《为了宝藏女孩，只能一统天下了》 第1章 我没开玩笑，这里真有个人渣 有的人穿越就在罗马，而有的人穿越就是牛马。 楚渊便是那牛马大军中的一员。 别人穿越就是皇子、王爷，各种buff拉满，只要自己不作死，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和糜烂人生。 谁让人穿越就有个好爹呢？ 在这种穿越也拼爹的时代，楚渊很闹心。 前世自己是个人渣，不种善因，现在穿越了也不结善果。 他穿越到了大夏王朝边境的一个小村庄，老爹是村子里一个赤脚医生。 刚穿越过来一个月，新手教程都还没过完，便宜老爹就被强制下线了。 就给他留下一本祖传医书，还有一条大黑狗。 对了，还有两个新手任……两个遗嘱。 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将祖传的医术发扬光大。 …… 回头看了眼家徒四壁、破败不堪，仿佛一阵狂风就能掀翻的屋子，楚渊乐了。 就这狗看了都摇头的家境，谁家好人会嫁给自己？ 没房没车没存款想娶媳妇，这放在现代社会都是地狱难度副本啊！ 除非老天给他掉个便宜媳妇下来，不然他是不敢想了。 至于将祖传医术发扬光大？那就更别扯了。 他就跟着老爷子学了一个月的医，以他在世华佗的医术，别人只是摔伤腿，他能忽悠着把人腿给锯了。 就他这活阎王的水准出去行医，别人不把他家祖坟给刨了，老祖宗们都得在地底下反过来给他烧高香。 看了眼即将见底的米缸，楚渊有些头疼，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其实老爷子临死的时候，是给了他五百文的启动资金的。 可男人嘛，好面子，他把五百文全都用来给老爷子“风光大葬”了。 得做给邻里看，不能让别人背后戳自己脊梁骨！ 死要面子活受罪。 …… 可老爷子行善积德、济世救人一辈子，死的时候就一床破草席裹着，着实让人心寒。 …… “咚~” 闷响声打破楚渊的思路，楚渊顺手抄起一根烧火棍就冲了出去。 “傻狗，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些药材都是宝贝，咱哥俩还指望着它们出去行骗！ 你天天砸场子，都别活了呗？” 冲出房门，楚渊发现晾干药材的竹架子好好的，没有被大黑狗撞翻。 而此刻大黑狗弓着腰，龇牙咧嘴的朝着篱笆墙外发出呜咽声。 心底有些疑惑，楚渊把烧火棍抗在肩上，流里流气的朝着院子走去。 大黑狗察觉楚渊的动静，快步跑过来，前腿扒拉在楚渊腿上，吐出舌头欢快的哈着热气。 楚渊笑着伸手rua了rua狗头，旋即一巴掌呼在狗脸上：“一边去！” 行至院门，楚渊这才发现门外大树下，躺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 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天空：“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愿望实现啦？”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楚渊一脸讨好的谄媚笑容看着天空：“我说老天爷，你给我掉个女人干嘛？你给我掉点黄金啊，有钱了还愁没女人？” “呼啦~”微风吹过，没有任何回应。 楚渊退而求次：“掉点银子也行。”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那你掉点铜板也行。”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了。 “啪嗒~”篱笆墙外的大树上，一团积雪落在了楚渊的头顶。 楚渊嘴角微微抽搐，朝着天空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嘴唇微动： c n m！ “汪汪~”大黑狗的叫声传来，似在提醒楚渊，门外还躺着一个死活不知的女人。 骚气的拍了拍头发上的积雪，楚渊走出篱笆门查看。 已是寒冬腊月，少女身上却只穿着一件老旧、破破烂烂满是补丁，完全不能御寒的单衣。 少女的手中抓着一把树叶，小手被冻得通红，嘴里也还含着没有咀嚼完的树叶。 楚渊打量着少女，一头青丝严严实实的盖住了半边脸，显得有些阴沉。 可少女显露出来的半边脸却皮肤白净、五官精致，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是个大美人。 少女的领口被挂坏，露出大片丰满，雪白的肌肤就跟奶白的雪子一样白。 被挂坏的衣服碎片还在树枝上随风摇曳，显然刚才的闷响声是少女从树上摔下来发出的。 少女脚上是一双茅草编织而成的草鞋，同样老旧破烂，鞋底都快磨破了。 少女的小脚很漂亮，白白净净、小巧玲珑，可就是这样漂亮的一双小脚，却被冻得通红发紫。 用手中的烧火棍戳了戳少女，给少女衣服戳得却黑，楚渊不悦的声音传来：“小贼，偷我树叶也就算了，还敢装死碰瓷？” 然而，少女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一个美人，毫无抵抗力的躺在自己面前，楚渊心底突然有个邪恶的想法。 嘴角露出邪笑，楚渊看向大黑狗：“黑将军，你把风，哥们马上完事！” 语毕，楚渊就迫不及待的蹲下身，在少女身上摸索起来。 片刻后，楚渊黑着脸起身，这少女比自己还穷，都把她身上翻遍了，硬是一个铜板也没找到。 “得亏你运气好，遇到我了。”楚渊看着少女，感慨出声：“要是遇到其他人，说不定还真就救你了。” 语毕，楚渊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离去。 大黑狗看了看冰天雪地中的少女，又看了看楚渊，用看人渣的眼神看着楚渊：你比我狗啊！ “汪！” 大黑狗朝着楚渊叫了一声。 楚渊不耐烦的停下脚步看着大黑狗，见大黑狗就蹲坐在少女身边一动不动。 一脸不耐烦的回到少女身边，手掐着少女的下巴打量着，符合自己的审美。 又伸手探了探少女的鼻息，还有气。 “唉，我不当圣母，谁当圣母？”楚渊感慨一声，将少女抱在怀中。 都不等大黑狗跟上，他就迫不及待的朝院子里飞奔，一脸猥琐的笑容：“兄弟，你有嫂子了！” 也是大黑狗不能口吐人言，不然指定要拉着楚渊去门后作揖，并虔诚的说上一句：“论做狗，哥们得跟你学！” 也难怪楚渊和大黑狗玩得到一块。 …… 楚渊直接把少女抱回了自己的床上，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少女的身上。 等会少女醒过来，见自己脱了外衫给她取暖，肯定会感激涕零，以身相许的吧？ 大黑狗不解的看着楚渊的动作，旋即叼着床头的被子凑了过去。 见状，楚渊白了大黑狗一眼：“你个单身狗懂个屁！” “她身上这么脏，把我被子盖脏了怎么办？这大冬天的，脏了你洗啊？这里没你事了，烧热水去！” 闻言，大黑狗无语的看着楚渊，狗子要是能烧热水，还要你人类干嘛？ 对上大黑狗的视线，楚渊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魔怔了，太长时间没和人相处了，老把你当人了。” 语毕，楚渊起身去厨房烧水。 第2章 兄弟，你嫂子没了 提着木桶去雪地里打了几桶雪倒在锅里，楚渊招呼着大黑狗：“你看着火。” “汪~”大黑狗欢快的叫了一声，叼起一根树枝塞到灶膛里。 见状，楚渊满意的点了点头，大黑狗可比一般的狗灵性多了，自己说什么它都听得懂，都是自己调教得好。 随后楚渊返回房间，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布满灰尘的行医药箱。 这是老爷子的药箱，老爷子死后，这个家就没什么人来造访，药箱也就放在床底吃了好几个月的灰了。 拍了拍灰尘，楚渊打开行医药箱，从里面取出几个药瓶。 刚他在少女身上翻钱的时候也大致替她检查过伤势了，少女身上都是些外伤，伤得最严重的地方在膝盖上。 至于少女为什么昏迷不醒，根据他高超的医术的诊断，少女是患上了不治之症！ 饿的！ 毕竟要不是饿的，谁会爬树上扯树叶生吃？ 那树叶他又不是没尝过，比特么生吃黄连还要苦上数倍，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少女和自己一样眼光毒辣，吃树叶都挑着最苦的来！ 这病不用治，填饱肚子就痊愈了，简称不治之症！ 打开其中一个药瓶，楚渊凑在瓶口嗅了嗅。 他也不知道这些药有没有过期，全凭少女运气了。 运气好就治，运气不好就让大黑狗去刨个坑。 刚打算给少女上药，楚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手掌上满是黑灰。 楚渊起身走出房间。 来到厨房，大黑狗欢快的起身朝他吐舌头摇尾巴。 楚渊也笑着捧起大黑狗的脸，使劲的rua。 “轻轻”的捧着你的脸，让我把脏手擦干…… 手差不多擦干净后，楚渊这才满意的收回手。 也不管大黑狗灰扑扑的脸，打了一盆热水就回屋了。 楚渊掀起少女的衣裙，为她擦洗着伤口，少女的膝盖伤得很严重，血肉模糊。 “要不还是锯了吧？” 楚渊似乎对锯人腿这件事，情有独钟。 擦洗完毕，楚渊撒上止血的药粉，刺痛传遍全身，少女忍不住发出痛呼声。 “唔~疼~” 声音很好听，柔柔弱弱，楚渊虎躯一震，心有那么一瞬间的荡漾。 压制住心头的躁动，楚渊煎熬的继续处理伤口。 没有缠伤口的绷带，楚渊把视线停留在少女的胸口处。 掀开自己披上去的外衫，还是那么的白…… 少女的衣服虽然老旧，可却洗得干干净净的。 满意的点头，楚渊薅起少女的衣领。 “刺啦~” 绷带喜加一。 包扎好伤口，楚渊回头看了眼房门，然后搓着手把少女的衣衫脱了下来。 衣衫下，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淤青、伤痕，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楚渊眸子微沉，果然自己刚才没有看错，这些伤可不是从树上摔下来摔的！ 将毛巾浸泡在盆里，取出，拧干，楚渊细心的为少女擦净每一寸肌肤，等会这些伤都要上药利于恢复。 最后他顺便帮少女擦了把脸，可在掀开少女那被青丝掩盖住的半边脸后，楚渊愣住了。 少女被青丝盖住的半边脸，大片狰狞的烫伤尤为刺眼。 他也终于明白少女为什么要用青丝掩面，并不是自己一开始想的小非主流。 “艹，又是赔本买卖。”楚渊骂骂咧咧，他本来还打算忽悠少女给自己生俩大胖小子呢。 可他是个资深颜狗，在颜值这件事上吹毛求疵。虽说关了灯都一样，但他过不去心底这道坎。 “现在丢出去，应该还来得及？”楚渊眉头微皱。 …… 不多时，楚渊帮少女擦干净脸，神色如常的把她的发型恢复原样。 眸子中没有丝毫异样的神色，动作轻柔的把跌打损伤药膏，涂抹在少女的每一寸肌肤上！ 指尖每每划过少女滑嫩的肌肤，楚渊的心都疼得在滴血。 这瓶药膏估计是剩不下了，自己带着大黑狗去马路上蹲着推销跌打药的骗局，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细心的为少女盖好被子，嘴上嫌脏，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楚渊快步走出房间，抱着大黑狗的脖子委屈大哭：“兄弟，老天不开眼，你嫂子没了！” 大黑狗表情迷茫，下意识的看向房间，想要进去查看，却被楚渊死死的抱住了命运的狗脖子，动弹不得。 …… 苏璃是被米饭的香味唤醒的，她实在是太饿太饿了。 “这是哪？”苏璃迷茫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有好心人救了自己？ 刚想起身，膝盖便传来刺痛，苏璃皱紧眉头，掀开被子查看。 寒风灌入，苏璃看着自己身上不着寸缕，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下意识的躺了回去，紧紧的攥着被子。 此刻她心如乱麻，自己的衣服呢？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门口传来脚步声，苏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楚渊进入房内，发现苏璃已经醒了，神情自然的把一身崭新的冬衣和一双崭新的棉布鞋放在床头。 “醒了啊，穿好衣服出来吃饭吧。”楚渊的声音平淡，没有因为苏璃的脸，就对她有异样的看法。 语毕，转身就走。 “等一下！”苏璃叫住了楚渊。 楚渊回头疑惑的看着苏璃。 苏璃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对上楚渊视线的一瞬间，就自卑的移开了视线，怯懦的性格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楚渊不明所以，随口解释：“这衣服都是新的，我爹买给我娶媳妇的时候穿的。” 楚渊是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现代社会的小女孩，似乎挺在意这个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楚渊误会，苏璃连忙解释：“这太贵重了，小女子不能收。” 她们这地方很穷很穷，很多人家果腹都成问题，一身崭新的冬衣和棉鞋，真的已经是非常非常贵重的东西了。 “哦，你自己的衣服在那边，你不介意的话就继续穿呗。”楚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身离去，顺手关上房门。 苏璃连忙拿起自己的衣服，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裳，她美眸中满是疑惑不解？ 确定房门已经关上，她连忙把自己的衣服穿好。 然而，看着领口白花花雪白的肌肤的，她的脸红得跟小苹果一样。 她的衣服本来就被树枝挂坏了，又被楚渊撕了一条当做绷带，已经是连遮羞都做不到了。 双手死死的护住胸口，她只得把视线转移到床头的新衣上。 …… 不多时，苏璃一瘸一拐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怯生生的模样惹人怜惜。 楚渊的个头比她高，所以衣服穿在身上也大了好多，臃肿的冬衣包裹着她，显得她更加的娇俏可爱。 虽然衣服不合身，但这却是苏璃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十七年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寒冬没有那么寒冷！ 第3章 这个家没我，迟早得散 楚渊淡然的看着房门口俏生生的苏璃，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这个丫头真的很对自己的胃口啊。 可惜自己是个颜狗，不然肯定今晚就洞房了，说不定还等不到晚上！ 苏璃小心翼翼的抬头，在对上楚渊的视线的一瞬间，便怯懦自卑的把头移向一边。 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 见状，楚渊摇了摇头，这少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自卑。 “过来吃饭。”楚渊招手。 苏璃本能的服从点头，然后又拼命摇头：“多谢公子救命、借衣之恩，小女子不饿……” “咕……”肚子天生反骨，苏璃顿时就羞愧的把头压低，心底更加的自卑不安。 “噗~” 楚渊似乎和素质一点都不沾边，嗤笑出声。 苏璃小手紧攥着冬衣，耳朵根都泛起了红霜。 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楚渊轻踹脚边的大黑狗：“家人们谁懂啊，这狗好下头，这有什么好笑的？” 大黑狗躺得好好的等着开饭，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脚，回头无语的看着楚渊。 欺负狗子不会说话？ 尾巴摇得可勤快，一下又一下的鞭打着楚渊的小腿。 多多少少带点仇恨。 楚渊朝大黑狗使了个眼色，大黑狗嗷了一声，朝着苏璃走去。 来到苏璃跟前，大黑狗一口就咬在苏璃的衣摆上，旋即拽着苏璃往桌子边走去。 突然被拽，苏璃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看到大黑狗后，她紧张得身子绷直，脸上写满了恐惧。 “你别乱动啊，这狗可凶，咬人可疼！”见苏璃想尝试挣脱，楚渊一脸凝重的忽悠。 苏璃吓得更加不敢动了，都快哭出来了，就这么被大黑狗拽到了桌边。 大黑狗跳到板凳上，朝着苏璃点头，示意苏璃坐下。 苏璃怕被大黑狗咬，老实的坐在大黑狗旁边，依然不敢乱动。 大黑狗前腿拍了一下桌面，仿佛在用霸总的语气和苏璃说：“吃饭！” 苏璃看着面前的一碗白米饭，求助的看向楚渊。 楚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脸色阴沉面容不善，声音充满威胁：“这狗咬人可疼！” “呜~”大黑狗朝着苏璃露出獠牙。 该配合楚渊演出的大黑狗从来都不会视而不见，随时处在战斗状态。 苏璃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掉进贼窝了，这一人一狗看上去都不像是啥好饼！ 恐惧的泪花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端碗，拿筷子。”楚渊命令的语气传来。 苏璃不想被咬，顺从的照做。 “吃！”楚渊神情冰寒。 苏璃看着手中的白米饭，心底满是恐惧不安，这饭里不会有毒吧？ 现在的氛围，她不免的会多想。 可前有狼后有虎…… 最终，苏璃迫于压力，只得颤抖的夹起一小团米饭送入口中。 有毒就有毒吧，就算是死，至少自己还能做个饱死鬼！ 看着苏璃老实的吃饭，楚渊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暴力和胁迫的手段，百试不爽啊！ 谁有耐心陪你好说歹说？又不是哄孩子。 朝着大黑狗招了招手，大黑狗立马就欢快的跑到楚渊身边老实坐下。 楚渊把桌子上的两碗米饭，分了一碗给大黑狗。 为了照顾苏璃这个病号，他已经把米缸里所有的米都下锅煮了，总的就这三碗。 吃完这一顿，明天他就要带着狗兄弟去干一票大的！ 本来狗是不能上桌的，至少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不允许大黑狗上桌。 但老爷子走后，楚渊就剩下大黑狗一个家人了，他把大黑狗当亲哥们看待。 和哥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怎么了？ 楚渊也不废话，端着碗拿起筷子就开炫，大黑狗也张开血盆大口就开造。 一人一狗吃得可香，吃相……嗯，不说一模一样，简直毫无区别！ 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才是狗！ 不安的苏璃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在她们这地界，养狗的人很少，喂狗吃白米饭的更是少之又少，毕竟人都穷得吃不起饭了，让狗上桌的更是绝无仅有。 念及此处，她又好奇的看着楚渊，眼中满是不解，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从言行举止上看，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可他救了自己，给自己新衣服穿、让自己吃饭，对狗狗也这么好…… 楚渊对上苏璃的视线，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很清澈纯净，柔情似水好似会说话一般。 自己都快炫了半碗饭了，而苏璃还傻愣愣的拿着筷子发呆，楚渊眨了眨眼：“要我喂你？那可是另外的价钱了啊？” “啊？”苏璃的声音有些呆萌，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这才发现自己对上了楚渊的视线，连忙又怯懦自卑的把头低下，连忙往嘴里又塞了一小口米饭，细细的咀嚼。 吃着吃着，苏璃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滚下两行热泪。 “啪嗒~”泪水在桌面炸开，苏璃连忙去擦眼角，可泪水却越发汹涌，怎么也止不住。 楚渊麻了，这就哭啦？自己刚那句话很油？给人恶心哭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原因。 “兄弟，你刚太凶了，怎么把人给吓这样了？她不能找我要精神损失费吧？” 楚渊直接甩锅给狗兄弟。 闻言，大黑狗无语的白了楚渊一眼，然后又看向苏璃。 大黑狗脸上满是歉疚，不舍的看眼被炫了大半碗的饭，旋即把剩下半碗饭往苏璃跟前推。 大黑狗可比楚渊会做人，还知道赔礼道歉。 黑将军心累啊，这个家没有我，迟早得散！ …… 苏璃看着跟前突兀出现的半碗饭，猛地抬头，发现大黑狗歉疚的看着自己，一个劲的摇尾巴。 苏璃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这么有灵性的狗子，心底抑制不住的好奇和喜爱。 对上楚渊疑惑的视线，苏璃连忙解释： “公子误会了，我是第一次吃米饭，也是第一次上桌，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还望公子勿怪。” “哦。”楚渊点头点头，同情的看着少女。 看来这少女家比自己家穷多了，吃不起饭就算了，连桌子都没一张。 大黑狗无语的偏头看着楚渊，它知道楚渊肯定又想歪了。 “别想这些了，快吃吧，反正是最后一顿了。”楚渊道。 “嗯。”苏璃点头：“啊？！” 刚止住哭，苏璃又快绷不住了，果然这是自己的断头饭！ 看着苏璃又要哭，楚渊一脸无语。 完了，这女人有病，估计还病得不轻。 他只得转移少女的注意力：“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小女子苏璃，黑石村人。”苏璃下意识的小声回答。 “哦，黑石村啊，离我们溪水村不远，也就两刻钟的路程。”楚渊点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闻言，苏璃吓得不轻，恐惧的看着楚渊：“还请公子不要对我家人下手，我家里很穷的，什么都没有。” “啊？”楚渊一脸迷茫的看着苏璃，什么玩意？ 第4章 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楚渊皱着眉头看向苏璃，苏璃恐惧得娇躯都在颤抖，手心渗出冷汗。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解？” “没有。”苏璃疯狂摇头否定。 “不对，你绝对对我有误解。”楚渊脸一黑。 苏璃见楚渊黑脸，吓得语无伦次：“我没有，我知道您是高贵的匪爷，匪爷，我的家里真的很穷，什么都没有。” 不是匪爷，干嘛问自己名字和家在哪里？问了，不就是为了下一步做打算。 “匪爷？”楚渊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匪爷不就特么是土匪么？ 他们这地界穷，穷山恶水出刁民，也出土匪，而且是出奇的多。 但哥们长得这么帅，这么有气质，风度翩翩、才华横溢，你从哪看出来小爷是土匪的？ 楚渊不知道的是，他从头到尾一脸恶人相，说话也凶，还带着一条“恶犬”，别说苏璃了，换谁冷不伶仃的来这里，都会以为到了土匪窝。 楚渊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苏璃误会他是土匪还是让他很不爽。 他是个人渣，但是个有原则的人渣，心狠手辣、残暴不仁、欺凌弱小的土匪他是打心底里鄙视。 没有解释，楚渊冷冷的起身，转身进屋。 苏璃吓得身子绷紧的，她觉得楚渊是进屋拿刀去了。 自己知道了他的计划，所以他要杀人灭口！ 大黑狗看了眼不安的苏璃，又看向刚自己推过去的半碗饭。 小心翼翼的把饭碗扒拉回自己跟前，继续开炫，你不吃狗子可不客气了。 很快，楚渊走了回来。 “啪~” 楚渊直接把厚实的医书放在桌子上，这本医书已经传了几代人了，厚度都快赶上四块板砖叠在一起。 虽是轻拿轻放，还是把大黑狗的饭碗震翻了。 饭碗被人砸了，大黑狗瞪着狗眼怨毒的看着楚渊。 你们人类是不是有毛病，你们人不吃饭，狗子还要吃饭呢，砸狗饭碗是不是？ 有你这么当主人的？ 苏璃也是被吓得不轻，恐惧的朝着楚渊看去。 楚渊手拍在医书上，又指了指扛在肩上的药箱，“医书、药箱，知道我是谁了不？小爷是doctor！” “多……多克特？”苏璃眼中满是迷茫。 楚渊耷拉着脸，继续解释：“大夫，神医，祖上三代都是神医！” “听明白了？”楚渊攥着拳头，一副随时准备揍人的架势。 苏璃泪水在眼眶中打算，一个劲的点头，声音颤抖：“明白了。” “诶，明白就好，理解万岁。”楚渊笑着又坐了回去，误会解开的感觉真好。 大黑狗无语的看着楚渊，怎么看狗子都觉得这丫头是被吓得顺着你说话吧…… “行了，相识是缘，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渊。”楚渊缓缓开口。 苏璃不敢接话，一个劲的点头。 她不接话，楚渊也觉得没意思，摆了摆手：“抓紧时间吃饭吧，一会凉了。” 苏璃点头如捣蒜，连忙低头扒饭。 很快，苏璃把饭吃完了，仰起头闭着眼坦然赴死的模样：“匪爷，我吃完了！” 楚渊黑着脸，走到苏璃跟前。 他终于还是出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苏璃只觉脸庞一阵微风吹过，刺痛便随之而来。 她疼得皱起了眉头，冷汗直流。 楚渊心狠手辣的掐着苏璃的小脸，眼神充满威胁，咬牙切齿：“叫我什么？” “匪……” “嗯？” “大夫，楚大夫，楚神医。”苏璃连忙改口。 “对了嘛，都说了理解万岁。”楚渊皮笑肉不笑，又掐了掐苏璃的小脸，这才收回手。 苏璃白净的小脸都被掐红了，楚渊是真舍得下手啊。 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楚渊下一步动作，小心的睁眼，这才发现楚渊在收拾碗筷。 她连忙起身：“楚大夫，我来吧。” “你腿有伤，老实坐着。”楚渊看都没看苏璃一眼，端着碗筷就回厨房了。 看着楚渊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苏璃想起自己腿上被包扎好的伤口，眼中再次浮现出疑惑不解。 他若真是土匪，为什么还要救自己，替自己包扎伤口，给自己穿新衣、吃饭…… 家人都从未对自己如此好过。 回头朝着屋外看去，苏璃看到了房檐下的竹架子，以及晾晒在其中的药材。 这才确信楚渊是个大夫，只是这个大夫有些凶，但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或许，他能收留自己…… 楚渊很快就把碗筷洗干净，回到堂屋抱起桌子上的医书躺在小藤椅上随意的翻阅着。 看书的同时偶尔扫苏璃几眼，看她准备什么时候走人。 毕竟直接赶人走，多多少少有些不礼貌。 苏璃则是始终低着头，紧咬着嘴唇，一脸纠结和挣扎。 就在这时，苏璃起身了，朝着楚渊走来。 楚渊也是合上书，笑看着苏璃，“路上慢些。” “啊？”苏璃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楚渊。 肉眼可见，苏璃脸上爬起了尴尬羞愧的绯红，脸上纠结之色越发浓郁，她的手指也再次攥在了一起。 见苏璃这反应，楚渊皱起了眉头。 预判失误？ 良久，苏璃深吸了一口，眼神随还是四处躲闪，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突然，苏璃冷不伶仃的朝着楚渊跪下了。 触及到伤口，剧痛使得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怕自己一犹豫就再也没脸开口，连忙给楚渊磕了一个，开口说道： “小女子恳求公子收留，为奴为婢、当牛做马，只求能有一口吃食果腹。” 苏璃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是不安的表现，她真的很害怕被拒绝，因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楚渊只觉得头疼，他就知道是这样。 唉，长得帅也是一种烦恼。 “我说姐姐，我对你可是救命之恩，你不能恩将仇报吧？”楚渊脱口而出。 “恩将仇报？”苏璃有些迷茫。 突然间，她想起什么，他为自己处理了伤口，肯定也看到自己这张令人作呕的脸了…… 苏璃下意识的捂住左半边脸，把身体蜷缩做小小的一团，宛若受伤的小兽，自卑和痛苦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涌出。 泪水止不住的滚落，可她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毁容的脸，是从小伴随她长大的梦魇，因为这张脸她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恶意，那滔天的痛苦和令人窒息的压抑不止一次的想要将她吞噬。 楚渊能够感受到那悲怆的情绪，心底很不是滋味。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苏璃诧异的抬头看去。 只见楚渊脸上有个猩红的巴掌印。 楚渊来到苏璃跟前蹲下，与她的视线齐平，近在咫尺。 “我这人嘴贱，我说的话你就当是放屁。 不收留你不是因为你的容貌，在我眼里，你我都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说着，楚渊指着自己的脸，笑着无所谓的说道：“以前我这里也被人砍了一刀，也破了相。不过我不在乎，伤疤是男人的荣誉。 人是为自己而活，别管别人说什么屁话，心情好听两句，听不自在了直接给他一巴掌。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谁也别惯着谁！” 第5章 老天有意挽留 说着，楚渊拉着苏璃的手，在苏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力的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啪~” 楚渊脸上又多了一个巴掌印。 苏璃震惊的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楚渊则是满不在乎的笑着，“现在是不是解气多了，做人做事，能动手就别哔哔！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看着楚渊这模样，苏璃笑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自己掏心掏肺的说话。 笑着笑着，泪水落得更凶了。 楚渊没有安慰她，只是温柔的替她擦拭眼泪，手掌抚过她烫伤的脸，苏璃下意识的想要躲闪。 楚渊却没让她得逞，就这么温柔的捧着她的脸，擦拭眼泪，他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苏璃的嘴唇越咬越紧，就这么注视着楚渊的眸子，这一次她没有再怯懦自卑的移开视线。 “不瞒你说，刚那顿饭就是我家里最后的余粮了，吃完了这顿我和我兄弟也没下顿了。 接下来我和兄弟就要出门行骗……呸，行善积德，救济天下去了。 我和我兄弟是干大事的人，运气好一波肥吃香的喝辣的，运气不好土里埋，你身子骨弱不抗揍，不适合跟着我们。” 楚渊耐心的和苏璃解释。 苏璃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她擦了擦眼泪，再次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真知道了？”楚渊有些不放心。 “嗯。”苏璃浅浅一笑，楚渊看得一愣。 很纯真的笑容，对一个活了两辈子的老处男来说，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苏璃想要起身，楚渊连忙搀扶着她起身。 苏璃回头看向了门口，她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她想要活下去，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她一个女人，想要靠自己活下去真的很难很难。 绝望和窒息感涌上来，巨大的压力使她身心俱疲，他真的很想很想活下去，可活得下去么？ 或许，死是一种解脱。 苏璃的眼中升起一抹死意，被楚渊敏锐的捕捉到了。 楚渊眉头紧皱。 刚打算继续开导，苏璃突然攥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旋即她回头朝着楚渊浅浅一笑，有些尴尬的开口：“公子可以帮我把树枝上的布条取下来么？” “你取那玩意干嘛？”楚渊不解。 苏璃红着脸，小声回答：“我想把布条取下来，再问公子借些针线，把我的衣服缝补一下，有了遮羞之物才好把身上这身衣服还给公子。” “哇，你这个人！”楚渊一脸乖张：“都试穿过的衣服了，哪里还能退的？你退回来了，我卖给谁去啊？” “卖？”苏璃不解。 “当然了，我又不是白救你，药钱、饭钱、衣服钱，还有你偷吃我树叶的钱，我大致算了一下，算你一两银子。 你可得好好的活着，救命恩人的钱可是不能不还的，我告诉你啊，欠人钱死了是不能投胎的！” 楚渊一本正经的吓唬着。 苏璃先是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楚渊的用意，她温婉一笑，凝重的给楚渊鞠了一躬。 “公子放心，欠公子的，苏璃一定还，在还清之前，苏璃会好好活下去的。只是苏璃可能短时间内还不上这笔银子。” “那不急，你慢慢还就是了。”楚渊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把账认下了，衣服就是你的了，你就心安理得的穿着吧。” “谢公子，小女子告辞了。”苏璃再次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对了。”楚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璃疑惑的回头。 “男人的话，信一半就行了。”楚渊随意的说到。 苏璃：？？？ 哗啦啦~ 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楚渊诧异的抬头看着天空，这冬天下雨倒也不少见，可这雨夹雪倒也少有，好似老天爷也不希望苏璃离开一般。 楚渊黑着脸，朝着老天再次竖起国际友好手势。 苏璃也是抬头看着天空，却没有停下脚步，似是打算冒着雨回去。 见状，楚渊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似不似傻，告诉我你似 不 似傻，没看到下雨的么？” “公子，雨不算大？”苏璃解释。 “这雨是不算大，等你回家也足够给你淋成落汤鸡了，下雨路滑不知道？不怕半路摔了？ 先回来坐着，雨停了再走。” 苏璃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楚渊凶凶的脸后，她有些害怕的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进屋了。 虽然知道楚渊是好人，但这张脸好凶，还是好害怕…… 给苏璃招呼进屋，楚渊客气的用火盆从灶膛里掏了一盆火炭给她取暖。 随后他也坐在火盆旁，打开厚实的医书继续翻阅。 至于大黑狗…… 此刻大黑狗的两条前腿扒拉着药碾子，一下又一下的碾压着药碾中的草药。 他楚渊家，不养闲人。 黑将军是成熟的狗子了，得学会自己养活自己！ 苏璃无所事事，她想帮大黑狗的忙，却被楚渊制止，只得杵着下巴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这个家好奇怪，却也让她体会到从未体会过的温馨。 原来家本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汪汪~”大黑狗的叫声打断了苏璃的思路，苏璃疑惑的看了过去。 “它让你帮它加些草药。”楚渊仿佛能听懂狗语，看都没看一眼就开口说道。 苏璃连忙点头，从一旁的簸箕中，拿了几株草药放进药碾中。 “汪汪~”大黑狗欢快的摇着尾巴表达感谢，然后又开始了打工狗的工作。 终于能帮上忙了，苏璃的嘴角也升起了笑容。 …… 雨声渐歇，天色也暗沉下来。 虽然和不舍这难得的温馨，但苏璃清楚，这温馨不属于自己，自己该走了！ 只是不等她起身告辞，楚渊合上医书率先开口：“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这里歇下吧。” 苏璃张了张口，最终没有拒绝：“小女子叨扰了。” “用不着客气，天怪冷的，准备睡觉吧。” 苏璃点头，站起身就朝着灶台走去。 “你去那边干嘛？今天我给你洗过脚了，鞋子也是新的，洗脚还要烧火、烧水，麻烦死了，就这么睡吧，我不嫌弃你。” 楚渊是个彻头彻尾的懒逼…… “啊？”苏璃愣了一下：“不是休息了么？” “对啊，所以你去灶台那干嘛？” “休息。”苏璃回答得极其认真。 “额……”楚渊有些无语，这丫头怎么感觉傻傻的，不会是脑壳有问题吧？ “休息你去我房间睡啊，我和我哥们睡我爹房间。” “我可以睡床？”苏璃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话一般，嘴巴张得老大。 “不睡床睡哪？”楚渊靓仔无语，“我房间就是你今天睡那间，不放心的话里面有插削。” 第6章 白眼狼顺我柴刀 语毕，楚渊一把抱起大黑狗：“暖床去。” 楚渊把大黑狗当亲兄弟，自己有吃的就不会让狗兄弟饿着，自己有穿的也不会让狗兄弟冻着，所以晚上兄弟俩都是睡一个被窝的。 还能暖脚…… 楚渊带着大黑狗进屋后，苏璃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回楚渊的房间。 躺在不算柔软的床上，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夜，苏璃彻夜未眠，不是担心楚渊会夜袭，而是有心事缠身。 …… 翌日，清晨。 苏璃早早的就起床，先是把楚渊的破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 没有吵醒楚渊，从柴火堆旁顺走了一把柴刀，消失在灰蒙蒙的晨雾之中。 等楚渊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苏璃的不告而别他没有意外。 只是生火取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柴刀被顺走了，顿时就黑下了脸。 “也太不讲究了吧？我家里就这几样铁器，你还给我顺走了？”楚渊骂骂咧咧。 要知道铁器可是非常值钱的物件，虽然一把柴刀上也没有多少铁，但也足够让人心生歹念。 心底有些许的失望。 暗骂一声白眼狼后，楚渊也没有太过纠结此事，老天注定自己今天要折财，生闷气也没用。 人嘛，得看得开。 还是那句话，能活活，不能活就死！ 无所d谓！ …… “汪汪汪~”院子中的大黑狗唤了几声。 楚渊走出房门查看，只见视野尽头，一道身影缓慢的朝着这边走来。 楚渊一眼便认出那是苏璃。 只是…… 随着苏璃的身影越来越近，楚渊这才看清楚，在苏璃的背上，背了一大捆的柴火。 柴火比她还要高，压得苏璃小小的身躯直不起腰来，本来昨天就伤了腿，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正拄着一根树枝做拐杖，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 “公子？你醒啦？”苏璃略带欢快的声音唤醒了楚渊。 楚渊回过神来，大黑狗已经是跑过去帮苏璃打开了篱笆门，它几次跃起身好似想帮苏璃把背上的柴火放到自己背上一般。 “你今早出门……”楚渊的声音有些复杂。 闻言，苏璃对着楚渊莞尔一笑，费力的将柴火放下，旋即一瘸一拐的将柴刀送到楚渊跟前。 “不好意思公子，我没经过你同意就把柴刀借走了。对了，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路上有野菜，我给你采了一些回来。”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放下卷起来的衣摆，里面兜着的正是一大堆新鲜的野菜。 这是苏璃的报恩，虽然还没钱还欠楚渊的银子，但她想要尽自己所能，去回报楚渊。 楚渊顺着看去，苏璃的小手已经是红彤彤的，指尖破了不少，血迹都还未干涸。 这些野菜，是她徒手挖的？ 楚渊心情复杂的打量着苏璃，这才发现自己昨日借给她的冬衣已经布满了泥土。 她白净的小脸，也已经脏兮兮的了。 昨日下雨，山路泥泞。 不知道她上山下山时究竟摔了多少跤，她那么瘦弱的身躯，还伤了腿，又背着那么大的一捆柴，她是怎样一次次的爬起来的？ 又是怎样艰难的走回来的？ 楚渊不敢去想。 这一路究竟有多艰辛，只有苏璃自己知道。 苏璃的腰被压得直不起来，此刻她尽显狼狈，嘴角浅浅的笑容让人心疼。 傻子，确实是个傻子，她的脑子果然不正常，自己又没要求过她做这些。 她不知道就算她做再多，自己也不可能会收留她的？ 其实楚渊心底比谁都清楚，苏璃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让自己回心转意，收留她。 只是单纯的报恩，目的纯粹就跟她的眸子一般。 楚渊神情冷漠，缓缓背过身去。 不就是一捆柴，一堆野菜么？又不是啥稀罕的东西！ …… 我真该死啊！我怎么能怀疑她偷了我柴刀呢？ 我是个畜生，我该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 楚渊紧咬着嘴唇，便宜老爹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哭，现在感觉有点憋不住了。 自己被这傻女人传染了，怎么动不动就想哭？ 男人能够承受悲痛，却难敌不经意间的感动。 见楚渊神情冷漠的背过身去，苏璃脸上的笑容僵住，她心底有些不是滋味，难过的低着头。 她不是想要楚渊感谢自己，她只是想要再看楚渊冲自己笑一笑。 因为除了两个妹妹，只有他会对自己笑了。 除了他和妹妹们，所有人都厌恶嫌弃自己。 所有人…… 小心翼翼的把柴刀和野菜放在地上，苏璃打算默默的离去。 她知道的，未经主人同意的借不叫借，那叫偷。 可她不忍心吵醒熟睡的楚渊…… “站住！”楚渊严肃的语气传来。 只有故作严肃，才不会让苏璃察觉自己的情绪波动。 楚渊好面。 苏璃吓得回过身来，却不敢抬头。 楚渊快步走过去，拉着苏璃的手。 “公子……”苏璃声音紧张不安。 “跟我进来。” 楚渊不容分说的拉着苏璃进屋，突如其来的拖拽，苏璃打了个趔趄。 楚渊及时回身搀扶住她，在苏璃自责不安的视线中，楚渊黑着脸把她公主抱抱在怀中，快步朝着屋里走去。 他直接把苏璃抱回自己的床上，让她坐下。 这一次，他可不在意苏璃身上脏不脏，会不会给自己的床弄脏。 脏了洗呗！ 苏璃全程低着头，恐惧不安的情绪使得她浑身发颤。 以为又是一顿毒打将要落在自己身上，早就习以为常的她没有逃跑。 也不敢逃跑。 然而，楚渊没有打她，只是再次从床底取出药箱。 将苏璃的小手抓过来，他温柔的在指尖呼着热气，生气的训斥： “这么傻，迟早要吃大亏，到时候你想要后悔都来不及，手伤了吧？该！” 小心翼翼的将苏璃指尖的泥土拨干净，楚渊小心翼翼的撒上止血药粉。 “嘶~”刺痛使得苏璃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回来。 然而楚渊抓得很紧很紧，她没能把手抽回去。 楚渊抬头恶狠狠的瞪了苏璃一眼，凶神恶煞：“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该，不疼以后不会长记性。” 苏璃吓得缩着脖子，今天的楚渊好似更凶了。 可不知为何，明明是同样的表情同样凶狠的话语，可自己的心底却并不像畏惧那些人一样畏惧楚渊。 反而心底有些怪怪的…… 他应该是在关心自己吧？ 因为没人关心过自己，所以苏璃不能确定。 “苏璃，你是不是吃饱了闲的？我让你做这些了，我家缺柴？”楚渊心疼的骂着苏璃。 他想要告诉苏璃，别当老好人，好人不长命祸害才能遗千年。 虽然他这个祸害上辈子也没能活几年。 苏璃眼睛酸酸的，小声的呢喃一句：“公子你是个好人，我想要报答公子……” 楚渊沉默了，手上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 第7章 她消失在风雪中，看不到身影，找不到足迹 “想报答我就开动你的小脑筋想办法赚银子，身体是赚银子的本钱，你这样就本末倒置了。” 楚渊的声音温柔了很多：“苏璃，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两银子，在把我的银子还清之前，你可别把自己作死了！” “在把公子银子还清之前，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的。”苏璃回答得很认真。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楚渊还在小心翼翼的上药，只有大黑狗摇着尾巴，一脸欢快的注视着两人。 总感觉狗脸上有姨母笑，不知是不是错觉。 毕竟狗子只是狗子，狗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帮苏璃处理完手上的伤势，楚渊伸手将苏璃摔伤的腿拉过来放在自己膝盖上。 “公子……”苏璃惊呼出声，耳根子泛起了红霜。 “别叫公子，听着不自在，又不是没告诉你我名字。”楚渊头都没抬，声音很冷。 冷得就像是莫得感情，也莫得钱的杀手一样！ 他现在不敢去看苏璃的眼睛，害怕对上那双满是自卑怯懦，小心翼翼却纯净清澈眸子。 自己是个人渣畜生，最害怕遇上那清澈如水的纯净眸子。 “楚……楚大夫。”苏璃充满试探的甜美嗓音传来。 身为女子，不是亲友，不是夫君，直呼其名在大夏皇朝是大不敬。 楚渊没有给予苏璃回应，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这个称呼，他的注意力全在苏璃的腿上。 苏璃的裤腿很宽，楚渊轻而易举就将其挽至了膝盖处。 苏璃的脸已经红得发烫了，她想要阻止，可怯懦自卑的性格使得她无法开口，只得移开视线不敢去看楚渊。 楚渊此刻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也没有这方面的觉悟，毕竟昨天他帮苏璃治病的时候也都看过了。 看着伤口崩开，已经血淋淋的膝盖，楚渊总感觉有人在拿着针一遍又一遍的扎自己的心。 很疼，很压抑。 他小心翼翼的揭开包裹伤口的绷带，血液浸透使得绷带和肉黏在一起。 刺痛使得苏璃冷汗淋漓，她只是发出一声痛呼便没敢再开口。 以前被打要是发出痛呼，只会换来更狠的毒打，所以虽然真的很痛，但她也能忍住。 她不想让人厌恶，尤其是楚渊……这个唯一给予过她温暖的人。 楚渊仿佛有读心术一般，温和的声音传来：“疼就叫出来，不用忍着。” 苏璃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仿佛疼了能哭喊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嗯……” 虽然点头答应了，但苏璃还是一声没哼，硬挺了过去。 “我真不是个东西，我真该死啊！”楚渊心底再次怒骂自己一句。 前世他有次不小心把小指甲盖踢飞了，医生当时是把他脚指甲拔了，然后裹上纱布等着新指甲长出来。 每次换纱布的时候都不亚于一场劫难，饶是已经过去良久，他依然清楚的记得肉跟纱布黏在一起时，换纱布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饶是他一个汉子都不能忍住一声不哼，苏璃一个瘦瘦弱弱的丫头忍住了。 楚渊对苏璃有些敬佩。 是啊，她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其实她很坚强。 不然也不可能扛着那比她人还高，还要重上几倍的柴火，从山上跌跌撞撞的回家。 真的很让人心疼，连自己这个人渣都心疼得不行啊！ 楚渊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动作轻柔。 将血淋淋的纱布取下来，楚渊又为苏璃撒上新的药粉。 没有绷带，楚渊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衣袖撕裂。 “刺啦~” “楚大夫！”苏璃震惊的看着楚渊。 楚渊依然一言不发，用扯下来的布条帮苏璃包扎好了伤口。 “苏璃，我最后提醒你一句，在你伤没好利索之前不要再干重活了，要是病情继续恶化，你这条腿可能就要锯了。 到时候我亲自帮你锯，不打麻药那种！” 楚渊黑着脸威胁！ “啊，还要锯腿？”苏璃吓得小脸煞白。 四肢健全的她已经活得很艰难了，若是再被锯了一条腿。 “我没在危言耸听，医生从不骗病人，就像我从不骗你。” 楚渊一脸严肃，只有这样，她才会更加的注重自己的身体。 “我记下了。”苏璃认真点头。 苏璃的腿很漂亮，修长嫩滑，但楚渊也没有当人渣揩油的心思。 将苏璃的裤腿放下来，又塞回那大上不少的鞋子里。 “你歇着，我去做饭。”楚渊起身。 家里是没口粮了，但苏璃今早从山上挖了很多的野菜。 闻言，苏璃赶紧起身：“楚大夫，我得先回去了，我已经出来一夜了，爹娘……” 苏璃沉默了，眼神复杂，但只是片刻，她便挤出一抹笑容：“爹娘该担心了。” 多么没有底气的一句话啊。 语毕，苏璃起身一瘸一拐的缓缓离去。 楚渊起身相送，张了张口，想要挽留，却没能说出口。 苏璃于他而言，是个负担…… 他已经负担一条大黑狗了，他不知道再负担一个人，自己顶不顶得住。 他是个现实的人，他的处境也让他不得不现实。 苏璃很好，但他这个一穷二白的人渣不配。 虽为人渣，但他有男人的担当，他给不起苏璃安稳的生活，那就不要打扰。 …… 苏璃艰难的跨过门槛，突然停住脚步。 片刻后，她回过身，用充满治愈的坚定笑容看着楚渊。 “楚大夫，我会努力活下去的……我想要活下去。不，我一定会活下去。欠你的，我也一定会还的。” 苏璃在院子里捡起树枝当做拐杖，她红了眼眶，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她的眼中满是迷茫和绝望，活下去，说得轻松，可真的好难， 好难啊…… 藏好自己的脆弱和无助，是本能对自己的保护。 …… 楚渊愣住了，都没注意到那具瘦瘦小小却坚韧不拔的身躯是何时离开的。 “汪汪汪~”大黑狗的叫声唤醒了楚渊。 楚渊视线停留在院子里的野菜和柴火上，不知何时，上面已经盖上了薄薄的雪花。 院子里已经没了苏璃的足迹。 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楚渊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追了出去。 “苏璃，如果我出门你还在，那我就收留你，顶不住老子也顶了！”楚渊喃喃自语。 快步冲出篱笆墙外，狭窄的小道上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楚渊皱着眉头，脚步不受控制的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村口，顺着黑石村的方向追出去好远，模糊间都能看到黑石村的村落了，却依然没有见到那个身影。 她走了，消失在了风雪中，看不到身影，也找不到足迹…… 楚渊仰头，雪花落在脸上融化，冰冰凉凉的。 驻足良久，楚渊紧了紧衣裳，转身。 “照顾好自己……苏璃。” 第8章 刚进城就开张 回家后，楚渊躺在躺椅上，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手里的医书已经停留在同一页好久了。 要不是大黑狗不时往火盆里加柴火，估计他都要被冻成傻逼了。 “咕~”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抗议的声音，楚渊这才惊觉，已经该吃饭了，村子里的人家已经是升起了炊烟。 大黑狗似乎也饿得不轻，但它就安静的趴在楚渊脚边，不吵也不闹。 “该吃饭了。”楚渊缓缓起身。 来到院子里，小心翼翼的把苏璃挖来野菜，视若珍宝的抱回屋子里。 楚渊机械的烧了一锅热水，陆续把野菜全都放入锅中。 …… “汪汪汪~”大黑狗焦急的呼唤声再次把楚渊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锅里的水已经快烧干了，锅底的野菜都粘锅煮糊了。 “傻狗，不早提醒我？”楚渊恶狠狠的瞪了大黑狗一眼，手忙脚乱的把锅里的野菜汤盛出来。 大黑狗习以为常的白了楚渊一眼，自顾自的走到自己的饭桌前趴下，时刻准备干饭。 不一会，楚渊端着野菜汤回到饭桌上，贴心的先给狗兄弟盛满，特意把煮糊的野菜留在自己碗里。 楚渊笑着看向大黑狗：“快吃吧，这是最后一顿了！” 大黑狗本来都要下嘴了，一听这话，吓得后退了一步。 主人，你别吓狗子啊，你要是这么说的话，狗子可不敢再吃了！ “瞅你那怂样。”楚渊嗤笑一声，先端起糊了的野菜汤开炫。 楚渊都开吃了，大黑狗也放下顾忌，又趴回来开炫。 吃饭时，楚渊总是会不自觉的看向一旁的位子。 昨天的时候，这里还有一个人的。 吃完饭，楚渊碗都没洗，从灶膛里抽出一根长长的烧火棍扛在肩上，旋即将老爷子的行医药箱带上。 拍了拍狗头，“走，哥们带你走江湖去！” “汪~” 大黑狗叫了一声，摇着尾巴欢快的跟在楚渊身后。 …… 一人一狗，冒着微弱的风雪，背起了行囊离开了家。 行至村口，楚渊下意识的看了眼黑石村的方向，摇了摇头，毅然决然的带着大黑狗前往了金水县城。 …… 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楚渊和大黑狗终于是来到了金水县城。 县城比起他们那贫瘠的村落，繁华得太多太多了，商铺林立满街的小贩，行人走马络绎不绝。 繁华的街道两侧，成群成片的乞丐跪地乞施，这些乞丐衣衫褴褛肮脏不堪，形成鲜明的对比。 楚渊随意的打量了几眼，发现这些乞丐，居然多是缺胳膊少腿的残废，基本看不到一个健全人。 这些乞丐眼中没有光，只有对人生的麻木。 楚渊不是什么大善人，也没有多余的钱财施舍，和城中的其他人一般，神情麻木的从乞丐们身边经过。 “诶，赵掌柜，听说了么？天香楼来了几个新的花魁。” 过往行商的窃窃私语传入楚渊耳中，楚渊随意的瞄了一眼。 “哦，贾掌柜似乎很感兴趣？那今夜我赵某人做东，我们不醉不归！ 不过贾掌柜啊，这花魁虽好，但也欠缺一些火候。” “哦？赵掌柜此话何意啊？” 赵掌柜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继续说到：“这地界的人贱，女人更是贫贱，五百文就可以买个姿色上佳的豆蔻少女。 贾掌柜要是有意，改天赵某带贾掌柜去附近村子里转转，买上几个少女带回府上养瘦马，从小调教，岂不美哉？” 两人相视露出猥琐的笑容：“甚好，甚好。” 就跟在他们身后的楚渊，听着两人的谈话，朝着两人竖起了中指。 自己虽然学识不多，但也知道瘦马是什么意思。 他这个人渣都听不下去了。 楚渊给大黑狗使了个眼色。 黑将军突然发力，猛地朝前冲去，直接把贾掌柜撞翻在地，慌乱中叼起赵掌柜腰间的钱袋子就跑。 “哎呦~”贾掌柜发出痛呼声。 “快抓住那头小黑熊！”楚渊手指着黑将军的背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闻言，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黑熊？ 刚那黑不拉几，瞬间就窜出去的东西是熊？ 刚黑将军的速度太快了，一瞬间就跑没影了，众人都没看清，只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壮实背影。 好像真的挺像一只熊的…… 被楚渊带了一下节奏，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的以为刚跑过去的是一头黑熊。 众人吓得乱做一团，惊呼出声：“黑熊怎么进城了？” 楚渊则趁乱把贾掌柜扶起来：“老登，没事吧，快起来。” 贾掌柜初到此地，以为老登是敬称，对楚渊点头道谢，“多谢小友。” “两位老登，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那黑熊又杀个回马枪。”楚渊好心提醒，自己先脚底抹油开溜了。 见状，两人吓得快步离开，跑出去好远才停下来喘粗气。 “贾掌柜，我们还是先去天香楼吧。”赵掌柜提议。 “嗯！”贾掌柜点头，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间的钱袋子，猛地直起身身子，一脸震惊。 “贾掌柜，这是怎了？”赵掌柜一脸不解。 “我钱袋子不见了！” “什么？”赵掌柜惊呼一声，也下意识的捂着腰间：“不好，我的钱袋子也不见了。” “快去报官，刚那小子有问题！” …… 另一边，楚渊和黑将军已经凑在一个没人的小巷中分赃。 打开两人的钱袋子一看，楚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俩老登确实有钱啊。 钱袋子里虽然都是碎银子和铜板，但零零散散的凑起来，怎么得也得有个小十两了。 这不就发了么？ 美中不足的就是钱袋子里没银票，早知道让黑将军把鞋也给叼走，说不定这些人就把银票藏鞋底呢！ “我们五五分账。”楚渊认真的看着黑将军。 黑将军开心得直摇尾巴。 楚渊把属于自己的碎银子揣兜里，然后把黑将军的碎银子递过去。 黑将军刚把狗爪子送过去，楚渊就把手收回去了。 “兄弟，你这不也没口袋装么？算了，哥们我受累，先替你揣着。”楚渊大义凛然。 黑将军瞬间就耷拉着脸，无语的看着楚渊。 不想给就不给呗，逗狗玩呢？好像狗子稀罕你的碎银子一样。 分赃的两人，并未注意到，一道人影已经出现在巷口，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都说边境这边乱，都是刁民贼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光天化日就敢抢劫，你们很勇敢！”女人清冷的声音传来。 第9章 整个冬天最靓的仔 闻言，楚渊黑着脸，一脸凶狠的回过身去。 可一回头就傻眼了，本来以为来人是多管闲事的憨批，结果杵在巷口的是一个身着甲胄，手握长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楚渊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余光打量着周围，寻找着能跑路的地方。 “喂，美女，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小心我告你诽谤！”楚渊张口就来，一套流程熟悉得不得了。 见楚渊如此轻浮，女将军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厌恶，直接举起长枪指向了楚渊。 楚渊眉头紧锁，也抄起一旁的烧火棍，随时准备战斗。 说不虚那是假的，毕竟这可是女将军啊，谁知道她会不会功夫？ 楚渊只得在心底祈祷，什么功夫啊武术什么的，都是假的，祈祷这个女将军也只是比一般人能打一些。 上辈子他也天天打打杀杀，只要这女人不会功夫，应该可以碰一碰！ “兄弟，一会我拖住她，你先跑。”楚渊凝重的对着大黑狗说道。 黑将军跑得快，应该能跑得脱。 闻言，黑将军没有跑，而是龇牙咧嘴的摆出战斗架势，它选择和楚渊并肩作战。 女将军感兴趣的打量着黑将军，笑了笑，突兀的收起了长枪：“你这狗倒是挺忠诚，也挺有灵性。” “这次本将军可以放过你们，但若再有下次，本将军定会亲手把你们送入大牢之中！” 语毕，女将军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犹豫。 其实刚才她也在楚渊他们附近，也听到了两个商人的谈话。 若不是楚渊率先出手了，她也要出手教训两人，楚渊顺了两人钱袋子，她心底其实也挺解气的。 只不过这地界马上就是她家殿下的封地了，她得替殿下打理好封地的治安，所以才会出来警告楚渊。 楚渊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朝着女人竖起中指。 “妈的，有毛病是吧？大老远追过来就为吓唬我一顿？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憋屈，太特么憋屈了！ 但自己能怎么办呢？民不与官斗，忍着呗！ 女将军没有追究，楚渊也松了口气，拍了拍黑将军的狗头：“走，哥们带你买新衣服去！” 刚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楚渊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伪装一下。 两人在找裁缝铺的途中，偶然经过了两个商人口中的天香楼。 只见天香楼的阁楼上，还有门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们，正在热情的揽客。 “大爷，进来玩嘛。” 这么冷的天，一个个穿着单薄，将曼妙的身躯展露出来吸引路人的视线，很敬业。 楚渊都是暗自给她们竖起大拇指，回身拍了一巴掌黑将军的狗头：“看到没，这个就叫做专业！” 楚渊就驻足了几秒钟，一个老妈子就气冲冲的走过来驱逐：“去去去，一边去，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呜~” 有人敢驱逐自己的好大哥，黑将军第一个不答应，随时处在战斗状态。 老妈子被黑将军吓得后退了一步，当即就打算招呼天香楼的打手。 楚渊不屑的笑了笑，rua了rua狗头自顾自的离开，“走了黑将军，我们才被警告过，做人得听劝，听人劝，吃饱饭。 别见了鸡就想咬，得压制一下天性。” “汪~”大黑狗唤了一声，欢快的摇着尾巴跟着楚渊离去。 老妈子一脸疑惑的扫视周围，鸡？哪有鸡？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在看到穿着华贵的路人后，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大爷，快快里面请，我们天香楼今天刚到了好几个姑娘，都还是雏。” …… 兜兜转转，楚渊终于是找到了一家裁缝铺。 进去先是挑了两尺棉布，然后让裁缝按自己的意思，给黑将军做一身棉衣。 裁缝当时就懵了，他当了几十年的裁缝，第一次见给狗做冬衣的。 再三确认下，这才按照楚渊的指示忙碌起来。 而楚渊则是直接在铺子里买了一件大小合适的冬衣直接换上。 不多时，楚渊和黑将军换了一身行头，大摇大摆意气风发的走出裁缝铺。 这两身衣服，共花了楚渊四钱白银。 给狗兄弟花钱楚渊不心疼，至于有没有被坑，那楚渊就更不在意了，反正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随后楚渊又去买了笔墨，将着给大黑狗做冬衣剩下的布料做了条竖幅。 竖幅上写了两行大字：卜卦算命看风水，治病救人活神仙。 将竖幅挂在烧火棍上，楚渊的行骗小摊正式完成，顺手从烧火棍上抹了一把黑灰，楚渊给自己化上一道大胡子。 这样显得老成一些，更容易骗人。 准备工作就绪，楚渊带着大黑狗找了条主街，在一个显眼的位置坐下。 “走一走看一看啊，卜卦算命看风水，治病救人活神仙啊，穷人勿扰，穷人勿扰！” 楚渊熟练的吆喝起来。 至于穷人勿扰，倒不是他看不起穷人，而是他不忍心去坑穷人。 穷人也不需要卜卦算命看风水，多是看病。 他这半吊子医术，带出来的药都还分不太清，别随便弄些药去给人吃出毛病了。 楚渊的原则就是，不坑穷人！ 至于那些狗资本家，坑死一个算一个。 在楚渊他们摆摊的正对面是一家豪华的酒楼，客流量大，所以楚渊选在了这里。 楚渊不知道的是，之前特意跑来吓唬他的女将军，此刻就在酒楼最高层的包厢之中。 “末将拜见殿下。”苏沐雪恭敬的朝着身前的女人下跪。 姜栩朝着苏沐雪温婉一笑：“将军请起，将军此行调查得如何了？” “回殿下，这南邑郡果真和传闻一般，百姓蛮狠刁钻、匪患肆虐，关口那边更是一言难尽，敌军蠢蠢欲动，而边关的兵士却军纪涣散。 只顾饮酒作乐疏于训练，若是真的开战，他们怕是都顶不住三日！ 末将认为，殿下还是别要这块封地了！反正这里贫瘠，一年也收不上多少赋税。 这里以后指不定要出现什么乱子，若这里成了殿下的封地，怕是要遭受牵连……” 姜栩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的桌子坐下，挥手招呼苏沐雪的同时缓缓开口：“父皇赐地，岂是我说不要就不要的？” “殿下何不请陛下换块封地……”苏沐雪说着，突然瞪大眼睛看向窗外：“他怎么在这？” “他？”苏沐雪顺着看去，一眼就看到楚渊。 其实最吸睛的还是黑将军，穿上棉衣的它此刻就是这个冬天最靓的仔！ “你们认识？” 第10章 苏璃要被骗了! 苏沐雪行了一礼，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听完苏沐雪的叙述，姜栩浅浅一笑：“倒是有趣。” …… 楚渊吆喝了半天，一个客人没来，他也懒得继续吆喝了。 把手插在衣袖中，盘坐在地上，直接化身不倒翁。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他先是抬头看了眼路对面的酒楼，什么也没能看到，可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还未消散。 疑惑的偏头查看四周，楚渊终于是发现了一直盯着自己的人。 在自己不远处，苏璃正抱着腿蹲坐在路边，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这边。 在苏璃周围聚集了一群人，有中年妇女，也有中年男人和不少青壮。 隔她们半条街的地方，便是浩浩荡荡的乞丐大军。 可苏璃她们聚集在一起，并不是为了乞讨。 金水县这边行商较多，搬运货物的时候经常会在当地招些力工，都穷得快要吃不上饭了，就算是力工女人也会跟男人一起挤破头的抢。 当然，除了行商招力工，那些酒楼、大商铺、有钱人家也会招些粗使丫鬟和家丁，可以理解为一个小型人才市场。 再次见到苏璃，楚渊也有些激动，但他没有上前和苏璃相认，见她安好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守着自己的小摊子。 苏璃微微偏头，秀眉紧皱注视着楚渊的背影，这个算命的“老先生”总感觉有些熟悉？ …… “来五个力工卸货，工钱五文，要力气大干活麻利的。”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走到人群前，高昂着头好似施舍一般冷冷开口。 闻言，等工的百姓们一股脑的涌了过去：“大爷，大爷，我可以，我力气大，干活麻利。” 苏璃也拄着树枝起身，想要挤进去抢个名额。 然而，她刚起身就察觉有道视线锁定了自己，疑惑的顺着看去，是不远处的算命老头在看自己。 在对上自己视线的一瞬间，算命老头就收回视线了。 苏璃想起什么，又坐了回去，下巴搭在未受伤的左腿膝盖上，无奈的叹气。 “楚大夫说过，我的腿要是再干重活就要锯腿了，可是好不容易有人来招工……” 虽然再多苦自己也能吃，但她还是选择了不让楚大夫生气。 很快小厮就带着五个还算壮实的汉子离开了，毕竟这地界穷，百姓都饿得皮包骨瘦，再壮实也壮实不到哪去。 都是矬子里拔高个。 而那些没被选上的百姓，则又是失魂落魄的坐回路边。 …… 楚渊等了好久没等到客人，觉得是选址不好，正犹豫要不要换个位置的摆摊的时候，一股刺鼻的脂粉香传入楚渊鼻中。 皱着眉头顺着看去，楚渊看到了一个熟人，天香楼之前在门口拉客的老妈子。 老妈子带着两个打手，直奔等工的人群走去。 “来几个洗衣服的，要手巧的，我们天香楼姑娘的衣服可都金贵得很，要是弄坏了你们赔不起。”老妈子高昂着头，眼中满是鄙夷不屑，同时用手绢捂着鼻子。 好似身前的这些人都是一些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招工洗衣，这次则是女人们抢着过去了，一个个围在老妈子身边，一脸讨好的推销着自己。 苏璃也拄着树枝起身，快步朝着人群走去：“我可以洗衣服，我衣服洗得干净……” 苏璃的话还没说完，她前面的一个妇人暗地里用手肘推了她一把。 猝不及防，苏璃直接被推得跌坐在地，好在她后面的人及时发现止住了脚步，不然就要踩在苏璃的身上了。 楚渊一直都在用余光观察这边，顿时就皱起了眉头，黑将军也站起身来，龇牙咧嘴，就等着楚渊一声令下！ “你这算命算得准不准？”楚渊也终于等来了第一个客户。 “算不准，滚蛋！”楚渊直接赶人，他正关注苏璃呢，有空算命？ 没点眼力见。 “嘿，你怎么说话的？”男人过来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骂，也瞬间恼了，着手挽袖子打算跟楚渊来上一场真男人的对决。 “你特么听不懂人话？”楚渊也是怒了，愤怒的站起身，打架他还没怕过谁。 黑将军也是很懂的，直接绕去男人身后，断其后路！ 随时准备咬腚！ 男人对上楚渊凶狠的视线，他怂了，总感觉这算命的老头杀过人…… 暗自咽了口口水，骂骂咧咧两句，旋即灰溜溜的跑了。 楚渊这生意做得，堪称绝活…… 赶走男人，楚渊这才继续关注苏璃那边的情况。 此刻苏璃已经再次爬起身来，一脸倔强的继续往人群里挤。 “夫人，我洗衣服很干净，也洗得很快的。”苏璃鼓足勇气推销自己。 她动人的嗓音瞬间就吸引了老妈子的注意力，老妈子在人群中寻找着，却被拥挤的人群挡住了视线。 眉头微皱，老妈子挥了挥手，两个打手瞬间上去把拥挤的人群分开， 人群分开，苏璃终于是能够喘息一下，她丢下树枝双手护着膝盖。 刚不小心被挤到伤口了，她的膝盖现在好疼好疼。 “刚是你在说话？”老妈子打量着苏璃，这丫头的声音很好听，可以领回去教她唱曲。 听到老妈子的声音，苏璃顾不上自己的伤，连忙抬头，局促不安的推销自己：“我洗衣服洗得很干净，也很快……” 自卑的她在和人单独聊天的时候，声音很轻很轻，微不可闻。 周围太吵，老妈子没能听清苏璃说了什么，可她却在看到苏璃的脸厚，瞬间呆住了。 虽然苏璃的脸有些灰扑扑的，但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绝美的美人胚子。 这次捡到宝了！ 念及此处，老妈子野不觉得脏了，主动走过去牵着苏璃的手，一脸和蔼的笑着询问：“丫头，哪里人啊？” 突如其来的示好让苏璃有些不适应，她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却挣脱不了，只得把头压低不敢去看老妈子的脸。 “黑，黑石村人。” 苏璃的声音还是很轻，很轻。 不过这次老妈子认真去听，还是听清了。 “嗯，姑娘芳龄几何了？” “十七了。” “十七了？”老妈子皱紧眉头，脸上的喜悦消散了一些：“十七的话应该已经成家了？” 苏璃摇头。 见状，老妈子狂喜，“十七了还没成家，那你现在肯定是没地方去了？” 苏璃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老妈子满脸算计的表情：“这样吧，你跟我走，我给你找个吃住的地方，一个月再给你一两银子！” 闻言，苏璃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妈子。 她能给自己找到吃住的地方，一个月还能给自己一两银子，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马上就能还欠楚大夫的银子了？ 苏璃有些心动了。 第11章 抢女人 “我，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老妈子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随时准备把人吞下的毒蛇一般。 闻言，苏璃愣了一下，挣扎得更加用力了。 她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苏璃也是第一次到县城来，她不知道天香楼是什么地方，不然她都不可能凑过来。 老妈子也察觉苏璃的抵抗，换了个说法：“你要做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洗洗衣服，跟着楼里的姐姐们好好学，再好好陪客人就行了。 放心，都是些轻巧活，不累的。” 苏璃眉头微皱，她不明白陪客人是什么意思，应该是来客人的时候负责端茶倒水吧？ 若是这些的话，她倒是能做。 只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老妈子。 见状，老妈子拉着苏璃的手带着她离开，同时继续蛊惑：“这样吧，你先跟我去洗着衣服，路上再慢慢想。” 只要把苏璃带进了天香楼，那就由不得苏璃反悔了！ 苏璃想着先过去洗衣服，也就没有太多的抗拒，乖巧的跟在老妈子身后。 …… 楚渊距离苏璃那边有些距离，听不到苏璃她们的谈话，但在看到苏璃被老妈子拉着走的时候，他已经站起身来了。 “这憨憨，谁拉着她都敢跟着走？”楚渊一脸无语，为苏璃操碎了心。 他直接取下竖幅，将烧火棍扛在肩上，也不管算命摊子了，匪里匪气的就朝着老妈子那边走去。 黑将军用爪子刨了刨地板，应该是在磨爪子，也第一时间跟了上去。 酒楼顶楼包厢中，姜栩饶有兴致的注视着楼下气势汹汹的楚渊。 “那妇人是做什么的？”姜栩问。 “天香楼的一个管事。”苏沐雪眼中满是厌恶。 “天香楼，和我们一样，也是酒楼？”姜栩看着苏沐雪。 苏沐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半晌才小声回答：“殿下，天香楼不是酒楼，是青楼！” 姜栩面容一滞，眼中升起厌恶和愤怒。 “那姑娘看上去应该是良家，怎的会和青楼管事一同离开？” “回殿下，连年的征战，我大夏男丁死伤无数，朝廷为了促进生育，出了一条待字闺中税！” “待字闺中税？” 苏沐雪点头，继续解释：“凡大夏女子，年满十四必须出嫁，到十五岁还未出嫁者便要交这笔税，头年三十文，第二年五十文。 可到了十七岁还嫁不出去，那便是一年五百文，逐年翻倍，以上一年交的税为基数！ 因此，很多人家为了不交这笔税，在女子年满十七还嫁不去就将其赶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 “所以，生育提上去了？”姜栩冷笑。 苏沐雪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悲痛：“每年被赶出家门，冻死、饿死的女子，多不胜数！” “那些官老爷们只会坐在朝廷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可从未想过，他们随意拟定的一条律例，会给百姓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姜栩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 “这个王朝，马上就要完了！” “殿下，此话不可乱说。”苏沐雪焦急的提醒一声。 姜栩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注视着楼下。 此刻楚渊已经追上了老妈子一行人，他直接冲过去，一把拉住了苏璃的手。 苏璃一声惊呼，回头诧异的看着楚渊。 楚渊弄了顶帽子把头发全都裹起来，脸也被他弄得灰扑扑的，尤其是那一抹黑灰抹的大胡子更是辣眼睛，苏璃一时间没认出来。 漂亮的美眸朝着楚渊眨巴了一下，略显呆萌。 楚渊二话不说，直接抬手在苏璃脑袋瓜上敲了一下。 “嗷~”苏璃吃痛，红着眼把头压低。 老妈子一脸不善的看着楚渊，她也没认出楚渊：“你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讨债的！”楚渊一脸凶神恶煞。 听到讨债二字，苏璃猛地抬头看着楚渊，眸子中满是激动。 “讨什么债？”老妈子一脸不解。 楚渊直接掀开袍子，露出自己新买的棉布靴，棉布鞋上一个大脚印尤为刺眼。 “老子今天刚买的新鞋子，她给我踩脏了，麻溜赔我一双新的，不然老子就要报官了！” 楚渊蛮横无理，好似市井泼皮无赖。 苏璃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一脸的迷茫，自己好像没有踩到谁的鞋子吧？ 老妈子打量着楚渊，现在她就想抓紧时间把苏璃带回天香楼，也就懒得和一个市井无赖计较，不耐烦的问了一声：“要赔多少？” 楚渊竖起两根手指。 “六子，给他取二十文。”老妈子对着一个打手下令。 “二十文，打发叫花子呢？”楚渊一脸凶恶，直接将烧火棍指向老妈子，都快塞老妈子嘴里去了！ 老妈子面部肌肉狠狠的抽搐着，眼神也越发阴狠：“你想要多少？” “二两银子，抓紧时间拿钱，没钱就跟我去见官！” “二两银子？”老妈子气笑了：“二两银子能卖几十双你这鞋了，你怎么不去抢啊！” “抢？”楚渊眉头微皱：“也行！” 语毕，他直接弯腰，一把搂住苏璃的腰肢，把她给抗在了肩上。 “啊~”苏璃发出惊呼声，刚想挣扎，她看到了一旁哈着热气不断朝她摇尾巴的大黑狗。 苏璃终于是放下心来。 果然是楚大夫。 视线停留在黑将军身上的棉衣上，苏璃瞬间释然，刚黑将军就趴在楚渊身边一动不动，她还以为是个板凳。 要是早看到黑将军，她也就早认出楚渊了。 只是她不知道，楚大夫为什么要来阻止自己？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楚大夫不会害自己。 老妈子见楚渊刚抢自己的人，顿时就怒了，直接对着两个打手下令：“上！” 打手点了点头，摩拳擦掌的就朝着楚渊围了过来。 一刹那，一道黑影猛地冲出，直奔其中一个打手就扑了上去。 打手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黑将军撞翻在地。 打手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要握拳头去砸黑将军。 “老子劝你最好别动手，不然你的脖子就要被我的黑狼咬碎了！”楚渊威胁的声音传来。 “黑狼？”打手吓得一愣，恐惧的打量着黑将军，发现黑将军的牙齿异常的锋利。 速度那么快，力气这么大，还这么凶狠，肯定是狼！ 心底有些发怵，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毕竟那可是狼啊。 狗他可能不怕，但狼这种东西，光是听见名字就让人有些发怵。 只是，自己长大的这地界，有黑狼这种东西么？ 见好兄弟成功压制住一人，楚渊压力倍减，戏谑的看向另一个打手。 “小子，你有没有见识过黑社会？”楚渊一脸嚣张，嘴角露出狞笑。 “啊？”打手一愣，他不知道黑社会是什么东西，不过看着楚渊凶悍的脸，他有些怂了。 这不像是个好人啊！ 第12章 不祥的女人 “你的脸？”老妈子诧异的声音传来，刚楚渊扛着苏璃转身的一瞬间，她盖住脸的青丝被吹起，老妈子也终于是看清了苏璃的脸。 苏璃下意识的捂着脸。 “呸~”老妈子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脸色阴沉，骂骂咧咧：“晦气！” 闻言，苏璃紧咬着嘴唇，眼神黯然。 老妈子的反应她一点都不意外。 在大夏，女子脸破相了视为不祥，厄运，更有传闻说是破相的女人克夫。 这也是为什么她什么苦都能吃，什么脏活重活都肯干，却十七了还没嫁出去的原因。 这个迷信的说法已经深入人心了，就连那些去青楼寻乐的人都忌讳这个。 正常人更不会娶一个象征厄运的破了相的女人。 老妈子见苏璃是破了相的人，也没了把苏璃领回去的想法，虽然苏璃的声音很好听，可以藏在幕后唱曲。 可若是被人知晓，她们天香楼找了个破相的女人进去，以后生意真的就一点都没得做了。 破相的女人，在大夏对于男人来说，是大忌！ 很多迷信的男人认为，只要是看了破相的女人，自己就会遭霉运！ 因此，自苏璃破相的那一日起，她的发型就再也没有变过了，走路的时候也是全程低着头看脚尖。 要是不小心被男人看到自己破了相的脸，被毒打一顿，只要不见血都算是幸运的。 楚渊不知道这些，见到老妈子充满侮辱性的行为，他怒了。 用手中的烧火棍戳着老妈子的脸，脸色阴沉冷冷出声：“爱护环境人人有责，给老子舔干净！” 老妈子脸被戳得却黑，脸色也越发阴沉，她死死的盯着楚渊，眼中满是威胁。 “楚大夫。”苏璃轻轻的拽了拽楚渊的衣角，声音很轻充满自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人看到我这张晦气的脸……” 眼看着周围聚集越来越多的人，楚渊放下了手中的烧火棍，他能够感受到肩头的苏璃在不安的颤抖。 他就一混人，不在乎这些，但他也不想让苏璃成为人群的焦点，不想再刺激到，这个自卑敏感的丫头。 “滚！”楚渊冷冷出声。 老妈子阴沉着脸用手绢擦脸，擦完后直接把手绢丢在地上：“小子，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语毕，老妈子愤然转身离去。 楚渊充满威胁的看了眼围观的人，众人对上楚渊凶狠的视线，吓得全都把头移向一边，识趣的转身离去。 一路把苏璃扛回自己的摊位前，楚渊这才把她放下来。 苏璃全程都是死死的按住自己的头发，放下来后才敢松开手。 她感激的朝着楚渊行礼：“多谢楚大夫。” “谁是楚大夫，别乱认亲戚，踩脏了我的鞋子该赔还得赔。”楚渊黑着脸，打算逗一逗苏璃。 见状，苏璃乖巧的蹲下身，伸出手认真的帮楚渊拍干净鞋子上的鞋印。 旋即抬头轻咬着嘴唇，一脸商讨的模样：“楚大夫，我现在没钱，可以一并记在账上么？” 这柔柔弱弱的小模样，楚渊心情很是复杂，再次伸手狠狠的掐着苏璃的小脸：“似不似傻，让你赔你就赔？ 不是教过你了么，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谁也别惯着谁？” 苏璃有些害怕的低着头，不敢去看楚渊的视线。 好半晌，她才不解的询问出声：“楚大夫，你为什么不让我跟那位夫人走？” 一听这话，楚渊顿时就来气了：“你知道她是谁？你跟她走干嘛？” “她让我去洗衣服，给工钱……”苏璃弱弱回答。 楚渊顿时愣住了，自己坏了苏璃的工作…… 不对，楚渊非常确信，那老妈子之前的眼神，绝对不单单只是让苏璃去洗衣服那么简单。 “呼~”楚渊长舒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苏璃：“首先，我不是什么楚大夫。还有，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人，总之别搭理她就行，跟她有关的什么工作都别做，懂了？” “懂了，楚大夫。”苏璃认真回答。 “我不是楚大夫，叫我正义的市民。” “好的楚大夫。” “很好玩？”楚渊黑脸。 “嗯？”苏璃不解的看着楚渊，自己没有在玩啊。 懒得继续和苏璃扯皮，楚渊将竖幅又挂在烧火棍上，算命小摊继续营业。 “楚大夫，你会算命？”苏璃好奇的询问。 她不知道为什么，呆在楚渊身边的时候，她就想和楚渊多说一些话。 或许是因为平日里都没有会和自己说话的人。 “嗯，祖上三代都是算命大师。”楚渊张口就来。 苏璃没有质疑，认真的点头，楚大夫的祖上人都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黑将军见两人聊得火热忽视了自己，旋即主动走到苏璃身边蹲下，把下巴搭在苏璃腿上。 苏璃有那么一瞬间的紧张，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头的冲动，小心翼翼的把手掌搭在黑将军的头上，学着楚渊rua了rua狗头。 柔软温暖的触感传来，苏璃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黑将军也很懂，主动伸出手舌头舔着苏璃的掌心。 掌心痒痒的，苏璃感觉心情没有那么沉重了。 楚渊就随意的扫了一眼，冷哼一声：“舔狗不得好死！” 黑将军顿时就耷拉着脸，无语的看着楚渊。 你不舔也不让兄弟舔是吧？咋那么自私呢？ 黑将军尾巴拼命的摆动着，一个劲的往楚渊跟前扫雪，报复心不要太强！ 楚渊无语的瞪了黑将军一眼，继续把手插衣袖里，再次化身不倒翁。 “你不回去继续等工了？”楚渊没什么好的话题，随意一问。 闻言，苏璃rua狗的动作停下，微微低下了头。 楚大夫也不喜欢自己呆在他身边吧？毕竟自己的这张脸…… 要是给楚大夫带来霉运就不好了。 念及此处，苏璃落寞的起身，但还是朝着楚渊挤出一抹甜甜的笑容：“那楚大夫我先回去等工了，祝你也早点开张。” “算了，你还是在这边呆着吧。”楚渊突然改口，他想起来刚苏璃被人推到的一幕，在自己身边至少安全点。 苏璃疑惑的看着楚渊。 “这边也能看到那里，有人招工的时候再过去看看，那边挤成啥样了。”楚渊随意的解释了一句。 “哦。”苏璃点了点头，又坐了回来，手掌轻柔的抚摸着黑将军的毛发。 黑将军一脸享受，趴在苏璃腿上眯起了眼睛。 还得是嫂子啊，动作这么温柔，哪像主人，每次rua自己都恨不得薅自己几嘬毛下来似的。 狗生圆满了。 第13章 找上门来 时间缓缓流逝，两人一狗就安安静静的守在楚渊的算命摊子前。 中途的时候，有一家城中的大户人家来招粗使丫鬟，苏璃第一时间就一瘸一拐的跑过去应聘了。 这一次，是黑将军和她一起过去的。 本来应聘得一切顺利，管事都跟她商谈好了工钱，一个月一百文的工钱。 苏璃想起之前老妈子的事，犹豫一番还是把自己破相的事说了出来。 闻言，管事当即暴怒，抬脚就要踹苏璃，口中还骂骂咧咧“扫把星”之类的侮辱性词语。 黑将军见嫂子被人欺负了，当时就不乐意了，一蹦三尺高直接把管事干翻。 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当时苏璃死命的拽着黑将军，黑将军非得卸管事的一条胳膊。 不知道是不是跟楚渊鬼混久了，黑将军的脾气也越发暴躁了。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神婆跳假神…… 最终的结果就是管事带着挑选好的粗使丫鬟灰溜溜的走了，而苏璃和黑将军也是被等工的众人给驱逐了。 众人看向苏璃的眼神满是厌恶和嫌弃，更甚街边的乞丐。 毫不夸张的说，若不是见识过黑将军的威猛，人群对苏璃的驱逐，可能就不单单是口头上的驱逐了。 …… “这狗不错，很有灵性。”阁楼上姜栩缓缓开口。 “若是殿下喜欢，末将去买回来。”苏沐雪认真开口。 姜栩笑着摇了摇头，视线停留在苏璃落寞的身影上。 …… 苏璃带着黑将军一脸落寞的回来了。 她一路上都低着头，等来到摊子前才挤出一抹笑容，故作无所谓的笑着和楚渊说道：“楚大夫，我又没找到工。 嗯，我会继续努力的。” 苏璃攥紧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可她比谁都清楚，她有一张破了相的脸，没人会愿意招她做工的。 楚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璃，微微抬头看着不断飘落雪花的天空，缓缓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前头自然直！” “嗯。”苏璃点了点头，双手无助的抱着膝盖，眼中满是迷茫和绝望。 …… 不多时，一个小厮装扮的男人走到摊前，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终于开张，楚渊笑着凑了上去：“公子是要算命还是要看风水啊？” “额……”小厮明显一愣，尴尬的笑了笑：“我是来找这位姑娘的。” “我？”苏璃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小厮点了点头，对着苏璃笑脸相迎：“这位姑娘，我家掌柜的特差我过来问姑娘，我们酒楼还缺一个洗菜的小工，姑娘要是愿意的话，可随我同去。” 说着，小厮指向路对面的豪华酒楼。 酒楼上挂着显眼的门匾：天仙醉！ 有人找自己做工，苏璃激动得不行，但在答应前，她还是先寻求的看向楚渊。 “想去就去呗，看我干嘛？”楚渊郁闷的坐回原位，还以为是来生意了，没想到是来找苏璃的。 楚渊同意，苏璃连忙起身：“多谢，我什么都能做的。” “那姑娘跟我走吧。”小厮说着就要转身。 苏璃刚挪动步伐，想起什么又低着头：“我的脸……” 小厮疑惑回身，不解的看着苏璃。 苏璃一手捂着脸，小声说道：“我的脸破相了……” 文言，小厮脸色大变，下意识的看了眼天仙醉的阁楼，旋即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姑娘且先随我来，我带姑娘去见掌柜的。” 苏璃诧异的抬头，这还是第一次别人听说自己破相后，还没有打骂自己一走了之。 不对，这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是楚大夫。 念及此处，她下意识的看向楚渊。 楚渊此刻也盯着天仙醉的阁楼看，距离有些远，他看不清阁楼上的人。 不过直觉告诉自己，阁楼上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这个方向，似乎没有恶意。 察觉苏璃的视线，楚渊朝她点了点头：“去吧，我就在这里，有人欺负了你，你就出来招呼一声，我立马带人……带狗杀进去！” 一听楚渊还打算带狗杀进去，小厮顿时就不高兴了，面容不善的回头瞪着楚渊。 可在对上楚渊冰冷的视线，以及那一脸凶狠的恶人脸后，他怂了。 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先行抬步离开，同时提醒苏璃一声：“姑娘快些跟上。” 苏璃有些紧张的看着楚渊，行了一礼：“楚大夫，我去了。” 楚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继续坐在原位郁闷。 怎么回事呢，怎么一个来算命的都没有呢？错过了就不会再来呗？ 要不明天改行卖蟑螂药、老鼠药？ …… 就在楚渊想事的同时，几个人影急匆匆的从他摊前走过：“兵爷，你一定要帮我们抓住那该死的小贼。” 不正是被楚渊顺了钱包的贾掌柜和赵掌柜么？ 楚渊随意的瞄了两人一眼，不为所动的把手插衣袖里装傻，目送两人离去。 两人刚走过楚渊的摊子没几步，猛地停下脚步，又带着府兵走了回来。 站在楚渊的算命摊子前打量良久，最终视线停留在打着哈欠的黑将军身上。 “小贼，是你！”贾掌柜咆哮出声：“就是你偷了我们的银子！” 楚渊黑着脸恶狠狠的瞪着贾掌柜：“什么话？说的什么话？我要见我的律师，我要告你诽谤！” 赵掌柜同样是一脸愤怒，回头对着府兵大吼：“兵爷，这就是偷我们钱袋子的小贼，你们快抓住他。” 闻言，一众府兵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不容分说的指向了楚渊，一脸的嚣张：“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凭什么跟你们走？”楚渊皱着眉头，手从衣袖里抽出来，随时准备带着黑将军撂挑子跑路。 “小贼，你还要狡辩，就是你指使黑熊撞倒了我？然后假意搀扶，伺机偷走了我的钱袋子。”贾掌柜怒斥。 “黑熊？”楚渊皱眉，笑了：“这特么哪有黑熊？黑将军，上才艺。” “汪汪汪~”黑将军欢快的笑着，尾巴摇得可勤快。 贾掌柜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好似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 对哦，撞翻自己的是一头黑熊，这特么的是一只黑狗啊！ 糊涂了，把黑狗认成黑熊了。 不对，贾掌柜恶狠狠的瞪着楚渊，他能捕捉到楚渊眼底的嘲弄，直觉告诉自己，就是这个小子偷了自己的钱袋。 府兵脸上也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恶狠狠的看着贾掌柜：“到底是黑熊还是黑狗？”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工人，所以他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两个行商，要不是收了两人的钱，他都不会跟着两人出来跑这一趟。 在这么冷的天……你带我跑这么远……可是雪啊飘进双眼…… 还不如蹲在县衙里烤火来得舒服。 第14章 明目张胆贿赂 贾掌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这时候赵掌柜开口了：“兵爷，撞我们的就是黑狗！” “没错，就是黑狗，这小贼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才说是黑熊的。”贾掌柜也补充一句，“不信兵爷你搜他的身，赃款肯定还在他身上。” 闻言，楚渊不为所动的耸了耸肩，“我可是也听说了黑熊入城的事，听说黑熊现在正在南城那边偷袈裟呢，兵爷你们要不先过去看看？” “至于你说我的狗撞了你们？”楚渊一脸悲痛：“我的狗从小便瘸了腿，弱小可怜又无助啊，它走路都费劲，怎么撞得翻一个人？” 黑将军堪称影帝，在楚渊说话的同时，它便抬起一只前腿，一瘸一拐的围着楚渊转悠了一圈，然后一脸悲伤的趴在楚渊脚边悲鸣：“呜~” 那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兵爷，它这是装的。”贾掌柜气得咬牙切齿：“是这小贼指使它装的，它之前还活蹦乱跳的。” “你又说胡话。”楚渊朝着贾掌柜摇了摇头，“狗子怎么能听得懂人话呢？” “呜~”黑将军悲鸣一声，认真的点了点头。 主人说得不错，狗子怎么能听得懂人话？反正狗爷我是听不懂！ …… 天仙醉阁楼上，姜栩饶有兴致的看着楚渊的摊子：“你说他会被抓进去么？” “被抓进大牢也好，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苏沐雪冷冷的看着下方，她还是想再劝劝自家殿下。 这地界的人虽然还达不到穷凶极恶的地步，但说是全员恶人一点都不为过。 就像是一群未开化的猴子一般，蛮横无理，泯灭人性！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小厮敲门的声音：“掌柜的，人已经带来了。” “带来就安排她去上工吧。”姜栩平静的声音传来。 “可是掌柜的，她的脸破了相，若是被客人们知道我们天仙醉用破了相的人，怕是会……”小厮小声提醒。 苏沐雪露出凝重的神情。 倒是姜栩神色如常：“破了相又如何，破了相就不该活下去了？” 小厮哑口无言。 “下去忙吧，不要打扰掌柜的。”苏沐雪的声音传来。 “是。”门外传来小厮的脚步声。 随后，苏沐雪和姜栩一般，手杵着下巴注视着楼下。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下去帮忙。 虽然在她心里，楚渊也不是啥好人，不过身为女人，她更痛恨把女子当做玩物当做牲口的两个人渣。 …… 此刻贾掌柜和赵掌柜还在和楚渊“据理力争”，而楚渊则是一脸凶悍，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要不是旁边的府兵手里都提着刀，楚渊估计早就出手了，毕竟他的原则就是，能动手就别哔哔。 贾掌柜吵得口干舌燥，赵掌柜的脸色则越发阴沉。 “兵爷，你们搜一搜他的身，只要找到赃款，不就证明是他偷了我们的钱袋么？” 闻言，府兵点了点头，朝着楚渊走过去。 楚渊笑了笑，直接从兜里取出一把碎银子：“银子我还真有！” 见楚渊主动把罪证拿出来了，贾掌柜和赵掌柜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兵爷，我就说他就是贼，现在人赃俱获，你快把他抓起来！” 府兵点了点头，打算控制楚渊。 就在这时，楚渊继续开口：“我有银子，但这是我的银子，谁说是你们的银子了？”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银子。”贾掌柜咆哮出声。 “是么，那你喊它一声，看它答不答应你。”楚渊一脸讥讽。 贾掌柜气得不轻，大肚腩都是急剧起伏，龇牙咧嘴的瞪着楚渊：“你喊它，它能答应你？它要是能答应你，老子这钱不要了！” “傻逼！”楚渊朝着贾掌柜竖起中指：“这特么银子是死物，死物能说话？脑子不要捐了，还没我养的狗聪明！” 一次又一次的被楚渊贴脸输出，贾掌柜气得快要爆炸：“哇呀呀，气煞我也！” “兵爷，你们快拿下他。”赵掌柜也是咬牙切齿。 府兵点了点头，他可不管楚渊是不是凶手，先把人带回去关上几天，事后再说。 反正他得抓紧时间回县衙烤火去了。 府兵刚朝着楚渊伸出手的一瞬间，楚渊也出手了，他一把抓住府兵的手。 其他的府兵见楚渊出手，瞬间警惕，握紧长刀靠了过来。 楚渊笑容满面的看着府兵，将手里的碎银子一股脑的塞到府兵的手中。 “你什么意思？”府兵微微皱眉。 “兵爷，你的钱怎么不收好呢，都掉地上了。”楚渊当着众人的面，毫不掩饰的贿赂。 府兵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笑得嘴角都快咧起来了，“你很懂嘛。” 府兵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碎银子，比两个商贾给的贿赂要多出太多了。 满意的点头，府兵猛地回头看向两个商贾：“你两不要再胡言乱语了，这明明是黑狗，跟闯入城中的黑熊有什么关系？ 我们还要去城南抓偷……” 府兵说到一半忘词，旋即看向楚渊：“偷什么的？” “袈裟。” “对，偷袈裟的黑熊，没空陪你们抓什么小贼了，看不好自己的钱袋子，你们自认倒霉吧。” 府兵正义凌然，眼中却有些许的疑惑，偷袈裟的黑熊？什么玩意？ 见府兵不打算帮他们抓贼了，两个商贾瞬间急了：“兵爷，这都已经人赃俱获了，赃款就在他身上啊……” “满嘴喷粪。”府兵怒目圆瞪，恶狠狠的瞪着两个商贾：“别人口袋里有银子就是你们的？那老子手里的这些银子是不是你们的，要不要老子还你？” 说着，府兵一脸凶恶的将银子朝着商贾递过去，眼中满是威胁。 虽然身上穿着衙门的衣服，可他们更像是一群土匪。 两位商贾怎么敢去接府兵手里的银子，这要是接了，说不定出城就要被人给截杀了，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现在他们只恨最开始贿赂的时候给的银子太少了，谁让钱袋子都被偷了，只藏了大额的银票在鞋底，可若是用大额银票去贿赂，那就亏大发了，划不来啊…… 只有自认倒霉了，谁让这地界就这规矩呢。 …… 阁楼上，苏沐雪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烂到骨子里去了。” 也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姜栩也是暗自摇了摇头，确实是烂到骨子里去了，不光这地界如此，整个大夏王朝又何尝不是？ 第15章 得罪的人太多了 训斥完商贾，府兵转身就走，恰巧前方一个乞丐挡路。 府兵二话不说就把瘸腿的乞丐踹飞：“滚一边去，腌臜的牲口！” 面对府兵的辱骂，乞丐紧咬着嘴唇攥紧了拳头。 见状，府兵一脸轻蔑不屑：“怎么，不服气？想砍了老子，老子手里的刀可以借你，只是你还知道怎么握刀么？” 面对府兵的挑衅，乞丐眼中满是杀人般的视线，可最终，他还是低下头，把额头贴近地面。 楚渊若有所思的看着这边，心底有些疑惑，这些乞丐，以前都是握刀的？ 就楚渊想事情的这片刻，府兵已经是脚踩在了乞丐的头上，继续羞辱：“一群废物东西，你看你们现在活得还不如一条狗，狗都有新衣穿。” 闻言，楚渊的脸色有些不善，他知道府兵口中的狗都有衣服穿指的是黑将军。 借着黑将军去侮辱作贱他人，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这样做，不仁义，不厚道！ 可他就算是不爽又能怎样？ 命如草芥，他又何尝不是？ “人就在那里，给我砸了他的摊子，卸他一条腿！”女人骂骂咧咧的怒斥传来。 楚渊顺着看去，一眼就认出来人，不正是先前离去的天香楼老妈子。 此刻她带了二十来个打手，气冲冲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刚好现在府兵还没走，楚渊回头看着府兵。 府兵刚收了楚渊的银子，也不好装作视而不见，脚从乞丐头顶移开，握着刀把一脸嚣张的走了过来：“干什么的？” 气势汹汹杀过来，随时准备卸楚渊一条腿的打手们见到府兵，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连忙把棍棒藏在身后，一脸讨好的模样：“兵爷。” “哼！”府兵不屑的冷哼一声，站在楚渊跟前：“哪来的给老子滚回哪去，最近有位大人物要来，若是冲撞了大人物，你们的狗头不够砍的！” 打手们吓得不断后退，这时老妈子迎了上来：“哟，这不是王大爷么，最近怎的不来我天香楼了，姑娘们想您可是想的紧呢。” 府兵显然和老妈子认识：“张妈妈，我最近哪有空去你们天香楼啊，最近可是有位大人物要来，我们忙得紧。” “大人物？”老妈子一脸好奇。 “你就别打听了，等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府兵显然不想透露太多。 闻言，老妈子识趣点头，凑在府兵耳边低语：“兵爷，我和这小子有些过节。” “这，不太妥吧？”府兵一脸为难的模样，“我一个当差的，你们当着我的面行凶？” 老妈子一脸讨好的笑容，从衣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府兵手中：“兵爷，老身知道不该让兵爷为难，可我这心底憋了一口气啊，这口气不出了，老身浑身不自在啊。 兵爷，今晚你来天香楼，我让姑娘们准备好伺候您。” 府兵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回头笑着看向楚渊，将手中的银锭丢向空中又接住。 很显然，他的意思是，只要楚渊能给更多的银子，他也不是不能护住楚渊。 府兵收钱不办事贪得无厌的行为，让老妈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她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站在一旁赔笑。 楚渊也明白府兵的意思，虽然他兜里是还有些碎银子，但加起来也没老妈子给的多。 而且这府兵相当的贪得无厌，就算自己给了银子，他肯定也会再问老妈子那边还出不出价。 到头来，还是避免不了。 “没银子了？”府兵终于开口了。 楚渊点了点头。 见状，府兵失望的摇头，走到楚渊身边，拍了拍楚渊的肩头感慨出声：“那你就自求多福了！” 一旁的贾掌柜和赵掌柜见状，一个个脸上写满了兴奋。 刚楚渊就是用比他们多的贿赂打脸了他们，现在被同样的方式打脸，他们心底别替多痛快了！ 爽，太特么的爽了！ 而且这群人也说了要卸这小贼一条腿，他们就要在这里看着这小贼被人把腿给卸了，以解心头之恨。 “上！”老妈子眼神凶狠，一挥手，打手们一个个活动着筋骨，一脸狞笑的朝着楚渊靠了过来。 “唉~”楚渊叹了口气：“我不做大哥很多年了，何必呢？” 语毕，楚渊猛地起身，趁府兵不备，一把夺了府兵腰间的佩刀。 府兵还没回过神来，楚渊已经是一刀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打手砍了过去。 “刺啦~” 锋利的刀刃直接划开打手的衣服，在其胸膛留下一道狰狞恐怖的伤痕。 出手果断狠辣，若不是距离差了些，这一刀就直接砍在了打手的脖子上！ “啊~”打手倒在地上发出撕裂心肺的惨叫，一时间让所有人都觉得头皮发麻。 打手们都吓得后退了，倒是其他府兵抽出了长刀将楚渊围在了中间。 楚渊警惕四周，寻找着可以跑路地方。 虽然他也知道逃跑的机会可能不大了。 “小子，把刀放下。”被夺了刀的府兵一脸凶狠的怒视着楚渊，敢夺自己的刀，这事可完不了了！ 被人围住，楚渊丝毫不惧，眼中满是轻蔑，握着刀转了一圈，最终将刀刃指向老妈子：“想卸老子一条腿，上来试试！” 老妈子被楚渊的气势吓得后退数步，她也意识到今天碰到硬茬了。 这人如此凶狠，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还是山里的土匪？ 不过她更倾向于后者，毕竟不缺胳膊少腿，能从战场上退下来？ 在她们这地界，当兵还不如上山当土匪去！ “匪爷，这都是误会。”老妈子恐惧得不行，声音颤一脸陪笑。 听到匪爷二字，府兵们则是兴奋了。 要知道剿匪是可以去衙门领赏钱的，一颗土匪的人头就值八百文呢。 也不用查明身份，只要把人头送去县衙就行了。 他们平日里没钱的时候，也会偷偷出城，找些没入城的乞丐，砍了他们的头当做土匪去衙门领赏！ 如今有个现成的土匪，他们怎么能不兴奋？ 土匪闯入城中行凶，他们斩杀了土匪，这可不光是领赏钱了，还得升官发财啊！ 念及此处，府兵们看向楚渊的神情越发兴奋，这简直就是贵人啊，不但送银子，还送前程！ “上，砍了这个土匪的头！”被夺刀的府兵一声令下，现在楚渊已经坐实了土匪的名头！ “呸~”楚渊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丝毫不惧。 砍死一个不亏，砍死两个血赚！ 现在苏璃也找到养活自己的生计了，他在这鬼地方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刹那间，众多府兵朝着楚渊蜂拥而来，楚渊握紧大刀，眼神微眯。 黑将军也龇牙咧嘴的摆出战斗的架势。 “咻~”破空声传来，突兀的一柄长枪刺入楚渊前方空地，斜插在地上，抢尾还在不断震颤！ 第16章 苏沐雪救场 “什么人！”府兵们停下脚步，一脸惊惧的扫视着四周。 就在这时，楚渊的身后传来冰冷的女声：“胆子不小，敢在我天仙醉门口闹事！” “嘿，你一小小酒楼……”一个府兵当场就不满的回怼。 随着人群散开，众人也得以看清来人，府兵的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怎么是个穿着甲胄的女人？ 要知道他们这些府兵可是连甲胄都不配穿的，这女人身上穿得甲胄好像还是将军的标配啊！ “敢问阁下是？”一个府兵战战兢兢的抱拳询问。 苏沐雪没有回话，先是恶狠狠的回头瞪了楚渊一眼。 这男人扫把星吧？一遇到他就没好事，现在还见红了。 殿下的天仙醉刚开业没多久就见红，多不吉利，多晦气啊？ 被莫名其妙的一瞪，楚渊也是一脸不爽，丫的有毛病是吧，老子又没招你惹你，你瞅啥？ 见楚渊敢露出这表情，苏沐雪越发毛了。 嘿，本将军来救你，你还瞪本将军？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瞅啥？”苏沐雪脱口而出。 楚渊也是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瞅你咋滴！” “你！”苏沐雪顿时就气得要挽胳膊揍人。 两个都是暴脾气的人，都是随便一点就燃的火药桶。 两人这你一言我一语就吵起来，给在场的其他人看得愣了一下，这特么又是什么情况？ 闹呢？ “敢问阁下是谁？为何妨碍我等执行公务？”府兵只得再次出声打断。 “啪~”苏沐雪一拍脑门，差点忘记正事了。 她回头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 通体黝黑的玄铁令牌，上面刻了一个大大的将字，在将字下方，还有一个稍小的苏字。 这么远的距离，府兵们看不清苏字，但他们却认得那个将字。 这是军中将军才能佩戴的令牌，虽然不清楚这个女将军是何人，但他们知道这令牌做不得假。 见状，所有府兵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见过将军，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老妈子和一众打手也是有眼力见的人，在苏沐雪取出令牌的一瞬间，也不管这是啥令牌，就率先跪下了。 反正磕一个准没错。 “说说吧，怎么回事？”苏沐雪居高临下，蔑视的扫视着一众府兵。 “回禀将军，我等正在剿匪！” “剿匪，谁？”苏沐雪皱眉。 “他！”一个府兵指向楚渊。 苏沐雪有些被惊到，一脸震惊的看向楚渊，眼神更加不善：“你是土匪？” 楚渊无语的看向苏沐雪：“你看我像？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赤脚大夫，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好吧！” 苏沐雪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你手无缚鸡之力，你可怜弱小又无助？ 你是不是忘了，刚你一刀差点直接把人给砍死在路中间了？ 被你砍的人，现在还在哭爹喊娘的，你聋了听不到？ 脸呢？不要啦？ 念及此处，她点了点头。 见状，楚渊更加无语：“你觉得是就是吧。” “为什么不辩解？”苏沐雪不理解，换做其他人一定会拼命的解释。 “我解释了你能信？”楚渊反问。 苏沐雪哑口，是啊，若是楚渊焦急的解释，她肯定会越发怀疑的。 但你这不解释又是什么个意思嘛？ 楚渊不解释，苏沐雪只得自己去判断。 她想起了楚渊顺两个商贾钱袋子的事，又想起了自己在阁楼上看到的一幕幕。 长舒一口气，她看向楚渊：“本将军暂且信你。” “将军果然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啊。”这边相信自己，楚渊立马露出笑容，学着府兵的模样抱拳恭维。 看到楚渊嘴角的笑，苏沐雪就感觉跟有蚂蚁在身上乱爬一样难受，这小子到底什么个情况，一会不解释一会又拍马屁，有疯病啊？ 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她懒得和楚渊废话，不耐烦的看向府兵：“滚吧，连自己的刀都看不住，有够丢人现眼的。” 府兵被训斥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只得把头压低双手平举做讨要状。 见状，苏沐雪回头看向楚渊。 楚渊不解，又看自己干嘛。 两人视线汇聚，好半晌，黑将军看不下去了。 主动跑去楚渊身边，蹦蹦跳跳的扯楚渊衣袖。 楚渊这才反应过来，把刀交给黑将军。 黑将军衔着刀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把刀衔过去丢在府兵跟前。 苏沐雪张大嘴巴看着眼前一幕，之前她就觉得这黑狗很有灵性了，现在黑将军的所作所为更是让她大为震撼。 这是成精了吧？ 再对比憨憨的楚渊，苏沐雪投去一个嫌弃的表情。 对上苏沐雪的视线，楚渊眉头微皱，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府兵拿上刀，头也不回的就跑没影了，行至转角，这才敢慢下脚步。 “王哥，你说怎么突然有个女将军进城了？”一个府兵想不通的询问。 “你们难道忘了，我们金水县出了个进士，他马上就要回来上任了。显然陛下很在乎这位进士，所以才是派一个将军来保护他！” “如此看来，等他到了金水县，我们可得好好讨好这位大人了。” “所言甚是……” 很显然，他们都误会了。 …… 赶走了府兵，苏沐雪又一脸厌恶的看向跪在一旁浑身颤抖的天香楼众人：“还不滚？” 闻言，老妈子如蒙大赦，千恩万谢的同时，带着人灰溜溜的跑了。 两个商贾见状，也打算跑路，却被苏沐雪叫住：“让你们走了？” 闻言，两人身子绷直，战战兢兢的回过身来，一脸赔笑：“将军还有何事？” “过来。”苏沐雪冷着脸招了招手。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心底充满了恐惧，可不敢违背命令，只得缓缓的靠过去。 “还请将军指示。” 苏沐雪嘴角划过一抹冷笑，猛地出手。 “啪，啪~” 苏沐雪直接抬手就是两巴掌扇在两个商贾脸上，后者直接被扇得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嘴角都是溢出了鲜血。 两人脑袋都是蒙的，好半晌才恢复过来，泪流满面不解的看向苏沐雪：“将军，可是小人做错什么了？” 他们真的很不理解，三波人，为啥就他俩挨揍了？ “怎么，没错本将军就打不得了？”苏沐雪眼神冰寒：“若你们真想要个理由，那好，本将军看你们不顺眼，给本将军滚，永远别让本将军再看到你们！” 苏沐雪此刻心底别提多爽了，虽然之前楚渊就教训过这两个思想腌臜龌龊的商贾了，但别人出气虽然也觉得爽，但再怎么也没自己出手扇两巴掌来得爽。 爽，太爽了！ 第17章 这里有狗，狗爷我没开玩笑 闻言，两人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哭着讨好：“打得，打得，将军打我们是我们的荣幸。我们这就滚，不会再碍了将军的眼。” “滚！” 一声令下，两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周围终于清静了，苏沐雪这才回身扫视了楚渊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她就移开视线，蹲下身rua着黑将军的狗头：“好狗。” 黑将军脸上挂满了世俗的虚伪笑容，吐着舌头故作欢快的迎合着，同时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向楚渊。 仿佛在说：“兄弟别怕，有哥们在，哥们会承担所有。她rua了哥们就不会再去rua你了！” rua了好一会，苏沐雪心满意足的起身，手握枪柄轻而易举就把长枪抽出来，英姿飒爽的把长枪扛在肩上，又看向楚渊：“没什么要对本将军说的？” “多谢。”楚渊抱拳。 “你确实该谢本将军，没有本将军的话，你早就被人砍了人头去领赏了。”苏沐雪一脸傲然。 说着，她仰起高傲的头颅看向楚渊，后者则是一脸迷茫的憨憨模样。 不知为何，心底总觉得尴尬得不行，她连忙拉下脸，不爽的看着楚渊：“你这是什么表情？” 楚渊耸了耸肩：“我谢的是，谢你给了苏璃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给她生的希望。” “苏璃？那个女孩？”苏沐雪喃喃自语：“不是我招的她，是我家殿……是我家主子招的。” “那还请将军代我谢过。”楚渊十分认真。 “你很在乎那个女孩？你们什么关系？”苏沐雪有些好奇。 “一面之缘罢了。”楚渊回答得坦荡。 “切~”苏沐雪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一面之缘？你会对一个女孩，还是个破了相被视为不祥的女孩这么上心？ 她还忙着回去复命，也懒得和楚渊废话，扛着长枪就朝着酒楼的方向走去：“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闻言，楚渊皱眉：“将军还且留步。” “又有什么事？”苏沐雪有些不耐烦了。 回过身来，只见楚渊在衣袖里摸索着什么。 不一会，楚渊摸出一大把碎银子，快步走到苏沐雪跟前。 在苏沐雪疑惑的视线中，他一把抓着苏沐雪的小手，有些许冰凉。 苏沐雪瞬间瞳孔放大，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摸自己的手，他好大的胆子！ 楚渊一个刚穿越过来的现代人，老爹死后就一个人在家里自闭，自然不觉得拉个小手有什么不妥。 不等苏沐雪将长枪插在楚渊的狗头上，楚渊开口了：“见者有份，五五分账，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做完这些，楚渊这才将心底的大石头放下来。 苏沐雪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杀人的目光锁定了楚渊：“你是不是有病？就这？” 楚渊眨巴着眼睛，“不然呢？以身相许？美女，你别太荒谬啊！” “我杀了你！”苏沐雪被楚渊气得不轻，握着长枪就要给楚渊捅成马蜂窝。 以身相许，你膈应谁呢？我苏沐雪，将门世家苏家长女，需要你以身相许？你还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汪~嗷~”黑将军的唤声传来。 苏沐雪低头看去，只见黑将军眼泪巴巴可怜兮兮的站在自己腿边，一个劲的用头蹭自己的小腿，就像是在给楚渊求情一般。 苏沐雪瞬间就心软了，多懂事多可爱的狗子啊，好想抱回家自己养……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黑将军已经做好了打算，卖萌没用的话就给她一口，谁让自己和楚渊是哥们呢？ 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呼~”苏沐雪松了口气，放下长枪又rua了rua狗头，不满的瞪着楚渊：“多跟狗学学。” 楚渊笑了笑，也不觉得有被侮辱。 跟着狗哥混，三天饿九顿。 见楚渊笑，苏沐雪心底就刺挠，他是真一点不带怕的啊。 “你似乎很介意欠人人情？”苏沐雪rua着狗头好奇的看着楚渊。 楚渊点了点头：“出来混的，欠别人什么都可以，就是别欠人人情。” 楚渊一脸老练严肃，要是穿个风衣戴个墨镜，再叼着支烟，档次瞬间就上来了。 可惜他没有，此刻的他说出这话，只让苏沐雪觉得浑身难受刺挠：“你怎么跟个市井流氓一样？” 楚渊没有回答，而是朝着苏沐雪竖起大拇指。 看人真准！ 嘴角微微抽搐，苏沐雪一把将黑将军抱起来，警惕的看着楚渊：“这狗以后跟我吧，这么有灵性的狗，跟着你指不定被带成啥样了。” 见状，楚渊皱紧眉头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 黑将军见楚渊这神情，一下子就急了，玛德，说好的江湖道义呢？ 哥们为了你出卖了肉体任人蹂躏，你居然犹豫了？ 你特么居然犹豫了？ 你是真狗啊，这要是换了哥们，哥们犹豫哪怕一秒钟，哥们就是狗！ 苏沐雪见楚渊犹豫，直接一记绝杀：“我给你银子！” “当真！”楚渊瞬间眼睛都亮了。 苏沐雪根本不给楚渊反悔的机会，直接丢了一锭银子过去：“这些足够了！” 语毕，她抱着黑将军就快步离开。 黑将军在她怀中不断的挣扎着，可苏沐雪的力气太大，黑将军挣扎不下来，只得鬼哭狼嚎的将下巴搭在苏沐雪肩头，泪眼婆娑可怜巴巴的看着楚渊。 所以，爱会消失对吧？ 楚渊对手黑将军视线，嘴角露出奸笑，比着嘴型：“b计划！” 黑将军瞬间停止挣扎，狗嘴微微抽搐，看向楚渊的眼神越发嫌弃。 这里有狗，狗爷我没开玩笑！ 眼看着黑将军被抱回酒楼消失不见，楚渊叹了口气坐了回去，喃喃自语：“虽然很不厚道，但我也得活下去啊。等以后哥们发了，十倍奉还。 妹子啊，这钱算是哥们给你借的！也算是免费给你上了一课，千万别信男人的鬼话。” …… 苏沐雪一脸喜爱的把黑将军放到自己房间大厅，旋即进里屋卸下甲胄换了身衣服，这才快步去跟姜栩汇报。 阁楼中。 “见过殿下。”苏沐雪行礼。 “你觉得那人如何？”姜栩看着楼下的楚渊，随口问了一句。 “市井流氓，泼皮无赖。”苏沐雪毫不客气的点评。 姜栩笑了笑，给出自己的评价：“临危不惧、出手果断狠辣，他不该在这里，他该在战场上，保家卫国守土卫疆。此人若是从了军，定能有一番作为。” “他？”苏沐雪惊呼，言语中满是嫌弃：“他傻傻憨憨的，还不如一条狗呢。” “所以，你把他的狗抢了？”姜栩笑看着苏沐雪。 闻言，苏沐雪连忙摆手解释：“殿下，不是抢，是买，我买过来的。” 第18章 狗爷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姜栩笑了笑，指着楼下，“你看那是什么？” 苏沐雪疑惑的顺着看去，瞳孔放大，不敢置信的又揉了揉眼睛。 不对，自己刚抱回来的黑狗怎么在下面，正在朝着楚渊走过去，尾巴摇得可勤快，狗嘴里似乎还叼着什么？ “我的狗！”苏沐雪惊呼出声，当即跃上窗户，打算直接跳楼去把黑将军给抱回来。 姜栩笑着摇了摇头：“你就算把它抱回来再多次，它还是会跑回去的，如你所说，这狗很有灵性，也很忠诚。” “可是殿下，这狗是我花银子买来的啊。”苏沐雪只觉得肉疼，肉疼的不是那一锭银子，她这么大的一个将军，根本不缺银子。 而是到手的好狗溜回去了，难道真的是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苏沐雪收回脚，一脸郁闷：“那个地痞流氓到底有什么好的？” 姜栩摇了摇头：“不过我倒是对他挺感兴趣。” “为何啊殿下？”苏沐雪不解。 姜栩笑了笑没有解释，因为苏璃。 为了一个破了相的女人，楚渊居然会义无反顾的得罪天香楼，而他也自始至终也没有对那个被视为不祥的姑娘露出嫌弃和鄙夷，反而呵护有加。 女人，是感性的生物。 …… 黑将军很快就跑回楚渊身边，先是报复一般狠狠往楚渊身上扒拉一堆雪过去。 楚渊也不反抗，任由黑将军发泄。 好一会，黑将军发泄完了，这才跑回去躺在楚渊脚边，同时把给楚渊带来的礼物放在楚渊大腿上。 楚渊一脸好奇拿起来打量。 好似是一块布，质地柔软，似乎还有余热，一看就是上乘的布料。 摸着摸着，楚渊突然动作一怔，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尼玛，之前总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自己现在总算是认出来了，这特么的不是女人的肚兜么？ 楚渊虽然之前给苏璃看过病，不过苏璃家里穷，衣服都是满是补丁的破布拼接而成的，更别提肚兜什么的了，所以才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这自己还拿在手上把玩了半天，这大街上的…… 这不妥妥社死现场么？ 楚渊做贼心虚一般连忙把肚兜团做一团藏在手心，旋即狠狠一巴掌朝着狗头扇去。 “啪~” “哥们怎么教你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屈，咱刚有了一点家底，你就跟我搞这死出？” 楚渊骂骂咧咧，黑将军则是一脸委屈。 哥们见你是个死处男，帮你弄点好东西，你还不识好歹是吧？ “把东西给人送回去！”楚渊黑着脸。 “嗷~”黑将军抗议的嗷了一声。 “去！”楚渊一脸不容置否，他虽然是个人渣，但人渣也有做人渣的底线。 见楚渊这样，黑将军最终妥协，把楚渊团起来的肚兜衔在口中，打算给苏沐雪送回去。 突然间，楚渊想起来了，叫住了黑将军：“你等下。” 随后楚渊在行医药箱里面翻找起来，取出几个瓷瓶，又取出纸笔写了封信，用肚兜包裹好一并交由黑将军送回去了。 黑将军快步朝着天仙醉酒楼跑去，门口的小厮之前是见苏沐雪将它抱回去的，所以并未阻拦。 本来狗闯进酒楼是让食客们非常不爽的，但看着黑将军身上穿着冬衣，瞬间就觉得这狗贵气十足。 猜测这狗是富贵人家养的宠物，也就没有太过厌恶，黑将军没有打扰他们用餐，他们也就选择视而不见。 就这样，黑将军旁若无人的直奔楼梯而去，嗅着苏沐雪的气味，硬是找到了阁楼包厢的门口。 包厢门口有两人守护，看着黑将军老实的蹲坐在门口，两人对视一眼。 想了想还是朝着屋内禀报：“殿下，外面有一……有一只黑狗求见……应该吧……” 姜栩她们是看着黑将军跑回来的，没想到黑将军这么短时间找到了这里，也是有些诧异。 “殿下，我就说这狗很有灵性吧。”苏沐雪脸上一脸的喜爱之色。 姜栩点了点头：“让它进来吧。” 闻言，两人这才打开房门，黑将军起身，摇了摇尾巴表示感谢，这才迈步进入房中。 苏沐雪走过去将黑将军抱起来，来到姜栩身边坐下。 一是因为她喜爱黑将军，还有就是殿下在这里，她得死死的抱住黑将军，避免它伤害到殿下。 “说，你是不是想好了要跟我过日子了？”苏沐雪下意识的一问。 问完她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跟那个地痞流氓一样魔怔了，跟狗说话，狗子能听懂人话？ 再有灵性也不可能吧？ 谁知道她刚问完，黑将军就拼命摇头，脸上写满了抗拒。 见状，姜栩和苏沐雪都愣住了，这狗这能听懂人话？ 抱着试探的心里，苏沐雪下了个指令：“握手。” 黑将军没有丝毫的迟钝，直接伸出狗爪落在苏沐雪手上。 苏沐雪更加震惊了，脸上喜爱之色更加浓郁。 “下去。” 黑将军跳下去。 “坐下。” 黑将军坐下。 “趴下。” 黑将军趴地。 “跳上来。” 黑将军听话的跳到她怀中。 “握手！” 这一次黑将军没有照做，而是抬头无语的看着苏沐雪。 逗狗玩呢？逗狗也得有个限度，狗爷不都给你展示了一番了么？ 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没完没了。不能多跟我哥们学学，万事要淡定！ 对上黑将军的视线，苏沐雪莫名有些心虚，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把头按在狗头上狂rua。 姜栩也对黑将军很感兴趣，这狗身上洗得很干净，显然它的主人很爱护它。 看着看着，她也发现了黑将军口中衔着布块。 “沐雪，它嘴里有东西。”姜栩提醒一声。 苏沐雪这才发现狗嘴里有东西，连忙取出来。 布团上沾着口水，她多多少少有一丢丢嫌弃，但看着布团越看越觉得熟悉。 打开一看，布团里有一个药瓶还有一封信。 只是她顾不上查看药瓶和信，看着展开的布团人傻眼了。 这是自己刚换下来的肚兜？ 刚才楚渊把玩布料的时候她们是看着的，但当时太远了，她根本没认出来是自己的肚兜，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肚兜会在楚渊手里。 所以只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了楚渊几声，现在知道那个地痞流氓把玩的是自己的肚兜后，她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自己不干净了，刚被他拉了手，又被他把玩肚兜，看来只有把他杀了才能洗清这些屈辱了！ 念及此处，她猛地起身。 姜栩有些疑惑：“沐雪，你要去哪？” “取枪，杀人！”苏沐雪面如寒霜！ 第19章 总是被排挤 “阿嚏~”楚渊莫名的打了个喷嚏，总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这天怎么突然就冷下来了，不应该啊？ …… 阁楼上，姜栩叫住了苏沐雪：“先看看这两样东西吧？” 苏沐雪压制住杀人的冲动，这才打开信件查看。 “将军，此物乃是我楚家四代单传祖传秘方金疮药，实乃千金不换。用其涂抹伤口，不出片刻便可止血，更利于伤口的复合，且伤好后亦不会留疤。 此药使用方便，药效显着，利用得当，救人一命亦无不可！ 将军南征北战备些为好，当然，楚某自然是希望将军永远都用不上它。 此物算是楚某给将军的谢礼，亦是楚某的赔礼，世间仅此一份了，还望将军珍重。” 这药确实只有一瓶了，是因为老爷子当初就留下这么一瓶，当然药方楚渊是知道的。 不过他懒得去做，因为这药的药材十分的珍贵，他买不起。 当然了，也没有他信中的价值千金那么夸张，不过那一锭银子倒是绝对值得。 这药对刀伤、箭伤有奇效，当初苏璃的时候楚渊都舍不得用，也因为苏璃当时的伤也用不上这么好的药，没必要浪费。 本来他是留着自己用的，毕竟自己常年打打杀杀，穿来这边也不确定还会不会打打杀杀，所以备些药很有必要。 只不过刚他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纠结再三，这才让黑将军把这药送来。 毕竟若是让苏璃知道了，自己坑了救命恩人一锭银子，那她会怎么看自己？ 楚渊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开始在乎别人对自己这个人渣的看法了，或者说，在意苏璃对自己的看法了。 随着苏沐雪把信上的内容念出来，姜栩一脸诧异：“这药当真有这么神奇？” 她有些心动，若是这药真的这么神奇，把它运送到军中，这样就可以大大减少军中将士的伤亡了。 近年来年年打仗，死伤无数人丁凋零，再继续这样打下去，大夏的男人真的都要被打光了！ 她无法阻止战争，只能想办法降低战争的伤亡。 苏沐雪看了眼药瓶，气冲冲的说道：“殿下，他就是个江湖骗子，肯定是怕我找他算账，这才胡乱送一瓶药过来搪塞。 他要是真有如此神药，何至于如此？” 闻言，姜栩的眸子也逐渐沉了下去。 是啊，若真有如此良药，他只靠着这一味药就可以发大财，何至于沦落至此？ “殿下，若无其他的事了，属下就去找那个死男人算账去了！”苏沐雪抱拳。 姜栩想着心事，随意的摆了摆手，“去吧。” “属下告退。”苏沐雪气冲冲的拿起药瓶。 你这药被你吹得这么神是吧？等会我下去砍你两刀，我解气了，刚好也可以试试你这灵丹妙药。 苏沐雪人刚走，姜栩猛地回过神来，朝着门口唤了一声：“沐雪，你刚说你要去嘛？” 然而，苏沐雪已经走远，听不到她的话了。 姜栩只觉得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沐雪啊沐雪，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毛毛躁躁？ 幸好我出宫的时候把你也一起带出来了，你的性格若是留在宫中，怕是要吃不少苦啊。” 姜栩和苏沐雪自小便是玩伴，两人一起长大，从两小无猜到主仆有分，可姜栩依然把她当自己最好的姐妹。 当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苏沐雪回房取了一把不常用的长剑跨在腰间，气冲冲就要去找楚渊算账。 黑将军就跟在她身边，欢快的摇尾巴。 仿佛在说，让你卖兄弟，兄弟吓不死你。 它还是有一定把握能护下楚渊的，只不过狗爷也是有脾气的。 黑将军跟着苏沐雪从后院下楼，来到院子里它突然嗅到熟悉的气息，也顾不上苏沐雪，摇着尾巴欢快的跑了过去。 见黑将军直奔厨房，苏沐雪顿时大惊，飞快的跟了上去：“你回来，那里是厨房，你在酒楼捣乱会被殿下收拾的！” 厨房内，突兀的跑进来一只狗，吓得忙碌的众人一跳，一个厨子见状，更是举着菜刀就要砍：“哪来的野狗？” “你敢！”苏沐雪愤怒的咆哮声制止了厨子。 厨子吓得立马回头，看到是苏沐雪连忙低下头：“苏管事。” “这是我的狗，你们谁敢砍它？”苏沐雪恶狠狠的瞪了厨子一眼，快步朝着黑将军走过去：“傻狗，跟我出去，嘴馋了等我砍完人回来让厨房给你做。” “啊？”厨子吓得大惊失色。 砍完人？ 砍谁？ 不能是砍我吧？ 厨子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厨房里的气味太杂了，黑将军杵在原地嗅了半天也没嗅到自己要找的人，便好奇的四处张望，终于是在厨房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找到了苏璃。 只见苏璃蹲在一个大水盆前，自己的身边摆了大堆需要洗净的蔬菜。 她正低着头，勤奋细心的把一根根蔬菜洗干净。 在厨房的另一边，一群妇人在做着和苏璃一样的工作，只不过她们身边堆积的蔬菜就要少很多。 而且和苏璃相比，她们洗的都是一些青菜。 而苏璃洗的都是一些沾满泥土的萝卜之类的蔬菜，往往洗不了多少就要换上一大盆水。 肉眼可见，妇人们跟前的水盆还冒着雾气，显然是温水。 而苏璃面前的水盆没有任何雾气冒出，苏璃在水中进进出出的小手也已经被冻得发红。 不用想都知道，她的水是常温的冷水。显然苏璃进来后被人排挤了，因为她的脸。 可苏璃没有任何的抱怨，她的嘴角微扬，卖力的工作着。 她为自己找到生计开心不已。 “汪汪~”黑将军朝着苏璃欢快的汪了两声。 苏璃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厨房里的噪音实在是太大了。 可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回头看去，看到是黑将军后，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脸上写满了喜悦。 黑将军也第一时间朝着苏璃奔去，一下子扑倒苏璃怀中，用自己的毛发帮苏璃暖着手。 苏璃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下意识的朝着周围看去，眼中满是期待。 黑将军在这里的话，是不是楚大夫也过来了？ 然而，她扫视了一圈，却没见到楚渊的身影，眼中多了些许的失落。 “哪来的野狗？”另一边洗菜的众人看着苏璃，眼中满是厌恶，直接对着苏璃发难：“你这人什么毛病，怎么把狗带厨房来了？” 闻言，苏璃下意识的低着头，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我，我……” “你什么你？要是让掌柜的知道，你看掌柜的辞不辞了你！”众妇人幸灾乐祸。 第20章 心脏透了 一听这话，苏璃急得快哭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份营生，自己又没把握住机会么？ 看到苏璃急哭了，几个妇人脸上满是病态的得意笑容，仿佛打压苏璃能给她们带来极大的乐趣一般。 见有人敢欺负苏璃，黑将军顿时就不爽了，它龇牙咧嘴恶狠狠的看着几个妇人，发出威胁的呜咽声：“呜~呜~” 最好的苏璃，由狗爷来守护！ 几个妇人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来了脾气：“哪来的野狗也敢对老娘呲牙？信不信老娘打死你今晚吃狗肉？” 说着，妇人直接抄起一根擀面杖，不怕死的就朝着黑将军走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伸出舌头舔舐嘴唇，很久没尝过肉荤了，今天能开荤了！ 而且自己英勇的冲上去打死来厨房闹事的野狗，说不定掌柜的还会赏识自己咧！ 越想越觉得兴奋，妇人脚步加快。 苏璃吓得连忙抱住黑将军，不是怕黑将军伤人，而是她要保护黑将军，她毫无防备对着妇人的后背就是最好的证明。 妇人早就看苏璃不爽了，尤其是在偶然发现苏璃是个毁了容的扫把星后，她更加怨念重生。 见终于有机会可以教训这个贱人后，她的眼神更加的狠厉。 今天一定要狠狠的打这个贱人一顿，这样她以后才知道这里谁说了算。 “你打个试试？”苏沐雪冰冷的声音传来。 妇人顺着看去，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个人。 看到是苏沐雪后，她吓得连忙低下头，恐惧不安的说话：“苏管事，你怎么来了？” “我的狗不小心闯进来了，我听说有人要打死它吃肉？” 一听这话，妇人吓得立马跪下：“苏管事，都是误会。” 她们这些人都是这样，欺软怕硬。 被比她狠的人压制了，就会变本加厉去欺负比她弱的人，以此来寻求心理平衡。 “不对啊。”妇人想起什么，疑惑的看着苏沐雪：“苏管事，你说这是你的狗，怎么和这贱人这么亲近？” 苏璃也是疑惑的看向苏沐雪，黑将军明明是楚大夫的狗啊，怎么成了这位管事大人的狗了？ 念及此处，她又抱紧了黑将军几分，不想黑将军被人抢走。 苏沐雪看了眼护住黑将军满眼警惕的苏璃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冷冷的看向妇人：“她是我亲自招进来的，怎么你有意见？” 一听这话，妇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苏管事亲自招进来的？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苏璃一个破了相的女人，还能被招进来做工，原来是和苏管事有着这样一层关系。 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把大量的工作甩给苏璃，还不许她用温水洗菜，逼着她用冷水洗菜，还不时把冷水洒在苏璃身上，然后带人嘲讽讥笑苏璃…… 她只感觉天塌了，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苏管事，你听我解释！”妇人已经开始有些口齿不清了。 “解释？”苏沐雪脸色越发冰寒：“我有说过，冬天洗菜不可用温水？我有这么欺凌你们？怎么到了你们这里，一切就都变味了？ 自己人都不体恤自己人，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欺压、凌辱、压榨，掌柜的根本就不该到这来，你们的心都脏透了！” 苏沐雪眼中满是失望，她不明白，怎么这里的人一个个都这样，先生书中所说的人性本善呢？ 她看不到，她真的看不到。 她只看到强权者压榨欺凌弱小者，而弱小者不思团结，而是变本加厉的欺凌比他更弱小者，恶性循环。 野蛮，这地界从头到尾都充斥着野蛮，就跟从未教化一般。 “苏管事，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辞退我啊，我家里一家老小还指望着我养活啊。”妇人知道解释无用，干脆爬到苏沐雪脚边痛哭流涕的卖惨。 苏沐雪眼神冰寒，她看向苏璃。 苏璃是殿下招来的，没有安顿好是自己的问题，若是苏璃不想和这个女人共事，她会辞了这个女人的。 苏璃察觉苏沐雪的视线，下意识的低下头，声音微弱：“苏管事，姐姐她其实很照顾我的……” 她知道，就算是一份洗菜摘菜的工作，于她们这些女人来说，是何其的重要啊。 “行，我尊重你的选择。”苏沐雪点头。 其实她心底有一丝的开心，因为苏璃没有选择落井下石排除异己，甚至是为妇人说好话。 有些善良得过头了，可在这地界，总归还是有善良的存在的，至少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地界没有到完全不可救药的地步就好。 毕竟，这里日后大概率是自家殿下的封地啊。 事情解决了，苏沐雪朝着苏璃走过去，她打算带黑将军去找楚渊算账。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带着黑将军，她似乎自己也不明白，只是黑将军跟了自己一路，下意识的就带着咯。 察觉苏沐雪靠近，苏璃把头压得更低了。 苏沐雪没有和苏璃多话，毕竟还不熟悉，而是对着黑将军唤了一声：“快走，该办正事去了。” 黑将军不舍的看着苏璃，它其实更想呆在苏璃身边一些，好哥们可是狠狠的伤了它狗子脆弱的心灵哦。 苏璃也察觉黑将军的不舍，笑着伸手rua了rua黑将军，笑容温柔：“快去吧黑将军，别让苏管事等急了。” “黑将军？”苏沐雪嘴角狠狠抽搐：“这狗叫黑将军？” 苏璃不敢去直视他人的眼睛，只得稍稍抬头，认真的点头算是回答。 “咔嚓~”苏沐雪的拳头握紧发出喀嚓声，咬牙切齿：“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很好，现在两刀不算完了，得再来两刀了！” 苏沐雪感觉有被冒犯！ 楚渊就很无辜啊，黑将军的名字是便宜老爹取的，他才不会取这么中二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便宜老爹和当将军的有仇，反正与他无瓜，关他d事！ 察觉到苏沐雪暴怒，厨房内的所有人都是吓得不轻，一个厨子更是不小心手一滑，菜刀直接砍在手背上。 “啊！”厨子发出惨叫，苏沐雪连忙回身看去。只见厨子捂着手痛呼，手背上一刀狭长的伤口尤为刺眼。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叫大夫。”苏沐雪皱眉。 一个厨子刚打算去找大夫，苏沐雪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取出一个药瓶递过去：“先给他上这个药试试。” 一人连忙跑过来接过药瓶，给厨子上药。 药刚上好不久，还不等人找来布带包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血居然真的止住了！ 第21章 当我死了? 苏沐雪瞳孔放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这药居然真的有效！ 虽然还不知道楚渊信中说的其他药效是不是也是真的，但光是快速止血这一条已经足够了。 毕竟战场上很多人，可能只是被砍了几刀算不上重伤，却因为来不及止血救治，而流血过多惨死了啊！ 若是军中将士都有这药…… 她终于意识到这是个宝贝，也顾不上去砍楚渊几刀出气了，甚至是顾不上黑将军了，一把抢过药瓶，直奔阁楼冲去。 苏璃一脸迷茫，大家也是如此，不知道苏沐雪为啥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苏璃知道，得好好的做好自己的工作，于是她让黑将军安静的坐在一边，准备继续工作。 只是这次，不等她手放到冰水里，先前的妇人出声叫住了她：“你叫苏璃是吧？” 闻声，苏璃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不敢回头去看，弱弱的点了点头。 黑将军则是又摆出龇牙咧嘴的战斗架势，发出威胁的呜咽声。 见状，妇人吓得后退了几步，知道这是苏管事的狗后，她可不敢招惹黑将军。 人嘛，都是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哪怕是她养的一条狗也是受人尊敬、畏惧的。 “苏璃妹妹，你过来这边洗菜吧，那边对着窗户，冷风刮进来冷，这边还有温水，不冻手。”妇人一脸的讨好。 可能是因为苏璃刚替她求情保住了工作，也可能是因为苏璃是苏管事招进来的人，所以她才刻意讨好。 具体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面对妇人的邀约，苏璃恐惧的摇了摇头，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呆在无人的角落，冷水虽然冰寒刺骨，不过她也早就习惯了。 见苏璃拒绝，妇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黑将军咬着苏璃的衣角，带着她起身。 苏璃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站起身来，随后黑将军高昂着头，霸气十足的朝着妇人洗菜的地方走去，找了个最好的位置就自顾自的坐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苏璃也是如此，眼中满是迷茫不解。 黑将军等了半天没见苏璃过来，回头朝着她叫了两声，右腿扬起来一个劲的扒拉，仿佛在呼唤苏璃过去一般。 怕啥，狗爷罩着你呢，狗爷在这里，谁敢欺负你狗爷就炫她丫的！ 苏璃也察觉了黑将军的用意，可是她其实更想待在这边一些…… 黑将军等了半天苏璃没动，直接走过去，宛若霸总一般咬着苏璃的衣角，拽着她拽过去那边坐下。 然后就跟门神一般坐在苏璃身边守着她，狗爷可比楚渊靠谱多了！ …… 阁楼上，姜栩还盯着楼下看，等会要是苏沐雪做出冲动的事情她要及时阻止。 可等了半天不见苏沐雪，她眉头微皱，正思索着苏沐雪去哪里的时候，房门被推开，苏沐雪急冲冲的冲了进来：“殿下，有用，真的有用！” “什么有用？”姜栩一脸迷茫。 “这药真的有用，止血的效果特别好。”苏沐雪连忙把刚才的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闻言，姜栩也是激动的不行。 “殿下，若是这药能在军中多备一些的话，就可以减少我军很多的伤亡了。”苏沐雪开心得不行。 姜栩同样开心，只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失落的看着桌子上那封信：“可他也说了，这是最后一瓶了，如此奇药想必甚是难得，想要军中多备怕是奢望啊。” 苏沐雪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垂头丧气，坐回桌前，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如此千金难求的奇药，他居然舍得相赠，他人还怪好的！” “是啊，看人不能只看表象啊。”姜栩深感赞同。 …… 算命摊子前，楚渊眉头紧皱，越发的不耐烦，怎么狗兄弟还不回来？ 被人扣下了？ 也怪不得别人，别人黑熊精只是偷偷唐三藏的袈裟，你倒好偷人小姐姐的肚兜，是该扣下来好好教育一下，不然以后都得学坏了！ 你一个狗子被人教训一顿，总好过哥们被人当偷肚兜的变态炫一顿好吧？ 所以，兄弟，一定要顶住！ …… 时间不断流逝，楚渊的摊子前依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楚渊只当今天运气不好，过几天估计就会好些。 可楚渊不知道的是，刚才这边发生的事，已经在城内传开了，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有人来他这摊子了…… 天色渐晚，楚渊还没等到狗兄弟出来。 他也不打算等下去了，将竖幅取下，烧火棍扛在肩上，气势汹汹的朝着天仙醉酒楼走去。 扣自己狗兄弟教训一下就行了，还不打算放狗了，当自己死了？ 阁楼上，苏沐雪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楚渊，眉头微皱：“我怎么感觉他像是要过来闹事的？胆子还挺肥，就算送了我一瓶价值千金的奇药，他未免也太过嚣张了。 殿下，我这就下去收拾他！” 姜栩无奈的叹了口气，安抚苏沐雪坐下：“沐雪，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没还给他？” “什么东西？”苏沐雪一脸迷茫。 “狗啊！你是不是给狗锁自己屋里了？听我一句劝，你留不住的，随它去吧，这样还可以做朋友。” 姜栩提醒，苦口婆心的劝着。 “对了，黑将军，那家伙还在厨房呢，怎么给它忘了？”苏沐雪一拍脑门。 “黑将军？”姜栩也是一脸诧异，怎么给狗取这么一个名字，这人很勇啊？ 听到姜栩重复，苏沐雪也来气了，气冲冲的朝着姜栩抗议：“殿下，他给狗取这么个名字，你说他是不是针对我？ 不对，他就是在针对我！” 姜栩苦笑了一下，伸手弹了一下苏沐雪的脑袋瓜：“傻丫头，今天之前他都没见过你，总不能是他刚给狗取的名字吧？” “也是哦，我就不明白了，当将军的保家卫国征战沙场，怎么就招他惹他了？” “也不是所有的将军都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啊。”姜栩神色一暗。 苏沐雪攥紧了拳头，神色灰暗。 是啊，如今军中蛀虫众多，全都是各大士族派去军中镀金捞油水的蠢材，军中也早就是一滩污水了！ 姜栩拍了拍苏沐雪的手背，继续看着楼下不断靠近的楚渊，缓缓开口：“这人果真有趣，在知道你是将军后，为了一条狗还敢杀上门来。 本宫对他挺感兴趣的，之后就麻烦沐雪你调查他一番吧。” “属下得令！” …… 楚渊此刻已经来到了天仙醉门口，肩上扛着一根烧火棍，一脸痞相，就跟来收保护费一般…… 第22章 分饼 门口小厮见来者不善，当即就转身回去叫人。 就在这时，另一侧传来苏璃疑惑的声音：“楚大夫？” 楚渊顺着看去，只见苏璃带着黑将军，从另一侧突兀的出现。 眼中满是疑惑不解，咋从那边出来了？自己一直盯着酒楼门口，不应该啊？ 苏璃她们是从后院的后门出来的。 考虑到苏璃和苏沐雪那含糊不清的关系，毕竟两人都姓苏，难免会让人多想。 所以厨房的大师傅在询问到苏璃家在遥远的黑石村后，就赶忙让她提前下工了！ 为的就是让她在天黑前能够走回家。 苏璃不知道这些，只知道大师傅告诉她自己可以下工了，就拿着大师傅特意给她准备的三个饼，开心的出来找楚渊分享了。 只是刚出来，就看到楚渊气势汹汹的站在酒楼门口…… 楚渊见苏璃和黑将军都出来了，松了口气，刚打算迎过去，小厮已经带着一群人冲出来了。 小厮知道楚渊，所以没有直接下令打人，只是用气势想要逼退楚渊。 其实要不是楚渊来势汹汹，他甚至都不会阻止楚渊进去…… 见有人出来堵自己，楚渊眉头一皱，恶狠狠的瞪过去。 众小厮见状，吓得后退数步。 这痞子长得太凶了，惹不起，惹不起。 苏璃快步走过来，一个劲的跟小厮解释：“小哥，这其中有误会……” 小厮也听说了苏璃是苏沐雪亲戚的传言，立马换上讨好的笑脸：“我知道了苏璃姐，那啥，我们先回去忙了。” 见小厮对苏璃如此客气，楚渊诧异的看了苏璃一眼，下意识的把手搭在苏璃头顶，轻轻的揉了揉：“不错啊小苏璃，都混成姐了，有我的风范。 以后要不跟我混？” 感受到楚渊掌心传来的温度，苏璃头压得更低了，小脸不自觉的爬过一抹绯红。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小心翼翼的取出包好的烧饼，将其中一块递给楚渊：“楚大夫，这是大师傅给我的，你尝尝吧，你应该一天没吃东西了。” 楚渊是真的饿了，见苏璃那里有三块烧饼，他也不矫情，接过就咬了一口。 嘎嘣脆，一个字：“香！” 见楚渊吃得开心，苏璃嘴角扬起笑容，她又取出一块烧饼，小心翼翼的蹲下身送到黑将军嘴边：“黑将军，你也吃点吧，今天谢谢你了。” 楚渊看着苏璃，摇了摇头，这傻丫头，有吃的了都想着先给别人分享。 这么善良这么傻，以后是要吃亏的！ 黑将军摇着尾巴把烧饼衔在嘴里，别提多欢快了。 苏璃把烧饼分给楚渊和黑将军后，小心翼翼的把剩下一块烧饼包裹好，藏到了怀中。 见状，楚渊略显疑惑：“你不吃？” 闻言，苏璃回头朝着楚渊露出开心的笑容，手掌不自觉的搭在刚才藏烧饼的地方，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温柔。 “我给妹妹们带回去，她们还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呢。” 楚渊一时哑口，“那你呢？” 看着眼前这瘦瘦小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躯，总觉得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我没事的，刚我在酒楼里已经吃过了。”苏璃认真的对上楚渊的视线。 原来是吃过了，楚渊一脸了然。 然而，黑将军则是把口中的烧饼放在地上，来到楚渊身边坐下，狗腿扒拉着楚渊的腿，黝黑的眸子看向苏璃。 它之前就在酒楼一直罩着苏璃，很清楚苏璃根本什么都没有吃。 黑将军一个动作楚渊就明白了，黑着脸看向苏璃。 苏璃不自觉的把头压低，声音很小：“我真的吃过了……” 有没有吃东西她自己清楚，只不过她早就挨饿习惯了，基本一两天才能吃到一点东西，昨天在楚渊家吃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她现在还扛得住。 烧饼的气味很诱人，她也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她也很想尝尝。 但在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前，她想要先报答楚渊和黑将军，想要先让家里两个可怜的妹妹填饱肚子。 “唉~”楚渊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烧饼递过去。 苏璃看着眼前的烧饼，疑惑的抬头看向楚渊：“楚大夫，你吃就好了，我真不饿的。” “拿着。”楚渊不容置否的语气。 苏璃倔强的摇头，移开视线不看面前的烧饼，怕自己多看几眼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嫌弃？”楚渊语气有些生气。 苏璃把头摇成拨浪鼓。 “那就拿着。” 楚渊态度强硬，苏璃拗不过只得接过被楚渊咬了一大口的烧饼，“那楚大夫你呢？” 楚渊笑了笑没有回答，蹲下身捡起黑将军衔过的烧饼，一分为二，递了一半给黑将军。 “你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我的狗兄弟。” 黑将军炫着烧饼，抬头鄙视的看了楚渊一眼。 不嫌弃你还瞅了半天，把有牙印的给哥们？ 虚伪的男人！ “哦哦。”苏璃点头，看着手中的烧饼出神，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看着楚渊，看到他嘴角的浅笑后，总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苏璃再次取出包裹烧饼的手帕，打算把楚渊还给自己的烧饼也收好。 有两块烧饼的话，就可以给妹妹们一人一块了。 只是不等她得逞，楚渊已经朝她伸出了罪恶的大手。 “嘶~” “疼~” 苏璃眼泪巴巴的看着楚渊，楚渊掐着苏璃的脸，一脸凶恶：“自己吃了，当着我的面嫌弃我，不怕我揍你？” “我想……” 楚渊加大力度。 “疼……” “吃不吃。” “吃。”苏璃乖巧点头，楚渊太残暴了，掐人可疼可疼了。 在楚渊淫威的胁迫下，苏璃拿着烧饼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好像没什么味道，又好像很好吃，她自己也分不清。 只是这一口烧饼下肚，肚子暖暖的，身上也多了几分力气，感觉身上都热乎了不少，没先前那么冷了。 吃着吃着，苏璃的眼角不自觉的滑落泪珠，小声抽噎起来。 楚渊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把手掌落在苏璃头顶，揉着她枯黄毛躁的发丝。 “回家了。”楚渊的声音很轻。 “嗯。”苏璃点了点头，乖巧的跟在楚渊身后。 只是伤了腿的她，一瘸一拐的有些跟不上楚渊的脚步。 可她还是忍着疼痛，加快脚步想要跟上楚渊，这一次她不想再掉队了。 突然间，走在前面的楚渊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苏璃，缓缓的蹲下身去。 苏璃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楚渊的背。 这时，黑将军走到苏璃的脚步，衔着她的裤腿把她带到楚渊身后，示意她趴上去。 “楚大夫，我能自己走……啊~” 第23章 夜深了 苏璃话还没说完，楚渊猛地起身，把猝不及防的苏璃背在了背上。 “小苏璃，我手里有些银子，要不我明天带你买身新衣服？”楚渊的声音传来。 苏璃趴在楚渊背上，一个劲的摇着头。 她不想麻烦人，不想成为他人的累赘，几次尝试想要下来，但都以失败告终。 最终她只得妥协的把下巴搭在楚渊的肩头上，眸子有些空洞，思绪飘远。 好像还没人背过自己？ …… 天仙醉阁楼上，姜栩杵着下巴透过小窗窥视着这一幕。 枯燥乏味的生活中，似乎多了些许的乐趣。 …… 就这样，楚渊背着苏璃，带着一条狗，迎着夕阳渐行渐远。 在回村的途中，苏璃让楚渊把她放下来过一次。 本以为是有什么事，只见苏璃跑到了路边，用被冻得通红的小手扒开路边的积雪，在一堆杂草中挑出几株野菜。 拔完野菜，苏璃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视若珍宝一般看着手心的野菜。 取出一株就这么放在嘴中咀嚼，楚渊不知道野菜的味道怎么样，不过苏璃却吃得一脸甜蜜，应该不错。 察觉楚渊的视线，苏璃立马低着头，有些尴尬的小声解释：“我今天进城的时候就看到了，还好没有被别人挖走……”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回家的时候来拔这里的野菜充饥，把烧饼留给妹妹们，只不过在楚渊的淫威下，她已经填饱了肚子。 但还是舍不得野菜，这才把它拔了，毕竟今天填饱了肚子，那明天呢？ 厨房的大师傅不可能每天都给自己三块烧饼，毕竟自己去上工的时候，可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份福利。 “给我也来一棵尝尝鲜。”楚渊笑着伸手。 “这……”苏璃把手藏在后背，不敢去看楚渊。 “舍不得？”楚渊有些疑惑，根据自己对苏璃的了解，她应该不是小气的人才是。 苏璃摇着头，内心纠结一番，还是取出一株野菜递了过来，细心的提醒一声：“有些苦……” 楚渊没在意，毕竟苏璃吃得那么开心，应该苦不到哪里去。 可一入口，楚渊后悔了。 这野菜生吃真的很苦很苦，说是难以下咽也不为过，若是经过烹煮可能会好很多，只是为何苏璃能吃得那么幸福？ 或许，她早就习惯了，习惯只吃野菜，习惯了只能生吃野菜…… 心底有些不是滋味，楚渊将口中苦涩的野菜囫囵吞下，背对着苏璃蹲下身：“上来吧，太阳快落山了。” 这一次，苏璃没有抗拒，乖巧的趴在楚渊背上。 是啊，天快黑了，以自己的速度天黑之前是走回不去的，楚大夫会一直等着自己的吧？不能让楚大夫也摸黑的走夜路。 …… 溪水村。 楚渊到家了。 “时候不早了，要不今晚去我家歇息吧。”楚渊的声音传来。 苏璃的眼中闪过一抹向往，可她还是摇了摇头，手放在藏烧饼的地方：“楚大夫，我想先把烧饼送回去给妹妹们，她们应该还没吃东西。” “也行，我送你回去。”说着楚渊就要背着苏璃朝黑石村的方向走去。 “不用了楚大夫，我自己能回去了，天马上就要完全黑下来了。”苏璃的声音充满了抗拒和紧张，是楚渊从未见过的。 楚渊怔了怔，思索片刻后，还是把苏璃放了下来：“注意安全。” “嗯，楚大夫，我走了。”苏璃乖巧的行了一礼，这才一瘸一拐的缓缓离去。 黑将军看着楚渊，拟人的叹了口气，旋即摇着狗头自顾自的朝着村子里走去。 带不动啊带不动啊，这要是换了狗爷，早拿下了！ 活该单身！ …… 一人一狗回到家中，生起了火围在火盆旁细数着今天的收入。 苏沐雪给自己的那一锭银子，估摸着应该有十两左右，从商贾手中偷的……劫富济贫来的银子，除去贿赂县衙府兵的，置办行头的，还剩下二两多的碎银子。 在这贫瘠的地界，十两银子已经够买块地了，自己再用二两碎银子取个老婆，是不是就可以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了？ 心里正美呢，不知为何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苏璃的身影。 回过神来，楚渊猛地摇头：“魔怔了，我是资深颜狗啊，她也不是我的菜啊。” 嘴上这么说着，楚渊却第一时间冲回房间里，把祖传的砖头……医书取出来，细致的查看着书页上的内容，一字一句不敢落下。 这本医书已经传了几代人了，自己老楚家几代神医，或许真的有祛疤良方，或许苏璃的脸能治好呢？ 毕竟前世就常听说，中医是非常神奇的东西，几千年间先辈们不断总结传承下来的东西。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身处在这个世代究竟有多少年的历史，这中医又传承了多少年。 但他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期望。 这一夜，楚渊挑灯夜读，看到了深夜，黑将军就趴在楚渊脚边呼呼大睡。 …… 另一边，苏璃摸黑漫无目的的游荡在黑石村和溪水村之间的小路上，她半边白净的脸上，多了一个刺目的巴掌印。 夜很冷，她只能拼命的攥紧身上的不合身的冬衣来御寒。 若是没有这身冬衣，怕是自己要被冻死了吧？ 老天或许还有最后一丝怜悯，苏璃终于是在路边的小坡上发现了一个山洞，她摸黑艰难的爬进山洞中。 山洞里还有前人留下的木柴，可惜她手里没有火折子，没法生火取暖照明。 将自己裹成小粽子一般，好在有山洞避风，刺骨的寒风也不能肆无忌惮的拍打她的身体。 倦意渐渐袭来，苏璃的眼皮越发沉重。 “楚大夫……” 梦呓声传出，夜无尽的漫长。 …… 翌日，清晨。 楚渊刚起床打算去柴房拿柴火烧水洗漱，结果刚开门就看到篱笆墙外俏生生的人儿。 “楚大夫，今日你还去县城么？若去的话，结伴可好？”苏璃甜甜的声音传来。 楚渊不知道苏璃什么时候来的，只能看到她的身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楚渊快步走过去打开篱笆门，一脸恼怒的瞪着苏璃。 苏璃怯懦的低着头，不知道自己怎的就惹楚渊生气了。 楚渊一把握住苏璃的小手，冰凉刺骨，把苏璃的小手塞到自己怀中暖着，恶狠狠的说道：“是不是傻，不会叫我开门给你进来？” “我也是刚到……”苏璃的声音很轻，心虚的低着头，脸颊却泛起红霜。 可能是寒风吹拂脸颊的原因吧。 第24章 小乞丐认爹 “楚大夫，我就不进去了，我就是来问问你今天还去县城么？”苏璃温柔的声音传来。 她并不知道昨天楚渊赚了很多银子，已经足够他和狗兄弟度过这个寒冬了。 “我当然要去了，我不也得养家？”楚渊说着就带着苏璃进屋。 其实啊，他本来是不打算去的，毕竟天寒地冻的，去县城又得腿上好久。 …… 楚渊很快就生好了火，都没忙着烧水，先是用火盆给苏璃弄了一盆火过去。 黑将军也起床了，快乐的凑到苏璃跟前吐着舌头，好似一条舔狗。 “舔狗不得好死。”楚渊骂骂咧咧，自顾自的烧水去了。 苏璃很享受这难得的温馨，烤着火一手杵着下巴看着厨房忙碌的楚渊的背影，一手rua着暖呼呼的狗头。 厨房里，楚渊刚烧好热水洗漱完毕，苏璃有些局促的声音传来：“楚大夫，我能不能也洗把脸……” 楚渊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苏璃，她今早出门没洗脸？ 见苏璃又怯懦的低下头，楚渊也没追问，点了点头：“来吧，热水还有。” “多谢……” 不等苏璃话说完，楚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谢什么谢，多见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家人？”苏璃的眼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向往。 但很快就被她隐匿起来，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这不是自己有资格追求的东西，自己只要努力的活下去，把欠楚大夫的东西还完就好。 …… 不多时，楚渊背上苏璃，苏璃替楚渊握着烧火棍，黑将军体贴的帮楚渊扛着行医药箱。 一家三口早早的离开了村子，朝着县城进发。 朝阳正浓，洒在苏璃的脸上，有些许耀眼。 …… 今天楚渊进城尤为顺利，甚至是门口的卫兵都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楚渊先是疑惑，很快便了然了。 这金水县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苏沐雪这个大将军昨天替自己出头的事，一晚上也足够传播开来了。 楚渊把苏璃送到了天仙醉门口，就带着黑将军去昨日摆摊的位子。 只是刚过来才发现，自己的风水宝地被人给占了，是个卖小玩意的小贩。 摊位被占了楚渊没啥想法，毕竟也没写自己的名字，只是他气不过的是，同样的位置，自己的摊位无人问津。 这小贩的摊位却热闹非凡，这才一早上，就挤满了买东西的人。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小贩也察觉了楚渊的视线，顺着看过来，看到一人一狗的顶级阵容后，他瞬间想起昨夜听到的传闻。 脸色大变，小贩连忙鞠躬道歉：“大爷，我这就走。” “我长得这么吓人？”楚渊很不理解的看着黑将军，怎么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他感觉小贩都快要被吓尿了一般…… 黑将军无语的白了楚渊一眼，狗子能说人话还是咋滴？你问我？好像有个大病一样…… 得不到答复，楚渊又看向忙着收东西跑路的小贩，摆了摆手：“继续在这摆呗，这么好的生意，换啥啊，我再你旁边随便支个摊就行，我东西少不占地方。” 说着楚渊就自顾自的忙碌起来。 其实他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小贩的生意好客流量大，自己在他旁边支摊说不定就有不长眼的大冤种，跑来光顾自己的生意呢？ 只是…… 想法是好的，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楚渊这里依旧一个顾客都没有，反倒是他一支摊后，小贩的那边的客流量都明显降低了很多。 小贩都快哭了，还不如自己换个地方摆摊呢…… 可他也不敢对楚渊发火啊，这位夜昨日骇人的战绩他可是听说过的。 拳打天香楼，脚踢恶霸府兵，听人说也是昨天县太爷不在这里，不然县太爷估计都得挨两个巴掌…… 还能怎么办，自认倒霉呗…… 楚渊可没有小贩这么多愁善感，等不到顾客，他直接给自己团成个球，很心大的直接坐在摊前睡起来了…… 黑将军见他摆烂，干脆直接去酒楼后厨找苏璃去了。 这小姑娘胆子小，得狗爷多去罩罩！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小姑娘清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爹，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 有些吵闹，感觉有什么东西抱住了自己大腿，但楚渊睡得太沉了，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见状，一旁的小贩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也顾不上吆喝了，回头八卦的看着楚渊这边。 只见一个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抱着楚渊的大腿，小乞丐嚎得很伤心，但楚渊就跟完全听不到一样。 睡得可香，腿还动不动踢两下，好像是潜意识的想把大腿上的挂件给踢开一般。 小乞丐抱着楚渊大腿哭了半天，也不见楚渊有什么反应，顿时就黑下了脸。 只见小女孩握着拳头，直接一拳锤在楚渊脸上。 楚渊吃痛猛地坐起身来：“哪个不怕死的打老子？” 巡视一圈，恶狠狠的看着小贩，小贩吓得疯狂摇头，颤抖的指了指楚渊的脚边。 楚渊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腿上抱着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身上充斥着异味，楚渊皱着眉头打量着，看不出男女，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东拼西凑也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翻出来的。 衣服没有袖子，胳膊暴露在空气中，黑乎乎的就跟练了什么毒功一般。 小乞丐见楚渊终于醒了，顿时就泪眼婆娑嚎啕大哭：“爹，我终于找到你了。” “爹？”楚渊眼珠子都瞪圆了，老子一个处男，你叫老子爹？ 楚渊还在想着其中有没有什么误会的时候，小乞丐哭得更凶了：“爹，我好饿啊，爹你别再丢下我了。” 小乞丐脸上煽情，黑乎乎的小手却朝着楚渊的腰间摸索过去。 楚渊也是个老社会人了，坑蒙拐骗的事他见得多了，早有所防备。 就在小乞丐快要摸到他揣钱的兜的时候，他猛地出手一把抓住小乞丐的手，直接把小乞丐给提溜起来。 小乞丐吃痛，也知道自己的计划被识破了，脸上闪过片刻的慌乱，但很快就被她隐匿起来。 小乞丐瞬间哭得更凶了：“爹，我疼。” 小乞丐的声音别提多悲惨了，一旁的小贩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一个当爹的怎么对孩子这么粗暴？ “兄弟，你这……”小贩仗义执言。 “闭嘴，有你什么事？”楚渊懒得解释，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对上楚渊凶狠的视线，小贩顿时就歇菜了，怂得缩着脖子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看不到的模样。 喝退小贩，楚渊又回头冷冷的看向小乞丐：“小东西，偷我的钱，你胆子挺肥啊？” “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乞丐也终于意识到，楚渊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心头越发恐惧，脸上却露出无辜的可怜模样。 第25章 爹能随便认的? 楚渊突然松手，小乞丐就这么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得屁股老疼。 “滚，别让老子再看到你。”楚渊冷声驱逐。 其实若是这小乞丐真的只是单纯的来讨口吃的，或许楚渊心一软就去买个烧饼给她了，可这小乞丐居然动了偷自己钱袋子的歪心思，楚渊没有狠揍她一顿已经算是好的了。 “臭死了，给老子裤腿都弄脏了，不知道老子昨天新买的衣服？”楚渊看着裤腿黑乎乎的一片，越看越觉得嫌弃。 小乞丐本来都打算走了，听到楚渊的话，突然一脸凶恶的回头瞪着楚渊。 “怎么，不服气？”楚渊皱眉。 你特么都偷老子钱了，还这么嚣张？ 不等小乞丐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这人怎样？”楚渊无语的看向抱着胳膊站在自己跟前的苏沐雪。 “她叫你爹，你就这么对待你孩子的？我果然看错你了！”苏沐雪气得咬牙切齿。 “她叫我爹我就是她爹？”楚渊直接被苏沐雪的逻辑给逗乐了：“我还说自己是处男的。” “处男？”苏沐雪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朝着楚渊讥讽一笑：“你们这地界的男人都是这样，烂到骨子里去了，你也一样！就因为她是个女孩？” “你什么意思？”楚渊有些不太理解。 他穿越过来，天天陪着老爷子上山采药，研习医术，还真不知道这地界的男人是怎样的。 苏沐雪只当楚渊在装模作样，讥讽的笑了笑：“我什么意思，你不比我清楚？” 说着，苏沐雪俯下身，心疼的把小乞丐抱在怀中。 见状，楚渊给了她一个白眼：“乐意当圣母你自己当去吧，我要睡了，慢走不送。” 说着楚渊直接躺回去闭目假寐。 他的行为属实给苏沐雪气得不轻，苏沐雪本就是个暴脾气，当场就想给楚渊这个抛弃孩子的恶人一顿胖揍。 可想到昨天楚渊送她的奇药，还有殿下的嘱托，她硬是强忍住心头的怒火。 “小妹妹，你来姐姐这里，有什么委屈跟姐姐说，姐姐给你做主。”苏沐雪换上一副笑容，朝着小乞丐张开双臂。 小乞丐眼神漠然，但很快就被她藏好，她把头埋在苏沐雪怀中，黑手朝着苏沐雪腰间的玉佩伸去。 轻松得手，小乞丐把玉佩藏好，旋即看向楚渊眼中闪过一抹凶狠。 “我不要你，我要和爹在一起。”说着小乞丐就在苏沐雪怀中挣扎起来。 见状，苏沐雪只得把小乞丐放下来，恶狠狠的瞪着楚渊。 他都这样对自己闺女了，闺女还选择跟他在一起，而这个狗男人却还忍心丢下闺女？ 楚渊此刻也睁眼了，先是白了苏沐雪一眼，看着张开双手朝自己跑过来的小乞丐，他嫌弃的打算后退一步。 “刺啦~” 利刃划破布料的声音传来，楚渊棉衣中的棉絮在空中飞舞着。 低头看去，自己棉衣小腿附近的地方，被划出一个巨大的豁口，而脚边的小乞丐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挑衅的看着楚渊。 在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把用破布袋缠绕起来做刀把的半截匕首。 苏沐雪也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懵了，什么情况，她不是他闺女么？ 楚渊看着破烂的棉衣，心疼不已，恶狠狠的看着小乞丐：“找打是不是？” 小乞丐也不怕，恶狠狠的瞪着楚渊：“你敢打我，我就捅死你，不信你就试试！” “捅死我？”楚渊笑了：“小东西，不敢捅人就别拿着刀装腔作势。” “谁说不敢捅的？”小乞丐眼神更加凶狠。 “是么？”楚渊冷笑，刚他也没有防备，那么近的距离，这小乞丐要是真敢捅的话自己的小腿已经被捅伤了，可她却只是划破了自己的衣服。 小乞丐对上楚渊的视线，眼中满是心虚和慌乱，但她很快就把这些藏匿好，用刀指着楚渊：“没人可以欺负我，谁敢欺负我就捅死他，这次只是给你的一个警告。 告诉你，我已经捅死过一个人了，最好别惹我！” 放完狠话，小乞丐直接头也不回的就跑开了。 楚渊也没有去追，心疼的把棉絮捡回来塞回衣服里，可塞回去还是会漏出来，楚渊只得心疼的把棉絮都揣兜里，回家再说。 不过小乞丐这刀也让楚渊知道裁缝铺的老裁缝没有骗自己，说是纯棉就是纯棉，良心商家啊，以后买衣服还去他家！ 做完这些，楚渊又坐了回去。 见状，苏沐雪皱着眉头好奇的凑过来：“你跟你闺女多大仇？她都要捅死你了？虽然你这狼心狗肺的爹被捅死了也活该。” 闻言，楚渊无语的白了她一眼：“我说将军，不跟你说了她不是我闺女么？” “别叫将军，我的身份要保密，我的名字叫苏沐雪。”苏沐雪不耐烦的皱眉。 “嗯……保密。”楚渊有些无语了，你身份保密你还天天穿着一身铠甲到处溜达？ 虽然今天没穿，但昨天来那么一出，还有几个不知道你身份的？ “楚渊。”人家都自我介绍了，楚渊也说出自己的名字，虽然苏沐雪已经打探过了，但她还是意思性的点了点头。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究竟怎么你闺女了，她非得捅死你？”苏沐雪把话题拉回来。 “耳朵不要捐了。”楚渊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嗯？”苏沐雪皱眉，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你很勇啊！ 见苏沐雪随时要发怒，楚渊暗自叹了口气，连忙换上一副笑容：“将军……” “嗯？！” “苏姑娘，我都说了她不是我闺女了，我压根就不认识她。” 民不与官斗，楚渊深知这个道理。 “不可能，她都叫你爹了，爹还能随便认的。” “这你还真说对了，我老家那边，大把到处认干爹的。”楚渊耸了耸肩。 “别转移话题，你不是她爹，她干嘛缠着你？” “为了偷我钱呗。”楚渊再次耸肩，视线停留在苏沐雪腰间。 “偷你钱？”苏沐雪重复着，也顺着楚渊视线看去。 看着自己一身新衣被小乞丐染得黑乎乎的她倒是没有多在意，只是当看到腰间的玉佩不见了后，她顿时脸色大变：“我的玉佩？” “你怎么不提醒我？”苏沐雪急得不行，那玉佩于她而言很重要。 “我提醒了，但你不听呗。”楚渊一脸无辜。 苏沐雪气得攥紧了拳头，确实，刚才自己先入为主在气头上，楚渊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 “果然，这地界没有一个好人！” 没法怪楚渊，她只得自认倒霉，四处环顾着，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小贼，别让我逮到你！” “你也别急，下次我遇到她帮你把玉佩要回来，要是她没拿去当了的话。”楚渊随口说道。 和一个将军结善缘，没什么坏处。 “对，我先去当铺守着。”苏沐雪一拍手，风风火火的走了。 第26章 人渣总能凑一起 这边苏沐雪刚走，一个小巷中立马就探出一个贼兮兮的小脑袋，不正是偷了苏沐雪玉佩的小乞丐？ 小乞丐先是恶狠狠的瞪了楚渊一眼，旋即就猫在小巷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这地方人流量大，还没有衙门的府兵，适合下手！ 都是摸索出来的经验！ 猫了好久，小乞丐终于是又锁定了一个目标。 只见一个黑影猛地从小巷中窜出来，朝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冲了过去。 “爹，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饿啊。”还是一样的套路，小乞丐抱着男人的大腿，嚎啕痛哭。 “滚一边去，哪来的臭乞丐？谁是你爹？”男人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驱逐。 “爹，你抛下我和我娘原来是跑来这里了，爹你和我回家吧，娘还在家里等你呢，呜呜~” 小乞丐继续卖惨。 闻言，男人身旁的女人顿时就黑下了脸：“你娶妻了？你不是说会娶我做正妻么？” 在大夏，连年的征战男人死伤无数，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所以一个男人娶很多个媳妇都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一个男人娶再多的媳妇，家里的女主人永远只有一个，那便是正妻。 不管男人娶了多少的妾室，妾终归是妾在家里地位也只是比奴仆高一等罢了！ 眼看着女人跟男人吵起来，小乞丐一脸得逞的笑容。 这也是她摸索出来的经验，找这些和女人结伴出行的男人下手，不管男人成家了没总能搞出一些事来。 男人好面子，又被人围观，不想出丑一般都会给自己一些铜板把自己打发走。 成功率相对大一些。 显然，这个男人也和其他男人一样。 “月儿，你听我说，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小乞丐，她就是想要讨些钱罢了，我和她一点关系没有。” 男人一边安抚着女人，一遍恶狠狠的瞪了小乞丐一眼，旋即从钱袋子里取出几枚铜钱丢在地上，不耐烦的说道：“拿了钱滚！” 见状，小乞丐露出灿烂的笑容，松开了抱住男人大腿的脏手，蹲在地上捡着铜板，还不忘记说一句：“爹你慢走，下次常来。” “你！”男人气得不轻，直接吐了一口唾沫在小乞丐头上。 小乞丐也不恼，自顾自的捡着铜板，反正铜板有了，饭钱有着落了。 把铜板都收起来后，小乞丐又猫回了小巷子里等待着下一个目标。 楚渊这边没什么生意，也就一直看着猫在巷子里的小乞丐。 别说，她的生财之道和自己有得一拼！ 楚渊这边依旧什么生意都没有，倒是小乞丐那边已经出手好几次了。 当然她也不是每次都能如愿以偿，一些脾气暴躁的人，直接把她踢开揍她一顿。 这小乞丐也不是善茬，每次被揍后都会取出她随身携带的刀子，把人衣服划出一长条口子，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 似乎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凶狠，证明只要有人敢打自己，自己就会掏刀子捅人！ 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只不过她的行为，在楚渊看来很蠢，你拿着刀，敢捅人又如何？你终归只是个不到成年人膝盖高的孩子。 若是真的惹恼了他人，后果可想而知。 她运气比较好，没有被人追上过。 …… 太阳逐渐西斜，楚渊看了小乞丐一天，也帮她算了下收成，一共“出工”九次。 被揍了六次，成功三次，一共收入大概有九文钱左右！ 楚渊也不得不佩服，这小乞丐挺抗揍，难怪混得走！ 小乞丐蹲在小巷中开心的数着今天的收成，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跟了，果然还是县城好啊，一天的收入都快赶上自己以前几天的收入了。 小乞丐似乎还不知道，她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抬头看了眼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小乞丐也决定收工了。 开心的把九文钱塞兜里，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卖烧饼的小贩走过去。 “啪~”豪气的把一文钱拍在摊子上，小乞丐踮着脚豪横的说道：“老板，来个烧饼！” 闻言，烧饼摊的老板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厌恶和嫌弃。 老板直接一把把铜板拍到地上。 “你干嘛？”小乞丐眉头紧皱，一脸生气。 “钱不够。”老板气势凌人。 “怎么不够，我看别人买都是一个铜板一个？”小乞丐气得攥紧拳头。 闻言，老板笑了：“我这里普通人就是一铜板一个，乞丐三铜板一个，嫌贵？你别吃啊？ 不买滚一边去，不要打扰老子做生意，臭乞丐！” 老板骂骂咧咧，不耐烦的驱逐着。 小乞丐紧咬着嘴唇，肚子咕咕作响的抗议着。 最终，她蹲下身把铜板捡起来，肉疼的又取出两个铜板一同放在桌子上：“我要一个烧饼。” 见状，老板冷笑着接过铜板，取出一个烧饼直接丢在了地上：“滚吧！” 小乞丐什么都没说，捡起地上的烧饼拍了拍灰尘。 但她也没走，而是小心翼翼的回头瞄了一眼老板，见老板正低着头把铜板往腰间收。 突然间，小乞丐跳起来，也顾不上烫，脏乎乎的手猛地在蒸屉里抓了一大把烧饼，也不管抓了多少，撒腿就跑。 老板也瞬间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追了上去：“狗东西，你敢偷老子烧饼！” 老板以前常被偷烧饼，所以跑得很快，不一会就追上了小乞丐。 他直接从背后一脚把小乞丐踹翻，脚掌宛若雨点一般落在小乞丐身上，一边打一遍骂：“狗东西，你也不打听打听，偷到老子头上了？” 小乞丐对毒打视若无睹，只是拼命的把烧饼往嘴里塞，能吃多少算多少。 好一会，老板打够了，一把夺过小乞丐手里的烧饼，直接丢得老远：“还想吃烧饼？老子喂狗都不给你吃。 卑贱的玩意，也不想想自己是谁？还想吃烧饼？你也配？ 泔水都没你的份！” 小乞丐就着满嘴的血腥味把嘴里的烧饼咽下去，旋即取出刀子恶狠狠的指向老板：“信不信我捅死你？”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老板愣了愣，但也只是片刻，他直接一巴掌朝着小乞丐脸扇去：“还敢跟老子动刀子？” 是啊，小乞丐站起来也还没有老板腿高，就算是拿着一把刀子谁又会害怕呢？ 小乞丐被打翻在地，迎接她的又是一阵毒打，她依旧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本能的抱着头。 第27章 行侠仗义黑将军 良久，老板打累了，也怕打死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骂骂咧咧一句就走回了自己的铺子。 小乞丐在地上躺了一会，挣扎着爬起身来，没有哭没有闹，伸手擦了擦鼻血，捡起一旁掉落的刀子，默默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她记得当时老板是把烧饼丢这边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是找到半块被踩成渣的烧饼，连着脏兮兮的雪一同捧起来喝下肚子。 又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她转身消失在街道上。 楚渊远远地注视着一切，就这么默默看着，没人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和他一样默默注视着这边的，还有天仙醉阁楼上的一道倩影。 “或许，王朝早就该覆灭了。” 楚渊又等了一会，苏璃带着黑将军从天仙醉的后院出来，直奔他而来。 还和昨天一样，大师傅偷偷给了她三块烧饼，她从酒楼带出来的烧饼，可比小贩们贩卖的烧饼要大上很多。 苏璃只觉得大师傅是个好人，却不知道大师傅所做只是为了讨好苏沐雪。 和昨天一样，她取出两块烧饼分别分给了楚渊和黑将军，将剩下的一块烧饼留给了妹妹们。 毫无意外的，她粉嫩的半边小脸又遭受了楚渊惨无人道的摧残。 最后她也只得眼泪巴巴的，在楚渊的监督下，小口小口的吃着烧饼。 楚渊还和昨天一样，和狗兄弟各分一半的烧饼，他和狗兄弟都不用做工，只是换了个地方躺着，吃半块烧饼足够了。 楚渊第一次觉得被包养的感觉很好！ 楚渊吃了几口烧饼，突然想起什么，抓了一把雪和着烧饼一起下肚。 从食管凉到胃里，都快给胃冰疼了。 苏璃不解的看着楚渊的行为，以为是什么新的吃法想要效仿楚渊。 只不过不等她抓雪，楚渊已经轻轻的敲了她的脑袋瓜一下：“是不是傻？” “啊？”苏璃偏头，充满呆萌一脸不解的看着楚渊。 楚渊笑了笑，蹲下身：“走啦，回家。” 苏璃看了周围一眼，街道上还有不少人，她红着脸有些扭捏。 “揍你了啊。”楚渊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苏璃身子一颤，害怕被揍，只得趴到楚渊背上让她背着。 她很清楚，楚渊说的揍人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会揍人的！ …… 两人一狗，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啪~” 似乎还夹杂着打骂声：“狗崽子，找死，还敢跟老子动刀子？” 顺着看去，视野尽头有一条小巷，声音应该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楚渊只是看了一眼，没打算过去。 就在这时，黑将军突然朝小巷的方向跑去。 见状，楚渊也只得跟上狗兄弟的步伐。 小巷中，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堵住小巷出口，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们也穿着缝缝补补满是补丁的破烂衣衫。 显然是一群穷凶恶极之辈。 在小巷里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跌坐在地上，不正是之前那个小乞丐么？ 小乞丐常握在手中的刀子，也早就被打飞到一旁。 在小乞丐的眼底有些许恐惧，身子不受控制的打颤。 可她还是咬牙切齿一脸倔强，眼神凶狠的怒视着围住他的壮汉们。 “小崽子，不知道这几条街是我们哥五个说了算？在我们这里发财不先跟我们金水县五虎打个招呼？不想活了？” “老五，卸她一条腿！”为首的刀疤脸老大一脸凶恶的说道。 闻言，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走了出来，手里握着木棍一脸残忍。 随着老五不断逼近，小乞丐眼中的恐惧终于是藏不住了，她恐惧的不断往后挪着。 见状，老大刀疤脸一抬手。 “怎么，怕了？” 小乞丐没有接话，但充满恐惧的眼神已经出卖她了。 “把你今天赚的钱都交出来，老子不是不可以放你一次。”男人眼中满是贪婪。 虽然小乞丐今天只赚了几个铜板，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几个铜板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毕竟大家都食不果腹，吃了上顿没下顿。 他今天也关注小乞丐一整天了，小乞丐的发财手法让他眼前一亮，觉得是个可塑之才。 他打算把小乞丐带在身边，让她一直给他们哥五个赚银子。 若是小乞丐识趣的达成合作还好，若是不识趣，他会先让手下打断小乞丐一条腿，然后再让她为自己工作！ 小乞丐虽然年纪尚小，但她也经历了很多，知道这些人堵住自己的目的。 可这些钱是她今天挨了好多顿打才好不容易弄来的，她不想就这么拱手送人。 念及此处，小乞丐悄悄把手伸进衣服里，攥紧了今天“乞”来的铜板。 壮汉见状，目光一冷：“看来你是不打算吃敬酒了！” “老五，卸她一条腿，没腿了更好乞钱，还不用担心她跑！” “好嘞老大。”贼眉鼠眼的男子大声应和着，旋即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木棍：“别怕，老子下手很快的，你不会很疼的！” 似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小乞丐绝望的闭上了眼，拳头攥得死死的。 想要保住腿，看来只有把自己辛苦乞来的钱拱手送人了！ “呜~汪~”黑将军愤怒的咆哮声传来。 闻声，巷子中的壮汉全都是下意识的朝着这边看来。 楚渊无语的看向黑将军，这是以前跟便宜老爹呆久了，所以也养成了行侠仗义救死扶伤的性格？ 贼眉鼠眼的男子看向楚渊，恶狠狠的将手中的木棍指向楚渊：“小子，这里没你的事，马上滚！” 楚渊没有搭理男子，而是看向小乞丐。 小乞丐的眼中满是希冀和祈求，她似乎很希望楚渊能够帮一帮自己。 可她并未开口求救。 等了片刻，小乞丐依旧没有开口，楚渊耸了耸肩，朝着黑将军屁股轻踹了一脚：“傻狗，还不快回家，没看到天快黑了？” 黑将军回头看了楚渊一眼，眼中似乎有些不解，不过楚渊已经发话了，它也收起了架势打算跟着楚渊离开。 巷子中的壮汉们见状，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继续朝着小乞丐靠去。 小乞丐看到楚渊真的不见自己，顿时急了，她张了张口，大喊了一声：“爹，你快救我，我保证以后不惹你生气了。” 恐惧颤抖的声音惹人心疼，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罢了！ 苏璃听到小乞丐冲着楚渊叫爹，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 楚大夫有孩子了？ 第28章 丫头，求人不是这样求的 楚渊似乎察觉了苏璃的想法，淡然的解释一句：“别听她的，我不是她爹，也不认识她！” 语毕，楚渊背着苏璃继续前进。 “站住！” 刀疤脸老大突然冷声叫住了楚渊。 闻声，楚渊停下脚步，淡淡的看了过去：“有话说，有屁放？” “你是她爹？”老大问。 “不是。” “他就是我爹，现在我爹来了，你们都等死吧，我爹以前可是杀过很多人的！ 我爹砍人一刀一个，就跟砍菜心一样！” 小乞丐直接打断了楚渊，恶狠狠的看着围住她的众人。 见状，众人眉头紧皱，看了看小乞丐，又看了看楚渊，似在思索她俩的关系。 见双方似乎僵持住，小乞丐连忙把今天乞来的铜板取出来捧在手心，朝着楚渊咧嘴露出两行大白牙：“爹，我现在能赚钱了，你看我一天就赚了好多铜板。 爹，你别再丢下我了好不好？我把钱都给你！” 小乞丐说得声情动貌，眼角也流下两行惹人怜惜的泪珠，所有人都是皱着眉头看向楚渊。 苏璃亦是如此，她也有些怀疑，这个小乞丐到底是不是楚大夫的女儿？ 毕竟在南邑这边，生个女儿就是生了个累赘，很多人家在女儿小的时候就会直接把其赶出家门。 “小子，你今天可能走不了了！”老大沉思片刻冷冷出声。 楚渊鄙夷的看向老大：“猪脑子，她说什么你就信？这么大个人被一个小屁孩耍得团团转，吃屎长大的？” 闻言，老大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咔咔作响咬牙切齿的看着楚渊。 “你是不是这小崽子的爹老子不管，但老子说了，今天你走不了！”老大冷声。 楚渊究竟是不是小乞丐的爹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担心的是楚渊把这边的事告诉府兵。 毕竟这里离城门不远，他们卸了小乞丐的腿还要些时间。 要是府兵过来把他们定性成土匪，不容分说的砍了他们的头去领赏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渊神色不为所动，朝着老大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旋即冷冷的看向小乞丐：“想要我救你？” 小乞丐下意识的点头，她现在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也就只有楚渊了。 “你快救我！”小乞丐瞪大眼睛看着楚渊，似乎没人教过她怎么和人交流，有些许命令的口吻。 闻言，楚渊摇了摇头：“丫头，这不是求人该有的态度。” “谁求你了？”小乞丐怒目圆瞪，攥紧手中的铜板：“我不是说了把铜板都给你么？” “不够！”楚渊面容不改，“你那点铜板够干嘛，买两个烧饼？” 楚渊也够没品，一点都不顾及小乞丐的感受，往她伤口上撒盐。 “你到底想要怎样？”小乞丐有些急了。 “我说了，求人帮忙，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你应该也清楚，为人在世，谁也不是生来就欠谁什么？” 楚渊一脸痞子相，给金水县五虎都整得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小子有够没品的，让一个小乞丐求他？ 小乞丐眼中闪过一抹纠结，旋即直接爬起来，毫不在意的朝着楚渊的方向跪下，把头磕在雪地里：“爹，我求你救救我。” 然而，小乞丐的眼睛却贼兮兮的盯着四周，似乎随时准备找空挡跑路。 刀疤脸老大活动着筋骨，一脸不耐烦的朝着楚渊走来，手中的棍棒指向楚渊：“小子，说够了？当我们哥五个是死人？” “还救人，凭你？”老大讥笑出声：“小子，你也太不把我们金水县五虎放在眼里了。” “五虎？”楚渊乐了：“二不二？我家狗的名字都比你们好听。” “找死！” 老大嘴炮打不过楚渊，咆哮一声，带着兄弟们握紧棍棒就朝着楚渊冲了过来。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黑将军宛若离弦的箭的一般弹射出去，只是瞬息就冲到一个壮汉的跟前。 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壮汉的胳膊咬去，壮汉避之不及，直接被黑将军咬住握棍的胳膊扑倒在地。 鲜血顺着壮汉的胳膊不断流下，壮汉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苏璃看着眼前的一幕，直接傻眼了。 黑将军好猛，一个成年的壮汉居然都不是它的对手！ 她似乎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楚大夫要给黑将军取这么一个名字了。 它一狗朝着一群壮汉冲过去的瞬间，真的好像一个孤军奋战的将军一般！ 这时，楚渊也把苏璃放下来了，从苏璃手中接过自己的烧火棍扛在肩上，楚渊一脸嚣张的看着众人：“孙子，你们是真没见识过黑社会啊！” 例行装逼完毕，楚渊凑在苏璃耳边低语一声：“看好那小东西，别让她趁机跑了！” 语毕，根本不给苏璃反应的时间，楚渊握着烧火棍就冲了上去。 没有花哨的打斗，楚渊冲至一人跟前，举起烧火棍用尽全力朝着其脑袋上砸去。 “哐啷~” 后者结实的挨了楚渊一记闷棍，两眼一翻白直接晕死过去。 楚渊打群架很有经验，下手一定要狠，多放倒一个自己这边的胜算就更大一些。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放倒一个人后，楚渊立马就朝着另一个壮汉冲了过去。 余下四人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留了一个人帮被黑将军按在地上疯狂摩擦的同伴，其余两人都是握紧木棍朝着楚渊脑袋砸来。 楚渊停下脚步，堪堪躲过砸下来的木棍，耳边传来呼呼风声。 显然这些地痞流氓也是对他下了死手，这一棍子要是没有躲开的话，肯定已经被开瓢了！ 这一棍，也彻底的激怒了楚渊。 楚渊当即握紧烧火棍，一个横扫，烧火棍结实的落在刀疤脸老大的腰间。 老大只觉得自己的腰间瞬间就麻木了，旋即便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传遍了全身。 他的肋骨直接被楚渊打断了几根，捂着腰间痛苦的哀嚎着。 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个硬茬子！ 已经打起来了，现在想要叫停也来不及了，老大只得忍着痛，又握紧木棍一脸凶相的朝着楚渊砸了过去！ 大家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比拼的就是谁下手更狠，谁更抗揍能挺到最后！ 小巷中的战斗越发混乱，没人注意到，小乞丐悄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手抹了一把鼻子和嘴角的血，怨毒的看着混乱的人群。 “大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小乞丐骂骂咧咧一句，快步跑过去捡起自己之前被打掉在地上的刀子。 旋即仗着身形优势，穿梭过混战中心，朝着巷口跑去。 第29章 比狠没输过 “苏璃！”楚渊突然朝着苏璃喊了一声。 苏璃正焦急的看着混战的楚渊，她本想冲过去帮忙，可她也知道自己瘸了一条腿，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冲上去只会拖累楚渊。 太过忧心，她一时都忘记了楚渊交代给她的事。 好在楚渊的声音，唤回了她。 苏璃在小巷中焦急的搜寻着，终于是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小乞丐。 苏璃第一时间就朝着小乞丐迎了上去。 小乞丐想要躲，却没能躲开，就这么撞在了苏璃的怀中，苏璃也趁机抱住了她。 “放开我！”小乞丐愤怒的声音传来，她奋力的挣扎着，可苏璃却把她抱得很紧。 没法挣脱开，小乞丐突然目光一寒，举起了自己刚捡起来的刀子，打算朝着苏璃的后肩刺去！ 刀子猛的落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小乞丐的眼中满是挣扎和犹豫。 虽然她一直拿着刀子吓唬别人，可她只是为了防身，为了壮势，她还从未主动用这把刀子伤过人！ 就在她愣神的这一刻，苏璃的手掌温柔的拂过她的后脑勺：“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小乞丐愣住了，眼珠子瞪得滚圆，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苏璃的话：“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似乎从未有人对自己说过这话，更让她奇怪的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没有骗自己。 小乞丐不知为何，总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雪花飘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原来是又下雪了啊，难怪会视线模糊…… 另一边，楚渊和黑将军越战越勇，兄弟俩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 黑将军一个飞扑，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住一人限制其行动，楚渊也是抓紧时间，当头就是一记闷棍。 趁你病要你命！ 玩的就是打你没商量！ 一人一狗虽然隐隐占据上风，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金水县五虎也是常年摸爬滚打的主，一个赛一个的抗揍。 打了半天，大家身上都受了不少伤，却还没有分出个高低胜负。一开始晕死那人也醒了过来，再次加入战斗。 楚渊没有黑将军那么灵活，身上也挨了不少的闷棍。 一记闷棍袭来，楚渊躲不开，直接硬吃全部伤害，反手一棍也砸了过去。 比狠，楚渊就没有怂过谁！ 楚渊一棍落实，直接将眼前的人砸翻在地，可紧接着又一记闷棍也朝着他脑袋砸来。 “咚~” “咔嚓~” 木棍应声断裂，所有人一瞬间都停下了动作！ 只见鲜血顺着楚渊的额头落下，染红了他半边脸，可楚渊一声没哼，冰冷的视线依旧锁定了握着断棍的刀疤脸老大。 表情越发狰狞、凶狠。 “咕咚~”老大咽了一口口水，说实话他的心底有些怂了。 他想不通楚渊怎么可以这么狠，挨了自己一棍，实心的棍子都打断了，都特么打飙血了。 你一声不吭就算了，还用这么吓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毫不怀疑，楚渊现在只想要打死自己，或者被自己打死！ 黑将军看着哥们飙血，呜咽声也更加吓人了，它前腿微曲，随时做好弹跳的准备。 只是这次，它瞄准的地方是这些人的脖子！ 以它锋利的牙口，可以轻松一口咬断这些人的血管！ 一人一狗的气势，陡然增强，就这么注视着众多地痞，也吓得他们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楚渊此刻的眼神真的很恐怖，他们有些怀疑楚渊是不是真的杀过人了？ 楚渊似乎被砸得一瞬间的失神，清醒过来后他扭了扭脖子，烧火棍指着几人：“老子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血了，孙子，你们想好要怎么死了么！” 语毕，楚渊直接冲了出去，握着烧火棍的手青筋暴涨！ 黑将军也紧随其后，一个飞扑再次加入战场！ 打斗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明显在气势上已经怂了的金水县五虎，瞬间进入颓势，被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雪花越下越大，地面再次多了一层白妆，白妆上点缀着一条条血线尤为刺眼。 …… “大爷，我们知道错了，别打了，别打了。”老大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 而他那些小弟们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微弱的哀嚎声证明他们还有一口气存在。 此刻小巷中，只有楚渊和黑将军还在站着，楚渊下意识的摸兜打算给自己来上一只。 可摸了半天也没出烟来，只得双指夹着空气送到嘴边，猛吸一口空气，吐出大口热气。 看着地上的金水县五虎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后，楚渊这才把沾满血的烧火棍扛在肩上，阔步朝着苏璃和小乞丐走去。 苏璃怀中的小乞丐看着走过来的楚渊，眼神闪烁，若是自己也像这个人这么厉害的话，是不是以后都没人能欺负自己了？ 不对，就没人敢欺负自己了！ 苏璃听到楚渊的脚步声，回过身来，看着楚渊额头滑落的血液后，她顿时红了眼。 颤抖着起身朝着楚渊伸手：“楚大夫，你的头？” 闻言，楚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手掌插入发丝混着鲜血撩了下头发：“小场面！就这样的废物，我还能打十个！” 苏璃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她在衣兜里翻找着才发现自己没有手帕，只得攥着衣角，小心翼翼的帮楚渊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小乞丐也是呆呆的看着楚渊，总觉得楚渊刚撩头发的动作很帅气！ 若是以后自己再跟人打架，打赢了的话也要这么撩一撩头发！ 帅的咧！ 当然，这想法也就只在脑海里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看着苏璃忙着帮楚渊擦一脸血没有人注意自己，她贼溜溜的大眼睛又转悠起来。 “再跑我就放狗咬你了。”楚渊突兀的声音传来。 苏璃顺着楚渊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小乞丐不知何时也起身，正小心翼翼的打算开溜。 “呜~”黑将军威胁的呜咽声也随之传来。 小乞丐吓得一愣，止住了身形。 回头恶狠狠的看着楚渊：“刚谢谢你了，我欠你个人情。” “你这么谢人的？”楚渊不爽的声音传来。 “那我跪下，再给你磕一个？”说着小乞丐就再次朝着楚渊跪下，五体投地标标准准的给楚渊磕了一个，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一半。 就算黑乎乎的小脸都埋在雪地里了也不觉得不适。 五体投地式跪拜了将近半分钟，小乞丐这才直起腰，依旧跪在地上：“现在我可以走了？” “你是不是还欠我什么东西？” 第30章 夕阳，俏佳人 小乞丐眼神纠结，不舍的从衣兜里取出仅剩的六个铜板，分了三枚递给楚渊：“我就六个铜板，分你一半。 我叫你一声爹，你给我留三个铜板吃饭呗？” 楚渊摇头。 小乞丐咬着嘴唇，又从自己的一半扒拉了一枚铜板过去：“给你四个铜板。” “爹~”她还不忘记撒个娇，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看着楚渊，企图博取同情。 楚渊还是摇头。 小乞丐下意识的瞪着楚渊，又扒拉一枚过去：“这都是我挨了好多打才换来的，你一枚都不给我留？” 楚渊点头。 “你！”小乞丐气得直接站起身来，若不是打不过楚渊，她都要冲上去和贪得无厌的楚渊拼个你死我活了！ “好，我都给你行了吧。”小乞丐咆哮着，愤怒的把六个铜板全都丢在了地上。 这个人虽然救了自己，但在她看来，他就和躺在巷子里那群人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给自己留了一条腿，但腿不本来就是自己的么？ 楚渊依旧神色如常，蹲下身把所有铜板都捡起来揣进腰间，然后，居然又对着小乞丐伸出了手。 小乞丐瞳孔放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我今天一共就乞了九枚铜板，买烧饼花了三枚，剩下的已经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面对小乞丐的质问，楚渊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是不是想挨揍？” 听到楚渊威胁，小乞丐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一番纠结，终于是又取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这次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她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眼中满是迷茫和绝望。 这眼神，楚渊曾在苏璃的眼中看到过。 可楚渊依旧没有心软，他把玉佩揣进怀中，伸手狠狠的掐了小乞丐的脸一下。 “疼！”小乞丐愤怒的抗议着，很疼，但她也没有流一滴眼泪。 “原来你还知道疼？”楚渊乐了，拽起自己的衣摆：“我的衣服不知道疼？” 小乞丐自知理亏，倔强的把视线移开，眼不见心不烦。 又狠狠的掐了小乞丐的脸一下，楚渊这才朗声说道：“这些钱算是你给我交的保护费，以后的你赚的钱也全交给我替你保存，明天你来找我，我给你管饭！” “你！”小乞丐差点气得吐血了，没想到刚出了狼窝又进了虎口，这个人果然也和那些人一样。 不都想控制自己，让自己给他们赚铜板？ “我什么我？”楚渊恶狠狠的瞪了小乞丐一眼，后者吓得不敢说话了。 随后，楚渊冷冷的回头看向小巷中：“以后她就是老子罩的人了，懂？” 金水县五虎中，只有刀疤脸老大能费力的点头，微弱的回答一声：“知道了大爷，我们都知道了！” 得到答复，楚渊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苏璃蹲下身：“走吧，回家了。” “可是楚大夫，你受伤了。”苏璃眼中满是心疼。 “上来。”楚渊不容置否的声音传来，苏璃再次妥协了。 背起苏璃，楚渊看向小乞丐。 后者怨毒的看着楚渊，旋即转身跑开。 “别想着跑，不然要是被我逮到了，你就遭老罪了！”楚渊威胁的声音传来。 “我的钱都被你抢走了，我当然不会跑了，跑出去饿死啊？”小乞丐恶狠狠的瞪着楚渊，银牙紧咬仿佛要吃人一般！ 说着，小乞丐转身飞奔至街头，旋即消失不见。 楚渊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跑，只希望她识趣一些！ …… 等楚渊背着苏璃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口的士兵看着一脸血的楚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不过他们也没有盘问，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就放楚渊出城了。 …… 溪水村，还是村口的位置，楚渊微微仰头对着身后的苏璃问道：“今天耽误了一下，不早了，在我家歇？” 苏璃摇头。 楚渊会意，把苏璃放下来。 “那行，路上注意安全。”他本来想提出送一送她的，可想到她昨日的神情，楚渊忍住了。 随后楚渊带着黑将军往家的方向走，苏璃却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楚渊有些不解，疑惑的停下脚步，回身注视着苏璃。 苏璃没敢抬头，小心翼翼的伸手指着楚渊的衣摆：“楚大夫，我会些针线活……” “那行，麻烦你了。”楚渊笑了。 “不麻烦。”苏璃也是露出开心的笑容，不自觉的抬头对上楚渊的视线，只是一瞬，她便又低下了头。 …… 楚渊家中。 苏璃在厨房中忙碌着，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她对这个家还算熟悉，忙着生火、烧水。 不多时，一盆热水被端了出来，苏璃将毛巾浸湿、拧干，旋即一脸心疼的帮楚渊清洗血迹。 “楚大夫，你好像伤得不轻，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你叫我什么？”楚渊笑着看下苏璃。 “楚大夫？”苏璃的眸子明亮，宛若有万千星辰在其中，很漂亮的一双眸子充满疑惑的看着楚渊。 这一次，是楚渊先移开了视线，他承认苏璃的眸子真的很美很美。 若不是她的脸破了相，她真的每一寸肌肤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就好似老天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冷静下来，楚渊伸手掐了掐苏璃的脸：“我一个大夫，你让我请大夫给我看病，看不起谁呢？” 楚渊故作生气。 “对不起。”苏璃下意识的低头道歉，关心则乱，她一时间忘记了。 闹了个大乌龙，她只感觉脸烧的不行，耳朵都泛起了一层红霜。 粉粉嫩嫩的小耳朵别着发丝，就这么暴露在楚渊的视线中，似乎狠可口的样子。 楚渊差点一口咬上去了，若是不被狗兄弟极其嫌弃的视线打退了…… “我一会自己会弄些药处理伤口，你不用担心了。”楚渊的声音传来，把已经快要凑到苏璃耳朵边的嘴巴收了回来。 苏璃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随后，她拿起楚渊脱在一旁的棉衣，拿着针线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夕阳，细致的缝补着。 她的手很巧，针线活也很好。 楚渊一时看得有些入迷，曾几何时，他幻想过这样的画面。 但不是住在这四处漏风的破烂寒窑中，而是在他前世的豪华大别墅中。 只可惜，前世他一路打拼，从一个市井混混到千万身家，等来了医院的病危通知书，却未等来一个她！ 好半晌，楚渊回过神来，他发现苏璃的耳朵根一直都是红红的，应该是注意到自己盯着她看出神了，所以不好意思。 咳嗽一声掩饰尴尬，他起身在医药箱中翻找着。 第31章 楚大夫好像有些不靠谱 “这个应该用得上，这个应该也用得上……”楚渊从行医药箱中翻出一堆瓶瓶罐罐。 手里还拿着医书，仔细研究着这些药粉的药性药效、忌讳，打算给自己配一些药。 苏璃此刻也为楚渊缝补好了棉衣，无所事事的盯着楚渊。 看着楚渊的行为，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楚大夫应该真的会治病吧？ 不多时，楚渊把药粉配好，“就这样吧，反正这些药就算用错药了也死不了！” “啊？”苏璃吓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楚大夫，我还是去给你请个大夫吧……” “没事，慌啥，不经历风雨，怎么成长？”楚渊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随后，楚渊扒拉着头发，想要给自己上药，只是伤口都在头上，他一个人有些费劲。 见状，苏璃快步走了过去：“楚大夫，我来帮你上药吧。” 楚渊对上苏璃的视线，也没矫情，把药递了过去：“你看着洒吧，实在不行就撒我满头，广撒网，咱有的是药，就是豪横！” “额……”苏璃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表情有些尴尬，接过药来到楚渊跟前，小心翼翼的扒开他的发丝，翻找着伤口。 动作非常的轻柔，仿佛是怕稍稍用力就会伤到楚渊分毫。 多么温柔的人啊。 “你给我找虱子呢？”楚渊笑了笑。 一抬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看不到苏璃的脸。 楚渊不得不再次在心底感叹一声，苏璃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该发育的地方，真的是一点都不落下啊。 时间缓缓流逝，寒风自大门灌入，黑将军今天已经吃烧饼吃饱了，不想再吃狗粮，嫌弃的把头移向一边，尾巴朝着楚渊。 “好了楚大夫。”苏璃甜美的嗓音传来，楚渊也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看向门外，天色已经灰蒙蒙的了。 “今晚就在这……” 不等楚渊话说完，苏璃已经起身告辞了：“楚大夫，我先回去了。” “这天都黑了。” 闻言，苏璃只是笑了笑，手掌搭在藏烧饼的地方，眼神温柔的看向门外：“妹妹们还饿着。” “那我送你。”楚渊起身，黑将军也随之起身。 然而，苏璃脸上再次露出怪异的神情，如临大敌一般，眼神躲闪：“我自己一人便行了，楚大夫你受了伤，还是早些歇息吧……” 她的全身都在抗拒着。 楚渊张了张口：“那让黑将军送你回去，老狗识途，它认得路的。” 黑将军跑到苏璃脚边，一个劲的摇着尾巴。 苏璃还是摇头，蹲下身揉了揉黑将军的脑袋瓜：“楚大夫，我知道你是好意，但真的无碍的。” 在苏璃的坚持下，楚渊和黑将军只把她送到了村口。 村口此时聚集了不少人，似乎在对他们指指点点，楚渊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也不在意，目送苏璃远去后，轻轻的踹了一下狗屁股：“回家。” 黑将军尾巴重重的砸在楚渊小腿上：“汪~” …… 还不等苏璃回到黑石村，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了，她一路摸黑，在路上跌了几跤的前提下，终于是摸回到了村口。 此刻家家户户都已经熄了灯，死气沉沉的。 苏璃在村口驻足，四处张望着，没敢进村。 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只得小声唤了几声：“小九，小小。” 随着话音落下，两个身影快步从黑暗中跑了出来，激动的扑向苏璃，开心的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姐姐，你回来啦。” 苏璃心疼的揉着妹妹们的脑袋瓜，“等急了吧？”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还带着些许热乎气的烧饼，一分为二：“快吃吧。” 妹妹们接过烧饼，却没有第一时间下口，而是先送到苏璃嘴边：“姐姐，你先吃。” 苏璃宠溺的抚摸着妹妹们的小脸：“昨天姐姐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姐姐现在在县城里的大酒楼里上工，每天都是吃饱了才回来的。 快吃，一会凉了，吃完赶快回去，外面冷，不然爹跟大哥又要打你们了。” “嗯嗯。”两个妹妹乖巧点头，狼吞虎咽的吃着烧饼。 “姐，我们也跟你去县城的酒楼上工好不好？”苏小小吃着，突然看向苏璃，只是天太黑了，她们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苏璃的眼中露出一抹落寞无奈的神情，她也很想带妹妹们走，可她做不了主啊。 眼睛有些酸涩，苏璃抱住苏小小：“是不是今天爹跟大哥他们又打你们了？” 苏小小摇头，她不想让姐姐担心。 苏小九悄悄拽了拽苏小小，旋即对着苏璃说道：“姐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出嫁了，我把姐姐和小小都接来我家住……” 后面的话，苏小九也说得很没底气，若是遇到一个好婆家的话，或许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吧。 “傻丫头，姐姐不是说了么，姐姐现在有住的地方，就住在溪水村的楚大夫家，你们不用担心姐姐啦，姐姐现在过得很好。” “吃完了吧，吃完快些回去，别着凉了。”苏璃的言语中满是对妹妹们的关怀。 “姐姐，我想多陪陪你。”说着，苏小小又抱紧了苏璃，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姐姐。 “姐姐，你明天别回来给我们送烧饼了。”苏小九小声说着。 “怎么啦？不喜欢吃？” “不是的姐姐，我听村里人说，好像最近山上又有狼了，李家村那边昨天就有狼去村子里了。” 苏小九的声音有些颤抖。 闻言，苏璃也露出恐惧的神色。 她们这里到处是山，野兽也很多。 尤其是到了冬天的时候，像是狼之类的就会往村子里跑。 往年光景好村子里养得起鸡鸭的时候，狼就下山咬死几只鸡鸭。 像这几年光景差，狼就把目标转向人了！ 苏璃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安抚着妹妹们，好一会才安抚好妹妹们，目送她们回去。 她则又起身，摸黑离开。 来到昨夜栖身的山洞，苏璃取出一个火折子，把今早拾来的柴火点上，终于是有了照明和取暖的东西。 看着手中的火折子，苏璃对后厨的大师傅充满了感激，她今天就是尝试着问一下大师傅，能不能借她一个火折子等发了工钱的时候再从自己工钱里扣。 好在大师傅给了她一个火折子，还不要她还钱。 若是以前，她想都不敢想，自己只是说一遍就成功了， 毕竟自己顶着一张人人厌恶破了相的脸。 似乎是从遇到楚大夫后，自己的运气才好转起来了。 也找到了工，能够养活自己了…… 不知道现在楚大夫睡下没有？ 苏璃的思绪越发飘远，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山洞远处，一双双幽绿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这边。 第32章 小楚大夫娶新媳妇啦? 好在火光阻止了它们前进的脚步。 良久良久，见山洞中火光不灭，那一双双幽绿的眸子才放弃了等待，恋恋不舍的消失在黑夜中！ 楚渊那边也没有睡下，他坐在火盆边翻阅着医书，脑海中也在想着，苏璃顺利到家没？ 夜渐深，楚渊灭了火，带着狗兄弟钻到了被窝里面。 …… 深夜，嘈杂的吵闹声吵醒了楚渊，顺着窗户看去，屋外似乎一道道火光疾驰而过。 楚渊意识到似乎是出什么事了，他猛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神情焦急。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苏璃的身影。 “出什么事了？”把棉衣披在身上，楚渊推开门对着从屋外经过的一个村民焦急的询问。 “小楚大夫，听说好像是村子里进狼了，村长让大家拿上家伙去村口集合。” “狼？”楚渊突然脑子一片空白，快步冲出篱笆墙外：“大哥，我跟你一起过去。” 黑将军也紧随其后，紧跟楚渊步伐。 村口处，大量的村民聚集在一起，楚渊借着火把的光芒，也在村口的雪地上发现了狼的脚印。 密密麻麻，数量似乎不少。 “看样子狼已经已经被吓跑了，今晚留一组人守夜，其他人回去休息吧。”村长对着众人说道。 闻言，村民们松了口气，纷纷转身回家，而楚渊则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看着远处。 这时，村长走了过来，拍了拍楚渊的肩膀：“小楚大夫，你先回去吧，这里有人守着，不用担心了。” 楚渊家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自己要养活自己，村长也就没让他在这里守着。 毕竟他要是在这里守一夜，，家里没有其他劳动力，明天说不定就得饿肚子了，他家的家境村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楚渊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村外的小道上，思索良久：“村长，我出去一趟。” 也不知为何，总感觉心底有些发慌，放心不下。 “不行！”村长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们还不知道狼走远了没有，万一狼就在村子外面守着呢？ 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要出去干嘛啊？” 面对村长的询问，楚渊给不出答复，良久的沉默，他朝着黑将军招了招手：“回家。” 这一夜，楚渊的睡眠很浅，总是半夜醒来。 醒来后总是第一时间朝着窗户外面看去，可窗外依旧漆黑一片。 这个夜晚，非常漫长。 …… 楚渊再次迷迷糊糊的睁眼，外面已经灰蒙蒙的了。 楚渊第一次没有贪恋被窝的温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顺手拿起棉衣。 看着衣摆细致漂亮的针脚，楚渊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 他第一时间打开屋门，坐在房檐下注视着村口的方向。 似乎是在等人。 天色越发明亮，楚渊没有等到要等的人，眉头微微皱起，打算叫上黑将军一起出门。 就在这时，泥泞小路的转角，一道倩影缓缓出现。 苏璃走在熟系的小道上，脚步轻快，她膝盖上的伤似乎已经好了不少了。 刚抬头看向楚渊的小院子，她顿时愣住了，美眸中满是诧异。 因为她看到了坐在门口笑着朝她挥手的楚渊。 脚步再次加快，心情似乎有些愉悦，她很快就来到了院子外，一脸疑惑的看向楚渊：“楚大夫，今天怎么这么早？” 楚渊为苏璃打开篱笆门，随意的说着：“昨天有狼进村子里了，闹了一晚上，没睡好。” 与其说是被狼闹得睡不着，不如说是心底担心着某人。 “狼！”苏璃脸色煞白，不安的朝着身后看去：“没伤到人吧？” “没有，先进来。”说着，楚渊自然的抓住苏璃的小手，有些冰凉，他极其熟练的把苏璃的手塞自己衣服里了。 感受着掌心的温暖，苏璃红着脸低下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楚渊身后。 黑将军看到苏璃来了，也欢快的吐着舌头要凑上来当舔狗，楚渊嫌弃的一脚扫开：“凑什么热闹，烧水去。” “呜~”黑将军郁闷的呜咽一声，转身。 尾巴摇得很勤快，一下又一下的痛击楚渊的小腿。 黑将军主打一手不畏强权，不吃半点亏，有仇当场就报了！ 苏璃感受着难得的温馨，嘴角微扬，抬头明亮的眸子充满希冀的看着眼前这四处透风的破房子。 要是自己也能成为这个温馨小家的一份子就好了。 当然了，她也就只是心底偷偷的想想，可不敢奢求。 她清楚，自己不配…… 在楚渊家里坐了一会，两人梳洗完毕，楚渊背上苏璃带着大黑狗走出了家门。 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村民，村民都是驻足，一脸好奇疑惑的打量着他们。 “诶，昨天我就想说了，这丫头是小楚大夫新娶的媳妇？怪好看的咧。” 苏璃长长的发丝盖住毁了容的半边脸，展露出来的半边脸，任谁看了不赞叹一句美人儿？ “这就不知道了，可是这丫头昨天晚上虽然跟着小楚大夫回来了，但不是晚上就走了么？要是小楚大夫新娶的媳妇，半夜不回家的？” “也是哦，但好像也不对劲啊，不是小楚大夫新娶的媳妇，怎么天天往他家里跑？ 你看，小楚大夫还背着她咧，多幸福啊，我家那死鬼，除了娶我的时候背过我，就从来没背过。” 在她们这贫瘠的山村，娶媳妇是办不起酒席的，年景好的时候可能会办一办，可现在这年景，自己都吃不饱了，谁有多余的银子摆酒席啊？ 村子里不管是娶了媳妇或者纳了小妾，基本都只是带着去亲戚朋友家里，混一混脸熟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个人就行了。 不过楚渊和他便宜老爹是属于外来人口，虽然也来村子里十多年了，但在村子里可没有什么亲戚。 老爷子死后，大家都对楚渊避之不及，生怕楚渊赖上他们，所以最近很少有人知道楚渊家里的状况。 “诶，是村长夫人，我们过去问问，村长夫人肯定知道。”村里众人的八卦之心不死，快步朝着村长夫人跑过去。 不过一番询问之后，村长夫人也表示不知道，同时耷拉着脸似乎有些不爽。 她男人是村长，村子里大事小事都要过问她们家，不管是谁娶媳妇或者找小妾。 不是说她们村长家同意才能娶，但至少要过来打声招呼告诉一声才是啊。 这小楚大夫，一声不吭的就把人领回村子里，要是被大家误会了当成什么骗小孩的坏人咋办？ 不行，得回去在村长耳边嚼几句舌根才行！ …… 第33章 强烈拒绝 楚渊不知道村子里的人已经把苏璃当成自己的新媳妇了，此刻他们已经进入县城了。 “楚大夫，你把我放下来吧。”苏璃看着天仙醉的方向，小声凑在楚渊耳边低语。 每天都被楚渊背着，如此大胆的行为搞得她一路都是面红耳赤。 尤其是县城里人来人往，她只得害羞的把头藏在楚渊背后，不敢让他人看到自己的脸。 “不急，今天来得早，我带你去个新地方。”楚渊神秘兮兮的说着。 苏璃虽然心底疑惑着，但楚渊的提议，她从来不会反驳。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楚渊先前置办行头的裁缝铺门口，老裁缝也刚开业，正在搬着门板。 老裁缝自然记得这个花大价钱给狗子置办行头的大爷，开心的朝着楚渊打招呼：“公子，来了啊。” 楚渊笑着点了点头，把苏璃放下来，扶着她两个肩头让她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身前：“一会我买匹布和棉花，你帮我这个朋友也做身衣裳，钱不是问题。” “好嘞。”老裁缝笑容满面，已经做过一次生意，他当然知道楚渊是个不差钱好说话的主。 苏璃可不知道楚渊是要带自己来做新衣，顿时就愣住了，回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楚渊。 楚渊对上她有些慌乱的眸子，近在咫尺的俏脸使得他不由的心跳加快，手也不受控制的扬起来，在她的鼻梁上刮了刮：“怎么啦？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之前说过的啊？” 苏璃没有回答，拼命的摇头。 “嗯？”楚渊越发不解。 “我不做衣服，我没钱。”苏璃慌乱的解释着。 “没事，我出钱，我有钱。”楚渊拍着胸脯。 “那也不要，我有衣裳了。”苏璃越说越急，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开始萦绕泪水。 无功不受禄，她知道楚渊是对自己好，楚渊是个好人。 可她也清楚，自己不能够一而再再而三，恬不知耻理所当然的接受楚渊的恩惠。 没有谁对自己的好是必须的，是理所当然的，自己不能一味地消费楚大夫的善意。 她就是这么个自卑且敏感的姑娘啊。 “你就一身衣裳，脏了就没换洗的了，听话啊，就做一身好不好？”楚渊也知道苏璃心中的担心。 他以前也穷过，很能体会苏璃心中的想法。 饶是楚渊这么说，苏璃还是拼命摇头，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她颤抖的小手轻轻的拽着楚渊的衣服，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楚大夫，不做好不好。” 楚渊张了张口，都到嗓子眼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把苏璃搂在怀中，温柔的帮她擦拭泪珠：“嗯，不做了，我们回去吧。” 见楚渊终于松口，苏璃也明显的放松下来，破涕为笑：“谢谢你，楚大夫。” “你啊，太憨了。”楚渊无奈的声音传来。 苏璃不解，疑惑的偏头看着楚渊，得不到解答，她回身满是歉意的朝着裁缝铺老板行了一礼。 “不好意思了老板，我改天再来。”楚渊也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老裁缝也没有因为楚渊的突然反悔不爽，依旧笑容满面：“公子以后常来。” “会的。”楚渊点了点头，自然的抓着苏璃的小手，带她离开。 苏璃全程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楚渊身边，呢喃出声：“谢谢你，楚大夫。” 楚渊笑了笑，没有接话。 将苏璃送到天仙醉酒楼门口，苏璃朝着楚渊鞠了一躬，快步离去。 而楚渊则是带着狗兄弟回到先前摆摊的位置，今天那小贩没有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被窝里睡觉。 对此，楚渊嫌弃的摇了摇头，这兄弟太懒了，不知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么？ 就不能学学自己？自己果然是标杆，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啊。 自己可太优秀了！ …… 天仙醉后厨，今天苏璃来得早，后厨几乎还没什么人。 只有苏沐雪顶着一对黑眼圈，郁闷的坐在板凳上啃着白萝卜。 一口一口嘎嘣脆。 苏璃一进来就看到她了，乖巧的跑过去打招呼：“苏管事。” “来啦。”苏沐雪随意的看了她一眼，“先坐会吧，大师傅他们还没来，不急着开市。” 说着，她递了半截萝卜过去：“吃不，还挺甜的？” 苏璃只是看了一眼，连忙把头移开，暗自咽了口口水，“我不饿。” “又不是饿了才能吃，尝尝，别人上工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偷吃点东西，你傻乎乎的都不知道偷吃，来后厨上工不偷吃都对不起自己的嘴。” “啊？”苏璃诧异的看向苏沐雪，为什么苏管事会知道这些事？大家偷吃的时候不都是小心翼翼的么？ “怎么，以为我连这些都不知道？”苏沐雪笑了笑，随意的说着：“他们偷吃一些食材无所谓的，至少他们挺懂规矩，没有偷吃给客人的饭菜。 没触碰到我的底线也就随他们去了，所以啊，别傻了，像萝卜这些的，饿了吃点没什么，咱家掌柜的有钱，不在乎这点东西的。” 说着，苏沐雪笑着看向苏璃，再次把没啃过的半截萝卜递过去。 有人愿意冲着自己笑，苏璃心底挺开心的，心底莫名有些自责。 纠结一番，她还是充满歉意的缓缓开口：“苏管事，其实我也偷吃东西……” “嗯？”苏沐雪皱眉，不解的看着苏璃。 不对啊，因为黑将军经常跑来后厨守着苏璃，她又喜欢黑将军，就常常过来逗狗子玩。 这几天也一直在关注后厨，她从未看到过苏璃偷吃啊，甚至是有人悄悄递些能生吃的食材给她，她都会婉言谢绝。 苏璃继续坦白：“其实每天我下工的时候，大师傅都给我三块烧饼……” 她羞愧得脸颊发烫，对她来说，愿意招她做工的苏管事和掌柜的都是自己的恩人，可自己却…… “这个啊，我知道的，大师傅跟我提过，我同意了的。”苏沐雪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和楚渊送给自己的那瓶奇药相比，一天三块饼算不了什么的。 而且殿下也说过，在她酒楼上工的人，她不会让手下人饿肚子的。 殿下虽然目前没有让整个南邑百姓都不挨饿的能力，但至少她不会让自己的员工饿肚子。 若是自己的员工都天天饿着肚子，那么殿下开个酒楼岂不是很讽刺？ 两女闲聊着，也越发的熟路，苏璃看着顶着黑眼圈精神萎靡的苏沐雪，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苏管事，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可不是么？昨天我在城里各个当铺守着，晚上当铺关门了我又在城里找了一晚上，小贼没抓到，睡也没睡好……” 苏沐雪的声音充满郁闷。 “小贼？苏管事你是不是被偷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嗯，殿……掌柜的送我的玉佩被偷了，虽然也不是价值连城的物件，但那是掌柜的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苏管事，你和掌柜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啊？”苏璃眼中满是羡慕。 她自小到大就没什么朋友所以她很向往这些。 第34章 你情我愿的事 “嗯。”提到姜栩，苏沐雪的嘴角也洋溢着笑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 为了她，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死。真的好怀念我们的小时候啊，两小无猜什么都不用顾忌，长大了后，就自然而然的有些疏远了。”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会觉得冒犯呢？”苏璃不解，明亮的眸子中满是求知欲。 “你不懂。”苏沐雪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这衣服明显不合身，还是男人的服饰，这是你哥的衣服？” “不是。”苏璃摇头，低头看着身上的这身衣裳，嘴角不自觉的扬起：“这是楚大夫的衣服，他送我的，是他爹留给他娶媳妇的时候穿的。 楚大夫是个好人……” “楚渊？”苏沐雪皱眉，脸上写满嫌弃：“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不过送女孩子男人穿的衣服，他也是有够蠢的！” “楚大夫才不蠢！”苏璃突然就站起身来，音量加大。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人说话这么大声，她只是不想任何人误会、诋毁楚大夫。 苏璃突如其来的反差，整得苏沐雪都是一愣。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刚想道歉，苏璃先是急得一个劲的鞠躬道歉：“对不起苏管事，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苏沐雪倒是真的不在意这些，虽然自己是个大将军身份尊贵，却也不会因为苏璃这个平头百姓的一句无心之言就怒火中烧。 她招呼苏璃坐下，充满八卦的问了一句：“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他是你夫君？” “不是。”苏璃焦急的解释，低着头，耳朵根都泛起了红霜：“楚大夫是我的恩人。” 苏沐雪只是一看苏璃的小表情，就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了，一脸姨母笑：“其实我觉得，要是楚渊娶了你这么好的姑娘，是他的福分。 家有贤妻，胜过良田万顷。” “苏管事莫要拿我开玩笑，我不配的……”苏璃的语气满是悲凉。 若是自己没有破相，不是一个克夫的扫把星的话，她真的很想勇敢一次。 苏沐雪察觉到氛围不对劲，也沉默了。 她也知道，在当今大夏，娶一个破了相的女人意味着什么。 邻里的闲言碎语，鄙夷、欺凌就足够压得人喘不过气了。 在当今大夏，男人宁愿孤寡一辈子，也不可能会娶一个破了相女人，这是让祖上蒙羞的大不孝！ 苏沐雪不知道该如何宽慰苏璃，只得再次把萝卜递过去，转移话题：“吃点吧，我举得手都酸了。” 苏璃收拾好情绪，笑着起身朝着苏沐雪行了一礼：“苏管事，我真的不饿的，我先去忙了，大家应该也快来了。” 语毕，苏璃开始在厨房里打扫忙碌起来。 苏沐雪看着苏璃忙碌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傻死了，不过她真的是个好姑娘啊，要不以后我把她带在身边吧？也让她有个归宿。” 陆陆续续的后厨来人了，看到苏沐雪坐在厨房，大家都是跟她打了招呼，勤快的忙碌起来。 只是心底难免会有些好奇，就苏管事和苏璃一起在厨房中，难道她们真的是亲戚？ 坐了一会，苏沐雪起身来到苏璃身边，宛若一个大姐姐一般手掌搭在苏璃头顶揉了揉：“我先上去了，有事直接上来找我就行。” 亲昵的举动，让后厨众人坐实了内心的想法，果然是关系户啊，以后可得加倍的讨好苏璃了！ “管事慢走。”苏璃还是乖巧的行礼，傻傻的她不知道苏沐雪是故意做给后厨其他人看的。 …… 天仙醉对面街道，楚渊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唯有黑将军还守在摊子前。 乍一看有些奇怪，狗支起了一个算命摊子，狗会算命？ 因为好奇，不少人凑过来试探性的询问。 只是，狗子能回答人的问题？ 不知道是人傻还是狗傻？ 前来询问的人，也只能无功而返。 楚渊不知道自己离开了一会，错失了这么多笔生意。 现在的他，又回到了老裁缝的裁缝铺里。 “公子？”老裁缝疑惑的看着去而复返的楚渊。 “老板，你可还记得先前我带过来的姑娘？” “自然是记得，是有什么问题么？” “是这样的，老板你能不能根据她的大致身形，给她做一身棉衣？”楚渊问。 闻言，老裁缝露出为难的神请：“做倒是能做，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尺寸，我怕做出来会不合身。” “这样啊。”楚渊有些失望，这古代社会不似现代社会，商铺里摆满成衣什么尺码都有，不合适的还可以来换。 虽然裁缝铺子里也有几身女子穿的棉衣，不过布料颜色等等楚渊不太喜欢。 “要不这样，公子你挑布料，我先做一身，要是不合身公子你再送过来，我给你改。”老裁缝也不愿意放弃这一单生意。 其实做了几十年的裁缝，他看一眼就能目测出人大致的尺寸，只不过话不能说太满。 “也行。” 随后，楚渊挑好了布料，交了钱。 老裁缝手里没有其他的单子，也为了维护好楚渊这个顾客，于是便让他三天后来取衣服。 时间赶是赶了些，不过多熬熬夜还是能做出来的！ 做完这些，楚渊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算命小摊子前。 刚一回来，看着冷清的摊子楚渊把手插在衣袖里，半躺着开始摆烂。 黑将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楚渊回来了，它也不用看着摊子了，转身大摇大摆的朝着天仙醉走去。 你自己摆烂吧，狗爷要去罩小苏璃去了，刚进去了那么多人，可别再有不长眼的人欺负狗爷罩着的人！ 狗爷可不像你，狗爷是有正事要做的人……的狗。 楚渊知道黑将军是去找苏璃去了，有黑将军陪在苏璃身边他也放心，所以也就没说什么。 只是黑将军这刚一走，远处小巷中就探出一个贼兮兮的脑袋瓜打量着他的方向。 是昨日那个小乞丐。 其实从楚渊进城的时候他就被小乞丐盯上了，之所以一直没有过来，是因为黑将军辣么大一只狗，她害怕，才一直躲着。 确定大黑狗走了，她才迈着步子快步朝着楚渊走来。 楚渊还在半躺着摆烂，余光已经扫到了小跑着过来的小乞丐，但他没有任何动作。 继续闭眼假寐。 小乞丐冲到楚渊跟前，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干站着。 楚渊也不主动开口，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良久，小乞丐耐不住性子了，她朝着楚渊伸出手，理所当然的说道：“我饿了！” 楚渊睁眼随意的扫了她一眼：“饿就饿呗，说得谁不饿似的。” 一听这话，小乞丐瞬间急了：“你昨天把我钱都抢走的时候，说过会管我饭的！” “别血口喷人啊！”楚渊直起身：“那叫抢么？不说了是你给我交的保护费么？ 你情我愿的事，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成抢了？” 小乞丐气的手都在抖，这人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来你情我愿这四个字啊？ 第35章 笑死，跟我比贱 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怒火，小乞丐说道：“反正你说了管我饭的，你堂堂一个大人，怎么能言而无信说话不算话？” “我有说不管你饭？现在到饭点没有？你自己才赚了多少钱没点数？就你这么胡吃海喝的，没几天就把钱花光了，以后喝西北风？” 楚渊抠着鼻子义正辞严的说着。 小乞丐自然不信他说的话，既然楚渊不给自己吃的，她就赖在楚渊这里，赖到他给吃的为止。 念及此处，她也干脆拍拍屁股，离着楚渊不近也不远的坐下来。 楚渊随意的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手插回衣袖里，继续摆烂。 小乞丐恶狠狠的看着楚渊，气的牙痒痒，就这么鼓着腮帮子生着闷气，也不知道在和谁较劲。 …… 一刻钟后，楚渊的耳边响起女人的声音：“你这里能算姻缘不？” 有客上门，楚渊瞬间爬起来，满脸堆笑：“自然能算。” 女人得到楚渊的答复，迈步靠近，可刚走了两步，她就皱起了眉头，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寻找着臭味的来源。 女人扫视了一圈，视线停留在小乞丐身上。 “臭死了，乞丐怎么跑这里来了？”女人厌恶的看着小乞丐，挥手驱赶：“一边去。” 面对驱逐，小乞丐只是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女人一眼，也不起身。 女人气得不轻，愤怒的看着楚渊。 你是这摊位的老板，有乞丐影响你做生意，还对你的客人如此无理，你不管管？ 楚渊也对上了女人的视线，朝着小乞丐摆了摆手：“一边玩去。” “我不走，这里又不是你家，你让我走我就走？”小乞丐豪横的瞪着楚渊。 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楚渊打自己，自己也不会走，除非他先把答应自己的管饭落实了。 现在是白天，街道上人多，她笃定楚渊就算打自己也不敢真的把自己打死。 反正天天挨揍她已经习惯了，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嘿！”楚渊露出凶相：“揍你了啊。” 小乞丐的眼底有些许的恐惧，但她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继续说着：“打呗，又不是没被打过。” 楚渊无语的瞪着小乞丐：“你咋比我还不要脸？” 楚渊虽然是个人渣，但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真的对一个孩子动手。 他从小乞丐身上收回视线，笑着看向女人：“别管她了，小姐你要算姻缘是吧？求签还是解字啊？” 反正不管是求签还是解字他都不会，他就有一张能忽悠的嘴。 干这行的，就凭着察言观色，张口忽悠。 女人看着楚渊，又看向小乞丐，眼中闪过一抹鄙夷。 连一个小乞丐都赶不走，能有什么真本事？ 念及此处，女人厌恶的瞪了楚渊和小乞丐一眼，愤怒的离开了。 早知道不过来问了，真是晦气，一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楚渊开张失败，小乞丐不知死活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哈哈哈~” 反正楚渊在她眼里不是什么好人，只要楚渊过得不自在，她就开心。 “咚~”小乞丐笑得正欢，一个雪球精准的砸在她的脑袋瓜上。 小乞丐瞬间怒了，也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就要朝着楚渊砸去。 “你敢？”楚渊凶神恶煞，已经开始撸袖子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以大欺小，我可以打你，但你不能反抗！ 小乞丐瞪着楚渊，气得胸口起伏，虽然自己常挨打也习惯了，但也没必要平白无故的挨一顿揍。 想明白这点，她愤怒的把手里的雪砸在自己脚边，算是出过气了。 见小乞丐这么识趣，楚渊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因为她坏了自己的生意去揍她，继续手插在衣袖里摆烂。 “要我说，你早点把答应我的管饭落实算了。不然我在这里，你今天估计一单生意也开不了张了。”小乞丐有些嘚瑟的威胁着。 闻言，楚渊随意的瞄了小乞丐一眼，眼中满是不屑。 笑死，还你在这里爷们开不了张？说得好像你不在这里我就能开张一样？ 无所d谓，骗人……算命这种东西，就讲究一个缘分。 缘分到了，冤大头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小乞丐看着楚渊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气得再次鼓起了腮帮子，愤愤的抱着胳膊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那就一起耗着呗。 你把我铜板全都抢走了，我就赖着你，我也不去继续“乞讨”了。 反正到时候乞来的铜板还不是全都要被你抢走，我才不帮你赚钱呢，先耗着回本再说。 小乞丐就是要耗到楚渊先受不了，毕竟她打不过楚渊，还能怎么办呢？ …… “呼啦啦~”一阵寒风吹过，小乞丐抱紧了黑乎乎的胳膊，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 她身上这身脏兮兮的衣服，可盖不住胳膊。 楚渊也感受到一股寒意，仰头看了看天，好像快下雪了。 楚渊随意的瞄了一眼小乞丐的方向，发现她把身子蜷缩做一团，也不走开，还在和楚渊耗着。 耸了耸肩，楚渊将棉衣解开，朝着小乞丐唤了一声：“过来我这边吧。” 闻言，小乞丐回头看了眼楚渊，恶狠狠的瞪着他：“我才不用你猫哭耗子，你有那么好心？” “嘿，你还真猜对了。”楚渊突然咧嘴露出一脸贱笑：“我就逗你玩玩，你冷不冷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冻死了最好，这样你的铜板就都是我的了。” “你！”小乞丐气的咬牙切齿，她以前遇到的大人就只是坏，还是第一次见到楚渊这种又坏又贱的人。 怎么办，气得牙痒痒，但又打不过他！ 越想越气，小乞丐干脆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看楚渊贱贱的嘴脸，眼不见心不烦。 见状，楚渊继续火上浇油，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做驱赶状。 “对，就是这样，再跑远点，这样就挡不住我做生意了。” 小乞丐彻底炸毛了，她猛地站起身子，攥紧小拳头，恶狠狠的朝着楚渊走来。 想做生意，门都没有，我不自在，你也别想好过！ 她和楚渊已经上升到血仇的地步了！ “怎么，想打架？”楚渊贱笑着看向小乞丐。 小乞丐咬着嘴唇，她可太想打架了，已经手痒难耐了。 但打不过，还是得先忍着。 突然，小乞丐嘴角露出一抹奸笑，她突然猛地朝着楚渊扑了过来，在楚渊还来不及反应，一下子就扑到了楚渊的怀中。 “你干嘛？”楚渊脸色大变：“你快起开，身上又脏又臭的，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见楚渊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小乞丐嘴角露出得意的奸笑，好不容易恶心到楚渊一次，她才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 她直接在楚渊怀里翻了个身，盘腿坐在楚渊腿上，就这么背靠着楚渊的胸膛。 “你还来劲了？”楚渊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下去。” “不下。”小乞丐嘚瑟的昂着脖子，反而是变本加厉的用后背使劲的蹭楚渊。 仿佛是打算把楚渊的衣服也蹭得跟自己一样脏兮兮臭烘烘的。 第36章 你欺骗我感情 “揍你了！”楚渊出言威胁，高举起手。 小乞丐吓得缩着脖子，但她还是没有因为恐惧跑开。 不是不怕被打，而是她比谁都清楚，要是自己现在被吓住了，那自己昨天挨打乞来的六枚铜板就真的要不回来了。 “啪嗒~”楚渊这个畜生的手掌终于还是落下了。 只不过他不是爆锤小乞丐，而是把手掌搭在小乞丐头上。 嘴上嫌弃的说着：“你多久没洗澡了，脏死了？” 同时，他把展开的棉衣合上，裹住了自己和小乞丐，小乞丐从衣领处探出了一个贼兮兮的小脑袋。 小乞丐不知道为什么楚渊没有打自己，不解的仰头看向楚渊。 “你叫什么名字？”楚渊也低头对上小乞丐的眸子。 “我凭啥要告诉你？”小乞丐装出一脸凶狠的模样，不耐烦的回答。 随后，她收回视线不再搭理楚渊。 楚渊的手掌还落在她的头顶，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小乞丐很不习惯。 渐渐的，她低下头了，没人能看出她此刻的表情。 良久良久，小乞丐开口了：“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那你爹娘呢？”楚渊漫不经心的随口问着。 “我没有爹娘。”小乞丐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平淡的回答了楚渊的问题。 而她被楚渊棉衣包裹住的小手，正死死的攥着。 “没爹娘，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楚渊笑着说道，一脸没心没肺的模样。 “对，我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小乞丐这次回答得特别坚定，还倔强的仰起头对上楚渊的视线。 坚定的眼神告诉楚渊，自己回答得很认真，自己就是个没爹娘，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孩子！ “果然还是臭死了，要不你起来跑跑，活动着也就不冷了。”楚渊又一脸嫌弃的说着。 小乞丐气得咬牙切齿，想要蹦起来咬楚渊一口，可楚渊的手掌还放在她头顶，她根本就蹦跶不起来。 尝试了几次，她只得郁闷的又低着头。 …… 天仙醉阁楼上，苏沐雪和姜栩对坐，两盏温茶冒着雾气。 苏沐雪手捧着茶杯，下巴耷拉在桌子上，一脸萎靡。 见状，姜栩笑了笑：“一块玉佩而已，我改日再寻一块更漂亮的送你。” “可是殿下，那不一样……”苏沐雪眼中依旧满是失落。 “有何不一样，不都是我送给你的么？”姜栩有些不解。 “唉~”苏沐雪长叹了口气：“殿下，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级你就会懂了。” “噗嗤~”姜栩直接被苏沐雪逗乐了，她伸手轻轻的敲了敲苏沐雪的脑袋瓜：“傻丫头，我比你大一岁，这话该我说。” “哦~”苏沐雪依旧提不起什么兴趣，若是平日，这时候她早就跑去后厨逗狗去了。 姜栩见苏沐雪提不起兴趣，心底也有些担忧，毕竟平日里的苏沐雪都是风风火火很乐观的一个人。 姜栩在想什么事能让苏沐雪稍稍提起一些兴趣，下意识的看向窗外。 当看到街对面的那个算命摊子后，她突然眼前一亮。 “沐雪，你看那个小大夫那边，似乎又有新的面孔。” “新面孔？”苏沐雪突然直起身，朝着楚渊的算命摊子看去，一眼就看到楚渊衣领处露出来的贼兮兮的小脑袋。 一大一小，窝在一起取暖避寒，似乎还有些温馨。 不对！ 那个贼兮兮的小脑袋很眼熟，不就是昨天那个小贼么？ “啪~”苏沐雪猛地一拍桌子，愤怒的站起身来：“小贼，还有楚渊你个老贼，你等着，本将军这就来找你算账！” 语毕，她便愤怒的冲出了房间。 姜栩刚张口想要说话，苏沐雪已经是消失不见了。 姜栩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叹气：“这丫头……” …… 楚渊无所事事的四处张望着，突然间感觉怀中的小乞丐动了动。 疑惑的收回视线低头看去，才发现小乞丐已经是把头缩回了自己的衣服里面。 楚渊微微皱眉，总感觉自己现在这模样，跟只袋鼠一样…… 还不等楚渊询问小乞丐哪根筋搭错了，一个黑影盖住了他。 好奇的抬头看去，只见苏沐雪黑着脸，抱着胳膊一脸不爽的站在了自己跟前。 那表情仿佛在说，给本姑娘一个解释呗？ “哟，苏将军来啦。”楚渊笑着打招呼。 苏沐雪黑着脸：“我没跟你说过，不要叫我将军？” “说过么？” “没说过么？” 感受着苏沐雪盛气凌人的愤怒气势，楚渊尴尬的笑了笑：“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干嘛，你来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了，可太有事了！”苏沐雪咬牙切齿。 “楚渊，你干嘛要骗我？” “我骗你什么啦？”楚渊一脸迷茫，这话说的，好像自己骗了她的感情一样。 “你骗了我的感情！”苏沐雪愤愤开口。 “沃特阿油说啥咧？”楚渊嘴角微微抽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怎么就骗你感情了？” “好啊楚渊，死不认账是吧？”苏沐雪越来越气，愤怒的指着楚渊的肚子：“这你怎么解释？” “你想多了，我没怀孕。我男的，想怀也怀不了。”楚渊无语吐槽。 小乞丐躲在自己衣服里，乍一看确实像怀孕了一样，不过这跟欺骗苏沐雪感情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说自己把她肚子搞大了，她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 不理解。 苏沐雪见楚渊顾左右而言他，还在满嘴胡言装傻充愣，本就是暴脾气的她已经是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楚渊，决一死战吧！”苏沐雪说得极其认真。 她嘴笨，说不过别人，一般说不过的时候，她都选择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百试不爽！ 楚渊嫌弃的往后挪了一步，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动不动就决一死战的。 太吓人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山上刚跑下来的社会大姐…… “我说姐姐，你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就行了，上来就说我欺骗你感情？我欺骗你什么感情了？”楚渊一脸无语。 “我没说么？”苏沐雪一愣，眉头微皱，自己刚气得不轻，好像还真没把事情说明白…… 毕竟一想到自己先前在天香楼的打手手下救了楚渊，有恩与他，而楚渊居然伙同自己闺女偷自己玉佩，还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她就气得快要爆炸！ “呼~”长舒一口浊气，苏沐雪冷静下来，质问楚渊：“昨日你还说她不是你闺女？我天真的信你了，原来一切都是骗局啊。 楚渊，你为了偷我一块玉佩，跟你闺女演了一出好戏啊！” “她本来就不是我闺女。”楚渊很无语的看着苏沐雪：“她若是我闺女，我跟她合伙偷了你的玉佩，那我今天还带着她来这里自投罗网干嘛？ 我像个傻子？” “你可比谁都精明！”苏沐雪咬牙切齿，一脸怀疑的打量着楚渊。 她觉得楚渊说的有道理，可若这小贼不是楚渊的闺女，他干嘛给她抱在怀中，还用棉衣给她取暖？ 第37章 你还打不打? 楚渊可不在乎苏沐雪此刻在想些什么，从腰间取下昨日从小乞丐那里要回来的玉佩丢了过去。 “今早忘记让苏璃转交给你了，本来想着等晚上她下工的时候我顺便送过去，现在你过来了也省事了！” 苏沐雪稳稳的接住玉佩，打量几眼确定是自己丢失的那块，这才视若珍宝的揣进怀中。 旋即继续质疑的打量着楚渊，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他的话可信不得。 楚渊耸了耸肩，朝着小乞丐喊了一声：“别躲了，都被发现了。” 小乞丐抗议的扭了扭身子，就是不出来面对。 她清楚，偷东西被抓住，是会被狠狠打一顿的。 不过她没有选择。 楚渊见小乞丐躲着不出来，打算让自己帮她把苏沐雪挡回去，楚渊冷着脸，一下子把棉衣敞开。 寒风吹在身上，本来小乞丐可以忍受的，如果先前她没被棉衣温暖过的话…… 刺骨的寒冷让她抱着胳膊哆嗦了一下，察觉到苏沐雪不善的目光，她讪讪的抬头对上苏沐雪的视线。 “娘，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小乞丐嘴上喊着娘，直接就对着苏沐雪跪下，一个劲的磕头，磕得可勤快了。 “谁是你娘了？”苏沐雪气得想要杀人，自己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你叫我娘？多冒昧啊？ 苏沐雪愤怒的看向楚渊，仿佛在质问楚渊为什么不教好自己的闺女，带出来随意辱人清白。 对上苏沐雪的视线，楚渊无奈的摊了摊手：“诺，现在你是她娘了。” 看着楚渊无辜且幸灾乐祸的视线，苏沐雪明白了，原来先前真的是自己误会楚渊了。 这小贼果真是逮到谁都叫爹叫娘啊！ “娘，我都跟你道歉了，你不会跟我计较吧？”小乞丐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一脸讨好的笑容看着苏沐雪。 “住口！”苏沐雪愤怒出声：“小贼，我问你，为何要偷我的玉佩？” 这个问题，小乞丐没有回答，或者说懒得回答了。 为什么？为了偷去换钱换吃的呗，不然我偷了干嘛？ 她知道反正解释了也没用，这些大人也不会同情自己可怜自己。 所以她也懒得继续跪在地上了，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雪，一脸冷漠的看着苏沐雪：“你打吧，打到出气为止！” “你！”苏沐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滚刀肉，还是个没有自己膝盖高的熊孩子。 她气得下意识的扬起手，打算教训一番。 可最终她的巴掌还是没有落下，恨铁不成钢的说到：“真是没救了！” 这地界，这地界上的人，无论是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已经没救了！ 懒得再理这个小滚刀肉，苏沐雪看向楚渊：“楚渊，你是怎么找到她的？我昨天在城里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 “她昨天差点被人打死了，我路过顺便把她救下了，所以她就赖着我了。”楚渊随意的说着。 可这话小乞丐就不乐意听了：“你救了我？然后我赖着你？要不是你抢了我的铜板，我能赖着你？” “你就说我救没救吧？”楚渊耸了耸肩。 “我求着你救我了？”小乞丐咆哮出声，她的眸子红红的，眼眶中因绕着泪水，她却紧咬嘴唇还在硬挺，不让眼泪落下。 委屈是不断累计叠加起来的。 “你还不如让我昨晚上被打死好了，反正活着也是受罪，我早就活够了！” 小乞丐咆哮不止，这似乎是她说出来的第一句真心话。 “你这性子，还小偷小摸的，被打也是活该。”苏沐雪沉着脸训斥一句。 对于这个偷了自己珍贵玉佩的小贼，她同情不起来。 不只是因为她的偷盗，更因为她辜负了昨日自己对她释放的善意！ 楚渊点头：“我赞同！” 楚渊也不是什么圣母，他自问不是啥好人，搞这个算命摊子也是为了用嘴糊弄些钱花花。 同样的，他也做好了被人识破痛揍一顿的觉悟。 出来混，是要还的，理得拎清！ 苏沐雪骂自己就算了，楚渊也跟着说风凉话，小乞丐莫名的觉得委屈得不行。 她攥紧拳头，朝着楚渊咆哮：“那我去死好了，反正活着也要受你们欺负，每天挨打。我以后就不碍着你的眼了，祝你生意顺遂！” 语毕，她撒腿就要跑。 可她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楚渊拽着后衣领，直接提溜着悬空了。 小乞丐扑腾几下，下不来，愤怒的回头瞪着楚渊，眼睛红红的：“你干嘛？” 楚渊笑了，淡淡的说着：“你做错了还不让人说？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懂不懂？”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放开我！”小乞丐继续挣扎。 楚渊依旧没放手。 小乞丐愤怒下，直接抱着楚渊的手，张口就咬了上去。 虽然人还小，但她咬得非常用力，就像要把楚渊的手指头给啃下来一样。 楚渊也是吃痛的皱着眉头，但他依旧没有松手。 “你！”苏沐雪见这小贼不思悔改就算了，还咬楚渊，气得眼珠子瞪得滚圆。 就算是一头野兽也懂得感恩的吧？她难道忘了，刚才是谁把她抱在怀中，为她御寒了？ 楚渊眼神制止了打算帮他把小乞丐拽下来的苏沐雪，沉着脸威胁出声：“再咬我给你牙拔光！” 楚渊言语凶狠，表情更是吓人，可小乞丐依旧没有退缩，还是死死的咬着楚渊的手，眸子直视着楚渊的眼睛。 见吓唬不住，楚渊无奈的笑了，看向苏沐雪：“我知道了，她属狗的！” 苏沐雪嘴巴张大，嘴角微微抽搐，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楚渊最终还是妥协的把小乞丐放下来，后者脚落地后也终于是松开了嘴，楚渊看了眼自己的手，手上多了一道并不算整齐的牙印。 小乞丐最后看了楚渊一眼，旋即瞪着苏沐雪：“你还打不打，不打我要走了！” 苏沐雪没有接话，抱着胳膊把头看向一边。 打一个孩子，她还做不出来这么没品的事。 小乞丐见状，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哗啦~”背后突然传来铜板撞击的清脆响声。 小乞丐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这里有六个铜板，苏姑娘，我请你吃饭？”楚渊笑着撩妹。 苏沐雪眉头微皱，不解的看着楚渊，六个铜板请自己吃饭？ 闹呢? 这点钱都不够在她们酒楼喝壶茶！ 只是不等她开口，小乞丐已经是愤怒的转身怒视着楚渊：“那是我赚来的铜板，我挨了那么多打才赚来的，你凭啥拿去请别人吃饭？ 你昨天说管我饭，我来了你不给我弄吃的，反倒是拿着我的钱请别人吃饭？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第38章 都别想好过 “你不都打算走了么？你走了我就不用给你管饭，你的铜板不就是我的铜板了，是不是合情合理？”楚渊说得一本正经。 “这是我的铜板，我挨了好多顿揍才赚来的。”小乞丐再次强调，委屈得不行。 “你就说你走不走吧？”楚渊问。 “我当然要走了，不，我要去死！”小乞丐咬牙切齿。 “那不就得了，你死了钱咋办？给你当陪葬？”楚渊认真思索起来：“那多不合适，这样我还得再去刨坟！” 说实话，苏沐雪有些听不下去了，这是何等畜生发言？ 她不解的看着楚渊，不理解楚渊一个大男人，如何能做到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畜生发言的？ “把我的钱还我！”小乞丐愤怒的瞪着楚渊，张开手做索要状。 楚渊看了她一眼，拿着铜板的手掌送了过去。 见状，小乞丐脸上露出喜色，真的能把钱要回来了？ “啪~”巴掌声传来，楚渊一巴掌扇在小乞丐的手上。 “疼！”小乞丐疼得都快哭了，红着眼瞪着楚渊：“你干嘛？” “钱都进我口袋了，还想要回去？想啥呢？”说着，楚渊当着小乞丐的面，又把铜板收了回去。 又一次被楚渊戏耍，小乞丐气得咬牙切齿，抬脚狠狠的在楚渊小腿上踹了一下。 可惜，她小小的身躯，即使已经用尽全力了，楚渊也感受不到疼。 再次恶狠狠的瞪了楚渊一眼，小乞丐抬步跑到算命摊子前，抱着胳膊就气冲冲的坐下。 “你回来干嘛，一边去，你坐这里，我还做不做生意了？”楚渊皱着眉头一脸嫌弃。 “你不把我的铜板还我我就不走了，咱俩谁也别想好过！” “嘿~”楚渊故作生气，抓耳挠腮，倒是没有再次驱逐小乞丐。 苏沐雪皱着眉头看着小乞丐，旋即又看了看楚渊：“你为何要这么做？” 她清楚，楚渊是故意激小乞丐，让她留下。 楚渊也看向小乞丐，眼神深邃：“她和我小时候挺像的……我遇到了个好人，这才没至于吃一辈子牢饭！” “和你小时候挺像的？”苏沐雪越发不解了。 她已经是调查过楚渊了，可楚渊小时候不是跟着那个楚大夫一起，楚大夫教他读书、学医么？ 根据自己的调查楚渊从小便老老实实，懂事听话，怎的就和这小乞丐一样了？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孩子心术不正，把她带在身边，可能会害了你。”苏沐雪提醒一句。 “我也心术不正，我俩还算臭味相投。”楚渊无所谓的笑了笑。 苏沐雪摇了摇头：“随你便吧，我回去了。” “慢走。”楚渊摆了摆手。 苏沐雪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刚走两步，想起什么又回头看向楚渊：“对了，我想问一下，你上次给我的药还有么？” 先前厨房不小心切到手的小工伤已经好了，她特意去看了一下，果真没有留疤。 这算下来也才三天左右的时间就痊愈了，这药若是能用在军中…… 想到这里，苏沐雪眼中充满了激动。 “想啥呢，那可是宝贝，我爹就给我留了一瓶，哪能遍地都是啊。”楚渊耸了耸肩。 眼中闪过失望，苏沐雪无奈的叹息。 是啊，这等奇药怎么可能遍地都是，自己手中果然是最后的孤品，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她不知道的是，楚渊口中的稀缺是因为他买不起昂贵的原材料，并不是仅此一份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苏沐雪失望的离开，楚渊也回到自己的算命摊子前。 看着气鼓鼓的小乞丐，他嫌弃开口：“一边去。” 小乞丐鼓着腮帮子，也不搭理楚渊，动也不动一下。 嘴上说不通，楚渊直接用脚强行给她换了个位置，自己找了个很舒适的位置坐下来。 被一脚扫开，虽然不疼，但小乞丐还是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来给楚渊撕成碎片一样。 见楚渊老神在在一脸舒适的模样，她直接起身一溜烟就跑到楚渊跟前，不给楚渊说话的时间，直接往他棉衣里钻。 现在已经不是避寒不避寒的问题了，她现在很气很气，就想给楚渊找麻烦，让他不自在。 “臭死了。”楚渊还是嫌弃的说着，意思性的抗拒了几下，还是让小乞丐成功的钻了进来。 小乞丐把头从楚渊衣领里探出来，一脸委屈，瘪着嘴看着前方发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咕~” 是小乞丐的肚子在抗议。 小乞丐饿得不行，不过她这次没有让楚渊拿钱给她买吃的了。 她知道楚渊肯定不会给自己钱，说了也是白说，她现在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是饿死，她也要饿死在楚渊这里。 好让他也沾沾自己的晦气。 大家都别想好过！ “到饭点了？”楚渊看了看天，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从衣兜里取出一枚铜板，放在小乞丐的头顶。 小乞丐感觉头顶有异物，嫌弃的伸手去扒拉。 熟悉的触感传来，她连忙握紧铜板，收回手打开掌心一看，看到掌心那枚铜板后，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猛地抬头朝着楚渊看去，对上了楚渊贱贱的笑脸：“不用谢我，买吃的去吧。” “我干嘛要谢你，这不本来就是我赚来的钱么？”小乞丐还是不习惯楚渊的无耻，气得咬牙切齿。 “啪~”楚渊轻轻的拍了小乞丐脑袋瓜一下，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不要还我。” “想得美！” 说着，小乞丐从楚渊棉衣里钻了出来，一口气跑好远，这才回头对着楚渊比了个鬼脸。 “熊孩子。”楚渊无奈的笑了笑，说起来，自己小时候应该没有这么可恶，这么讨人厌吧？ 也或者，自己比这小丫头跟惹人讨厌，毕竟小时候，每个人都想打死自己啊！ 时间过得真快啊，自己都快忘记了…… 小乞丐握着铜板，在街道上跑了一圈，发现自己的铜板似乎只够买一个烧饼。 这条街又只有一家买烧饼的铺子，无耐下，她只得回到昨天那家铺子。 “我要个烧饼！” 烧饼摊老板见有顾客上门，连忙笑脸相迎，取出一块烧饼递出去：“客官，你的烧……” 话还没说完，老板露出迷茫不解的神情，摊子前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不会是见鬼了吧？ 老板顿时脸色大变，手都在发抖，就在这时，一只黑乎乎的小手，费力的将一枚铜板放在了桌案上。 老板下意识低头，看到是小乞丐后，他顿时满脸怒容：“小崽子，你还敢过来，找打是不是？” “我来买烧饼！”小乞丐瞪着老板，踮起脚要去拿老板手中的烧饼。 见状，老板一收手，小乞丐扑了个空。 小乞丐愤怒的瞪向老板，眼中满是质问。 第39章 有仇当场就报了 老板嘴角轻蔑一笑：“老子说了，我这里没有卖给乞丐的烧饼，你想买拿三个铜板过来，就这一个，不够！” 说着，老板嫌弃的直接将案板上的铜板扫在地上：“滚，不要影响老子做生意。” 小乞丐的眼神越发凶狠，似乎是打算梅开二度。 老板也早有防备，在小乞丐眼神变了的一瞬间，他已经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小乞丐直接被打倒在地上，一手捂着发疼的脸。 “小崽子，再敢来老子这里，把你手脚打断，滚！”老板厉声怒斥。 小乞丐攥紧了拳头，死死的瞪着老板。 良久，良久，她收回视线，捡起地上的铜板，低头落寞的转身离去。 …… “吃的啥，这么快？”楚渊见小乞丐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声。 小乞丐低着头没有说话，钻到了楚渊的衣服里。 “白眼狼，吃饱了就不认人？”楚渊嘴里没句好话，也懒得再搭理小乞丐，闭目假寐。 “咕~” “咕~” “咕~” 楚渊实在是受不了小乞丐肚子一直叫，叫的他都饿了，无语的睁开眼：“不是把钱给你了么？不买吃的留着养老？” 听到楚渊的话，小乞丐愤怒的把手中攥得紧紧的铜板丢在地上。 有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愿意卖吃的给自己？ 不管是爹还是娘，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都想要自己死。 自己只是想要活着，她不明白，想要活着到底能有什么错？ 既然不想让自己活着，干嘛还生下自己？ 楚渊也察觉了事情不对劲，提着小乞丐的后衣领给她提溜起来。 小乞丐眼眶红红的，眼中满是泪水，却未曾让一滴眼泪落下。 楚渊自然也看到了她脸上那猩红的巴掌印，他的脸色有些阴沉。 “这点像我。”楚渊没来由的来了一句：“哭没有用，没有人会因为你哭就对你心慈手软，就来关心爱护你。” “我没哭！”小乞丐说着，倔强的抹了一把眼角。 她没哭，只要不落下泪来就不算哭。 至于眼眶里有眼泪，那是眼睛自己不争气！ 楚渊笑了笑，起身捡起地上那枚铜板：“我也有点饿了，搞点东西吃去！” 小乞丐看着楚渊的背影，思索了片刻之后，她还是迈开小短腿，快步跟上了楚渊。 “老板，烧饼怎卖？”楚渊笑容满面的看着烧饼摊前的男人。 男人先是扫视了楚渊一眼，见他穿着崭新的冬衣，顿时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大爷，烧饼一枚铜板一个。” 人敬有钱人，狗咬穿破衣，体现得淋漓尽致。 楚渊点了点头，丢了一枚铜板在桌案上，铜板蹦跶了一下，掉在地上。 老板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只是瞬间，他便弯腰将铜板捡起来，揣进兜里后，笑容满面的取了一个烧饼递过去：“大爷，你的烧饼。” 楚渊接过烧饼，直接咬了一口，细细品味着。 就在这时，老板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眉头微皱。 小乞丐见楚渊吃着烧饼，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用黑乎乎的小手拽了拽楚渊的衣服，抗议道：“你怎么就只买你自己的？我也饿！” 闻言，楚渊随手把咬了一口的烧饼递给小乞丐。 小乞丐也不嫌弃，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起来。 “小崽子，你还敢回来！”老板见到小乞丐，当即暴怒，咆哮出声。 旋即他冷眼打量着楚渊。“你跟这小崽子一伙的？” “嗯，她是我罩着的。”楚渊毫不避讳。 得到想要的答复，老板直接开始挽袖子：“老子说过了，不让乞丐来我摊子这里，你们都聋了是吧？” 老板明白楚渊是故意过来找事的，不然之前也不会把铜板丢在地上。 既然是来找事的，那就没有必要客气了。 只是他不理解，眼前这个男人干嘛要跟一个小乞丐混在一起？还是说他也是个乞丐？ 不过对于一个乞丐来说，这个男人穿得挺豪华的，那身崭新的棉衣，自己都舍不得买，该不会是什么地方偷的吧？ 如此一来，也就都解释得通了！ 楚渊看着跃跃欲试的老板，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没错，他就是来找事的。 “呸~”楚渊一口将嘴里的烧饼吐在地上，满了嫌弃：“你给老子吃的什么垃圾？难吃死了，退钱！” “退钱？”老板瞳孔瞪大：“你都特么吃了，跟老子说退钱？小子，来找事就直说，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楚渊耸了耸肩，本来想整点节目效果的，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 他伸手把小乞丐提溜起来，小乞丐只是看了楚渊一眼，不管不顾继续狼吞虎咽。 “她的脸，你打的？”楚渊问。 “没错，就是老子这只手打的？你能咋地？识趣的赶快给老子滚，不然老子不介意也给你两巴掌，什么玩意！”老板豪横的把扇小乞丐耳光的手伸出来。 “你说你没事招惹我干嘛呢？你不光打的是她的脸，也打的是我的脸，我这个人啊，最恨别人打我脸了。” 楚渊笑着，笑容及其渗人。 突然间，楚渊出手了，他直接一把抓住老板伸出来的手，用力一拧！ “咔嚓~”老板的手直接被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骨头都被扭错位了。 “啊~”老板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耳边突然传来呼呼风声，刚偏头看过去，楚渊的巴掌已经快要落在他的脸上了。 躲不开，根本躲不开！ “啪~” 老板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牙齿都被扇飞了一颗。 此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 而楚渊的一套组合技还未结束，直接抬起脚一脚朝着老板的胸口踹了过去。 后者脑袋都还在处于蒙圈状态，直接就被踹得倒飞了出去。 乒铃乓啷的撞翻了一堆物件。 楚渊的动作丝滑如流水，给小乞丐都看呆了，眼中不自觉的升起一抹崇拜之色。 小乞丐也没闲着，在楚渊手中扑腾了几下成功落地，快步朝着被打蒙的老板冲过去，抬起脚就猛地往其脸上踹。 “让你打我，我打死你！” 踹了好几脚，眼看着老板要爬起来，她又一溜烟跑去楚渊背后藏着。 报仇的时候比谁都积极，跑路的时候也比谁都快！ “呸~”老板爬起来，吐了一口血水，眼神凶狠的瞪着楚渊：“你个臭乞丐敢打老子？” 说着，他直接从一地狼藉里抽出一把菜刀：“老子不把你砍了老子跟你姓！” 见老板都把菜刀掏出来了，小乞丐吓得脸色发白，倒是楚渊还一脸淡然。 不就是刀子嘛，见得多了！ 谁没挨过砍似的？ 第40章 原来是老熟人 这边的打斗，也引起了过往行人的注意，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吆喝着：“喂，卖饼的，你别光说啊，上去砍啊，你砍死他你今天的饼老子全买了。” “诶，那谁，他都提刀了，要不要我借你把刀和他对砍？” 说着，还真有人把一把菜刀丢到了楚渊脚边。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攒火的声音，楚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群叽叽喳喳的逼人，让他联想到了上一世的键盘侠们。 “都干什么呢？”一声熟悉的怒斥声传来：“老子之前是不是没给你们打过招呼，那位大人马上就要到金水县了，让你们给老子老实一点，还有不长眼的敢闹事？” 随着话音落下，几个身着兵服的府兵暴力的推开人群，带着几个衙役挤了进来。 金水县地处边境，衙门里除了衙役，还有隶属县衙的府兵，这些府兵也入兵籍。 “宋老七？你是不是打算跟老子去衙门走一趟？”为首的府兵骂骂咧咧的怒视着烧饼摊老板。 因为楚渊背对着他，他没认出楚渊。 “兵爷，不是我闹事，是这两个臭乞丐打我，闹事的是他们啊。”宋老七连忙把菜刀丢在地上，装可怜。 “乞丐？”府兵皱眉：“老子不是把乞丐都清出城了么？” 因为城里的乞丐实在是太多了，怕给即将抵达金水县上任的进士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他们今天一早就在城里各处驱赶乞丐。 见有漏网之鱼，他沉着脸朝着楚渊走过去，手掌搭在楚渊肩头上，语气不善：“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老子请你去大牢里坐坐？” 府兵只看到楚渊一个人，因为小乞丐早在看到府兵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很不厚道的丢下楚渊，自己挤在人堆里跑开了！ “兵爷。”宋老七此刻一脸奸笑的凑了过来，从兜里抓了一把铜板塞到府兵的手中：“兵爷你帮个忙，把这小子抓去牢里招呼招呼！” 楚渊给他揍了一顿，他咽不下这口气，只是把楚渊赶出城可不解恨。 府兵看着手中的铜板打量了一会，不耐烦的开口：“就这点？” 饶是当着这么多的百姓的面，他也丝毫不掩饰。 闻言，宋老七一脸肉疼，思索再三，又抓了一把铜板递过去。 没办法，就算他不再给铜板贿赂，这些兵痞也不会把已经递过去的钱还自己。 只有咬牙认了！ 这些铜板送出去，好几天都白干了！ 府兵将宋老七送过来的铜板都揣进兜里，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看都不看楚渊一眼，也不问话，直接对着手下招手：“带走！” 两个衙役走过去抓着楚渊的胳膊按着他的肩头，粗暴的打算把人架走。 楚渊神色不变，讥讽出声：“我说兵爷，你收钱不办事就算了，还打算把我送大牢里？” 熟悉的声音传来，府兵吓得猛地回头看去，当看到楚渊的脸后，他差点吓得腿都软了。 这不是和那个女将军关系匪浅的算命先生么？ 这下完了！ 本能的驱使，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快步来到楚渊跟前，抬脚就踹。 踹的不是楚渊，而是按住楚渊的两个衙役：“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先生！” 随后，他一脸讨好的笑容朝着楚渊道歉：“先生，都是误会，误会！” “先生？”宋老七愣住了，这人难道是什么大人物，不然这些府兵也不会对他是这么个态度啊？ “我可不敢当什么先生，兵爷不是要请我去蹲大牢么，兵爷用不着这么大个阵仗，说一声就行，我自然会跟着兵爷走的。” 楚渊皮笑肉不笑。 “先生，你别折煞我了，敝人姓王，你叫我小王就好。” 语毕，他猛地回头恶狠狠的瞪向宋老七，二话不说直接抬脚给宋老七踹翻在地。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来人，宋老七当街行凶，还敢污蔑先生是乞丐，罪加一等！将其收押！” 宋老七看着两个衙役朝着自己走来，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磕头道歉：“兵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这才冲撞了先生。” 大家都知道如今金水县衙的德行，这要是进了大牢，不死都得脱层皮！ 他可是听说过的，进大牢的人，都得先领上十棍杀威棍！ 这十棍下去，屁股都得给你打烂了！ 面对宋老七的求饶，府兵不为所动，面容阴沉可怕。 见状，宋老七只得对着楚渊磕头求饶：“先生，你绕过我这一次吧，我自罚，自罚！” 说着，他抡圆了胳膊不要命的往自己脸上狂扇，一下又一下，很快就把脸扇得红肿，嘴角都流下血迹。 楚渊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果然，不管是现代社会还是古代社会，所有人都对权势趋之若鹜是有缘由的。 眼看着衙役们就要把人抓走，楚渊摆了摆手：“算了兵爷，都是误会，误会解除了就好。” “小王，小王。”府兵陪着笑脸点头哈腰。 他抬手制止了衙役们，快步走到楚渊跟前，从怀里掏出碎银子朝楚渊递去。 “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厚道，还望先生不要记恨，这些银子我分文不差的还给先生。” 就因为苏沐雪给楚渊出过一次头，他也下意识的认为楚渊是那个女将军的人，那可是将军啊，自己可惹不起。 人家一句话就可以砍了自己的脑袋！ 他可不敢赌楚渊和苏沐雪的关系究竟如何，是不是点头之交？ 毕竟一个将军于他来说，官职已经是顶了天的，自己一辈子估计也见不到比将军官更大的人了！ 府兵把钱还回来，楚渊可没有去接，推了回去：“兵爷，说好的是给兄弟们的酒钱。” “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府兵一脸焦急，以为楚渊还在记恨之前的事。 “兵爷误会了，之前的事楚某已经忘记了，以后说不定还有要仰仗兵爷的地方。” 楚渊没有什么权势，结实一个府兵对自己没有什么坏处，就算这个人并不值得结交。 这个人，估计在衙门里也是有一定官职的存在，官职再小也是官，也是远远大于平头老百姓的。 他很清楚，不管在哪个世界，得有关系才走得通。 楚渊这么一说话，府兵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很乐意跟楚渊打好关系，毕竟楚渊背后可是有位女将军做后台啊。 他把钱揣了回去，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那我斗胆叫先生一声楚大哥，小弟姓王，名老黑，大哥你叫我小王或者老黑都行。” “敝人楚渊，老黑兄弟。”楚渊笑着点了点头。 “楚大哥。”府兵笑得都快咧到嘴角。 两人心底都各怀鬼胎。 第41章 早说你这么厉害啊 “楚大哥，县太爷交代的事兄弟我还没办完，兄弟我先去忙了，改天请大哥你喝酒。” 府兵说着就要带人离开。 恰巧就在此时，另一个府兵快步走了过来：“王哥，我刚抓到一个小乞丐，怎么处置？” 府兵王老黑回头看了一眼，不耐烦的说到：“要么丢大牢，要么丢城外，这还用问我？” “是。”府兵点头，提溜着小乞丐就要离开。 小乞丐急得不行，朝着楚渊一个劲的伸手，在府兵手中扑腾着：“爹，你救我啊，他们要抓我去大牢！” “爹？”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看向楚渊。 楚渊冷冷的看着小乞丐：“跑呗，你不挺能跑的么？” “爹，我知道错了，我刚不是跑，我是去给你叫人去了。”小乞丐张嘴就来。 不过这话倒是给王老黑吓一跳，他以为小乞丐说的叫人是去叫那个女将军去了。 还好手下及时把人抓住了，不然真把那女将军找过来的话，自己今天可要遭老罪了！ 心底捏着一把汗，王老黑让人把小乞丐放下来，小乞丐直接跑到楚渊脚边，紧紧的抱着楚渊的大腿，这次说啥都不撒手了。 你早说你这么厉害，连衙门的人都怕你，这样我不早就老老实实的抱你大腿了么？ “楚大哥，手底下人不懂事，不知道这是令爱，多有得罪。”王老黑抱拳。 抓小乞丐过来的府兵也是吓得低着头。 楚渊笑着回了一礼：“是这熊孩子不懂事乱跑，给你们添麻烦了。” 楚渊愿意给好脸，王老黑自然是高兴得不行，笑着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先走了。” “都杵在这干嘛，都给老子滚。”临走时，王老黑还不忘记驱散围观的人群。 他一发话，众人全都是低着头快步跑开。 人群散去，楚渊随意的扫了宋老七一眼，宋老七吓得低着头，不敢去看楚渊的脸。 “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烧饼摊是你的，你可以选择和谁做生意，不做谁的生意，但买卖不成仁义在，没必要动手打人！” 楚渊冷声。 “先生教训的是，小民记下了，记下了。”宋老七磕头如捣蒜。 “吃饱没？”楚渊看向小乞丐。 “还没。”小乞丐摇头，她都饿好几天了，毫不夸张的说，她能一口气吃下五块烧饼！ 楚渊点了点头，顺手从烧饼摊上拿了两块烧饼，递了一块给小乞丐，自己吃一块。 从兜里取出两枚铜板放在桌案上：“钱放这里了。” “先生想吃尽管拿就好，不用给钱。”宋老七讪笑着，一脸讨好。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楚渊虽然穷，但也不至于强取豪夺，也不会吃嗟来之食。” 装完逼，楚渊拉着小乞丐黑乎乎的小手，转身离去。 宋老七微微抬头看向楚渊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 他看着桌案上的两枚铜板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爹，你是不是傻，他都说了不要钱了，干嘛还要给他钱？” “谁是你爹？”楚渊皱眉。 “你是我爹。”小乞丐笑容满面，既然已经决定好要抱大腿了，那就不能松手。 “别乱认爹，我还没娶媳妇，被别人误会怎么办？”楚渊一脸嫌弃。 “不叫就不叫，搞得谁很想叫你爹一样。”小乞丐对上楚渊嫌弃的视线，也气得咬牙切齿。 两人回到算命摊子前坐下，小乞丐自顾自的钻到楚渊的衣服里面取暖，就探出个贼兮兮的小脑袋。 楚渊偏头打量着四周，之前没注意看，果然，这大街小巷上，已经看不到乞丐的身影了。 和以前乱糟糟的街道有着明显的区别。 “又下雪了。”小乞丐的声音传来。 楚渊回过神来，仰头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自天空飘落。 楚渊收回视线，紧了紧棉衣，把小乞丐裹得更加严实了。 小乞丐低着头，眸子闪烁，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么。 天仙醉后厨，刚洗完一筐菜心的苏璃抬头看向窗外，雪越下越大了，不知道楚大夫有没有找地方遮风挡雪？ 阁楼上，苏沐雪把药瓶和玉佩放在桌上，视线不自觉的看向风雪中的楚渊。 雪很大，好似要不了一会就会把他给掩埋。 苏沐雪皱起眉头，“殿下，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下这么大的雪，行人都回家了，小贩也都收摊了，他还傻乎乎的坐在那里干嘛？ 反正也不会又人再去找他算命了啊。” 她不知道，楚渊坐在这里不是等人算命，而是这里正对着天仙醉的门口，若是苏璃出了什么事，他能第一时间听到苏璃的呼唤声。 也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沐雪，你去给他送把伞吧。”姜栩的声音传来。 闻言，苏沐雪猛地站起身来，恼羞成怒的开口说道：“殿下，我干嘛要给他送伞啊？” 姜栩看着苏沐雪，浅浅一笑：“他不是帮你把玉佩找回了么？送把伞过去，也算是还了一些恩情。” “殿下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去。”苏沐雪点了的头，找来一把油纸伞转身下楼。 “啪嗒，啪嗒~”苏沐雪踩着雪，举着油纸伞缓缓走来。 楚渊看着来人，有些疑惑，小乞丐则是吓得把脑袋缩回去，不敢让苏沐雪发觉自己的存在。 “苏姑娘？”楚渊打了个招呼。 苏沐雪就皱着眉头，似乎还在有些生气，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油纸伞朝着楚渊递了过去：“诺，拿着。” 楚渊也明白过来，苏沐雪是特意过来给自己送伞的。 “多谢。”楚渊笑着接过伞，他不是矫情的人。 送完伞，苏沐雪也没有废话，抱着手一脸傲气转身就走。 楚渊抬头看着手中的油纸伞，洁白的伞面，上面画着一枝漂亮的梅花。 楚渊很喜欢水墨画，点点墨水勾勒便能舒展无限意境。 前世他功成名就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后，就斥巨资买了很多名师的水墨画收藏。 不过兄弟们都说他是没有读过多少书，所以买些水墨画包装自己，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文化人！ 说白了就是装杯！ 楚渊对水墨画了解颇多，就这伞面上的笔墨，定也是出自名师之手。 若是遇上懂行的，这把伞卖上个几十两也不是不无可能，自己都有些舍不得用这伞来遮风挡雪了。 将军就是有钱就是豪横啊，自己眼中的艺术品，只是用做日常生活的点缀！ 楚渊不知道的是，这把伞可不是苏沐雪，而是那位殿下从京城中带出来的。 那位殿下，也酷爱梅花！ 第42章 梅花香自苦寒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楚渊有感而发，喃喃出声。 “你说什么？”苏沐雪还未走远，也听到了楚渊的声音，诧异的回过头来，“你还会作诗？再来两句，好像还挺不错的！” 楚渊对上苏沐雪的视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没读过什么书，也就只会这两句。” “嘁，白期待了。” 苏沐雪努了努嘴，再次转身，脑海里却在不断重复刚楚渊口中的诗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 街道转角处，王老黑探着个头，好似做贼一般偷看着楚渊这边。 “看到没，我就说楚大哥和这位女将军关系匪浅，女将军亲自送伞，可见其对楚大哥的重视程度！” “可是王哥，他要是真的和女将军关系很好，怎么不去酒楼里，天天坐在这里啊？” “这就是高人，我要是知道他为什么坐在这里，我不也成高人了？”王老黑不耐烦的瞪了其一眼：“雪越下越大了，回衙门去！” “是！” …… “宝剑锋从……梅花……”苏沐雪还在呢喃着这两句诗，随着一遍遍复述，她越来越能体会其中意境了。 “沐雪，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念叨着什么？”姜栩不解的看着苏沐雪，推了一杯热茶过去。 “殿下，刚楚渊念了句诗，我觉得挺好的，这才忍俊不禁……”苏沐雪有些尴尬的红着脸。 “哦？诗，什么诗？”姜栩也有些好奇。 提起这个苏沐雪瞬间来劲了，她激动得声情并茂的再次复述：“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闻言，姜栩瞬间停下动作，茶杯轻轻的贴着红唇，明亮的眸子闪过一抹光芒。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姜栩放下茶杯，喃喃自语：“确实是一首好诗。 王朝何常不是已经迎来深冬苦寒，只是我们还能等到梅花香满园么？” “宝剑锋从磨砺出啊，这不说的就是我么？他还挺会恭维人的嘛，不错，不错，小子挺上道……”苏沐雪似乎更对宝剑感兴趣。 “沐雪，小楚大夫可曾上过学堂，又可曾考取过功名？”姜栩对楚渊似乎更加的好奇了。 “殿下，就他那成天打打杀杀的莽撞性格，哪像是读书人啊？他未曾上过学堂，也就更别提考取功名了！ 也就是时常跟着楚大夫学医，不过听说他好像也没学明白什么，这不都当上神棍了？”苏沐雪耸肩。 “那他便是才子了。”姜栩点了点头。 “这点我好像没法反驳，不过有才又如何，他又不是什么好人。若他不是这地界的人，说不定还能培养一下。” “沐雪，你似乎对这地界的百姓，颇有成见？”姜栩笑着看向苏沐雪。 “殿下，你是没见到这地界百姓的为人处世，不然你肯定能理解我的。我并未在地界，看到过人性二字！”苏沐雪长长的叹了口气。 “算了，不提这个了，沐雪，你让人帮我准备笔墨。” “殿下，你又要开始练字了？”苏沐雪眨巴着眼睛，眼中满是崇拜。 别的女子都是绣花女工，可殿下却痴迷书法，想的也不是相夫教子，而是治国安天下。 只可惜殿下是女儿身，不然以殿下的才华，定能在朝中大有一番作为的。 别人都不喜欢殿下的性格，饶是当今圣上亦是如此。 可苏沐雪却很喜欢很崇拜这样的殿下。 因为她实在是泰裤辣！ 很快苏沐雪就为姜栩取来了纸笔，姜栩拿起笔，潇洒的写下两行诗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字写得很好，不输那些所谓的大家，只是姜栩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在屋内扫视一圈，她的视线停留在一把油纸伞上。 姜栩突然眼前一亮，取出油纸伞打开，又是一把画着漂亮梅花的伞。 随后，她提笔在伞上写下诗句，果然，这支梅花看上去也觉得更美了，旁边的诗句也更加有意境了！ 姜栩越发爱不释手，就这么开着伞，慢慢的欣赏着杰作。 …… 街对面的楚渊看着天仙醉阁楼上打开的油纸伞，微微皱起眉头，喃喃自语：“这些人有病吧？大白天的在屋里打伞？这不放屁脱裤子么？” “放屁，你放屁啦？我说怎么这么臭？”小乞丐嫌弃的捏着鼻子。 “咚~”楚渊一个脑瓜崩落在小乞丐头上：“有没有可能是你臭得自己都受不了了？” “略~”小乞丐朝着楚渊吐舌头，懒得搭理楚渊。 臭就臭呗，还能咋滴？ …… 雪渐渐停了，地面上又堆起一层白雪，各家各户都有人出门扫雪，楚渊看了身边一眼，自己要不要也扒拉一下意思意思？ 楚渊打算让小乞丐先出来，自己扒拉下周围的雪意思意思，人生在世，还是得讲究一点。 可一低头才发现，小乞丐居然是已经在自己的怀中睡着了。 呼吸匀称，似乎睡得很安心。 无奈的笑了笑，楚渊只得作罢，收起伞放在一侧，自己也闭目小酣。 些许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好像越来越困了，对了，自己昨夜忧心苏璃，好像就没好好睡过…… …… “楚大夫？楚大夫？”苏璃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只见苏璃眼中满是担忧，眸子红红的。 楚渊顿时心头一紧，有人欺负小苏璃了？ 不等楚渊开口，黑将军已经伸出舌头在狂舔楚渊的脸了，楚渊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平躺在雪地里了。 明明自己睡之前是坐着的…… 苏璃已经蹲下身，满脸心疼的搀扶着楚渊起身：“楚大夫，不要睡在雪地里了，会着凉的。” 点了点头，楚渊借力起身。 刚坐起来就发现肚子鼓鼓的，扒拉开衣领一看，小乞丐还睡得死死的。 楚渊脸一黑，一巴掌呼在小乞丐头顶：“还睡呢？” 小乞丐瞬间从梦中惊醒，恶狠狠的瞪着楚渊：“你打我干嘛？” “一边去，我要回家了。”说着，楚渊直接把小乞丐提溜起来。 从温暖的港湾中出来，寒风袭来，小乞丐抱紧了胳膊，她真的好想继续窝在楚渊怀中取暖啊。 楚渊把小乞丐随意的放在地上，认真的整理着衣服，还扒拉了一下头发。 男人嘛，就是要时时刻刻都帅帅滴！ 出门在外，形象重要！ 苏璃和往常一样，从怀中取出烧饼，给楚渊一个，旋即她看向了小乞丐。 也就犹豫了片刻，她便笑着把手中的烧饼递了过去。 小乞丐也不客气，直接一把抢了过来，甚至是连句谢谢都没有说。 第43章 你这人心怎么这么坏 看着手中巨大的烧饼，小乞丐眼睛都亮了，这一块烧饼，顶自己在烧饼摊买的好几个了吧？ 小乞丐感觉自己的口水都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刚打算张口咬，楚渊直接一把将烧饼抢了过去。 “你干嘛？”烧饼被抢，小乞丐气得对楚渊咆哮出声，手也下意识的去握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半截刀子。 “你今天不是已经吃过了么？”楚渊冷着脸问。 “我吃过了不能再吃？我没吃饱不行？”小乞丐理直气壮。 “一个人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楚渊依旧黑着脸。 “撑死也是我自己的事，你把我的烧饼还来。”说着小乞丐就要上手去抢，可惜她那矮冬瓜的身高，根本够不到。 “你的烧饼？”楚渊乐了。 “当然了，她都给我了，不就是我的么？”小乞丐怒视着楚渊，一手很不礼貌的指着苏璃。 楚渊伸手掐着小乞丐的脸，疼得小乞丐五官都拧在一块了。 “别人给你东西，你连句谢谢都不会说？”楚渊严肃的说教着。 “我干嘛要谢？又不是我求着她给我的。”小乞丐依旧理直气壮。 “所以你才这么惹人讨厌，熊孩子就是该打。”楚渊又狠狠的捏了一把，这才松手，把苏璃的烧饼递回去：“你自己吃。” “楚大夫，我不饿，就给她吃吧。”苏璃心疼的看着小乞丐。 楚渊也不多废话，手指落在苏璃软乎乎的小脸上，轻轻的捏了捏，“你是不是也想被打？” 苏璃有些害怕的缩着脖子，迫于楚渊的淫威，只得乖巧的把烧饼捧在手中。 见状，楚渊满意的点了点头，蹲下身把手中的烧饼掰成两半。 小乞丐以为楚渊是要给自己，当即就开心的朝着楚渊伸出黑乎乎的小手。 楚渊只是看了一眼，反手就把一半烧饼递给了黑将军，然后自己也咬了一口手中的半块烧饼。 小乞丐人都看麻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你给狗吃都不给我？” “我干嘛要给你，我又不欠你。”楚渊说着，又咬了一口。 “那我喊你一声爹，你分我吃点。”小乞丐馋巴巴的看着楚渊。 “可别，我可不当你爹。” “你这人心怎么这么坏，给我吃一口能少块肉？”小乞丐急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当然，也可能是太久没洗头，所以头发才梆硬的竖起来。 “想吃？” “嗯。”小乞丐点头。 “我可以给你吃，但你要记住，这是我给你的恩情，不是理所当然我该给你吃，至少你得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接受。”楚渊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了，我感恩你还不行？”小乞丐不耐烦的附和着，她只觉得楚渊聒噪。 他又不是自己的谁，凭什么对自己说教。 楚渊知道小乞丐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但还是把手里啃了两口的烧饼递过去。 小乞丐一把抢过，张开嘴就大咬了一口，给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 “嗯？”楚渊冷哼一声。 小乞丐抬头对上楚渊的视线，黑着脸含糊不清的来了一句：“谢谢你，可以了吧？” 楚渊也没计较，朝着苏璃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楚大夫，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自己走路了。”苏璃红着脸，小声说道。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楚渊问。 “您是大夫。” “那就行，上来，我说你的腿还没好就是还没好。小苏璃，你也不想被锯了腿吧？”楚渊一脸坏笑。 听到锯腿，苏璃吓得小脸发白，乖巧的趴在楚渊的背上。 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柔软触感，神情略微有些许荡漾。 其实前世楚渊虽然混得风生水起，但他还是个初哥。 真爱无敌，一个人哭！ 钱可以换来服务，却换不来真心，所以他前世也一直洁身自好。 苏璃太憨了，这样的他能哄着生一堆娃！ 可惜了啊，可惜了…… 就这样，楚渊背着苏璃，黑将军及其熟络的把行医药箱扛在背上，欢快的摇着尾巴跟上了楚渊的步伐。 小乞丐咬着烧饼，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楚渊越走越远，她突然把心一横，快步跟上了楚渊。 “你跟着我干嘛？” “你管我，我才没有跟着你，这条路又不是你修的，你能走我不能走？”小乞丐把头偏向一边，倔强的说着，脚步却不紧不慢。 行至城门口，守城的士兵都是笑着和楚渊打招呼：“楚大哥，回去了啊？” 显然，是王老黑特意过来招呼过。 楚渊笑着点了点头。 苏璃有些疑惑的看着楚渊，楚大夫似乎和这些官兵很熟的样子？明明那天一起进城的时候还不这样的。 楚大夫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才几天就跟这么多人处好了关系。 而反观自己，自己从小到大一个朋友都没有，自己的活得实在是太失败了。 楚大夫太过耀眼了，总让她觉得待在楚渊身边都是一种高攀，一种奢侈。 或许自己应该和楚大夫保持距离，不然要是别人知道楚大夫和自己这样一个破了相不祥的女人做朋友的话，会坏了他的交际吧？ 只是，自己算是楚大夫的朋友么？如果算是的话…… 心里想着事，苏璃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想起什么，苏璃连忙把手中还没吃完的烧饼撕成小块，送到了楚渊嘴边。 “我今早真吃过了。”楚渊无奈的笑了笑。 吃软饭的感觉是不错，但也不能让小苏璃饿着肚子来喂自己吃软饭啊。 苏璃没有回答，把头藏在楚渊背上，手也没有收回来，她的耳朵根都泛起了红霜。 其实她现在心底很是后悔，这样喂楚大夫吃东西，会不会太出格了一些？ 楚渊见苏璃坚持，只得张口把苏璃投食到嘴边的烧饼吃下，因为苏璃没看着，手离楚渊的嘴很近。 吃烧饼的时候唇瓣也戳碰到苏璃冰凉的小手，嫩嫩的，没有想象中那么沧桑。 感受到楚渊嘴唇的温度，苏璃吓得一下子就把手收了回来，脸颊更加红得发烫。 她捧着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角却不自觉的浮现出甜甜的笑容。 楚渊自然不知道这些，他还在享受着猪八戒背媳妇的快感。 虽然每天背着苏璃要走好远好远才能回村子里，可苏璃真的很瘦很瘦，轻得不行，所以他也从未觉得累过。 “啪嗒~”跟在楚渊后面的小乞丐又一次摔倒在地上。 刚下过雪，道路更加的泥泞湿滑，她人又小，每次一脚下去雪都迈过膝盖了，根本就看不清路。 一路走来，她都忘记自己摔了几次了。 第44章 摇尾乞怜的野狗 楚渊也听到了后面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并未过去搀扶。 “楚大夫，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吧。”苏璃则是满脸的心疼。 看着小乞丐，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一般，她想去把她背在背上，抚慰她。 小乞丐也发现楚渊看着自己，她这次干脆不爬起来了，她就躺在地上，抬头看着楚渊：“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自己起来。”楚渊冷着脸。 “我摔伤腿了。”小乞丐瞪着眼睛怒视着楚渊。 “那你继续躺着吧，是你要跟上来的，跌倒了就得自己爬起来，别指望着有人去扶你。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种人，没有人会同情我们的。 跌倒了就自己爬起来，受伤了就自己舔舐伤口，我们就是一群没人要的野狗。 你可以选择在躺在那里对人摇尾乞怜，遇到好心人可能会拉你一把，或者就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要么就自己爬起来，跟上我，家就在远方！” 语毕，楚渊转身就走。 苏璃的神情有些复杂，她不知道楚渊以前经历过什么，但她能感受到楚渊心底很不是滋味。 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伸出洁白瘦弱的手掌，轻轻的环住楚渊的脖颈，把头贴在楚渊背上，聆听着他的心跳。 或许这样，楚大夫能好受一些…… 听了楚渊的话，小乞丐暗自攥紧了拳头，她这才慢慢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腿上传来刺痛，原来她真的摔伤了。 不过她没有哼，也没有哭闹，就这么低着头杵在原地。 楚渊见她也起来了，没多说什么，继续前进，小乞丐啥也没说，楚渊走，她便一瘸一拐的跟上。 走了一段距离，楚渊发现小乞丐有些掉队了，他微微偏头瞄了眼身后一瘸一拐的小乞丐。 他不知道小乞丐是真的伤了腿，还是故意做给自己看，毕竟这小丫头很鸡贼。 楚渊看小乞丐差不多跟上，旋即又迈步向前。 小乞丐本来是打算追上来后歇息一会，见楚渊走了，她紧咬着嘴唇，心中满是委屈。 这次她也不让楚渊等自己了，她才不要当摇尾乞怜的野狗！ 因为她比谁清楚，摇尾乞怜没用！ 深吸一口气，忍着痛，再次迈步跟上。 就这点痛，自己早就习惯了，以前被人打的时候，哪次不比这次伤的重？ 多大点事！ 太阳逐渐西斜，楚渊停下脚步，又回头看了小乞丐一眼，现在他能确定，小乞丐是真的摔伤腿了。 楚渊朝着黑将军眼神示意了一下，狗兄弟秒懂，转身朝着小乞丐走去。 小乞丐看着气势汹汹霸气侧漏的黑将军，吓得绷直了身子，小腿一打颤，直接跌坐在地。 “别吃我，我浑身脏得要死，吃我会生病的。”小乞丐害怕得胡言乱语。 闻言，黑将军无语的白了她一眼，不知道狗爷是吃素的？ 黑将军不能口吐人言，只能趴在小乞丐身前，等她自己爬上来。 小乞丐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紧张中带着疑惑的对着楚渊大吼：“喂，你的大狗到底要干嘛啊？” “没礼貌。”楚渊冷冷的说完，转身就走。 见状，小乞丐下意识的爬起来想要跟上，黑将军也随之起身挡住她的去路。 “你们干嘛啊，都把我带到这鬼地方了才要丢下我？”小乞丐眼中噙满泪水，显然她误会了黑将军。 她现在真的是害怕了，这地方她都没有来过，虽然还记得回县城的路，可自己现在回去的话，走到天黑都走不到城里。 她也不是没有害怕的东西，她害怕黑夜。 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自己一人…… 想到这里，她快要哭出来了，但她还是倔强的擦了一把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楚渊的背影：“喂，你等等我……爹……” 楚渊依旧缓慢的朝前走去，黑将军也趴在小乞丐的跟前。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小乞丐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打算背我？” “汪~”黑将军叫了一声，尾巴欢快的摇着示好。 小乞丐还是有些害怕这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大狗，可在看到楚渊越来越远的背影后，她下定决心一般攥紧拳头，小心翼翼的朝着黑将军靠了过去。 “噗~”小乞丐趴在黑将军背上，紧张的拽紧黑将军的毛发。 “呜~”黑将军发出抗议的呜咽声，这熊孩子不能下手轻些，给狗爷我毛都拽光了狗爷还怎么去找小母狗交流感情？ 听到黑将军的呜咽声，小乞丐吓得松手，旋即小心翼翼的拽着黑将军身上那件棉衣。 莫名有些羡慕，狗都有自己的棉衣，而自己没有…… “汪~”黑将军欢快的叫了一声，似是提醒小乞丐抓紧了一般，飞奔过去跟上楚渊的步伐。 黑将军现在身负重担，又要扛行医药箱又要背熊孩子。 好在那行医药箱里没啥沉重的物品，背着倒也不是很吃力。 夕阳照射过来，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小乞丐趴在黑将军背上，心底也没有最初那么紧张了。 走着走着，小乞丐突然从怀里取出一小块烧饼，这是先前楚渊给她，但她没舍得吃完悄悄藏起来的。 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下顿饭吃，藏一点不过分吧？ 本来这小块烧饼她是视若珍宝的，但这次她居然舍得拿出来，掰了一小块悄悄的朝着黑将军送过去。 “你悄悄的吃，别被他发现了。”小乞丐警惕的看着楚渊，凑在黑将军耳边低语。 她记得先前那个姐姐就是这么喂楚渊吃东西的，或许这就是感恩吧？ 这狗狗可比楚渊那个坏心肠的人讨喜多了。 黑将军看着嘴边的烧饼，有些犹豫，狗鼻子灵敏，它能清楚嗅到小乞丐身上的异味。 说不嫌弃那是假的…… 也就犹豫了一会，它便把小乞丐递过来的烧饼吃下。 小乞丐见大黑狗把烧饼吃了，不知为何心底莫名的有些开心，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若是以前有人敢和自己抢吃的，自己肯定是要冲上去拼命的。 把脏兮兮的小脸在黑将军毛发上蹭了蹭，小乞丐这才将剩下的烧饼藏起来。 可不能给楚渊那个坏心眼的男人发现了，不然他肯定要给自己抢了，就像是之前抢自己的铜板一样！ 楚渊背着苏璃走在前面，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她和我，是挺像的。”楚渊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啊？”苏璃迷茫出声。 第45章 挨了一脚 溪水村村口。 “小苏璃，你今晚别回去了，在我家帮我个忙。”楚渊一脸真诚的看着苏璃。 “楚大夫，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苏璃的笑容很甜。 楚渊指了指不远处抱着狗脖子傻乐的小乞丐：“她身上太脏了，我想请你今晚帮她洗个澡。” “嗯嗯，好啊，我帮她洗完再回去。”苏璃笑着点头。 闻言，楚渊脸色一变，“不回去不行？” 苏璃低着头，手放在胸口：“我还要给妹妹们送烧饼，她们今天估计也没吃什么东西……” 楚渊沉默了，无奈的看着苏璃：“那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其实他留苏璃，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昨晚村子里遭狼了，他怕苏璃回去的途中遇到危险。 苏璃见楚渊神色有些怪异，顿时就低下头，声音充满自责：“楚大夫，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她局促不安的扣着手指，自卑敏感的性格，使得她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小心翼翼。 时刻都在揣测他人的心思，迎合讨好他人。 楚渊伸出手掌搭在苏璃的头顶轻柔，声音平和：“别这么敏感，快回去吧，我让黑将军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苏璃摇头拒绝。 唯有楚渊，她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如今的窘迫。 具体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想。 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的形象在楚渊的眼中，稍微好那么一些，这样就足够了！ “这次没得商量，要么让黑将军陪你回去，要么你就别回去了。”楚渊黑着脸。 他也知道苏璃不想让自己送她回去一定有她的苦衷，可让黑将军同行，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苏璃的眼中满是纠结和犹豫，片刻后，她还是顺从的朝着楚渊点了点头。 见苏璃同意，楚渊也是松了口气，朝着黑将军走去，在黑将军耳边低语。 “兄弟，小苏璃就交给你了。” 语毕，楚渊rua了rua狗头。 “汪~”黑将军欢快的叫了一声，把小乞丐和行医药箱放下来，快步跑到苏璃身边。 黑将军高昂着头，仿佛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一般，尾巴一个劲的拍打着苏璃的小腿，仿佛是在催促。 快，跟上狗爷的步伐，狗爷罩着你！ 就这样，黑将军护送苏璃回黑石村，楚渊则是提溜着小乞丐的后衣领，肩上扛着行医药箱进村。 此刻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村长安排守夜的巡卫队已经在村口烤着火，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巡卫队的村民们看着楚渊提溜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回来，都是好奇不解的看了过去。 直到楚渊走远，他们才窃窃私语：“诶，你说小楚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额……我说的话很难理解？ 就是小楚大夫前些天不是刚带了个漂亮的新媳妇回村子么？今天又带个孩子回来，你们说他去县城究竟是干什么去的啊？” “这就不知道了，你说会不会是小楚大夫在牙行买的老婆和小奴隶啊？” “你在说屁，他家都穷成啥样了？听说他把所有的存款都拿来安葬楚老大夫了，他去哪里来的钱去牙行买老婆买奴隶？” “那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他绑来的吧？” “绑人？那可是土匪才做的事！” 提及土匪，村民们都瞬间脸色大变，这要是他们村子里真的出了一个土匪，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情不报，整个村子都是要受牵连的！ 就在村民们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怀疑上报官府的时候，村长沉着脸走了过来。 “都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楚老大夫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小楚大夫从小被楚老大夫带大，日子就算过得再艰难，也不可能上山当土匪的。” 见村长过来，村民们都是害怕的低着头不敢再说闲话。 在古代社会，村长就是村子里最大的话事人了！权力不大，但在村子里尤为适用。 楚渊不知道村民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土匪，他已经把小乞丐提溜回家了。 小乞丐看着四处漏风的破房子，眼中满是嫌弃：“这就是你家啊，好破啊。” “嗯？”楚渊皱着眉头看向小乞丐：“找揍是不是？” 小乞丐努了努嘴，不再言语。 给小乞丐提溜回堂屋，楚渊脱下她脏兮兮的鞋子，仔细的为她检查伤势。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检查，楚渊确定她只是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脚了。 其实这换了其他大夫来，也就一眼就能确定，而楚渊检查了小十分钟，不是他细致入微，只是医术水平太过感人…… 接骨这活楚渊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特意缠着老爷子交过自己，主要是担心指不定自己哪天出门和人干架就给干骨折了，他得学点实用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不说学得多精通，但小乞丐这点小伤，完全可以轻松拿捏。 楚渊握着小乞丐不足一握的脏兮兮小脚，手指在脚踝处轻轻的按了按：“是不是这里疼。” “嗯。”小乞丐疼得紧咬嘴唇，眼睛红红的。 楚渊嘴上和小乞丐闲聊分散注意力，突然手掌一用力。 “咔嚓~” 骨骼错位的声音传来，小乞丐猛地瞪大眼睛，条件反射的一脚踹了出去。 “啪~”楚渊脸直接挨了一脚，猝不及防间直接被小乞丐踹倒在地。 不等楚渊发难，小乞丐已经是对着他咆哮出声：“你是要弄死我么？我怎么招你惹你了？下这么黑的手？” 楚渊的怒火瞬间退去大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力气大了点，我们就当刚什么都没发生过，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我不。”小乞丐朝着楚渊大吼：“我知道了，你也想卸我一条腿，让我去街上给你讨钱。” “啪~”楚渊直接一巴掌落在小乞丐脑袋瓜上，“找揍是不是？” 小乞丐瞬间哑火，委屈巴巴的低着头。 楚渊则是心满意足的笑了，果然，还是动手最实在。 随后，楚渊又小心翼翼的抓着小乞丐的小脚检查，这一次他尤为小心。 可检查了半天才发现，虽然刚才动静大了点，但错位的骨头其实已经接好了…… 无语的放下小乞丐的脚，楚渊看着自己被染黑的手，脸色很不好看：“你多久没洗澡了？” “你管我？”小乞丐叛逆的把头偏向一边。 楚渊瘪嘴，伸手掐了掐小乞丐的脸：“熊孩子，我小时候可比你讨喜多了，你去柴房抱些柴过来生火，我给你烧水洗澡。” “干嘛要我去？”小乞丐质问。 第46章 上次还是在上次 “不为什么。”楚渊耸了耸肩：“既然你没有感恩的心，那就不搞那些没屁用的东西，用劳动来换取住处，自食其力，有问题？” “可是我对你很感恩啊。”小乞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个劲的眨巴着眼睛企图蒙混过去。 楚渊直接嫌弃的白了她一眼：“骗鬼呢，要么去抱柴烧火，要么今晚去睡外面。” “你！”小乞丐气鼓鼓的看着楚渊，毫不掩饰自己对楚渊的讨厌：“你是我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你我也喜欢不起来啊，熊孩子，没规矩，没礼貌。就你这样的，换我上辈子，我一天能打你八顿！” 说着，楚渊直接撸袖子秀肌肉。 小乞丐吓得缩着脖子，问了一声柴房在哪就跑开了。 不一会，小乞丐抱着些许柴火跌跌撞撞的回到厨房，也不用楚渊教，自己就在厨房忙碌着生火。 楚渊也没闲着，提着木桶去院子里打了好几桶雪倒在大锅中，这才坐回小火盆旁翻开医书查阅。 小乞丐也无所事事的坐在火堆旁，杵着下巴看着楚渊，不时发出傻笑。 楚渊只当她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并不知道自己的脸上还盖着一个黑乎乎的小脚印。 小乞丐看着楚渊脸上的脚印，越看越觉得开心，今天是自己打赢了！ …… 另一头，黑将军已经是把苏璃送到黑石村附近了。 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苏璃在距离村口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 她先是看了眼村口，旋即蹲下身rua狗头：“黑将军，前面就是村子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一会天黑了。” 黑将军看着黑石村的方向，摇着尾巴朝前走了几步，它想直接给苏璃送到家门口。 可它走了几步才发现苏璃没有跟上，她还蹲在原地，一脸为难的神情。 “汪~”黑将军唤了一声，想让苏璃过去。 可苏璃还是蹲在原地，朝着黑将军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黑将军停顿了一会，这才折返回去在苏璃身边，狗头蹭着她的腿，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快回去吧，不然楚大夫该担心了。”苏璃温柔的说着。 黑将军犹豫了片刻，伸出舌头舔了舔苏璃的掌心，这才转身离去，一步三回头。 每次回头，苏璃都蹲在原地，温柔的笑着朝它挥手。 苏璃就目送着黑将军远去，直至黑将军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回头看了眼村口的方向，她的眼中满是渴望，眸子有些发红。 轻轻的咬了咬嘴唇，苏璃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抬头看着天空发呆。 天怎么还不黑啊？一会烧饼该凉了…… 黑将军回去的时候跑得很快，撒欢的跑，吐着舌头活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傻狗。 跑两步在雪地里打个滚，自己先是玩嗨了。 边跑边打滚，跑着跑着，黑将军突然停下了脚步，它偏头疑惑的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怎么那边有自己熟悉的气味？ 抱着好奇的心，它寻找气味找了过去。 不多时，一个小山洞映入眼帘，黑将军走进山洞查看，里面空空如也，但似乎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它在山洞里呆了一会，似乎是想要分清熟悉的气味究竟来自谁，只是那若有若无的气息，饶是黑将军的狗鼻子也很难分清。 又在山洞里转了一圈，黑将军这才转身走出山洞。 刚走出山洞，黑将军突然停下脚步，弓着腰摆出战斗架势，嘴里发出沉闷的呜咽声：“呜~呜~呜~” 山林中，几头眼冒幽光的野狼钻了出来，贪婪的目光锁定了黑将军。 黑将军露出锋利的牙齿，眼神越发凶狠，主动上前一步。 野狼们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似乎被黑将军的气势压制住。 黑将军不断上前，野狼不断后退。 突然间，一头野狼试探性的朝着黑将军扑了过来。 黑将军也是一个飞扑迎了上去。 显然黑将军更猛一些，它扑上去的同时张开大口直接咬住一头野狼的脖子，野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咬着野狼脖子狠狠的炫了几嘴，黑将军这才松口，眸子盯着狼群中的头狼。 头狼幽绿的眸子也锁定了黑将军，眼中满是警惕。 当被黑将军教育一顿的野狼退回来后，头狼嗷了一嗓子，这才带着狼群远遁。 它们是守在这里狩猎的，但显然战斗力报表极其凶猛的黑将军不是它们狩猎的目标。 头狼很清楚，和黑将军打一架，就算它们能咬死黑将军，同伴也会受伤。 这食物短缺的寒冷冬天，受伤了就只有等死，同伴若是死了，狼群的实力也会大减折扣，以后的狩猎也会更加困难！ 黑将军赶走狼群后，又回头看了眼山洞的方向，它没急着走，就趴在附近守着。 等到夜色渐黑，确定狼群已经走远，黑将军这才撒欢的往家里跑。 蹦蹦跳跳、撒泼打滚的憨憨模样，好似一只哈士奇。 也就只有好兄弟不在旁边的时候它会撒撒欢，毕竟狗爷是成熟的狗子了，也是要面子的！ …… 苏璃不知道，若是今天黑将军没有帮她赶走狼群，怕是她再回这个山洞的时候，就要被野狼伏击，成为野狼果腹的食物！ 黑夜降临大地的时候，她在村口取出还有余温的烧饼，掰成两半递给妹妹们。 她的牵挂，也就只有这两个妹妹了。 …… 楚渊家中。 小乞丐脱光坐在木盆中，楚渊正在帮她搓洗。 楚渊此刻脸色黑得可怕，手都搓酸了，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小乞丐：“你到底多久没洗澡了？我都换三盆水了，你自己看看这水，还特么跟熬了几天的老中药一样！” “又不是我不想洗澡，我一个人怎么洗澡嘛？你想我冻死在河里？”小乞丐也是不爽的和楚渊顶嘴。 她没家，也没爹没娘，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还在乎身上干不干净？ 能活下去已经是万幸了！ “我上次洗澡还是在上次。”小乞丐低着头嘟囔一声，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闻言，楚渊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那赶巧了，我上次吃饭也是在上次。” 第47章 死人身上扒的 小乞丐回头，鼓着腮帮子不满的瞪了楚渊一眼，她知道楚渊是在取笑自己。 要不是自己搓不到背，她才不乐意让楚渊帮自己洗澡呢。 下手重得要死，好像要搓自己一层皮下来一样。 楚渊面无表情的看着气鼓鼓的小乞丐，不得不说，这熊孩子虽然很讨厌。 以前脏兮兮的时候没发觉，现在脸洗干净了，还是很可爱的。 美中不足的就是，人太瘦了，脸瘦巴巴的，若是吃胖些脸上带上点婴儿肥，就更完美了。 就是性格太差了，要是性格更好一些的话，肯定很讨人喜欢。 当然了，再可爱也肯定是没有自己小时候那么可爱滴！ …… 不多时，楚渊用棉衣裹住小乞丐，让她坐在椅子上，“我再帮你换盆水。” 语毕，楚渊抬着黑乎乎的洗澡水出门。 要是有沐浴露、香皂什么的就好了，若是有那些东西，给小乞丐洗澡，最多两盆水也就完事了。 还不用挫得手都酸了…… 沐浴露楚渊不敢想，不过他前世闲来无事刷短视频的时候刷到过，用猪油和草木灰是可以制作肥皂的。 他对这类型的视频挺感兴趣的，所以制作方法记得很清楚。 只是……猪油这么奢侈的东西，他可弄不到。 “哗啦~”楚渊将一大盆黑水倒在院子里，皱着眉头朝着小路看去。 天已经黑下来了，狗兄弟怎么还不回来？ 他打算帮小乞丐洗完澡后，若是狗兄弟还没回来，他便出门去寻。 “汪汪~” 这时，小道远处传来黑将军欢快的叫声，楚渊这才松了口气。 也不急着进屋，站在门口等着黑将军。 不多时，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将军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一下子就扑在楚渊怀中。 欢快的哈着热气，舌头想要去舔楚渊的脸。 楚渊嫌弃的一巴掌呼在狗脸上：“傻狗！一边去。” “人送回去了？” “汪汪~” 黑将军欢快的摇着尾巴。 楚渊这才发现，黑将军的牙齿上似乎沾着什么东西的毛发，毛发呈灰白色，显然不是黑将军的毛。 楚渊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太过在意，rua了rua狗头：“进屋。” …… “嗷~ 你轻点，我皮都快被你搓破了！”小乞丐鬼哭狼嚎的声音不断从屋里传来。 “再叫给你丢出去，你以为我乐意给你洗，又脏又臭，身上黑得跟什么一样。 咋滴，你是要变异还是要用污垢镀层铠甲？难怪你这么抗揍。”楚渊也不是啥好人，小乞丐一嚎他就冷声威胁。 后者只得气得咬牙切齿，一脸委屈的被毛巾不断蹂躏！ 好一会，给小乞丐洗澡的水终于不再是黑乎乎的一锅了，楚渊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毛巾，这才发现，毛巾都搓出一个大洞了…… 这毛巾可是陪伴了这个家好多年的老物件了，是古董啊！ 这就给搓坏了，心疼啊！ “啪~”楚渊将毛巾丢到小乞丐脑袋瓜上：“这是我家的宝贝，给你搓澡搓坏了，记得赔我钱啊！” 没人能在楚渊身上占便宜，就算你是个小丫头也不可能！ “你？”小乞丐瞳孔瞪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合着自己遭了这么多罪，到头来还要赔你毛巾是吧？ 她一时间居然分不清，楚渊到底是人是狗了！ 是人你就别当狗，是狗你就叫一声啊！ 小乞丐气呼呼的把毛巾拿下来，双手轻轻一扯：“刺啦~” 毛巾直接一分为二。 “你这毛巾都朽了，这是得有多抠的人才一直舍不得换啊？”小乞丐咆哮出声：“你就是想坑我钱是吧？” 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懒得搭理她，直接转身进屋，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翻找起来。 不多时，楚渊从柜子底翻找出几件老旧的衣裳，是自己或者说是原主小时候穿的衣服。 这衣服之所以留到现在，并不是怀旧什么的，是为了以后楚渊成家了，有了娃，孩子能有一身衣服穿。 在这地界，一身衣服传两代人也是很常有的是。 就拿苏璃最先穿的那件破烂衣裳来说，布料都不是同一件衣服的，估计是用很多小孩子衣服缝缝补补改出来的。 楚渊拿着衣裳出门，就看到小乞丐又把她那身黑黑乎乎散发着恶臭的衣裳往身上套，气得他冲过去对着小乞丐脑瓜就来了一下。 “我刚给你洗干净，你找揍是不是？” “不穿衣服，我光着挨冻啊？”小乞丐也是愤怒的瞪着楚渊。 要不是打不过，她真的要上手了，什么人嘛？动不动就给我来一下，我不要面子的？ 楚渊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把小乞丐身上那身脏兮兮的衣服扯下来，把自己翻找出来的衣服丢在她怀中：“穿这个，这个干净，应该能合身。” 小乞丐看着干净的衣服，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喜悦。 虽然是一身旧衣服，但对她来说也是一件新衣了。 迫不及待的把衣服套在身上，似乎还是大了一些，不过可比先前裹在身上那堆破烂好得多了。 楚渊看了小乞丐一眼，果然换上一身新衣服，人也洗干净后，看着顺眼多了。 又低头打量了手中破烂发臭的黑布一眼，楚渊皱起眉头，这身衣裳怎么看都是一件成年人的衣裳啊。 而且好多地方都是用刀子划开的，缺失的袖子部分也有参差不齐的刀子划口。 “你这衣服哪弄的？”楚渊好奇的问了一声。 闻言，小乞丐随意的看了楚渊一眼，语气平静的回答：“死人身上扒的呗，那人被冻死在路边了，我就把衣服扒下来自己穿了，反正他以后也用不上了。 我扒的时候可费劲了，人死了怎么跟块石头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的？” 楚渊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这小乞丐的路子很野啊，一个屁大点小孩，居然敢去死人身上扒衣服。 还是扒死去多时，已经尸僵的人的衣裳。 不过他也能理解小乞丐的做法。 理解归理解，但楚渊并不是很赞同这种做法。 人都死了，你还把人衣服给扒了，裹尸的物件都不留下一件，太不厚道了。 “你不是很厚道啊。”楚渊随意的说着，倒是没有斥责说教的意思。 若是换了他，他也会扒，不过他会在心底谴责自己的同时，刨个坑把人给埋了。 这丫头就这么大一点，刨个坑把人给埋了显然是不现实的事。 楚渊主打的就是一个双标人渣！ 第48章 嘴是真贱啊 “我是不厚道。”小乞丐瞪着楚渊：“你厚道，你可太厚道了，你之前还说我死了你要刨我坟。” “我那不是说了玩么，我又不是真要刨。 再说了，你就屁大一点，死了坟包也是小小一个，还用刨？我一脚就能给你坟头土掀飞几丈远！”楚渊耸肩一脸贱笑。 小乞丐气得咬牙切齿，这个男人的嘴是真的贱啊，就说不出一句人话来。 不行，等以后他死了，自己高低要去把他坟给刨了！ 气不过，根本气不过！ “那我也一样，我就是扒扒而已，又不是说了玩。”小乞丐咬牙切齿的瞪着楚渊。 既然打不过，那嘴上不能输。 楚渊都不由的为她的厚脸皮竖起了大拇指。 “天色不早了，准备睡觉吧。”楚渊打着哈欠，昨夜没休息好，虽然今天中午在大街上睡了一天，但精神状态还是十分萎靡。 “你跟我睡还是自己睡？”楚渊看着小乞丐。 闻言，小乞丐瞪着楚渊，旋即跑过去张开手抱着黑将军的脖子：“我跟狗睡都不跟你睡！” 楚渊竖起大拇指，嘴角带着神秘的贱笑，自顾自的朝着房间走去。 见状，黑将军也迈步跟上。 小乞丐瘦小的身躯，被拖着前进。 “狗狗，你跟着他干嘛啊？”小乞丐两脚蹬地，想把黑将军拉住。 只可惜她的力气太小，没拉住黑将军就算了，还在堂屋里用脚犁了两行地。 …… 房间里，黑将军熟络的跳到床上，小乞丐则是气鼓鼓的瞪着楚渊。 “上不上来？我要熄灯了。”楚渊催促一声。 天太冷了，挤在一起睡暖和一些。 主要是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厚实被子，把自己的被子分给小乞丐的话，自己和狗兄弟不就要挨冻了么？ 她又不是小苏璃，楚渊才不想因为她让自己受委屈。 “你家还有其他房间么？”小乞丐是不想跟这个讨厌的人睡一起。 虽然嘴上一口一个爹的喊着，心底里她可从来没有认同过楚渊。 “正对门那个房间，你去睡吧。”楚渊随意的说着。 闻声，小乞丐转身，刚走到门口，楚渊的声音传来：“那房间以前是我爹睡的，我爹刚死没多久！” 小乞丐瞬间停下脚步，身子绷得紧紧的，似乎有些颤抖，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见状，楚渊笑了笑，果然还是一个小屁孩啊。 小乞丐站在原地纠结良久，这才转身朝着床这边走来：“你们给我腾个位置呗？” “你去那边睡啊，那边又不是没房间。”楚渊挥手驱逐。 “爹~”小乞丐眨巴着眼睛，一脸虚伪的假笑，声音倒是糯糯的：“爹，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我气了嘛。” …… 山洞中。 苏璃摊开手掌烤着火，嘴角有一丝甜甜的笑容。 自己现在有工作了，只要自己努力工作的话，很快就能够还清欠楚大夫的二两银子，也能凑够自己交闺中税的钱。 等税钱凑够了，自己应该就可以回家了吧？ 不然就让两个妹妹呆在家里，她真的放心不下。 虽然天黑看不清，但她从妹妹们的语气中能听出，妹妹们今天又被打了。 自己被赶出来后，他们就开始打骂妹妹们了么？ 畅想着未来的美好，苏璃暗自攥紧了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对了，等我以后赚钱了，我给楚大夫也卖身新衣服吧？毕竟要不是他送我的这身衣裳，我说不定早就冻死了。 还有还有，给小九还有小小也买一身，这大冷天的，她们身上还穿着单衣，可别冻生病了。” 她想到了给所有人卖身新衣，却没想到给自己也买一身。 哪怕是她身上还穿着这身不合身的衣裳，脚上这双大了好几码的鞋子，走起来都很费劲。 …… 深夜。 小乞丐嘴里传来梦呓：“爹，娘，你们不要把我跟她换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 爹，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爹，我不是故意的，是这刀自己…… 娘……你别丢下我，我怕…… …… 我不好吃的，我瘦，全是骨头，没有肉。 …… …… 我恨你们！” …… 睡梦中，小乞丐的眼角不自觉的滑落泪水，她小脸煞白写满了恐惧不安。 楚渊睡得很死，手掌却不自觉的搭在小乞丐的脑袋瓜上，梦呓声传出：“吵我睡觉揍你……” 似乎是有所感应，小乞丐脸色逐渐恢复红润，挤在一起的五官也逐渐舒展开来。 …… 翌日清晨，楚渊是被冷醒的。 “阿嚏~”伴随着一声喷嚏声，楚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一阵寒风袭来，楚渊抱紧了胳膊，眼睛瞪得滚圆，眼中满是迷茫。 我被子呢？ 疑惑的偏头朝着一侧看去，黑将军睡得很香，小乞丐睡得更香，被子全盖在她俩身上，自己只有小腿还盖着被子脚。 楚渊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肉眼可见额头上青筋暴涨。 “黑将军，家法伺候！”楚渊咆哮出声。 小乞丐和黑将军猛然从梦中惊醒，一人一狗眼中满是迷茫。 偏头看去，只见楚渊捏着拳头一脸狞笑的看着她们。 两者皆是心头一惊，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她们清楚，今天要遭老罪了！ …… 等苏璃赶到楚渊家的时候，楚渊正悠闲的躺在躺椅上品茶……品着白开水。 而黑将军和小乞丐耷拉着脸坐在小板凳上，两手握着药碾子，一遍遍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把药碾子里的药材碾成粉末。 “我累了，我就不能休息一下么？凭什么我和狗狗干活，你躺在哪里啊？”小乞丐气鼓鼓的瞪着楚渊。 楚渊白了她一眼，义正辞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现在我是个病号，而你没生病。 你一个没生病的人，帮我一个病号弄点治感冒的药，很过分？” “阿嚏~”说着，楚渊又打了个喷嚏。 “但你这个药，真的要弄成粉末么？我看别人喝药就不这样啊？就不能随便丢锅里煮煮，将就着吃了得了呗。”小乞丐提出质疑。 楚渊神情有些不自然，他还真不知道这药是不是要搞成粉末服用才有效果，他只知道自己穿越过来后，每天除了跟老爷子上山采药，就是坐在小板凳上碾药材。 现在算是后继有人了！ “不要质疑我或是我的决定。”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故作虚弱的瘫在椅子上：“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才生病的？” 楚渊是个好演员，看上去真就跟只剩下半条命一样。 知道的他是感冒，不知道还以为马上就可以开席了。 第49章 药不能乱吃 苏璃刚一进屋就看到楚渊虚弱的模样，急得脚步加快冲到楚渊跟前。 “小苏璃你来了。” “楚大夫你生病了？” 两人异口同声，苏璃眼中满是担忧焦急。 来到楚渊跟前，她下意识的就用手掌盖在楚渊额头测温度。 可自己的小手太冰凉了，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她也没多想，下意识的就用自己的额头贴在了楚渊的额头上。 以前妹妹们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帮妹妹们测的。 额头贴在一起，鼻尖只需再凑近些许就会来一个亲密接触。 四目相对，苏璃突如其来的贴贴，使得楚渊都愣住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苏璃的眼睛。 真的很漂亮，水汪汪的就跟会说话一般。 “咕咚~”楚渊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苏璃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出格。 俏脸瞬间爬过一抹绯红，她猛地收回脑袋，不安的低着头攥紧了衣服。 白皙的耳朵尖粉扑扑的，脸更是烫得不行。 楚渊也是第一时间把头偏向一边，怎么感觉脸很烫？ 果然，自己病得不轻。 小乞丐停下了手里动作，一脸好奇的朝着楚渊他们这边看过来。 还没看几眼，黑将军高大威武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 小孩子别瞎看这些东西，容易学坏了！ 狗爷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 小乞丐瘪嘴，继续扒拉着药碾子。 “咳咳~”楚渊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来了啊。” “嗯。”苏璃点头，不敢去看楚渊，但还是担忧的询问一声：“楚大夫，你生病了？” “就小感冒而已，没什么大碍。” “楚大夫，要不你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苏璃仰起头，担忧的眸子对上楚渊的视线。 “傻丫头，是不是又忘了我是大夫？”楚渊笑了笑，起身来到小乞丐身边。 随手抓了一把药碾里的粉末丢在水杯里，摇匀直接就囫囵吞下。 “ok，药也吃完了，准备一下出发吧！” 楚渊似乎下意识的，把这药粉当做感冒灵冲剂服用了…… 希望别有什么问题，毕竟饭可以乱吃，药可不行！ …… 不多时，三人一狗背上了行囊离开了家。 一行人走在小道上，还真有一家三口那味道。 楚渊本来是打算背苏璃的，但苏璃得知楚渊感冒了，死活不愿意让楚渊过多的劳累。 饶是楚渊威胁要揍她，用手蹂躏她软乎乎的小嫩脸也没用，楚渊这才发觉，原来苏璃也有倔脾气的一面。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三人一狗终于是来到了金水县城门口。 今天城门口这边多了很多的府兵和衙役。 因为城门口现在又聚集了一大群乞丐，昨天府兵们把乞丐都赶出城，乞丐们没去处，就在县城附近找地方落脚。 今天一开城门就打算进城乞讨。 城门口的士兵不让，双方起了冲突，这才招来了如此之多的府兵衙役。 楚渊在人群之中看到了王老黑的身影，只见王老黑连踢带踹的踹着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乞丐。 “还不快给老子滚，信不信老子给你送大牢里去！” 有了王老黑带头粗暴的驱逐，其他府兵衙役也有样学样，驱逐得更加简单粗暴！ 王老黑踹着踹着，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楚渊，当即就放下手里的事，笑着凑了过来：“楚大哥，来啦。” 楚渊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这是？” “啪~”王老黑一拍脑门，继续说道：“对了，楚大哥你还不知道，应该就是这几天了，今年科举的一个进士要来咱金水县走马上任。 人家刚来得给人留个好印象，这满大街的乞丐想什么话嘛？” “哦。”楚渊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进士是多大的功名，不过看王老黑他们，似乎挺重视这个进士的。 只是他们的执法太过粗暴了，这些乞丐多是些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这样做有些过分了。 倒不是楚渊圣母，见不得人间疾苦。 而是他从王老黑那天说过的话猜测，这些人应该是一些退伍的伤兵。 他不怎么佩服他人，但征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守土卫疆的士兵们，他是打心底里钦佩。 “老黑兄弟，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些人以前都是握刀的，他们以前是当兵的？”楚渊询问。 王老黑点了点头，脸色却很古怪，他直接朝着身旁一个断腿的乞丐吐了一口口水：“呸，他们也配说自己是当兵的？ 他们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逃兵，丢我们当兵的脸！ 楚大哥，这些逃兵不值得同情。他们若是英勇一些，死在战场上了，也就没这些事了！” “哦。”楚渊再次点了点头，说到底他穿越过来满打满算也才三个月的时间不到，先前的日子就陪着老爷子翻山越岭的采药。 活动范围就村子附近的几座山，接触的也只有村子里来看病求药的村民，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真的不多！ “楚大哥，你们先进城去，我处理完这些人就来请你喝酒去。”王老黑一脸讨好的笑容。 楚渊点了点头带着苏璃他们进城，他不想多管闲事，更没有多管闲事的能力。 …… 把苏璃送到天仙醉后，楚渊便带着小乞丐在街对面摆起了算命摊子。 还是那根烧了一截的烧火棍，烧火棍上还沾着上次救小乞丐时打架沾上的血迹。 不注重细节的男人是不会成功的，至少有好几个有意来算命的人，在看到楚渊那带血的烧火棍，还有他一看就不是啥好饼的脸后，统统放弃了。 小乞丐和昨天一样，就气鼓鼓的坐在楚渊身边。 今天她已经有了能御寒的衣服了，也就不用再钻去楚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怀里取暖。 她也不急着去大街上逮着个男人就抱着大腿喊爹骗钱，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先赖着楚渊，把他从自己身上抢走的钱赚回本再说。 楚渊也不管小乞丐什么心思，兜里有钱办事不慌，他继续半躺着摆烂，此时此刻，要是有一壶茶就好了。 喝酒误事，他还是更喜欢茶一些。 悠闲的日子总是飞逝，楚渊躺了一会，突然皱起了眉头。 “咕~咕~” 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楚渊的面容有些扭曲。 拉肚子了！ “你在这里守着，我上个茅房。”楚渊说着也不等小乞丐回话，起身就跑。 再慢一步就会爆炸！ 小乞丐看着楚渊跑远，眼睛贼溜溜的转了一圈，一直盯着楚渊离去的方向。 良久，确定楚渊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她打开行医药箱翻找起来。 “不在这里，也不在这里？他到底把钱藏哪了？” 第50章 你一个大夫，给自己吃拉了? 她本来是打算把楚渊的钱找到，然后偷钱跑路的，毕竟自己也弄到了一身新衣服，已经很赚了。 和这个讨厌的男人一起，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可她在行医药箱里翻了半天，也没翻找到任何值钱的物件。 小乞丐微微皱起眉头：“他是不是把钱藏家里了？我知道他家在哪，现在他在县城，我要不要偷偷跑回去他家？反正他家也没人。” 就在小乞丐想得愣神的时候，她的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丫头，你爹呢？” 小乞丐做贼心虚，吓得一下子合上行医药箱，不打自招：“我没有偷东西。” “偷东西？”王老黑皱眉，审视着小乞丐。 小乞丐回过身来，见不是楚渊后松了口气，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嗯？”小乞丐瞪自己，王老黑条件反射的沉下脸。 小乞丐吓得缩着脖子，这可是当兵的，自己惹不起。 “兵爷，你有什么事么？”小乞丐换上讨好的笑容。 王老黑脸色缓和了一些，虽然看向小乞丐的神情还有些质疑，但还是换上了一副笑容：“你爹去哪了？我找你爹喝酒。” “他啊，他去茅坑了。”小乞丐随意的说着。 “那行，我一会再过来。”王老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走几步又回头打量着小乞丐，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老黑走后，小乞丐这才从兜里取出昨日还剩下的烧饼，大口大口的囫囵吞下。 得吃快些，不能被楚渊发现，不然又得被抢了。 至于和楚渊分享食物，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等楚渊回来的时候，小乞丐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看楚渊的时候没个好脸色：“刚有人找你。” “谁？” “那个府兵。” “他找我干嘛？” “他说要请你喝酒。”小乞丐酸溜溜的说着。 她不明白，楚渊这么讨厌的一个人，怎么有人想要请他喝酒呢？不是傻就是瞎。 请他喝酒还不如请自己吃烧饼，谁请自己吃烧饼，自己就叫他一声爹，多划算！ 楚渊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略显虚弱的坐下。 可刚坐下没几分钟，楚渊又捂着肚子站起身来：“我再去一趟茅房！” 语毕，楚渊撒腿就跑，憋不住，根本憋不住！ 就这样，楚渊大上午都在厕所和算命摊子前来回奔波，神情也越发萎靡虚脱。 再次回来时，他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取出一枚铜板丢给小乞丐：“你自己去买东西吃，我走不动了。” “就一枚铜板，你不吃？”小乞丐随口问了一声。 “没胃口。”楚渊疲惫的摆了摆手。 “哦。”小乞丐点了点头，拿着铜板就跑开。 本来想多跑远一些，去其他街买烧饼的，可在看到脸肿得老高的宋老七后，她思索一番又朝着他的摊子走过去。 “给我来个烧饼！”小乞丐一把将铜板拍在桌子上。 宋老七这次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笑着取了一块烧饼递过去：“小客官，你拿好了，小心烫。” 宋老七的态度让小乞丐愣了一下，他没认出自己？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宋老七没认出自己。 “你不记得我？”小乞丐眼中满是轻蔑和嘲讽，果然是人敬有钱人狗咬穿破衣。 早知道自己先前去扒死小孩的衣服好了，那样估计能少挨几顿打。 “你是？”宋老七皱着眉头打量着小乞丐：“我们以前见过？”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 小乞丐笑着，突然从取出那把用破布缠着的刀子，一脸凶狠的指着宋老七。 宋老七在看到刀子的一瞬间就想起来了，脱口而出：“你是那个小乞丐？” “不对，我说错话了，你是先生的闺女啊，好巧……呵呵……”宋老七的笑容有些尴尬，眼中满是畏惧。 昨天得知楚渊是王老黑那个兵痞都要叫声大哥的狠人后，他是彻底的怕了，现在就算是小乞丐真的捅自己一刀，他估计都不敢反抗。 宋老七的脑子转得很快，他又连忙取了两块烧饼递过去：“小姑娘，这烧饼你拿着。” “你什么意思？”小乞丐皱眉不解。 “这是我孝敬先生的。”宋老七满了堆笑。 “干嘛要送给他？”小乞丐瞳孔放大，眼中满是不解，凭啥自己先前来两次被打两次，楚渊就昨天来了一次，打了这人一顿不说，这人今天还上赶着送烧饼？ 真贱！ “额……”宋老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尴尬一笑说道：“是这样的，以后你来买烧饼，都是一枚铜板三个。” 反正只要楚渊知道这事，就知道是自己的讨好，不用跟一个孩子费劲的解释。 “真的？”小乞丐可没想那么多，只知道自己有便宜可以占了。 她都不等宋老七回话，一把抢过宋老七递过来的烧饼，旋即威胁出声：“那你可得把明天的烧饼准备好，我明天还来，不然我就叫我爹打你！” 狐假虎威她学得还挺有模有样的。 闻言，宋老七吓得一个劲的点头。 第一次有人对自己卑躬屈膝，小乞丐现在有点膨胀了，走路都是横冲直闯。 要是有人敢惹自己不高兴，她就叫楚渊去打他，打完还有好处拿，简直不要太爽。 等小乞丐回到算命摊子前的时候，她的手中只有一个快被啃完的烧饼。 看着有气无力躺在地上的楚渊，她将手中只剩下一小口的烧饼递了过去：“吃不吃？我给你留了点。” 楚渊无语的白了小乞丐一眼：“一边玩去，我现在没精力陪你闹。” 就这点烧饼，都不够自己塞牙缝的，要是有点良心的，至少得剩一半给自己吧？ “不吃拉倒。”小乞丐说着把烧饼全塞进嘴里，旋即背对着楚渊坐下。 之所以背对着楚渊，是因为她害怕楚渊发现自己的小秘密。 其实她就吃了两个烧饼，她还藏了一个。 宋老七说是送给楚渊的烧饼，可小乞丐可不打算把这事告诉楚渊，到自己手里了那就是自己的！ …… “咕~咕~咕~”楚渊的肚子一刻都没有停歇过，他也意识到是自己早上那杯药出问题了。 自己好歹是特么一个大夫，虽然学习时长只有两月半，但是也挂着大夫的名头。 结果吃个药给自己吃拉了，这辈子加上上辈子，整整两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 “我再去一趟茅房。”楚渊说着起身。 “喂，你今天怎么一直跑茅房啊？”小乞丐叫住楚渊。 “今早吃错药了，拉肚子了。”楚渊有气无力的说着。 “哈？”小乞丐一脸诧异，旋即捧腹大笑：“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一个大夫，自己吃药给吃拉肚子了？ 哈哈哈~” “啪~” “嗷~ 你打我干嘛？” 第51章 她偷你东西 楚渊冷着脸，一脸威胁：“打你还要理由？敢说出你就死定了！” 这事可不能让小苏璃知道，丢不起这人。 “你凭啥不让我说？”挨了楚渊一下，小乞丐站起身怒视着楚渊。 “啪~”小乞丐脑袋瓜又挨了一下，虽然楚渊控制着力道，但还是给她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就凭我拳头比你硬，有意见？”楚渊凶神恶煞。 小乞丐牙都快咬碎了，“没 意 见！” 楚渊又威胁的比划了一下拳头，这才快步离去。 小乞丐看着楚渊的背影，龇牙咧嘴：“你等我长大了的，你有老的时候吧？到时候我给你老骨头都敲碎了！ ” …… 当楚渊一身轻松从茅房出来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来放水的王老黑。 王老黑遇见楚渊，笑容满面的凑了过来：“楚大哥，好巧啊，等兄弟我放个水，一起喝酒去啊？” 楚渊无力的摆了摆手：“改天吧，我今天吃坏肚子了。” 王老黑看着楚渊虚弱的模样，担忧的问了一声：“楚大哥，要紧不？要不我领你去医馆看看？” “不用了。”楚渊谢绝：“我先回去了，改天再约。” “哦哦，楚大哥你慢走。”王老黑摆手，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叫住楚渊：“楚大哥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 “怎么说呢，和你在一起那丫头，真是你闺女？”王老黑试探性的问道。 “她啊，我在路边捡的，现在我罩着她，她跟我混，所以我把她带在身边了。” “果然是这样。”王老黑喃喃自语。 楚渊见他神色有些怪异，询问一声：“有什么问题么？” “楚大哥，其实我刚就去找过你了。”王老黑神情严肃。 “嗯，她跟我说过了。”楚渊点头。 “刚我过去的时候，她在你的药箱中翻找着什么，我叫她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说是‘我没偷东西’大哥你一会回去的时候，还是看看有没有少什么物件吧。” 闻言，楚渊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知道王老黑没必要用这事骗自己。 他也清楚小乞丐的为人。 或许，她和曾经的自己，并不一样！ “大哥，这话或许不该我来说，但那孩子一看就心术不正，大哥你还是少跟她有过多的接触比较好，这样的孩子我见过太多太多了。 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王老黑善意的提醒一声，他见过的确实要比楚渊多得多。 楚渊点了点头：“这话之前也有人跟我说过，我会斟酌的。” …… “回来啦？”小乞丐听到身后传来脚步，仰着头冷漠的看了楚渊一眼。 “嗯。”楚渊点头，坐下。 随后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小乞丐。 小乞丐被盯着有些发毛，语气不善：“你看着我干嘛？” 难道他知道自己偷偷藏了一个烧饼的事？ 就算被知道了，自己也不会把烧饼分给他的，这是那个烧饼摊老板给自己赔罪的！ 一直都在忍饥挨饿的小乞丐，把食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没什么。”楚渊从小乞丐身上收回视线。 突然间便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小乞丐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对了，我知道在城南那边有间医馆。”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拉肚子了么？” “可是我没钱。”楚渊平静的回答。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抠？你还说你没钱，我的六个铜板不是都在你那里么？”小乞丐愤怒的看着楚渊。 “你让我用你的钱去看病？”楚渊皱着眉头。 小乞丐沉默了一会，旋即愤怒的瞪着楚渊：“我才没有，那是我的钱，你这么大一个大人，身上就一分钱没有么？” “没有。”楚渊果断回答。 “那你拉死好了，拉死就没人打我了，等你死了我就把你衣服扒了自己穿。”小乞丐气冲冲的说着，回身懒得去看楚渊。 她现在很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楚渊没有再接话，蹲下身打开行医药箱翻找着。 果然，药箱被翻过。 楚渊没有拆穿小乞丐，只是从药箱里取出祖传的医书，他记得之前在医书上看到过治疗拉肚子的药方。 根据记忆，楚渊很快就翻到治疗拉肚子的方子，挺赶巧的，自己行医药箱里面刚好有药方里需要的药材。 只是这药方需要煎服，自己现在明显满足不了条件。 要不去找王老黑帮帮忙？不然等拉到晚上，人就没了！ 但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王老黑，只得下意识的看向天仙醉的方向。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楚渊朝着天仙醉的方向挥了挥手。 不多时，苏沐雪沉着脸来到楚渊跟前：“你找我什么事？” “额……”楚渊神情有些古怪，没想到苏沐雪真的出现了，难道她一直都在监视着自己？ 只是他想不通，苏沐雪一个将军，监视自己干嘛？ “说话，不说话我走了？”苏沐雪不耐烦的说着。 楚渊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取出先前的纸伞还回去：“我就是还伞，还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苏沐雪皱眉。 “我这里有副药方，想请苏姑娘帮我煎一下，若是麻烦的话就算了。”楚渊客气的说着。 “倒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拿来吧。” 苏沐雪朝着楚渊伸手，她和殿下没事做的时候就在阁楼上观察楚渊，他也知道楚渊今天跑一天茅房了。 “多谢。”楚渊致谢。 苏沐雪没有回话，拿着药就走了，临走时还回头看了小乞丐一眼。 后者把头偏向一边，不敢去看苏沐雪的视线。 苏沐雪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很快，苏璃一脸焦急的端着熬好的药从天仙醉后门出来。 黑将军没有跟出来，此刻它被苏沐雪抱到了阁楼上，当做狗质。 忍受着苏沐雪大手在狗头上的无尽摧残…… 这女人手劲好大，狗爷总觉得被她rua几天，就要成秃头狗了。 苏璃快步来到楚渊跟前，此刻她已经急得脸色发白：“楚大夫，你是不是病得很严重？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没事，就是吃坏肚子了，不用担心了。”楚渊笑着安慰，这才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只是刚把药喝下去没多久，楚渊就感觉胃有些绞痛，估计是和今早吃的药有药性冲突。 为了不让苏璃担心，楚渊忍着痛让苏璃先回去忙了。 苏璃刚一走，他又连忙翻开祖传医书查看。 查阅后得知药性虽然有冲突，但并不致命，忍一忍就过去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果然，药真的不能特么乱吃…… 楚渊不敢想，若是自己真的走了行医这条路的话，估计又不少人要遭罪了。 说不定村东头都要多几座新坟了…… 第52章 白眼狼 好一会，胃痛的感觉消失了，楚渊也不拉肚子了，无所事事的他手插在衣袖里，闭目假寐开始摆烂。 小乞丐无所事事的看着街道上的行人，每当有一家三口经过的时候，她的眼中总会不自觉的露出羡慕之色。 …… 傍晚时分，苏璃带着黑将军从天仙醉后院出来。 黑将军委屈得像个孩子一般，扑进楚渊怀中。 本意是想让好兄弟安慰一下狗子饱受摧残的受伤心灵，结果却迎来了楚渊的大逼斗：“一边玩去。” 黑将军失望的摇了摇头，终究还是狗爷错付了。 苏璃和往常一样取出两个烧饼，一个递给楚渊，一个在楚渊的监督下小口小口吃着。 楚渊也和往常一般，掰了一半递给狗兄弟，另一半自己炫。 小乞丐眼巴巴的看着楚渊，急了：“你干嘛不分我一点？” 楚渊看向小乞丐，满脸的嫌弃，还是从自己半块烧饼中掰了一半递给她。 小乞丐一点不客气，接过就吃，虽然自己还藏了一个，但那是自己的，等自己饿得不行的时候再偷偷吃。 “嗯？”楚渊冷着脸不爽的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察觉楚渊的视线，不耐烦的回了一句：“谢谢你，行了吧？” 楚渊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手抱着后脑勺，看着昏黄的天感慨一句：“想吃肉了，好久没吃过肉了。” 虽然只是随意的感慨一句，但苏璃却认真的记下了。 她暗自握了握拳头，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努力工作，给楚大夫买肉吃。 只是她似乎忘记了，自己从小到大，还一点肉荤都没尝过。 楚渊今天都快拉虚脱了，也就没有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背苏璃，只是和她并肩走着，一手拉着她冰凉的小手往衣服里面塞。 苏璃虽然害羞得不行，但并未拒绝楚渊，就这么低着头，乖巧的走在他的身侧。 回去的路似乎比以往更加漫长一些，苏璃好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今晚苏璃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跟着楚渊回到了他家。 一路上她都听到楚渊在咳嗽，知道他的感冒还没好。 到楚渊家后，她先是主动生火烧水，做完这些后她起身打算离开。 “要回去了？天色不早了……”楚渊有意挽留。 苏璃回头冲着楚渊笑了笑：“楚大夫，我还不回去。” “那你这是要去？”楚渊有些疑惑。 “我想去村子里看看，看能不能借块姜。” “你借姜干嘛？”楚渊看着苏璃。 “我想给楚大夫你熬姜汤，以前妹妹们感冒了，我也是给她们熬姜汤。”苏璃一脸温柔。 越看越像一个贤妻良母，虽然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但此刻尽显温柔的她，真的说不出的迷人。 “姜的话，我家菜园子里有。”楚渊下意识的说出来。 姜也是一味药材，他家几代名医，姜自然是种得有的。 “那太好了。”苏璃开心得不行，毕竟她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借到姜。 其实她没跟楚渊明说，以前妹妹们感冒的时候，她是给她们熬姜汤喝，但姜都是她去偷来的…… 因为没有人会借她姜。 而自己感冒的时候，她都是自己硬扛过去，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去偷。 更不会因为自己去偷盗…… 苏璃开心的来到楚渊家菜园子里，菜园子在房后，因为长时间疏于打理，已经是杂草横生了。 苏璃拔了一块姜回屋熬姜汤，都下锅后，她又折返回菜园子拔杂草。 楚渊能透过小窗户看到在菜园子忙碌的苏璃，他叫了苏璃几次，她都没回来。 本来是想一起过去拔草的，但苏璃却以他病了为由，强烈的拒绝。 苏璃除草很仔细，对菜园子也很爱护。 或许只是因为，这是楚渊的东西。 苏璃干活很勤快，姜汤熬好的时候她也把菜园子打理干净了。 都来不及看着楚渊把姜汤喝下，眼看着天色越发暗沉，她便告辞了。 和昨天一样，楚渊派了黑将军去护送。 家里又只剩下楚渊和小乞丐了。 楚渊喝过姜汤后就躺在椅子上翻阅医书，他很想找到能治疗烫伤的法子。 小乞丐无所事事的拿着一根小树枝扒拉着火堆，也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么。 黑将军回来后，小乞丐拉着黑将军跑到屋外的柴房，在柴房里她取出今日藏起来那块烧饼。 掰了一小块递了过去：“狗子快吃，千万别让楚渊这个讨厌的人发现。” 黑将军本来已经打算吃了，但在听到小乞丐的话后，它停下了动作，幽绿的眸子看着小乞丐。 良久良久，看得小乞丐都有些发毛了。 最终，黑将军转身回了堂屋，就留小乞丐拿着烧饼一个人蹲在柴房里。 小乞丐眼中满是迷茫不解，她不明白，明明昨天自己给狗子喂东西的时候它还吃的，怎么今天就不吃了？ 不解逐渐化为愤怒，她小声的骂了一句：“臭狗，不吃拉倒，白眼狼！” 说完，她愤愤的把烧饼丢在嘴里，一遍遍的咀嚼。 等她回屋的时候，楚渊已经洗好脚了，随意的看了她一眼：“自己烧水洗脚。” “你刚烧水的时候就不能帮我也烧好么？”小乞丐愤怒的质问楚渊。 “我应该和你说过，谁也不欠谁什么，谁也不是理所当然该对谁好。”楚渊眼睛都没从医书上移开。 “每天就会这一句，烦不烦？”小乞丐气冲冲的说着，自己提着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木桶，费力的跑回院子里打雪烧水。 她心底很嫌弃楚渊这个懒人，家里都不打些水备着，还要自己去院子里弄雪。 一个人怎么能懒到这种地步？ 不下雪的时候就不用水了呗？ 楚渊看着小乞丐提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木桶，踉踉跄跄的身影，神情有些许的复杂，但他并未去帮她，也没有让黑将军去帮忙。 不过他还是坐在堂屋里，等小乞丐用热水洗完脚后，这才转身进屋。 小乞丐也不想和楚渊多说话，跟在他背后进屋。 今晚睡觉前，楚渊先是当着小乞丐的面把钱袋子取出来，就这么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自己跑去最里面睡下。 小乞丐在看到钱袋子的时候，眼神出奇的火热，心也在蠢蠢欲动。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还和昨天那样，脱了鞋上床躺下。 只是她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钱袋子上移开。 是夜，小乞丐贼溜溜的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先是回头看了眼熟睡的黑将军，这才爬起来探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楚渊。 见楚渊睡得很沉，她的嘴角露出奸笑，手朝着床头柜上的钱袋子探去。 成功拿到钱袋子，她连忙穿好鞋子，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在她离开房间的时候，楚渊已经睁开了眼，眼中满是失望。 黑将军也是从被子里爬起来，楚渊手落在狗头上，声音很轻：“不急，她跑不远的。” 第53章 对自己好点 小乞丐来到堂屋，快步走到窗户旁，今天有月亮，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 小乞丐激动的打开钱袋子，当看到里面有一锭银子还有不少碎银子后，她开心得差点忍不住欢呼出声。 好多钱啊，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有了这笔钱，自己好长一段时间都吃喝不愁了吧？ 太好了，现在有钱了也有衣服了，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讨厌的男人了。 念及此处，她系紧了钱袋子，蹑手蹑脚的朝着大门走去。 楚渊晚上睡觉都不关门的，因为他觉得关门睡觉是对狗兄弟的不尊重，主要是之前家里一穷二白。 就算是进贼了也不担心，毫不夸张的说，以楚渊以前的家境，贼来了都得哭着给他磕一个，再给他留俩铜板接济一下。 小乞丐迈步跨过门槛。 “啪嗒~”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低头看去，发现是自己今早藏起来，先前想和黑将军分享的烧饼。 看着地上摔得支离破碎的烧饼，她停住了，眼神越发的迷茫。 片刻后，她蹲下身，把大块的烧饼捡起来藏好，又把地上的烧饼渣捡起来，也不在意沾了灰尘，就这么小口小口的吃着。 吃完后，她就坐在门槛上，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发呆，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要快点跑路。 不然楚渊一会醒来的话，自己就要被狠狠的揍一顿了。 “呼啦啦~”一阵寒风拍在脸上，小乞丐这才清醒过来，起身迈过门槛。 …… “嘎吱~”关门声传来。 房间里的楚渊嘴角露出一抹浅笑，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小乞丐又回到了房间里，对着床的方向小声唾骂：“就没见过你这么懒的人，晚上睡觉门也不关，冷死了。” “你这样的一辈子也别想娶上媳妇。” 说着，她把钱袋子放回了床头柜上，又脱下鞋钻回了被窝里。 好一会她也没睡着，又贼兮兮的爬起来，打开了钱袋子，从里面取出了四个铜板。 小乞丐小声嘟囔着：“这四个铜板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她可清楚的记得，自己吃烧饼花了两个铜板，理应还剩下四个。 至于第一天她和楚渊一共花费两枚铜板的事她也记得很清楚。 可当时楚渊不也吃了一个烧饼么？他这么有钱，有这么多银子，总不能让自己请他吃烧饼吧？ 自己吃自己的，他不欠自己，自己也不欠他。 反正这钱袋子里这么多铜板，自己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四个铜板，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将铜板收好，小乞丐这才心满意足的窝回被子里。 可刚躺下没多久，她又不老实的探出头来。 不过这次她的目标不是钱袋子，而是楚渊。 她握紧了拳头，小拳拳直接招呼在楚渊的胳膊上。 “噗~” 让你今天打我，当我没脾气的？ 打完楚渊出气了，她这才心满意足的钻回被窝里，回身抱着毛茸茸的黑将军，把头藏在狗脖子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楚渊睡着突然翻了个身，手掌伸老远突然落在小乞丐脑袋瓜上。 “啪~” 小乞丐顿时吓得一激灵，难道楚渊没有睡着？ 可很快楚渊的鼾声便让她放下了顾虑，嘴里骂骂咧咧：“讨厌死了，睡着了也打我，你可千万别老，不然我肯定敲碎你的老骨头！” “啪~”楚渊翻身的同时，巴掌又扇了小乞丐脑袋瓜一下。 后者气鼓鼓的瞪着眼，干脆直接把脑袋藏在被窝里。 就没见过睡相这么差的人！ 翌日，楚渊醒的时候小乞丐人已经不见了，看了眼床头，发现钱袋子还在。 楚渊打开钱袋子查看，仔细清点，自己钱袋子里居然连一块铜板都没少。 他知道，是小乞丐把那四枚铜板也还回来了。 心情还算不错，楚渊穿上衣服打着哈欠出门，来到堂屋发现，小乞丐正蹲在木盆前认真的洗脸。 “洗完帮我也打盆热水过来。”楚渊很自然地使唤。 闻言，小乞丐愤怒的瞪着楚渊：“你自己不会烧水？我烧的水已经用完了。” “嘿，你这熊孩子怎么说话的？”楚渊皱着眉头，“你都烧水洗脸了，不能帮我也烧点？咋这么自私呢？” 楚渊双标到了极致。 “我凭什么帮你烧水？我又不欠你什么？再说了，你昨天不也没帮我烧水么？” “所以说你不讨人喜欢。”楚渊嘴上损着。 小乞丐沉着脸瞪着楚渊，“对对，你招人喜欢，你最招人喜欢了。” 两人还在斗嘴，屋外传来苏璃甜甜的声音：“楚大夫？” 听到苏璃的声音，楚渊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容，丢下小乞丐快步出门：“来了。” “嗯嗯。”苏璃开心点头，楚渊发现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些野菜。 “楚大夫，我今天偶然在路上发现的野菜。”苏璃乖巧的说着。 哪是什么偶然发现的啊，是今天天刚蒙蒙亮她便起床，在山上特意给楚渊挖的。 楚大夫生病了，吃点好的能恢复得快一些。 只是她没有钱，什么都没有，也不会狩猎，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山上自己挖的野菜。 楚渊看着苏璃手中的野菜，瞬间沉下了脸。 他默不作声的拉起苏璃的小手。 “楚大夫！”苏璃有些诧异，小脸绯红。 楚渊一句话没说，认真的看着苏璃的手指，若是她再因为给自己挖野菜弄伤手指，楚渊肯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这傻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爱惜自己？就不能学学我，损人利己衣食不愁？ 好在苏璃的手指没有伤口，只是被冻得有些红红的。 楚渊心疼的在其手指上呼着热气，给她暖手。 亲昵的举动，却让苏璃羞得无所适从，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楚大夫，我无碍的。” 楚渊抬头对上苏璃的视线，突然伸出罪恶的大手，掐着苏璃的小脸。 “楚大夫，你为什么掐我？”苏璃弱弱的询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楚渊没有回答，而是深沉的唤了苏璃一声：“小苏璃。” “嗯？”苏璃明亮的眸子看向楚渊。 “对自己好点。” 苏璃愣住了，总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心底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说，对自己好点。 苏璃乖巧的点头，低下头颅，不想让楚渊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眶。 “嗯。” “你在敷衍我？”楚渊皱眉。 “楚大夫，我没有的。”苏璃慌乱的摇头解释。 “罢了，不管你是不是敷衍，若是下次我看到你对自己不好，我就真揍你了，我下手可黑，被我打过的都说好！” 楚渊突然咧嘴一笑，如沐春风。 苏璃看得呆住了。 第54章 因为你憨 “发什么呆，进屋。”楚渊拉着苏璃进屋，随意的说着：“小苏璃，要不你搬来我家住吧？” 闻言，苏璃眼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向往，她真的很想…… 只是，自己不配。 念及此处，她苦涩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声音轻柔：“楚大夫，我有住处。” “真的，没骗我？”楚渊没看苏璃，看似随意的闲聊。 苏璃眼中闪过慌乱不安，她真的不擅长说谎，手突然紧绷，很容易就被楚渊察觉。 “嗯。”苏璃点头。 楚渊没有再问，其实他大致能猜测到一些。 苏璃每天都来自己家里洗漱，这一点就很不同寻常。 他知道苏璃敏感自卑的性格，所以他没有拆穿，或许时机还不到。 “你太憨了。” “为什么？” “因为你憨。” 苏璃失落的低下头，或许楚大夫说得不错，自己很憨…… “唉~”楚渊长叹一口气。 “嗯？”苏璃抬头不解的看向楚渊，朝阳洒在她的脸上，熠熠生辉。 楚渊看呆了几秒，连忙移开视线，“这时候你就该打我一拳，然后说‘我才不憨，憨的是你’。” “我不会打楚大夫的。”苏璃急忙解释，生怕楚渊误会，眸子都水汪汪的了。 楚渊又掐了掐她的脸：“憨。” 苏璃郁闷的瘪嘴，为什么楚大夫老说自己憨？ …… 洗漱完毕，还和往常一般，结伴走在村子里的小道上。 村民们看着这新奇的组合，议论声越来越大。 苏璃早就自卑的低着头，惶恐不安。 楚渊突然抓住她的手，目视前方：“走路的时候要抬头看着前面，不然容易被人碰瓷。” “碰瓷？”苏璃疑惑的看着楚渊。 “碰瓷就是……”楚渊下意识的解释：“我跟你解释这个干嘛，总之就是走路的时候抬起头来，目视前方，这是树立自信的第一步。” “哦~”苏璃不理解楚渊说的什么，但她很乖巧听话。 …… 金水县城。 把苏璃送进天仙醉后，楚渊第一时间就跑去裁缝铺子。 “老板，我要的衣服做好没？” “公子你来了，衣服我昨夜已经连夜做好了。”说着老裁缝取出一件崭新的冬衣：“你先拿回去试试，不合身的地方再送回来我改。” 楚渊打量着新衣，颜色淡雅很符合苏璃的气质，果然，自己的眼光还是这么毒辣。 “老板，衣服我先取走了，不合身的地方我再来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贵夫人穿上这身衣服一定很漂亮。”老裁缝笑容满面。 “嗯，我能想象到。”楚渊笑着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打包好，毕竟自己要是提着一身女士新衣在街上溜达，指不定会被人当做变态。 “对了公子，做完这身衣服，还有余下的布料和棉花，你是一同带走还是？”老裁缝问了一声。 老裁缝确实是个厚道人，若是换了其他人，楚渊没问也肯定不会提醒。 毕竟只要楚渊出了这个门，那些剩下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 闻言，楚渊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片刻后对着老裁缝说到：“老板，你再帮我做一身衣裳吧。” “可剩下的布料不够做成衣了。”老裁缝有些为难。 “不是做给小苏璃穿，做给一个小丫头熊孩子。”楚渊道。 “做身丫头穿的衣服倒是够，公子知道丫头的尺寸么？或者说再带来我店里我看一眼就行。”老裁缝道。 “尺寸的话。”楚渊说着在屋内巡视起来，最终看向角落不知道装什么的一个木桶，这桶和自己家里那个差不多。 “老板你照着那桶做就可以了。” “啊？照桶做？”老裁缝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有些头疼，无奈的笑看着楚渊，这位公子果然不同寻常，先是给狗做冬衣，现在又给桶做…… “老板，还需要多少人工费我给你。”楚渊取出钱袋子。 老裁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公子，做身丫头穿的衣服要不了多长时间。” 楚渊是他的一个大客户，和大客户斤斤计较可不好，他看中的是长久的生意。 楚渊看向老裁缝，见他不是假客气，也就点头同意了。 让来让去倒显得矫情，这位老裁缝人不错，以后做衣服多来照顾他的生意就好。 …… 楚渊回来的时候小乞丐正无所事事的团雪球丢向远处。 看到楚渊带了个包裹回来，她好奇的凑了过去：“这是什么？” “衣服。”楚渊随意回答。 “给我的？”小乞丐眼睛都亮了。 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想屁吃。” 一听这话，小乞丐瞬间怒目横视，气鼓鼓的坐回去。 好半晌，她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呈楚渊不注意，小心的打开包裹查看。 看着眼前崭新的新衣，她眼中满是羡慕：“爹，你把这身衣服给我穿呗？” 小乞丐乞求的看向楚渊，需要楚渊帮助对楚渊有所求的时候，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喊出那声爹。 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给你穿你也穿不上，包好，别给我弄脏了。” “我能穿，我有刀，我把长的地方切了就行。”小乞丐说着就拿出自己的刀子。 瞬间，楚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直接走过去给小乞丐提溜起来：“这身衣服你别打它的注意，我已经几天没打人了，得找点东西养手感。” 小乞丐见楚渊的脸色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吓得不轻，连忙把刀子收起来：“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这人真死板，开个玩笑都不行。” 楚渊又威胁了几句，这才把小乞丐放下来，把新衣再次包好。 随后他看向天仙醉的门口，嘴角不自觉露出浅笑，不知道这身衣裳苏璃会不会喜欢？ 突然想到什么，楚渊突然皱起了眉头，他想到了那天带苏璃去做衣服时的场景。 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楚渊总感觉现在送衣服，会适得其反。 还是等苏璃下工的时候，试探下口风吧。 时间流逝。 楚渊这算命摊子就像是触了霉头犯了什么忌讳一般，开摊几天了，硬是一个客人没有。 反倒是街道上的其他小贩生意火爆，在街角他还看到另一个算命的瞎老头。 瞎老头那边还偶尔会有人去算命，就自己这边屁都没有。 他不明白自己和瞎老头比起来差在哪了？是自己不够瞎还是不够老？ 现在的人啊，就是世俗，宁愿相信一个满口忽悠的瞎老头，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一个正义凌然的社会好青年。 人心不古啊！ 第55章 对你好，不是因为同情可怜 楚渊又无所事事的度过了一天，此刻他很想喊出那句：真牛逼，又活一天！ 今天王老黑没有来找楚渊是楚渊没有想到的，他觉得以王老黑的性子，今天应该会来请自己喝酒，进而维系一下关系。 不过楚渊发现了今天街道上的些许不寻常，很多府兵和衙役都在街道上来回巡视。 早上去取衣服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在主道上的商铺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了，显然是在欢迎着什么。 现在不是什么节日，那么就只有王老黑口中那个考取功名的进士了。 楚渊估计，那个进士应该也就在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无所d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临近黄昏时分，苏璃下工了，带着黑将军从后院出门。 苏璃还是和往常一样，在看到楚渊的第一刻就一脸欢快的加快脚步走过来。 “楚大夫。”苏璃甜甜的声音传来，楚渊感觉自己一天都被治愈了。 他能够感受到，苏璃还是有一定变化的，声音相较以前也更加明朗自信。 以前她说话都是低声细语唯唯诺诺，光从声音就能听出那浓烈的自卑。 “回家。”楚渊笑着回应。 苏璃乖巧的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楚渊身边。 黑将军扛着行医药箱跟在后面，看着楚渊的背影，似乎在想什么。 不对啊，之前你背苏璃狗爷才扛药箱的，现在你也不背人了，怎么还让狗爷背药箱啊？ 那狗爷不就成挑担的了么？那是驴做的事啊！ 要不是不会说话，黑将军估计已经冲上去薅着楚渊的衣领开始掰头了。 不过看着楚渊和苏璃这么温馨和谐的一幕，为了好兄弟的人生大事着想，狗爷也就忍住了。 “对了小苏璃。”楚渊看了眼手中的包裹。 “楚大夫何事？”苏璃甜甜的看着楚渊，眸子中有光。 “假如我送你礼物，你会接受么？”楚渊问。 “礼物？”苏璃一脸疑惑，想都不想的就摇头拒绝了：“楚大夫，我已经欠你够多的了，不能再收你的礼物了。”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楚渊话都没有说完，便再次被苏璃打断。 苏璃加快速度朝前迈了一步，俏生生的站在楚渊跟前挡住前路，她神情凝重的看向楚渊。 “楚大夫，你的大恩大德我都还不知道该如何偿还，怎能再一味索取？ 人……不能恬不知耻。 我知道楚大夫你是可怜我，可是楚大夫，我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啊……” 苏璃在笑，言语中却充满了落寞。 她不知道怎么了，只是楚大夫的可怜，总让自己觉得心情沉重。 自己不知何时开始，不希望他可怜自己，虽然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可怜人。 她现在就觉得自己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明明楚大夫帮了自己这么多，为何自己会对楚大夫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自己不希望他对自己的好，是基于对自己的可怜？ 她想不明白，心情越发的低落。 就在苏璃焦躁不安的低头抠手指的时候，楚渊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 “你说错了一点。” “？”苏璃微微抬头对上楚渊的视线，夕阳的光辉洒在楚渊脸上，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从未可怜过你。”楚渊说着，俯身在苏璃耳边低语：“我对你做的一切，也不是基于对你的可怜。” 不算情话的话让苏璃瞬间脸颊发烫，羞怯的把头低下，漂亮的耳朵粉粉的。 很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心脏怦怦乱跳，好似要跑出来一般。 自己好像是生病了，生了一场自己并不知道的大病…… 小乞丐昂着头看着两人，她不明白两人是在干嘛，只是很不解，不回家杵在这里干嘛，不冷么？ 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再说？ 黑将军可比她懂得多了，直接坐在地上，欢快的摇着尾巴看着楚渊。 又有免费狗粮吃，真好。 不错啊，好兄弟终于出息了，狗爷没白带他这么久！ …… “诶，那边的，干什么呢？还不快滚一边去！” 一声不和谐的怒斥声传来，旋即两个身着甲胄的士兵不耐烦的走过来驱逐。 刚走近一看，士兵顿时脸色微变：“楚大哥！” “你是？”楚渊不认识这人。 闻言，士兵连忙拉着楚渊的胳膊把他往旁边带：“楚大哥，我们来这边说。” “楚大哥，我是王兵长手下的人，你叫我小五就好。”小五陪着笑脸。 他们可都听兵长说过了，这位楚大哥是将军身边的红人，值得自己点头哈腰的巴结。 说不定给人逗开心了，就提拔提拔自己了呢。 楚渊朝着小五点了点头，好奇的看向城门口的方向：“这是？” 此刻城门口已经没有人出入了，身着甲胄的士兵握着长枪在两侧列队，那些出城进城的百姓也都是低着着头老老实实的站在士兵们背后。 似乎是准备迎接什么。 “楚大哥，这是那位进士大人就要进城了，县太爷令我等来迎接。”小五连忙解释。 说完，小五看了楚渊一眼，有些为难和犹豫，但纠结片刻后还是小声询问：“楚大哥，你要是急着出城就先出去，那位进士大人应该还有会才到。” 让楚渊提前出城自己要冒着被县太爷责罚的危险，不过这样也能讨好楚渊。 县太爷和女将军比起来，显然女将军官职要更大一些。 “不用了，我们等一会就好。”楚渊挥手谢绝。 他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自己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也不用出去当那个显眼精。 闻言，小五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小声和楚渊说着自己知道的一些关于那个进士的八卦。 楚渊认真的听着，不时附和一句。 照小五的说法，这个进士抵达金水县后，很可能会成为县城的二把手。 进士还年轻，日后说不定能混到一把手乃至更高的位置去。 所以楚渊也对这个进士有些好奇，因为自己就生活在金水县，这个进士也是自己头顶的官老爷了。 等了没多久，远处传来马蹄声。 顺着看去，一行人自远处缓缓走来。 为首坐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他胯下骑着高头大马，马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红绣球。 随行的人也多着红妆，看上去就格外喜庆。 临近城门，随行的乐师也吹起了唢呐，敲锣打鼓好不欢快。 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朝着书生看去，苏璃也一样，只是苏璃的神情很古怪。 她一脸的诧异，眼睛瞪得老大，手掌也不自觉的捂住嘴巴。 第56章 有人背后相助 骑着高头大马的进士已经来到城门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现代社会明星接机一样找的托。 他刚过来，两道的百姓中就有人开口拍马屁，讨好、赞誉的声音络绎不绝。 有人带头，百姓们都跟风的拍马屁讨好称赞。 这些讨好称赞对进士来说很受用，他一脸温和的笑容，不时挥手示意。 道路清空，红装素裹、夹道相迎，牌面做得确实很足。 很快进士的队伍就快要来到楚渊这边了。 楚渊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拍马屁，而是打量着进士。 他前世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在进士脸上，他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神情。 虚伪！ “你是宋大哥么？” 突然，一直躲在楚渊背后的苏璃说话了。 楚渊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当看到苏璃脸上惊愕欣喜的神情后，总觉得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进士显然也听到了苏璃的话，他的表情也非常古怪。 虚伪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一脸惊恐不安的朝着楚渊这边看来。 在看到苏璃的时候，他的眼中明显的浮现出恐惧和慌乱。 苏璃见宋学志看过来，愣愣的看了两秒钟，确定他是宋大哥后，激动得不行。 “宋大哥，是我，我是苏璃。”苏璃开心的打着招呼，楚渊能感受到她的喜悦和兴奋。 总觉得心底有些不爽。 宋学志凝重的看着苏璃，眼珠子转悠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接苏璃的话，而是冷漠的把头偏向一边，装作看不到。 苏璃以为是周围太过吵闹，宋学志没有听清，再次唤道：“宋大哥，我是苏璃啊，就是那个给你银子上京……” “住口！” 宋学志突然咆哮出声。 突如其来的咆哮使得吵闹拍马屁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百姓们都是疑惑不解的看向宋学志。 这位进士大人，怎么突然间就变脸了？ 拍马腿上了？不应该啊！ 宋学志察觉众人在注视着自己，尤其是苏璃的视线，更是让他觉得像是火灼一般不自在。 他连忙朝着一个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瞬间会意，冷着脸朝着苏璃走去。 “哪来的贱民，胆敢跟我家大人攀关系？看老子不打烂你的嘴！” 随从怒斥着，快步行至苏璃跟前，高高的扬起了手掌。 苏璃没有躲，也不敢躲，她从小便被打习惯了，知道若是躲了的话，会迎来更加毒辣的殴打。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宋大哥要让人来打自己？ 他不是自己的朋友么？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啊，他当初上京赶考的银子还是自己给他的。 他难道是怕自己问他要银子么？可自己并未如此打算啊？ 就在此时，宋学志回头了，他看向苏璃，眸子中满是冷漠嫌恶。 苏璃愣住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宋大哥好像变了个人…… 苏璃缓缓闭上了眼，准备迎接即将落在脸上的巴掌。 “啪嗒~” “贱民，你敢对我动手？”随从不敢置信的咆哮声传来。 苏璃下意识的睁开眼，只见楚渊护在了自己的跟前，他用手抓住了随从的手腕。 他的身影在苏璃眼中，还是那么伟岸。 楚渊脸色很不好看，本来现在自己就莫名的烦躁，还有不怕死的凑上来? 一群狗东西，没遭过黑社会的毒打是吧？ 虽然老子不做大哥很多年，但还记得该怎么砍人！ 随从不想在众人面前对面子，还在和楚渊角力。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楚渊。 楚渊可不在乎你身后的主子是不是进士，今天就算是县太爷来了，想打小苏璃，他也不答应。 前世打拼的经历，他早就习惯的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就是个蛮横无理，随心所欲的人渣！ 楚渊冷冷的看向进士，手上用力一拧。 “咔嚓~”骨头错位的声音传来，随从直接被扭断胳膊，痛苦的弓着腰杵在楚渊跟前。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抓住这个贱民！”随从也知道自己不是楚渊的对手，哭着嚎着看向随行的士兵。 闻言，士兵们全都是抽出刀朝着楚渊靠过来。 而金水县城的府兵们此刻则是愣住了，一脸为难和惊慌。 该帮谁？ 新官上任的进士老爷，还是楚大哥这个女将军身边的红人？ 要是袖手旁观的话，会不会被楚大哥记恨？ 可若是出手，不就得罪新来的官老爷了么？ 楚渊看着靠近的士兵，沉着脸一脚把随从踹飞，回身凝重的看向苏璃：“等会你趁乱跑。” 说着，楚渊求助的看向小五，想让小五一会护住苏璃。 小五早就慌得不行，不知道该不该回应楚渊的请求。 楚渊一看就知道他靠不住，上前一步给黑将军使了个眼色。 果然还是自己的狗兄弟更让自己放心一些。 眼看着楚渊要朝着那些士兵走去，苏璃下意识的伸手拽住楚渊的衣服。 “楚大夫……” 她的眼眶红红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我见犹怜。 随后，她一脸歉疚的看着宋学志：“大人，是我认错人了，还望大人恕罪。” 宋学志冷漠的看着苏璃，没有说话，再次朝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像是个哈巴狗一样一脸讨好，旋即朝着苏璃和楚渊咆哮：“现在已经不是你这个贱民乱攀关系的事了，这小子敢动手打我？ 我怀疑他是敌国的奸细，特意埋伏在此刺杀朝廷要员，来人，把他砍了！” 他口中的朝廷要员，自然指的是马背上的进士。 闻言，宋学志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这随从不错，深得我心。 他要的就是苏璃死在混乱之中，这样就可以抹灭自己的黑历史了！ …… 就在此时，城内大批人马朝着城门口飞奔而来，为首之人正是王老黑。 王老黑带人冲过来直接对着宋学志跪下：“金水县衙府兵兵长王老黑，见过大人！ 宋大人，罗县令已经设下接风宴，还请宋大人移步。” 眼看着随行士兵就要把苏璃当做敌国奸细砍了，结果来了个人误事，宋学志脸色很不好看。 他冷冷的看着王老黑：“王兵长，本官发现了敌国细作，等本官处理完就去赴宴，你且稍等片刻。” 你一言我一语，楚渊就已经坐实敌国细作的名头了。 “敌国细作？哪呢？”王老黑装憨。 宋学志沉着脸，指向楚渊：“刚此人突然出来行刺本官，不是敌国细作是谁？” 王老黑看向楚渊，突然咧嘴一笑：“误会，大人，这纯属误会。” “此人乃是属下拜把子兄弟，属下可以性命担保他绝不是敌国细作，宋大人还是尽快移步赴宴吧。天寒，晚了菜就凉了。” 楚渊有些诧异的看向王老黑，以王老黑的性格绝对不会用性命来保自己。 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难道是苏沐雪？ 宋学志也不是傻子，他也明白了有人在保楚渊。 第57章 我劝你不要善良 初来乍到，宋学志也不好撕破脸。 冷冷的看了楚渊一眼，他收回视线看向王老黑：“王兵长带路吧。” “宋大人且随我来。”王老黑再次行了一礼，起身带路。 宋学志驱马跟上，把随从叫至身边，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随着宋学志的人离去，府兵们也放开城门口管控。 小五一脸歉意的跟楚渊道歉，楚渊笑了笑不以为意，拉着还在失神的苏璃的小手，缓缓离去。 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回家小道上，楚渊看苏璃还低着头想心事，打趣的问了一声：“你居然还认识进士大人？都不跟我说，太不把哥们当兄弟了吧？” “我不认识他。”苏璃摇了摇头，声音很轻。 “和我也不说实话。”楚渊的语气有些惆怅。 听到楚渊语气变化，苏璃心头没来由一慌，连忙抬头对上楚渊的视线：“楚大夫，你误会了。” 苏璃苦涩一笑，娓娓道来：“他以前是我们村的读书人，听说爹妈去江南做生意了，走了好几年都没有回来…… 村子里的人都说，他爹妈是半道上被土匪给杀了。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朋友，也就他愿意和我说上两句话，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还记得我跟他认识那天，好像也是个冬天，他饿晕在雪地里了，我把挖的野菜分他了一些，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后来他说他要去京城考取功名，我就把银子都给他做盘缠了，他果然考上了啊。”苏璃甜甜的笑着。 她就几句话概括了，楚渊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故事。 苏璃见楚渊没有说话，继续焦急的解释着：“楚大夫，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的……”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楚渊解释这些。 倒显得自己欲盖弥彰。 “嗯。”楚渊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说他赴京赶考的盘缠是你给的，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富婆啊？” “小富婆？”苏璃疑惑的看着楚渊，“不是的，我以前做工攒了些钱的。” “做工？”楚渊更加诧异了，他当初是见过苏璃找工作有多么的困难。 从这里赶去京城，光是盘缠就得好几两银子了吧？ 虽然楚渊天天说苏璃憨，可苏璃不憨，她知道楚渊在想什么。 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继续解释：“那时候我还小，没有小丫头穿的衣服，就穿着我哥他们穿不下的旧衣服。 那时候大家都以为我是个小男娃，所以就算是脸……也能去做工。 虽然每天的工钱都很少，因为我干活舍得出力，老板就多给了我一些工钱，除去交给爹的，我还是存了一些。 好像一共四两银子吧，我忘了存了几年，不过存了好久好久的。 后来我长大了，大家都看得出来我是个丫头了，就没人要我做工了……” 说着，她的眼中又满是失落。 “你们当初关系很好吧？不然你也不会把银子都借给他。”楚渊随意的说着。 但总觉得言语间有些许的醋意。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他没东西吃的时候就会来找我，我给他挖野菜，然后他会跟我说上两句话。”苏璃认真的回答。 “他是村子里唯一会跟我说话的人，也是唯一会主动找我说话的人。”苏璃满是怀念的说着。 “咚~”苏璃脑袋瓜上挨了楚渊一下：“憨，他不就是没饭吃的时候才想到你么？” 苏璃苦涩一笑，点了点头：“我知道。” 其实她都知道，小时候每次宋学志没吃的时候就会来找自己，吃到东西后也就以要读书为借口走开了。 可是她的童年一直都在同龄人的排挤和欺辱中度过，有个能和自己说话的大哥哥，她真的很在意。 她也想要交朋友…… “知道你还把银子给他？”楚渊不解。 苏璃笑了笑，眼中满是向往：“他说等他考取功名后，他便会造福家乡百姓，让人人都能吃上饭，让百姓们不再饿肚子。 现在他真的回来了！” “他今天装作不认识我，可能是怕我找他要银子吧，不过我没打算问他要银子。”苏璃憨憨的笑着：“只要大家都能不饿肚子就好了，饿肚子的滋味，真的很难受的。” 对此，小乞丐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人比自己更懂饿肚子。 楚渊看向苏璃，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小苏璃，你还挺有大义的，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好羞愧啊。” “啊？大义？”苏璃看向楚渊：“我没有什么大义，我只是希望大家都不用饿肚子而已…… 所以楚大夫你不用羞愧，该羞愧的是我。” 说着，苏璃又低下头，紧紧的攥着手，她真的很怕楚渊疏远自己。 宋学志的冷漠，她难受一会也就过去了，可若是楚渊也疏远自己的话…… 她甚至不敢去想想。 “小苏璃，我劝你以后不要这么善良了。”楚渊突然开口。 “善良不好么？人不该向善么？”苏璃不解：“宋大哥和我说过，书里的圣人们都说，人要向善。” “但我们是圣人么？”楚渊反问。 苏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苏璃又低下头，楚渊无奈的笑了笑：“算了，当我刚的话没说过，善良这种东西，好也不好。 你也不用刻意的改变，你现在这样就挺好。” 我喜欢现在的你。 “嗯嗯。”苏璃乖巧的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楚渊身侧。 和楚大夫呆在一起真的很奇妙，明明之前还因为宋学志的事失落，但现在却突然觉得无所谓了。 脑海里甚至都没有宋学志的身影了，只有楚渊这张痞帅痞帅的脸。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我没有……”苏璃红了脸，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 …… “驾~驾~驾~”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这条小道平日里基本不会有车马经过的，所以众人都是好奇的回身查看。 当看清来人后，楚渊瞬间面色一凝，把苏璃护在了身后，同时一把提溜起小乞丐，把小乞丐随身携带的半截刀子拿上，把她也放到身后去了。 黑将军也甩下行医药箱，时刻都处在战斗状态之中！ 来人正是宋学志的随从，还有两个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来的士兵。 “吁~”随从追上楚渊，拽紧了缰绳，马匹停下。 随从只是冷冷的扫了楚渊一眼，旋即看向苏璃。 从兜里取出一把铜板，一脸厌恶的将其撒在地上。 “我家大人让我来把钱还你，记住，你不认识我家大人，你们以前也从未见过。 你只是一介贱民，不要妄想高攀我家大人，我家大人更不会娶你一个破了相的不祥之人为妻。 劝你自己斟酌清楚了，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以免引起杀身之祸！” 第58章 欠钱不还，会死人的 语毕，随从恶狠狠的瞪了楚渊一眼，驱马转身打算离去。 如此轻蔑的态度，楚渊直接红温了，你装尼玛呢？ 以前不是没人在楚渊面前装过逼，只是那些装逼的人，坟头草如今已经几米高了！ “让你走了！”楚渊冷声。 不愧是当过大哥的人，一开口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闻言，随从冷冷的回身看着楚渊。 来的时候宋大人交代过他，楚渊有人保，宋大人让他在没摸清楚楚渊的底细之前先不要对他出手。 当然了，若是楚渊敢主动出手，自己带人略微教训一下也说得过去吧？ 这贱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扭断了自己的胳膊，虽然已经接回来了，但这口气他可不会轻易咽下。 “怎么？你还想像刚才那样？”随从嘴角挂着轻蔑的冷笑。 他没宋学志的眼界和顾虑，他只知道他的主子是新科进士，来这金水县城上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和他没有多少鸡毛关系，不过他现在很膨胀！ 楚渊是想上去教训一下这个侮辱苏璃的狗腿子，不过苏璃却在身后拽住了他的衣服，一脸请求的对着他摇了摇头。 楚渊压制住怒火，行，不动手！给小苏璃一个面子。 “你哪个爹教你这么还钱的？”楚渊冷冽的眸子看向随从。 随从闻言，瞳孔微微放大，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贱民就是贱民，连话都不会说，要不是有人保他，今天非得敲碎他满嘴牙！ “我就是这么还钱的，你若是不爽，可以去县衙告我啊？”随从讥讽一笑。 又一次提醒楚渊，我家大人是金水县新上任的二把手，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心底有气？ 忍着！ 不然请你吃大牢的杀威棒！ “行，会聊天。”楚渊点了点头。 仗势欺人，自己以前也没少玩，也得亏自己穿越了，兄弟们都不在。 不然高低请这孙子喝一壶饱的。 “苏璃当初借给宋学志的应该是四两银子吧？欠钱不还，可是会死人的！”楚渊突然目光一寒，看得人只觉得背脊发寒。 随从有那么一瞬间被楚渊的眼神吓住了。 “叫大人，我家大人的名字，岂是你一介贱民能直呼的？”随从压制住心头的不安，怒视着楚渊。 随后他戏谑的看向苏璃：“不过区区四两银子而已，你不会觉得四两银子就足够我家大人赴京赶考？ 这些铜板说好听点是还给你的，说难听点是我家大人赏给你的。 我就是要告诉你，不要觉得自己当初送了我家大人四两银子，就觉得有莫大的恩情于我家大人。 我家大人能有今天的成就，皆是他自己努力读书得来的，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更不要想着挟恩图报。 记住，你只是一介卑贱的贱民！” 苏璃神情麻木，嘴角浅浅一笑，朝着随从行了一礼。 她从未想过挟恩图报，她不想给楚渊带来麻烦，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个社会所处在的位置，她惹不起任何人…… 见苏璃这么懂事，随从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蔑的看了楚渊一眼，这才趾高气昂的驱马转身离去。 楚渊看都没看随从一眼，而是四处打量着周围。 现在这附近没什么人，弄死两个人也不会被发现，而且这地界土匪闹得凶，很合理吧？ 那两个穿甲胄的士兵有些棘手，狗兄弟应该能够拖住一个一些时间，至于随从他已经交过手了，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 也就是说，自己只要最快时间囊死其中一个士兵就ok了！ 楚渊已经在认真的分析这些了，他是个实干主义者。 黑将军此刻也是安静得不行，会咬人的狗，它不叫！ 苏璃似乎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般，她突然从身后抱住楚渊，声音颤抖，语气充满不安：“楚大夫，不要为了我做傻事，我不值得……” 楚渊停顿了一下，拍了拍苏璃的手，旋即回身在苏璃的脸上掐了掐：“你想什么呢？我是好人，是热心市民。” 语毕，楚渊突然朝着随从喊了一嗓子：“嘿，孙贼。” 随从皱着眉头咬牙切齿的转过头。 楚渊笑了，笑得如沐春风，笑容却让人背脊发寒：“好好活着，你和你主子都是一样。” 活着等老子来找你们！别提前给自己作死了，那就无趣了。 楚某人，很记仇！ 明明楚渊是在祝福，可随从却怎么听都不自在。 他特么好像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怒视着楚渊，冷哼一声：“你们这些贱民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目送随从等人离去，楚渊视线这才恢复如常，没有多说什么，又在苏璃的小脸上掐了掐。 苏璃没敢抗议，似乎也从未抗议过。 苏璃朝着楚渊笑了笑，旋即自顾自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铜板都收集起来。 刚自己抱楚大夫了诶？虽然很害羞，但很开心。 一点小小的接触，她的心底已经很满足了。 小乞丐就一个见钱眼开的主，她也蹲在地上嗷嗷拾钱。 楚渊也没闲着，同样是蹲下身把地上的铜板收集起来：“其实当年你看着他饿死就好了。” “嗯。”苏璃点头，可若是知道结果，再来一次的话，她想她还是会选择善良。 自己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所以她见不得别人吃苦。 她很多时候都很讨厌自己老好人的性格，可这就是自己的性格啊，自己心里就是这般想的…… 楚渊把铜板都收集起来后，他把铜板放在苏璃手中，回头看了眼自己放在地上的包裹。 自嘲一笑，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原来你有婚约了啊？” “婚约？”苏璃不解的看着楚渊，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天真，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楚渊点头，那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吃醋了。 苏璃对上楚渊的眸子，自嘲的笑了笑：“楚大夫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的脸已经这样了，怎么可能会有婚约呢？” 苏璃说得极其认真，没有任何虚假的掩饰。 楚渊则是皱起了眉头，看向随从他们离去的方向：“那他刚才还说？” “这个？”苏璃也皱着眉头认真的思索起来，她也不明白随从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来了那样一句话？ 难道是觉得自己会挟恩图报，央求宋学志娶自己？ 那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 “等一下！”苏璃好像想起什么一般，拍了拍手，“我想起来了，当初我给他银子进京赶考的时候，他好像是跟我说过，等他考取功名回来，就娶我为妻的。” 苏璃早就把这事给忘记了，因为她的心底从未期待过。 或许年少时有过那么一丝向往，毕竟她也想要一个家，一个能接纳自己的家。 只是现在，她不再向往能接纳自己的家了，只要伴在楚大夫身边，便已是极好。 第59章 我觉得楚渊更像个人 “忘了？看来你并不在意啊？”楚渊笑了笑。 苏璃认真的点了点头，在意他干嘛？自己只要在意楚大夫就行了。 “可他现在都当上大官了，不考虑考虑？”楚渊突然脑抽来了一句。 没谈过恋爱的逼人，是这样的。 “楚大夫！”苏璃突然语气加重，眼睛瞪大，气鼓鼓的瞪着楚渊。 苏璃生气了，楚渊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xp，总觉得生气的小苏璃也挺可爱的…… 苏璃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听到楚渊这话后，心底莫名的烦躁，眼睛都感觉酸酸的。 楚渊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人嘴贱，不会说话，别介意。” 苏璃也冷静下来，低着头，声音满是歉意：“对不起。” “嗯？你干嘛道歉？” “我不该这般跟楚大夫说话的。” 小乞丐看着两人又聊起来，一脸的不耐烦，还回不回家了？ 旋即她走到苏璃跟前，把捡起来的铜板放在苏璃手中：“姐姐，你的钱。” “谢谢。”苏璃甜甜的笑着，手中掌落在小乞丐头顶，宠溺的轻柔。 小乞丐似乎很是享受，眼睛都眯起来了。 楚渊则是沉着脸打量着小乞丐。 “你看我干嘛？”小乞丐发毛的瞪着楚渊。 “把钱还回去。”楚渊冷声。 “我刚不是已经还回去了么？”小乞丐有些心虚。 “我说的是你藏起来的那些。”楚渊洞悉一切般的眸子直视着小乞丐。 “我才没有偷藏……”小乞丐心虚的辩解，手却不自觉的放在藏钱的位置。 楚渊黑着脸起身朝着小乞丐走过去。 见状，小乞丐吓得后退一步，她感觉自己要挨揍了。 心底一番博弈，她猛地抬手制止楚渊了：“你别过来了，我还还不行么？” 说着，她极其肉疼的从怀里取出两枚铜板，委屈巴巴的朝着苏璃递过去。 苏璃没有接，而是笑着看向小乞丐：“谢谢你帮姐姐捡钱，这些钱就给你吧。” 苏璃从来就不是一个抠搜吝啬之人。 闻言，小乞丐激动得不行，却还是下意识的看了楚渊一眼，征求楚渊的同意。 楚渊依旧冷着脸：“还回去。” “你干嘛啊？这个姐姐都说给我了？”小乞丐不解的咆哮，她觉得楚渊就是因为不喜欢自己，所以才会一直针对自己。 “别人给你，那是你帮了被人忙，别人愿意感激你，而不是你先把钱藏起来，别人抹不开面子赠予你。” “楚大夫，我没有这个意思……”苏璃下意识的解释。 楚渊给了她个眼神，继续看着小乞丐：“不是别人的感激你都要接受，你得知道什么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 帮别人忙，是因为你想帮所以帮，而不是想着别人要怎样感激你才出手相助。 做人得有自己的底线，得有自己的道德准则。” 小乞丐不理解楚渊说的话，只是红着眼怒视着楚渊，她就觉得楚渊是讨厌自己，所以才看自己什么事都觉得不顺眼，看不得自己好。 苏璃则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楚渊，楚大夫是在教育她，教她为人处世…… 若不是把她当做了自己人，楚大夫不会多此一举的。 “呼~”楚渊长舒一口气：“所以，你要还回去，还是自己留着？” 小乞丐攥紧拳头怒视着楚渊：“我还！” 语毕，她把铜板放回苏璃手中，回身就气鼓鼓的自顾自朝家的方向走去。 “喂，都还了？”楚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要不要搜我身？”小乞丐回身愤怒的瞪着楚渊，委屈得不行，他为什么就从来都不会信任自己？ 路上捡起一根树枝，愤怒的挥舞着树枝祸害着路边的野草，仿佛是一下下抽打在可恶的楚渊的身上一般。 没人教育过她，更没人教她该怎么为人处世，所以她不懂，也不能理解。 曾经的她也是一张白纸，只是乱世已经将她染成漆黑一片。 她心底恨透了楚渊，觉得楚渊多管闲事，明明当事人都同意给自己两个铜板了，楚渊干嘛还要来多管闲事？ 他是有很多钱，什么也不缺，但自己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自己很缺钱啊！ 没钱就会饿死。 苏璃想要追上去和小乞丐解释楚渊的良苦用心，楚渊却拉住了她。 “放心吧，她的悟性不低的，不然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活到现在，蠢货在这乱世是活不下去的。” …… 县城。 天仙醉阁楼上，姜栩和苏沐雪坐在阁楼无所事事的看着楼下的喧闹。 宋学志带着队伍游行，街道两侧全是看热闹拍马屁的百姓。 他并未先去赴宴，而是选择先出出风头。 “如今考取功名，还愿意回来造福家乡百姓的人已经不多了。”姜栩感慨一声。 闻言，苏沐雪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殿下你太高看他了。” “嗯？”姜栩疑惑的看着苏沐雪。 “他可不是初心未泯，他是在京城的酒宴上说错话得罪人了，这才不得已跑回来金水县。 他和其他那些心高气傲的读书人一般，都考取了功名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自降身份回来这贫瘠之地当个芝麻官。” “心高气傲么？”姜栩喃喃自语，看向屋内展开的纸伞，梅花艳丽，字迹清秀。 “你说他的文采和小楚大夫比起来如何？”姜栩一脸好奇。 “比学识楚渊肯定比不过他啦，但他可写不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么有深意的诗句。 让我选的话，我肯定是选楚渊啦。’” “看来你很中意小楚大夫？”姜栩笑着打趣一句。 闻言，苏沐雪无语的努了努嘴，“我可太中意他了，事精一个，比我能闯祸多了。” 姜栩笑了笑，没有继续楚渊的话题，看向楼下：“你说他会给金水县带来怎样的改变？” “就他？”苏沐雪眼中满是不屑，说实话她觉得还不如让楚渊去当官，至少和这个宋学志比起来，楚渊更像个人。 不过说到底，都是一群人渣罢了，至少楚渊这个人渣，她还看得上眼。 其实苏沐雪一开始对楚渊没有那么嫌弃的，小乞丐的误会也解开了，真正让她嫌弃楚渊的是，楚渊居然跟王老黑混在一起了。 那王老黑是什么人啊？带着手下四处徇私敛财。 她到这地界后可不是天天陪着殿下阁楼品茶，早就把这地界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饶是现在，她还是希望殿下能够放弃这块封地，这里已经无可救药了。 朝廷也早就在十多年期就放弃了这地界，所以才会把这地界封给殿下。 这明显就是一个坑，她不想眼睁睁看着殿下往里跳。 第60章 这可不兴用 是夜，楚渊家。 小乞丐还在和楚渊闹脾气，所以她晚上抱着枕头，自己跑去床尾睡去了，她才懒得和讨人厌的楚渊睡一边。 只是在深夜的时候，睡得正香的小乞丐屁股突然挨了一脚，差点给她踹床下去了。 楚渊这次真不是故意的，他这人睡觉本就不踏实，踢飞被子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 以前狗兄弟和他睡一块的时候，不知道一晚上要起来拉几次被子。 被一脚踹醒，小乞丐很想给楚渊的脚上来上一口，但她嫌弃楚渊的臭脚，所以忍住了。 最终她不得不抱着枕头又睡回床头，窝在黑将军的怀中，希望大狗狗能保护自己，让自己睡得安稳一些。 …… 翌日，楚渊照旧早起，打开门坐在屋檐下等着苏璃到来。 “楚大夫。”甜甜的嗓音传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今早楚渊特意熬了一锅野菜汤，野菜是苏璃昨天挖的。 本来楚渊是打算熬粥的，结果一打开米缸才发现早就被自己上次霍霍空了。 这些日子都是苏璃包养自己，他都给忘了这茬了，看来改天得去买包米放家里。 这样每天去县城前，都可以给小苏璃煮一锅热腾腾的米粥。 自己一个人倒是觉得无所谓，不过苏璃他想尽可能的照顾好她。 人渣的心灵也是需要救赎的。 一起床就能吃到东西，小乞丐第一次遇到这种好事，别提多开心了，昨天的不愉快也直接被她抛到脑后了。 喝完野菜汤，熄了火，三人一狗结伴出门。 小乞丐手里还握着昨天捡来的树枝，呼呼哈哈的蹂躏着路边的野草。 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今天开始练武，给自己武艺练得高超一些，这样以后就没人敢欺负自己了。 在她看来，挥挥树枝摧残一下野草就算是在练武了。 以前的她不会这样的，因为她每天一睁眼就要考虑去哪里寻找食物，考虑如何躲避那些要欺负自己的大人。 小小的脑袋，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 金水县。 楚渊刚把算命摊子支上，一个人影走来，他以为终于是来生意了，开心的换上笑脸准备迎接客人。 结果看到来人，他的热情瞬间消散大半。 苏沐雪看着楚渊瞬间耷拉着脸，不开心了：“你什么表情，这么不乐意看到我？” “没有，怎么会呢。”楚渊笑着摆手，拍了拍行医药箱：“坐。” 苏沐雪无语的看着楚渊，你一个大夫，怎么把吃饭的家伙当板凳啊？太……不拘小节了吧？ “坐就不用了，我昨天吃坏肚子了，你不是大夫么，给我配副药呗。”苏沐雪眨巴着眼睛。 “吃坏肚子了？”楚渊有些诧异，还是点了点头：“你坐下吧，我帮你号号脉。” “你开药不就行了，号脉干嘛？”苏沐雪有些紧张，吃坏肚子什么都是她胡诌的，是殿下让她来的。 这要是号脉不就露馅了么？ 她并不知道楚渊号脉就跟闹着玩一样，给他号估计真号不出什么名堂，之所以提了一嘴，只是因为这样显得专业一些。 “我号脉只是想看看你还有没什么其他隐疾，又不是想摸你手。”楚渊无语的白了苏沐雪一眼，这么防备干嘛，显得我像个痴汉一样。 “你还想摸我手？”苏沐雪瞬间怒了，他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自己是将军，自己会功夫么？ 苏沐雪这脑回路，楚渊都忍不住给她竖起大拇指。懒得废话，直接在药箱中翻找起来，很快把一包药打包好。 “你拿去吧，煎服，亲测有效，效果好得很，一碗就药到病除了。”楚渊竖起大拇指推销着。 苏沐雪接过药，在腰间钱包中翻找着：“多少银子？” “不用钱，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再摆下去我估计也得过期了。”楚渊这是开始大促销了…… “过期？”苏沐雪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不理解是什么概念。 楚渊也懒得解释，手插在衣袖里，开始装死。 苏沐雪无语的白了楚渊一眼，举着药包挥手道谢：“谢了。” “对了，昨天的事多谢。”楚渊突然来了一句。 “昨天的事，什么事？”苏沐雪很是疑惑。 楚渊观察着苏沐雪的微表情，确定她确实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昨天帮助自己的人另有其人！ 只是他想不通，这金水县里还有谁会帮自己，且有这个能力帮自己。 “没什么，我说胡话呢。”楚渊笑了笑，让苏沐雪不要在意。 苏沐雪皱着眉头思索着，又取出钱袋子：“要不是我还是给你钱吧，总感觉你误会了什么，无功不受禄。” “不用，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楚渊还是笑着拒绝。 苏沐雪拗不过楚渊，只得拿着药包离开了。 苏沐雪刚走，小乞丐就阴恻恻的开口：“蠢不蠢，给钱都不要的？” 楚渊看向小乞丐，这次没有发怒：“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小乞丐冷哼一声把头看向一边，她可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比钱重要。 阁楼上，苏沐雪把带回来的药包交给一个大夫。 大夫打开仔细查看，激动得赞不绝口：“良方，难得的良方！此人医术造诣绝高！ 殿下，此药方妙就妙在……以小见大，一包治腹泻的药都如此考究，此人乃是可塑之才啊。 不，是大才！” 可不就是难得的良方么？虽然楚渊没啥医学上的造诣，可这些药方都是老楚家几代人智慧的结晶。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苏沐雪和姜栩就是那个看热闹的。 听完评测，姜栩让大夫退下，嘴角浅笑看着街对面闲得蛋疼开始犯贱，用雪球砸小乞丐取乐的楚渊。 “他是个可用之人。” 苏沐雪张了张嘴，但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殿下，你可别被他的外表忽悠了啊，我天天跟踪他，他真的是个人渣，我没开玩笑啊！ 这可不兴用的啊！ …… 快到饭点了，楚渊和往日一样，取了一个铜板丢给小乞丐，让她自己去买吃的。 不多时，小乞丐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烧饼：“卖烧饼的给了我两个，分你一个。” 楚渊看着小乞丐嘴角的烧饼残渣：“一顿吃两个，撑不死你？” 说着，接过烧饼就开炫。 小乞丐似乎也开始有所改变了。 小乞丐则是震惊的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他怎么知道自己已经吃了一个了？ 有些紧张的看向楚渊的算命摊子，小乞丐心慌得不行，他真的会算命！ 害怕的后退一步，她打算好了，楚渊要是打她的话，她马上就跑，剩下的钱也不要了。 楚渊下手可黑，她害怕被楚渊打死。 不过好在楚渊没有这个打算，她这才放下心来，坐了回去，只是这次坐得离楚渊更远了。 她把手中的烧饼掰成两半，自己吃了一半，剩下的揣兜里了。 这是她给大狗狗留的。 …… 今天还是毫无收获的无聊一天，楚渊估摸着苏璃也快下工了，打算收摊子了。 并未注意到，远处一个身着华贵一脸威严的男人迈步朝着他的摊子走来！ 第61章 心理暗示 “先生要收摊了？”男人叫住楚渊。 楚渊随意的看了一眼，不冷不热：“算命？”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 楚渊见生意终于是上门了，光速变脸，笑脸相迎，招呼男人坐下。 男人瞄了摊子几眼，神情逐渐尴尬。 楚渊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算命摊子板凳都没有一个，坐什么坐？ 尴尬的笑了笑，楚渊把行医药箱推了过去让男人坐下，一边打量着男人，一边询问：“卜卦还是测字？” “测字吧。”男人笑了笑，拿起摊子前的毛笔就在白纸上写下一个“罗”字。 楚渊看着男人写下的字，居然不是繁体字而是简体字。 楚渊想起来，自己祖传的那本医书上，好像很多字都是简体字，只有偶尔几个是繁体字。 也是，自己穿越的这朝代可在前世的历史上并未出现过，有着差异也再正常不过了。 “先生帮我测下这个字吧。”男人笑着把字推了过去。 楚渊没忙着解字，而是继续打量着男人的表情，分析其心理。 也没有看太久，楚渊开始装模作样的开始解字。 “罗字，上面一个罒下面一个夕。 罒字，天罗地网四面围城，密不透风。夕字，朝不保夕。 此解不祥啊，困兽之斗且朝不保夕！” 闻言，男人面露震惊，神情凝重显然楚渊说得八九不离十。 楚渊见男人露出这神情，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继续开口：“再说回这个罒字，一口之家却有两根顶梁柱？ 一家之主，只需要一个人就足够了！一山不容二虎，只有一个话事人，做什么事都方便。” 男人沉思了片刻，继续询问：“先生此意，我的困局都是这另一个一家之主造成的？只要没了他便可迎刃而解？” “是也不是。”楚渊故作高深：“我说过的，人已经被困死在罗网中，朝不保夕。内忧外患，困兽之斗。” 男人再次陷入沉默，好半晌才凝重的继续询问：“先生，我该如何破局？” “攘外安内！”楚渊答。 “攘外安内？”男人在认真的思索着，好半晌，他起身朝着楚渊恭敬的行了一礼：“先生果真乃是神人，谢先生赐教，我懂了！” 语毕，他放下一锭银子，再次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男人刚走，小乞丐就激动的冲过来抱起银子，开心的送到嘴里咬。 “你真的会算命诶？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江湖骗子？”小乞丐一脸崇拜的看着楚渊。 今天楚渊就算出自己偷吃了一个烧饼，所以小乞丐心底现在非常的确信。 “你没猜错。”楚渊耸了耸肩，他还真是一个江湖骗子。 “所以，你真的会算命？”小乞丐眼睛扑闪扑闪的，她理解错了。 楚渊白了她一眼：“我说我是个江湖骗子。” 小乞丐愣住了，眼中满是不解：“不对啊，刚那个人明显对你说的话深信不疑，他还说你是神人诶？” 楚渊笑了笑，和小乞丐炫耀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就会看脸能猜人心思而已。” “嗯？”小乞丐不解，好奇的凑在楚渊跟前，眼睛瞪得溜圆，跟个好奇宝宝一样。 或者说，她现在就是一个好奇宝宝。 “你注意到他穿的衣服没有？”楚渊问。 小乞丐摇头，她注意那个干嘛？他又没死，自己也不能去扒！ 楚渊白了她一眼：“那人穿着华贵，举止不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且他神情威严，眉宇间不自觉露出上位者的气势。 这是典型的当官人才有的气势，我以前没少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昨天王老黑就说过了，金水县的县令姓罗！” “所以你是说，他是县令。”小乞丐更加震惊了，没想到县令就在我眼前。 “对了，你刚说两个当家人，刚好昨天就有个官空降到金水县了！”小乞丐看向楚渊的眼神越发崇拜。 “你还不算笨。”楚渊笑了笑，算命解字是假，他就是故意阴一手宋学志。 从心理上加深罗县令对宋学志这个空降二把手的排斥。 至于他算出来那些四面围城朝不保夕什么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他之前和王老黑他们这些当兵的闲聊的时候也了解了一些当前的局势。 这金水县就在边境，敌国对其虎视眈眈，不时就会发动战争，也就是因此这县城才挤满了缺胳膊少腿的乞丐。 这些人都是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的人。 此乃外患。 境内土匪众多，天灾不断，名不聊生，而且朝廷似乎已经放弃了这地界，没有赈灾粮，没有兵力补充。 此乃内忧。 可以说，整个金水县，甚至是整个南邑郡都是朝廷的弃子。 南邑郡多为山地，车马不便，且土地贫瘠，在和南邑郡比邻的郡县依旧有天险可守，所以朝廷就理所当然的抛弃了这地界。 抛弃了这老祖宗打下来的江山。 与其派兵来守这贫瘠之地，还不如把兵力放在邻郡天险处，重兵把守庇护土地肥沃交通便利的中原之地。 只是在位者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唇亡齿寒！ 楚渊口中的攘外安内其实对自己也有好处，不单单是为了恶心宋学志。 他就生活在金水县，漫山遍野的土匪，说不定哪天就给自己造成极大的困扰了。 能把他们都除了，对于自己这个平头老百姓来说，肯定是件好事。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心理上的暗示，至于这位金水县的大老爷会怎么选择，楚渊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解释完了，楚渊无语的看了小乞丐一眼：“你还要咬我的银子到什么时候，银子上都是你的口水，脏死了。” 闻言，小乞丐眼中的钦佩瞬间消失不见，恶狠狠的瞪着楚渊：“有眼不识好人心，我就帮你验验真假，谁要你的臭钱了？” 语毕，嫌弃的把银子丢到楚渊手里。 楚渊煞有其事的擦了擦上面的口水，这才心满意足的把银子揣进兜里。 忽悠人这一行是好来钱快啊，两月半不开张，开张吃两月半！ 又捞一笔，真好！ …… 收好钱，楚渊有些疑惑的朝着天仙醉后院的方向看过去，不对啊，小苏璃怎么还不出来？ 平常这个时候，她已经下工了啊？ 就在楚渊想着要不要去天仙醉问一问的时候，苏璃的声音自另一个方向传来：“楚大夫。” 顺着看去，只见苏璃迈着欢快的步子朝着楚渊跑来，黑将军也撒欢的跟在苏璃身边。 苏璃的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第62章 我可以再叫你一声娘么 行至跟前，苏璃停下脚步声音乖巧甜蜜，再次喊了一声：“楚大夫。” 眼睛弯弯好似月牙。 “你怎么从这个方向出来了？”楚渊疑惑的看着苏璃。 他都盯着天仙醉看一天了，没见到过苏璃出来啊？ 闻言，苏璃朝着楚渊笑着，旋即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拿到楚渊跟前：“楚大夫，我刚去买了几两肉。 我出来的时候看有人在这里，就没有打扰你，自己去买了。” 苏璃手中这几两猪肉是她用昨天的那些铜板买的。 她自己的话是肯定舍不得花钱买肉吃的，但是楚渊之前说过，他想吃肉了。 小乞丐看着苏璃手中的肉，眼睛都直了，口水不受控制的滴落，是肉诶，自己还没吃过肉，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楚渊也看着苏璃，她的眸子里全是自己的倒影，“你是因为我之前说想吃肉了？” 苏璃下意识的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红：“楚大夫你帮了我很多……” “唉~”楚渊叹了口气：“你太憨了，钱应该存着，兜里有钱遇事不慌。” “哦~”苏璃小声回答，声音有些许的失落，楚大夫又说自己憨。 自己果然很憨吧？ 察觉苏璃的失落，楚渊坏笑着伸手掐她洁白的小脸。 “疼~”苏璃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 总感觉心酥了。 “光有肉还不够，我们再去买些米和调味品吧，我家里什么东西都没了。”楚渊笑着说道。 “我……”苏璃有些犹豫，一脸为难自责的看着楚渊：“楚大夫，我刚把钱全都买肉了……” 见苏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可爱模样，楚渊豪爽的取出今日收入的一锭银子，豪气的拍着胸脯：“不就是钱嘛，我有，随便花！ 银子这玩意，赚了就是用来花的！” 苏璃看着银锭，有些诧异：“楚大夫，你哪来这么多钱？” “刚算命赚的。”楚渊随意回答。 闻言，小苏璃眼中满是崇拜，楚大夫真的好厉害啊，居然算一次命就可以赚这么多银子。 换了自己肯定不行，自己就算天天努力工作，一个月的工钱也最多顶这一锭银子的一小个小角而已。 楚大夫这么温柔、有能力，能赚钱养家的男人，以后不管是谁嫁给他都是莫大的福气吧？ 这也就是小乞丐和黑将军不知道此刻苏璃心中所想，不认肯定要质问她一句：他楚渊有能力是不错，但你说他温柔？ 你怕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走，买米去。”楚渊自然而然的拉着苏璃的手，摊子都懒得管了。 小乞丐馋肉馋得不行，主动跑到摊子前，把楚渊的家伙事一股脑的塞行医药箱里。 老爷子留下的行医药箱，快要被楚渊霍霍成杂货箱了…… 收拾好东西，小乞丐旋即就把箱带跨在肩上。 只是这行医药箱于她来说还是有些分量的，她扛不动。 就在小乞丐打算咬牙硬扛的时候，黑将军走过去对着她趴下。 小乞丐开心的跳到黑将军背上，手抓着黑将军身上帅气的小马甲，连声说道：“大狗狗，快跟上他们，今晚有肉吃了！” …… 溪水村。 夜间巡卫队的村民早早凑在一起烤火吹牛，看着楚渊扛了一大袋米回来，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楚渊啥时候有钱买得起米了？还是这么一大袋子？ 直到楚渊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他们都还没有收回视线。 “小楚大夫怎么弄了这么大一袋米回来？”有人咽着口水询问。 “不知道啊，按理说他家里应该一枚铜板都没有了才对啊？就是，他家的那几亩地也都被楚老大夫给卖了，他到底去哪弄的米呢？ 难道也是抢来的？” 话题突然就止住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心底在想着什么。 只是余光总是瞄向楚渊家的方向。 苏璃今天并未急着回黑石村，并不是她也想吃肉，她只是想亲手做一顿饭给楚渊。 她还记得自己和楚渊初见时，他给了自己的衣服，帮自己包扎了伤口，还给自己做了一顿饭。 那是她第一次吃到白米饭，她想要回报。 苏璃找来一个小围裙系在腰间，自己身上这身衣服是楚大夫送的，她可珍爱得很。 平时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给这身衣服弄脏。 今天的饭菜很简单，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姜丝炒肉和一些青菜。 楚渊坐在堂屋中烤着火，手里拿着医书却无心阅读，余光总是扫向厨房中忙碌的苏璃。 此刻她正用熟练的刀工切着肉丝，不时用小手指撩一撩垂落的发丝，绝美的侧颜暴露在楚渊眼中。 总感觉心头有些燥热。 小乞丐身高不够看不到灶台，于是她就骑在黑将军背上，手掌扒拉着灶沿，一边吞咽口水，馋巴巴的询问：“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肉啊？” 小乞丐刚说完就后悔了，她清楚，自己虽然经常逮着一个人就叫爹叫娘，希望能讨些好处，或者少挨顿打，亦或者挨打轻一些…… 可没有人乐意自己叫他们爹或者娘的，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 楚渊那个讨厌的人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小乞丐把头偏向一边。 苏璃闻声，放下手中的菜刀，一脸温柔的看向小乞丐：“再等一会就可以吃了，你先去堂屋烤火。”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和责备，小乞丐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苏璃，脱口而出：“我叫你娘，你不生气？” 苏璃微微偏头，眼中有些许疑惑，旋即温柔一笑：“我为什么要生气啊，你这么可爱，我也希望自己能有能跟你一样可爱的女儿。” 可爱？ 小乞丐瞳孔越放越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可爱…… 以往别人只会骂自己贱种、狗崽子，只会朝自己脸上吐口水，还是第一次有人朝自己笑。 她一瞬间想到那日从巷子中跑出来时苏璃对她说的那句话：“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突然低下了头，小手紧张的拽着苏璃的衣服：“我可以再叫你一声娘么？” “当然了。”苏璃的笑容还是那么的温暖人心。 “娘……”小乞丐的声音很轻很轻，只有她和苏璃能够听到。 “啪嗒~” 黑将军感觉毛发被什么东西打湿了，疑惑的抬头朝着房顶看去。 又漏水了？好兄弟前些日子不是刚补过么？ “呜~”黑将军回身不满的朝着楚渊呜了一声。 就不能少让狗爷操点心么？补个房顶都补好？不会补你直说啊，狗爷上啊！ 楚渊看着黑将军，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特么看小苏璃呢又不是看你，你个傻狗呜咽什么？ 楚渊和狗兄弟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第63章 哄她生一堆儿子 久违的，楚渊家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更添几分烟火气息。 小乞丐没有回堂屋烤火，还是抓着苏璃的衣服，抓得紧紧的，舍不得松开。 苏璃似乎能察觉她的情绪变化，做菜的同时询问一声：“对了，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小乞丐小声回答。 苏璃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确实，不是所有人家都会给女娃取名字。 在家的时候就用谁谁谁家丫头代替，出嫁了就用夫家的姓称呼，不过一般人还是会给取个名字，好使唤。 比如她家给她取名字就是为了方便使唤，到了小九妹妹和小小妹妹的时候，爹他就懒得取名字了，就用她们在家里的排行来当名字。 …… 不多时，香喷喷的饭菜被端上桌。 除了姜丝炒肉外还有一盘炒青菜。 是楚渊觉得只有一盘肉太单调了一些，便顺便在市场上买了些许青菜。 很便宜，也就一枚铜板一个烧饼钱，但除了县城的那些酒楼和富贵人家，似乎还真就没有人会花钱买。 村子里的村民是常吃，但那是自家地里种的，他们可舍不得也拿不出钱去买菜。 苏璃当时也心疼得不行，她觉得楚渊想吃素菜的话，自己可以去山上挖野菜，犯不着浪费钱。 但楚渊不这么想，钱就是赚来花的，赚钱不花赚了干嘛？ …… 小乞丐早早的就坐在了饭桌前，手捧着碗费力的拿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姜丝炒肉。 也不等楚渊他们先动筷子，小乞丐直接就把筷子朝着姜丝炒肉伸过去。 眼看着就要夹到肉了，小乞丐突然停下了动作。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抬头看着苏璃：“我可以吃么？” 她居然会主动询问，或许她已经记下了楚渊曾经和她说过的，要知道什么东西是自己的，什么东西不是自己的。 “当然可以啊。”苏璃温柔的笑着。 得到苏璃的同意，小乞丐开心得不行，但还是没有动筷子，而是再次看向楚渊：“可以吃么？” 楚渊一脸贱笑，夹了一筷子肉放在苏璃碗中，旋即也给自己夹了一筷子：“有的人还在问，而有的人已经开炫了！” 闻言，小乞丐怒冲冲的瞪了楚渊一眼，这才连忙下筷子。 第一次吃到肉，她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肉原来是这个味道。 她开心的吃着肉，突然发现苏璃把碗里楚渊夹过去的肉吃完后就不再夹了，只是吃着青菜。 小乞丐思索了片刻，做出让所有人都诧异的举动，她居然主动给苏璃也夹了一筷子肉递过去：“姐姐你快吃，不然全被他吃完了！” 说着，她还警惕的看了楚渊一眼。 楚渊无语的白了她一眼，熊孩子，你不知道这是小苏璃做给我吃的么？ 沾我的光还敢如此放肆？信不信给你来顿黑社会的毒打？ 黑将军此刻也趴在狗盆前疯狂炫肉，它可是有专属于自己的肉丝，可没人和自己抢。 这是狗爷独有的待遇，别人羡慕不来的哟。 …… 饭后。 小乞丐把肚子吃得鼓鼓的，躺在楚渊常坐的躺椅上，四仰八叉：“太饱了，撑死我了。” 原来吃饱是这种滋味啊？ 楚渊此刻也在厨房中帮苏璃洗碗，苏璃脸颊有些发红，因为两人贴得太近了。 楚渊本想站苏璃背后，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伸向锅里洗碗，但想了想还是先别这么骚的比较好。 “楚大夫，你还是去歇着吧，我来做就行，这些本来就是女人该干的活。”苏璃小声说着。 楚渊随意的看了苏璃一眼：“对其他人来说是这样，不过我这里不是，我的思想很开放的。” “开放？” 苏璃不解，但她还是执拗的让楚渊去歇着。 看着苏璃逐渐焦急的神情，楚渊这才点头离开厨房。 是啊，自己的思想是开放，但自己不能强迫苏璃的思想和自己一样。 自己或许认为微不足道的事，可能会让她多想，让她不安。 慢慢来吧。 看着霸占自己风水宝地的小乞丐，楚渊无语的白了她一眼，提溜着衣服给她提溜起来，旋即自己坐了上去。 小乞丐气鼓鼓的瞪着楚渊，小气鬼，在你的椅子上躺会能咋地嘛？ 硬邦邦的，感情谁很乐意躺一样。 本以为楚渊会给自己丢地上，没想到楚渊坐下后就给她放在大腿上，让她继续四仰八叉的躺着。 小乞丐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楚渊，只见楚渊的注意力全在医书上。 小乞丐很好奇，探出贼溜溜的脑袋靠着楚渊的胸膛，眨巴着眼睛也去看医书上的内容。 “你看得懂？”楚渊问。 “看不懂啊。”小乞丐干脆回答，她倒是能看懂一些东西，就上面画的花花草草，还有小人。 字她是一个不懂。 “看不懂你凑什么热闹？” “你管我？” …… 苏璃把楚渊家收拾好，准备回黑石村给妹妹们送食物回去了。 她看着厨房还剩下的姜丝炒肉，眼神有些纠结。 片刻后，她有些局促的站在楚渊跟前：“楚大夫，我可以把剩下的肉丝带给妹妹们吃么？” 征求的语气。 楚渊叹了口气，直起身，这次没有去掐苏璃的脸，而是双手捧着她的脸挤压：“这本来就是你的啊，你买的肉，你做的菜，你有权处置啊？干嘛要问我？” 因为脸被挤压，苏璃的嘴唇嘟着，好似在撒娇一般，很是可爱。 如此亲密的接触，她早就烧红了脸，拼命的想把头压低不让楚渊看到自己的窘迫。 这害羞逃避的小模样，也很可爱。 楚渊突然看向老爷子的房间，心底喃喃：爹，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你交代的新手任务我好像很快就能完成了。 小苏璃她太憨了，我能哄着她生一堆儿子。 …… 和往常一样，苏璃谢绝了楚渊的相送，只是让黑将军陪着自己。 小乞丐也想跟着一起去的，同样被苏璃拒绝了。 小乞丐被拒绝，似乎显得很失落，一个人蹲在角落生着闷气。 只是苏璃临走时，她快步跑到苏璃跟前，把原本给黑将军留的半块烧饼，掰了一大半放到苏璃掌心。 做这些的时候还警惕的看着楚渊，不想让他发现。 …… 第64章 家里进贼 黑石村村口，还是相同的位置，苏璃让黑将军先行离去。 直到夜幕笼罩，她才在村口小声呼唤：“小小，小九。” 两道瘦弱的身影披着月色飞快跑来。 今天的三个烧饼一个没吃，她全都留给了妹妹们，今天吃得更丰盛一些，烧饼裹肉丝。 肉丝有些凉了，但妹妹们还是吃得喜笑颜开，因为她们终于尝到了肉的味道。 等妹妹们吃完，苏璃叮嘱一番才要回自己的山洞休息。 临走时，苏小九叫住了苏璃：“姐姐，我听爹说快到交闺中税的时候了……” 她听到爹跟大哥商量，说是要把自己在交税前嫁出去或者卖了，这样就可以少交一分税…… 仓促嫁女，自然不会说是寻个好人家，不过他们似乎也没有替自己找个好人家的打算，从未有过！ 苏璃停下脚步，她回身抱住苏小九：“小九，姐姐马上就发工钱了，到时候姐姐帮你交。” 快发工钱了是假，她到酒楼上工第一天人就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工钱是月结。 她想要试试看能不能预支工钱……至少先帮妹妹们把税钱给交了。 她不想妹妹们也因为税钱，跟自己一样被赶出来。 苏小九也紧紧的搂着苏璃，声音哽咽：“姐姐，若是爹真的把我嫁了，我就求夫家让我把你也接过去住。” “傻丫头，姐姐不是说了么，姐姐现在住在楚大夫家啊。”苏璃还是那般温柔。 她自小便代替了母亲，承担了母亲的角色，照顾着两个妹妹们。 饶是那时候她也还只是个孩子。 “可是姐姐，你在楚大夫家只是借住，楚大夫他也不娶你，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苏小九纠结一番还是说了出来。 她希望姐姐好。 苏璃沉默了，她抚摸着苏小九的头发，没有说话。 名声么？可是自己有过名声么？ 回想过往的种种，自己不一直都活得还不如一只狗么？ 名声那种东西，从来就和自己不沾边过。 “快回去吧。”苏璃的声音有些哽咽。 目送着苏璃远去，苏小小担忧的看着苏小九：“姐，姐姐她总说楚大夫是个好人，你说楚大夫会不会娶姐姐啊？” 苏小九神情黯然：“我会照顾姐姐一辈子的。” “我也是！”苏小小满眼坚毅：“我已经长大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姐姐！” …… 深夜。 楚渊家院子中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黑将军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幽绿的眸子中透露着凶狠。 它跳下床，快步朝着房间外走去。 黑将军从被窝里钻出来，寒风灌入，小乞丐被冷醒了，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黑将军：“大狗狗，你要去哪？” 说着，她也爬下床，套上鞋子跟了出去。 院子中，几个蒙着面的男人蹑手蹑脚的朝着楚渊的屋子靠近。 窃窃私语：“楚渊家养的狗很凶，动作都轻点，别给狗吵醒了。” “不就是一只狗么？它敢出来坏事就把它砍死，好久没尝过肉荤了，用它来打打牙祭！”一人举着柴刀，恶狠狠的说着。 “不过这楚渊心也真大，晚上睡觉都不关门的。” “也得亏他心大，不然我们撬锁的时候肯定要弄出不少动静！是他自己不设防备，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几人蹑手蹑脚，眼看着就要走到屋檐下，一双幽绿的眸子出现在黑漆漆的堂屋中，虎视眈眈已经锁定了几人。 “不好，那狗醒了！”众人一脸诧异。 “别慌，它还没叫，在他叫之前捅死它！”拿着刀的男人眼神凶狠的朝前一步。 他嘴角满是得意的冷笑，笑楚渊家养了一条傻狗，人都快进屋了还不叫。 可他不知道的是，会咬人的狗都不叫。 黑将军冷冷的看着众人，脸上没有丝毫恐惧之色，这人些蒙着面半夜来家里，咬死应该也可以吧？ “大狗狗？”小乞丐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一边走一边喊。 黑将军听到小乞丐的声音，猛地回头看去，神情有些许凝重。 它横跨一步把小乞丐护在身后，继续打量着几个小贼。 看来有必要把好兄弟喊醒了！本来这点小事，狗爷一个人就可以的。 几个小贼也发现了小乞丐，都是停下脚步，眼神慌张：“不好，有人醒了！” 小乞丐迷迷糊糊的一把拉住黑将军的狗尾巴，眯着眼睛朝着门口看去。 借着微弱的月色，她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几个蒙面小贼，这些人的眼神都好凶狠，其中有人手里还举着刀。 小乞丐瞬间吓得脸色发白，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声呼喊：“爹，你快起来，家里进贼了！” 小贼们听到小乞丐的呼声，不安的对视几眼：“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快跑！” 语毕，几人不管不顾的撒丫子就跑。 就在他们跑的同时，楚渊鞋都没穿就从房间里冲出来了，第一时间就冲到厨房提菜刀，大声咆哮：“哪个不要命的敢来老子家偷东西，孙子，你特么别跑，你看老子把不把你手砍了？” 楚渊就提着菜刀站在门口破口大骂，他还能看到几个狼狈逃窜的背影，却没有去追。 小乞丐被吓得不轻，跑过去抱着楚渊的小腿，身子都止不住的打颤：“爹，刚那些人是土匪么？是不是土匪进村了？ 我们还是快跑吧，我听人说要是被土匪抓住会被杀的！” 楚渊俯身把小乞丐抱在怀中，她这才冷静了不少。 楚渊低头看着黑将军，“是不是我猜的那样？” 小乞丐一脸迷茫的看着楚渊，又看看黑将军，他猜了什么？ “汪~”黑将军点了点头。 “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小乞丐疑惑的看着楚渊。 “啪~”楚渊先是顺手来了一巴掌：“别乱叫爹。” 随之他借着月色看着院子里密密麻麻的脚印，眸子阴沉缓缓开口：“这些人不是土匪，都是村子里的人！” “村子里的人？”小乞丐一脸震惊：“村子里的人他们来我家干嘛？还有，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村子里的人的？” “是不是傻？”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现在村门口就有巡卫队，土匪不可能一声不响的就进来村子里。” 语毕，楚渊看向厨房：“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来我们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了。 老子刚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出来这些人就没一个好人，就是没想到他们能没底线到这种地步。 老爷子啊，你很伟大，我楚渊也很佩服你。只可惜你帮了一群白眼狼，一帮就是十多年！” 第65章 光速变脸 “好了，回去睡觉了。”楚渊打着哈欠，抱着小乞丐转身。 小乞丐见楚渊门都不关，连忙提醒一声：“爹，你不关门？万一他们晚上再来怎么办？” “若他们真的贼心不死，这一扇门也挡不住他们，而且我估计他们今晚不会再来了。 要是不识抬举还敢来的话，也别怪我楚渊不讲人情味了。” 楚渊的眼神中充斥着凶狠，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这村子里的人都是全员恶人，但再恶也恶不过自己！ …… 如楚渊所说，后半夜很宁静，那些小贼也没敢再来。 翌日。 楚渊一大早就起来了，生火熬粥。 倒不是缺粮抠搜，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早上喝碗粥当早点更养胃一些。 等苏璃过来的时候，粥已经熬好了，洗漱完毕之后，三人围坐在饭桌前，小口小口的喝着暖呼呼的热粥。 今天出门的时候，楚渊特意用碗舀了一碗米，带着一起出门了。 苏璃有些不解的看着楚渊：“楚大夫，你带一碗米干嘛？” “找人帮我个小忙。”楚渊笑了笑。 “帮忙？”苏璃还是一脸懵。 小乞丐此刻也凑在苏璃跟前，惊心动魄的把昨晚家里进贼，自己和黑将军英勇战斗，把小贼打得屁滚尿流的英勇事迹说给苏璃听。 “家里进贼了？”苏璃担忧的看着楚渊：“楚大夫，家里有没有丢什么贵重的东西？” “没丢东西，我和大狗狗把贼打跑了。”小乞丐握着拳头跟苏璃炫耀，眼中满是求夸奖的期待。 苏璃察觉小乞丐的意图，把她抱在怀里：“嗯嗯，丫头你最棒，最勇敢了。” 听到夸奖，小乞丐呆呆的看着苏璃，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是喜悦，比昨日吃到肉的时候还要开心百倍。 小乞丐突然把头藏在苏璃怀中，小手紧紧的攥着苏璃的衣服，细若蚊声的喊了一声：“娘。” “你说什么了？”苏璃没听清。 小乞丐没有再回答，只是蹭了蹭苏璃。 楚渊没太在意小乞丐，只当她是不想自己走路才赖着苏璃，不过看苏璃好像挺喜欢这孩子的，也就没有让小乞丐下来自己走路。 “其实我昨天少买些米就好了……”楚渊和苏璃闲聊着。 不多时，他们来到村口，巡卫队的人已经回家睡觉了，到时一群妇人凑在村口大树下，生起了火堆，凑在一起聊着八卦，说着某家的闲话。 楚渊驻足打量着一众妇人，终于是在人群中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 楚渊换上一副笑容，挥手打着招呼：“李婶子。” 听到楚渊的声音，村长夫人回头看了过来，手里还有一捧瓜子。 村长是村子里最大的官了，借着职务之便也是有不少好处可以捞的，所以村长家也是村子里最富有的。 村长夫人也是这群妇人中，唯一能奢侈到嗑瓜子的人。 虽然瓜子并不属于什么奢侈品。 看到叫自己的人是楚渊，村长夫人瞬间就垮下脸，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说道：“哟，这不是小楚大夫么？你可别叫我婶子，我担不起。” 显然，她还在为楚渊娶了个新媳妇，不去他家打个招呼的事存有芥蒂。 她觉得这是对她丈夫村长威严的一众挑衅，要是人人都这样没规矩，以后自家男人在村子里说话，还有没有人听了？ 楚渊不知道村长夫人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火气，不过他也没有发怒，神情淡然的把碗递了过去：“婶子，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我能帮你什么？”村长夫人语气越发不善，你让我一个村长夫人帮你忙？ 你以为你是谁？ 等一下，他那碗里是什么？那不是大米么？ 村长夫人一脸诧异，只是片刻态度便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脸上洋溢着笑容，主动朝楚渊这边跑过来。 “小楚大夫，这是给我的？”那渴求和贪念，全都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了。 村长夫人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都没问楚渊要她帮什么忙，开口就在惦记着这一碗大米。 来到近前她更加开心了，这碗里的大米颗颗饱满，一看就是精米，要知道就算是她家这个村子里的首富，也只能吃夹杂着稻壳、碎石子的碎米而已啊！ 每年收获的精米，交交各种税还能剩些，但也舍不得吃，都是拿去县城里卖钱了。 至于其他人，基本都是吃些糟糠。 楚渊笑着点头，直接把碗递了过去。 村长夫人第一时间就把碗接过去，手在碗里扒拉了几下，想看下面的是不是也是颗粒饱满的精米。 村长夫人还在验货，楚渊也不急着说出自己的要求。 好一会村长夫人把米扒拉好几遍，确定都是精米后，把碗藏在一侧宣誓主权，这才笑着问道：“小楚大夫你要婶子帮你做什么？你尽管说就好。 婶子肯定给你办得妥妥的，办不妥的我让我家当家的帮你办。”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果然是古人诚不欺我。 一碗精米算不上什么大礼，但也足够让一个市侩的女人心满意足了。 “婶子，我昨天买了袋米回来，昨天太晚了没有来得及送一碗去给你们尝尝。现在我要出门有些不放心，还想请婶子你帮我照看一下。” 楚渊毫不避讳的说道，他估计自己买了袋米回来的事，已经通过村口这个情报交流信息中心传播开来了。 “哦，这样啊。”村长夫人点了点头，旋即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出门吧，我一会就去你家门口守着，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去你家。 这要是村子里真的出了鸡鸣狗盗的人，婶子我肯定让我家当家的把他赶出村子！” “那就有劳婶子了。” “诶，不麻烦，不麻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村长夫人笑得可开心了，余光总是不自觉的扫向手里的一碗精米。 直至楚渊带着人离开村子，她这才端着米回到火堆旁，一脸炫耀的跟妇人们说道：“要我说啊，还是人家小楚大夫会来事，跟着楚老大夫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妇人们哪不知道村长夫人是在炫耀，心底翻白眼，嘴上却赞同的应承着。 话题也不自觉的往楚渊身上引：“没想到小楚大夫真的就出息了，都能吃得上精米了。 我家有个丫头也今年也十三了，要不把她嫁给小楚大夫当媳妇吧？” 人敬有钱人狗咬穿破衣，以前楚渊穷的时候，村民们经过他家门口都要翻个白眼。 现在知道楚渊条件好了，心底都想着把闺女嫁给楚渊，好好的和楚渊攀个关系。 第66章 我当真了，所以把最好的给你 闻言，村长夫人直接白了其一眼：“你想什么好事呢？没看到小楚大夫的新媳妇美若天仙，你家闺女能和人比？ 就算嫁过去也只是个小妾！” 被村长夫人当众驳了面子，那个说要嫁闺女的妇人脸色很难堪，却也不敢反驳，只得尴尬的笑笑，附和着说一句：“是是是，我这不开个玩笑么？” 权势，饶是一个小小的村庄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们继续聊吧，我去忙了。”村长夫人炫耀的晃了晃手里的精米，这才转身离去。 她打算把米送回去后，就搬个小板凳去楚渊家门口守着。 收了人家的东西，还是得意思一下，不然以后人不给送礼了怎么办？ 她可记得楚渊先前说过，他家还有一整袋米呢。 …… 金水县，天仙醉后厨。 苏璃看着正在指挥着开市工作的苏沐雪，神情有些紧张，眼神满是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苏沐雪察觉苏璃的视线，笑着走过去搂着她的肩头：“是不是有话要说？” 苏璃差点脱口就把预支工钱的事说出来了，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一味的向恩人开口，她觉得这种行为很无耻。况且这里人这么多，自己要是开口来了个不好的先例，给苏管事带来困扰怎么办？ 距离交税还有些日子，自己还是看看能不能想到其他办法，实在不行再开口吧。 “没什么……”苏璃挤出一抹笑容。 苏沐雪看着苏璃，若有所思，但她最终还是朝着苏璃笑了笑：“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苏沐雪下意识的把自己代入了一个大姐姐的角色，没办法，苏璃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她忍不住啊。 她先前也顺便调查过苏璃，她很同情苏璃的遭遇。 既然没人来疼爱这个可怜善良的小丫头的话，那便自己来。 …… 楚渊那边，昨日的生意开张只是昙花一现，今天他的摊子又是无人问津。 心底暗叹一声生意难做，然后他就把手插衣袖里，开始日复一日的原地摆烂…… 到了饭点的时候，他还是照常丢了一枚铜板给小乞丐，让她自己解决伙食。 小乞丐接住铜板飞快跑开，这一次回来得最快，手里还是只有两个烧饼。 递了一个给楚渊，自己吃一个，还有一个被她藏在衣服里，不让楚渊发现。 吃过后，她就抛下楚渊，自己跑去天仙醉后院的小巷中守着了。 也不敢敲门进去，就坐在门外，手放在藏烧饼的地方，傻笑着。 楚渊见她没离开自己的视野也就懒得管她，继续睡觉。 …… 天仙醉阁楼上，苏沐雪看着摆烂的楚渊，气得牙痒痒：“殿下，你说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废？他还是个男人诶，苏璃都在工作，他就天天往哪一杵就是睡觉。 你说苏璃怎么就瞎了眼，跟了他呢？” “嗯。”姜栩点了点头：“要不给他也招进来做工？” “不要。”苏沐雪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要是来做工，肯定天天拉直了睡大觉，别给我们的工人都带坏了，要不我给他丢去抗麻袋？ 他不是精力旺盛天天搞事么？我觉得抗麻袋最适合他。” 姜栩闻言，朝着苏沐雪无奈的笑了笑：“行了，你也别操心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对了，你刚说今晚罗县令要来我们酒楼？” “嗯，他跟柜台那边打过招呼了。”苏沐雪瞬间耷拉着脸，提起这些人，好心情瞬间全无。 “这样吧，你让大家今晚早点收市，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为啥啊，殿下，我们干嘛给姓罗的这么大面子？”苏沐雪不解。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要请的人应该是宋学志，我挺好奇他们要聊些什么，人多他们也不方便聊，不是么？”姜栩笑了笑。 “哦哦，那我下去招呼一声。”苏沐雪说着便起身。 苏沐雪走后，姜栩让人准备好纸墨笔砚，又开始书写练字。 写的只有两句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看得出，她很喜欢这两句诗。 …… 临近黄昏的时候天仙醉就收市了，今天下工早，苏璃和黑将军早早的从后院出门。 刚一出来就看到小乞丐坐在墙角昏昏欲睡，苏璃心疼的走过去，声音轻柔：“丫头，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小乞丐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是苏璃后顿时喜上眉梢。 开心的扑倒苏璃怀中，甜甜的喊了一声：“娘。” 这声娘，似乎投入了很多感情进去。 没有大街上随便逮着个人就喊娘时的虚伪麻木。 苏璃温柔的揉着小乞丐的发丝，打算把今天的烧饼分给她。 只是不等她有动作，小乞丐先是警惕的回头看向楚渊的方向。 见楚渊还在睡觉，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取出今早藏好的烧饼，开心的递了过去：“娘，你快吃，我们吃完再过去，别被他发现了。” “这？”苏璃看着面前小小的烧饼，一时间有些呆住，下意识的看向楚渊。 “我和他早上就已经吃过了，这是我特意给娘你留的，娘你快些吃。”小乞丐的声音再次传来。 感动总是那么猝不及防的一瞬间，一个受尽冷眼的人，最受不得突如其来的关心。 苏璃的眸子一瞬间就红了，心底有些酸涩，总感觉眼睛有些模糊。 她守在这里，原来只是为了给自己烧饼啊。 傻孩子，要是冻感冒了可咋整？ 为了不辜负小乞丐的好意，苏璃抹了抹眼角，笑着点头，小口小口的品尝着烧饼。 烧饼已经凉了，硬硬的，味道却是极好。 黑将军看着眼前一幕，嘴巴张着好似在笑，尾巴摇得欢快。 小乞丐这才又取出一小块烧饼递过去：“大狗狗，这是你的。” 这是小乞丐自己吃了剩下的。 她肚子小，昨天饱饱的吃了一顿，今早还喝了一碗粥，今天硬是一个烧饼也吃不完咧。 楚渊仿佛被人给孤立了，他还在摊子前假寐，眯着眼睛看着小巷中的一切。 看着小巷中的人影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他又把眼睛闭得严实。 小乞丐抓着苏璃的衣服，小步跟上，声音很轻，又唤了一声：“娘……” 你不会丢下我的吧？你说过你会保护我，不让人欺负我的。 我当真了，我把最在乎的烧饼也给你了，你不能骗我。 小乞丐想着心事，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抬头看去，发现苏璃真朝着她温柔的笑着：“我们回家吧。” “嗯！”小乞丐笑容满面，不忘记催促黑将军一声：“大狗狗，你也快些。” 第67章 我忍着 “楚大夫。”苏璃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楚渊这才装模作样的伸着懒腰睁眼。 苏璃眼中满是担忧，算不上叱责，言语中满是关切：“楚大夫你怎么又在这里睡着了？会着凉的。” 楚渊朝着苏璃笑了笑，“你这样会变成管家婆的哦？” “管家婆？”苏璃美眸中满是不解。 楚渊没有解释，笑了笑：“有人管着也挺好。” 随后，他突然看向小乞丐，小乞丐对上楚渊的视线，有些心虚的躲在苏璃背后。 楚渊突然露出坏笑，小乞丐瞬间意识到坏菜了，刚打算撒腿跑，就被楚渊罪恶的大手捏住了脸。 手段极其残忍，小乞丐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怒视着楚渊：“你掐我干嘛？我又没惹你！” “没惹我就不能掐你了？”楚渊一脸凶狠：“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掐你一顿咋啦？” “咋啦？”小乞丐怒容满面，咬牙切齿：“我忍着，咋啦？” “这才像话。”楚渊笑着松开手，拉着苏璃的小手，迎向夕阳：“走，回家。” 苏璃乖巧点头，红着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亦步亦趋的跟在楚渊身边。 黑将军也扛上行医药箱，带着小乞丐跟在身后。 小乞丐看着楚渊的背影，脸颊还有些疼，越想越气，她突然凑到黑将军跟前，小声商量：“大狗狗，我明天给你一整块烧饼，你帮我咬他一口好不好？” 黑将军看着小乞丐指的人是楚渊，吓得连连摇头，无语的看着小乞丐。 别闹，狗爷干不过他。 不然这个家也不是他做主了。 念及此处，黑将军加快脚步。 “大狗狗你慢些，一个不够我话，我多给你几个，我分好几天给你，就咬一口就可以了。” 小乞丐迈着小短腿，揪着黑将军的尾巴继续商量。 楚渊可不知道，这小乞丐居然“胆大妄为”的想收拢自己的狗兄弟为己所用！ 也幸好楚渊不知道，不然有人又要遭老罪咯。 …… 溪水村，楚渊强制要求苏璃在自己家吃完饭才让她回去。 每天都吃烧饼虽然也能果腹，但楚渊还是想让苏璃吃得更好一些。 今天下工早，苏璃想着现在回去的话，还要在村子外等好久，被人发现了也不好，于是便同意了。 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到村长夫人在楚渊篱笆外的大树下扫干净雪，腾出一片空地生起火。 和几个村里的妇人继续坐在这里说着家长里短，进行着“信息交流传输”。 看到楚渊回来，村长夫人笑着打招呼：“小楚大夫，回来了？” “嗯，今天多谢李婶子了。”楚渊客气。 “诶，没什么好谢的，今天我坐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来，你就放心吧。”李婶子打着包票。 “既然你们也回来了，我也该回去做饭了。”李婶子说着就起身，但却未第一时间迈步。 看着楚渊家的方向，眼中满是贪婪和期待。 “婶子慢走。”楚渊视而不见笑着说道。 “额……”村长夫人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婶子还有什么事？”楚渊问。 村长夫人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小楚大夫，你家菜园子里种了姜吧？我家当家的这两天有些感冒，你给婶子拔块姜，婶子回去熬姜汤。” “行，你去拔块姜。”楚渊使唤着小乞丐。 小乞丐不满的瞪着楚渊，还是快步跑去菜园子。 “诶，别让孩子跑啊，我自己去就行了……”村长夫人下意识的说着，语气有些焦急。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要姜，她是想再要一碗精米的，不然今天也不会一直守在这里。 只不过她见楚渊好似并不打算再给一碗精米，她心底暗骂楚渊抠搜的同时，还想能不能再捞些什么，就提出要块姜。 她打算自己去也不是心疼孩子，而是想自己去菜园子薅，自己进去就算拔了好几块姜楚渊应该也抹不开面子要回去。 楚渊他早就知道村长夫人的心中所想，不过他不是大善人，更不是冤大头。 请她帮忙照看一下的报酬，一碗精米早上已经给过了。 人不能贪得无厌，自己若是退缩，她们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理所当然。 就像是当初老爷子还在的时候那样。 老爷子做了那么多善事，十多年来，免费行医分文不取，之前遇到天灾闹瘟疫的时候，更是把自己的田产卖了，购药布施。 若是没有老爷子当初的大义之举，这十里八乡的人早就在上次瘟疫的时候死得干干净净了。 可老爷子付出了所有，当年从繁华的京城变卖家产来此贫瘠之地行善积德，济世天下。 一干就是十多年，无怨无悔，可他换来了什么？ 老爷子死的时候，十里八乡的人，没有一个前来吊唁的人。 他们好似一夜间全都忘了这十多年来老爷子的大小恩情。 村子里的人亦是如此。 可他们才是受老爷子帮助最多的人，依旧没人来吊唁。 最后，是楚渊用了老爷子给他留的娶媳妇资金，买了口棺材，买了些饭菜摆了两桌。 村民们得知可以白吃，这才一个假惺惺的去吊唁哭丧。 这些人嘴上感激老爷子做的一切，可也只在嘴上，从未经心，唯有有利可图的时候他们才冲在最前面。 好在终于是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给老爷子送上山了！ 楚渊当初煮给苏璃吃的那顿米饭，便是那次留下的！ …… 很快小乞丐就提着一棵沾满泥巴的姜跑回来了，她特意挑了一块小的。 也不因为什么，她就是舍不得把大块苗子长得好的姜送人。 村长夫人看着小乞丐手中那瘦巴巴的小姜，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一把夺过姜，冷哼一声气冲冲的走了。 村长夫人都走了，其他妇人也连忙离开。 苏璃能感觉到村长夫人在生楚渊的气，但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带着不解，她询问的看向楚渊。 楚渊朝着苏璃笑了笑：“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永远满足不了一个贪婪的人的需求，尤其是那把贪婪当做理所当然的人！” “哦~”苏璃点了点头，朝着楚渊温柔一笑：“楚大夫，我去做饭。” “辛苦了。”楚渊掐了掐苏璃的小脸。 苏璃浅浅一笑，脸颊红彤彤的，加快脚步快步离开。 …… 楚渊正坐在家里看医书，等着苏璃做好晚饭，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 “小楚大夫在么？”是村长的声音。 楚渊起身出门查看，只见村子里一群中年汉子簇拥着村长，站在篱笆墙外。 第68章 让你去收税 “村长，有事？”楚渊笑了笑。 村长一脸为难的模样，缓缓开口：“小楚大夫，大家都说要让你也参加晚上的巡卫队……” 村长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汉子抢着说道：“就是，小楚大夫你也是村子里的人，也是个汉子，不能天天晚上都是我们巡夜，你也得来，这样才公平。” “以前不让你来，是因为你家就你一个人，要自己顾自己的口。 但现在你都娶了这么漂亮的一个新媳妇了，家里都吃上精米了，你再不来就说不过去了吧？”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嫉妒，越说越起劲，嫉妒中逐渐夹杂了些许怨恨。 有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明明你家才是村子里最穷的人，你就该天天挨饿吃了上顿没下顿，你怎么能吃上精米穿上新衣，还娶个漂亮老婆呢？ 你怎么能过得比我好呢？你就不能过得比我好！ 村长听着周围村民们的抗议声，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楚渊：“小楚大夫，大家说的也不无道理，你看要不…… 毕竟狼要是进了村子，对大家都不好。” 楚渊面对群情激愤的村民，眼神冰寒，嘴角却挂着不以为意的笑容：“行，我吃过饭就去。” “嗯，那我先带着大家回去了。”村长笑着点头，这才带人离去。 人群中的几个村民，则是露出一脸奸计得逞的阴险笑容。 …… 与此同时，天仙醉二楼包厢。 罗县令宴请了宋学志。 “宋大人请坐。”罗县令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学志摇了摇头，主动过去帮罗县令拉椅子：“还是罗大人先请。” 罗县令笑容满面，坐下的同时也招呼宋学志坐下。 “这家酒楼的饭菜极好，酒也是极佳，宋大人初到此地我想着还是应该带宋大人来尝尝。”罗县令自顾自的介绍着。 宋学志也是皮笑肉不笑，继续客气：“罗大人有心了，说起来一直都是罗大人宴请我，改天罗县令你一定要赏脸，让我设宴款待才是。 对了，听说县里那天香楼的曲子绝妙，酒水也不差，改天我请罗大人去品酒听曲。” 罗县令笑着，却摇头拒绝：“听曲品酒、吟诗作对那是你们这些文人骚客喜欢做的，我就是个粗人，还是就不去了。” 罗县令的不赏脸，让宋学志有些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也是，是下官考虑得不妥，罗县令勿怪，下官自罚一杯。” “诶，宋大人误会了……”罗县令假意阻止，继续说着：“本官今日请宋大人来，是有一事相托。” “罗大人请讲。” “本来还不到收税的日子，可朝廷那边催得紧，今年的税怕是得提前收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衙门主簿也担任税官，可衙门的主簿近日告病，本官想劳烦宋大人屈尊。” 说着，罗县令举起酒杯，嘴角笑着眼神却满是算计，收赋税看上去是个好差事，可却不是那么简单。 哪年收赋税不要逼死很多人？平日里把人逼死也就算了，但现在情况可不一样啊！ 况且收税就相当于从百姓牙缝里抠银子，不管换谁去百姓都会记恨的！ 他为官数十载，可非常清楚被百姓记恨的坏处。 宋学志表面笑着，心底也在认真斟酌，这是罗县令第一次给自己指派工作，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是县里的二把手了，但毕竟刚来根基不稳。 自己还需要培育自己的势力，现在就驳斥显然不理智。 况且，收赋税那可是个好差事啊，在当今大夏，没有哪个税官不借着收税的名义大捞一笔的！ 他现在提防的就是罗县令会不会是想在赋税上给自己挖坑，然后弹劾自己？ 不过只要自己让手下人去做，就算东窗事发也牵扯不到自己头上来。 总之这趟油水，他捞定了！ “既然是罗县令交代的事，下官自然是要亲力亲为……” 两人在包厢中聊着，包厢外却有人把他们谈话的内容全都听在耳中，转身上了阁楼。 “属下见过殿下！”男人跪在门外。 “他们都说了什么？”姜栩语气平淡的询问。 男人把听到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都复述出来。 “原来是要交税了，我说今天怎么……”苏沐雪突然站起身来。 “沐雪，怎么了？”姜栩疑惑的看着苏沐雪。 苏沐雪行了一礼，这才把今天苏璃古怪的举动说出来。 “苛税害民不浅啊。”姜栩喃喃，旋即看向苏沐雪：“你打算怎么做？” “我明天给她一锭银子交税。”苏沐雪认真的回答。 姜栩却是摇了摇头：“她是个敏感自卑的丫头，你这样做怕是会让她心里多受煎熬。” “那殿下，我该怎么做？” “这事交给我就行，先不说这个了，你说罗县令让宋学志去收税，会不会是在给他挖坑？”姜栩问。 苏沐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反正税钱收上来后都是送去朝廷，用到战场上，我懒得管。” …… 酒过三巡，宋学志脸上带上了些许醉意。 罗县令也没打算把人灌醉，便让宋学志先行离去。 宋学志还在假意邀约：“罗县令，要不我们再换个地方续杯？” “那宋大人去找地方，我结完账就来。”罗县令笑着。 宋学志表情一瞬间愣住了，我特么就随便说说，你之前不是拒绝得挺干脆的么？ 我特么本来是想去天香楼找女人的，你跟着干嘛？ 你特么之前都说了不喜欢去那种地方，老子也不能硬带着你去，你这不纯耽误事么？ 心底有些郁闷自己嘴贱，不过他还是笑着点头，先行离开去找续杯的地方去了。 等宋学志走后，罗县令本来是要下楼结账的，可在经过楼梯的时候，他突然就朝着楼梯跪下了！ “大人，你这是？”小厮一脸懵。 罗县令看了其一眼：“你先退下，我一会来结账。” “可是，这……” “嗯？”罗县令皱眉。 小厮吓得低着头，快步退下了。 在楼上，两个暗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快步走到阁楼门口：“殿下，罗县令现在就在楼下跪着！” “跪着？”姜栩和苏沐雪都是皱紧眉头一脸不解。 “我去看看。”苏沐雪打算起身，姜栩却拉住了苏沐雪的手：“我倒要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样。” 此刻姜栩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儒雅随和，眼神阴沉目光凌厉。 这般神情，吓得苏沐雪都是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第69章 欠人情咯 罗县令在楼梯间跪了一会，没人出来，他又怕宋学志回来寻自己。 于是只得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殿下，是下官无能，未能打理好这金水县，还请殿下治罪！” 阁楼中，又一个暗卫把罗县令的话转述到姜栩耳中。 “他一个小小县令，怎的知道殿下你来金水县了？”苏沐雪一脸诧异，旋即紧张自责的说道：“难道是因为那日我身着铠甲？” 姜栩摇了摇头：“不是，这边境之地，大大小小的将军，来来往往的多了去了。 如今战况激烈，男丁凋零，女子为将者也不是稀罕事了，大夏女将军也不是仅你一个。” “那他怎么知道？”苏沐雪想不通。 “看来这罗县令消息路子挺广的，不过居然调查到本宫头上了？果然啊，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讨喜，”姜栩的眸子越发阴沉得可怕。 “那殿下，我去宰了他？”苏沐雪目光冰寒。 你一个小小县令，居然敢调查公主的行踪，不诛你九族都算是天大的仁慈了。 “先不用，虽然他能力一般，但还是先凑合着用，等本宫找到能人替代后，再送他上路也不迟！” 姜栩又恢复了笑容。 “是。”苏沐雪点头。 …… 不多时，苏沐雪下楼了，手里提着长枪。 罗县令看到来人是苏沐雪，手里还提着长枪，顿时就绷紧了身子，冷汗直流，恭敬的把头磕地上。 “下官见过将军。” 苏沐雪声音冰寒，长枪一扫指向罗县令的咽喉：“这事还有谁知道？” 罗县令自然知道苏沐雪问的是什么事：“回将军，只有下官一人知晓。” “别再让第二个人知道，否则……”苏沐雪冷笑。 “下官领命。”罗县令连声回答：“今日之所以前来，下官只是想要告诉将军，如今金水县土匪众多，外敌环绕。 若是殿下和将军有什么事要做，尽管吩咐给下官去办即可，以免身陷险境，那下官可是万死不能饶恕啊！” “嗯，我知道了，滚吧。”苏沐雪冷冷的转过身去。 原来是要来站队，只可惜，他选了个很蠢的方法。 若是换了其他人，可能会因为他的情报能力重用他，但在殿下这里却恰恰相反。 苏沐雪的回应似乎并未达到罗县令的预期，他知道机会一旦错过那就真的错过了！ 念及此处，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下官看宋大人和楚渊兄弟似乎有些冲突，之前下官制止了宋大人。 但似乎误会还未解除，下官择日帮他们好好调解一下，把误会解开最好……” “唰~”一阵寒风袭来，罗县令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脸上传来刺痛。 下意识的伸手去捂脸，滚烫的鲜血顺着滚落。 苏沐雪握紧长枪，微仰着头，眼神冷冽充满漠视的扫视着罗县令。 罗县令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在我面前提楚渊，你什么意思？”苏沐雪冷声。 “将军息怒。”罗县令先是磕头求饶，这才焦急的说着：“上次在城门口，宋大人要把楚渊当做敌国细作拿下，我让人去把人保下了。 我以为他是将军的人，这才想着应该让将军知道这事…… 看来是下官自以为是了，还望将军恕罪！” “你这是想让我知道这事，还是想要邀功？”苏沐雪冷笑。 “下官万万不敢！” “不过你没有自以为是，他是本将军的人，这件事本将军记下了，回去吧，忘记这里的事！” 苏沐雪心情大好，收起长枪转身上楼。 她终于明白楚渊那天怎么会突然说那句话，你不是不想欠本将军人情，把欠人情畏之如虎么？ 不好意思，现在你可真的欠本将军人情了，还是救命之恩的大人情。 该怎么让你偿还这人情呢？你知道欠了本将军这么大个人情又会是何种表情？想想都觉得有趣呢？ …… 罗县令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也是心情大好，看来把赌注压在楚渊身上果然没错。 这个女将军，果然很在乎楚渊啊！ …… 溪水村。 楚渊吃过饭，就扛着自己的带着血迹的烧火棍来到村口了。 之所以来这么早，是因为这样可以把苏璃送到村门口，后面的路就交给黑将军了。 送走苏璃后，一个村民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小楚大夫，你娘子怎么天天晚上出门啊？” “哦，她回家。”楚渊笑了笑，没有解释自己和苏璃的关系。 “回家？她不都嫁给你了么？怎么还回家啊？”又有几个八卦的村民凑了过来。 他们的年纪和楚渊相仿，都是村子里年轻一辈人。 “我还没有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把她娶进门，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还不是我媳妇。”楚渊笑着随意的说道。 “什么？”一个年轻村民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小楚大夫，你刚说的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嗯。”楚渊点头。 “那会花很多钱的吧？大家娶媳妇，不都是随便送点礼钱去老丈人家，然后就可以把媳妇领回家么？” 其余几人都是点头，因为他们娶媳妇的时候就是这样。 “花钱么？”楚渊喃喃：“只要她开心就好，她值得。” 闻言，几人都是朝着楚渊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敬佩。 人与人的思想都是不一样的，老一辈人和年轻一辈人的想法，自然也是有差距。 虽然很多思维都受父辈人的人影响，不过这些人是真的佩服楚渊，不管是他当初把娶媳妇的钱拿出来厚葬楚老爷子。 亦或者是现在赚了大钱吃上精米的楚渊，他们羡慕但少有嫉妒，更多的是钦佩。 只因年少时，他们尝尝跑去楚渊家。 因为村子里就楚老大夫识字，偶尔会跟他们讲一些道理。 虽然楚老大夫和他们讲的道理，很多都和父辈们传授给他们的理念有所驳斥，但他们都记在了心底。 …… 楚渊也不是个不合群的人，至少现在这个楚渊不是。 他很快就跟大家聊到一块去了，几人也越发熟络。 不一会，黑将军回来了，黑将军本来是打算在这里陪着楚渊的，可楚渊却坚持让他先回家去。 “听话黑将军，那丫头一个人怕黑。”楚渊rua了rua狗头。 黑将军这才垂头丧气的呜咽一声，回家去了。 “楚大夫，那丫头是你闺女？你什么时候有闺女了？”几个年轻村民又凑过来问东问西。 “捡的。” “捡的？干嘛捡个丫头回来……”村民说到一半，突然住口。 他想起来自己以前听村子里的长辈说过，楚渊就是楚老大夫当年捡回来的…… 好像当年楚老大夫捡他回来的时候，也就那个小丫头那么大吧？ 第70章 支开楚渊，入室盗窃 夜渐深，村口巡卫队的村民们都有些昏昏欲睡。 这几天村民们一直守着村口，也未再见野狼的身影，所以都有些松懈了。 一开始村民们都是按时按点，绕着村子巡视的，到现在基本都是杵在村口烤火，留一两个人盯着村口，换着睡觉。 楚渊没什么倦意，烤着火，翻阅着医书。 …… 与此同时，楚渊家外小巷。 几个蒙面的小贼又凑在了一起：“那只狗怎么又回来了？它平日里不是楚渊在哪它在哪么？ 它又跑回来，我们的计划不就落空了？” “不管了，反正楚渊不在家，实在不行就进去把狗给杀了！”一人凶狠的说着。 “可他家里还有个丫头，杀狗的动静给丫头吵醒了咋办？” 一人有些担忧。 “一个丫头怕啥，吓唬两句就行了，她要是真的敢乱喊乱叫的话，那把她也……” 提着刀的男人眼神越发凶狠，凶狠中夹杂着嫉妒。 他家住在村子另一头，姓孙，叫孙厚。 其实他跟楚渊有一些过节。 在楚老爷子刚死的时候，他还和往常一样装病去楚渊家，想骗些药材去县城里的医馆卖了。 结果药没骗到，还被楚渊狠狠的摩擦了一顿，当时直接被打得叫爸爸了。 他一直记恨到了现在，本来忍忍也就过去了，但这才没多久，楚渊的日子过得这么好了，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啊！ “老孙，你不会真的想要……”听到孙厚的话，其他几个同伙有些怂了。 万不得已把狗杀了偷米也就算了，这要是杀人…… 那他们可真不敢干了。 孙厚看出几人打算退步，神色冰冷，只得出声安抚：“放心好了，我不可能真杀人，就是吓唬吓唬那丫头。” “我估计现在楚渊也在村口那边睡着了，我们抓紧时间。” 语毕，孙厚率先朝着楚渊家走去。 轻而易举的打开篱笆门，蹑手蹑脚的朝着屋子跑去。 确认安全后，孙厚开始撬锁，其余几人拿着张开的绳网时刻准备着。 撬锁的声音吵醒了黑将军，它没有惊醒小乞丐，自己就朝着堂屋走去。 来到堂屋，它安静的匍匐在门后，打算等门一开就飞扑上去。 “咔嚓~”门锁被撬开。 “嘎吱~”微弱的月光从门缝中照射进来。 不等孙厚等人跨步迈入，门内一个黑影已经是扑了上来。 “不好！”孙厚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去挡， 黑将军直接一口就咬了上去，血腥味弥漫开来。 “啊~”孙厚发出惨叫，其他几个小贼愣了一会，连忙用绳网盖住黑将军。 几个人同时用力，这才堪堪把黑将军压在了地上。 “呜~”黑将军发出呜咽声，一直想要尝试挣脱，可绳网死死的限制住了它的动作，几个成年男子一起来压制，它饶是再大力也挣脱不开。 孙厚看着血淋淋的胳膊，眼神越发凶狠，直接取出刀子朝着黑将军靠过来：“你这死狗敢咬老子，看老子不宰了你！” 闻言，其他几个小贼连忙制止：“你干什么啊？我门是来找米的，又不是来杀狗的，你快去找米啊！” “它都咬我了，我不把它给杀了？”孙厚怒目圆瞪。 “姓孙的，你是不是蠢？楚渊对这狗多好你不知道？我们只是偷米他可能不会太计较，你要是真把他狗给杀了，他会找你拼命的！ 拼命你拼得过他？你忘记上次他满村追着你砍的时候了？” 孙厚回想起曾经，吓得缩了缩脖子。 “别忘了我们真正的目的是偷米，我们按着狗，你快去找米，老王，你拿绳子把狗嘴捆上，别让它叫！” 众人分工明确。 孙厚饶是心中再有万般火，同伴不让他杀狗他也就忍住了。 慌张的在屋内翻找起来，他们可没忘记他们今晚是来当贼的，若是被抓个现行送到官府，那可是要掉层皮的！ 然而，他在屋内翻找半天也没找到米，到时因为黑暗磕绊了好几次，小腿都是青一块紫一块。 “老孙，还没找到？”做贼心虚，同伙不断的催促着。 “别催了，我不知道他家米藏哪了？”孙厚也是心虚得满头大汗。 “他家不是还有个丫头么？你把丫头叫起来问！”一人出招。 闻声，黑将军挣扎得越发用力了，但还是无果。 …… 房间内，小乞丐睡得正香。 这是她第一次睡得如此沉。 此刻她的嘴角微扬，她梦到了苏璃。 在梦中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喊苏璃娘，苏璃不但做好吃的肉丝给自己吃，还给自己做新衣服。 她就真的像是自己娘一样，不，她比自己娘还要好。 正睡着，小乞丐猛地被人提起来了。 她还睡得有些迷糊，加上房间内又黑，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还以为是楚渊来了。 “楚渊，你是不是闲，我睡觉呢？”小乞丐愤怒的怒斥着。 然而，拽住她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小乞丐瞬间就清醒了，她意识到这人不是楚渊。 因为若是楚渊的话，自己敢直呼他的名字，楚渊肯定会揍自己的。 “你是谁？”小乞丐声音满是颤抖。 孙厚冷冷的看了小乞丐一眼，这才提着她走出房间。 来到堂屋，小乞丐这才看待黑将军被人用绳网捆住按在地上，狗嘴也被一根麻绳拴住了。 “大狗狗！”小乞丐急得都快哭了，拼命的挣扎着。 见小乞丐动静越来越大，孙厚冷着脸把刀架在小乞丐脖子上：“敢乱喊我杀了你！” 小乞丐顿时就安静了，脸色发白，身子颤抖。 其他几个小贼也是吓得不轻，他们真的怕孙厚犯混把人杀了。 他们今天来只是为了求财，可不敢真的闹出人命。 这种入室盗窃闹出人命的情况，肯定是会惊动官府的！ 黑将军此刻也在奋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救下小乞丐。 然而，它早就被束缚住四肢，几个成年人一起压着，再怎么爆发潜力也挣脱不开。 “老孙！”有人焦急之下唤了一声。 孙厚见有人当着小乞丐的面喊自己，顿时就愤怒的瞪了过去，眼神告诉同伙，老子没傻到真的杀人，只是吓唬她！ 对上他的视线，同伙们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孙厚一把把小乞丐丢在黑将军身边，他也怕小孩子乱动不小心凑自己刀上。 小乞丐落地，顾不上屁股的疼，冲过去抱着黑将军的脖子，小小的身躯护不住黑将军。 颤抖着身子不安的看着一众蒙面贼：“你们要干什么？” “你家米和钱藏哪了？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孙厚沉声。 “我才不告诉你！”小乞丐虽然害怕得不行，但还是怒斥出声。 米要是被他们抢了，自己就没吃的东西了，钱在哪她也不会告诉这些人的。 第71章 威胁 “不说我就杀了你！”孙厚继续威胁。 “杀了我我也不说。”小乞丐眼眶红红的，神情却充满倔强。 好不容易才尝到了吃饱肚子的滋味，她才不想继续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饿肚子也是会饿死人的。 饿死的滋味肯定很不好受，她才不要饿死！ 孙厚没想到小乞丐嘴这么硬，都这样了还不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真的捅她一刀？ 不过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念头，而是看向被小乞丐护住的黑将军。 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冷笑：“你要是不说，我就当着你的面把这狗给杀了！” 一听这些人要杀黑将军，小乞丐搂得更紧了，紧咬着嘴唇还是没有说出米藏在哪了？ 孙厚见状，装模作样的举着刀要朝黑将军刺去。 小乞丐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就握住自己时刻带在身上的半截刀子，一把抽出刀子猛地一挥。 孙厚差点被她挥了一刀，好在及时躲开了。 小乞丐紧握着刀子指着孙厚，手抖得不行，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你要是敢杀大狗狗，我就杀了你！” “就你？”孙厚不屑冷笑：“老子站着让你杀，但你敢么？” “我敢！”小乞丐眼中满是血丝：“我杀过人的，你别以为我不敢！” 孙厚皱着眉头看着小乞丐，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小丫头真的杀过人一样。 不过就算她真的杀过人一样，一个还没自己膝盖高的孩子，她杀再多人自己也不会怕她。 孙厚出手了，直接一巴掌扇在小乞丐脸上。 “啪~” 小乞丐被扇得朝着后面倒去，手里的刀子再次掉在地上。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她脑子里嗡嗡嗡的。 是啊，这种情景她太熟悉了。 明明自己前些日子还被人这样打过，怎么现在却觉得这种被打的滋味有些陌生，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一样。 她知道了，因为楚渊虽然经常欺负自己，但不会用这么大力气去打自己，跟楚渊待久了，也没其他人打自己，所以她才会一时间忘记被人打的滋味。 孙厚可不管被他打懵的小乞丐，眼里没有丝毫同情，他蹲下身一把抓着黑将军的耳朵，把刀子架在黑将军脖子上：“老子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米和钱在哪？不然老子宰了这只狗！” “啪嗒，啪嗒~”孙厚被黑将军咬伤的手不断往下滴血，看着就像是刀子划开了黑将军的脖子一般。 小乞丐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从眼角滑落，宛若雪崩：“呜呜，你们别杀大狗狗，我告诉你们米在哪。 米就在我房间的床下，全在哪了，我身上也没有钱，一个铜板都没有。” “我没问你的钱在哪，我问楚渊把钱藏哪了？”孙厚脸上挂着欣喜之色，继续询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楚渊把钱藏哪了。”小乞丐哭得更伤心了：“他又不是我爹，不会告诉我钱藏在哪里的。” 其实她知道，楚渊回家都是把钱放在行医药箱里的，因为揣着钱睡觉硌得慌。 但这次她没有选择出卖楚渊。 见小乞丐这里问不出什么，孙厚只得冲回房间，果然在床下找出那一袋精米。 其实也不是楚渊把米藏在这里的。 是小乞丐昨天家里进贼，所以害怕了。 趁着楚渊去村口巡卫队，她就用小碗，一碗一碗的把米舀进去米缸，然后把米袋子藏在床下，又跑去米缸里一碗一碗的舀过来放米袋子里面藏着。 大晚上都跑来跑去的，给她累得不行，这才沾床就睡。 几个小贼看着满满一袋精米，眼睛都直了。 纷纷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麻袋打算就地分赃。 之所以不先把米抗走再分赃，也是害怕大晚上的到处走动，被其他人发现。 本来一开始他们的计划就是，黑将军和楚渊在村口巡夜，他们冲进来找到米，各自分完回家。 其他小贼还要按着大黑狗和监视小乞丐，分赃的任务就落到孙厚身上了。 只是他们的注意力，都不由的被一袋子精米所吸引。 黑将军被困住动不了，按着就行，可小乞丐是能够自由活动的。 小乞丐眸子焦急的转悠着，趁人不注意，突然站起来就跑。 “快抓住她！”孙厚最下发现。 其他人见状，连忙去按小乞丐。 小乞丐以前经常被打，被欺负，早就滑得更泥鳅一样了，几个闪身就跑到院子里去了。 刚一来到院子里，她就放开嗓子喊：“爹，你快回来，家里进贼了，他们要杀大狗狗！” 本来老老实实等这些贼分完东西最保险，但小乞丐不敢去赌。 她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有强盗抢完东西后，一刀就把人给杀了。 杀人灭口！ 当时要不是她个子小藏得好，肯定也要被杀了。 小乞丐跑得很快很快，哪怕跌倒了也是第一时间爬起来，声音越喊越大，企图引起更多人的主意。 屋内的贼们也跟着追了出来，可刚一出来，就发现附近几户人家已经亮起了煤油灯光。 不敢再追，纷纷冲回楚渊家，拿起一个装米的袋子撒丫子就跑。 孙厚也是吓得不轻，拿着米袋子就跑，临走时不忘记狠狠的踹了黑将军一脚。 黑将军被绳网缠着，未能第一时间起身去追。 …… “爹，家里进贼了，他们要杀大狗狗。”小乞丐哭着跑到村口。 这一声惊呼，村口巡卫队的村民也全都被惊醒。 楚渊丢下医书，飞速朝着小乞丐飞奔过去，把惊慌失措的小乞丐抱在怀中。 借着村口火堆的光芒他发现了小乞丐脸上的血污，顿时心头一颤。 这血不是小乞丐的，是孙厚扇小乞丐巴掌的时候，他手上的血沾上去了。 “哪受伤了？”楚渊一边询问，一边为小乞丐检查。 “爹，我没受伤，你快回去救大狗狗，他们要杀大狗狗。”小乞丐哭得很伤心。 楚渊不再停留，抱着小乞丐就飞速朝着家里飞奔过去。 巡卫队的村民见状，疑惑的对视一眼，纷纷抄起棍棒就追了上去。 等楚渊回到家的时候，他们门口已经挤了不少人了，都是附近的邻居，被小乞丐的呼声吵醒的。 “小楚大夫，怎么回事啊，家里进贼了？”一个老婆婆担忧的询问出声。 虽然部分人和老婆婆一样满脸担忧，但更多的人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让你有钱就装，让你吃精米，现在家里遭贼了吧？ 该！ 村长夫人也是幸灾乐祸中的一员，让你抠搜，不再给我一碗精米。 不然看在我的面子上，谁还敢偷你家东西？ 她似乎把自己的面子看得很重！ 第72章 寻着足迹追踪 楚渊钻过拥挤的人群，没空搭理她们，朝着屋内走去。 刚进到堂屋就看到黑将军已经从绳网中起身，正在用前腿扒拉捆住嘴的绳子。 屋内撒了好多米粒在地上，米袋倒在地上，没有被抢走的米撒了一地。 肉眼可见楚渊眼中正在凝聚怒火，他放下小乞丐，去帮黑将军解绳子。 绳子解开后，他先是帮黑将军检查了一下，见没有伤势后便转身去提柴刀去了。 小乞丐抱着黑将军的脖子，泪流不止：“大狗狗，你没死吧？” 黑将军伸出舌头舔了舔小乞丐，旋即叼着她的衣服，把人叼起来跟在楚渊背后。 楚渊刚走到院子里，村长就紧赶慢赶的赶过来了。 看着手里提着柴刀一脸阴沉的楚渊，他吓得连忙去拦：“小楚大夫，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算账！”楚渊冷声。 村长见楚渊要走，连忙拉住他的手：“小楚大夫，可不敢杀人，这要是杀了人，会被官府抓去砍头的。” 村长一直阻拦，楚渊有些不耐烦了，但他还是忍着怒火，挤出一抹笑容：“不杀人，我去讲理！” “这……”村长一时语结，他怎么看楚渊都不像是去讲理的样子啊。 恰巧此时，巡卫队的年轻人们也挤开人群冲了进来：“小楚大夫，贼在哪？敢来我们村子里，老子打死他。” “就是，打死他，妈了个巴子，瞎了狗眼，敢来我溪水村偷东西！” 年轻人就是火气旺盛，动不动就要砍要杀的。 村长见又来一群掺和事的，只觉得头疼，本想再劝，楚渊已经推开他了。 “村长你放心，我不杀人，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不会想不开的！” 至少，他不会当着全体村民的面去杀人！ 总有落单的时候吧？ 听楚渊这么说，村长这才放心一些，赶快跟上楚渊：“那啥，小楚大夫，要不先把柴刀放下？” …… 楚渊来到屋外就停下了，低着头看着雪地发呆。 不少看热闹的人看着楚渊，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 楚渊还说要去找人算账呢，这人都跑了，你去哪找人算账？ 到头来还不是要自认倒霉。 楚渊自然和这群愚民不同，贼是跑了，但他也有找到他们的办法。 只要顺着雪地里，离开自己家的脚印去寻就可以了。 只是现在家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密密麻麻的脚印，他得仔细的观察一下。 很快，楚渊终于在杂乱的雪地中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从自己家离开的脚印，目前能看到三行。 路上听小乞丐说今天晚上来的贼一共有五个，排除他们还藏在自己家的可能，那么就是有其中两拨人是顺路的。 “李婶子。”楚渊突然偏头看向村长夫人。 “干嘛？”村长夫人没好气的回答。 “我家里还有米，这大冷天的大家大晚上跑一趟辛苦了，麻烦你进我家熬锅粥，给大家暖暖身子。” 楚渊平静的说着。 一听楚渊让她去熬粥，村长夫人瞬间就喜上眉梢，一百八十度变脸： “那感情好，小楚大夫，你放心交给婶子就行，你们安心去找贼去，婶子帮你看着家里。 我之前怎么说的，还是人家小楚大夫大气，小楚大夫都请我们大家喝粥了，要我说那偷他家东西的人，真是丧了良心……” “就是，就是，要是抓到贼了，我一定要给他一棒槌，替小楚大夫出气。”其他村民附和着。 村民们有些不理解楚渊的做法，只当楚渊是傻掉了，家里进贼了还给他们熬粥喝。 不过他们不在意啊，有粥喝就行。 随后，村民们鱼贯涌入楚渊家院子。 “对了，跟大家说一声。”楚渊突然开口。 村民们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楚渊。 楚渊一脸狞笑：“大家要是真的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还是很乐意帮助大家的，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 但若是谁心有不轨，那也别怪我楚渊不顾及邻里之谊。” 众人对上楚渊的视线，都是有些害怕的低下头，小声应承。 大家都知道，楚渊不是啥好人。 不多时，除了巡卫队的年轻人和村长，来凑热闹的人都挤到了楚渊家院子里。 小乞丐不解的抓着楚渊的裤腿：“我们家都被偷了，你干嘛还请他们喝粥啊？他们把米都吃完了，那我吃什么啊？” 楚渊看着小乞丐，手掌落在她的头上，把她的头压低。 “你干嘛啊？”小乞丐被压得直不起头来。 挣扎了两下，她这才发现了端倪，雪地上的脚印不一样，有往家里来的，也有从家里走的！ 地上那串小小的脚印不就是自己去找楚渊的时候留下的么？ 除此之外，离去的脚印还有大人的。 小乞丐看明白这点，突然抬头看着楚渊。 “这里人多，他们要是没热闹看都跑回家，脚印一乱我们就找不到人了！”楚渊狞笑着回答。 而且，给这些人一点小恩小惠，免得他们天天惦记自己这点米。 今天来五个贼，明天保不齐就来六个，七个！ 只怪自己当初没想到这些人的人性会如此丑陋，大摇大摆的就把一袋米扛回家了。 闻言，不光是小乞丐震惊了，巡卫队的年轻人和老村长都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楚渊。 这小楚大夫懂得好多啊。 看样子，今天那些贼是一个都跑不掉了！ …… 众人也没多说什么，顺着一串脚印就追了过去。 不多时，楚渊他们来到两户人家跟前，这两户人家就在对门，脚印延续到这里分开。 此刻两家人都房门紧闭，屋子里黑灯瞎火的。 楚渊提着柴刀，抬脚就要踹其中一家的篱笆门。 见状，村长连忙制止：“小楚大夫，我把人喊起来问问。” “老张，老张……”村长在门口吆喝着。 然而，屋内没有动静。 见状，楚渊再次抬脚欲踹。 村长吓得连忙招呼人拦住楚渊，扯开嗓子朝屋内喊：“老张，你个狗日的还不开门？小楚大夫是提着刀过来的，他要是冲进去了我可就拦不住他了。” 村长现在也怵，他是村长，按照大夏的律法，村子里出人命了他也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 尤其是现在连年战乱，男丁凋零的时候。 一个好手好脚的男人要是在村子里被人砍死了，下次招兵的时候村子里要是凑不齐人，就得他这个老骨头上了！ 村长的话音刚一落下，屋内就亮起了煤油灯的光芒。 第73章 废他一条腿 很快，房门打开，一个中年妇人，拉着两个六七岁的娃娃，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来到跟前，这才能看清妇人和孩子们脸上的恐惧之色。 村长看着妇人，皱紧眉头：“老张呢，他不出来干嘛？” 妇人不敢去看众人的脸，把头偏向一边，颤颤巍巍的回答：“村长，小楚大夫，我家当家的今早上山砍柴的时候摔伤了腿，现在下不来床……” “这……”村长诧异的看向楚渊，找错了？ 楚渊没有管村长，而是对着屋子里喊一声：“姓张的，你还是个男人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一出事就让老婆孩子出来挡？ 老子这辈子最看不起你这种没种的人，老子就数三声，你不出来，我进去！ 等我进去，今天咱俩就必须有一个人得交代在这里！” “一！” “二！” 不等楚渊喊出第三声，屋内就窜出了一个人影，甚至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 老张出来后，第一时间就装作一瘸一拐的模样，挪一步还龇牙咧嘴，演技很浮夸。 楚渊的评价是，还不如小乞丐的演技。 好一会，男人终于是一瘸一拐的来到门口了。 他挤出一抹笑容，继续装傻充愣：“村长，小楚大夫，你们大晚上的来我家干嘛啊？是不是狼又进村子了？” 说着，他扫视了一圈，在看到小乞丐和黑将军后，他更是心虚得把头移向一边。 “说吧，为什么要去我家偷米？”楚渊问。 “什么？”老张一脸不敢置信：“小楚大夫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去你家偷米？我今天上山砍柴摔了腿，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走路都成问题，怎么可能去偷东西？ 再说了，我家虽然穷，但我老张也不会去干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我老张也最看不起那些小偷小摸的人！” 老张一脸义正辞严。 突然间，楚渊出手了，一把拽住老张的衣领往跟前带。 老张被拽了一个趔趄，肚子磕在篱笆上，疼得龇牙咧嘴。 “哇哇哇~”两个孩子见状，吓得直接哇哇大哭。 村长也第一时间去按住楚渊提刀的手：“小楚大夫，别冲动。” 楚渊看了村长一眼，旋即冷冷的看着老张：“你不是伤了腿么，老子是大夫，我帮你看看！” 语毕，他直接对着小乞丐说道：“把他裤腿扒开。” 小乞丐点头，手扒拉在篱笆墙上打算翻进去。 见状，一个年轻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来吧。” “张大爷，得罪了！”年轻人说着弯腰伸手，直接就隔着篱笆墙薅起老张的裤腿。 一人把火把凑了过来，只见老张的腿上除了一腿黝黑的腿毛，哪有半点伤痕。 “伤呢？”楚渊目光冰寒。 “我记错了，在另一只腿。”老张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很快他便改口：“我这是内伤，外面看不出来，但却是是瘸了腿，下地都费劲。” “呵呵~”楚渊笑了，手上猛地用力直接把老张推翻在地。 屁股着地，老张眼神满是躲闪，但只是片刻，他便一脸凶狠的看着楚渊：“姓楚的，你张口就说我偷了你家的米，你有什么证据你倒是拿出来啊？ 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来，我要到县衙告你去！” 闻言，不少人都是凝重的看向楚渊。 楚渊带他们找到这里，只是顺着脚印找过来的，只是一行脚印根本不足以当证据。 老张他完全可以说是听到动静后去楚渊家看了一眼，然后见贼跑了就回来睡觉了。 “要报官么？”楚渊冷笑：“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楚渊没什么人脉，不过在县衙里倒是认识县衙的府兵兵长王老黑，他叫我一声大哥，我想他很乐意大半夜来这里帮我这个大哥抓贼！” 闻言，所有人都震惊了。 楚渊认识县衙府兵的兵长？是不是在咋呼人？ 他们虽然不认识府兵兵长是谁，但他们知道，楚渊敢说出他是人家大哥这事就做不了假。 你自认小弟还好，张口就说自己是人家府兵兵长的大哥，被人知道了不死也是半残！ 而且楚渊最近天天跑县城，还赚到钱买了一大包米，肯定是有关系才能弄到这些东西的！ 心底不断的挣扎，老张最终还是破防了。 他不敢再装模作样，直接朝着楚渊跪下磕头：“楚大夫，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就是鬼迷心窍了。” 本来他是打算一硬到底的，但听到楚渊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后，他直接被吓软了！ “真是你偷的？”村长皱眉。 老张垂头丧气。 “还不快把偷的米交出来。”村长一声令下。 老张连连点头，飞快跑回屋子里，把自己装米的米袋子拿出来，打开篱笆门，战战兢兢的递到楚渊跟前：“都，都在这里了。” 楚渊冷漠的接过米，看向小乞丐：“打你的是他么？” “不是我。”老张连忙解释。 “我问你了？”楚渊冷声，老张吓得不敢言语。 小乞丐瞪着老张，认真思索着：“听声音不像，对了，打我那人被大狗狗咬伤了，手上有血。” 楚渊点头，冷冷的看着老张：“先前去我家，你动刀了？” “我没有。”老张连忙解释：“我就是求财，没想着伤人，我也不敢动你的狗。” 楚渊打量着老张，确定他没有说谎后，缓缓开口：“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闻言，老张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不等他彻底放松警惕，楚渊已经抬脚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咔嚓~” 楚渊牟足了劲，骨头错位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尤为刺耳。 “啊~”老张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抱着小腿在地上打滚。 楚渊着还不打算腿过他，一脚踩着老张的伤退，提着柴刀伸手去扒拉他的裤腿。 村长见状，吓得连忙阻拦：“小楚大夫，你这是干啥，不是说好了不杀人么？” “我挑他一根脚筋，给他长长记性。”楚渊神情冰寒冷漠。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凉气，看向楚渊的神情有些复杂。 楚渊为人太狠了，就是去他家偷点米，他就要挑人脚筋！ “小楚大夫，万万不可啊。”村长继续阻拦：“你把他脚筋挑了，他就成废人了，他也就只是偷了你一点米啊！” “也就只是偷了我一点米？”楚渊反问村长：“若是丫头没有来找到我，我没及时赶回家，你敢保证他们没对丫头和黑将军动杀心？ 杀人灭口的事，在这地界很少见？” 村长直接被楚渊问住了，他敢保证么？ 他不敢。 人心险恶，还隔着一层肚皮，谁也不敢为谁保证！ 第74章 我不是人，但我比你们更像人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动杀心啊，我没那个胆子。”老张哭得稀里哗啦，“村长，你快帮我求求小楚大夫啊。 我要是被挑了脚筋，我一家都得饿死啊！” 村长揉了揉太阳穴，注视着楚渊：“小楚大夫，你看他家孩子还小，要不让他再赔你点钱可以么？” “赔钱，我赔钱，不要挑我脚筋！”老张哭着喊着，可楚渊的神情还是没有松动。 “小楚大夫，你忘了当初楚老大夫是怎么对待大家的么？你今天若是真的废了他，怕是会让老爷子寒心啊。” 村长叹息，直接把老爷子推了出来。 真的是在乎村民们的死活么？ 每次征兵，各村镇可都得交出足额的男人参军。 上了战场就是死，没有足够的男人，他就得上战场。 听到老爷子，楚渊的神情终于有些许变化了。 别人他可以不管不在乎，但老爷子他不行。 虽然穿越过来，自己和老爷子也没相处多久，可老爷子真的是用一生来做行善积德、济世天下这一件事，善良而伟大的人。 就跟前世自己年幼时，遇到那个好心人一样。 “呼~”楚渊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脚掌在老张小腿上狠踩碾压：“偷一赔十，有意见么？” “什么，偷一赔十？”老张瞳孔都瞪大了。 那可是好多钱啊，他拿不出来。 “看来你还是有意见，无妨，我们慢慢商榷。” 说着，楚渊脚上力道加重，老张只感觉骨头都要被碾碎了一般。 “啊~”凄厉的惨叫声再次传来，老张痛苦的挣扎抽搐：“我赔，我赔！” “写上借据，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我也不把你往死路上逼，给你一年的时间，到时候还了钱一笔勾销，还不上就用地来抵！” 有地做抵押，楚渊也不怕他跑。 说完，楚渊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个孩子一眼。 老张此刻已经满脸绝望，地就是他们一家生存之本，没了地那他们就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 可他能拒绝，敢拒绝么？ 要怪就怪自己当初不该动了贪念，更不该将贪念付诸行动。 “我签！”说完这两个字，老张便失魂落魄满脸颓然的傻坐在地上。 借据这些由村长去准备，他也充当公证人的角色。 处理完这一家，楚渊转身看向路对面，对门的另一户人家。 这次都不用人去喊，屋内亮起了煤油灯，一家老小七口人全都出来了。 为首的中年男人颤颤巍巍的捧着一个布袋子，低着头跪在地上，根本不敢去看楚渊的眼睛。 家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一个美妇人，还有四个豆丁大小的娃娃，全都跪在地上。 男人本来也想死咬着不认的，他一直趴在门口偷听，当听到楚渊在县衙有熟人，还把老张打得鬼喊连天后，他再也绷不住了。 “楚大夫，这是我从你家借的米。”男人声音发颤。 “借？”楚渊冷眼。 “偷，偷的。”男人连忙改口。 楚渊也不多废话，直接将手中的柴刀朝着男人掷去，柴刀准确无误的插在男人跟前的地上。 男人吓得直接瘫坐，恐惧的看着楚渊。 “废条腿还是切根手指，你自己选，少根手指也不影响你下地种田。” 这便是楚渊最大的仁慈了。 若不是这一家老小嗷嗷待哺，就不是切根手指这么简单了。 闻言，男人吓得不行，连声道：“楚大夫，我十倍赔偿你。” “赔是要赔的，罚也是免不了的！”楚渊还是这么冷漠。 在这人吃人的乱世，你不够狠，你就是那个被吃的。 别人不会记得你的好，但会永远铭记你带来的恐惧。 男人见楚渊态度这么坚决，终于还是破防了，眼泪鼻涕满脸流，朝着楚渊撕心裂肺的呐喊。 “楚渊，楚老大夫那样善良的一位大人，为何就教出你这样凶狠无度的恶人？你这样残暴，你对得起楚老大夫的在天之灵么？ 你非得把我们往死路上逼，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你还是人么？” “你们也有脸提我爹？”楚渊怒目圆瞪，回身指着老张：“老张，你还记得一个月前你儿子高烧不退，只剩下半口气的时候？ 那时候我家里刚好没有能治的药，是我爹大半夜背着你儿子去县城，跪在医馆门口求人家开门卖药，才把你儿子救回来了。 当时的药钱是我爹付的，付了十倍！他可曾问你要过药钱？ 我爹走的时候，你又可曾来吊唁过？” 面对楚渊的叱责，老张羞愧的低下头，他没去，就算楚渊摆了两桌他也没去。 他怕，怕楚渊问他要那晚上的药钱。 随后，楚渊又回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我不记得你叫啥了，但我记得那年，你家里穷得吃不上饭了，是我爹给了你粮，才让你一家人没有饿死。 而你呢，我爹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往外说，我家里也没有多少存粮。 可你第二天就满村子的炫耀，全村的人的都跑到我家哭惨要粮，那一个月，我和我爹吃了一个月树皮！” 这事是在楚渊穿越过来前的事，因为并不久远，所以原主的记忆里还有映像。 “除了这些，还有那年闹瘟疫的时候，是谁救了你们的狗命？ 是朝廷还是天上的神仙？都不是！是我爹，是楚天扬老爷子，是他卖田卖地救的你们！ 太多太多了，我已经懒得再说了，你们不值得。 至于你刚问我我还是人么？我不是人，但我比你们更像人！” 楚渊的神情越发冷漠，目光更是寒过漫天风雪。 “我……”男人再也说不出其他了。 不光是男人，村长和巡卫队的年轻人们都是低下了头。 良久的沉默，男人突然拿起柴刀：“我切！” …… “啊~” 惨叫声直冲天际，楚渊丢了一包止血药粉，拿上两张欠条，带着众人离开了。 临走时，他问出了主谋。 孙厚。 楚渊打算最后再去会会他。 …… 之后楚渊带人循着足迹，又找到了剩下的两家。 还是一样的画面，带着老老小小出来博取同情。 可惜，楚渊不会同情他们，他们也不值得。 这两个人没有如先前那个男人一样选择断指，而是选择断腿。 其中一人是楚渊亲自上阵，楚渊下手很有轻重，他要是疗养得好，运气好些，说不定不用瘸腿。 再次收获两张欠条。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一家人，他家的长子就在巡卫队中。 男人叫做林义，他不敢信自己父亲会去偷鸡摸狗，眼中满是失望。 可他还是站出来想替老爹领罚，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小楚大夫，楚老大夫以前跟我们说过，百善孝为先、知恩图报，我一直记着。 我们家对不住你，也对不住楚老大夫，我都认下，日后就算我爹不把这笔钱还上，我林义当牛做马也一定会还上的。 只是求楚大夫你让我替我爹受罚！” 楚渊没有让他代为受罚，也没有自己动手，而是交给村长去打。 村长下手自然是要比楚渊轻很多，临走时，楚渊拍了拍林义的肩头。 村里的年轻人还有些人性，老爷子在天之灵应该能宽慰一些吧？ …… 第75章 打个九分死 最后，楚渊带人去往主犯孙厚家。 雪越下越大了，渐渐的盖住了足迹，但去孙厚家的路上，依然能看到雪地里点点滴滴殷红的血迹。 …… “孙厚！”楚渊的声音很平静。 孙厚家中亮起了煤油灯，随后他也带着一家五口人走了出来。 两个还算漂亮的妇人，两个瘦骨嶙峋的丫头。 这两个妇人，一个是他的发妻，一个是他的小妾。 孙厚家没多少资产，条件也就比曾经的楚渊家好一些。 之所以这么艰难的条件还娶个小妾，只是他在心底觉得，这样村子里的人就会高看自己一眼。 毕竟村子里，大家自己的这张口都养不活了，谁家还能娶得起小妾？也就村长家有两个小妾而已！ 孙厚也就比楚渊大五六岁的样子，一脸的阴险狠厉，可在看向楚渊的时候，眼中却不自觉的升起畏惧之色，视线也不自觉的移开。 以前他是村子里最狠的流氓，大家虽然看不起他，但也怕他，人前还是给他几份薄面。 可自从楚老大夫死后，他被楚渊提着刀满村子追着砍那天开始。 村民们因为畏惧给他的几分薄面也荡然无存。 他心有不甘，心底恨透了楚渊，却又不敢直面楚渊。 楚渊随意的打量了孙厚身边的人几眼，无论是两个妇人，还是两个丫头，她们的嘴角都挂着淤青。 小妾的一只手更是被打断耷拉下来。 这些都是孙厚的手笔，在外面装腔作势作威作福，在家里毒打女眷以此取乐。 女眷们全都是恐惧的低着头，身子不断的颤抖着，根本不敢去看孙厚，甚至是孙厚喘息声大了那么一丁点，都会吓得瑟瑟发抖。 “孙厚，我来找你了。”楚渊平静得可怕。 “你来找我干嘛？我们的关系没好到这种地步吧？”孙厚装傻充愣。 楚渊突然目光一寒，一把抓住孙厚藏在衣服下的手。 伤口被人狠狠的捏着，孙厚疼得满头大汗，这次却是硬气的没有哼出声来。 他甚至还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看着楚渊：“楚渊，你这是发什么神经，大半夜来我家就为和我牵手？ 可惜，虽然你长着一张小白脸，但老子没有龙阳之好，你不如去县城里找些富贵人家，听说那些人有龙阳之好，就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 很损的话，但楚渊依旧没有把怒容表现在脸上，眸子依旧阴沉得可怕。 “孙厚，下次作案前记得把痕迹打扫干净，这满地的血都不清理一下？”楚渊的声音传来，孙厚伤口的血也已经渗透了衣服，沾得楚渊满手都是。 孙厚低头看了眼，果然家门后的雪地上还有血迹，他的神情不太自然。 “没错，刚我去你家了！”孙厚果断承认。 本就做贼心虚，所以逃回来后他久久不能入眠，村子就这么大点，楚渊收拾其他人的惨叫声他也听到了。 他知道那些人肯定已经供出自己了，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 “这次是我认栽了，你要报官随你。”孙厚眼神越发阴狠。 楚渊眸子微变，更显凌厉，看着龇牙咧嘴的黑将军，喃喃开口：“孙厚，你还记得那年你上山踩中陷阱摔伤了腿，差点被冻死在山上么？” 孙厚身子一颤，紧咬着嘴唇，旋即看向黑将军：“记得，那年要不是这只狗带着村民们上山找到我，连夜把我扛下山，我就已经死了。” “你欠他一条命。”楚渊开口。 孙厚没有回答，眸子又恢复阴狠。 “孙厚啊，你活得不如一只狗，救命恩人你也想杀，你说你这样的人，还配活在世上么？” 孙厚依旧没有回答，其他四个人害怕楚渊报复，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杀狗，中途也劝止了孙厚。 但孙厚是真的想要杀了黑将军，就因为他想吃肉了。 在他看来，狗就是狗，就算是救了他一命的狗，也是能用来杀了吃肉的！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孙厚怒视着楚渊：“你究竟还要不要报官？” “报官，便宜你了。”楚渊笑的如沐春风，却让人背脊发寒。 很变态的笑容。 “我就知道。”孙厚一咬牙，突然另一只手猛地朝楚渊挥来，手中握着的正是之前他拿着的刀子。 他知道楚渊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楚渊比自己狠得多了，这次东窗事发，楚渊肯定是要杀了自己的。 那自己就先杀了他，再趁着夜色上山投奔土匪去！ 只可惜，他的小伎俩早就被楚渊看透了。 在他有动作的一瞬间，楚渊也已先他一步握紧了拳头朝着他脸砸去。 “咚~”脸上遭到重击，巨大的力道直接使得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倒飞出去。 手中的刀也失去控制无力的垂落在地。 论打架的本事，孙厚以前就不是楚渊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他还伤了右手。 孙厚倒在地上，直接突出一口老血，两颗森白的断牙尤为刺目。 “小楚大夫小心！”众人的惊呼声这才缓缓传来。 孙厚知道自己不是楚渊的对手，躺在地上猖狂大笑，眼神逐渐癫狂：“来啊楚渊，你打死老子，打死老子你也要被官府抓去杀头，你来啊，老子不怕你！” “想极限一换一？”楚渊扭着脖子，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不好意思，我今天只打算打你个九分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杀肯定是要杀的，因为孙厚对狗兄弟和小乞丐动刀子了，只是不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 楚渊还未失去理智。 情况可控的前提下，没必要往死路上走。 语毕，楚渊一个飞天大草，直接跳过篱笆墙踩在孙厚肚子上，随之骑在孙厚身上，雨点般的拳头就朝着孙厚脸上招呼。 村长回过神来连忙让人冲进去拉楚渊。 可就算几个年轻人一起去拉楚渊都拉不住他，被拉住手，楚渊就用脚往死里招呼。 一开始孙厚还能放两句狠话，可没多大会，孙厚就被打得只能哼哼了。 “我让你们拉人，你们倒是拉住啊！”老村长急得不行。 “村长，我们拉不住啊，小楚大夫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几个巡卫队的年轻人也满脸委屈。 孙厚的两个老婆和孩子看着他快被打死，没有帮他求情，而是一个个眼中充满期待。 打死他，快打死他，打死他我们就能解脱了！ …… “狼进村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只见两个妇人手里拿着空碗，喘着粗气跑过来，“村长，快带人回去，刚有狼在小楚大夫家门口，估计是闻着煮粥的气味寻过来的！” 本来是想去楚渊家吃免费的粥，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好几只狼…… 粥没吃成，差点被狼给吃了！ 第76章 追出去 村长听到有狼进村里，也是紧张得不行，连忙看向楚渊：“小楚大夫，狼来了！” 楚渊冷冷的看着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孙厚，估摸着再打下去就真的打死了，楚渊这才收起了神通。 今天就先到这里，孙厚总有一个人出村子的时候吧？ 若是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楚渊倒是不会考虑这么多，打死了就打死了，自己了无牵挂。 但现在，他的心底住下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叫做苏璃的女人。 他得照顾她，心里有了牵挂，手中的刀就没有那么锋利了。 人能杀，但不能留下把柄。 村长见楚渊冷静下来，连忙对着孙厚的老婆们说道：“你们快把从小楚大夫家偷的米还回来，我们先去把狼赶走，回来再写欠条。” “不用了。”楚渊直接制止。 对上村长疑惑的视线，楚渊率先转身离去：“他凭本事抢的，再要回来就不礼貌了，米不用他还，欠条也不用他签！” 自古以来的规矩，杀头的时候是要给送断头饭的，谁让楚渊就是这样一个大义凛然的人呢？ 弄死孙厚后，他家里的地就留给这些女眷吧，楚渊也不稀罕他那几块地。 所以也就没必要再弄个欠条。 总之孙厚，他是杀定了！ …… 楚渊都发话了，村长也没有再坚持，连忙招呼着大家去赶狼。 人群瞬间散去，孙厚的老婆们眼中满是失落和绝望，明明再打下去就能打死孙厚了！ 现在人也走了，要不自己动手？大家都看到楚渊打孙厚了，她们现在把孙厚打死，要是真的闹到官府那里，也可以推给楚渊…… 想着，两个女人突然看向孙厚。 孙厚只剩下了小半口气，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成一条缝。 他虚弱的偏头看向两个女人，眼缝中露出凶光：“扶老子进屋。” 一听到他的声音，两个女人都是吓得心头一颤，心中的念头荡然无存，颤颤巍巍的跑过去把孙厚搀扶进屋。 孙厚被搀扶到床上躺下，他又让女人把他偷的米拿过来。 直接在米袋里抓了一把，就这么放在嘴里生嚼。 他的妻子见状，连忙制止：“相公，你要吃的话，我去给你煮。” “啪~”孙厚不由分说的给了妻子一巴掌，直接将其打得嘴角流血。 孙厚眸子冷漠、阴险，冷冷的开口：“都脱了衣服，上来！” 两女都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却也不敢反驳孙厚，只得乖乖照做。 …… 另一边，楚渊他们已经赶回家了。 果然在他家门外，有三头野狼来回踱步虎视眈眈。 自家房门已经紧闭，屋内灯火通明，在窗户纸上还倒映着密密麻麻的人影。 屋子里这么多人，居然被三头野狼吓得紧闭房门，着实有些滑稽。 三头野狼听到这边的动静，警惕的回身，当看到一群壮汉手握棍棒后，更是吓得后退一步，弓起了腰。 看到黑将军后，三头野狼眼中明显露出诧异之色。 这只狗今天傍晚的时候，不是还守在山洞那里么？ 它们就是见黑狗还守在山洞那边，这才离开，跑来溪水村这边埋伏了。 黑将军自从上次发现山洞后，每天回家前都要跑去山洞那边转悠一圈，留下自己的气味。 感知到周围没有野狼后，这才回家。 “村长，怎么办？”一个年轻的村民对着村长询问，虽然人多势众，但他们也是第一次直面野狼。 人遇上凶猛的野兽，还是会有本能的恐惧。 不等村长发话，楚渊率先开口：“当然是打死吃肉了！” 除了想吃狼肉，楚渊更想要这一身狼皮。 这狼皮不错，可以拿去请老裁缝给苏璃做一身狼皮大氅。 话音落下，楚渊和黑将军率先冲上去了。 其他的年轻人对视一眼，也连忙冲了上去。 三头野狼见状，朝着天仰头嗷呜了一嗓子，旋即便四散逃离。 野狼没有朝同一个方向跑，楚渊这边也分作三个批次。 黑将军速度更快，瞬间就追上一头野狼，一口就咬在其后腿之上。 行动被限制，野狼甚至是都来不及反抗，密密麻麻的棍棒就朝着其头顶砸来。 “嗷~”凄厉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被一群人围攻，形单影只，结果可想而知。 …… 几分钟后，被黑将军拦下的野狼已经断气，其它两组追击的村民也跑了回来。 有一个倒霉蛋被野狼反扑咬伤了腿，可惜他们都没能把野狼留下，只是把咬伤村民腿的野狼打了个半死。 估计这一次过后，野狼应该也不会再来楚渊他们村子了。 村长就一直跟在人群后面跑，此刻已经是气喘吁吁。 他见所有人都看着楚渊，也下意识的跟楚渊汇报：“小楚大夫，野狼都赶跑了，朝着黑石村的方向跑走了。 这次好悬，除了进村的三头狼，村口还有好几只狼在等着。要是我们没及时回来，野狼出去报信，狼都进村的话……” “朝黑石村去了？”楚渊皱眉打断了村长的话。 黑将军也是抬头看着村长，眼球转悠着。 突然间，黑将军猛地朝着村口跑去。 它终于想起来那熟悉的气味是来自谁了！ 楚渊来不及多想，提着柴刀快步跟了上去。 黑石村他能联想到的只有苏璃。 村民们看着突然跑开的楚渊和黑将军，一脸迷茫，刚楚渊还说让大家在他家烤狼肉吃。 怎么突然就跑了呢？ “村长，小楚大夫这是去？”村民们向着村长询问。 “不会是出去追狼去了吧？”村长一脸紧张。 “什么？追狼去了？村长，我们要不要追出去？”一个村民问。 村长陷入沉思，片刻后才缓缓说道：“不追出去了，追出去我们也不知道狼藏在哪了？要是被狼群围住，大家都有危险！” “那小楚大夫他？” “小楚大夫身边有黑狗，应该会没事的。”村长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 突然间便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林义一把夺过身旁村民的火把：“你们去不去我不管，我要追出去看看。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不能看着他一个人遇险。 再说了，我家欠小楚大夫太多了，我得去！” 语毕，林义率先跑了出去。 剩下的几个年轻人对视一眼，纷纷迈步追了上去：“村长，我们跟出去看看，我们人多，狼见了也怕！” 年轻人心中都是有热血的，尤其是楚渊刚带着他们活活打死了一头野狼，他们觉得野狼也没有那么可怕。 只要人多，还怕它几只狼？ 第77章 好似冲锋陷阵的将军 黑将军一路狂奔，楚渊在背后追得直喘粗气，感觉腿都快要跑麻木了。 此刻他心头越发不安，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借着火把的光芒，他能看清楚地上的血迹，正是先前被村民们打伤那头野狼留下的。 它们果然是往黑石村的方向跑过去的。 …… 与此同时，山洞中。 山洞中火光摇曳，几道影子照射在洞壁上。 苏璃手里握着一根带火的棍子，恐惧的挥舞着，她的后背已经贴在墙壁上，退无可退。 “你们不要过来。”苏璃小脸发白声音颤抖，山洞口已经挤满了狼，有两只更是进入了山洞中。 因为畏惧苏璃手中的火把，这才没有贸然发动攻击，还在试探着。 山洞口一只满头血的狼虚弱的趴在地上，同伴为它舔舐着毛发。 它们正是从溪水村跑出来的狼群，看到黑将军后它们第一时间就赶来这里了。 它们实在是太饿太饿了，急需进食。 之前黑将军一直在这里圈地盘，想着黑将军不好对付，肉也不多，不值得犯嫌，所以才放弃了。 可现在，它们迫不及待的要享受苏璃的美肉了！ 苏璃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她多希望有人能来救救自己啊。 但她知道，这不可能的，深更半夜，自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人会来救自己的。 只是她还没有为妹妹们凑够交税的钱，也还没凑齐还楚渊的钱…… 早知道今天就跟苏管事张口，把钱借到交给妹妹们就好了。 或许若是自己答应楚大夫住在他家，是不是也不用成为狼的口粮了？ 可她真的不想让楚渊知道自己的窘迫，唯独他……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对于自幼便自卑的她来说，更是如此。 “嗷呜~”洞口的狼王突然嚎了一声，旋即主动走进山洞。 它已经等不下去了，就算本能的会畏惧火焰，但它和族群也必须要进食了。 有了狼王带头，山洞里的狼也更加底气十足，龇牙咧嘴的缓步朝着苏璃靠近。 眼看着狼越来越近，苏璃绝望的把手中的火把丢了出去。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抵抗了。 然而，野狼只是稍稍闪身便躲过了攻击。 苏璃手中没了火把，野狼更是毫无畏惧，幽绿的眸子宛若鬼魅一般锁定了苏璃。 苏璃绝望的闭上眼，口中喃喃：“再见了楚大夫，再见了丫头，再见了……妹妹……” …… “汪~”狗子愤怒的叫声传入苏璃耳中，苏璃猛地睁开眼，只见一道黑影飞速从狼群中冲出，直接朝着狼王扑了上去。 好似那冲锋陷阵大破敌军的将军。 在其身后，楚渊也是一个大跳稳稳的落在洞口。 他看着被狼群围在中间的苏璃，神情前所未有的慌张。 本来已经跑得快没力气的楚渊，此刻也是莫名的充满了力气。 他一个飞跃朝着一头发蒙的野狼扑了上去，一把环住野狼的脖子，手中的柴刀也刺入了野狼的脖子。 “嗷~”楚渊怀中的野狼发出凄厉的惨叫，不断的挣扎着，血越流越多，野狼逐渐没了动静。 另一边，狼王和黑将军角力一番后把黑将军甩开，黑将军退至楚渊跟前。 狼王看着被楚渊杀死的同伴，眸子越发凶狠，龇牙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 狼王一声呜咽，洞口的野狼也全都是迈步朝着山洞围了过来。 地形狭小，还被狼群堵住出口，在楚渊看来已经是死棋了。 “可惜了，我礼物还没送到你手上。”楚渊长长叹了口气，倒是显得云淡风轻。 苏璃已经哭成泪人，她没想到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楚渊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她哽咽得都快说不出话了，轻轻的拉着楚渊的衣服，身子颤抖：“对不起楚大夫，是我害了你。” 楚渊摇了摇头：“你对不起我的不是这个，小苏璃，你学坏了，都会骗人了，若是这次我们能活着回去，你就洗干净屁……等着吧，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说着，楚渊握着柴刀站起身来，一脸的张狂，“来啊你们这群畜生，老子倒要看看，是老子先把你们砍死，还是你们先把老子撕成碎片！” “嗷~”狼王面容越发狰狞，突然间，狼王冲了上来。 黑将军也不废话，直接朝着狼王扑了上去，气势甚至是更胜过狼王。 其他野狼也发起了冲锋。 为了给同伴报仇，更为了食物！ 楚渊护在苏璃身前，他的反应速度也很快，抬脚一脚踹在扑过来的野狼嘴上，直接将其踹飞。 可野狼有着数量优势，楚渊踹翻一狼的同时，另一只狼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咬在楚渊小腿上。 刺痛传遍全身，楚渊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她第一时间就握紧柴刀朝着野狼后背砍去。 “刺啦~”野狼背后出现一道狰狞恐怖的伤口，其也吃痛的松嘴，惨叫一声便朝后退去。 野狼的进攻毫无停歇，一头野狼跳起来咬住楚渊一只手，惯性把楚渊压倒在地。 在自己被扑倒地上的一瞬间楚渊就知道结束了，不过他也没有就此认命，猛地挥柴刀砍在野狼的脖子上，野狼还未来得及松口便已经断气。 野狼锋利的牙齿就是它们的武器，但它们再锋利的牙齿，也没有楚渊手中的柴刀来得实在。 楚渊根本没有起身的机会，狼群便扑了上来，饶是他用力的挥舞着砍刀也不能阻止。 黑将军看着楚渊马上就要歇逼，急得不行。 它想要去救好兄弟，但它也被狼群围住，后腿挂着一只不松口的野狼，还在和狼王互相撕咬。 “你们滚开，我不许你们伤害楚大夫！”苏璃破音的尖锐嗓音传来。 她此刻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木柴挥舞着，木柴快要燃烧到根部，炽热快要将她掌心的肉烤熟。 疼痛不断侵蚀着神经，但她依旧没有松手。 燃烧的木棍让狼群不安，暂停了攻击节奏，却并未退去。 “嗷~”狼王的声音传来，狼群再次靠了过来。 苏璃害怕得腿都在打颤，但她没有后退，她要保护楚大夫！ 楚渊将死狼从胳膊上扒拉下来，摇摇晃晃的起身，从苏璃手中接过燃烧的木棍。 他的柴刀已经嵌在某头狼的骨头上，找不回来了。 楚渊一手搭在苏璃肩上，借着她站立，凑在苏璃耳边低语：“小苏璃，你说我们死了会不会一起下地狱？ 不对，下地狱的是我，你应该是上天堂。” “别忘了我。”语毕，楚渊一脚踢飞山洞内的火堆，燃烧的木棍散落得到处都是，狼群四散躲避着砸下来的燃烧木棍。 狼王为了躲避，也只得先松开黑将军。 “黑将军，带苏璃走！” 楚渊用尽力气咆哮，旋即全力挥舞着手中燃烧的木棍，一瘸一瘸的朝前走去，为苏璃和黑将军开路！ 第78章 援兵到了，局势反转 “老子肉多，够你们吃一顿的了！来啊！”楚渊的笑容越发狰狞。 狼王感受到了挑衅，第一时间朝着楚渊扑了上来。 黑将军也第一时间要来帮楚渊，却被楚渊呵斥：“老子让你带苏璃走！” 他也不知道黑将军究竟能不能带苏璃离开，但他希望如此。 他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 “楚大夫！” “楚大夫！” 呼唤声从身后和山洞外同时传来。 顺着看去，只见山洞外出现密密麻麻的火光，还有村民的叫骂声和野狼的哀嚎声。 很快林义就杀了进来，他手中握着断了半截的木棍，木棍上满是血迹。 其他村民也跟着挤了进来，分工明确的开始驱逐洞内的野狼。 村民们大概来了一二十个人，数量上也远胜于野狼了。 形势瞬间逆转，这下变成野狼被堵在山洞里了。 野狼们很快就被打得四处逃窜。 楚渊回过神来，一把将手中的木棍丢在地上：“妈的，烫死老子了！” 典型的帅不过三秒。 村民们还在暴击野狼，棍棍爆头，野狼的哀嚎声不止，被打得抱头鼠窜。 不多时，野狼全都逃出山洞，不管不顾逃也似的离开了。 林义让几个人守着洞口，一脸担忧来到楚渊跟前：“楚大夫，你的伤？” “我没事。”楚渊随意的说着，想撕衣服包扎一下。 只是他伤了手，衣服料子又好，撕了好半晌没撕下来。 林义见状，直接从衣服上撕了两根布条朝着楚渊递过去：“楚大夫，用这个。” 楚渊看着林义，凝重点头：“多谢。” 林义抓着后脑勺憨厚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说其他。 苏璃等楚渊包扎好伤口后，这才哭着扑在楚渊怀中，楚渊安慰的拍着她的后背。 并在同时也帮狗兄弟处理着伤口，两不误。 …… “楚大夫，我们回村子吧。”林义等苏璃哭够了才凑过来询问。 他们已经把战场打理好了，一共有五头野狼被打死在山洞里了，两头是楚渊砍死的，其他的都负伤逃跑了。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来救人，所以逃走的野狼也就由它去了。 五头野狼中有被黑将军之前便咬伤腿的狼王，狼王被黑将军咬伤腿，没能第一时间逃走，才被赶来的村民活活打死了。 现在这群野狼已经群狼无首，估计以后都要远遁了。 五头野狼的尸体也都被村民扛在了肩上，这些可都是肉啊。 楚渊看着林义等人，陷入了沉思。 一个人的力量果然有限，若不是村民们及时赶过来，自己今天肯定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出来混，果然还是要看人手啊。 他的心底有了个计划。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我娘子有话要说。” 楚渊朝着林义善意的笑了笑。 闻言，林义看了苏璃一眼，朝着楚渊点了点头：“那我们去外面等你们。” 楚渊拍了拍苏璃，苏璃这才从楚渊怀中起身，她的眸子红红的，脸颊有些发烫。 刚楚大夫说自己是他娘子？ 楚渊对着苏璃笑，笑得人畜无害，却让人感觉背脊发毛。 “小苏璃，该算账了！”楚渊开口。 苏璃不安的咽了一口口水。 楚渊抬起了手，猛地落下。 “啪~” “啊~” 娇嗔声传来，苏璃的脸更红了。 因为楚渊这巴掌，是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不听话的坏孩子，就是要打屁股。 “说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跟我说你回家，这里是你家？”楚渊突然冷着脸。 他要是知道苏璃并没回家，而是躲在山洞里的话，他早就过来揍苏璃了。 “怎么，你是嫌弃我家穷，还是嫌弃我家破？”楚渊再次开口。 “不是的。”苏璃慌忙摇头。 “说吧，你在这里几天了？” “好几天了……” “为什么要跑来这里？” “我被……被家里人赶出来了……” “赶出来了？” “嗯，今年我要交闺中税五百文，家里拿不出钱，所以就把我赶出来了。”苏璃低着头，眼中满是落寞。 “那我让你住我家，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楚渊继续质问。 苏璃低着头，眼眶红红的，她攥紧手指，细不可闻：“我不配……” 她以为楚渊没有听到。 楚渊沉默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紧紧的搂住苏璃，张口咬在她的耳垂上。 苏璃身子一颤。 “苏璃，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楚渊在苏璃耳边低语。 苏璃瞪大眼睛，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手掌都在颤抖。 自己算是个好女人么？可自己的脸…… 自己顶着这样一张令人恶心的脸，也能算是好女人么？ 她不知道，没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楚渊拍了拍苏璃的后背，挣扎着想要起身。 见状，苏璃连忙搀扶楚渊起来。 起来后，楚渊看着狼藉的山洞，笑了笑：“小苏璃，我们现在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说是情比金坚也不过分吧？” “情比金坚？”苏璃喃喃。 “啪~”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楚渊的声音传来：“过分么？” “不过分。”苏璃连连摇头，脑袋压得很低。 …… 等楚渊调教完苏璃带着她出来后，村民们也都第一时间把视线移过来。 林义见苏璃瘦瘦小小的搀扶着楚渊有些费劲，连忙迎过去：“楚夫人，我来背楚大夫吧。” “啊？我不是……”苏璃想要解释。 “啪~” “啊~” …… 林义一脸发蒙的看着苏璃。 “我背楚大夫就好。”说着苏璃就蹲下身，想把楚渊背在背上。 之前自己受伤的时候就一直是楚渊背自己，现在她也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回报。 只是她瘦瘦小小的身躯，楚渊可不忍心。 无奈的叹了口气，楚渊朝着林义伸手：“麻烦你了兄弟。” “不麻烦。”林义笑了笑，走过去把楚渊背在背上。 苏璃看着楚渊上了别人的背，眼中满是失落。 …… 众人刚打算开拔下山回家，突然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众人还以为是狼来了，吓得丢下肩上的战利品，拿起武器准备开干。 楚渊要不是楼得紧，也被林义这个没轻没重的小伙子丢地上了。 吓得楚渊惊出一身冷汗，早知道让小苏璃背自己了，这要是被摔下去，屁股不得成四瓣了？ 众人警惕的朝着树林看去，突然钻出一个贼兮兮的小脑袋。 小乞丐探出头看到苏璃她们，顿时就嚎啕大哭，迈着小短腿朝着苏璃跑过去，一把抱住苏璃的小腿。 “呜呜，娘，你怎么在这里，我跟着他们跟丢了，黑漆漆的，吓死我了，呜呜~” 见到是小乞丐，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 苏璃心疼的把小乞丐抱在怀中，小乞丐在苏璃衣服上擦干净眼泪，旋即恶狠狠的瞪着众人。 她不是针对谁，而是针对在场的所有人，你们这些大人太讨人厌了，不知道人家腿短么？ 就不知道等等人家？人家都跟迷路了，大狗狗也是，今天的大狗狗也很讨厌，居然丢下自己就跑了！ 她还并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此刻只想诉说委屈和害怕。 第79章 上赶着分肉 苏璃安慰着小乞丐，楚渊则是恶狠狠的瞪了过去：“你跟着来干嘛？” 小乞丐吓得缩着脖子，藏在苏璃怀中。 我才不是担心你们咧，我就是怕你们把我给丢下了…… 嗯，就是这样。 只是不知为何，心底觉得很委屈，小小的拳头攥紧，等楚渊老了，一定要敲碎他的老骨头！ “楚大夫，我们还是先回村子吧。”林义的声音传来。 楚渊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 村子门口，村长带着人在这里焦急的等待着。 那些跟出去的年轻人的父母也凑在了村口，口中骂骂咧咧：“这楚渊是不是有病？半夜跑出去追狼干什么？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他。” “就是，要是我儿子怎么样了，我非得去打死他不可！” 村民们还在骂骂咧咧，远处已经是看到了火把的光芒。 众人连忙迎上去。 看到人都平安回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恶狠狠的瞪向楚渊，小楚大夫也不喊了，张口怒斥：“楚渊，你是不是……” “狼？这么多狼？”骂人的话还没说完，他们就被五头野狼的战利品吸引了视线。 瞬间眉开眼笑，“小楚大夫有先见之明啊，居然追出去又杀了五头狼，这下有肉吃了。” 说着，其恶狠狠的瞪着儿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以后多跟着小楚大夫学学，知道了么？” 他就知道，跟着楚渊混有肉吃，说不定儿子跟楚渊混一段时间，家里也吃得起精米了。 很快巡卫队又打死五头野狼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开了，村民们全都凑过来看热闹了。 一个个看着野狼的尸体，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村长，快把肉分了吧？”一个村民迫不及待的开口。 他们可不管其他，只知道见者有份。 既然看见了，那么分肉肯定要有自己的一份。 村长刚打算开口，想了想还是看着楚渊说道：“这五头狼是小楚大夫带着巡卫队的人出去打死的，要怎么分看小楚大夫的意见吧。” 其实他是不想趟这摊混水，要是每个村民都分，这些出去打狼的人肯定不愿意，要是不分其他的村民又有意见。 那就甩锅呗，反正自己是村长，怎么分自己也肯定能分到肉。 闻言，村民们全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楚渊。 真好，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分肉吃。 楚渊冷冷的扫了一圈，旋即对着林义他们说道：“你们几个人平分了吧，给我留两身狼皮就行。” “就给他们分？”一个村民不乐意了。 “不然呢？”楚渊反问。 “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既然要分那就肯定都要分到，不分那就都别分了。”直接就是撒泼耍无赖。 村长早就料到会这样，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楚渊。 楚渊无视了村民的道德绑架，老子管你是不是村子里的人，你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 看在同村的面，你死了我去给你烧纸钱。 “自古以来的规矩就是劳者多得。”楚渊冷声，旋即掀开自己的衣袖和裤腿，露出被野狼咬伤的伤口：“我们冒死出去杀狼，回来还要分你们一份肉？凭什么？” 一句凭什么，问的村民哑口无言。 片刻后，一个村民开口：“之前村子的夜间巡卫队我们也去了，只是那时候没来狼而已，不然就是我们杀的狼了。” “就是就是，夜间巡卫队我家的那个也去了，不给他分，白给你们守夜巡逻？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说话做事要凭良心。” 得，凭良心。 楚渊都快笑麻了，他们张口闭口凭良心，多么讽刺。 村长依旧没有说话，看着楚渊，这下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这些村民是愚，但在利益上，那可是寸步不让的。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确实该分你们。”楚渊开口。 村民大喜过望，倒是巡卫队的人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满。 林义神情到时没有多大变化，自家欠楚渊家的，楚渊怎么分他都没意见，就算把自己份分出去他也不会说啥。 村长也是暗自摇头，楚渊最终也选择妥协么，和当初的自己也是一样。 很快，楚渊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都参加了夜间巡卫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该分些，但分的不是我们出去杀的这五头野狼。” “那我们分什么？” “你们分进村子的那头狼，那头狼进村子，也是有人给我们报信我们才过去打死的，分给大家可以。” 虽然只能分一头，但也比什么都分不到好，村民们想了想，虽然达不到预期，但也点头同意了。 不过在他们跑去楚渊家分肉之前，楚渊再次提醒了他们：“给你们分，不是因为你们吵着闹着耍泼打滚才给你们分。 是因为你们之前都加入了夜间巡卫队，有所付出，所以才给你们分，记住这一点。” 村民都点头说同意了，至于有没有听进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随后，巡卫队的人就当场把狼剥皮，把肉给分好了。 五张狼皮都给了楚渊，他们留着没用。 楚渊没想到的是，自己说了不要肉，但分的时候，年轻人们也还是给了他一份。 对此，老一辈的人们颇有怨言，不给楚渊分，他们就能多分到些。 但年轻人则不以为意，楚渊也打狼了，其中两只还是被他直接砍死，狼王也是黑将军咬伤他们才打死的。 所以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得分一份给楚渊，没有任何怨言。 就像楚渊之前说的，劳者多得！ 说实话，现在巡卫队里的年轻人没几个不佩服楚渊的，楚渊在村子里狠他们觉得也就那样。 怕你，但不可能敬你。 但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楚渊已经弄死两头了，还让黑将军带人跑，那一刻他们仿佛在楚渊身上看到了光。 因为从未有人这样过。 换了他们，也只会想着自己跑路。 这边分完肉，楚渊让巡卫队的人都去他家，他要用自己分到的肉犒劳大家。 大家一开始都是拒绝，但听楚渊说是报答他们的恩情，众人也就没有坚持。 跟着一起去的还有其他村民，他们是去分村子里打死这头狼的肉，也想着过去看能不能混点吃的。 吃别人的，多吃一口都是赚到。 只可惜，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好，但在分完肉后，楚渊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楚渊今晚上在村子里收拾贼的事也早就传开了，在不触及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他们也不想招惹楚渊。 都老老实实的回去了。 狼皮没人要，楚渊也就收起来了。 随后楚渊带人进屋，屋子里喝粥的人也早就离去，村长夫人还算讲究，喝完粥后招呼人把楚渊家收拾干净才离开的。 那些之前掉在地上的米，也被妇人们闲来无事都捡起来了。 都放在米缸中了，至于有没有偷偷带走没人知道，但米袋子里的米，除了村长夫人熬粥用的，没人敢动！ 第80章 我分不清 楚渊让林义他们去院子里生起篝火，自己则是取出行医药箱，帮受伤的人细致的处理伤口。 伤得最重的还是楚渊、黑将军和先前被狼咬伤腿的小倒霉蛋。 楚渊说除了吃肉还要煮饭招待，苏璃当即就要去煮饭，却被楚渊拉住。 楚渊看着苏璃烫伤的手，什么也没说，取出药膏为她上药。 最好的一瓶药给苏沐雪了，他们现在用的药都次些，虽然比不上送苏沐雪那瓶，但药效也不差。 小乞丐在苏璃回来后就一直粘着苏璃，得知苏璃差点被狼咬死后，她哭得可伤心。 自己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都没这么伤心，哭累了，她就窝在苏璃腿上睡着了。 小小的一只，楚渊感觉自己一脚能给她踹几米远。 也是小乞丐不知道楚渊此刻心中所想，不然楚渊的老骨头又要遭罪了。 上完药，楚渊也没让苏璃去忙，而是找了一个会煮饭的青年帮忙。 …… 不多时，锅里传来香喷喷的米饭香，院子里也传来烤肉诱人的香气。 小乞丐第一时间就被馋醒了，一个劲的眨巴着嘴，吞咽口水。 她很馋，眼巴巴的看着楚渊。 “去吃吧。”楚渊一声令下，小乞丐欢呼雀跃的从苏璃腿上跳下来，一手小心翼翼的抓着苏璃没受伤的手指，一手拽着黑将军的尾巴：“我们快去吃，不然一会被他们吃完了。” 黑将军耷拉着脸，一脸的不爽。 熊孩子，老拽狗爷尾巴干嘛？要不是看在你老请狗爷吃烧饼的面子上，狗爷可就要有小脾气了。 “楚大夫，烤好了，快出来吃吧。”林义站在门口，笑着朝楚渊挥手。 楚渊笑了笑，拄着拐棍，迈步走到院子里。 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吃着米饭，日子从未如此滋润过。 “可惜没酒。”楚渊叹了口气。 闻言，一个村民站起身来，嘴里还嚼着烤狼肉，含糊不清的说道：“楚大夫，我家有酒，你们等会，我去拿。” “刘喜，你去拿你家酒，不怕你爹老子拿棍子抽你？”大家都挺开心，便有人笑着打趣。 闻言，刘喜一脸不以为意：“怕啥，我家马上就是我当家了，我说了算。 楚大夫都请我们吃肉吃饭了，一点酒算什么，老侯你也别闲着，跟我一起去抬！” “我去，你不会想把你爹留着过年喝的酒都抬过来吧？” “怕啥，喝光再买呗，到时候我爹打的也是我，又不会跑你家打你，你怕啥？” “靠，谁说老子怕了，去就去，看老子不把你家酒全喝光！” 楚渊笑看着众人，少年都有豪气的时候啊。 所幸他们没有变成和老一辈人市侩、冷漠的性格，看来老爷子在他们小的时候和他们讲的故事，说的道理，有在他们心底埋下种子。 老爷子一辈子的坚持，似乎也没有完全落空。 …… 这一夜，村子里安静宁和，楚渊家却欢声笑语。 几个喝上头的年轻人，非得拉着楚渊拜把子结兄弟，楚渊笑着拒绝了，然后其他人就若有其事的，把三根燃烧着的小树枝插地上，跪着拜把子。 只是他们跪的是黑将军。 黑将军无语的看着喝上头的几人，把头偏向一边冷漠的摇着尾巴。 家人们谁懂啊，人类真下头，喝多了就朝着狗爷拜把子，这得亏没拽着狗爷去拜把子，不然狗爷不跟他们一样幼稚了么？ …… 火势渐小，小乞丐在苏璃怀中再次进入梦乡。 烤肉已经吃完，锅里的米饭也没剩下多少。 众人都喝得七晕八素，互相搀扶着起身告辞。 在他们临走的时候，楚渊又各自送了他们一小袋子精米。 既是感激他们救了自己一命，也是为了拉拢人心。 出来混，还是得有人啊，之前天天陪老爷子山上采药，没时间接触，老爷子死后村子里的人又让楚渊彻底失望。 这才一直没有与村子里的人为伍。 楚渊不是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个人渣，但虽然是人渣，他也有自己的底线，知道该怎么做人。 年轻人们拿着楚渊给的米，一个个都是感动得不行。 都表示，以后楚渊有什么事直接招呼一声，他们一定不会推辞。 楚渊能听得出，他们是真心实意，不似其他人那般虚伪应付。 楚渊还单独叫住了林义，取了一包药材递过去：“这药你拿回去给你爹吃，对你爹的腿伤有好处。” 楚渊这些日子的医术，也不是白看的，配些药还是能配出来的。 林义看着手中的药，一个大汉子哭了，他朝着楚渊跪下，泪如雨下。 “楚大夫，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我爹偷了你的东西，你还给他药。今天又请我们吃肉、吃饭，还给我们米……” “我记得你说过，我爹跟你说过的道理你都记下了？”楚渊看向林义。 林义点头：“小时候我很羡慕那些能上学堂的人，但我家里没钱，就只有来楚老大夫这里，他闲的时候会教我们认字。” 那时候年景还没有这么差，村子里还是有能上得起学堂的人。 大家都希望家里能有人读书成器，考取功名，全家人跟着飞黄腾达。 只不过后来年景差了，家里稍微有点家底的人都选择变卖家产，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现在看来，那些人还是有些先见之明的。 楚渊点了点头，拍了拍林义的肩膀：“我楚渊也知道知恩图报，今天你们救了我，恩情是要报的，你爹的事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要恨就恨吧，至少我们也当过一晚上的兄弟！” 林义哭得更凶了，“楚大夫，我不恨你，只是我们欠了楚老大夫那么多的恩情，我们又该怎么报呢？ 楚老大夫教我的道理，总和我爹告诉我的不一样，我有时候真的很迷茫，我分不清到底他们谁说的是对的。 我爹不可能害我，可楚老大夫也不会害我们啊？”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自己是清楚的，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怎么选择，选择相信谁。”楚渊又拍了拍林义的肩头：“不早了，好好回去休息吧。” 林义怔怔起身，脸上写满了心事，就这么走了。 人都散去，家里冷清了不少。 楚渊看了眼只剩下不足四分之一的米袋，神情淡然不以为意。 苏璃把小乞丐放在床上，低着头缓步走了出来：“楚大夫，我去烧水给你洗脚。” 楚渊朝着苏璃招了招手，苏璃乖巧的来到楚渊身边站立。 “坐。”楚渊说话。 苏璃看了眼四周，没有板凳，便坐在躺椅的扶手上。 楚渊突然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伴随着一身惊呼，柔软的娇躯落入怀中。 第81章 可能要喜欢上吃糖了 “楚大夫……”苏璃慌乱的声音传来。 楚渊温柔的拍着她的肩头，缓缓开口：“以后你就住我家，你要是觉得家里破，我就找人好好修一修，或者我找人盖栋新房子。 要是觉得家里冷清，我就多买些物件回来。” 现在楚渊手里有钱，这些事他都能轻松做到，之前不做只是因为不想。 他住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是无所谓的，自己只是大海之上的一叶浮萍，就算是前世住着豪华别墅，开着豪车，他也从未找到过归宿感。 “楚大夫，我……”苏璃神情复杂，眼中满是自卑和怯懦。 自己只是个破了相，克夫的不祥之女。 这个观念，自小便被周围的所有人灌输在她的脑海里，很难根除。 “我没有在跟你商量，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绑在我家里。被我盯上的人，这辈子你怕是跑不掉了。”楚渊笑了。 苏璃对上楚渊的视线，眸子越发复杂。 楚渊也含情脉脉的看着苏璃的眸子，鼻尖越靠越近，唇瓣近在咫尺。 “唔~” 苏璃闭上了眼，心跳加快，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只觉得大脑晕乎乎的。 良久，唇分。 苏璃的美眸瞪得大大的，这还是自己的第一次。 脸颊迅速爬过一抹绯红，她猛地起身，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楚渊骚气的用手指擦拭了一下嘴唇，笑容有些难以形容…… 甜的，就跟吃了块糖一样。 前世自己不喜欢吃糖，但现在好像喜欢上了。 楚渊还在释放着自己的风骚的气息，一双无语的大眼睛瞪向了他。 他顺着看去，只见狗兄弟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自己。 尴尬感瞬间从脚指头爬到脑门上，楚渊耷拉着脸：“你这么下头干嘛，没见过人亲嘴？一直盯着看干嘛？” 黑将军白了楚渊一眼，也不知道谁下头，要不是狗爷不会说话……那狗爷就会说话了…… 懒得和楚渊较劲，黑将军起身，看了眼老爷子以前睡的房间，和最近它们常睡的楚渊的房间。 睡哪？狗爷困了。 楚渊看向苏璃逃回去的房间，一脸坏笑：“人多热乎。” 狗爷嫌弃的看了楚渊一眼，自己先回房间睡觉去了。 …… 不多时，洗漱完毕关了门的楚渊拿着一盏煤油灯来到了房间里。 苏璃还没睡下，看着楚渊出现，紧张的坐了起来：“楚大夫，你要睡这里？那我去睡另一个房间。” 楚渊把煤油灯放在床头柜上，摇了摇头：“那屋睡不了人，黑将军呲尿把床单尿湿了。” 闻言，黑将军猛地从被窝里探出头，你过分了啊。 狗爷为你受过伤流过血，你就这么污狗清白的？ 做狗还得是你楚渊啊，做狗这一块，狗爷还得多跟你学啊。 被污蔑了，除了忍着还能怎么办呢，谁让狗爷不能说话呢？ 恶狠狠的白了楚渊一眼，狗爷又钻回被子里了，你都这么说了，狗爷改天高低给你尿一次。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神婆跳假神。 狗爷跟楚渊久了，也学会记仇了。 苏璃无条件的信了楚渊，却依旧想下床。 以前都是小乞丐睡在最外边的，但今天苏璃给她放最里边了，她怕小丫头半夜从床上滚下去。 所以下床也方便。 “楚大夫，我去堂屋睡。”苏璃温婉的声音传来。 话音刚一落下，楚渊已经搂着她的肩头，把她往床上带了：“外面冷，一起睡热乎。我又不对你做什么，你怕啥？不相信我的人品？” 这话说得，黑将军听了都直摇头，你有没有人品狗爷不知道，但狗品不错，比狗爷狗！ 厚实的被子盖在身上，这下苏璃想要逃也逃不掉了。 她紧张得身子崩得紧紧的，脸颊烫得不行，心跳不断加快。 明明都快忘记刚那个吻了，但不知为何，现在刚才的场景一直在脑子里重现，挥之不去。 楚渊的手不断下移，最终搂住了苏璃纤细的腰肢。 就在苏璃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时候，楚渊在她耳边低语：“小苏璃，在我面前你不用自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眼眶有些酸涩，苏璃喃喃自语：“嗯……” 夜渐深，苏璃的呼吸逐渐匀称。 或是睡得不舒服，她翻了个身，在楚渊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酣睡。 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很安心。 傻丫头睡得很香，不知道楚渊这头恶狼还未睡下。 夜深人静的时候，楚渊又偷偷尝了尝糖的味道。 如此看来，日后怕是要被楚渊这头恶狼吃干抹净啊！ …… 翌日，小乞丐最先醒来，醒来第一时间就找苏璃。 当看到苏璃在楚渊怀中睡得很香后，她吃醋了，抬脚就要往楚渊和苏璃中间挤。 结果就是被楚渊提溜着小脚倒立起来了。 “你没睡着？”小乞丐一脸紧张。 “比你起得早。”楚渊无语的看着小乞丐：“烧水洗脸去，坏我好事就揍你！” 迫于楚渊淫威，小乞丐鼓着腮帮子，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床了。 小乞丐走后，楚渊继续打量着怀中的娇俏女子。 发丝垂落在眉间，一脸宁静。 只是睡着后的她，发丝垂落，露出了破了相的半边脸。 楚渊眼中没有异样，温柔的抚摸着她受伤的脸。 “小苏璃，我会治好你的脸的，就算我治不好，我也会努力赚钱，寻遍名医为你治好。” 楚渊喃喃。 他是个颜狗不错，但这次他并不是为了自己养眼，只是因为苏璃的自卑皆是因为这张脸，那他便从根源解决问题。 在他眼中，现在的苏璃已是极好，已经是完美。 “唔~”睡梦中的苏璃发出梦呓的呢喃声，她的秀眉微微颤动，显然快要苏醒。 楚渊眼中有些失落，早知道先尝尝糖的味道，再慢慢欣赏美人的睡颜。 不过也没差，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楚大夫？”苏璃迷迷糊糊的睁眼，刚从沉睡中苏醒，显得有些娇憨迷离。 惹人犯罪的漂亮眸子就这么盯着楚渊，几秒钟后，苏璃意识到什么，俏脸瞬间爬过绯红，娇羞的移开视线把头低下。 手也不自觉的去扒拉发丝盖住自己的半张脸。 “楚大夫，我该起床了。”苏璃温柔带着羞涩的声音传来，因为楚渊的手还搂着她的腰肢。 “起这么早干嘛？”楚渊不舍的询问。 “我再不起床，一会上工就要迟到了。”苏璃一脸认真。 见状，楚渊伸手掐了掐苏璃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小苏璃，别去上工了，我有钱，养得起你。” 第82章 送不出去的礼物 苏璃呆呆的看着楚渊，眼中满是感动，但她还是倔强的摇头：“不行的楚大夫，我得去上工。 我不能欠恩人太多，而且我好手好脚的，能养活自己的。” 楚渊对上苏璃倔强的眸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理解错了，他以为苏璃口中的恩人是苏沐雪。 苏沐雪当初愿意招苏璃做工，给了她一条活路，说是苏璃的恩人也不过分。 苏璃的心中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指的不是苏沐雪，而是楚渊！ 她不想欠太多的人是楚渊。 欠得太多，心怀歉疚，她只会觉得自己和楚渊越来越远。 楚渊还是不愿意放弃，折中的说道：“要不你看这样，我现在受伤了，生活不能自理。你帮帮我的忙，来我家照顾我，做做饭什么的。 我给你开工钱怎么样，就当你在我这里上工了。” 苏璃先是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楚渊以为她同意了，露出喜色。 “楚大夫，我会照顾你的，这是我该做的，你不用给我工钱。”苏璃认真的说着：“但在酒楼的工作，我也不想丢……” 说着，她有些不安的低着头，不时朝着楚渊投去请求的可怜目光。 她真的想要依靠自己的双手。 楚渊对上她那小心翼翼的小眼神，哪里还能继续嘴硬下去。 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随你吧，你开心就好。” “那就先做完这个月？”楚渊看着苏璃。 “啊，就一个月么？”苏璃的眉宇间满是紧张慌乱。 楚渊笑了笑，紧紧的把苏璃搂在怀中：“嗯，就一个月，太卷的人会挨揍的，你也得让我体现一下自己的男人魅力，不是么？” 楚渊也不是要把苏璃束缚在家里当个花瓶，他有更好的打算。 苏璃嗅着楚渊身上的气息，俏脸红彤彤的，她不太理解楚渊这句话的意思。 只是被他抱在怀中，好安心好安心啊，要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现在她还不想起床，还想多贪恋一会楚渊的体温，就贪婪这么一次…… “哗~” 房间门被推开，小乞丐巴拉在门边，朝着床上的楚渊喊：“你还起不起床，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听到小乞丐的声音，苏璃顿时从楚渊怀中起身，慌乱下一巴掌怼在楚渊脸上。 掌心有些粗糙，让人心疼。 “丫头，我马上起来给你做饭。”刚从被窝里出来，只穿着里衣有些许寒冷，苏璃说着就去拿脱在一旁的棉衣。 楚渊瞪了小乞丐一眼，小乞丐嘟囔着嘴，也恶狠狠的瞪了楚渊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楚渊见苏璃还在套自己最初送给她那套棉衣，下意识的去柜子里翻找：“小苏璃，我送你个礼物，你应该会喜欢。” “我不要！”苏璃猛地回头看着楚渊，一脸惶恐，和那日一样、 “楚大夫，我不能要。我欠你太多了，还不起了……” 她轻咬着嘴唇，紧攥着手。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楚渊的谁，不能一昧的接受楚渊对自己的好。 这样是不对的，付出应该是双向的。 楚渊的动作停下，苏璃小心翼翼的走到旁边，轻拽着楚渊的衣角：“楚大夫，我真的不能要……” 她又要惶恐落泪了。 楚渊甚至没来得及说出要送苏璃的东西是什么。 楚渊叹了口气，从包裹上移开了手，回身看着局促的苏璃，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 在苏璃吃痛皱眉的时候，他突然凑了过去，吻在了苏璃的唇瓣上，还坏心眼的咬了其嘴唇一下。 浅尝即止，楚渊手抱着后脑勺，一瘸一拐的朝着堂屋走去：“洗脸去了。” 苏璃美眸滚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俏脸滚烫双手捂着脸，心中小鹿乱撞。 自己又被楚大夫轻薄了…… 他的话，应该不算轻薄吧？自己并不讨厌，反倒是……有些许的欣喜。 他不讨厌自己，愿意和自己亲近…… …… 今天的早点是狼肉瘦肉粥，苏璃的手艺很好，饶是只用简单的调味品，做出来的莱也极其美味。 楚渊看着小口小口喝粥，贤妻良母模样的苏璃，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苏璃察觉楚渊的视线，小心翼翼的偷瞄楚渊一眼，便红着脸侧过身去，不敢再直视楚渊的眼睛。 少女娇羞、撩人心弦。 …… 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也到了该出门的时候了，楚渊拄着木棍当拐杖起身。 见状，苏璃连忙过去搀扶：“楚大夫，你今天就在家里养伤吧。” 楚渊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我得把这六身狼皮拿去县城卖了。” 卖狼皮都是次要，主要是要陪着苏璃一起。 苏璃看着六张狼皮，点了点头；“那楚大夫，我背你？” “不用，我能走，当初我被人砍了三刀，硬是追了砍我的人几公里路！这点伤，毛毛雨啦。”楚渊笑了笑。 苏璃则是小脸发白，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心疼之色。 见状，楚渊手搭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逗你玩呢。” 苏璃心里这才放松下来，手却还是紧张的拽着楚渊的衣角。 …… 楚渊背着当初上山采药的背篓，里面装的都是狼皮，狼皮还在往下渗血，新鲜得不行。 苏璃本来是要帮楚渊背背篓的，但却被楚渊拒绝了，他腿是伤了，但也背得动这些狼皮。 苦日子过得多了，这些没什么的。 反倒是担心苏璃瘦瘦小小的身躯背这几身狼皮，会给她累到。 毕竟当初苏璃背着比自己高很多的柴火，压得腰都直不起来那一幕，还深深刻在楚渊的脑海里。 她吃的苦已经够多了。 刚把房门锁上，林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楚大哥！” 林义激动的朝着楚渊挥手，昨夜他想了很多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事，对楚渊的称呼也有了改变。 楚渊顺着看去，只见林义和好几个村子里的年轻汉子在自家外面小道上，手里都推着独轮车，独轮车上还放着新鲜的狼肉。 “你们这是？”楚渊随口一问。 “楚大哥，我们打算把这些狼肉拉去县城卖给屠夫，肉太多了我们也吃不完，要是放坏了就不好了。” 他们家里都穷得吃不起盐了，也不能用盐来腌肉。 虽说冬天肉变质得会慢一些，但他们还是担心肉吃不了，就白白浪费了，还不如换成银子揣在兜里踏实些。 楚渊了然的点了点头，走了过去，看着林义独轮车上比别人都要多的肉，微微皱眉：“你把家里的肉全拿去卖？” 林义憨厚的抓了抓后脑勺：“我想着把肉都卖了，能先还楚大哥你一点算一点。” “不说了一年后再还么？也没收你们利息啊？” “楚大哥，这不是收不收利息的事，只是欠人东西，心里会很不安，不踏实。”林义憨厚的说着。 闻言，楚渊突然偏头看向苏璃。 第83章 两辈人的思维、理念 是啊，自己给了苏璃很多帮助，虽然在自己看来都是无足轻重的事，但在苏璃心中肯定觉得欠了自己很多。 所以才会如此抗拒自己再送她东西。 憨，太憨了。 “楚大哥，我们来就是来问问你，你今天还去县城不，去的话大家一起。”林义说出自己的目的。 楚渊朝着林义笑着点了点头，“行，一起也有个伴。” 闻言，众人都是露出喜色，连忙去帮楚渊把背上的背篓放在独轮车上。 看楚渊拄着拐杖，林义让楚渊去坐在独轮车上，他推着楚渊进城。 楚渊客气了一下，然后就被几个汉子架着按在了独轮车上，这下不坐也得坐了。 当然众人也没忘记苏璃，一口一个嫂子招呼苏璃：“嫂子，你也过来坐上边吧，我们力气大，不碍事。” 苏璃抗拒的摇头，把头压低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众人不能像拉楚渊那样去拉苏璃，只得询求的看着楚渊。 楚渊看着林义，“真推得动？” 林义认真点头，他现在赤裸着胳膊，胳膊上满是腱子肉。 “那两个人也拉得动？” 林义还是点头，他在农闲的时候，没少进城当力工，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吃得多力气大！ 见状，楚渊朝着苏璃招了招手：“小苏璃，过来这边，有话跟你说。” 苏璃弱弱的抬头看了楚渊一眼，乖巧走到楚渊身边。 周围人多，她说话的声音细若蚊声：“楚大夫……” “啊~” 一声惊呼，苏璃直接被楚渊拉着坐在了大腿上。 苏璃下意识的要起身，可她刚一挪动屁股，楚渊就装模作样的痛呼出声：“别动，腿疼，啊~” 苏璃吓得一动不敢动。 看着苏璃紧张的背影，楚渊坏坏的笑了笑，回头看着林义：“辛苦了兄弟。” “不辛苦。”林义咧嘴一笑，推着独轮车就往前走。 他的力气确实很大，饶是独轮车上摆满了狼肉，再加上楚渊和苏璃两个人的重量，也显得云淡风轻。 小乞丐见楚渊和苏璃都坐独轮车上了，她直接抓住一个汉子，理所当然的开口：“我也要坐车！” 楚渊没听到这边的动静。 汉子见状，朝着小乞丐笑了笑，把她抱到了独轮车上：“抓稳了啊。” 众人陆续开拔，最后一个汉子看向黑将军，不言而喻。 黑将军无语的白了他一眼，狗爷可没这么矫情，打算迈步去追楚渊。 汉子见黑将军后退也缠着布带，小心翼翼的靠近：“你上我车，但你别偷吃我的肉啊！” 语毕，抱着黑将就放在了独轮车上，特意让黑将军屁股朝着狼肉。 黑将军耷拉着狗脸，看不起谁呢？你在防备谁？ 告诉狗爷，你在防备 谁？ 昨天对着狗爷拜把子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都挺狗的！ 车队头，楚渊想起什么突然问道：“对了，刘喜呢？” 昨天晚上他就记住了三个人，林义，刘喜，还有跟刘喜一起去抬酒的老侯 闻言，林义露出幸灾乐祸的贱笑：“他就在村口，一会过去就能看到了。” …… 村口处，人还没靠近就听到骂骂咧咧的吵闹声。 “好啊刘喜，你要反了天是吧？你老子我的酒你都偷？你老子我一年到头就指望着那坛子酒了，你半夜给老子抬出去分你的狐朋狗友了？” 走近一看，刘喜被他老爹揪着耳朵拿着细棍子猛抽。 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爹，你别打了，楚大哥他们来了。”刘喜尴尬的说着。 “楚大哥？他小子什么成你大哥了？”刘喜老爹怒在心头，咆哮出声。 说着，他还回头恶狠狠的瞪着林义一众人：“你们以后少来祸害我家儿子，跟你们混久了，他都学会偷他老子酒了。 到底是你们谁教唆的？想喝酒自己不会去买？” 刘喜老爹朝着众人骂骂咧咧，一点面子都不给刘喜。 好在大家都早就习惯了，脸上不以为意，还没心没肺的咧嘴笑。 大家都是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老一辈人是什么德行。 “额……”楚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是我。” “是你？”刘喜他爹一听这话，直接握着棍子气势汹汹的就要朝楚渊走来。 见状，刘喜终于是急了，一把拉住他爹，声音陡然变大：“爹，你到底要咋样？” 刘喜他爹见儿子敢吼自己，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用比刘喜还大的声音咆哮：“我要咋样？谁喝了老子的酒，老子就要打得他吐出来。” 村子里老一辈的人就这样，占便宜没够，但谁占了他的丁点便宜，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楚渊冷眼看着刘喜他爹，不过看在刘喜的面子上，他没有发作，而是挤出一抹笑容：“老伯，别生气，昨天的酒多少钱，我还你。” 楚渊一个外人都知道在外面给刘喜面子，但他爹却…… 一听楚渊还钱，刘喜他爹瞬间笑了，搓着手：“小楚大夫啊，你等我算算啊，我那可都是好酒。” 刘喜看着老爹这样，紧咬着嘴唇，再次拉住老爹：“爹，楚大夫昨天晚上给了我一小袋精米，你还打算要他的酒钱？” 闻言，刘喜他爹瞬间愤怒的回头给了刘喜一巴掌，揪着他的耳朵窃窃私语：“不是让你别把他给精米的事往外说么？不怕贼偷你还不怕贼惦记？ 再说了，是他说要还钱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老子怎么教你的？你是不是傻？” 看着市侩算计的父亲，刘喜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对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你好好跟着小楚大夫混，跟他混有钱途。 但你要记住，可千万不要傻不愣登的往里搭钱，能多从他身上捞好处就多捞一些，反正他钱多，你不捞就被其他人捞了。 记住没？我这个当爹的不会害你的！” 刘喜麻木的看着父亲，又抬头看着楚渊。 楚渊对上刘喜的视线，朝着他善意的笑了笑。 刘喜羞愧的低下头。 刘喜父亲不耐烦的拍开儿子的手，旋即搓着手走到楚渊跟前。 这次要坑多少合适呢？ 思索片刻，他朝着楚渊伸出两个手指头。 楚渊点了点头，取出一个钱袋子。 这个钱袋子里装的都是铜板，有好几十个在里面。 银子自然是装在其他地方了，毕竟经历了之前的事，楚渊也不会随意漏财。 楚渊正点着铜板呢，刘喜父亲看到这么多铜板，立马竖起四根手指，同时改口：“小楚大夫，是四十文啊！” 坐地起价，楚渊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瞬间就沉了下去。 对上楚渊的视线，刘喜他爹吓得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刚一下子忘记了，他楚渊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楚渊并未发怒，而是又看了刘喜一眼，刘喜紧咬着嘴唇，攥着拳头无地自容的低着头。 第84章 莫名奇妙的税 见楚渊没了下文，刘喜他爹紧张的小声狡辩：“小楚大夫，我那都是好酒啊，我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喝的。” 是不是好酒，昨天大家都已经尝过了，心里都有谱。 楚渊从刘喜身上收回视线，笑着回答：“嗯，确实是好酒，四十文是吧？” 说着楚渊又清点着铜板。 林义看着楚渊的背影，神情复杂，他清楚楚渊这都是看在刘喜的面子上。 明明他是脾气那么暴躁，那么凶狠的一个人，为了兄弟也能做到如此么？ 不对，只是他们这些人高攀的喊楚渊一声大哥，还不算是兄弟…… 林义暗自攥紧了拳头，眼神愈发坚定。 很快楚渊点完了四十个铜板递过去，刘喜他爹也是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双手去接。 “爹！”刘喜突然咆哮出声。 刘喜爹不爽的回头看去：“你鬼叫什么？” “爹，我今天去城里卖了肉就给你买酒，买好酒，我们在家里不是说好了么？楚大哥的钱你不能拿！” “嘿？你要反天是吧？”刘喜爹咆哮，捡起刚接钱时丢下的棍子：“老子几天不打你，你忘了谁是老子谁是儿子了？ 想当家，想说了算，你还早了点！” 楚渊一把拉住气势汹汹的刘喜爹，把铜板放在他手里：“老伯，消消气，我们得抓紧时间去县城了，一会晚了。” 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铜板，刘喜爹再次露出灿烂市侩的笑容，主打一手变脸。 仔细的清点着手里的铜板，笑着说道：“也是，小楚大夫你们快去县城吧，可不能耽误了你的大事。” 说着，他恶狠狠的瞪了刘喜一眼：“你等回来了的，老子不打死你！” 刘喜一言不发，俯身拉起自己的独轮车。 众人依次走出村门，林义经过刘喜身边的时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本来大家都知道村里老一辈子的德行，被指着鼻子骂骂也无所谓，大家都是兄弟。 但他也看得出，刘喜他爹今早的行为过分了，自己这个兄弟现在心里很不好受。 …… 一行人离开村子，走着走着，刘喜突然推着独轮车追上了林义的独轮车。 他羞愧的低着头，声音满是自责：“对不起楚大哥……” “没事。”楚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看着刘喜：“有没有被打伤？我药箱里有药。” 这些人昨天都救了自己的命，楚渊记在心里的。 听着楚渊的关心，刘喜突然咬紧了嘴唇，喃喃开口：“我爹让我跟你好好混，说是你能赚钱，让我多在你身上捞些好处。” 此话一出，楚渊沉默了，同行的年轻人们也停止了拌嘴，纷纷低下了头。 他们也都一样。 片刻后，楚渊笑了笑：“不也挺好的么？” 闻言，刘喜拼命的摇头：“楚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不是因为能在你身上捞到好处，我佩服你，打心底里佩服你！ 就像昨晚上你说的那句话，你比我们都像个人，我现在就觉得自己每天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浑浑噩噩的，我想要活得像个人！” 队伍里的其他年轻人们，也都是同时朝着楚渊投来视线。 是啊，他们亲近楚渊，很少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家里的长辈让他们来跟着楚渊捞好处。 楚渊面对野狼的勇猛，保护苏璃的大义，以及分享食物豪气，还有赠米的恩情，没有哪样不让他们不佩服的。 尤其是昨晚上听了楚渊的话，他们也回忆起了小时候。 回忆起了那些在心底已经种下种子的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嗯，我知道了。”楚渊笑着回答。 虽然没有直接就跟刘喜称兄道弟，但也让刘喜的心情好受了不少。 楚渊前世就是个人渣混子，他知道兄弟两个字的含义。 不是跟王老黑那种因为某些原因虚与委蛇的虚假关系。 讲通俗一点，他跟王老黑假玩，王老黑亦是如此。 …… 时间缓缓流逝，众人终于是抵达了金水县城门口。 早上进城的人很多，也有不少推着独轮车运送东西的人。 楚渊他们也就理所当然的排在了队伍后面。 楚渊他们坐着林义的独轮车，排在了队伍中间的位置，村子里的几个急性子的年轻人排在了他们前面。 队伍缓慢前行，村子里出来的年轻人中，排在最前面的那个终于是能进城了。 他推着独轮车走到府兵跟前，点头哈腰一脸讨好的取出自己的木制牙牌。 牙牌类似现代社会的身份证，上面刻上人的出生籍贯。 牙牌的材质也各有不同，相应材质的牙牌也对应着相应的身份，像这些村民的牙牌，就是木头雕的。 府兵接过牙牌，只是随意的扫量了一眼就把牙牌丢回去，旋即一脸贪婪的打量着独轮车上的狼肉。 “这什么肉？”府兵说着，就抽佩刀刺了一下。 村民心疼得不行，还是挤出笑脸回答：“回兵爷话，这是狼肉。” “狼肉啊？倒是少见。”府兵更感兴趣了，顺着村民后面看去。 看到后面还有十几个一样推着独轮车拉着肉的村民，他先是有些疑惑，旋即狂喜不已。 “嗯，检查过了没问题，交了钱就可以进去了。”府兵冷着脸说道。 “交钱？”村民一下子愣住了：“兵爷，我们进城还要交什么钱？我以前进城的时候也没交过钱啊？” “以前是以前。”府兵高仰着头，蔑视着村民：“你这狼肉运进城干嘛？” “当然是卖了。”村民如实回答。 “嗯。”府兵点头，“你带肉进城卖，自然是要交税钱的！这是规矩。” “啊？”村民慌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进城卖肉要交税钱的。 不过现在各种杂七杂八的税层出不穷，突然多出这么一条税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念及此处，村民只得紧张的询问：“兵爷，要交多少？” 府兵打量了一下村民独轮车的肉，心底估算了一下：“十文钱，不多吧？” 闻言，村民一脸为难，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自己只要把肉买了，这十文钱还是能拿出来的，但那可是十文钱啊，也足够自己心疼好久了。 他们这些村民，真的很穷，很穷！ 而且自己今天就只带了两枚铜板，藏在鞋底，拿不出这十个铜板。 “兵爷，你能不能行行好，我没带这么多钱，你能不能先放我进去，我卖了肉再来交？”村民一脸祈求。 闻言，府兵突然目光一凝：“你觉得可能么？你进了城，我再去哪找你？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 府兵咧嘴一笑，直接扬起佩刀，一刀从独轮车的肉剁下去，剁了好大一块肉：“用肉抵就可以了！” 第85章 狗鼻子 眼看着府兵一刀剁下去一大块肉，村民就急的不行，这块肉可不止十文钱啊。 连忙上去阻拦：“兵爷，不可，这万万不可啊。” 府兵也没有硬抢，不爽的看着村民：“要么交钱，要么用肉抵，要么滚回去，自己选，老子也不会明抢！” 闻言，村民为难得都快哭了，只得小声说道：“兵爷，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去借钱。” 他打算先跟楚渊借钱，等买了肉再还给楚渊。 府兵听他要借钱，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点头：“去吧，有钱就放行，不会为难你的，这也是规矩。” 虽然十文钱不如弄块肉来得实在，但这是王老黑给他们定下的规矩。 贿赂你可以收，也可以借职务之便捞好处，但不能硬抢，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到时候引出一堆麻烦对谁都不好。 闻言，村民感激的行礼，让身后的同伴帮忙照看着独轮车，就飞速跑到队列中部去找楚渊去了。 “楚大哥。”一小段路，跑得他气喘吁吁，多半是急的。 “嗯，出事了？”楚渊微微皱眉，看着城门口的方向。 村民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楚大哥，门口的兵爷说了，进城卖肉要交税，一个人要交十文钱，我没带这么多…… 楚大哥你能不能借我八文钱，等我卖了肉就还你。” 说完，村民尴尬的低着头。 他深怕楚渊误以为他们是听了父辈人的话，在楚渊身上捞好处。 楚渊倒是没想太多，转头看着周围的其他村民：“你们带够钱没有？” 其余人也是尴尬的摇头，他们以前没听说过，所以也就没带钱。 见状，楚渊点了点头，看着林义：“老林，我们先上去，没带钱的我帮你们垫着。” “多谢楚大哥，等我们卖了肉，就把钱还你。”众人感激涕零。 楚渊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想下来走，林义却直接推着独轮车就从侧边上去了。 最排头的村民小跑着赶过去照看自己的独轮车，同时对着府兵说道：“兵爷，钱凑够了。” 府兵眼中闪过一抹失落，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 “你点一下我们这里几辆车，我都付了。”楚渊的声音传来。 闻言，府兵虎躯一震，不敢置信的朝着楚渊看去。 当看到楚渊坐在独轮车上后，明显的一愣，旋即快步走过去：“楚大哥，这些都是你的人？” 村民见城门口的府兵都叫楚渊大哥，一个眼中更加崇拜了。 果然没跟错人！ 林义则是感觉背脊有些发寒，还好昨日楚渊没有报官，不然自己老爹真就要遭大罪了。 真进了大牢，就不是被打断腿那么轻松了。 楚渊朝着府兵笑了笑，他认出这个人，就是那个叫做小五的府兵。 “又见面了。”楚渊笑着说，取出钱袋子，打算数钱。 见状，小五连忙按住他的手：“楚大哥，都是自己人，不用给钱，你们直接进去就行。” 楚渊不解的看着小五：“不是说是税钱么？” 小五的脸色有些尴尬，凑在楚渊耳边低语：“楚大哥，没这条税，也没这个规矩，兄弟们就是眼馋肉，想捞点。” 小五习以为常，直言不讳。 楚渊看向小五，笑了笑，没有再言语。 见状，小五连忙挥手：“你们都进去吧，牙牌也不用看了。” 村民们感激的看着楚渊，连忙推着独轮车进城。 楚渊坐在独轮车上，抬头看着天，陷入了沉思。 这天黑压压的一片，污浊不堪啊。 很快，众人把楚渊他们在天仙醉门口放下，主动帮楚渊背篓拿下来，帮他支好算命的摊子。 天空又开始飘落雪花了。 苏璃和楚渊打了声招呼，就快步朝着天仙醉后院跑去。 黑将军撒欢的跑着，跟上苏璃。 店里已经开始上客了，所以苏璃没走正门。 “楚大哥，我们先去卖肉了，一会回来。”林义等人也跟楚渊告辞。 楚渊看着众人，给他们支了个招，让他们先去肉铺打听一下价格，然后自己摆个摊，或者去酒楼、富人家的府邸多问问，可能能多卖一些钱。 众人认真点头，把楚渊的话记下了。 等众人走后，天仙醉后院小巷，一道倩影打着伞缓缓朝这边走来。 伞沿压低，看不清来人的脸，行至楚渊跟前停下，长裙裙摆沾染上些许雪花。 “苏姑娘，有事？”楚渊问。 闻言，苏沐雪一把扬起伞，皱着眉头：“你怎知道是我？” 说着她还特意看了眼楚渊的算命招牌。 楚渊一脸无语，我看着你从天仙醉出来的，天仙醉除了你，还有谁会来我的摊子。 “你这什么眼神？”苏沐雪耷拉着脸。 “没什么、”楚渊咧嘴一笑。 苏沐雪看着楚渊的摊子，来了兴趣：“帮我算一卦。” “别闹了，我这就是忽悠人的，我有个规矩，不忽悠熟人。”楚渊直接坦白。 “你还挺实诚。”苏沐雪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伞递过去：“诺，给你送把伞。” 楚渊愣了一下，苏沐雪过来，就只是为了给自己送把伞？ 为什么，不应该啊，自己跟她的关系应该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啊？ 楚渊可不会自恋到，和人家多说几句话，就觉得人家会对自己有好感啥的。 “怎么有血腥味？”苏沐雪还保持着递伞的姿势，突然皱起了眉头。 楚渊心底惊叹一声苏沐雪狗鼻子，旋即把身后的背篓拉过来，“这里有几身狼皮，你闻到的血腥味应该是这个。” 苏沐雪看了眼背篓里的狼皮，皱着眉头思索，但片刻后便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说着，她看向楚渊，突然一把拉着楚渊的衣袖，把他的胳膊拉倒跟前闻了闻：“你受伤了？” 楚渊张了张嘴，这还真是狗鼻子啊！ 自己都处理过伤口了，她还能闻到？ 楚渊点了点头，轻描淡写的把昨天遇狼，宰了几头狼的事情说出来。 闻言，苏沐雪看着村民们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原来他们车上拉的是狼肉啊，我还说你们村子怎么突然富裕了，有这么多的肉。 也不知道狼肉啥味道，我好像还没吃过……” “苏姑娘要是想吃的话，我明天给你带些，我家里还有。”楚渊笑着说到，同时警惕的看着苏沐雪。 她知道自己村子的情况，莫不是在跟踪自己？ “真的？”苏沐雪眼前一亮，倒是没有太过矫情：“那我先谢谢你了，也不用带太多，我尝尝鲜就好。” 第86章 好好表现，说不定你大有可为 楚渊点了点头，想着苏沐雪也帮了苏璃挺多，楚渊也没有吝啬，取出一张狼皮递过去：“这狼皮苏姑娘收下吧，算是多谢你照顾小苏璃的谢礼。” “狼皮？”苏沐雪皱眉：“我要这东西干嘛，我又不喜欢把狩猎到的皮毛挂在墙上做装饰。” “额……”楚渊有些无语：“这个除了挂墙上做装饰，也可以做皮毛大氅，应该会挺暖和的。” “真的？”苏沐雪好似第一次知道这事。 也是，她只喜欢舞枪弄棒，不同其他女儿家喜欢的漂亮衣裳，也不喜欢女工，便没有多少了解。 楚渊确定的点了点头。 苏沐雪接过狼皮细细打量，这毛色挺不错的，但也没打算白拿，手放进钱袋子里：“多少钱，我给你。” “都说了是谢礼。”楚渊灿烂一笑。 苏沐雪则是皱起眉头，仔细的打量着楚渊，直白的问道：“楚渊，你不会是想要巴结贿赂我吧？” “你多虑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现在活得就挺好，也没想往上爬。”楚渊主打一个真诚。 苏沐雪见楚渊不似作假，高看了他一眼：“如今这世道，不想着拼命往上爬的人很少了，要知道那些人，为了能往上爬，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对了，伞，你拿着。” 楚渊这才接过伞，微微抬头就发现了，这伞上的梅花一侧，题了一行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苏沐雪见楚渊终于发现端倪，一脸炫耀：“怎样，这字如何？” “书法不错，不输大家，也可以说略胜一筹。”楚渊对这些也有一定了解：“你题的？” “怎么可能是我，我没那本事，是我家……”苏沐雪炫耀的话都说一半了，突然想起什么，黑着脸警惕的瞪着楚渊：“你问这么多干嘛，这关你什么事？” “额……”楚渊无语的看着苏沐雪：“你送伞来给我，不就想让我看这行诗么……” “是这意思么？”苏沐雪说着，突然回头看了眼阁楼的小窗户，从这里看不到什么。 她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让自己送伞，只是殿下说了，自己便来送。 楚渊见问苏沐雪也问不出什么，也顺着朝阁楼的窗户看去。 思索片刻，他又取出一身皮毛递过去：“这身狼皮你也拿走吧，也是谢礼。” 楚渊猜测，帮助苏璃的应该不止一个。 他不喜欢欠人情。 心底已经把小苏璃当做自己人了，所以小苏璃欠的人情，他来还。 苏沐雪本想直接拒绝，但想着这是送给殿下的，还是接过去了。 先拿回去，殿下若是不要，自己再送回来。 “走了，好好表现，说不定你大有可为。”苏沐雪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楚渊并未在意，看了看天，雪快停了就把伞合起来了。 艺术品，得好好收着。 说不定传个几百年，就成古董了。 没错，这伞他不打算还了…… …… 苏沐雪扛着两身狼皮回到阁楼上，姜栩看着狼皮，略显疑惑：“这是？” “楚渊送的，说是谢礼，还说这个可以做大氅。”苏沐雪有些紧张：“殿下若是不喜，我还回去。” “不用了，既然是谢礼，那收下即可。”姜栩点了点头，取出一本书缓缓的翻阅着。 “沐雪，我刚收到消息，草原又出兵了，苏老将军和你两个哥哥挂帅出征了！” 闻言，苏沐雪神情一怔，愣了片刻后收起眉宇间的担忧，挤出一抹笑容：“殿下放心，父亲和哥哥们，定能把草原的人赶回去的。” “大军开拔前往草原，周边诸国估计又要蠢蠢欲动了，这金水县安定的日子，怕是也快要没了。”姜栩喃喃。 苏沐雪紧张的看着姜栩：“殿下，要不你先回京城？” “回去作甚？”姜栩笑着看向苏沐雪：“朝廷放弃了这里，放弃了这里的子民，可这里是我的封地，朝廷不在乎，但我在乎我的子民。” 说着，姜栩看向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可他们值得殿下你在乎么？”苏沐雪担忧的看着姜栩，心底喃喃。 “殿下放心，我苏沐雪在这，南边的蛮子就打不进来的。”苏沐雪雄赳赳气昂昂。 姜栩笑着点头：“嗯，沐雪你在身边，我心安。 只是沐雪，除了南边的蛮子，我们还要提防西边的陈国，虽然名义上他们和我们大夏是盟友，但也要提防他们趁乱发兵。” “属下得令。”苏沐雪凝重的行了一礼。 如今天下局势太乱了，除了大夏外，中原地界还有五个国家。 其中大夏国土面积最大，其它五个国家的国土加起来也才和大夏的国土堪堪比肩。 大夏国力日渐羸弱，其它五国都在蠢蠢欲动想要瓜分大夏。 且大夏国土北边链接草原，南边比邻蛮夷，两方都是巨大的威胁。 如今的大夏就好比是一个胖子，一个虚胖的胖子。 统治阶级也不争气，四处征战企图灭了其它五国，却完全忽略了日渐消耗的国力。 看不到底层苦苦挣扎的百姓。 …… 楚渊算命小摊前。 他让小乞丐守着摊子，自己拿了一身狼皮，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裁缝铺。 老裁缝看着突然出现的楚渊，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公子，你怎么才来啊？” 楚渊不解的看着老裁缝，老裁缝连忙迎他进屋：“你让做的那身丫头的衣服我早就做好了，你一直不来取，我还以为你给忘记了。” 楚渊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里还有一身衣服没取…… 楚渊没有直接承认自己忘了，缓缓开口：“之前被狼咬了，耽误了一些事。” “被狼咬了？”老裁缝神情紧张：“公子无碍吧？” 楚渊把肩上自己挑选出来最好的狼皮放在桌子上，笑了笑：“无妨，我伤了腿，它丢了命。” “老板，我想请你用这身狼皮帮我做一身大氅。” “用狼皮做的话，可以倒是可以，但我怕我手艺不精，糟践这一身狼皮。” 老裁缝有些为难，他就没用皮毛做过衣服，虽然很久以前他爹以前教过他怎么做。 但年景越来越差，百姓们能穿得暖就心满意足了，谁还在意穿得好。 而他这个小裁缝铺，能接触到的也就只有平头老百姓了。 自然也就没有接到过类似的生意。 “那就麻烦老板了。”楚渊放心的把狼皮交给老裁缝。 县城里是有更大的裁缝铺子，里面的裁缝可能手艺更精湛一些，但楚渊信得过老裁缝的人品。 第87章 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看着楚渊满脸信任，老裁缝也凝重的看过去：“既然公子信得过我，那我一定拿出祖传的本事来做。 只是公子可能要多给我一些时日，公子不妨留下住址，我做好后亲自给公子送去。” 楚渊点了点头，留下两个地址，一个是天仙醉对面算命摊，一个是溪水村。 老裁缝得知楚渊的住址，有些诧异，楚渊出手这么阔绰，居然是村子里的人？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的询问，收了钱就抱着狼皮去后院处理去了。 楚渊也没多做停留，拿上老裁缝包裹好的丫头衣服，便离开了。 …… 回到算命摊子的时候，小乞丐正一屁股坐在行医药箱上，两条小短腿扒拉着，杵着下巴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楚渊。 楚渊没搭理她，也没有把衣服给她，还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留着给她当新年礼物吧。 取出背篓里剩下的三张狼皮挂在烧火棍上，挡住了自己算命的招牌也不在意。 小乞丐就这么看着，饶是楚渊受伤了，做事一瘸一拐极其费劲，她也没上手帮忙。 等楚渊终于把狼皮都挂上去后，她这才从行医药箱上跳下来，伸出手：“我饿了。” 楚渊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坐下。 小乞丐顿时皱眉：“我说我饿了。” “饿就饿着。”楚渊随意的回答。 “你说过管饭的。” “我说管饭是你有钱在我这里的前提下，你的钱已经用完了，想吃东西就自己去赚钱，我们谁也不欠谁什么。”楚渊冷漠的回答。 他的意思是，让小乞丐守在这里吆喝，推销狼皮。 不能让她养成一个只会伸手跟人索要的性格。 小乞丐一听楚渊这话，顿时愣住了，恶狠狠的看了楚渊一眼，也不说话，就这抱着胳膊坐回行医药箱上，贼溜溜的打量着路过的行人。 很快她就锁定了一个对象，打算用自己的老法子赚钱，她也就会这个。 很快小乞丐就锁定了目标，从行医药箱下跳下来，打算走过去。 见状，楚渊失望的摇了摇头，却并未劝阻。 小乞丐想起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又气冲冲的走回来坐在行医药箱上。 反正自己现在也不是很饿，等晚上娘会给自己带烧饼，回家也有吃的，没必要去挨一顿打。 …… 另一边，林义等人终于是把狼肉都卖光了，按照楚渊教的法子，他们送到那些大户人家的后院询问，都卖出了一个很理想的价格。 随后众人陪着刘喜去买了一坛子好酒，在买酒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熟人！ “孙厚，他今天怎么也进城了？还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林义看着孙厚，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来找楚大哥报仇的？”刘喜也是一脸诧异。 “先跟着他看看，要是有情况就去通知楚大哥。”林义缓缓开口。 让其他人守着独轮车，林义和刘喜，悄悄摸摸的跟上了孙厚。 一路尾随，林义等人在天香楼后院停下。 小巷中，一个老妈子带着几个打手和孙厚交涉着：“模样倒是生的不错，但你这都瘦成什么样了，我们得养一段时间才能让她们出去接客。 再说了，还有两个小拖油瓶，这么小端茶倒水都做不好，给不了你那么多钱，最对给你二两银子！” “什么，才二两？”孙厚顿时怒了：“我这可是四个人，一个人才卖五百文？” “你吼什么，你也知道是四个人？四个人四张嘴，我们天香楼养着人不要花钱？”老妈子脸色一沉，几个打手上前一步。 孙厚吓得缩着脖子：“可二两银子也太少了。” “当家的，你别把我们买了，我求求你了。”孙厚的大老婆拽着他的衣服，苦苦哀求。 闻言，孙厚冷冷的看了一眼，一巴掌甩过去：“给老子老实点。” 养了一晚上，恢复了一些力气，只是力气都用在打老婆上了。 看着孙厚凶狠的面容，女人吓得瑟缩着身子，默默啜泣。 两个丫头也是跑过来抱着孙厚的大腿：“爹，你别卖我们和娘，我们以后自己找野菜吃，养我们不花钱的，求你了爹。” 孙厚冷漠的看着两个丫头，一脚将其踹飞：“闭嘴，再哭老子打死你。” 丫头也不敢哭出声了。 随后孙厚继续和老妈子讲价，最终以五两银子的价格，把家眷全都卖给了天香楼，然后他拿着钱，一瘸一拐的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林义想要追上去，却发现刘喜呆愣在原地了。 “刘喜？”林义疑惑的看着刘喜。 刘喜攥着拳头，眼眶有些红红的：“林哥，我不想日后也变成孙厚这样。” “想什么呢，你不会变成这样的。”林义安慰。 然而，刘喜却一个劲的摇头：“不是的林哥，我感觉我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我真的会变成孙厚这样。 我爹他就是在教我成为这样一个人，我好几个妹妹为了不交税，他也随便嫁出去了。 我有个可怜的妹妹，刚嫁过去几个月，就被她男人活活打死了。 我要去报仇，我爹不让，他跟我说‘不就是个赔钱货么’…… 我有时候也会觉得，妹妹不就是赔钱货么…… 可……她们是我妹妹，我看着她们长大的。” “别多想了，虽然世道如此，但我们可以跟着楚大哥学，跟着他，我们不会变成孙厚那样的人的。” 林义长叹一口气。 又继续尾随，直到孙厚出了城，上了山，两人这才一脸不安的跑回城里。 …… 这来来回回的，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两人找到同村的人，快步去找楚渊了。 …… 楚渊这边。 他把狼皮挂在烧火棍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人来询问价格，却都失望而归。 楚渊要价太高，一两银子一张狼皮。 若是以前，这价格不高，甚至是便宜，但这年景，没有人会花一两银子买张狼皮。 当然了，楚渊的目标客户群体也不是县城里的这些百姓，而是那些真正的富贵人家。 他们不在乎狼皮多少钱，只在乎自己喜不喜欢。 不管是什么年景，也是分穷人和有钱人的。 差的年景，穷人会更穷，有钱人大多都只会更有钱。 年景好坏，只会对那些富人造成很小的影响。 …… 在街道转角处，宋学志的随从带着几个衙役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朱先生，那天香楼的女人漂亮得很，今天我们哥几个请，朱先生一定要好好玩，玩得开心。” 宋学志也给他在县衙里弄了个小吏的职务，有职务，便有人巴结。 朱凡以前就跟在宋学志屁股后面点头哈腰的当狗，很享受现在这种被人巴结讨好的感觉。 他高昂着头，甚至是都懒得看路了。 走过街道转角，他一眼被高高的烧火棍挂着的狼皮吸引了注意力。 视线下移，看到老神在在坐着的楚渊后，他额头顿时青筋暴涨，他面容阴鸷，指着楚渊的摊子：“去把他摊子给我砸了！” 第88章 双方开始摇人 为了讨好朱凡，几个衙役点头哈腰，气势冲冲的就朝着楚渊的摊子走过去。 “谁许你们在这摆摊的？”人还未到，咆哮声率先传来。 楚渊顺着看去，看着气势汹汹杀过来的衙役，微微皱起眉头。 衙役走上跟前一看，看到是楚渊后，都不由的愣了一下。 这不是和府兵兵长王老黑称兄道弟的楚渊么？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众人纷纷回头看向朱凡。 朱凡脸色有些不喜，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衙役内心纠结着，他们知道是站队的时候了。 王老黑是府兵的兵长，权势比他们这些衙役大多了，也是他们头顶的上司。 但王老黑就对手底下的府兵好，对他们这些衙役只是吆来喝去的使唤。 而且他们在这衙门已经干了好多年了，职位一直都没上去过，反倒是那些府兵不断的被提拔。 惹人眼红。 再次看向朱凡，衙役们眼神逐渐坚定。 虽然朱凡现在的职位还比不上王老黑，但他背后的主子是宋学志啊。 罗县令只是草根出身，而宋学志可是高中进士的人，肯定不会屈尊于这小小县丞之位。 日后肯定是要不断往上爬的，再不济，日后这金水县县令的位置也是他的。 趁着宋学志如今刚到金水县，还没有什么人手，现在站队投靠的话，日后肯定能飞黄腾达的！ 念及此处，衙役们对视一眼，旋即一人走上前来，一脚踹在楚渊的烧火棍上。 烧火棍朝着地上砸去，其上挂着的狼皮掉了一地。 楚渊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小乞丐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一愣，下意识的想要撒腿就跑，可在看到楚渊后，她忍住了逃跑的冲动。 虽然没跑，但她还是本能的跑到楚渊屁股后面躲着。 要是楚渊打不过这些人，她肯定要第一时间跑，她才不会傻傻的跟着楚渊挨揍！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远处烧饼摊的宋老七也看到了，看着衙役们气势汹汹的朝着楚渊靠过去，他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 看着桌案上的几枚铜板，他突然目光一凝，对着来帮忙的妻子喊了一声：“孩他娘，你看着摊子，我去一趟城门口。” “当家的，你去城门口干嘛啊？诶？你跑什么啊？” 妇人一脸不解的看着宋老七。 …… “小子，谁让你在这摆摊的？交过税钱了么？”几个衙役将楚渊围在中间，抱着胳膊气势汹汹的看着他。 楚渊眼神阴鸷，面容却出奇的平静，他随意的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朱凡，思索着什么。 …… 林义等人这个时间点已经打算回村了，回去前他们打算先来跟楚渊打声招呼，问一下楚渊要不要一起，要的话他们便等着楚渊。 可刚推着独轮车过来，他们就看到楚渊被衙役们围住的一幕。 众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眼神不安。 刘喜瞪大眼睛，脑子一热，他放下独轮车就冲了过去，刚买的好酒就在独轮车上，摇摇晃晃差点没直接摔碎。 等刘喜冲出去一段距离后才发现，林义冲得比他还快，手里还拿着一把柴刀。 刘喜知道林义出门的时候有带家伙的习惯，主要是防野兽和土匪。 其余的村民们愣愣的看着两人，对视一眼，也全都硬着头皮冲了过去。 …… 楚渊还不知道有人冲过来，此刻一个衙役一脸轻蔑，伸手要来拽他的衣领：“小子，老子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他的手刚抓住楚渊的衣领，一瞬间，楚渊动了，他一把抓住衙役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衙役发出惨叫，手臂吃痛，他连忙弓着腰扭着身子，让自己好受一些。 楚渊还未停歇，在衙役弓腰的一瞬间，他就站起身，膝盖猛地往前一顶。 衙役根本躲不开，手臂的痛还没缓解，下巴已经是结结实实的撞在楚渊的膝盖上。 “咔嚓~” 衙役两眼一翻白，直接晕死过去。 见状，其他衙役们眼睛瞪大，他们是真没想到，楚渊居然敢出手。 一个怒上心头，全都要扑上去收拾楚渊。 一个衙役刚动身，突然一个飞踹就朝着他袭来。 他都没注意到，肩头结实的挨了一下，整个人都倒飞出去。 随后林义一个飞扑骑在他身上，直接把柴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都给我住手！” 刘喜等人也趁着众人一脸懵的时候，飞速冲过来护在了楚渊跟前。 警惕着衙役们的同时，担忧的回身朝着楚渊看去：“楚大哥，你没事吧？” 楚渊看这样一个热血上头的热血青年，一时间也是有些愣，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年轻人在这时候，居然会为了自己冲出来。 这一幕，何曾相识。 前世，他也有这样一群兄弟。 “我没事。”楚渊摇了摇头，让众人安心。 衙役们此刻也顾不上管楚渊了，一个个下意识的抽出佩刀指着林义：“哪来的刁民，快把刀放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忌惮王老黑，他们不敢对楚渊亮刀子，但林义这个平头百姓他们可不在乎。 要不是一个同伴被林义压在身下用刀架着，他们早就砍上去了。 提防林义的同时，他们警惕的看向楚渊这边，见楚渊这边人比他们多，一个衙役连忙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回衙门叫人。” “就一群刁民，需要回衙门叫人？” 同伴满脸不写。 “一群刁民自然不惧，楚渊还在这里，你别忘了！” 闻言，同伴这才凝重点头，跑回衙门摇人去了。 与此同时，城门口。 天色渐晚，已经很少有人进城了，小五等当班的府兵直接坐在城门口摆着的桌子上摆烂，商量着晚上去哪里潇洒。 就在这是，宋老七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兵爷，兵爷，出大事了！” 张口闭口就是出大事，小五黑着脸，怒冲冲的朝着宋老七走过去。 一把揪住宋老七的衣领：“宋老七，你找死是不是？要不是什么大事，老子今天指定饶不了你！” “兵爷，我不敢乱说……”宋老七急得不行，连忙把楚渊被衙役找事的事说了出来：“兵爷，现在那边估计已经打起来了，你们快过去看看把？” 闻言，小五也是神情凝重，他们都知道最近县衙里的衙役们，和宋学志的人走得很近。 宋学志也有意把他们培养成自己的人！ “小五，怎么办？”一个府兵看着小五。 “我们先过去稳住局面，你去找兵长，把那边的事和他说。”小五当即下定决策。 第89章 观察 天仙醉阁楼上，苏沐雪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狼皮，脸贴在狼皮上百无聊赖的模样。 别说，这狼皮还挺暖和。 姜栩还在看书，她也不敢打扰，摆烂的同时观察着街对面的楚渊。 太无聊了，她就想看看楚渊今天能卖出去几张狼皮。 结果还没见到楚渊把狼皮卖出去，就看到一群衙役去找他的麻烦。 本来她也就当一个热闹看，可在看到林义他们冲进来，把刀架在衙役脖子上后，她坐不住了。 “嘶~”苏沐雪倒吸一口凉气：“这楚渊怎么这么事多，他一天不当显眼包会死？” “什么？”姜栩疑惑的从书本上收回视线，朝着窗户外面看去。 看着衙役和村民们对峙的局面，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殿下，我下去看看。”苏沐雪说着就要起身。 今早刚收了楚渊的狼皮，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都有些怀疑，楚渊今早送自己狼皮，就是为了现在打架，自己去给他平事…… “且慢。”姜栩叫住了苏沐雪。 苏沐雪不解的看着姜栩。 姜栩浅浅一笑，嘴角有个小酒窝：“不急，我想要看看他如何处理，一会你再下去也不迟。” 说着，她眼睛微眯，似笑非笑的锁定人群中的楚渊：“若他只是一个压不住自己脾气的莽夫，那也无堪大用，莽夫成不了大事的。 但若他是有所谋划，那就另当别论了。” 苏沐雪听话的坐了回去，不解的看着姜栩：“殿下，他之前跟人打架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态度啊？” 姜栩回头朝着苏沐雪笑了笑：“他之前闹事，可是因为他自己？” 苏沐雪摇头：“两次好像都是因为苏璃。” “你觉得他在乎苏璃么？” “很在乎！”苏沐雪肯定点头。 “为了苏璃，他不惧强权，他有义，本宫想知道，他这义气是否为大义？还是他的性格本就是这样，受不得一点委屈。 小不忍，则乱大谋。” 知道他有多大能力，才能确定该怎么用他。 “对了沐雪，你觉得他会不会直接派人来请你出面？”姜栩眨巴着眼睛看着苏沐雪。 若真是这样，那便太让人失望了。 姜栩清楚，罗县令保楚渊是看在苏沐雪的面子上，可若是楚渊连这点都看不清楚，有事就来找苏沐雪。 选择最下策，把握不住因苏沐雪无意间给他的好机缘的话，也就那样了。 “我觉得应该不会。”苏沐雪努了努嘴。 旋即头疼的看着下面对峙的双方：“这地界的百姓真是刁蛮，居然敢用刀架在衙役的脖子上？成何体统？” 姜栩闻言，凝重的看着楼下，“不光是这地界，若是朝廷的苛政再不停止的话，各地百姓最终都会如此。” “殿下，你的意思是，百姓们有可能会造反？” “人活不下去的时候，总是会不择手段的给自己寻一条活路的，这是本能。”姜栩长叹一口气。 “百姓苦我大夏久已！” …… 街对面，楚渊看了眼阁楼的方向，对着刘喜低语：“你去县衙找王老黑，若是他不在，那便求见罗县令，记住，避开路上的衙役。” 闻言，刘喜有些紧张：“楚大哥，我能行么？” 王老黑是兵长，他一个平头百姓岂是说见就见的？更别提罗县令了。 “我现在不能走开，哥几个的命就压在你身上了。”楚渊淡然的朝着刘喜笑了笑。 楚渊对局势分析得很清楚，毕竟前世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他知道自己出手不会有大事的，可现在林义把刀架在衙役脖子上，那性质就变了。 但林义他们是为了自己才热血上头的，他不会丢下他们不管，独善其身。 刘喜凝重点头，刚要走，小五愤怒的声音传来：“干什么呢？” 闻言，楚渊顺着看去，拉住了刘喜：“看来不用你跑一趟了。” 小五带人挤进人群，朝着楚渊点了点头。 楚渊点头回应，发现了跟在小五背后的宋老七。 宋老七对上楚渊的视线，吓得低着头，弓着腰就悄悄的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已经没自己的什么事了，宋老七自问已经做到自己所有能做的事了。 小五本想做主平事，可在看到林义把柴刀架在衙役脖子上后，他脸色非常难堪。 头疼的看向楚渊，这事麻烦了啊。 楚渊和小五眼神交流着：通知王老黑没？ 小五点头。 …… 最先抵达的是县衙的衙役们，朱凡见衙役们道，当即一声令下：“来人，把这群造反的刁民拿下！” 语毕，他戏谑挑衅的看向楚渊。 你小子不是挺能的么？这下你又该如何应对？ 楚渊面无表情的对上朱凡的视线，咧嘴一笑，笑容有些渗人，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我也不介意给罗县令当一当推手。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跟罗县令第一次合作了！ 衙役们听从朱凡的命令，抽出刀就朝着村民们围了过去。 村民们手里没有武器，下意识的朝着楚渊聚拢。 见状，小五皱着眉头：“都住手！” 闻言，众人看了看小五，又回头看了看朱凡，一时间下不定主意。 朱凡脸色难堪，直接给小五扣了一顶大帽子：“怎么，不让我们拿人，这群刁民是你指使造反的？” 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小五也觉得头皮发麻，站在原地纠结不已。 见震慑住小五，朱凡再次一声令下：“拿下，违抗者，杀无赦！” 衙役们点头，越靠越近。 楚渊神情平静，一瘸一拐的朝着人群前面走去，来到众人最前方，站立！ 小乞丐贼溜溜的观察着四周，随时准备开溜。 死楚渊不死孩子！ 死楚渊不死孩子！ 衙役们看着最前面的楚渊，愣了一瞬，继续向前。 “都悠着点。”楚渊突然开口，是在和衙役们说，也是在和村民们说。 就算被抓进去了也无妨，有人会捞，别傻乎乎的反抗，被人抓住把柄直接砍了。 现在没有必要拼命，大家可都别热血上头，直接冲上去拼。 一切尽在掌控中。 就在此时，一声怒斥传来：“杀无赦？好大的口气？怎么，这金水县现在是你朱凡说了算了，你说杀就杀？” 王老黑嚣张的语气传来。 随后，王老黑带着大量府兵走了过来，有衙役挡在他前面，他直接一脚踹上去，将人踹翻：“瞎了，挡老子的路？” 他手底下的府兵也有模学样，一个个好似地痞流氓，大脚大脚的往衙役身上踹，直接踹开一条路来。 既然这些衙役选择站队宋学志，出这么大的事不招呼自己一声，带着人就杀过来了，那他也没必要和这些人客气了。 衙役们被踹翻在地，一个个怒目圆瞪，却敢怒不敢言。 虽然手里都握着刀，但他们的战斗力可比不了这些府兵。 这些府兵虽然嚣张蛮横，但可从未疏于训练，虽然没品行，战斗力却个顶个的。 第90章 茶艺大师 王老黑大摇大摆的带人走进来，朝着楚渊点了点头，旋即一挥手，手下的兵士朝着两边散开，开辟出一条路来。 路的尽头，看不出表情的罗县令走在前，嘴角带着浅笑的宋学志落他半步。 最后面的，是从京城跟着宋学志过来的甲胄士兵。 见到宋学志，朱凡瞬间找到主心骨，连连行礼：“属下见过宋大人，罗大人。” 特意把宋学志排在了前面。 罗县令有些许不爽，但依旧没有表现出来。 宋学志点了点头，笑容满面，手里拿着折扇，身上穿着官服，颇有几分人模狗样。 看到宋学志，楚渊笑得更开心了。 怎么办，好想弄死他给小苏璃出气啊，一想到这，身体里沉睡的野兽都快要苏醒了。 现在的楚渊，就活像特么的一个精神病，宋学志对上他的视线，莫名的背脊一寒，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总感觉心底有些发毛。 几人行至人群中心，罗县令朝着楚渊笑了笑，眸子中却满是怒火：“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刘喜等人彻底傻眼了，楚大哥这么厉害？ 他们以为楚渊和县衙府兵兵长王老黑称兄道弟就已经是极限了，万万没想到，他和县令大人还有一腿？ 也是他们孤陋寡闻，要是他们知道楚渊还把玩过女将军热乎的小肚兜，估计能给吓死过去！ 楚渊笑得如沐春风：“草民见过大人。” “哼！”罗县令冷哼一声，旋即冷冷的看着骑在衙役身上的林义：“还不起来？” 林义下意识的看了眼楚渊。 罗县令的眼神更加不爽了。 楚渊无奈的看着林义，够义气确实够义气，就是有些木讷。 这时候，肯定是要给县令的面子啊。 “罗大人都发话了，你还不起来？天大的委屈，我们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的罗大人都会为你做主的。” 楚渊上去就是一顿彩虹屁。 罗县令脸色缓和不少。 楚渊发话，林义这才收起柴刀，站起身来。 “说吧，怎么回事？”罗县令冷冷出声。 “禀大人，此等刁民持凶器挟持衙门衙役，意图谋反！”朱凡抢先开口。 罗县令淡淡的看了过去，旋即看向楚渊。 楚渊一脸无辜，旋即用手擦着眼角，那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楚渊又开始犯贱了。 看着楚渊这一副深闺怨妇的小模样，罗县令嘴角都是狠狠抽搐了一下。 演过了啊！ 你不觉得尴尬，本官都替你尴尬。 “咳咳，你有何冤屈尽管说就是了，本官自会为你做主。”罗县令正色。 楚渊再次抱拳行礼，旋即指着朱凡：“禀大人，小民就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昨天被狼咬伤了，小人气不过，就把狼给弄死了。 好不容易弄几身狼皮，想着来县城换些银子补贴家用。 可这位爷，他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抢，他想要白嫖，小人不允，他便让人踢翻了小人的摊子。 他还给了小人一巴掌，大人，你有所不知，小人这年纪轻轻的，他这一个大逼斗，给小人造成多大的心里伤害啊。” 说着，楚渊不甘的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模样。 仿佛在说，小人委屈，但小人不说。 罗县令实在是不忍直视楚渊的表情，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楚渊这样的人才。 以前升堂的时候，倒是不少人装可怜博同情，可那些人“拙劣”的演技，都比不上楚渊的小脚趾。 浮夸，太特么浮夸了。 这特么谁看了不尴尬啊？ 天仙醉阁楼上，苏沐雪辣眼睛的捂着自己的眼睛：“不好殿下，我的眼睛快瞎了，我以前挺为自己如鹰一般锐利，可百米穿杨的视力自豪的。 但我今天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扣了。” “嗯？”姜栩视力没她那么好，看不清楚楚渊脸上的表情。 楚渊没让人来找苏沐雪，而是派人找罗县令来平事，让她很满意。 是个看得清局势，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 街对面。 朱凡见楚渊倒打一耙，当场就傻眼了，手指着楚渊，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人怎么比自己还无耻？栽赃陷害是张嘴就来，脸都不带红的！ “你，你？”朱凡气得手都在抖，你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渊冷漠的看着朱凡，嘴角闪过一抹轻蔑的冷笑。 这就不行了？老子还没让你见识过老子的顶级茶艺呢！ “朱凡，有话慢慢说，罗大人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也不会偏袒任何人。”宋学志笑着朝罗县令行了一礼。 罗县令神情冷漠的点了点头：“朱凡，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禀大人，他楚渊就是在信口雌黄，属下并未想过强取豪夺他什么，更未动手打过他。” 罗县令看向楚渊。 请开始你的表演。 楚渊会意，旋即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朱凡，嘴唇都在颤抖，犯贱继续！ 好似深闺怨妇的楚渊长叹一口气，委屈的低下头，走过去装模作样的收拾着狼皮。 声音满是无助：“大人，这位大爷说的是，都是小人自己打翻了自己的摊子，却是小人的不是了。” 这受气包的模样，谁看了不直呼……恶心？ 朱凡毫不怀疑，楚渊就是想要恶心死自己。 王老黑看着楚渊精湛的演技，偏过头去偷笑，他才知道楚渊不光凶狠，还如此的搞笑。 他头一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 反正就楚渊的表演，他肯定是站楚渊的，这谁看了不觉得是朱凡仗势欺人啊？ 朱凡察觉众人怀疑的视线，连忙朝着宋学志寻求帮助：“宋大人，你要为属下做主啊。” 宋学志点了点头，他早看出来罗县令有意偏袒楚渊了。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罗大人，朱凡跟了我许久，下官确信他不会说谎。”宋学志开口。 罗县令点了点头，扫试了一圈，视线停留在躲在楚渊身后的小乞丐身上：“丫头，你当时在场的吧？你说说看当时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孩子，不会撒谎。” 罗县令直接把话堵死，小乞丐是楚渊的人，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赤裸裸的偏袒。 小乞丐被罗县令点名，紧张得抓着楚渊的裤腿。 楚渊蹲下身把小乞丐推出来。 小乞丐害怕得不敢直视任何人的眼睛，在楚渊耳边低语：“爹，我也哭？” 恐惧不安的时候，楚渊就是她爹，喊得很顺口。 “你就实话实说就行，小孩子不能撒谎。”楚渊早就恢复冷漠淡然的表情，收放自如。 小乞丐点头，依然不敢去看罗县令的眼睛，低着头叙述：“我和我爹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我就和爹在这里摆摊卖狼皮，爹说卖了狼皮就给我买东西吃。 结果他就来了，让人踹翻了我们的摊子，说要交税，还打我爹，也打我了，还说要打死我，让人把我往死里打。 打不死就打到死！” 小乞丐说着，给自己伤感得热泪盈眶。 楚渊嘴角狠狠抽搐，我特么不是让你实话实说么？没让你添油加醋吧？ 打不死就打到死？ 谁教你的啊？ 你可太会了。 第91章 抛开事实不谈 “畜生！”罗县令突然咆哮：“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表面上愤怒，罗县令心底开心得不行，小乞丐的这番话足够了。 楚渊这孩子教得好啊。 旋即罗县令脸色阴沉的看着宋学志，声音前所未有的大。 “宋大人，因为县衙主簿在家养病，本官才把收税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我金水县何时有过，百姓摆摊也要多交一份税钱了？ 为人父母官，你不为百姓们着想就算了，怎的，你还想要把百姓们往死路上逼？” “是不是日后百姓不愿意交这莫名其妙的税，你就要让手底下的人如今天这般，打死他们的儿女，以此威逼啊？” 罗县令的声音很大，整条街都听到了，百姓们都纷纷朝着宋学志投去怨毒的目光。 目的达成，罗县令心底默默给楚渊这个推手点个赞。 他在王老黑说，楚渊又和宋学志的人对上的时候，他就知道有好事要发生。 楚渊果然没让他失望啊。 宋学志脸色很不好看，冷冷的看向朱凡。 朱凡慌了，急忙解释：“大人，她信口雌黄啊。” “是不是我们胡说，罗大人大可问问周遭百姓，他们可以为我们父女作证！”楚渊大义凛然。 语毕，楚渊和罗县令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藏着奸笑。 宋学志脸色很不好看，眼中满是威胁的打量着周遭的百姓：“你们说说看，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想清楚再说，莫要信口雌黄。 如罗县令所说，今年的赋税，由本官负责收缴。” “宋大人，你这是何意？”罗县令冷冷的看着宋学志，这人比自己不要脸啊。 自己好歹会顾及一下颜面，塑造好县令的人设，不好的事都都是手下人‘私自’做的，自己可‘不知情’。 他宋学志就这样直接威胁百姓，太没品了。 “罗大人切莫误会，我只是告诉百姓们，我们以后还会常见，让他们实话说话，不要撒谎而已。 下官就是这地界的人，知道这地界的人撒谎成性。” 宋学志儒雅的笑着。 “哼！” 罗县令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百姓们脸上满是纠结和犹豫，不知道该顺着谁说话。 不管顺着谁说话都要得罪另一方，顺着说话的那方，也不见得会给他们好处…… “说话！”宋学志突然呵斥一声。 百姓们吓得缩着脖子，低着头，用余光怨毒的扫着宋学志：“我们刚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刚来，什么都不知道……” “我妈让我回家吃饭了。” 闻言，宋学志笑得如沐春风，朝着罗县令行了一礼：“罗县令，看来有人在利用你的善良和公正啊！ 罗县令切勿中了小人的计谋。” 罗县令脸色不好看，回头看着楚渊，你倒是想办法啊，让你女儿出来死咬着被打了，本官也好借机卸了朱凡的任，挫一挫宋学志的锐气。 楚渊对上罗县令的视线，耸了耸肩。 你特么才是县令啊，怎么和前世那些老爷们一样，做事顾头顾尾的。 竞争对手要打压，但又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体现自己的公正廉明，哪来这么好的事？ 你一个县令，想办了宋学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不就行了？ 都不是啥好饼。 见楚渊这样，罗县令直接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扫量着四周。 空气突然陷入安静。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我看到了！” “嗯？”宋学志皱着眉头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厮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 “你是何人？可知信口雌黄，扰乱罗县令断案的思绪，是何等大罪？”宋学志冷着脸。 小厮吓得跪下，连连开口：“罗大人，小人是天仙醉的小厮，当时正在外面拉客，恰巧撞见了这一幕，确实是衙役们先动手打人的。” 小厮此刻已经满头大汗了，他根本就不想来，可这是苏管事让来的。 自己能不来么，不来就得丢了饭碗…… 罗县令闻言，看了眼天仙醉的方向，突然间便底气十足：“宋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手底下的人还是好好管教管教比较好，如此骄纵，可是会坏了宋大人你的名声！” 宋学志也是怨毒的看了眼天仙醉的方向，朝着罗县令行了一礼：“多谢罗大人赐教，下官自会管好手下的人。” 语毕，他直接朝着朱凡走去，在朱凡一脸慌张中，他一脚揣在朱凡身上：“狗东西，滥用职权，你该罚！” “宋大人，属下知道错了。”朱凡苦苦哀求。 “本官就罚你停俸半年，再打二十大板！” 语毕，他笑着看向罗县令：“罗大人，如此处罚，可还满意？” “私加赋税，为祸乡里，这处罚怕是轻了些吧？”罗县令皮笑肉不笑。 “你私加赋税了？”宋学志看着朱凡。 朱凡瞬间会意，连连摇头：“禀大人，属下从未说过赋税二字，只是属下和楚渊有过节，这才让人找他茬，是属下肚量狭小。” “做人，心胸得放宽一些。”宋学志缓缓开口。 “属下受教了。”朱凡连忙跟着唱黄爽。 宋学志得保朱凡，一是因为朱凡跟了自己许久，还有就是，若是朱凡都保不下来，以后谁还会为他卖命？ “没说过赋税么？我听错了？”楚渊道。 宋学志阴沉着脸看着楚渊，没有搭理楚渊，而是凑在罗县令耳边低语：“罗大人，我听人嚼舌根说，有府兵在城门口借着赋税的名义，大肆敛财啊！”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楚渊、王老黑也能听到。 “王兵长，府兵都由你管，你可听说过此事？” 王老黑眼中闪过一抹杀意，笑而不语。 最终，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楚渊身上。 楚渊也是咧嘴一笑：“嗯，是我听错了，这人年纪一大，就是会耳背。” 王老黑感激的看着楚渊，罗县令也是赞赏的朝着楚渊点头。 大家屁股都不干净，各退一步的好。 “既然如此，来人，将朱凡拉回去，重打二十大板！”罗县令一声令下。 “且慢。”宋学志这事精，又特么开口了。 “宋大人，这可是你定下的责罚，你若是觉得轻了，本官可以替你来罚！”罗县令道。 “朱凡的二十大板肯定是要打的，不过这事还没完。” 语毕，他阴险的看着楚渊，视线停留在林义身上： “抛开事实不谈，这刁民居然敢众目睽睽之下，持械挟持衙役，此事若是不慎重处理，怕是这金水县衙日后再无威严可言。” 第92章 我这人不记仇 林义的身子颤了颤，脸色有些发白，绝望的看向楚渊。 罗县令脸色不是很好看，不是因为宋学志的话，而是他也很不喜楚渊他们这种行为。 楚渊在金水县干什么都行，但他让手下人挟持衙役，这难道不是在打他这个县令的脸？ 他以为自己和楚渊是一伙的！ 楚渊御下不严啊！ 这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把林义当做弃子，这事得有人抗，才能找回衙门的威严。 如此一来，他日后也可以继续和楚渊合作。 可惜，楚渊是个人渣不错，但出来混的，义气二字不能丢！ 楚渊给了林义一个眼神，让他安心。 旋即开口：“林义，道歉。” 不是让林义跟宋学志道歉，让他跟被他用柴刀架在脖子上的衙役道歉。 林义紧咬着嘴唇，脸上满是不甘，并未第一时间道歉。 这些人只会欺压百姓，不值得自己道歉。 见状，楚渊直接抱拳朝着那个衙役说道：“我兄弟不懂事，我代他给你道歉。” 林义见楚渊替自己道歉，愣了一下，这才抱拳行礼：“对不住了。” 衙役见楚渊把姿态放低，当场就要作妖，神情都变得嚣张。 只是不等他开口，两道充满威胁的视线已经锁定他了。 一道来自楚渊，一道来自王老黑。 孙子，给你台阶，你就老老实实的下。 衙役吓得连连摆手。 那个被楚渊把下巴都踢歪的衙役看着楚渊，都道歉了，也该到我了吧？ 然而，他没等来楚渊的道歉，而是等来了楚渊威胁的视线。 这里有你什么事？打轻了？ 察觉楚渊的视线，衙役怂得缩着脖子，默默退下。 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玛德，明明被打的最惨的是我啊？ “就只是道歉？”宋学志不会放过收拾楚渊的机会，本来没楚渊什么事，想着收拾一下林义，找点面子就行。 但楚渊主动把自己牵扯进来，那就好玩了。 “这事往小了说是纠纷，往大了说，那可就是造反啊！” 宋学志继续施压。 罗县令只觉得头疼，看向楚渊，现在最好还是把林义当做弃子。 他就怕楚渊硬着头皮要保林义，他可不敢得罪楚渊背后那两个大人，到时候难堪的就是自己。 楚渊对上罗县令的视线，声音很大：“罗大人，此事确实是我等草民错了，我等草民自愿受罚，还请罗大人各给我们一百大板，以儆效尤！” 所有听到楚渊话的人，都是一愣，脸色发白，一百大板？ 这不得直接把人给打死了？ 村民们更是吓得差点腿软了，今天不就是来卖个肉的么？ 咋还得搭命啊？ 罗县令也是不解的看着楚渊，他莫不是不知道一百大板意味着什么？ 可在看到楚渊淡然的神情后，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罗县令满意的点了点头，楚渊这招秒啊，找回了衙门威严，也给了自己台阶。 “嗯，那就这么定了，一百大板挺得过去本官就恕你们无罪！” 语毕，他鄙夷的看着宋学志，意有所指：“呵~ 二十大板？” 赤裸裸的嘲讽，宋学志脸色不太好看。 讥讽完宋学志，罗县令冷眼扫视周围一圈，厉声呵斥：“日后你们有何冤屈，大可来县衙告状，本官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且不可再鲁莽行事，做什么事之前，先问一问你们的屁股，挨不挨得住我县衙的一百大板？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来人，把他们都押回县衙领罚。” 罗县令一声令下。 “罗大人且慢。”楚渊开口了。 罗县令的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有完没完？啊，有完没完了？ 今天这事还能不能平了？ 罗县令无奈的看着楚渊：“你又有何事啊？” 他都想拉着楚渊去门后作揖了，求求你收了神通吧。 楚渊眼神示意了罗县令，旋即指着朱凡：“我们道过歉了，他还没道歉呢？” 罗县令的面子，可还没有找回来。 罗县令瞬间明白楚渊的想法，冷冷的看向朱凡。 朱凡没有动作，而是看向宋学志。 宋学志死死的盯着楚渊，看都没看朱凡一眼：“朱凡，道歉。” “楚公子见谅。”朱凡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楚渊抱拳作揖。 楚渊朝着朱凡笑着招收：“道歉站那么远干嘛？过来些。” 朱凡犹豫了片刻，旋即走到楚渊跟前，眼神怨毒，抱拳，开口。 “楚公子……” “啪~”话还没说完，楚渊一个大逼斗就甩他脸上了。 朱凡猝不及防直接被打翻在地，嘴里吐出一口老血，仔细一看，血里还有半颗断牙。 肉眼可见，朱凡的脸飞速浮现出一个红手印，慢慢发肿。 楚渊也没去看朱凡，而是笑着看向宋学志：“无妨，我这人不记仇，打过就没事了，” 宋学志对上楚渊的视线，笑得渗人：“你的性格倒是跟本官挺像，本官也 不 记 仇！” “愣着干嘛，把人都拉回县衙受罚！”宋学志咆哮出声。 衙役们瞬间有所动作，飞速朝着村民们围过去。 一个衙役刚要架楚渊，王老黑一个窝心脚就踹了过去：“死一边去，老子会押楚大哥回去，有你啥事？” 衙役被踹得不轻，却也不敢对王老黑有怨言，转头朝着其他村民走去。 只是不等他们靠近村民，府兵们已经站在村民们跟前了，也懒得废话，鄙夷的看着衙役，努了努嘴。 见状，衙役们只得作罢，把押人的活全交由府兵了。 王老黑笑着搂着楚渊的肩头：“楚大哥，你还没去县衙转过吧？你先跟兄弟们过去，我随后就来。” 语毕，他把小五喊过来，“小五，招待好楚大哥。” 嗯…… 说好的回去领板子呢？ 楚渊笑着点了点头，跟着人群离去。 小乞丐宛若树袋熊一般，四肢死死的抱着楚渊的大腿。 她生怕进了县衙，离开楚渊一步自己就被人丢大牢里去了。 不少百姓跟着，打算过去看热闹。 众人都走后，王老黑凑在罗县令身边低语：“罗大人，这宋学志好手段，这么短时间已经拉拢了这么多人了。 他刚来屁股还没坐热，就敢跟大人你唱反调，此子留不得，过些日子他要去收税，要不要属下带人伪装成土匪……” 罗县令淡淡的看了王老黑一眼，摇了摇头：“不用管他。” “大人？”王老黑不解。 罗县令抬步，王老黑跟上，罗县令缓缓开口：“这宋学志好狗运，他进京赶考的时候勾搭上了一个大官的女儿。 虽然在酒宴上得罪人跑回来了，但那位大小姐是个痴情的种，对他念念不忘。 等京城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他多半还是要被提拔回去的。” “那就更得除掉他了，一旦他回了进城，那么遭殃的就是我们。”王老黑一脸凝重。 “况且，大人你在京城，不是也有……” 王老黑话说一半。 罗县令神色如常，他在京城是有个消息灵通的好友，一路从地方升上去的。 但两人也就只是书信交流，只要是和这边有关的调动，那人便写信跟他聊聊八卦。 他得到信息，那人得到银子，如此这般。 若真是关系特别好的人，他也早就被提拔上去了。 第93章 画面极其残忍 罗县令还是摇头，露出阴险的笑：“放心，宋学志估计等不到回京城的时候，留着他，关键时刻本官可以用他的命换我的命。” 语毕，他目光深邃的看了眼天仙醉的阁楼。 …… 前方，宋学志带着朱凡，和队伍拉开了一定距离。 “大人，看来保楚渊的人就是罗县令了，他居然是罗县令的人。”朱凡脸肿得不行，说话口齿不清。 “呵~”宋学志不屑一顾的笑了：“他不是罗县令的人，本官早就派人打探过了，他和罗县令并无私交，他就是一个乡野村夫罢了。” “那罗县令还保他？”朱凡不解。 “他只是个棋子而已，是罗县令用来打压本官的棋子罢了。” “如此看来，我们可以派人把他给杀了！”朱凡目光一凝。 宋学志还是摇头：“杀不得。” “为何？” “他虽然只是棋子，可若是杀了他，罗县令便有把柄对本官发难，至少在罗县令倒台前，杀不得。 无妨，让他多活些时日而已。” 宋学志不知道，罗县令还挺愿意看到他弄死楚渊，他要是敢弄死楚渊，苏沐雪就会提着刀去砍了他的头！ 利益相同时，你我是伙伴。 对我有利时，你便是弃子！ 走着走着，宋学志攥紧了拳头，他现在最想杀两个人，一个是楚渊，一个是苏璃。 他和京城那位大小姐还在书信往来诉说相思情话，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当初答应过娶苏璃这个丑女人为妻的话，后果不敢想象。 他深知那个女人有多善妒，要是苏璃再来纠缠…… 他就指望着那个女人不断往上爬，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可不能有半点损坏！ 苏璃，必须死！ 但要杀苏璃，就得先杀了楚渊！ 杀个人简单，但要不留痕迹的杀个人，难上加难！ 他现在的处境，万不能再留下把柄，除非自己永远别想再回京城。 …… 县衙。 众人依次被押进县衙，小五带着府兵在门口就停住了，等人都进去后，他看着一众看热闹的百姓，朗声道： “接下来的画面会很残忍，很血腥，你们在门口听听声就可以了，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语毕，进县衙，关门，行云流水。 …… 村民们刚进来就看到院子中摆放了十多条板凳，板凳旁边还放着结实的板子。 刘喜不安的倒吸一口凉气，“楚大哥，这一百板子下去，我怕我们会顶不住啊？” “放心，不就是一百大板而已，不痛不痒的。”楚渊笑着回答。 “啊？”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那可是一百大板啊，不痛不痒的？ 他们的屁股可不是钢板镶嵌的啊！ 很快，一群衙役涌了过来，推搡着把村民们按在板凳上，却没人敢去推楚渊。 楚渊淡然自若。 很快，王老黑过来了，看着衙役们准备打板子，愤怒的冲上去就踹：“老子让你们打了？” “王兵长，这是罗大人的命令啊。”衙役们委屈得不行。 “老子当然知道这是罗大人的命令，只是打板子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罪大恶极，我的人要亲自动手！” 语毕，府兵们冲过去接过衙役们的活，动手扒拉村民们的裤子。 衙役们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也惹得王老黑不满。 “怎么，没见过男人光腚？看什么看，别影响老子们打人，都给老子滚！”王老黑咆哮，衙役缩着脖子全都跑开了。 清场完毕，王老黑又笑着看向楚渊：“楚大哥，我让人带你去县衙后院，罗大人在那里等你。” “我不用意思意思？”楚渊看着一个空板凳。 闻言，王老黑自然而然的说到：“无妨，百姓都知道你是我大哥，我王老黑为人做派他们都清楚，你不挨板子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额……”楚渊无话可说，朝着王老黑竖起大拇指。 你还挺自豪。 “楚大哥你放心，朱凡的板子我亲自去打，我向你保证，二十大板下去，他活不了！”王老黑一脸狰狞。 楚渊点了点头，看着一脸紧张的村民们：“我的兄弟们就交给你了。” “楚大哥你放心，你的兄弟就是我王老黑的兄弟。”王老黑拍着胸脯打包票。 楚渊点头，跟着一个府兵离去。 楚渊走后，王老黑也抄起一个板子快步离开，临走时他还提醒府兵们一声：“照顾好兄弟们！” “是！” 王老黑刚走，小五就高高举起一根板子，猛力朝着刘喜的屁股砸下去。 “啪~” 响声传来，刘喜迷茫的抬头看着小五。 “看我干嘛？喊啊？”小五无语。 “哦哦。”刘喜连连点头，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传来：“啊~~~~~” “额，兄弟，过了……”小五无语的看着刘喜，“你正常喊就行，一会我让你声音小的时候你再小。” 语毕，小五又高高举起板子，猛力落下。 “啪~” 板子砸在石板地砖上，震得小五手有些发麻。 “啊~”刘喜惨叫一声，屁股有些凉。 咱就是说，这裤子脱得还有必要么？虽然都是男人，但还是怪害羞的…… 村民们都开始了受罚，一个个面容狰狞，鬼喊连天。 演技不如楚渊万分之一。 “啪，啪，啪~” 板子声不断传来，哀嚎声此起彼伏，一声盖过一声。 县衙门口路过一只狗都被惨叫声吓得夹着尾巴跑了。 百姓们更是吓得不轻，光是听着这惨叫声就觉得发怵。 惨哟，惨哟…… …… 王老黑赤着膀子，胳膊上结实的肌肉紧绷着，他笑看着朱凡：“准备好了么？” “我要见宋大人。”朱凡都快哭出来了。 “晚了！”王老黑话音落下，猛地落下手中的大板。 “啪~”皮开肉绽。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朱凡额头青筋暴涨冷汗直流。 吾命休矣！ …… 县衙后院，罗县令让人沏好了茶。 楚渊一来，他便招呼楚渊坐下：“先生，鄙舍简陋，莫要嫌弃。” “怎么会呢？”楚渊客气的行了一礼。 罗县令将茶杯推过去：“先生，用茶。” 楚渊端起茶杯，刚要喝，突然就皱起眉头。 罗县令见状，略显疑惑：“这茶不合先生胃口？” 楚渊摇了摇头，掀开外衬下摆，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小乞丐，一脸无语：“你可以下来了！” 罗县令看着死死抱着楚渊大腿的小乞丐，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就说刚怎么没看到这个小丫头，原来是藏这里了…… 小乞丐得以重见光明，紧张的打量四周一圈，见没有凶神恶煞的府兵和衙役后，这才松开手。 楚渊怕她乱跑，给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罗县令打量小乞丐几眼，让人准备糕点去了。 安排完这些，他继续和楚渊闲聊。 他想给楚渊在县衙里安排个事少俸禄多的职务，话里话外都透漏出拉拢的意思，可楚渊没有明确表示。 最后他放弃了拉拢楚渊的想法，只是让楚渊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县衙找他就行。 这时，糕点被端了上来。 小乞丐看着糕点，两眼发亮。 她可没吃过糕点，就以前看到其他富贵人家的小女孩吃过，当时她又馋又羡慕。 她还记得那个大小姐跟她说，让她学狗叫就给她吃。 她学了，一边叫一边转圈。但没吃到，还被大小姐让家丁打了一顿。 第94章 拿亿点点 如今再次看到糕点，她下意识的就伸出双手去抓。 “啪~”楚渊一巴掌轻落在她手上：“不能乱拿人家东西。” 小乞丐咬着嘴唇，收回了手。 见状，罗县令笑了笑：“先生不用这么严厉，本官就是特意让人给令爱准备的。” 小乞丐还是很想吃，眼巴巴的抬头看着楚渊。 楚渊点了点头，小乞丐脸上露出喜色，刚伸出双手，想起什么，又收回一只手，一手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糕点。 还不等她放到嘴里，楚渊的声音便又传来：“你忘了什么？” 小乞丐想了想，看向罗县令：“多谢青天大老爷请我吃糕点。” 罗县令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手落在小乞丐头顶轻柔：“令爱真是太懂事了，很少能见到这么懂礼貌的孩子了。” 听着罗县令的夸奖，小乞丐愣住了，一脸复杂的抬头看着楚渊的脸，不知道她的心底在想什么。 “看我干嘛？” 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低头把她抓在手里的糕点吃进自己嘴里。 还没尝过这古代的糕点呢。 嗯，味道很不错。 小乞丐看着糕点被楚渊吃了，顿时就鼓着腮帮子，不爽的看着楚渊。 这是我的糕点，我道谢了，你吃我的干嘛？想吃自己不会道谢？ 下头男！ 随后，她又拿了一块糕点，这次她迫不及待的塞嘴里，生怕被楚渊又抢了。 糕点甜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小乞丐顿时就幸福的眯着眼，眉眼弯弯好似月牙。 原来糕点是这个味道啊，真好吃。 原来……不用学狗叫，不用转圈讨好别人，也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对，自己转圈学狗叫讨好别人的时候，可没能吃到。 罗县令继续和楚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与此同时，前院那边，小五吃痛的甩着手，手里的板子已经断成两截了。 小五伸手招呼了一下，几个府兵退下，很快就端着几碗热乎的鸡血回来。 府兵把鸡血洒在板子上、地上，伪造现场。 做完这些，小五总觉得差点什么，看着在提裤子的刘喜，一声令下：“给他屁股也撒点。” “啊？”刘喜一愣：“兵爷，我这衣服今天来县里刚穿的干净的，弄脏了回去我爹要打死我的。” “兄弟，做戏得做全套，不就是鸡血么，洗洗就没了。”小五说着，从府兵手中接过鸡血。 走过去把刘喜按在板凳上，一碗鸡血就倒了上去。 “对了，等会我派人把你们抬去外面的马车上，出去的时候嚎得惨一些，最近这段日子你们就别来县城了，好好‘养伤’。” 小五叮嘱几句。 “那兵爷，我们的车？”刘喜放心不下自己那坛子酒。 “放心，我会让人帮你们把车送回去的。”小五说着看了眼后院的方向：“你们等着装车，我去找楚大哥。” 后院。 小五来到门口，恭敬行礼：“罗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罗县令点了点头，笑看着楚渊：“先生，那我就不送了。” “告辞。”说着，楚渊起身。 小乞丐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糕点，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足勇气问了一声：“青天大老爷，我可以拿几块糕点走么？” 说完，她低着头，不敢去看楚渊。 我就是贪吃，怎么啦，要骂就骂呗，只要我不看你，你骂的就不是我。 这次，楚渊没有骂小乞丐，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罗县令朝着小乞丐笑了笑：“丫头，喜欢的话就都拿走。” “我不全拿，拿一点就行了。”小乞丐咧嘴一笑，连忙用手在盘子里抓了一大把，生怕自己慢了就会被楚渊制止。 罗县令看着小乞丐一巴掌下去，盘子里只剩零星的两块糕点，愣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 …… 楚渊跟着小五，刚来到前院，刘喜他们正鬼喊连天提前代入角色。 王老黑也早就完事了，朝着楚渊走来：“楚大哥，朱凡我已经打死了。下次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找你麻烦，兄弟替你弄死他。” “多谢了。”楚渊笑着点了点头。 “我送楚大哥回去。”王老黑说着，挥了挥手，府兵便推开县衙大门。 大门刚一打开，一道倩影便冲了进来。 府兵刚要拦截，便听到少女焦急的呼唤声：“楚大夫？” 看清是苏璃后，府兵们连忙把手收了回去，任由苏璃冲进来。 苏璃直奔楚渊而去，脸色发白，泪流不止：“楚大夫，你怎么样了？” 看着小苏璃担忧的模样，楚渊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瓜，俯身在其耳边低语：“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 黑将军也冲到了院子里，在地上的血迹前嗅了嗅，旋即抬头看着楚渊。 不够意思啊兄弟，躲着狗兄弟我吃鸡是吧？你是越来越狗了！ “都闪开！”府兵大声怒斥，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随后村民被依次抬出县衙，虚弱的哀嚎声何其凄凉，血淋淋的屁股更是残忍至极。 一边走还一边滴血哪，百姓们都觉得触目惊心，这些人的屁股肯定都已经被打得烂烂的了。 还有几个不声不响紧闭着眼睛，任由人抬着好似死尸一般。 这也是小五安排的，总得“打死”两个才对。 反正过一段时间他们再来县城，也没人记得他们。 人都装车后，府兵一边押送人，一边恶狠狠的训斥周遭百姓：“看到没有，这就是不遵纪守法的下场。” 这话，差点给刘喜都逗笑了。 …… “人都走了？”宋学志放下手中的信，冷冷的看向前来汇报的衙役。 “回大人，都离开县衙了。” “他们被打死了几个？” “属下看的时候，好像被打死了五六个，剩下的也都被打得只剩半口气了。这些府兵下手确实狠啊，板子都打断好几根，院子里飚了一地的血啊！” 说着，衙役都觉得后怕。 “楚渊呢？”宋学志更关心楚渊一些。 “大人，楚渊好像没被打，他是走着出去的……”衙役低着头。 “哼，本官就知道会是这样。”宋学志早就料到王老黑他们不会重罚楚渊，只是没想到王老黑居然连意思一下都懒得意思。 当务之急是先一步步爬回京城，他也懒得再管楚渊。 刚他看那封信就是京城的上官大小姐给他写的，信上说，上官大人已经帮他打点好了。 他酒后失言得罪的大人可以不跟他计较，但他想要回京城，还是得在地方做出些业绩，到时候上官大人在京城帮他运作，把他提拔回去。 等调任文书一到，他便可以毫无顾忌的弄死楚渊和苏璃了！ 至于业绩，罗县令不是把收税的事交给他了么？ 第95章 二十大板就给打死了? “你去请县城里最好的大夫帮朱凡调养，让他安心养伤就好。”宋学志还不忘记关心朱凡一下。 日后他还有用得上朱凡的地方，有些肮脏事他不好自己出手。 闻言，衙役的脸色巨变，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状，宋学志皱起了眉头：“有话就说。” “禀大人，朱凡已经被活活打死了！”衙役说完就低着头。 “什么？”宋学志瞳孔一震：“你说什么？朱凡被打死了？就二十大板就给打死了？” “大人，是王兵长亲自动手打的……” “王老黑！”宋学志攥紧了拳头，猛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衙役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好一会，宋学志压制住愤怒，嘴角挂着狞笑：“把朱凡厚葬了，王老黑，本官自会收拾他！” “是！” …… 府兵们把村民们送到半道就停下了，村民们也不演戏了，一个个纷纷爬起来，去认领自己的独轮车去了。 刘喜看着自己买的酒还在，松了口气。 王老黑和楚渊打了声招呼，便带人回去了。 府兵们全都走后，刘喜第一时间就冲到楚渊跟前。 楚渊不解的看着刘喜，刘喜表情有些尴尬，从兜里取出四十文递了过去：“楚大哥，这是今早我爹问你要的酒钱，我现在还给你。” “还给我？”楚渊摆了摆手：“我确实喝了你爹的酒，这钱你自己收着便好，有钱在身上，做什么事都方便。” 闻言，刘喜拼命摇头：“楚大哥，这钱你一定要收下，我爹是我爹，我刘喜是我刘喜！” 刘喜嘴笨，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只是想要楚渊知道，自己跟爹不一样。 楚渊看着刘喜坚定的眼神，又看了他车上那一大坛子酒：“你今天赚了很多？买了一坛酒，还有钱还我？” 刘喜尴尬得老脸发红：“我跟林哥借的。” 林义也走过来点头，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一股脑的递给楚渊：“楚大哥，我先还一部分。” “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了？”楚渊问。 林义肯定的点头：“楚大哥你放心，我不会私藏的。” 楚渊白了他一眼：“你还挺能想。” 语毕，楚渊把林义递过来的钱还了一半回去，又扒拉二十枚铜板还给刘喜。 两人都是不解的看着楚渊。 “我说过的，身上得带着些钱，做什么事都方便，反正你一次性也还不清，先还一点就行。” 林义闻言，感激的朝着楚渊点了点头。 若是换了其他人，巴不得自己把衣服都扒下来还，楚大哥却关心自己有没有钱用。 刘喜则是有些犹豫的看着楚渊：“楚大哥，我能一次还清。” 楚渊同样给了刘喜一个白眼：“钱你留着，一会匀点酒给我就行，我家里也没酒，都没招待客人的。” 刘喜终于是露出喜色，憨厚点头：“好的好的。” …… 众人继续朝前走着，小乞丐却一手拉着苏璃，一手拽着黑将军的狗尾巴，让她们一同落后队伍。 楚渊回头看向小乞丐的时候，她慌张的胡乱说道：“我要尿尿，让苏璃姐姐和大狗狗陪我，你们先走，别偷看。” 楚渊嫌弃的看着小乞丐，收回视线，带着人缓慢前进。 小乞丐确定众人不会回头，这才贼兮兮的取出藏好的糕点，给了黑将军一块，自己留了一块，剩下的全一股脑的塞到苏璃手中。 “娘，你吃这个，这个可好吃，很甜。”小乞丐眼中满是期待。 随后她看着黑将军：“大狗狗，你也吃，可好吃了，楚渊已经吃过了。” 说完，她一把将手中的糕点塞在嘴里，幸福的眯着眼睛。 黑将军听说楚渊吃过了，也张嘴开炫，楚渊吃鸡都不想狗爷，狗爷炫块糕点不过分吧？ 苏璃则是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糕点出神。 小乞丐见她不吃，一脸不解：“娘，你为什么不吃？” 苏璃朝着小乞丐笑了笑，温柔的揉着她的发丝：“娘不吃，娘帮丫头收着。” “娘，我不是让你帮我收着，我是让你也吃。”小乞丐认真的看着苏璃。 苏璃对上小乞丐的视线，不想辜负她的好意：“那娘吃一块。” 初次尝到糕点，苏璃说不出什么滋味，确实很好吃，但并不能填饱肚子。 小小的一块，一口就没了。 但她也没有再吃，低头看着手中的糕点，想到了两个妹妹。 “丫头，娘可不可以带两块糕点给我妹妹？等娘发了月钱，再买了还你。”虽然糕点已经在她手里了，但她还是征求了小乞丐意见。 闻言，小乞丐不解的看着苏璃：“娘，我们自己吃就可以了，干嘛要分给别人？” 苏璃愣了一下，情绪有些许低落：“嗯，娘帮你收着。” 看来只有等自己发工钱后，才能给妹妹们买糕点了。 以前她不会想这么奢侈的事，但现在自己尝过糕点的味道了，她也想要让妹妹们尝尝。 小乞丐察觉苏璃的失落，莫名的有些着急，她一把抱住苏璃的大腿：“娘，你说分谁就分谁，我舍得的。” 虽然眼中满是不舍，但她更怕苏璃会不喜欢自己，怕她也抛弃自己…… 苏璃揉了揉小乞丐的脑袋：“等娘发了月钱会给她们买，也给你买，这些娘帮你收着。” “不用娘花钱，我想吃我自己会去弄，娘你就用这个分，我舍得的。” 小乞丐声音有些颤抖。 苏璃不知道她怎么了，还是顺着她点了点头：“嗯，娘依你。” 小乞丐笑了，没再说话，只是伸手紧紧的搂着苏璃的脖子。 苏璃把她抱在怀中，加快脚步跟上了楚渊他们。 …… 回到村子，刘喜推着车先去了一趟楚渊家，分了半坛子酒给楚渊，这才兴高采烈的回家。 刘喜走后，楚渊这才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苏璃。 苏璃听得小脸发白，紧张的拽着楚渊的衣角。 等她平静下来后，她才把自己的事也跟楚渊说了。 苏沐雪让她在家休息几天，她一开始以为是天仙醉不让自己干了，差点急哭了。 苏沐雪这才和她细心解释，这些都是掌柜的的意思，让她好好休息两天，工钱照发，休息好后再继续回来上工。 楚渊知道，天仙醉那边让苏璃休息，多半是因为自己被狼咬伤的原因。 他便让苏璃安心在家里休息，至于答应苏沐雪的狼肉，就等过几天再给她送去。 …… 吃过晚饭，苏璃要去给妹妹们送吃的了。 这一次，楚渊说什么都要跟着去。 苏璃拒绝了几次，在被楚渊蹂躏小脸后，无奈同意了。 第96章 姐夫 小乞丐没有跟着去，她心疼糕点，虽然同意苏璃送给她妹妹们，但她也不想亲眼看着糕点被别人吃。 小乞丐不去，楚渊便让黑将军在家陪着她。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估计不会有人再敢打他家的主意了。 自己不在，林义他们也会替自己照看着。 …… 黑石村。 天色渐晚，村民们陆陆续续的回村，苏璃看到人总是背对着人，不想让人认出她来。 然后带着楚渊来到自己经常躲着的地方蹲下。 楚渊看着苏璃，思索片刻，拉着她的手起身：“在这干嘛，带我去你家看看啊？” 苏璃闻言，急得眼泪汪汪：“楚大夫，我们改天再去，好不好？” 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哀求，楚渊心软了。 蹲了回去，他轻搂着苏璃的肩头把她拉在怀里：“我不是在这的么？” 苏璃知道楚渊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敢…… 她也早就考虑好了，一直躲着不是事。 她会回去一趟的，在自己凑够了自己和妹妹们的税钱之后，等自己和家里人都说好了之后，她会请楚大夫去自己家做客的。 她在乎楚渊，想要把最好的给楚渊，饶是他第一次去自己家做客的体验，也要做到极好。 有钱后肯定都会好起来的。 肯定是这样的…… 天色渐晚，村口没了人，苏璃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过去。 两个干瘦的小丫头也第一时间迎了过来。 “姐姐，姐……”小丫头们本来热情满满，但在看到楚渊后，都吓得瑟缩着脖子。 见状，楚渊无奈苦笑：“我有这么可怕？” 小丫头们不敢去看楚渊，苏小小最先鼓足勇气，抬头看向楚渊：“你就是楚大夫吧？” “你认识我？”楚渊有些好奇。 “嗯嗯。”苏小小点头：“姐姐常跟我们说起你。” “说我什么？好话还是坏话？”楚渊笑着开玩笑。 苏璃紧张得不行：“楚大夫，我没说过你坏话。” “嗯嗯。”苏小九也是拼命点头给苏璃证明。 看着三女这么紧张的模样，楚渊无奈的笑了笑：“开个玩笑，别这么紧张。” 苏璃怕妹妹们继续说话，连忙把带来的食物取出来：“你们快吃东西，吃了抓紧时间回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红的不行，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底很紧张，很害羞。 难道是因为楚大夫在这里的原因？ 苏小小和苏小九接过苏璃递过来的狼肉饭团子，吃得可香。 吃完饭团，苏璃又取出两块糕点分别递给两个丫头：“你们尝尝这个糕点，是丫头让我分你们的。” “丫头？”苏小小疑惑的看着苏璃，又偏头看了眼楚渊。 不对啊，姐姐才出去了这些日子，怎么能有丫头了呢？ 楚渊没注意到两人的视线，而是看着苏璃手中的糕点发愣。 他终于是露出老父亲的欣慰笑容。 两个丫头没有多问，小口小口的吃着糕点。 投喂完毕，苏璃要走了，临走时，苏小小突然叫住了楚渊：“楚大夫，等一下。” 楚渊疑惑回头，苏小小紧张的看着楚渊：“楚大夫，你会娶我姐姐么？” 苏璃瞳孔放大，脸颊迅速发烫、通红一片，她猛地冲过去捂住了苏小小的嘴巴：“小小，你胡说什么呢？” 被捂住嘴巴，苏小小说不出话，只能凝重的看向楚渊。 楚渊也是被突如其来的问一问，问得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他俯身和苏小小视线持平，认真的回答：“嗯，到时候我会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来娶你姐的。” 苏璃听了楚渊的话，都忘记了捂苏小小的嘴巴，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楚渊。 视线越发模糊，泪珠不受控制的滑落。 她知道楚渊只是让妹妹安心，哪怕这是个善意的谎言，她也心满意足了。 苏小小明眸闪烁着，眼中满是激动。 她突然咧嘴一笑，如沐春风，甜甜的唤了一声：“姐夫。” 苏璃又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捂住苏小小的嘴巴：“小小，你还乱说话，我真的会打你的。” 说完，她尴尬的看着楚渊：“楚大夫，小孩子不会说话，还请你不要在意。” “不会啊，她超会说话的，我超喜欢她。”楚渊笑得有些…… 嗯…… 就那样吧…… 语毕，楚渊朝着苏璃伸出手：“走吧娘子，该回家了。” 苏璃娇躯再次一颤，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自己手。 就让自己短暂的沉浸在这虚假之中吧。 至少此刻，自己感受到了那名为幸福的东西。 两个小丫头就这么目送着楚渊牵着苏璃的手离去，直至消失不见。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喜悦：“太好了。” “这下我也可以安心的嫁人了。”苏小九眼中满是失落。 今天她听爹跟大哥说过了，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夫家，听说还是县城里的人，家里做些小买卖，过些日子夫家的人就要过来了。 她多嘴问了一句，夫家的男人也就比爹小上几岁…… 她是以小妾的身份嫁过去的，其实她很清楚，嫁过去后自己只不过是个免费的劳工。 不被夫家人打骂，那便是万幸了。 …… 楚渊和苏璃刚回到家，就发现林义和刘喜在自家院子里忙碌着，劈柴的劈柴，扫雪的扫雪。 “你们这是？”楚渊不解的看着两人。 听到楚渊的声音，两人连忙围了过来：“楚大哥，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我们忘记跟你说了。刚过来找你，你没在，我们就随便找了些事做。” “进屋说吧。” 楚渊带着两人进屋。 家里没有茶叶，苏璃就去烧了些开水。 楚渊本来是要让上酒的，但两人不是来喝酒的，便拒绝了。 两人凝重的看着楚渊：“楚大哥，我们今天在县城的时候，遇到孙厚了！” 听到孙厚，楚渊皱起了眉头。 “他把老婆闺女全都卖给天香楼了，然后我们就跟着他，他上山了！” 说到上山，两人脸色尤为紧张。 “上山？”楚渊疑惑的看着苏璃。 苏璃脸色也是很不自然，声音有些发颤：“楚大夫，上山就是当土匪去了。” “楚大哥，这小子上山，肯定就是为了报复你，我们该怎么办？”林义紧张得不行。 他清楚，孙厚买老婆闺女，肯定是为了凑上山当土匪的引路费。 这地界的人都知道，虽然不是当土匪也得出钱，只是你不交钱，只能在山上当最底层的土匪，交了引路费就能在山上混个职位。 孙厚如此处心积虑，肯定是为了在山上能说上话，好带人来报复楚渊！ 楚渊沉默了，倒不是害怕孙厚当土匪去了。 只是可惜现在他人跑了，自己短时间内没机会弄死他了。 昨天晚上没有杀他可惜了。 但楚渊也不后悔，他知道杀人的后果，虽然自己在县城有些微妙的关系。 但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微妙的关系上，无论何时，人都得靠自己。 得做有把握的事！ 第97章 进城 楚渊有些怀疑，孙厚是不是知道自己铁了心要弄死他，所以这才躲到山上当土匪去了？ 不过也不所谓了，现在的事实就是，孙厚上山当土匪去了。 “孙厚把老婆闺女都卖了，自己还上山了，他家的地会怎么处理？”楚渊看着林义。 “啊？”林义愣了一下，连忙说到：“一般家里人上山当土匪的，地都会被官府收回去的，不过以楚大哥的关系，只要跟官府那边知会一声，他的地就可以转到你名下。 刚好楚大哥你现在也没地了。” 林义以为楚渊是想要孙厚的那几块地。 闻言，楚渊摇了摇头：“我改天去打声招呼，这些地先留着，我暂时不需要，我不会种地。” 楚渊很耿直的回答。 种地也是需要经验的，不是单单的把种子埋土里就行。 而且不管哪个社会，农民都是贫穷的，他要给苏璃过上好日子，单靠种地是不行的。 “可是楚大哥，孙厚该怎么办？”刘喜提醒一声。 楚渊神情淡然：“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冲到土匪窝弄死他们，我会想办法的。” 语毕，楚渊笑了，事情开始有意思起来了。 林义和刘喜对视一眼，纷纷表明自己的态度：“楚大哥，若是孙厚真的敢带土匪回来村子里，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和他拼命的，杀了土匪，还能去官府领赏钱呢！” “你们有这心我记下了。”楚渊笑着点头。 …… 等林义和刘喜走后，一家子洗干净脚，又钻回被窝里。 小乞丐睡在最里边，楚渊则是搂着苏璃纤细的腰肢。 苏璃羞涩得不行，压低头动都不敢动一下。 “楚大夫……”苏璃羞涩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 “没什么……” 苏璃把头压低，强迫自己闭上眼，不去想其他。 …… 翌日，楚渊让苏璃她们在家里，自己则让刘喜跟着进城。 林义本来也想跟着去的，但他昨天闹的事太大，楚渊想了想就算了。 刘喜也化妆过一番，抹了一把锅底黑灰把脸涂黑，穿上一身破烂的衣裳，好像落难的乞丐。 都去县城了，楚渊自然是把答应给苏沐雪尝鲜的狼肉送过去，而他伤了腿，只能让刘喜当下劳工。 楚渊他们这边刚一走，陆陆续续就有人到他家。 都是村里的妇人，妇人们脸上都洋溢着讨好的笑容。 “楚大夫家的，你男人又去县城赚大钱了啊？”一个妇人站在篱笆墙外，对着在院子中忙碌的苏璃打招呼。 闻言，苏璃有些紧张的看向妇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很少有人会跟她聊天，她很不适应。 见苏璃这般模样，妇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轻轻的拍了拍嘴：“我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应该叫夫人才是，楚夫人你别介意啊。 是这样的，我家里不是种了几颗青菜么？想着给你们送点来尝尝。” 妇人说着，取出一颗长势很好的青菜。 不是村民们突然改变性格，知道知恩图报。 而是她们昨晚上听说了，楚渊不但和县衙的府兵兵长王老黑是兄弟，跟县令大人那都是说得上话的。 只要巴结讨好楚渊，那好处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来？ 就算得不到什么好处，也万不可得罪楚渊。 如今的楚渊，在村子里可是说是最有权势的人了，就连村长现在见到他，也得恭恭敬敬的给楚渊行礼，叫上一声楚先生。 小楚大夫都不敢叫了。 就是如此的现实。 敬你和怕你之间，选择了怕你。 …… 县城。 城门口，今天还是小五当班，小五看着脸涂成黑炭的刘喜，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本来都想质问刘喜，不是让你们最近不要来县城么？免得被人认出来。 不过在看到楚渊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刘喜竖起大拇指，然后就放行了。 刘喜先是帮楚渊把狼肉运到了天仙醉后院，一个小厮开门把肉收下。 楚渊很够意思，给苏沐雪送了很大一块狼肉过来，并没有抠抠搜搜小家子气。 他很清楚，自己能有现在这微妙的关系，都是因为苏沐雪。 虽然苏沐雪并不是有心，但他还是记着恩情。 苏沐雪没有出来见楚渊，当然了，楚渊也没想着见她。 送完肉后，便和刘喜离开了。 去县衙的路上，偶然经过了天香楼，楚渊看向天香楼的方向，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多做停留，他继续迈步，刘喜拉着独轮车，快步跟上。 县衙门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几个衙役杵在门口昏昏欲睡。 察觉有人过来，衙役随意的瞄了一眼，看到来人是楚渊后，吓得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 倒不是怕楚渊，只是楚渊一在，他们天天被王老黑踹，踹出心里阴影了。 “你来干嘛？”一个衙役紧张的询问，另一个直接跑回去给宋学志报信去了。 “王老黑在么？”楚渊问。 “不在，他出去收例钱去了。”衙役连忙回答。 “去哪收了？” “城北那边。” 楚渊点了点头，也没停留，带着刘喜往城北去。 城北。 这条街道热闹繁华，周边全是各种商铺，卖布卖衣服的，卖粮的，卖胭脂水粉，耳坠首饰什么的，应有尽有。 这里，应该是金水县城最为繁华的片区了。 王老黑并不难找，他带着一大群府兵，气势汹汹，大老远就听到他的叫骂声。 楚渊走近，王老黑正居高临下蔑视的看着商铺老板。 这家铺子里卖的是一些木桶、木瓢，还有一些竹子编制的背篓什么的，男人应该是个木匠、手艺人。 “钱呢？”王老黑声音充满威胁。 “兵爷，你行行好，小民现在是真的没钱啊，最近生意不好做，我连工人都辞了。”男人哭惨。 “嗯？”王老黑目光冰寒：“老子没记错的话，你在中原那边有个老主顾，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货运去那边，每一笔都能赚好多的吧？ 你跟老子哭穷？要不是老子们这些当兵的保护着你们，你们早就被土匪，被蛮夷全都杀了！” 一听这话，男人紧咬着嘴唇，小声嘟囔：“我这次送货过去的货款，就是在回来的时候被土匪给抢了，你不是说…… 好几十两银子啊，我把全部身家都押上去了，我出钱请人赶工，谢绝了其他人的订单，结果全都被土匪……” 男人哭得很伤心。 言外之意，你王老黑也没帮我们把土匪赶走啊。 拿钱不办事是吧？ “嗯？”王老黑一把拽起中年男人的衣领：“我听人说了，你过段时间就要娶个小妾了，没钱你娶小妾？ 老子的耐心有限，别跟我玩花花肠子！ 你是知道老子手段的！” 第98章 给你一百剿匪乡勇招募名额 “兵爷，我真不敢跟你玩什么花花肠子啊，我那哪是娶小妾回来享受的啊，我这是找个不要工钱的工人啊。 兵爷，你行行好，宽限我一些时间，等我缓过来了，我双倍交例钱。” “哐啷~”王老黑一挥手，让男人摔了个七荤八素：“都跟你一样，老子们不吃饭了？” “来人，给我砸。”王老黑一声令下。 闻言，府兵们气势汹汹的就冲进店里。 男人见状，哭着求饶：“兵爷，我交，我交，别砸了，你再把这些东西砸了，我就真的没法翻身了。” 说着，男人从怀里取出一把碎银子递过去。 “这不是有么？”王老黑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 “忙着呢？”楚渊的声音传来。 闻声，王老黑欣喜转身：“楚大哥，你来了？” 楚渊走近，看了男人一眼，又扫视了一眼男人的铺子。 很老旧的一间小铺子。 男人对上楚渊的视线，默默记下他的脸，又低下头去。 王老黑都叫一声大哥的人，他得记住，以免日后不小心得罪了。 在这乱世，得小心翼翼的，才能活下去。 “老黑兄弟，我找你有些事。”楚渊朝着王老黑笑了笑。 闻言，王老黑神情凝重，看了眼手下们：“你们继续收例钱。” 语毕，他朝着楚渊伸手做邀请状：“楚大哥，我欠你一顿酒已经很久了，择日不如撞日。” 随后王老黑直接带着楚渊进了街上一家酒楼。 小厮见王老黑来了，一口一兵爷热情招呼着，把他带到了阁楼上。 刘喜也跟着沾光，第一次进了酒楼吃大餐。 很快一顿丰盛的大餐被端上桌，还有一壶好酒，王老黑给楚渊斟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把酒壶递给刘喜。 “楚大哥，兄弟我先干为敬。”王老黑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楚渊也一饮而尽。 酒毕，王老黑招呼着楚渊和刘喜吃菜，同时问道：“楚大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楚渊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听村子里的人说，我们村有个人上山了。” “上山了？”王老黑皱眉，好奇的打量了楚渊，思索良久。 楚渊一句话，他便猜到，楚渊口中上山的土匪，多半跟楚渊有过节。 “楚大哥，我倒是可以带兵出去剿匪，只是这些土匪天天在山里钻，我以前也带兵剿过，杀是能杀两个土匪，但更多的是直接跑了。 等一段时间风声静了，又回来了，无法根绝，治标不治本啊。” 闻言，刘喜神情有些紧张。 “楚大哥，你看这样如何，你干脆直接搬来县城里住，我给你找宅子，在县城里住的话，不管他是什么土匪，也绝不可能来这里作恶的！” 王老黑笑着看向楚渊。 楚渊确实是有来县城发展的想法，只是…… 楚渊看了眼刘喜，想到这群兄弟们，摇了摇头：“我暂时还不打算来县城。” 自己走了，孙厚要是找不到他，难免会拿林义和刘喜他们出气泄愤。 况且，他也不是那种遇事就躲的人。 听到楚渊的答复，王老黑沉默了，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着。 良久，他突然眼前一亮：“有了！” 随后他激动的跟楚渊说：“楚大哥，我倒是有个办法，每年剿匪都是会招募乡勇的，你可以打着剿匪的名义招募乡勇，不说多的，一百人的名额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要去跟罗大人打声招呼就可以，到时候你就把招募的乡勇安置在你们村子里，这样就什么土匪都不用怕了。 咱这地界虽然土匪多，但大多都是不成气候的，土匪窝里有一百个土匪的已经算是大寨子了，百数以上的更是少之又少，其他的也就几十个人凑一堆，扯张棋就说是土匪。 一百个乡勇，足够了！ 只是……” “只是什么？” “楚大哥，说出来也不怕被你笑话，县衙里穷，招募乡勇的钱可能要你自己想办法，武器什么的我倒是可以帮你弄到。 只有大刀，铠甲这种东西对付土匪应该也用不上，而且这东西可不能随便给人，最多给楚大哥你一套，但你得先入个兵籍。 只是走流程入一下就行，不用真的去打仗。” 楚渊看了眼王老黑，他见王老黑一天到晚，不是在搞钱就是在搞钱的路上，他说没钱，楚渊还真不信。 不过这和他没有关系，他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要求王老黑给他钱。 点了点头，楚渊继续询问：“招募一百乡勇，大概要花费多少银子？” 王老黑皱眉思索着：“这我还真不清楚，以前县衙招募乡勇，随便给三瓜俩枣就打发了，甚至不给都行。 但楚大哥你这是自己招募，我们只能给你个名额，不能干涉太多，这就得你自己考量了，能让他们踏实跟着你就行。” 说完，他凑在楚渊耳边低语：“这一百个乡勇名额，楚大哥你可以一直留着，没外人干涉的话我们是不会收回的。 在这乱世，手里有人比较好，得手底下有人才吃得开。 等日后楚大哥你弄个大宅子，再把这些人收做家丁，把剿匪乡勇的名额还回来即可。” 楚渊思索片刻，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吃过饭，三人一同离开，得先去县衙得到罗县令的准许，其实也就是过去打个招呼就行了的事。 王老黑算是帮楚渊解决了问题，下楼的时候楚渊打算去结账，不能让人白帮忙。 只不过，他刚要去结账，王老黑直接叫住他：“楚大哥，不用结账，我王老黑吃东西，就从来没给过钱，规矩不能坏。” 楚渊嘴角微微抽搐，神特么规矩不能坏。 最终还是没有结账，酒楼掌柜虽然心疼，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笑着送王老黑离去。 县衙。 王老黑把事都跟罗县令说了。 罗县令沉默了片刻，笑着看向楚渊：“楚先生，招募乡勇的名额给你倒是没什么，只不过，你无名无分，手里带着一百乡勇，怕是会引人诟病啊！” 楚渊看着罗县令，这是不想给？还是自己“礼”没到位？ 罗县令对上楚渊的视线，再次说道：“楚先生，你招募乡勇的话，得在县衙挂个吏职，这样有人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若是平日里倒是无所谓，但现在你也知道，罒字两根柱嘛。” 罗县令意有所指，他同样不能给宋学志留下太大的把柄。 “挂了吏职我需要做些什么？”楚渊没有第一时间同意。 “什么都不用做，挂着个名头就行，每个月的俸禄不多，但也不会忘了你的。”罗县令笑道。 “既然我什么都不用做，那俸禄也就免了，罗大人有用得上的地方，招呼一声就行。”楚渊笑着客气一句。 罗县令满意的点头了点头，给了楚渊一个小吏的令牌，便让王老黑带着楚渊去府库挑兵器去了。 第99章 搞钱，搞钱 中午时分，大夏王朝边境小吏楚渊，在府兵的护送下，带着一车武器回村了。 路上刘喜笑容满面，有了这些武器，还能招纳一百个乡勇，这下土匪什么的，根本就不带怕的。 他是挺开心，楚渊却有些发愁，招募一百个乡勇，那就是要养活一百张口，这些可都是钱啊！ 他现在，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 还是得搞钱啊！ …… 府兵一路把兵器送到楚渊家院子里，此刻楚渊家院子中已经挤满了妇人，她们在院子中烧起火堆，聊着家常。 她们都是来送礼的，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菜园子种的小菜，主要是来讨个好口气。 苏璃不知道这些人和楚渊的关系如何，来者是客，家里小坐不下，便安排她们在院子里烤火，自己招待着。 妇人们见楚渊带着一群府兵回来，瞬间愣住了，一个个紧张的站起身来。 她们这些平民百姓，本能的害怕这些当官的和当兵的。 看着府兵车上那一把把冒着寒芒的武器，更是感觉如芒在背。 “怎么这么多人？”楚渊皱眉，担心这些人是不是自己不在家，来欺负小苏璃。 闻言，妇人们一脸讨好：“楚大夫，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的新媳妇，以后大家就是一个村子的人，邻里邻居的，多多走动。” 楚渊看了眼小苏璃，见她朝自己点头，也放松警惕。 “诸位婶子，我今天还有事，就先不招待了。”楚渊下逐客令。 妇人们也是识趣的告辞，很快楚渊家就冷清下来。 楚渊挽留送兵器的府兵吃饭，但被谢绝，府兵们卸下武器就拉着车离开了。 之后楚渊让刘喜把林义叫到自己家，吃过晚饭，三人在院子里商议着招纳乡勇的事。 林义表示，他是一定会加入楚渊的乡勇队伍的，不用给报酬，心甘情愿，无所求。 刘喜也是如此，刘喜还跟楚渊保证，昨日一同去县城的兄弟们也会加入楚渊的队伍，同样不用楚渊给报酬。 楚渊也不会白让人给自己做事，表示多多少少会给点，自己现在没多少钱，日后自己发达了，会提高大家的待遇。 只是算上村子里的这十几个年轻人，队伍还是不够看。 去其他村招纳些人？ 钱似乎又成问题，楚渊现在急需一笔启动资金，他手里这二十多两银子不够。 林义和刘喜想帮楚渊凑招纳乡勇的银子，只是凑来凑去，连个毛都不够。 …… 楚渊考虑着搞钱的事，一晃眼四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四天，苏璃跟着楚渊待在家里，她没让自己闲着，总给自己找事情做。 收拾屋子，帮楚渊处理剩下的三张狼皮。 苏璃在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一大早刚睁眼就眼巴巴的看着楚渊：“楚大夫，我想回去上工了。” 她怕自己闲久了，天仙醉那边就不要自己了。 小乞丐早早的就被楚渊使唤起床，去院子里带着大黑狗撒欢去了，此刻被窝里就只有他跟苏璃。 “那你亲我一口。”楚渊笑着看向苏璃。 闻言，苏璃红着脸，移开脸，轻咬着嘴唇。 看着她羞涩的模样，楚渊很想给她吃干抹净。 收起坏心思，楚渊不打算逗苏璃了，他这四天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腿虽然有些瘸，不过有着祖传药方的加持，伤好得很快。 就在楚渊打算起身的时候，苏璃鼓足勇气，偏头闭着眼在楚渊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楚渊都愣住了，温热柔软的唇瓣，就这么映在脸上，那感觉，不要太刺激。 苏璃亲了一口，旋即光速把头藏在被窝里：“我现在可以去上工了么？” “亲错地方了，得亲嘴巴。”楚渊坏笑着。 苏璃从被窝里钻出头抗议的看着楚渊，泪眼汪汪，都快羞哭了。 见状，楚渊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起床吧，我今天也要去县城。” 闻言，苏璃脸上终于是绽放出甜甜的笑容。 …… “又要跑县城？”吃完早饭，小乞丐烤着火跟楚渊抱怨着。 在这里有的住，有的吃，她才不乐意跑县城去，每天跟着楚渊在县城挨冻，哪有在家里烤火来得自在？ “不去你自己在家里呆着呗，正好在家里看门，顺便把菜园子的里的草拔了。”楚渊无所谓的说道。 “那苏璃姐姐，你在家里么？”只有私下的时候，小乞丐才会还苏璃娘。 不想给楚渊听到，免得他又说自己不是。 苏璃正在洗碗，朝着小乞丐笑了笑：“丫头，姐姐得去上工，领了工钱才能给你买糕点啊。” “我才不稀罕糕点……”小乞丐小声嘟囔，“苏璃姐姐去县城的话，那我也去。” 就这样，一家子再次整整齐齐的出门。 路上遇到的村民，无一不停下脚步，笑着恭恭敬敬的打上一声招呼，叫一声楚先生、楚夫人。 楚夫人这个称呼让苏璃有些不适应，她觉得有些欺世盗名，自己配不上楚夫人这个尊贵的称呼。 她解释过，但似乎没用…… …… 县城，几天不来县城，这里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那些乞丐们，现在又挤满了大街小巷，也不知道是罗县令的意思，还是宋学志的意思。 若是他俩不开口，估计这些乞丐，还是会和前些日子一样，消失无踪。 楚渊以前摆摊的地方，现在也被一群乞丐占据。 目送苏璃进了天仙醉，楚渊这才朝着自己摊子的地方走去。 居高临下表情淡然的看着坐在自己摆摊地方的乞丐，没有说话。 这是个断了条胳膊的乞丐，他对上楚渊的视线，也不等楚渊开口，默默起身，换了个地方继续坐下。 楚渊也没多说什么，支起摊子，把狼皮挂在烧火棍上。 旋即闭目养神。 小乞丐腿耷拉在雪地上，背靠着楚渊，看着满街的乞丐出神。 自己以前好像也是这般，跪在街边祈求他人的施舍，摇尾乞怜好似一条野狗。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这身旧衣裳，小乞丐的表情有些呆呆的。 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这条街道上的乞丐多起来后，过往的行人便少了很多。 一是受不了乞丐身上的臭味，二是从这些乞丐堆里走一趟，烦都要被烦死了。 这也导致，楚渊的生意凄凄惨惨。 中午时分，一个小男孩拿着三个烧饼跑到了楚渊的摊子这里。 “你是楚先生么？”小男孩怯生生的看着楚渊。 “找我爹干嘛？”小乞丐叉着腰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看着小男孩。 她害怕大人，但小屁孩她可不怕，她要抓紧时间在楚渊面前表现。 不然说不定哪天楚渊就不让自己住他家了，那样自己又要和街上这些乞丐一样了！ 第100章 能不能对我也温柔一点 小男孩差点被小乞丐凶哭了，缩着脖子畏畏缩缩。 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凶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 小乞丐不解的看着楚渊，郁闷的噘着嘴巴，可是那些大少爷、大小姐们，他们带家丁出来的时候，家丁就是这样个语气啊。 “我应该就是你要找的楚先生，你找我做什么？”楚渊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怯生生的把手中的两个烧饼朝着楚渊递过来：“我爹让我给你送烧饼。” 看到烧饼，小乞丐眼前一亮，飞速冲过去把烧饼抢过来，动作太大直接把小男孩都推倒在地。 屁股有些发疼，小男孩终于是落下豆大的泪珠。 楚渊怒了，张口要训斥，却突然想起来，小乞丐没有名字。 “你做什么？”楚渊冷着脸怒视小乞丐。 “爹，有烧饼……”小乞丐本来还想跟楚渊邀功，可在看到楚渊如冰霜一般的脸后，她吓得身子发抖，手里的烧饼也掉在地上。 “我不吃，我给你拿的……”小乞丐声音都在发颤。 楚渊压制着心头的怒火，没有管不知所措的小乞丐，而是走到小男孩跟前给他拉起来，帮他拍了拍屁股上的雪。 “你爹是谁？”楚渊问。 “我爹是街上卖烧饼的。”小男孩弱弱的回答。 楚渊下意识的朝着宋老七的烧饼摊子看去，发现宋老七也在看这边，眼中满是对好大儿的担忧。 但在对上楚渊视线的一瞬间，他就吓得低着头。 楚渊收回视线，回头看着不知所措的小乞丐：“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小乞丐是真的不懂，她以前被打的时候，也没人跟自己道歉啊。 而且，这小男孩也就只是摔了个屁蹲，仅此而已，自己哪次不是实打实的被打？ 比他惨得多了。 自己被打都没哭，他哭什么啊？ 好像哭能有什么用一样？ “因为你做错了，做了错事，就要道歉。”楚渊看着小乞丐，眸子中有些许怒火。 小乞丐对上楚渊的视线，低下头：“对不起。” 楚渊没有说话。 小乞丐又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向小男孩：“对不起，我不该推你。” “没，没关系。”小男孩颤颤巍巍的回答，眸子里充满对小乞丐的恐惧。 小乞丐道歉，楚渊没有再绷着脸，从钱袋子里取出两枚铜板放在小男孩掌心。 “我爹说是送的，我不能要钱。”小男孩连连摇头。 楚渊笑着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顶，继而说道：“拿着吧，这是买烧饼的钱，回去告诉你爹，上次的事多谢了。” 虽然宋老七不去城门口喊人，楚渊也会让刘喜去摇人，但人家帮忙叫人了，恩情得记下。 这就是楚渊为人处世的道理。 小男孩看着楚渊，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旋即快步跑开了。 小男孩走后，楚渊看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乞丐：“过来坐下。” 小乞丐战战兢兢的捡起地上的烧饼，旋即走到楚渊身边坐下，低着头随时准备被打。 楚渊没有打她，只是轻声询问：“他给我送烧饼，你为什么还要推他？” “我没想推他，我只是想拿烧饼……”小乞丐小声回应，“我饿怕了，见不得吃的……” 楚渊眸子一沉：“下次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嗯。”小乞丐点头，小声呢喃：“楚渊，你对别的孩子都这么温柔，能不能对我也温柔一些？” “你说什么？”小乞丐声音很小很小，楚渊根本听不清她在说啥。 闻言，小乞丐疯狂摇头：“没什么，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就要改。”楚渊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片刻，小乞丐小心翼翼的把烧饼递到楚渊跟前：“楚渊，你吃烧饼不？” 对上小乞丐那躲闪不安的视线，楚渊叹了口气，接过她递过来的烧饼。 见状，小乞丐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手里也捧着个烧饼，小口小口的吃着。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烧饼吃着格外没有滋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在楚渊家吃好的，给自己胃口养叼了。 还是因为，心头的失落…… 不远处，先前霸占楚渊摊位的乞丐，在看到楚渊手里的烧饼后，眼珠子了都在冒着幽光。 干涩的喉咙已经无法分泌口水了，他就这么干咽空气，每咽一口嗓子都火辣辣的疼。 他已经饿了太久太久了，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楚渊手里的烧饼。 乞丐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也不管上面满是泥土，大口吃下。 嗓子得到些许缓和，胃里却一阵抽痛。 乞丐感觉自己快要到极限了，再不进食，自己真的就要死了。 活下去的本能和对食物的渴望驱使着他，他手在破破烂烂的包裹中摸索着，居然从中去了一把磨得蹭亮的断刀。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着楚渊靠近，视线已经快要模糊，唯有楚渊手中的烧饼看得格外清晰。 楚渊察觉乞丐的动静，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人眼睛带着骇人的视线，摇摇缓缓的朝着自己走来，手中蹭亮的半截断刀，还在反射着阳光。 小乞丐就坐在楚渊和乞丐中间，楚渊一把提溜起她的衣领，给她带到自己的另一侧。 小乞丐疑惑的看着楚渊，不明白他突然提溜自己干嘛？ 可一从这边看，她就看到了提着断刀朝这边走来的乞丐。 那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小乞丐手中的烧饼掉在地上，眼看着乞丐越靠越近，她突然抱紧了楚渊的胳膊，声音中满是不安：“爹~” 一声爹，乞丐停下了脚步，他怔怔的朝着这边看过来。 当看到抱着楚渊胳膊，一脸惶恐不安的小乞丐后，他想起了什么，眸子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丫，丫头……”乞丐声音颤抖，朝着小乞丐伸出手。 楚渊皱着眉头，回身看了眼小乞丐。 小乞丐疯狂的朝着楚渊摇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乞丐听到小乞丐的话，伸手揉了揉眼睛，擦干净泪，再次看去，他仿佛被抽走浑身力气一把，双臂无力的垂在地上。 是啊，她不是自己的丫头，她不是自己的丫头。 自己的丫头，没了，找不到，永远也找不到了。 第101章 他，他们的故事 想到这，乞丐失魂落魄的低着头，缓缓转身，迈步漫无目的的朝着前方走去。 饥饿感充斥着神经，对进食的渴望近乎要让他疯狂，但他还在凭借着毅力忍耐着。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抬头充满迷惘的看着天空，口中喃喃：“丫头，爹来了，爹来找你和你娘了，丫头不哭，不哭……” “啪嗒~”手中的半截断刀掉在地上，声音惊醒了乞丐。 低头看着蹭亮的刀身尤为刺眼，和他浑身脏兮兮散发着恶臭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或许是个爱刀之人，亦或者他深爱着曾经身为兵士的荣誉。 乞丐缓缓蹲下身，捡起刀，又回头看向楚渊。 他再次朝着楚渊走来。 小乞丐不安的拽着楚渊的袖子：“楚渊，快走，你信我，快跑就是了。” 小乞丐也急得快哭了，虽然年纪小小，但在底层苦苦挣扎求一条活路的她看到过太多太多了。 楚渊没有挪步，手搭在小乞丐头顶让她安心，冷漠的看着走来的乞丐。 这人饿得只有半口气吊着了，就算手里有刀，就算楚渊受了伤，他也不惧他。 若是看到把刀就怕了，楚渊前世也算是白混了。 乞丐艰难的走到楚渊跟前，保持一定距离停下。 随后，他不舍的看着手里的刀，双手捧着刀朝着楚渊递了过去：“这把刀好歹也是铁器，你拿去铁匠铺子换钱，给孩子买些吃穿吧。” 乞丐声音沙哑。 楚渊就这么看着乞丐，没有伸手去接刀。 乞丐想着楚渊可能是有所顾虑，便俯身把刀放在地上，打算自行离去，给自己找个舒服点的地方，永远的睡去。 在乞丐转身的一瞬间，楚渊叫住了他。 “你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吧？” 乞丐停下脚步，没有回身，点了点头。 “既然这刀能换钱，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卖了换吃的？” 闻言，乞丐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掌：“一个兵士，怎能卖了自己的兵刃去换吃的？” 饶是到现在，他也从未动过卖刀的念头，他是一个兵，是一个上阵杀敌，守土卫疆的士兵！ 之所以赠刀，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为楚渊身边带着个丫头。 自己死了，什么名誉、信仰就都是身外之物了。 卖了，便卖了……吧！ 楚渊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刀：“我听王老黑说，你们都是战场上的逃兵？” 闻言，乞丐身子明显一震，他紧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甘，拳头也攥得紧紧的。 片刻后，他松开了拳头，自嘲一笑：“是啊，我们是逃兵……” 语毕，他低着头，继续迈步。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听听你的故事，或者说，是你们的故事。”楚渊道。 “哪有什么故事？只是一群战场上落魄败逃，断了手脚，最终死在冰天雪地里的一群看不清世道的蠢货罢了。”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不会留下了，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的故事，在这世上留下哪怕一丁点的痕迹？”楚渊继续问。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单单只是一个逃兵那么简单。 男人似乎被楚渊的话所打动，沉默良久。 再次抬头看着天，又有点点雪花缓缓飘落了，雪花好似要掩盖这肮脏、腐烂不堪的大地一般。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掩盖不住的！ 男人对着上天祈求着，他希望自己的娘子和丫头还活着，他希望她们能听到自己的故事…… 想通这点，他开口喃喃的说道：“那一年，外敌入侵，我参军去了，我们在战场上厮杀，终于是把敌人打回去了。 我想着，马上就能结束战争，回家去见丫头和娘子了。 可就在我们打算撤军的时候，敌人的大军杀过来了，黑压压的一片，整个山头都站不下……” 说到这里，男人又攥紧了拳头。 “所以，你们逃了？”楚渊问。 “逃？我们这些被征兵的编外军，也有资格逃？”男人自嘲一笑。 “打仗的时候，我们冲在最前面，一次次的将刀口砍顿，身上一次次的被敌人的刀砍在身上，被敌人的箭贯穿身体。 我们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可在论功行赏的时候，哪有我们半点关系？ 这些我们都无所谓，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我们只想着早些打完仗，回家去看老婆孩子。 可在敌人大军杀过来的时候，督军提着刀堵在了我们后方，所有想要撤退的人，都被他们给砍死了。 他们的刀下死了很多人，死了很多我们的人，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手里的刀，有砍死过一个敌人么？我没见过。 我们不要命的冲锋，砍断了手里的刀，就用手掐，用牙撕咬。 敌人的铠甲太厚了，我们的刀砍不穿，而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敌人的刀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划开我们的胸膛。 我们多希望身边能有那些穿着铠甲的士兵共同作战，哪怕他们能在敌人用刀朝我们砍过来的时候，用铠甲帮我们挡一下也好，那样我们便能多杀一个敌人。 可是呢？他们不可能在的。 我被敌人一刀砍断了胳膊，我看着自己的胳膊飞了，血染红了我的眼睛，一片模糊。 敌人没打算给我留活路，他一刀砍在了我的胸膛上，那一刻，我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说着，男人突然回身，朝着楚渊就拉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领，发黑的胸膛，能够清楚的看到横跨整个胸膛的刀疤。 他这是在向楚渊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男人紧咬着嘴唇，双眸已经滚滚落泪。 “可就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们逃了，他们全都逃了！ 将军他不是不打算撤军，不是要跟敌人厮杀到底。 他只是不想让我们这些编外军逃，他要让我们冲上去阻挡敌人，用我们这些卑贱之人的性命，来换取他手下正规军的存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大雪已经盖过了我的身体，白茫茫的一片，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在地上爬着，就这一点一点的爬着，我想要爬回来，我想要见见我的丫头和我的娘子。 我每爬一步，都能在地上摸到一具冰凉的尸体，是我们的人，都是我们的人！” 第102章 会让人寒心的 “我命硬，我爬回来了。我成了战场上的逃兵，那个将军因为之前打过胜仗，升官了。 用我们兄弟的命，换得了他的升官，他手底下的正规军损失很小，多么划算的事啊！” “我不在乎这些，我真的不在乎，我只是个平头百姓，我只想和家人团团圆圆的。 我回家了，可我回去的时候，娘子没了，丫头没了，我的家被村里的恶霸占了，地也早就被官府发给其他人了。 村子里的老人告诉我，娘子带着丫头走了，她们去寻一条活路了…… 可是，这世道，她们活得下去么？ 我报过官，又什么用呢？我被以逃兵的身份抓进大牢关了一个月。 我们这些人，就不配活着，哪怕是从战场上捡一条命回来都不配，我们就只能死在战场上。 这样他们好霸占我们的田地，房子。 逃兵？哈哈哈哈，一打起仗来，当将军的先跑了，他们跑了叫做撤退，我们要帮他们断后，捡回一条命还成了逃兵？ 我为了找丫头和娘子，一路寻到了这里，我再也走不动了，哪里都一样，哪都一样啊。” 说着，他看了眼周遭那些断手断腿的乞丐：“他们这些人，又有多少人和我有一样的遭遇呢？ 我们战场厮杀，回来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楚渊很同情男人的遭遇，心底也对他多了一丝敬佩。 他同样佩服男人的毅力，在他自己饿得快要发疯的时候，他也可以忍住不来抢自己的食物。 若他当了大将军，不说军事能力如何，打得至少仗不会打得这么窝囊。 楚渊叹了口气，“你可曾后悔过参军？” “后悔？”男人喃喃，泪流不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脚下的这片土地，是我从小长到大，养育我的土地，是我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践踏我们的土地。 只是，我不会再参军了，不过我现在一个快要死了的残废，也没机会、没资格再谈这事了。 这个王朝，就快亡了！ 若是丫头和娘子死了也好，至少她们不用经历亡国之痛。” 但他，希望她们还活着。 “就要亡了么？”楚渊喃喃自语：“我也深爱着这片土地，只限于这片土地。” “谢谢你，说出来后，我的心里痛快多了。”男人朝着楚渊笑了笑，转身迎着阳光。 这一刻，他不再是肮脏不堪的乞丐，他身上有光，只是那光快要熄灭了。 “等一下。”楚渊再次叫住男人。 男人回身，“还有什么要问的？” 楚渊将手里的烧饼递过去：“吃点吧。” 男人看着楚渊手里的烧饼，本能的咽了咽口水，却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而是看着楚渊：“那你……” 楚渊扒拉了一下衣服：“你看我像是缺吃食的人？” 男人打量着楚渊，衣着不算华贵，但也是富裕人家才能穿得上的。 纠结良久，他感激的朝着楚渊点了点头，走过来接过烧饼。 若是可以，他还想继续走下去，他还没有找到娘子和丫头。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男人接过烧饼，刚打算吃，却发觉无数道视线汇聚到自己身上。 他顺着看去，看到一个个乞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手里这块烧饼。 想着这些可怜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遭遇，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将烧饼掰了一小块放在手心，朝着众多乞丐说道：“大家分了吧。” 楚渊眸子深沉的看着男人。 很傻的一个男人，自己都快被饿死了，却还想着把食物分给他人。 楚渊做不到这样，但他也清楚，这个世界不能没有这样的人。 傻，却傻得让人钦佩。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其他乞丐听了男人的话，纷纷围了过来。 …… 天仙醉阁楼上，苏沐雪看着楚渊那边被一群乞丐围住，顿时皱起了眉头。 “楚渊怎么尽跟这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和王老黑混一起也就算了，现在还和这些逃兵混在一起？不知道本将军最看不起的就是临阵脱逃的逃兵么？” 苏沐雪气得咬牙切齿，愤然起身。 姜栩看了苏沐雪一眼，想了想并未阻止，而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楼下的楚渊。 她们身居高位，看不到真实的人间。 苏沐雪气冲冲的冲下楼，来到人群中，一把就抓住了楚渊的胳膊。 力气很大，楚渊吃痛，顿时就恼怒的皱着眉头，打算揍人。 可在看到是苏沐雪后，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笑着问了一声：“苏姑娘，何事？” “跟我出来。”苏沐雪沉着脸把楚渊拽出人群，小乞丐也眼疾手快的挂在楚渊大腿上，一起挤出了人群。 “楚渊，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为什么和这群逃兵混在一块了？”出来后，苏沐雪质问楚渊：“本姑娘不是告诉过你，好好表现，日后你大有可为？ 你不好好表现就算了？怎么还一直瞎搞？ 你这样，让我们很失望。” “你们？”楚渊说着，朝天仙醉阁楼看了一眼。 苏沐雪连忙制止：“瞎看什么，我，就我一个。说，你怎么和这些逃兵混一块了？” 小老弟啊，都暗示要提拔你了，你得好好表现啊。 楚渊看向苏沐雪，又回头看了眼人群中分烧饼的男子，感慨而发：“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苏沐雪皱眉。 “苏姑娘，你听说过他们的故事么？”楚渊问。 苏沐雪不解的看着楚渊，思索片刻：“说来听听。” 楚渊简要的概括了一下男人的遭遇，这下轮到苏沐雪沉默了。 她暗自攥紧了拳头，她清楚，如今军中也满是蛀虫。 只是没想到，这些蛀虫居然恶心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一直以为他们至少还十个人，却没曾想，有的人算不上人。 大夏的没落，并不是某个方面造成，而是很多方面。 “如果是我，我是不会抛下手底下的兵士的。”苏沐雪自言自语。 “这些百姓堆里拉去充军的编外军，也算是兵么？”楚渊笑了笑。 “当然算了！”苏沐雪怒视着楚渊：“只要是上阵杀敌的士兵，都是我大夏的好男儿。 楚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告诉你，并不是天下乌鸦都一般黑！ 我大夏也有忠义之士，这个王朝，还有脊梁！” 楚渊笑了笑，没有争辩，又抛出一个问题：“将军，敢问王朝可有用心安置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的政策？” 苏沐雪沉默了。 “上阵杀敌，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结果回家却发现，房子土地没了，老婆孩子被逼着背井离乡寻活路，这样会让人寒心的。 日后，谁还会为了大夏而战？” 第103章 一百两到手 “之前我并不知道他们的遭遇……”苏沐雪说到一半，发现话语有些无力。 “总之我会妥善安置他们的，为国征战，守土卫疆的人，不能让他们寒了心，更不能让这个天下寒了心。” 苏沐雪也知道事态的严重。 “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楚渊喃喃。 “我不会看着王朝就这么一直烂下去的。”苏沐雪抿紧嘴唇。 不是所有人，都已经麻木。 当今朝廷，亦有忠义之士。 “对了苏姑娘，我想跟你谈笔生意。”楚渊突然朝着苏沐雪咧嘴一笑。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苏沐雪有些不适应，揉了揉太阳穴：“你这话题转得挺突然的，前一秒还家国大事，后一秒就跟我谈生意，你心真大啊。” 楚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得努力活着不是么？” 苏沐雪叹了口气，看着众多乞丐，眼中有了同情：“或许有一天，大家不用那么努力，也能活着。” 以前她是不知道，上位者们获取到的底层消息，大多都是经过有心人的各项加工！ 上面的人喜欢粉饰太平，下面的人又何尝不喜欢粉饰太平？ “说吧，谈什么生意？”苏沐雪看着楚渊。 楚渊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苏沐雪打开一看，顿时皱起眉头：“你写的字？” “嗯。” “好丑。”苏沐雪是真的觉得楚渊的字写得丑，还不如自己写的。 歪七扭八好似鬼画符，和他的才华一点不搭。 对此，楚渊没法反驳，虽然这个世界用的也大多都是简体字，但他们是用毛笔写字。 这要是给自己换支圆珠笔，写字当然不可能会这么丑。 苏沐雪吐槽完楚渊，旋即便认真的查看着纸上的内容，眉头微皱：“你这是药方？” “嗯，也可以说是配方。” “什么的配方？” “楚氏金疮药。”楚渊笑了笑：“想必我之前送给姑娘的药姑娘已经用过了，药效如何也不用我过多赘述了。” “这是那药的配方？”苏沐雪顿时眼前一亮，因为激动，手都有些颤抖。 “不是。”楚渊没有隐瞒。 “哦，也是，那么珍贵的药方，你怎么可能随便拿出来。”苏沐雪有些失落。 “姑娘可能误会了，我不给你那个药方，并不是药方于我来说多么珍贵，而是那药方并不实用。”楚渊解释一句。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沐雪疑惑的看着楚渊。 “这么说吧，那副药方效果确实是极佳，但同样的，它所需要的药材也是十分的珍贵，无法做到量产，自然无法在军中大量使用。 这药方上的药材，都是市面上常见的药，只要有足够的材料支撑，是能够实现量产，在军中大量使用的。 而且，按照这药方上的比例调配出来的金疮药，效果会比市面上的那些药效果都要好，止血效果更强！” 对于这些在战场上受了伤的将士来说，能即使止住血就已经是捡回了半条命。 这药方虽然有一定预防伤口发炎的效果，但也不是专治发炎的。 换句话，伤口发炎的人，大概率还是会死的，因为没有足够的军医去细心照看每一个伤兵。 这药能增添生存率，但不是免死的灵丹妙药。 楚渊给的药方，苏沐雪自然不会去质疑其药效，她也知道更好的药品，对于前线厮杀的兵士意味着什么。 她凝重的看着楚渊：“楚大夫，你说这是交易？” 楚渊点头：“我现在缺钱，我想把这药方卖给姑娘。” “楚大夫打算卖多少钱？”苏沐雪对上楚渊的视线。 楚渊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两么？”苏沐雪皱眉：“对我来说倒也不贵，但我出门不习惯带太多银子，楚大夫可能要等我一些时日，我让人从京城送银子过来。” 一千两能买到一个好的金疮药方，大大降低自己手下兵士的伤亡率，苏沐雪非常乐意接受。 而且她得到药方后，也可以让爹他们手下的大军也都能用上这药。 能救命的东西，对她来说，花费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命，比什么都珍贵！ 楚渊闻言愣了一下：“不是一千两，是一百两。” “一百两？”苏沐雪震惊了：“这甚至都不够建一座宅邸。” 在京城那边，一百两确实不够建一座宅邸。但一百两，足够楚渊养活很多人，开始自己的规划了。 “银子我只要一百两，但我希望姑娘答应我一件事。”楚渊道。 “什么事？” “这药的招牌，必须挂着我楚氏的名头，这是我楚家几代人的结晶，我答应过爹，要让我楚家的医术发扬光大。”楚渊笑了笑。 凭自己的医术将楚家传承的医术发扬光大楚渊觉得不可能，那便只有另寻他法了。 “这是自然的。”苏沐雪点了点头。 “这样，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拿银子。”苏沐雪说着就拿着药方飞奔回天仙醉。 苏沐雪走后，楚渊看向男人那边，他递出去的烧饼已经被乞丐分抢一空，一小块烧饼什么都做不了。 乞丐们抢到的食物并不多，更多的烧饼被抢成碎渣，掉在雪地中。 乞丐们纷纷把注意力移向地面，雪地已经被他们踩脏。 他们抓起脏乎乎的雪水，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塞。 男人看着乞丐们，神情复杂，又看了看手里先前留下的一小点烧饼。 他默默的把烧饼放在了嘴里。 他得继续走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楚渊对着男人一问。 “李浩。”男人恭敬的朝着楚渊点头示意，少了一条胳膊，他连抱拳都做不到。 楚渊点了点头：“李浩，我有个提议。” “先生尽管吩咐，我李浩义不容辞。”李浩神情凝重。 “倒是不用这么正式。”楚渊摆了摆手。 李浩确实摇头：“先生赠饼之恩，乃是大恩。” “就一块饼而已。”楚渊神情淡然。 “不光是一张饼。”李浩再次摇头，眸子暗沉。 “不说这个了，我先说事。”楚渊笑了笑：“我现在在招募一批剿匪的乡勇，缺人手。” 闻言，李浩一脸纠结为难，他满是歉疚的看着楚渊：“先生，李浩怕是要辜负先生了，我不当兵了。 先生要不换个要求？” “不是要求。”楚渊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了。不过我们只是剿匪的乡勇，算不上兵！ 我也没资格拥兵。” 第104章 招三十个人 楚渊这般说辞，李浩的神情有所松动。 他知道，楚渊其实更多的是想要帮助自己。 “先生，我已经是个残废，怕是会拖累先生。”李浩歉疚的看着楚渊。 “你可会练兵？”楚渊问。 李浩摇头：“没练过，但被练过。” “这样就行了，我想请你去帮我练一练手底下的乡勇，你上过战场，有作战的经验，这些经验对他们来说是宝贵的。”楚渊凝重的看着李浩，眼中满是认可。 这份认可，让李浩红了眼。 他再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李浩朝着楚渊躬身：“定不辱命！” 楚渊走过去，伸手拍了拍李浩的肩头：“不过我先说好，目前为止，我只会给你们安排吃住，不会给你们报酬，当然，也只限目前。” 楚渊目前什么都还没发展起来，得一分钱掰做两半花。 况且，用人做事，不能一开始就把福利给得太满，人心都是贪婪的。 “我等乞儿，说不定哪天就饿死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先生能给我们吃住，便已是大恩，不敢奢求太多。” 李浩再次躬身行礼，能填饱肚子，已经是极大的追求了。 楚渊笑了笑，扫视了周围一圈：“你说这些人，大多和你有一样的遭遇？” 李浩点头：“前些日子我们被赶出城，大家在一起抱团取暖的时候，偶尔聊过几句，大家都是可怜人。” “这样吧，你帮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愿意加入我的乡勇剿匪队的。我有几个要求，断了腿的不要，得拿得了刀，能作战的人。 战场上的逃兵不要，你知道我说的逃兵是什么意思。 优先招募那些身上伤多的人。” 伤多的人，在战场上那都是敢拼敢杀的人，敢拼杀，还活了下来，都是经验老道的人。 “先生大义。”李浩红了眼。 他很清楚，他们这些残废，虽然有战场上的经验，但已经留下身体缺陷了，有用，但用处绝对大不到哪去。 没有人会愿意接纳他们的，除了楚渊。 “谈不上什么大义，各取所需罢了，他们的待遇也是一样，我供食宿，后续的待遇看表现以后再谈。” 楚渊同情这些人的遭遇，但不会为腐败的朝廷买单，而且就算他想为朝廷买单，也没那个能力。 “先生需要招募多少人？”李浩问，这城中的乞丐，少说也有数百，他知道楚渊不可能全都招募。 “算上你在内，先招三十个。”楚渊答。 “三十个啊。”李浩喃喃。 李浩再次朝着楚渊躬身行礼，打算抓紧时间帮楚渊把事办了。 “李浩，你忘了东西。”楚渊的声音传来。 李浩回身，楚渊已经把他的半截断刀递了过来：“兵士不能丢了手里的刀，没了刀，那便是待宰的羔羊。” 李浩咬着嘴唇，接过刀，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去吧，先安定下来，才能有更多的精力去寻老婆孩子。”楚渊宽慰的拍着他的后背。 “谢先生。”声音哽咽发颤。 …… 天仙醉阁楼上。 苏沐雪激动的把药方交给姜栩，把楚渊和她交易的事说出来。 姜栩看不懂药方，让人把上次那个大夫交了过来。 老大夫接过药方仔细查看，肯定的点头：“这些药材确实都是市面上常见的药材，不贵，短时间内便可收集到大量的药材。 只是这药效究竟如何，还得经过测试才能知晓。” “那就麻烦张御医你去办了。”姜栩浅浅一笑。 “殿下，老臣这就去办。” 张御医退下后，苏沐雪杵着下巴喃喃自语：“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嗯？”姜栩诧异的看着苏沐雪：“沐雪，你会作诗了？” “啊？”苏沐雪一愣：“殿下你又高看我了，我会啥啊，都是楚渊说的，我只是觉得他说这话很对味，很有意境。” “又是他？”姜栩也朝着窗外看去：“沐雪，他不去考取功名可惜了，他很有才华，亦有悲悯之心。 他若是能为朝廷所用，乃是一大喜事。” 苏沐雪却是摇头：“我倒是不觉得，他这个人有才华是不错，但他的性格不适合当官，当官的门门道道多了去了，他要是当官迟早会得罪人的。 像我爹就不许我插手朝廷的事，他的性格，和我差不多。 对了殿下，他跟我说了个故事。” “故事？” “嗯，关于那些‘逃兵’们的故事。” …… …… 听完苏沐雪说的话，姜栩沉默了。 “沐雪，朝廷不能这么对这些为国征战的勇士，他们需要一个公道。” “公道么？”苏沐雪把下巴搭在桌面上。 公道，那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老爷们，才能求来的东西啊。 “对了沐雪，你不把银子送去给他么？”姜栩想起什么。 “不了，我打算一会把银票给苏璃，让她带去给楚渊，这样她缺钱的问题也解决了。”苏沐雪看着姜栩。 “倒是个好办法。” …… 很快李浩就帮楚渊选好人了，算上他一共三十个。 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有残疾，都是战场上落下来的。 按照楚渊的要求，瘸腿行动不便的不要，没法握刀没法战斗的不要。 这三十个人里面，十个缺了胳膊，六个瞎了一只眼睛，剩下的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陷，有六个人倒是四肢健全。 这六个人虽然身上没落下明显的残疾，但褴褛的衣衫盖不住那一身的累累伤痕。 这些人个子都挺高大，只是长时间的饥饿使得他们身形瘦弱，看上去就像是竹竿一样。 等把身子养壮实之后，战斗力应该不差。 看得出，李浩有用心在帮楚渊办事。 楚渊扫试了众人一圈，冷声开口：“李浩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这里的待遇，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可以问我。” 众人纷纷摇头：“我们只求有一口吃的，不管是打土匪还是做什么，我们都不怕！” “嗯，你们先出城去等我，等会我出城带你们回去。”楚渊一声令下，众多乞丐恭敬点头，旋即结伴离去。 李浩没有第一时间走，而是凝重的看着楚渊：“先生，如今这地界的土匪，大多都有过上战场的经验，先生你确定要让我们这些人去打土匪？” “怕了？”楚渊问。 “自然不是害怕。”李浩凝重的看着楚渊：“只是我们这些残废，怕会耽误先生的大事，我只是想请先生三思而后行，我只是怕辜负先生对我的寄予。” “既然害怕辜负，那就该加倍的努力。”楚渊笑了笑：“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你的眼光。” “对了，你说这些土匪大多都上过战场，这又是什么情况？”这点楚渊倒是不知道。 第105章 楚渊，我要敲碎你的老骨头 李浩对上楚渊的视线，再次说道：“那些上了山的土匪，有些和我们一样遭遇，但更多的是真正意义上的逃兵。 从战场上逃回来，他们不敢回家，怕被官府问责，所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占山为王当土匪去了。 也有的和我一样，家里的房子田地被占了，活不下去，只好去山上当土匪。 而且这些土匪，他们不要残废，只招纳好手好脚的人。上过战场的人，不是一般的土匪能比的。” “你也说了，他们大多是逃兵，一群逃兵没什么好怕的。”楚渊笑了笑，“你找的那六个好手好脚的，有去投靠过土匪么？” 若是投靠过土匪，楚渊便不会用他们了，哪怕他们是生活所迫，楚渊也不会用。 原则问题，他要的是能坚守底线的人。 李浩摇头：“先生，我都摸过他们的底，先生交代的事，李浩不敢怠慢。” “嗯，能坚守本心的人，可用。”楚渊点头，“你是出去外面等我，还是在这里一起？” 李浩看了眼自己破烂的衣裳，摇了摇头：“我去城外等先生。” “去吧。” …… 天色逐渐昏黄。 苏璃下工的时间到了。 厨房的大师傅还和往常一样，往苏璃手里塞烧饼。 只是苏璃临走时，苏沐雪叫住了她：“苏璃，我找你有事。” 闻声，苏璃紧张得不行，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几天没来上工…… 苏沐雪和苏璃打完招呼，就直奔黑将军而去，手掌落在狗头上使劲rua。 黑将军被rua得眼睛皮上翻，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怎么哪都有你？会不会rua狗？不会rua去拜我好兄弟为师，跟我好兄弟好好学学。 就非得给狗爷rua秃了才行？ 还能不能rua了？不能rua一边去好不好，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两脚兽。 好在这次苏沐雪只是随意的rua了两下，过完狗瘾后就放开了黑将军，拉着苏璃走到后院没人的角落。 随之她取出一百两银票递给苏璃。 苏璃看着手中的巨额银票，人都愣住了，“苏管事，你这是？” “这是我和楚渊的交易，你替我把银票拿给他。”苏沐雪朝着苏璃投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交易？ 苏璃有些懵，什么交易能换这么多银两啊？ 就算给自己卖了也不值这么多啊？ 难道楚大夫给自己卖了？不对，楚大夫不可能卖自己的。 自己这么想楚大夫，心里莫名的多出罪恶感。 “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苏沐雪朝着苏璃笑了笑，走过去蹲在黑将军跟前：“伸手。” 黑将军无语的看着苏沐雪，这都是自己和好兄弟玩了都不要的，幼不幼稚？ 心里这么想，黑将军还是吐着舌头，伸出爪爪落在苏沐雪掌心。 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狗。”苏沐雪笑了笑，rua了rua狗头：“回去吧。” …… 苏璃娇俏的身影出现在小巷中，楚渊大老远就笑着挥手打招呼。 小乞丐更加激动，连蹦带跳的挥舞着两只小短手。 苏璃快步走过来，先是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这才小心翼翼的把银票取出来，用自己的身体护着银票，小心翼翼的塞到楚渊手心。 “楚大夫，这是苏管事让我给你的。” 楚渊看了眼手中的银票，笑着收下，他还以为苏沐雪忘了给自己钱的事。 都打算她不给钱，自己上门要去。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银子开玩笑。 “楚大夫，你怎么弄的这么多银子啊？”苏璃不敢去看楚渊的视线，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但她想知道答案，并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 楚渊看着苏璃这般娇俏的小模样，升起了坏心思，凑在苏璃耳边低语：“我把你卖给苏姑娘了。” “啊？”苏璃身子一颤，眸子有些酸涩。 她低着头情绪低落，手紧紧的攥着衣服。 良久，她突然抬头朝着楚渊温婉一笑：“能对楚大夫有用，我很开心，楚大夫，我这算是回报你了么？” 这傻丫头…… 楚渊无语的耷拉着脸，手掐着苏璃的小脸：“是不是傻，我都把你卖了你还笑？” “啊？”小乞丐不敢置信抬头，“你把我娘卖了？” 说着，她一把抱住楚渊的大腿，张口就啃，含糊不清的说到：“谁让你卖我娘的？我不同意，你快把这臭钱还回去。” “松口，不然我放狗了。”楚渊无语的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有些害怕，但没有松口：“我不准你卖我娘！” 楚渊朝着黑将军使了个眼色，黑将军一脸无奈，张口叼着小乞丐的后衣领，给她提溜下来。 “大狗狗，你放开我，我要咬死他。”小乞丐张牙舞爪，愤怒的看着楚渊。 楚渊蹲下身，在她的脑袋瓜上弹了一下：“小苏璃啥时候成你娘了？别乱认娘啊。” “要你管。”小乞丐气愤的瞪着楚渊，咆哮出声：“楚渊，你敢卖我娘，我就敲碎你的老骨头！” “咚~”楚渊一个暴栗落在小乞丐额头上：“没大没小，我先敲碎你的小骨头。” 语毕，懒得搭理抓狂的小乞丐，起身又去掐苏璃的脸去了：“是不是傻，给你卖了，谁给我当老婆？我把自己卖了，也不会卖你的。” “啊？我……”苏璃瞬间红了脸，心底有些甜蜜，所以，自己没有被卖？ 楚渊松手后，她轻轻的拽着楚渊的衣服，小声低语：“楚大夫，其实你要卖我也行的，是你救了我的命，我理应报答的。” 闻言，楚渊凑在苏璃耳边低语：“那要不你给我生两个大胖小子，这样也是报答啊。” 苏璃瞬间蹲下身，把头藏在膝盖里，整个人团得严严实实。 小乞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想冲上去敲碎楚渊的老骨头。 只可惜，她被黑将军咬着衣服，根本过不去。 “楚渊，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行，不许你欺负我娘！”小乞丐怒目圆瞪。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楚渊瞪了小乞丐一眼，蹲下身用手指头轻戳苏璃的脑袋瓜：“再不起来我们就要先回家了。” “嗯。”苏璃呢喃一声，缓缓起身，依旧低着头，耳朵根红彤彤的。 “楚大夫，这边不是回家的路。”苏璃已经习惯了低头走路，低着头也能认清方向。 “我去买些烧饼。”楚渊拉着苏璃的手。 “烧饼我这里有。”苏璃说着要取出怀中的烧饼。 “不够。”楚渊打断。 “不够？” 苏璃眼中满是疑惑，下意识的抬头看着楚渊。 脸颊还泛着红霜，少女独有的娇羞，很诱人。 第106章 得不到宣泄 不多时，一家三口带一狗，来到了宋老七的摊子前。 宋老七低着头忙活，察觉有人来，下意识的问道：“客官，买烧饼？” 说话的同时抬头，当看到楚渊后，腿一打哆嗦就吓得跌坐在地。 “先，先生……”宋老七说话都带着颤音。 小乞丐白了宋老七一眼，她到现在都还在记恨着宋老七，那两个大逼斗，她不可能轻易就忘记的。 她很记仇，不管过了多久，欺负她的人，她都记着的。 “爹，你是不是要打他？我帮你打。”小乞丐说着就挽袖子，把缠着布带的半截刀子取出来。 刀子是她的底气，虽然这底气似乎从来没发挥过作用。 仗着楚渊的势，她现在很嚣张。 楚渊回头看了小乞丐一眼，没有说话，后者连忙低着头，放下袖子，收起刀。 随后楚渊看向宋老七，声音不冷不热：“你这还剩下多少烧饼？” “很多。”宋老七第一时间回答。 “我全要了。”楚渊道。 “好好好，我给先生你包好。”宋老七连忙起身，飞速打包烧饼，不一会就把所有烧饼都打包好了。 恭恭敬敬的给楚渊递过去：“先生你拿好。” “多少钱。”楚渊接过烧饼，一手取钱袋子。 “不要钱，不要钱，先生尽管拿去吃就好。”宋老七一脸讨好。 “我又不是来抢你东西，多少钱，看不起谁呢？”楚渊突然加重语气。 宋老七吓得腿一软，差点又跌坐在地，都吓哭了：“先生，我哪敢看不起您啊？你就别吓唬小的了。” “那到底多少钱？”楚渊皱眉。 “一共四十五个烧饼，先生你给我二十文钱就可以了。”宋老七吓得六神无主，楚渊问啥，他说啥。 “你的烧饼不是一文钱一个么？”楚渊皱眉。 “卖给先生是一文钱三个，我这还是多收了。”宋老七总是第一时间回答。 楚渊冷漠的看着宋老七，宋老七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楚渊也没多说什么，从钱袋子里数了四十五个铜板放在桌案上：“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说完，他扛起打包好的烧饼打算走，想起什么看向小乞丐：“去踹他一脚。” 小乞丐愣愣的看着楚渊。 “不想报仇了？”楚渊问。 小乞丐疯狂摇头，有了楚渊的许可，她快步冲到宋老七跟前，抬脚使尽全身力气揣在宋老七腿上。 她本就小小一个，就算是全力踹，对宋老七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倒是一脚踹上去，给自己踹了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宋老七愣了愣的看着笨拙的小乞丐，想笑，但不敢笑。 又弱弱的看了楚渊一眼，他连忙装模作样的抱着自己的腿痛呼：“好疼，疼死我了，大小姐你轻些踹。” 小乞丐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看到宋老七痛呼的样子，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让你当初打我，我踹死你！ 楚渊朝着小乞丐招了招手，她欢快的跑到楚渊跟前。 楚渊问了一句：“出气了没有？” “出了，但还没有完全出。”小乞丐攥紧拳头。 “嗯，那明天再来踹。”楚渊说着，拉着小乞丐的手就走。 只留下宋老七一脸生无可恋。 啊？明天还来？ 等楚渊走远，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桌案上的四十五个铜板，他突然抬头打了自己一巴掌，很响亮。 随后他满是歉疚的看着小乞丐蹦蹦跳跳的背影。 “我真不是个人，我究竟是何时成了这样？” 宋老七喃喃自语，眼眶有些湿润。 太多太多的人，迷失了自己，在生活的强压之下。 城外。 李浩带着一群乞丐在城门口不远处等候着楚渊。 他们一个个还是神情萎靡只有半口气的颓败摸样，只是眼神似乎有了些许的不同。 城门口的府兵看着大群乞丐扎堆，十分不爽的走过来驱逐：“不是让你们滚远点，不要在这里碍老子的眼，耳朵聋了？” 这已经不是他们今天第一次被驱逐了。 一再被驱逐，一个乞丐愤怒的攥紧了拳头，他们的忍耐早就已经到了临界点，不得宣泄，早晚都是要爆发的。 人不过就是一死，当初他们念着家人，靠着意志从战场上捡回了一条命，苟延残喘的回到了家。 可回到家后，什么都没有了，念头也没了。 一个府兵察觉乞丐的异样，直接恶狠狠的抽出刀：“怎么？还想跟老子动手？ 刚好老子最近没酒钱了，砍了你们的头当土匪拿回去领赏，说不定你们这些人中，还真有当过土匪的！” “士可杀，不可辱。”一个乞丐眸子中满是怒火。 “嘁~”府兵不屑一顾：“你们敢动手早就动手了，当初老子没少砍你们这些偷鸡摸狗的乞丐，多砍几个也无所谓。” 眼看着双方火药味越来越足，李浩站了出来，他挡住了气愤的乞丐，朝着府兵行了一礼：“兵爷，我们这就走。” 其他乞丐不甘愤怒的看着李浩，虽然他们知道现在和府兵碰在一起没有任何胜算，只是心头的那股火气怎么也压不住。 李浩看着几人，神情不悦：“都别给先生添麻烦，不听令的现在就可以滚了，先生不缺你们这些人，还有大把人能为先生做事。” 闻言，乞丐们压制住怒火，一个个低着头，默然离去。 府兵戏谑的看着李浩：“听令？当你还在军中呢？你个逃兵真有脸说这话，也不觉得臊。” “有的人一开始就是弃子，他们想要活着有什么错？我们可以死，但不能死得毫无意义。” 李浩喃喃的说着，低着头转身离去。 府兵冷眼看着李浩，一挥手：“都回去做事，你，盯紧他们，我怀疑他们是打算结群上山当土匪，一旦他们有这动向，全都宰了！” “是！” 不多时，楚渊扛着一袋烧饼走出城门，却没在附近看到李浩等人。 楚渊皱着眉头，大喊一声：“李浩，人呢？” 话音落下，片刻后，乞丐们从不远处的树林中依次走了出来，他们不想惹人嫌，干脆都躲树林里去了。 看着众多乞丐走来，楚渊点了点头，把东西都交由众人扛着，这才要带人回去。 城门口的府兵看着眼前一幕，眉头紧皱。 楚渊怎么和这群逃兵凑在一块了？ 要说楚渊是打算带这些人上山当土匪，他们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毕竟楚渊现在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完全没有必要做这自毁前程的事。 “去将此事告知兵长。” “是！” 第107章 守规矩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偶然间遇到几个路人，在看到一群乞丐后，都是露出嫌弃鄙夷的神情，走路横冲直闯，强行把乞丐们分成两列。 乞丐们神情麻木，被撞翻也不言不语，默默的爬起来。 只要不骂他们逃兵，不污蔑他们上山当过土匪，不践踏他们曾经为王朝征战的荣誉，他们都能忍受。 一行人的队伍越拉越远，落在末尾的人，都在努力跟上。 小乞丐看着身后老长的队伍，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渊：“爹，他们以后是不是你的手下？” “嗯，算是。”楚渊点头：“别乱认爹。” 小乞丐白了楚渊一眼，继续说到：“那啥，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了，我能让他们帮我出气么？ 我出门能带着他们一起么，就像是那些大小姐一样，身后带着一群家丁，多气派。” 小乞丐眼中满是向往。 闻言，楚渊停下脚步，看向小乞丐：“你是大小姐么？” 小乞丐轻咬着嘴唇，移开视线：“不是。” “那你带人出去干嘛？作威作福？见谁不爽就打谁？” “我才没有……”小乞丐头越压越低。 “不想被人欺负，那就快些长大，自己变得厉害了，就没人会欺负你了。 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人活一世，兜兜转转到头来，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楚渊喃喃的说着，继续迈步向前。 小乞丐若有所思，不完全懂，但是她记下了。 她快步跟上楚渊，一手抓住楚渊的衣服，试探性的询问：“那有人欺负我了，我能去找他们报仇么？” “当然了，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没必要惯着谁。”楚渊肯定的回答。 说完他就皱起了眉头，这话有bug啊，自己是第二次做人了，但自己并不打算惯着谁…… 很快，一群人终于是抵达了村口。 在村口有不少村妇凑在一起烤火聊八卦，大老远就看到一大群乞丐朝着村子走来。 所以第一时间她们就去通知村长了。 在楚渊他们抵达村口的同时，村长也带人堵在了村门口。 村长本来是要直接驱逐乞丐们，不让他们脏了村子的地，可在看到楚渊后，村长愣住了。 “楚先生，这是？”村长不解的看着楚渊。 “这些都是我招募的剿匪乡勇，县城那边没有安置他们的地方，罗县令让我看着安排。” 楚渊朝着村长笑了笑，从怀里取出自己小吏的令牌放在村长掌心：“村长，行个方便。” 村长甚至都不用去考究楚渊给的小吏令牌的真假，楚渊都发话了，他敢不答应？ 楚渊在县城里那些光辉事迹，每天都是村子里的谈资啊。 “原来是这样，楚先生你打算把他们安置在哪？”村长看着楚渊。 “我打算先让他们住在孙厚家，就借住几天，我会抓紧时间给他们弄好住所的。”楚渊笑着回答。 村长了然的点了点头，住孙厚家的话那就没什么事了，反正孙厚上山当土匪去了，老婆孩子也全被他卖了。 就算到时候孙厚知道自己家被乞丐占了，来找麻烦也是找楚渊，找不到他头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村长了解完情况就带人离开了，楚渊则是带人来到了孙厚家。 刘喜和林义听说楚渊带人回来了，第一时间就赶来孙厚家见他。 楚渊介绍了一下两人和李浩认识，让李浩抓紧时间带领村子里的年轻人们操练，同时让林义和刘喜他们带人监督众多乞丐。 若是自己不在村子的时候有人瞎搞，那就别怪楚渊不客气。 人是楚渊带回来，楚渊要对村子里的人负责，不是他和乡亲们关系多好。 这就是他做人做事的原则。 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楚渊让众乞丐进屋，特意叮嘱：“这个家还有主人，你们只是暂住在里面，不可损坏人家里的东西，更不可乱动人家里的物件。 有违反者，别怪我楚渊翻脸不认人，在我这里，就得遵守我的规矩，无以规矩不成方圆。” 闻言，众乞丐立马身姿站得笔直，视线统一看向楚渊，神情凝重：“遵命！” 在军中的东西，他们还没有忘记。 楚渊点了点头，他带这些人回来，不表示这些人他全都会收留，得有一定的观察期。 观察期内他不满意的人，他会毫不留情的踢出去。 他不是善人，不会为这些人买单。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楚渊把烧饼交给李浩，让他看着分配。 叮嘱众人今晚好好烧水把身上洗干净，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剿匪队的乡勇了，还浑身脏兮兮的，不成规矩。 临走时楚渊又叮嘱林义和刘喜多注意这边，这才回了家。 …… 吃过晚饭，楚渊照常拉着苏璃的小手，带着她去给远在黑石村的小姨子们送吃食。 乞丐们这边，在吃完烧饼后，恢复了些许体力，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烧水洗澡了。 是夜。 乞丐们全都挤在孙厚家堂屋里，簇拥着报团取暖。 他们没人敢去睡床，因为楚渊说过，不可乱动别人家里的东西。 好不容易有人能让他们不饿肚子，他们不想因为一些小错误，便被踢出队伍。 这一夜，除了楚渊一家睡得格外香甜，村子里的村民们，家家户户都亮着煤油灯，有人守夜。 他们也害怕这些乞丐会半夜偷偷去偷他们的东西，虽然他们家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偷的。 但家里若是少了什么物件，还是能心疼很久。 就算被偷了他们也不敢去找楚渊的麻烦，便只有留人守夜多多防范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这地界是不存在的，他们对自己村子的人都不信任，更何况是突然就进来村子里的三十个乞丐。 不过这一夜很宁静，乞丐们入夜后便再没有踏出过孙厚家大门半步。 他们很守规矩。 翌日，楚渊又是睡到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才慢慢悠悠的爬起床。 刚起床没多久，刘喜就快步跑到他家：“楚大哥，那些乞丐……那些新招募的乡勇，一大早就出村了。” “嗯？”楚渊皱眉，不解的看着刘喜：“都走了？” “倒没有都走，我刚过去看了一眼，李浩和几个人还在。” “跟我过去看看。” 楚渊和苏璃打了声招呼，便和刘喜一同赶去孙厚家。 第108章 心疼银子 刚到路口，楚渊就看到李浩用仅剩的胳膊夹着扫帚，在费力的扫雪，其他几个乞丐也都在院子里忙碌着清理积雪。 昨日清洗过后，他们身上已经不再是黑漆漆的，露出发黄的肌肤，干枯的皮肤几乎贴在肋骨上。 李浩看到楚渊来，立马迎了上来，恭敬行礼：“先生。” 楚渊点了点头：“其他人呢？” “回先生，他们都上山砍柴去了。” “砍柴？”楚渊皱眉。 李浩连忙解释：“先生吩咐过，不可乱动这家人的物件，我们昨日烧水浪费了好多柴火，今日一早便去山上砍柴，把用的柴火补上。” 原来是这样，楚渊满意的点了点头。 “先生，这院子里积雪甚多，我们便自作主张清扫了一下，这样来往行走也方便。”李浩低着头，声音谦卑。 “嗯，你们忙着吧，等会你带着刘喜他们操练，我去县城后会让人给你们送烧饼回来的。” 临走时，楚渊提醒李浩一句：“昨日带回来的人我都交给你管理，你看好他们，有什么事就去找村长，操练完了后你带着他们去砍树。” “砍树？”李浩疑惑的看着楚渊。 楚渊点头：“老寄人篱下也不是个事，若是没什么力气，可以先休养两天再干。” “有力气，有力气。”李浩连声回复。 “行，村子里的事就交给你和林义、刘喜了。” 交代完这些，楚渊便回家了。 吃过早餐，楚渊耐不住小苏璃焦急的催促，带着人再次踏上前往金水县的路。 路上，楚渊遇到了几个从山上回来的乞丐，他们恭敬的和楚渊打着招呼，身上都背着拾来的柴火。 …… 金水县城。 楚渊把苏璃送到天仙醉后，自己就先去了老裁缝的裁缝铺。 老裁缝以为楚渊是来取大氅的，脸色有些尴尬：“公子，大氅还未做好。” 闻言，楚渊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老板你误会了，我今天不是来取衣服的，我想问一下，在你这里定做五十身同款式的衣服需要多久？” “啊？”老裁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子你说的是五十身？不是五身？” “嗯。”楚渊点头，他昨日带回去的那些乞丐大多衣不蔽体，以前身上脏不觉得，但现在身上洗干净后，看着贼不舒坦。 他一个当大哥的，不可能让手底下的小弟，受冷挨冻，就想着先给每人置办一身衣裳。 别土匪没等到，他们先被冻死了。 既然给乞丐都置办衣衫了，村子里最开始跟着自己混的兄弟们，楚渊自然也不会忘记。 看到楚渊点头，老裁缝脸上洋溢着激动，但很快又被无奈掩埋。 “公子，老朽这裁缝铺就我一个人，五十身衣裳，等全都做好，都得到明年开春去了，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他倒是不担心楚渊的财力，毕竟楚渊的大手笔他是见识过的。 在他眼里，楚渊就是个不差钱的公子哥。 闻言，楚渊沉默了，他第一时间来找老裁缝，只是想要照顾老裁缝的生意罢了。 看样子，还是得去更大的裁缝铺问一下。 “叨扰老板了。”楚渊客气一句。 “不叨扰，公子若是衣服要得急，可以去县里的青衫阁问一下，他们人手多，能赶制出来。”老裁缝笑着说道。 “嗯，我会去看看的，先走了老板。” 从裁缝铺离开后，楚渊又去到了宋老七的烧饼摊子。 大早上的，宋老七没什么生意，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摊子前吆喝：“烧饼，烧饼~” 看到楚渊走过来，他吓得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先，先生。” 楚渊点了点头，随意问道：“生意怎么样？” 宋老七被问得愣了一下，连忙苦涩的回答：“这大早上的，都没什么人，还没开张。” 说着，他连忙取出三块热乎的烧饼递给楚渊：“先生，这烧饼刚出锅，热乎着呢，你拿着。” 楚渊没有接，直入主题：“这样，你帮我做一百个烧饼，晌午前送去溪水村。” “啊？啊！啊！！！”宋老七嘴巴张得老大：“一，一百个？” “嗯。”楚渊点头，怪异的看着宋老七：“你家也缺人手，一百个做不出来？” 闻言，宋老七疯狂摇头：“不，不是的，我平日里生意好的时候也就卖出去三十多个烧饼，所以家里也就只做四十来个。 之前剩下的，昨日先生也全都买完了……” “那晌午前一百个能做出来么？”楚渊问。 “能。”宋老七果断点头。 “行。”楚渊点头，取出一小块碎银子递过去：“你看着剪，剩下的还我。” 碎银子递过去后，楚渊心有些滴血，果然要养的人多起来后，开销也就变大了。 以前自己掏钱都是按铜板算的，现在都得按银子算了。 “楚先生，你还给钱？”宋老七有些讶异。 楚渊白了宋老七一眼：“我什么时候在你这里吃烧饼没给过钱？” 宋老七吓得慌忙摇头：“没有，没有。” 说着，他便取出一把小剪刀，把碎银子小心翼翼的剪下一个小角，用小秤称量起来。 称量完毕后，他把剩下的银子还给楚渊。 “你这点，够一钱银子了？”楚渊皱眉。 “够，够了。”宋老七回答得有些心虚。 “宋老七，你这样做生意，迟早得黄。”楚渊白了宋老七一眼，懒得和他掰扯，收起银子转身就走： “记得晌午前送去溪水村，送给林义，让他给大家分了，每人两块。 回来后你再做一百个烧饼，我晚上带回去。” 现在手底下那些乞丐都皮包骨瘦，得抓紧时间把他们的身体养好。 别特么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到。 一顿两个烧饼算不上多，但也绝对不少，填饱肚子绰绰有余。 要养活的人多了，事情也就多了起来，楚渊忙活一早上才回到自己的算命摊子前。 怀念以前，一来县城，支好摊子后就可以手插衣袖里摆烂的日子啊。 楚渊看着自己的算命摊子，很无语，总觉得这个摊子很特么没必要。 摊子都支起来这么长时间了，也就给罗县令算了一次，收获价值十两的一锭银子。 啥时候罗县令能再想不开，来找自己算命啊？ 缺钱哦~ …… 楚渊躺着摆烂了一会，没有等来送财童子罗县令，先是等来了王老黑。 王老黑手里提着一壶酒，自顾自的走到楚渊身旁坐下：“楚大哥，喝点？” 第109章 冲突 楚渊睁开眼看向王老黑，起身坐直：“今天怎么有闲情雅兴来找我喝酒？” 王老黑笑了笑，给楚渊和自己斟满，举杯先干为敬。 “楚大哥，其实我是有事想来找你谈。” “那些乞丐的事？”楚渊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王老黑就是会享受，这酒可比上次刘喜偷他爹的酒得劲多了！ 闻言，王老黑抬头看了眼楚渊的招牌：“楚大哥果然料事如神啊。” 语毕，他凝重的看着楚渊：“楚大哥，我知道你现在缺人手，但你也不能什么人都用啊？” “此话怎讲？”楚渊笑着看向王老黑。 王老黑叹了口气：“楚大哥，我不是在教你做事，只是我之前也和你说过了，他们都是战场上的逃兵。 你用他们，万一到了关键时刻，他们还和曾经一样临阵脱逃，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老黑说着，眼中满是怒火，看得出，他真的很讨厌，很看不起逃兵。 “或许他们另有苦衷？”楚渊对上王老黑的视线。 王老黑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下。 “楚大哥，你或许听了他们说了什么，但这些人的话，可信亦可不信。他们是逃兵那是事实，就算他们在战场上拼死搏杀，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但回来后，他们应当去寻找原来的军队，军队觉得他们已无作战之力后，自会准许他们回乡。 而不是回来后就自顾自的回乡，他们这样不合规矩，自然是逃兵。 他们就是怕了，被敌人吓破了胆子，所以才不敢去寻原来的军队。” 说完，王老黑沉默了，楚渊也沉默了。 良久，楚渊缓缓开口：“老黑兄弟，当他们回家后，发现田地、房子被占，妻儿被迫远走他乡后，他们还会愿意回到军队么？” 王老黑眸子深沉，“所以，作为一个男人，我们得靠自己养活家人，朝廷是靠不住的。 楚大哥，我王老黑从骨子里痛恨看不起逃兵，我来只是提醒你一声，用人需慎重。 有一就会有二。 我先走了，楚大哥，改日再来找你喝酒。” 楚渊看着王老黑，想起什么：“对了老黑兄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王老黑回身看着楚渊，神情凝重：“楚大哥，你尽管吩咐。” “我现在缺五十身衣服，想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渠道，能御寒就行，服饰能统一最好。” “楚大哥，你是打算给那些逃兵……”王老黑话说到一半就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笑着回应： “县衙里倒是有府兵换下来的旧衣服，有些破烂，补一补还能穿，楚大哥需要，我让人给你送去村子里。” “那就有劳了，需要多少银子，我给你。”楚渊说着就要掏钱袋子。 见状，王老黑伸手制止：“楚大哥，你的银子我不能要，在这金水县，所有人的银子我都要得，哪怕是罗县令给的银子我都要的，唯独你的，我要不得。” 楚渊不解的看着王老黑。 王老黑笑了笑：“你就当我要攀你的高枝就行了。” “老黑兄弟你说笑了，我哪有什么高枝可攀？”楚渊笑着摇了摇头：“一码事归一码事，银子还是要给的。” “那些破衣裳要不了几个铜板。”王老黑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楚大哥，我先走了，衣服我会让人送过去的，我让他们挑着好的送。” “那行，我也不矫情了，改日请你喝酒。”楚渊的声音传来。 “如此甚好。” 王老黑摇晃着手，越走越远。 送走王老黑，楚渊无所事事的取出医书抱着翻阅，之前他都是回家的时候再挑灯夜读。 最近事情有些多，晚上都没时间看了，所以便把白天的时间腾出来。 小乞丐见楚渊抱着书看，也好奇的凑过来，老实乖巧的坐在楚渊腿上，瞪着大眼睛看着书上的内容。 反正她是不识字，就看着书上的那些画，打发下无聊的时间。 时间总是流逝飞速，一眨眼便已经是黄昏时分，在天仙醉的旁边，支起了一个粥棚。 粥棚免费为金水县的这些乞丐施粥，每个乞丐能领小半碗，不说吃饱，但也能勉强维持下去。 设棚布施本事好事，可在粥棚设立起来没多久后，一群衙役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谁准许你们施粥的？”衙役咆哮着，一脚便把其中一个大锅踹翻在地，一锅热粥就这么糟践了。 小厮被衙役粗暴的举动吓得不轻，连声求饶。 衙役不依不饶，直接让人上前去打施粥的小厮。 不多时，一道倩影气冲冲的从天仙醉大门走出来，直接抬脚一脚揣在了施暴的衙役胸膛。 后者直接被踢得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吐出大口鲜血，人也直接晕死过去。 “那个不要命的，敢在我天仙醉造次？”苏沐雪愤怒的声音传来。 衙役们全都是停下手里的动作，警惕的看向苏沐雪。 此时，天仙醉内又涌出来一批身穿黑衣的男子，这些人全都目光凌厉，杀意盎然。 其中一人把长枪递到苏沐雪手中，旋即众人直接取出长刀和衙役们对峙着。 “给本姑娘一个交代，否则今天你们就都别走了。”苏沐雪目光冷冽，尤为渗人。 衙役们对上苏沐雪和她身后那群黑衣人，全是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好强的气势，这群人绝不简单！ 双方僵持没多久，一个高亮的嗓门传来：“宋大人到！” 话音落下，衙役们全都回身低头行礼。 宋学志在一群衙役的簇拥下，身后跟着几个铠甲兵士，缓缓走来。 进到人群中，宋学志看了眼苏沐雪，又看向其身后一群拿着刀的黑衣人，微微皱眉。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私藏刀械。”这点是宋学志没有料想到的。 “这些都是我家小姐的护卫！”苏沐雪冷冷的看着宋学志，面无表情。 在大夏，一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是可以拥有自己的护卫的。 拿着刀械无可厚非，只要不是身着甲胄，那就无碍。 当然了，那些京城里的大老爷们的公子小姐，那些贵族，他们的护卫是可以着甲胄的！ 闻言，宋学志沉默了片刻，皱着眉头打量着苏沐雪，若是这些人背景真的不简单的话，自己的计划可要落空了。 不过背景不简单的人，怎么可能会跑来金水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或许只是普通的大户人家！ 第110章 选地点 罗县令可不会好心到向宋学志透露苏沐雪她们的背景，所以宋学志并不知情。 心底一番衡量之后，宋学志朝着衙役们挥了挥手：“都把刀收起来。” “是，宋大人。”衙役们收起刀。 苏沐雪摆了摆手，其身后的黑衣人也收起武器。 “谁准许你们施粥的，不知道施粥前要来跟县衙打声招呼，得到县衙的准许才可施粥么？”宋学志质问。 “嗯？”苏沐雪皱眉：“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条规矩。” “少见多怪。”宋学志说着，走到熬粥的一口大锅前，用手指试探了一下锅里的温度。 “我们衙门得对百姓负责，要是你们在粥里下药，把乞粥的百姓都给吃死了，那我们衙门岂不是失职？” 宋学志一脸悲天悯人，为百姓着想的模样。 这模样，看得苏沐雪直犯恶心：“你到底要怎样，直说，不要弯弯绕绕的，本姑娘不喜。” 苏沐雪的态度让宋学志有些不爽，不过他也没有发作，朝着一个衙役摆了摆手，衙役会意，拿着一个木牌子朝着苏沐雪走过去。 苏沐雪接过木牌查看，上面只写了一个“官”字。 “想要施粥，得挂官棚。”衙役冷笑。 宋学志现在不是缺业绩么，让天仙醉这边挂官棚施粥，不就成自己的业绩了么？ 自己多么体恤爱民啊？ 也怪罗县令抠，不许他用衙门的粮来施粥，他这才会来找上天仙醉。 罗县令就一句话，衙门的粮都是备战储备粮，就给宋学志怼得死死的。 “你们县衙可曾给过我们一粒粮？让我们挂官棚施粥？”苏沐雪都给气笑了。 宋学志想要仗着权势威压，对其他人可能有用，但对她没用。 要是宋学志继续找不自在，她可不介意直接宰了宋学志。 一个小小边境小县的县丞，更何况这封地还是自家殿下的，杀了也就杀了！ “不同意啊？”宋学志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那就先把你这粥棚关了，等我们县衙派人好好调查一下，符合施粥条件再施粥吧。” 什么时候能施粥，全凭宋学志一句话。 至于无人施粥饿死那些乞丐，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宋学志不强取豪夺，合理的利用规则，这样也不会有把柄落在他人手中。 “呵呵~”苏沐雪笑了，握紧长枪。 怎么总有不长眼的人要来作死呢？ 就在苏沐雪要出手的时候，阁楼上传来女人轻灵的声音：“沐雪，挂上官棚的牌子！” 这声音，听得宋学志都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朝着阁楼看去。 这声音很好听，丝毫不亚于苏璃甜美动人的声音，只是声音便让人有种心酥了的感觉。 宋学志心底是承认苏璃声音好听的，只是苏璃毁了容，不然他一定会把苏璃纳做小妾。 不是因为苏璃曾经对他的恩情，而是人皆好色，他也不例外。 “掌柜的？”苏沐雪也不解的看着阁楼的方向。 “按宋大人说的做即可。”姜栩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冷不热，很是平静。 苏沐雪气愤的握紧长枪，让小厮挂上官棚的牌子，转身上楼了。 宋学志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阁楼的方向，也带人离开。 阁楼上，苏沐雪不解的看着姜栩：“殿下，为何要顺着宋学志这个小人？” 姜栩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需要业绩，给他便是，这对本宫也无用。” “况且……” “况且？” 姜栩没有再回话，看着楼下露出浅笑，意味深长。 况且有的人可能已经活不久了，他努力经营，一心想要继续往上爬，等终于看到曙光后，却发现命不久矣，那多绝望啊？ 楚渊也看到了天仙醉粥棚那边的动静，他没有过去，也知道不需要自己过去。 宋学志走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宋学志啊宋学志，你怎么老这么喜欢作死啊？ 你小子就不能稳着点，你的人头老子我可是惦记很久了，可别先把自己作死了。” …… 不多时，苏璃下工来到楚渊跟前，王老黑也派人把挑好的衣服装车完毕，由几个府兵押送。 宋老七第一时间把楚渊定好的，晚上的一百个烧饼送过来，也一同放在了车上。 这次楚渊没有给他银子，而是丢了一百铜板，他先前特意去换的。 楚渊的原则，不随便占人小便宜，他深知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 楚渊拉着苏璃的手，苏璃腿上抱着小乞丐，三人坐在拉衣服的马车上。 楚渊之前也给黑将军抱马车上了，但黑将军自己跳下去走路了。 狗爷清楚，生命在于运动，回家都要坐车的话，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懒散堕落的两脚兽啊！ …… 府兵们一路把马车赶到孙厚家，村子里的人也看到了。 一个个看向楚渊的视线越发畏惧。 上次府兵给楚渊送刀，这次府兵送衣服过来，他们心底估摸着，楚渊的身份，估计不止小吏那么简单。 肯定是在县城里当大官了！ 人敬有权人，村民们看向苏璃和小乞丐的视线，也充满了敬畏。 就连看黑将军的视线都变了，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府兵把马车赶到孙厚家，楚渊招呼着乞丐们卸货。 府兵们全程冷着脸，看在楚渊的面子上没有爆发。 等衣服卸完之后，他们赶着马车离开村子，刚离开村子，他们就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不是针对楚渊，而是针对这群乞丐，或者说，针对他们眼中的逃兵！ 刘喜他们在忙着分配烧饼和衣服，李浩则是伴在楚渊身侧，带着楚渊巡视他们今天砍来的木材。 “先生，我们今日向村长借了些斧头，一共伐木三十五棵。” 这些乞丐现在还骨瘦嶙峋，还都带有残疾，一天伐木三十五棵，人均一棵多，可见他们真的在用心做事。 他们伐木可不光是把树砍倒，还得运回村子里，去枝、剥皮，都是不小的工作量。 楚渊看了下木材，没什么问题，便带着李浩在村子里巡视起来，想找快能建乡勇宿舍的地。 只是村子里没有发现合适的地，倒是孙厚家挨着村子的一块地比较合适。 楚渊找到村长，和村长商量了一下，想用那块地建个宿舍。 村长自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地不是他的，孙厚也是被楚渊打一顿才跑了的，在村民的认知里，楚渊现在有权有势，他打跑了孙厚，那孙厚家的地，自然也就是楚渊的了。 为了讨好楚渊，村长表示明天他就去帮楚渊请木匠。 楚渊没有拒绝，回家后让苏璃装了一小壶酒，还有一碗精米，让黑将军和小乞丐给村长送过去当做帮忙的谢礼。 第111章 有些古怪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就帮楚渊把木匠请来了。 可能是因为收了楚渊谢礼的原因，他把这事格外看在心上，天刚蒙蒙亮就出门了。 村长一共找来五个木匠，听说都是一家子人，当爹的领着四个儿子过来的。 人家来做事，楚渊出于客气还是招待了他们一人一碗热粥。 只是楚渊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才发现，苏璃不见了身影。 楚渊微微皱起眉头，起身去寻，最后在菜园子里发现了苏璃，她正蹲在姜地里拔草。 “怎么在这？”楚渊蹲下身。 苏璃神情有些不自然，朝着楚渊挤出一抹笑容：“我看地里又长草了，现在还不急着去县城，就想着把草拔一拔。” 楚渊看着苏璃满是泥巴的手，心疼的把她的手捧在掌心：“天这么冷，不用管这些，快回屋歇着。” “楚大夫，我手脏。”苏璃想要抽手，脸上满是抗拒：“我不回屋，屋里热……” 看着她心虚的模样，楚渊好像意识到什么，“小苏璃，你帮我去看看李浩他们起来没有，告诉他们木匠已经请来了，等今早操练过后，让他们帮着木匠抓紧时间把宿舍建起来。” 闻言，苏璃如释重负，点头如捣蒜，也不管手上的泥巴，起身快步跑开了，全程低着头。 楚渊回屋，五个木匠已经喝完粥，正有些局促的坐在火堆旁。 因为此刻屋子里又多了十个人，是林义和刘喜他们这些村子里的年轻人。 一群人挤在屋子里，虎视眈眈的看着木匠父子五人，让他们感觉就像是掉进狼窝了一般。 楚渊看着刘喜他们，有些不解：“你们这是？” 刘喜拉着楚渊带到门外，在他耳边低语：“楚大哥，我爹让我来看着这群木匠。” “看他们干什么？”楚渊更加疑惑了。 “我爹说让我看着他们干活，悄悄的跟在旁边偷师学艺，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家里的老人叫过来偷师的。” 楚渊无语的看了刘喜一眼，只是跟着看，最多能学到点皮毛。 真心想学的话，交些学费，好好的拜师学艺呗。 不过他也清楚，要让村子里老一辈的人交钱让刘喜他们拜师学艺，就跟剐他们血肉一样。 “你们先回去忙，等早上操练完后才会开工，到时候你们也去帮忙。”楚渊一声令下。 闻言，屋里的年轻人们这才齐声回答：“是，楚大哥。” 众人散去后，老木匠不安的看着楚渊：“老爷，他们是？” “剿匪队的乡勇。”楚渊笑着随意回答：“对了老师傅，跟你打听一下，你们是哪的人？” “黑石村的。”老木匠连忙回答。 “果然。”楚渊喃喃，继而问道：“能跟你打听个人么？” “老爷尽管问。” “你们村子里是不是有个叫苏璃的人，我想打听下她家的具体情况。”楚渊问。 “苏璃？”老木匠皱眉，一脸思索，旋即看向四个儿子：“你们知道么？” 四个儿子接连摇头。 见状，楚渊面色古怪，他很确定苏璃就是黑石村的人，而且她两个妹妹也在村子里，他见过的。 难道是闹鬼了？ 这也绝无可能啊，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木匠见楚渊神色古怪，连忙开口：“老爷，我们不知道村子里有没有叫苏璃的人，但我们村子里姓苏的倒是不少。” 楚渊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向门外的方向。 “老师傅，我该出门了，你们先在我家坐着，一会有人来招待你们。”说着，楚渊起身。 小乞丐和黑将军见状，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小乞丐骑在黑将军背上，笑容灿烂：“驾，驾，驾~” 楚渊坏心思的掐了掐小乞丐的脸：“黑将军可凶，你把它当马骑，也不怕它咬你？” 小乞丐嘟囔着嘴，俯身抱紧黑将军的脖子，小声抗议：“大狗狗可好了，它才不会咬我，不像你……” “你说什么？”楚渊瞬间耷拉着脸。 小乞丐一溜烟从黑将军背上跳下来，飞速往门口跑：“我找娘去了，大狗狗，你快来。” “熊孩子。”楚渊无语的摇了摇头，快步跟上。 楚渊走后，五个木匠认真的打量着楚渊家的破房子，心底思索着修缮方案。 他们以为楚渊请他们来，是来修缮他的破房子的。 刚看没一会，十多个年轻人又冲进了屋子，眼神火热的打量着父子五人。 父子五人吓得连忙低着头，惴惴不安。 真的好像被盯上了…… 楚渊在孙厚家门口接上苏璃，苏璃已经在这里把手洗干净了。 楚渊抓着苏璃的小手，轻声唤了一声：“小苏璃。” “嗯？”苏璃疑惑抬头，明亮的眸子对上楚渊的视线，眼中满是疑惑。 楚渊看了眼周围，突然压制不住冲动，俯身亲在苏璃的唇上。 苏璃小脸瞬间通红一片，把头压低，小手紧紧的攥着，攥得楚渊的手都有些疼了。 小乞丐个子小小的，察觉苏璃的异样，抬着头费力的朝着苏璃看去，发现苏璃红了脸。 “娘，你的脸怎么红红的？” 苏璃取出一块糕点塞在小乞丐嘴里，加快脚步。 小乞丐吃着糕点，不解的看着苏璃，旋即从嘴里取出一半带着口水的糕点朝着黑将军递过去。 黑将军眼中满是嫌弃，当做看不见，欢快的摇着尾巴，叼着小乞丐的后衣领，带着她跟上楚渊他们的步伐。 小乞丐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又把糕点塞回嘴里。 真好吃啊。 金水县城。 苏璃和黑将军去了天仙醉，楚渊今天没有摆摊，让小乞丐骑在自己脖子上，带着她在街上到处溜达着。 路上遇到几个府兵，都是主动跑过来找楚渊打招呼：“楚大哥，带闺女逛街呢？” “也不是。”楚渊摇了摇头，两手紧紧抓着楚渊额头的小乞丐被晃得抓得更紧了，生怕被摔下来摔到屁股。 这一抓，给楚渊都抓得五官有些扭曲。 楚渊恶狠狠的往上瞪眼：“找抽是不是？” 小乞丐吓得连忙松手，把下巴搭在楚渊头顶，胳膊紧紧搂着楚渊脖子，直接就是一手锁喉。 楚渊满脸无语，懒得搭理小乞丐，朝着几个府兵说道：“我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铺子？”府兵一脸好奇：“楚大哥，你是打算来县城做生意？那挺好，楚大哥你打算做什么生意？我们兄弟一定常来光顾。” “想开家酒楼。”楚渊笑了笑。 他之前有次问过苏璃，她是不是挺喜欢在酒楼工作的？ 苏璃当时笑得很可人，朝着楚渊点头，因为天仙醉收留了走投无路的她，所以她喜欢那里。 楚渊误解了她的意思，就想着自己开家酒楼，让小苏璃当老板娘。 至于菜品什么的，楚渊前世有事没事就刷小视频，大数据老给他推美食。 虽然没做过，但刷得多了，一些菜品的做法就记在心底了。 应该能成事，不能成事也无妨，让小苏璃有事情做着，她能安心一些，自己也不在意酒楼的亏损。 第112章 你端盘子 “哦哦。”几个府兵点头，一脸讨好：“楚大哥，你对铺面有没有什么需求，我们可以去帮你寻一下。” 看着府兵们脸上有些古怪的笑容，楚渊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先自己看看，实在找不到再麻烦你们。” 楚渊总觉得，自己说出需求后，这些府兵会去找个合适的铺子，把铺子里的老板直接赶走，让自己过去…… 这样不符合他的本心。 “那行，楚大哥你先看着，我们就不耽误你事了。”府兵笑着摆手，离去。 “爹……楚渊，你要开酒楼？”小乞丐一脸期待。 “嗯。”楚渊点头，他打算给小苏璃开个酒楼。 小乞丐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那你以后开了酒楼，我是不是就可以随便吃大鱼大肉了？” “想得美，到时候你负责端盘子洗盘子。”楚渊想都不想就回答。 “啊？”小乞丐瞳孔放大，一脸颓然。 “那端盘子洗盘子，可以吃肉么？我好好洗，给你洗得干干净净的。”看得出，小乞丐很馋。 “看你表现了。”楚渊笑了笑。 “那我好好表现，你吃肉的时候记得想着我，我吃得不多。”小乞丐很认真的回答。 …… 溜达了一圈，没有发现合适的铺子，楚渊就带着小乞丐回天仙醉那边了。 这条街道上的乞丐越来越多，都是在等着天仙醉晚上施粥。 因为乞丐聚集太多，导致行人很少，从而也影响了天仙醉的生意，今日天仙醉的生意格外冷清。 楚渊看了眼天仙醉阁楼的方向，又回头看向宋老七的烧饼摊。 宋老七已经把晌午时要送去村子的烧饼打包好了，一大包烧饼全都扛在肩上。 扛着有些吃力，但他嘴角却是露出笑容，这可是大生意啊，吃点苦没什么的。 出城是要经过楚渊这里的，不多时宋老七就来到楚渊跟前。 看向楚渊的眼神还是充满畏惧，他背着烧饼费力下腰行礼：“先生。” “送去我们村的？” “是。”宋老七老实回答。 “一起，我也要回去看看。” 楚渊说着。 闻言，小乞丐一把抓住楚渊的衣服，拽得紧紧的：“楚渊，你不等娘了？” “我在这里没事，先回去看看，等晚上再来接小苏璃。”楚渊随意的回答。 其实他每次来县城，都只是陪着苏璃而已。 以前担心苏璃被人欺负，所以才一直守在天仙醉门口，打算一有事情就第一时间冲进去。 但现在苏璃在天仙醉混熟络了，还有个苏沐雪，他能放心。 “哦哦。”听到楚渊不是要丢下苏璃，小乞丐松了口气：“那我也要一起回去？” “你想在这里就在这里呗。”楚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她要是想在县城，等会去城门口他就把小乞丐丢给府兵，让府兵们帮忙带着。 不然这来回跑，确实需要耗费很多体力。 小乞丐想了想，抓紧楚渊裤腿：“我跟你回去。” “先说好，路上走不动了，我背你啊。”楚渊提前打个预防针。 “我才不要你背，我走得动。”小乞丐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着楚渊。 看不起谁呢？ 自己当初被人追着打，可是一直跑了好久好久，停都没停一下，几个大人都追不上自己咧。 …… 溪水村。 众人刚来到村口就听到一阵噪音，是木匠们已经带领着众人开始干活了。 村口一群妇人围在一起聊八卦，冬天地里也没啥活计，凑在一起打发时间。 村长夫人自然也在其中，还是和往常一样，手里捧着一把瓜子，其他几个妇人眼馋的看着她。 看到楚渊回来，村长夫人第一时间站起来打招呼：“楚先生，回来啦？今天这么早？” 其他妇人也热情的打着招呼。 说着，村长夫人还把手里的瓜子递过去：“楚先生，嗑瓜子？” 楚渊笑着摆手拒绝：“李婶子，你们忙着，我过去工地那边看看。” “诶呦，这哪需要楚先生你操心啊，我家当家的，在帮你看着呢。”村长夫人一脸讨好。 楚渊客气了几句，旋即带着宋老七离开。 孙厚家地里，村子里年轻的汉子们在拿着锄头抛地基，那些残疾的乞丐们，则是在帮木匠们处理木材。 看到楚渊回来，大家都是第一时间跟楚渊打招呼。 “楚大哥。” “先生。” “老爷。” 村长也客气的过来寒暄两句。 寒暄过后，楚渊来到老木匠身边，“老师傅，你打算怎么建宿舍？” 老木匠对楚渊本能的有些害怕，低着头，缓缓道来：“老爷，你要建的宿舍有些大，要建纯木头房子的话，需要更多的木材，也需要更多的精力。 我听他们说，你这宿舍要得急？” “是挺急的。”楚渊点头。 “所以老朽的想法是，我们用木头搭出大致的框架，剩下的地方用稻草和泥巴混在一起，用来垒墙，这样工时少一些，需要的木材也不是那么多。” 楚渊沉思了片刻，他家的老房子也是用泥土夹杂稻草来垒的墙。 若是大夏天这么建还行，泥土干得快。 但现在是冬天，空气潮湿，动不动就下一场雪，出大太阳的时候雪又化成水，墙估计还没干就被雪水侵蚀了。 “我见县城那边，很多人建房子都有用砖打地基，建筑也多是砖木混合。”楚渊看向老木匠。 老木匠看着楚渊叹了口气：“老爷，这样造价就太高了，而且这附近也没有烧砖的地方，去远处买砖还得自己运过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你这也不是盖自己的房子，没必要……”老木匠话说道一半，一巴掌拍在嘴上：“老爷，是我多话了。” 言多必失，他怕哪句话惹得楚渊不高兴了。 楚渊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可以自己烧转么？” 楚渊看向老木匠。 老木匠摇了摇头：“老爷，烧砖也是手艺活，不是说搞个窑洞就能把砖烧出来的。” 楚渊沉默了，他想着能烧砖的话，等烧出砖来，他就把自己家老房子推了，重新盖一栋好一点的房子。 “附近有没有会烧砖的师傅？”楚渊问。 老木匠和村长都摇头，这附近十里八村，还真没有会烧砖的师傅。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很残忍，楚渊也不是全能侠，他也不会烧砖。 无奈，楚渊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就先按照老木匠的想法来建土坯房。 等弄好后，多在屋里屋外生火烤一下，加快泥土的凝固。 第113章 想要逃离 楚渊在工地这边待了一会，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不知道何时开始，村子里那些妇人也凑到了这边，她们身边还带着自己漂亮的闺女，不时的过来和楚渊搭两句话。 很快楚渊也明白了这些人的想法。 无非就是带着自家漂亮的闺女来自己面前转悠一下，要是自己有看得上眼的，纳回家做个小妾什么的，他们也能跟着捞些好处。 可惜，这招似乎在楚渊这里行不通。 在他眼里小苏璃太好了，其他姑娘，不及小苏璃万分之一。 楚渊在工地待了一会后就离开了，让小乞丐自己在家里，他则只身去了一趟黑石村。 黑石村和溪水村大差不差，村门口也是几个老妈子凑在一起聊着八卦，面前生着一个大火堆。 黑石村似乎比溪水村还要死气沉沉一些，屋子什么的也更显破败。 看到楚渊进村，她们都是好奇的打量了楚渊几眼，也没多说什么。 楚渊跟村子里打听了一下苏璃，很怪异的是，他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认识苏璃这个名字，甚至是苏小小和苏小九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问了好几个楚渊才知道，原来在这地界，尤其是这些贫穷的村落，都不会直呼女人的名字。 没出嫁的，用谁家丫头代替，出嫁的就用谁谁谁家的称呼。 楚渊打探了一下村子里几户姓苏的人家，都跑过去看了眼，没有发现苏小小和苏小九的身影。 无奈，他只得先行离开。 楚渊刚从黑石村离开，两个瘦弱的身影，提着一个大木桶艰难的往村子里运水，走走停停，装满水的木桶洒出水，把她们的裤腿打湿。 冰寒刺骨，小脚都已经快要麻木。 “姐，明明家里有水，也可以打雪熬水，干嘛要让我们跑这么远去溪里打水啊？”苏小小轻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愤怒。 苏小九神情黯然，缓缓开口：“大嫂不是说了么，她这次回娘家拿了些碎茶叶回来，得用溪水泡，不然就糟践了……” 说到一半，苏小九沉默了，她其实很清楚，并不是用其他水泡茶会糟践了那些碎茶叶。 只是大嫂见不得她们姐妹呆在家里，总觉得她们姐妹是吃白饭的，看她们姐妹不顺眼。 可她们姐妹每天的食物，都是大家吃完饭，剩下的一些菜根啊。 要不是苏璃姐每天给她们带食物…… “姐，要不我们歇一会吧，现在回去又要被打。”苏小小眸子黯然，胳膊上有着一条鲜红的血痕，是被树枝抽出来的。 苏小九也想躲避那个压抑的家，但她还是缓缓说道：“回去后我们还要上山砍柴，要是没把柴火砍回来，晚上就不能出来等苏璃姐了。 苏璃姐见不到我们，会担心的。” 闻言，苏小小连忙提起装满水的木桶，“姐，我们快把水送回去，然后去砍柴。” 苏小九也提起木桶，看着村子口越来越近，她突然开口：“小小，等我出嫁后，你就去找苏璃姐吧……” 以前这些活都是她们姐妹三人一起干的，挨打的时候都是苏璃姐护着她们，用后背帮她们抗下毒打。 但现在苏璃姐被赶出去了，自己也快要出嫁了，只留下小小一个人的话…… 她承受不住的。 “姐，我也想嫁人了。”苏小小的声音很轻。 不是想要嫁人，只是想要逃离这个家。 但她也很清楚，她们姐妹就是家里人的出气包，是免费的劳力，在自己的闺中税高到爹接受不了之前，他会一直把自己留在家里，当牲口使唤。 苏璃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苏璃姐很能吃苦耐劳，什么脏活累活她都能干，也都没有怨言。 一个人承包了家里大多数的活。 可在苏璃姐的闺中税涨到五百文后，爹他们再舍不得苏璃姐的劳动力，也毫不留情的把苏璃姐打一顿，赶出家门了。 苏璃姐默默为这个家付出了十多年，结果却是…… 好在，苏璃姐遇到了楚大夫。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遇到自己人生中的那个楚大夫，苏璃姐因为破了相，没人会娶。 自己生的还有几分姿色，在自己闺中税涨到爹无法接受的时候，他会把自己高价卖出去。 卖！ 榨干自己最后一滴价值。 或许自己会和小九姐姐一样，从一个炼狱到另一个炼狱。 …… 傍晚时分，楚渊回到县城。 他先是在城门口和几个府兵闲聊，问了一些关于天香楼的事。 得知天香楼买了人后，不会第一时间让人出去接客，而是由牙婆教导一段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然后才会让人出去接客。 就这，府兵们觉得天香楼的服务挺不错，很走心。 楚渊没有这种想法，找了个借口脱身，来到天仙醉门口接上苏璃。 小乞丐是一起跟着过来的，今天来回跑两趟了，但她不觉得累，小手抓着苏璃的手，抓得紧紧的。 …… 宋学志也没有闲着，他让人把一条消息散播出去。 金水县，有官棚施粥！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业绩，用别人的银子，办自己的业绩！ 等自己设立官棚，替朝廷安顿了大量灾民，还不花费朝廷一两银子的消息传回京城，他估计离自己回京城的时间也不远了。 当然了，这些还不够。 等到收税的日子，他再把捞上来的油水送上去打点。 那一切就都妥了。 业绩只是借口由头，是一层遮羞布，最关键的东西，他很清楚，是银子！ 他迫不及待等着收税那天的日子早些到来。 “天下太平，如此甚好。哈哈哈~”宋学志说完，自己先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 是夜，苏璃窝在被窝里，小脸泛红。 楚渊的手搂着她的腰肢，炽热的温度让她的身体有些冒汗。 苏璃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楚渊一眼，月光洒在他的脸上。 还是那样俊逸，苏璃看得有些呆了。 确定楚渊已经熟睡，苏璃这才闭上眼。 苏璃不知道楚渊并未睡着，虽然楚渊平日里一有机会就会悄悄欺负一下苏璃。 但晚上偷偷吃糖的老传统，他还是保留着。 楚渊现在最嫌弃的人就是小乞丐了，都说了让她去另一个屋睡，厚实的这床被子也给她，让她和黑将军过去那边。 但她就是不同意，说什么也要粘着苏璃。 楚渊算是发现了，这丫头有逆骨，还是父爱一击挨得少了。 想着也还没有明媒正娶，楚渊也就忍下了，他知道古代女子把贞洁和名分看得很重要。 他得尊重苏璃，对她负责。 不过离他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苏璃的日子也近了。 苏璃和他保证过了，就在这段时间内，她能把所有事情处理好。 除了相信小苏璃，楚渊还能做什么呢？ 可苏璃，并未跟他提及交税的事。 苏璃不想欠楚渊太多，欠得越多，自卑心就会隐隐作祟。 她很坚强，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第114章 小乞丐抢劫 日子平淡无奇，缓缓流逝，楚渊最近起得早了。 早上起来后他先是去看了下李浩操练刘喜他们这些乡勇，大家都有很用心很努力的在操练。 村子里的年轻人们知道，孙厚说不定哪天就带着土匪杀回村子里了。 乞丐们，或许是因为想要保住饭碗，或许是因为其他。 府兵送来的那批刀还存放在楚渊家里，楚渊并未第一时间发放出去，他不能保证这些乞丐拿了刀，会不会做其他事。 现在的操练，大家都是用木棍代替武器。 乡勇宿舍的大体框架已经搭好了，没有用一颗钉子，全凭榫卯结构固定。 楚渊非常佩服古人们的智慧，不说巧夺天工，但也精妙绝伦。 为此他还特意请教过老木匠，他和偷师学艺的众人不同，他是交了学费的。 有钱收，老木匠也教得很仔细。 楚渊学这些倒也不是为了以后当个木匠，只是单纯的好奇，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 楚渊特意让王老黑帮他留意一下有没有会烧砖的师傅，砖窑他还是想要弄一个。 说不定以后哪天就能用得上呢？ …… 这天，楚渊送苏璃到天仙醉后，照例跑去打听有没有干不下去的铺子。 依旧没有什么满意的结果，楚渊又带着小乞丐回到自己的摊子前。 楚渊的那三身狼皮至今没有卖出去，他干脆不卖了，挂在家里当摆设。 之前缺钱要价贵，没人买。现在不那么紧缺了，也就懒得来回运了。 楚渊手里捧着医书，查阅得非常仔细，他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这本医书了。 他打算日后开个药铺，不是替人看病，而是类似现在医药公司的规模。 多做些治疗感冒发烧的成品药，还有一些专治某一病症的特效药，以此来打响楚氏医药的名头。 简而言之就是把手里这本医书上的药方逐渐商业化。 这样也算是将祖传的医术发扬光大了。 楚渊也不会把药价定的很贵，他不能背了老爷子的本心。 只是说来轻松，一系列的产业链还得慢慢打造。 药材储备得足够，只靠人上山采是不行的，得靠种植。 好在这本祖传的医书上记载很全，关于一些药材的种植都有所记载。 可能是老祖宗们闲来无事记上去的，也可能是老祖宗们也想让药材不那么紧缺，或者是某位老祖宗也和他有过一样的想法。 总之这个习惯被保留了下来。 …… 楚渊在认真的查阅医书，小乞丐则是无所事事的团着雪球，把远处一个雪包当做目标。 团好的雪球用力丢过去，把雪包打塌了就换另一个雪包。 玩得正开心。 身旁一群比她稍大的孩童打闹着：“你小心点，别把我爹刚给我买的新衣服弄脏了！” 一个被同伴推翻在地的男孩怒视着同伴，起身拍着屁股上的雪，一个劲的摆弄着身上的新衣裳，眼中满是炫耀。 同伴们见状，眼中也满是羡慕：“你爹现在就给你买新衣服？过年的时候怎么办？” “嘁，我家又不缺这点钱，我什么时候想买新衣服就什么时候买，过年的时候我爹会给我买更好的。”男孩炫耀的昂着脖子。 小乞丐看着男孩身上的新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楚渊小时候穿的衣服，说不羡慕是假的。 钱的话楚渊也有…… 小乞丐回头看着楚渊，眼巴巴的模样：“楚渊，你给我卖身新衣裳好不好？” “嗯？”楚渊疑惑的看了过去，他是在老裁缝那边做了一身新衣裳，给小乞丐的，但他还没有送出去。 因为小乞丐身上这身也还没有穿脏。 小乞丐对上楚渊的视线，低着头：“就当我给你借的，等我长大了赚钱了，就还给你好不好？” 语毕，她偏头看了眼远处玩闹的几个孩子，若是穿上新衣服，应该也有人愿意和自己玩吧？ 这样自己就不用一个人打雪包了。 “你身上这身不能穿了？”楚渊问。 小乞丐低着头，抠弄着衣服，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楚渊收回视线，心底已经决定好回去后就把新衣服拿给小乞丐，她这身衣服虽然没脏，但也该换洗了。 可楚渊嘴上没有明说，而是继续说道：“我说过的，想要什么东西，就得自己努力赚钱，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楚渊这性格不好，喜欢嘴硬。 这也是他前世小时候养成的陋习。 “自己赚钱就自己赚钱。”小乞丐赌气的嘟囔着嘴。 语毕，她就一个人气鼓鼓的坐在原地，打量着远处街道来往的行人。 不过这次她没有再动去抱人大腿喊爹的想法，看了一会，她起身欲朝着天仙醉走去。 “你干嘛去?”楚渊随口问了一声。 “我去端盘子。”小乞丐回头气鼓鼓的瞪着楚渊。 楚渊先前说，他开酒楼的话让自己去端盘子，小乞丐想到自己应该可以去端盘子赚钱，买新衣服。 楚渊无奈的摇了摇头，任由她去，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小乞丐走着走着，突然间，一个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也是一个丫头，只不过那个丫头比她大些。 丫头身上也穿着崭新漂亮的衣服，她手里捧着竹子编制的小圆球，身旁跟着几个家丁，家丁们全都一个个凶神恶煞。 在她前方，一个身材肥胖，一身华贵的中年男人，左右手分别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娇俏女人。 小丫头鼓囊着手里的竹圆球，丢在空中用脚猛力的踹，似在发泄怒气。 用力太大，直接把球踹进一个小巷中。 小丫头看了眼家丁，见他们都在点头哈腰的和她爹说着什么，于是便自己跑去小巷捡球去了。 小乞丐见状，默默取出自己缠着布带的半截刀子跟了上去。 小巷中，小丫头刚把球捡起来，发现自己身后有个影子。 回身看去，看着小乞丐微微皱起了眉头：“滚开，不要挡本小姐的路。” 小乞丐冷着眼看着小丫头：“不记得我了？” 小丫头皱眉，旋即直接把手里的球丢过去砸在小乞丐身上：“我哪知道你是谁？滚开贱民，我要去找我爹了。” 小乞丐没有再说话，直接把藏在背后的刀子亮出来。 小丫头见状，吓得一愣，“你要干什么？” 小乞丐走过去，拿刀指着小丫头的心口，刀子离小丫头老远。 “把你这身衣服脱了，我看上你的新衣服了！”小乞丐一脸的凶恶。 小乞丐的手有些颤抖，她是第一次抢东西，心头总是莫名的不安，况且，这个大小姐的个子也比她高。 但她的眼神很坚定！ 第115章 你就在那边好好看着 可惜，小乞丐的抢劫之路并不顺利。 大小姐只是愣了一下，旋即直接张开嗓子嚎啕大哭：“呜呜，爹，你快来救我！” 大小姐这一哭，给小乞丐吓得慌神了，她的表情越发凶恶，一把抓住大小姐的头发：“再哭我就捅死你，我告诉你，我杀过人的！杀人不眨眼！” 大小姐被小乞丐吓住了，没敢再哭了，但她先前的哭声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不一会，那个中年人带着家丁跑到了小巷口。 当看到小乞丐揪着自己女儿的头发，然后用刀指着她的时候，男人脸上露出暴虐的神情。 “贱丫头，你找死！”中年男人怒喝一声，几个家丁瞬间冲了上去。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小乞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把刀子踢飞在地上。 旋即一脚给她踹倒，用脚踩着她的头，给她踩在雪地里。 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啊。 以前的小乞丐，不会哭不会闹，任人打一顿也就过去了。 但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楚渊的影子，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爹，有人要打我！” 小乞丐的声音很大，几乎喊破声了，生怕楚渊听不见。 楚渊放下手中的书，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来不及思考，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刚来到小巷，楚渊就看到小乞丐被人踩着头踩在雪地上，他真的怒了。 楚渊二话不说，黑着脸快步靠近。 几个家丁冷漠的打量着楚渊，一个个活动着筋骨打算动手。 一个家丁率先冲了过来，握着拳头就朝着楚渊的脸砸来。 这动作，在楚渊看来太小儿科了，他微微一偏头便躲了过去，同时一把抓住家丁肩头的衣服，借力拉着他往地下扑，同时抬腿一个膝击落在家丁小腹。 家丁腹部结实的挨了一下，嘴巴大张，吐出一口口水，整个人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爬都爬不起来了。 其他几个家丁见状，不敢小看楚渊，一起冲了过来。 楚渊游刃有余的躲避他们的攻击，并抓准时机反击。 伴随着几声闷哼，几个家丁全被楚渊打翻。 这些家丁的战斗力，甚至是不如先前遇到的金水县五虎。 也是，那金水县五虎都是刀口舔血的混混，这些家丁只是仗着主家权势，作威作福的好狗罢了！ 战斗力，自然不值一提。 把人放倒，楚渊冷冷的朝着踩小乞丐头的家丁走过去，后者已经被吓傻了。 楚渊实在是太能打了，他承认自己怂了！ “小子，我警告你别乱来啊。”家丁声音发颤，只能放狠话来掩饰自己的恐惧。 楚渊甚至是话都懒得说，一脚朝着他肚子踹去。 家丁直接被一脚踹飞，重重的砸在墙壁上，旋即瘫软倒地。 楚渊把小乞丐拉起来抱在怀中，继而迈步。 行至跟前，一脚踩在家丁头顶，狠狠碾压，家丁疼得龇牙咧嘴五官扭曲。 随后，楚渊冰冷的目光扫向中年男人。 男人被楚渊锐利的视线锁定，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她把两个小妾拉过来挡在自己前面，不安的看着楚渊。 你打了我的家丁，就不能打我了哦。 要是不解气，那这两个女人也给你打。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孩子？”楚渊笑了，笑容有些许暴虐：“喜欢玩？那老子来陪你们玩，老子也好久没有找找乐趣了！” 闻言，男人神情更加惊慌，连忙辩解：“到底是谁欺负谁啊？是你女儿先用刀抵着我闺女脖子的！ 我就是带人过来救我女儿，你还把我的人全都打了，还有没王法，还有没有天理了？” 男人知道现在说这些没用，但总得说些什么，不是么？ 然而，楚渊在听到他的话后，沉默了。 他看向怀中的小乞丐：“是他说的这样？” 小乞丐把头偏向一边，小动作已经出卖她了。 楚渊眼神复杂，他缓缓的把小乞丐放在地上，对上她的视线：“具体情况是什么，我想听你说。” 小乞丐对上楚渊的视线，刚张口要解释，但在察觉楚渊眼底的失望后，她顿时便没了声音。 自己确实用刀指着人了！ 此刻她脑子很乱，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小乞丐的沉默，楚渊心头越发愤慨，怒其不争。 片刻后，楚渊等不到小乞丐的答复，他捡起地上那半截刀子。 中年男人吓得坐在地上不断往后挪，他以为楚渊想要杀人灭口。 然而楚渊只是冷漠的把刀子放在小乞丐手中，旋即朝着男人走去。 “你，你不要过来。” 男人都快吓尿了。 楚渊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缓缓开口：“今天的事，是我们不对，抱歉！” “啊？”男人愣了一下，他想过自己的千万种死法，就是没想过楚渊会道歉。 小乞丐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拳头攥紧：“楚渊，我们为什么要道歉？你打架这么厉害，你打死他们不就行了？” 楚渊甚至是懒得回头去看小乞丐一眼，朝着男人抱拳：“她用刀指你女儿的事，你可以在我身上出气。” 是他没有教育好孩子。 男人警惕的打量着楚渊，见楚渊认真的样子，他思索了片刻，旋即从地上站起来：“你说的？” 楚渊点头。 见状，男人招手把家丁都召回来护在自己身边，有了底气，这才朝着楚渊扬起手：“那就得罪了！” 语毕，他全力一巴掌朝着楚渊的脸上甩过来。 刚直接被楚渊吓瘫了，他现在急需找回面子。 然而，他的巴掌并未能落在楚渊脸上，而是被楚渊狠狠的抓住手腕。 楚渊的眸子凶狠，差点给男人又吓得瘫软在地。 “你，你，不是你让我打的么？”男人声音发颤。 “忘了说了，我这人不喜欢被人打脸，你换个地方打。”楚渊冷漠的说着，一把甩开男人的手。 就算是楚渊这么说了，男人也不敢亲自动手了，眼神示意了一下家丁们。 几个家丁眼中都有恐惧，但迫于压力，只得朝着楚渊走过去。 旋即其中一人，试探性的一拳打在楚渊小腹。 见楚渊真的没有还手，他当即露出凶狠的表情，使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楚渊小腹砸去。 说到底，都是一群瑕眦必报之徒。 “咚~”小腹结实的挨了一拳，楚渊也不是铜皮铁骨，瞬间弓腰，疼得龇牙。 小乞丐看着眼前一幕，心情说不出的复杂，眸子也红了，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握紧手中的刀子就要冲过去：“你们打我爹，我要杀了你们！” 然而，楚渊却是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她：“你就在那边好好看着！” 第116章 我怕 小乞丐停住了脚步，不解的看着楚渊，视线越发模糊。 她不明白，为什么楚渊要让自己看着。 为什么楚渊打架那么厉害，却还要乖乖的被人打？ 余下的家丁见楚渊被打得那么惨，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打算上前复仇。 此刻楚渊被打得狼狈，让他们短暂的忽略了被楚渊蹂躏的时刻。 随后，又有好几个拳头落在楚渊小腹，家丁们似乎打得起兴了，根本停不下来。 楚渊脸色越发凶狠，果然还是忍不了啊。 就在一个家丁拳头又砸过来的时候，楚渊直接一把抓住他的拳头，旋即一拳砸在家丁脸上。 家丁直接被巨力砸的鼻子流血，直接晕死过去。 随后楚渊又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家丁的衣领，给他带到身前，声音很轻：“老子在这里教育孩子，你们特么的也给老子适可而止。” 众人这才明白，楚渊为什么会就这么让他们白打。 家丁回头求助的看向男人，他都快吓哭出来了。 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这一刻他确切的感受到了，楚渊想要弄死他的想法。 男人也是暗自吞了口口水，留下一句狠话：“今天就这样了，若还有下次，哼~” 语毕，灰溜溜的带着人逃也似的跑开了。 人都走后，楚渊背靠着墙艰难的坐在地上。 他可是结实的挨了一顿打。 小乞丐哭着跑到楚渊跟前，她搂着楚渊的脖子，嚎啕大哭：“楚渊，你为什么就站着给他们打啊？你打架这么厉害，你干嘛不打死他们啊？为什么啊？呜呜~” 楚渊没有回答小乞丐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那你又为什么要用刀指着那个丫头？ 你说你自己赚钱买新衣服，就是靠抢？” 小乞丐紧咬着嘴唇，把头偏向一边。 她真的好想解释，但是她现在很怕，或许自己的理由，在楚渊眼里也就那样呢？ 楚渊见小乞丐又沉默了，继续开口：“我从小就跟人打架，跟什么人都打，我打架的本事是很强。 但我打架只是为了不让别人欺负我，而不是学一身打架的本事去欺负别人。 你都用刀指着人闺女了，人能不生气？若是有人用刀指着我女儿，我会想要弄死他的。 将心比心，错了就是错了。 种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样的果，所以，我平白挨了一顿揍。 做人做事，得有自己的底线，这样别人才会敬你，而不单单只是怕你。 守得住自己本心，能坚持自己底线和原则的人，这才能称为一个人，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人是有思维的动物，我们一生都在学习，学习怎么做个人，不然终究会沦为野兽。” 小乞丐哭得很伤心，她记下了，她真的都记下了，楚渊说的每一句话，她就算不理解，但她都已经记下了。 就这样，楚渊坐在地上缓着，小乞丐伤心的哭着。 好一会，小乞丐擦干净眼泪，她老老实实的坐在楚渊腿上，背靠着楚渊的胸膛，抬头看着天空。 阳光从云层中照射出来，有些灼人眼。 “楚渊，要是有人用刀指着我的脖子，你会生气么？”小乞丐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楚渊低头看去，只能看到她枯黄分叉的头发。 “谁知道呢？”楚渊抬头看着天：“你这么不讨人喜欢，比我还讨人厌。现在我回答了，要是我以后反悔了咋办？” 小乞丐轻咬着嘴唇，没有反驳楚渊。 “来，我采访你一下，请问你是跟谁学的，还是血脉觉醒了？现在都不干诈骗了，转头搞起抢劫了？ 要不要我给你整把ak，再给你配把来福，你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小乞丐把头压低，沉默了好一会，她才缓缓开口：“我才不要当一条对人摇尾乞怜的野狗，靠人的施舍度日。” 楚渊说过的话，她真的有记下。 抱着人腿喊爹，求施舍，在她看来，就是摇尾乞怜的野狗行径。 可人不学，不知义。 她没学习过，也没人教过她，她只是靠着动物的本能，在这乱世中，艰难的求生。 曾经是这样。 但现在，有人愿意教她的话，她也愿意去学。 去学怎么做个人…… 楚渊没有回话，手掌搭在小乞丐的头顶。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良久，小乞丐率先打破沉默：“楚渊，你不能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娘？” “为什么？”楚渊问。 小乞丐又沉默了，眼中满是不安。 “你不说原因，我怎么替你保密？”楚渊反问。 小乞丐这才缓缓开口：“我怕娘会讨厌我，不要我了……” “那你就不怕我讨厌你？”楚渊问。 小乞丐扣着手指甲。 怕。 “行，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但同样的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无缘无故就用刀指着别人，抢别人东西，这样土匪强盗的行径，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楚渊严肃开口。 “我才不是无缘无故。”小乞丐小声嘟囔。 楚渊皱眉，“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乞丐把头偏向一边，不说话。 和楚渊小时候一样拧巴。 楚渊无语了，行，你逼我的：“不说的话，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诉小苏璃。” “你答应过我不告诉娘的。”小乞丐急了。 “我答应过么？”楚渊装傻充楞。 狡诈可恶的大人啊！ 小乞丐慌了，这才焦急的开口：“我之前就在街上讨饭，她带着家丁吃着糕点从我跟前过。 我很馋，就看了几眼，没敢多看，我也没乞要。 然后她突然走过来，拿着糕点在我眼前晃，说是让我学狗叫，就给我吃。 我真的很馋，我就像条野狗一样汪汪叫，为了讨好她，我一边叫一边围着她转圈……” 小乞丐哽咽了。 “所以，她给你吃了？”楚渊问。 “没有。”小乞丐摇头，“我转累了，喊累了，然后看着她。 她把糕点丢在地上，用鞋踩碎了，说是我没有她家养的狗听话，也没她家养的狗好看，她给她家狗吃也不给我吃。 然后她就让她家的家丁给我打了一顿，说是我给她的衣服蹭脏了，就是刚那几个人。 我没敢蹭到她的衣服的，真的。 她穿着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衣服，我很羡慕，所以不敢挨过去。 那次被打后，我躺了两天，胸口很疼很疼，我那时候都觉得自己快死了……” 那时候，小乞丐刚开始流浪，她没有去捡被女孩踩碎的糕点吃，没有把自己当一条野狗。 后来她看清了现实，被宋老七踩碎的烧饼，也抓起来伴着泥土和雪水下肚。 楚渊沉默了，他低头心疼的看着小乞丐，眼中有些许无奈。 憨货，我刚问你的时候你干嘛不说？让我白被人打一顿？ 报复我是吧？你小子反骨挺重啊。 小乞丐见楚渊沉默良久，她抬头看去，对上了楚渊的视线：“楚渊，你是不是在同情我？” 第117章 报仇去 “我同情你干嘛？”楚渊一本正经的反问：“我们这样的人，不需要别人同情。 我说过的，做任何事都不要想着靠别人，我们这样的人，只能靠自己。 得靠自己让别人尊敬我们、畏惧我们，让那些看不起我们，欺负过我们的人，跪在我们跟前乞饶。” 听到这话，小乞丐心情好受一些了。 虽然希望有人能同情自己，但她也不愿意被人同情自己，因为她不是需要摇尾乞怜，乞人同情的野狗。 “楚渊，你说过的，被人欺负了是可以报仇的，所以我……”小乞丐小小的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这样或许楚渊就不会那么的讨厌自己。 “嗯，我说过的，今天这事我给你道歉。”楚渊大方道歉。 虽然今天是为了教育小乞丐，但他也清楚，自己让她受委屈了。 他不希望小乞丐做个大善人，他知道，他们这样的人是成不了大善人的。 他能教小乞丐的生存之道，不去主动欺负别人，但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 “楚渊，你为什么要道歉？”小乞丐不解的看着楚渊。 “因为我错了。”楚渊回答还是那么的干净利落。 错了就是错了，没必要揪着所谓的大人的面子，死咬着不放。 随后，楚渊一把将小乞丐抱起来，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起身离开小巷。 “楚渊，我们去哪？”小乞丐小手抓着抓着楚渊额头。 “报仇去！”楚渊咧嘴一笑。 给小乞丐报仇，也给自己报仇。 狗东西，刚打老子打得挺爽是吧？ 等着吧，恕瑞玛，你们的爹回来了！ 楚渊刚带着小乞丐走出小巷，就看到宋老七蹑手蹑脚的往这边凑过来，差点给撞在一起了。 “宋老七，你鬼鬼祟祟干嘛？”楚渊问。 宋老七吓得缩着脖子，“先生，我刚看你们进了这小巷，久久没有出来，所以过来看看……” “来得正好，刚那群人往哪去了？”楚渊咬牙切齿的狞笑着。 宋老七见这笑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有些发疼了，他知道楚渊是要揍人去了。 楚渊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先生，我知道刚那家人住在哪，刚我看他们好像是往家里的方向走了。” 宋老七老实回答，刚那户人家是县里的大户人家，比较出名，所以他晓得。 宋老七话音刚一落下，一个黑影急速冲过来，扑在楚渊大腿上，给宋老七都吓得后退数步。 来人……不，来狗正是黑将军。 楚渊熟练的把手落在黑将军头上rua狗，黑将军欢快的吐着舌头，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楚渊，眼中满是兴奋。 好兄弟，是不是要打架去？狗爷的直觉告诉我，你要打架去了，这事怎么能少得了狗爷。 这狗不但有灵性，更像是通灵了…… 楚渊rua狗头，rua着rua着，感觉有什么东西膈应了手掌一下。 低头看去，发现黑将军头上的毛被揪起一撮，用红绳子给扎起来了，就跟扎了个小辫一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苏沐雪的呼唤声：“狗子你跑啥啊？我还没扎完呢？” 顺着看去，只见苏沐雪手里拿着几根红绳，飞快的朝这边跑来，显然黑将军的头上的小辫，就是她的杰作。 黑将军听到苏沐雪的声音，整个狗都想跳去楚渊怀中让楚渊抱着。 好兄弟，体现咱兄弟情深的时候到了，你可得保护好狗爷。 苏沐雪跑过来，看到楚渊，有些疑惑：“咦？楚渊你怎么在这里，不守着你的算命摊子了？” 楚渊无语的看着苏沐雪：“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苏沐雪亮了亮手中的红绳：“我给狗子扎小辫子啊。” 楚渊朝着苏沐雪竖起大拇指：“人才。” “用得着你给我拍马屁？”苏沐雪皱眉。 楚渊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果然是个人才。 随后，苏沐雪朝着黑将军招手：“狗子过来，扎完我让厨房给你做肉吃。” 黑将军抗拒的摇头，狗爷才不会为了一口肉，舍去自己的清白！ 扎辫子？狗爷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看出狗兄弟的委屈，楚渊安抚的拍了拍它的狗头，旋即看向苏沐雪：“我说苏姑娘，我这是公狗，你见哪家大老爷们扎辫子的？ 你这不纯侮辱，纯糟践狗的么？” “我哪糟践狗了？”苏沐雪也很委屈啊，自己别提多喜欢这狗了，天天给它吃好吃的，天天带它一起玩，楚渊居然说自己糟践狗？ 好人没好报呗？ “不说这个了，黑将军我带走一会，我们有事。”楚渊仗义救下狗兄弟。 “你们要干嘛去？”苏沐雪随口一问。 “打架去，一起？”楚渊笑着说道。 “嘁~”苏沐雪白了楚渊一眼：“本将军……本姑娘哪有你们这么闲？本姑娘这一身武艺，是为了上阵杀敌，可不是小打小闹，你们自己玩去。” “真的有练武这种说法？”楚渊有些期待，都是热血少年，谁不曾想过长枪策马，一人一剑行走江湖。 前世自己走过江湖，但没有马，也没有剑。 一辆鬼火，一把西瓜刀……嗯，现在想来，有点傻缺…… “不然呢？”苏沐雪很喜欢楚渊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那你会不会什么绝世神功？”楚渊真心好奇，要是真有，自己高低弄点来学学。 “你说话本呢？”苏沐雪白了楚渊一眼：“哪有什么绝世神功？都是练些刀枪剑戟，上阵杀敌。” “哦~”楚渊兴趣缺缺。 “懒得跟你扯这些，你们忙去吧，完事后记得把狗给我送回来。”苏沐雪摆手。 “不是，大姐，这是我的狗？”楚渊无语。 “我又不抢你狗，你这么小气干嘛？” 苏沐雪郁闷得不行，自己只是想把红绳扎完，自己何错之有？ …… 苏沐雪走后，楚渊在宋老七的带领下，找到了那户大户人家。 人带到后，宋老七第一时间就开溜了。 大户人家门口两个家丁守在门口，能看到不少家仆在院子中忙碌着。 楚渊信步走过去。 “干什么的？”两个家丁挡住楚渊的去路。 楚渊邪魅一笑：“老子来报仇的！” “啊，啊~” 伴随着几声惨叫，院子里乱做一团。 一个家奴跑到主厅，焦急报信：“老爷，有人上门闹事！” “什么？反了天了，都去拿家伙！” 不多时，中年男人带着一群拿上家伙是的家丁气势汹汹的走出来。 在人群前方，几条凶恶的大狗气势汹汹的朝着楚渊呜咽。 看到楚渊，他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一脸的狞笑。 你小子还敢找上门来？之前只是带出去的人少，有些不是你对手。 但现在，这是在自己府上，你还敢打到府上？ 好好的活着不好么？ 第118章 来决斗吧 管家伴在中年男人身侧，看着楚渊，他皱起了眉头，怎么看怎么觉得楚渊眼熟。 “上，打死他！”中年男人冷笑着一声令下，家丁们气势汹汹的朝着楚渊走过去。 管家此刻终于是想起来楚渊是谁了。 他吓得脸色发白，大喝一声：“都住手！” 闻声，男人一脸阴沉，愤怒的看向管家：“张管家，这家你说了算？” 张管家吓得连连摇头，飞速凑在男人耳边低语：“老爷，打不得，打不得啊。” “嗯？”男人皱眉：“打不得？” “老爷，他是楚渊啊！”管家急得快哭了。 “楚渊？”男人皱眉：“谁？” “哎呀，老爷，你怎么能给他忘了？他就是王老黑的拜把子兄弟，跟罗县令都说得上话，罗县令都要叫一声先生的楚渊啊。” 也不知道怎么传的，楚渊都传成王老黑的拜把子兄弟了。 先前男人不记得，但张管家这么一提醒，他想起来了。 其直接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脸色都发白了。 这次是真被吓瘫了。 且不提罗县令了，就单单一个王老黑他都得罪不起，得罪了王老黑，他们一家都得下大狱，也不用再在金水县待下去了。 “都都都都回来，都给我回来。”男人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此刻他面如死灰，自己刚带人，把王老黑的拜把子兄弟给打了？ 他视线有些模糊的看向自家大门，怎么越看越像大狱的牢门呢？ 出门一趟，惹个天大的麻烦，这可太特么刑了！ 这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家丁们早就退了回来，但放出去的狗可听不懂人话，龇牙咧嘴朝着楚渊飞扑过来。 男人见状，吓得连声呼唤：“快特么的过去把狗给按住啊！” 然而，此刻想要跑过去按狗，显然是来不及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群大狗突然停下了脚步，如临大敌一般弓着腰，缓缓往后退。 是黑将军霸气登场了！ 只见黑将军缓步从楚渊身后走来，没有像院子里的狗一样龇牙咧嘴，就这么缓步靠近。 每走一步，好似有多大气场一般，把院子里的狗吓得后退数步。 此刻的黑将军，还真像是个敌军阵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军。 很快院子里的狗就被黑将军的气势逼得退到了人群前，退无可退，它们炸毛的盯着黑将军。 黑将军脚步依然未停。 就这么走到了狗子们面前，随后，他很拟人化的抬起一只前肢，就这么扫在了其中一只狗的脸上。 就像是给了它一巴掌一样，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包括楚渊在内。 怎么狗兄弟去天仙醉一些日子后，逼格好像都变高了？ 真就跟着人渣学人渣，跟着将军学将军呗？ 院子里的狗被黑将军侮辱性的扫了一巴掌后，当即暴怒，想要扑上来撕咬。 可在对上黑将军的视线后，又被吓得夹着尾巴，全都一溜烟跑没影了。 也不怪这几只狗怂，黑将军可是让野狼都畏惧三份的人物……狗物啊！ 跟野狼都敢冲上去撕咬，这些被圈养在家里的狗，在黑将军面前，真的不够看！ 碾压，单凭气场就可完全碾压。 随后，黑将军就这么坐在众人跟前，蔑视的目光扫视一周。 气质这一块，黑将军可谓是拿捏得死死的。 楚渊看着不敢乱动的众人，嘴角微微抽搐，喃喃自语：“总特么感觉，我有点人仗狗势了？” 随后，黑将军朝着楚渊晃了晃脑袋，像是在说：“兄弟已经震慑住他们了，你办事吧。” 楚渊有些无奈的看了黑将军一眼，旋即扫视众人，最终视线落在瘫坐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对上楚渊的视线，紧张得不行，声音颤颤巍巍：“先，先生，不知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迎就不用迎了，我说过的，我是来报仇的，我这人心眼小，有仇一般当天就报了。”楚渊咧嘴一笑。 男人吓得魂不附体，直接哭了：“先，先生，小民不知道何时招惹到先生了？先前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不是我的事。”楚渊笑了笑，把小乞丐放下来。 小乞丐看着对面那么多的大人，神情还是有些许的怯懦。 她没少被大人打，心里还是有些阴影。 黑将军回头看了眼小乞丐，走过去叼着她的后衣领，给她带到众人跟前。 旋即就这么坐在小乞丐身后。 狗爷罩着你，怕啥？ 干就完了！ 小乞丐手，抓着黑将军脖子上的毛发，恶狠狠的看着众人，朝着男人开口：“把你闺女叫出来，我要跟她来一场江湖人士之间的决斗！” “啊？”男人愣了一下。 决斗？ 什么玩意？ “聋了？”楚渊冷漠的看向男人。 男人疯狂摇头，连忙对着管家说道：“还不快去把小姐请出来。” 若是来找他儿子决斗的，他可能还要多嘴问几句，来找闺女的话，那就先把人拉出来再说。 很快，大小姐被管家带了过来。 看到小乞丐，她害怕得不行，下意识的过去男人身边， 男人却是粗暴的把她推开了：“找你的，别扒拉老子。” 大小姐来的路上已经听管家说了，人家是来找她决斗的。 可她记忆中，根本就不认识小乞丐啊。 平日里被她欺负的人多了去了，她怎么可能每个人的脸都记住，尤其那时候的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和现在完全相比，很难想象是同一个人。 被老爹推出来，她不安的看向小乞丐，视线落在小乞丐身后的黑将军身上。 回身去找自家的狗狗给自己壮胆，可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只有狗盆还在墙脚摆放着。 无依无靠，她不安的看向小乞丐：“你干嘛要找我决斗？我又没招惹你，而且我不会打架。” 看着她弱弱的模样，小乞丐心头很是无趣，她不明白，这样胆子小的一个人，凭什么当初就给自己欺负了？ 小乞丐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可能不记得了，以前你在我面前吃糕点，我没敢要，你自己过来说让我学狗叫，然后给我吃。 我学了，还转圈了，你没给我，还让你的家丁打我。 我爹说了，有仇报仇！” 大小姐听了小乞丐的话，眉头紧皱，陷入思索，饶是小乞丐已经提醒过了，但她还是想不起来。 不是小孩不记事，而是被她用同样方法羞辱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脑海里根本搜索不到当事人。 第119章 不会教育孩子，那我教育你 “我……”大小姐满脸紧张不安，声音很轻：“我记得不得了。 若真是这样，那我给你道歉还不行么？你干嘛非要跟我决斗？” “道歉？”小乞丐紧咬着嘴唇：“我当时也给你道歉求饶了，你还是让他们打我。 道歉没有用的，这是你教会我的。” 说着，小乞丐又取出半截刀子。 楚渊眉头微皱，她是打算用刀？ 小乞丐依旧死死的盯着大小姐，把刀丢在地上：“你都不配我用刀子，我今天一定要打哭你！” 楚渊松了口气，他是教育小乞丐，有仇报仇，不欺负别人，也别被别人欺负了。 但他不希望小乞丐成一个暴虐的人。 得张弛有度。 “那天打你的人，你还记得么？”楚渊看向小乞丐。 小乞丐认真点头，她记得，所有打过她的人，她都记得。 尤其是那次，自己差点被人打死。 “你家家丁都在这了？”楚渊看向男人。 男人疯狂点头。 随后，楚渊朝小乞丐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小乞丐上去认人。 小乞丐走到众人跟前，仰头仔细的打量每一个人。 而那些曾经让她害怕到不行，狠狠打她的大人们，此刻却一个个害怕的低着脑袋。 很快，小乞丐在人群中找到当时打她那群人，被她点名的人，全都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表情就跟哭丧一样。 他们甚至是不敢去看楚渊的视线。 这群人里，几乎都是先前在小巷里被楚渊打过的家丁。 楚渊的战斗力，他们很清楚。 今天怕是要遭老罪了…… 不，就老爷都害怕成这样子了，说不定被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命如草芥，他们比谁都清楚，尤其是在这乱世。 小乞丐把人都清点出来后，楚渊笑着看向瘫坐在地的男人：“都出来了，你还坐着干嘛？” 男人闻言，脸色煞白：“先生，我没有欺负过你闺女，也没让人打她啊？我也要出来？” “不然呢？”楚渊冷眼：“你闺女太小了，我一脚上去可能直接给她踹死了。 你是他爹，你不会教育孩子，那么她种下的因，就该由你来承担后果。你不会教育孩子，老子好好教育你一下，不合理么？” 男人对上楚渊阴沉的眸子，不争气的落下泪珠：“合理……” 小乞丐此刻都忘记了要和大小姐决斗的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 “你不会教育孩子，那我教育你？” 楚渊他是不是也把自己当成……所以之前他才会让自己看着他被打？ 因为他觉得没有教育好自己？ 小乞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渊没有注意到小乞丐的情绪变化，看着排列整齐的众人，他嘴角露出狞笑：“老子允许你们一起上！” 可就算楚渊这么说了，他们谁敢上？ 谁特么敢上？ 楚渊有权有势，不动手挨一顿打这事可能就过去了，若是动手了，搞不好就是一个死！ 现实就是如此，他们遇到比他们弱小的人，也是动手打骂，不用管其死活。 楚渊看出他们不敢动手，心底觉得有些无趣，不过该报仇的时候，不能含糊。 楚渊直接走过去，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肚子上：“不动手，那老子就先开始了。” 复仇开始！ 楚渊那边像是打儿子一样，朝着一群人猛踹。 小乞丐见状，她也朝着大小姐扑了过去。 一下子将发愣的大小姐扑倒，一手揪着她的头发，一手握紧拳头在她身上猛锤。 大小姐被打蒙了一下，她没有就这么被小乞丐单方面揍，两只手死死的拽着小乞丐的头发撕扯。 楚渊收拾着男人和家丁们，回头看了眼小乞丐那边，没有去帮忙。 大人解决大人的恩怨，小孩子解决小孩子的恩怨。 他带小乞丐过来了，打不过那是她本事不行，让她回去好好学本事。 院子里的其他人就这么害怕的看着，没人敢去帮忙。 男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嗷嗷惨叫，其他家丁们似乎很有被揍的经验，身子团做一圈，双手死死的护住脑袋。 “哇~”一声嚎啕大哭尤为刺耳。 是大小姐终于被小乞丐打哭了，她已经放弃了挣扎，也不去扯小乞丐的头发了，哭着看向她爹：“爹，你快来帮我，她要打死我了。” 男人自己都想喊他老爹从土里爬出来帮自己，哪有余力去帮大小姐啊。 求助无果，大小姐只得被打得嚎啕大哭，声音哽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打了，好疼，呜呜~” 又过了片刻，小乞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还骑在大小姐身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指甲的抓痕。 可她此刻就像是战胜的大将军一般，神情前所未有的自豪。 她身下的大小姐就狼狈得多了，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也被小乞丐砸青了，鼻子被打出血。 崭新的衣裳也在地上裹了几圈，脏兮兮的，也比乞丐好不到哪去。 她还能大哭，哭得撕心裂肺，估计也都是皮外伤。 她现在所受的这些伤，和当初的小乞丐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但小乞丐出气了，心底前所未有的痛快。 至于楚渊那边，楚渊早就完事了，这些人就被动挨打，楚渊打着没意思。 觉得出气了就停手了，他也不是要把人打死，毕竟仇恨值还没到那么高。 他也不是谁招惹了他，就非得把人弄死的暴虐之人。 他完事后，就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看到了狗盆里的食物。 有米饭，有肉，油水很足。 狗吃的东西，都比村子里的百姓们吃得要好很多。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穷的永远都只是底层的百姓。 再贫瘠的地方，再混乱的乱世，也不乏大鱼大肉之人。 楚渊察觉那边的动静，回头看去：“打完了？” 小乞丐开心的点头，“爹，是我赢了。她胆子太小了，这就被打哭了，当初我被那么多人打，我都从来没哭过。 没意思！” 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我是不是还得给你颁个奖，打架是很光荣的事？” 小乞丐顿时就泄气了，郁闷的看着楚渊，不是你带我来的么？ 不过她似乎也明白了，打架不好，楚渊会不开心。 “报仇了？”楚渊又问。 “嗯，解气了。”小乞丐点头。 楚渊也点了点头，朝着小乞丐招手。 小乞丐从大小姐身上起身，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 “糕点的味道也就那样，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还有，你家养的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没我家大狗狗厉害。” 语毕，她走过去拉着黑将军的狗尾巴，朝着楚渊快步跑去。 黑将军满脸无语，狗爷装模作样半天了，你揪我尾巴？ 破狗爷功是吧？ 第120章 讨一支梅花 黑将军自然不会被小乞丐给拿捏了，反客为主，叼着小乞丐的后衣领，给她带到了楚渊的跟前。 楚渊和来时一样，给小乞丐抱在自己肩头，让她骑着。 随后，冷冷的看了眼被管家搀扶起来的男人：“要报官不？要报官的话我等你们一会，省得麻烦官府的人到处拿人。” 男人头摇成拨浪鼓：“先生说笑了，先生这是在教育小民，小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报官？” “也不知先生和小姐打累了没有？打累了的话，我安排下人去准备饭菜……” 报官？报官给我抓进去，先吃一顿大牢的杀威棒？ 楚渊冷漠的看着男人，他也很清楚权势意味着什么。 有权有势，你就算给人打一顿，人还要问你打累了没有，饿不饿。 不是别人多贱，而是权势阶层，就这么死死的压在每个人的头顶。 你无力改变规则，那就得顺从规则，成为规则的奴仆。 “既然不报官，那我走了。”楚渊冷声。 男人闻言，都快笑出声来了，迫不及待的说道：“先生慢走，先生慢走。” 打也挨了，现在他最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 就这样，楚渊带着小乞丐，领着黑将军，昂首挺胸的踏出了这家人的大门。 大小姐此刻也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去寻求男人的安慰。 她受伤其实并不严重，小乞丐就那点个子，力气也就那点。 只是不等她和父亲诉苦，男人冷着脸看着管家：“去给老子找根棍子来，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逆子！” 刚挨完揍，又要吃竹笋炒肉了，惨哟~ 也得亏小乞丐和楚渊，让她体会到了完整的童年。 …… 小乞丐骑在楚渊头顶，小手搂着楚渊的脖子，下巴搭在楚渊头顶蹭蹭，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开心笑容。 可惜，楚渊看不到。 楚渊刚走没几步，就看到一个贼兮兮的脑袋往这边出溜。 “宋老七，你老这么猥琐干嘛？做贼一样。”楚渊皱眉喊了一声。 闻声，宋老七尴尬的从角落走出来。 他一开始跑了，但那是假装走，怕楚渊把他也带进去。 等楚渊他们进去后，他就提溜个脑袋往人家门口瞅，打算一出事就去摇人。 毕竟楚渊是他带过去的，还直接杀到人家里去了，出了什么事，他也怕被问责。 “那啥，先生，我回去做烧饼去了。”宋老七尴尬的低着头。 “去吧。”楚渊摆了摆手，宋老七这才飞速跑开。 楚渊带着人往天仙醉的方向走，小乞丐就这么抱着楚渊的脑壳，不松手。 “楚渊……” “嗯？”楚渊抬了抬眼皮，什么也看不到。 “没什么。”小乞丐小声嘟囔。 “毛病。” “对了，别把我发型弄乱了，弄乱了以后就自己走路。” 楚渊提醒一声。 “哦~”小乞丐哦了一声，小手扒拉着楚渊的发丝，像是在找跳蚤一样。 “嘿~”楚渊刚要发作，小乞丐的声音传来：“我没弄乱你发型，你头上有脏东西，我帮你拿了。” “熊孩子。” …… 天仙醉阁楼，姜栩把一盆裁剪好的梅花放到窗沿，浅笑着赏梅，她很喜欢梅花。 苏沐雪倒不是很喜欢梅花，虚伪的夸赞两句梅花好看，梅花香什么的，就继续看着楼下发呆。 当看到楚渊带着黑将军走过来后，她起身飞快的朝着楼下跑去。 赏花哪有给狗子扎辫子好玩？ 楚渊刚走到天仙醉楼下，苏沐雪已经在等候着了，手里还拿着几根红绳，笑着朝黑将军招手。 见状，黑将军躲在楚渊背后，两条前腿扒拉着楚渊的大腿，欲哭无泪。 我以为我们是兄弟，你把狗爷带这里来是吧？ 你忘了狗爷帮你镇场子的时候了？所以，爱会消失是吧？ 楚渊偏头看了眼黑将军，嘴角露出坏笑：“去啊，扒拉我干嘛，人家请你吃肉。” 黑将军眸子里写满了抗拒：“狗爷稀罕她那口肉？狗爷要的清白，清白！” “啪~”楚渊一巴掌轻轻的落在黑将军狗头上：“去吧，皮卡丘。” 黑将军幽怨的瞪了楚渊一眼，从他腿上下来，尾巴疯狂的抽打着楚渊的小腿。 狗爷这都是为了这个家，这个家没有狗爷得散啊！ 为了这个家，天大的委屈，狗爷都忍了！ 小乞丐因为骑在楚渊脖子上，所以视野很广阔，她此刻正盯着天仙醉阁楼上的梅花发呆。 “楚渊，放我下来。”小乞丐说着，开始乱动。 楚渊给她抱下来，同时给她屁股上来了一巴掌，乱动是吧？也不怕摔了？ 小乞丐也顾不上被楚渊揍了，快步跑到要带着黑将军回天仙醉的苏沐雪身旁，小手抓着苏沐雪的衣服：“姐姐……” 苏沐雪回身看着小乞丐，手下意识的就去护住自己腰间的玉佩，不冷不热的看着小乞丐。 见状，小乞丐愣了一下，惴惴不安的收回自己的手，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呼~”苏沐雪叹了口气，她说不上喜欢这个丫头，甚至有些讨厌。 没有接触，不了解对方，看法感官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看在楚渊面子上，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有什么事？” “姐姐，能不能给我一枝梅花？”小乞丐伸手指着阁楼上的梅花。 闻言，苏沐雪紧皱眉头：“你要梅花干嘛？” “我想给我娘作支簪子，我以前听人说，可以用梅花作簪子。”小乞丐对上苏沐雪的视线，眼中满是请求。 这刻，她的眼神很清澈，懵懂无知的清澈眼神，让苏沐雪有些心软了。 再次叹了口气，苏沐雪缓缓开口：“我做不了主。” 小乞丐眼中满是失落，但没有强人所难，只是把头低下，无助的扣弄着手指。 “我上去帮你问问，等我。”苏沐雪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谢谢你，姐姐。”小乞丐很开心，笑容满面，她似乎习惯对人说谢谢了。 苏沐雪停顿了一下，但并未回身。 阁楼上，苏沐雪把小乞丐想要一支梅花树枝给她娘做簪子的想法告诉了姜栩，姜栩看了眼楼下，取出一把剪子，打算去剪树枝。 “殿下，你不是最喜欢梅花了么？这盆梅花可是你寻了好久才寻到的，她要梅花树枝，我可以去其他地方给她弄啊。”苏沐雪制止。 姜栩笑着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歇：“梅花很美，但有比梅花更美的东西。 沐雪，我这块封地，或许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堪？ 果然只有亲自到这民间多看看，才能见到最真实的东西，才能更了解百姓啊。” 第121章 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不多时，黑将军衔着一支梅花下楼，把它交到了小乞丐的手中。 这枝梅花很粗壮，足够做一支簪子了。 就这短短的一会，黑将军头顶又多了两个小辫…… 小乞丐视若珍宝的把梅花枝握在手心，一手抓着楚渊的衣服，抬头看着楚渊：“楚渊，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啊？” “怎么，你要送我？”楚渊看向小乞丐。 “才没有。”小乞丐嘟囔着嘴，把头偏向一边：“我干嘛要送你东西，你又不是我娘。” “那你问了干嘛？”楚渊笑了笑。 “就随便问问呗。”小乞丐不以为意的说着：“你到底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啊？” “我想想啊，好像暂时没有。”楚渊思索了片刻，回答。 “哦~”小乞丐努嘴。 “不对，我好像有想要的东西。”楚渊突然看向小乞丐。 “是什么？”小乞丐眨巴着大眼睛，眼睛里有光。 “我想要小苏璃嫁给我当老婆。”楚渊咧嘴一笑。 小乞丐恼怒的瞪着楚渊，一把甩开他的衣服，自顾自往前走：“才不要，娘是我的，才不给你！” 楚渊笑着，没有再说话。 或许，该给小乞丐取个名字了？ 只是他从未给人取过名字，得好好思量，名字可是伴随一个人一生的东西，不能敷衍了事。 距离苏璃下工还有些时间，楚渊回到自己的摊位前，盘膝坐在地上，小乞丐就这么大剌剌的坐在他腿上，两条小腿欢快的摆动着。 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手中的梅花。 “你会做簪子？”楚渊看着小乞丐手中的梅花。 “没做过。”小乞丐干脆回答。 楚渊脸色有些无奈：“那你要人家梅花干嘛？” “我虽然不会做，但我看过娘……但我看过别人戴的簪子。” 小乞丐脱口而出的一句娘，指的自然不是苏璃。 只是提起这人，她又低下头，紧咬着嘴唇，攥紧了拳头。 小乞丐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她取出刀子，小心翼翼的开始削梅花枝，一点一点的削着。 不多时，地上多了很多的木屑。 小乞丐专心致志的忙碌着自己的事，时间飞速流逝着。 等苏璃下工行至身前时，她还在用刀子削着梅花枝。 “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苏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乞丐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当看到苏璃温和的笑容后，她第一时间把梅花枝和刀子藏在背后：“娘，你来啦。” 苏璃笑着，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小乞丐的头，还是发现了异样。 “丫头，你的头发怎么乱糟糟的？衣服怎么也弄脏了？” 她每天早上，都会认真帮小乞丐梳头发，整理着装的。 闻言，小乞丐不以为意：“刚楚渊带我打架去了！” “啊？”苏璃一愣，旋即一脸的担忧把小乞丐抱在怀中：“丫头，有没有哪受伤？” 小乞丐能够感受到苏璃对她由心的关怀，她紧紧的把头藏在苏璃怀中，炫耀的说道：“娘，我没受伤，我打架可厉害了，那人都被我打哭了，我就没哭。 娘，以后谁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闻言，苏璃神情有些复杂，有感动，有心疼。 她用手掌轻抚着小乞丐头顶的开叉的发丝：“丫头，以后不能随便打架，打架不好。” “嗯。”小乞丐点头：“楚渊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提到楚渊，苏璃咬着嘴唇幽怨的看向楚渊：“楚大夫，你怎么能带丫头去打架呢？这样不好。” 对上苏璃略带质问的视线，楚渊笑了笑，伸手掐着她的小脸：“管家婆。” 苏璃有些羞涩无奈的低着头，声音很轻：“楚大夫，你受伤了没？” 楚渊笑了笑，看向黑将军，直接转移话题：“我和熊孩子你都说了，还有黑将军你没说呢，今天打架它也去了。” 闻言，黑将军瞪大狗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头上的几个小辫子尤为滑稽。 楚渊，狗爷我把你当兄弟，你就非得做狗是吧？ 闻声，苏璃抱着小乞丐蹲下身，和黑将军视线对齐，她一脸严肃的看着黑将军，伸手掐着黑将军脸上的肉肉。 楚渊老这么欺负她，她便用在了黑将军身上。 她可不会像楚渊那样把人弄疼。 黑将军对上苏璃的视线，心虚的把头偏向一边，小声呜咽一声。 你是老大，狗爷听你的行了吧，快把你的视线移开，怪伤狗心的。 楚渊看着眼前一幕，无奈叹气摇头，怎么两人一狗，还被小苏璃一个人给拿捏了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家小苏璃说了算一样。 “娘，我们回家吧。”小乞丐开心的搂着苏璃的脖子。 “嗯。”苏璃温柔一笑，仰头对上楚渊的脸。 夕阳的光辉洒在苏璃的脸上，她越发耀眼了。 一行人迎着夕阳，渐行渐远。 小乞丐再次取出梅花枝，摘了一朵漂亮的梅花想要戴在苏璃的头上。 苏璃脸上有些抗拒，不是嫌弃小乞丐的好意，而是她不习惯引人注目。 在头上插一朵梅花，对她来说已经是足够博人眼球的行为了。 可看着小乞丐一脸真挚的神情后，她心软了，任由小乞丐把梅花戴在头上，旋即低着头不让人看清自己的脸。 见状，楚渊凑到苏璃耳边低语：“很美，很适合你。” 苏璃轻咬着嘴唇，头压得更低了，耳根有些泛红。 她知道，自己并不美，因为自己的脸…… 傍晚，溪水村，楚渊家。 黑石村来的木匠停工后就回家了，楚渊今天把刘喜、林义还有李浩一起叫到了自己家吃晚饭。 主要是询问一下最近操练的进度，还有对自己这支剿匪乡勇队伍的看法，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有没有那些不合适的人，需要踢出队伍的。 苏璃就乖巧的坐在楚渊身侧，不时给楚渊斟酒，她脸上神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她知道，在男人们说事的时候，自己一个女人是不能，也不应该在桌前的。 只是楚渊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楚渊这么做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就是要告诉刘喜、林义还有李浩他们。 他不管在这社会背景下，女人的话语权如何。 但在他这里，苏璃是有话语权的，自己不在的时候，就是苏璃说了算。 几人也不是傻子，看向苏璃的视线也越发的恭敬。 至于小乞丐，她早就带着黑将军跑到堂屋烤火，手里拿着刀子继续削自己的梅花枝，两耳不闻窗外事。 第122章 我只教一次 几人聊了很久，目前还没有谁不遵守规矩，大家都在老老实实的操练，老老实实的盖宿舍，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大家闲聊了几句，之后楚渊把人送走了。 临走时李浩告诉楚渊，让他有事没事多去大家面前转转，让大家时刻记得谁才是主人。 楚渊点头应下了。 送走人后，苏璃把桌子收拾干净。 时候不早了，楚渊抱着苏璃回了房间。 夜深人静的时候，苏璃醒了，翻了个身刚好借着月光看到楚渊俊朗的睡颜。 她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 神情有些许的纠结，她小心翼翼的查看了几人，确定大家都已经熟睡后，她小心翼翼的朝着楚渊唇瓣凑去。 唇瓣相触，然后快速分开。 没尝出什么味道，甚至都未记住楚渊唇瓣的温度。 但饶是这样，也让她羞红了脸，心底充满了负罪感。 她也是个少女，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她也会把持不住，想要多和他有所接触。 只是因为自己这张脸，她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心声。 自己不配，自己配不上楚大夫…… 想到这，她的情绪又低落了。 若是小时候自己没有破相，是不是就可以大胆的告诉楚大夫，自己喜欢他了？ 不对，若是自己没有破相，爹肯定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那样自己就遇不到楚大夫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底有些窃喜。 或许自己破相，遭受这么多年的欺辱，就是为了能够遇到楚大夫呢？ 如此想来，自己倒是要感激了…… 多傻的丫头啊。 …… 翌日，一大早楚渊就拿出崭新的衣服丢给小乞丐。 小乞丐看着崭新的衣裳，一时间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楚渊，这是给我的衣服？” “不然呢？”楚渊不冷不热。 闻言，小乞丐笑得就像是一朵花，声音欢快：“楚渊，楚渊，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的新衣服啊？昨天没有见你去买啊？” 她昨天才问楚渊要的新衣服，但自己一直待在楚渊身边，她知道楚渊是没有机会去买新衣服的。 “之前做衣服的时候剩的边角料，不做新衣服浪费了。”楚渊随意的回答，没有高歌自己。 但饶是如此，小乞丐还是开心得不行，一下子飞扑到楚渊怀中，搂着楚渊的脖子：“楚渊，谢谢你，但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啊？” “你好意思说？昨天你打架把衣服都滚脏了，不换洗了？就穿着脏的？提前说好啊，这本来是留给你过年穿的，现在穿了，过年就没有了。” 闻言，小乞丐愣了一下，有些不舍的把衣服放下：“那我继续穿以前那身吧，我过年还没穿过新衣服捏。” 看着满是不舍和期待的小乞丐，楚渊突然一个暴栗落在小乞丐头上：“你穿脏衣服出门，多丢我楚渊的面，这事没商量。” “哦，那好吧。”小乞丐老实点头，虽然想过年的时候再穿新衣服，但有新衣服穿，她已经很满足了。 小乞丐还挂在楚渊身上没下来，偏头看了眼苏璃：“楚渊，你说我这身衣服是剩下的边角料做的，是不是那身衣裳啊？” “嗯。” “你干嘛不送呢？” “我送了，人不要啊。”楚渊王之叹息。 “哦，楚渊你好可怜。”小乞丐开始同情楚渊了。 两人的对话，让苏璃一脸懵，美眸不解的看着两人，她不明白两人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要一直看着自己。 不过提起新衣，她的心底暖暖的，因为身上这身衣裳，也是楚渊送给她的。 是老爷子给他准备的，娶媳妇的新衣啊。 温柔的看着楚渊，苏璃拿起小乞丐昨天脱下来的衣服：“楚大夫，既然丫头换衣服了，我把这身衣裳洗了吧。” 楚渊看着苏璃，认真的回答：“小苏璃，你身上这身是不是也该洗了？” 我也给你准备了新衣啊。 苏璃没想到这些，她有些尴尬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自己是不是已经把这身衣服穿脏了？ 看不出来啊？ 随后，她又小心翼翼的闻了闻衣袖，没有怪怪的气味啊？ 要知道，她们这地界的人穷，很多人冬天能穿一身冬衣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大部分人人连冬衣都没有。 所以，一身冬衣都是要穿一整个冬天的，脏了也不会洗，洗了就没得穿了。 不管多脏，多臭，都是得穿完真个冬天。 她以前也是这样。 只是现在，她害怕自己身上有臭味，会被楚渊嫌弃…… 楚渊察觉她的小心思，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你真的好憨。” 苏璃瘪嘴，一脸郁闷。 随后，楚渊看向小乞丐：“烧水去。” “好嘞。”小乞丐笑容满面，套上新衣就欢快的跑出去了。 楚渊给自己买新衣服，自己乐意被楚渊使唤。 小乞丐出了房间后，苏璃想要跟着起身，却被楚渊拦住。 在苏璃一脸疑惑中，楚渊突然抓住她的手，给她压在身下。 迷离的眸子对上苏璃的眼睛，越靠越近。 看着楚渊近在咫尺的脸，苏璃下意识的闭上眼。 唇瓣被啃咬，心跳加快。 呼吸越发急促。 良久，楚渊移开了唇瓣，苏璃瘫软在床上，美眸水汪汪的，胸口急剧起伏。 她虽然瘦弱，但身材绝对可以吊打大部分人。 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天赐尤物啊！ 楚渊又掐了掐她的小脸，笑着起身：“要这么尝，我只教这一次。” 语毕，楚渊手抱着后脑勺，痞里痞气的下床朝着堂屋走去：“水烧好没？” “哪有这么快啊？” 小乞丐抗议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给小脸小手搞得黑乎乎，不过身上的新衣却一点没脏。 苏璃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老旧的房梁，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被楚大夫知道了。 自己以后没脸见人了。 苏璃啊苏璃，你怎么能这么憨呢？做坏事还被楚大夫发现了。 …… 吃过早饭，楚渊把苏璃送到金水县，然后和宋老七一起回来村子。 小乞丐今天没跟着跑，就坐在家里削簪子。 工地那边已经开始在用稻草和泥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工。 乡勇们的宿舍没有修建得很豪华，能住人就行，加上人手多，所以工期很快。 楚渊坐在工地的一根木桩上，一边监督众人一边想着事情。 他在想怎么赚钱，昨天去了那户大户人家家里，他知道了有钱人其实很多。 想要快速的发家致富，还是得去赚那些有钱人的钱。 只是自己不能像土匪那样，直接带人去人家里开抢。 在搞医药商业帝国之前，他需要一笔启动资金。 得搞个什么基础产业，然后再慢慢发展。 工地干的都是体力活，就算是冬天也难免出汗。 一个村子里的年轻人经过楚渊身边，些许汗臭味传入楚渊鼻腔。 楚渊看着忙碌的众人，突然咧嘴一笑。 第123章 她一脚能给我踹死 在村子里待了一会，楚渊就带着小乞丐去金水县城了。 小乞丐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她没有和楚渊一样坐在地上，而是站在楚渊不远处，双手抱在胸前，昂首挺胸，脸上满是炫耀。 我穿新衣服了，我爹给我买的。 其实她今早就已经穿着新衣服在村子里溜达，或者说是炫耀了一圈，但她还是觉得不满足。 这是她第一次穿新衣服，一定要炫耀个够。 楚渊也懒得搭理小乞丐，看出她在炫耀，她乐意折腾就让她折腾去，等她这股子新鲜劲过去了，她也就不会到处炫耀了。 到地方后，楚渊朝着天仙醉阁楼招了招手，不一会，苏沐雪的身影出现在跟前：“又有什么事？” “姐姐。”小乞丐在苏沐雪来后，第一时间就笑着打招呼，让苏沐雪有些不自然。 点头示意了一下，就不再搭理她。 小乞丐也不在乎这些，继续昂头挺胸的炫耀自己的新衣。 她的炫耀不是拉着谁一个劲的叭叭，反正就杵在这里，跟个雕塑一样。 只要别人看到了她的新衣，在她看来就已经是炫耀过了。 说实话，这行为有些傻。 “苏姑娘，我给你的药方可还满意？”楚渊笑着问道。 一提这个，苏沐雪来劲了，激动的看着楚渊：“你给的药方我已经安排人量产去了，要不了多久第一批楚氏金疮药就能送到前线军中了。 楚渊，你还有什么好的药方，再卖我几份，钱不是问题。” “好药我这里还有很多，但不卖药方了，苏姑娘要是感兴趣，等以后我开了药房，可以多来看看，价格绝对公道。” “你还要开药房啊？”苏沐雪有些诧异，她以为楚渊会一直处在这里摆烂呢。 “也好，你一个大男人，不能总指望苏璃养着你吧。”苏沐雪认真点头。 楚渊无语的看了苏沐雪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被小苏璃包养了？ 懒得和苏沐雪斗嘴，楚渊直入主题：“苏姑娘，找你来我是有一事相问。” “什么事？” “你平日里用什么洗澡。” “唰~”呼呼风声在耳边响起，苏沐雪的大腿直接朝着楚渊脖子扫来。 楚渊有些发懵，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挡。 “咚~”闷响传来，楚渊感觉小臂都麻木了，巨力震得他脑子都是嗡嗡嗡的。 这娘们力气是真的大啊，好悬没给老子胳膊踹折了。 楚渊来了火气，愤怒的看着苏沐雪：“你有病吧？” “我有病？”苏沐雪黑着脸，“你个登徒子，你信不信本将军今天就给你碎尸万段，再给你挂城墙上示众？” 她可还记恨着楚渊把玩自己肚兜的事，现在还敢出言调戏自己？ 不弄死弄残他，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闻言，楚渊一拍脑门：“是我突兀了，我的意思是，你们平日里会不会用香皂什么的东西？” 前世的经历告诉自己，女人的钱最好赚，女人爱美，可以从这里下手。 苏沐雪是大将军，身份显赫，家室自然也不会差。 可以通过她，打探上流社会的情况。 “香皂？干嘛用的？”苏沐雪皱眉。 “洗澡用的。”说完楚渊飞速后退数步，害怕又挨一脚。 苏沐雪这次倒是没有抬脚踹，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渊：“你想靠这个赚钱？” 楚渊点头：“你不也说了，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能老靠着苏璃养我。” 苏沐雪点了点头，旋即回答：“我们平日洗……反正都用皂角之类的东西，没用过你说的香皂。” “你要是有这东西，可以拿给我，我帮你试试效果。” 苏沐雪对楚渊说的东西，还是挺感兴趣的，毕竟楚渊拿出来的东西就没有差的。 “也行，你们酒楼杀猪不？”楚渊话锋一转。 “你想吃猪肉？我让人给你送点过去。”苏沐雪不以为意的摆手，楚渊都送她狼肉尝鲜了，给他送些猪肉没什么的。 “倒不是，若是杀猪的话，把杀猪时用不上的猪胰子给我一些。”楚渊答。 “猪胰子？那是啥？”苏沐雪一个将军，自然不知道这些。 “我和你解释也没用，你去后厨问一下就知道了，有的话给我一些，我拿回去做肥皂。” “肥皂是用猪肉做的？”苏沐雪瞳孔放大，闹呢，猪肉不满是油么，用那玩意做的东西能洗澡？ “不是猪肉，是猪油。”楚渊重申一句。 一听这话，苏沐雪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去后厨问，有就给你送去，你做好的肥皂也不用给我了。” 不行，这事不靠谱，得紧急避险！ 语毕，苏沐雪飞速离开，她发觉了，楚渊的脑子有些不正常，得赶快回去告知殿下。 苏沐雪走后，小乞丐屁颠屁颠的跑到楚渊跟前：“楚渊，你刚被打了，疼么？” “你看到我被打了？”楚渊看着小乞丐，以为她就顾着炫耀呢，毕竟她一直杵在那里，眼睛看着远处，搞行为艺术呢。 小乞丐点头。 “那你不过来帮我？” 小乞丐摇头：“我不敢，她一脚能给我踹死，我今天刚穿新衣服，还不想死。明天她要是还打你的话，我帮你挨一脚，踹不死人那种。” 闻言，楚渊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朝着小乞丐竖起大拇指：“顶级，你怎么不去帮我揍她，而是帮我挨一脚？” 小乞丐耸肩，很直白：“打不过。” 楚渊直接被逗乐了。 很快，天仙醉后院，有人背着一箩筐的猪胰子出来了。 一般情况下，猪胰子都是直接丢了，她们酒楼不可能把猪胰子做成菜售卖给食客，苏沐雪得知这情况更加不解了。 楚渊要这没用的东西干嘛？ 用猪油做洗澡的东西她肯定是不会信的，但说楚渊馋油荤了的话，自己不是答应给他送肉了么？ 况且，现在的楚渊，应该也不缺肉吃吧，他还有好多银子。 不过她还是细心的让人带了一大块猪肉过来。 也不是给楚渊的，是给小苏璃吃了养身体的。 她知道直接给苏璃，苏璃不会要，那就给楚渊，楚渊吃的时候也不会忘记苏璃。 反正楚渊脸皮厚，不会拒绝。 如她所想，楚渊看到猪肉后，也没有拒绝。 这点东西在两人眼里都算不上什么，没有必要矫情。 楚渊本想让小厮放下背篓就行，自己回去的时候背回去。 可小厮却坚持要送到楚渊家里。 他是酒楼的小厮，他更清楚自己也是个仆人，得把主子交代的事做到最好，才能保住饭碗。 第124章 多吃肉，长身体 小厮坚持，楚渊自然也不会拒绝。 等到苏璃下工，这才一起回家。 回到村子的时候，村子里的人看着楚渊家又买了一大块猪肉，一个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 看向苏璃的视线，更是羡慕得不行啊，一个个心底都在想着，为什么嫁给楚渊的不是自家的闺女。 若是自家的闺女，说不定他们也能跟着实现吃肉自由。 虽然之前或多或少都分到了一些狼肉，但狼肉毕竟有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这次虽然众人羡慕，但却没人敢再动任何歪心思。 且不提当初楚渊对付贼的手段让人生畏，就现在他有权有势，手底下还有这么多人。 都不用报官府，他手底下那些人就能把动歪心思的人直接给打死！ …… 家里就只有一口锅，苏璃还要用来做饭，所以楚渊找来了林义和刘喜，问他们家里有没有多余的锅。 也不清楚是不是家里有多余的锅，反正林义是直接扛着家里的那口大锅就过来了。 楚渊家屋子小，柴房也堆满了柴，没有多余的空间。 于是三个大老爷们，直接就在楚渊家院子里，支起一个简易的灶台，把锅架上，烧热。 随后把猪胰子丢在锅里提炼猪油。 林义和刘喜看着锅里逐渐提炼出来的油脂，都是馋得直砸吧嘴。 这可都是油荤啊，一年都吃不上几次的。 吃肉他们不敢奢望，能用油炒菜、炖汤，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楚大哥，这么多猪胰子，炼出来的油，够吃好久了吧？”刘喜搓着手，一脸羡慕，倒是没有多想其他。 “嗯……”楚渊沉默了片刻：“我炼油不是为了吃猪油。” “啊？”林义震惊了：“不吃油炼它做什么？” “猪胰子炼的油可以吃，但我个人不建议吃。”楚渊随口回答：“想吃油的话，还是尽量买些肥肉来炼油，我炼这些油是为了做香皂。” “香皂？”两人都是不解的看向楚渊。 楚渊懒得过多解释，“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去趟河边，你们看着火。” “楚大哥，你去河边干嘛？” “捡些贝壳。”楚渊记得，他们村子之所以叫溪水村，是因为附近有一条大河。 以前好像是条小溪，但现在这条河已经很大了，河边会有一些贝壳。 听说楚渊要出门，林义留下来看锅，刘喜陪着他一起去了。 这大冬天的，一个人去河边，他们还是有些担心。 小乞丐本来也想跟着过去，主要是去玩，不过想到自己的簪子还没有做好，她便留在家里，继续削梅花枝。 等楚渊和刘喜把贝壳捡回来后，猪胰子油已经炼得差不多了，当然，苏璃也把饭做好了。 林义和刘喜过来帮忙，自然也不可能让他们饿着肚子。 两人今天也在楚渊家里蹭了一顿炒猪肉吃。 苏璃没有小气，不像其他人，有人到家里就只炒一小碗或者不炒，而是炒了一大碗，足够大家都吃个够。 一群人挤在饭桌上，这个家最初只有楚渊和老爷子，这小饭桌倒也坐得下。 可现在加上苏璃、小乞丐，林义和刘喜，算上自己也才五个人，小饭桌都快挤不下了。 房子还是太小了，是得弄个大房子了。 一群人吃着饭，除了小乞丐和楚渊在夹肉，其余三人都没怎么动碗里的猪肉，就夹些炒青菜下饭。 今天的青菜是苏璃用猪油炒的，尝到油荤，林义和刘喜都是露出满足的神情，感觉浑身都得劲了！ 楚渊看着三人，一脸无语，自己夹了满满一筷子的肉放在苏璃的碗中，然后看向林义和刘喜：“你们也等着我夹？不合适吧？” “没没没。”两人连忙摇头，神情很是尴尬。 “你们就跟在家里一样，都是兄弟。”楚渊朝着两人笑了。 闻言，两人也就不再矫情，爽朗一笑，都夹了一筷子猪肉放在碗里。 一口下肚，两人都是眼前一亮，激动的看着苏璃：“嫂子，你的手艺太好了，这肉炒得太好吃了。” 苏璃把头压低，有些不适应别人的夸奖。 见状，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尴尬。 说错话了？ 楚渊朝着两人笑了笑：“你们嫂子害羞，我们喝酒。” 说着，楚渊举起酒碗。 两人点了点头，也举起酒碗：“干！” 一口酒下肚，两人都是一脸舒爽。 有米饭吃，有肉吃，还有酒喝，此生无憾了！ 适逢乱世，如此便是他们最大的奢求了。 苏璃听到楚渊的话，头压得更低了，耳朵根红红的，很是可爱。 林义和刘喜倒是没有太在意她，视线一直都在楚渊身上。 他们没有见过苏璃的真容，只是她显露出来的半边脸已经惊为天人，是他们见过最美的女人。 但这个美丽的女人是大哥的妻子，他们知道，若是自己多看，那是对大哥的不敬，对嫂子的不尊重。 楚渊这边刚把一大筷子肉夹到苏璃碗中，苏璃柔柔弱弱的抬头看着楚渊：“楚大夫，我碗里还有……” 楚渊对上苏璃的视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多吃肉，长身体。” 本来这话该对小乞丐这个孩子说的，但她夹肉比谁都勤快，生怕被林义和刘喜给她抢光了，根本用不着楚渊操心。 小乞丐又把一大块肉吃下，灵动的大眼睛看向楚渊：“楚渊，楚渊，酒是什么味道的啊？” 以前她的眸子，总是死气沉沉的，暗沉沉的看不到一点光亮。 可如今，她的大眼睛让人看了总觉得有些许的可爱。 楚渊看向小乞丐，把酒碗推过去，一脸坏笑：“尝尝？” “嗯嗯。”小乞丐开心的点头。 “楚大夫……”苏璃有些担忧的看着楚渊：“给孩子喝酒不好……” 苏璃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像是在商讨。 楚渊朝着她笑了笑，“放心，我有谱。” 看着要端酒碗炫的小乞丐，楚渊一巴掌按住她的天灵盖：“谁让你这么喝的？” “啊？你们不都是这么喝的么？”小乞丐不解的看着楚渊。 “江湖规矩，第一次喝酒用舌头舔。”楚渊一脸严肃。 听到是江湖规矩，小乞丐的眼神顿时就肃然起敬，一脸凝重：“我知道了。” 随后，她伸出舌头，在酒碗里舔了一下。 感觉好像没什么感觉？ 她疑惑的看着楚渊，把舌头收回嘴里。 突然间，一股刺激性的气味充满鼻腔口腔，直冲天灵盖。 小乞丐顿时就红了眼，突出舌头大口喘着粗气，口齿不清：“什么味道？好难喝。” 看着小乞丐滑稽的模样，楚渊捧腹大笑：“哈哈哈，你要乐死我？” 第125章 古法制作香皂 林义和刘喜也是被小乞丐滑稽的模样逗笑，又有多少人，小时候被“坏心肠”的大人，如此整蛊过呢？ 楚渊前世被那位这么整蛊过，当时他比小乞丐惨，一小口酒下肚，差点没把苦胆咳出来。 自己淋过雨，所以也要把小乞丐的伞扯了，人渣本渣！ 看着三个大人捧腹大笑，小乞丐恶狠狠气呼呼的瞪着他们：“你们怎么这么讨厌？” 随后，她抱着自己的小碗跑到苏璃跟前坐下，找娘亲哭诉：“娘，他们欺负我，他们太讨厌了。” 苏璃温柔的抚摸着小乞丐的头，一脸的慈爱，夹了一筷子肉放在小乞丐碗中：“那我们不理他们，我们吃肉，把肉都吃完，不给他们留。” “嗯嗯，还是娘对我最好，我最喜欢娘了。”小乞丐笑容灿烂，打算伸手去端装肉的盘子。 她要把肉都端到自己跟前，和娘一起吃。 “嗯？”楚渊突然皱眉看向小乞丐。 小乞丐对上楚渊的视线，连忙把手收回来：“对不起。” 她知道楚渊露出这种神情，是自己做错了。 苏璃也是耐心的教育小乞丐：“丫头，客人在这里，我们要照顾客人，这才是为主待客之道。” “嗯嗯，娘，我记下了。”说着，小乞丐笨拙的用筷子给林义和刘喜夹肉：“你们吃肉，我是主人，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楚渊满意的点头，不笨，有讨人喜的地方。 但比起前世自己小时候，还是差太远了。 嗯，就是这样，并不是因为人对自己有足够的包容…… 林义和刘喜看着碗里的肉，越看小乞丐越觉得喜欢。 他们不曾知道小乞丐曾经的行为，他们认识小乞丐的时候，就下意识的以为小乞丐是楚渊的闺女。 因此，他们对小乞丐的第一印象很好。 第一印象，能决定很多东西。 随后，两人都是伸出手去揉小乞丐的脑袋瓜：“真懂事。” 小乞丐嫌弃的摆着脑袋：“我的头只给娘揉，你们别揉，揉了会长不高的。” 嘴上这么说着，她的神情却不是这样的。 她的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原来大人也不全都是那么讨厌。 原来也有人愿意揉自己的头发，夸自己一句懂事啊？ 她突然抬头看楚渊，楚渊在喝酒，朝她摆弄了一下酒碗，脸上挂着贱笑…… 小乞丐顿时耷拉着脸，太讨厌了，欺负自己就这么好玩么？ 敲碎你老骨头！ 酒足饭饱，苏璃去厨房洗碗，小乞丐扒拉在灶沿上，仰着头看着苏璃忙碌：“娘，我帮你洗碗吧。” 苏璃看着还没灶台高的小乞丐，无奈的笑了笑：“你去烤火吧，等你大些，娘就让你帮娘洗碗。” “娘，我可以用板凳垫着洗。”小乞丐一脸认真，飞速跑过去抱起自己坐的板凳，垫在脚下后也能看清锅里了。 楚渊老让她烧水，她个子不够，便想出了这个办法。 对上小乞丐一脸期待的神情，苏璃温柔的笑了笑，来到小乞丐的身后，用身子护住她不让她从板凳上掉下来。 随后，一双大手，一双小手在锅里忙碌着。 小乞丐能感受到身后苏璃给她带来的安全感，笑得很开心。 果然娘没有骗自己。 楚渊他们则是又回到院子里忙碌着。 今天似乎没什么月色，但院子里的火堆给楚渊家院子照得明亮。 猪油已经提炼好了，猪胰子的油渣楚渊也没留着，就这么拿去丢在菜园子里肥沃土地去了。 黑将军不需要吃这些东西，楚渊吃肉的时候不会少了它。 林义和刘喜觉得有些浪费，想拿回去吃，但被楚渊拒绝了。 不是楚渊舍不得，他们想吃肉，楚渊会去买猪肉给他们送过去，这些人救过自己的命，不能随便打发了。 人得感恩。 家里是有肉，但楚渊清楚，这是苏沐雪送的，准确来说是送给苏璃的。 不能用别人的东西来行自己的恩情，钱他有，肉他买得起。 其实都大差不差，只是他的性格会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把猪油倒进瓦罐中冷却，楚渊把捡来的贝壳放在火上烤，使其碳化。 林义和刘喜不知道楚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只是楚渊做，他们便看着顺便帮忙。 苏璃闲来无事，也乖巧的坐在楚渊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里都是他。 已经容不下其他了。 小乞丐也围在火便削树枝，她这才知道，原来簪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苏璃不知道小乞丐天天削树枝是为了做什么，只当她是在玩。 黑将军趴在小乞丐脚边，小乞丐削的木屑落在它身上，小乞丐总是第一是把木屑扒拉在地上，不把黑将军搞脏。 很快，贝壳碳化得也差不多，楚渊取出家里的药碾子，让林义和刘喜把贝壳碾成粉末，自己则是从火堆里取出一根带火的树枝，把火盆里的干稻草点燃，收集草木灰。 一切准备就绪，把草木灰和贝壳粉放在一起加水搅拌，过滤出碱水。 再把碱水和猪油按照一定比例混合。 接下来就等待着着混合物凝固就行了，第一次做，楚渊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反正他提炼的猪油还有很多，失败了再重新尝试呗，贝壳和草木灰，他这里并不缺。 做完这些，时候也不早了，林义和刘喜起身告辞，楚渊也抱着小苏璃，回了堂屋。 小乞丐迈着小短腿，一手抓着狗尾巴，快步跟上。 洗完脚后，众人一起回了屋子，黑将军和小乞丐挤在最里面，楚渊抱着苏璃睡在床边。 今夜没有月色，苏璃看不清楚渊的脸。 思索片刻，她试探性的伸出手，也环住了楚渊的腰肢。 现在屋里黑漆漆的一片，楚大夫也看不到自己脸红…… …… 翌日。 楚渊起床后第一时间就去查看昨日放置凝固的香皂。 天寒地冻，香皂凝固得也很快，静置一夜，香皂已经呈现出奶白色，很是好看。 看模样是成功了，效果如何还需要测试。 楚渊用手抹了一把锅灰，但突然觉得这样不行，用手抹锅灰的话，用清水也能洗干净。 随后他的视线在屋里巡视起来。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房檐下挂着，苏璃先前帮小乞丐洗干净的衣服。 走过去把衣服拿下来，衣服上多了一个黑手印。 小乞丐见状，跑过去抱着楚渊的大腿，像是树袋熊一样扒拉在楚渊腿上，脸上满是抗议。 “楚渊你干嘛？娘刚帮我洗干净的衣服。” 第126章 父子间的冲突 “我不是给你新衣服了么？这身旧衣服我做个实验。”楚渊不耐烦的说道。 “你干嘛不用你的衣服做实验，这衣服是娘给我洗干净的，我不许你弄脏。”小乞丐一脸倔强。 “揍你了啊？”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熊孩子老是教不好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你打我我也不让你弄脏娘给我洗干净的衣服。”小乞丐依旧满脸倔强，因为这是苏璃给她洗干净的衣服。 “嘿~”楚渊眉头一皱，缺完整的童年了是不是，“用一下你衣服咋了？我这身还得穿，我自己没换洗的衣服。” “我不要。” 就在小乞丐马上就要挨揍的时候，苏璃走过来把她抱在怀中：“丫头，别耽误楚大夫办正事，脏了娘再给你洗。” 小乞丐泪眼汪汪的看着苏璃，轻咬着嘴唇：“可是天冷，水更冷……”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 楚渊沉默了片刻，“那算了，不嚯嚯你衣服了。” “真的？”小乞丐一脸期待的看着楚渊。 楚渊点头，切下一小块香皂出门了。 …… 刘喜家，刘喜打着哈欠，衣衫不整的从房间走出来：“楚大哥，早。” “早个屁，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起这么晚，不操练了？”楚渊白了刘喜一眼。 屋子里还有刘喜他爹，和他老婆。 刘喜老婆早就给楚渊准备好一碗热水，家里没茶只能用这个招待。 但刘喜老婆脸上满是歉疚的神情，因为相公跟他说过，若是楚大哥来家里，一定要用最好的东西招待。 她本来是想用酒招待的，毕竟家里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只是她去打酒的时候，被爹打了一巴掌，不让动他的酒。 刘喜爹此刻一脸熟络的和楚渊闲聊着，但眸子里却满是市侩。似乎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在楚渊身上讨些好处。 同时也是为了监督，不让人动他的酒。 “楚大哥，我儿子昨晚拉肚子了，闹腾了一晚上才睡下，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今早的操练的。”刘喜认真的看着楚渊。 “拉肚子了？这事可大可小，怎么不送去我家？忘了我是个大夫了？”楚渊皱眉。 拉肚子这些小病他还是能治的，照着医书上抓药就行。 闻言，刘喜憨厚的抓了抓后脑勺：“昨天晚上太晚了，我怕影响你休息。” “糊涂。”楚渊瞪了刘喜一眼：“等会你跟我去我家拿药。” “楚大哥，用不上的，我儿子已经好多了。”刘喜说道。 然而，刘喜爹却是直接出言打断：“怎么不要，你不心疼我孙子，我心疼。” 训斥完刘喜，他搓着手一脸讨好的看着楚渊：“楚大夫，一会我去拿。” 倒不是心疼孙子，而是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贪小便宜没够。 闻言，刘喜无奈的看了自己老爹一眼，继续看向楚渊：“楚大哥，你喝酒，对了，你大早上来找我，是有事吧？” 说着，刘喜端起自己跟前的碗喝了一口，才发现碗里居然是一碗水，顿时就质问的看向自己妻子。 “怎么不是酒？” “爹不让拿……”刘喜妻子站在一侧，委屈的低着头。 刘喜闻言，质问的看向自己老爹。 刘喜爹可不会惯着儿子，冷冷的看过去：“那酒是我留着过年的，喝完了我过年喝啥？” “喝完了我再给你买呗！”刘喜声音陡然加大，他是真的怒了，眼中更多的是失望。 他们每次去楚渊家，楚渊都是好酒好肉的招待，楚渊来自己家了，一碗酒都没有，让他很是羞愧，觉得对不起楚渊。 刘喜爹见刘喜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顿时也怒了，站起身来寻棍子：“臭小子，你敢这么和老子说话？” 眼看着父子两要吵起来，楚渊无奈的摆了摆手制止二人：“行了，你们别闹了，我来有正事。” 楚渊的话很管用，刘喜爹顿时就老实的坐下来，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他也不敢真的触怒楚渊。 无非就是仗着自己儿子和楚渊称兄道弟，觉得楚渊会给他面子，所以才在刀尖上跳舞罢了。 楚渊此刻也觉得头疼，本来他是想去林义家的，但林义他爹上次去自己家偷东西被打断腿，现在还在养伤，他怕自己过去人看到自己会膈应。 林义的面子，他同样得给，得照顾林义的感受。 楚渊直入主题：“你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 闻言，刘喜下意识的嗅了嗅自己身上，是有些味道啊，但男人嘛，有点味道正常，男人气概嘛。 有些尴尬的抓着后脑勺，刘喜心虚的回答：“上次洗澡还是在上次。” 这大冬天的，冷死了，谁有事没事就洗澡啊？ 那群乞丐，若不是楚渊强制要求，估计他们也不乐意洗澡…… 楚渊无语的白了刘喜一眼，把切下来的香皂递给他：“你用这个洗澡，等会洗完告诉我效果，我去给你儿子抓药。” “哦哦。”刘喜点头，虽然很不乐意洗澡，但楚渊发话了，他得照办。 交代完事情，楚渊抬脚要走，刘喜爹连忙起身：“楚先生，我跟你一起去拿药，省得你来回跑。” 刘喜看着老爹眼中市侩的神情，知道他的想法，直接看向自己的妻子：“娘子，劳烦你跑一趟吧，爹就不用去了。” “臭小子，你……”刘喜爹恼怒的看着刘喜。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什么性子，她过去一趟，肯定傻乎乎的拿了药就回来了。 然而，这一次，刘喜却是神情严肃的瞪着自己老爹：“爹，你身子不好，少走动。” 对上刘喜的视线，刘喜爹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气呼呼的坐回去。 从刘喜家出门后，刘喜老婆一个劲的给楚渊道歉，她很清楚自家男人有多看重这个大哥。 自家男人是打心底里想要跟着楚渊做大事的。 她也清楚，一些小事，积少成多，终会足矣让人寒心的。 楚渊倒是不在乎这些，无所谓的笑了笑，他同样清楚这地界百姓的人性。 很快楚渊带着刘喜媳妇回家了，楚渊去翻医书配药去了，苏璃则是招待着刘喜老婆。 看着苏璃美若天仙的半张脸，刘喜媳妇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苏璃在她眼里很耀眼，一点都不像是他们这些灰头土脸的村妇。 小苏璃也有被人羡慕的时候啊。 短暂的不适应后，刘喜媳妇热络的和苏璃聊着天，一口一个嫂子喊得很亲切。 她也是从心底里把苏璃当做尊敬的对象，和先前那些来讨好的虚伪村妇不同。 苏璃也能感受到。 第127章 不妨先用用 两人聊着，发现居然有很多的共同话题，越发的熟络。 两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苏璃好像体会到了能有个一起好好聊天的人那种感觉。 或许，自己也可以交到朋友。 楚渊还在翻着医书，他记得有治拉肚子的方子，但是具体在哪页，具体的药方他记不清。 因为他现在最迫切需要的方子，是治疗烫伤的方子。 小乞丐无所事事的趴在楚渊头上，手搂着楚渊的脖子，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渊翻阅书籍。 她看不懂，就跑过来凑个热闹。 娘那边聊天她插不上话，也懒得和其他人有过多的交流。 不多时，楚渊配好药，用纸包裹好让刘喜媳妇带回家了。 苏璃起身相送。 不多时，刘喜急匆匆的冲到楚渊家，声音急促：“楚大哥，楚大哥……” 楚渊唰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身来，迎了出去。 看着都快跑满头大汗的刘喜，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我刚给你媳妇的药有问题？” 若真是药有问题，那自己可太对不住刘喜了。 刘喜这么焦急的模样，楚渊能想到的似乎也只有这个。 闻言，刘喜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摆了摆手：“药没问题，我来不是因为这个，我儿好着呢。” “楚大哥，你刚给我那东西就是你昨天做的香皂吧？太好用了，以前我洗澡都得使劲搓，给皮都搓破了才能洗干净。 这个只要抹上去，随便一搓就把身上的泥给搓了。 不光如此，我感觉用那香皂洗完澡后，我的皮肤都滑溜了不少，楚大哥，你摸摸看。”说着，刘喜朝着楚渊伸出胳膊。 楚渊脸一黑，一脚踹在刘喜腿上：“丫的，老子摸你一个大男人的手干嘛？就这点事一惊一乍的，老子还以为给你儿子抓的药出问题了，吓死老子了。” 被楚渊踹，刘喜也不生气，抓着头发憨厚一笑：“哈哈，楚大哥，我的错，我的错。 不过啊楚大哥，你真的是个神人啊，要不是亲眼看这你做，我都不敢相信，你做的这洗澡用的香皂，居然是猪油做的。 用在身上不沾油就算了，还洗得这么干净，实在是太神奇了！” 说着，刘喜看向楚渊的视线越发崇敬。 楚渊在他眼中，真的好似神人。 楚渊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把刘喜招呼进屋，他昨天做的第一批香皂还剩下不少。 他把香皂分成各个小块，让刘喜给兄弟们都送一块过去，给他们和家里人好好洗个澡，当然也让刘喜给李浩他们也送了一大块过去。 这些乞丐虽然前不久刚洗过澡，但他们之前很久未洗澡，身上的脏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洗净的。 给苏沐雪带去的香皂，楚渊弄得很细心，没有像给其他人那样随意的切下来就行。 给苏沐雪的样品，自然得用心一些。 …… 事情安排好，楚渊看了一会李浩带着众人操练，旋即便带着苏璃去县城了。 来到老位置，朝着天仙醉阁楼上招了招手，不一会，苏沐雪的身影出现。 今日她穿了一身青色长裙，头发扎了个高马尾，眉宇间依旧透露着飒爽英姿。 “姐姐好。”小乞丐抬头看了眼苏沐雪，笑着打招呼，旋即便又低下头削梅花枝。 楚渊告诉过她，做人得讲礼貌。 见到人笑着打声招呼，自己不会少块肉。 苏沐雪看着小乞丐，神情有些别扭，点了点头看向楚渊。 “你最近怎么天天找我？”苏沐雪有些无语。 再说了，自己是个大将军诶，楚渊就算是要找自己，也应该主动上门拜访才是啊。 现在搞得，每次他招一招手自己就要跑过来，感觉自己就跟听话的小狗狗一样…… 不爽，很不爽。 楚渊没想这么多，只是一直以来的见面方式都是这样，他有些习惯了。 楚渊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取出香皂递了过去：“我昨天做的香皂。” “什么？”苏沐雪瞪大眼睛：“真的是你昨天做的？一晚上就能做出来了？” “天气冷，所以凝固得快一些。”楚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苏沐雪接过香皂，皱着眉头打量着，奶白色，看着就跟凝固的猪油一个色。 “这真的是你用猪油做的？”苏沐雪问。 楚渊点头。 苏沐雪嫌弃的递还回去：“你自己留着用吧，我不用。” 她可不想给自己洗一身油，想想都觉得膈应。 “苏姑娘不妨用用，我今早已经让人测试过了，效果很好。”楚渊拍着胸脯打包票。 苏沐雪看着楚渊认真的神情，将信将疑的说道：“那行，我拿回去用用，要是没你说的那么好用，我的腿法你是知道的！” “额……”楚渊一脸无语，合着不好用你还要踹死我呗？ 女人都是爱美的，要是楚渊这东西真的会洗一身油，苏沐雪说不准真的会来踹死楚渊。 苏沐雪带着香皂离开了，小乞丐仰头看着楚渊：“楚渊，你为什么给她香皂啊？” 这次不是舍不得自家的东西，只是单纯的好奇，源自求知欲。 “我需要个代理商。” “代理商？” “就是帮我卖香皂，打通上流市场的人。”楚渊笑着解释，就他一个草民，或者说一介小吏，是很难把这些东西销往上流社会的。 至少短期内是做不到。 找个好的合作伙伴，大家一起赚钱，利益相同也能拉近关系。 现在大家可都以为，苏沐雪是自己的背景后台。 虽是误会，但这是对楚渊有利的误会，得好好的利用。 在自己在这乱世之中有立足的本钱之前，这误会就是自己的护身符。 “哦哦。”小乞丐似懂非懂的点头，旋即又低下头削树枝。 楚渊随意的看了一眼，已经稍稍能看到簪子的雏形了。 …… 天仙醉，姜栩看着苏沐雪手中奶白色的香皂，用手指轻轻的触了触，一脸好奇：“这又是什么新奇的玩意？” “楚渊说这是香皂，他昨天问我要的猪胰子做的，说是沐浴用的，但我总觉得他想搞我……” 苏沐雪还是严重怀疑这玩意的实用性，主要是它的原材料实在是不能让人将其用途联想到一块去。 “他应该不敢吧？”姜栩看着苏沐雪，小的时候不是没人恶搞过苏沐雪。 然后那个人差点被她把腿打断了，沐雪也被她老子打得跑到宫里找自己避风头…… 第128章 合作 想起往事，姜栩笑了笑。 看到姜栩笑，苏沐雪一脸为难的看了过去：“殿下，你的意思是，我该试试？” 姜栩又笑了，伸出葱葱玉指轻轻的戳了戳苏沐雪的脸：“傻丫头，你可以让别人替你试啊！” “啪~”苏沐雪一拍手，眼前一亮：“对哦！” 不一会，一个小厮被叫到阁楼，苏沐雪在屋外接见了他。 将手中的一小块香皂角递给他：“你回去洗个澡。” “啊？”小厮一脸不解，眸子有些害怕，自己身上应该没有让客人不适的怪味才对啊？ 小厮此刻内心很纠结，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到苏管事了。 上次去当证人的是他，给楚渊送猪肉和猪胰子的是他，今天还是他…… 这倒是他多想了，他只是单纯的倒霉，苏沐雪并未针对谁。 可他也不敢不听令，只得拿着香皂，快步跑回家去了。 做完这些，苏沐雪回了阁楼。 姜栩已经泡好了一壶茶，摘下两朵梅花，分别放在两人的茶碗中。 “沐雪，最近溪水村那边怎么样了？” “还就那样呗，楚渊的乡勇队，每天就操练，盖房子，没啥新奇的。”苏沐雪耸肩。 “我记得，他盖的房子，是在那个叫什么……” “孙厚。”苏沐雪提醒一声。 “对，孙厚，是在孙厚家地里建的吧，沐雪，你说他会不会就这样，把孙厚家的几块地都占为己有？” 姜栩嘴角挂着浅笑，眸子深邃的打量着楼下翻阅医书的楚渊。 没人能猜透她内心的想法，苏沐雪也猜不透。 “不知道。”苏沐雪摇了摇头：“楚渊家的地早就被卖了，当初楚老爷子卖了买药治瘟疫。 现在他没地，孙厚家也没人了，正常人都会占为己有，或者说这地界的人，百分百会占为己有的。 只是若是这般，确实挺让人是失望的。” …… 很快，小厮回来了，和苏沐雪汇报使用心得，只有夸赞，都快把香皂吹上天了。 闻言，苏沐雪也是不敢置信，愣愣的回到房间里。 房间内的姜栩已经听到了小厮的汇报。 “殿下，你说他是不是在骗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好用，这可是猪油做的诶，猪油欸！”苏沐雪还是不愿意相信。 姜栩笑了笑，缓缓起身：“是不是真的，自己用一下不就知晓了？” 苏沐雪诧异的看向姜栩：“殿下，你要亲自用？” “嗯，本宫也该沐浴一番了，不能失了礼节。”姜栩笑着回答。 “那殿下，我伺候你沐浴。”苏沐雪快步跟上。 姜栩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苏沐雪，笑着点头：“也好。” 阁楼的另一个房间，一个硕大的浴桶已经放好了温水，花瓣漂浮在水面上。 条件有限，只能这样了。 一只玉足轻轻踏入水中，激起阵阵涟漪。 随后玉臂入水，整具洁白丰盈的娇躯泡在水中，水面上的花瓣阻拦了视线。 姜栩一脸享受，微闭着眼睛，苏沐雪的袖子挽到肩头，正在为姜栩清洗身体。 她的力气是很大，但此刻却异常的温柔。 她可不会弄疼、弄伤殿下，因为伤不起，她伤不起…… 香皂沾水涂抹在姜栩的玉臂上，留下一条洁白的液体，滑溜溜的很好玩。 还会起泡泡，苏沐雪也不得不感慨这香皂的神奇。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用香皂洗过的皮肤，是嫩滑了很多。 “殿下，这香皂好用么？”苏沐雪美眸中满是好奇。 姜栩突然拉住苏沐雪的手，被她往浴桶中带。 “啊~” “扑通~” 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湿，贴在娇躯之上，尤为诱人。 “殿下~”苏沐雪一脸郁闷，以前也不是没一起洗过，但你等我脱了衣服的啊。 我今天刚换的新衣服诶…… 姜栩笑看着苏沐雪：“你自己用过了，便知道效果，这次换我给你洗了。” “殿下，不行的，你是主子，我是……” 姜栩伸出手指盖在苏沐雪唇瓣上：“在这里，没有主仆，只有姐妹。” 苏沐雪眼神松动，俏脸微微泛红：“嗯~” ……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当然了，楚渊没有看到红杏，更看不到春色，只看到阁楼小窗户的梅花。 他等的有些着急了，觉得苏沐雪实在是太慢了。 他送苏沐雪香皂，可不单单只是送块香皂这么简单啊。 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不需要自己点破才对啊？ …… 阁楼上，姜栩和苏沐雪都换上了一身新衣，头发湿漉漉的。 “沐雪，你下去和楚大夫谈谈合作的事吧。”姜栩笑看着苏沐雪。 “啊？合作，什么合作？”苏沐雪不解。 “他给我们送来香皂，自然是想要和我们做一笔生意。”姜栩能看懂楚渊的用意。 “生意？”苏沐雪皱眉：“可是殿下，我不会做生意啊。” 姜栩又用手指戳了戳苏沐雪略显娇憨的脸：“你不会做，但我会做啊，去吧。” “哦哦~”苏沐雪又再次下楼。 “姐姐好。”小乞丐甜甜的呼声传来。 苏沐雪越发觉得不自然了，明明很讨厌这个孩子，但她每次都笑着和自己打招呼，自己还一直绷着脸的话，总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可她当初偷自己的玉佩，还是在自己对她释放善意的时候，这根本不可原谅。 肯定是楚渊教她这么做的，由此得出，楚渊也不是什么好人。 “看来苏姑娘已经沐浴过了，怎么样，效果……靠，我特么不问了还不行么？又来？” 楚渊话说到一半，直接改口，一个小丑翻滚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苏沐雪的踢腿。 一脚扫空，苏沐雪也没追击，恶狠狠的瞪着楚渊：“龌龊，无耻！” “行，我龌龊无耻。”楚渊白了她一眼，和她保持安全距离：“还满意么？” “你送我香皂，是为了和我谈生意？”苏沐雪皱眉。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不费劲。”楚渊笑了笑。 苏沐雪神情有些不自然，聪明的不是自己，楚渊的夸赞感觉有些打自己脸。 “说吧，你想怎么合作？” “你们酒楼不是杀猪么，以后不要的猪胰子给我送来，我制作成香皂交给你们，你们负责销售，然后五五分账，如何？” 楚渊笑着回答。 “不对啊，我给你的猪胰子，然后是我自己去卖，还要跟你五五分账？那我直接从你这里买，然后我再去卖，赚多少不都是我的了么？” 苏沐雪看着楚渊。 第129章 该办事了 “要这样也行，我无所谓，只要你们有得赚就行，算是多谢你们对小苏璃的照顾。”楚渊笑了笑。 若是按分成的话，以后他们的联系会越来越多，能多拉近一下和大将军的关系。 不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也能接受。 看着楚渊这无所谓的态度，苏沐雪沉默了一会，看来楚渊要五成的分红，并不是为了钱银啊。 “我回去想想，稍后给你答复。”苏沐雪没有自己做主。 “对了，还有一件事。”苏沐雪看向楚渊。 “嗯？” “你为什么叫它香皂？” “它就叫香皂啊，哪有为什么？” “可是它也不香啊？”还挺执拗。 楚渊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可以做出来带香味的，那种洗完澡后身上香香的那种。” “诶，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又动脚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美人也不该动脚！” 楚渊人都麻了，脾气这么暴躁的么，不就说个洗澡么，跟特么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动不动就上脚。 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洗澡，谁年少的时候没看过几部学习资料？ 至于么？ “你当真能做出来带香味的香皂？那确实是名副其实了。”苏沐雪认真点头。 楚渊不会提炼香精，但他有土法子，采些花朵，把花朵碾碎加进去，多多少少能带点花朵的香味。 能不能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还有事么？”楚渊看着苏沐雪，眨巴着眼睛。 “你说完了？”苏沐雪也是眨巴着眼睛看着楚渊，空气顿时有些许的尴尬。 “嗯，说完了，你不是要回去商量吗？” “用你提醒我？走了。”苏沐雪白了楚渊一眼一挥手，潇洒离去。 傍晚时分，在苏璃下工之前，苏沐雪又来了一趟。 她们同意了和楚渊的合作方案，她们酒楼给楚渊提供猪胰子，每次杀猪都会安排人送去村子里给楚渊。 楚渊只要把制作好的香皂交给酒楼这边，由酒楼这边负责打通市场负责销售。 酒楼这边也不过问楚渊的配方，楚渊也不过问她们预设的定价。 总之收益到时候五五分成。 今天苏璃下工早，众人回到村子的时候，黑石村的木匠父子五人还没有回家。 只不过他们都在工地那边忙。 楚渊来到工地找到老木匠，让他给自己做几个模具。 他当做商品来售卖的香皂，自然不能草草了事，用刀切下一块就送出去卖。 那样就显得太过廉价了。 老木匠先前是收过楚渊学费的，所以在楚渊提出让他给做模具请求的时候，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表示今晚回家后就给楚渊做，明天来工地的时候直接带过来。 工地已经快要竣工了，乡勇的宿舍盖得很大，虽然简陋，但足够容纳下他带回来的三十个乞丐了。 甚至还有多余的空间。 时间似乎也差不多了。 …… 翌日清晨，老木匠按照约定，把昨晚做好的模具带了过来。 楚渊让他照着梅花做，只是做出来没有楚渊想象中那么完美。 也是，这老木匠专攻造房子，雕刻的手艺很一般，未能达到楚渊的要求。 虽然不满意，但楚渊明面上还是表达了自己的谢意，打算再去请雕刻手艺好的人，来雕刻模具。 日子平平无奇的又过了几天，这一天，乡勇的宿舍终于完工了。 在宿舍内和宿舍外都升起了火堆。用来烘烤墙壁，使其快速干涸凝固。 老木匠和四个儿子的工作还未完成，他们又带着人到了楚渊家里。 楚渊家的房子小，他打算推了老房子重建。 盖新房娶媳妇，目前的规划是，先在院子里弄个房子，人先住进去，然后推了老房子腾地点，盖一栋新房子。 没办法，自己家地基就那么点地点，周围邻居都起了房子，没有多余的空地，而他家在村子里也没有地，只能推了老房子重新盖。 还是当初盖宿舍的那群人在忙碌着，这次是帮楚渊盖房子，他们干得更加起劲，老木匠也设计得更加用心。 给楚渊盖房子，他们并不打算用泥土和草来糊墙，而是打算建一栋纯木质的房子。 楚渊也没拒绝老木匠的提议，毕竟这不久后就是自己和苏璃的新房，他会把最好的都给苏璃。 楚渊心头一直记挂着的一件事，今天也该办了。 金水县城。 小乞丐坐在楚渊腿上继续削着梅花树枝，她天天削，小手都削出了老茧，已经能看出簪子的模样了。 就是有些丑陋。 她也马上就要完工了。 只是小乞丐的心情似乎很低落。 “楚渊，这梅花快要凋零了。”小乞丐抬头看着楚渊：“我削的簪子本来就不好看，梅花再没了，就更丑了。” 若不是冬天，这梅花凋零得会更快。 “那要不你雕一朵梅花上去？”楚渊提议，梅花失去养分凋零，他也没有办法阻止。 闻言，小乞丐直接把手中的簪子和刀子递给楚渊。 “干嘛？”楚渊皱眉。 “我不会雕，你帮我雕。” “你搁这看得起谁呢？我要是会雕，我还让人帮我找人雕模具？”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你等着吧，等我找到雕模具的人，让他帮你的簪子也雕朵梅花。” “不要。”小乞丐摇头拒绝：“这是我送给娘的，只能我和你动手，若是请了其他人，意义就变了。” 对上小乞丐略显执拗的神情，楚渊无奈的伸手掐着她的脸：“你对小苏璃还挺上心。” “娘对我好，所以我也对娘好。”小乞丐想都不想就回答。 “嗯，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楚渊点头。 “真的？”小乞丐眼前一亮，满是期待。 “那楚渊，我就靠你了哦，你弄梅花，我削簪子，我们一起做好了送给娘。”小乞丐笑容灿烂。 “嗯。”楚渊点头，手掌落在小乞丐头上。 就在此时，神情略显疲倦的王老黑走了过来：“楚大哥，你找我？” “叔叔好。”小乞丐抬头对着王老黑打招呼。 王老黑笑着点头回应，手也落在小乞丐头顶，看在楚渊面子上，他表现出对小乞丐很喜爱。 “上次不是答应请你喝酒么，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今天请你，我们不醉不归。”楚渊咧嘴一笑。 “不醉不归。”王老黑也咧嘴笑：“楚大哥，我们去哪喝？” “天香楼。”楚渊笑容灿烂。 王老黑闻言，一脸你很懂的神情：“刚好，我今天也要去天香楼收例钱，顺道了。” 第130章 不喜女色楚某人 两人起身，看向小乞丐，去那地方，带着小乞丐不合适。 虽然楚渊是去办正事，但也不能带着孩子去烟柳之地。 小乞丐对上楚渊的视线，“楚渊，我守着摊子。” “嗯，交给你了。” “你放心去吧，你们要是吃糕点的话，记得帮我带点。”小乞丐咂吧着嘴。 楚渊点头，和王老黑一起离开了。 只是两人离开后，小乞丐一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紧咬着嘴唇，拳头握得紧紧的，手指被刀子划伤了也没注意。 她想过去，但她又不愿意过去。 因为那里，有她想见，又不愿意见的人！ 天香楼，老妈子带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在楼下拉客，阁楼上也满是浓妆艳抹的娇俏女人，在朝着过往行人抛媚眼。 这些人很敬业，饶是天气寒冷，依然露出洁白的香肩和胳膊，吸引着路人的眼球。 楚渊和王老黑刚过来，老妈子仿佛见到瘟神一般皱起眉头，但也只是瞬间，她便换上讨好的笑容迎了上去。 “兵爷，你终于来了，杏儿姑娘可是等你等得好苦啊，快快里面请。”老妈子一脸谄媚的笑容，朝着王老黑做出请的手势。 王老黑冷漠的看着老妈子，回身笑着朝楚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状，老妈子略显诧异，在这金水县，很少见到王老黑都要如此敬重的人了。 要知道，就连新来的县丞大人，王老黑都没这么恭敬过。 念及此处，老妈子记下了楚渊的脸。 不可得罪。 刚一进入天香楼，一股浓烈的脂粉气息便充斥而来。 悠扬的琴声萦绕在耳畔，不时传来女子娇羞的声音，还有男人心满意足的淫笑。 气氛暧昧，很容易就让人沉醉其中。 老妈子带着楚渊和王老黑到楼上最好的雅间，旋即让人送最好的美酒过来。 不一会，两位身着薄薄轻衫，都盖不嫩白娇躯的女人端着两壶好酒，迈着妖娆的步伐缓缓走来。 “兵爷~” “公子~” 妩媚的声音只让人觉得浑身酥麻，两位少女分别坐在楚渊和王老黑的身边，手掌在王老黑肩头摸索着，旋即从他的领口伸入，感受着王老黑胸膛的炽热。 而楚渊身边这位娇俏美人则是依偎在楚渊身上，昂着头迷离的眸子看着楚渊，不断把脸靠近。 吐出修长灵活的舌头，打算舔舐楚渊的脸。 只是不等她得逞，楚渊突然伸手，硕大的手掌直接按在女人脸上，把她的脸都包圆了。 楚渊稍稍用力，直接把女人推得远离了自己。 “公子？”女人满是不解，眼中委屈巴巴泪眼汪汪，我见犹怜。 楚渊朝着女人不冷不热的笑了笑，声音冷漠：“去陪老黑兄弟。” 曾经东来乡杀马特说过，真爱无敌，一个人哭！ 闻言，王老黑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渊，“楚大哥不喜欢，无妨，我让人给你重新换一个。” “来人！”王老黑一声大喝，楚渊都来不及制止。 不多时，另一个老妈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额头冒着虚汗，有些紧张：“兵爷，有什么事？” “啪~”王老黑愤怒的把酒杯砸在桌上，直接砸得粉碎，酒水洒满了桌面。 众人一惊，两个女人也是吓得缩着脖子。 王老黑脸色很不好看：“今天我跟我大哥一起来，你就派这些庸脂俗粉来伺候我们？” 闻言，老妈子直接吓得跪在地上：“兵爷息怒，兵爷息怒，她们可不是庸脂俗粉啊，她们是我们店里的头牌啊。 我们店里，再找不出比她们更好的姑娘啊。” “嗯？”王老黑冷着脸，一副你还跟老子狡辩是吧的表情。 老妈子吓得哑口了。 “给老子换人，换到我大哥满意为止！”王老黑怒斥。 老妈子连连点头，打算带两个姑娘下去，再带其他姑娘过来。 楚渊终于是有机会插口了：“不用麻烦了，老黑兄弟，不用为难他们，不是这女人不艳，只是我这人不喜美色。” 闻言，王老黑看向楚渊，他知道楚渊不是不喜美色，而是不喜这些庸脂俗粉。 摆了摆手：“都给老子滚。” 楚渊都不要人陪酒，他再留人陪酒也不合适。 人都退下后，楚渊和王老黑推杯换盏，聊着一些有的没的。 王老黑数次打探楚渊和苏沐雪的具体关系，都被楚渊随口应付过去。 酒过三巡，楚渊取出一块香皂递给王老黑，跟他说明了用法。 王老黑欲郑重感谢，却被楚渊抬手制止：“就是一些小玩意，老黑兄弟你收着图个新鲜就行。” 王老黑也没做作，坐了回去：“楚大哥，这香皂究竟是从何而来，以前从未见过，亦未听过。” “这香皂乃是宫中之物。”楚渊笑了笑，没说是自己做出来的。 不过说是宫中之物也不过分，他把香皂交由苏沐雪她们售卖，估计流通的途径也是京城那边。 闻言，王老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再次凝重的朝着楚渊抱拳。 宫中之物啊！ 什么人又能取得宫中之物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王老黑要办自己的正事了，他一声令下：“让你们李妈妈来见我。” 不一会，一位身着华贵，一脸富态的女人扭动着腰肢走了进来。 虽已是中年，却也能夺人眼目，体态丰盈，眼眸流波，可以看出其年轻时也是一位绝色美人。 就算是现在，也很诱人，成熟的味道。 李妈妈走进来，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壶酒，“兵爷，先前听说我们天香楼的丫头没有伺候好你们，惹你们生气了，我自罚一杯。” 一丝酒水自唇角落下，李妈妈优雅的用手绢擦拭了一下。 虽然她已经很久不接客了，但来她这天香楼的人，又有多少人是冲着她来的呢？ 当然了，楚渊和王老黑不在其列。 楚渊神情淡然，王老黑一脸冷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们天香楼的例钱该交了，上次我让人来收，你就给了三十几两就把我的人打发了？” “兵爷，真不是我不交例钱啊，而是最近生意不好做，我也还要养着一大家子人，兵爷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吗。” 说着，她招了招手，一群漂亮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楚楚可怜的眸子看着王老黑，暗送秋波。 “兵爷，这些都是我天香楼刚收的丫头，都还是处子，水灵着呢，让她们好好伺候你们吧。” 第131章 收例钱的原因 见状，王老黑笑了，但不是淫笑，而是狞笑。 他眸子中满是威胁的看着李妈妈：“老子缺女人么？老子缺的是银子。老子今天就问你一句话，这例钱，你是交还是不交？” 见王老黑不吃这套，李妈妈神情有些不自然，旋即用手绢擦着眼角：“兵爷，最近真的没有啥生意，你也看到了，最近来我天香楼的都不是一些有钱的主，舍不得给姑娘们花钱啊。” “那就是不交了。”王老黑笑了，冰冷的眸子锁定了李妈妈。 李妈妈还在装模作样的哭泣，装作看不到。 她是真的舍不得把这笔钱拿出来，王老黑每次收例钱，都要收走自己大半的收益。 这些钱可都是姑娘们陪客给她赚来的，凭啥他王老黑一句例钱就要收走大半？ 以前这金水县王老黑他们一家独大，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金水县还有个宋县丞，虽是县丞，但人家可是新科进士啊。 新科进士，那是能在朝廷当差的人！ 她也早就派人暗中和松学志勾搭上了。 宋学志的胃口可比王老黑小多了，只要随便给他点银子，送两个漂亮姑娘过去就能打发了！ 见李妈妈这神态，王老黑也猜到了一些，他笑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脸上没有表现出多少怒容，反而非常的平静。 他就这么看着李妈妈，缓缓开口：“李妈妈，这金水县可以只有你们天香楼一家青楼，也可以没有青楼。 更可以由其他的青楼替代。 既然你不交例钱，那就这样吧，老子走了，以后别来求老子。” 语毕，王老黑起身。 然而，在他起身的瞬间，李妈妈就怂了。 她这次是真的落泪了，一下子抓住王老黑的裤腿：“兵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要知道，以前金水县可不是只有她天香楼一家青楼，是王老黑带着人让其他青楼干不下去了，所以她们天香楼才一家独大。 王老黑真的能让她的青楼干不下去，从而扶植另一家青楼。 当初她和王老黑的约定就是按时给他例钱，只是给的银子多了，她心疼了，这才想要反水。 王老黑低头蔑视的看着李妈妈，蹲下身，右手掐着李妈妈的下巴，掐得很用力，使得李妈妈美艳的脸都有些发白。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老子不管你怎么跟宋学志套近乎，总之老子的例钱，你一分都不能少。 是不是时间过去太久了，你忘记了老子的手段了？” “不敢忘，不敢忘！”李妈妈眼中满是哀求。 王老黑猛地甩开李妈妈，冷喝一声：“拿银子去。” 李妈妈点头应承，带着人飞速退下，雅间中由只有楚渊和他了。 王老黑朝着楚渊歉意的笑了笑，又倒了一杯酒灌下。 他其实很生气！ 酒劲上头，王老黑笑着看向楚渊缓缓开口：“楚大哥，或许你觉得我王老黑就是个为祸乡里欺压百姓的恶吏。 不对，我就是这样的人，哈哈哈~” 楚渊神色如常，看不清喜怒，也端起酒杯意思了一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王老黑愣了一下，似乎有被楚渊的话触动。 “是啊，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得养着我手底下的五百个兄弟，我手底下的兵不能散了，一旦散了这金水县就没救了。” “嗯？此话何意？”楚渊不解的看着王老黑。 “楚大哥，你应该知道，我们金水县就挨着边关，我手底下的五百兄弟其实就是为边关备着的士卒。 边关那边也有守将、守军，只是那些人靠不住，一旦真的打起仗来，他们会抛下一切逃跑的。 这里没他们的土地，没他们的家人，他们不会为了这里的百姓拼命的。 到时候，蛮夷长驱直入，第一站就是我们金水县，没有我这五百士卒，我们所有人都将是蛮夷的刀俎上的鱼肉。 别人是靠不住的，我只能靠我自己，靠我手底下的兄弟们。 当初朝廷拖饷，我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不足百人，然后我就带着兄弟们到处收例钱，这才把人又扩充到五百人的队伍。 这世道，没钱，谁给你卖命啊？” 王老黑朝着楚渊笑了笑。 “朝廷拖欠粮饷？”楚渊皱眉，当朝廷连兵士的粮饷都开始拖欠，那么这个朝廷距离灭亡也不远了。 王老黑又笑了笑：“或许不是朝廷拖欠粮饷，只是这粮饷经过层层人的剥削，抽油水，到我们手里便所剩无几，具体什么情况谁又能知道呢？ 总之我和兄弟们没有收到粮饷，县衙那边也没收到朝廷的拨款。” “所以你就来天香楼收例钱，给兄弟们发军饷？”楚渊看着王老黑。 “不光收她家的，她家占大头，因为她们天香楼赚得最多。 我的兵士护卫的是整个金水县，不单单是她天香楼，既然受了我们的庇护，那就该给我例钱。 我和兄弟们，可是在给整个金水县卖命啊！” 只是，就小小的五百人能做什么呢？ 唯一能做的，就是蛮夷打过来，守关的兵士抱头鼠窜后，他们这五百人用命拼杀，战死沙场，为百姓争取时间，不让曾经的悲剧再次上演罢了！ 两人沉默了。 不一会，李妈妈又折返回来。 她的手里有个小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 楚渊不知道这小箱子里具体有多少银子，只能看到李妈妈一脸肉疼的神情。 金水县这边不是没有银票，但相对银票，银子才是硬通货。 因为在这边，没有银号。 曾经有一家，后来没了，现在金水县百姓手里拿着银票，都得跑去郡城兑换。 也就苏沐雪这些外地来的人，会带着银票过来。 王老黑看了眼小箱子中的银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威胁的看向李妈妈：“记住，没有下次了。” “兵爷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李妈妈一个劲的保证着。 楚渊此刻视线在楼下环视着，王老黑的事办完了，他的事还没有办。 见识到王老黑的影响力后，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事多半能办成。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一声暴怒的怒斥声：“臭丫头，倒个酒都不会，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顺着看去，只见楼下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在给客人送酒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水打翻，弄湿了客人的衣服。 面对客人的怒斥毒打，小丫头只得一脸恐惧的站在原地。 楚渊的脸色越发难看，那个小丫头就是他要找的人之一，孙厚家的小闺女。 王老黑察觉楚渊的视线，起身朝着楼下喊：“你，给老子滚上来。” “谁特么敢这么和老子说话？”男人一声怒斥，旋即回头朝着楼上看来。 当看到黑着脸的王老黑后，他吓得瘫坐在地，最后还是由天香楼的小厮给架着拖上来的。 第132章 都死了 男人被架到阁楼上，腿还在打颤，根本站不起来。 他就这么跪坐在地上，恐惧的看着王老黑，一个劲的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兵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王老黑走过去，一脚踩在男人脸上：“想当我老子？我老子已经死了，我送你下去陪他？” “兵爷，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一边求饶，男人直接取出身上所有的钱银，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 王老黑冷漠的收起银子，一脚狠狠踹在男人小腹上，没再说话。 “兵爷，我可以走了？” 王老黑没有回话，而是看向楚渊。 楚渊则是将视线移向李妈妈：“刚那孩子呢？” “快把人带上来。”李妈妈摆手，很快小丫头被带了上来。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任何人的视线，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她知道自己今天又要被打了。 李妈妈看着孩子，心一软，开口求饶：“公子，她还是个孩子，前不久刚卖到我们天香楼的，什么都不懂，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我知道。”楚渊点头。 听到楚渊的声音小丫头猛地抬头看着楚渊，旋即脸色发白直接吓得跌坐在地。 看向楚渊的眼神，除了畏惧还是畏惧。 她记得这个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就是这个人去她家差点把她爹打死，然后他爹就把她们全都给卖了。 不说说痛恨楚渊，因为她也不喜欢那个爹，只是畏惧挥之不去。 他来这里干什么？是也要打死她们么？ 小丫头对自己的恐惧，楚渊是料想到的，他从小丫头身上移开视线：“还有三个人呢？都叫过来。” “啊？”李妈妈一愣，不知道楚渊要做什么。 “聋了？”王老黑沉着脸，让你叫人你就叫人，哪这么多问号？ 被训斥一顿，李妈妈连忙让人把孙厚的两个老婆和另一个孩子也带了过来。 能看到，孙厚其中一个老婆脸上有着猩红的巴掌印，显然是没按照天香楼牙婆的要求做事，被打的。 另一个小丫头则是一脸恐惧的抱着妈妈的小腿，她们都是低着头，不敢去看任何一个人的脸。 “这位公子找你们。”李妈妈出声。 闻言，两个女人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当看到楚渊后，都是一愣：“楚，楚大夫……” “我想赎你们回去，如果你们想的话。”楚渊冷淡的说出目的。 他不是什么大义之人，但他行事求一个问心无愧。 这两个苦命的女人，是因为他打了孙厚，孙厚怕被自己弄死，所以卖了她们凑钱跑去投奔土匪去了。 前世那位和他说过，做人做事当无愧于心，自己种下的因，得自己去了结后果。 人活一世，不要因为自己，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否则就会人憎狗嫌，他同样也记着。 闻言，两个女人泪流不止：“楚大夫，你愿意赎我们回去？” “嗯。”楚渊点头。 见状，两个女人直接给楚渊跪下了：“楚大夫，大恩大德，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楚渊没有接她们的话，而是回头看向李妈妈：“赎她们四个，多少银子？” 闻言，李妈妈一脸为难，本来入了她们天香楼的人，再赎出去就得几倍，乃至几十倍的价格。 但楚渊和跟着王老黑一起来的，她不敢狮子大开口。 只得按照孙厚卖给她们的价格，就当是白养这四个人这些日子了。 “公子，他们当初被以六两银子的价格卖过来的，公子只需再给我天香楼六两银子即可。”李妈妈开口。 “什么？”王老黑一怒：“我大哥赎人，你还要银子？不想开了？” “不，不要银子了，公子你把人带走吧。”李妈妈哭着说道。 摊上王老黑这么个祸害，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她们就希望朝廷什么时候派个清官过来，把王老黑给就地正法了，不然这日子没法过。 楚渊还是从钱袋子里取出六两银子放在桌子上：“银子在这里了，从今往后，她们和你们天香楼，再无半点瓜葛了。” “是是是，再无瓜葛。”李妈妈点头。 随后，楚渊和王老黑，带着人离开了。 酒钱自然是没付，王老黑说了，不能坏了他王老黑的规矩。 出了天香楼后，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王老黑打算回家洗个澡，试一试楚渊给他的宫中之物，香皂。 楚渊临走时，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天香楼的方向，视线锁定在阁楼上的一个女人身上。 “那人你们认识么？”楚渊问孙厚的老婆。 两女顺着看去，摇了摇头。 她们并未被安排出去接客，每天除了吃喝，就是跟着牙婆学习伺候男人的技巧。 也就基本见不到其他人。 “楚大夫，你认识她？” “不认识。” 楚渊摇头，带人离开。 …… 自己的小摊子前，小乞丐还在低头削树枝，察觉有人走近。 仰头看着楚渊：“楚渊，我的糕点呢？” “额……忘了……”楚渊有些无奈。 小乞丐不满的瞪了楚渊一眼，也没说话，继续削树枝。 楚渊坐到她身边：“下次给你买？” “不要，我也没那么想吃。”小乞丐有些赌气。 楚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旋即对着孙厚的两个老婆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楚大夫，你不怕我们跑了？”两女有些诧异的看着楚渊。 楚渊赎了她们，按理说，她们的人，包括她们的命都是楚渊的了。 若是她们跑了，楚渊不就白白花了六两银子么？ 他放心让她们自己回去？ 楚渊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跑就跑吧，你们自己随意。” 两女对视一眼，朝着楚渊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带着丫头离开。 抬头看着天，耀眼的阳光照射下来，有多久没有见到过光了？ 原来沐浴在阳光下，是这么奢侈的一件事啊？ 她们走后，小乞丐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着楚渊：“楚渊，你为什么赎她们啊？” 她记得这些人，那晚上她是跟着楚渊一起过去的。 “问心无愧。”楚渊随意的回答。 “问心无愧？”小乞丐喃喃的重复一句。 “对了丫头，你爹娘现在还在么？”楚渊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看似很随意。 小乞丐攥紧刀子，继续削树枝，随意的回答：“不在了，当年我们逃荒的时候他们就都死了，嗯，都死了。 现在我娘是苏璃姐姐。” 我爹是你。 “哦~”楚渊随意的回了一声，抱着后脑壳躺在雪地上，看着天空发呆。 可是那个人真的很像…… 第133章 灾民堵城 天仙醉阁楼上，苏沐雪下巴耷拉在桌子上，美眸看向姜栩。 “殿下，他把人赎出来了。” “是啊，赎出来了。” 姜栩视线还停留在书本上，没有移开，嘴中喃喃：“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或许，可以向父皇举荐他，只是，自己手下也需要能人。 自己举荐的人，父皇又能信任么？ 可当今朝廷，需要这样的能人，心怀大义、大抱负之人。 …… 傍晚时分，楚渊带着苏璃，脖子上骑着一个小乞丐，身后跟了一条撒欢的黑狗，朝着溪水村赶去。 刚出县城没多久，视线尽头，出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影。 黑影越靠越近，终于能够看清，他们有的人拄着拐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黑压压一片看不到边际。 这不是乞丐，而是逃荒的大军！ 一具具枯瘦的身躯，低着头，耷拉着双手，摇摇晃晃的走来，远远看去，好似行尸大军。 小乞丐看着逃荒大军，眸子一颤，眼中充满震惊和不敢置信。 旋即逐渐转化为恐惧，她的身子颤抖，拉着楚渊的裤腿：“楚渊，我们快走……”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楚渊不知道小乞丐为什么会如此恐惧逃荒的大军，是因为她曾经也逃过荒？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逃荒了，为何还会如此？ 楚渊微微侧身，将小乞丐完全护住，带着苏璃她们退至一旁。 并未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好奇的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看去。 很快，逃荒的人走了过来，看到楚渊，立马就有人跪下乞求：“大爷，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苏璃看着这一群凄惨的人，眼中充满同情。 她知道挨饿的滋味，她也想要帮助这些挨饿的人。 只是，不等她开口，楚渊便护在了她的身前，冷漠的看着乞讨的人：“我们也是来这里讨饭的。” 楚渊的穿着虽然不是多么华贵，但也能看得出他这身衣裳很新，这样的人需要乞讨？ 他们自然是不会信的。 但在对上楚渊凶狠充满威胁的视线后，这些跪地的人，还是识趣的起身了。 随后的灾民也没把楚渊他们当做乞讨的对象，继续朝着金水县城门口走去。 守在城门口的兵士也大老远的就看到了黑压压的灾民，一个个脸色很是紧张：“快，关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关上，阻拦了逃荒百姓的去路。 兵士们也全都回到城墙上，张弓搭箭，对准了下面的百姓。 “楚大夫……”苏璃仰头对上楚渊的视线。 楚渊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一个两个我们能帮，但这可是浩浩荡荡的几千人，几万人。 一旦我们表露了半点善举，那今天我们就走不掉了。” 苏璃看向逃荒大军，神情凝重，继而又不解的问，“那为何他们要关城门？” “若是这些逃荒的人都进了城，城内就乱了！”楚渊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群饿疯了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而且还是这么多的人凑在了一起！ 这就是一个天大的大麻烦。 且不提现在县衙没钱，就算有钱估计也不愿意接手这个大麻烦。 逃荒的百姓被堵住城门下，一个个朝着城墙的方向跪地乞求：“兵爷，你们行行好，放我们进去讨口吃的吧。” 城墙上的士兵没有接话，而是射出几支利箭，落在逃荒灾民前方的空地上，冰冷的声音传来：“退，否则死！” 见士兵动真格的，人群前面的百姓吓得后退数步，只是后路已经被其他人堵死了，退无可退。 县衙，王老黑把从天香楼收来的例钱，分了一部分给罗县令。 县衙也需要开支。 此时小五焦急的冲了进来：“兵长、罗大人，大事不好了！” 被小五撞破自己收王老黑的银子，罗县令脸色有些不悦，倒是王老黑不以为意，都不是啥稀罕事了。 “何事如此慌张，不成体统！”王老黑沉着脸训斥一句。 小五焦急得不行，连忙把城下聚集了大量逃荒灾民的事汇报了。 闻言，罗县令和王老黑都是一脸诧异。 若真如小五所说，一大群灾民涌来，那可真的是大事不好了。 县衙没有银子，也没能力赈灾，若是放人进城，金水县必定大乱。 别想着跟饿疯了的灾民讲律法法治？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起身朝着城墙方向走去。 来到城墙上，当看到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后，罗县令只觉得天旋地转，人都差点晕死过去。 “究竟怎么回事？我们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这群逃荒的灾民来我们金水县干嘛？逃荒不该往中原去逃？”王老黑皱眉。 没人能回答他的疑问。 罗县令缓和了不少，他气愤得胸口急剧起伏，咆哮出声：“除了他宋学志，还能有谁？本官这就去找他对质！” 语毕，罗县令愤然离去，王老黑也抽出腰间佩刀，眼神阴鸷，一刀砍在了墙壁上。 县衙。 宋学志一脸浅笑的坐在屋内，一个漂亮的少女在帮他研墨，他在白纸上挥洒着自己的才华。 少女是李妈妈送过来伺候他的，宋学志收下了，用来解乏，不然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过无聊。 少女以为是攀上了高枝，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竭尽全力的讨好取悦宋学志。 殊不知，她只是宋学志眼中的玩物，等他回京的那一天，他会让人销毁所有对自己不利的一切。 尤其是和自己有所瓜葛的女人！ “哐啷~”宋学志的房门直接被人踹开，旋即一脸暴怒的罗县令走了进来。 宋学志似乎早有预料，淡笑着看向罗县令：“罗县令，稀客啊，今个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上次我问你收税的事，你不是说再等些时日么？今日来，是可以下乡去收税了？” “宋学志！”罗县令咆哮着，直接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宋学志的衣领，怒声质问：“你是要害死我们大家么？” 这是罗县令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被人揪住衣领，宋学志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冷漠的看着罗县令：“罗大人，你这是何意？本官劝你撒手！” 话音落下，从京城跟着他一同抵达金水县的盔甲兵士便走了进来，神情不悦充满威胁的看着罗县令。 罗县令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拽住宋学志衣领的手。 “宋学志，城下那些逃荒的灾民，是你们弄来的吧？” 宋学志不以为意的整理着衣领，随口说道：“本官不知道罗大人在说些什么，逃荒的灾民？哪呢？” 第134章 看谁比谁阴 “宋学志，你别装了，你我都心知肚明。”罗县令压制着怒火：“你可知你把一大群灾民引来，会给金水县造成什么后果？ 你是想要害死大家么？宋学志，你也是我金水县地界走出来的人，你怎得就忍心把父老乡亲，置于此地？ 那么多灾民，一旦发生暴动，烧杀劫掠，谁去镇压？你带着衙役去，还是就靠衙门这几百个府兵？” 罗县令知道，县衙没有能力安置这些逃荒的灾民，不想办法给他们赶走，那就一定会发生暴动的！ 宋学志笑了，笑容中满是阴险。 他又不是蠢，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把人弄来金水县，天仙醉那边挂着是衙门的管棚，不管这次来的灾民，有没有能喝上一口天仙醉的粥。 只要来了，就是金水县衙赈灾了，而赈灾之人是他宋学志，是他的业绩。 有了业绩，他就能调回去京城，金水县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烂摊子又不用他去收拾。 而且，朝廷可不会派人下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调查此事的。 罗县令的奏折，他也有能力，让其送不到陛下跟前。 他上面有靠山！ 反正这金水县，这南邑郡是朝廷的弃子，再怎么烂下去，就算是就此消亡，朝廷也是不会在乎的。 不过明面上还是要装一下的。 “罗大人，这是可怪不得本官，你要怪就怪那天仙醉的掌柜的吧，是她开了施粥赈灾的先例。 人多口杂，灾民们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了金水县有人施粥的消息，所以便都来了，这谁又能阻止呢？腿可是长在他们自己身上啊！ 要我说，罗大人不如趁早带人去把天仙醉查办了吧，没人施粥，灾民自然而然也就退去了。” 宋学志笑容轻松，他清楚，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群灾民既然到了这金水县，那就不会轻易的走了。 罗县令被宋学志的说辞气得咬牙切齿，但他动不了宋学志，他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罗县令冷冷的看着宋学志：“宋学志，你就继续作吧，你迟早要把自己的乌纱帽，不，把自己项上人头给作没了！” “那就不劳罗大人费心了，你看不到那天的。”宋学志一脸不屑。 “我们拭目以待。”语毕，罗县令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这次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离开了县衙，罗县令直奔天仙醉而去了，不是带人去查办天仙醉，而是去跟姜栩汇报情况。 天仙醉阁楼。 “殿下，罗县令求见。”门外传来男人沉闷的声音。 姜栩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让他上来。” “臣罗有为，叩见殿下。”罗县令在门外跪下。 “罗县令，本宫可曾跟你说过，不要来打扰本宫？”姜栩的声音隐隐有了怒火。 “殿下息怒，下官前来是有要事禀报。” “最好是一件要事。”姜栩端起茶杯。 “殿下，如今城下突然出现大量逃荒的灾民，恐有数万之众，下官实在是束手无策，特来请教殿下，下官该如何做？” 罗县令一脸的凝重，心底骂着宋学志的娘，一遍又一遍。 茶杯送到唇瓣边，姜栩停下了动作，目光深邃。 她无心喝茶了，将茶杯放了回去：“可是因为我天仙醉施粥的消息传开了？” “禀殿下，不知是何人走漏了风声。”罗县令答。 其实大家都清楚这是谁干的，只是由罗县令说出来，那就有打压竞争对手的嫌疑了。 尤其是在上司面前，这样不好。 姜栩把手落在梅花树上，初是爱抚，旋即一把折断一枝梅花。 “为什么总喜欢摆弄自己的小聪明？为什么就不能多像楚渊学习学习？有些人，着实讨人不喜啊。”姜栩喃喃。 门外的罗县令听得顿时寒毛直竖，他没想到姜栩会如此的看重楚渊。 早知如此，他还让楚渊当什么小吏啊，直接给楚渊整个县慰当着，虽然成了王老黑顶头上司，但王老黑肯定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姜栩冷淡的声音传来。 “下官告退。”罗县令缓缓躬身退下。 宋学志，你不仁，那就别怪老子不义了。 你在宫中的靠山是不错，但那位上官大人算个屁，跟这位爷比起来，还够不上人小指头。 你玩阴的，那就别怪老子也玩阴的，看特么谁能阴得过谁。 你小子就特么等死吧！ 罗县令退下后，苏沐雪接过姜栩折断的梅花枝。 殿下最爱梅花，如今一怒之下折断梅花，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显然已经暴怒不已了。 “殿下，我去宰了宋学志？”苏沐雪开口。 “他不值得本宫出手，他不配，而且有人比本宫更想要他的人头。”姜栩声音平淡。 “你是说楚渊？” 姜栩笑了笑：“沐雪，派人去江南运粮。” “殿下，你是打算给这些灾民都施粥？”苏沐雪有些诧异，这可是数以万计的灾民啊，而且就算她们施粥，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一旦消息继续传开，那么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灾民涌来。 如今的大夏，最不缺的就是灾民了。 姜栩有些头疼的扶额：“他们都是我的子民，是我大夏的子民，别人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但我不能，朝廷不能，王室更不能！” 语毕，她看向窗外，楚渊的摊子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或许，我该请教一下楚先生了。 沐雪，你先派人去抓紧时间运粮吧，万不可让百姓发生暴动。” “是！” …… 楚渊带着苏璃和小乞丐在城门口看了好一会，确定士兵是不会开城门后，也就带人离开了。 耽搁了一些时间，等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 林义和刘喜早早的就在村口等着楚渊。 “楚大哥，楚大哥，出大事了！”刘喜一脸焦急。 楚渊皱眉，莫不是逃荒的灾民，来到了村子里？ “楚大哥，孙厚的老婆孩子回来了。”林义就显得沉稳很多，只是凝重告诉楚渊事情经过。 闻言，楚渊黑着脸给了刘喜小腿一脚：“咋咋呼呼，我还以为真出了什么事。” “啊？”刘喜一愣，旋即继续说道：“楚大哥，你忘了，孙厚的两个老婆和孩子是被他给卖去天香楼了，现在突然回来，会不会是孙厚把她们赎回来，让她们回村子里做眼线的？” “不是孙厚，他要是有那个心，当初就会送老婆孩子去卖了。”楚渊摆了摆手。 “那她们是怎么回来的？”刘喜一脸不解，他们今天见孙厚老婆孩子回来了，都挺好奇，但没人敢过去问。 因为孙厚上山当土匪的事，在村子里都传开了，没人想和他家有什么瓜葛。 第135章 立规矩 “我赎回来的。”楚渊声音平淡。 “啊？”刘喜更加震惊了。 林义也是不解的看着楚渊：“楚大哥，你为什么要赎她们回来？” “赎就赎了，哪有为什么？”楚渊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你们还有事么？没事我先回去了，一会来我家喝酒。” “没事了。”两人摇头。 楚渊走后，林义和刘喜对视几眼，眼中满是钦佩。 他们的内心更加的坚定，没有跟错人。 好好跟着楚大哥，他肯定能带着自己这群人，做一番大事的！ 内心就是如此的肯定。 回到家后，楚渊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过去孙厚家看一眼。 可刚一走到门口，就看到孙厚的两个老婆，带着两个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院子里。 楚渊脸色不好看，大喝一声：“李浩！” 不多时，李浩急匆匆的从屋内跑了出来：“先生。” “怎么回事？”楚渊冷声：“我先前难道没和你们说过，这个家还有主人，你们让主人站在院子里？” 李浩歉疚的低着头：“先生，我们都睡在她家堂屋，可能是她们有些不适应，或者害怕我们这些人，所以不进去，我们有邀请她们进去的。” “你们的宿舍没盖好？” “盖好了。” “那你们不搬去宿舍，赖在人家里干嘛？” “先生你还没下令，所以我们……”李浩低着头。 “李浩，我把这些人交给你，让你带着他们，不是让你跟个木头一样，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你是他们的头头，关键时刻，你要做出正确的决策。” “先生，李浩受教了。”李浩凝重点头。 他们当初在军中的时候，军令如山，所以楚渊不下令搬家，他不敢擅自带人搬过去，那样就是违令， 有点木讷，但也是因为，楚渊一开始就未给他太大的权利。 楚渊看了李浩一眼，旋即对着孙厚老婆说道：“你们进屋清点一下，看看家里有没有少了什么物件，或者有没有什么东西损坏了。” 闻言，孙厚的一个老婆脸上有些许的抗拒，似乎不情愿进屋一般。 楚渊微微皱眉，旋即看向李浩：“先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李浩摇头：“先生，我也刚回来不久，我回来的时候，她们便已经在院子里了。” 楚渊看向孙厚一个老婆：“说吧，若有什么事，我给你做主。” 孙厚老婆摇头，朝着楚渊挤出一抹笑容：“先生，没什么的。” 楚渊叹了口气，对着李浩开口：“李浩，把人都叫出来。” 不一会，屋里的乡勇全都走出来，排列整齐，神情凝重的看向楚渊：“先生。” “我想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为何她们会站在院子里，不愿意进屋？”楚渊问。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眼神有些纠结。 “不说？”楚渊笑了，笑容有些渗人。 众人感觉到压迫感，不多时，一个手有残疾的男人走了出来：“先生，我先前见她们进屋，就出言聊了两句……” “是聊了两句，还是调戏了两句？”楚渊冷声。 男人羞愧的低着头：“调，调戏……” “没见过女人？”楚渊质问。 男人羞愧的压低头，没法解释。 “出列。”楚渊一声令下。 男人快步走出来，神情歉疚：“先生，我知道错了。” 楚渊没有说话，一脚踹在男人胸膛上，给男人踹翻在地，旋即冷冷开口：“滚吧！” 闻言，男人瞳孔放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啊，求求你了。” “从你们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跟你说过，在我这里，就要守我的规矩，无以规矩不成方圆。 你坏了规矩，所以你得滚，任何人都是一样！” 楚渊神情冷漠，不留余地。 他在立威立规矩，总会有一个出头鸟的，只是这个人运气不好，成了第一个而已。 其他人听了楚渊的话后，一个个都是神情复杂的低着头。 此刻他们才清楚的认知道，楚渊口中的规矩，不是和其他军中那般，说给人听做给人看的表面工作！ “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男人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先生，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好不容易有了份能穿暖吃饱的差事，他真的不愿意就这么失去。 “走吧，天大地大，你总能找到适合自己活下去的路子的。”楚渊的心很铁。 他知道，一旦心软，那便前功尽弃。 男人含泪看着楚渊，知道楚渊不会心软了，他擦了擦眼角起身。 恭敬的朝着楚渊行了一礼：“先生收留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小人走了，先生若是以后有用得上小人的地方尽管只会一声，小人的这条命，始终是先生的！” 语毕，男人转身。 李浩看向楚渊，在楚渊点头后，他快步追上男人，把怀中今天分剩下的两个烧饼塞到男人手中。 “路上拿着吃，一路走好，江湖有缘再见。”李浩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这些人的本性都不坏，只是都或多或少有一些自己的小毛病。 但坏了规矩就是坏了规矩，他清楚楚渊需要立威，立规矩。 男人看着手中的烧饼，再次红了眼，他再次朝着楚渊行了一礼：“先生大恩，永世不忘！” 楚渊摆了摆手，男人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男人走后，楚渊冷冷的扫向众人：“最后给你们提醒一下，我楚渊不需要不守规矩的人，现在你们都搬去宿舍那边住吧，李浩留下来帮着清点一下家里的物件。” “是！”众人齐声回答，话语中满是敬畏。 等众人离去，孙厚的一个老婆歉疚的看着楚渊：“楚大夫，其实你不用为了我们把他赶走的。” “不是为了你们。”楚渊冷淡的回答：“进屋看看吧，少了什么东西，我在这里给你们补上。” 随后一群人进屋清点了一番，没有少什么物件，房间更是没有什么东西被动过。 清点完毕，楚渊和孙厚的两个老婆围坐在一起，他取出六两银子放在桌子上：“你家的一块地我用来建宿舍了，我打听了一下，现在的地价也就值六两银子。 银子你们收着，就当我跟你们买了这块地。” 闻言，两人连连摇头，眼角含泪：“楚大夫，你把我们赎回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我们怎能再要你的银子？”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楚渊不喜欢欠人东西，你们养育两个孩子，也需要银子。” 楚渊淡淡开口，他只是做自己认为自己该做的事情。 第136章 人造琥珀 两女沉思良久，她们真的很需要银子。 念及此处，她们拉着孩子，一起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楚渊行了一个大礼。 楚渊没说什么，起身带着李浩准备离去。 恍然间，楚渊发现其中一个小女孩手中，有着一块泛黄的块状物。 疑惑的蹲下身查看，“这是？” 闻言，孙厚小妾蹲下身抱着孩子，把她手中的东西拿出来给楚渊看：“楚大夫，这是松香，用来润琴弦的，丫头她在天香楼的时候就是润琴弦。 可能是出来得急，没来得及把松香放下。” “松香啊。”楚渊沉思了片刻：“若是你们用不上的话，可以给我么？” “那是自然。”小妾连连点头，把松香放到楚渊的掌心之中。 拿上松香，楚渊告辞离去。 楚渊人走了，他的声音缓缓传来：“以后你们就继续种你们家那两块地吧，得有个盼头，好好地把孩子养大，孩子是最无辜的。” 或许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或许是因为其他。 楚渊走后良久，孙厚的小妾眼含热泪的看着孙厚老婆：“姐姐，我们明天去买些香火吧。” 孙厚老婆擦了擦眼角，点头：“嗯，楚老大夫走后，我们还没有好好的去给他上过一炷香，他也对我们有着莫大的恩情啊。” “楚老大夫他们一家子都是大善人啊，若是没有他们，我们这村子，怕是早就……” “丫头，你们要永远记住，楚大夫是我们永远的恩人，长大之后你们要学会报恩。” “娘，我们记下了。” …… 楚渊和李浩走在村子里泥泞的小道上，楚渊开口询问：“李浩，刚走那人叫什么名字？” “方回。” “平日里为人如何？” “为人不错，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嘴上喜欢胡咧咧。”李浩叹了口气。 “嗯，若是日后有缘再见，我会给他寻份差事的。”楚渊点头。 闻言，李浩诧异的看着楚渊，恭敬的朝着楚渊弯腰：“先生大义。” “没你说得这么夸张，今晚去我家喝酒？” “先生，我就不去了，我先去宿舍那边看看，再好好的警戒他们一番。”李浩朝着楚渊笑了笑。 楚渊点了点头：“嗯，去吧，这些人我把他们交给你，以后再有什么事，我直接拿你是问。” “是！” 李浩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楚渊的背影。 楚先生真的和其他那些虚伪的人不一样，跟着他乃是万幸，或许日后可以跟着楚先生…… 李浩突然笑了笑，这些事不是他该考虑的，只是楚先生有任何需要，他愿意拼上自己的性命，无怨无悔。 人渣也有人渣的人格魅力。 能使人屈服的，不只有暴力！ 无论楚渊是有心或是无意，总之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折服了乡勇队的人。 林义、刘喜，包括李浩，千金难买耿耿忠心。 …… 楚渊回到家，小乞丐看着他手里的松香，有些好奇：“楚渊，这是什么，是不是糖啊？能吃么？” “就想着吃。”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这不是吃的。 “那是做什么的？”小乞丐好奇心有些重。 苏璃还在做晚饭，楚渊和小乞丐凑在一起，他把松香融化。 随之取来一根枯黄的小竹竿，取下其中一节。 旋即把融化的松香倒了一部分进去。 小乞丐好奇的看着楚渊，随之楚渊向她要了一朵快要枯萎的梅花，将其置于其中。 旋即，再把剩下的松香倒了进去，静待其凝固。 小乞丐双手杵着脸，不吵不闹，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楚渊手里拿着的小竹节。 厨房中忙碌的苏璃回头看了一眼，看着一大一小安静凑在一块的模样，她不由的露出浅浅温和的笑容。 她想象中的家，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万幸，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收回视线，苏璃哼着欢快的音节，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 楚渊和小乞丐同时朝着苏璃看去，只能看到苏璃忙活的背影。 楚渊听不懂苏璃在哼什么曲子，只是她的嗓音很好听，随便哼哼也很动听。 “娘的声音好好听啊。”小乞丐一脸羡慕：“楚渊，娘是不是在唱歌？” “我哪知道？不过你说的没错，小苏璃的声音很好听，温温柔柔的，比那些夹子好上一万倍。” “夹子？” “说了你也不懂。” “切，不懂就不懂，也不晓得你拽什么？ 楚渊，我错了，别掐我脸，疼……” 不多时，松香凝固，楚渊破开竹节，一个圆筒状的松香呈现在小乞丐眼前。 松香整体泛黄，却丝毫不影响观看其中那一朵漂亮的梅花。 “哇~”小乞丐惊呼出声，眼睛瞪得好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楚渊，楚渊，楚渊……” 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没聋。”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 “这到底是什么？”小乞丐激动起身，两条小腿跃跃欲试，楚渊毫不怀疑她随时都会蹦跶起来。 黑将军躺在一旁，尾巴有节奏的拍打着，孩子就是孩子，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不如狗爷！ 不够深沉，没有逼格。 “梅花。”楚渊笑了笑。 小乞丐疯狂点头，又疯狂摇头：“我知道，但我问的不是这个，是这个。” 说着她用手指着松香里的梅花，开始胡言乱语了。 楚渊笑了笑，让小乞丐坐下，把松香递到她手里：“这个叫做琥珀。” “琥珀？”小乞丐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名字很高端大气上档次。 楚渊点头，继而解释：“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上琥珀，是我人造的劣质品，它没有琥珀那么坚硬，也没有其有价值。” 小乞丐可不管这东西有没有价值，她只关心里面的梅花会不会枯萎。 楚渊察觉她的想法，继续开口：“梅花在里面应该不会枯萎了，你到时候在簪子上扣个孔，我把它打磨出来，镶嵌进去。 或者弄个小绳给挂起来。” “嗯嗯。”小乞丐点头，跑过去抱着楚渊的脖子，眼中满是崇拜：“楚渊，你好厉害啊。” “那是，我是谁啊？”楚渊一脸的嘚瑟。 就在这时，苏璃温柔甜美的声音传来：“楚大夫，丫头，吃饭了。” 小乞丐瞬间抛下楚渊，拿着松香快步跑到苏璃跟前，“娘，你快看这个，好不好看？” “这是？” “这是琥珀，娘你喜欢么？”小乞丐眼睛闪烁着光芒。 楚渊认真的打量着松香里的梅花，温柔的开口：“嗯，很漂亮，娘很喜欢，只是这是做什么用的？” “嘻嘻，娘，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小乞丐狡黠一笑。 第137章 共处一室 虽然楚渊回村的时候有叫林义和刘喜过来喝酒，但没有正事，两人也没腆着脸天天来楚渊家蹭吃蹭喝。 吃过晚饭后，楚渊认真的看着小乞丐：“我帮你解决了梅花的问题，你欠我个人情，欠人人情是不是得还了？” 小乞丐眼神有些纠结：“你要我做什么？” “厚被子给你，从今天开始，你和狗睡那个屋去。” “为什么啊，我想要和娘睡一起？”小乞丐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楚渊一脸凝重，认真的看着小乞丐：“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独立的孩子显得更成熟，更讨人喜欢。” “真的？娘是不是也喜欢独立的孩子？” “嗯。”楚渊肯定的点头：“没人会讨厌独立懂事的孩子。” 小乞丐被楚渊洗脑，依依不舍的看着坐在煤油灯下做着针线活的苏璃，最终她攥紧小拳头。 “我知道了楚渊，谢谢你。” “谢谢我？”楚渊有些莫名其妙。 “你教我怎么让娘喜欢我，我记着捏，记在心里。”小乞丐也一脸认真。 这话倒是让楚渊有些老脸发烫，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楚渊在锅里烧了一壶热水，水烧好后，小乞丐自己端着盆去打水洗脚了。 楚渊看着一旁躺在地上的黑将军，眉头一皱：“你多久没洗澡了？” 现在香皂有了，好好给狗兄弟洗洗？ 黑将军白了楚渊一眼，狗爷什么时候洗的澡你不清楚，狗爷还能自己洗澡不成？ 哪次不是你帮狗爷洗澡？你不帮狗爷洗澡，狗爷自己跳水里扑腾？ 这大冬天的，你跳进去扑腾一个看看啊。 “看我干嘛，改天给你好好洗个澡。”说着，楚渊在黑将军狗头上来了一巴掌：“啪~” 黑将军起身，面朝着小乞丐，尾巴一个劲的在楚渊小腿上拍打着。 小乞丐洗完脚，小手拽着黑将军的尾巴，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就把它往另一个房间带。 苏璃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一脸不解，迷茫的看着楚渊。 楚渊走到苏璃跟前，把她手中缝缝补补的旧衣服放在桌子上，一脸坏笑：“时候不早了，洗脚休息吧。” 苏璃点了点头，起身：“楚大夫，我去给你打水。” 两人都洗过脚后，苏璃端着煤油灯，下意识的要往小乞丐进的房间走进去。 只是不等她走几步，楚渊已经在后面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啊~”伴随着一声惊呼，苏璃紧张的握紧煤油灯，不解的看着楚渊：“楚大夫？” “走错地方了，我们的房间在这。” 苏璃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美眸瞪得圆滚滚的，傻愣愣的就被楚渊抱回了房间。 等被楚渊放在床沿上坐着后，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楚渊接过苏璃手里的煤油灯，放在床头柜上，旋即解开自己的腰带，把厚实的冬衣取下。 见苏璃还在发楞，他好人做到底，手落在苏璃腰间，帮她也解开了衣带，脱下了冬衣。 冬衣褪下后，是一身白净整洁的里衣。 这一点楚渊很不喜欢，太耽误事了，没有这一身里衣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楚渊没有再去脱苏璃的里衣，而是搂着她的腰肢，把她带到床上，一把将被子盖在了身上。 “咚，咚，咚~”楚渊能清楚的听到苏璃的心跳声。 “楚大夫，我去看看丫头睡下没。”苏璃起身想要逃离。 不是讨厌和楚渊睡在一块，而是现在可是正正意义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 苏璃刚要起身，楚渊的胳膊就落在她身上，阻止了她：“我看过了，她已经睡下了。” 苏璃脸红心跳，楚渊的胳膊此刻落在了她的胸口，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楚渊手臂的温度，饶是搁着两个人的里衣。 “楚大夫，我……”苏璃声音中满是紧张和少女的手足无措。 “你什么？”楚渊突然起身，双手支在苏璃脑袋两侧，就这么对上苏璃的视线。 借着煤油灯的灯光，她能清楚的看清楚渊的脸，以及那双深邃的眸子。 肉眼可见，苏璃的小脸爬满绯红，就像是熟透的小苹果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舔舐。 情到深处，两人的视线交汇融合，溺在一起无法挣脱。 楚渊搂住苏璃的粉颈，将脸凑了过去。 苏璃也是下意识的伸手环住楚渊，手掌在楚渊的坚实的肩头汇聚。 就在唇瓣将要触碰在一起的时候，苏璃却突然把头转向了一边。 “小苏璃？”楚渊的声音充满疑惑和迷茫。 “楚大夫，我不配……”苏璃的声音满是自卑和低落，眸子中满是躲闪。 很是让人心疼。 楚渊叹了口气，伸手拨开她盖住半边脸的发丝。 苏璃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但楚渊的视线尤为强硬。 她只得闭上眼认命。 看着苏璃破了相的半边脸，楚渊的眼中心疼更甚。 他温柔的抚摸着苏璃脸上的烫伤，想要为她擦拭伤口。 “小苏璃，我会治好你的脸的，这个发型不适合你，我会让你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换上一个更能展现出你的美貌的发型。”楚渊的声音仿佛有魔性一般。 苏璃心底居然没有丝毫的怀疑，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她能感受到楚渊的真心，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因为她破了相而感到恶心的人。 也是第一个，愿意接受破了相的自己的人。 自己欠了楚大夫太多太多了，还不清了，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苏璃这般模样，更让人觉得心疼了。 就这样，楚渊捧着她的脸，唇瓣终是落在了苏璃软乎乎，好似糖果一般的唇瓣上。 苏璃猛地睁开眼，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和楚渊视线相交。 只是愣了片刻，她又羞赧的闭上眼，双手紧紧的抓着楚渊的肩头。 感受到楚渊热烈的侵略行为，这一次她没有防守，而是主动松开了牙关。 吻得动情，苏璃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已经无法思考了。 现在就算楚渊要做什么，她也不会拒绝了。 楚渊的手也是不受控制的从苏璃的领口探了进去。 …… …… …… 柔软炽热，心脏在跳动。 …… …… …… 最终，楚渊没有踏破那一步。 快了，他不急于一时。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尊重苏璃保守的观念。 待他明媒正娶，便是两人修成正果之时。 苏璃值得，值得自己去等待，尊重、爱护她。 一件事，先后顺序不能错，尤其是在这道德观念死死束缚住每个人的时代。 第138章 叫声相公听听 煤油灯早已熄灭，昏暗的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 苏璃乖巧的依偎在楚渊怀中，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却没人能够看到。 楚渊的里衣敞开，结实的胸膛散发着热量，苏璃好似那飞蛾扑火，感受着热量和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亮。 飞蛾扑火无法自拔。 “楚大夫，你睡了么？”苏璃的声音很轻，很轻，生怕吵扰到楚渊。 “没有。”楚渊的声音也很轻。 苏璃枕着他的手臂，他的手帮苏璃梳理着发丝。 “是不是我靠得太近了，吵扰到你休息了？”苏璃的声音有些许自责。 “近么？”楚渊随口说道：“还不够近。” 说着他又把苏璃搂近几分：“佳人在怀，无心睡眠。” 苏璃红了脸，一脸羞赧，微微低头，视线中还是充满犹豫：“可是我不值得，我就是个灾星祸害，大家都说，破了相的女人克夫……” “我命硬。”楚渊无所谓的回答，旋即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小苏璃，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加值得了。” 楚大夫，你若是这样，我可能真的会迷失的啊…… 我真的，真的……配不上啊。 我只求能伴在你的身边，当个烧火做饭的厨娘，帮你缝补洗净衣服，当个伺候你的小丫鬟，便已是心满意足。 我不敢奢求太多，真的不敢，你莫要让我动了这心思，我怕我会变得认不清自己了…… 在苏璃的世界中，所有人都对她报以恶意，一些观念早已植入她的内心，深入骨髓。 她不敢去改变，害怕若是改变，回报自己的会是更多的恶意。 无数的恶意汇聚到一起，真的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没有被溺死在世人的恶意中，但是她害怕迷失在楚渊的温柔之中。 “小苏璃……” “嗯……” “要不你叫我一声相公？”楚渊一脸坏笑，就是突发奇想，很想听听苏璃动人的嗓音唤自己一声相公。 苏璃低下头，因为贴楚渊很近，发丝轻触到楚渊的胸膛，挠得人心痒痒的。 她没有开口，只是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 相公，相公，相公…… 算是满足自己一些虚无的幻想，仅此足以。 …… 翌日，刺目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似是在催促贪睡的两脚兽。 苏璃秀媚紧皱，不愿意从梦中醒来，或是贪恋楚渊怀中的温暖。 楚渊顶着一个黑眼圈，一脸坏笑的打量着怀中的俏佳人。 发丝有些许的凌乱，小半个脑袋藏在被窝里，紧皱的眉头写满了对起床的抗拒。 洁白粉嫩的额头，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落下自己的印记。 楚渊吻了苏璃的额头，紧皱的眉头逐渐舒缓，苏璃迷迷糊糊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刚睡醒的苏璃眸子迷离，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好似有万千星辰。 “楚大夫……”苏璃睁眼就看到楚渊，迷迷糊糊的唤了一声，便打算起身。 被子滑落，凉风吹进领口，打了个寒颤，低头看了一眼，漂亮的小肚兜被撑起，洁白的脖颈和香肩暴露出来，里衣滑落在腰间。 “啊~”一声刺耳的惊呼，楚渊鼓膜都快要被震破了。 另一个房间，黑将军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一脸凶狠龇牙咧嘴，直接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二话不说直接跳下床，随时准备大杀四方。 小乞丐也是猛地从床上坐起身，顾不上乱糟糟的头发，双脚踩着冰凉的地板，猛地就冲了出去。 “娘，出什么事了？”小乞丐一股脑冲进了楚渊他们的房间。 只见苏璃已经拉好了里衣，正一脸歉疚的帮楚渊揉着耳朵。 楚渊冷漠的看了眼门口的黑将军和小乞丐，把气都撒黑将军身上：“瞅什么，烧水去。” 黑将军白了楚渊一眼，转身潇洒离去。 临走时还不往衔着小乞丐的后衣领，带她回去穿衣服和鞋子去了。 …… 吃过早饭，楚渊带着小苏璃去县城，他也想看看县城那边现在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 县城若是发生暴乱，他们这些附近的小村庄也会遭受牵连的。 小乞丐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跑在几人跟前，一个劲的挥打着路边杂草上的积雪，不时还摆个pose，嘴里哼哼哈哈的。 楚渊则是和往常一样，抓着苏璃软乎乎的小手，苏璃不疾不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侧。 微微低着头，很是乖巧。 很快几人就到了县城外，城门口依旧紧闭着，除了楚渊外，还有很多要进城的人被挡在了外面。 昨日那些逃荒的百姓一群一群的挤在一块，还抱着胳膊低着头在熟睡。 或许是人越来越多吵醒了他们，他们一个个的睁开了眼。 当看到不少推着独轮车运送食材的百姓后，灾民们的眸子充满了贪婪，一个个的跃跃欲试。 也有人将视线落在了楚渊身旁的黑将军身上，在他们眼里，这可不是人类的好朋友，而是肉，能蹦能跳，更重要的是能填饱肚子的新鲜的肉食！ 黑将军也察觉了众人不善的视线，顿时炸毛，龇牙咧嘴充满威胁的扫视着四周。 没有畏惧，只有冲上去撕咬拼杀的野性渴望。 黑将军从来就没有对不起它名字里的将军二字！ 楚渊自然也察觉了这些视线，他冷着脸，迈步朝着其中一个死死盯着黑将军的人走去。 黑将军紧随楚渊身后，只要好兄弟一声令下，它便冲过去干他丫的。 楚渊行至跟前，微微低头，居高临下，阴沉的目光扫过那人。 那人对上楚渊的视线，心虚的把头低下。 楚渊把小乞丐唤过来，要来她随身携带的刀子，旋即猛地将刀子插在男人裤腿间的空地上。 见状，男人被吓得身子发颤，不断的往后退去。 小乞丐和苏璃不解的看着楚渊，而楚渊什么话都没说，也什么话都不用说。 在楚渊把刀子插在地上的那一刻，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就全都从他和黑将军的身上移开了。 都能看得出，这不是好招惹的主。 “把刀拔出来。”楚渊冷声命令。 男人吓得连忙把刀拔出来，恭敬的还给楚渊。 “不想死的，管好自己的眼睛，和你们那腌臜的心。” 楚渊的话音落下，男人低着头，默默的退到了人群背后。 不多时，城门缓缓打开，城门不可能一直都紧闭着，经济需要运转。 灾民们看到城门打开，第一时间就迎了过去。 只是不等他们将城门口堵死，王老黑已经提着大刀，带着数百士卒，乌泱泱的从城内涌了出来。 士兵们的刀上都带着血，也不知道是人血还是鸡血，总之很是渗人，直让人觉得背脊发寒。 灾民们见状，也是恐惧的后退到一侧，让开了路。 王老黑出来后，兵士分作两列隔开了灾民和百姓。 王老黑这才冷声道：“百姓进城！” 今日城门口查牙牌，查得格外严谨，不让任何一个外人混进城！ 第139章 唯有母亲无条件信任 王老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楚渊，把刀收回去，笑着朝楚渊走来：“楚大哥，来了？” 楚渊笑着点了点头。 王老黑打量了周围的灾民一圈，又看向苏璃和小乞丐，旋即对着楚渊低语：“楚大哥，最近时局紧张，我建议你就住城里吧，没事别来回跑了。” 楚渊思索了片刻，看向苏璃。 苏璃乖巧的低着头，楚渊在哪她就在哪。 “老黑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们在县城没有住处啊。” “住处简单，再说了，楚大哥你不是在县衙挂了个吏职么，直接带着嫂子住进县衙就行。” 王老黑笑着回答。 他可不知道苏璃和宋学志的事。 闻言，苏璃的头压得更低了，她不想见到宋学志。 楚渊能察觉苏璃的想法，笑着和王老黑说道：“我会考虑的。” 旋即他对着王老黑问了一句：“老黑兄弟，这么多灾民，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王老黑笑了笑：“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 语毕，他目光一凝：“若是敢有作乱的人，老子砍了他！” 个高的人顶着，楚渊想到了天仙醉，想到了苏沐雪。 楚渊也是笑了笑，王老黑说得不错，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 没人注意到，小乞丐此刻正盯着某个方向出神。 在那边，两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坐在地上，两个饿红眼的男人正在激烈的争执着什么。 虽在争执，但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很低。 肉眼可见，小乞丐的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看了眼和王老黑交谈的楚渊，紧咬着嘴唇，纠结良久之后，她还是悄悄的离开，朝着两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摸过去。 楚渊打算和王老黑一起进城，可一回头发现小乞丐不见了。 “人呢？”楚渊皱眉，苏璃也是焦急的朝着四周寻去。 没有看到小乞丐的身影，苏璃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见状，王老黑出声安抚：“嫂子不用担心，这里都是我的人，她不会有什么事的，可能是孩子贪玩，先进城了。” 王老黑的声音刚一落下，突然远处传来了灾民的咆哮声：“小贼，你给我站住，你居然敢偷的孩子！” 居然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偷孩子，所有人都是大为震撼，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所有人都傻眼了，是小乞丐，她此刻正拽着两个懵懂无知孩童的手，带着她们飞速的朝城内狂奔而去。 府兵们记得楚渊，自然也晓得这个经常跟在楚渊身边的小丫头，所以并未阻拦。 而追来的两个枯瘦的男人，他们则是被府兵挡住了去路：“滚回去！” 府兵不耐烦的把人推倒。 见状，两个男人跪地痛哭，身子微微颤抖：“兵爷，她把我们的孩子偷了啊，求求你们了，让我们进去找孩子吧，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若是不小乞丐天天呆在楚渊身边，他们甚至都要怀疑，这是这两个男人想要混进城的计谋了！ 小乞丐光天化日就把人孩子抢了躲进城，楚渊的神色很是难看。 王老黑则是伸手拍了拍楚渊的肩头，意味深长。 他先前就提醒过楚渊的，这孩子品行不好，早晚会给楚渊带来麻烦的。 好在这次抢的只是灾民的孩子，这些灾民倒是可以不用顾及。 “楚大哥，进城吧。”王老黑声音平淡。 楚渊拉着心事重重的苏璃，跟着王老黑，朝着城门走去。 刚走到那两个人附近，两个男人就跪着朝王老黑大喊：“兵爷，求求你让我们进去找孩子吧。” 不傻的人都看得出，这里是王老黑说了算。 王老黑神情冷漠：“我会派人在城里帮你寻孩子的，寻到了给你们送出来。” “啊？若是寻不到呢？”男人颤颤巍巍的问道：“寻不到你们就自认倒霉。” 王老黑并未说过要如何处置偷孩子的小乞丐，他清楚，楚渊到时候自会收拾小乞丐。 他要是上了公家的律法惩处，就有些不给楚渊面子了。 至于他会派人去帮两个灾民寻找孩子么？ 谁也不清楚。 果然，进城后，王老黑直接就走了，丝毫没有提及小乞丐的事。 楚渊带着苏璃来到自己摆摊的地方，这里空空如也，没有人影。 小乞丐没有来这里。 楚渊长叹一口气，眼中满是失望，逐渐转变为冷漠。 他最恨人贩子，小乞丐光天化日抢孩子的行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苏璃似乎察觉了楚渊的情绪变化，她抓住楚渊的手，凝重的看着楚渊：“楚大夫，我相信丫头，她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的，丫头骨子里不坏的。 楚大夫，我们先找到丫头，好好的问问她可以么？” “有心躲着你的人，去哪找？”楚渊神色不太好看，语气似乎有些赌气。 苏璃凝重的看着楚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楚大夫，不劳你去找，我去跟苏管事请假，我去找就行了，我一定会找到丫头的，让丫头好好跟你解释。” 语毕，苏璃生怕楚渊拒绝，连忙迈步朝着天仙醉跑去。 天仙醉阁楼上：“苏管事，苏璃姑娘求见。” 小厮的声音自楼梯口传来。 “小苏璃？”苏沐雪皱眉，她也跟着楚渊唤小苏璃了。 苏沐雪看了眼姜栩，打算起身，姜栩却笑着制止了她：“让她上来就行。” 苏沐雪点了点头，朝着楼下回了一声：“让小苏璃上来。” 苏璃径直的来到了阁楼中，没错，就这么和姜栩、苏沐雪面面相觑。 苏璃只是进屋的时候扫了姜栩一眼，很美很美的人，她见过最美的一个人了。 她没敢多看一眼，她能感受到姜栩身上高贵威严的气质。 “苏璃见过苏管事、掌柜的。”苏璃恭恭敬敬煞有其事的行了一礼。 苏沐雪见状，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小苏璃，你不用客气，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苏管事，我想请一天的假，我要去找丫头。” “丫头，那个小乞……她跑哪去了，要你去找？”苏沐雪疑惑的看着苏璃。 苏璃纠结了片刻，还是把今早的事说出来了。 闻言，苏沐雪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在上：“贼心不改！” “不是的苏管事，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相信丫头，我相信她。”苏璃急得快要哭了。 当全世界都不相信小乞丐的时候，唯有她还在坚信，小乞丐本性不坏，她是个好孩子。 就像是母亲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孩子一般…… 第140章 我找不到丫头了 看着苏璃这般模样，苏沐雪叹了口气，没有继续指责小乞丐。 “你去寻吧，今天就算你请假。” “谢苏管事，谢掌柜的。”姜栩再次恭敬行礼，旋即打算退下。 “等一下。”姜栩突然开口。 苏璃停下脚步，低着头等待着姜栩的指示。 “这金水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一个人想要在偌大的城里寻个孩子也有些困难，让沐雪带人帮你去寻吧。”姜栩缓缓开口。 闻言，苏沐雪起身来到苏璃跟前，就像是大姐姐一般伸手安抚的拍了拍苏璃的肩头：“苏璃你别急，我跟你一起去寻，肯定能找到人的。” 就这样，苏沐雪带上了十多个人一同出门去寻，这些人不是天仙醉酒楼工作的小厮。 众人先是来找了一趟楚渊，苏璃和楚渊打过招呼，便焦急的朝着一个方向去寻了。 一边走，一边焦急关切的呼唤着：“丫头，丫头，你在哪？” 黑将军跑在苏璃跟前，认真的嗅着空气中的气味。 只是县城人很多，各种气味很杂乱。 苏沐雪摆了摆手，手下的人也分开去寻，她则是有些恼怒的看着楚渊：“有句古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当初就该听从我的建议。 这天底下这么多流离失所的孩子，你收养谁不好，你偏偏收养一个有劣根，鸡鸣狗盗的孩子？ 楚渊，你应该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这句话的意思啊？” 楚渊朝着苏沐雪笑了笑，她说错了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是在一个人价值观念已经定型了的时候。 教育的意义，就是帮懵懂的孩子培养正确的价值观念，教育的本义便是教做人。 他觉得，小乞丐的观念还未定型，他也在帮小乞丐树立正确的观念。 只是他也不清楚小乞丐今天为何会做出这事，他希望，希望小乞丐能给他一个解释，一个足以让他接受她做出如此冲动出格举动的解释。 “算了，说了你也听不进去，也是，你也不是我的谁，我说你干嘛？反倒引得你反感，我也去帮忙找人去了。”苏沐雪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众人都走后，楚渊没有在原地停留多久。 他走向远处的一棵树，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剃干净多余的枝丫，缓缓离去。 希望这根树枝能用得上，若是这次用不上的话，以后也用不上了。不对，那便没有以后了。 楚渊没有去其他的地方，他直接去了天香楼附近的一条小巷中，抱着胳膊矗立在小巷中，冷漠的注视着天香楼的方向。 在金水县这边，没有牙行，县衙也不允许百姓进行私人间的人口买卖。 若是有人口买卖，那就是下大狱脱层皮，没人敢冒险。 所以小乞丐若是抢了孩子想要卖钱的话，就只能送来这天香楼了。 因为某些关系，天香楼可以买人。 无论是男孩女孩，这里都要，小的时候安排端茶倒水做些杂活，长大了又自有安排。 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楚渊的鼻尖，有些刺骨。 微微抬头看去，天上又开始下雪了。 一群人在县城里焦急的寻找着小乞丐，可小乞丐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人能找到她。 天色减晚，楚渊在小巷中站了整整一天了，小乞丐的身影也未出现在天香楼附近。 此时，县城复杂的各个小巷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压低了脑袋，在其中飞速穿梭着。 她似乎对金水县的各个小巷都极其了解，兜兜转转从未出现在主街道上，还是绕到了宋老七烧饼摊子附近的一个小巷中。 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探出贼溜溜的小脑袋，警惕的打量着过往的行人，见没有衙役和府兵在附近，她这才撒丫子一下子跑到了宋老七的摊子前。 宋老七已经打算收摊了，看着突然出现的小乞丐，他愣了一下，旋即又看向小乞丐的身后，并未看到楚渊的身影。 按理说，这个时间段楚渊应该已经回村子了才是啊？ “丫头？”宋老七唤了一声。 小乞丐恶狠狠的瞪着宋老七：“你还记得你打过我的事吧？” 宋老七有些羞愧的点了点头。 小乞丐见状，直接伸出手，她的手很白净，不似曾经那般黑乎乎的。 “我上次踹过你一脚，但我还没有解气，爹说让我下次来踹你，我忙得紧没时间来踹你。” 闻言，宋老七点了点头，走出摊子，他以为小乞丐是来踹他出气的。 见状，小乞丐皱紧了眉头，不耐烦的说道：“我今天不踹你，你给我两个烧饼，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小乞丐轻咬着嘴唇，她身上没有钱，不然她会选择直接用钱购买。 当然了，若是宋老七不愿意，那她便欠着，等以后有钱了再来还。 宋老七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小乞丐，还是从蒸屉里取出两块热乎的烧饼递过去：“来，两块够么？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拿。” “够了，我这人说话算话，以后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语毕，小乞丐神色慌张的打量周围一眼，旋即飞速跑开，身形消失在小巷中。 雪下得有些大了，很快就盖住了她的足迹。 宋老七还在继续守摊子，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放下手中的活，追了上去。 追丢了，他便朝着楚渊的摊子跑去，想要告知楚渊此事。 可等他到达此地，并未发现楚渊的人影。 …… 看着昏黄暗沉的天色，楚渊看了眼手中的细树枝，眉宇微沉。 他转身离去，楚渊来到算命的摊子前，装作无所事事的模样，等待着小苏璃回来。 不多时，苏璃回来了，她身上多了许多污泥，可能是找小乞丐的时候摔倒了。 她脚上的鞋子已经满是泥污，这双鞋子本来就不合脚，楚渊看着觉得心疼不已，她肯定伤到脚了吧。 不然走路也不会这么一瘸一拐。 苏璃红着眼来到楚渊跟前，她颤抖的抓住楚渊的衣服，似是想要找到些许的依靠。 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姜栩仰头对上楚渊的视线，哭得撕心裂肺：“楚大夫，我找不到丫头了，我找不到她了，呜呜~” 她是真的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啊…… 苏璃此刻真的很让人心疼，楚渊紧紧的把她搂在怀中，没有说出让人寒心的话，而是轻声安抚：“会找到的。” 苏璃抓住楚渊衣服的手还在颤抖：“楚大夫，丫头她真的不是坏孩子，我知道的，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楚大夫，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问清楚的。” 第141章 丫头 无论有没有苦衷，也得先找到人才行。 “楚先生？”宋老七略显猥琐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两人齐刷刷的顺着看去，苏璃已经顾不上害羞了，脑子里只有对小乞丐的关心。 楚渊打量着宋老七，他的肩头有不少的雪花，应该已经是等候许久了。 宋老七对上楚渊的视线，试探性的问了一声：“先生，你们是不是在找令爱？” “你知道丫头在哪？”苏璃激动的看向宋老七。 宋老七被苏璃半边脸的颜值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就恭敬的避开视线，朝着楚渊说道：“先生，夫人，先前令爱来我摊子要了两个烧饼，然后就走了。 我看她神情有些慌张，就想着来告你一声。” “丫头往哪走的？”苏璃焦急的询问。 宋老七指了个方向：“她从那边走的，她跑得快，一眨眼就没了，我没能跟上。” 苏璃下意识的就要朝着宋老七指的小巷追去。 就在此时，苏沐雪略带抱歉的声音传来：“小苏璃，我没能找到那丫头，她太能藏了。” 上一次苏沐雪没能找到，这一次她亦是没能找到。 躲藏隐匿自己，也是一个堪堪只有成人膝盖高的小乞丐在这人吃人的乱世中，生存下去的本钱之一。 苏沐雪过来后，看着激动的苏璃，瞬间明白了什么：“找到了？” 苏璃摇头，他的眼角还在滚落泪水，可却是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容：“有人看到她了，我们正要去寻。” “一起吧。” 随后，楚渊、苏璃、苏沐雪还有带路的宋老七，以及黑将军快步朝着小乞丐离去的小巷走去。 来到小巷中，黑将军把鼻子贴地面贴的很近。 大雪掩盖住了很多气味，它分不清小乞丐的气味，但它能嗅到香皂的气味。 自楚渊做出香皂后，他们家现在洗漱都用香皂。 他们家用的香皂是楚渊特制的，加了很多碾碎的梅花在里面的梅花香皂。 黑将军就嗅着那几近消失的梅花香，带着众人缓缓前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兜兜转转的来回绕，楚渊他们已经完全忘记回去的路了。 不回到主街的话，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在什么位置。 小巷中有些昏暗，苏沐雪取出一个火折子，靠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照路。 小巷的各个出口，能够看到微弱的灯笼光芒照射进来，不时传来路人的喧嚣声。 在大夏，没有宵禁这种说法，这是当初大夏最为强盛时，帝王定下来的规矩。 那时候的大夏，真的非常富饶、繁华。 只是如今，昏黄的灯光不让人觉得安心，只觉得这灯光破烂不堪，掩盖不住散发着恶臭的凄凉大地。 几人就这么跟着黑将军，走着，走着…… 也不知道怎么绕的，居然是绕到了一个破败不堪的庙宇之中。 庙宇中亮着两盏煤油灯，似乎是有人专门过来点亮的。 煤油灯照亮了庙宇，在正中间，一个大腹便便嘴角挂着浅笑的泥佛坐立在那。 泥佛的脸被风雨侵蚀，修修补补，看上去有些诡异。 苏沐雪看着泥佛，皱紧了眉头。 看着地上还有烧纸的灰烬，她暗自摇了摇头。 烧香拜佛能有什么用？佛祖他看不到人间的疾苦。 “呼啦啦~”一阵寒风从窗户灌了进来，破败的窗户劈啪作响，发出吱哇的声响，更显诡异，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就在此时，女童的啼哭声传来：“呜呜，我要回去，我要找我爹，我不要在这里，我害怕。” 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顺着哭声看去。 那又是一条漆黑的小巷，小巷中有着微弱的火光从缝隙中传出来。 黑将军突然欢快的摇着尾巴，它刚要叫唤就被楚渊捂住了它的嘴巴。 苏璃下意识的想要冲过去，也是被楚渊拦住。 楚渊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靠在墙上，安静的聆听着小巷中的声响。 “啪~”脑壳挨巴掌的声音传来，旋即便是小乞丐愤怒的声音：“别哭了，你回去干嘛，我给你吃烧饼，你们干嘛还要回去？ 你们跟着你爹还得饿肚子，跟着我能吃饱，还想着回去，是不是傻？” “我不管，我就是要见我爹，你是坏人，我讨厌你！” “没错，我就是坏人，你们谁敢走我就打死你们，我下手可黑，而且我杀过人的！” 小乞丐愤怒的声音传来，除了苏璃外，其他人都是微微沉下了脸。 “姐姐，我求求你，让我们回去吧，爹见不到我们，会担心的，我们不吃烧饼了，今天吃的你的两个烧饼，我们回去后叫爹买了还给你们行不行？” “他们才不会担心……”小乞丐紧咬着嘴唇，攥紧了拳头看着两个懵懂的女童。 她把收集来的树枝加了几根在火堆里，旋即脱下自己珍爱的冬衣个两个孩童递了过去。 “你们晚上盖着这个睡觉，别回去了，我会给你们弄吃的。” 其实她现在肚子还饿得咕咕叫，她把要来的两个烧饼，都给她们了，自己没吃一口。 因为寒冷，两个女童把小乞丐的冬衣拿过来盖在身上，脏乎乎的小手把冬衣捏得黑不拉几。 小乞丐肉疼得不行，好想抢回来，但她忍住了，自己朝着火堆更靠近了，借着火堆取暖。 两个女童似乎也能感受到小乞丐的善意，她们懵懂的眸子看着小乞丐：“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去啊？” “因为……”小乞丐张嘴，最终神色颓然，换了一副凶恶的嘴脸：“总之我就是不许你们回去，现在你们是我的手下了，谁敢偷跑我就打死谁！” “呜呜，可是我想爹，我想要去找爹。” “别哭，有什么好哭的，爱哭的人最没用了，况且你哭了也没用，没人会心疼你的！” 小乞丐一脸凶神恶煞，吓得两个女童缩着脖子，不太敢去看小乞丐的视线。 小乞丐沉默了，她似乎心事重重，拿着小树枝不断的往火堆里送去。 她取出手里丑陋的簪子查看，突然也红了眼眶。 她也想苏璃了…… 但她没有哭，她比谁都要坚强，除了感动，她是不会落泪的！ 小乞丐低头看着簪子发呆，突然间看到地上似乎多了几个黑影。 她猛地抬头，看到楚渊正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 小乞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害怕：“楚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丫头……”苏璃那近乎沙哑的悲切声音传来。 闻声，小乞丐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朝着看去，入眼便看到苏璃那满是焦急和微微发白的脸。 小乞丐觉得心好疼好疼，泪水也不受控制的滑落，她的声音颤抖：“娘……” 苏璃想要奔过去把小乞丐抱在怀中，却被楚渊抓住她的手制止。 楚渊对上小乞丐的眸子，走过去：“想好要怎么解释了？” 小乞丐紧咬着嘴唇，倔强的把头扭向一边：“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起来，跟我一起把人送回去。”楚渊冷声命令。 “我不要！”小乞丐咆哮一声，红着眼攥着拳头怒视着楚渊。 “那你就得给我一个不把人送回去的解释，丫头！”楚渊也是咆哮出声，锐利的眸子直视着小乞丐。 这一声丫头，小乞丐破防了，她仰头嚎啕大哭着。 良久良久，她这才泪眼婆娑，声音哽咽的看着楚渊：“楚渊，你别把她们送回去，她们会被吃的，我清楚，我真的很清楚，真的会被吃的！” 第142章 所托非人 刹那间，所有人都沉默了，眼睛瞪得滚圆，满是不敢置信。 会被吃？ 难道是易子而食？ 楚渊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蹲下身对上小乞丐的视线：“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可以和你说么？”小乞丐就这么看着楚渊，眸子里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烂漫，而是无尽的深邃，深不见底的黑暗，比漆黑的夜还要黑上数倍。 当你的父亲把你作为食物与他人交换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便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世界亦是如此，更何况是这腐烂世界中的芸芸众生？ 楚渊沉默了，小乞丐并未完全信任自己，亦如自己一般。 他们这样的人，心理是有缺陷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楚渊问。 “我不会让她们回去的。”小乞丐倔强的看着楚渊，“我养着她们，” “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想着养其他人？”楚渊冷声询问。 小乞丐攥紧了拳头：“那也比被人当做食物的好，至少能留个全尸。” “说到底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她们愿意跟着你么？”楚渊说出了残酷的现实。 闻言，小乞丐猛地朝着两个女童看了过去，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威胁：“你们跟不跟我，不跟我就打死你们！” 两个女童有些害怕，但在看到还有这么多大人在场后，她们还是鼓足了勇气：“我要回去，我要找爹。” “他们要……”小乞丐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两个女童。 两个女童对上小乞丐的视线，紧咬着嘴唇，把先前小乞丐交给她们的衣服，狠狠的砸在小乞丐的脸上：“你是坏人，我们要回去找阿爹。” 孩子的世界能记住的东西很少，前一秒她们或许会感激小乞丐给她们食物。 但此刻，在她们眼中，小乞丐就是把她们从父亲手中抢走的坏人。 或许，人性本恶！ 棉衣衣角落在火堆旁，瞬间被点燃。 小乞丐连忙把衣服捡起来，下意识的就用手去拍打上面的火苗。 炽热灼伤手心，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好在火势终于是扑灭了。 小乞丐看向两个女童，她们已经跑过去抱住了苏沐雪的小腿，害怕的看向小乞丐。 小乞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自己的棉衣套在了身上。 苏璃快步走过去，紧紧的把小乞丐搂在怀中，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哽咽：“丫头，别再乱跑了。” 小乞丐没有说话，她用小手紧紧的搂着苏璃的脖子。 这一刻，她好像想通了。 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已经把人带出来了，既然她们还要回去的话，那么后果如何也不关她什么事了。 就当是自己救下了当年的自己， 她们会死，就像曾经自己也死过一次样，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小乞丐浑浊的眸子对上楚渊的视线：“楚渊，我们回家？” 楚渊掂量着小树枝，看着小乞丐：“事情还没完，你抢了别人的孩子就跑了，还让我们找了你一整天，这么调皮的孩子，不教育不行。” “我是为了……” “这就是事实，你信不过我，你还信不过你娘？不跟我说，你不会跟你娘说？ 你就是一个屁大的点孩子，我一脚能给你炫飞好远，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我能做很多！”小乞丐倔强的看着楚渊，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初遇时的场景。 “你真的能做很多？” 小乞丐沉默了，她轻咬着嘴唇，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楚渊的眸子：“你要打就打。” 楚渊提着棍子走过去。 苏璃回头看着楚渊，眼中满是乞求。 楚渊缓缓开口：“没挨过打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啪~”楚渊一棍子抽在小乞丐屁股上，有些疼，小乞丐龇牙咧嘴，但没有哼出声，更没有落泪，依旧直勾勾的看着楚渊。 没有怨恨和恼怒，楚渊要打，那便挨着就是。 楚渊在小乞丐屁股上抽了五下，旋即把棍子丢在火堆中：“走吧，回去了。” “嗯。”小乞丐点头，没有多说其他的话。 楚渊把小乞丐背在背上，她没有抗拒，只是手搂着楚渊的脖子，依旧无言。 时候不早了，楚渊没有打算带人回村子，天仙醉有客房，苏沐雪就邀请他们过去住。 走着走着，楚渊和小乞丐逐渐落后于众人。 “他们真的是打算把她们当做食物交换？”楚渊小声询问。 小乞丐眸子暗沉，小拳头攥紧，点了点头：“嗯，那表情我熟悉。 而且我走过去的时候，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若不是小乞丐乘着两人商议的时候把孩子强行带走了，估计他们已经带着孩子去密林中交易去了。 “我知道了。”楚渊轻声回答，视线落在两个孩童身上。 “楚渊，你当真要送她们回去么？”小乞丐突然问了一声。 若是送回去了，就好似当初自己没有逃离出来一样。 不，自己还是没有从曾经的过往中逃离出来，阴影依旧笼罩在她的头顶。 因为自己逃后，有人步了自己的后尘。 或许，该死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那个人先前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 “楚渊，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不该活着？”小乞丐声音很是迷茫，眸子灰暗。 “你想活着么？” “想。” “这就是答案。” “哦，楚渊，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要送她们回去？” “容我今晚好好想想。”楚渊没有给出确定的答复。 他或许能改变这两个女孩的命运，可天底下又有多少个这样的孩子？ 此刻，他想起了老爷子临终时和他说的话。 “渊儿，病了，这个天下病了，这个王朝病了。我楚家世代为医，为世人驱除病痛，可为父救不了生病的天下，救不了腐烂的王朝。 渊儿，为父还不想走，为父还未治好这天下人心。” 弥留之际，他的口中还是传出：“渊儿，为父唯有交给你了。” 楚渊当时很想告诉老爷子，学医救不了世人，只是他没机会了。 老爷子把自己未完成的事交给了楚渊，可楚渊只是一介草民，老爷子至少还有医术傍身，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做不到老爷子交代给他的事，所以他选择了摆烂。 只能怪老爷子所托非人！ 偏偏托付给了一个人渣。 第143章 施粥、恶犬 楚渊一家跟随苏沐雪来到了天仙醉，小厮为他们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客房。 安顿好众人，苏沐雪离开了，楚渊也随之离开。 苏沐雪来到了阁楼上，姜栩还未睡下，挑灯翻阅着书籍。 “回来了。”姜栩的声音很轻。 “嗯。”苏沐雪情绪有些低落，把事情经过和姜栩说了。 “殿下，我以前只在书里看到过易子而食，如今这事居然真的发生了，就发生在了我的眼前。” 苏沐雪紧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悲凉。 百闻不如一见，一见透骨冰寒！ 姜栩缓缓放下书本，她有些看不下去书里的内容了。 最近的她一直很迷茫，她想要在先贤圣人们的书籍中找到不让自己迷茫的方法，可是她翻阅万千书籍，内心依旧空虚迷茫。 “沐雪，军中的军粮还剩下多少？”姜栩问。 “一月有余，下一批粮还有二十多天送来。” “今晚劳烦你再跑一趟，把军粮运过来应急，我们等不及采购的粮食运过来了，等采购的粮到了之后，再送一部分去军中。” 苏沐雪点了点头，可她们手里的军士也才只有三千，就算把粮全都运过来也坚持不了几天。 杯水车薪啊。 等苏沐雪去办事后，姜栩看着窗外的漆黑发呆，喃喃自语：“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这本该是朝廷该做的事。 病了，都病了！” 楚渊在天仙醉打了一壶酒，去到了县衙。 现在回不了村子，他只能来找王老黑聊聊了。 不多时，王老黑快步走来，两人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县衙的门槛上，一人一杯酒。 一口酒下肚，楚渊把事情说了出来。 王老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很快便释然，他也一口酒下肚：“楚大哥，你打算收留那两个丫头。” “我不知道，而且她们也未必愿意跟着我。” 王老黑笑了笑，“楚大哥，这世界上有着同样遭遇的人很多，你救不过来的。你应该也清楚，问题的本质不出在这里。” “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喝酒了么？”楚渊也是笑了笑。 “楚大哥，既然你来找我了，证明在你眼里我王老黑还没有这么不堪，这事明天我帮你办好。” 楚渊有些诧异的看着王老黑，有些好奇他明天打算怎么做。 楚渊带着七分醉意回到了天仙醉。 苏璃还未睡下，等着他归来。 “丫头睡了？”楚渊有些疲乏的把手搭在墙上。 苏璃走过去温柔的搀扶，声音很轻：“嗯，楚大夫，你喝了很多酒……” “嗯，喝酒能暂时忘记一些事情。” “楚大夫，我伺候你休息。” 不多时，两人都躺到了床榻上，床很气派，也很柔软，比楚渊家里的好太多太多了。 楚渊搂着苏璃，借着微弱的烛光对上苏璃的眸子：“小苏璃，你说我爹托付给我的事，我是不是应该替他完成？” “若是能力足够的话，那是应当的。”苏璃对上楚渊的眸子。 “哦。”楚渊在苏璃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睡吧。” 翌日，一大早天仙醉便忙碌起来。 苏沐雪的粮已经运过来了，这几天天仙醉不开业，人手都要去忙着施粥赈灾。 王老黑也早早的带人在楼下等着楚渊，刚一见面，楚渊就被他身后的几头恶犬吸引了视线。 几头恶犬刚看到楚渊就龇牙咧嘴，随时准备冲上来撕咬，也不等府兵抽空去压制，它们瞬间就夹着尾巴老实的低下头。 是黑将军出来了，黑将军只是冷漠的扫了恶犬们一眼，强大的气场便让几头恶犬认怂。 有的狗，天生就是王者。 楚渊也没过多询问王老黑带几头恶犬做什么，一行人一起朝着城门口走去。 厚实的城门打开，大量的府兵涌出城门，挡住了两侧的灾民。 控制住局面，天仙醉的伙计们，这才忙里忙出的往外搬家伙是。 有大锅，有粮食。 看到粮食的瞬间，灾民们眼睛都快泛绿光了，迫不及待的要冲上去抢夺，却被府兵冰冷的刀子吓退。 “都挤什么，今天天仙醉掌柜的大发善心给你们施粥，每个人都有，给老子老实排队去，敢扰乱现场秩序者，杀！” 王老黑厉声怒斥。 听到有人施粥，饿得半天命都没剩下半条的百姓们痛哭流涕，终于能讨到吃的了，果然这趟金水县之行，没有白来。 楚渊随意的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城外的这些树，树根附近的树皮，已经都被扒了一圈了！ “昨日丢孩子的人出来！”王老黑一声令下。 随后，两个男人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王老黑朝楚渊眼神示意了一下，楚渊让两个懵懂的女童走了出来。 两个女童看到父亲后，哭着就跑了过去：“爹。” 两个男人第一时间把女童抱在怀中，对着王老黑感激涕零的下跪：“多谢兵爷，多谢兵爷。” 王老黑看着两人，露出狰狞的笑容：“你们谢早了！” 他的话音落下，两个府兵走过去从他们怀中抢走女童。 就在两个男人一脸蒙圈的时候，牵狗的府兵松开了手里的绳子。 几条恶犬失去束缚，瞬间冲了上去，隔着衣服对着两个男人的四肢撕咬。 两个男人饿得皮包骨瘦，被恶犬扑倒无力反抗，只得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惨叫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所有人都把视线汇聚在这里。 直到地上见红，王老黑才招手让人把恶犬拉开。 随后，王老黑冷漠的扫向众人：“都给老子听好了，以后若有人还敢易子而食，老子就砍断他们的手脚，把人丢深山里、丢狗窝里。 任由狼群野狗撕咬，老子也让你们尝尝当食物的滋味！” “老子不管你们在其他地方如何，但在我金水县，这是大忌，触者即死，而且老子不会让你们死得很痛快，老子会让你们亲眼看着你们的肠子被野兽掏空！” 不能让这种现象，成为一种常态！ “这两个人只是动了这个念头，最终没做成这事，所以老子只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若有人敢再犯，下场就是被啃得只有森森白骨！” 王老黑做得有些偏激，或者对于正常人来说有些狠辣歹毒，但效果很好。 他给所有人都敲了警钟，把孩子当做交换的食物的人，自己也将会成为食物！ 苏沐雪看着王老黑的所作所为，什么也没有说。 很快便没人关注这边的情况，他们更在乎锅里熬煮的热粥。 若是有的吃，谁又想把自己的骨肉当做食物？ 第144章 税钱 王老黑走到楚渊身边，伸手拍了拍楚渊的肩头：“楚大夫，没人敢再易子而食了，至少现在不敢了。” “这招挺绝，也很妙。”楚渊笑了笑。 “人不狠，站不稳。”王老黑笑着回答。 很快，第一锅热粥熬好，开始分发。 城外形成一条独有的风景线，衣衫褴褛的灾民排队领粥，府兵把人群分开，金水县百姓正常出入城池。 有些贪小便宜的百姓动了小心思，想要混进灾民的队伍里领一碗热粥。 可这些人，全都被府兵抓出来，一脚踹翻在地。 当他们是吃干饭的？ 中午时分，宋学志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的景象，他笑得很开心。 也是这个世界没有手机，不然他肯定要拍张照片，挨个的艾特自己的领导，让他们来好好欣赏自己的业绩。 苏璃也是天仙醉的伙计，她也在帮忙施粥。 楚渊去帮了会倒忙，被苏沐雪嫌弃的赶开了。 楚渊也没走远，带着小乞丐坐在一旁，小乞丐低着头，继续削着手里的簪子。 “不是已经做好了？”楚渊问。 “我想做得更好一些。”小乞丐随意的回答着。 “哦。”楚渊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 宋学志从城墙上离开，回到县衙，找到了罗县令。 “罗县令，今年我金水县的税，还收不收了？罗县令，你迟迟不让本官去收税，耽误的可不是我一个的时间，更是耽误朝廷的大事。 北边已经开打了，朝廷缺银子可是缺得紧啊。” “这么着急想要收税？怎么，兜里没银子花了？”已经撕破脸了，那还客气个啥？ 宋学志脸色阴沉：“罗大人，本官可是在为朝廷当差，而且提出让我去收税的人是你，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很荒唐？” 罗县令白了宋学志一眼，冷笑着开口：“你想收就去收吧。” 反正你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想怎么作就怎么作吧，反正到头来你都是一死。 “既然罗县令许可了，那本官可就要派人先去知会百姓一声，让他们准备好钱银。” 罗县令默不作声，懒得搭理宋学志。 宋学志自讨没趣，冷着脸离开了，他第一时间就派衙役去各乡各村通知具体的收税时间。 …… 县衙收税，不单单是收取各村各镇百姓的税钱，金水县这边的百姓和商户自然也是要交税的。 于当天他便带着人在县城里先收取税收，毕竟能住县城的人基本上都不会缺了税钱，过去基本都能收够。 那些各村百姓，他提前派人过去告知，只是为了让这群刁民趁早凑够钱。 在县城收税的时候，宋学志还是很规矩的，没有乱收一些杂七杂八的莫名其妙的税，都是按照朝廷的律法来收。 主要是罗县令也在城里，不能当着罗县令的面留下把柄。 他的主要目标还是在各个村子。 虽然这些地方穷，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挤一挤总能挤出东西来，积少成多！ 量变引起质变。 值得一提的是，宋学志收税收到了天仙醉的头上。 姜栩没有多说什么，让苏沐雪按照律法，她们酒楼该交多少交多少。 宋学志当时作死的要求交税的时候掌柜的必须在场，想要一睹芳容。 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他的狗头就被苏沐雪砍了。 好在是其他收税的队伍和百姓爆发了冲突，他忙着带人赶过去，这才侥幸捡回了狗命一条。 当然，这些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楚渊和苏璃是在天仙醉开始施粥三天后才回到村子的。 前三天施粥真的很忙很忙，苏璃每次都是跟着酒楼的伙计们忙活到晚上。 不想苏璃来回奔波，他们便一同住在了天仙醉。 这天一大早，县衙的衙役敲锣打鼓的吵醒了村子里的所有百姓，要求村民们去村口集合。 楚渊裹了件外套，作为自家的代表就先过去了。 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结果衙役只是过来告知，明后天税官就会带着人过来收税，让大家都提前准备好银子。 到时候抗税不缴者，按数额惩罚，该抓回去关大牢的关大牢，该宰以示律法的直接就宰了。 之所以今天消息才传到溪水村，是因为宋学志手底下的就那些个衙役，人手实在是太少了。 他前三天都忙着在偌大的金水县城收税，手底下自然要有人跟着忙活。 派出来通知各村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周边附近各个村子杂七杂八多如牛毛，每个村子都要通知，所以耽误了很多时间。 他又让王老黑抽调人手帮他收税，可惜王老黑直接不鸟他，反问一句，他的人走了，谁来维持城门口的秩序？ 宋学志当时阴沉着脸，没有强求，只是默默的记下。 关于今年要提前交税，村里的百姓全都是唉声叹声，有求衙役能不能宽限几天的。 但这些人的请求，全都被衙役狠狠拒绝。 宣布完事情，衙役便起身离开，前往溪水村下面的黑石村询问去了。 不少村民都是愁容满面，他们地里的冬小麦还不能收割，本来往年差不多都是等冬小麦收割完后才收税的。 卖了冬小麦，加上之前家里攒下来的钱粮，差不多也就够交一年的税钱了。 看来今年只有先卖一些家里稍稍值钱的物件，先把税钱凑出来了。 按照往年的规矩，凑不出税钱的，地会直接被官府收了抵税，没了地那就更加没有活路了。 楚渊把刘喜和林义等十多个乡勇队的兄弟叫到家里，询问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家里有缺钱不够缴税的，他可以先借银子给他们应急。 说是借，其实也不指望他们什么时候能还。 这十多个人中，只有两个家里条件实在是穷的，分别跟楚渊借了两百来文钱应急，其他人都没有跟楚渊开口。 苏璃得知明后天县衙就要来收税后，也是愁容满面，明明自己就快要发月钱了…… 送走众人后，楚渊做到愁容满面的苏璃跟前：“小苏璃，这次交税你需要多少钱，我给你。” 苏璃的税他会帮苏璃交，他说给苏璃钱，是因为他知道苏璃在为两个妹妹的税钱担心。 楚渊家里没有女娃，又刚穿越过来不久，虽然不知道闺中税，但也知道人口税，家里有一个人丁，就要交一份人口税。 今年，他家得交三份税钱了。 苏璃感激的看着楚渊，但她真的不想亏欠楚渊太多，毕竟两人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关系。 若是相欠太多，那感情便不纯粹了。 她挤出一抹笑容看着楚渊：“楚大夫，我们也快发月钱了，我今天去跟苏管事说说，看能不能先提前预支月钱。” “用我的钱不行？”楚渊看着一脸要强的苏璃，无奈询问。 苏璃低着头，轻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良久良久，她仰头朝着楚渊莞尔一笑：“楚大夫，我也想凭自己的本事，做好一些事情。” 不能事事让你牵挂，让你操心。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第145章 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 话已至此，楚渊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那你的工钱够么？” “嗯嗯。”苏璃笑着跟楚渊点头。 其实先前那三天忙活着施粥的时候，苏管事已经和她们说过了，鉴于大家这几天都很尽心尽力，这个月的月钱都给他们加上一些。 这些是姜栩的意思，县衙收税，她怕手下的这些伙计没钱交税，或者是交完税后，家里的钱银不够支撑正常的开支。 苏璃认真的算过，奖金加上先前说好的工钱，她这个月的月钱足够给自己和妹妹们交税了，还能剩下几十文钱，她打算给丫头和妹妹们买些糕点。 苏璃不知道的是，她的个人工价都快能比上厨房里做菜的师傅们了。 这些是苏沐雪的意思，酒楼的伙计们就算知道，也只有羡慕不敢有任何的嫉妒。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苏璃可是苏沐雪的亲戚，是关系户！ 给她再高的工钱，众人都只会觉得合情合理。 楚渊看着倔强要强的小苏璃，无奈的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嗨歌：“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没人心疼的滋味……” 面对突然脑抽的楚渊，苏璃一怔，迷茫逐渐转化为焦急：“楚大夫，你怎么了？” “小苏璃啊，你终究还是把我当外人了，唉，伤心了。”楚渊长长叹气。 闻言，苏璃急得不行，连连摇头：“楚大夫，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着急，眼眶就红了，她拉着楚渊的手，认真的回答：“楚大夫，我欠你的银子还没办法还，我实在是没脸再问你借银子了。 欠太多了，就还不起了。” “砰~”楚渊在苏璃头顶轻轻的弹了一下，“是不是憨，为什么一定要还银子呢？” “可那是欠的，欠人东西就一定要还的。”苏璃极其认真。 “其实可以换种方式。”楚渊的言语极具蛊惑。 “换种方式？”苏璃好奇的看向楚渊。 楚渊一脸坏笑，凑到苏璃耳边低语：“给我生两个大胖小子。” 肉眼可见，苏璃的小脸瞬间爬满绯红，耳朵尖也是红得能滴出水来。 “咚~”苏璃的小拳头一拳落在楚渊的胸膛上，没舍得使劲，然后就羞赧的起身，逃也似的跑开了。 楚渊一脸坏笑，继续嗨歌：“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没人心疼的滋味……” 小乞丐快步追上苏璃，个子小，一抬头就看到苏璃低着的红透了的脸。 “娘，你怎么啦？”小乞丐问。 苏璃把小乞丐抱在怀中，不让她看到自己羞赧的窘迫神情。 小乞丐下巴耷拉在苏璃肩头上，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一脸坏笑的楚渊。 小乞丐顿时就鼓起腮帮子，气鼓鼓的看着楚渊，又欺负我娘？ …… 今天出门时，李浩来找楚渊了。 他特意把楚渊叫到了一旁，对上楚渊疑惑的视线，李浩凝重开口：“先生，今天兄弟们上山砍柴的时候，发现了两个行踪诡异的人。” 楚渊皱起眉头，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什么人？” “先生，根据我们的经验，我觉得可能是山上的土匪，这是派人下山打探情况了，估计近期，土匪可能来袭！” “这些日子训练得如何了？”楚渊问。 李浩凝重的看着楚渊：“大家已经掌握了基本的作战技巧，也有一定的配合和协同了，有一战之力！” 楚渊满意的点头：“最近大家就别操练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瓮中捉鳖。” “是。对了先生，你常在金水县和村子往来，属下的建议是，派几个人保护你。” 楚渊沉思着，就在这时林义和刘喜还有十多个村民推着独轮车走了过来：“楚大哥，李教头已经和我们说过了，就让兄弟几个陪你一起去吧。” 楚渊看了眼众人的独轮车，发现车上拉的都是一些枯草，在枯草下，似乎藏着柴刀。 楚渊大手一挥，直接让众人进屋，把先前府兵送来的兵器分发了，分了近一半出去，还有一半堆积在楚渊家里。 拿到锋利的武器，陪同楚渊一起进城的人直接把武器藏在了稻草下，带回来的乞丐们，则是带着刀回宿舍，藏在了床底下。 临走时，楚渊还特意去找了一趟村长，他让村长代劳，去只会村民们一声，不可把他弄了个剿匪乡勇队的事说出去。 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只要土匪的大部队进了村子，便可将其围剿歼灭。 若是让他们跑回了山上，日后怕是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村长很快就把楚渊交代的事传递下去。 若只是村长的意思，村民们可能还不当回事，随口胡咧咧出去。 但牵扯到楚渊，众人都是凝重的表示知晓。 在村子里，楚渊已经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存在了，没人敢坏他的事。 他已经比村长更具话语权了，这就是有实力和势力的好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小乞丐坐在刘喜的独轮车上，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枝，把独轮车当做高头大马，体验了一波策马狂奔行侠仗义。 众人离开村子好远之后，路旁的树林中探出两个贼兮兮的脑袋，孙厚赫然就在其中。 “三当家，那个人便是楚渊，他家很有钱的，穿的是新衣，吃的是精米，他爹以前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夫，他爹肯定给他留下了很多银子！”孙厚指着人群中的楚渊缓缓开口，眼中满是浓郁的杀意。 他今天带三当家下山踩点，因为怕村子里的人认出自己，楚渊得知后提前跑路，所以他只是带着三当家远远的观望。 “你不是说他形单影只么？怎么跟了这么多人？”三当家有些警惕。 “三当家，这些人我认识，都是我们村子里的年轻人，冬天地里没啥伙计，他们应该是去城里做力工的，刚好和楚渊同路。”孙厚给出解释。 “做力工需要带上独轮车？” “三当家，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们做力工每天搬东西，带个独轮车，用独轮车运，运得比别人多，也比别人省力，还能多拿工钱。 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才买的独轮车。” 当初他也买过一辆独轮车跟着去做力工，但做了几天他就遭不住罪，把独轮车贱卖给村子里的村民了。 闻言，三当家点了点头，再次确定一遍：“他家真的很有钱，我们今天不是远远看过了，他家的房子是你们村子里最破的了。” “财不外露嘛三当家，再说了，你没看到他家已经在翻新盖新房子了？” 三当家捏着下巴沉思：“先回寨子！我和大当家的好好商议一下，怎么啃下这块骨头！” 第146章 你是仙女也不行啊 两人藏得很好，但还是被黑将军给发现了。 黑将军扒拉着楚渊的腿，看似在跟楚渊撒欢，眸子却看向山林的一个方向。 楚渊笑着rua狗头，会意的点了点头。 他能读懂黑将军的意思，知道来人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金水县城，灾民们在排队领粥，府兵则是在道路两侧维持秩序，入城的检查异常严格。 当然，这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小五看到来人是楚渊，直接就放行了。 为了避免发生什么误会，楚渊特意告诉小五，他的人独轮车下都藏着大刀。 闻言，小五愣了一下，但没有声张，依旧放行，不过转头还是特意去知会了王老黑一声。 到县城后，刘喜他们也没有去当力工，就跟着楚渊一起坐在街头。 苏璃则是先去天仙醉。 天仙醉阁楼，苏璃有些窘迫的站在原地，低着头。 “苏璃，有什么话就说吧。”姜栩温和一笑。 “掌柜的，我能不能先预支这个月的工钱？”苏璃紧张的说出目的。 闻言，姜栩和苏沐雪都是露出疑惑的神情。 “小苏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苏沐雪关心的上前询问。 苏璃摇了摇头，神情满是尴尬：“苏管事，今天村里去人了，说是过两天就要收税了……” “收税？”苏沐雪秀眉一瞥，恼怒的朝着窗户看去：“他楚渊怎么回事，赚了这么多银子，舍不得给娘子交税，还让娘子自己为税钱发愁？” 见状，苏璃慌乱得不行，小手乱挥：“不是的，苏管事，你误会了，我不是楚大夫娘子……” “额……”苏沐雪无语的看着苏璃，这是重点么？ 苏璃对上苏沐雪视线，连忙压低头：“是这样的，我现在还欠着楚大夫银子，我不想欠他太多，所以想来预支工钱，我会努力工作的……” 苏沐雪叹了口气，伸出手指轻戳苏璃的眉心：“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咋想的，太傻了。” “对不起。”苏璃还是下意识的道歉。 “这干嘛又要道歉？”苏沐雪不解。 眼看着苏沐雪要连番追问，姜栩打断了她：“好了沐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我知道苏璃的想法，因为在乎，所以不想亏欠。” 苏璃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俏脸微微发红，她真的很在乎。 她怕亏欠太多，有些东西会变了性质。 姜栩笑了笑，看向苏沐雪：“沐雪，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门逛逛了？” 苏沐雪若有所思：“掌柜的若是想出门，我陪你。” “嗯。”姜栩点了点头，对着苏璃邀约：“苏璃，你也一起？” “掌柜的，我还有工作……”苏璃老实回答。 苏沐雪走过去抓着她的手掌：“是不是傻，陪掌柜的逛街也是工作，没得商量，就这样了。” “我去换身衣裳。”姜栩说着就转向里屋。 苏沐雪则是安顿好苏璃，自己先跑下楼了。 他直奔楚渊的摊子前，在刘喜和林义疑惑的眼神中，朝着看医书的楚渊小腿踢了一脚。 她来给苏璃出气了。 见大哥被踢，林义、刘喜和村子里一群年轻人瞬间坐不住了。 纷纷暴起怒视着苏沐雪：“你这人什么毛病，我大哥没找你惹你，你踹他干嘛？” 一言不合就打算上去开干，别说你只是个美女，就算你是个仙女也不能踹我大哥啊！ 眼看着苏沐雪皱起眉头，楚渊连忙出声打圆场：“火药味别这么足，熟人。” 其实苏沐雪踹楚渊并不用力，不然以她的武力值，能直接给楚渊腿踹折了。 语毕，楚渊笑着看向苏沐雪：“苏姑娘，何事？” 苏沐雪把楚渊带到一侧，瞪着眼睛看着他：“你好福气啊？” 楚渊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苏沐雪说得是，他居然能让苏璃这样好的女孩对他如此倾心，让她这个女人都有些羡慕了。 明明这个人就是个知会打架斗殴，多事的主啊。 “看我干嘛，听不懂就算了。”苏沐雪努嘴，她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魔怔了，自己又不是有百合之好，怎么会嫉妒楚渊呢？ “对了，你今天进城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这才是她过来的主要目的。 楚渊也没和苏沐雪隐瞒，把自己被土匪盯上的事告知了她。 闻言，苏沐雪皱起眉头，凝重的看着楚渊：“需不需要帮忙？”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楚渊笑着回答。 “真的？”苏沐雪问。 楚渊点头。 苏沐雪也点了点头，凝重的看着楚渊：“你可定要有十足的把握啊，小苏璃现在就跟着你过日子，可别让她受到伤害。” “自然。”这点不用苏沐雪提醒。 “就这样吧，如果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来找我，人手我这里也有些。”苏沐雪摆了摆手，快速回到天仙醉。 回到阁楼上，姜栩已经换好了衣服，苏沐雪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把刚问到的事告知姜栩。 姜栩点了点头，起身：“走吧。” 苏沐雪拿起桌上一顶纱帽，想要给姜栩戴上。 姜栩摇了摇头：“今日便不戴了，老戴着这纱帽，倒是更引人注目了。” “哦。” 不多时，三女来到繁华的街上，黑将军乖巧的伴在苏璃身侧，趾高气昂的仰着头，气质拉到满格。 繁华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苏璃的视线。 虽然自己是金水县境内的人，但这里是不曾踏足的“圣地”。 她们这些贫穷人家的人，是没资格也没勇气来这边的。 有人乱世中苦苦求生，亦有人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着繁华，两极分化从未消亡过。 姜栩带着人来逛街，但也就只是逛逛，毕竟这些再新鲜的小玩意，于她来说也终究只是俗物凡品。 看着街道上衣着光鲜，嘴角时刻挂着浅笑的行人，她脸上也挂着虚假的笑容。 这里有个桃花源，而城外万千难民还在跪地乞食。 听说这里一整条街，都是一个快要跟她们姜家扯不上关系的，不知道隔了几代人的一个王亲贵族的。 而那个王亲贵族，产业留在了这里交由他人打理，自己却已经早早的逃到了江南那边去了。 全国各地，又有多少个这样的地方，甚至更胜呢？ 这里的商品应有尽有，看得苏璃目不暇接，最终，她在一个摊子前看到一副打磨精细的银针。 瞬间便吸引了苏璃的所有注意力。 看到苏璃止步，两女都是顺着看去：“喜欢这银针？也是，楚大夫家几代名医，送他一副银针也挺合适的。” 苏璃红着脸低着头，默默的摇了摇头。 第147章 闹市纵马 她是喜欢银针，或者说是想要把银针送给楚渊，只是她的兜里很干净，她甚至不敢上前去询问价格。 姜栩察觉她的小心思，上前询问：“这一副银针多少银子？” 小贩抬头看去，被姜栩的美貌吸引了视线，眼睛一眨不眨，都忘记了回话。 “看什么呢？”苏沐雪一巴掌拍在小贩摊子上。 小贩吓得打了个激灵，连忙回答：“六钱银子。” 六钱银子，也就是六百文，听到这个价格，苏璃彻底的死心了。 姜栩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直接让小贩包起来。 给完钱，她把银针交到苏璃手中。 苏璃看着手中的银针，焦急的看着姜栩：“掌柜的，我没那么多银子。” “我已经付过了。”姜栩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苏璃轻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知道不能白拿别人东西，都是要回报的。 这价值六钱银子的银针，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贵重了，根本回报不起。 她的闺中税也才五百文，换算下来才五钱银子而已啊。 姜栩察觉了她的想法，笑了笑：“无碍的，从你工钱里扣。” 一听这话，差点给苏璃整破防了。 掌柜的，玩归玩闹归闹，别拿这事开玩笑啊，工钱我是要用来给自己和妹妹们交税的。 看着苏璃这般模样，姜栩突然噗嗤一笑，也学着苏沐雪用手指轻戳了苏璃的小脸一下：“我不会一次性扣光的，每次从你的工钱里扣一小部分。” 闻言，苏璃终于是松了口气，感激的道谢：“多谢掌柜的。” “继续逛吧。” 苏沐雪和苏璃走得稍前，苏璃落后小半步。 苏沐雪在姜栩耳边低语：“殿下，我没骗你吧，小苏璃的脸软乎乎的，就像是婴孩一样，可好捏了。” 姜栩无奈的看了苏沐雪一眼：“你还说苏璃呢，你的脑子里一天天的又在想些什么？” “嘿嘿~”苏沐雪尴尬的笑了笑，就是软乎乎的好捏嘛。 “哇，还有卖宝剑的？”苏沐雪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加快脚步率先走了过去。 姜栩无奈的摇了摇头，打算带着苏璃跟上去。 就在此时，黑将军突然停住脚步，回身龇牙咧嘴的朝着一个方向呜咽。 不多时，一阵焦急的呼声传来：“快闪开，我马失控了！” 只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在闹市中狂奔而来，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人群纷纷退向两侧避让，退得慢的直接被撞飞出去，姜栩想退，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苏璃本来已经跑出去半步，马上就能避开，但看到姜栩没有跑开，又强行折返回来，挡在了姜栩跟前，就这么下意识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同时闭上了眼睛。 苏璃知道，这么做其实一点用都没有，但本能的便这样了。 黑将军寸步未退，饶是遇到比它高大很多很多的大马，它依旧忠诚的护卫在主人的跟前。 发狂的大马看到突兀出现在自己跟前的黑黑的小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猛地抬起了前蹄，眼中有些本能的畏惧。 这匹马是草原那边的，自小的时候便被主人带着牧羊犬一起放牧。 所以才有这反应。 大马抬起前蹄，显得体型更大，它是想要停下，可惯性使得它根本停下，这两蹄子要是落下来，不死也残。 而马背上的人，早就在它提起前蹄的时候，便被甩下马去，落入了人群之中。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微风吹过，一道飒爽英姿冲至众人跟前。 是苏沐雪。 她直接抡起一旁小贩用来挂招牌的粗木棍，双手环抱，猛地朝着大马的脖子上轮了过去。 “咚~”闷响传来。 “咔嚓~”木棍应声断裂。 碎屑在空中飞舞，大马直挺挺的朝着一侧倒去，直接就翻白眼了。 所有人无不瞪大了眼睛，嘴角狠狠的抽搐这，这女人，不，这女侠好生威猛。 这力气未免也太大了吧？ “咚~”伴随着一声闷响，大马倒在地上晕死过去，四肢还在微微抽搐，这一棒子给它打得不轻。 危机解除，苏沐雪一手抱着断了半截的粗木棍，英姿飒爽怒目圆瞪，怒喝一声：“谁骑的马，出来领死！” 然而，骑马之人，早就跑没影了。 苏沐雪怒了，打算去追，却被姜栩拦住：“算了。” 于此同时，楚渊他们那边，楚渊带着一群村子里的年轻小伙凑在一起，也不去找工，就这么五大三粗的坐在独轮车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楚渊学的，每个人嘴里都叼着一根稻草，活特么像一群鬼火少年出门炸街，像是社团聚会一样，吓得路人退避三舍。 曾经那什么金水县五虎，在楚渊这排面这里，屁都算不上。 路人退避三舍，倒是有不怕死的跑了过来。 只见一个男人捂着胳膊，跌跌撞撞的飞速狂奔，还不时的朝后看去，生怕被什么人给追上一样。 他便是先前大马发狂失控时，马背上的男人。 不看路的下场就是，他一脚踢在楚渊的摊子上，给自己又拌得跌倒在地。 “谁特么不长眼，在这里摆摊？”男人可能是平日里豪横惯了，直接就是怒斥出声。 只是他刚一抬头，无数双充满威胁的视线便锁定了他，压迫感十足。 林义和刘喜首当其冲，两人已经开始挽袖子了，村里的其他年轻人直接从独轮车上跳下来，朝着男人靠近。 “咕咚~”男人恐惧的咽了一口口水，惴惴不安。 g，好像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刘喜走过去一把薅起男人的衣领：“谁准许你这么跟我大哥说话的？咋的，不服气？不服气一会城门口见？” 楚渊看着刘喜，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放学别走？ 楚渊刚要开口，男人率先认怂，直接取出一个钱袋子递了过去：“大爷，我知道错了，我给你们赔钱。” 刘喜都是被男人搞得一愣，这就赔钱了？ 刘喜也不惯着男人，一把夺过钱袋子，松开男人，把钱袋子递给楚渊。 男人脱控的第一时间，就又朝着城门口飞奔而去。 楚渊皱着眉头打量着男人，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突然，楚渊发现地上多了个什么物件，捡起来一看，是颗兽牙，上面还刻着一些他认不得的文字。 “诶，你东西掉了。”楚渊举着兽牙朝着男人唤了一声。 听到楚渊的声音，男人跑得更快了，生怕被楚渊留下一般。 第148章 你人还怪好的咧 男人一路跑出城门，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瘫坐在路边一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没敢多停歇，气稍稍喘匀之后，他便再次起身。 心底默默念叨着：“一定要把消息带回去给少主，大夏的主力部队已经迁往北境和草原那边的部落开战了，现在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这一次打进来之后，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休整，不会再让大夏的援军把城池夺回去了！” 当看到城边两侧那些排队乞粥的百姓，他更是信心大增。 大夏的主力开拔北境，金水县这边还饿殍满地哀嚎遍野，他们可以比上一次还要轻松数倍的打进来！ …… 城中。 楚渊把钱袋子丢给刘喜，让他和兄弟们把里面的银子平分了。 众人闻言，纷纷感激楚渊。 刘喜也没有矫情，清点完钱袋子里的银子，就要开始分。 当然了，分银子的时候，他也把楚渊给算进去了。 只是这种分法，有一个人不乐意了。 小乞丐就这么抱着胳膊，明眸注视着刘喜，一言不发。 你说的见者有份，就不把我当人呗？ 和小乞丐视线对接，刘喜愣了一下，旋即笑着揉小乞丐脑袋瓜：“算忘了，也有你的一份。” 很快，银子分完，每人都分到了近三钱银子，算是一笔巨款了。 所有人都是心满意足，果然跟着楚渊混能发财啊。 小乞丐拿到分给自己的三钱银子后，第一时间就跑到楚渊跟前，把银子递给楚渊，一脸的讨好。 你给我买新衣服，我给你赚银子，不白穿你的。 楚渊看着小乞丐求夸奖的期待神情，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掐着小乞丐的小脸：“鬼机灵。” 小乞丐也不恼，就这么傻呵呵的傻笑着。 此时，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路过，刘喜跑过去给自家儿子买冰糖葫芦。 其余人见状，也学着刘喜，跑过去给自己孩子买冰糖葫芦。 刘喜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串冰糖葫芦，林义手里拿着四串，林义家有三个孩子。 两人把带给自家孩子的冰糖葫芦包好，手里都还剩下一串。 几乎是同时朝着小乞丐递过去：“吃吧丫头，叔叔给你买的。” 闻言，小乞丐眼睛瞪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他们居然给自己买冰糖葫芦了？ 这要是楚渊给自己买，自己都不会这么震惊的。 她本能的有些警惕：“我的银子都给我爹了，你们就算用冰糖葫芦诱惑我，我也没银子给你们。” 她很馋，没吃过冰糖葫芦，但她现在可不敢轻易去接了。 两人都被小乞丐的话搞得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叔叔们还能惦记你的银子不成，快吃吧。” 小乞丐寻求的看着楚渊，楚渊笑着点了点头。 小乞丐这才开心接下，喊得可甜：“谢谢叔叔，你们人还怪好的咧。” 两人都是露出满足的笑容，总觉得小乞丐比自家孩子还懂事。 其实这都是错觉，为人父母，或多或少都会觉得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家孩子懂事，毕竟接触的少。 当然了，这也并不影响自家孩子才是自己心中的骄傲。 小乞丐咬下一口冰糖葫芦，旋即朝着楚渊递过去：“楚渊，你吃不？” 楚渊摇了摇头，现在不想吃，他又不是小孩子。 见状，小乞丐有些恼怒：“楚渊，你嫌弃我？另一串不给你吃，这是我给娘留的。” 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想得真多。 为了表示自己没嫌弃小乞丐，他张口了。 小乞丐露出喜色，但很快就鼓着腮帮子，轻抿着嘴唇，一脸委屈的摸样。 因为楚渊实在是太狗了，一口居然吃了她两个冰糖葫芦。 这可是两个诶！ 要知道她这串冰糖葫芦上，才只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后面她不知道该怎么数了。 反正才这么几个，楚渊一口吃两个，她觉得好难过好想哭，都不想分楚渊吃了。 心底虽然这么想，但在她吃了下一个后，她还是把冰糖葫芦朝着楚渊递过去。 在楚渊张口的同时，她提醒一声：“一个一个的吃，不然下次我也吃两个！” “你说你，舍不得分还递过来干嘛？”楚渊笑着掐她的小脸。 小乞丐一脸的抗议。 我才不是舍不得分给你吃，只是你多吃我老感觉自己亏了。 村子里其他年轻人见状，一拍脑门，暗叹自己忽略了楚大哥的闺女了。 都想着再买一串糖葫芦给小乞丐，毕竟银子可是跟着楚渊一起赚的。 只是等他们视线移过去的时候，小贩肩上扛着的草墩子上只剩下一串糖葫芦了。 众人对视一眼，把其他人当做对手，自己一定要拿下这最后一串糖葫芦的时候，楚渊捷足先登了。 小乞丐看着楚渊也买了一串糖葫芦，眼中有些期待：“楚渊，楚渊，你给我买的？” 楚渊有些尴尬：“我给小苏璃买的……” 因为只剩下一串了。 “哦~”小乞丐眼中有些失落。 楚渊把手中的糖葫芦朝着小乞丐递过去，“想吃的话你就吃吧，我改天再给小苏璃买。” “不要。”小乞丐摇头：“我不和娘抢。” 虽然很想吃。 小贩刚出摊没多久，冰糖葫芦卖空了，从来没有这么爽过，心情大好他也不急着走，和楚渊他们一群人闲聊起来。 问到几人进城干什么，再聊到自己的生意，然后又聊到刚才那边有人闹市纵马，差点给两位美若天仙的美人撞了，然后被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给救了的事。 一听这话，楚渊腾的站起来，这特么说的不就是跟苏沐雪和天仙醉掌柜的出门逛街的小苏璃她们么？ 楚渊二话不说，问了小贩地点，就冲了过去。 小乞丐想要跟上，可刚迈步，楚渊这个狗已经跑出去好远了，直接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刘喜几人也就犹豫了片刻要不要跟上去看，可人已经跑没影了，他们也就只能作罢，代替楚渊带孩子。 毕竟这里是金水县城，以楚渊在县城里的人脉，他们还真不担心楚渊会出什么事。 可别跟过去，耽误了楚大哥和嫂子的好事。 …… 楚渊冲入街道，商贩们正在骂骂咧咧的收拾着自己的摊子。 人已经跑没影了，他们被损坏的物件只能自认倒霉了。 楚渊认真的在人群中搜索着，最终在一个卖面的路边小摊上发现了三女。 第149章 俩狗 苏璃和姜栩小口小口的吃着，苏沐雪那边已经叠起了三个大碗，人还在认真干饭！ 毕竟力气不是凭空生出来的…… 咱黑将军也是有超前待遇的，一人……一狗一个小桌，坐在桌子上就是哐哐炫。 最先察觉楚渊过来的是狗兄弟，狗兄弟从面碗里探出头来，看到是楚渊后，撒欢的就狂奔过来。 一下子扑到楚渊的怀中，扒拉着楚渊的腰，尾巴摇得很欢快。 楚渊笑着rua狗头，rua到一半脸色变了，旋即一巴掌呼在狗脸上：“傻狗，弄我一身汤汁。” 黑将军也不生气，朝着楚渊眼神示意了一下，给楚渊带到桌子旁。 待楚渊坐下后，它用前腿把吃了半碗的面推到楚渊跟前。 吃吧，狗爷才吃了一小半，还有很多，别跟狗爷客气，都哥们！ 楚渊嘴角微微抽搐，狗兄弟的一片好意，不接受是不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最终，楚渊把碗扒拉回黑将军跟前：“自己吃。” 狗爷无语的白了楚渊一眼，得，你就嫌弃狗爷吧，狗爷就从来没嫌弃过你们。 哎，矫情的两脚兽哦，难怪天天挨饿。 随后黑将军也不惯着楚渊，头埋回去又是咔咔一阵炫，打算馋死楚渊。 三女此刻也将视线汇聚到楚渊身上，苏璃是最开心的一个，声音欢快：“楚大夫。” 苏沐雪嘴里还有大口面条，鼓着腮帮子，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打了声招呼：“楚渊，来了，吃点？” 姜栩也是注视着楚渊，朝着楚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楚先生。” 姜栩很美，是那种惊人的美，不过楚渊也就被惊诧了那么一瞬间，旋即便收回了视线。 姜栩很美是不错，但他家小苏璃也不比姜栩差，也就姜栩那高贵的气质小苏璃比不上。 但小苏璃那温婉如玉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又恰恰是姜栩所不具备的。 或者说，因为姜栩身居高位的原因，她的眉宇间总是不自觉的透露出威严和强势，大多数男人都是不怎么喜欢比自己强势的女人的。 姜栩都跟自己打招呼了，虽然没见过面不认识，但楚渊也不能视而不见。 他只是简单的推敲了一番，便凝重的朝着姜栩抱拳行礼：“小民楚渊，见过……” 突然想起来不知道姜栩叫啥，具体是什么身份，但他很清楚这人的地位比苏沐雪还要高。 短暂的停顿，他继续说道：“小民楚渊，见过小姐。” 姜栩朝着楚渊笑了笑，熟络的招呼：“要不要吃一碗，他家的面不错。” 提起面，楚渊看了眼苏沐雪旁边叠起来的三个大碗，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居然比自己能吃，而且还不见发胖，你说气不气人？ 苏沐雪察觉楚渊的视线，有些尴尬，眼神示意了一下小摊老板。 看着干啥？把碗收了啊，看不出来本将军很尴尬？ 小摊老板终是没读懂苏沐雪的意思，最终苏沐雪只得无奈的放下筷子，把碗放黑将军桌上了。 乍一看，就像是黑将军已经炫了三碗面条一样…… 黑将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搞小动作的苏沐雪一眼，差点口吐人言。 咋的，你也是狗是吧？ 很快，小摊老板给楚渊也送了一碗面条过来，楚渊现在没啥心情吃面，也没动筷子而是看着苏璃：“小苏璃，我刚听人说有人闹市纵马？” 闻言，苏璃一脸认真，一个劲的给楚渊点头把刚才的事说出来。 夸奖了黑将军的勇敢忠诚，始终挡在自己前面一步未退，又说道了苏沐雪的英勇威武，一棍子就把发狂的大马撂倒了。 说苏沐雪的时候，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其中满是崇拜。 苏沐雪很享受被苏璃崇拜的感觉，这个小迷妹真的很招人喜欢诶，要不是她心里已经有楚渊了，她非得给小苏璃带在身边，不让任何人欺负了她。 苏沐雪或许自己也没察觉，此刻自己的下巴已经高高扬起，一脸的骄傲和炫耀。 苏璃说了所有人，唯独没有说出自己临危时护在了姜栩的跟前。 或许在她看来，自己赌上性命的一挡，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因为这些都是自己的恩人。 苏璃没有提及，可姜栩不会忘了，她感激的看着苏璃：“我当时都被吓傻了，是苏璃她挡在了我的前面，她也很勇敢啊。” 其实并不是吓傻了，只是来不及避开了。 毕竟养尊处优的，手脚没有苏璃这吃苦耐劳的人灵活。 闻言，苏璃脸上没有任何的邀功，只是平淡的说道：“都是我该做的。” 姜栩笑了笑，伸手戳了一下苏璃的小脸，确实软乎乎的。 楚渊此刻脸色看不出喜怒，他坐到苏璃身边，关切的询问苏璃有没有受伤。 得到确定的答复后，他这才意思性的问了一下姜栩和苏沐雪，收获了苏沐雪的一个白眼。 如此敷衍，大可不必，姐不缺关怀。 随后，楚渊用手掐着苏璃的脸，笑看着苏璃，眼中却充满了威胁：“傻丫头，下次不要挡在前面，记得带着你老板一起跑。” “疼~”苏璃泪眼汪汪，一个劲点头：“我晓得了，下次我带着掌柜的一起跑。” 突如其来的一口狗粮，苏沐雪感觉嘴里的面突然不香了。 这楚渊咋这么讨厌呢？他没来之前，吃嘛嘛香。 现在一口狗粮下肚。 嘿，饱了！ 楚渊打一棍子给个甜枣，调教完小苏璃后，把包裹好的糖葫芦递过去：“诺，刚街上遇到卖的，给你带了一串。” 送完礼，尴尬的看着苏沐雪和姜栩：“两位，当时就只剩一串了，勿怪，改日补上。” “无妨。”姜栩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吃一大口狗粮的苏沐雪白了楚渊一眼，怨气很重：“又不缺你一口糖葫芦，面你还吃不？” 不吃别浪费了，我感觉还能再吃一碗，反正你也没动过。 楚渊把自己的面送到苏沐雪跟前，同时用余光瞄了一眼姜栩。 不是垂涎姜栩的美色，只是想要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猜出姜栩的身份。 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旋即楚渊就老实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自己一介草民肆无忌惮的盯着一个身份尊贵的女人看，在这古代社会，可是大不忌。 苏璃见楚渊给她带糖葫芦，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只要是楚渊送她的东西，哪怕是小小的一串糖葫芦，也能让她开心好几天。 情窦初开的傻姑娘啊。 第150章 白捡一匹马 苏璃也赶快把银针取出来递给楚渊：“楚大夫，我也有东西送你。” 只是她不知道，楚渊这半吊子都不如的医术，这辈子可能都用不上这银针，亦或者短时间内肯定是用不上的。 对上苏璃满眼期待和紧张的视线，楚渊笑着把银针收下，又伸手掐了掐苏璃的小脸，这次没用力。 虽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但他也很珍惜苏璃送的礼物。 感情，是相互的。 这番举动，自然是吸引了两道视线。 察觉苏沐雪和姜栩的视线，楚渊神色如常的收回了手，苏璃则是羞赧的低着头，面也顾不上吃了，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楚渊看着她还剩大半碗的面，跟苏沐雪问了同一个问题：“面还吃么？” 苏璃摇了摇头。 楚渊毫不忌讳的扒拉过来，将着筷子就吃：“浪费粮食不好。” 外面那么多食不果腹的灾民，他真的是觉得浪费粮食不好。 楚渊没有察觉，一道幽怨的视线死死的锁定了他，正是狗爷。 好啊你楚渊，狗爷把你当兄弟，你居然嫌弃狗爷？ 狗爷给的面不吃，你和小苏璃抢？是不是人了？ 不对，你哪是人啊，你比狗爷狗啊。 狗爷都舍不得抢小苏璃的吃的，你怎么就下得去手啊？ 要不你跟另一个很狗的人，给狗爷扎小辫子的那人，你俩去门后作个揖拜把子吧。 楚渊一边吃面，一边把刚遇到一个神色慌张的男人的事说了出来，他猜测那个神色慌张的人就是闹市纵马之人。 早知道他骑马差点给小苏璃撞了，楚渊不会那么简单放过他的，非得给他抓起来卸他一条膀子。 说话的同时，他把那枚穿着绳子的兽牙项链放到了桌子上：“这是那人掉下来的东西。” 他不晓得这是什么，希望苏沐雪她们能知道。 苏沐雪好奇的拿起兽牙查看，看到上面雕刻的文字后，她瞬间沉下了脸。 “掌柜的，这是牙牌！”苏沐雪凝重的看着姜栩。 楚渊也是不解的皱起眉头，旋即他取出自己的木质牙牌放在桌上：“牙牌不该是这样的么？” “这牙牌不是我们大夏的，是蛮夷的，蛮夷人用野兽牙齿做牙牌，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做，所以叫做牙牌。 只是我大夏人太多了，后来才改用其他材料代替。 这牙牌上的字虽然我认不全，但能认出来这人是蛮夷军中的一个伍人，名字叫做哈罗德。” 闻言，姜栩的神色也不好看，良久她凝重的看向苏沐雪：“沐雪，蛮夷要打过来了！” 显然，这人是蛮夷的探子，肯定已经得知了大夏主力军在北境作战的消息，所以才急匆匆的跑回去报信，伺机来犯。 “该死，早知道我就把他留下了。”苏沐雪有些恼怒。 姜栩摇了摇头：“拦不拦下他没有多大意义，蛮夷迟早会打过来了。” 大夏的国运日渐衰落，就好似一块令人分食的肥肉，这是避免不了的。 “先生，我和沐雪先回去了。”姜栩起身，微微朝着楚渊点了点头。 她的身份使然，不可能对楚渊行礼或者回礼。 点头已经是很重视楚渊了。 临走时，苏沐雪付了面钱，还有预支给苏璃的一两银子工钱。 苏璃看着银子有些发愣，一开始谈好的价钱不是这个啊，苏管事给多了！ 不等苏璃开口询问，姜栩笑着开口了：“苏璃，我是掌柜的，该给每个工人多少工钱我心里有数，你就心安理得的收下吧，今日之事多谢了。” 苏沐雪也叮嘱了一句：“小苏璃，你今天不用去粥棚那边忙了，那边的人手已经够多的了，最近酒楼不开业，你就在家里休息吧。” 拿了工钱，却不工作，让苏璃有些许的不适应。 不过不等苏璃开口，苏沐雪继续说道：“你不是还有自己的事要忙么，在家好好的休息，然后把自己的事办完。” “苏管事，掌柜的，多谢。”苏璃恭敬的行礼。 “走了！”苏沐雪语毕，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渊一眼，她让苏璃休息，也是让楚渊有足够的时间把土匪的事处理好。 不然每天两头跑，很容易被土匪钻了空子。 苏璃和她是本家，又这么讨喜，她是把苏璃当做妹妹对待的。 两人走后，楚渊也把面吃得差不多了，看了眼黑将军，它也完事了。 楚渊拉着苏璃的手起身，突然发现不远处拴着一匹雄壮的高头大马，这匹马可比当初宋学志骑的那匹马还要高大壮实。 “这匹马？”楚渊好奇的盯着马看。 “楚大夫，当时就是这匹马失控了。”苏璃小声解释。 “所以，它现在是无主之物了？”楚渊捏着下巴。 “苏管事和掌柜的，好像没有打算把马带走。”苏璃答。 “所以……”楚渊露出一脸坏笑，直接解开马的缰绳，把马牵走。 “楚大夫？”苏璃有些诧异。 楚渊坏坏的笑了笑：“以后我骑马带你溜达。” 自己不牵走，那不便宜别人了？ 楚渊的决定，苏璃是从来不会反驳的，只是她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周围的商贩。 她们要是把马带走的话，那些打坏了物件的商贩，会不会把损失算在他们头上。 其实她多虑了，这些人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找不到人，那就把马卖了补偿损失。 可在看到牵马的人是楚渊后，他们瞬间没了脾气。 这特么可是王老黑的拜把子兄弟啊，当初王老黑收例钱的时候，这位爷可是也伴在一侧的，这特么不是妥妥的来熟悉业务的么？ 就这样，楚渊牵着马，带着小苏璃，背后跟了一条撒欢的大黑狗，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街道。 刘喜他们见楚渊牵着一匹马回来，人有些懵：“楚大哥，你去买了匹马？” 不过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高大的壮实的马，一般都是军中的战马，或者是负责传信的骏马才对啊，怎么可能拿出来售卖？ 可楚渊回答的话，更让他们怀疑人生了。 “哦，我出去溜达的时候随手捡的。” “啊？” “啊！” “啊？！” 十几张脸一起懵逼，出门溜达还能捡匹马？ 真要有这好运气，他们不天天出门溜达？ “佩服，佩服！” 所有人都是朝着楚渊抱拳，眼中满是崇拜，大哥就是大哥，怎是一个牛字了得？ “时候不早了，回村。”楚渊大手一挥，今天来县城一趟，白捡一袋银子一匹马，这县城可真是自己的福地啊。 “今天这么早？”刘喜等人不解，平日里楚渊可都是早出晚归啊。 他们不知道的是，楚渊来县城可不是为了摆摊赚钱，只是为了陪着要强的小苏璃而已。 “早不好么？”楚渊反问一句，刘喜被怼的哑口无言。 第151章 还得是狗爷啊 小乞丐扒拉着楚渊的大腿，仰着头满眼期待的看着楚渊：“楚渊，楚渊，楚渊。” “有话说，我又不是聋，喊这么多遍干嘛？重要的事说三遍？”楚渊对上小乞丐的视线。 “我想骑马，我没骑过马。”小乞丐眼中满是好奇。 楚渊思索了片刻，抱着小乞丐要往马背上送。 大马立马就抗拒的扭动着身体，不断的踢腿踏步阻止。 就在此时，黑将军发出威胁的呜咽声。 大马似乎受到血脉压制，顿时就老实了。 楚渊得愿以偿的把小乞丐放在马背上，紧紧的抓着缰绳，小乞丐就跟当初趴黑将军背上一样，死死的抓着大马的鬃毛，身体贴着马背。 脸上有兴奋，更多的是紧张。 楚渊确定小乞丐坐好，伸手随意的拍了拍黑将军的脑壳：“可以啊兄弟，还得看你狗爷的，我人仗狗势了呗？” 黑将军高傲的仰着头，尾巴摇得可欢快。 那是，狗爷谁啊？ 真以为是条黑狗都能叫黑将军的？ 一群人朝着城门口走去，小乞丐也渐渐的适应了在马背上的感觉。 她直起身子仰起头，豁然开朗的视线让她欣喜不已。 坐在马背上，比骑在楚渊脖子上看得还要远。那些曾经欺负过她，让她害怕不已的大人，此刻显得那么的矮小，一点都不觉得可怕了。 或许她本就该骑在马背上。 找到骑马的感觉后，小乞丐一手抓着马鬃毛，一手把包裹好的糖葫芦拿出来，开心的给苏璃递过去：“娘，你吃冰糖葫芦，可好吃了。” 苏璃看着小乞丐也给自己递过来一串冰糖葫芦，眼中满是温情，她取出楚渊送给她的冰糖葫芦示意了一下：“丫头，你自己吃，楚大夫也送我冰糖葫芦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在笑，笑得很甜。 小乞丐则是一个劲摇头：“楚渊送的是楚渊送的，我送的是我送的，不一样。娘，你快收着，我吃过了，楚渊也吃过了，他吃得比我多。” 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告状是吧？ 闻言，苏璃思索了片刻，笑着收下了。 她打算回村后就回一趟家，把税钱给爹，两串糖葫芦的话，刚好两个妹妹一人一串。 未曾想过自己吃，哪怕是一颗。 吃过的苦多了，两个妹妹又是自己从小带到大，所有的好东西她都是先想着妹妹们。 初心从未变过。 出城的时候，小五热情的和楚渊打招呼：“楚大哥，走啦？” “嗯，走啦。”楚渊挥了挥手。 …… 回到村子的时候，村民们看着楚渊又牵回来一匹高头大马，一个个都羡慕得直啃手指。 楚渊实在是太有能力，他们好后悔在楚渊落魄的时候，没有把闺女嫁给楚渊当老婆。 现在楚渊有了这么漂亮的老婆，他们家里那些个丫头，怎么还能入得了楚渊的法眼啊！ 唉，都怪自己目光短浅，后悔也来不及啊！ 苏璃回来后，特意烧了一盆热水，好好的洗了一把脸，又用香皂洗了个头，整个人焕然一新，感觉人都自信了好多。 她开心的看着楚渊：“楚大夫，我回家一趟，晚上就回来做饭。” “我跟你一起。”楚渊笑着起身。 苏璃神情有些慌张窘迫，看着楚渊小声说道：“楚大夫，我想自己一个人回去。” 说完，她又着急解释：“楚大夫，我不是不欢迎你去我家，只是我想先把家里的事处理好，然后再诚恳的邀请你过去做客。” 我想试试靠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把事情办好。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在家里的窘迫，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就是一个什么事都办不好的累赘。 楚渊看着苏璃这般模样，叹了口气：“送你到村口，然后等着你出来都不行？” 苏璃摇头。 “那我让刘喜他们送你回去。” 苏璃还是摇头。 “那别回去了，住我这挺好。”楚渊抱着胳膊。 苏璃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乞求的看着楚渊，试问谁家人渣受得了这样的视线。 楚渊伸手揉着苏璃软乎乎的小脸，一脸认真：“让刘喜和林义送你回去是我的底线，他们不进村，就在村门口等你，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叫他们。” “苏璃，乖啊，听话。不听话的坏孩子，会被打屁股的哦。”说着楚渊用手指头刮了刮苏璃挺翘的鼻梁。 这哄小孩子一般的话语，给苏璃都是忍不住逗笑了。 “所以，你同意了。”楚渊笑着蛊惑。 “嗯。”苏璃点了点头，“楚大夫，这次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了的。” 说着，她认真的攥紧了拳头，摸样显得有些娇憨可爱。 不再似以前那般懦弱自卑，时刻都死气沉沉的。 楚渊又刮了刮她的鼻梁，认真的说道：“事情办得好不好另说，总之记住我的话，我楚渊的人，出门在外绝对不能给人欺负了。” “可是我是回家。” “那也算出门在外，现在你是我家的人了，不接受反驳。”楚渊一脸豪横。 苏璃脸颊有些泛红，微微移开视线，认真的点头：“嗯。” “去吧。” 随后，苏璃在林义和刘喜的护送下，朝着黑石村赶去，两人还推着独轮车，车里藏着刀。 苏璃出门后，楚渊也去村长家做客了。 楚渊到来，自然是最好的待客标准，一壶算不好的热茶沏好。 一盘颗粒大小有异的瓜子在桌上，村长夫人李婶子老老实实的站在一侧，负责端茶倒水。 脸上全是谄媚讨好的笑容，没有曾经的丁点尖酸刻薄。 “楚先生。”村长客气的打招呼。 “村长，今天突然来叨扰，勿怪。” “诶，哪谈得上叨扰，你能来，我家这是蓬……蓬什么来着？” “蓬荜生辉？”楚渊笑了笑。 “对对对，就是蓬荜生辉，楚先生就是有学识，不像我这个老头子，都忘得差不多了。”村长拍着马屁，“对了楚先生，你来是？” “村长，你是过来人，我想请问一下，我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一个女子的话，需要准备一些什么，材料上有什么讲究么？” “咦？”村长皱眉：“楚先生，我本不该多嘴问的，你不是已经有娘子了么？哪位不是正妻？” 楚渊笑着摇了摇头：“我说的就是她，贱内。” 我这卑贱之人的内人。 “原来如此。”村长一拍手。 村长夫人听了楚渊的话后，则是一脸幽怨的看着村长，对苏璃那可是别提多羡慕了。 哪个女人不希望被人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啊？ 可她们这地界这么穷，她们这些村子里的平头百姓连想都不敢想啊！ 第152章 世人的恶意，再次压低了她的头颅 就比如她，她嫁给村长的时候，村长他爹就是村长，家境是村子里最好的。 但也没有楚渊这么隆重，只是带了些彩礼，然后把人领回来，在村子里办了几桌酒席。 别说八抬大轿了，她当时很风光，但也只是骑着一头毛驴被村长领回来的。 羡慕啊，真的羡慕啊。 多的不说，若是楚渊真的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了苏璃，那么苏璃摇身就会变成这十里八村的名人。 可男人谈话，没她这个女人插嘴的份，她只得心底羡慕着苏璃。 村长也是钦佩的看着楚渊，因为在这年景下，愿意这么隆重的娶一个女子的人不多，或者说这十里八乡就没有。 不管楚渊是真的为了那个女子，还是只是为了造势追求面子，也值得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 “楚先生啊，说实话，最近这十几年还真没人这么大办过，不过按照以前的规矩的话，你得先请媒人去提亲，然后……” 村长说了很多很多，楚渊认真的听着，一一记下。 …… 黑石村那边，刘喜和林义把人送到村口后就止步了，苏璃一个人迈步朝着村子走去。 刚一走进村子，她就吸引了黑石村村民的注意力。 所有人看着苏璃，一脸的惊诧和不敢置信，对着她指指点点：“那不是丑娘么？” “就是丑娘啊，她被赶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冻死饿死？” “不对，你看她身上那身衣裳，好像是新的，而且鞋子好像也是新的。” 面对村民的指指点点，苏璃本能的想要低下头。 但想起楚渊，她又倔强的仰着头，目视着前方，却依旧不敢乱瞥。 她想要仰起头，堂堂正正的做人！ “诶，不对啊，我看丑娘身上那身衣服好像是男人的衣服啊？她怎么搞身男人的衣服穿着？” 村民们议论的声音很大，似乎是故意要说给苏璃听一样。 “对啊，她怎么穿男人的衣服？你说她被赶出去后，是不是去青楼寻活了？然后把衣服穿错了，穿身男人的衣服回来？” “哈哈哈，你就别说笑了，就丑娘长那模样，男人看了他谁不得掉头就跑啊？” “我听说最近县城那边不是去了很多灾民么？她是不是卖身给灾民了，所以换了一身衣裳？你说这丑娘虽然丑，但这盖住脸还是看得过去的嘛。 那些灾民都是外来人，又不知道她头发盖着的半边脸多恶心。 这丑娘要身段还是有身段的。” “诶，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说法啊？” 村里的男人们肆无忌惮的开着黄腔，说得越来越过分，把苏璃贬低得一无是处。 “呸，下贱的胚子，这贱人从小我就看出来她是个贱胚子了。”村里的女人骂得更加的歹毒。 她们嫉妒苏璃的身段和容颜，若不是苏璃破相了，她们更会嫉妒得发狂，或许会容不下一个脾气秉性比她们好，身段比她们好，又比她们漂亮一万倍的女人活在世上！ “诶，小贱人，你还回来干什么？滚出去，我们村子不欢迎你，你已经被赶出家门了，不是我们村子的人了！” “就是，你是不是又想回来勾引男人？省省吧，你这丑样子，谁看了不想吐，你这么丑的人，怎么不去死啊？” “就是，你活着干嘛？老老实实的去死，不是对大家谁都好么？” “我要是生了你那么丑的一张脸，我早就自己出门撞死了，谁还会厚着脸活十七个年头？” 驱逐声越来越大。 世人的恶意，还是再次将苏璃挺直的头颅压低。 世人不许她抬起头来，见不得她美艳的脸，哪怕只有半边。而她善良的性格，更是他们每个人心底的一面镜子。 一面照妖镜，照出他们每个人丑陋恶心的嘴脸！ 她的眼眶红红的，满是委屈的泪水，但她没让眼泪落下来。 狠狠的掐着手心挤出一抹笑容，心底安慰自己。 还好没让楚大夫跟过来，被他看到这样狼狈的模样的话，那就太不像话了。 她知道会这样的…… 因为已经十多年了！ 就这样，苏璃在一阵谩骂和指责中来到了家门口，身后跟了一群村民。 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看苏璃是怎样再次被毒打一番，然后丢出村子，同时那满是恶语的嘴，一刻都未曾停歇过。 “爹，我回来了。”苏璃在门口，鼓足勇气呼唤了一声。 不多时，房门打开，苏小小和苏小九率先冲了出来：“姐姐，你回来了。” 这个家，唯有这两个小丫头会如此关心欢迎她了。 在两个小丫头背后，出来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稍显苍老一些。 分别是苏璃的大哥和老爹。 苏父看到苏璃，气得眸子滚圆：“丑娘，你怎么还没死在外面？你还回来干什么？是不是知道快要收税了，回来给老子添堵？” 苏老大更加直接，直接抄起一旁的锄头就走过来：“丑娘，我上次警告过你的，你敢回来我就打死你！” 见状，苏小小和苏小九连忙挡住了苏老大：“大哥，你别打姐姐。” “两个臭丫头，给我滚开。” 苏老大一脚给两个丫头踹倒，气势汹汹的朝着苏璃走过来。 苏小小再次爬起身，一口咬住苏老大腿，咬得很用力，疼得苏老大都把锄头丢了，双手去收拾苏小小。 苏小小害怕得直流眼泪，眼神却很凶狠，她含糊不清的说道：“谁敢再打姐姐，我就和他拼命，我现在长大了，我不怕你们了！” “嘿，死丫头，你要反天是不是？”苏老大握紧拳头就要朝着苏小小的脑袋砸去。 他一个中年人，结实的一拳砸在苏小小的头上，她一个丫头怕是会扛不住啊。 见状，苏璃焦急得不行，篱笆门没打开她进不去，情急之下只得取出那一两银子握在手心：“爹，大哥，我是回来送税钱的，我现在有钱了。” 闻言，苏老大顿时愣住，和苏父同时朝着苏璃看去。 或者说是朝着苏璃手中的银子看去。 看到银子，两人都是两眼放光，眼中写满了贪婪和饥渴。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也是这样，都恨不得冲上来把苏璃手中的银子抢了。 第153章 些许的改变 苏老大和苏父对视一眼，苏老大被苏小小咬着腿行动不便，他连忙对着苏父说道：“爹，快去开门。” “好好。”苏父点头，用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把篱笆门打开放苏璃进屋的同时，还恶狠狠的看着村民：“都给老子滚，凑在我家干嘛？” 苏父生了很多的孩子，光儿子就有五个，现在这五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互相有照应所以他们家在村子里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无他，有什么冲突，五个儿子一起上门去揍人,五个儿子要是不够，那就再把女婿叫过来，话语权就是这么来的。 他现在很飘，村长的话他都爱搭不理的。 民夫们一个劲的生孩子，生儿子，自然也有这么一层用意。 觉得生得多就是开枝散叶，生得多家族就会壮大。 完全不考虑怎么养一堆孩子，养不养得活一群孩子！ 村民们闻言，恼怒的瞪着苏父，还是识趣的依次离去，要是走晚了，说不定他真的会叫来几个儿子打人。 同样的事，村子里以前不是没发生过。 “咯咯咯~” 苏璃刚进门，就看到一只老母鸡在院子里寻食，她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家里什么时候买得起老母鸡了。 “把银子拿来。”苏父关上篱笆门，凶神恶煞的看着苏璃。 苏璃本能的有些害怕父亲，但这次她还是勇敢的抬头对上父亲的视线：“爹，我有事要和你谈。” “嘿？”苏父瞬间暴怒，顺手就要去找棍子打苏璃：“你还敢跟老子提条件？出去几天忘了自己是谁的种了？” 见状，苏小九连忙挡在了苏璃的跟前：“爹，你要打姐姐就先打我。” “一个个的都要反了天时吧？以为老子不敢打你？”苏父怒目圆瞪。 “我今天就要出嫁了，你把我打伤了，就不怕别人不满意，把彩礼收回去了？”苏小九倔强的看着苏父。 苏父看向院子里的那只老母鸡，怨毒的瞪了苏小九一眼，又瞪向苏璃：“最后说一遍，把银子交出来。” “爹，我说过了，我这次就是回来交我和小九、小小的税钱的，但在那之前，我有些事要和你商量。”苏璃倔强的看着苏父， 见苏璃又要说事，苏父脸色越发阴沉。 在他看来，苏璃这就是在顶撞自己，从小到大，这还是苏璃第一次敢顶撞自己。 她出去一些日子，倒是学会很多东西啊！ 眼看着苏父就要暴怒，苏老大认真的打量着苏璃，眸子贼溜溜的转着：“爹，先让小妹进屋。” 这是他第一次叫苏璃小妹。 闻言，苏父有些诧异的看着苏老大。 他的本意是，把苏璃手里的银子抢过来，然后就把她赶走的，老大让苏璃进屋，就不怕她死赖在家里不走？ 苏老大一脸的奸诈，一个劲的给苏父使眼色。 见状，苏父也就点头同意了，冷冷的背过身去，率先朝着屋子走去：“都进来。” 苏老大也要转身回屋，却发现苏小小这个属狗的还咬着自己腿，刚才就想着银子了，连痛都一时间忘记了。 他阴沉着脸看向苏小小：“松口，死丫头，不然别怪我打死你。” 苏小小眸子中满是凶狠，她要让大哥好好长个记性，不然他以后还是会打苏璃姐的。 所以，她没有松口，就算自己被打，她也要给苏老大来个狠的。 就在苏老大要彻底爆发的时候，苏璃走过去伸手在苏小小的头顶揉了揉：“小小，快松口。” 苏小小很听苏璃的话，松口的同时，还不忘记恶狠狠的瞪着苏老大。 这眼神让苏老大很是不爽，若不是苏璃在这里，他已经动手收拾苏小小了。 当然了，平日里苏璃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的，但今天苏璃带着银子回来了，才出去这么短的时间，苏璃就能弄到一两银子，他得好好打探一下银子的来历。 随后，一群人进屋。 苏老大和苏父坐在桌在上，苏璃带着两个矮了自己一截的妹妹站在门口处。 在这个家里，她们姐妹是不被允许上桌的。 明明才出去没有多久，但苏璃觉得这个家已经变得多么的陌生了啊。 她的视线在屋子里扫视着，视线最终停留在不远处的灶台处。 灶台中早已熄了火，在灶台一脚有一堆枯草，枯草被压得紧实，那里便是妹妹们晚上睡觉的地方。 自己还在这个家的时候，也是睡在那里。 以前自己在家的时候，还可以抱着妹妹们，用体温给妹妹们取暖。 但自己被赶出去后，那里晚上少了个人，寒风灌进来的时候，她不知道妹妹们瘦小的身躯能不能扛得住。 苏璃轻咬了一下嘴唇，她的内心越发坚定。 她要把妹妹们带走，现在她有工作了，能够养活自己和妹妹们了。 她想把妹妹也接去溪水村，请楚大夫拜托木匠，给她们姐妹三人搭一间能够遮蔽风雪的小木屋就行。 就盖在楚渊家院子里，占一个小角，这样自己又可以伺候楚大夫，还可以照顾妹妹们。 “呼~”苏璃长舒一口气，心底里给自己打气，同时把两串糖葫芦取出来，分别递到妹妹们手中。 姐妹俩刚接过糖葫芦，就被苏父和苏老大投去威胁的视线。 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姐妹俩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先孝敬我这个当爹的？老子白养你们了？”苏父冷声，这话是说给姐妹俩听的，更是说给苏璃听的。 姐妹俩下意识的要把糖葫芦送过去，却被苏璃拦住，苏璃严肃的看着苏父：“爹，我这次回来得急，没给你带东西，下次一定！” 苏父看着苏璃这眼神，眉头越发深锁，苏璃好像真的变了许多。 没有当初那么好说话了。 这让他很不爽。 “啪~” 苏父突然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拍得他手生疼，桌面都是震颤起来，苏老大也被吓得一哆嗦。 苏老大无语的看着苏父，在苏父暴走前，凑在他耳边低语：“爹，你先别动怒，等我先问清楚她哪来的银子。” 提到银子，苏父也是满眼的贪婪，朝着苏老大点了点头。 苏老大笑看着苏璃，朝着苏璃招了招手：“小妹，先坐，哥有话要跟你说。” 苏璃看了苏老大一眼，就这么直直的走过去，坐在了苏老大对面，视线始终和苏老大视线齐平，没有畏惧和躲闪。 苏老大内心更加不解，苏璃出去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了，改变也太大了一些吧？ 要知道，以前就是他让苏璃坐，苏璃也没这个胆子的，而且她居然敢始终抬着头，和自己视线齐平，从未移开过视线！ 第154章 狡黠，贪婪 苏老大不知道，苏璃始终记着楚渊跟她说的话，做人要抬头挺胸的做人。 她记在了心底，也在努力的改变，虽然还是容易害羞的避开视线，但对于熟人就不会这般了。 对面这个大哥，她可是熟悉得不得了啊。 “小妹，你这些钱是哪来的？”苏老大试探性的问。 “我赚来的。”苏璃答。 “你赚的？你做什么了，短时间内能赚这么多银子？” 苏老大迫切的追问。 “这你们就不用知道了，总之我这次回来，会把我和小妹们的税钱都交了的。”苏璃认真的回答。 “这可不行。”苏老大摇头：“你不说清楚来历，我们怎么敢用这银子交税？要是来历不正，把银子交上去被官府发现，我们可都要蹲大牢的。” “这样吧，你先说说你出去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苏璃看着苏老大，陷入了沉默。 等了片刻，不见苏璃开口，苏老大直接挥手：“不说的话，那你走吧，来历不明的钱，我们不敢要。” 闻言，苏父差点蹦起来给苏老大头来上一脚。 是不是蠢？银子还没弄到手，你就让她走？ 苏父虽然没有蹦起来，但还是在桌下用手狠狠的拧了一下苏老大的大腿肉，疼得苏老大龇牙咧嘴。 苏老大吃痛，恼怒的看着父亲，在他耳边低语：“我们得先搞清楚她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啊。 那可是一两银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赚到？要是她认识什么厉害的角色，银子是什么人物给她的，我们把银子抢了，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爹，你老糊涂了？” 闻言，苏父这才冷静下来，也是皱着眉头打量着苏璃。 大儿子分析的很有道理，是得先把问题弄清楚了。 苏璃见大哥是铁了心要送客，有些焦急。 见状，苏老大继续说道：“对了小妹，今天小九就要出嫁了。” 苏璃攥紧了拳头，她刚已经听苏小九说过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细问。 “到底怎么回事？小九今年也才十五，你们干嘛急着把她嫁出去？”苏璃问。 “没钱交税啊，你不知道？闺中税又提前了一岁。”苏老大摊手。 “我有钱给她交税。”苏璃一脸认真。 “我说了，来历不明的钱，我们不敢要。”苏老大继续摊手。 “这钱是我努力工作挣来的，不是来历不明的钱。”苏璃认真回答。 见苏璃上套，苏老大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我不知道现在有什么工作，能这么短时间赚到一两银子的，而且有人会招你做工么？你骗谁呢？” “我没骗人，是楚大夫……”苏璃说道一半，突然住口。 良久，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反正一会她还要和他们商量邀请楚渊来做客的事，说了便说了吧。 “是这样的，那天我被你们赶出去后……” 苏璃娓娓道来，把遇到楚渊，被楚渊救下，然后在天仙醉找到洗菜工作的事，简单的和苏父和大哥说了一遍。 自然是不会提及太多细节的。 “你说的那个楚大夫，是溪水村那个老大夫？”苏老大问。 附近十里八乡的人，没有人不知道楚老大夫，毕竟都受过他的恩惠。 只是，他们还不知楚老大夫已经没了的事，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没病没灾也就不往那边跑。 “不是那个老大夫，是他儿子，楚渊楚大夫。”苏璃认真的回答。 “他儿子啊？”苏老大重复一遍，旋即凑在苏父耳边低语：“爹，你晓得那个楚渊么？是不是什么人物？” 苏父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他小的时候我去楚老大夫家见过几次，挺木讷的一个小伙子，不讨喜，而且我也没听说过溪水村出了个什么人物。 对了对了，之前我们村子好像有人去过溪水村一次，听说他家还是以前那栋老房子，不像是发了家的样子。” 苏老大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苏璃就是单纯的遇到了好心人。 当然，他说的好心人，指的是人傻钱多的天仙醉掌柜的，不但收了苏璃做工，还给她开这么高的工钱。 “嗯，我知道了，你身上这身衣服，就是那个楚渊送你的？”苏老大问。 苏璃点头：“这身衣服本来是楚老大夫留给楚大夫娶媳妇的时候穿的。” 她的眼中满是柔情。 “谁问你这个了？”苏老大不耐烦的说着，确定苏璃没有结识什么人物之后，他对苏璃的态度也变了。 “行了，你把银子留下吧。” “银子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苏老大问。 “我要把小小和小九带走，以后她们的税钱，我都给她们交了，不劳你们再费心了。 还有，这银子除去我们的税钱还能剩下些，我希望你们能用这些钱，买些酒食，我想请楚大夫来家里做客，他对我有大恩，我想好好招待一下。” 苏璃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都是用自己赚的钱在办事。 而且招待完楚渊后，还能剩下一些，算是她给父亲和大哥的幸苦费了。 他们只需要出场地，若不是这里是自己的家，甚至是都不需要这场地。 “我们可以答应你，买些酒食邀请楚大夫来家里做客，但小九和小小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跟你走算怎么回事？这条不行。” 苏老大也有自己的打算，楚老大夫没了的话，和楚渊稍微打好一下关系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毕竟谁能确定自己这一辈子不生病？ 生病了等死？ 当然不可能，生病了得去找大夫看。 最好能免费看。 苏璃知道自己要带妹妹们出门没那么简单，又和苏老大争论了一会。 最终的商议结果是，苏璃目前还不能把人带走，苏老大同意了暂时不把苏小九嫁出去，而且他们还会好好的照顾姐妹俩。 给姐妹俩收拾出一个房间，让她们上桌吃饭，不让她们干重活。 但前提是，苏璃每个月的工钱，都得把大头拿回来家里！ 苏老大答应得干脆，苏父急了，在苏老大耳边低语：“家里有多余的房间给她们姐妹睡？再说了，她们不干活，谁干活，而且彩礼都收了，不把小九嫁了，留在家里吃干饭？” “哎呀，爹，我们就先答应她，等她一走我们该咋样还咋样，她又不会知道，先哄着她答应每个月都给家里送钱。” “现在丑娘她能赚钱了，她就是我们的招财树，得先稳着她。” 第155章 人心毒恶 “这也不对啊，把小九嫁出去了，她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怎么稳？”苏父皱眉。 “爹，嫁了一个小九，不是还有一个小小么？这俩丫头都是她带大的，她还能不管小小了？”苏老大一脸的阴险： “再说了，现在知道她在哪上工了，到时候她不给钱，直接去她上工的酒楼闹，看她到时候怎么收场！” 作死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偏偏有人选择了最容易死的一条。 就图一个痛快？ 苏父同样一脸阴险，笑着和苏老大对视。 “对了小妹，你是不是想要嫁给楚大夫？”苏老大突然问。 苏璃瞬间低下头：“我没这么想过……” “我是你哥，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你放心好了，我和爹都是开明的人，又不会逼着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苏老大义正辞严。 主要是，苏璃嫁给别人也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先和你说好了啊，那个楚大夫想要娶你的话，得先送五两银子的彩礼过来！” 苏老大狮子大开口。 闻言，苏璃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老大，现在这年景，谁家不是几十文，几百文钱，或者几只鸡鸭做彩礼就够了，哪用得上五两银子？ “你也别这么看着我，你现在能赚银子了，你值这个价钱，再说了，不多要点彩礼，你嫁过去那个什么楚大夫也不会珍惜你。 我是你哥，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苏老大笑容越发阴险。 “我不会答应你们这个无理的要求的。”苏璃倔强的咬着嘴唇，她吃亏无所谓，但她绝不会让楚渊吃亏。 “答不答应你说了不算。”苏老大冷笑：“你的牙牌可还在爹这里，没了牙牌就算你给楚渊生了儿子也终究是无名无分。 你们婚书不能送去县衙盖章，到时候他还得给你交闺中税。 你现在这么能赚银子，多努力工作，不就把彩礼钱凑出来么？” “好了，你回去后就邀请楚渊来咱家做客，到时候我和爹会跟他商量的，毕竟嫁闺女可是大事，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苏老大的笑容越发阴险。 他觉得自己完美的拿捏了苏璃，苏璃也是这般觉得。 可他不知道，他就算拿了苏璃的牙牌又如何，以楚渊在县衙的人脉，婚书上盖章还需要牙牌？ 他都能直接让人给苏璃发张新的牙牌了。 可苏璃不知道啊，她每天都在勤勤恳恳的工作，只知道楚渊现在是县衙的挂名小吏，不知道他和罗县令和王老黑是怎样诡异的一种关系。 主要还是她的心思太单纯太善良了，没有意识到，在这乱世之中，手里有人就代表着有权势。 在这些个村落中，足够用了！ 她就没想过，可以通过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看着苏老大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她内心有些纠结，再次确定一句：“你们先前答应我的事，可要全都做到，不然我以后不会往家里送钱的。” “当然了，大哥说话算话。”苏老大肯定的点头。 苏璃终究还是把手中的银子递了过去。 接过银子，苏老大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旋即递给了苏父。 起身，本来打算直接赶人，视线落在苏璃身上的这身衣裳上：“把衣服脱了，快过年了，我还没有一身合适的衣裳。” 苏璃瞳孔瞪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这是楚大夫的！” “老子管你谁的，一会我找身你嫂子不要的衣裳给你换了。”苏老大原形毕露。 要不是苏璃能赚钱了，他都懒得多此一举，给苏璃留身里衣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我不！”苏璃攥紧拳头，倔强的看着苏老大。 可银子已经在人手里了，苏老大手里还有苏小小这个苏璃的软肋，苏璃一个弱小的女人，又如何和他斗？ 苏老大也不废话，直接一脚踹在她的肩头，给苏璃踹翻在地。 旋即，他居高临下一脸凶恶的看着苏璃：“丑娘，是不是出去一段时间，忘了自己是谁了？要大哥帮你好好的回忆回忆？” 见苏老大喜怒无常，突然暴起打人，苏父又愣住了，诧异的看着苏老大：“老大，你不是说她是我们的招财树，要哄着么？” “爹，哄着是要哄着，但得让她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她才不会作妖，这叫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 苏老大小声回复。 见姐姐又被打，苏小小把冰糖葫芦丢在地上，直接朝着苏老大冲过去：“苏老大，我和你拼了。” 这一次苏老大早有防范，直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 苏小小脸上挨了一巴掌，直接被打飞出去，随之苏老大继续朝着苏小小走过去：“你的贱皮子是不是又痒了？老子和你的帐可还没有算完呢。” 见苏小小要被打，苏璃急得不行：“别打小小……” 见苏璃这么紧张的模样，苏老大嘴角冷笑，一把揪着苏小小的头发给她提起来，冷冷的看着苏璃：“不想这贱丫头被打？” 苏璃含泪点头，跑过去抱着苏小小，用身体护住她。 还和曾经一模一样。 苏小小哭了，不是因为疼，而是想起了曾经，每次挨打都是苏璃姐姐这么抱着她们，用后背替她们抗下了毒打。 她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保护苏璃姐姐了，但自己还不够大……还不够强大。 她想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足够保护苏璃姐姐啊。 苏老大松手了，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他拿着一身自己老婆穿了破破烂烂的衣裳丢在苏璃脸上：“去我们屋里把衣服换了，别乱动我屋里的东西啊，不然这贱丫头可就遭罪了。” 他还提防着苏璃会在换衣服的时候，在他屋里小偷小摸。 为了不让苏小小被打，苏璃哭着进屋了。 不多时，苏璃换上了嫂子那破烂的衣裳，把楚渊送她的衣服折叠整齐，依依不舍的朝着苏老大递去。 苏老大刚把衣服接过去，屋外传来了自己老婆的声音：“为了给小九找嫁衣真不容易，我把我家翻遍了，才找到我小时候穿了不要的衣裳，就这身吧，毕竟是嫁去县城里，不能再穿这身破破烂烂，不然人间把彩礼减半了咋整……” 说着，一个稍显肥胖的女人走进了屋。 刚一进屋，大嫂就看到了苏璃，而且身上居然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大嫂瞬间怒了，从娘家给苏小九找来的“嫁衣”也直接丢在地上，不容分说，冲上去一把就抓住了苏璃的头发。 “丑娘，你这个贱人，谁让你回来的？还敢偷穿老娘衣服？你给老娘脱了。” 说着，她先是用尽全力在苏璃脸上甩了一巴掌，然后直接动手去撕扯苏璃的衣服。 她的力气真的很大很大，苏璃反抗不了的那种大。 不多时，苏璃的已经被撕扯得衣衫凌乱，露出大半个洁白的肩头，肩头上刚被苏老大踹了一脚的地方，此刻已经淤青发紫。 可见其之前用的力气多大！ 第156章 哭吧，这是最后一次了(狗作者收刀了) 伴随着一声咔嚓声，衣服被撕扯烂，苏璃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撕扯得不着寸缕的。 她的脑海里想到了楚渊，虽然自知自己不配做楚渊的妻子，但她还是想要把自己偷偷带入这个角色。 若是被其他男人看了自己的身子，就算是父亲和大哥，那也是不贞，是给楚渊蒙羞。 自己不能这样。 苏璃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她猛地一巴掌朝着大嫂的脸上甩了过去。 “啪~”巨响在屋子里回荡着，肉眼可见大嫂脸上的肥肉在颤抖着。 一条条猩红的指甲印在她的脸上出现。 大嫂被打懵逼了，松开了手，一屁股跌坐在地。 愣了一小会，她眸子在喷火，腾的站起来就要跟苏璃拼命：“贱人，你敢还手？老娘扒光你的衣服，给你丢村子里！” 此时，苏小小极快的速度冲到了厨房，直接拿起砧板上的菜刀就冲了回来。 “你们来啊，谁过来我就砍死谁！”苏小小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苏小九也是护在了苏璃的跟前，她没抢到菜刀，手里握着扫地的扫帚。 大嫂明显的被吓了一愣，但这些人她以前有事没事就打一顿寻乐，所以她真的不害怕三女。 刚要继续走上去，却被苏老大叫住了：“够了，衣服我给她的。” “相公，你干嘛把我衣服给这个丑八怪？” “你都穿烂了不能穿的衣服，留着干嘛？” “我拿来引火也不给她穿，这不糟践人么？她可是个丑八怪，她穿我衣服我膈应！”大嫂一脸的厌恶。 “行了，一会我跟你说原因。”苏老大不耐烦的摆手，旋即笑着看向苏璃：“你先回去吧，记得把楚渊叫来家里做客，我们和他商量彩礼的事。” 苏璃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紧咬着嘴唇看向苏老大：“你答应过我的，不把小九嫁出去。” “当然了，大哥我说话算话。”苏老大笑着回答。 苏璃看着他虚伪的笑容，她知道，苏老大不会守信的。 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楚渊的身影。 对了，楚大夫，楚大夫一定能解决的。 想到这里，她猛地转身飞奔出去：“小小，小九，等姐姐，我回去找楚大夫。” 苏璃跑了，身形狼狈。 和上次被赶出家门不同的是，上次她是被苏老大打个半死，扛着丢出村子的。 …… 林义和刘喜在村口都快等睡着了，突然看到一个人影飞奔出来，他们顺着看去，发现是苏璃后露出喜色。 但很快脸上的喜色就消失不见，脸色阴沉。 他们看出了苏璃很慌张。 等苏璃跑到跟前后，他们才发现苏璃先前那身衣裳已经不见了，换了一身破烂的衣裳，还被撕扯得有些凌乱，脸上也多了一个巴掌印。 他们晓得，大嫂被人欺负了。 苏璃来不及细细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凌乱的青丝也盖不住破了相的半边脸，林义和刘喜都注意到了，全都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模样。 他们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不是因为苏璃破了相的脸另他们不适，而是苏璃此刻的状态，他们盯着看是不敬。 “唰~” “唰~”两人同时从车里抽出明晃晃的长刀。 “他妈的，嫂子，这特么是谁干的，我冲进去砍了他。”林义从来都是实干主义者。 “嫂子，你在这等着，我们进去把欺负你的人剁碎了喂狗！”刘喜的愤怒值也是达到了顶峰。 敢打他们大哥的女人，砍他一百刀都不够解气。 苏璃担心苏小九被嫁出去，焦急的看着两人，“先回村子，找楚大夫。” 看着苏璃眼角的两行清泪，两人纠结了也就片刻，连忙推着独轮车：“嫂子你上来，我们先送你回去。” 苏璃顾不上这些，先朝着溪水村跑去，她跑得很快很快。 林义和刘喜有些跟不上，干脆直接把独轮车给丢在路上，提着大刀追。 不知道还以为是土匪在追良家少女…… …… 溪水村，村口聚集了很多妇人，村长夫人也在其中。 此刻她正在夸夸其谈，和妇人们讲述楚渊去他家询问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的事。 听得妇人们无不露出羡慕的神色。 就在此时，苏璃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 “楚夫人，回来啦。” 村长夫人客气的打招呼，但苏璃已经顾不上回应了，朝着家里飞奔而去。 众人看着风风火火的苏璃，都愣住了。 直到林义和刘喜也风风火火的冲过去，她们才麻木的对视几眼。 “你们看到了？” 妇人都是点头，神色怪异：“她的脸……” 要不了多久，苏璃一直藏匿的秘密，将会被所有人都知晓。 可苏璃真的顾不上这些了。 和黑石村不同的是，就算是发现了苏璃的秘密，溪水村这边忌惮于楚渊的权势，没人敢说什么闲言碎语。 …… “汪汪~”黑将军欢快的叫声传来。 屋内的楚渊第一时间放下医书，起身迎接。 这狗叫声他清楚的知道，是小苏璃回来了。 楚渊刚来到门口，就看到苏璃焦急的跑了回来，她的状态很不好。 楚渊沉下了脸。 苏璃刚到院子里，还来不及冲到楚渊跟前便脱力的跪坐在院子中。 今天院子里没什么人，木匠都带着工人们去山上选木材去了，给楚渊盖房子都要用上最好的木材。 其实也是楚渊有意把人支开，家里有太多人苏璃会不适应，这些小细节，他都默默的记在心里。 苏璃跪坐在雪地中，她仰起头看着楚渊，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她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绝望的看着楚渊：“楚大夫，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什么都做不好……” 楚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坐过去同样是跪坐在苏璃对面，温柔的把她抱在怀中。 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把下巴搭在苏璃的头顶，声音轻柔：“傻丫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神令人汗毛倒立！ 林义和刘喜也冲进院子里，对上楚渊那阴沉的眼神后，他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眼神满是愧疚。 “楚大哥，未能护好嫂子，请你惩处！” 楚渊并未理会两人，就让他们这么跪在院子中，他抱起苏璃给她抱进了屋子。 苏璃在楚渊怀中，依旧哭成一个泪人：“楚大夫，帮帮我。” “嗯。” “救救小九。” “嗯。” “楚大夫……呜呜呜~”最终，她哭了，哭得很伤心，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老天终究还是让她找到了一个哭诉委屈的港湾。 小苏璃，哭吧，好好的哭吧，把这十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这将是你最后一次因为委屈嚎啕大哭了。 我楚渊向你保证！ 第157章 她是谁 楚渊把苏璃放在床上，在柜子里翻出那一个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一件崭新的冬衣。 很漂亮的布料。 苏璃看着楚渊手中的衣服，诧异的看着楚渊。 “当初你拒绝我送你礼物的时候，我可是好伤心好伤心的。”楚渊温柔的笑着。 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静。 这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楚大夫……” 苏璃哽咽的喊出这三个字，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楚渊温柔的捧着她的脸：“叫相公。” 语毕，他动手帮苏璃脱下那身凌乱破烂的旧衣服，为她换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新衣。 当看到苏璃青紫的肩头后，楚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在苏璃的肩头上吻了一下，为她着好衣装。 随后，楚渊取来木梳，为她梳理发丝。 良久，苏璃再次焕然一新。 楚渊这里没有发髻，没法帮苏璃的头发盘起来，一头青丝就这样披散在肩上，没了盖住半边脸的发丝。 她破了相的脸，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做完这些，楚渊温柔的牵着苏璃的手，带着她走出房间。 小乞丐已经在房门口等着了，她一手抓着黑将军脖子下面的毛发，一手握着缠着布带子的半截刀子，什么都没有说。 黑将军眼神冰寒，露出洁白锋利的犬牙，好似要撕碎一切一般。 等楚渊出来的时候，林义和刘喜的肩头已经堆积了雪花，他们依旧保持先前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改变。 “林义，刘喜！” “在！” “把兄弟们都叫过来！” “是！” 两人起身，飞速离去。 不多时，楚渊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排列整齐，神情肃穆。 楚渊搬了一把椅子就正坐在大门口，小乞丐伴左侧，黑将军在右侧坐立。 皆是神情肃穆，目光如刀。 “你们的嫂子被人欺负了，该当如何？” “弄死他！”所有人齐声喝出，声音在村子中回荡着，不少人家都是紧闭了房门根本不敢凑过来看热闹。 “很好。”楚渊点头，招了招手把李浩叫到跟前。 李浩上前几步，恭敬的低着头。 “李浩，土匪的探子可回去了？”楚渊问。 “回先生，探子已经回去了，我派人一路尾随，时刻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李浩答。 “嗯。”楚渊点头，起身。 “走吧！”楚渊一声令下。 刘喜为楚渊牵过来今日白捡的骏马。 苏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有些局促不安，因为此刻的发型，露出了她“丑陋”的半张脸。 众人看到苏璃的脸后，都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们的就神色如常，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没有半句窃窃私语。 楚渊带着苏璃一起骑上马背，苏璃坐在前面，他护在苏璃身后。 他也是第一次骑马，好在有黑将军的震慑，骏马很老实。 楚渊很快就找到了感觉，脚踢了一下马肚子，骏马朝前走去。 村子里的年轻人跟在后面，推着独轮车，独轮车上是枯草，枯草之下是锋利的大刀。 乞丐的队伍跟在最后面，一群人就这么气势恢宏的朝着黑石村走去。 溪水村的小道上很宁静，家家户户都躲回了屋子里，从窗户里朝着外面偷瞄。 当看到楚渊骑着马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后，心底畏惧更添几分。 而楚渊怀中护着的苏璃，则是所有人艳羡的对象。 …… 黑石村，寒风呼啦啦的吹，似乎在预示着什么，村口烤火的百姓往火堆里添加着柴火。 突然，一个男人惶恐的朝着村中跑来：“好了，有一群人朝着咱村子过来了！” 消息瞬间传开，大量村民朝着村口涌来。 等到楚渊的队伍靠近，黑石村村长率先迎了上来：“敢问诸位何人，来我黑石村何事？” 村长的话音刚一落下，便有人惊呼出声：“快看，那不是丑娘么？” “丑娘怎么又回来了？还是骑着马回来的？她背后那人又是谁？” “她身上的衣服好漂亮啊？就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衣服被丑娘给糟践了。” “这个贱胚子，这才出去多久，又勾搭上一个？” 村民的窃窃私语传来，苏璃紧咬着嘴唇，又低下了头。 楚渊也终于明白，苏璃这么抗拒自己跟她一起回来的原因。 他知道世人对她抱有很大的恶意，只是未曾想过，恶意会如此的令人窒息。 言语，往往是杀死一个人最锋利的刀子。 楚渊的下巴温柔的搭在苏璃的肩头上，在她的耳边低语：“小苏璃，抬起头来，看清楚这些丑恶的嘴脸。 就算全世界都对你抱有恶意，但你还有我，只要有我楚渊在的一天，便没人能让你低下头颅，抬起头来，高傲的蔑视这芸芸众生！” 楚渊的声音宛若魔咒一般在苏璃耳边回荡着。 她渐渐的抬起头来，扫试着周围的百姓。 只是看不清他们的脸。 哦，原来是自己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了，自己真是没用啊，什么事都做不好，就只会哭…… 楚渊看向林义。 林义朝着其中一个还在满嘴喷粪的男人走过去。 抬手，甩。 “啪~”一巴掌落在男人脸上，男人直接被抽翻在地。 林义出手很果断，根本没给男人反应的时间。 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巴掌，男人瞬间怒了，恶狠狠的瞪着林义。 狗东西，这里可是黑石村，是我们的地盘，轮得到你们一群外人撒野？ 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纷纷围了上来打算打死林义。 “唰~唰~唰~” 一瞬间，所有人都从独轮车里抽出了锋利的长刀。 长刀散发着寒芒，瞬间就把围过来的百姓们吓得后退数步。 黑石村村长也是紧张得额头凝聚出豆大的冷汗，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楚渊给刘喜使了个眼色，刘喜走到一个男人跟前，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问了一句：“我们是什么人？” 这人也是先前出言侮辱苏璃的人之一。 男人被打得嘴角都流血了，他都快哭出来了，我特么哪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啊？ 楚渊的手指向其中一个男人，“你，出来。” 男人心中有万般不愿，但还是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 楚渊记得，这人就是开口说苏璃贱胚子，勾引男人的人。 “她是谁？”楚渊指着苏璃。 “丑，丑娘……”男人颤颤巍巍的回答。 话音刚一落下，林义一巴掌就甩在他脸上了。 还不等惯性消散，刘喜朝着另一个方向甩了一巴掌，把他脸给打回去了。 “啪~” “她是谁？”楚渊再次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男人挨了两巴掌，脑袋有些懵，哭着回答。 “啪~” “啪~” 林义和刘喜的节拍卡得很好。 第158章 因为我们嘴贱，所以该打(写!) 又是全力的两巴掌，男人感觉自己的牙齿都有些松动了，麻木的脸不时传来刺痛。 “她，是谁？”楚渊宛若恶魔低语的声音再次传来。 男人直接哭着朝着楚渊跪下：“大爷，我错了，我真不知道她是谁啊。” “啪~” “啪~” 毫无疑问，又是两巴掌。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小脑袋瓜呀吱呀吱呀转悠悠…… “她，是谁？”楚渊再问。 男人一脸绝望，哭着看向周围的黑石村村民：“父老乡亲们，求求你们，谁好心告诉我一下，苏家这个丫头叫什么名字。” 看着同村的人被打得如此凄惨，黑石村的村民们都是有些于心不忍，可他们也不知道苏璃叫什么。 只是从苏璃小的时候他们便叫苏璃丑娘，在他们眼中，丑娘就是苏璃的名字啊。 没法回答，众人都是低着头，先前挨了两巴掌的人，更是恐惧的退到人群后面，生怕也被拉出去抽嘴巴子。 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答，林义和刘喜，又是两个嘴巴子甩了上去。 楚渊又眼神示意其他人，村子里的年轻人们走出来，从人群中又拉出一群黑石村的汉子。 忌于这些人每个人手里都有大刀，黑石村的百姓们被拽出来后，都是恐惧的跪在地上。 “我最后问一遍，她是谁？”楚渊再次说道。 这次不等众人开口，剿匪队的人，先是给这些人，每个人都赏了一个大嘴巴。 要问力气大不大，嘴角溢出来的鲜血便是最好的答案。 余下的剿匪队的人，已经是把刀扛在了肩头上了。 他们打过仗，自然杀过人，杀得多了也就顺手了，也不会有啥顾忌和心理负担了！ 黑石村的百姓一见这架势，全都是不争气的哭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可谁也不知道苏璃叫什么。 最终，他们全都看向苏璃。 一个个的朝着苏璃磕头：“苏家闺女，求你了，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楚渊冷漠的看着众人，声音却很温柔：“看吧，这些人其实也就这样，牲口都不如，牲口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人话的。 这样的一群人，不值得让你低下头颅。” 听到楚渊的话后，苏璃愣住了，她怔怔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众人。 这些人此刻卑微得不如乞儿，曾经那一句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恶语，一想到是这样的人说出来的，似乎也没有那么锋利了。 原来，人就这样啊。 楚渊眼神示意了众人一眼，随之，众人便对着跪在地上的黑石村村民拳打脚踢。 哀嚎声不断的回荡着。 苏家的人没在，他们还忙着在家里招待贵客。 被打的人一边哀嚎，一遍遍的朝着苏璃求饶：“苏家丫头，不，姑奶奶，我们错了。” “姑奶奶，求求你别让他们打了，再打下去真的会死人的。” 曾经那些一口一个贱胚子的妇人们，也是哭着求饶，纷纷跪在地上。 因为被打的那群人，其中就有他们的丈夫、儿子！ 苏璃缓缓回头，不能看清楚渊的脸，只能稍稍对上楚渊的视线。 “楚大夫……” 楚渊知道，苏璃已经心软了。 是啊，她的本性善良，是这黑暗乱世中的一缕微光，这缕微光不会那么容易熄灭的。 一旦灭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楚渊朝着苏璃笑了笑，声音洪亮：“告诉他们，你是谁！” “我叫苏璃，我不是什么丑娘，我有名字的。”苏璃呐喊出声，呐喊的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委屈，是自己这十多年来，一直想要和这些人说的一句话。 我有名字，我有名字的！ 喊完，她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都特么告诉老子，她是谁？”楚渊的声音低沉，满是威胁。 “苏璃。” “夫人，嫂子！” 微弱的声音是黑石村村民发出来的，洪亮穿破云层的是剿匪队队员齐声说出来的。 这一刻，丑娘有了名字。 不被人记住的名字，算不得是名字。 “继续打！”楚渊一声令下。 剿匪队的人继续暴打黑石村村民，楚渊下令了，那他们就打，往死里打，这些人该死！ 见状，黑石村的村民更加焦急了：“我们不是已经说出她的名字了么？” “那又如何？”楚渊反问：“老子想打就打了，需要理由？你们当初欺辱我娘子的时候，可曾需要过理由？” 毒打还在继续，楚渊心头这口恶气还未出干净，或者说，不把这些人活活打死，就根本出不干净心头的恶气。 有些人，就不配活在世上浪费资源。 黑石村村长见楚渊似乎真的打算把人打死，焦急得不行，突然就朝着楚渊脱口而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就不怕我们报官么？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大夏的律法？” 说完他就后悔了，但后悔已经无用了，既然无意识的硬了，那就得一硬到底。 果然，在村长话音落下的时候，楚渊冷漠的视线已经扫了过去。 李浩直接冲过去，一脚给村长撂倒，好悬没给他老骨头全都踹折了。 “你们这群土匪，莫要太无法无天了！”村长继续怒斥。 他把楚渊他们当做土匪了，毕竟光天化日的，提着刀就进村了，一言不合就开干，不是土匪是谁？ “土匪？”楚渊笑了，朝着村长招了招手：“过来。” 村长颤颤巍巍的朝着楚渊走过去，畏惧的看着楚渊。 楚渊突然一巴掌朝着他脸上甩过去，有什么东西咯得他脸发疼。 下意识的用手去摸索，居然是摸到了一块小牌牌。 拿下来一看，是县衙小吏的令牌。 瞬间，村长腿软的跪坐在地，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官，官爷……” 此话一出，黑石村的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绝望的神情，怎么是当官的？ 那就算把他们全都给杀了都行，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就给搪塞过去了…… 这地界的官吏不就这样么？在这地界，官吏比山上的土匪更加可怕。 土匪杀你不需要理由。 官吏杀你，满地都是理由！ 村长爷们的硬了，硬的代价就是，他也成了被暴揍的众人中的一员。 楚渊觉得这还不够，看向众多吓得脸色发白的妇人：“你们愣着干嘛？等我的人上来打？” 闻言，妇人们吓得连忙挥手朝着自己的脸扇去，不敢有丝毫留劲。 “为什么挨打？”楚渊问。 “因为我们嘴贱，所以我们该打，官爷打得好。”村民们哭着回答。 第159章 不打死，打个半死就行(存稿?裸更!) 就这么的打啊，打啊，好似永远也没有个尽头一般，这些人无一不挂彩。 苏璃回身，明亮的眸子看着楚渊。 “出够气了？”楚渊温柔的问。 “嗯。”苏璃一个劲的点头。 楚渊伸手在苏璃的头顶温柔的揉了揉，在她耳边低语：“小苏璃，我好像确实很需要你在我身边。” 不然我手里会染上很多血，会背上很多很多人命的。 降火良方！ “那你让他们停手吧。”楚渊笑着回答。 “我么？”苏璃有些信心不足。 楚渊点头。 苏璃鼓足勇气，看着众人，开口后声音有些小：“都停手吧。” 虽然声音小，但众人在听到苏璃的声音后，都住手了，恭敬的朝着楚渊和苏璃行了一礼，“遵命，夫人。” 旋即归位。 楚渊驱马朝前走去，妇人们已经开始去搀扶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男人们了。 这时，楚渊冰冷的声音传来：“你们跪在这里挺好的，都好好跪着，我回来之前别乱动。 当然了，若是你们觉得活着不好的话，随意即可！” 这话一出，谁还敢乱动？ 纷纷老实的跪在地上，饶是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也挣扎起身，做出跪姿，身体耷拉在雪地中。 楚渊甚至是懒得看他们一眼，继续和苏璃交流：“小苏璃，你家在哪？你大哥跟你爹不是请我来做客么？别让主人家等急了。” “楚大夫，他们毕竟是我爹和我哥……”苏璃言语中满是担忧。 楚渊笑了笑，温柔的回答：“放心，老丈人跟大舅哥嘛，不打死，打个半死就行。” “嗯，不打死。”小乞丐骑着黑将军，认真的小声重复一句。 “啊……”苏璃更加担忧了。 但为了小九，她们还是得过去。 …… 苏家众人还不知道大难临头，正在热情的招待着贵客。 也不是其他人，就是县城里一个编竹子物件的手艺人，在县城里开了家小铺子。 也就是苏小九未来的丈夫，年纪比苏父大上两岁，不过看上去可比苏父年轻不少。 他这次来接苏小九回去，还带上了剩下的彩礼，一只老公鸡和一只大白鹅。 苏小九换上了大嫂给她找来的旧衣服，本身就长得有姿色，现在洗干净后看着更加耀眼了。 男人像是打量商品一般捏着她的下巴上下打量，然后又查看了一下胳膊和腿，四肢健全能干活。 苏小小始终拉着苏小九的手，舍不得姐姐。 男人打量完毕，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兜里取出一串铜板递了过去：“这是剩下的彩礼，牙牌给我吧，人我领走了。” 这一串铜板有一百枚，两只鸡一只鹅，还有一百枚铜板，苏小九算是买了一个很高的价钱。 苏父很是满意，果然生闺女就要生得漂亮一点，试问村子里那些人家的丫头，谁家彩礼能有自家丫头高？ 不过想到这里他又有些肉疼，说到底他家最漂亮的丫头还是苏璃，小时候就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要不是在苏璃小的时候，自己失手给她弄破相了，她肯定能卖出去更好的价钱，说不定都能卖给那些当官的。 他现在是不敢想当那些当官的老丈人，不过还可以从楚渊那里骗个五两银子，他还是觉得心满意足。 眼看着父亲把小九姐姐的牙牌交到男人手中，苏小小急得不行，大吼出声：“爹，大哥，你们答应过苏璃姐姐，不把小九姐姐嫁出去的。”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就被苏父一脚踹翻：“闭嘴死丫头，有你说话的份？” “你们说话不算话。”苏小小紧咬着牙关。 “嘿？”苏父一怒，打算继续拳脚相加，却被老男人制止。 先前苏小小一身破烂，脸上也脏脏的，他没注意看。 现在仔细一看，这小丫头也长得挺惹人喜欢的，而且也好手好脚的，要不一起领回去？ 又可以伺候自己，还可以去自己店里帮忙干活，多合适的事啊？ 念及此处，男人看向苏父：“岳丈大人，这丫头不错，要不也嫁给我？嫁妆好说。” 被一个大自己两岁的老男人叫岳丈，苏父没有半点不适，反倒是有些欣喜。 这可是县城里的人啊，好好攀一下关系，说不定以后他们家也能搬去县城里，就不用呆在这破破烂烂的村子里了。 若是之前，他倒是也就答应了，可现在不行。 苏父叹了口气，为难的说到：“贤婿啊，不行啊，这丫头我留着有用，不能嫁出去。” “留着有用？”男人皱眉，倒是没有多想其他，只当是苏父也要留个使唤干活的人。 “那倒是可惜了，等什么时候岳丈大人用不上她了，可以把她嫁过来，到时候我们再商议彩礼的事。”男人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苏父一脸的讨好。 “爹，我怎么感觉外面好像有动静啊？”苏老大突然皱眉。 苏父皱着眉头仔细听，好像真的听到有人踹自己篱笆墙的声音。 “嘿，哪个不要命的？”苏父顿时怒骂出声。 不等他出门查看，楚渊的声音率先传进来：“让老子看看，是谁想要娶我小姨子，和我称兄道弟啊？” 听到楚渊嚣张的声音，苏父和苏老大顿时就皱紧了眉头。 男人也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不对劲，这逼人的声音好耳熟，总感觉后背有些发毛。 苏父和苏老大率先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人还没出屋子，咆哮声率先传出去：“哪个不要命的踹老子篱笆，懂不懂规……” 规矩的矩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硬生生的堵在了苏父的嗓子眼。 因为他特么刚一出门，就被院子里站着的一群大汉吓懵逼了，关键是这群人手里都特么提着大刀啊！ 最终，苏父和苏老大将视线停留在骑着马的苏璃和楚渊身上，整个人更加的不好了。 不好，好像特么的惹到天大的麻烦了。 丑娘啊丑娘，你不是说楚大夫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么？ 来来来，你下马来告诉你爹，这特么怎么看上去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吧？ 你骑着马实在是太高了，我这个当爹的都不太敢去看你的眼睛了。 苏小九和苏小小看到楚渊出现，更是喜出望外，脱口而出：“姐夫！” 楚渊朝着两个小丫头笑着点了点头，冷漠的视线扫了一圈。 看向苏父：“你就是我岳父吧？” 又看向苏老大：“你是大舅哥？” 最终看向脸上挂着血痕的大嫂：“哪特么来的肥猪？” 楚渊在笑，笑得咬牙切齿，渗人不已！ 第160章 你们真坐啊? 前两个人的称呼都挺正常的，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肥猪了，大嫂有些发懵。 下意识的想要发怒，但当看到院子里这怒气冲冲的一群人后，谁特么还敢发怒啊？ 只得讪讪一笑，压低了头颅，心底默念看不到我。 男人是最后走出来的，当看到楚渊的一瞬间，他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吓尿了，真正意义上的吓尿了。 男人脸色惨白，牙齿都在打颤，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先，先生！” 苏父和苏老大见男人直接被楚渊吓成这逼样，突然就感觉热血上头，两眼一发黑直接瘫坐在地上。 哦豁，玩特么大发了！ g！ 楚渊冷冷的看向男人：“我好像记得你，哪见着来着呢？” “哦，对了，上次我找王老黑谈事的时候，他刚好在你家收例钱啊。 嘿，我就挺纳闷了，你不是没钱么？不是连例钱都拿不出来了么？怎么有钱娶媳妇了？怎么，把我老黑兄弟当大傻逼耍着玩呢？ 孙贼，你不厚道啊？ 要不我回去告诉王老黑一声，看看他想让你怎么死？” 闻言，男人身体都在打摆子，差点吓失声了。 他绝望的看着楚渊：“先生，都是误会，是误会，娶媳妇的钱是我借来的，对，借来的。” “哦。”楚渊意味深长的看着男人：“原来你真想娶我小姨子，和我称兄道弟啊？那行，改天我拉着王老黑，我们兄弟三个一起喝一杯。” 听到这话，男人吓得整个人贴在地上：“不敢不敢，先生，我不知道这是你小姨子啊，我要是知道这是你小姨子，你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娶她为妾啊！” “呵，还去娶回去当小妾？”楚渊音量加大几个分贝。 男人一脸懊恼，猛地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啪啪作响啊。 咋就这么不会说话呢，人家还什么都没问呢，就把底全都交了，这你不死谁死啊？ “滚吧，接下来我们要处理家事了。”楚渊目光一凝，旋即冰寒的视线锁定了苏父和苏老大。 男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开了，带来的彩礼甚至都没敢带回去。 临走时也没忘记把苏小九的牙牌还回去。 楚渊的视线让苏父觉得毛骨悚然，他已经吓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楚渊还什么都没干呢，三言两句就给男人吓跑了，他已经不敢去猜楚渊的身份了，生怕猜出来后直接给自己吓死了。 他只得六神无主充满绝望的看向大儿子。 苏老大也是满眼绝望的看着父亲，看我干嘛，咱爷俩等死呗。 楚渊率先下马，然后把苏璃也抱下马来。 苏璃下来后，还是先跟苏父等人打了个招呼。 “爹。” “大哥。” “嫂子。” “三哥。” 苏老三是才回来的，先前他去县城里接男人去了。 四人被苏璃叫，一个个吓得身子发颤，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这就算是回应了。 楚渊拉着苏璃的小手，率先进屋。 随后是黑将军和小乞丐，小乞丐来到众人跟前，恶狠狠的龇牙咧嘴：“哈！” 几人吓得身子一颤。 小乞丐都这样了，黑将军也就意思性的龇牙咧嘴：“呜~” 这一呜，刚站起来的几人，又一屁股跌坐在地，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别看人怂，试问几十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提着刀给你堵在家里了，这谁能不怂啊？ 几人站在门口，硬是没有一个人敢先踏步跟进去。 苏老大不安的推了推苏父：“爹，你先进去。” 苏父恐惧的摇头，他总感觉进去后就得挨收拾，只得对着苏老大小声斥责：“我是你爹，你先进去。” “我不敢。”苏老大哭丧着脸。 从楚渊对苏璃处处呵护的举止，他早就看出来楚渊很在乎苏璃了。 这特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人是来寻仇的啊！ 就在此时，楚渊冰寒的声音传来：“不进来在外面干什么？”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院子里剿匪队乡勇们，便举着大刀朝着苏家众人走去。 众人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被吓得晕死过去，一个个颤颤巍巍的朝着屋内走去。 灶膛里生着火，屋内温度比外面高很多。 可在进入屋内的那一瞬间，众人还是觉得背脊发毛，一股莫名的寒意使得他们浑身打摆子。 楚渊就这么带着苏璃，大咧咧的坐在主位那属于苏父的位置。 反客为主，却没有谁敢有丝毫的不满。 “坐。”楚渊皮笑肉不笑，朝着众人招手。 对上楚渊的视线，谁敢坐啊？ 几人齐刷刷的摇头：“大爷，我们就不坐了，您们坐，您们坐。” “客气啥，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楚渊依旧在笑着，见楚渊没有暴怒发火，苏璃暗自松了口气。 这话一出，苏父有些发愣，这不就是在自己家么？ 苏父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苏老大，到底该不该坐？ 这家里，也就苏老大聪明一些。 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苏老大也不敢随意显摆自己的小聪明。 他微微抬头，弱弱的看了楚渊一眼，旋即颤颤巍巍的坐在桌前的板凳上。 “爹，人家大爷都让坐了，我们照做就行。” 几人连连点头，坐了上去。 就在所有人都落座的一瞬间，楚渊突然瞪大眼睛，一脸的诧异：“你们真坐啊？” 几人有些懵，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林义和刘喜提着大刀就冲了进来，凶神恶煞的扫试着屋内众人。 几人吓得不轻，唰的一下全从板凳上站起来。 动作幅度太大，膝盖等脆弱部分难免磕磕碰碰，板凳也是全都倒在地上。 腿在打颤，龇牙咧嘴，声音更是因为恐惧而颤抖，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爷，我们错了。” 楚渊随意的看了眼林义和刘喜：“你俩这么急躁干嘛，看给我老丈人和大舅哥吓的。” 说着，楚渊冷冽的目光扫过两人，两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种因为恐惧而惴惴不安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煎熬了，他们都有些想要楚渊给他们一个痛快了。 太折磨人了。 “我听娘子说了，你们盛情邀约，所以我来了。”楚渊笑着说道。 “对对对。” 苏老大连连点头，一脸的谄媚和讨好，旋即看向老婆：“愣着干嘛，快去取酒，顺便把院子里的老母鸡杀了，好好招待一下妹夫。” 他在开始套近乎了。 第161章 愁哦 楚渊瞬间沉下脸。 见状，苏老大吓得脸色发白，直接一巴掌扇在脸上：“大爷息怒，我说错话了，勿要见怪。” “咦，大舅哥你这作甚？”楚渊一脸诧异：“怎么还自己打自己嘴巴？莫不是脑子有些不正常？” 苏老大是真的拿捏不准楚渊的脾性，眼含热泪的回答：“大爷说的是，我这脑袋小时候被马啃过，所以脑子不好使。” 自己可不就是脑子有病么，明明知道苏璃这么短时间内赚到一两银子不同寻常，居然只是听了苏璃的只言片语就下了定夺。 应该自己好好的去走访一下再做决定的啊，都是财迷了心窍啊。 “哦。”楚渊点了点头，用手指戳了戳苏璃的小脸：“小苏璃，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早说我来的时候就带着药过来了。” 苏老大看到楚渊嘴角的冷笑，顿时人麻了，总感觉楚渊口中的药，是特么能要了自己小命的毒药啊…… 念及此处，他连忙解释：“大爷，我的病以前看过了，好多了，不用吃药了，不时打自己两巴掌就好了。” 苏老大一脸的讨好。 苏璃美眸中满是疑惑和不解，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大哥，旋即又看向楚渊。 明明楚大夫还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大哥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如此的狼狈了？ 这不像是平日里的大哥啊？ 到底平日里那个凶神恶煞，喜欢用拳脚交流的大哥是真实的，还是这个唯唯诺诺一脸卑微模样的他才是真实的？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这句古话似乎也不无道理。 “哦。”楚渊点头，“喜欢打就继续打吧，我爱听。” 苏老大愣住了，有些迷茫的看着楚渊。 “手不得劲？”楚渊对上苏老大的视线：“没事，我让人帮你。” 话音落下，林义走了过去。 不等林义出手，苏老大直接一巴掌就往自己脸上招呼，打得可响：“不劳费心，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苏老大在那里咔咔狂炫自己嘴巴子，大嫂则是起身要去拿酒杀鸡。 楚渊直接制止了大嫂：“不用，来做客我楚渊也不会什么都不带。” 话音落下，楚渊拍了拍手，几个乡勇直接抬着他家的酒坛子走了进来，随之有人把酒碗依次摆放在桌上。 先是给楚渊和苏璃倒了两碗酒，然后取出一包药粉，分别把药粉撒在碗里，然后往里倒酒。 倒完酒，依次把酒碗推到众人跟前。 看着眼前加了料的酒，几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不安。 楚渊冷漠的扫视众人，嘴角依旧挂着虚伪的笑容，他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楚渊吨吨吨就把酒喝干净，然后把酒碗倒扣过来，旋即看向众人：“喝啊，不给面子？” 苏老大也停止了往自己脸上招呼，此刻他的脸已经红肿，看着都觉得疼。 他对上楚渊的视线，不安的询问一声：“大爷，刚他们往我们酒碗里加的是什么？” 此刻众人真的是绝望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往你酒碗里加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而你还非喝不可。 就是这么的恐惧和绝望，比特么直接冲上来暴揍你一顿，或者是给你一刀子，还要吓人啊。 未知的恐惧，往往最为渗人。 “放心，吃不死人，就是些提神醒脑的东西。”楚渊随意的说道。 虽然楚渊这么说，但几人还是不放心，真要是这样，你怎么不加料？ 一个个对视着，都想让对方先喝，看看会怎么样。 “咔咔咔~” 几把大刀就么砍在桌子上，刀身在震颤。 几人吓得腿软，差点跌坐在地，也顾不上其他了，连忙端起酒碗，闭着眼睛就把酒囫囵灌下。 死就死吧，总比被人这么吓唬的强。 很快，几人把碗里的酒都喝得干干净净，都在闭着眼睛等死，可等了好一会，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这酒如何？”楚渊问。 “好酒，好酒。”谄媚的回答。 “酒也喝了，客也坐了，该谈正事了。”楚渊突然目光一凝。 几人顿时绷直了身子，果然还是要来了么。 楚渊从众人身上收回视线，看向苏璃：“小苏璃，我刚看你肩头上有伤，怎么弄的？” 苏璃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我自己不小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老大直接跪在地上：“大爷，我打的，我该死，我该死，我认罚。” 苏老大还算聪明，他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的，不如自己主动承认。 楚渊伸手掐了掐苏璃的小脸，以示惩戒，然后看向苏老大：“你打我娘子干什么？我把她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得有个理由吧？” 楚渊笑容依旧那么灿烂，根本看不出来是来寻仇的，就像是来讲道理的老实人。 可苏家众人不这么觉得，一点都不这么想。 楚渊笑，比他一脸阴沉或者暴怒，还要让人不安。 “是我财迷心窍，我想要抢小妹的银子，抢她身上的新衣，所以就……”苏老大不敢隐瞒。 “小妹？”楚渊昂着头，蔑视着苏老大。 “夫人，夫人。”苏老大声音谦卑恭敬。 “你看你，想要银子，想穿新衣服，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么？毕竟你是我大舅哥嘛。”楚渊无奈的耸肩：“现在这事整的，你是我大舅哥，我打你又不合适，愁哦。” “我自己打，我自己打。”苏老大说着，又要抬手往自己脸上扇。 但这次却被楚渊制止了：“那也不合适，你是我大舅哥，我怎么忍心看你自残？打在你脸上，疼在我心里啊。” 语毕，楚渊看向林义和刘喜：“你们来吧，这是我大舅哥，多照顾照顾。” “是！”两人点头，把刀插回刀鞘里，摩拳擦掌的朝着苏老大走去。 苏老大绝望的闭上眼，打吧，快些打吧，太特么煎熬了。 来个痛快的。 然而，就在他想着被打一顿快些解脱的时候，楚渊又说话了：“等一下。” 苏老大差点破防了，绝望的看着楚渊。 大爷，老爷，义父！我求求你，你快让他们打吧，你这样吊着我，我特么实在是太煎熬了，太折磨人了，不带这么玩的啊。 看着苏老大绝望破防的脸，楚渊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他缓缓开口：“我之前和你们说过么？” 刘喜一脸狰狞的笑容，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在苏老大身上，直接给他踹翻。 苏老大哭了，不争气的哭了。 都特么是些什么人，老子已经做好挨打准备的时候你们不打，我特么刚卸去防备要好好听话的时候，你特么一脚给我撂倒了？ 都特么属狗的是吧？ “大哥，我晓得，都是自家人，不打死，打个半死就行。” 刘喜和林义一边说，一边抬脚疯狂的往苏老大身上招呼，面容狰狞。 就特么是你个孙子打我嫂子是吧？ 第162章 他又出现了 “啊啊啊~”苏老大被打得不断的惨叫，身子团做一团，双手紧紧的抱着脑袋。 两人下手越来越狠，苏璃想要帮着说句话，可在看向楚渊的时候，她忍住了。 不能因为自己，影响到楚大夫办事，楚大夫他们有分寸的。 苏老大在挨揍，其他几人都是恐惧的缩着脖子。 苏老大每一声惨叫，都让他们心底发颤，他们清楚，他们也躲不过的。 楚渊又看向苏老三：“你今天打我娘子没有？” 苏老三疯狂摇头，一脸讨好：“大爷，今天小妹回家的时候，我没在家，所以我没打她。” “嗯。”楚渊点头，移开视线。 苏老三松了口气，还好今天自己不在家，不然打苏璃的时候肯定少不了他。 逃过一劫，逃过一劫。 “今天没打，以前打过没有？”楚渊的声音传来。 刚松了口气的苏老三瞬间绷直了身子，g！ 苏老三声音中满是不安：“我，我打得轻……” 楚渊朝着他咧嘴一笑：“没事，我们也轻轻的打。” 语毕，楚渊看向两个乡勇：“看我干嘛？打呀。” 乡勇二话不说，一个大跳，在空中就是一个飞踹，给苏老三踹飞好远，然后直接追上去就是猛踹。 苏老三感受着雨点般的攻击，内心哀嚎，这特么哪打得轻了？ 楚渊的视线兜兜转转，最终落在苏父身上，他笑着看向苏父。 苏父不安的咽了口水，挤出一抹笑容：“我，我是丑……我是苏璃她爹。” “嗯，我晓得。” “当爹的打闺女，不犯事吧？” “不犯事。” “我就知道贤婿你是明事理的人，贤婿你不能打你老丈人吧？这样传出去，有损贤婿你的威名的。”苏父直接开始道德绑架。 “那是自然，哪有当女婿的打自己老丈人的，传出去不是让人耻笑么？”楚渊笑容灿烂。 苏父彻底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就是，就是。” 正常人都不可能打自己老丈人的。 “来，老登，我陪你喝酒。”楚渊笑着把苏璃的酒碗端起来。 刚苏璃没有喝酒。 苏父连忙讨好的把自己倒扣着的酒碗翻过来。 一个乡勇见状，又撒了大把的药粉进去，然后给苏父满上。 苏父不敢怠慢，连忙端起酒碗就开炫。 只是刚喝一口，楚渊的声音再次传来：“岳父大人啊，你咋这么单纯呢？” “啊？”苏父不解的看着楚渊。 “让你喝你就喝？”楚渊目光一凝。 倒酒的乡勇直接放下酒坛子，一脚给苏父踹翻：“谁让你喝我老大的酒的？酒不要钱买？” 苏父被打得没法还嘴，只得学着两个儿子，手抱着脑袋。 他内心在对楚渊控诉，你要打你一开始就打啊。 干嘛给我希望，然后又把希望碾碎？ 搁特么这里遛狗玩呢？ 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让手下暴打老丈人？正常人能干得出来这事？ 可惜，楚渊他不是正常人。 楚渊又看向大嫂，这屋里现在就只有她了。 大嫂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上了，这些人打人这么狠，她一个妇人要是挨顿打，不得直接被打死了？ “我，我是女人……”大嫂哭得泪流满面。 “你是仙人也没用啊。”楚渊耸了耸肩。 就在大嫂等着楚渊一声令下，自己被人爆锤的时候，小乞丐来到了她的身边。 小乞丐用手抓着大嫂的衣服扯了扯。 大嫂低头看去，对上一双天真无邪的灵动眼眸：“婶子婶子。” 小乞丐喊得很甜，大嫂一时间放松了警惕。 “丫头，什么事？” 小乞丐一手藏在背后，一手指着苏璃的脸：“婶子，我娘的脸是你打的么？” 大嫂一脸苦涩，本想辩驳，但想到自己丈夫先前承认得那么爽快，她也不敢有花花肠子。 点了点头，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的温顺：“是我打的，但你娘也打我……” “啊~” 话还没说完，她便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我的腿。”大嫂一脸的痛苦，众人顺着看去，只见她的腿上扎着一把刀子，刀子的根部被布袋子缠绕着，鲜血从伤口不断地涌出来。 染红了衣裙，亦染红了布带。 以前的小乞丐，是绝对不敢用刀子去刺人的，最多只是吓唬。 可今天，她刺了，毫不犹豫的刺了。 因为娘被人欺负了！她说过，她要保护娘的，谁敢欺负娘，她就弄死谁。 看着鲜血不断的从伤口涌出，小乞丐发现自己的掌心也沾染了血迹。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反胃想要呕吐。 一张狰狞、不敢置信的脸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恶魔的低语在脑海中回荡：“贱丫头，你，你捅我？” “不，不是我捅的，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小乞丐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喃喃自语，声音近乎崩溃。 看着一瞬间仿佛精神分裂的小乞丐，楚渊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突然大喝一声：“丫头！” 小乞丐猛地回过神来，泪水已经浸湿脸颊，她手还在发颤，拼命的甩，却甩不掉手上的血迹。 她不安的看着楚渊：“楚渊，不是我捅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我没想杀他，我不敢，我没这胆子。” 楚渊皱紧眉头，他知道小乞丐说的不是大嫂。 大嫂此刻瞪大眼睛，吓得面无血色，这个丫头刚是想要杀自己？ 也就是说，若不是她个子不够，刚那刀就不是刺在自己腿上，而是刺在自己心口了！ 不敢再想下去，大嫂一把抓住一个乡勇的腿，满是哀求：“打我，快打我，我不想死，求你们了，我该打，打个半死那种。” 乡勇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楚渊。 楚渊跟他们说过，毕竟是苏璃的家人，看在苏璃的面子上，他们不能动刀，至少不能在苏璃的面前动刀。 楚渊现在顾不上管大嫂了，他走到近乎崩溃的小乞丐跟前，手搭在她的头顶，脸色不悦：“谁让你动刀子的？” “她打我娘。”小乞丐说着，渐渐的把身体蜷缩做一团，身子还在不断的颤抖着。 那张脸为什么忘不掉了？她现在不想看到那张脸，一点都不想。 只是越是不想，那张脸就一直浮现在脑海中。 意识逐渐模糊，听不到楚渊的声音，也听不到吵闹的哀嚎声。 脑海中那张脸五官开始往出渗血，他惨白的脸一遍遍的质问小乞丐：“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脑海中那个男人，张开枯瘦见骨的双手，死死的掐住小乞丐的脖子，她喘不过气来，真的喘不过气来。 明明以前只有自己一个人呆在黑暗中才会出现的脸，为什么大白天的就出现了？ 赶也赶不走，挣脱也挣脱不了 小乞丐的情况越发不对劲，她好似一只受伤的小兽，把瘦瘦小小的身躯蜷缩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她的一只手，正在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 求生的本能，另一只手又在拽掐住自己脖子的手。 第163章 采访老丈人 突然间，一双温暖的臂弯将小乞丐抱住，耳边传来苏璃温柔的声音：“丫头，娘在。” 脑海中那张狰狞恐怖的脸逐渐消散，一缕光芒刺破了黑暗，照耀在小乞丐蜷缩着的身体上。 她怔怔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挂着温柔笑容的女人，缓缓朝着自己走来，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温馨治愈啊。 “丫头，娘来接你了，我们回家。” 那是一张模糊的脸，随着越走越近，脸逐渐清晰。 那张脸不是小乞丐期待的那个她，而是苏璃。 “娘？”小乞丐喃喃的唤了一声，脑海中女人的脸在不断闪烁，一会是苏璃，一会是另一个女人。 是苏璃的时候笑容温柔，是另一个女人的时候狰狞恐怖。 同时她也慢慢回过神来。 她的眸子有些迷茫，就这么对上苏璃的视线。 苏璃温柔的托着小乞丐的后脑勺，让她枕靠在自己柔软的胸怀之上：“丫头，不怕。” 小乞丐又哭了，她紧紧的抓着苏璃的衣服，朦胧的眸子看着苏璃：“娘，我给你报仇了，以后谁欺负你，我就收拾她，我不让人欺负你。” “嗯，娘知道，丫头最好了。”苏璃用自己无尽的温柔，尝试着一点点的修复小乞丐满目疮痍的心。 楚渊见小乞丐缓过劲，松了口气，朝着大嫂走过去。 大嫂看着楚渊走过来，拖着淌血的腿，不安的往后挪去。 这些人中，最让人恐惧的还是楚渊。 楚渊一把抓住大嫂的腿，冷声：“别特么乱动。” 大嫂吓得一颤，连忙停下动作。 随后，楚渊一把拔下小乞丐刺上去的刀子。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大嫂疼得差点晕死过去。 此刻她的伤口，更是不断的往外飙血，很是吓人，被染红的衣裙范围越来越大。 楚渊皱眉，自己没带医药箱来。 不耐烦的看了眼鬼哭狼嚎的大嫂，楚渊又熟练的把刀子插了回去：“唰~” “嚎个屁，先插着，一时不会死不了。” 语毕，楚渊拍了拍手又起身走回去。 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本意就不想救大嫂，只是单纯的走过来补刀…… 这一拔一插的，痛苦翻了几倍，大嫂直接晕死过去了。 昏迷前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魔鬼，这个男人就是一个魔鬼！ 楚渊走回原位坐下，冷漠的扫视屋内一圈，众人都得打得要死不活的了。 “行了。”楚渊一挥手，乡勇们立马停手，恭敬的站到一侧。 楚渊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爷仨，不耐烦的开口：“都特么别装死了。” 话音落下，爷仨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不敢去看楚渊，每动一下他们都是龇牙咧嘴，哪哪都疼啊！ 是真特么打个半死啊，要不是迫于楚渊的压力，他们好像就这么一直躺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苏老大看着腿上插着刀晕死过去的老婆，更是吓得不轻，这是被捅死了？ 还好自己认错快，不然自己也要被捅死了。 这果然是一个不能招惹的主啊，太残暴了！ “怎么，还要我说？”楚渊冷冷的看着众人。 苏父和苏老三一脸懵，苏老大则是一瘸一拐的朝着屋子里跑去，不多时就把今天抢来那身衣裳恭敬的放在桌子上。 “大爷，我没穿过。”苏老大连声解释，他抢过来是打算过年的时候穿的。 语毕，他连忙给发懵的苏父使了个眼色，苏父连忙把那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楚渊没有说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苏父。 苏父不明白楚渊什么意思，老脸懵逼。 苏老大连声提醒：“爹，小妹的牙牌。” 苏父瞬间会意，连忙跑回房间，把苏璃的牙牌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楚渊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开视线。 “还有小小和小九的牙牌，小妹说了，要带她们两个走。”苏老大只得继续提醒。 苏父突兀的瞪了苏老大一眼，龟儿子，你不会一次性说清楚，你要害死你爹？ 随后，他又飞奔回房间，又把苏小小的牙牌翻出来。 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自己多死了一次，疼得龇牙咧嘴，太煎熬了。 很快，桌子上摆了三个牙牌，一两银子，一身衣服。 楚渊这才看向苏璃，该苏璃说话了。 苏璃没有去看父亲和大哥，只是温柔的看着两个妹妹：“小小，小九，你们愿意跟姐姐走么？” 两女都是红了眼眶，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家了。 她们泣不成声，只能朝着苏璃一个劲的点头，但她们也没忘记主人是谁，寻求的看向楚渊：“姐夫，我们能过去么？” “当然，我们家很好客的，你姐姐想做的事，我都会帮她做到。”楚渊笑容温和，不再是虚伪的假笑。 苏璃感激的看着楚渊。 楚大夫，我的心很小的，住不下太多人，你这样的话我又会…… 苏小小和苏小九乖巧的走到苏璃跟前站立，楚渊看向苏父。 苏父察觉楚渊的视线，低下了头。 “老丈人，采访你一下，当初为何要把小苏璃赶出去。”楚渊问。 知道情况，但还想听他亲口说。 “因为交不起税了。”苏父不敢狡辩。 “也就是说，养不活了？” “是这样没错。” “那既然养不活，为什么还要生这么多孩子？” “我……”苏父沉默了。 “别装哑巴，我这个人不喜欢和哑巴打交道。”楚渊冷声。 苏父身子颤了颤，继续回答：“生孩子的话，若是生了男娃，那就是开枝散叶，就是赚了。 家里儿子多，就没人敢欺负你。 生了女娃的话，可以使唤干活，养大了嫁出去还能收笔彩礼钱，也不算亏。 再说了，现在朝廷不也是鼓励多生孩子么？这闺中税，不就是想要让女娃早些成婚，早些生孩子。” “那像小苏璃这样的呢？”楚渊问。 “像丑……” “嗯？”楚渊瞬间沉下脸：“我这人酒品不好，喝醉了就喜欢打老丈人，醉酒打老丈人的楚渊和我楚渊可没有半点关系！” 苏父吓得不轻，连连改口，并警告自己以后不要再犯了，再怎么喊顺口了以后都得改了。 “像是苏璃这样的嫁不出去女娃，一般都是赶出去任其自生自灭，不管是在外面饿死了，或者冻死了，等官府来收税的时候，把牙牌给官府上报死亡，官府在花名册上把名字划了，也就不收税了。 我们村子里的人家，都是这样做的。” “呸~”林义和刘喜直接一口口水就吐在了苏父身上，他们是从心底里鄙视这样的人。 在他们溪水村，养不起闺女的人家会和他们一样，找个人家嫁了。 但那些嫁不出去的闺女，也不会说是赶出去任其自生自灭，既然生了，那就得养。 遇到什么意外，病死什么的那是天意违背不了，但不会亲手把孩子赶出家门。 赋税再重，交不起大不了田地被官府收了，一家人去要饭，再不济就是被抓去大牢里，有什么了不起的？ 其实，溪水村没有恶臭到如黑石村这般，是因为楚老大夫在。 他不会让那样的事在溪水村发生的。 第164章 生而不养，乃是世间极恶 “生而不养，乃是世间极恶。”楚渊声音冰寒。 他曾经就被人生下，然后抛弃，到最终也不知道生下自己的人是谁。 “生而不养的人，该死。”楚渊充满杀意的眸子锁定了苏父。 苏父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楚大夫……”苏璃有些紧张的抓了抓楚渊的衣服。 毕竟是自己的爹，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虽然谈不上太多感情，但也不想看着他被自己爱的男人杀死。 楚渊伸手掐了掐苏璃的小脸，又恢复了笑容：“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会杀自己老丈人呢？” “你说是吧，岳父大人。”楚渊又看向苏父。 苏父读懂了楚渊的意思，他知道，若是自己再敢打骂欺负苏璃，自己这个贤婿是真的会杀了自己的…… “当，当然了，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苏父跟楚渊保证。 “最好如此。”楚渊笑着回应，随后，他走到晕死过去的大嫂身边。 一把拔出刀子，血往外冒，大嫂没有醒来。 随之楚渊从腰间取出一包止血的药粉。 他这次出门是没带药箱，可他随身会带止血药滴。 把药粉洒在手上，然后猛地一巴掌朝着大嫂受伤的腿上拍上去。 “啪~” 大嫂仿佛诈尸了一般，猛地就坐起身来，短暂的沉默，随之杀猪般的惨叫刺破云霄：“啊啊啊啊~” 嗯，这就算是上过药了。 随后楚渊把药包丢给苏老大，随意的说道：“找东西给她包扎起来，隔几天换一次药。” “好好。”苏老大连连点头，不敢去看满头冷汗一脸狰狞的老婆。 有种疼叫做听声音都觉得疼！ “院子里的两只鸡和大鹅是小九的彩礼？”楚渊看着苏父。 苏父点头。 “那行，小九的东西，等会走的时候一起打包带走。”楚渊随意的说道。 一听这话，苏父肉疼得不行，本来今年过年家里能沾肉荤的…… 可他敢抗议么？ 抗议的代价，可能就是自己腿上也要挨上一刀子。 所以他只得挤出一抹笑容：“我去帮你们抓。” 语毕，逃也似的跑开，去院子里抓鸡逮鹅去了。 虽然多动一下都感觉会要了自己的老命，但他更怕和楚渊呆在一个屋子里。 楚渊看向苏小小和苏小九：“你们两个丫头也去收拾东西吧。” “嗯嗯。”能够苏璃姐姐走，两个小丫头很开心。 只是她们没有跑去任何一个房间，而是跑到了厨房灶台边。 在那堆压实的枯草下翻翻找找，最终找出一双崭新的草鞋。 这双草鞋是她们给苏璃编的，手艺还是苏璃当初交给她们的。 她们没钱，买不起好的布鞋送苏璃，就想着帮苏璃编草鞋。 只是姐姐被赶出去再见时，她脚上已经穿着温暖的布鞋了，她们编的草鞋也就用不上了。 现在带着走，等自己长大些，合脚了，自己穿。 两个傻丫头不知道，跟苏璃走后，苏璃不会再让她们吃不饱穿不暖的吃苦了。 这不能御寒的草鞋，也不会再穿了。 看着在灶台旁的两女，楚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冷冷的看着刘喜：“把他家灶砸了，然后再把桌子劈了！” “是！” 屋内传来恐龙抗狼（乒铃乓啷）的声音，不一会，灶台被砸成了一片废墟，家里为数不多的物件，吃饭用的桌子也被劈成柴火了。 苏老大看着这狼藉的一幕，都快哭出来了。 请你吃饭你不吃就算了，你还把我灶给砸了，砸了灶还掀桌子，太欺负人了！ 要不你干脆一把火，把我房子也给点了得了呗？ 也是楚渊不知道他的心声，不然今晚黑石村有篝火可以看了。 很快，两只鸡一只鸭子被捆起来，由刘喜提溜着。 苏家众人拖着残缺的身子骨，互相搀扶着走出来相送，脸上挂着笑容，违心的说道：“以后常来。” “过几天见我让人把彩礼送过来。”楚渊冷漠的声音传来。 “不要彩礼，不要彩礼。”苏老大和苏父连连开口，他们现在哪还敢要楚渊的彩礼啊。 “我给彩礼，你们回嫁妆，我要让苏璃风光大嫁。只是因为她，跟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懂？”楚渊回头，冷冷的扫过众人。 “懂了，懂了。”几人疯狂点头。 只是因为苏璃值得，他要告诉苏璃：小苏璃，你的苦日子过完了，已经过完了。 …… 回程的时候，楚渊骑在马上，苏璃没有上来。 她怀里抱着小乞丐，苏小小和苏小九伴在她的两侧，用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服。 她们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逃出来了，从那个家里逃出来了，这一切都好似那么的不真实啊。 来到村口，她们发现村子里的人都跪在地上。 看到楚渊他们过来，更是齐声喊道：“恭送官爷，恭送夫人。” 她们知道，这些人口中的夫人是苏璃姐姐。 两女瞬间红了眼眶，仰头看着苏璃，脸上在笑，声音却有些哽咽：“姐姐，以后没人会叫你丑娘了。” 苏璃也是瞬间红了眼眶，看向楚渊的方向，眸子中是无尽的温柔：“是啊，没人会叫了。” 小乞丐伸出小手替苏璃擦着眼泪，“娘，不哭，以后有人敢乱说话，我帮你捅他。” 本以为会受到苏璃的夸奖，可苏璃却是恢复了一脸严肃的神情，用手狠狠的拍了小乞丐的屁股一下：“丫头，不能随便用刀捅人，这样不好。” “哦~”小乞丐嘟囔着嘴，把头藏在苏璃怀中。 苏小小和苏小九好奇的打量着小乞丐。 姐姐的孩子？怎么这么大了？ …… 苏家。 楚渊他们离去良久，众人这才再次瘫坐在地，额头后背全是冷汗。 苏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这个楚渊太可怕了。” “是啊，这个人就是个笑面虎，早知道丑娘……” “啪~”苏老大给了自己脸一巴掌，让自己长记性，继续说道：“早知道苏璃嫁给了这样一个人物，我们早就好好巴结她了。 现在这叫什么事啊，一点好处没捞到，还把人彻底的得罪死了。” “你们还想好处？能捡回一条命就是最大的好处了。我敢说，要不是苏璃小妹在这里，我们全家都得死。”苏老三一脸后怕，然后哭着说道：“我特么才是最冤的人啊，我招谁惹谁了？” 所有人都是凝重的点了点头。 此刻苏璃在他们心中地位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任他们打骂，当做牲口驱使的丑娘了。 而是楚夫人，他们甚至都不敢去跟苏璃攀血缘关系了。 楚渊一次就打消了他们日后所有作妖的念头了，他们是真的怕了楚渊这个笑里藏刀，摸不透心思的家伙了。 第165章 大鹅立棍 “爹，刚楚渊说让我们准备嫁妆。”苏老大一脸为难，他家是真的穷啊。 虽然现在苏小小和苏小九被苏璃带走了，他们不用给姐妹俩交税了。 但同样的也不能再用嫁女收彩礼来获取利益了，嫁妆真的让他们为难。 苏父也是觉得头疼，只得说道：“先等楚渊把彩礼送过来再说吧，他送多少彩礼过来，我们变卖了再买嫁妆给苏璃全还回去。 他的便宜，我是一点不敢占啊。” 所有人都是赞同的点头，怕了，真的怕了。 “爹？外面挺冷的，要不先回屋？”苏老三开口。 “我现在全身都疼，动不了，你们谁去生个火端来院子里？”苏父看着众人。 众人都是一脸无奈，谁还不是这样呢？现在喘口气都费劲，就大嫂没被打。 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大嫂，大嫂的脸色苍白，看到丝毫血色，她哭着看着众人：“爹，相公，老三，你们别看我啊。 就我一个人挨刀子了啊，伤的还是腿，我更动不了了！” 嘴上一个个动不了，可突然间，苏父就神色古怪的站起身来。 “爹，你要去生火？” “生个屁，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语毕，其飞速的冲进茅房。 “爹吃坏肚子了？”苏老大皱眉。 瞬间，他也捂着肚子站起身来：“不好，我也……” 苏老三紧随其后，痛苦起身：“不对劲，今天吃错东西了？” 大嫂的脸色也古怪起来，朝着苏老大伸手：“相公，扶我一把，我好像也……” 不多时，三人凑在茅房门口，一个劲的催促：“爹，你快些啊，顶不住了。” “都特么别给老子催了，拉屎有什么好催的？” “爹，真不是催你，是真的顶不住了啊！” “今天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都拉了？” “我知道了，刚喝的酒……”苏老大脸色难看，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不行了，你们等着吧，我去菜园子里解决。” 语毕，飞速跑开。 “都别等了，我一时半会完不了事，你们自己找地方解决，完事后刨点土埋了就行。”苏父逐渐虚脱的声音传来。 得亏来得早啊，不然一会要刨土的就是自己了！ …… 溪水村。 村民们看到楚渊他们回来，都是下意识的看过来。 当看到苏璃的脸后，众人有些神色怪异。 苏璃也是不自觉的压低头，可想起楚渊的话后，她又仰起头来，朝着村民们笑了笑。 见状，村民们心头那股不适应消失不见，主动和苏璃打起招呼：“楚夫人，回来啦？” 苏璃和众人点了点头，没有说太多，还是有些不适应和陌生人正常交流。 众人回来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楚渊带着大家回家。 刘喜和林义跟了过来，刘喜提着鸡和大鹅，林义牵着马的缰绳。 刘喜解开鸡和大鹅脚上捆着的绳子，把它们放到楚渊家院子，林义则是把马拴在了院子中的树上。 是的，当初让两人结识那棵树已经在楚渊家院子里了。 大家来他家盖新房子的时候，他特意让人帮忙把篱笆扩了扩，把大树扩进来了。 虽然占了一些路，但没人敢说什么，也并不影响交通。 楚渊也不是贪多占这点地，只是这树对他和苏璃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做完这些，林义和刘喜起身告辞。 苏璃带着两女和小乞丐回屋了，楚渊则是带着黑将军，找了个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屋里忙碌的几女。 楚渊伸手搭在黑将军头顶，rua了rua，两只鸡从楚渊脚步走过，在院子里觅食，大鹅则是跑到了门口，虎视眈眈的看着里面的小乞丐。 没憋好屁。 “兄弟，这个家里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了。”楚渊笑着说道。 黑将军欢快的摇着尾巴，非常拟人的把前爪搭在楚渊的腿上。 那是，狗爷不还在这的么，也不用太过感激狗爷了，都是哥们。 为了这个家狗爷付出了很多，但狗爷不会跟你抱怨的，谁让这个家没狗爷得散呢。 “上次咱哥俩坐这里的时候，好像是我爹刚走的时候吧？”楚渊感慨一句。 黑将军瞬间低下脑袋，情绪有些低落，尾巴也不摇了。 “你也想他了吧？” “呜~”黑将军下巴耷拉在楚渊腿上，眸子水汪汪的。 它当初也是楚渊，或者说原主和楚老大夫上山采药的时候捡回来的。 原主似乎不太喜欢狗，也就楚老大夫和黑将军亲近。 但楚渊穿过来后，和黑将军的关系越来越好，黑将军也变得越来越粘楚渊。 他们都是楚老大夫捡回来的，若不是他，他们不会相遇。 可楚老大夫，已经不在了。 “时候还早，去看看他老人家吧。”楚渊突然起身。 黑将军点了点头，老实的跟在楚渊身边。 小乞丐从屋里探出头来：“楚渊，你要去哪？” “出去走走。” “带我一起。”小乞丐一脚踏出房门，早就伺机而动的大鹅，张开嘴就咬住了她的屁股。 小乞丐吃痛，一边朝着楚渊跑，一边哭闹：“楚渊，快救我，这傻鹅咬我。” 大鹅扑棱着翅膀跟在小乞丐身后，始终未松口。 楚渊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愧是村中恶霸啊，这刚到新家就急着立棍…… 小乞丐滑稽的模样给楚渊逗乐了，也不去帮忙，只顾着笑。 有人做狗自然就得有狗做人，黑将军快步冲过去，威胁的朝着大鹅呜咽：“呜呜~” 大鹅吓得立马松口，逃也似的跑进柴房了，警惕的探出个脑袋打量着小乞丐和黑将军。 小乞丐泪眼婆娑的抱着黑将军的脖子，恶狠狠的瞪着柴房里的大鹅，一声令下：‘’大狗狗，你去咬死它，我们今晚吃肉！ 哦豁，大鹅立棍找错对象了，不知道小乞丐有狗爷罩着的么？ 只是这个家，似乎也就只有小乞丐个子小，能欺负一下小乞丐了…… 闻言，黑将军回头看了眼楚渊，有些无奈。 别闹，我哥们看着呢，等改天他不在的啊…… 黑将军衔着小乞丐的后衣领，给她带到楚渊身边，一起朝着屋外走去。 小乞丐还是没忘记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大鹅，你等着，迟早吃了你，敢咬我，有你好果汁吃！ 有的人……有的鹅还活着，但它已经死了！ 第166章 楚渊给我丢泥坑里了 溪水村后山。 楚渊家的地早就在上次治瘟疫的时候贱卖了，所以楚老爷子死的时候没有坟地。 是楚渊用那娶媳妇的老婆本，摆了几桌，然后村长做主，吃过饭的村民帮忙，在这里挖了个坟给老爷子葬了。 坟头的方向对着村子，这样老爷子可以一直看着他心心念念的村子这边。 平日里除了楚渊和黑将军偶尔会来，没有其他人会往这边跑。 因为山路不好走，本就泥泞，现在大冬天的还下雪，一不小心就要摔个狗啃泥。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楚渊上山的时候，看到好几批村民从山上下来。 按理说，平日里村民上山也不会从这个方向走才是。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等他来到老爷子坟头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站着四个人，两个女人两个丫头，是孙厚的老婆和孩子。 “先生。”看到楚渊，她们第一时间打招呼。 楚渊随意的看了一眼，发现四人膝盖上都有泥土，坟头插着几炷清香，还有刚燃烧过的纸钱灰烬。 显然她们是来祭祀老爷子的。 只是让楚渊有些在意的是，坟头另一处，还有几炷快要燃尽的香，显然不是孙厚他老婆她们插的。 难道是自己之前上山遇到的那些人？ “你们来给我爹上香？”楚渊随意的问着，有些尴尬，自己这个当儿子的来看老爷子，都没买些香烛纸钱。 “嗯。”两女点头，满是愧疚的看着老爷子的墓碑：“楚老大夫走了这么久了，我们还没好好来祭奠过他。” “我看这里还有其他的香？”楚渊随意的问着，开始清理坟头周围的杂草。 “这些都是村子里人过来祭奠的时候点的，好像大多都是先生你剿匪队的人，有的人忙不得过来，就让家里人过来。” “嗯。”楚渊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但有人能记着老爷子，念着他的好，挺好。 死后有人祭奠，有人记着他，也不至于让他大半辈子的付出付之东流。 祭奠完毕后，孙厚的两个老婆带着孩子下山了。 黑将军趴卧在坟头，小声的呜咽着，似是在跟老爷子聊天。 楚渊也是找了个地方大大咧咧的坐下，手里取出苏璃送给他的银针细细打量。 “爹，我要成家了，她叫苏璃，很好的一个人，若是你还活着，会喜欢她的，她跟你一样都是个傻乎乎的大善人。 爹，你跟我说过的事，我不能保证做到什么地步，但我会尽我所能。” 说着，楚渊把小乞丐拉过来：“这个丫头是我在街上捡的，和我一样，是个不讨人喜的熊孩子。” 楚渊说自己不讨人喜，小乞丐鼓着腮帮子抗议的看着楚渊，也没狡辩，而是疑惑的看着墓碑：“楚渊，他是谁？” “我爹。”楚渊答。 “哦~”小乞丐情绪有些低落，原来楚渊他爹也没了啊。 “楚渊，我该叫他什么？”小乞丐问。 “叫爷爷。”楚渊答。 小乞丐认真点头，然后跑到坟前，认真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爷爷，我以后常来看你。” 磕完头，小乞丐起身，回到楚渊身边，乖巧的坐着。 楚渊也没急着走，朝着山下看去。 不远处就是村子，此刻村子里炊烟四起，从这里也能看到乡勇的员工宿舍。 员工宿舍没啥炊烟，挺大的一个长条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仓库一般。 从这里看去，村子真的好小好小，还没有金水县的一条街道大。 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便是自己的起点。 而前途就像是这满是积雪的深山，迷茫、未知，看不到尽头。 良久，良久。 楚渊也在坟前磕了三个头，他抱起小乞丐，朝着老爷子的墓碑喃喃说道：“我回去了老爷子，你给我的医书我快要看完了，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啊。” 小乞丐有些疑惑的看着楚渊，保佑？保佑什么。 楚渊最近内心有些焦躁，随着祖传医书看得越来越多，他的心中烦躁不已，因为他还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药方。 他每天都在看医书，但每天都害怕看到医书。 他害怕医书上没有治疗苏璃脸的法子。 他不想再看到苏璃那自卑、敏感脆弱的神情。 …… 不多时，楚渊带着小乞丐和黑将军回到村子里，此刻他衣服一侧满是稀泥，小乞丐半边脸也沾满了泥巴。 她没让楚渊抱着，而是低着头气鼓鼓的生闷气。 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下山的时候，楚渊脚滑，两人给摔泥坑里了。 小乞丐之所以如此生气，不是因为摔了一跤，滚了一身的稀泥。 就是单纯的气楚渊死犟不听劝，她都让楚渊慢些了，楚渊偏不听，摔倒的时候明明自己可以不用摔进泥坑里的，可楚渊给自己抱得死死的。 这才导致楚渊只是脏了衣服，自己脸怼泥坑里去了。 在有危险的时候，父亲是你最坚实的护盾，没有危险的时候，父亲就是危险！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苏璃已经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候了。 看到楚渊带着小乞丐出现，夕阳的光辉自两人身后洒来，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楚大夫，丫头，吃饭了。” 小乞丐看到苏璃，第一时间就甩开楚渊飞奔过去，一边跑一边哭诉：“娘，楚渊他不听劝，他太讨厌了。” 小乞丐一跑近，苏璃便发现了她脏兮兮的脸，有些紧张：“丫头，你的脸怎么了？” 小乞丐愤怒的回头指着楚渊：“他给我丢泥坑里去了。” 对上苏璃的视线，楚渊有些心虚的把头移向一边：“别听她胡说。” “我没胡说，我不让楚渊抱，他非抱我，然后就抱着我往泥坑里跳。” “嘿~”楚渊恼怒的看着小乞丐，动手挽袖子，没有道理的时候他总是用拳头解决问题。 “什么叫我抱着你往泥坑里跳？我不是怕你走山路累着，所以才抱着你的么？狗咬吕洞宾是不是？” “你不抱，我就摔不了。”小乞丐瞪圆眼珠子，和楚渊吵闹。 是啊，生活本就不是平静得宛若一潭死水。 看着吵闹争执的两人，苏璃突然噗嗤一笑。 两人都是第一时间停止争吵，疑惑的朝着苏璃看去。 苏璃拉着小乞丐的手，微微偏头朝着楚渊温柔的笑着，声音让人心灵宁静：“楚大夫，丫头，快洗洗手洗洗脸，吃饭了，一会饭菜该凉了。” 小乞丐突然红了眼，握紧苏璃的手，低声喃喃，“娘……” 楚渊也是片刻的失神，拍了拍黑将军的脑袋瓜，朝着苏璃走去。 “嗯，是有些饿了。” 夕阳的光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融合在一起。 第167章 写字 吃晚饭的时候，苏小小和苏小九有些局促。 端着苏璃给她们盛好的米饭，手里拿着筷子，如坐针毡。 这是她们第一次坐在桌前，哪哪都不适应，就跟当初的苏璃一样。 也不敢去夹菜，就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米饭。 吃得很少很少，生怕多吃一点就会被人厌恶。 她们心里还没有把这里当做家，不是排斥，而是小心翼翼不敢高攀。 见状，楚渊夹了一筷子肉放到苏小九的碗里，笑容和煦：“吃菜啊，不然你姐姐要是觉得我虐待你们，晚上该收拾我了。” “楚大夫……”苏璃小声抗议一声，羞涩的低下了头。 小乞丐也学着楚渊，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肉，快步跑到苏小小跟前，把肉放到苏小小碗中：“小小姨，你也吃。” 苏璃先前就跟她介绍过两人了，她叫苏小九小姨，叫苏小小，小小姨。 苏小小和苏小九能够感受到众人的善意，红了眼眶。 点了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低着头不让众人看到她们红彤彤的眼眶。 苏璃看着这一幕，心疼不已。 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自己会好好照顾好楚大夫，照顾好丫头，也照顾好妹妹们。 吃过晚饭，苏璃刚要收拾桌子，苏小小和苏小九连忙忙活起来。 收碗洗碗，打扫屋子。 苏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妹妹们温柔的笑了笑，起身去烧热水去了。 妹妹们找些事情做，她们能更自然一些。 不多时，苏小小和苏小九还是有些局促的坐在堂屋烤火，楚渊坐在躺椅上翻阅着医书，屋子里有一股清香，是香皂发出来的。 小乞丐坐在一个大木盆中，盆中装满了温水，苏璃正在用香皂帮她洗澡。 小乞丐一脸享受，娘的动作可比楚渊温柔多了，哪像楚渊，上次给自己洗澡，恨不得给自己皮搓下来一样。 洗完澡，小乞丐换上了楚渊小时候的衣服穿着，今天弄脏的衣服苏璃正在帮她洗。 当然了，还有楚渊弄脏那身。 姐妹三个人凑在一起洗着衣服，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小乞丐人小力气小，洗衣服也洗不干净就没有凑过去凑热闹，而是趴在楚渊背上，小手紧紧的抱着楚渊的脖子，看着楚渊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楚渊，你在干嘛？” “写字。” “写字干什么？” “问这么多干嘛？” “我就问问嘛，楚渊，你写的这是什么字？我不认得。” “想学写字？”楚渊微微抬头。 “嗯嗯。”小乞丐头点得可勤快。 闻言，楚渊把她抱在怀中，手握着小乞丐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字。 楚渊写字本来就丑，现在又教小乞丐，写得就更丑了。 虽然丑，但还是能认出来是什么字。 一个字写完，小乞丐仿佛做了一件很有成就感的大事一般，激动的对着楚渊询问：“楚渊，这个是什么字？” “思。” “思。”小乞丐重复一句。继而问道：“什么意思？” “思念，你刚说的意思的思也是这个字。” “哦哦~”小乞丐认真点头：“楚渊，你再教我写其他字。” 不多时，又写下一个字。 “这个是什么字？” “禾，禾苗的意思，咱家后里的姜苗就可以用这个禾字。” “哦，还真的挺像的诶，姜苗也是直直的一根，两边有叶子。” “楚渊，娘的名字要怎么写啊？”小乞丐一脸期待的看着楚渊。 楚渊在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下两个字——苏璃。 他下笔很慢，写得很稳，这两个字也是写得最好看的两个字。 小乞丐看着这两个字出神，认真的把这两个字记下，这就是娘的名字啊。 要是自己也有名字就好了，只是当初爹和娘没有给自己取名字。 很快她就收起这个念头，继续对着楚渊问：“楚渊，你的名字又要怎么写啊？” 楚渊大笔一挥，潇潇洒洒的写下楚渊两个字，说好听点叫狂草，说难听点写得什么玩意？ 小乞丐看着楚渊的名字，疑惑的皱起眉头：“楚渊，你的名字怎么这么难写，又难记。” 不等楚渊反驳，两人突然发现，又有三个好奇的脑袋瓜凑了过来。 是洗干净衣服的姐妹三人。 三人看着纸上的名字出神，这就是姐姐和姐夫的名字么，原来是长这个样子的啊？ 苏小小和苏小九，盯着苏璃的名字左看右看，想要记下姐姐的名字怎么写。 而苏璃则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楚渊的名字看。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她更在乎楚渊，和楚渊有关的一切，她都想要深深的记在脑海中。 之后，楚渊又把苏小小和苏小九的名字写在纸上，黑将军的名字也写给众人看。 大家都认真的记着自己的名字。 小乞丐发现大家都有名字后，她默默的走出人群，跑去门槛上坐着，抬头看着天空发呆。 好像就自己没有名字…… 楚渊注意到了小乞丐，他看着小乞丐的背影笑了笑，他还在想给小乞丐取个什么名字。 楚思思，或者楚小禾都不能让楚渊满意。 思念？她有值得自己去思念的东西么？或许她并不想要思念。 她很小，就像是一棵茁壮生长的禾苗一般。 但在这乱世，茁壮生长是不够的，需要野蛮的生长。 可自己真正希望的，似乎也不是这个。 …… 小乞丐还在想着心事，突然发现楚渊坐在了自己的旁边，黑将军也跑过来坐在她的身侧。 小乞丐小手耷拉在黑将军的头顶，疑惑的看向楚渊。 “丫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跟我聊聊你以前的事？就当是闲聊。” 小乞丐愣了一会，突然低下头：“我什么都忘了，我也不想去想。” 多么违心的话啊。 就在小乞丐想着接下来该怎样应付楚渊的询问时，他把手掌落在了小乞丐的头顶：“嗯，不想去想那就不去想。” 或许某一天，她会主动和自己谈及那些事。 天色渐晚，苏璃带着两个妹妹回屋睡觉了。 楚渊家新房子还没建好，老房子只有两个房间。 所以苏璃带着两个妹妹睡一个屋，楚渊跑去跟小乞丐和黑将军挤一个房间去了。 房间里，小乞丐借着煤油灯的灯光坐在床上，认真的划着地盘：“楚渊，这块是我的，这块是大狗狗的，这块是你的，我们各自睡自己的地盘。” 不是想要宣誓主权，只是想要和楚渊有更多的交流和互动。 她笨，想不到其他交流的法子，只能想到以前那些大人们跟自己划地盘的场景。 划好地盘后，楚渊睡过来她也不会说什么。 不会像当初那些大人踹自己一样去踹楚渊。 第168章 绑过来的 楚渊似乎能察觉小乞丐的心中所想，直接躺在床上，四肢撑开呈大字把床全都占了：“这些都是我的。” “楚渊，你不厚道！”小乞丐气鼓鼓的看着楚渊，楚渊这一趟，给自己睡觉的地占了就算了，连大狗狗睡觉的地方也占光了。 “圈地盘本来就各凭本事，我就圈这块，你不服就来抢。”楚渊一脸豪横。 闻言，小乞丐一个飞扑扑上去，和楚渊抢地盘，躺在床上一侧，弓着腰脚贴在墙壁上，用力把楚渊的胳膊往回顶。 顶出一定空隙，她朝着黑将军欢快招手：“大狗狗你过来这里，你占这里，我再跟楚渊抢。” 黑将军无语的看着两人，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学学狗爷成熟点不行？ 随后，成熟稳重黑将军，纵身一跃直接跳到小乞丐那边，跟着她一起用力的反抗楚渊的强权。 小丫头你用力一些，别拖狗爷后腿，给楚渊挤床下去！ …… 玩闹着，屋子里不时传出小乞丐开朗的笑声，还有黑将军欢快的叫声，以及楚渊对她们二对一不公平的竞争行为的抗议声。 苏璃她们躺在另一个房间，听着对面传来的欢声笑语，露出羡慕和向往的神情。 “姐姐，谢谢你。”苏小九和苏小小紧紧的抓着苏璃的衣角，眼中满是感激的看着苏璃。 苏璃温柔的笑了笑：“快睡觉吧，以后姐姐不会让人欺负你们了。” “嗯~” 她更想要感谢楚渊，若是没有她，就没有现在。 不对，若是没有他，自己已经死在冰天雪地中了。 …… 小乞丐玩闹够了之后，就躺在楚渊的臂弯中呼呼大睡。 她嘴角挂着笑容，似乎很开心。 楚渊熄灭了煤油灯，也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他现在只希望新房子快些建好，虽然带娃的感觉也不错，但他更想要和小苏璃卿卿我我。 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后院的菜园子便传来黑将军的叫声。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楚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小乞丐也揉着眼睛坐起身来，疑惑的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看到冰凉的墙壁。 “大狗狗呢？”小乞丐迷迷糊糊的说着。 “出去看看。”楚渊说着就拿起棉衣往身上套。 等他和小乞丐走出房门的时候，苏璃和她两个妹妹也起床了，眼中都是带着迷茫的神情。 众人一起出门朝着菜园子走去。 走过去才发现，大马已经挣脱了缰绳，此刻正在菜园子里。 它的对面是黑将军，黑将军汪汪叫，似乎是在训斥，看大马低着头那略显委屈的模样，能看得出黑将军骂得很难听。 楚渊扫视了一圈，才发现自家菜园子里种的生姜，姜禾都被啃了半截，很显然是大马干的。 楚渊这才想起来，给马牵回来后，还没有给它喂食过…… 这是饿得不行自己来寻食了，然后就被黑将军发现，堵在这里臭骂了…… 楚渊走到黑将军跟前，无语的开口：“行了，别骂了，再骂下去马都得被你骂哭了，骂这么难听干嘛？淡定，淡定。” 黑将军一脸无奈的看着楚渊，狗爷容易么，这家里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昨天刚来的大鹅就急着立棍，刚收拾一个，这傻马又跑过来偷吃？ 还让不让狗爷好好睡觉了？ 黑将军似乎很气不过，还在对着大马汪汪叫，最终是楚渊给它抱起来往回走。 一边走它还一边倔强的继续朝着大马叫唤，好似在说：“兄弟你别拉着我，狗爷今天非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马仔！” 给黑将军抱回院子里后，楚渊也再次把马拴在了大树上。 也懒得回去睡回笼觉了，一大家子人开始烧水洗漱。 洗漱完毕，楚渊牵着马去了一趟乡勇的宿舍，询问了一下李浩土匪那边的情况。 现在有两个人负责盯着那边，两个人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一个人报信，另一个人则是继续守在土匪窝附近盯梢。 根据最新传回来的消息，那边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在宿舍里巡视了一番，见乡勇们的状态都挺不错，楚渊便回去了。 马自然是留在了这边，让他们负责喂养。 楚渊本来打算等中午的时候去一趟县城的，两个小姨子还没有能御寒的冬衣，脚上穿着的也是草鞋，他要去给她们置办两身行头。 只是不等他过去，王老黑先是来了村子。 王老黑身后跟着十多个府兵，府兵中间还押着六个衣衫褴褛身形枯瘦的男人。 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先前跑来金水县的灾民。 楚渊疑惑的打量着众人，不解的看着王老黑：“老黑兄弟，这是？” “楚大哥，你不是让我帮你打听会烧砖的人么？这四个人会烧砖。” “那剩下的两个？” “这两个人会雕刻的手艺，我看过他们雕刻的东西，应该能够满足楚大哥你的需求。”说着王老黑就取出一个小物件递给楚渊。 小小的一个，应该是给孩子玩的物件，雕刻手法真的非常的精细。 见状，楚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看来给苏沐雪的第一批香皂，马上就要可以交货了。 “老黑兄弟，你帮了我大忙啊。”楚渊笑着看向王老黑。 王老黑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算不上什么大忙，楚大哥你还需要类似的人才的话，我继续帮你去寻。 这次逃荒过来的人很多，要找些手艺人简单。” 楚渊领着众人进屋，除了王老黑和那六个灾民，余下的府兵则是在院子中警戒。 苏璃为两人倒上酒，小乞丐坐在楚渊身边打量着几个灾民。 这几个灾民此刻很紧张，他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诸位不用如此紧张，我想请大家留在我这里做工，待遇好商量。”楚渊笑着说道。 “老爷需要我们做什么事？”几人惴惴不安的询问。 拒绝楚渊？他们不敢。 “你们发挥自己的专长就行。” “需要做多久……”有人小声询问，他们不敢拒绝楚渊，只想着快些把楚渊要他们做的事做完，然后回去。 毕竟他们的老婆孩子还在城外，他们是被王老黑带人硬抓过来的…… 王老黑可不会和人好好打商量。 “当然是能干多久就干多久了。”楚渊笑着回答，不能把人的手艺学了，然后就把人给踢开吧？那样就太不厚道了。 显然，几人误会了，直接就朝着楚渊跪下了：“老爷，你放过我们吧。我们的老婆孩子还在城外啊。” 王老黑瞬间沉下脸：“楚大哥用你们是看得上你们，你们这是几个意思？” 几人吓得不轻，浑身颤抖把额头紧紧的贴在地上。 楚渊诧异的看着几人，随之和王老黑低语：“你怎么把人弄过来的？” “嗯……绑过来的。”王老黑也没隐瞒。 闻言，楚渊朝着王老黑竖起大拇指：“有你的，算了，我跟他们聊吧。” 第169章 换防军 之后，楚渊好好的跟众人说明了一下，他不是要绑这些人来当苦力，而是要招募他们做自己的工人。 他让会烧砖的人带着人制作砖窑，然后烧砖，让会雕刻手艺的人，帮自己雕刻模具。 至于他们在城门口的家眷，楚渊给出两个解决方案，要么他们把手艺教给自己手下的人，自己给他们一笔钱。 或者长期合作，他跟村长打个招呼，让他们带着家眷住到村子里来，他安排食宿，每个月给一定的工钱。 众人沉思了一会，最终选择了后者。 毕竟谁都不想轻而易举就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别人，而且楚渊开出的条件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豪华了。 他们现在居无定所，食不果腹，迫切的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 虽然楚渊给的工钱不是很多，但在这年景下，安排食宿还愿意给工钱的人，真的已经非常非常的良心了。 他们的心底也都觉得，这是遇到好心人了。 一切都商量好之后，楚渊去跟村长打了声招呼。 对于楚渊的提议，村长自然不会拒绝，也不敢拒绝，毕竟自家门口还站着这么多官兵呢。 随后，楚渊一家还有那六个男人，跟着王老黑他们一起返回县城。 男人们是去接家眷，楚渊他们则是去做衣服。 这次过去，楚渊还要买一些粮回来，他家的粮已经快要吃完了，他打算给乡勇宿舍那边也买些粮送过去。 土匪们就快要打过来了，让他们多吃点，多积攒一些力气。 况且，这次土匪来袭，楚渊也不敢确定自己这边会有多少伤亡，人给自己卖命，总不能一口好的都不给人吃吧？ 最初的筛选和试探也已经结束了，楚渊不会亏待了手下的人。 …… 金水县，众人刚进城，便发现了城内多了很多的兵士。 这些兵士身上穿着的衣服，显然不是王老黑的手下。 “老黑兄弟，这些人是？”楚渊随口一问。 闻言，王老黑沉下了脸：“这些人是来关口换防的。” “关口换防？”楚渊皱眉，莫不是苏沐雪的手笔？ “可是为了抵御蛮夷而来？”楚渊问。 “抵御个屁！”王老黑破口大骂：“楚大哥，你有所不知，北境那边已经开战了，这些人就是从北境那边撤回来的。” “北境不是开战了？怎么还撤回来？”楚渊不是很理解这操作：“败军？” “他们连败军都算不上。”王老黑一脸的轻蔑，他扫视了周围一圈，最终视线停留在一家酒馆门口。 此时一群身着盔甲的将领，簇拥着一个身穿将军铠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那人便是这次换防军的大将军，我听罗县令说，他爹是京城里的大官，本来他带军是在北境那边捞油水。 这不那边一开战，他爹就在朝廷运作，让兵部的人把他调来这边换防了。 他们都在观望北境的战事，若是战事大优，他们便带军回去，意思意思然后分一杯羹。若是战事不容乐观，他们人被调来这边换防，自然也就不用担责。 虽然我们这边贫瘠之地比不了北境那边，但他们换防的地方也是边关要塞之地。 让这群人守关我是真的不抱希望，蛮夷不来还好，若是蛮夷来了，我怕他们直接带兵跑路。他们不是我们地界的人，不会管我们地界百姓的死活的。 他们只会想方设法的保存自己的兵力，从而在朝中更具话语权。” 王老黑分析得头头是道，或者说，他已经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所以他很清楚这些人的脾性。 “楚大哥，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我现在只求蛮夷不要在这个时间点上打过来。”王老黑叹了口气。 若是蛮夷打过来，他们带兵撤了，那就真的就只剩下自己手里的五百府兵了。 本来镇守边关的那个将军，不说能力如何，但他和他手下的人都是这地界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带人跑的。 现在换了这些外人，一旦真的打起来了，情况不对他们肯定会直接跑。 他们打了，哪怕只是和蛮夷交锋一次，然后溃逃，回到京城也有借口由头，不会被重处的。 毕竟在这地界战事失利朝廷不会在乎的，因为这里早就是朝廷的弃子了。 不然他们也不会带军来这里换防。 一个个的都在算计。 楚渊陷入了沉思，继而问道：“他们这次带了多少人来换防？” “两万人！”王老黑答。 “两万人能守关多久？” “一个月绰绰有余，若是之前，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援军抵达了，只是现在朝廷主力都朝着北境开拔，怕是不会有援军了。”王老黑神情凝重。 人微言轻，无能为力，依旧只能祈祷蛮夷不要打过来。 可楚渊接下来的话，直接断了他的念头：“老黑兄弟，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蛮夷最近便会举兵来犯！” 闻言，王老黑有些惊愕，他不知道楚渊怎么得知这消息的，他有些怀疑的看着楚渊，最终还是选择相信。 “我知道了楚大哥，我会提前做好打算的。”王老黑一脸凝重。 王老黑借口有事便先走了，楚渊站在原地，又打量了远处的那些军人一眼。 这些人手里拿着酒壶，喝得站都站不稳了，真的很让人质疑他们的战斗力。 而且他们既然是来换防，不第一时间赶去关口，而是在城中逍遥快活，成分可想而知。 当然了，这些事不归他管，他也没有能力去管。 收回视线，楚渊带着众人去了老裁缝的铺子。 刚一进屋，楚渊就看到老裁缝一脸颓然的坐在地上，他的店铺里更是乱糟糟的。 “老板，这是？”楚渊有些诧异。 老裁缝看到楚渊到来，挤出一抹笑容，起身收拾着屋内的狼藉：“公子来了，你们先随便找地方坐，我收拾一下再来招待。” “被抢了？”楚渊皱眉。 王老黑虽然会向这些商铺收取例钱，可同样的，他也会带人维持县城的治安，以前他可从未听说过谁家被抢了的情况。 老裁缝叹了口气：“刚我店里来了群兵爷，让我给他们做冬衣，我一提钱他们就恼了，把我店里打砸了，抢了好几匹布料就走了。 他们哪是来做衣服的啊，分明就是来抢东西的，也难为他们还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老裁缝满了苦涩，更多的是麻木和无能为力。 第170章 掌柜的有请 楚渊也帮老裁缝收拾着，继续询问：“是那群来换防的士兵？” 老裁缝点了点头：“他们抢东西的时候，咱们县衙的府兵也过来了，本想制止，可却被那群人不容分说也给打了一顿，只希望他们早些去关口那边，少来祸害我们这些老百姓啊。” “他们什么时候到的县城？” “好像是昨天半夜到的，这刚到就……唉……”老裁缝长长的叹了口气。 稍稍收拾了一下，老裁缝看向楚渊：“公子是来做衣服？” “嗯，我给我小姨子们做两身衣服。”楚渊说着，让苏小小和苏小九过来给老裁缝量尺寸。 两人不好意思接受楚渊的好意，连连拒绝，最终是苏璃开口后，她们才乖乖走过来。 老裁缝给两女量好尺寸后，楚渊又让小乞丐过来量尺寸。 小乞丐有些诧异的看着楚渊：“楚渊，我有衣服了。” “你那身衣裳被火烧了，这次做一身过年的时候穿。”楚渊随意的说道。 “哦。”小乞丐点头，看向楚渊的视线有些复杂。 老裁缝看着小乞丐，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他眼前一亮，激动的看着楚渊：“公子，上次那个桶？” 楚渊点头。 “桶？什么桶？”小乞丐好奇追问。 “啪~”楚渊一巴掌招呼在她脑壳上：“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哦~”小乞丐嘟囔着嘴，不说话了。 量好尺寸，交完定金，楚渊又买了两身成衣让两个小姨子在老裁缝这里换上，之后从老裁缝手里接过一个包裹。 包裹打开，是一件漂亮的狼皮大氅。 老裁缝的手艺很好，一看就在上面花费了很多心血。 楚渊把大氅披在苏璃肩头，越看越觉得合适。 披上这身大氅后，苏璃的气质瞬间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显得贵气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见楚渊早早的就找人给自己做大氅，苏璃心底越发的感动，这次她没有拒绝楚渊的好意。 而是心怀感激的收下。 苏璃紧紧的拉着楚渊的衣袖，一同走出了老裁缝的铺子。 刚一出来，就看到换防的士兵在街上作威作福，苏璃眼神复杂，迷茫的看着楚渊：“楚大夫，这些人真的是士兵么？我感觉他们更像是土匪……” 楚渊神色淡然：“或许本就是这样。” 众人买好粮，打算回去的时候，苏沐雪突然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苏管事。”苏璃开心的和苏沐雪打招呼。 苏沐雪看着苏璃，愣了一下，旋即笑着回应：“小苏璃，这发型不错，挺适合你，很漂亮，大氅也是极佳。” 苏璃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她知道苏沐雪是好意，可她也清楚，自己这破了相的半边脸并不好看，只是这是楚渊给她梳的发型。 和苏璃打过招呼后，苏沐雪看向楚渊：“楚渊，掌柜的有请。” 楚渊点了点头，带人跟着苏沐雪离去。 回天仙醉的路上，楚渊和苏沐雪闲聊着：“苏姑娘，你觉得这次的换防军，在蛮夷打来的时候，他们会丢下关口跑回京城么？” 他这是在提醒苏沐雪。 “会。”苏沐雪想都不想就肯定的回答，她的神色越发冰寒。 “不过这次他们跑不了了，临阵脱逃的逃兵，本将军会亲自砍了他的脑袋，本将军不会留着这样的祸害在军中的。”苏沐雪霸气的说道。 楚渊有些诧异，看来苏沐雪的背景很硬啊。 “可他也是个将军。”楚渊继续试探。 “那又如何？他敢逃，我就敢杀。”苏沐雪看向楚渊：“不信？” “当然信了。”楚渊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苏姑娘，冒昧问一句，你们手里有多少人？” 比起换防军，楚渊更对苏沐雪抱有希望。 只是他的话换来了苏沐雪的白眼：“你是真敢开口啊，不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么？祸从口出的道理都不懂？ 要不是我们是老熟人了，我都要怀疑你居心叵测了。” “是我说错话了，勿怪。”楚渊笑了笑。 “行了，我对你知根知底，知道你没什么坏心思，就是以后别打听这事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苏沐雪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楚渊则是微微皱起眉头，对我知根知底，你不会是暗中调查我吧？ 楚渊想少了，不但暗中调查，她还跟踪过！ 天仙醉最近没有营业，大门紧闭，众人从后院进的屋。 苏璃带着众人在楼下随便找位置坐下，楚渊则是跟着苏沐雪上楼。 苏沐雪直接把楚渊带到了阁楼上，就是姜栩她们常常窥视楚渊那间小屋。 在这里会见，一个小小的细节，足以看出姜栩对楚渊的重视。 要知道，就算是罗县令，也只得在楼梯转角那里跪着，让人传话。 房门打开，苏沐雪微微行礼：“掌柜的，人带到了。” 姜栩点了点头，朝着楚渊笑了笑，伸手招呼：“楚先生，坐。” 楚渊没有太过拘谨，神色如常的走到姜栩对面坐下，苏沐雪关上房门，随之落座。 姜栩折下三朵梅花，分别放在茶杯中，为他们都倒了一碗热茶，依次推到他们跟前。 楚渊随意打量着屋子一眼，在墙壁一侧看到了两幅字，上面写着两首诗。 正是出自他口。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苏沐雪手在桌子下轻轻的推了推楚渊，小声提醒：“别乱看。” 楚渊收回视线，朝着姜栩行了一礼，大方承认：“掌柜的字写得很好，有大家风范。” “字写得再好，也不如先生的诗好，先生乃是心怀大义之人，栩儿佩服。” “掌柜的谬赞了，我就是一地痞流氓，哪有什么大义？”楚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语毕，楚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不错。 喝完一口，放下茶杯，不再言语。 苏沐雪无语的看着楚渊，我说大哥，你知不知道给你倒这杯茶的人是谁啊？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殊荣诶。 你这喝一口就完事了？不说些什么？ 楚渊对上苏沐雪的视线，略显疑惑：“我该说些什么？” 苏沐雪白了楚渊一眼，懒得和他多说什么。 姜栩则是抿嘴轻笑，说实话，楚渊的性格她不讨厌。 比那些虚伪做作的人强太多了。 姜栩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神色惆怅的看着窗外，喃喃自语：“楚先生，根据我们的推断，蛮夷不日便会打过来。 到时候我们怕是没有精力再去照看城外的灾民了，若是灾民再发生动乱，内忧外患，对我们极其不利，栩儿想要请教一下先生，可有何良策助我破局？” 第171章 两个法子 姜栩明亮的眸子注视着楚渊，楚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直觉告诉自己，姜栩已经有了解决之策，只是为何还要询问自己？ 思索再三，楚渊保守的回答：“我就是一介刁民，目不识丁，哪有什么良策？想必掌柜的早就解决的办法了，若是掌柜的有什么用得上我楚渊的，尽管吩咐就是。” 姜栩笑了笑，声音有些许的幽怨：“楚大夫还是对我太过提防了啊，栩儿是真心请教先生，先生有所不知，因为愁这事，我昨夜一夜未眠啊。” 说着姜栩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的模样。 苏沐雪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姜栩，眼睛在冒小星星，殿下的这演技实在是太棒了，她看了都觉得心疼，要不是昨晚上躺一起谈心，她都要信了。 楚渊倒是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他知道，想要糊弄过去是不行的了。 “既然掌柜的问了，草民也发表一下自己的拙见，我这人没什么见识，有什么说得不对的还请掌柜的不要计较。” “还请先生赐教。” “灾民一直聚集在城门口也不是个事，不妥善安顿迟早会出问题的，一昧的施粥救灾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姜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至于掌柜的担心灾民暴动，有两种解决办法。” “哪两种？” “若是按照王老黑的法子，他会在蛮夷抵达之前，派人强行把灾民赶走，这期间肯定会发生一些冲突，可能会死一部分的人，但他不会把隐患留在城中的。 解决问题，有时候也需要用强硬的手段，大局为重。” 楚渊缓缓说道。 王老黑是真心在帮自己做一些事，楚渊自然也投桃报李，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提及他一下，让她们记下这个名字。 姜栩点头，神色如常，猜不透她的心思：“这是一种办法，一旦开战，任何不确定因素都是致命的。 只是先生还未说第二个办法？栩儿很好奇。” “第二种办法说来也简单，把那些灾民纳入军营！”楚渊神色一凝。 闻言，姜栩有些诧异的看着楚渊，她没想到楚渊会这么说。 苏沐雪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无语的看向楚渊：“楚渊，你是真的不懂啊？把他们纳入军营？ 且不提他们愿不愿意进入军中，这马上就要打仗了，根本没有时间去训练他们，没经过训练的士兵送去战场上，不但帮不到什么忙，还会自乱阵脚。” 楚渊对上苏沐雪的视线：“这次蛮夷打过来，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会来多少人，若是来的人少，手里的人足够抵御他们还好。 若是来的人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呢？ 若是求不得外援，到时候我们还是得自救，那时候再去征兵抓壮丁会让我们更加的被动。” “可派没有经过训练的士兵上战场，就是让他们去送死。”苏沐雪看着楚渊。 “一旦关口被蛮夷攻破，蛮夷大军长驱直下，大家依旧是个死，而且会死更多的人，虽未经过训练，但五个对上一个，或者十个对上一个，也是有很大胜算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我们不是要送他们去战场上白白送死，是希望他们能和我们并肩作战，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也多一分希望。” 苏沐雪沉默了，看向楚渊的视线很复杂，她看楚渊的眼神变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姜栩看着窗外，喃喃自语。 房间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楚渊朝着两女抱拳行礼：“这个损招是我想出来的，若是掌柜的和苏姑娘采取了这个建议，我只希望你们能别把他们当做弃子。 大家一起拼杀，把背后交给战友，能多活着回来一个也好。” “我当然不会把手底下的兵士当做弃子了。”苏沐雪恼怒的瞪了楚渊一眼。 姜栩收回视线，再次笑着看向楚渊：“若是我们打退了蛮夷，又该如何安置这些人？他们为国征战，我们打退了敌人，总不能再让他们守在城外乞粥吧？ 这金水县，似乎也没有多余的资源，再分给他们了。” “开荒拓土，修造家园，落地生根。”这是楚渊的回答。 姜栩沉默了片刻，继而问道：“那些不愿意参军的人，如何处理？” “不愿入伍的人，那就按照第一种方法处理。现在这群人还无法创造财富，在这乱世想要生存下去，那便只能榨取自身的价值。 如掌柜的所说，金水县已经没有多余的资源分给他们了，这亦是一种筛选，金水县不养闲人，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养闲人。” 又沉默了一会，姜栩起身：“多谢先生解惑，我送送先生。” “不敢劳烦掌柜的。”楚渊也是起身。 “不劳烦。”姜栩笑了笑，送楚渊下楼。 苏璃她们在楼下等着楚渊，看到姜栩下楼，苏璃连忙起身行礼：“掌柜的。” 三女也乖巧的跟着苏璃行礼。 姜栩见苏璃换了发型，大方的展露出自己破了相的脸，有些诧异的看着楚渊。 她知道苏璃的改变是因为楚渊。 姜栩朝着苏璃点了点头，声音轻柔温和：“苏璃，发型很适合你，大氅也很漂亮。” 和苏沐雪差不多的话。 随之，姜栩送众人离开，她还细心的派了几个护卫相送。 等众人远去，苏沐雪看向姜栩：“殿下，可曾试探出出什么？” 姜栩目光深邃：“沐雪，楚渊是个大才，他日后会成为一个枭雄的。” 苏沐雪看着姜栩复杂的神情，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得追问一句：“这样好还是不好？” “好，也不好。”姜栩答。 能为自己所用，自然是好，但这样的人，不好驾驭。 良久的沉默，姜栩开口了：“沐雪，照楚先生说的去做吧，也是该改变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烂到骨子里去的。 如今大夏遍地都是毒瘤，不清除毒瘤，便会被毒瘤吞噬。” “是！” 苏沐雪走后，姜栩看向城门口的方向，神情有些复杂。 一开始，她是打算把这些灾民送去郡城那边，由郡城那边先负责安顿，等她们打完仗再考虑如何安置。 可楚渊的话也提醒了她，没人能够知道这次蛮夷会带多少大军来犯，若是来的敌军远远超乎想象，后果不堪设想。 短时间内，她们是等不来任何援军的！ 第172章 总有人作妖 城门口，六个男人已经找到了家眷，在这里等候着楚渊。 汇合后，众人在姜栩护卫的护送下，朝着溪水村赶过去。 刚出城没走几步，楚渊就有一种被人盯上了的错觉，黑将军似乎也有所察觉，凑在楚渊身边低声呜咽。 楚渊随意的扫视周围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但他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 此时此刻，灾民的队伍中，一个壮硕的男人藏匿在人群中，阴险的眸子锁定了楚渊。 正是先前跟孙厚一起去村子附近打探情况的三当家。 他是听说昨夜金水县城来了一支大军，这才摸过来打探情况，若是这大军是冲着他们这些土匪来的，那就趁早跑路。 打探得知是关口那边的换防军后，他也就没有太过在意，跑去天香楼潇洒了一番。 这不刚出城就发现了楚渊，然后他就躲进了人群中。 看着楚渊他们队伍后面那运送粮食的车辆，三当家的眼中满是贪婪。 他们土匪也得吃饭，没有人敢卖粮给他们土匪的。 要知道，在金水县境内大量的买入粮食，可是会被府兵盯上调查的！ 个人买入一定量的粮食，也是会被关照的！ 靠每次去村民家里抢的那些粮，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而且他们土匪每次下山也是有风险的。 若是遇到官府的人，搞不好小命就得交代了。 楚渊这次拉了这么多的粮，若是全都抢回去，够他们山上吃好久了。 他们山寨小，也就五六十号人，虽然一直都在吸收新鲜血液，但效果甚微，那些活不下去上山当土匪的人，大多都会选择寨子大的山寨。 寨子大，人多，官府的人也要多掂量掂量，也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此刻他有些疑惑，楚渊买这么多粮干嘛？ 但也侧面验证了一件事，楚渊家里果真很有钱。 三当家很快就起身离去，他要抓紧时间把这消息告诉大当家的，若是楚渊买了很多粮回去的消息被其他土匪知道了，会被人捷足先登的！ 只是三当家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同时，姜栩派来保护楚渊他们的护卫中的某一人，也悄悄的脱离了队伍。 …… 溪水村，村民们看着楚渊拉了一车粮回来，一个个眼珠子都看直了。 楚渊前脚刚回到院子里，后脚村子里老一辈的人，就端着碗凑在了他家门口。 “楚先生，我们家已经几天没有开锅了，求求你行行好，借我们一碗米吧。” 借，凭本事借，至于什么时候还，那就不一定了。 他们想得很清楚，他们不敢来偷、抢楚渊家的东西，但是他们可以来借啊。 楚渊现在家大业大的，也不至于真的为了一碗米，就天天堵在他们门口要吧？ 就算真的到了那地步，再找借口糊弄，继续哭穷不就行了？ 而且他们也不认为楚渊会去要，因为同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那时候老爷子还在，来借米的他都借了，但从未主动去要过！ “是啊是啊，楚先生，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帮帮忙吧。” “楚先生，你现在有这么多的米，一时半会也吃不完，借我一碗应应急吧，我小孙子快要饿死在家里了。 我儿子是剿匪队的人，楚大夫，看在我儿子的面子上，帮帮忙吧。” 村民们还以为是楚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只要他们跑过来落两滴眼泪，就有人会心软借他们粮。 楚渊扫视一圈，看着众多满脸市侩哀求的村民，神情冷漠淡然。 最终，他将视线停留在一个老妇人身上：“你儿子是剿匪队的？” “对对对。”老妇人疯狂点头，脸上满是喜色，果然提自己儿子是剿匪队的人这事，就能借到粮啊。 当初儿子要来剿匪队的时候，她本来是反对的，但现在看来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嘛。 “要粮，让你儿子过来跟我说，若是家里真的困难，我会帮你们的。”楚渊神情冷漠。 闻言，老妇人愣了一下，计谋没达成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和凶恶。 但也只是瞬间，她便收起了神情，连连点头：“好好好，楚先生，你稍等，我让我儿子过来。” 不多时，老妇人拽着一个青年男人走过来，老妇人在前面拖拽，男人一脸不情愿和抗拒的缓缓走来。 “楚先生，人我带来了。”老妇人讨好的对着楚渊行礼，然后凑在男人耳边低语：“还记得我交代你的事情？我乖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好的。 你在剿匪队给楚渊卖命，他理应给你一碗米！” 说完，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青年男人的肩头，这才一脸谄媚的搓着手对着楚渊傻乐。 楚渊从老妇人身上收回视线，看向男人，他确实是剿匪队的人，楚渊记得。 “小浩，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吧。”楚渊见小浩久久未曾开口，一脸纠结为难的神情，他主动开口。 闻言，老妇人狂喜，暗自用手掐了掐小浩。 小浩抬头对上楚渊的视线，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响。 片刻后，他朝着楚渊苦涩一笑：“楚大哥，刚我在家里劈柴，我娘回去就拉着我过来，让我过来这里跟你哭惨骗粮！” 闻言，老妇人一脸的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瞅着小浩：“龟儿子，你说什么？老娘跟你说的话你忘了？老娘让你讨米回去也不是为了自己吃，不还是给你儿子，我乖孙子吃么？ 你说你老娘这是在骗？” “娘，难道你让我过来，不是为了骗楚大哥的粮么？”小浩怒目圆瞪。 “楚大哥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底，你让我来骗粮，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置我于不仁不义？” “你，你，你……” 老妇人气得面红耳赤，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晕死过去。 “龟儿子，我是你娘，娘能害了你？娘还不是为了你好？”老妇人咆哮出声，跟当初刘喜他爹说着一样的说辞。 “娘，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小浩神情严肃的看着老母亲。 语毕，他歉疚的朝着楚渊抱拳行礼：“对不住了楚大哥，我娘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领她回去。” “老娘不走！”老妇人愤怒的拍开小浩的手，直接撒泼打滚的一屁股坐在楚渊家院子里。 这次倒不是楚渊不给粮就不走，她没这个胆子。只是儿子居然当这么多人的面驳斥自己，让她觉得很没面子！ 第173章 土匪有动作了 见老娘直接撒泼，小浩急得不行，娘她这不是在坑自己，害自己么？ 自己想要好好的跟着楚大哥干，跟着楚大哥他感觉一天比一天充实，娘在这里撒泼，让楚大哥怎么看自己？ “娘！”小浩突然加重了音量。 闻言，老妇人恼怒的瞪着小浩，声音尖锐：“咋地，你还要打你老娘不成？你这个不孝子打吧，把你老娘打死了，以后就没人管着你了，也就没人让你来这边骗粮了！” 小浩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娘，你想吃米，我待会就去县城给你买，你别在这里打扰楚大哥的正事。”小浩乞求的看着老娘。 他老娘张了张口，想要起来，但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是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 但也没有继续撒泼了，只是小浩拉她的时候，她一次又一次的甩开小浩的手，就是不起身。 对上小浩满是歉疚的眼神，楚渊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你先过来，一会有事安排你。” 在地上坐一会也没什么，遇上这些撒泼打滚的人，直接无视就好，她坐够了自己就会起来。 这是剿匪队成员的长辈，他也不好直接派人去驱逐。 不看僧面看佛面。 闻言，小浩点头，下意识的就要朝着楚渊走过去。 老妇人见儿子真的就不管自己了，总觉得周围的村民都在嘲笑自己。 恼羞成怒，她直接怒吼一声：“田浩，你要是过去了，就别认我这个老娘了！” 就是在气头上脱口而出，说出来后她就后悔了。 那可是楚渊啊！ 小浩生无可恋的看着老母亲，眼中满是失望。 这个难缠的老妇人让楚渊想到一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 她们总是张口闭口为了儿子好，可她殊不知她的行为，给儿子带来多大的困扰和不堪？ 楚渊不想让小浩为难，朝着他摆了摆手：“先送你娘回去吧，天冷，别冻感冒了。” 小浩感激的看着楚渊，回身居然是直接朝着老娘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旋即起身。 他头也不回的走到了楚渊的身后站着。 忠孝不能两全，他选择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一错再错，终无回头之日，老一辈的人便是最好的写照。 他们这一辈人，有自己的选择，不会再重蹈老一辈人的覆辙。 老妇人看着儿子居然选择了楚渊，一瞬间脸都白了，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此刻她已经不敢作妖了，她很清楚，是自己离不开儿子，要靠着儿子养老，而不是儿子离不开自己啊！ 但在这份上，让自己开口求儿子？那以后村子里的人还怎么看自己？ 最终还是楚渊站了出来，他看向几个端着碗的妇人：“还不快扶老人家起来，地上冷。” “哦哦。”妇人们点头，连忙过去搀扶，楚渊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这一次老妇人没有作妖了，别人搀扶她就顺势站起来，旋即眼神复杂的看着楚渊身后的儿子。 眼中有哀求。 田浩不忍看老母这视线，只得移开视线。 他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只能一会回去后再好好的和老母道歉，和老母谈谈心。 有了这么一出，村民们也没继续张口借粮了，但依旧没有散去。 楚渊让人打开一袋粮，手伸进去抓了一小把白花花的米。 看着这米，众人无不暗自吞咽口水。 然而，楚渊却是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把米洒在了地上。 米刚一落地，院子里的两只鸡就飞快跑过来，勤快的啄食着地上的米。 楚渊冷漠的扫过众人：“这是我的米，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可以用来喂鸡，但我不会借给你们。 因为我没有要借给你们的理由，我不欠你们什么。” 闻言，村民们都是低下头，若是以前，他们肯定要好好和楚渊理论一番。 她们不会啥大道理，但是歪理他们有一堆，最擅长道德绑架。 但如今，他们不敢，他们惹不起楚渊。 “想吃米的，过段时间我会在村子里开一个砖窑，去砖窑那里上工，每个月都会给你们发米！”楚渊的声音再次传来。 闻言，众人瞬间抬起头激动的看着楚渊，脸上满是喜色。 “楚先生，真的？” 楚渊点了点头：“先散了，等砖窑弄起来后，我会通知你们的。” “好好好，楚先生，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啊。”村民这才一拥而散，心底满是期待。 众人散去，小乞丐抓着楚渊的裤腿，不解的看着楚渊。 楚渊把她抱在怀中，对上她的视线：“干嘛？” “楚渊，我感觉你不太喜欢这些人，你干嘛还要帮他们？”小乞丐问。 “不是帮。”楚渊答：“我开砖窑需要人力，他们付出劳动力为我创造财富，我为他们的劳动力支付粮食，这是等价交换。” “哦哦。”小乞丐点了点头，但还是不解：“可是现在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为什么要选他们呢？” 楚渊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后山的方向。 小乞丐顺着看去，她知道那里是爷爷的墓地，她好像明白了。 之后，楚渊让李浩他们过来，把粮拉去他们宿舍那边去了，当然了，楚渊家里留了一袋。 楚渊让田浩去把村子里乡勇队的人叫过来，他告诉乡勇队的年轻人，以后他们吃饭可以去宿舍那边吃大锅饭。 若是不想过去吃大锅饭的，可以按照每个人的饭量，每个月发一次米。 待遇变好了，大家心底都挺开心的，看向楚渊的视线越发的崇敬。 至于楚渊带回来的手艺人和他们的家眷，他都一起安置在乡勇宿舍那边。 那边的空间还有很多，虽然有女人住在一起可能会不方便，但条件就是这样，要么将就要么走人。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走到楚渊跟前，恭敬的朝着楚渊行了一礼：“先生！” 楚渊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 护卫会意，凑在楚渊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渊目光一凝。 “先生，先生！”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顺着看去，一个穿着乡勇队队服的男人跑了过来。 这便是李浩安插的探子。 男人跑过来顾不上喘气，警惕的看了眼周围的护卫，这些都是生面孔。 “说吧。”楚渊开口。 楚渊发话，男人没有顾及，连声说道：“土匪那边有动作了，他们在集结人手，应该就是今晚了！” 闻言，护卫们有些诧异的看了楚渊一眼，原来楚渊早有准备，看来是他们多此一举了！ 先前那个跟他窃窃私语的护卫，就是告知楚渊他被土匪盯上了！ 第174章 莫要赶我走 听到土匪要来，乡勇队的人都是激动得不行，已经是迫不及待的要跟土匪干上一架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本能的畏惧着土匪，但这段时间的操练，让他们涨了不少的底气。 楚渊点了点头，“都回去好好吃一顿，养精蓄锐，今晚务必将土匪一网打尽！” “是！”众人齐声回答，旋即离去。 楚渊留下了李浩，把他带到了大树下。 “李浩，你觉得这次土匪袭来，乡勇队的人，会有逃兵么？”楚渊问。 “先生，我李浩以项上人头保证，不会有逃兵的！”李浩神情严肃。 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都已经很了解了，他选择相信同伴。 楚渊笑着伸手拍了拍李浩的肩头：“嗯，我相信你的判断。” “先生，你跟夫人还是回县城去吧。”李浩缓缓开口，这样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会送老婆孩子去县城，今晚我会跟你们一起。”楚渊答。 “先生，你没有必要冒险。”李浩有些紧张。 “土匪里有个人，我要亲手杀。”楚渊笑容有些残忍：“不用担心我，我也是一路拼杀出来的，都是小场面。” 话已至此，再劝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属下知晓了。” “嗯，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今晚可能是场硬仗，打赢大家一起喝酒庆祝，打输了大家一起死！” “先生，我们不会输的。”李浩凝重的看着楚渊，就算是为了楚渊他们也不能输，不能让这个愿意给他们再活一次机会的恩人出事。 “当然了，我也不允许你们输。”楚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对了，再问一下，我们的探子打探到的土匪人数，不会有太大的出入吧？” “先生，他们以前便是军中的斥候，不会出错的。” “嗯。”楚渊迈步，走了两步又转身：“在我家吃点？” “不了，我还得回去再部署一下。” “嗯，去吧。” …… 宿舍那边，新来的六家人不安的挤在角落中，脸上写满了害怕，胆子小的都被吓出眼泪了。 原因无他，这特么一屋子的男人，都在擦拭明晃晃的大刀，总感觉这刀一不小心就会砍在自己身上…… 妈妈呀，后悔了，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么？ 姜栩派过来的护卫并未第一时间离去，楚渊让他们一起进屋吃饭也被拒绝了。 他们就跟门神一样杵在门口，充当起了护卫的角色。 “真不来吃一口？”楚渊再次邀约。 “多谢先生好意，我等不饿，斗胆问一句，先生家里可还有多余的武器？可以的话，还请借我等几件武器。” 一个护卫恭敬的朝着楚渊说道。 看样子，他们今晚上似乎也想参与到剿匪的行动中来。 楚渊以为这古代人都这么热心呢，殊不知姜栩给他们的命令就是，保护好楚渊和苏璃。 若不是土匪今晚就来，他们可能还要跟着楚渊“出差”好久。 楚渊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让他们进屋里堆武器的地方，自己去找趁手的武器。 分别挑了一件趁手的武器后，他们便又回到屋外去站岗去了。 …… 吃过饭，苏璃苏小小和苏小九抢着去洗碗，苏璃也一同过去。 洗完碗收拾好桌子后，姐妹俩就跑去后院的菜园子忙活去了。 小乞丐也没闲着，手里拿着根树枝，屁股后面跟着黑将军，正在院子里追着大鹅报仇。 脚滑摔倒在地上也不哭闹，起身拍了拍雪，又朝着大鹅追去：“你别跑，你昨天咬我屁股，是偷袭，不讲武德。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否则这事算不了。 那个叔叔，帮我拦住它。” 小乞丐向护卫寻求帮助，后者看了眼跑过来的大鹅，抬脚。 大鹅发出惨叫，被踢飞出去。 小乞丐见状，气鼓鼓的瞪着护卫，双手叉腰：“你要是给我大鹅踢死了的话，得赔钱的！” “你让我拦的。”护卫无奈。 “让你拦又没让你踢，咋这么讨厌呢。”小乞丐瞪了护卫一眼，又朝着大鹅追了上去。 她现在跟楚渊学坏了，动不动就是好讨厌。 大树脚，老公鸡和老母鸡窝在一起，就这么一个劲的晃悠脑袋，看着被追得嗷嗷跑的大鹅。 让你到新家就立棍，被追着揍了吧？ 就不能学学我俩，老老实实的。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楚渊没有管屋外的鸡飞狗跳，他坐在躺椅上，怀中抱着小苏璃。 苏璃的脸颊发红，想要下来，不然被人看到这亲昵的模样很羞人的。 只不过楚渊不允，屋子里也没人，她便老老实实的依偎在楚渊怀中。 “小苏璃，一会你带丫头和小姨子她们去城里，今晚就住天仙醉吧。”楚渊缓缓开口。 “楚大夫，是不是土匪要打过来了？”苏璃声音轻柔的询问。 楚渊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嗯。” “我不走。”苏璃突然抬头对上楚渊的视线：“楚大夫，我跟你一起，莫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是让你们先去那边一晚上，我今晚处理了土匪，明天就去接你们。”楚渊耐心解释。 然而，苏璃把脑袋瓜摇成拨浪鼓：“我不，楚大夫，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不要一个人走。” “你又不能打仗，留在这里帮不上忙。”楚渊道。 苏璃神情有些落寞，沉默了片刻，她突然抱住楚渊，把脑袋藏在楚渊怀中，声音轻柔：“我想要陪在你身边，我很听话的，不添麻烦。” 她是铁了心不走。 楚渊叹了口气，“抬起头来。” 苏璃弱弱的抬起头来，不敢去看楚渊的视线，只是小声说道：“我不走，莫赶我走。” “不走也可以。” “真的？”苏璃一脸喜色。 “亲我一口。”楚渊坏笑。 苏璃美眸幽怨的看了楚渊一眼，回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旋即猛地朝着楚渊的唇瓣凑了过去。 她晓得咧，楚大夫教过她的，虽然就只教了一次，她记着的。 院子中，黑将军突然停下脚步，一脸无语的朝着屋内瞅，它这个角度能看到屋内。 我把你当哥们，你就当狗吧，让狗爷来帮你带娃，你在屋子里快活是吧？ …… 是夜。 溪水村的村民在傍晚的时候就紧锁了家门，躲回了家里。 部分乡勇队的年轻人，则是早早的出村埋伏。 土匪窝那边，也是借着夜色，飞速朝着溪水村袭来！ 他们没有防备，所以并不知道，一个斥候在暗处悄悄的盯着他们的行踪！ 第175章 棺材战神，一人一棺，吓惨所有人! 与此同时，乡间小路上。 一个身形不算壮硕的男人，背上扛着一口棺材，正吃力的借着微弱的月色在艰难的行走着。 这人是先前因为嘴碎，调戏了一句孙厚老婆，然后被赶出来的方回。 被楚渊从溪水村赶出来后他便回到了金水县。 本想再重操旧业，继续乞讨要饭。 可在看着自己身上这身衣裳的时候，他突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人拉了自己一把，把自己从泥沼中拉了出来，若是自己再跳回去泥沼里的话，那自己这辈子就活该被溺死在肮脏的泥沼之中。 他没有再回去乞讨，而是四处走访询问，求一份差事。 好在身上洗干净了，穿着还算整洁，他找到了一份工作。 在城中的寿材店里打下手，谁家死人了，他便把棺材送过去，就靠蛮力背着送过去…… 很艰难的一份工作，却也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工作。 或许寿材店的老板并不想收留他，所以才提出这个要求，让他知难而退。 可老板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瘦弱的男人，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真的一个人就能把棺材背起来。 在这世道，想要活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唯有拼尽全力才能活下去。 就算被重担压断了脊梁，你还得咬着牙忍着痛直起身来，否则便活不下去。 这大晚上的，方回一个人背着棺材，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他没有选择。 他这口棺材要送去城外一个村子里面，村子里死了个人，急着下葬，棺材今晚就要用上。 出发前老板已经提醒过他了，棺材今晚一定要送到，送不到他以后就不用干了！ 干这几天的工钱也别想要了！ 方回走着走着，突然听到附近山林里有响动，他疑惑的顺着看去，只见黑暗中一道道黑影在穿梭着。 背上还背着一口棺材，他难免想到了一些诡异怪闻。 方回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的闭着眼睛，眉头不断冒着冷汗。 可千万别是撞鬼了！ 他这一屁股坐在地上，棺材就这么直立着竖在地上，完全挡住了他的身影。 “什么动静？”突然有谁警惕的说了一声，极速潜行的黑影们停下脚步，有人点燃了火折子来照亮。 不看不要紧，一看直接就吓得瘫坐在地上了。 这大路上，怎么突然间就出现一口棺材？还是特么的竖在地上的！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不由的都是背脊发寒，汗毛倒立。 三当家的恐惧的后退几步，腿在打摆子：“大，大当家的，要不我们还是回山上吧，我总感觉今晚上要出事。” “出你妈个头，一口棺材就给你吓住了？没见过棺材？”大当家怒骂一声：“亏你还是我们黑风寨的三当家，就这点胆量怎么让兄弟们服你？” 大当家嘴上骂得凶，他的腿好像也在打颤…… 大晚上的，冷不伶仃的在路上竖着一口棺材，谁特么不怕啊？ 都说人下人吓死人，方回被他们的动静差点吓尿，他们又何尝不是差点被方回背上这口棺材吓死？ 出师不利。 “你，去把棺材烧了！”大当家的指着一个土匪说道。 闻言，小土匪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当家的，我，我不敢。” “怂货，你去！”大当家的怒骂一声，指向了孙厚。 “咕咚~”孙厚吞了一口口水，冷汗直流：“大当家的，我们别管这棺材了，正事要紧！” 谁特么敢去烧？万一烧出个什么玩意算谁的？ 方回松了口气，若是他们走过来，发现棺材后的自己，这群土匪肯定会杀了自己泄愤的。 大当家的沉默了片刻，也觉得别搭理这莫名其妙的棺材比较好，继而转身看向手下们：“小的们，加快脚步，今天晚上只要宰了楚渊，我们最近一段时间都不用下山了！ 等会到溪水村，以防他们有埋伏，老三你带人绕去村子后面，等你们摸进去确定没有埋伏之后，就给我们发信号。” 大当家的提前做好部署。 闻言，土匪们对视几眼，点了点头，灭了火光，又融入黑暗中快速离去。 棺材背后的方回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群土匪是冲着先生去的？ 先生那边有剿匪队，应该能够对付得了这群土匪吧？ 不行，还是得过去看看，得告诉先生有一群土匪绕后了，若是被土匪绕后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此处，方回又把棺材背在身上，直接调转了方向。 他没有跟在土匪后面，不然来不及报信，而且还会被发现。 他知道一条近路，他打算背着棺材抄近路！ 他此刻忘记了把棺材放下去这事，去报信是因为心中的义，放不下的棺材是生活！是他唯一的工作。 …… 溪水村，村子里的年轻人埋伏在暗处，等待着土匪的到来。 没在料想的地方等到土匪的出现，自己的身后却是传来响动。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莫不是土匪们知道了自己的埋伏？ 那可就不妙了！ 众人把身子压低，握紧了手中的刀。 突然间，一个巨大的黑影冲了出来。 是一口棺材！ 棺材还特么能自己跑？ 有人差点被吓得背过气去，也就刘喜胆子大一些，他直接提着刀就砍了上去，“装神弄鬼，受死吧！” “咔嚓~”刀刃嵌在棺材里，方回焦急的声音传来：“刘喜，你特么有病吧，你大晚上不在村子里在这里干嘛？你还砍老子，要不是老子躲得及时，都特么被你砍死了！” 刘喜愣了一下，终于是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 “方回，你特么才有病，大晚上的背着口棺材到处跑，你特么要吓死谁？”刘喜也是骂骂咧咧，把刀收了回来。 方回来不及唠嗑，神情凝重：“土匪到了没？” 方回知道土匪的事让刘喜有些诧异，但现在也来不及细问了：“还没。” “有一群土匪绕后了，我要进村告诉先生。”方回说着就一步上前。 刘喜有些发愣，有一群土匪绕后了？ 看着放回已经冲出去了，他也连忙追上去：“你们继续埋伏，我跟过去看看。” “是！” 村口，楚渊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这里，就等着土匪打上门。 可没等到土匪，却是先看到一口棺材极速的“飞”了过来。 楚渊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沃特阿油弄啥嘞？ 现在都流行大晚上闹鬼的？ 何方小鬼胆敢造次？我爹可在后山罩着我呢！ 第176章 没见过大半夜烧纸钱? “先生！”人还没到近前，刘喜的声音率先传来。 他怕楚渊被突然出现的棺材吓一跳，所以提前出声提醒。 听到刘喜的声音，楚渊松了口气，他刚差点就让人直接放箭了！ 等到刘喜和方回冲到近前，楚渊这才让人点燃了火把：“怎么回事？” 方回凝重的看着楚渊：“先生，有一群土匪冲着你来了，那群土匪兵分两路，打算绕后进村子偷袭！” 闻言，李浩凝重的看着方回：“方回，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李教头，我所言并无半句假话！” “可知他们要从哪里绕过来？”李浩继续追问。 此刻他神情凝重，他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多，还派了一些人去村子外面埋伏。 土匪从正门杀过来的话，他们就可以里外包夹，一网打尽。 可若是土匪真的派人绕后，他们的部署很可能提前被土匪知晓，而且村子里现有的乡勇，可能无法抵挡偷袭的土匪。 方回摇了摇头：“我没有跟着他们，我是抄小道过来的。” 楚渊沉默了片刻，看向李浩：“斥候有传回来消息么？” “先生，我们的斥候已经回来了一个，现就只有一个斥候在盯梢，若是他们兵分两路，怕是斥候不能及时将消息传回来。 今夜一举端了土匪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李浩的打算是，先把派出去的乡勇召回来，在村子里等着绕后的土匪打过来。 只是这边和土匪发生碰撞，另一队土匪肯定会察觉端倪，然后撤走。 楚渊捏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我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过来，把村子里的人手集结起来，我们过去等他们！” 想要绕后，那就得从后山那边了，其他地方太过险峻，下不了山的！ “是！” 李浩行了一礼，当即就去集结人手。 村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纷纷朝着后山赶去。 …… 楚渊家中，苏璃带着两个妹妹和小乞丐坐在堂屋，她们没有入睡，在等着楚渊的好消息。 “娘，我要去跟爹杀土匪。”小乞丐仰头对上苏璃的视线。 苏璃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听话，我们就在家里好好等着，你爹就是这么和你说的，忘了？” 小乞丐顿时就垂头丧气的低着头，手里紧紧的握着刀子。 自己现在敢捅人了，可以帮爹打土匪的…… 黑将军走到小乞丐身边，伸出舌头舔她的小手。 怕啥？狗爷在这罩着你呢，啥事没有，把心放肚子里就行！ …… 溪水村后山，三当家的带着人在树林中穿梭着，孙厚在前面带路，在摔了好几跤之后，终于是钻出了茂密的山林。 从这里，已经能够看到山下的村子了。 “三当家的，你带人从这里顺着小路直接下山就可以绕到村子里去了，我回去给大当家的报信了。”孙厚缓缓说道。 这边的人就位，大当家那边也要继续前进到指定的位置。 大当家的很保守，他带着人早早的就在山林中停下了，还未靠近溪水村。 大当家的始终信奉一条真理，小心使得万年船！ 之所以由孙厚来当来回传信的人，单纯的是因为附近的地形，就他熟悉。 三当家点了点头，让孙厚回去了，他则是带着人小心翼翼的顺着小路，朝着山脚赶去。 …… 走着走着，一阵寒风吹过，三当家的停下脚步，手抱紧胳膊：“不对劲，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三当家的，到底哪不对劲？”一个土匪不解的询问。 “说不出来，我总感觉后背毛毛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遇到那口棺材的原因……”三当家的说道。 闻言，其余土匪也是有些害怕，不安的抱着胳膊朝着周围看去。 在思想封建的古代，鬼神之说尤为使人生畏。 “啊~”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惨叫，给众人都是下了一激灵，差点脚下一滑直接滚山脚去。 三当家虽然没有滚山脚去，却也滑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恼怒的爬起来，一脚就踹在鬼叫的土匪身上：“大晚上的瞎嚎什么？” 土匪此刻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向一个方向：“三当家的，你看那边。” 顺着看去，只见远处有一座孤坟，坟头还燃烧着一团火焰。 三当家的脑子也瞬间空白一片，只想到了两个字——鬼火！ “三，三当家的，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有人已经被吓破胆了。 三当家的此刻腿在打颤，站都站不稳了，今天晚上，从看到那口棺材开始就不对劲。 难道真的是招惹上什么脏东西了？ 之前大当家的要让人烧了那口棺材，现在这里就出现鬼火，这不全对上了么？ “三当家的，你快看那边，那边有人。”谁突然又喊了一嗓子。 三当家的腿一软，直接就跪在地上了，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各位鬼神收了神通吧。” 三当家的这一跪，其他土匪迷茫的对视两眼，也跟着跪在地上求饶。 楚渊坐在坟头给老爹烧着纸钱，无语的看着不远处那群愚昧无知的土匪。 没见过人半夜烧纸钱？这就吓尿了？ 少见多怪。 能不能学学自己，做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三当家跪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朝着坟头那边看去。 借着烧纸钱的火光，他果然看到了一个人坐在那里，那人还在对着自己笑…… 瞬间面无血色，三当家的咽了一口口水，刚打算继续磕头求饶，却想起什么一般，猛地站了起来。 不对，坐在那里的不特么的是楚渊么？ “楚渊，你大半夜的不在家里睡觉，跑来这里装神弄鬼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三当家的恼怒不已，直接就把大刀抽了出来。 “这还看不出来？”楚渊继续往火堆里添纸钱：“给我爹烧点纸钱，也顺便帮你们烧点，路上用得着！” “就凭你？”三当家的阴沉着脸，同时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楚渊将手中的纸钱一股脑的丢在火堆中，起身拍了拍手，朝着三当家走过去。 “本来你们山上的土匪人数和我们差不多，打起来谁输谁赢还说不一定，但你们偏偏要兵分两路，这不纯纯作死么？” 楚渊露出一脸狞笑。 楚渊的话，使得三当家脸色大变，他听出来了！ “都小心，他们有埋伏！” 第177章 反被埋伏 不等土匪们做出防御的阵型，突然间，四面八方射过来无数支利箭！ 天色太暗，土匪们根本看不到疾驰而来的利箭，瞬间便有大量土匪中箭，发出凄厉哀嚎。 同样的，暗处的弓箭手也不能确定土匪的具体位置，但土匪说话时就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朝着声源处放箭，总会有倒霉蛋中箭的。 两轮齐射过后，周围突然亮起火折子的光芒，旋即一支支火把被点燃。 李浩带着乡勇们从雪地上爬起来，朝着土匪围了过去：“杀！” 突如其来的变故，土匪们根本来不及结阵，只得握着大刀三三两两各自为战。 三当家看着蜂拥而来的乡勇，他大脑有些发懵。 他不明白溪水村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人，一个个手里还拿着武器！ 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他握紧长刀率先朝着楚渊冲了过去：“擒贼先擒王，先跟我冲过去把楚渊抓起来。” 他身边的几个土匪闻言，率先朝着楚渊冲过去为三当家的开路。 三当家的也随之冲过去。 李浩等人见状，也第一时间要调转回去护卫楚渊。 只是不等他们冲过去，姜栩派来的护卫也从暗处现身了。 护卫中留下两人保护楚渊，其余四人直接朝着三当家等人迎了上去。 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可他们却好似冲入羊群的饿狼一般，手起刀落轻而易举的就斩杀了冲过来的土匪。 他们的战力和土匪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包括楚渊手下的乡勇队也完全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楚渊就是那个看热闹的。只觉得姜栩派来的人好特么牛逼，杀人就跟砍菜切瓜一般，一刀就是一个土匪，对付同一个土匪根本都不需要再挥出第二刀！ 李浩则是诧异的站在了原地，他能看得出来这些人的身手了得，这些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 放到军中去，也绝对是军官将领级别的人物！ 先生身边，怎会有如此之多的高手？ 土匪被埋伏，人数还少于乡勇的队伍，再加上楚渊这边有高手相助，战斗刚开始不到十分钟，便已经是落下了帷幕。 绕后的土匪，除了三当家外，全都殒命于此。 而楚渊这边，除了有几个人受了轻伤，并无人员死亡。 真的是多亏了土匪们选择兵分两路，让人数持平的战局，瞬间就变成以多打少！ 这也不怪土匪大当家，他们事先并不知道楚渊弄了一个乡勇队，还有和他们几乎相同的人手。 他只是想要求稳而已，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三当家绝望的跪在地上，周围凶神恶煞的乡勇们，手里举着火把，冷漠的注视着他。 “楚先生，饶我一命，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三当家的哭着向楚渊求饶。 没有人想死。 楚渊行至三当家跟前，居高临下神情冷漠：“想活？” 三当家磕头如捣蒜。 “你们以什么为号？” “三声哨响为号，我们进村后，吹响三声哨，大当家便带人进村。” “一会你随我一起回村，发信号让你们大当家的进村。”楚渊冷漠的说道。 闻言，三当家的神情有些犹豫。 “唰~”一柄大刀直接夹在他的脖子上，划开一小道口子，刺痛传来，一条血线出现在脖颈。 三当家吓得打了个寒颤，连声回答：“我知道了。” 不多时，一群人回到了村子里。 后山碾压式的战斗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 众人来到了村口，三当家的不安的看着楚渊：“先生，我发信号把他们引进来，你便饶我一条狗命？” 楚渊点了点头。 “先生说话可做数？”三当家还想再确认一下。 刘喜目光冰寒的看着三当家，“你要不要问问老子手里的刀子还做不做数？让你传信你就传信，墨迹什么呢？” 三当家迫于压力，只得取出一个小哨子。 刚把哨子放到嘴边，楚渊突然伸手楼主他的肩头：“你人在我这里，想活就别耍花样。想清楚了，是自己的狗命重要，还是他们重要？” 闻言，三当家的身子一颤，楚渊知道了？ 他凝重的点了点头，鼓起腮帮子，开始吹哨。 三声哨声打破黑夜的寂静，两长一短！ 闻声，远处的山林中骚动起来，大群土匪极速朝着溪水村冲来。 他们点燃了火把照亮。 屠杀开始！ 两长一短为无事发生，两短一长则是情况有变。 一开始，三当家是想吹两短一长的。 是楚渊的话让他悬崖勒马。 去他妈的喝过血酒的兄弟情义，死了那就真的是死了！ …… 大当家的很快就带着土匪们杀到了村口，“小的们，给我杀，给我抢，男的杀光，漂亮的女人抢回山上！” “杀！” 土匪们叫嚣着。 然而，当他们全都踏入村子的那一刻，全都是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因为，在他们的正前方，楚渊正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他的旁边还竖着一口棺材。 这口棺材不是先前见到的那口么？怎么出现在这了？ 真特么见鬼了！ 就在所有人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楚渊在人群中找到了孙厚的身影。 他咧嘴一笑：“孙厚，回来了啊？老子给你准备了一口棺材，快躺进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楚渊的声音让大当家的回过神来，他凝重的看向三当家的：“老三，到底怎么回事？” 他也注意到了，三当家手底下那些人都不在了。 人不会凭空消失的，除非被人给杀了！ 三当家的不敢去看大当家的视线，把头偏向了一边。 大当家的眯着眼，脸色阴沉：“看来我们是中计了，风紧扯呼，撤！” “来都来了，不喝碗断头酒就走？”林义冷笑着从土匪身后出现。 他带领着乡勇，断了土匪的后路。 瓮中捉鳖。 “玛德，我们中出了叛徒！”大当家的脸色越发，自己的行踪完全被人给洞悉了。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孙厚身上。 他们的计划被人识破，早早的就被人埋伏，他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中间出了叛徒，有人一直在往这边报信。 三当家他没有怀疑，知道这个怂包没这个胆子。 而前些日子上山，蛊惑他们来抢溪水村的人，是孙厚！ 孙厚对上大当家的视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当家的，我不是叛徒，我不知道怎么就成这样了。” 大当家的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直接挥刀，一刀落下。 “咔嚓~” “啊，我的手！”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孙厚脸色惨白，眼珠子瞪得滚圆，其中满是不敢置信。 自己的一条胳膊，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大当家的砍断了！ 今晚不是来弄死楚渊的么？怎么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没了一条胳膊？ 第178章 勇猛 孙厚捂住伤口痛苦的哀嚎着，大当家则是一脸凶狠的甩了甩刀上的鲜血。 旋即将冰冷的刀刃指向楚渊：“楚渊，你以为设计引我上钩就能杀了我？老子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现在这局面对我来说也只是小场面罢了。 来啊，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他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打算了。 他不会像三当家那样跪地求饶，因为他知道求饶没用，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殊死一搏。 搏了，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这次真的活着回去了，他会好好的把三当家的和孙厚剥皮拆骨！ 叛徒，罪该万死。 楚渊也没有废话，挥了挥手：“上！” “杀！” “杀！” 双方同时爆发出喊杀声，撞击在了一起。 剿匪队的乡勇因为有人数优势，一开始将土匪们打得节节败退。 可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大当家的宛若脱缰的野马一般冲了出来。 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一刀就砍在一个乡勇的胸膛上。 若不是同伴及时冲过来补上空缺挡住了大当家的接下来的攻击，那人估计就要被大当家的下一刀直接把脑袋砍下来。 然而，大当家的实在是太勇猛了，他不要命的拼杀，全然不顾自己身上挨了多少刀，只要还能动，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砍杀眼前的敌人！ 大当家的以前就是军中的士卒，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的作战经验不是乡勇队里没有上过战场的年轻人可以比拟的，而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则是或多或少带上一些残疾，自然也不是他的对手。 就这样，在大当家的带领下，土匪们也被激发了血性，继续不要命的反扑。 越来越多的剿匪队乡勇负伤，虽然还未造成死亡，但已经有好几个失去了战斗力。 土匪的数量也在减少，但已经杀红眼的他们不再顾及死去的同伴，就跟在大当家的背后，不断的厮杀！ 局势被逆转了过来。 摇曳的火光不断的照亮众人的脸，大当家的神情越发的凶狠癫狂，而乡勇队的年轻人们脸上则是露出畏惧的神情。 有的人已经被土匪的凶悍，吓得不敢动了。 没想到，这次战斗，楚渊从金水县带回来的乞丐没有掉链子，反倒是村子里的年轻人们这边先出了问题。 不过楚渊也能理解，他们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和人拼杀，会恐惧是本能。 多经历几次战斗，就能够适应了。 一个村子里的乡勇被满脸是血，宛若索命恶鬼的大当家的吓得楞在了原地，大当家的刀都举到头顶了也不知道跑。 眼看着他就要在大当家的刀下丧命， 方回冲了过去。 方回一脚把其踢开，挥刀迎上了大当家的利刃。 “咔嚓~”火星四溅，尖锐刺耳的声音刺激着人的神经。 方回似乎很吃力，被大当家的压制着。 “发特么什么愣，你们去对付其他人，把他交给我们！”方回怒喝一声，战场上，可没有人会跟你好言好语。 乡勇回过神来，感激的朝着放回点了点头，旋即握紧自己的刀，紧咬着牙齿，大喊大叫着朝着一个被围攻的土匪杀了过去。 喊叫能让他暂时的忘记恐惧。 村子里的年轻人们，似乎正在逐渐的适应战场。 “杀！”乡勇们扯开嗓子怒吼，声音上盖过了土匪。 他们的声音还有些许的颤音，可眼中已经不再有迷茫和畏惧。 血性都已经被彻底的激发！ 与此同时，村里的村民们都是恐惧的抱做一团，浑身发颤。 外面的打杀声不断的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他们此刻只求楚渊能带着剿匪队的人把土匪都给赶走，不然他们可没有胆子冲出去和土匪厮杀！ 李浩、方回还有一个四肢健全的老兵在吃力的对付着大当家。 大当家虽然是个土匪，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勇猛，现在局势对他们有利，他们没必要和大当家的以命搏命。 只要等其他人解决了余下的土匪，再一起围过来就能斩杀大当家的。 他们是战场上的老兵了，深知在战场上不要轻易受伤的道理。 在战场上，受伤了很有可能就意味着死亡！ 这些都是经验。 楚渊起身了，他的手里也握着一把大刀，朝着大当家的走了过去。 见状，守在他身侧的两个护卫，也迈步跟上。 大当家一刀劈下来，力气之大更是传出了破空声。 李浩和方回对视一眼，两人没有去硬接，而是退至两侧。 大当家的这一刀势大力沉，人退开后大刀直接砍在了地上。 刀身震颤传递到他的胳膊上，胳膊上结实的肌肉也跟着颤了颤。 大当家的第一时间就把刀收了回来，但这次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把刀扛在肩头，冷冷的看着前方。 他也看到楚渊了。 他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血，失血过多使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依旧阴狠。 “你很勇猛，可惜我跟土匪合不来。”楚渊缓缓开口。 “哈哈哈~”大当家的放肆大笑起来：“老子也跟你们这些文绉绉的人合不来，老子看不顺眼的人，不会跟他讲道理，只会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语毕，其直接将大刀指向楚渊：“老子看你文文弱弱的，怎么，要跟老子过两招？” “先生！”李浩和方回诧异的看着楚渊，第一时间冲过来挡在楚渊前面。 “先生，你先回去坐着，我们一会就能杀了他了。”李浩道。 楚渊笑了笑，让李浩和方回让开，随之他对上大当家的眸子。 “我没见识过你们的战场，但我也是一路拼杀才活到了现在，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看一看真正的战场。”楚渊在笑。 是那种心中血性对战场渴望的癫狂笑容。 他前世虽然是一路拼杀才混出了头，可那并不是真正的战场。 战场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也有着让一个充满血性的男人向往的神秘。 听了楚渊的话，大当家的沉默了片刻，随之冷冷开口：“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还是劝你不要去的好，那地方会让人发疯的！” 语毕，他直接就朝着楚渊冲了过来，挥舞着大刀势大力沉的就劈了下来。 “如果你能在老子的大刀下活下来的话！” 大当家的还在放着狠话，其实他的心里很清楚，当前的局势，自己今天一定会折在这里的。 但他不会像三当家那样磕头求饶，他会死战到最后一刻！ 第179章 有些小激动 大当家的血性，黑风寨的人没有一个人会质疑。 因为若不是大当家的血性和凶狠，他们这数十人的小土匪山寨，早就被更大的土匪窝给吞并了！ 但寥寥数十人，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 大当家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的快。 楚渊也出刀了，他双手握紧刀柄，一刀砍了上去。 “咔嚓~”刀刃迸发出火花，两人的刀刃都是在猛烈的撞击下卷刃。 大当家的力气很大，压得楚渊的手不断的往回缩。 眼看着还在滴血的刀刃朝自己越靠越近，楚渊右臂抵在刀背上，想要把大当家的刀推回去。 两个护卫神情冰寒，手放在刀把上，一旦楚渊不敌，他们会第一时间出手。 大当家的一脸狞笑看着楚渊，若只是单纯的角力的话，他不惧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念及此处，他再次加大力道。 身上的伤口出血更加的汹涌了，大当家的眉头露出痛苦的神情，可他并未收力。 突然，楚渊嘴角露出一抹奸笑。 他突然收起手臂，卸去力道。 大当家的刀就这么砍了下来，而楚渊也第一时间借力侧身，躲开了攻击。 大当家的突然瞪大了眼睛，暗道不好。 他第一时间就要收刀，朝着侧面的楚渊斩去。 只要这一刀斩下去，不说斩断楚渊的腰，但也足以要了他的命。 但可惜，在他抬手的同时，浑身的刺痛使得他的神经麻木，麻木迟钝的身体无法回应脑海中的攻势。 他迟钝的这一秒钟，楚渊冰冷的刀刃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知道，自己完了。 嘴角露出一抹绝望的苦笑，他直接松手丢下了手中的大刀。 “咚~”大刀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地上沾满鲜血的积雪被溅射到四周。 这柄刀很沉！ 看到楚渊降服了大当家的，乡勇队的众人都是朝他投来崇拜的视线。 先生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一招一式就降服了这个凶猛的土匪头子！ 其实楚渊心底清楚，并不是自己多厉害，而是大当家的早就是强弩之末，自己只是过来补刀而已。 见大当家的被人降住，余下的八个土匪都是露出绝望的神情。 他们垂下了手里的刀。 都结束了！ “有没有什么遗言？”楚渊随口问道。 他的刀架在大当家的脖子上，两人肩头齐平，谁也看不到谁的脸。 “可以的话，放我这几个兄弟一命，他们都是活不下去了才上山投靠我的。”大当家的虚弱的说着。 “我是县衙剿匪队的小吏。”这是楚渊的回答。 “原来如此。”大当家的苦涩的笑了笑，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县衙为了剿匪布下的局啊！ 大当家的看向三当家的方向，三当家的心虚的移开视线。 “老三，你觉得你出卖了我们就能活下去？”大当家的讥讽出声：“等到了黄泉路上，老子再慢慢跟你算账。” 语毕，他又看向八个土匪：“兄弟们，今天我们都折在这里了，我们下辈子再做兄弟，大鱼大肉、荣华富贵，老子给你们找最漂亮的女人当老婆……” 说着，大当家的突然沉默了，他笑了笑：“算了，还是别有下辈子了，这人间来一趟就够了！” “唰~”大当家的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把脖子凑在了楚渊的刀刃上，用力一抹。 鲜血喷溅。 应声倒地。 他，死了！ “大当家的！”余下的土匪们悲痛的看着大当家的尸体，泪流满面，拳头攥得紧紧的。 楚渊稳稳的握着手中的刀，未曾有丝毫的颤抖。 他缓缓放下刀，鲜血顺着刃尖落下。 滴答，滴答…… 楚渊回身看向余下的八个土匪：“你们和他一般自己来？还是我的人送你们一程。” 闻言，土匪们怨毒的看着楚渊，紧咬着嘴唇，有血性的直接扬起刀抹了脖子，紧随大当家的而去。 有两个人不想死，他们丢下武器，朝着楚渊跪下了。 但死时既定的事实，跪下求饶也无用！ “刺啦~”刀刃刺穿胸膛。 是林义和刘喜补的刀，在杀完这两个土匪后，他们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们的视线变了。 李浩走到楚渊跟前，神情复杂的看着地上大当家的尸体：“他是条汉子。” “无论他是不是个汉子，但他没有坚守住做人的底线！”楚渊缓缓开口，眼中没有怜悯和惋惜。 李浩沉默了，有些迷茫的看着楚渊。 楚先生一直在强调底线，可底线真的重要么？ 那些抛弃底线的人，早就已经混得风生水起，大鱼大肉美人环绕。 而他们这些坚持底线的，则是沿街乞讨，受人辱骂，若不是遇到了楚渊，早就饿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可楚渊坚定的眼神又告诉了他答案，底线，不容触及，人一旦没了心底坚守的底线，那便不是人了！ “好了，该你了！”楚渊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回身朝着孙厚看去。 孙厚已经因为失血太多，脸色惨白得宛若一具死尸。 他的手里还握着被大当家的砍下的那条胳膊，眼中满是恐惧，绝望。 “楚大夫，楚渊，楚爷爷……”孙厚语无伦次，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跟楚渊磕头：“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乡里乡亲的，我怎么会杀你呢？”楚渊笑得如沐春风。 “真的？”孙厚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当然了，我不但不会杀你，还贴心的为你准备了棺材。 快躺进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第一次送男人礼物，我还有些小激动呢，你可一定要喜欢啊！” 方回有些迷茫的看着楚渊，不对啊，这口棺材不是自己要送给其他村子的么？ 对了，还没有把棺材送过去…… 方回一脸的懊恼，这些日子都白干了啊。 此刻他好想哭，不知道现在背着棺材送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他不后悔。 这场厮杀过后，他仿佛又找到了曾经在战场上和敌军厮杀的感觉。 若是外敌再犯，他还想要再奔赴战场，手刃敌寇！ 他已经没了归宿和牵挂，把战场当做自己的墓地，似乎也还不错！ 有人，重燃了他心中的热血。 孙厚看着楚渊身后的那口棺材，眼中满是绝望，他就知道，楚渊不会放过自己的。 “嘎吱~” 沉重的棺材被打开，孙厚被人架着按在了棺材里。 楚渊手里拿着他断了的胳膊，朝着他笑：“东西拿好了，老丢三落四的不好。” 楚渊眼神示意了一下，乡勇们推着沉重的棺材板合上。 第180章 不养闲人 孙厚眼睛被泪水模糊，他绝望不甘的朝着楚渊喃喃：“楚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楚渊还是那副笑脸：“没人会想死，但胆敢伤害我家人的人，我不会让他活着！” “嘎吱~”棺材板严丝合缝的合上，方回取出随身携带的棺材钉和小锤。 小锤四十，大锤八十的给孙厚封棺。 漆黑、绝望不断的侵蚀着孙厚的神经，孙厚在棺材中不断的敲击着，想要尝试逃脱。 可他逃不出来的。 棺材内仅剩的空气被他消耗一空后，他便会窒息而死。 或许他都等不到窒息而死，伤口未做处理，巨大的流血量要不了多久，也会要了他的命！ 一切完事，楚渊爬到棺材上站着，扫视着周围，火把摇曳的光芒将众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所有人都将视线汇聚在楚渊身上。 “欢呼吧小的们，这一仗，是我们赢了！”楚渊豪迈的嗓音散播开来。 闻声，乡勇们热情高涨，高举着手里的火把，放肆的欢呼。 刚差点就被土匪砍死了，欢呼过后心底的压力也被释放了不少。 附近的百姓听说是楚渊他们打赢了，都是打开房门凑出脑袋来查看。 可在看到满地尸体和浑身是血的乡勇们后，他们又恐惧的把房门紧闭。 他们神情复杂内心不安，总觉得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改变了，但这改变让他们的心头不安！ 欢呼过后，楚渊让没有受伤的人清理战场，让受了伤的人先过去他家，他一会给这些人处理伤口。 安排好工作，楚渊看向方回，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脚，方回有些发懵，不敢质疑，下意识的低着头。 “说吧，你狗日的大半夜的扛着口棺材乱跑什么？差点给老子吓死！”楚渊骂骂咧咧。 “抱歉先生。”方回满脸愧疚：“我是急着回来给你们报信……” 楚渊白了方回一眼：“抬头，看着地板干嘛？地板在跟你说话？” 闻言，方回老实的把头抬起来，对上楚渊的视线。 “我是问你大半夜的背棺材干嘛？” “哦，这个啊？”方回连忙把自己被赶出去后的事和楚渊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所以，这口棺材不送过去，你会丢了工作？”楚渊看着方回。 方回哭丧着脸，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思考着：“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吧？” 楚渊毫不客气的给了方回一个白眼：“你们寿材店买一送一？买一口棺材，送一个死人？” “啪~”方回一拍脑门，对啊，这棺材已经装了一个人进去了…… 要不，给那孙子揪了丢出来？ 什么档次也敢睡棺材？ 不过他断了胳膊，棺材里面肯定被染了到处是血了，这口棺材用不了了。 “唉~”方回长长的叹了口气，今天这工作是丢定了。 但他也不怨楚渊，就这样吧，随遇而安，总能找到出路的。 “你也别唉声叹气了，是我害你丢了工作，等过几天，我再给你寻个好差事。” 楚渊拍了拍方回的肩膀。 闻言，方回愣住了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 突然间，他直接对着楚渊跪下，感激涕零：“多谢先生，先生，我方回日后一定管好自己这张嘴，若再嘴贱，我就撕烂这张嘴！” 楚渊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今晚现在这里住下吧。 “是！”方回激动万分。 李浩也是拍了拍方回的肩头，“方回，这次莫要再让先生失望了。” “一定！”方回凝重的攥着拳头，他不愿再跳回泥沼中了。 楚渊家。 听到屋外的响动，苏璃带着三个小丫头快步冲了出来。 “夫人！” 乡勇们恭敬的和苏璃打了声招呼。 “楚大夫呢？”苏璃焦急的询问，她看着受伤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等乡勇回答，黑将已经是欢快的摇着尾巴，大叫着冲了出去。 它一个大跳，直接扑倒了门口一人的怀中。 苏璃知道，是楚渊回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快步朝着楚渊冲过去。 楚渊rua了rua狗头，旋即一巴掌落在黑将军脑壳上：“傻狗，给我衣服弄脏了，明天你负责洗干净。” 闻言，黑将军嫌弃的白了楚渊一眼，直接从楚渊身上跳下来。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刚它嗅过了，楚渊没有受伤，所以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苏璃冲到楚渊跟前，一下子就扑倒了楚渊怀中：“楚大夫，土匪打跑了？” 楚渊沉默了片刻，没有打跑，但是给他们团灭了。 “嗯。”楚渊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瓜。 苏璃把头在楚渊怀中蹭了蹭，感觉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粘在了脸上。 伸手去抹，发现是血。 她顿时紧张得不行：“楚大夫，你受伤了？” “我没事，不是我的血。你去帮我把行医药箱拿来，我给受伤的兄弟们上药。”楚渊掐了掐苏璃的小脸。 “嗯嗯。”苏璃点头，快步跑回屋子里。 不多时，楚渊家院子里升起一堆篝火，火光照亮了院子，伤号们也有了取暖的东西。 两个小姨子在忙着烧水，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被送了出来。 小姨子们把干净的毛巾浸湿，帮伤号们处理着伤口的血迹。 狰狞的伤口很吓人，但两个小丫头很快就适应了。 一盆清水，很快就染成了血水。 受伤的大多都是村子里的年轻人，主要是没什么战斗经验，真打起来容易乱了手脚。 刘喜和林义胳膊也被砍伤，不过伤得不严重，楚渊已经给他们上药包扎好了。 处理过伤口后，他们也在忙着照顾伤号。 楚渊正在一个一个的给伤兵上药，苏璃则是拿着药材来回跑。 家里的存药不够，要现磨。 苏璃不认得药材，所以就拿着晾晒好的药材跑到楚渊跟前让楚渊认。 楚渊认好的药材她再送过去研磨。 而负责磨药的则是黑将军…… 黑将军两条腿扒拉在药碾子上，来回的磨，没办法，狗爷以前就是干这个的，专业对口，干起来得心应手。 楚渊家不养闲人，闲狗也不行…… 苏璃则是把黑将军研磨好的药粉收集起来，然后又跑回去送给楚渊，在黑将军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也帮忙磨药。 没有一个人闲着…… 不对，有一个人闲着，是小乞丐。 小乞丐屁大一点，走路都能给自己摔倒，什么也做不了，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 在她打翻两盆水后，她被楚渊揪着坐在了自己身边。 小乞丐就双手杵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看着楚渊。 “楚渊，他们疼么？”小乞丐对着楚渊问。 楚渊无语的看了她一眼，都被砍成这样了，你说疼不疼？ “你问他。”楚渊懒得搭理这个憨憨的好奇宝宝，随口敷衍。 第181章 斩草除根 小乞丐当真了，瞪着大眼睛看着男人：“叔叔，你疼么？” “嘶~”男人倒吸一口凉气，求饶的看着楚渊：“楚大哥，轻点，顶不住了。” “这才哪到哪？忍着，你创口比较大，我先上药看看，若是不见好转，我还得给你缝上几针。”楚渊嘴上说着，动作确实轻了不少。 男人平复了情绪，这才朝着小乞丐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疼，就这点伤，叔叔完全不感觉疼。” 小乞丐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大人好虚伪，明明就很疼。 “别在这添乱，没事情干就跟狗坐一块去。”楚渊挥手驱逐，这熊孩子太搞人心态了。 “我不说话就是了。”小乞丐嘟囔着嘴，也不说话了，就这么老实的看着。 眼睛看着，心里记着，能学会一些东西最好。 …… 楚渊在帮众人包扎整治的时候发现，苏小九看得异常认真，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小九，是不是很感兴趣？”楚渊随口一问。 苏小九下意识的移开视线，本能的摇头。 但过了片刻，她又弱弱的看向楚渊，点了点头。 “你识字么？”楚渊继续忙活着，随口问道。 苏小九失望的摇头。 “等改天我先教你识字，我们一步一步来。”楚渊随口说道。 闻言，苏小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姐夫，你要教我学医？” 楚渊点了点头，他对学医没有什么欲望。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楚家的医术能够传承下去。 很多精华的东西，老祖宗们智慧的结晶，都在历史变迁的漫漫长河中遗失了。 他不能保证楚家的医术还能传多久，他只能保证，楚家的医术不会断在自己这一代。 “谢谢你，姐夫。”苏小九认真的看着楚渊。 “都是一家人。”楚渊不以为意的摆手。 一直忙活到深夜，楚渊这才把所有伤号处理好伤势。 村子里只有自己一个大夫，还是有些吃力。 那些重伤需要好好修养的人直接安排人送回家去了，而那些轻伤还能活动的，则还有任务要完成。 楚渊叫来了李浩：“土匪的尸体都处理好了？” “先生，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堆到村子后面去了，是现在烧还是明天烧？” 这么多的尸体，不妥善的处理，很容易滋生瘟疫的。 楚渊作为一个现代人，火化与他来说是很寻常的一件事。 但在这古代，他的行为无异于把人挫骨扬灰，是很残忍和残暴的一件事。 若是此时传出去了，他的凶名将会更甚。 “先不急着烧，收税的人就快要来了。”楚渊随意的说道。 李浩愣了一下，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不过楚渊发话了，他照做就是。 “把人带上来吧。”楚渊摆了摆手，不一会，三当家的就被人架着拖了上来。 见到楚渊，他立马下跪：“先生，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大当家他们骗过来了，按照约定，你也该……” “不急。”楚渊直接抬手打断了他：“我要问你一些事。” 楚渊转移话题，让三当家的时分恼火，但他已经没有发火的资格了。 只能挤出一抹笑容，谦卑讨好的看着楚渊：“先生请讲。” “你们黑风寨还有多少人？”楚渊问。 三当家的眼神有些躲闪，随之回答：“人这次基本都带下山了，就留下了十来个守山的兄弟……” 楚渊冷冷的看着三当家，直接下令：“掌嘴！” 闻言，李浩二话不说，抡圆膀子一巴掌就扇了上去：“啪~” 三当家的被打得七晕八素，脑子都乱糟糟的。 楚渊神情漠然，再问一句：“你们山上还有多少人？” 眼神还是不自觉的躲闪，三当家的一脸谄媚讨好：“就十多个守山的兄弟了。” 他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微表情，已经数次出卖了他。 楚渊看向刘喜和林义：“你两把他舌头割了，既然不愿意说实话，留着舌头也没用了。” “是！” 林义和刘喜闻言，直接走过去，一人掐住三当家的嘴，一人取出刀子。 见状，三当家慌得不行：“先生，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楚渊没有发话，刘喜直接把他的舌头拽了出来，眼看着林义手中的刀子越来越近，三当家的彻底崩溃。 “我说，我都说，不要割我舌头。” 楚渊点了点头，刘喜这才松手，一脚把三当家踹翻在地上。 林义也收起刀。 三当家的好半晌才揉着胸口爬起来，对上楚渊冷漠冰寒的视线，他不由的背脊发寒。 明明这些人是县衙剿匪队的人，怎么他们比起自己，更像是土匪啊。 不等楚渊再问，他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全盘脱出。 “在我们山寨中有一条小道，可以直通后面的一座山头，很少有人知道。 在后面的山头里还藏着二十人，他们都是当年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人，他们才是我们黑风寨真正的主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山的。 二当家的就在那个山头上，其实在我们黑风寨，他才是真正说了算那个！ 我们山寨的钱银，还有漂亮的女人，都在那边了！” 闻言，楚渊手指敲击着椅子扶手，陷入了沉思，还好没有着急带人杀过去，不然可能真就中了埋伏。 他始终坚信一点，斩草除根，若是不把山上剩余的土匪都除了，难免他们日后还会杀回来报仇。 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不能抱有侥幸的心里。 任何侥幸心理，都可能将自身置于死地。 “带我们过去吧。”楚渊起身。 “是！”三当家的连连点头，被人架起来。 剿匪队集结完毕，打算连夜进发。 就在这时，小乞丐走过来，小手拽着楚渊的裤腿：“楚渊，楚渊，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 “我想去，我听话，不添乱。” “不行，老实在家里睡觉。” 见楚渊拒绝，小乞丐直接四肢死死的抱在楚渊腿上，直接抱起了大腿，心甘情愿的当腿部挂件。 “不松手揍你了。” “揍我也不松手。”小乞丐倔强的看着楚渊。 楚渊无语了，白了小乞丐一眼：“你非得跟我过去干嘛？我又不是去玩。” 小乞丐摇了摇头，对上楚渊的视线：“我也不晓得为啥子，就是想跟着去。” “一会会很吓人的。”楚渊故作严肃。 “我不怕，我要去。”小乞丐一脸的倔强。 她想要变成楚渊一样的人…… 第182章 内讧 见小乞丐如此坚决，楚渊没有再说其他，放下了袍子，小乞丐消失不见。 就这样，大军开拔，楚渊负重前行。 苏璃送到门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楚渊温柔的笑着：“楚大夫，早些回来。” …… 黑风寨在溪水村另一个方向，从溪水村赶过去，途中会经过金水县城外。 刚到城外，楚渊便看到大量的兵士结队出城。 是边关的换防军，潇洒了一天之后，他们终于是要赶去关口了。 能够看到，士兵们腰间都挂着鼓鼓囊囊的酒壶，肩头扛着布匹，更像是抢完一座城池的土匪。 而为首的将军骑在马上，怀中还抱着一个美人，不顾他人视线，把头埋在美人香肩之中，卿卿我我。 楚渊认得这个女人，天香楼的头牌之一。 肯定不是花银子赎出来的，估计是直接抢过来的，不过看着女人的脸上，似乎也没有什么抗拒的神情。 更多的是欢愉。 在天香楼，她要伺候很多人，但被人带出来后，她便只需要伺候一个人了。 将军经过楚渊身边的时候，看了楚渊一眼，有些好奇这些拿着武器的人。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询问，轻蔑的哼了一声，便继续驱马前行。 倒是给刘喜和林义气得不轻，你不就是个将军么？拽什么，敢这么给我大哥上嘴脸？ 孙子，你别有落单的时候！ 直至大军离去，府兵关城门的时候，楚渊这才带人走过去。 城门口的府兵看到是楚渊，有些诧异：“楚大哥你要入城？ 你带着这多人，还有武器，入城的我们要跟兵长汇报一声，还望见谅！” “我们不进城，我找老黑兄弟谈些事，麻烦帮我叫他过来一会。” “好的，楚大哥你稍等。” 不多时，王老黑骑着马赶了过来，人还在打着哈欠，脖子上挂着一个胭脂唇印。 “你这是刚从天香楼出来？”楚渊看着王老黑脖子上的唇印。 闻言，王老黑愣了一下，伸手随意的擦了擦脖子：“没有，我跟我娘子刚睡下，楚大哥，什么事？” 楚渊笑了笑，移开视线看向远方：“有没有兴趣去把土匪窝端了？” 闻言，王老黑眼前一亮，杀土匪是功劳能换赏钱，直接端了土匪窝，那可是大业绩啊！ 没有业绩怎么晋升？ “楚大哥，几成把握？”王老黑问。 “十拿九稳。”楚渊笑了。 端了土匪窝的功劳他可以给王老黑，王老黑出人出力的话，刚好可以降低自己这边的损失。 功劳目前对他来说并无用处，他只要解决潜在的威胁就好。 刚好经过了县城，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啪~”王老黑一拍手，对着一个府兵说道：“把兄弟们都叫过来，今晚干票大的！” “你打算带多少人过去？”楚渊问。 “留一百在城里看着，其他全都带过去。”王老黑答。 他同样也是为了能有十足的把握，多带些人过去，自己手下的兄弟就能少几分危险。 “不用这么多，一百人足够了，多了的话动静就太大了。”楚渊提醒一声。 闻言，王老黑沉默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郑重的看着楚渊，抱拳：“今夜就多谢楚大哥了，我王老黑记下了。” “谢我作甚，是我借你们的光。”楚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大家都门清。 不多时，王老黑带上一百全副武装的士兵，一起出发。 本来双方并排走着，楚渊和王老黑两人走在最前面，可走着走着，身后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滚开，你一个逃兵也有脸和老子走一起？”一个府兵突然发难，直接一脚踹在李浩身上。 李浩被踹翻在地，乡勇们瞬间怒了，围了过去。 所有人抽出长刀，见状，府兵们也取出了武器，这还没到土匪窝，就先内讧了。 李浩揉了揉胸口，缓缓起身：“都把刀收起来，不要给先生添乱。” 闻言，乡勇们虽然心有不忿，但还是把刀收了回来。 “我们往右再拉开三步。”李浩继续让步，不想让楚渊为难。 “可是教头，再让三步，我们就站不下了。”一个乡勇说道。 “那便两人一列。”李浩的声音落下。 乡勇们动起来，调整队形。 见状，那个踹了李浩一脚的府兵一脸的桀骜，朝着林义说道：“兄弟，你们就不用换阵型了，让这群逃兵离远一点就行！” 林义看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归入队伍中。 见状，府兵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王老黑和楚渊也停下了脚步，王老黑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歉疚的看向楚渊。 手底下的人太不懂事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的道理不懂？他王老黑也看不上这群战场撤下来的逃兵，但只要楚渊站在这里，他便不会有一句不满。 自己都是如此，手底下的人这么蠢的？ 不等王老黑开口，楚渊率先开口了：“老黑兄弟，这些都是我手底下的人，我们一起打土匪，一起流血受伤，都是我的兄弟啊！” 语毕，楚渊看向踹人，此刻已经惴惴不安的府兵，继续开口：“诸位兄弟，我觉得我们日后可能还会有很多共同作战的机会，一回生二回熟，把氛围搞得太僵不好。” “楚大哥，我错了。”府兵连忙低下头。 王老黑朝着楚渊行了一礼，走到府兵跟前，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他的力气更大，踹得更狠，把府兵踹出去好远。 王老黑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府兵。 府兵擦了擦嘴角，有血迹。 旋即起身，恭敬的站起身子，低头、弯腰。 “兵长、楚大哥，我错了！” 也不解释其他，就是认错。 楚渊指向自己的队伍，朗声：“诸位兄弟，他们是我楚渊的人，我楚渊只要还活着一天，就不能让他们被人欺辱，不能看着他们受委屈。 有误会嘛，解开就好，你不用跟我道歉！” 闻言，王老黑又踹了那人一下：“道歉！” 府兵轻咬着嘴唇，有些不情愿的朝着李浩低头：“兄弟，对不住了，你踹我一脚还了吧，咱就当不打不相识了！” 对一个人的看法，或者对某个群体的看法，不可能因为一顿打就有所改变的。 第183章 成功上山 李浩和乡勇们都是感激的看着楚渊，心中总感觉有些热血翻涌。 楚渊的话看似不痛不痒，但却给了他们极大的认可，兄弟二字，在男人的心中分量是很足的！ 至少楚渊，没有像他们之前跟随的人一样，把他们当做随时送死的牲口！ 李浩从楚渊身上收回了视线，旋即看向府兵：“无碍，如先生所说，误会解开就好。” “你还是踹我一脚吧，不然我心里不是滋味。”府兵坚持。 李浩也没有多说什么，走过去朝着府兵踹了一脚。 只是一个小插曲，随后李浩又让乡勇恢复了原来的队列。 王老黑给楚渊面子，他自然也要还王老黑一个面子，这点事不用先生特意吩咐。 王老黑和楚渊走在最前面，王老黑继续表达歉意：“楚大哥，别介意，手底下人多，总有几个刺头，我回去再好好收拾他。” “老黑兄弟，我说了啊，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楚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江湖不只有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对了，这次土匪来，他们一个逃跑的都没有。”楚渊随意的提了一嘴。 饶是大当家的当时带着土匪杀得士气高涨的时候，楚渊仔细观察过这些人，他们没有一个动了逃跑的念头。 反倒是他们帮助了被吓懵的年轻人们解围，给他们叫回神。 王老黑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渊一眼，笑了笑：“楚大哥看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他也只认为是楚渊看人准。 一路无话，到了黑风寨山脚。 三当家的再次被提了上来。 王老黑二话不说，先上去就给他一脚。 三当家差点被王老黑踹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之后王老黑说什么他都不敢反驳，乖乖照做。 在他的带领下，府兵们提前在各个要道都埋伏好了。 之后，三当家被人拖了回来。 楚渊细心的为他拍干净衣服上的脚印，旋即林义将他捆好，把绳子的一头交到三当家手中。 众人上山了。 黑风寨的山门是一个悬崖，人力很难攀爬上去，得靠山寨的一个升降梯，由人拉上去。 三当家的带着楚渊来到山寨门，抬头朝着上门喊了一嗓子：“把老子拉上去，我把楚渊抓回来了。” 闻声，寨门亮起火把的光芒，探出来几个脑袋。 他们打量着山下，光线太暗，只能看清三当家和楚渊，楚渊被捆绑紧实，一脸的颓然和恐惧。 悬崖上的土匪，看不清两人身后的众人。 “三当家的，大当家的怎么不在？” 寨门口的土匪还是有些警惕。 三当家的早就想好了说辞：“大当家的和大家伙还在后面搬东西，那溪水村的好东西太多了，一会就到了。” “这……”土匪有些犹豫。 闻声，三当家直接怒斥出声：“这尼玛呢这？还不快拉老子上去，老子是受了伤才提前回来的，快拉老子上去处理伤口。” 被三当家这么一骂，寨门口的土匪点了点头，连忙把升降梯降下来。 其实就是用木头钉起来做的一个大箱子，四个角由粗麻绳绑得紧实，分别链接在寨门口的两个大滑轮上。 绳子的另一头则分别落在四个土匪手中。 三当家带着楚渊率先走了上去，随后几个低着头的男人也跟了上去。 这一趟，最多也就能拉八个人，八个人足够了！ 土匪费力的拉着，很快就把几人拉上去。 “三当家的，你快回寨子里，需不需要我去帮你找个大夫？”一个土匪献殷勤。 “兄弟，你的脸好生？刚上山的？”有一个土匪则是捏着下巴好奇的打量着林义，眉头越发紧锁。 不对啊，最近上山的，就只有那个叫做孙厚的人啊？ 就在土匪疑惑的时候，林义朝着他露出阴险的狞笑。 土匪瞬间意识到不对劲，张开嘴打算大喊。 可林义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捂住他的嘴，取出匕首在他脖子上来了一刀。 其他几人也是如出一辙，瞬间便解决了寨门口的几个土匪。 唯有跟三当家献殷勤的土匪愣住了，大脑一瞬间有些蒙圈，这是怎么回事？ 三当家对上他迷茫的视线，眼中满是悲悯：“对不住了兄弟！” 语毕，他一下子跑过去捂住其嘴巴。 而楚渊也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手中取出一把匕首，刺入了土匪的心脏。 悄无声息的，便解决了寨子门口的所有土匪。 随后，林义他们在上面把升降梯降下去，陆续把众人都给拉了上来。 王老黑踏上土匪寨子，朝着楚渊咧嘴一笑：“楚大哥，我们以前剿匪剿了那么多次也少见成效，你这一晚上就杀到土匪窝了，兄弟佩服，佩服。” “运气而已。”楚渊不以为意的笑着。 王老黑笑着也不说话了，这怎么可能是运气，没有提前就做好周密的部署，怎么可能进展如此顺利。 楚渊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可怕啊。 不能得罪他，得罪了这样的人，他不动则以，一动就是绝杀，不会给你留下任何机会的。 之后，众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朝着寨子深处走去，山上留守的土匪少得可怜，那些发现端倪的土匪，在传出信号之前，就都被解决了。 三当家的一路把楚渊带入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就只有林义几个乡勇跟了进去，王老黑等人都在外面等待时机。 三当家的看向山洞中唯一的一人缓缓开口：“去把二当家的请出来，今日我们在溪水村收获颇丰，大当家的要跟二当家的商议如何分配，还有这楚渊，大当家的请二当家的出面定夺。” 山洞中的男人打量了楚渊一眼，旋即点了点头，起身，绕到了山洞最里面的狼皮座椅后，就这么突兀的消失了。 显然暗道就在那座椅后。 山洞外，王老黑打量着手里锋利的大刀，喃喃自语：“这群土匪真挺狡诈的，居然在通道里涂满了火油，不然也不要费这么大劲，直接顺着通道杀过去，把他们全都宰了。” “人都解决了？”王老黑看向小五。 小五点头：“都解决了，没有漏网之鱼。” “嗯，就等楚大哥他们的信号了。”王老黑点了点头。 第184章 阴险、果断 男人顺着通道一路前行，刺鼻的火油味让他捂住了鼻子。 通道里黑漆漆的，他只能摸黑前行，他可不敢在里面点火照亮，要是一个不小心，就要把自己给烧成木炭了。 终于，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亮光。 看到亮光的同时，男人便抱拳恭敬的行礼：“二当家的，属下耗子求见。” 片刻后，男人沉闷的嗓音传来：“进来！” 耗子缓步走出去，顿时变了一番光景。 只见这座山头上盖着两间大房子，周围都被高耸的树木遮挡。 其中一座大房子熄了灯，那是土匪精锐休息的地方。 另一间大房子烛光摇曳，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杵在那里。 一人手里张弓搭箭，箭头上燃烧着火焰，若不是耗子提前知会，可能还不等他人出来，火箭已经射过去了。 另一个人则是环抱大刀，冷冷的打量着耗子。 “小人求见二当家。”耗子恭敬行礼，再次重复一遍。 两个壮汉对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跟在后面后，这让开一条路。 耗子快步走过去，推门进屋。 屋内，十多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围坐在一角的牢房中正在熟睡。 虽然睡着，但总是会不自觉的颤抖，发出无意识的悲鸣和呜咽，显然已经饱受摧残。 正中间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看上去其貌不扬，眸子却尤为的阴险狠厉。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也不看，正在用手里的匕首划拉着书页。 二当家的冷漠的抬头看向耗子，耗子在对上他视线的第一瞬间便恐惧的低下头。 他很畏惧二当家的视线，就像是被毒蛇给盯上了一般。 “老大和老三回来了？”二当家的问。 耗子点头：“三当家的已经把楚渊抓上山了，大当家的随后就回，大当家的请二当家出去一趟，处置楚渊需要二当家的定夺！” 二当家的停顿了一下，阴冷的眸子扫视着耗子：“你是说，现在就老三回来了？” “是的，溪水村的好东西太多了，大当家的和兄弟们搬着东西还在路上，三当家的受伤了，便先回来了。” 二当家的沉默了，放下了手中的书，唯独还握着刀子。 这本书上已经遍布划痕，看不出书上的字迹了。 “老大和老三出去多久了？” “两个时辰左右了。” “两个时辰了啊。”二当家的喃喃一句，旋即开口：“你再出去一趟，看看有没有生面孔。” “是。”耗子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起身退出房间。 刚他的注意力全在楚渊和三当家的身上了，还真就没有注意其他人，而且其他人也低着头，不过当时他并未太过在意。 毕竟三当家的还在不是么？ 在耗子离去的同时，二当家的起身了，顺手拿起桌上的煤油灯。 行至房门，他看向两个守卫：“把兄弟们都叫起来，可能有不速之客上山了！” …… 不多时，耗子从暗道中出来。 他刚一出来，视线就在楚渊身后的林义等人身后打量。 这些人低着头，看不太清脸，但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不是山上的人。 三当家的一直盯着暗道的反向看，见只有耗子一个人后，他微微皱眉：“二当家呢？” “二当家的刚睡下了，刚起，还在穿衣服，我再回去催一下。”耗子敷衍一句，就转身又钻回了暗道里。 于此同时，楚渊已经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三当家的见状，有些紧张：“先生，人还没出来，你怎么就解开绳子了？” “我们已经被发现了。”楚渊平淡的说着：“老黑兄弟，进来吧。” 话音落下，王老黑也带人冲了进来：“这群土匪确实很奸诈，这都不上当。” “正常，我们的计谋也没有高明到哪去。”楚渊不以为意：“现在追上去，应该能追上那人。” “嗯。”王老黑点头，带人朝着洞口跑过去。 …… 暗道另一头，二当家的举着煤油灯，侧耳在听通道里的动静，他的身后站着二十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当听到通道了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煤油灯丢在了地上。 一瞬间，火蛇蔓延开来，铺天盖地的朝着山洞内席卷而来。 耗子还在急速狂奔，想要把消息告知二当家，当他看到眼前有亮光的时候，不由得心头一松。 只是瞬间他便露出迷茫的神情，不对啊，这条暗道应该没有这么短才是啊！ 瞬息间，熊熊烈火便从转角冲了出来，耗子来不及反应，灼热的热浪便已经拍打在身上。 烈火点燃他的衣服，燃起他的头发，灼烧着他的皮肤。 “啊~”凄厉的惨叫声从暗道的两侧传去。 …… 土匪窝山洞内。 小乞丐拽着楚渊的腿：“楚渊，我怕黑，别走这里好不好？” 短暂的插曲，让众人追击的步伐停顿了一会。 不等楚渊训斥小乞丐，耗子凄厉的惨叫声传了出来，随之还有热浪扑腾的声响。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楚渊一把将小乞丐抱在怀中，朝着洞口一侧避去。 其他人也是第一时间避开。 “轰隆~”火舌从暗道中肆意窜出，巨大的热浪更是冲出去好几米，这才渐渐收缩回去。 暗道内依旧燃烧着熊熊烈火，无法通行。 楚渊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没想到这群土匪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居然都不等同伴冲出去就点火。 只怪自己误以为传信的男人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原来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啊。 楚渊最没想到那个二当家的会这么狗，都不确定一下具体情况，直接就特么放火了。 都特么跟谁学的？苟道成圣？ 宁错杀，不放过？ …… 小乞丐在楚渊怀中，看着暗道中的熊熊烈火，她人呆住了。 要是刚进去了，自己是不是被烧成小秃头了？ 若是没有小乞丐耽误那会时间，楚渊他们会杀进去，然后会被火烧。 烧肯定是烧不死，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退回来，但被烧伤肯定在所难免。 不过他可以肯定，最先跑进去的耗子是肯定活不了的了。 念及此处，楚渊伸手掐了掐小乞丐的脸。 小乞丐吃痛，鼓着腮帮子瞪着楚渊：“楚渊，你掐我干嘛？” “没事就不能掐你了？都说了让你别跟来，差点被烧秃了吧？”楚渊随口说着。 小乞丐一脸郁闷：“我才不会被烧秃，秃秃的跟个和尚一样，丑死了。” “你说错了。”楚渊淡然一笑。 “哪错了？”小乞丐不解，大眼睛满是好奇的看着楚渊。 楚渊在她脑瓜门上弹了一下：“你被烧秃是小尼姑，不是小和尚。” “唔~”小乞丐又鼓着腮帮子，跟个小河豚一般。 第185章 坐等收网 王老黑无语的看着打闹的两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楚大哥，你心真大，现在还有空逗小孩呢？” “着急也没用，而且，他们不是跑不了么？”楚渊朝着王老黑咧嘴一笑。 闻言，王老黑点了点头头：“若是让这群土匪跑了，我回去就给埋伏的人打一顿板子，然后丢出去。” 语毕，他看向三当家：“若是因为你给老子假情报，让人跑了的话，老子不会让你死得痛快的。” 三当家的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兵爷，我绝无半句假话，先前带你们去的地方都是下山的必经之路，不经过那边，他们绝对逃不出这座山的。 若是放他们下山了，二当家的也会将我碎尸万段的，所以我绝对不会说假话的。” “最好如此。”王老黑冷哼一声。 大网已经撒下，他们现在只需要等火灭，然后过去收网就行。 …… 山头那边。 二当家的让人带上所有的钱银，打算跑路。 一个土匪看向屋子一角的女人们，问了一声：“二当家的，这些女人要带么？” “杀了！”二当家的神情冷漠：“她们都知道我们的脸，不能让她们活着回去。” 二当家的很清楚，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土匪，等抢的钱足够填饱他的胃口之后，他们肯定是要洗白的。 自然不能让这些女人活着回去。 闻言，土匪们举刀走向女人们。 女人们恐惧的蜷缩着一团，身子发颤。 她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或者说毫无反抗的能力。 …… 血液汇聚在一起，从门槛的缝隙流出，染红了大片空地。 而二当家的，已经带着土匪远遁！ 众人一路狂奔，眼看着距离山脚越来越近，都是不由的松了口气。 马上就能离开这座山了，二当家的已经计划了逃亡的路线，今夜先去以前他们藏东西的一个山洞中歇着。 等明天再悄悄派人回山寨附近打探一番，情况不妙，他立马带着人从水路走。 手里有人，有银子，换个地方依旧能够东山再起。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舍不得丢下已有的基业！东山再起也不是易事！ 跑着跑着，二当家的突然停下脚步：“不对，有动静！” 闻言，其余二十个土匪全都是警惕起来。 “放箭！” 暗处一声令下，瞬间，无数支利箭从密林中射出。 众人连忙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挥砍，抵挡住了这轮射击。 有两个冤种死在了齐射之下，还有好几个运气差的被射伤了手臂。 二当家的警惕的观察着骚动的密林，猜测对面大致的人手。 “换条路！”二当家的一声令下，带着人掉头就跑。 “追上去。”府兵们从密林深处出来，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 …… 山势陡峭险峻，能下山的路也就那么几条。 二当家的等人刚跑到另一个路口，又遭到埋伏，又有几个兄弟死在了乱箭之下。 他们已经彻底的慌了神了，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接连被伏击，人数锐减。 退路被堵死，二当家一行人，被府兵收缩包围圈，不断的朝着山头退去。 …… 山洞这边，火势已经退去了好一会，通道内的温度已经降低了很多。 众人点燃了火把，沿着通道前行。 没走多久，刺激的烧焦味传入鼻腔，众人顺着看去，只见一具焦炭黑尸躺在地上，还在做爬行状，他的身后有一条长长的爬行痕迹。 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耗子还在拼命的想要求生。 众人只是冷漠的看了眼耗子的尸体，继续向前。 不多时，洞口传来光亮。 王老黑抬手，众人停下脚步，旋即王老黑一挥手，六个府兵猫着腰，握紧长刀压低脚步朝着洞口靠去。 警惕的打量了外面几眼，旋即猛地冲出去，分别看向四周。 “头，没人。”小五朝着洞口喊了一嗓子。 随后，楚渊等人走出山洞。 刚走出来，刺鼻的血腥味便吸引了众人，顺着看去，一座大屋子门槛缝隙处，不断的往外流着鲜血，地上已经出现大滩红色血迹。 王老黑皱眉，握紧大刀，小心翼翼的朝着屋子靠去。 “咚~”一脚将房门踹开，府兵们瞬间涌入其中，搜寻着各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楚渊也带人走入其中，一眼便看到了牢房中堆叠起来的尸体。 楚渊脸色暗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王老黑也是脸色阴沉得可怕，握刀的手发出咔咔的声响。 “楚大哥，我本以为只有外族人才会如此残忍的屠戮我们的族人。”王老黑喃喃，他仿佛又看到了曾经。 “原来，不分外族我族，人都一样的啊！” 楚渊的袍子骚动起来，小乞丐想探出脑袋，刚她害怕黑漆漆的山洞，又抱在楚渊的大腿上了。 察觉小乞丐的动作，楚渊微微弯腰搁着衣服按住了她的脑袋：“别动，就在里面老实待着。 “哦~”小乞丐随意的哦了一声，老实的不在动弹了。 她是屁股坐在楚渊脚掌上，这样反抱着楚渊大腿，所以在楚渊转身的瞬间，她透过袍子的缝隙看到了。 看到了那一地的尸体，看到了尸体血液汇聚成的小小河流。 小乞丐不由的抱紧楚渊几分，心中一个念头越发坚定。 变强，一定要变强，若是不变强，日后自己可能也会成为这众多尸体中的一具。 死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死了。 林义和刘喜看着这残忍的一幕，都是攥紧了拳头：“这群土匪，该死！” 楚渊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从屋子里搬了把椅子来到门口，就这么大咧咧的坐下，等着土匪回来。 王老黑见状，也有模学样，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楚渊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没有人说话。 良久，良久，一群人慌慌张张的跑回了山头，正是二当家等人。 下山时一共二十一个人，现在回来的也就十三个人。 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狼狈不堪。 二当家等人一冲回来，就看到了楚渊等人坐在门口，黑压压的府兵和乡勇，更是让他们感到绝望。 “杀了他们，冲出去！” 二当家的咆哮一声，声音中满是绝望。 “不用挣扎了，你们出不去的。”楚渊缓缓开口。 “你就是楚渊？”二当家的将手中的刀指向楚渊。 “嗯。”楚渊点头。 “哈哈哈~”二当家的大笑几声，旋即阴鸷的盯着楚渊看：“我还不知道咱金水县出了你这么个人物，居然一夜之间就灭了我黑风寨，轻而易举犹如探囊取物！ 或许，我们就不该去招惹你！” 楚渊没有接话，而是缓缓开口：“你们确实够狠，一屋子手无寸铁的女人，说杀就杀了，够毒！” 第186章 钱归你，人归我 “在这世道，不毒活不下去的，楚渊，你也不见得比我好到哪去，我的兄弟们，不都被你杀光了？”二当家的看着楚渊。 “嗯，都杀光了，一个没留。”楚渊点头。 “那你还在这里假仁义什么？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弱者就该被强者屠杀，碾压！” “你说的话有几分在理，不过我和你不同，我不会杀手无寸铁的女人。”楚渊随意的说道：“而且，你说了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二当家的咬牙切齿。 或许，只是想要在死前多说几句话罢了。 他有太多的不甘说不出来，也没人愿意倾听。 就在交谈的这段时间，后面的府兵也围了过来。 二当家的面如死灰。 其实他在秘密退路都被府兵堵住的时候就知晓了，他们今夜逃不了了！ 只是求生的本能，还在驱使着他们苦苦挣扎。 “杀！”二当家的一声令下，带领着土匪们杀了过来。 无需下令，府兵和乡勇都围了上去。 刀刃相交，火光四溅。 不断有人倒下，土匪毫无招架之力。 任你当初上过战场，任你战斗经验十足，在人数十多倍优于你，装备碾压你的前提下，都是徒劳。 二当家的被俘了，和他一同被俘的还有三个土匪。 没有被乱刀砍死，他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钱银被府兵从他们身上搜出来，放到了王老黑跟前。 王老黑把银子推到楚渊跟前：“楚大哥，你拿银子，这些人交给我。”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明日带他们游街，游街过后，扒皮抽筋！”王老黑神情漠然，语气不咸不淡。 他说的扒皮抽筋，就是字面意思！ 楚渊点了点头，让林义把银子收起来，随之起身。 临走时，他又看向屋子：“这些尸身如何处置？” “尸体我先运回去，明日让家里丢了人的百姓领尸，无人领尸的，我会差人给她们挖个坑埋了。” 王老黑的行为已经很厚道了。 换了其他人，可能一把火就全都烧了，最多就是挖个坑埋了。 不会费力的把人运回去，再让人来领尸。 不过，这些被土匪抢上山的女人，家人大多都被土匪屠杀了，还有人会来，能来给她们收尸么？ 闻言，楚渊点了点头，朝着王老黑抱拳行了一礼。 如果王老黑不打算处置的话，他会让手下人给她们挖个坑埋了，入土为安。 也不是因为其他，死者为重。 入土为安，是华夏人刻在骨子的念头。 王老黑也朝着楚渊抱拳行了一礼，随后双方人马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楚渊的人拿上钱银准备离去，王老黑的人马则是处理着后事。 至于三当家，楚渊自然是不会带走。 眼看着楚渊要走，三当家的连忙朝着楚渊呼唤：“先生，你说过我照你说的做，就放我离开的。” 楚渊朝着三当家的点了点头，“你可以走了。” “多谢。”三当家喜极而泣，朝着楚渊磕了两个。 王老黑有些诧异的看着楚渊，眉头微皱，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土匪，但若是楚渊要放人走的话，他会尊重楚渊的意思。 楚渊对上王老黑的视线，朝着他阴险的笑了笑。 王老黑瞬间会意。 三当家的磕完头，旋即起身，快步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王老黑朝着手下府兵眼神示意了一下，随之两个府兵走过去，直接按住了三当家。 三当家的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话语中满是迷茫：“先生？” 楚渊看向三当家：“何事？” “你不是让我走么？这是？” “他们又不是我的人，我说了他们又不听。我已经按照约定放你走了，是你自己没本事，又被府兵抓了，关老子什么事？” 楚渊皱眉。 他这人说话算数，说放人就放人，有毛病？ “哈哈哈~”一阵尖锐的笑声传来，是二当家，他怨毒的看着三当家，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蠢货！” 楚渊走了，带着他的人走了，三当家的被按在地上，一脸绝望的哭着朝着楚渊求情：“先生，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多么讽刺！ …… 等众人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事情已经解决，护卫们在把楚渊送回村子后，便回去复命了。 苏璃此刻就坐在院子中，烤着火等着楚渊，苏小小和苏小九已经扛不住倦意，靠着她的肩头，进入了梦乡。 看到楚渊回来，她的脸上露出喜色，想起身相迎，但想到两个妹妹，她便坐在原地，声音有些小，却也充满了温柔：“回来啦。” 楚渊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坐过去坐在苏璃旁边，给小乞丐抱在怀中：“怎么不进屋睡？” “我在等你，她们也在等你。”苏璃说着，微微偏头，脸颊抵在苏小小头顶，轻靠在楚渊肩头上。 楚渊往火堆里加了些木柴，“回屋睡吧。” “天就快亮了，就这样吧。”苏璃不想动，只想靠着楚渊的肩头。 这样才能寻得片刻安宁。 楚渊点了点头，朝着小乞丐喊了一声：“丫头，进屋把我医书拿来。” “好。”小乞丐点头，从楚渊腿上跳下来，迈开小短腿朝着屋内飞奔。 厚实的医书对她来说很重，抱在手里压弯了腰，她干脆顶在头顶。 小小丫头，搬砖绝活！ 把书卸在楚渊腿上后，她又爬到楚渊怀中坐下。 就这样，楚渊打开书，找到先前折起来的一页，继续往下读着。 小乞丐坐在楚渊腿上，苏璃靠着楚渊的肩头，三个人一起看着书上的内容，可就只有楚渊能够看得懂。 苏璃和小乞丐，都只是陪伴着楚渊，就这样陪伴着就好。 天空越发明亮，树脚的老公鸡率先睁眼，抖了抖身上的鸡毛，旋即扯着脖子看着天边：“咯咯~” 鸡鸣瞬间传遍村子，这是村子里许久未曾听到过的声音。 “咯咯咯~” 大公鸡还在叫，吵到楚渊了。 楚渊不爽的皱起眉头。 黑将军猛地从屋子里冲出来，看向楚渊。 楚渊点了点头，旋即黑将军迈着凶狠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大公鸡走去。 大早上的吵什么吵，就你起得早，显得你能耐？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吃的公鸡被狗咬，要狗爷跟你练练？ 感受到黑将军的气势，大公鸡缩了缩脖子，停止了打鸣，又缩回老母鸡身边坐着了。 黑将军这才作罢，朝着楚渊走来。 发现小乞丐已经坐在楚渊腿上了，它没了位置，直接跑过去躺在楚渊脚背上，继续熟睡。 楚渊有些无语，总特么感觉这个家没了自己就不转了一样……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再次把视线停留在书上。 翻页，翻页，小乞丐和苏璃没有丝毫的倦意，一眨不眨的盯着书看。 虽然什么也看不懂。 第187章 找到了治疗小苏璃脸的方子了 突然间，楚渊翻书的动作停顿了，能看到他的手掌在颤抖。 “楚渊？” “楚大夫？”苏璃和小乞丐都是不解的看向楚渊。 只见楚渊似乎被什么给刺激了一样，脸颊潮红，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他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了！ 复颜方！ 能治疗人脸上伤疤的方子，不管是刀伤、烫伤，亦或者是出生时自带的胎记，都能靠着这方子治愈！ 根据记载，这是楚渊爷爷的爷爷留下的方子。 楚渊爷爷的爷爷那时已经是天下闻名的神医，那时候还不是大夏王朝。 根据记载，当时的皇帝昏庸腐朽，却独宠宫中的一个妃子。 宫中的一个贵妃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什么原因，居然用刀划烂了那个妃子的脸。 皇帝震怒，将贵妃凌迟处死，把贵妃九族全都发配关外。 然而他却依旧没有放弃宠妃，而是天下遍寻名医，若有能治好妃子脸的人，赏黄金万两，御赐金匾一块。 寻遍天下名医无果，最终派人苦寻良久，找到了楚渊的高祖父。 皇帝派人把楚渊高祖父“请”到了宫中，要么治好妃子的脸，荣华富贵。 要么楚氏满门抄斩！ 楚渊的高祖父迫于压力，尝试了无数的药方，花费了大量珍贵的药材宝物，几乎耗费了大半的国库，在无数女人脸上实验，这才得到了这副药方，治好了妃子的脸。 从此，楚家发了家。 可楚家的人都一个缺点，心系天下，医者仁心 饶是黄金万两，也一代比一代穷，不是楚家后辈无能，而是他们都在用自己的一生贯彻四个字——医者仁心！ …… 楚渊终于找到了有希望治好苏璃脸的方子，他怎能不激动？ 然而，这药方中所需要的药材，每一味都是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甚至有的药材都不知道如今还能不能寻到…… 本来刚找到希望，可无形的重压又死死的压在了他的心头。 自己能凑齐这么多珍贵的药材么？就算凑齐了，又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若是自己也能跟高祖父一般，有庞大的国库做支撑该多好？ “楚大夫，楚大夫？”见楚渊愣神，苏璃的呼声有些焦急了。 楚渊这才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苏璃：“怎么了？” 刚太过激动，他都没有注意到两女唤自己。 “楚大夫，你刚怎么了？”苏璃有些担忧。 楚渊脸上满是喜色，想要把好消息告诉苏璃，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会越大，他不想让苏璃也沉浸在患得患失的负面情绪中。 最终，楚渊朝着苏璃笑了笑：“没什么，刚看入神了。” “有这么好看？”小乞丐一脸不解，指着最末尾的一行字问：“楚渊，这行字写了什么啊？比上面的那些字都大。” 楚渊看向那行字，叹了口气，缓缓复述：“义军攻入京都，京都沦陷，陛下差人点燃了皇宫，于宣妃携手葬身火海，距宣妃痊愈，不足一月！” 是啊，前朝皇帝花费了大半的国库，治好了宣妃的脸，可也才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切值得么？ 他两携手葬身火海，看来在前朝皇帝的眼中，这一切都值得。 换了楚渊，他也会不顾一切治好苏璃的脸，他是个性情中人。 很多时候，他不愿意去平衡太多的利弊。 “啊？皇帝死了？”小乞丐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楚渊，我们现在没皇帝啦？” 闻言，楚渊无语的白了小乞丐一眼：“是不是傻，那是前朝的皇帝，当朝的皇帝啥事没有，要是皇帝真死了，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哦~”小乞丐认真的点了点头，吓死她了，她还以为皇帝真的死了。 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就算皇帝真的死了，又和她这个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呢？ “你啊，得多学学你娘，聪明一些。”楚渊踩一捧一，同时笑着朝苏璃看去。 只见苏璃脸红红的，神情满是尴尬。 显然，她也和小乞丐想一块去了，以为是当朝的皇帝死了。 见状，楚渊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憨死了。” 苏璃低着头，耳朵根泛起了红霜。 楚渊收回视线，反反复复的看着药方，把药方上的所有内容都刻在了脑海中后，他又翻页了。 这次翻页和以往不同，不再一页一页的细心阅读，而是随意的瞄了一眼，就翻下一页。 这操作给小乞丐都看蒙了，不对啊，楚渊以前看书不是这样的啊？ “楚渊，你这样看书，你能记住书上的东西么？”小乞丐不懂就问。 闻言，楚渊无语的看着小乞丐：“我记上面的东西干嘛？” 要找的东西都找到了！ “不记住上面的东西，那你读书干嘛？读什么书？” “我读天书不行？屁大点孩子，还说教起我了？”楚渊瞪了小乞丐一眼。 小乞丐一脸无语，我这是在说教你？ 问一下都不行呗？ 后继无话，楚渊很快就把书翻到了末尾。 后面的内容都是老爷子记载在书上的，自他西去之后，后面的内容便没有在更新了，而后面还有大量空白的书页。 显然这是留给后人书写的，按理说老爷子之后就是楚渊，不过估计楚渊这辈子，都不会在上面留下药方什么的。 没这本事。 就在楚渊要把书合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空白的书页有些鼓鼓的，疑惑的翻开后续书页，楚渊发现了一个信封，就这么死死的夹在书页中间。 吾儿楚渊亲启。 这是老爷子留给自己的信。 楚渊疑惑的取出信封，撕开糊住的信封，取出了信件。 “渊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父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了。 渊儿，这天下病了，人心病了，药石无医……” 和老爷子临终时的遗言差不多。 还写了一些他曾经的过往，那是一段惨痛的过往，楚渊感同身受，神情低落。 末尾处： “渊儿，原谅为父跟你啰嗦了这么多无用的，只是为父也只能跟你说说了。 为父走了，莫要牵念，为父最后还有句话要跟你说。 若是为父临走时，未跟你说过天下事，你便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若是为父和你提了，渊儿，为父未能完成的事便交给你了，治天下人心中的恶疾……” 一滴浓墨糊了大片信纸，显然老爷子写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良久良久。 最终，隔了几行之后，有老爷子最后一句话：“渊儿，莫要怪为父自私，把自己想法强加在你身上，为父能托付的人，唯有你一人。” “老爷子……”楚渊苦涩的笑了笑。 “楚渊，信上说了什么？”小乞丐还是很好奇。 “说了我爹当初捡我的经历。”楚渊随口回答。 第188章 宋学志到溪水村收税 是的，信上也写了老爷子曾经的过往。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已经成家立业了的。 有美丽的妻子，乖巧可爱的孩子。 那时候，楚家在大夏北边的燕云十六州中的幽州。 一日，老爷子外出行医，一走便是三日。 可就在这时候，匈奴人杀过来了，杀死了他的妻儿。 那时候，老爷子感觉天都塌了。 浑浑噩噩数月，他把先祖藏起来的祖传金匾沉入了江底，那一刻他的心死了。 纵使世代为医，医术超群，救了无数的人，却也救不了死去的家人。 之后他变卖了家产，离开了那个伤心地，一路向南，来到了同样饱受异族摧残的南邑，最终在边关附近的溪水村落脚。 楚渊就是他在这一路上捡到的。 或许是自己淋过雨，所以就见不得别人受伤。 老爷子将自己的余生，无私的奉献给了这里同样饱受苦难的百姓们。 曾经溪水村也因为闺中税，有过将闺女赶出去自己等死的行为，是老爷子把女孩接回来，送了回去，帮助女孩找到了夫家。 并态度坚硬的表示，溪水村日后决不能再出现类似的事。 …… 在老爷子抵达溪水村一年后，朝廷无能，将燕云十六州全都割让给匈奴来换取短暂的和平以供休养，十六州百姓全都成了匈奴人的奴隶。 老爷子在信中如此写到：他们杀了我的妻儿，却唯独留下了我，唯独留下了我！ 为何他们不早来一年？为何不送我去见我的妻儿。、 楚渊能读懂他的绝望、悔恨。 …… 楚渊只把自己和老爷子两人间的事说给了两女听，没有再说其他。 闻言，小乞丐心疼的拽着楚渊的衣服，情绪有些低落。 原来楚渊也是没人要，被人捡回来的啊。 他和自己好像…… 苏璃就这么靠在楚渊的肩头，心情也很沉重，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知道，安慰的话没有多少意义，自己能做的，唯有陪伴。 …… 楚渊抬头看着天，这才发现天已经亮堂堂的了。 苏小小和苏小九也从睡梦中醒来。 两个瘦弱的小丫头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姐，天亮了。” “姐夫，你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睡醒了就去洗漱吧。” …… 众人吃早饭的时候，村子里传来了敲锣的声音，是县衙收税的人来了。 村民们全去村口排队交税，老村长来叫过楚渊，不过楚渊懒得跑过去。 村口。 宋学志坐在椅子上，冷漠的扫视着排成一队的百姓。 有人为他端了一个火盆放在他脚边。 他身旁的一个衙役，拿着文书，宣布着今年要交的各种税。 一开始都和往常一样，只不过要交的钱比往年多了一些。 可越听村民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又多出一大堆以前没有听过的税。 等衙役宣读完毕，一个村民还是忍不住询问：“大人，今年怎么又多了这么多的税啊？” 宋学志看都没看村民一眼，冷漠的说道：“如今北境正在打仗，你们不上战场出力不该多出点钱？ 不想出钱的也行，本官会差人送你去战场的！” 闻言，村民们恐惧的缩着脖子。 他们不想上战场，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上了战场就是个死，就算侥幸逃回来也落不得个好，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 “可要交的税，还是太多了啊，大人，能不能行行好，少收一些。”还是有村民心疼钱。 交完这次税，今年的年就不用过了，明年的日子也没有着落了！ “这些都是朝廷定下的，你们求本官也没用，本官也是按规矩办事，都别啰嗦了，老实排队把税都交了。”宋学志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身后的衙役们则是气势汹汹的站了出来。 显然，谁还敢多话，便免不了一顿收拾！ 见状，村民们都缩着脖子，老老实实的上去交税去了。 时间缓缓流逝，陆陆续续有村民交完税，低着头失魂落魄的回家，可宋学志没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人。 他在等楚渊，或者说，若不是因为楚渊在这个村子，他都不会特意跑过来一趟。 宋学志装模做样，冷冷的看向村长：“你是这村的村长？” 村长弓着腰，连连点头：“回大人话，小民正是溪水村村长。” “你们村的人都到了？” “都到了。”村长下意识的回答。 “嗯？”宋学志瞬间沉下脸：“都到了？” “没没没，还有一户人家未到。”村长这才想起来，楚渊家没人过来。 “你未通知？” “通知了。”村长越发不安。 宋学志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通知了还不来，那就是要抗税不缴了。” “来人，去把人给本官押过来！”宋学志一声令下。 闻言，村长吓得不轻，直接跪在地上：“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未到的人家不是抗税，他是县衙官吏，负责乡勇剿匪队，昨夜剿匪队的人剿匪去了，一直到早上才回来。 困乏得紧，所以才睡下了，还未起来。” 村长在焦急的帮楚渊找借口。 宋学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根本就不信这些推辞，哪有这么巧的事？ 自己来了，楚渊剿匪剿了一晚上，在休息？ 明摆着不给自己面子，毕竟他可和楚渊有着不小的矛盾。 刚打算继续让人去抓楚渊，溪水村的村民齐齐开口：“是啊大人，楚先生他们昨夜去打土匪去了，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回来的。 县衙不是一直强调要剿匪么，剿了这么多年，我们就见到过楚先生带人出去杀土匪。” “是啊是啊，楚大夫是真心要剿匪，为我们百姓着想啊。”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啊，楚大夫就是剿匪大英雄！” 宋学志听着村民的风评口气有些变化，沉思了片刻。 旋即他露出轻蔑的冷笑：“行，本官倒要亲自去看看，这所谓的剿匪大英雄！” 随后，宋学志留下六个衙役负责继续收税，他则带着大部分人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朝着村长命令：“带路。” “是。” …… 人刚带到楚渊家小路转角，村长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楚先生，大人要亲自见你。” 算是给楚渊报信，官老爷来他家了。 宋学志微微皱眉，有些不爽村长的行为。 院子中，吃过饭的楚渊正搂着苏璃在院子里烤火，苏小小和苏小九在家里忙活着自己的事，小乞丐则是领着黑将军，把大鹅堵在了角落。 她就双手环抱，居高临下的蔑视着大鹅：“你刚跟我屁股后面干什么？是不是又想要咬我？ 我跟你说，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也咬你，咬一嘴毛那种！” 第189章 成年人了，不应该啊 楚渊听到老村长的声音，冷漠的朝着篱笆门看去，只见老村长缓步走来，没有看到他身后跟着人。 老村长对上楚渊疑惑的视线，也回头看去，只见宋学志带着人，居然就站在了转角的地方。 一脸迷茫的四处查看着。 宋学志眉头紧皱，鼻子一直在嗅着。 好刺鼻的血腥味，谁家杀鸡了？ “大人？”村长疑惑的唤了一声。 宋学志回过神来，冷漠的看着楚渊家的院子，一挥手，衙役们上前为他开路。 大量的衙役涌入楚渊家院子，随之分作两列。 列队完毕，宋学志昂首挺胸阔步走了进来。 刚一进入院子里，他便看到了楚渊和他怀中的苏璃，他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就这么死死的盯着苏璃，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苏璃对上宋学志的视线，瞬间低着头。 楚渊冷漠的看着宋学志：“盯着我娘子看干嘛？是不是孤寡久了，见不得女人？” “我盯着你娘子看？”宋学志脸色越发阴沉：“她也配？区区丑娘，也算得上是个女人。” 苏璃头压得更低了，紧咬着嘴唇。 她对宋学志是没有任何感觉，但曾经如此帮助过的一个人，如今却是对自己各种恶语相向，难免让人心寒。 不值啊。 楚渊也回了宋学志一个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旋即伸手捧着苏璃的脸，让她和自己的视线齐平。 “丑么？我不觉得，她的眼睛很纯净，就像是星空一般明亮耀眼。” 苏璃红了眼眶，并未再把头低下去。 “呵~”宋学志轻蔑一笑：“不请本官落座？” “想坐就坐。”楚渊随意的回答，并未让人去给宋学志搬凳子。 宋学志微笑着，牙关却咬的死死的，他挥了挥手。 一个衙役便朝着楚渊家屋子走去，打算给宋学志搬凳子。 眼看着衙役就要拿到凳子了，小乞丐眼疾手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就这么瞪着眼睛看着衙役。 “贱丫头！”衙役怒骂一声，当即就要动手。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猛地冲了出来，一个飞扑就将衙役扑倒在地。 是黑将军，黑将军将衙役扑倒之后，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凶恶的瞪着衙役。 衙役被吓得身子发颤，其余的衙役也瞬间抽出了刀子。 “楚渊，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对本官出手？”宋学志露出阴险的笑容。 只要楚渊回答有任何疏漏，他便有理由对楚渊出手了。 虽然自己也有所忌惮，不敢直接弄死楚渊，但教训一顿还是可以的！ 谁曾想，楚渊根本不搭理他的话茬，朝着小乞丐说道：“丫头，你带黑将军出去逛逛，一会又回来。” 小乞丐疑惑的看着楚渊，大眼珠子转悠着，她突然眼前一亮，好像明白了什么。 从小板凳上跳下来，跑到黑将军身边抓着狗尾巴，凑在黑将军耳边低语：“大狗狗，我们摇人去！” 嗯…… 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黑将军闻言，回身叼着小乞丐的后衣领，就这么带着她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院子。 宋学志没让人拦下她们。 而是在衙役搬来板凳后，就这么自顾自的也坐在了火堆旁。 伸出手放在火上烤，他看都不看楚渊一眼，自顾自的开口：“楚渊，为何不去村口排队交税？你要抗税？” 他还在挖坑。 楚渊打开钱袋子，取出一锭银子：“税钱在这，多退少补。” “本官是问你，为何不去村口。”宋学志依旧没有看楚渊。 “昨日剿匪受了伤，行动不便。”楚渊张口就来。 “是么？”宋学志终于是转头看向楚渊。 看来楚渊早就和村民们串通好了，用剿匪当做借口。 楚渊没有去看宋学志，抓着苏璃的手，往她掌心呼热气：“冷么？” 苏璃摇了摇头。 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宋学志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底有些抓狂。 并不是因为对苏璃有什么念想，只是单纯的看不惯有人爱护丑娘。 世人都该和自己一般，歧视怨恨丑娘，这样才能证明自己不是心胸狭隘忘恩负义之人。 而是丑娘就该被如此对待。 心里肮脏的人，见不得别人的一丁点好的。 “本官问你话呢！”宋学志语气加重。 “我没回你？”楚渊冷漠的对上宋学志的视线。 针尖对麦芒，宋学志就这么和楚渊对视着，良久，他笑了：“哈哈，楚渊，过刚易折。搞清楚，你只是县衙一介小吏。 姓罗的保得了你一时，保得了你一世么？” “宋学志……”楚渊开口。 “住口，你敢直呼我家大人的名字？”衙役怒喝一声。 宋学志摆手，“无妨。” 旋即看向楚渊：“你想说什么？” “宋学志，以前老有人跟我说，人人生而平等，你怎么看？”楚渊问。 “哈哈哈~”宋学志哈哈大笑：“楚渊，成年人了，不应该啊？人人生而平等？哪个傻子跟你说的？这世上，不论什么人，生下来就分三六九等。 人人生而平等，那只是骗那些愚昧无知的庸人的话罢了。” 楚渊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有一点，确实人人平等。” “什么？” “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有且仅有一条！这一点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说着，楚渊的杀意越发浓郁。 宋学志突然感觉背脊发寒，他总觉得楚渊下一秒就会暴起杀向自己。 不敢再坐在火堆旁，他猛地起身后退数步，退到了衙役们身旁。 衙役们不明所以，见宋学志如此大的动作，也连连抽出刀子把他护在中间，警惕的看向楚渊。 宋学志此刻内心狂跳不已，先前就闻到很重的血腥味，难道是楚渊设下了埋伏，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可他就只是一介小吏，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对，不该这么想。这个人不能以常理来度之，事关自己的性命，必须谨慎。 他确定以及肯定，楚渊就是想要自己的命。 楚渊说的一句话很对，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 …… 黑将军带着小乞丐直接冲进乡勇的宿舍。 小乞丐见大家都还在睡觉，直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都别睡了，我爹的仇家杀上门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乡勇们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都来不及询问原由，下意识的就抽出武器翻身下床。 “都跟我来！”小乞丐也没打算和他们解释，迈开小短腿就飞速朝着家里狂奔。 风风火火，疾如风！ 乡勇们迷茫的对视一眼，有些搞不清楚情况，还是跟着小乞丐朝着楚渊家飞奔而去。 …… “楚先生！” 一阵急促的呼声传来，大量的乡勇一股脑的涌入了楚渊家的院子。 院子里的衙役见状，一个个吓得不轻，纷纷背靠着对方，警惕着周围。 果然有埋伏！ 宋学志的脸色很不好看，手心都捏了一把汗，今天不会真的要被楚渊这个莽夫给弄死吧！ 第190章 吃空饷 楚渊也没想到乡勇们会突然杀过来，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院子里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氛围，乡勇和衙役互相警惕着，稍有不慎将会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楚渊，你这是何意？本官可是朝廷命官，若是本官有个三长两短，朝廷饶不了你的！”宋学志鼓足勇气朝着楚渊怒斥一声。 楚渊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自己这边人手远胜于宋学志，还将他们围起来了，若是动手，那是一定能杀了宋学志的。 只是杀了宋学志之后呢？ 他目前最大的靠山就是苏沐雪，她甚至都算不上自己的靠山。 自己若是杀了宋学志，苏沐雪能保得下自己么？ 不对，应该是她愿意保自己么？ 若是苏沐雪不保自己，保不下自己，那自己就得带着一家子浪迹天涯东躲西藏了。 毕竟就算如今的大夏再腐朽，他目前也没有对抗国家机器的能力。 自己手里也不过五十人，什么都做不了！ “都把刀收起来。”楚渊一声令下。 乡勇们把刀收起来。 宋学志松了口气，也让衙役们把刀收起来。 “算一下我家的税钱把，交完税我要睡了，困了。”楚渊说着，打了个哈欠。 宋学志朝着一个衙役点头，衙役拿着一本花名册和账本走出去，让楚渊家所有人都出来，要来了牙牌，开始查阅比对，然后算税。 楚渊家的人丁税，还有苏小小和苏小九的闺中税，以及宋学志私收的杂七杂八的一堆税，算下来收了楚渊一共四两银子。 苏璃的闺中税没有算进去，因为一开始楚渊就说了苏璃是她娘子，大家也都认可了这件事。 衙役也没有死咬着要让楚渊把衙门盖章的婚书拿出来，只是在花名册上苏璃的名字后面画了个红圈，这是表示女子已经婚配。 然后又在圆圈后写了一行小字：溪水村，楚渊家。 等回去后，他们还需要把苏璃的名字从黑石村的花名册上划了，再登记到溪水村的花名册上。 苏小小和苏小九亦是如此，只不过她们的名字后面没有红圈。 收完税，宋学志打算带人开溜了，因为他真的害怕楚渊突然脑子一抽，让他手下这些人把自己乱刀砍死。 可楚渊却叫住了他：“大人留步。” 宋学志阴沉着脸：“还有何事？” “宋大人，我们饷钱该给我们结了。” “饷钱？什么饷钱？”宋学志皱眉。 “当然是我们剿匪乡勇的饷钱了，我们不是服徭役，官府的法令是要给饷钱的。之前罗大人说县衙府库穷，饷钱暂时发不出来，让我们等收完税后再领。 刚好你们在这里了，省得我来回跑了，一并结了吧！” “我怎么没听罗大人跟我说过这事？”宋学志冷着脸。 他特么也是第一次遇到，出门收税，居然还有人问自己要饷钱！ “无妨，等你们回县衙的时候，再跟罗大人确定就可以了。”楚渊随意的说道。 其实罗县令没跟他这么说过，不过他清楚罗县令会怎么做。 宋学志深吸了一口气，警惕的看了眼周围的乡勇，最终选择妥协。 无妨，楚渊乐意作妖他便让楚渊作，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弄死楚渊。 形势比人强，先应下，反正没多少银子，用不着死磕。 他估摸着差不多了，自己回京城的调令差不多就要到了！ 届时，不管是什么楚渊、苏璃，亦或者是王老黑、罗县令之流的，都得死！ “来人，按照县衙的发令，给他们发配饷钱！”宋学志大手一挥。 拿着账簿的衙役快步跑过来，冷冷的看着楚渊，语气嚣张：“你们乡勇一共多少人？” “一百人。”楚渊张口就来。 “一百人？”宋学志怒目圆瞪：“楚渊，你要不要自己数数，你这里的乡勇，有一百人？” “谁说这里就是我所有的乡勇了？要我把人都叫过来？”楚渊冷笑着看向宋学志。 宋学志的嘴角微微抽搐，现在就这些人都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了，若是楚渊真的集结了一百乡勇，突然犯浑对自己不利的话…… “楚渊，你这是摆明了要吃空饷了？”宋学志脸色阴沉。 “这我可不敢当。”楚渊一脸惊诧，看向李浩：“李浩，去把兄弟们都叫过来，让宋大人清点！吃空饷的名头，我们可不敢担。” 想在村子里随便凑够一百个人，那不随随便便，轻轻松松？ 李浩低头行了一礼，打算退去。 见状，宋学志再次开口：“不用了，楚渊，你想吃空饷就吃吧。 按照一百乡勇的饷钱给他发。” 语毕，他冷冷的看着楚渊：“贪多嚼不烂，当心给自己撑死！” 楚渊没有说话，继续往苏璃的掌心哈着热气。 很快，饷钱算好了，衙役从今天收取的赋税中取出银两朝着楚渊递过来。 楚渊依旧没去接。 宋学志皱眉：“你还想怎样？” “钱还没算完！” “还没算完？” “嗯，我听人说了，剿匪是可以去县衙领赏钱的，就算是乡勇亦或者府兵杀了土匪，也是有赏钱的。”楚渊缓缓开口。 “既然是县衙颁布的发令，你去县衙找罗县令领啊！”宋学志有些不耐烦。 他很不爽被人拿捏的感觉。 “罗县令说了，钱的事找你，你收税，有钱！”楚渊咧嘴一笑。 “这是朝廷的税钱！”宋学志一脸严肃。 “朝廷的税钱么？那我改天可得去好好跟罗县令聊聊，是不是又多出这么多的杂税？ 我可是按照规矩，你们说的每一项税我都交过了！可别到时候对不上账，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楚渊对上宋学志的视线。 宋学志暗自攥紧了拳头，笑而不语，眸子越发阴沉。 良久，他才继续开口：“杀土匪领赏钱，符合规矩，本官自然会按照规矩给你们发。 可必须得有你杀了土匪的证据，不能你说杀了多少土匪，就是多少土匪吧？” 想用刚吃空饷那一招，行不通！ 乡勇你可以随便找村子里的人来凑，但土匪你总不能杀了村子里的人来抵吧？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赏钱不是这么好领的！ 宋学志本以为楚渊会知难而退，可楚渊却是朝着他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不多时，楚渊起身，自顾自朝着屋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李浩，带宋大人他们一起过去验货吧！” 李浩得令，神色不善的朝着宋学志做出请的手势：“宋大人，请吧。” 第191章 血赚五十两 衙役们有些紧张，不知道要被带去什么地方，只得看向宋学志：“大人，我们去不去？” 宋学志心底有些没底，但现在的局势也容不得自己拒绝，只得硬着头皮，故作无畏的说道：“那就跟过去看看，本官是朝廷命官，他楚渊还能暗害了本官不成？” 说着，他冷冷的看了眼苏璃，加大音量：“暗害朝廷命官，其罪当诛，子女家眷一个不留！” 他这是在给楚渊提醒。 楚渊听到了他的话，甚至是脚步都没停一下，继续朝前走去。 “请吧！”李浩的声音再次传来，宋学志一挥衣袖，带人跟上。 溪水村村后。 随着越走越近，刺鼻的血腥味越发浓郁。 “到了！” 李浩的声音传来，旋即带人让至两侧，宋学志终于得以看清前面的景象。 只是瞬间，宋学志便忍不住捂住嘴干呕起来：“呕~” 此刻他眸子颤动，脸色惨白如纸，俨然被吓得不轻。 他看到了，看到那堆积如山的数十具尸体。 尸体的血液染得周围的雪地都透着妖冶的血红色，那一具具面无血色的死尸，眼珠子瞪得滚圆，满是不甘的直勾勾的盯着他。 就像是前来向他索命的小鬼一般。 宋学志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他就是个读书人，虽然生长在这地界，没少见过被饿死、冻死在路边的人。 但像这样被人残忍杀害，残肢断臂、伤口外翻，露出内脏，堆积如山的尸身，他从未见过。 神经被一遍遍的刺激着，恶心，生理上本能的恶心！ 干呕过后，宋学志背过身去，不愿意再看一眼。 楚渊眼中满是鄙夷，这点小场面就受不了了？ 宋学志此刻也是满头大汗，他的背脊汗毛直竖，果然楚渊才是万不能留的一个人。 他的杀心太重了，手段也极其的残忍！ 终归只是一个读书人，喜欢纸上谈兵，在纸张上指点江山。 殊不知，真实的战场，这些都只是稀疏平常！ “这里一共有土匪五十三人，棺材里还关着一个，应该也死得差不多了，大人过来清点一下吧。”楚渊的声音传来。 宋学志擦了擦嘴角，挺直背脊，没有转身：“不用清点了，就按照五十四人发赏钱！” 语毕，他加快脚步，打算先行离去，这地方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见到这么骇人恶心的一幕，他现在闻到血腥味都想吐。 见状，李浩快步走到楚渊身边，在其耳边低语：“先生，就这样放他走？” “不然呢？”楚渊反问。 “我听小姐说，他是先生你的仇人！”李浩答。 楚渊这才明白，原来是小乞丐把他们摇过来的啊。 还挺机灵，担心自己吃亏。 李浩这么问，楚渊可以肯定，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肯定会带人截杀了宋学志。 这些人已经是彻彻底底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办事了，饶是宋学志是当官的，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也会不计后果的去杀了他。 他们也变了，遥记得初见时，李浩是这么说的：再也不从军了。 可现在，他们愿意为了自己卖命！ “他是朝廷命官，是新科进士。”楚渊随意的回答，眸子依旧冷漠。 李浩读懂饿了楚渊的意思，不是不杀，是现在不能杀。 李浩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 等楚渊觉得什么时候可以杀了，他愿意替楚渊去杀了这个人！ 管他什么朝廷命官新科进士，大不了一命换一命，他不会出卖楚渊的！ 大部分衙役都跟着宋学志走了，只有拿着账本，先前很嚣张的衙役还留在这里。 他得为楚渊他们算钱。 感受着无数不善的视线盯着自己，他的小腿都在打颤，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因为先前对楚渊的不敬被这些人给宰了，然后扒了衣服丢到尸堆里，当做土匪中的一个。 就像是当初王老黑他们那样！ 不敢在这里有过多的耽搁，他抓紧时间给楚渊他们算账。 最终，算上一百人的饷钱，以及这些土匪的赏钱，他一共留了五十四两银子在这里。 除去楚渊交了的四两税钱，净赚五十两。 不算很多，但也绝对不少，足够乡勇们吃穿用度用上一段时间。 楚渊拿了二十五两银子给李浩，让他给兄弟们发饷钱，自己则是转身回家。 昨晚上一夜没睡，现在有些乏了。 楚渊前脚刚走，衙役就被人从屁股后面踹了一脚，直接被踹翻在地。 他惊惧不安的回头朝着周围看去，之间乡勇们都各自离去了。 他清楚，这是一个警告！ 真特么神仙斗法，凡人遭殃！ 暗自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衙役抱紧账簿，飞奔离去。 …… 刚踏进院子，苏璃便起身朝着楚渊迎来。 把楚渊为她做的狼皮大氅脱下来，贴心的为楚渊披在肩上：“回来啦。” “嗯，回来了。”楚渊熟络的抓着苏璃的手掌，送到了胸膛为她取暖。 “他有没有为难你？”苏璃担忧的看着楚渊，毕竟现在宋学志是官了，官要民死，民不得不死。 她低估了自家男人的能力，或者说，关心则乱。 楚渊察觉了苏璃的担忧，无所谓的笑了笑：“他没有为难我，不过人是彻底得罪死了。” 不死不休的那种。 “都是因为我……”苏璃眸子微沉，眼中满是自责。 若不是因为自己，楚大夫绝不会惹上宋学志的。 “是啊。”楚渊抬头看着天空：“所以啊小苏璃，你得多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不然我太吃亏了。” “楚大夫，你又取笑我。”苏璃轻咬着嘴唇，低下头。 “谁说是耻笑了？我认真的。”楚渊突然认真的对上苏璃的眸子。 苏璃愣住了，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楚渊，良久良久。 她微微攥紧了拳头：“我……不配……” “你说了不算。”楚渊说着就把苏璃抱在怀中，带着她朝屋里走去：“小苏璃，等你的脸治好了，你将会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苏璃眼中闪过一抹向往，自己的脸能治好么？ 若是脸真的能治好，自己就能好好的回应楚大夫的感情了。 她是个肤浅的人，和世人一样肤浅，很看重脸，看重自己这样脸。 一个丑陋的女人，是不配，也不应该呆在楚大夫身边的，那样会让楚大夫遭世人耻笑的。 “楚大夫，你快放我下来，小小和小九还在屋里。”苏璃看着快进屋了，这才回过神来挣扎着。 瘦瘦小小的身躯，却怎么也挣不脱楚渊的怀抱，亦或者是舍不得挣脱？ “你昨天也一夜没睡，先去睡觉，睡醒再说。”楚渊霸道的说着。 苏小小和苏小九在屋里忙碌着，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楚渊把苏璃抱进了房间里。 随着房门被关上，两女又神色如常，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一个是自己的姐姐，一个是自己的姐夫，睡一个屋并无问题。 第192章 游街 楚渊和苏璃刚躺回被窝里，房门被推开了。 只见小乞丐抓着黑将军脖子上的毛发，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走进来。 不等楚渊说话，脱了鞋子就上床，熟练的钻进最里面的被子里，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声：“娘，我先睡了，困。” 黑将军也跳到床上，不过没钻被窝里，就这么躺在被子上，也进入了梦乡。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楚渊无奈的笑了笑，把苏璃搂在怀中，倦意袭来。 “睡吧……”话音落下，便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 …… 楚渊他们在家里睡大觉，县衙现在可就热闹了。 王老黑骑着马走在前方，土匪们被扒了上衣锁在囚车中，游街示众。 百姓们围在道路两侧，手里握着石块，一边用石块砸土匪，一边骂骂咧咧。 “都给老子看好了，这就是当土匪的下场，以后土匪还敢作恶，我王老黑定不轻饶！”王老黑大声的吼着。 闻言，百姓们朝着王老黑高呼：“兵爷威武，就该将这群土匪全都赶尽杀绝！” 王老黑嘴角挂着浅笑，带这些土匪游街，也是为了告诉这群百姓，老子没有白收你们的例钱，收了例钱该办的事老子也会办。 以后都给老子老老实实的交例钱，交例钱，保平安！ 三当家早就被砸得头破血流，赤裸着上身游街，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冻伤，此刻他神情晦暗面如死灰，早知要受这些折磨，还不如被楚渊一刀给砍了。 最让他绝望的是，一会王老黑还要带他们回去，扒皮大刑伺候！ 天仙醉阁楼上。 苏沐雪打着哈欠，一脸疲惫的模样，她昨夜也一夜没睡。 忙活了一夜，终于是把灾民们都处理好了。 下巴搭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她疲惫的看着楼下游街的队伍，喃喃自语：“楚渊真的把土匪给剿了，一夜之间把土匪窝都给端了，他还挺厉害的。” 这点她确实高看楚渊一眼，土匪狡诈，狡兔三窟，想要将土匪窝端了，一般都需要数倍乃至数十倍土匪的兵力才能彻底铲除，而且还不是一夜就能拿下的。 楚渊做到了，用比土匪少的兵力就做到了。 “是啊，他做到了。”姜栩没有去看楼下的游街队伍，依旧在翻阅着书籍。 “灾民也都安置好了，人手也空出来了，改天继续开业吧。”姜栩随意的说着。 “嗯嗯，我等会睡醒就去通知。”苏沐雪又打了个哈欠：“殿下，我要去通知小苏璃回来上工么？” 姜栩沉默了片刻：“不用，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吧。” “哦~” 说着，苏沐雪闭上了沉重的眼眸，进入了梦乡之中。 姜栩察觉后，起身关上了窗户，把身上的大氅披在苏沐雪的身上，看着她的睡颜，她露出一抹浅笑，伸手刮了刮苏沐雪的鼻梁。 “你也累坏了吧。” …… 楚渊是被院子里的吵闹声吵醒的。 打着哈欠从被窝里起床，楚渊带着起床气，黑着脸走出房间。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扰自己的清梦。 刚走到院子里，就发现，原来是黑石村的木匠父子五人过来了，正带着乡勇们帮他盖新房子。 “先生。”老木匠看见楚渊出来，恭敬的行礼。 今天宋学志也带人去他们黑石村收税了，一下子就把他家那点老底都掏空了，他这才赶忙带着儿子们出来做工赚钱，不然今年这个年都没法过了。 宋学志亲临溪水村是因为楚渊，亲自去黑石村则是为了告诉这些愚民，当初宋家的那个儿子，如今出息了回来，还做了官！ 就是为了看一眼，那些当初看不起自己那些人，露出艳羡嫉妒的神情。 黑石村的村民自然认出了他，想着跟他攀关系，让宋学志念在当初同村的情份上，少收些税。 可他们不是楚渊，更没有提着刀的乡勇。 黑石村妄图攀关系的人，都被宋学志让衙役毒打了一顿，黑石村收的赋税也比其他村多得多！ 同村情谊？ 黑石村对他来说有情谊的也就只有苏璃的，他是怎么对待苏璃的？ 这些村民可想而知！ 黑石村被打的人也有苏父和苏老大，一开始是因为攀关系。 打完一顿后，宋学志想起他们是苏璃的爹跟大哥后，心里有怨，又让衙役梅开二度再揍了他们一顿！ 父子俩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哀嚎。 …… 楚渊朝着老木匠点头示意了一下，把心头的火气压下去。 人来帮自己盖房子，发火不对，而且自己也急需新房子，这样才可以和小苏璃没人打扰的没羞没臊。 苏璃也跟着楚渊起床，跟楚渊也就前后脚的事。 “楚大夫，我去烧水洗脸。”苏璃揉着眼睛，没注意到院子里多了很多人。 老木匠看着苏璃，一时间愣住，脱口而出：“丑娘，你怎么在这里？” 楚渊去黑石村的时候他在溪水村盖房子，忙到晚上回去天都黑了，累得不行就直接睡了，还不知道黑石村那边发生了什么。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院子里忙碌的所有人都瞬间停下了动作，不善的目光锁定了他。 楚渊也瞬间黑下了脸。 老木匠瞬间意识到不对，总感觉这些人想要冲过来刀了自己。 自己这是触犯天条了？ “咕咚~”老木匠咽了一口唾沫，紧张的露出一抹讪笑，尴尬的开口：“先生，我好像说错话了！” “啪~”说着，木匠直接狠狠的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 “先生勿怪，我是乡下人，不懂规矩，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老木匠认错认得很快，态度也算诚恳。 楚渊黑着脸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这次就算了，但我不希望还有下次。她叫苏璃，我娘子。” “是是是，老朽记下了，老朽记下了。”老木匠连连点头。 旋即恭敬的看向苏璃：“苏姑娘，不不不，夫人，老朽不会说话，夫人勿怪，勿怪。” 苏璃有些怯怯的摇了摇头，看向楚渊：“楚大夫，我烧水去了。” 楚渊朝着她温柔的笑了笑，掐了掐她的小脸：“嗯，去吧。” 随后，楚渊也转身进屋。 脚刚跨进门槛，小乞丐就低着头，揉着眼睛跌跌撞撞的走来：“楚渊，外面怎么了，这么吵？” 走路不看路的下场就是，她直接撞在楚渊小腿上，旋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人也瞬间清醒了。 她恼羞成怒的瞪着楚渊：“楚渊，你撞我干嘛？” 楚渊白了她一眼，也不管她，自顾自的走到自己的躺椅上坐下。 小乞丐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大眼睛就这么瞪着楚渊，这个臭楚渊讨厌死了，撞到人都不会道歉的么？ 还不如自己咧，自己现在撞到人了都会说对不起的咧！ 第193章 你还怪机灵的 小乞丐和楚渊怄气，也不起来，就这么坐在地上，气呼呼的瞪着楚渊。 楚渊余光瞄了一眼孩子气的小乞丐，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也不叫她起来，习惯性的拿起了医书。 他对小乞丐的心态也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 最终还是苏小九跑过去把小乞丐抱起来，苏小小挥手帮她拍屁股上的灰尘。 小乞丐搂着苏小九的脖子，傻乎乎的笑着，还是小姨和小小姨对自己好，哪像楚渊，撞了人而已不说对不起。 念及此处，她凑在苏小九耳边低语：“小姨，等我改天去县城，我给你们买糖葫芦吃，可好吃了，就我们和娘吃，不给讨厌的楚渊吃。”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要是她们四个人没分完的话，给楚渊吃也不是不行。 不过不能一开始就给，楚渊嘴馋，会一口吃她两个糖葫芦！ 她可都记着咧！ 今天又是讨厌楚渊的一天，小乞丐决定今天就跟黑将军玩了，不跟楚渊玩！ 半小时后，小乞丐又爬到楚渊腿上，把楚渊当做躺椅，舒服的靠着楚渊的小肚子，啥也看不懂，就睁着个大眼睛看楚渊手里的医书。 楚渊翻得快，她也不在乎，反正也看不明白。 她好像忘了，先前心底还默默说，今天一天都不理楚渊的。 …… 是夜，苏小小和苏小九局促的站在堂屋里。 楚渊让她们去睡觉，她们却显得左右为难。 “怎么了？”楚渊问。 “姐夫，你和姐姐睡屋子里吧，我和小小在堂屋守夜。”苏小九懂事的说道。 苏小小赞同的一个劲点头。 姐夫能收留她们，她们已是感激涕零，不敢鸠占鹊巢。 “不是有两个房间么？”楚渊不解。 苏小小和苏小九低着头，“你是姐夫，你该和姐姐睡一屋……” 楚渊终于是明白了。 “你们还挺懂事。”楚渊无奈的笑了笑：“回屋睡吧，咱家新房子也在盖了，等盖好后就有足够的房间了。” 他不可能让小姨子她们睡在堂屋，他做不出苏家人做的那些事。 闻言，两个丫头抬头看向楚渊，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姐夫，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习惯了。” 是啊，她们早就习惯了。 相比起在家里的时候只能睡灶台旁的枯草堆，能够睡在堂屋里已经很满足了。 越是穷苦的孩子就越懂事，所谓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只是赤裸裸的现实压在头顶，让她们不得不懂事罢了！ 楚渊还想再劝，就在这时，小乞丐跑过去，一手拉着苏小小，一手拉着苏小九：“小姨，小小姨，你们跟我睡吧，我一个人怕黑，不敢睡。” 闻言，楚渊诧异的看向小乞丐，突然眼前一亮，是啊，她们都是丫头，睡一个屋没毛病啊。 念及此处，楚渊快步走到小乞丐身边。 小乞丐微微仰头，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楚渊：“怎么啦？” 楚渊伸出手，蹂躏着小乞丐没有多少肉肉的小脸：“哟，聪明了啊？” “我本来就不笨。”小乞丐黑着脸，气鼓鼓的瞪着楚渊。 “行了，你们都回屋睡觉吧，我们也要睡了。”语毕，楚渊拉着苏璃的小手，展颜一笑：“娘子，该休息了。” 苏璃轻咬着嘴唇，心底有些甜蜜，微微低头，耳根泛起红霜：“嗯~” 楚渊和苏璃进房间后，苏小九小心翼翼的端着煤油灯，在小乞丐的牵引下，朝着另一个房间走去。 黑将军两头看了看，最终选择躺在堂屋里的火盆旁。 它懒得去打搅好兄弟的好事，也懒得去跟三个丫头挤。 狗爷还是很有边界感的。 房间内，小乞丐睡在中间，探出个小脑袋瓜，苏小小和苏小九睡在她的两侧，将她护在中间，手掌落在她的脑袋瓜上。 小乞丐嘴角挂着笑容，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而另一个房间中，苏璃把头藏在被子里，窝在楚渊怀中，不让楚渊看到自己羞涩的脸。 “小苏璃，叫我一声相公听听。” “我……” “叫一声嘛。” 苏璃的脑袋瓜蹭了蹭楚渊的胸膛，应该是在摇头。 “我明天去县城给你买糖葫芦…… 我给你买新衣服……” 楚渊忽悠了好久，苏璃都羞涩得没有开口。 在楚渊觉得困乏，昏昏欲睡的时候，被窝里的苏璃钻出脑袋，伸手轻抚着楚渊的脸，眸子含情脉脉。 她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相公，相公，相公！ …… 翌日，清晨。 苏璃为楚渊着好衣衫，楚渊也和往常一般帮她梳理好头发。 等楚渊走出房门的时候，李浩、林义和刘喜他们，已经推着独轮车在等候着了。 “先生，楚大哥！”众人恭敬行礼。 楚渊点了点头，回头朝着苏璃笑了笑：“我去县城了，一会就回来。” “嗯，楚大夫，路上慢些。”苏璃就像是个小媳妇一般，温柔的帮楚渊整理着仪容。 楚渊刚要迈步，小乞丐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像是树袋熊一般挂了上去：“楚渊，楚渊，我也要去。” “我又不是去玩的。”楚渊低头看着腿上的挂件。 “我不去玩，我就跟你一块。”小乞丐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渊。 楚渊妥协了，伸手把挂在脚上的小乞丐抱起来，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迈步出门。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楚渊家院子，并未第一时间去县城，而是先去乡勇宿舍那边看了下。 在乡勇宿舍一侧的空地，楚渊带回来的烧砖师傅，已经在带着村子里的人着手修建砖窑了。 村民们干得很积极，不是因为多么敬重、害怕楚渊，而是因为宋学志收一次税，也把他们的家底掏得差不多了。 虽然给楚渊做工目前来说没有工钱，但是能结算粮食，不努力干的话，今年过年都要没粮食吃了。 眼看着年关将近，愁人哦！ 会雕刻的手艺人也把自己雕刻的模具拿给楚渊查看，很漂亮，但依旧没有达到楚渊的预期，楚渊让他雕得再精细一些，毕竟是高端市场的奢侈品。 卖的就是一个品相，得让消费的冤大头，一看就觉得值钱。 品相、包装乃是重中之重，香皂本不值钱，全靠包装炒作！就跟前世那些卖钻石的一样。 砖窑的建址也是孙厚家的那块地，或者说楚渊买的那块地。 上次修宿舍并未全部占完，还有很大一部分空余的地方。 在空地的一角，还有大片焦黑，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刺鼻的气味。 这是土匪们也是孙厚的火葬场，生于大地，死后他们也反哺大地，成为大地的养分。 多么知恩图报的一群人，当时楚渊都感动得哭了。 也可能是被烟熏的，不过当时他真的流眼泪了。 第194章 请苏沐雪帮忙 在乡勇宿舍这边打点了一会，楚渊做完工作指示，便带人离开了村子。 楚渊脖子上扛着小乞丐走在最前方，回头看去，还是当初那群人，还是推着独轮车。 和上次不同的是，上次大家是去县城卖肉换钱，这次是去花钱购粮。 时逢乱世，楚渊很清楚屯粮的重要性，没有粮食，是会饿死人的。 楚渊现在手底下五十人左右，不能让他们吃饱，谁会心甘情愿初心不变的为你卖命？ 只是大家推着独轮车，难免有些寒碜，等以后资金周转开了，是时候要考虑买些马车什么的。 做生意的，运输链得弄好。 …… 不多时，金水县城，城墙上挂着几具尸体。 虽然长长的头发垂落盖住了脸，但楚渊知道，这些就是黑风寨的二当家和三当家，还有那些土匪。 麻布裹身看不清他们的具体情况，但不断朝着城下滴落的血水，似乎说明了什么。 楚渊让小乞丐闭上眼睛别看，小乞丐一开始照做，但还是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初看有些害怕，但多看几眼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她晓得，不管什么，看得多了也就不害怕了，自己不能胆小，胆小的人活不下去的。 她虽然小，但内心很坚韧，若能长成，亦能成就一番大事。 今天到来，城门口清净了很多，没有密密麻麻的灾民，也没有大量的府兵。 那些灾民，就像是从未来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就像是一阵风就能随意吹走的草芥一般。 楚渊带人走向城门口，顺便问了一下府兵，城墙上的土匪要挂多久。 得到答案，暴尸三日！ 楚渊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其他，带人进城。 楚渊让林义他们先去城里的粮铺购粮，自己则是带着小乞丐来到了以前摆摊的位置。 两人熟络的坐在雪地中，楚渊朝着天仙醉的阁楼挥了挥手。 不多时，苏沐雪缓步走来。 “姐姐好。”小乞丐甜甜的喊了一声，立马低着头。 她晓得苏沐雪不喜欢自己。 苏沐雪朝着小乞丐挤出一抹笑容，旋即抱着胳膊看向楚渊：“找我干嘛？” 楚渊起身，郑重其事的朝着苏沐雪行了一个大礼。 苏沐雪有些愣住，这还是楚渊第一次对自己行大礼。 她露出严肃的神情：“你说吧。” 楚渊取出早就书写好的复颜方药方递过去，声音诚恳：“我想请苏姑娘帮我留意一下这药方上的药材。” 他能力有限，他清楚靠自己短时间内根本凑不齐药方上的这些昂贵的药材，只能求助苏沐雪。 “这药方是做什么的？”苏沐雪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药方，大部分药材她不晓得，但也认得几味药的名字。 都是价值千金的昂贵之物！ 她不理解，楚渊需要这些昂贵的药材做什么。 “给小苏璃用的。”楚渊笑了笑。 “给小苏璃？”苏沐雪眸子一震，成功被楚渊带偏，张口闭口小苏璃。 “她受伤了？” “不是伤药，是心药。”楚渊故作神秘。 “心药？”苏沐雪眉头紧皱，尝试着理解。 片刻后，她惊愕的看向楚渊：“你是说这药……” “嗯，是你想的那样。苏姑娘，这次是我楚渊欠你一个人情。”楚渊再次认真的行了一礼。 苏沐雪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复杂的看着楚渊。 她清楚楚渊是个什么性子，对欠人人情畏之如虎的一个人，今日居然为了苏璃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她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楚渊的行为，但在她眼里，高看了楚渊好几眼，这个流里流气的事精现眼包也看着顺眼很多了。 她是个女人，也是个感性的人。 “你稍等会，我回去一趟。”苏沐雪小心收起药方，快步跑了回去。 阁楼上。 苏沐雪把药方展开递给了姜栩，帮刚楚渊跟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殿下，您说这药方真的能治好小苏璃的脸？”苏沐雪有些期待。 姜栩放下药方：“沐雪，你可听过前朝末帝和宣妃的故事？” “嗯，听说过。他虽然是个昏庸之君，却也算是个痴情之人。”苏沐雪点头。 “当年为宣妃治好脸的大夫，也姓楚！”姜栩缓缓说道。 苏沐雪突然站起身来：“殿下，您是说，楚渊是那一脉的人？” 姜栩点了点：“错不了了，传闻都说，那一脉的人在前朝覆灭后，因为为宣妃治疗而被牵连灭门，没想到他们楚家的医术还是传承了下来啊。” 闻言，苏沐雪有些紧张。 那些都是老黄历了，据说当时名震天下的楚神医，就因为给前朝宣妃治过脸就被认定为前朝皇帝的心腹。 前朝覆灭，心腹自然是不会被留下的。 她有些担心，殿下会因为楚渊的身份而…… 毕竟前朝可是被姜家人给灭掉的！ 片刻的沉寂，姜栩笑着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戳苏沐雪的眉心：“是不是又在乱想了？前朝覆灭早已百年之久，是是非非早就被时间所掩埋。 我多嘴一问，只是觉得楚渊和那前朝末帝一般，也是个痴情的人，能够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么多。” “哦哦~”苏沐雪松了口气。 见状，姜栩笑了笑：“沐雪啊，平日里你对楚渊的风评一般，没看出你其实挺关心他的啊？” “有么？”苏沐雪一脸迷茫，自己担心楚渊，没觉得啊。 只要是自己的朋友，自己都会这般的啊。 “这药方我会送回京中，让皇弟帮我在国库中寻一寻的。”姜栩收起药方。 “啊？殿下，你打算在国库里帮他找药材？”苏沐雪有些诧异。 “这些都是昂贵珍宝，若不在国库里寻，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寻了。”姜栩笑了笑。 “那殿下，要是找到了呢？” “找到了我便让皇弟差人送来啊，不然找了干嘛？” “殿下打算白送给楚渊？” “不白送，国库的里的东西也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弄来的，都是些珍贵之物，我啊，也很穷的，没有那么大方的。” 苏沐雪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不能白送给楚渊。” “沐雪，你帮我把楚先生请上来吧，我想和他谈谈。” “哦哦。”苏沐雪点头，快步离去。 街对面。 苏沐雪抱着胳膊：“走一趟吧。” 楚渊无语的揉着太阳穴：“总感觉你要抓我去坐牢一样。” “若是真带你去坐牢，你去不去？”苏沐雪咧嘴一笑。 “去，苏姑娘你费心帮我寻药，你让我坐牢我就去。”楚渊咧嘴笑着。 苏沐雪白了楚渊一眼：“会说你就多说些。” 你一开口就是我已经答应你了，道德绑架是不是？ 流里流气没个正形，也就小苏璃眼神不好才会看上你。 第195章 楚渊，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楚渊带着小乞丐跟在苏沐雪背后进了天仙醉。 天仙醉今天已经开业，酒楼的生意很火爆，聚集了不少的食客。 苏沐雪让人把小乞丐安置在一个桌子前，小声吩咐小厮给她准备一盘糕点，让她在这里等候，只单独带了楚渊上楼。 阁楼门口：“掌柜的，人带来了。” “请进。”姜栩温柔甜美的声音传来。 房门打开，楚渊行了一礼：“掌柜的。” “楚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请坐。”姜栩一挥手，和上次一般，摘下一朵梅花，为楚渊倒了一杯茶。 “先生，药方我看过了，只是不知药方是做何用？”姜栩又问了一遍。 “治疗苏璃脸上烫伤的药。”楚渊直白的回答。 “可这些药材都价值连城啊，值得么？”姜栩美眸对上楚渊的视线：“若是将这些药材全部集齐，昂贵的价格可能会让先生你倾家荡产。” 楚渊没有任何的犹豫：“值得，她是我的娘子，是陪我共度余生的人，若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她，赚再多的钱银又有何意？ 还劳烦掌柜的帮我寻一寻这些药材，无论费用多么昂贵我都会想办法，我楚渊欠你们一个人情。” 这个回答其实并未让姜栩太过满意，男人应当心怀天下，而不只是注重男女私情，应当有更大的抱负。 不过换一种想法却也让她很满意，楚渊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只在乎儿女私情，这样的人容易驾驭，可用。 可这一切也只是她的推断而已，人心隔肚皮。 沉默了片刻，姜栩朝着楚渊示意了一下，旋即自己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别人的人情可能不值什么，但楚先生的人情不一样，我会帮先生寻的。” “多谢。”楚渊起身打算告辞。 “先生，喝完这杯茶再走吧。”姜栩笑着挽留了一下。 闻言，楚渊又坐了回去，端起茶杯轻抿。 余光扫过窗外，看到了自己的摆摊的地方。 这俩女的不能有什么怪癖吧？她们总不会天天坐在这里偷窥自己吧？ 男孩子在外面得保护好自己。 …… 楼下，小乞丐坐在板凳上，小短腿不能着地，只能在空中来回摆动。 她手搭在桌子上，捧着脸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食客。 好酒好肉，吃得满嘴流油。 明明那么多的人食不果腹，怎么这些人就能天天大鱼大肉呢？她不明白。 “客官，你的糕点。”小厮笑脸吟吟的端了一盘糕点放在小乞丐桌子上。 如今的小乞丐穿着新衣，脸上也洗得干干净净，身上带着香皂轻微的香气，很可爱的一个小丫头，很讨人喜欢。 更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若是她穿着以前那身破烂肮脏的衣衫，绝不会有人对她这般，觉得她可爱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 小乞丐看着热腾腾的糕点，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里的糕点，好像比县太爷家里的糕点还要好吃诶？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吃，而是警惕的看着小厮：“我没点这个，我也莫得钱。” “不要钱，这是苏管事送的。”小厮笑着回答。 “那个大姐姐？”小乞丐偏头朝着楼梯口看去：“她人还怪好的咧，我偷她东西，她还请我吃糕点。” “啊？”小厮愣了一下，什么鬼？ 小乞丐可不在乎他的迷茫，回头对上他的视线：“我吃不完，可以带走么？” “当然了。” 恰巧此时，有人呼唤小厮，小厮只得歉意的跟小乞丐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过去：“来了客官？” 人都走了，小乞丐连忙把装糕点的盘子拉到自己跟前，警惕的看了周围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拉开衣领往衣服塞糕点。 “这块是娘的，这块是楚渊的，这块是我的，这块是小姨的，这块是小小姨的，这块是大狗狗的…… 这块是大狗狗的，这块是娘的，这块是楚渊的，这两块是小姨和小小姨的，这块是我的……” 她一边塞，一边嘀咕着，不一会盘子里的糕点已经见底，她的胸口鼓鼓囊囊的，就差把人盘子给顺走了。 盘子里还剩下最后一块，她把最后一块拿起来，就一块不好分了。 于是她张开口，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可甜可甜，好吃的不得了，她眼睛都眯起来了。 不过只吃了一口她就停下了，回味着嘴里的甜味，两条小短腿摆得更勤快了。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楼梯口，等着楚渊下来，然后把剩下的糕点给楚渊吃。 她才不小气咧，娘和楚渊都说了，小气的人不好，大家都不喜欢小气的人。 她也不要大家都喜欢，娘和楚渊喜欢就可以了。 不多时，楚渊的身影自楼梯口出现，只有几个护卫相送。 看到楚渊，小乞丐欢快的跳下板凳，稳稳落地，旋即迈开小短腿朝着楚渊飞奔过去。 “楚渊，楚渊。”小乞丐欢快的喊着。 不喊不要紧，这一喊，食客们都朝着这边看过来，一个个的神情紧张得不行。 如今的金水县，谁不知道王老黑的拜把子兄弟楚渊啊？他们害怕王老黑，连带着也害怕王老黑的拜把子兄弟。 小乞丐跑到楚渊跟前，一个急刹稳稳停下，旋即踮着脚尖高举着糕点往楚渊嘴边送：“楚渊，你快吃，可好吃了，我特意给你留了。” 楚渊也不嫌弃，弯腰张口吃下，味道确实还不错。 小乞丐看楚渊吃下，心满意足，期待的询问：“楚渊楚渊，味道怎样。” “也就那样，不难吃。”楚渊随意回答。 小乞丐无语的黑着脸，郁闷得不行：“没品味，早知道不给你吃了。” 楚渊无所谓的笑了笑，看到了小乞丐鼓鼓囊囊的胸口，有些疑惑：“你衣服怎么了？” 闻言，小乞丐心虚的捂着领口，连连摇头：“没什么。” 楚渊无语的白了她一眼，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小乞丐泄气的嘟着嘴，松开手，连连解释：“里面都是糕点，我给娘她们带的。楚渊楚渊，不是我问他们要的，是他们自己给我的，我没张嘴要。” 她像是做错事一般，低着个头，等待着楚渊的训斥。 楚渊此刻也看到了她藏在衣服里的糕点了，眉头紧皱。 这丫头虎啊？不知道弄层油纸包着？就这么塞衣服里，给衣服都弄脏了？ 心是好心，但怎么就这么想让人揍她呢？ 熊孩子！ 小乞丐察觉楚渊的视线，更加的低落了，她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的视线。 她轻咬着嘴唇，犹豫的拽了拽楚渊的衣服：“楚渊，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啊？我把糕点还回去，我不贪小便宜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是那样的卑微，那样的小心翼翼啊。 第196章 悄悄的，莫跟别人说 楚渊这才从她脏兮兮的领口收回视线，对上她局促不安的视线，楚渊一拍脑门。 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没有生小乞丐的气，把她抱起来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谁说你给我丢脸了？不浪费粮食是我华夏的传统美德。 但是你下次能不能灵光点，让人家给你弄层油纸包着，你把衣服弄脏了，你娘又得帮你洗，下次再犯傻就真揍你了。” 楚渊说得凶狠，小乞丐却松了口气，再次问了一句：“楚渊，你真没生我气？” “嗯，我又不是气包，动不动就生气。” 楚渊肯定的回答。 闻言，小乞丐终于是露出了轻松的灿烂笑容。 她开心的和楚渊说着：“楚渊楚渊，我也给你带了糕点，你要不要现在吃，我拿给你。” “现在不吃。” “哦。” “楚渊，我们现在去哪啊？”小乞丐的小手扒拉着楚渊的脑壳，下巴支在楚渊头顶。 “去买聘礼去。” “哦哦。” 两人离开天仙醉，李浩等人也早早的就在楚渊摆摊的位置等候着了。 一行十八辆独轮车，其中八辆上面都堆满了粮食。 本来想买更多，只不过现在粮铺里也就只有这么多粮食了。 先前粮铺的粮库里有不少粮食的，只不过前前后后被三批人买过。 准确来说，是被苏沐雪和王老黑各买过一次，然后又被边关换防的守军征收过一次，没有剩下多少了。 这也是林义他们打着楚渊的名号才收到的，要不是楚渊有着王老黑拜把子兄弟这层关系，粮铺不可能把粮全卖给楚渊的。 这批粮卖了之后，粮铺也就关门了，得等江南那边的商号把新的粮食送过来才能开业。 这批粮卖得粮铺掌柜的很肉疼，他是真没赚多少啊，不敢狮子大开口啊！ 楚渊让运粮的人就在这里等着，然后带着其他人去购买聘礼去了。 兜兜转转忙活了一早上，楚渊买够了当初村长跟他说的需要准备的聘礼，一共八车。 最后楚渊去了一趟老裁缝的铺子，定制了两身婚服。 老裁缝记得楚渊和苏璃的尺寸，他笑着点头应下，口中满是祝贺和一些喜话。 “公子，等你新婚之日，老夫能不能厚着脸去讨杯喜酒喝？”老裁缝笑着问道。 楚渊是他的大客户，常往来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他想亲自过去，送上自己的礼钱和祝福。 “当然，不过日子我们还没定，等我改天找先生挑个良辰吉日，再给老板你送喜帖过来。” 从裁缝铺离开后，小乞丐拉着楚渊的手，不时朝着身后的林义和刘喜看过去。 “楚渊楚渊。”小乞丐小声的呼唤楚渊。 楚渊低头对上她的视线，视线交汇的瞬间秒懂，给她抱起来。 小乞丐搂着楚渊的脖子，凑在他耳边低语：“楚渊楚渊，我要不要给他们也送糕点啊？”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林义和刘喜：“上次他们还给我买糖葫芦呢，你不是说要知恩图报么？” “想送就送吧，这点事你自己就可以做主。” “哦哦。”小乞丐点头，从怀里取出两个快要被压坏的糕点，打算送给林义和刘喜。 只是还没送出去，她就把秀眉皱做了一团。 “楚渊楚渊，咱俩商量个事呗。”小乞丐眨巴着眼睛看向楚渊。 楚渊疑惑的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有些心虚的把头偏向一边：“楚渊，我给他们的两块糕点，能不能别就算在我一个人头上啊？” 楚渊：？？？ 对上楚渊不解的视线，小乞丐连忙解释：“楚渊，我把糕点都分好了，我们每个人都有四块的，我的给出去两块就只剩两块了。 我好认真的想了想，我还是有点馋，想多吃一点。 你看啊，刚那块糕点，我俩都吃了，就当我们都吃了一块。这两块就当我们一人给一块呗，你不是说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 就我一个人出，我感觉好吃亏呀，有点舍不得。 楚渊，我这个提议你就答应我嘛，你答应我，我就喊你一声爹，好不好？” 小乞丐的眼睛眨巴得可勤快。 楚渊突然觉得她好幼稚，是啊，她本来就很幼稚。 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她越来越包容了，他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见楚渊不说话，小乞丐又连忙说道：“楚渊楚渊，我就喊你爹，不喊别人爹。 我现在可不随便喊人爹的，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嘛？” 小乞丐在撒娇，可她的眼神却有些心虚和躲闪。 她没跟人撒过娇，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 但她想跟楚渊撒撒娇…… 她没有爹，可她也想要一个爹…… 见楚渊还没有说话，小乞丐心一横，直接朝着楚渊脸上亲了一口，旋即眉开眼笑甜甜的喊了一声：“爹！” 不等楚渊开口，她就连忙说道：“我们说好了的，一人一个，你不许反悔哦。” 说完，她就飞速从楚渊怀里跳下来，握着两块糕点，飞速跑到林义和刘喜跟前。 神秘兮兮的让两人伸手，然后悄悄的把糕点塞到他们的手中：“叔叔，你们上次请我吃糖葫芦，我请你们吃糕点，悄悄的，别跟别人说，我莫得多少，不够分。” 两人看着手中被握得留下一个小手印的糕点，愣了愣，没有嫌弃，反而是露出老父亲的微笑，揉着小乞丐的脑袋瓜：“真懂事。” “别揉我脑阔，会长不高的。”小乞丐郁闷的小声抗议。 长不高会被个子比自己高大的人欺负，虽然现在也没人会欺负自己，敢欺负自己了，但长高长大还是她的执念。 只有长得高大，强壮，才能保护心底那个柔弱瘦小，被人打了也只能蜷缩起来的自己。 李浩看小乞丐这么可爱，想到了自家的丫头，眸子中满是思念和温柔。 他挤出一抹笑容，凑了过来，打趣一句：“哟，什么好东西，藏得这么严实？” 闻言，林义和刘喜一脸炫耀的举着糕点：“李教头，看到没，糕点，丫头给我们的糕点，就我们有，哈哈。” 此话一出，差点给小乞丐气炸了，不是说好了悄悄的么？大人咋都不守信用捏，果然大人好讨厌！ 郁闷至极，她握紧小拳头，朝两人小腿上狠狠的揍了一拳。 不痛不痒，两人甚至都没有察觉，继续炫耀。 他俩这嚎一嗓子，其他人也顺着看了过来，纷纷投来羡慕的视线。 一块糕点算不得什么，但有个可爱的小丫头惦记着，给你送糕点，让这些大老爷们有些羡慕。 第197章 我少吃一块莫得事的 突然间，众人纷纷把视线看向小乞丐，眼中满是渴望和期待。 这是楚大哥的闺女，他们也是当做自己的亲闺女来看待、爱护。 老父亲想跟闺女讨要块糕点，不过分吧？ 对上这一双双渴求的视线，小乞丐瞬间后退整整两大步，小手护住胸口里面藏着的糕点，气鼓鼓的嘟着嘴，瞪着大眼睛警惕的看着众人。 这模样，就像是个护食的小兽一般，有些萌。 “你们别看我了，莫得了。”小乞丐一本正经的撒谎。 李浩看着小乞丐这般模样，愣了片刻，突然红了眼眶。 自己家的丫头，也跟她一般调皮可爱啊，他想丫头了。 触及伤心事，李浩紧咬着嘴唇，满是老茧的手掌盖住了眼睛，使劲的揉着，可越揉泪水越是控制不住。 思念宛若无尽的汪洋将他浸没，窒息，绝望。 大家相处甚久，对各自的一些经历都是了解的，大家都清楚李浩是想老婆孩子了。 也都没了逗小乞丐的心思，情绪有些低落，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男人情绪低落的时候，其实也并不需要安慰，安慰只会将他们的脆弱面无限放大，让他们露出更加狼狈的姿态。 就这样让他哭吧，哭一顿就好了，就没事了。 男人嘛，压得住心事。 小乞丐看着李浩突然哭了，愣住了，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她又从怀里取出一块糕点，小步走到李浩跟前，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李浩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一抹笑容低头看着没有自己腿高的小乞丐，哽咽得没法开口。 小乞丐拉着他的手，把糕点放在他掌心：“李叔叔，别哭了，我请你吃糕点，这糕点可甜，我少吃一块莫得事的。” 李浩本想说话，可一开口，话没说出来，眼泪先是滚出来了。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小乞丐的脸有些看不清，模糊间，他看到了另一张脸，是自家丫头那张因为调皮，沾满了泥的脏兮兮的小脸。 脑海中丫头伸出脏乎乎的小手朝自己讨要拥抱，甜甜的喊着：“爹。” 他蹲下身，单臂轻轻的把小乞丐抱在了怀中。 小乞丐没有反抗，而是安慰的搂着他的脖子：“李叔叔，你是不是想你闺女了？” “嗯。”李浩点了点头。 “对不起。”小乞丐道歉了，就在李浩有些迷茫的时候，她才小声继续说道：“我现在只喊楚渊爹，不能喊你爹。” 是啊，以前她见谁都可以喊爹，只要能骗一口吃的就行，但现在她不喊了。 李浩哭着，笑着，沙哑哽咽的声音：“丫头。” “嗯。”小乞丐乖巧的点头，耳朵贴在李浩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李叔叔，莫要哭了，我都不哭，我被人打都不哭，你再哭我就要笑话你了。” “嗯，丫头，叔叔不哭了，以后谁还敢欺负你，叔叔帮你宰了他。”李浩有被治愈到，情绪逐渐平复，声音也变得沉稳。 楚渊就在远处看着，嘴角露出欣慰的老父亲笑容。 林义就随意的看了楚渊一眼，楚渊察觉他的视线后，第一时间就板着脸恢复严肃的神情。 林义无语的投去一个白眼，想笑就笑呗，又不是啥丢脸的事，我闺女这样，我笑得比你还放浪，有啥见不得人的？ 不多时，李浩起身，依依不舍的在小乞丐头顶揉了揉。 小乞丐也咧嘴笑着，旋即双手叉腰，故作气势十足的看着其他人：“我跟你们说嗷，我真的没有糕点给你们了，再哭也莫得，谁哭我就要笑话谁了。” 熊孩子不懂怎么说话，不晓得语言的魅力，但李浩也不恼火，而是坦然的笑着。 小乞丐认真的打量众人良久，见没人惦记自己的糕点后，她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 楚渊依旧神色如常，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她伸出手。 小乞丐咧嘴笑着，一手护着领口不让糕点掉出来，一手朝着楚渊伸去，跑得可快可快。 大手和小手拉在一起，众人继续往前。 小乞丐抬头看着楚渊，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熠熠生辉。 “楚渊楚渊。” “有话就说。” “楚渊，等回家后，你的糕点分我半块好不好？我刚大意了没有防备，又莫得了一块糕点。” “不分。” “楚渊，你辣么小乞丐干嘛？大度点嘛，半块糕点又不能给你吃胖了，但能让我解馋，多好的事。” “你大度干嘛还惦记我的半块糕点？” “两码子事，我给你分糕点，我不大度么？” “嗯……大度了一半的一半。” “大度了一半的一半是什么意思啊？”小小的脑壳，大大的疑惑，下意识的微微偏头，显得有些憨憨的，脑子不灵光的亚子。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你又来，不问就不问了，天天敷衍我，还是娘好。”小乞丐郁闷的嘟着嘴。 “那是我娘子。”楚渊心情好，乐意跟小乞丐斗嘴。 不会哄娃的人是这样的。 “是我娘。” “我娘子。” “我娘！” …… 走着走着，一个人影挡在了楚渊前方。 抬头看去，是一身便装的王老黑。 “楚大哥。”王老黑咧嘴一笑。 “老黑兄弟。”楚渊也是笑了笑。 王老黑熟络的走过来，率先开口：“楚大哥，城墙上的土匪看到了？” “看到了，扒了？” “扒了。” 两人平淡的对话着。 “那些女孩的尸身呢？” “没人来领，我找人做了场法事超度她们，然后都葬在了城外，给她们烧了好多纸钱，让她们在下面好好的打点关系，早日往生，投胎个好人家。” 王老黑笑了笑。 “下面也流行这个？”楚渊问。 “阳世阴间应该都一样吧，有人的地方就都一个德性，等我以后死了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哈哈。”王老黑爽朗的笑着。 楚渊笑了笑，看向一个方向：“没人来领，是因为家里都没人了么？” 王老黑沉默了片刻，没有了嬉笑，神情凝重：“在大夏，女子的身份本就低微，所有人家都把女娃当做赔钱货，没办法，一大堆关于女子的税就是事实。 她们被土匪掳上了山，贞洁也就不在了，或许她们的家人都认为她们不贞，领尸身回去会辱没了门风，会遭人指点戳脊梁骨的。 而且……” “而且？” “而且她们中的一部分人，是家人亲自送给土匪的。”王老黑叹了口气。 “送给土匪的？”楚渊皱眉。 王老黑点头，“土匪下山劫掠，一般人家都会提前把女眷藏起来，可若是家里的物件不能满足土匪的胃口，难免土匪会杀人泄愤。 不想被杀，只有把女眷送给土匪，让土匪消气。 他们亲手送出去的人，他们敢把尸身领回去？他们心虚，怕厉鬼索命！” 楚渊沉默了，良久，他抬头看着他，阳光明媚，却总觉得乌云盖顶。 “我爹说得没错，这天下人的人心都病了。”楚渊道。 “是啊，都病入膏肓了。”王老黑也跟着楚渊深沉了一下：“心病，药石无医。” “能医，既然我爹想医，他不在了，我便帮他医。”楚渊肯定的回答。 第198章 正对门 王老黑明显的怔了一下，再次看向楚渊，眼中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楚渊收回视线，拉着小乞丐继续往前走，口中说道：“道德沦丧，礼崩乐坏。” 王老黑下意识跟在楚渊身边陪走。 都走到楚渊先前摆摊的地方了，楚渊打算带人回去了，王老黑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楚渊这才问了一句：“老黑兄弟，有事？” 王老黑一拍脑门：“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忘记了。” “正事？”楚渊好奇的看着王老黑。 “楚大哥，我听手下人说了，你这些日子在找铺面开酒楼？”王老黑直入主题。 楚渊点头，有些头疼：“这铺面不好找啊。” “好找。”王老黑咧嘴一笑，“楚大哥，你跟我来。” 楚渊点了点头，让林义他们在原地等候，然后便带着小乞丐跟着王老黑离去了。 阁楼上，苏沐雪看着楚渊又跟着王老黑跑了，皱着眉头：“他怎么又跟王老黑混一起了？他也想学着王老黑，到处收例钱来凑药钱？” 姜栩放下书本，神情平淡：“这王老黑虽然很多做法不好，也不合规矩，但他办事的效率还是不错的，也多亏了他，我们才能如此顺利的解决灾民的问题。” “这点我是不否认啦，可他作为一个执法者，如此不守规矩的行为，迟早会摊上大事的！楚渊就跟着他鬼混吧。到时候被牵连了也别来求我，我指定不可能帮他。”苏沐雪道。 她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她也重点让人打探过王老黑，若不是王老黑收来的例钱，都是用在县衙支出，和给他手底下府兵发饷钱的话，她早就做了王老黑了。 …… 牙行，这里人来人往，人满为患。 牙行是类似大型中介和交易中心的地方，这里囊括了大量的交易业务。 房屋买卖、出租，田地转让，人口买卖等等也都包括在内，而且这里的人口买卖属于合法合规。 以前牙行人口买卖是最主要的业务，但现在却很少。 因为常年打仗，缺人口，朝廷的法令是不许随意人口买卖。朝廷现在就指着百姓结婚、生娃，增添人口。 被买卖后，就只能沦为奴隶，奴隶能不能生育，都得看奴隶主愿不愿意！ 见王老黑给自己带来了牙行，楚渊无奈的笑了笑：“老黑兄弟，这里我来过了，打听过，没有合适的铺子。” 要么就是太贵了，要么就是位置太偏了。 “楚大哥，不一样。”王老黑神秘一笑。 不一会，牙行管事快步跑了出来，毕恭毕敬的把楚渊他们迎了进去：“兵爷，来啦，人都到齐了。” “嗯。”王老黑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几人到了一个大屋子中，屋子内已经坐了好几个身着华贵的男人。 看到王老黑进来，进人都是恭敬的起身笑着打招呼。 但在坐下的瞬间，他们都露出无奈恼怒的神情。 王老黑带着楚渊，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主座，旋即王老黑笑着看向楚渊：“楚大哥，他们都是近期要离开金水县的商户，刚好要转让铺子。” “兵爷，不是转让，是租赁。”一个商户连忙开口。 他们只是敏锐的察觉了一些风声，所以打算提前跑路，等日后安定了，他们还是要回来的。 “嗯？”王老黑瞬间黑脸。 提醒的商户吓得连忙低下了头。 楚渊摆了摆手：“租赁就租赁吧，刚好我手里也没有多少闲钱。” 楚渊都发话了，王老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让楚渊说出自己的需求。 等楚渊把自己的需求说出来后，王老黑这才开口问道：“你们家的商铺，谁能满足楚大哥的需求？都别给老子偷奸耍滑，等会老子会带人过去实地考察的。 若是满足需求却隐瞒不报的，后果你们可想而知。” 迫于王老黑的压力，一个商户哭丧着脸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兵爷，先生，我家的商铺可能满足你们的需求，铺面大，房间多，在正街。” “行，就你了，带我们过去看看吧。”王老黑一声令下。 商户只能垂头丧气的转身带路。 几人离去后，其余人都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自己，今天不用破财免灾了。 楚渊他们就跟着商户一路兜兜转转，等来到地方后，楚渊有些无奈。 无他，这里就是他摆摊的这条街。 瞎跑半天，又回到原位了。 这条街有好多家铺子都是关着门的。 林义和刘喜等人看到楚渊回来，都热情的打着招呼：“楚大哥，事情办完了？” 商户看着这么多的汉子，心情更加的低落，今天这财破定了，而且还是大破！ 但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取出钥匙，走到一侧的小巷。 楚渊他们没有跟着过去，商户让他们在这里等候片刻，王老黑也不怕人跑了，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商户打开小巷的门进入院内，然后从里面打开了商铺的门。 不多时，一个铺子的门被打开，商户挥手驱散灰尘，朝着楚渊和王老黑笑着说道：“兵爷，先生，你们进来看。”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件，满是灰尘，应该已经闲置挺久了。 这家商铺很大，一共四层楼，一年的租金估计都要不少钱，不好接手，这应该也是他闲置许久的原因。 “这里以前是开驿站的，多是过往行商落脚，楼上有不少的客房。后来战乱，来的人少了，生意不好做就没做下去了。 楼上的房间里面的床铺物件都被搬走了，要改成包厢也方便。” 商户仔细的介绍着，带着几人一一查看。 来到四楼，楚渊推开一间房间的窗户，看出去，入眼就是一盆漂亮的梅花盆栽。 楚渊愣了一下，自己没记错的话，那边应该是天仙醉掌柜的和苏沐雪的房间吧？ 再朝着楼下看去，刚好能看到半边天仙醉的正门。 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房子的构造，这才想起来，若是自己在这里开家酒楼，不就差不多和天仙醉隔街对门了么…… 就在人家正对门开家酒楼，会不会有些不太好啊？ 就在楚渊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天仙醉阁楼上的苏沐雪也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这边，探出大半个身子查看，然后就和楚渊对眼了。 “楚渊，你跑对面去干嘛？”苏沐雪扯着嗓子问。 “额……我瞎溜达，你忙。”楚渊随口说着，同时关上了窗户。 看着楚渊“闭门谢客”的举动，苏沐雪瞬间黑着脸，眉头紧皱。 楚渊是不是背着自己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第199章 反向砍价 苏沐雪气呼呼的坐回去，姜栩一脸疑惑：“沐雪，楚渊跑对面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他估计要做什么坏事，掌柜的，我悄悄摸过去打探一下。” 语毕，起身离去，她还贴心的找来一顶纱帽戴在头上，然后熟练的取出黑布蒙住了脸。 姜栩嘴角微微抽搐，你确定你是去打探消息，不是去杀人越货的？ 只是不等她说话，苏沐雪身形一闪，极速朝着门口冲去。 冲的很快，脚步却很轻很轻！ …… 商户带着楚渊他们，把房子的各个角落都查看了一番，设施不算老旧，只是都布满了灰尘，需要好好打理一番。 楚渊很满意，旋即众人坐在一起，商议价格。 楚渊率先开口：“老板，你打算一年收多少的租金。” 闻言，商户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本来他让牙行帮忙找下家的话，定价是五十两一年，可王老黑也在这里，他不敢定这么高了。 纠结良久，他给出了一个价格：“三十两一年！” “三十两一年？”王老黑瞬间暴起，直接愤怒的抓着商户的领口：“三十两都够买间宅子了，老东西你莫不是想要诈我们的银子？ 老子一年的俸禄都没有三十两！” 商户被吓得脸色发白，他定价三十两真的不贵啊，当初开驿站的那个掌柜，就是给他一年六十两啊！ 王老黑说的三十两能在县城里买间宅子，是能买一间，地点偏些，房子小些，怎么不能买。 自己这房子，空间大房间多，又在主街，收三十两一年自己已经很让步了啊。 可他敢解释么？ 不敢！ 商户哭了，抹了一把眼泪：“十两，十两一年总行了吧？” 反正只是租出去，自己要跑去其他地方避难，等回来再来收房不就行了么。 王老黑虽然霸道，但契约精神还是有的，等到时候自己回来，他总不能占了房子不还吧？ “这还差不多。”王老黑这才松手，对这次砍价很满意。 “那我这就写文书。”商户含泪说着。 见状，楚渊摆了摆手：“就照你说的，三十两一年吧。” 闻言，王老黑和商户都是不敢置信的看向楚渊，这咋还自己往上涨价格呢？ 楚渊神色淡然。 他早有这个心，以前也到处跑过，问过。 他知道大致的价格，这么大的一栋楼，整租，三十两一年真的不算多了。 他深知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他也不需要占别人的便宜。 大家都是寻常老百姓，无非这个商户更富有一些，没必要榨取他的油水。 得问心无愧。 二十两银子很多，但也不至于让他用权势去威逼一个小老头。 是本心，底线的问题。 王老黑张了张口，最终只是笑着说道：“那就按照楚大哥说的办吧。” 王老黑清楚，楚渊的眼界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他是做大事的人，不似自己这般计较蝇头小利。 屋外，一个带着黑色纱帽，脸上蒙着黑巾身姿曼妙的女人听着屋内的对话，手抱着胳膊，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 刘喜在正门那边等得尿急，想要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于是跑到小巷，恰巧看到了女人。 四目相对，刘喜有些发愣，女飞贼？ 要不要报官？ 女人只是朝着他冷漠的挥了挥手：“一边去。” 刘喜下意识的点头，也不找地方方便了，快步离去，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屋内。 王老黑见商户发愣，不耐烦的催促一句：“愣什么，继续写啊。” “哦哦。”商户连连点头，飞速书写着。 不多时，三份文书写好，商户落下自己的姓名，按上手印。 楚渊也写上自己的姓名，按了个手印。 公证人王老黑，也写上姓名按上了手印。 一式三份，三人各拿了一份。 楚渊取了三十两给男人，男人把手中的钥匙交给楚渊，交易算是完成了。 楚渊把自己的文书随手交给小乞丐，小乞丐细心的折叠起来，塞在自己的小荷包里面。 交易完成，商户要起身告辞，临走时，他又来到楚渊跟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先生，我此次出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回来之前，先生尽管用着，我这房子就托付给先生了。” 脸上满是善意的笑容，他说的尽管用着，是指一年租期之后若是自己还不回来的话。 “自然。”楚渊也回了一礼。 众人再次关上商铺的大门，一起从后院出门。 刚走出门，就看到一个带着黑色纱帽的女人，抱着胳膊缓步朝着巷口走去，就像是恰巧路过一般。 楚渊看着女人的背影，疑惑开口：“苏姑娘，好巧，你来这里做什么？” 女人愣了一下，旋即取下纱帽掀开面巾，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楚渊，你咋认出来是我的？” “额……”楚渊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你走路的神态，和挺翘丰盈的臀部？ 王老黑看着苏沐雪，立马低着头，身子绷直满是恭敬。 他记得，这人可是一个大将军！ 楚渊见苏沐雪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只得转移换题：“你这身打扮是？” “我瞎溜达。”苏沐雪笑着，咬牙切齿的回答，似乎怨气十足。 在楚渊露出尴尬的神情之后，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冷哼一声，高昂着脑袋转身离去，回去找殿下聊天去咯。 等苏沐雪走后，王老黑这才抹了一把额头，长舒一口气。 “老黑兄弟，你好像很怕她？”楚渊疑惑的看着王老黑，王老黑给他的映像一直都是个地头蛇，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她可是……”王老黑话说到一般，冷眼看着商户：“有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一边去。” 商户连连行礼，抱拳告辞。 王老黑这才凝重的看向楚渊：“她可是个大将军啊，我不知道楚大哥你能不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气势，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这么说吧，上次来边关换防的那个将军，气势不足她的十分之一！” “有这么邪乎？”楚渊皱眉。 “杀的人多了，就能理解了。”王老黑凝重的开口。 闻言，楚渊朝着巷口看去，苏沐雪俨然消失不见。 他只觉得苏沐雪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当然了，她再漂亮也比不上自家的小苏璃。 气势这种东西他是不清楚，但他知道，苏沐雪的武力值确实高得离谱。 这女人随意一脚自己都不太顶得住，若是全力，估计一脚就能送自己哪来的回哪里！ 第200章 楚大夫，我不能嫁给你 事罢，楚渊等人也该回去了。 王老黑看着独轮车上挂着红绸的物品，瞬间明白了。 “楚大哥，要成亲了？” “嗯。” “日子定好了？” “还没。” “那楚大哥你日子定好后，派人知会我一声，我也去讨杯喜酒喝。” “那是自然。” “慢走啊，我就不远送了。” “老黑兄弟留步。” 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金水县城，路上吸引了很多行人的注意。 不单单只是因为楚渊这边人多，更因为那八车粮食，还有八车聘礼。 “诶诶，这些人干什么的啊，这是哪家大户人家又要成亲了？” “不知道啊，最近没听说哪家大户人家要成亲啊，不过领头那人我晓得。” “他是谁？” “楚先生，王老黑的拜把子兄弟，王老黑都要叫一声大哥的人，就是上次，当众不给县丞大人面子的狠人！”男人压低声音。 “居然是他！”显然另一个男人也听说过楚渊的事迹，楚渊俨然已经成为了附近的名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楚先生要成亲了啊？” “不清楚，若真是他的话，不知道哪家的闺女能有如此福气啊。” “可不就是么……” …… 楚渊他们没有听到众人的议论，他拉着小乞丐的手，小乞丐蹦蹦跳跳似乎很开心。 她一手护着荷包，视若珍宝：“楚渊楚渊，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开酒楼了啊。” “嗯，这事你得跟小苏璃保密。” “为什么啊？” “这是我给她的惊喜。” “哦哦，我也给娘准备了惊喜。” “你说那支簪子？” “嗯呐。”小乞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你还没做好？” “我早就做好了。”小乞丐高昂着脑袋，从荷包里把簪子取出来在楚渊眼前炫耀：“好看吧？” 楚渊接过簪子仔细查看，谈不上好看，可簪子却被打磨得非常的光滑，可见十分用心，他做的梅花琥珀，也已经嵌在了簪子根部的小凹槽里面，更添一份惊艳。 “嗯，很好看。”楚渊点了点头，他指的是自己做的梅花琥珀。 “做好了怎么还不送？”楚渊有些好奇。 小乞丐接过簪子，小心翼翼的放回荷包里面，这才小声说道：“娘说她过年要给我买新衣服，我莫得钱给娘买新衣服，我就想着等过年再给娘。 就当是我欠着娘的新衣服的定金咯。” 楚渊笑了笑，伸手揉着小乞丐的脑袋瓜。 小乞丐眯着眼睛缩着脖子，一脸的享受。 她不让别人揉她的脑袋瓜，唯独让楚渊和苏璃揉。 溪水村。 楚渊回来了，带着聘礼回来了。 苏小小和苏小九看着聘礼，眼中满是羡慕，旋即开心的对着姐姐笑着。 姐夫买这么多的聘礼，足以见得他对姐姐的重视。 苏璃也是感动得眼眶红红的，她快步走到楚渊跟前，温柔的帮她拍打着风尘仆仆的衣衫。 “楚大夫，花这闲钱干嘛，就算没有这些也……而且我人不就在这里么？我不要这些名分的。”苏璃低着头，声音很轻。 她不要这些名分，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些名分。 楚渊伸手刮了刮苏璃的鼻子：“你值得。” 苏璃突然搂住楚渊，头藏在楚渊怀中，泪水浸湿了楚渊的衣裳。 “楚大夫，你跟我回房间一趟好不，我有话想跟你说。”苏璃的声音充满哀求。 闻言，楚渊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朝着房间走去。 房间内，苏璃和楚渊并肩坐在床沿。 苏璃白皙的小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裙，低着头，轻咬着嘴唇。 良久良久，她开口了：“楚大夫，我不能嫁给你。” 闻言，楚渊愣了一下，随之他直挺挺的朝着床上躺下。 苏璃诧异的顺着看去，只见楚渊的眼神中充满了悲痛。 “楚大夫……”见楚渊这样，苏璃红了眼眶，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本不想说的，她就知道自己说了会变成这样，可是若是再不说的话，自己就没机会说了。 楚渊见苏璃这般，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 他清楚，苏璃还是过不了她自己那关，她还是那个自卑怯懦的小丫头。 “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没人心疼的滋味……”楚渊又开始鬼哭狼嚎，希望苏璃听了之后能够露出笑容。 然而，这次苏璃没笑，她笑不出来。 她也随着楚渊躺下，就这么乖巧的依偎着楚渊，聆听着楚渊结实有力的心跳。 “楚大夫，你找个长的俊俏的女孩成亲吧，我就守着帮你们做饭洗衣服就好。”苏璃的声音充满乞求。 “我这里明明就有现成的，你非让我再找。”楚渊就像小孩子赌气一般。 “楚大夫，你娶了我会被人耻笑的。”苏璃继续劝。 “我不在乎。”楚渊真的不在乎。 “可……可是我在乎。 楚大夫，你是好人，我见不得你一点不好，我不想你被人耻笑，被人说闲话。” “没人敢耻笑我，谁耻笑我，我就撕烂他的嘴，我说到做到。”楚渊豪横的说着。 苏璃没有再说话了，就这么安静的听着楚渊的心跳，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 她在乎，她真的很在乎。 她从小就被世人的恶意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知道那是怎样绝望的滋味，她不想让楚渊和自己一般。 她很爱楚渊，但爱一个人不一定就要跟他成家啊，只要能伴着他……不，只要他过得好，那便已经是足够了。 没有自己，楚大夫能过得更好。 她是一个污点，从破了相那天开始便注定一辈子是个污点，楚大夫那么神圣伟大，不能有污点的。 自己不能恩将仇报，就像是楚大夫最初说过的那样。 不经意的话，总能伤人最深。 楚渊当初嘴上把不住门的口嗨，又何尝不是她心底的一道坎。 人呐，就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固步自封，总能自己给自己找到一个囚笼。 “小苏璃，你的脸是怎么弄伤的？”楚渊问，他以前刻意回避，不想触碰她心底的伤疤。 但现在，他可以问了，因为他有了治疗苏璃脸的法子。 “楚大夫，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苏璃的声音很轻。 “你都不让我娶你当老婆了，连这个都不告诉我，小苏璃，你不厚道。”楚渊还是跟个赌气的孩子一般，只是他的眸子清澈如水。 “你告诉我，我就不逼你给我生孩子了。” 第201章 娘，我们跑路吧 苏璃眼中有些犹豫，在楚渊胸口蹭了蹭，这才缓缓开口：“应该是我五岁那年吧？ 那年过年，爹喝了很多酒，醉得站不起来了，娘让我烧水给爹洗脚。 那时候小，不懂事，烧了一锅热水就端过去了，爹被烫到了，然后一脚把盆踢翻了，我挡得及时，没咋伤着。 爹当时喝多了，不解气，就打我，打得好疼，我扛不住了，我就跑，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栽到火盆上了。” 她说的很平静，就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般。 那时候苏父也没有及时带她去看大夫，若是那时候苏父带着她多走一些路，来溪水村找楚老爷子一趟的话，或许苏璃的脸也不会这样了。 “哦，我晓得了。”楚渊也是平静的回答，眸子中却已然怒火中烧。 “楚大夫，等我回去上工，我就托苏管事和掌柜的给你物色好姑娘，她们人脉广，肯定能帮你物色到知书达理模样俊俏的姑娘的。”苏璃眼中满是向往，就是心底很不是滋味。 “我聘礼都准备好了，你跟我说这个？”楚渊突然起身。 苏璃不敢去看楚渊的视线，把头偏向一边：“聘礼就留在家里，等以后再用也可以啊。” “这个以后再说，我要出门一趟。”楚渊起身。 “楚大夫，你刚回来，又要去哪？”苏璃满脸疑惑。 “去给我老丈人送聘礼去。”楚渊狞笑着说道。 闻言，苏璃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拉住楚渊的手，急得快哭了：“楚大夫，你说过我跟你说了就不逼我的。” 楚渊回头对上苏璃的视线，一脸无辜：“是啊，我说了不逼你给我生孩子，又没说不逼你当我老婆。” 楚渊露出标准的无赖坏笑。 这次不等苏璃开口，楚渊突然抓住她的双手，给她扑倒在床上。 在苏璃满是紧张不安的视线中，他直接吻上了苏璃的唇瓣。 软乎乎的，甜甜糯糯的，怎么啃也啃不够。 良久，楚渊放慢了进攻的节奏，狠狠的在苏璃唇上咬了一口。 “唔~”苏璃吃痛，秀眉紧皱，口腔中有些许的血腥味。 楚渊松口，抬头对上苏璃的眸子：“苏璃，你是我楚渊的女人，别想着逃，我不会让你逃了的。 你是我娘子，我也只要你做我娘子。” 楚渊专横霸道，可恰恰是这专横霸道，让苏璃感觉心底暖洋洋的。 “可是楚大夫，我就是个丑娘，一个破了相，克夫、不祥的丑娘。我很丑，我配不上你，我不能恩将仇报。”苏璃说着说着又哭了。 “要是这张脸是你心底过不去的坎，那我就治好你的脸，你要是还记恨我当初说的话，你就打我一顿出气。” 说着，楚渊抓着苏璃的手，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啪~” 苏璃泪眼婆娑的眸子中满是心疼，她奋力挣脱楚渊的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 挣脱后，她温柔的抚摸着楚渊的脸，仿佛在问疼不疼一样。 楚渊也再次握紧她的手背，坚定的看着她：“苏璃，我能治好你的脸，一定。 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这样的话，下次我就不只是咬破你嘴唇教训你一顿了。 小苏璃啊，你知道么，你以为是为我着想，却让我很受伤，所以不要再这样了。” 此刻的楚渊很温柔，苏璃感觉自己就要被楚渊的温柔溺死一般。 她破涕为笑，说不出话来，只是主动的搂住他的脖颈，献上自己的热吻。 良久良久，唇分。 苏璃吐气如兰，楚渊呼吸如牛。 苏璃温柔的朝着楚渊笑着：“楚大夫，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啪~”一巴掌落在翘臀上：“叫相公。” “相公。” “这才听话。”楚渊笑着，蜻蜓点水一般落在苏璃唇瓣上。 楚渊的霸道蛮横，强硬的撕碎了她的心结，苏璃此刻前所未有的轻松。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小乞丐带着黑将军堵在了门口。 她双手叉腰，眼珠子瞪得滚圆，怒气冲冲的瞪着楚渊。 刚里面吵闹的动静，她们在外面也听到了一些。 “楚渊，你是不是欺负我娘了？” “丫头，楚大夫没有……”苏璃刚解释，小乞丐直接打断了她：“娘，你别替楚渊说话了，你嘴都流血了，是不是楚渊打你了，我帮你打他！” 语毕，她直接挥舞着王八拳猛砸楚渊的小腿，虽然伤害不高，但攻速却很快，都能看到残影了。 楚渊黑着脸，“我心情不好，别逼我揍你。” 小乞丐后退一步，怒视着楚渊：“楚渊，你过来啊。我要跟你决斗！” “好，我接受你的决斗。”楚渊说着，一把提着她的后衣领，给她提起来。 双脚悬空，小乞丐脸色大变，求助的看向黑将军。 大狗狗，快帮我，我一个人打不赢楚渊的！ 黑将军把头移向一边，装作看不到。 你也别怪狗爷不讲义气，忠义忠义，忠字排在义字前面，别怪狗爷不讲义气。 再说了，狗爷也干不赢他啊！ 求助无果，小乞丐就被楚渊抱在怀中，抡圆了巴掌往她屁股上抽：“啪~” “嗷~” “啪~” 小乞丐被嗷嗷抽，她也是很骨气的嗷嗷哭，没被老爹打过的童年是不完整的，她追求的就是一个完整的童年。 打了几巴掌，小乞丐老实了，楚渊也把她放下来。 小乞丐嚎啕大哭，跑过去抱着苏璃的小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娘，楚渊他打我。” 小乞丐人生中的第二次决斗，以惨败告终。 苏璃心疼的把小乞丐抱在怀中：“丫头不哭了，下次不能这么跟楚大夫说话了。” “可是他欺负你。” “楚大夫没有欺负娘，傻丫头，楚大夫怎么会欺负娘呢？”苏璃眼中满是温柔和幸福。 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小乞丐终于放下心来。 她好怕，好怕楚渊和娘吵架。 “丫头，给楚大夫道歉。”苏璃温柔的说着。 小乞丐赌气的把头偏向一边，“我不，他打我了，可疼可疼。” 嗯，疼。但绝对没有曾经那些大人打自己那么疼。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自己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可以撒娇也可以赌气了。 楚渊也懒得跟一个孩子较劲，起身整理好衣服：“我去送聘礼去了。” “楚大夫，我同你一起。”苏璃也想去，她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楚渊回头朝着苏璃笑了笑：“这次不行。” “为什么？” “这次我是带着媒人正式过去提亲，你去不合适，听话，在家里等我。” 苏璃乖巧的点了点头。 楚渊走出房门，林义和刘喜他们也过来了，推着装聘礼的独轮车。 “楚大哥，刚你打孩子了？是不是丫头惹你生气了？”林义问。 楚渊回头看了眼窝在苏璃怀中泪眼婆娑的小乞丐，笑了笑：“下雨天打孩子，哪需要什么理由。” “走吧，忙完回来我继续打。” 闻言，小乞丐一脸震惊，凝重的看着苏璃：“娘，我们跑路吧，先躲一晚上，等明天楚渊气消了再回来！” 第202章 说媒下聘 楚渊带着众人离开，李浩为他牵来了马。 众人先去了一趟村长家找到村长。 村长在菜园子里忙碌着，见楚渊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锄头，快步跑出来：“楚先生，来啦。” “村长，我想请你当个媒人。”楚渊笑了笑。 林义将一小袋包好的精米递了过去。 村长连忙接下，连连点头：“好好好，先生让我当媒人是看得起我，先生你等会，我换身衣裳去。” 不多时，村长换上一身新衣，这身衣裳他平日里很少穿，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穿，是他最好的一身衣裳了。 他很重视帮楚渊做事。 就这样，一行人大摇大摆的朝着黑石村赶去。 路上，不少在田间路边的百姓看到了这支队伍，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 距离有些远，他们看不清人。 “看样子应该是去黑石村的，这是谁家提亲啊，居然带这么多的聘礼？” “这还用问，肯定是宋学志呗，他是黑石村的人，现在功成名就了，回来娶自己的心上人了。” “就是，除了宋学志，谁还能拿出这么多的聘礼提亲啊，毕竟年景就这样。” “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 “谁？” “溪水村的楚先生。” 一听到楚渊的名字，黑石村的村民吓得身子绷紧，感觉骨头都特么的隐隐作痛。 “可也不对啊，丑娘……” “啪~”一巴掌扇在脸上，男人连忙改口：“苏璃她毕竟破了相，应该没人会为了她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吧。 看这架势，肯定是娶正妻的，我觉得楚先生把她领回去，最多也就是当个小妾，怎么可能让她当正妻啊。 毕竟她的脸破相了，娶她当正妻，那不是让人笑话么？” “我们在这猜也猜不出什么，不如悄悄的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有人提议，立马就有人赞同，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悄悄的跟上去了。 人人都喜欢看热闹。 众人一路尾随，跟着队伍进入了黑石村，眼睁睁的看着队伍进入了苏家。 见状，所有人都傻眼了，真的是去苏家的！ 众人对视着，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苏家丫头好福气啊。” “可不就是么。”羡慕，无尽的羡慕。 尤其是那些到了婚嫁年龄的妙龄少女更是嫉妒得发狂。 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能有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啊，可她们清楚，在这年景下，她们没有也有不起。 那个从小就被她们欺凌，恶语相向的丑娘，她有！ 明明她就只是一个丑娘，她们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嫉妒丑娘的一天，这种抓心挠肝的嫉妒，抓狂之后是无尽的挫败感。 人生果然是场轮回，那个人人欺凌的丑娘，如今成了众人艳羡的对象啊。 她们只得在心底一遍遍的麻木自己，这就是命！ …… 苏家。 楚渊一个人大咧咧的坐在主座，苏老大、苏父等一众苏家人颤颤巍巍的站在堂屋中。 苏老大和苏父胳膊上还缠着木板，显然上次被宋学志招呼衙役揍的一顿还没好利索。 “哟，岳丈大人，大舅哥，你们这是被人揍了？”楚渊看热闹不嫌事大：“谁揍的，咋不派人通知我一声啊？” 苏父和苏老大满脸的羞愧，低着头，小声回答：“宋大人让人打的！” “宋学志啊？”楚渊故作诧异：“你不早说。 要我说大舅哥你也是的，你爹都被人打了，不冲上去和他拼命啊？你在怕个鸡毛？” 好一手挑拨离间。 苏老大欲哭无泪，委屈巴巴的说道：“民不与官斗，他宋学志如今已经是大官了，我要是对他动手了，我会死的。” “切，怂包。”楚渊眼中满是鄙夷：“听没听过一句话，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我看你也膘肥体壮的，怎的，好身手全都用来打女人了是吧？” 突觉话锋不对，苏老大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了：“先生，我知错了，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 主打的就是一个遇事不决，先嗑一个。 楚渊冷漠的看着苏老大，嘴角露出一抹虚伪的笑容：“你看看，大舅哥你又多想了吧？” 可楚渊没有开口让他起来，苏老大只得就这么跪在地上，他察觉了，那日狠揍的他林义和刘喜，此刻正用火热的视线锁定了自己。 手痒难耐渴望打架！ 楚渊随意的摆了摆手，让村长开始说媒下聘。 本来是来说媒下聘的，结果苏家众人站在屋子中间，还有个跪在地上的，搞得像是在听旨一样。 时间缓缓流逝，村长不停的叨叨，苏父等人不断的应和，不时点下头表示赞同。 终于，流程走完了。 楚渊给林义使了个眼色，林义直接从独轮车上取下一坛子红绸缠着的好酒，回到屋内，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走到厨房取来两个碗。 旋即当着众人的面，往两个碗里倒满了酒。 楚渊笑着看向苏父：“岳丈大人，小婿敬你一杯！” 语毕，楚渊端起酒碗，囫囵灌下。 见状，苏父只得颤颤巍巍的走到桌子旁，端起酒碗。 刚要喝，楚渊突然用冷冽的目光锁定了他。 他吓得手一颤，酒碗差点摔在地上，酒水都泼在手上。 压迫感使得他的腿在打颤。 比起宋学志和那些凶恶的衙役，他更怕的还是楚渊这个时刻都笑脸吟吟虚伪至极的恶人！ 楚渊又笑了：“岳丈大人，站着喝干嘛，坐着喝，今天我们翁婿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好好好。”苏父连连点头，坐在楚渊对面，端起酒碗就狂饮。 喝得太快，呛得不断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楚渊可不会给他休息的机会，直接让林义再次满上。 楚渊再次端起酒碗：“干了！” 一饮而尽。 苏父嗓子还火辣辣的，可楚渊已经干了，他也不敢怠慢，只得继续端起酒碗就猛的灌下。 “满上！”楚渊一声令下，林义再次为两人满上。 楚渊什么也不说，直接端起酒碗就喝。 苏父刚干完两碗酒，肚子火辣辣的，感觉都快喝吐了。 战战兢兢的看着楚渊，欲哭无泪，自己这位贤婿哪是来找自己喝酒的啊，这特么分明是来跟自己拼命的啊！ 一连五碗酒下肚，苏父肚子都臌胀起来了，喝不下了，他真的再也喝不下了。 就算古时候的酒，酒精浓度再低，一脸五碗下肚，还是很上头的。 苏父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霜，楚渊也是一般。 第203章 醉酒暴打老丈人 “哈哈哈~”楚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苏父吓得一激灵，颤颤巍巍的看着楚渊。 只见楚渊双手摊在椅子上，仰头狂笑，举止有些疯癫。 不等众人搞清楚情况，刘喜脸色凝重，惊呼一声：“不好了，楚大哥醉了！” 如此煞有其事，苏家众人都是不安的看向刘喜：“这位爷，楚先生喝醉了是有什么讲究么？” “讲究可大了！”刘喜一脸的凝重，阴沉骇人的视线锁定了苏父：“我家大哥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坏毛病！” “什么坏毛病？”苏父颤颤巍巍的问，总感觉大事不妙。 “就是他喝醉之后，喜欢打老丈人！”刘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啊？”苏父一怔。 恰巧此时，楚渊突然停止了狂笑，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啪~” 苏父吓得不轻，直接瘫坐在地上了。 楚渊怒目圆瞪，一脚踩在桌子上，手指着苏父的鼻子：“老登，你给老子站起来！” 苏父腿都吓软了，哪里还站得起来？ 楚渊恰逢时宜的看了苏老大一眼，苏老大连忙起身，把苏父搀扶起来。 爹，你也别怪我，这位爷谁都惹不起！ 苏父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老大，狗崽子，你特么今天吃错药了吧？ 看不出来老子要躺着装死？ 苏父站起来后，楚渊直接一脚踹翻桌子，摇摇晃晃的走到苏父跟前，他头抵着苏父的额头，像是借力站稳一般。 楚渊满是血丝的凶恶眼神，就这么死死的锁定了苏父，后者身子一直在发抖。 “老登，老子就问你一句，为何要害得小苏璃毁了容？”楚渊怒声质问，声音就像是在苏父耳朵里炸开一样，震得他脑袋发晕。 苏父脸色惨白如纸，他就知道是因为苏璃。 “我，我……不是我，是她小时候贪玩，自己栽火盆里了。”苏父眼神躲闪。 “哇呀呀~”楚渊学着电影里的张飞吱哇乱叫，吓得苏父不断的往后退去。 现在的楚渊活像个发了羊癫疯的精神病人，怎么看怎么吓唬人。 楚渊眼见苏父后退，直接一脚踹在他胸口上，踹得他带着苏老大一同栽倒在地上。 “老登，老子再问你一句，为何害得小苏璃毁了容，破了相！”楚渊再次询问一声。 苏父不敢再隐瞒了，他清楚，楚渊就是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经过，才会再次来寻仇的。 不然送聘礼，哪需要男方亲自过来一趟啊？ “先生息怒，先生息怒。”苏父连连求饶：“那年过年，我贪杯多喝了几杯酒，这才发酒疯失了手。 苏璃也是我的闺女啊，我也不想她破相啊！” 最后这句倒是他的心里话，他也不想苏璃破相，因为苏璃小时候就生得可可爱爱，是个美人胚子。 在苏璃小的时候，他还希望苏璃长大后嫁给大户人家，自己跟着攀龙附凤。 只是对一件商品的惋惜！ 在苏璃破了相后，他懊恼过后悔过，却唯独没有自责过。 自此之后，他对苏璃的打骂更加频繁，俨然把她当做了一个出气筒。 他甚至不止一次想要打死苏璃，这样家里就少了一张吃饭的口。 只可惜苏璃命硬，怎么打也打不死。 当有人当着他的面喊苏璃丑娘的时候，他更是视若无睹，甚至是回家后也带头叫苏璃丑娘，自那之后，丑娘就成了苏璃的名字。 不然以他家生了这么多的男娃，在村子如此强势，只要他发一通火，谁还敢叫苏璃丑娘？ 他是个父亲，一个失格的父亲，甚至算的不是一个父亲。 苏璃悲惨的童年本可以避免，若是当夜他带着苏璃去溪水村求医。 亦或者是，在村民们第一次朝着幼小的苏璃释放恶意的时候，他能够像个父亲一样站出来维护自己女儿的话…… 楚渊最厌恶的，恰恰正是这一点，把孩子生下来了，却不管不顾，甚至是带头欺凌幼小的孩童，给她的心里带来不可磨灭的创伤。 该死，这些人真的该死！ 这些人的心里都有病，但在楚渊看来，他们完全没有治的必要，都去死了不就好了？ 病源一除，不就天下安宁了？ 楚渊冷漠的视线再次锁定了苏父：“哦，贪杯喝多了，所以发酒疯啊？” “刚好，我今天也喝多了，发一发酒疯不过分吧？” 语毕，楚渊冷漠的朝着苏父走过去。 苏老大见状，凝重的拍了拍父亲的肩头，旋即飞速起身退向一旁。 爹，你自己顶着吧，我不能陪着你被打，要是我也被打死了，以后就没人给你烧纸钱了。 刚把得，我亲爱的殴多桑！ 楚渊下手了，一脚又一脚的狠狠落在苏父的身上，也不朝着要命的位置踹，就朝着能让他疼好久的地方玩命的打。 若不是苏璃，若不是他是苏璃的爹，他有更加便捷的方式！ 苏父被打得惨叫连连，苏家众人都是不忍的避开视线。 村长也是如此，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只叹苏父不长眼招惹了楚渊。 这楚渊是谁啊？楚渊的凶狠，他们溪水村的人，可是最先见识过的！ 乡勇们则是冷漠的看着凄惨的苏父。他也觉得苏父该打，打死都不为过！ 楚渊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眼里的神，苏璃是楚渊的女人，也是他们尊敬之人！ 楚渊不知道打了多久，打到自己累了，这才拉了一张板凳过来坐下，苏父躺在地上不断的呻吟着。 可能是家族遗传，苏家人都挺抗揍的，这样都没打死。 歇了一会，楚渊再次起身朝着苏父走去，本以为又是一场毒打，可楚渊只是走到他身侧，蹲下，为他号脉。 检查完毕，楚渊让刘喜把自己的行医药箱拿过来，熟络的配了一副药丢在地上。 他是个大夫，随身带行医药箱不过分吧？可不是专门为了今天暴打老丈人而特意带过来的！ 事情做完，楚渊冷漠的看向苏老大：“把这药小火煎半个时辰，然后让你爹服下，一天两碗，能治内伤。 喝五天，然后把药渣磨成粉，让这老东西给老子全吃了！” 苏老大愣了一下，第一次听说喝药还要把药渣磨成粉也给吃了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是这楚渊特么的有毛病吧？跑过来喝几碗酒，然后给老丈人暴打一顿，最后再给副药？ 不是啊妹夫，既然你还要费心给药，那还打他干嘛啊？ 楚渊似乎察觉了苏老大的内心想法，冷漠的开口：“他是小苏璃的爹，他死了小苏璃会哭的！ 他还不配让小苏璃为他哭泣！” 第204章 我有爹了 说完这些，楚渊看了刘喜一眼，刘喜点了点头，他便走回去，靠在椅子上假寐。 见状，刘喜走过去搀扶着楚渊：“楚大哥喝多了，快送他回去歇息吧。” 两个人搀扶着楚渊，行至苏父跟前的时候，刘喜一脸歉疚，缓缓开口：“老爷子，我们老大就是喝多了，喝多了耍酒疯做不得数的，你也别计较。 喝醉的楚渊做的事，和没喝醉的楚渊做的事可没有半点关系啊。你还是我大哥的好岳丈，我大哥也还是你的好贤婿。” 显然，这话是有人教他这么说的。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那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老子打你了，但你可不能记恨老子，不能让小苏璃看出端倪。 苏父哪能不懂，哭着躺在地上艰难的点了点头：“你们路上慢些，天寒，别让我好贤婿着了凉。” 这顿打，苏父终是没能逃过啊！ 就这样，楚渊他们走了。 等他们走了好久，黑石村的村民才围在了苏家门口，一个个眼中满是羡慕：“苏老大，你家好福气啊，居然攀上了这样一个人物，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乡里乡亲啊。” 面对村民的羡慕和讨好，苏老大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好福气么？这哪是攀上富贵了啊，这分明就是招惹了瘟神，被煞星给缠上了啊。 若是苏璃小的时候就被打死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么？ 一个人，一个成年人，或者说一个中年人，他的思维已经根深蒂固了，很难再改变了。 怨天尤人，且只怨他人！ 楚渊他们刚离开黑石村，他便让搀扶他的人撒手，他身姿笔直，走路平稳，眸子平静如水。 他还没醉。 帮苏璃出了一口恶气，楚渊的心情还算不错，快步朝着家里走去。 他想要告诉小苏璃，你受的委屈，我帮你出气了。 他的脸还挂着红霜，酒劲也逐渐上头。 不对，好像真的快要醉了。 …… 溪水村，楚渊回到家里的时候，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 苏璃快步跑过去，瘦瘦小小的身躯，搀扶住楚渊高大伟岸的身形。 “楚大夫，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苏璃问。 “我今天开心。”楚渊咧嘴笑着，露出两行大白牙。 他借势靠在苏璃肩头，轻咬着她的耳垂，啃噬着，喃喃低语：“小苏璃，我帮你出气了。” 苏璃心中感动，却也有些担忧。 她不觉得楚渊做得有什么不好，只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孝字当头压着她。 苏璃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的朝着楚渊笑了笑：“楚大夫，我扶你去休息。” 刚进入堂屋，小乞丐就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五块糕点。 糕点她先前已经分好了，还剩下自己和楚渊的。 本来该是六块，她和楚渊一人三块，只不过给了李浩一块，只剩下了五块，不好分了。 小乞丐讨好的凑在楚渊跟前，举着一块糕点：“楚渊楚渊，只剩五块了不好分，这块我俩一人一半，我让你先咬，好不好？” 楚渊眼神有些迷离，他朝着小乞丐笑了笑，直接俯身把一整块糕点都吃了。 小乞丐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时间愣住了。 糟了个糕，楚渊又不讲武德了！ 小乞丐郁闷的鼓着腮帮子，旋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楚渊你吃了就吃了吧，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剩下的四块我俩一人两块。 不过先说好了，你把我的一半糕点也吃了，吃人嘴短，你可不能再打我了。” 原来她还记得楚渊出门前说的话啊。 楚渊看着幼稚的小乞丐，揉了揉她的脑袋，旋即又温柔的掐了掐她的小脸：“傻丫头，爹不吃，都给你吃，爹喝多了，要先去睡了，你自己玩啊。” 也就在喝多的时候，他这个拧巴的人，才会说出自己的心声。 可他的话一出，小乞丐瞬间愣住了，她的眼珠子瞪得滚圆，莫名其妙的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滚着眼泪。 刚楚渊说了“爹”？原来他并不是那么讨厌自己，也可以让自己叫他爹啊？ 自己好像有爹了，一个不会打自己，骂自己，不会把自己拿去当食物交换的爹。 一个不会在半夜，举着刀朝着自己走来的爹！ 小乞丐的手掌颤抖着，手中的糕点也掉在了地上。 最为贪吃的她，这次却一点也不管地上的糕点，婆娑的仰头看着楚渊，嘴唇微微颤抖。 可楚渊已经靠着苏璃胸口的柔软闭上了眼睛，他真的醉了，他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了苏璃。 苏璃也伸手揉了揉小乞丐的头顶，温柔的说着：“丫头，我先送你爹去休息。” 随后，她艰难的搀扶着楚渊进入房间。 她明明扛得起那么重的柴火，一路从山上跌跌撞撞的回来，可今天的楚渊却让她觉得很沉。 也是，自己太久没干体力活了，都松懈了。 苏璃送楚渊回屋，苏小小和苏小九走过来帮小乞丐捡起糕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交到小乞丐手中。 小乞丐依旧在哭，模糊的视线看着苏小小和苏小九，她破涕而笑，整出大个鼻涕包，开心的对着两个丫头说道：“小姨，小小姨，我有爹了，我有爹了。 以后再有人敢骂我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我就可以狠揍他们一顿，然后挺直腰杆告诉他们，我有爹的，也有娘的！” 见状，两个小丫头的脸上写满了心疼。 不等她们安慰，小乞丐已经抱着糕点，飞速跟着跑进去了房间。 房间内，苏璃已经帮楚渊脱好了鞋，把他放在床上休息了。 “丫头？”看着小乞丐，苏璃有些疑惑。 小乞丐自顾自的脱了鞋，也爬到床上，就这么躺在楚渊身边，头枕着的胸膛，稚嫩的声音传来：“娘，我也困了，我和爹一起睡。” 苏璃看着她略显心虚的小眼神，笑了笑也没戳破，只是温柔的说道：“那你就好好照顾你爹，娘去烧水给你爹擦擦脸。” “嗯嗯，好的。”小乞丐认真点头。 说好的照顾，可她就靠着楚渊的胸口，手里捧着糕点，小口小口的吃着，一边吃还一边傻笑。 楚渊皱紧了眉头，在睡梦中，一座大山不断的朝自己压来，他跑，拼命的跑，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可大山还在不断的朝着自己压过来。 楚渊很无奈，都特么穿越了，还给老子来鬼压床这死出。 小乞丐还在傻笑着吃着糕点，笑着笑着，又吹了一个鼻涕泡。 她想起来娘说过，一个丫头不能邋邋遢遢的，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擦鼻涕的东西。 视线停留在被子上，想了想她忍住了，被子不好洗。 最终她随手抓起楚渊的衣服，把鼻涕擦干净…… 然后又开心的啃着糕点，小口小口的，就跟小仓鼠一般。 第205章 骑狗跑路，当此一人 很快，苏璃回来了，帮楚渊擦了把脸，又帮小乞丐也擦了把脸，擦了擦手。 她没有发现小乞丐用楚渊衣服擦鼻涕的事。 黄昏时分，楚渊悠悠转醒，厨房里传来米饭的香气。 楚渊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刚要起身就发现胸口压力山大。 掀开被子查看，发现小乞丐窝在自己怀中，睡得可香，她的手里还拿着两块糕点，给楚渊留的。 楚渊笑了笑，把小乞丐轻轻的抱起来，放在枕头上，揉了揉她的脑袋瓜。 苏璃似乎也察觉了动静，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 “楚大夫，你喝口汤暖暖身子，我已经在烧饭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开饭了。” 楚渊坏笑着看向苏璃：“叫我什么？” 苏璃红着脸低下头，犹豫半天，还是轻声开口：“相，相公。” 楚渊终于是心满意足，把苏璃搂在了怀中，也不嫌油腻：“那娘子喂相公喝汤吧，啊~~~” “楚大夫，你又欺负我。”苏璃幽怨的看着楚渊。 楚渊伸手抚摸着她的脸，看着她结痂的唇瓣，眼中满是心疼，声音温柔：“我只欺负你，也只有我能欺负你。” 苏璃噗嗤一笑，再次幽怨的瞪了楚渊一眼，用汤匙盛了一勺汤，放在红唇边吹凉，用唇瓣尝试了一下温度，这才送到楚渊口中。 楚渊张口吃下，心满意足。 苏璃看着看着就笑了，打趣一句：“楚大夫，你现在好像一个孩子一般。”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我们得抓紧时间生孩子了，我爹的遗愿就是抱大胖小子。”楚渊咧嘴一笑。 苏璃很容易害羞，就跟含羞草一般，轻轻一触便合上了枝叶。 她低着头，耳朵根泛起红霜，小声抗议：“楚大夫，你不能老欺负我，很羞人的。” “没事，等以后我们老夫老妻的了，就不害羞了。”楚渊搂着苏璃的肩头。 老婆孩子热炕头，前世一直渴望的东西，如今都有了。 就好似一场梦一般。 果然有些东西，时候到了，自然而然的就来了，强求不来的。 喂楚渊喝完汤后，苏璃又在楚渊怀中依偎了一会，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楚大夫，我要出去看锅了，一会饭该糊了。” “嗯，去吧。” 在苏璃起身离去的时候，楚渊一巴掌落在小翘臀上。 苏璃红着脸故作生气的转身，还示威的握紧了小拳头，好似在奶凶奶凶的警告楚渊一般。 楚渊就这么咧嘴笑着，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贱我怕谁？ 苏璃刚出去没多久，小乞丐也揉着眼睛爬起来了：“爹，你醒了啊？” 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叫我爹准没好事。” 小乞丐郁闷的白了楚渊一眼：“楚渊，你还记得你刚说了什么吗？” 楚渊疑惑的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我刚说了什么？” 见状，小乞丐更加郁闷了，不过很快释然，她伸着懒腰：“你不记得就算了，我记得就行。” “又犯傻了。”楚渊掐了掐小乞丐的脸。 小乞丐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嚏。 “阿嚏~”又扯出鼻涕泡，楚渊嫌弃的皱起了眉头：“你感冒了？” “应该吧。”小乞丐郁闷的看着楚渊。 楚渊实在是看不下去小乞丐挂着鼻涕的邋遢模样，怎么看怎么嫌弃，虽然自己小的时候也挂着鼻涕泡到处乱跑过。 但人往往只对自己宽容。 无奈的在屋子里巡视着，楚渊看到床头的盆和毛巾。 拿起毛巾帮小乞丐擦了擦鼻涕，擦干净后，他嫌弃的想要把毛巾给丢了。 唉，这世界缺纸啊，要是纸资源再丰富一些，能做到生活用纸，也就不用这么糟心了。 其实楚渊觉得糟心，也只是因为他是个资源丰富的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现代人罢了！ “出去等着吃晚饭了。”楚渊双手抱着后脑勺，流里流气的冲着门口走去。 小乞丐也抓着糕点追上楚渊：“楚渊楚渊，我给你留了两块糕点，你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谁知道有没有沾上你的鼻涕，自己吃。”楚渊依旧一脸嫌弃。 刚走出房门，帮着苏璃忙碌的苏小小看了过来，开心的打着招呼：“姐夫。” 只是刚打完招呼，她的视线就停在楚渊身上挪不开了。 “姐夫，你衣服脏了。” 楚渊疑惑的低头看去，果然在胸口这边，一大块干涸的鼻涕糊在上面。 他装君子，着青衫，所以很显眼…… 楚渊嘴角狠狠的抽搐，他也不是说有洁癖，只是觉得头皮发麻，心里有些犯恶心。 他不用猜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楚渊阴沉着脸，暴怒的转过身去怒视着小乞丐：“楚……” 想怒斥小乞丐的名字，却想起自己还没确定给她娶个什么名字。 小乞丐此刻眼珠子瞪得滚圆，短暂的发愣后便一脸的凝重。 哦豁，坏菜喽，又要挨揍了。 想起今天被楚渊蹂躏，她还是决定先跑路避风头。 她也清楚自己的小短腿跑不过楚渊，所以她使了个假动作。 “娘，你小心点，别摔了。” 闻言，楚渊一脸紧张的回头朝着厨房看去，只见苏璃手里握着锅铲，一脸迷茫的模样。 楚渊瞬间意识到被骗，愤怒的回过头去。 小乞丐已经迈开了腿，奔着速度七十迈努力，小短腿熟练的跨过门槛，冲到了院子里。 狗爷把大鹅逼在角落里训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乞丐就熟络的跳到了它的身上，俯身靠在黑将军背上，紧紧的环住黑将军的脖子，一声令下：“大狗狗，跑！” 黑将军第一时间没动，还有些发懵。 小乞丐焦急得不行：“来不及解释了，你快跑，跑就对了，我不会害你的！” 听出小乞丐声音中的焦急，黑将军也第一时间迈开腿，朝着院子外就飞奔过去。 楚渊见状，愣了一下，见过家长打孩子的，但特么家长打孩子，孩子骑着狗开溜还特么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楚渊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冲到大树旁，顺手折下一根树枝，也飞速追了出去：“你俩给我站住！” “我不，楚渊，你答应我不打我就让大狗狗停下。”小乞丐骑在狗背上，还有空回头跟楚渊讨价还价。 “好，我不打你。”楚渊咬牙切齿。 “我才不信你，大狗狗快跑，被抓住就遭老罪了。”小乞丐凑在黑将军耳边喊。 黑将军一边跑，一边回头不解的看着狂追的楚渊，这是咋了，狗爷还没落得个明白啊？ 楚渊对上黑将军的视线，怒吼一声：“傻狗，你给老子停下，你跟她一伙的是吧，别让我逮到你们了！你俩谁都跑不了。” 黑将军看着暴怒的楚渊，吓得跑得更快了。 此刻它很郁闷，本来给大鹅训话训得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帮凶了？ 第206章 小小的脑壳，大大的疑惑 就这样，小乞丐骑着黑将军在前面嗷嗷跑，楚渊在后面嗷嗷追，就这么疾驰在乡间小道上，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村民们听到动静，无不出门查看。 黑将军驮着小乞丐疾驰而去，只能在跑得慢的楚渊经过的时候笑着问一声：“楚大夫，打孩子呢？” “是啊，熊孩子太调皮了。”楚渊熟络的叙着家常，然后继续追。 就这样，围着村子里跑了一圈，楚渊还是没能追上，反倒是距离越拉越远。 第二圈的时候，楚渊已经快要看不到黑将军的背影了。 恰巧来到了刘喜家附近，刘喜也带着老婆孩子在门口看热闹。 “楚大哥，还没追上啊？”刘喜笑着打招呼。 “太能跑了，追不上，给我来口水。”楚渊依靠在刘喜家篱笆上休息。 刘喜让老婆进屋打水，把儿子抱在怀中：“楚大哥，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没事，我等她们跑回来。”楚渊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接过刘喜媳妇递过来的水猛地灌下。 然后又把刘喜儿子抱在怀中逗着，没有半点紧迫感，追着打孩子的同时，还能逗一逗别人家的孩子。 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孩提时期就是好啊，精力充沛。”刘喜笑着说道，小时候他也被他爹提着棍子追着满村跑。 “对了楚大哥，丫头又做错什么事了，这么追着打？”刘喜问。 楚渊指着衣服：“这熊孩子，拿我衣服擦鼻涕，你说气人不？”楚渊控诉着。 刘喜哈哈大笑：“是该打，我儿子以前也拿我衣服擦鼻涕，打过几次就老实了。楚大哥，我家饭烧好了，一起进来吃点吧？” “不了，你嫂子也把饭煮好了，等她们跑回来，我带她们回去吃饭。”楚渊摆了摆手。 追了半天，累了，气也消了。 …… 小乞丐和黑将军还在狂奔，小乞丐回头看去，看不到楚渊的身影，松了口气。 “大狗狗，我爹追不上了，我们不用挨揍了。”小乞丐开心的说着，被老爹追着打，她觉得很新奇，一开始的害怕现在也变成了愉悦，就像是在做亲子游戏一般。 黑将军则是满脸无语，你莫名其妙就把狗爷拉下水了，你会不会被打狗爷不知道，但狗爷今天肯定要被打了。 遇人不淑啊，都怪狗爷贪嘴，吃了你给的糕点，现在要跟着一起遭罪。 就这样黑将军放慢了速度，照着先前的路线继续跑。 跑着跑着，路过刘喜家门口的时候，楚渊就杵在那里和刘喜唠嗑，狗爷顿时汗毛一竖，停下了步伐。 “楚大哥，人来了，去打吧。”刘喜看热闹不嫌事大。 闻言，楚渊回头看去，嘴角露出狞笑，活动着筋骨就走了过去。 小乞丐此刻眼睛瞪得滚圆，小小的脑壳，大大的疑惑：“楚渊楚渊，你怎么跑我们前面去了？” 楚渊一脸无语，自家闺女这么傻，自己感觉很丢脸…… 白了小乞丐一眼，他也没有当街揍她。 只是走过去，一手提着小乞丐的后衣领，以后揪着黑将军的后脖颈，带着这一人一狗朝着家里走去。 “都饭点了还乱跑，不知道我饿了？”楚渊怒斥。 “楚渊，我看你现在不生气了，你是不是不打算打我了啊？”小乞丐一脸天真。 楚渊朝着她露出一个“核善”的笑容：“你觉得呢？” 小乞丐笑容僵住，奋力挣扎：“楚渊，你们回去吃饭吧，我还不饿，我再跑会……” …… 今晚楚渊吃了整整三大碗饭，来补充消耗的卡路里。 吃饱喝足，苏小小和苏小九帮着收拾碗筷，楚渊则是坐在火盆旁看着医书。 至于黑将军和小乞丐，一个站得笔直，一个坐得笔直，就这么被楚渊罚站。 黑将军的眼中写满了无辜，小乞丐则是眼珠子转悠着，神游天外…… 她们刚被楚渊训完话，黑将军很是惭愧，也很是无辜，心情复杂。 小乞丐则是还想着今天楚渊醉酒睡下前的那句话。 不多时，苏璃她们收拾好了厨房，楚渊找来签子，把切好腌好的肉块串在签子上，中间夹上菜叶，楚氏肉串完成！ 就这样，楚渊带着一脸新奇的苏璃她们烤着烧烤。 烤肉不断传出香味，小乞丐和黑将军馋得直流哈喇子。 怎么办，好想吃，但现在还在受罚，说想吃肉串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楚大夫，这种吃法好新奇啊？虽然上次我们也烤狼肉吃，但没有像这样把肉切成小块，还腌制了一下。”苏璃满脸的新奇。 “嗯，上次那个就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烤肉，这次这个叫做烧烤，我在尝试菜系，以后用得上。”楚渊笑着说道。 “哦。”苏璃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她不理解楚渊口中的以后用得上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从不质疑楚渊的话。 苏璃烤好肉串，自己舍不得吃，先送到了楚渊的嘴边。 楚渊也没矫情，咬了一口：“嗯，还行，但调料差点感觉，腌制得也不够入味，下次得腌得更久一些。 你们也尝尝。” 闻言，三女也尝试着咬了一小口在嘴里。 对于她们来说，这是从来没有尝过的美味。 她们已经觉得很好吃很好吃了，不明白楚渊说的差点感觉，究竟差在哪里。 小乞丐见大家吃得一脸开心，一边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楚渊：“爹，好吃么？你要是吃不完，给我留一小口好不好？” 楚渊白了小乞丐一眼：“你不挺能跑的么？你这么能跑，肯定不饿，我怕你吃撑了，晚上睡不着。” 闻言，小乞丐郁闷的嘟着嘴：“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拿衣服擦鼻涕了，我不吃就是了。” 苏璃看着小乞丐，又看了看楚渊，在楚渊点头后，她这才拿着烤好的肉串递过去：“丫头，吃点吧，挺好吃的。” 小乞丐眼巴巴的看着苏璃，很馋很馋，但她忍住了：“娘，我不吃，我做错事了，爹罚我站着。 我不吃，不然爹又该生气了。” “嘿，还怪懂事的，你拿我衣服擦鼻涕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懂事啊？”楚渊瞅着小乞丐。 小乞丐伸手擦了擦鼻子，低着头：“我错了，对不起，我认错，衣服我帮你洗。” “咕噜咕噜~”药罐子熬的药已经沸腾，热气顶着盖子。 见状，楚渊起身去盛药，同时说道：“行了，念你是初犯，这次就算了，坐下吃东西吧。” 小乞丐喜出望外，开心的点头：“嗯嗯，楚渊，等会你睡的时候把衣服拿给我，我帮你洗得干干净净的，就跟新的一样。” “就你？” “就我！”小乞丐高昂着，一脸的自信。 “拉倒吧你。”楚渊很不给她面子。 第207章 很自豪 小乞丐郁闷的鼓着腮帮子，被小看了哇。 不过小孩子不记仇，一转眼就忘了，窝在苏璃怀中开心的吃着肉串，自己吃也不忘记分黑将军。 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自己得吃肉，也忘不了大狗狗的。 不多时，楚渊端着已经凉了的药走过来。 “别吃太撑了，垫垫肚子就行，把药喝了。” “哦哦。”小乞丐点头，把药碗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苦得吐出了舌头。 但看了楚渊一眼后，她又抬起药碗咕咚咕咚的喝完。 不就是苦么，她吃过的苦可多了，最不怕吃苦了。 晚上。 楚渊也没真让小乞丐给他洗衣服，可小丫头还是半夜偷偷爬起来，悄悄的摸进楚渊的房间，拿走了楚渊的衣服。 一个人坐在堂屋中烧水，烧好后加入凉水调水温，水温差不多后，拿着香皂开始给楚渊洗衣服。 她人小，力气小，衣服沾了水后很重很重，她拎都拎不动。 好在她够机灵，脱了鞋子跳到盆里用脚踩。 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把脚洗干净了的。 黑将军就趴在堂屋中，睁着一只眼睛看着她，预防她站不稳摔倒能够第一时间过去拉她。 好在没有出现意外，小乞丐踩到水逐渐冰凉，盆里满是泡沫后，这才跳出来，换了一盆水继续。 只是怎么弄盆里的水都会变成白色，不能变成清水，她很不解，明明娘她们洗衣服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她还不知道，换水之前，要把衣服上的水拧干净。 而且，她也拧不动，只得不断换水。 最终在换了五次水后，小乞丐放弃了，她拿来一根竹竿穿过衣服的两个袖子，在黑将军的帮助下，她脚下踩着板凳，把衣服晾了起来，这才心满意足的跑回屋子睡觉。 黑将军看着不断往下滴水的衣服，放着不管的话，明天堂屋都得被泡湿了，小丫头又得挨揍。 狗爷做好事不留名，又找了个盆推到衣服下，接着滴落的水。 …… 翌日，楚渊起床发现自己外衫不见了，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换了一身衣裳穿在身上走出房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正在晾。 他疑惑的看向身后的苏璃，苏璃摇了摇头。 楚渊突然想到什么，看向黑将军：“丫头昨晚上洗的？” 黑将军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换个姿势继续睡觉。 家里人一下子多了，狗爷都没舒适的地方睡觉了，不过狗爷倒是不在乎这些。 得到肯定的答复，楚渊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走到衣服旁边查看，衣服上有一条条的白色痕迹，显然是没有用清水冲干净。 楚渊没有多说什么，烧了些水，把衣服重新用清水冲了一遍，拧干，又挂回了竹竿上。 等小乞丐爬起来的时候，她看到楚渊在椅子上看书，迈开小短腿跑过去，熟络的爬到楚渊的腿上，背靠着楚渊躺下。 “楚渊楚渊。” “嗯？”楚渊微微低头对上她的视线。 “楚渊，衣服我帮你洗干净了，你来看，我洗得可干净了。 你不要再生我气了，大度些嘛。”小乞丐眨巴着眼睛。 看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她自豪得不行，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一般。 “嗯，我考虑考虑啊。”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啊？我昨晚上洗衣服可费劲了。” “你糕点还有么？” “有。”小乞丐说着取出两块。 “给我吃一块，我就不生你气了。”楚渊道。 小乞丐毫不犹豫的放了一块在楚渊嘴里：“说好了。” 楚渊大口嚼着，同时点头。 小乞丐看着楚渊豪横的吃法，有些郁闷，啥家庭条件啊，糕点那么大口吃？这样几块糕点一会就吃完了捏。 楚渊这点该学自己，小口小口的吃，这样才能多吃一会。 当然了，要是有人来抢的话，那就得像楚渊这样吃。 都是经验，要是楚渊以后需要的话，自己还是可以毫不保留滴教给他滴。 在楚渊腿上躺了一会，小乞丐又飞奔到苏璃身边。 小孩子就是活泼好动。 小乞丐抓着苏璃的裙角，仰头唤着：“娘，娘。” 苏璃把小乞丐抱在怀中：“怎么了丫头，粥一会才能好。” 小乞丐摇了摇头：“娘，我不是想吃粥了，我就是问下，你会不会做糕点啊？” “娘不会做，不过等娘去上工，娘可以跟厨房里的师傅们学，学会后娘给丫头做糕点吃。”苏璃还是这么的温柔啊。 “娘，不是我吃。”小乞丐摇头：“昨天我们拿糕点回来的时候，那些叔叔好像都挺喜欢吃，我的不够分，就没全给。” 苏璃瞬间会意，温柔的蹭了蹭小乞丐的脸：“丫头，你是要做了和别人分享吧？” “也算不上分享吧，爹说了，做人不能小气，他们给爹做事，想吃糕点那我就给他们，换了别人我可不给。”小乞丐也是使劲的蹭苏璃的脸。 吃过早饭，楚渊带着小乞丐去县城了，苏璃她们姐妹三人，则负责在家里监工。 这次去县城，楚渊还带上了老木匠的大儿子。 金水县。 楚渊用钥匙打开了后院的门，带着老木匠大儿子参观了一番。 “我听你爹说，你的手艺很好，对装修这一块也很有研究。 我这里要弄个酒楼，你看着改，桌椅板凳什么的我也不再去买了，都交给你们做。”楚渊缓缓开口。 “谢先生。”老木匠大儿子激动地对楚渊道谢。 就这一个酒楼的桌椅板凳，就能赚好多钱了啊。 楚先生果然是他家的贵人啊。 老木匠大儿子皱着眉头沉思着，不多时，他就带着楚渊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 把自己改造的想法和楚渊大致说了一下。 这房子的后厨很小，如果酒楼的规模比较大的话，就得再扩一扩，还得弄个隔间储存酒水食材什么的。 楼上的房间，因为以前是驿站，所以很大。 房间可以保留一些，但不用留这么多，多余的房间就在其中再加隔栏，弄成多个雅间。 改造需要一些木材和成砖，木材他们可以去山里砍了运过来，砖的话就得让楚渊想办法了。 这栋楼就是砖木结合的建筑，他想要尽量维持现有的风格，这样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楚渊仔细的听着，很满意男人的看法，就让他按照他的想法去改。 至于人手问题。 如今的金水县，不缺人手。 楚渊先是找到一群乞丐，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他们：“我缺人打扫房子，工钱五文，管饭！” 条件允许，楚渊也乐得拉他们一下。 这些乞丐多带残疾，打扫一下房子还是没问题的。 等房子打扫得差不多，开工装修改造的时候，楚渊则会去找些好手好脚的力工。 找力工也花不了多少钱，一个人一天也就几文钱。 当今大夏，劳动力最为廉价。 第208章 一切就绪 很快，商铺这边忙碌起来。 小乞丐抱着胳膊，身姿笔直的站在大厅最中间，充当起了监工的角色。 不过没人搭理她，倒是打扫时的灰尘给她呛得直咳嗽。 不过她也不避，因为不惧！ 楚渊则是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悠闲的晒太阳。 苏沐雪啃着梨缓步走来，和楚渊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她随手丢了一个新梨给楚渊。 楚渊接过，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口咬下。 “楚渊，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苏沐雪问。 “我打算开间酒楼。”楚渊随口回答。 “开酒楼啊，挺好。”苏沐雪赞同的点了点头，楚渊终于不是天天守着个摊子摆烂了。 老让小苏璃做工养着他，很败人缘的。 楚渊有文采，但她可不想小苏璃的夫君，是个自恃清高，只会嘴上功夫百无一用的书生。 突然间，苏沐雪意识到什么，瞬间瞪向楚渊：“楚渊，你这人怎么回事？懂不懂人情世故啊？你开酒楼开我们正对门？ 你这什么情商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其实她跟姜栩也根本不在意天仙醉的生意如何，不在乎对门开家酒楼抢生意，只是楚渊的行为让人有些无语。 大家玩玩闹闹、说说笑笑的关系本来还挺好，你突然在我正对门开家酒楼干嘛？打我脸？ 楚渊尴尬的笑了笑：“我找了不少铺子，刚好这家合适，离得近也好，小苏璃也好跟你们常往来。” “倒也是。”苏沐雪点了点头：“可你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把酒楼开在我们对门，你的生意怕是要被我们抢光了。” 苏沐雪笑着打趣。 “生意如何倒是无所谓。”楚渊随意的说着，他开酒楼也不是为了赚多少银子。 只是给小苏璃找个安心的差事做着，他的娘子哪能天天给人当洗菜工？她喜欢酒楼的话，那就开间酒楼给她当老板娘。 “不赚银子你开酒楼干嘛？”苏沐雪有些疑惑。 “上次我问小苏璃，她说她喜欢在酒楼工作。”楚渊缓缓开口。 苏沐雪也明白了，楚渊弄个酒楼，完全只是因为苏璃啊。 她凝重的看着楚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 “别一直站着，我让人给你搬个凳子过来，坐着聊？” “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回去了。”说着，苏沐雪转身，她就是过来问一下楚渊要干嘛，还要回去跟殿下汇报。 刚走两步，她想起什么，又从腰间取出一个梨朝着楚渊丢过去：“给那个丫头的。” 她对小乞丐的感官也还那样，但人家天天一口一个姐姐甜甜的叫着，自己一个大人也不能天天垮着个脸。 这样倒显得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 …… 接下来的几天，楚渊他们分工明确，楚渊带着小乞丐在县城监督施工进度，苏璃则是带着两个妹妹在家里。 老木匠的大儿子和三儿子都来了县城，正带着一群廉价的力工，热情似火的干着。 砖窑也建好了，村子里的男人们，不论老少，基本都在楚渊的砖窑上工。 工作并不轻松，很累，但这也是他们今年过年唯一的盼头，所以没有偷奸耍滑的人。 砖窑不算顺利，前两窑砖都是次品，楚渊直接让销毁了，在第三窑的时候，第一批成砖终于是烧好了。 楚渊也不急着把找下家出售成砖，让砖窑那边上工的人把堆积在一旁，等临时住的小房子建好后，他要让人把老房子推了，再建一栋更大砖房。 刚好，酒楼的装修也用得上成砖。 楚渊又去牙行买了辆车，一辆运货用的马车，部分砖窑烧好的成砖被送到了金水县。 方回也没有呆在村子里，他已经搬去了金水县酒楼这边了。 规矩就是规矩，他坏了规矩被赶出乡勇队，虽然最近一直住在这里，和大家吃住在一起，但没有编制。 楚渊说过再相遇，会给他寻份差事的！ 以后他就在酒楼上工了，楚渊直接让他找间房间住下，晚上的时候充当一下工地守建材的老大爷。 一块成砖可能不值多少钱，但也不免会有人晚上悄默默偷些回去补围墙。 假设一人偷一块，估计都不够分，酒楼的围墙都得被扒了…… 日子一天天流逝着，楚渊也扛着自己的算命招牌，找算命先生挑了个成婚的良辰吉日。 一开始算命先生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都准备抄板凳和楚渊来一波物理对法了！直到楚渊取出了铜板放在桌子上。 算命先生立马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要了楚渊和苏璃的生辰八字，取出一本老黄历，认真的翻找、推衍起来。 生辰八字也简单，都不用问苏璃，牙牌上就有记载。 最终挑选出几个好日子，今年的好日子都过得差不多了，得到过完年之后了。 不过也快了。 苏璃早就想要回去天仙醉上工了，毕竟她还欠着掌柜的银子。 至少在她看来还欠着。 可楚渊把看家监工的工作交给她了，她就只得先忙完手头的事。 这一天，楚渊收到了雕刻师傅帮他做好的第一批梅花模具。 他连夜便做了一批梅花香皂。 第二天就送去了天仙醉。 姜栩看着楚渊送来的造型惟妙惟肖的梅花香皂，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一眼就看出，这香皂会很抢手。 楚渊还提醒了姜栩一下，给香皂弄个高端一些的包装盒，能够卖出更好的价格。 本来该是他的工作的，只不过目前他手里人手有限，只有让姜栩她们找人代劳了。 …… 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天，酒楼终于是装修好了。 曾经满是灰尘空落落的驿馆，如今焕然一新。 虽然比不上天仙醉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但也有着独有的小清新风格。 一些小物件的装饰摆设是按照楚渊的意思来的，她觉得以苏璃的性子，会喜欢这样的风格的。 楚渊也早早的招募好了小厮、厨子账房伙计等等。 厨子有两个是天仙醉支援他的，大家都不在乎酒楼生意如何，也就不存在竞争对手这种说法。 苏沐雪安排两个厨子过来，也是不想让楚渊酒楼生意太差，从而让小苏璃难过。 至于小厮和伙计，楚渊则是在装修时的力工里面挑的，都是一些干活卖力，不偷奸耍滑，还有为人机灵的人。 方回楚渊先给他安排了个管事的职位，毕竟这些人里，方回才算得上自己人。 牌匾也已经做好，楚渊打算明天带着苏璃去挂匾剪彩。 第209章 工作丢了 深夜，楚渊和苏璃窝在被窝里。 “小苏璃，明天我们就去县城吧。”楚渊开口。 “啊？”苏璃愣了一下，旋即激动万分：“楚大夫，我可以回去上工了？” 她还想在过年之前好好工作，不然答应了丫头的过年新衣，就没法实现了。 她先前的税钱，都是楚渊交的，所以她就把姜栩她们给的银子，也是楚渊从苏父那里拿回来的银子都还给楚渊了，清账。 “嗯。”楚渊肯定的点头。 苏璃开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下意识的搂住了楚渊。 等冷静下来意识到这样不太好，想收回手的时候，楚渊也搂住了她：“时候不早了，睡吧。” 第二天一早，楚渊让李浩把马车牵了过来，搬了几袋大米放在车上，还把自己的行医药箱，以及一些药材，还有众人换洗的衣物等等，全都搬上了马车。 苏璃有些不解，总感觉像是在搬家一样。 李浩带着好几个人过来，一个赶马车的，几个护卫，还有几个是过来搬东西的。 把楚渊之前放在家里的那些兵器，全都搬去宿舍那边。 忙活了一上午，楚渊家老房子已经差不多都搬空了。 “楚大夫，为什么把东西都搬出来啊？”苏璃不解的看着楚渊。 “这房子太老太破了，住不了人，东西搬了，改天让他们把房拆了，重新盖。”楚渊笑了笑。 苏璃秀眉微皱，只是把房子拆了，住哪呢？ 转头看了一眼院子一角，先前盖的小木屋也有了雏形了，虽然有房顶，但还不能抵御风寒啊。 不过既然是楚渊的决定，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楚渊在哪她就在哪，楚渊怎么安排她就老实听话。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后，楚渊让李浩把院子里的老公鸡和老母鸡，还有那只大鹅都拎去乡勇宿舍那边养着。 临走时，楚渊叮嘱一句：“这边就暂时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来县城找我汇报。” “是！” 就这样，楚渊带上了小苏璃，小乞丐，黑将军，还有苏小小和苏小九，一起乘马车赶往了金水县。 楚渊这么做也有自己的打算，边关那边蛮夷指不定哪天就打过来了，呆在县城的话，相对来说更安全一些。 当然了，自己的家在溪水村，终归要回来了，所以他才会继续改造溪水村的老房子。 等边关的蛮夷消停了，那时候自家的房子也就盖得差不多了。 “驾~”乡勇赶着马车，来到金水县城门口。 门口的府兵看到是楚渊，笑着挥了挥手直接放行，马车驶入城中，就这么停在了楚渊摆摊位置的街边。 饶是楚渊已经好几天没有来这里摆摊了，但这个位置依旧空空如也。 这一方小天地，俨然已经在摆摊的小贩们心中成了有主之地。 到地方后，苏璃从马车上下来，开心的和楚渊说道：“楚大夫，我先去上工了。” 楚渊笑着点了点头，目送苏璃的背影消失在小巷中，这才回头看向一旁没有挂匾的酒楼看去，对着门口的小厮说了一声：“可以开始准备了。” “是，先生。” …… 天仙醉，苏璃熟络的走到后厨，跟众人打着招呼，然后熟练的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挽起袖子开始洗菜。 后厨的人都是愣愣的看着苏璃，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后厨被调走两个厨子的事他们知道，稍稍打听就晓得了是苏璃的相公在对门给她开了间酒楼。 如今苏璃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大掌柜的了，怎么还跑来这里洗菜？ 苏璃也察觉了众人盯着自己发愣，有些尴尬，她低着头，用手去取发髻：“我这就把头发放下来。” 她以为是大家不想看到她破了相的脸。 众人刚要解释，突然发现苏沐雪也站在了后厨门口，连连行礼：“苏管事。” 苏璃也是朝着苏沐雪笑了笑：“苏管事，我回来了。” 甜甜的，就跟回了娘家一样，苏沐雪心都快被甜化了。 自己这个懂事的本家小妹妹，几天不见，还真有点想她了。 苏沐雪对苏璃笑了笑，随之开口：“小苏璃，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啊？” “啊？”苏璃愣了一下，手里的菜心掉回水里。 难道自己这些日子没来上工，然后被开除了？ 她紧张得不知所措，小手紧拽着衣服，神情满是慌乱。 她答应过年给丫头买新衣的，不工作就没有钱…… 而且，就算自己做工赚得不多，但也是补贴家用的生计啊，虽然楚大夫可能并不需要自己的钱来补贴家用。 可她也不想当一个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了的人。 楚大夫家里没地，自己要是失去了工作也没有地可以种，就真的成了一个无用的人了…… 无用之人，会被抛弃的。 苏沐雪看到苏璃这般，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去掐了掐她的脸：“是不是又多想了？楚渊没告诉你？” “楚大夫？怎么了，楚大夫要告诉我什么吗？”苏璃一脸不解。 苏沐雪美眸转悠了一圈，猜到楚渊要给苏璃一个惊喜，也就没有点破，而是改口：“你跟我去楼上吧。” “嗯。”苏璃乖巧的点头，擦干净手，跟着苏沐雪上楼。 阁楼上，姜栩坐在窗边，朝着楼下看去，桌子上放着一盘精致的梨。 “掌柜的，我带小苏璃上来坐坐。”苏沐雪的声音传来。 姜栩收回视线，朝着苏璃笑了笑：“苏掌柜来了，坐吧。” 苏掌柜？苏璃有些迷茫，看着苏沐雪，苏管事已经是掌柜的啊，真好。 苏璃乐得看到别人好，尤其是和自己关系好的人。 苏沐雪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掐了掐苏璃的脸，然后朝着姜栩眨巴了一下眼睛。 姜栩瞬间会意，笑了笑也不说话了。 苏沐雪带着苏璃坐下，拿个了梨给她。 苏璃舍不得吃，就捧在手心，打算等回去的时候给楚渊他们分了吃。 “掌柜的，苏管事，对不起，我前些日子家里有事走不开，没能来跟你说一声。”苏璃开口道歉，她很想保住这份工作。 “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努力工作，再也不无故旷工了。” 两女看着一脸乞求的苏璃，都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苏璃，你以后不用来这里上工了。”苏沐雪开口。 苏璃脸色一白，失落的低着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果然还是弄丢了工作么？ 都怪自己不争气，明明当初掌柜的和苏管事都好心给自己工作了，可自己却如此懈怠…… 怨不得别人的。 第210章 狗爷又错付了 苏璃还想再求情，可心底纠结一番后，她忍住了。 她不想让恩人为难。 死缠烂打不好，不能一直给人添麻烦，老话不是常说，好聚好散嘛。 她想起来了，楚大夫在村子里弄了砖窑，村民们都去砖窑那边，自己回去后也去砖窑烧砖、搬砖吧。 她唯独没有想过闲着，她不能够做到心安理得的闲着，让楚渊养着她。 饶是她清楚楚渊不介意这样，她也不想。 付出本就应该是相互的，只有一方默默付出，总会累的。 “先不说这个了，苏璃，你看楼下，很热闹。”姜栩开口。 苏璃仰起头，挤出一抹笑容，顺着看去。 果然，街对面一家铺子应该是新开业，此刻正敲锣打鼓，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掌柜的，对面是做什么的啊？”苏璃问。 “也是酒楼啊。”姜栩答。 “啊？”苏璃有些诧异。 “小苏璃，你就说对面的老板是不是很损，开酒楼就算了，还开在我们正对门，是不是很损啊？”苏沐雪坏笑着。 “是挺损的。”苏璃顺着苏沐雪说道，就在正对门开酒楼，要说没点恩怨什么的都说不过去。 …… “阿嚏……”楚渊打了个喷嚏。 “楚渊楚渊，你感冒啦？”小乞丐抬头看着楚渊，懂事的把袖子递过去：“你拿我衣服擦鼻涕吧，就当扯平了，也不要你帮我洗衣服，我自己能洗衣服了。” 楚渊无语的白了小乞丐一眼：“我跟你一样，天天挂个鼻涕泡，邋遢死了。” “那你怎么打喷嚏了？” “我怀疑是有人在说我坏话。”楚渊一脸认真的思索着。 “谁敢说你坏话？我带着大狗狗咬他去！”小乞丐直接站起身来，黑将军也雄赳赳气昂昂的站起来，让小乞丐抓着它脖子的毛发。 黑将军和小将军随时准备着，时刻都能出发！ “咚~”毫不意外的，小乞丐脑袋瓜上挨了楚渊的一个暴栗：“消停呆着，等你娘回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小将军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了回去…… 天仙醉阁楼上。 看着玩心大起，还在不断诱导苏璃说楚渊坏话的苏沐雪，姜栩无奈的摇了摇，伸出葱葱玉指抵在了苏沐雪眉心：“沐雪，别逗苏璃了。” 苏沐雪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倒是苏璃一脸的迷茫，逗自己？ 苏沐雪对上苏璃的视线，伸手抓着她略显冰凉的小手：“走吧小苏璃，我们也去捧场去。” “啊，我也去？”苏璃有些尴尬局促，自己身上莫得钱…… “当然了，缺了谁都行，就是不能缺了你。”苏沐雪道。 苏璃更加迷茫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明白了，也是，自己得跟着过去付账。 苏管事和掌柜的帮了自己这么多，虽然现在她们不要自己干了，但自己理应请她们吃一顿饭作为答谢。 至于囊中羞涩的问题，看来只有厚着脸皮跟楚大夫借钱去了。 就这样，苏璃、苏沐雪，还有姜栩，三人一同下楼，朝着对面的酒楼走去。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看热闹的人群里三圈外三圈的人围着，还不好挤进去。 好在楚渊他们也在人群外面。 “来了。”楚渊朝着众人笑着挥手。 姜栩微微点头，苏沐雪则是很干脆的白了楚渊一眼，凑在苏璃耳边低语：“小苏璃，你看楚渊损不？” “啊？”苏璃一愣，旋即马上回答：“楚大夫很好的，不损。” 苏沐雪耸了耸肩。 来到近前，小乞丐乖巧的喊着，苏小小和苏小九也没失了礼节。 倒是黑将军在看到苏沐雪的时候，直接炸毛了，跑去躲在小乞丐屁股后面。 丫头，先前狗爷跟着你挨收拾，今天到你为狗爷两肋插刀了！ 苏沐雪也在看到黑将军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不知道从那取出来几根红绳，眼神火热的看着黑将军。 你越抗拒，本将军越喜欢。 互相打过招呼，苏璃情绪低落的来到楚渊跟前：“楚大夫，我好像被开除了。” “哦，挺好的。”楚渊说着就让苏璃在马车上坐下，又帮她梳理着散落的头发。 见楚渊说挺好的，苏璃更加的失落的，果然楚大夫也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办不好。 苏沐雪也不拘小节的一屁股坐在马车上，黑将军也被她提溜到身旁，被固定在腿上。 楚渊给苏璃打理头发，她给黑将军扎小辫，主打的就是一个默契。 黑将一脸的生无可恋，就这么幽怨的看着小乞丐。 她刚来抓狗爷的时候，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么？ 我们可是一起挨好兄弟批斗，一起被追着满村子跑的难兄难弟啊，你怎么就忍心？ 小乞丐一脸不解的对上黑将军的视线，还在嗷嗷炫梨，这是苏璃刚给她的。 她也分苏小小和苏小九了，她们不要，小乞丐就自己吃了。 最终，小乞丐把梨朝着黑将军递过去：“大狗狗，你是不是要吃梨啊？” 我吃你大爷…… 黑将军心底吐槽了一句，把头偏向一边。 罢了，谁让这个家没了狗爷得散，狗爷忍着就是了。 在楚渊帮苏璃整理头发的时候，苏璃再次小声说道：“楚大夫，你能借我点银子么，我想请掌柜的和苏管事吃顿饭，感谢她们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是该感谢，不过你做主就行了，你是掌柜的，你说了算。”楚渊笑了笑。 苏璃又是一头雾水，眉头紧皱，认真思索的模样，显得有些呆呆的。 恰巧此时，围观的人群按捺不住，不耐烦的对着门口的小厮喊了一嗓子：“小二，你们这酒楼到底还开不开业了，这匾还挂不挂了？ 我听人说你们开业第一天，酒水免费？” 比较惯用的一种营销手段。 “客官稍安勿躁，我们掌柜的马上就来。”小二笑着说道，同时风趣的聊着天，安抚着众人焦躁的情绪。 苏璃坐在马车上，看着酒楼门口，很是疑惑：“楚大夫，你说开业这么大的事，怎么这酒楼的掌柜的还迟到了啊？ 迟到不好。” 迟到会被开除的，小苏璃血淋淋的教训。 “不知道，可能掌柜的她相公正在帮她弄头发。”楚渊随口说道。 “会么？”苏璃不解，她是没见过哪个男人会屈尊帮女人打理头发的，唯有楚大夫一人。 她一直以为，这份温柔是楚大夫独有的，原来其他男人也会为娘子打理头发啊。 第211章 哪哪都不对劲 “好了。”楚渊再次帮苏璃插上发髻。 说是发髻，其实也就是一支筷子，倒不是楚渊买不起发髻给她，只是她不想让楚渊浪费钱。 衣食住行是必要的，发髻这些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整理好发型，楚渊拉着苏璃的手，笑着说道：“他们掌柜的不来，我们上去玩一玩吧，也过一把当老板的瘾。” 闻言，苏璃美眸瞪得老圆，其中满是不敢置信。 她双脚死死的踩着地板，写满了抗拒：“楚大夫，这样不好，会被揍的。” 人家开业大吉，你跑上去凑热闹，捣乱，不揍你揍谁？ “没事，没人敢揍我，我打架绝活，我能打十个。”楚渊一脸坏笑，他的力气很大，就这么拖着苏璃，苏璃的脚掌在地上划拉出两道明显的痕迹。 “让一让啊，掌柜的来了。”楚渊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闻言，看热闹的人下意识的让出一条路来，苏璃也直接尴尬的低下了头。 楚大夫实在是太乱来了。 就这样，苏璃被楚渊拖到了酒楼门口，她全程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赶鸭子上架，她不知所措，只能等会被人驱赶，被人揍的时候，她多帮楚渊挨几下。 “诸位久等了，今天我们酒楼挂匾开业，酒水免费，所有饭食，一律打七折！”楚渊笑着说道。 苏璃慌得不行，一个劲的拽楚渊的衣服提醒。 楚大夫，你少说些话啊，咱不能入戏太深啊。 楚渊仿佛没有丝毫察觉一般，大喝一声：“挂匾。” 话音落下，两个壮硕的男人扛着牌匾走了上来，有人为他们支好了木梯，两人踩着木梯，把牌匾挂了上去。 牌匾上还挂着一张布，由一根绳子牵引着。 男人把绳子交到楚渊手中，楚渊又转交给苏璃。 苏璃看着手中的绳子，美眸眨巴着，始终低着头。 “拉一下。”楚渊在她耳边低语。 “哦~”苏璃乖巧照做。 “唰~”盖住牌匾的步落下，露出三个大字——长青树！ 人群中的苏沐雪看着牌匾上的大字，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对劲啊，楚渊这么有文采的人，怎么取了个这名字？” 姜栩也是一脸的不解，她也联想不出这三个字跟酒楼有什么契合的地方？ 苏璃听到布落地的声音，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去。 瞬间她脸色发白，自己把人家牌匾上的布给扯下来了？这是人家掌柜的该做的事啊。 苏璃慌得不行，快步跑过去把布抱起来，歉疚的一个劲朝着小厮鞠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帮你们重新挂上去，你们别生气，莫要找人打我们。” 憨憨傻傻尽显呆萌。 小厮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愣，脑壳里面写满了疑惑。 不解的看着楚渊，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 楚渊咳嗽了一声。 小厮是个机灵的人，瞬间明白了，他带头朝着苏璃行礼：“掌柜的。” “掌柜的！”其他酒楼的伙计，也齐声朝着苏璃行礼。 苏璃看着众人，一时间愣住了，感觉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了。 她不安的退了两步，轻拽着楚渊的衣服：“楚大夫，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楚渊也转过身来，凑在苏璃耳边低语。 “哪哪都不对劲，他们叫过掌柜的，他们怎么能叫我掌柜的呢？”苏璃慌张得不行。 见状，楚渊也不继续逗她了，下巴耷拉在苏璃肩头：“傻丫头，这酒楼是我的，你就是酒楼的掌柜的。 之前你不是说你喜欢做酒楼的工作么？所以我给你开了一家酒楼，你当掌柜的。” 苏璃的美眸瞪得滚圆，不敢置信的仰头看着楚渊，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不管是掌柜的还是苏管事，亦或者是楚大夫先前的那些话。 她的眸子红了，水汪汪的，感动，真的很感动。 因为苏璃是侧身，围观的人群只能看到她的半边脸。 这半边美若天仙的脸，在加上那我见犹怜楚楚可人水汪汪的眸子，所有人都看呆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咕咚~”不知是谁吞咽了一下口水。 好美的人儿，不，绝美的人儿。 就冲这掌柜的如此美貌，那也得多来捧场啊，只为能多一睹掌柜的天仙之姿。 楚渊对上苏璃的视线，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打趣一句：“掌柜的，新店开业，说些什么吧。” “楚大夫，我不行的。”苏璃一个劲的摇头，站在这么多人前说话，她自问没有这个勇气。 “你行的。”楚渊笑了笑。 楚渊的笑算不上帅气，却总能让苏璃痴迷。 就这样，她傻乎乎的点头应下了。 深吸一口气，苏璃笑着回头看向众人，也不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今天我们酒楼新开业，还请大家多多捧场，吃好喝好。” 其实她已经做得很好了，虽然是第一次，但没有怯场，声音平稳并无太大的起伏。 然而，她的话音落下后，冷场了。 所有人都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那张脸…… 明明美若天仙的一个人，怎的就毁了容？ 暴殄天物啊！ 先前的爱慕，瞬间消散无踪，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愤怒。 破了相的人，尤其是女人，是不招人待见的，甚至是招人厌恶，这是大夏百姓的共识。 都说看了破相的女人会遭霉运，要么打一下或者骂一顿吐口口水就能破除霉运。 就是这么的毫无逻辑可言，但却在这群人封建的思想里被奉为真谛。 也不知最先是谁这么说的，但口口相传，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了，三人成虎，不努力融入、附和便会被排斥在外。 愚昧。 要是在这里搞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宗教，估计能很简单。 “呸~” 当即就有人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只是还不等他开口骂，一个硕大的巴掌就朝着他的脸上扇了过去。 “啪~”巨大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男人被扇得有些发懵，愤怒的回头看去：“谁特么打老子？”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站在他背后的是一个府兵。 男人恐惧的咽了口唾沫，自知大难临头。 就在这是，王老黑走了出来，他直接一脚给男人踹翻，然后踩着他的胸膛冷漠的看向众人。 “今天我大哥酒楼开业，我不想找事，谁也别给老子找事。”王老黑的话音缓缓落下。 王老黑这是在维护苏璃，他深知这些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了，只是单纯的看在楚渊的面子上。 若不是苏璃是楚渊的女人，他大概也会和其他百姓一般。 他也只是俗人一个！ 所有人都是吓得低着头，不敢再有任何不好的举动。 第212章 老友捧场 “好了，都给老子进去捧场。”王老黑再次一声令下。 闻言，百姓们为难的站在原地。 本来看了破了相的女人已经够倒霉的了，再进去她开的酒楼吃饭，是不是嫌活久了，日子过得太顺了？ “嗯？”王老黑一皱眉，府兵们当即就要把人赶进去。 见状，楚渊笑了笑：“老黑兄弟，我这是酒楼，愿意捧场的人我们欢迎，不愿意的我们也不胁迫，没必要闹得大家不痛快。” 闻言，王老黑点了点头，再次威胁的看了百姓们一眼：“都给老子管好你们的嘴，他们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我嫂子，不该说的话别乱说，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 众人连连点头。 王老黑这才收回视线，带着府兵们朝着大门走去：“楚大哥，我带兄弟们来捧场了啊，我可是听说了啊，你们今天开业，酒水免费。” “当然。”楚渊笑着回应。 “我的兄弟们可都很能喝啊，楚大哥，今天你怕是要破费了。” “破费谈不上，既然是来喝酒，自然是要喝个痛快，不过得说好啊，喝酒可不能发酒疯啊。”楚渊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我的这些人，酒品都挺不错。”王老黑哈哈大笑，带着府兵们进入酒楼。 迎来第一批客人，小厮们也连忙回屋招待去了。 府兵们进去后，围观的百姓们也打算离开了，人群渐渐散开。 姜栩看着还在给黑将军扎小辫子的苏沐雪，缓缓开口：“沐雪，我们也该进去了。” “嗯嗯，掌柜的，我前些天听楚渊说他们有新菜，我们去尝尝鲜，要是不好吃就不给钱了，肉疼死楚渊。”苏沐雪笑着。 姜栩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那你一会可得多吃点，要是吃得少了，我估计楚先生不会肉疼的。” 闻言，苏沐雪一脸郁闷：“掌柜的，你又打趣我。” 她确实吃得很多，作为一个女人，其实吃得多这点，还是让她有些许小自卑，小尴尬的……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吃得那么多，明明自己也不胖啊？ 两人行至长青树门口，小厮便迎了过来：“两位贵客，楼上雅间请。” “楼上闷得慌，就在楼下吧。”姜栩笑了笑。 闻言，小厮有些为难：“两位贵客，掌柜的吩咐过，您们喜欢清净，现在这楼下……” 他口中的掌柜的指的是楚渊，楚渊和苏沐雪都是掌柜。 说着，小厮眼神示意了一下大厅，王老黑已经带着人坐下了，一共坐了六桌，一群人热火朝天的聊着。 苏沐雪随意的扫了几眼，摆了摆手，“无妨，我解决。” 语毕，她朝着王老黑喊了一嗓子：“喂，那谁？” 听到苏沐雪的声音，王老黑吓得立马站起身来，身姿笔直：“将军请吩咐。” 苏沐雪皱了皱眉头，也没纠正他的用词，缓缓开口：“我们要坐楼下，你们上楼去，我们喜欢清净。” 喜欢清净嘛，这样不也清净了？ “好好好。”王老黑疯狂点头，连忙带着手下府兵灰溜溜的跑了。 他们一走，果然清净多了。 小厮有些诧异，没想到王老黑居然这么听这位姑娘的话，而且这位姑娘，居然还是一位将军！ 小厮也没只顾着诧异，连忙招待苏沐雪和姜栩坐下。 苏沐雪和姜栩刚坐下没有多久，楚渊带着苏璃过来了。 苏璃怀中还抱着一个小酒坛子，她开心的和苏沐雪和姜栩说道：“苏管事，掌柜的，楚大夫说这是他特意找人弄的好酒，你们快来尝尝。” 把酒放在桌子上后，苏璃想要回到柜台那边去。 哪怕什么事都不敢，站在那里也好。 她今天第一天当掌柜的，还不知道掌柜的该做些什么。 只是不等她转身，楚渊就拉着她的手坐下了：“一起坐吧，今天估计不会有什么客人了。” 闻言，苏璃有些低落，轻咬着嘴唇：“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楚渊在苏璃脑袋瓜上弹了一下：“又说胡话呢？别管这些了，酒香不怕巷子深，会好起来的。” “嗯嗯。”苏璃点头，暗自攥紧了拳头。 楚大夫为自己开了一间酒楼，那自己也该努力经营，不能白白浪费楚大夫的好心。 “对了先生，不知先生为何取名长青树，可是有何意义？”姜栩对名字更感兴趣。 “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单纯的因为我家院子里有棵树。”楚渊笑着解释。 苏璃微微低头，眼中满是甜蜜。 是啊，自己和楚大夫的初遇，便是因为那颗树。 “不说这个了，你们吃点什么？”楚渊问。 “你这都有什么？要新鲜点的东西，我们酒楼的菜都吃腻了。”苏沐雪好奇的看着楚渊。 楚渊拍了拍手，小厮拿着一小块薄木板走了上来，上面写了菜名和价格。 楚渊主打的就是一个明码标价。 “这是什么？”苏沐雪好奇的接过查看。 “菜单。”楚渊随口解释，着手倒酒。 “菜单？”苏沐雪皱眉，她们天仙醉是没有菜单的。 一般都是小厮给食客报菜名，或者食客有什么想吃的菜可以报名字，后厨看能不能做。 楚渊直接弄出个菜单还标记好了价格，似乎是挺方便的，只是他似乎忽略了，很多百姓都是不识字的。 所以这菜单，很鸡肋。 楚渊自然也想到了，所以，小厮们也记得菜名，弄个菜单大家都方便。 有的人可能不喜欢点菜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吵吵，而且有份菜单，也方便小厮报菜名，照着念就行。 姜栩从苏沐雪手中接过菜单，仔细的看着，字很丑…… 不过她并未说出来。 菜单上大部分菜式她都熟知，不过两样东西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 “先生，这火锅和烧烤是何物？”姜栩好奇的询问。 闻言，楚渊笑了笑，拍了拍手，小厮们围过来，帮忙把桌子换了一下。 不多时，一个中间镂空的桌子被端了上来，在镂空的正下方，还有一个火炉。 “这大冬天的，我推荐吃火锅，还能烤火，暖和。”楚渊笑了笑。 姜栩很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安静的等着上菜。 不多时，一个锅被端了上来，放在了镂空上，严丝合缝。 苏沐雪看着这口造型怪异的锅，有些迷茫，这锅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半是熬得通红的辣锅，一半是清汤寡水的请锅。 “你这锅？”苏沐雪不解，就从未见过这样的锅，怎么炒菜嘛？ 第213章 喜清净 其实这锅也不是用来炒菜的，只是专门用来煮火锅的，鸳鸯锅。 至于楚渊怎么弄到的？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定制几口锅，还是能的。 锅被端上来后，很快切好的肉片、素菜等等都被端了上来。 楚渊再次起身回到后厨，为每人都弄了一碗蘸料。 楚渊把肉下锅，告诉大家火锅的吃法。 第一次尝试这种吃法，苏沐雪和姜栩都觉得很新奇，新奇的东西确实吸引人，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很快肉煮好了，尝试性夹了红锅里的一块肉，再按照楚渊说得沾上蘸料。 一口下肚，火辣辣的感觉充斥着口腔，姜栩都是忍不住皱紧眉头吐出舌头。 怎么说呢？很怪的感觉，但又感觉很好吃。 她很少吃辣，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但不可否认很美味。 苏沐雪就纯纯一个吃货，虽然一开始的辣味也让她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不适感就消失不见，反而觉得很开胃。 于是她越吃越起劲，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夸楚渊：“楚渊，你可以啊，怎么想出来这种吃法的？新奇就算了，关键是还挺好吃。” 姜栩看着苏沐雪吃得这么起劲，也有些馋了，不过她不敢再去试红锅，而是把筷子伸向了清汤锅，夹了一块薄薄的肉片，再次蘸了一下蘸料，送入口中。 果然，没那么辣了，她也更有余力去感受火锅的美味了。 “确实不错。”姜栩点头。 虽然比不上宫中的山珍海味，但确实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且这种一群人围在一起，围在热气腾腾的锅前，更让她觉得温馨适宜。 见她们都还算满意，楚渊拍了拍手，上绝活了！ 很快，小厮端着一盘黑乎乎的毛肚走了上来，为了保持毛肚的鲜，盘子里还有冰溜子。 “这是？”苏沐雪有些好奇。 “绝味！”楚渊神秘一笑，毛肚这玩意，吃火锅少了谁都行，就是不能少了它！ 他们店里的毛肚，也就仅此一份。 没办法，刚开业，他就去市场弄了一份毛肚过来，生意不好，他也不可能专门去杀牛取毛肚。 楼上的王老黑他们吃的也是火锅，都想尝尝鲜，不过他们也就只能吃肉片、蔬菜了。 等以后生意好了，才会考虑专门去弄毛肚，才能有机会品尝到毛肚。 几女跟着楚渊学，用筷子夹了一块毛肚，放到滚烫的锅中，七进七出，旋即送入口中。 独特鲜嫩的口感，顿时便让姜栩也是露出诧异的神情。 无需怎么精细的烹饪，居然也能有如此美味。 她承认，楚渊看似简单的火锅，很成功。 “这火锅，不错，这寒冬腊月，再适合不过。”姜栩笑着看向楚渊。 恰巧此时，门外传来呼声：“罗大人到！” 闻声，店内的伙计连忙跑出去，行了一个跪拜礼，楚渊也和姜栩她们行了一礼，起身。 罗县令今日着便装，笑着朝小厮们摆了摆手：“都起来吧，本官今日只是来给先生捧场的。” “罗大人，好久不见。”楚渊抱拳行礼。 罗县令也是回了一礼，笑着说道：“楚先生，今日开业大吉，居然不派人只会我一声，不够意思啊。” “哈哈，罗大人公务繁忙，小民实在是不敢叨扰大人的正事啊。” “公务虽繁重，但楚先生新店开业，本官理应来一趟的。” 两人说着一起进屋。 刚进屋罗县令就看到了姜栩和苏沐雪，吓得腿一软差点就跪下去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楚渊，神情越发复杂。 他本以为殿下只是赏识楚渊，但今日殿下亲自过来捧场，可见楚渊在殿下心中分量不轻啊。 这特么可是堂堂公主殿下啊，居然出现在一介草民的酒楼，还一起坐在一桌吃饭…… 他都想反过来喊楚渊一声大爷，求罩了！ “罗大人，排场不小嘛？”苏沐雪一边吃肉一边开口，看都没敢罗大人一眼。 罗县令紧张得不行，连连开口：“不敢，不敢。” 恰巧此时，小厮为罗县令收拾好桌子：“罗大人，这边请。” 罗县令看着小厮在大堂给他收拾的桌子，紧张得不行，小声询问：“楼上有位置么，给我安排在楼上就行。” 他知道王老黑他们先过来了，不在大堂，肯定是被赶到楼上去了。 跟公主殿下坐一个屋吃饭，他自问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小厮下意识的看了楚渊一眼，楚渊点了点头，小厮这才把罗县令往楼上领。 临走时，罗县令还不忘恭敬的给姜栩和苏沐雪行礼。 楚渊坐回去又吃了一会，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辞。 他还得上楼招呼其他人，都是来捧场的，不能懈怠了，为人处事细节得拿捏好。 楼下就交由苏璃了。 楚渊刚走，小乞丐跑过去坐在他的板凳上：“娘，两位漂亮姐姐，我可以吃点东西么，我还没有吃东西咧，我看你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吃不完的我吃了，爹说了浪费不好。” 她嘴现在可甜了，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可亲切。 …… 时间缓缓流逝，苏沐雪和姜栩已经起身告辞，回天仙醉去了。 罗县令也草草的吃了一顿，结账走人。 王老黑他们是最后走的，一个个都喝得烂醉，互相搀扶着。 不过没有醉酒闹事的人，如王老黑所说，这些人酒品都还不错。 临走时，王老黑主动跑去前台结账。 楚渊走过去让他不用结账了，还开了句玩笑：“老黑兄弟，我可不能坏了你的规矩啊。” 王老黑闻言，尴尬的抓了抓脑壳：“楚大哥，我的规矩那是对其他人，在你的酒楼吃饭不给钱，那就是我不懂规矩了，钱一定得收下。” 付完账，王老黑走了。 伙计们收拾完桌子后，也就闲了下来，因为没有人再来了。 几个小厮工作热情很高，不断的站在门口吆喝，拉客。 “新开的酒楼，进去尝尝？”一个贵公子的模样的男人，好奇的看向店内。 闻言，另一个贵公子连连开口：“别去，她们店的掌柜的是个女人，破了相的女人，进去会遭霉运的！快要乡试了，你也不想乡试落榜吧？” “岂有此理，居然找个破了相的女人当掌柜的，这店是何居心。老子倒要进去好好说道说道！”男人瞬间来了脾气。 本毫无关系的人，就因为苏璃破了相，他都要进去说道说道？ “汪公子，你要死别拉着我们，你要进去自己进去，这店可是楚渊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楚渊，就是那个和王老黑同流合污……不对……王老黑的那个拜把子兄弟？” “可不就是么，别给自己找事了，这店的掌柜的我们打听过了，楚渊的娘子。 你敢在楚渊面前说她娘子一句不是？怕是刚说完就要被人抓进大牢大型伺候了！” 第214章 听学 就这样，长青树酒楼因为苏璃破了相的原因，让所有人都膈应得不行。 但却又因为楚渊，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这也导致了，虽然没有来捣乱的人，但同样酒楼也没有任何生意。 只有县衙的府兵们，在换班之后跑过来捧捧场。 苏璃坐在柜台前，失落的把下巴耷拉在厚厚的账本上，楚渊就坐在她身侧，拿着笔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两人的脚下有个小炉子，小乞丐坐着小板凳，穿了串肉，正在美滋滋的烤着。 烤了也不是自己吃，就是好玩，烤了给黑将军吃。 因为她不会腌肉，就这么用火烤出来的肉不好吃。 跟着楚渊他们，她的嘴都有些小刁了。 苏璃又独自郁闷的好久，把脸耷拉在账本上，美眸注视着楚渊的侧脸：“楚大夫，我不当掌柜的了，我还是回后厨洗菜去吧。” “这酒楼是我给你开的，要是不想干了，那就把它盘出去吧。”楚渊随意的说着。 “啊……”苏璃满是为难。 为了弄这酒楼，楚大夫肯定付出了很多的精力，这刚开业一天就盘出去，肯定会亏损很多的吧？ 她不想让楚渊损失太多。 想了想，她这才开口：“那我们再干一段时间看看，以后我就不下楼了，我就在楼上待着。” 就像是姜栩那样。 楚渊朝着苏璃笑了笑，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 心底喃喃，傻丫头，我会尽快凑够药，帮你治好你的脸的。 开业第一天，生意冷清。 关门的时候，店里的伙计们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相对来说稳定的工作，若是酒楼生意一直这么差下去，他们也会被辞退的。 所有人都心事重重，除了楚渊。 阁楼也重新装修过了，阁楼上的房间是属于楚渊他们一家子的。 房间很多，每个人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楚渊和苏璃一个房间。 苏小小和苏小九各一个房间，都是大姑娘了。 小乞丐和黑将军一个房间，主要是小乞丐一个人怕黑，所以才让黑将军陪着她。 有些家住得远的伙计，也有属于他们的房间，不过是类似宿舍的房间，一个屋子住很多人那种。 是夜，苏璃窝在楚渊怀中，心事重重，不断的唉声叹气。 今天楚渊闲得没事，一直在教她记账、算账，打算盘。 她学得很努力，学得都差不多了，但冷清的生意让她怀疑，学这些真的用得上么？ “小苏璃。” “嗯？” “我觉得该给丫头取个名字了，只是我想了好久也没想好给她取什么名字，我没给别人取过名字，不知道该怎么取，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名字？” “楚大夫，取名字都是父亲取的，我一个女子，不能也不该……” “说说当建议嘛，咱一起商量，她不也喊你娘么？” “嗯……”苏璃冥思苦想：“丫头笑起来的时候就跟月牙一样，叫他楚月？” “可她那么调皮，要不叫楚小跳？或者楚小皮？” “楚大夫，你取的都是些什么名字啊？”苏璃幽怨的看着楚渊：“她是个丫头。” “我知道啊，本来我想让她小名叫钢蛋的！” “噗嗤~”讨论着小乞丐的名字，苏璃突然笑了，楚渊也忍不住笑了。 虽然嘴上说得随意，但给小乞丐取名字，他一点都不随意，不然也不会纠结如此之久。 …… 第二天，酒楼有了新的生意。 宋老七带着一家子人，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他昨日听人说了，所以今天特意带家人来捧场。 虽然如今乡勇们的伙食已经解决了，不需要他再送烧饼了，但宋老七可依旧记得楚渊的恩情。 还有另一桌客人，是裁缝铺的老裁缝，他带着自己的孙女过来捧场。 也就两桌人，偌大的大堂坐两桌人，依旧显得冷清。 吃饱喝足，两桌人都是赞不绝口，表示回去后好好帮忙宣传一下，能多介绍两桌客人来也好。 可也是杯水车薪。 房租、人工，各种开销，生意不好，每天都在亏钱。 所有人都愁酒楼的生意，唯有楚渊一脸淡然，拉着一个住在县城的伙计询问着私塾的事。 最近一段时间都要住在县城，他要送苏小小和苏小九，还有小乞丐去私塾读书听学。 现在这一大家子，除了楚渊，全是文盲，这样不好。 跟伙计打听了一下，县城里有私塾，不过私塾听学很贵，一个孩子一个月听学的费用在两百文。 真的已经是一个贵的很离谱的价格了，要知道，当今大夏，很少人能够一个月赚得到两百文的！这是基于大多数的百姓。 所以，穷人家的孩子听不起学，也没多余的钱财送去读书。 楚渊倒是不在乎这些，酒楼生意惨淡，他便和苏璃一起，带着三个丫头去了一趟私塾。 教书的是一个老秀才，本事不大却装模作样眼高手低，看谁都是用一副蔑视的眼神。 跟这样的人估计也学不的一个好，不过楚渊目前也只能让三个丫头在这里读书认字。 一口气交了三个丫头半年听学的费用，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老秀才眼睛都看直了，顿时换了一副嘴脸，脸上满是讨好。 第一堂课的时候，楚渊和苏璃站在窗户外面看了一下，老秀才特意把三个丫头都安排在靠前的位置。 也不管苏小小和苏小九是大孩子了，会挡住后面人的视线。 苏璃看着学堂里认真听学的三个丫头，眼中满是羡慕。 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个芳龄十七的丫头。 她也对知识充满了渴望。 “你也想听学？”楚渊凑在苏璃耳边低语。 苏璃认真的点了点头，渴望的看着学堂内：“我也想读书认字，现在的我什么也不懂。可是我都这么大了，再去学堂会被人笑话的。” “不用去学堂，你想学，我教你。”楚渊笑了笑。 闻言，苏璃眼前一亮，回头看向楚渊，有些激动：“对啊，楚大夫，你是识字的。楚大夫你不就可以教丫头她们读书么？干嘛还送她们来学堂啊？” 想到今早教学费的那些银子，小苏璃又心疼了。 小苏璃最近有些小财迷了，主要是酒楼生意惨淡，一直在亏钱，她想要多多节省开支。 闻言，楚渊笑了笑，伸手刮了刮苏璃的鼻子：“你想学我就亲自教你，至于她们三个丫头，我没那闲心，就让他们跟着老师识字，我能偷闲。” 苏璃才是真爱，三丫头都是意外。 唯有美娇妻，才配得上楚渊耐心教学。 第215章 俩散财童子 苏璃红了脸，幽怨的看了楚渊一眼。 就这样，楚渊拉着苏璃的手，回酒楼了。 酒楼的生意依旧寡淡，伙计们自发的跑到门口拉客，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他们的热情依旧不减。 楚渊手里没有其他书，便拿出医书来教苏璃识字。 还细心的备上了笔墨纸砚，手把手的教苏璃写字。 没有人打扰自己和娘子卿卿我我的日子就是好啊。 酒楼的伙计们打扫完酒楼，帮楚渊喂完马后没有客人，无所事事的他们就凑过来，远远的偷瞄楚渊这边。 他们也在偷学。 楚渊有所察觉，但也没有驱逐他们。 知识这种东西，不怕别人偷走。 苏沐雪再次来到酒楼，发现里面古怪的一幕，凑了过去：“楚渊，你这酒楼怎么开得跟学塾一样？” “来了，吃点啥？”楚渊笑着打招呼。 “不在这吃，你昨天煮火锅的锅卖我一个，我和掌柜的自己煮了吃。” “哦，方回，去给苏姑娘取个锅过来。”楚渊直接对方回下令。 很快，方回把锅拎出来，交到苏沐雪手中。 苏沐雪伸手去取钱袋子：“多少银子？” “用得上你们直接拿去用就行，对了，我这里还有火锅底料的配方和蘸料的配方，你们拿过去照着调就行。”楚渊又把配方递了过去。 见状，苏沐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楚渊，你傻掉了，你把配方给我了，要是我在天仙醉也搞火锅，你不就更没生意了？” 这火锅可以说是楚渊这边的特色了，要是她们天仙醉也推出火锅，她真不清楚楚渊还有什么优势？ 闻言，楚渊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们要弄火锅就弄吧，反正都是赚钱，谁赚都一样。” 苏沐雪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倒是想得开，谁赚都一样？” “说吧，多少银子，我连配方一起买了。”苏沐雪开口。 “不要钱，都不值啥钱。”楚渊无所谓的摆手。 苏沐雪白了他一眼，直接把钱袋子丢给方回：“不用找了。” 语毕，她扛着锅就走了。 她也知道楚渊开酒楼亏了，缺钱，而她身份尊贵家世显赫，不缺钱。 今天过来，卖锅只是借口，送钱才是真的，只是没想到楚渊比她还够意思。 这楚渊哪是出来做生意的啊，不就跟自己一样纯纯散财童子么？ 方回看着钱袋子，不知所措的看向楚渊。 楚渊看着苏沐雪的背影，让方回把钱袋子交到了自己手中。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还有两个小金豆子…… 楚渊好奇的把金豆子拿出来把玩：“这苏姑娘是真有钱啊，出手够阔绰。” 苏璃看着金豆子，一眨不眨，倒不是贪财，而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金子。 楚渊把玩了一番，把钱袋子递给苏璃：“等以后相公赚钱了，找人给你打一套金首饰。” 楚渊的好，苏璃心底甜甜的，但还是懂事的说道：“楚大夫，我用不上这么珍贵的东西。” 天色减晚，小乞丐她们从学塾回来了。 苏小小和苏小九一脸满足，还在回味今天学到的东西，小乞丐则是兴趣缺缺打着哈欠。 原来听学是这么的无聊啊，她今天听学的时候打瞌睡了，掌心还挨了老秀才的戒尺一下。 她当时差点一怒之下去揪老秀才的胡子去了，好在苏小小拦住了她。 不过她也打定主意，明天去把自己的学费要回来，以后不去听学了。 跟老秀才听学老容易犯困，楚渊也识字，她想让楚渊教自己识字，至少跟着楚渊学，自己不会犯困。 今天晚饭，楚渊直接让伙计们搬了几张桌子去门口，他们一家坐一桌，伙计们坐了两桌。 在楚渊这里做工，他管吃管住。 要知道楚渊收的这批小厮，都是矮个里拔高“身强力壮”的壮年人，可以当小厮使唤，也可以送去乡勇队里提刀杀敌！ 今天吃的是烧烤，楚渊已经让后厨的师傅们早早把肉腌好、串成串了，就这么坐在门口烤。 随着火势，肉串上的油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木炭上，化作油烟飘向远处，一同飘走的还有烤肉的香味。 不少路过的人，都是被这香味吸引，忍不住的驻足观看。 天仙醉阁楼上，苏沐雪皱起了眉头：“什么气味这么香？” 吃货的鼻子很敏锐的。 她顺着看去，发现了在门口烤串的楚渊，眼前一亮：“又是楚渊，殿下你稍等，我去给你弄好吃的！” 楚渊弄的这些美食，还是很符合苏沐雪的胃口的。 不多时，苏沐雪已经出现在楚渊他们的桌子上：“楚渊，今天这又是什么？” “烧烤，一会带些回去尝尝？” “这多不好意思啊？”苏沐雪馋的不行，凑在楚渊耳边低语：“我这人吃得多，喜欢吃个痛快，劳烦你喽。” “管够！” 不多时，苏沐雪拿着一大把肉串，风风火火的跑了回去：“殿下，楚渊说了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栩接过肉串尝了一口，确实很美味。 她更加好奇的看向楼下忙活着烤肉的楚渊，楚渊给她的感觉，越来越像一个世外高人了。 有学识，却不求功名利禄，反倒是对吃喝研究得更深，更在意生活。 闲云野鹤啊。 她有时候都羡慕楚渊滋润的小生活。 苏沐雪吃着肉串，眼睛都眯起来了：“殿下，你说楚渊今早给我火锅配方，现在又给我这么多的烤串，他是不是想要讨好我们啊？” “讨好么？不像，我感觉他本人的性格就是如此。就算我们的身份不是这样，他亦会这般。 或者说，因为我们的身份愿意，他对我们还有一丝防备和忌惮。” “是么？那他倒是怪人一个。” “确实是个怪人，他本可以去求取功名利禄的。”姜栩笑了笑，更加关注楚渊了。 看不懂，她第一次看不懂一个人。 不求取功名利禄，只是一介百姓的身份，却可以混得如鱼得水。 虽说一开始是因为苏沐雪的原因，但若是换了其他人来，能做到楚渊这般么？ 要么昏庸无能，要么早就不知天高地厚，给自己作死了。 就像是宋学志那般，虽然他还没有死，但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是夜，小乞丐拉着黑将军来到楚渊房间里面：“楚渊楚渊，我不去学堂听学了，那个老秀才说话容易让人犯困，我明天去跟他把学费要了，你教我读书好不好？” 楚渊笑看着小乞丐，招了招手：“好啊，你过来，我们细说。” 小乞丐放下了防备，小短腿飞快跑过去。 楚渊一把给她按在腿上，巴掌直接往小乞丐屁股上招呼。 “啪~” “嗷~” “大狗狗，救我！” 第216章 吃播带货 翌日一早，小乞丐背着一个小挎包，这是楚渊小时候背过的老物件，里面塞了些笔墨纸砚。 小乞丐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脸上写满了抗拒，不想去读书。 “今天听学还敢打瞌睡，我就用棍子揍你了。”楚渊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小乞丐。 小乞丐瞪大眼睛直视着楚渊，朝他吐舌头：“不睡就不睡，谁怕谁？” 小小丫头，背上了小书包，宛如上阵杀敌的将军一般直奔学堂而去。 今日不是老秀才死，就是她亡！ 为了防止她打瞌睡，楚渊让黑将军陪她去学塾听学，让黑将军监督她。 以后咱狗爷也是有学问的狗了！ 好好听学，日后混个黑毛大学士当当！ 楚渊家，不养闲狗。 …… 日子一天天流逝，楚渊他每天的日程很简单，偶尔回去村子里看看，要么就是做一批香皂送去天仙醉，最多的时间在教苏璃读书写字。 吃饭的时候，不管是早饭的火锅，还是晚饭的烧烤，亦或者是一些新菜品，都无一例外带着人去门口摆桌子吃饭。 香味四溢，不少行人驻足，这条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更多的是过来看楚渊又搞出什么新花样。 这天，一个男人闻着烤串传来的香味，终于是忍不住了。 “受不了了，我要进去吃他家的肉串，实在是太香了！看他们每次吃串喝酒，那么快活的样子，我做梦都是他们！”一个男人暴躁的说道。 “田大哥，他们的掌柜的可是……”后面的话男人没有说出来，懂的都懂。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能填饱我的五脏六腑庙，倒霉就倒霉吧。” 语毕，男人快步冲了过去。 美食的诱惑，抓心挠肝！ 这群人天天坐在门口胡吃海喝，实在是太馋人了！ 吃播能火，不是没有道理的，条件不允许，所以楚渊就带人来个现场吃播！ 小厮们正吃着呢，突然看到有人冲过来，一个个都愣愣的看向男人。 男人被看得一时间有些发毛颤颤巍巍的说道：“小二，你们还没打烊吧？” 见是来吃饭的，小厮激动地放下手中的肉串，热情的招呼：“客官里面请，不打烊，不打烊，客官吃点什么？” 男人看着桌子上的肉串，馋得咂吧嘴：“就你们吃这个。” “好嘞，客官你随便找位置坐，我们这就去准备。” 苏璃看着有客人来了，激动起身：“楚大夫，我去招呼客人。” 这位客人，算得上她们酒楼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桌客人！ 楚渊还没发话，苏璃已经起身回酒楼里了。 楚渊摇了摇头，算了随她去吧，她开心就好。 楚渊吃了一口肉串，继续拷打小乞丐：“今天学了啥？” 小乞丐手里的肉串瞬间不香了，心虚的低着头：“学了，学了……” 实在想不起来，她求助的看向苏小九。 苏小九瞬间会意，笑着跟楚渊说道：“姐夫，今天先生教我们三字经了，听说以前已经教过了，今天特意再教我们一次。” “没错，就是三字经，人之初那啥什么的。”小乞丐立马接口。 楚渊叹了口气，伸手掐了掐小乞丐的脸，一脸的惆怅：“丫头，你废了。” 小乞丐顿时不满的鼓着腮帮子：“我有在好好听学，不信你问大狗狗。” 楚渊看向黑将军，黑将军心虚的把头偏向一边。 好兄弟，狗爷不忍心欺骗你，真的废了……她不是读书这块料，她还不如狗爷呢。 见黑将军也是这般，小乞丐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天仙醉阁楼上，姜栩露出一抹轻笑，楚渊他们谈话的声音很大，她们都听到了。 旋即她看向苏沐雪：“沐雪，你小时候也和这丫头挺像的，听学的时候啥都听不进去，给我教学的太傅都被你气走三个。” 闻言，苏沐雪尴尬得不行：“殿下，莫要说小时候的事了，太丢人了，再说了，我和这丫头才不一样。” 她小时候可不会偷人东西，更不会偷向自己释放善意的人的东西。 长青树店内。 苏璃亲自打了一壶酒，给男人端了过去：“客官，你是我们店里的第一桌客人，这壶酒是送给你的，不收钱。” 客人看着苏璃破了相的脸，眉头微皱，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想着肉串快点上桌，吃完走人。 苏璃察觉男人的视线，莞尔一笑：“可是我的脸让客人不适？不好意思，我这就把头发放下来，或者给客人换个人来招待。” 见苏璃如此坦荡，男人心底有些复杂，他摆了摆手：“不用了掌柜的，多谢你的酒了。” 苏璃松了口气，把发丝撩到耳后：“客官，烤串马上就送上来，你先喝酒暖暖身子，我一会让人给你送个火炉过来，天寒。” 语毕，苏璃转身离去。 男人看着苏璃的背影，眉头再次紧皱在一起。 这个掌柜的似乎没有大家说的那么不堪，她的一言一语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虽然半边脸破了相，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是个难得美人，转身的那一刻他都看得有些呆了。 而且她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当然了，这股清香和天香楼那些风尘女子身上脂粉香是完全不同的。 具体的差别他说不出来，苏璃给他的感觉，更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高贵圣洁。 对高贵！ 在楚渊的调教下，苏璃的举止投足间，已经不自觉的显露出高贵的气质。 当然了，也可能是最近常跟姜栩她们待一块的缘故。 男人就一直盯着苏璃的背影，直到苏璃回到柜台前，坐在板凳上认真的看着楚渊的医书，照着医书上的字写写画画。 男人突然觉得，苏璃破了相的脸，似乎也没什么，看着也不觉得反感了，还挺顺眼的。 很快，肉串被端了上来，一个特制的小烤盆时刻给烤串加热。 脚边还有个火炉，男人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迫不及待的享受美食，学着楚渊他们一大口烤肉下肚，再来一口酒。 “爽！”男人都是忍不住发出畅快的声音。 已经看了这么多天了，他早就馋得不行了，如今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男人吃得很快，这次不是想着快点吃完离开，而是真的太好吃了。 他们可不像是苏沐雪和姜栩那般，吃惯了山珍海味。 要知道这可是能抓住苏沐雪和姜栩这种吃惯山珍海味的人味蕾的东西，对他们这些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绝杀！ 第217章 生意突然火爆 吃饱喝足，男人快步走过去结账，看着苏璃的脸，他也没有先前的芥蒂，笑着随口聊了起来。 苏璃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和人对眼就会自卑移开视线的小丫头了。 最终，男人付了钱，心满意足的离开酒楼。 “客官慢走，下次常来。”小厮开心的说着。 “下次一定来。”男人哈哈大笑，爽快的答应。 楚渊给方回使了个眼色，方回悄悄起身，融入人群中。 “老田，怎么样，好吃么？”老田刚一出来，立马就有熟人凑过来询问，其他驻足的人也是好奇的看过来。 老田凝重的看向男人，男人一愣：“难道很难吃？” 其他人也是失望的摇了摇头，白期待这么久了。 等这么半天，就是为了听一听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怎么评价的。 老田故作深沉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爽，太特么爽了，他家这烤串，不对，烧烤太特么好吃了，我跟你们说啊，这烧烤配酒简直特么的绝了！” 老田连爆粗口，但众人都看得出，他的激动做不得假。 听完老田的话，众人更馋了，都想要去尝试一下，不过想到苏璃。 念及此处，男人小声询问一句：“老田，我看你刚进去那个掌柜的就跟进去了，你现在咋样，有没有觉得不适，会不会倒霉？” “倒霉？倒个屁的霉。”老田不以为意的说着：“人家掌柜的挺好的，还给我送了壶酒，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我不知道你们咋想的，反正我下次还会去的。 吃饱喝足，回家睡觉喽！” 老田喝得挺多，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走着走着，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本就喝得多了，一个站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见状，众人都是紧张起来，果然看了破了相的女人会倒霉啊！还是不去了，再好吃的东西，也犯不上为了它缠上霉运。 老田骂骂咧咧的起身，伸手去摸脚底硌了自己的东西。 拿起来一看后，他傻眼了，这特么不是一块碎银子么？ 老田顿时激动得蹦起来，拿着银子在众人跟前炫耀：“哈哈哈，你们看到没，老子捡到钱了，老子还是第一次捡到这么多钱？ 霉运？霉运尼玛呢？这特么不纯纯好运么？发了发了，今天赚大发了，哈哈哈~” 老田狂笑着朝家里飞奔而去，所有人都是看傻眼了，久久没有回神。 就如老田所说，这特么哪是霉运啊？ 方回已经折返回来了，楚渊要给他银子，方回却是摇手拒绝：“楚先生，用不着你破费，那点钱是我去先前的寿材店讨回来的。 本来他都不想给，我报你的名号才给我的，都是托你的福。” 他很清楚，先前寿材店的老板给他这么多钱，不是因为他干得吃力。 单纯的是因为楚渊，不想因为工钱的事招惹上楚渊，所以才多给钱封口！ 见状，楚渊也没有坚持，继续吃喝，不时发出畅快的声响。 这动静，搞得众人更加口水直咽了。 “玛德，不管了，我也要去尝尝鲜去，太馋人了！”立马又有一人直奔长青树而去。 有人带头，立马就有人跟上。 不多时，大量的客人涌入长青树。 这一次他们没有避讳苏璃的脸，反倒是主动打招呼：“掌柜的，给我们也来点肉串，是叫烧烤是吧？” 他们甚至是主动去盯着苏璃的脸看，也希望吃饱喝足出门的时候，能够捡到碎银子。 看着突然出现这么多的人，苏璃开心得不行，伙计们忙着招待客人准备烤串，而苏璃则是负责打酒，给每桌客人都免费送去。 酒楼终于是热闹起来，也忙活起来了。 见苏璃在里面忙活得不行，苏小小和苏小九也起身去帮忙了，小乞丐抓着两把肉串，也跑进去，不过她人没有桌子高，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进去瞎忙活。 天仙醉阁楼上，苏沐雪看得眼睛都瞪大了，不是吧，怎么突然间就进去那么多客人了？ 震惊她好半晌，她这才凝重的看向姜栩：“殿下，这楚渊好聪明啊。” “是啊，楚先生确实厉害，都不用大费周章就吸引了这么多的客人，这些人只要尝过他们酒楼的东西，便会被吸引的。” 姜栩也挺佩服楚渊的，看上去什么都没做，却什么也做了。 他让方回悄悄丢银子在地上的事，苏沐雪发觉了，也跟她说了。 一开始她们还挺费解楚渊这么做的行为，现在都明白了！ …… 苏璃在酒楼中忙活了好久，每一桌的酒都送过去后，她才有些疲惫的走到楚渊身边坐下，依偎着楚渊的肩头。 一次性进来太多客人了，给她忙活坏了。 “楚大夫，谢谢你。”苏璃开心的说着。 “谢我做什么？”楚渊咬了一口肉串，然后又把串子递到苏璃嘴边。 苏璃也一口咬下：“我知道都是因为楚大夫你，不然他们不会突然来光顾我们的生意的。” “要我说，他们是来看漂亮老板娘的。”楚渊笑了笑。 “我才不漂亮，我很丑。”苏璃叹了口气。 “不丑，很漂亮，最漂亮的人就是我娘子了。”楚渊认真的对上苏璃的眸子。 苏璃顿时红了脸，把头偏向一边，若不是这里是在外面，她就要…… “掌柜的，再给我加二十串，不够吃，根本不够吃！”酒楼内传来吆喝声。 “客官稍等，马上来。”苏璃开心的应和着。 “楚大夫，我回去忙了。” 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开心的是酒楼的生意终于有所好转。 而且，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没有那么的厌恶和排斥，也让她觉得心情大好。 虽然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叫自己丑娘了，但别人看自己的眼神，还是会不自觉的夹杂着排斥和厌恶。 可今天，好像都变了。 今夜生意火爆，一直忙活了好久好久。 等最后一桌客人相互搀扶着走出酒楼的时候，伙计们忙着打扫，几女则是挤在柜台前，疲惫的靠着苏璃。 苏璃虽然也很疲惫，但还在开心的算账。 楚渊走到柜台前，笑看着苏璃，打趣一句：“掌柜的，今天赚了多少啊？” 苏璃算好账，开心的把账本递过去：“楚大夫，我们今天一共赚了二两六钱银子诶。” 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这还是因为给客人打折，免费送酒水赚的。 其实除去酒水钱，食材钱，以及人工费，今天并未赚多少。 但有个好的开头，已经足够让人开心了。 而且大家都相信，以后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第218章 一发不可收拾 “真棒。”楚渊笑着掐了掐苏璃的小脸。 苏璃傻乎乎的笑着，紧紧的抱着账本。 “时候不早了，都上楼休息吧。”楚渊一声令下，众人这才开心上楼。 楚渊上楼前跟楼下忙碌的伙计们打了声招呼：“你们收拾完也早点休息。” 是夜，苏璃开心的睡不着，窝在楚渊的怀里：“楚大夫，我们的酒楼赚钱了。” “嗯，赚钱了。” “楚大夫……” “嗯？” “我好像太激动了，有些睡不着了。” “睡不着要不要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 “嗯，有意思的事情。”楚渊坏笑着。 “啊……楚大夫，你坏。” …… 第二天一早，苏小小她们去学塾去了，楚渊他们也忙着做开市工作。 今天刚开业没多久，便迎来了第一桌的客人。 很快，陆续有客人过来。 大多是昨晚上吃过烧烤的，今早过来尝尝所谓的火锅。 还有不少是被亲朋强烈安利，也过来尝试一下的新客人。 苏璃依旧忙活着，但她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如楚大夫所说，真的都好起来了。 苏璃的笑很甜很甜，笑容是会传染的，也让食客们觉得心情大好。 也不知怎么的，都觉得苏璃是越看越经看，越看越上头。 不过也都清楚苏璃是楚渊的女人，所以没人做出不适的举动。 等苏小小她们从学堂回来后，也帮着店里忙碌着。 店里忙活的人很多，但更让食客们感兴趣的是小乞丐。 小乞丐个子小，还没桌子高，她每次送火锅食材的时候，都是把盘子顶在头顶，迈开小短腿就开跑。 客人总是先看到一个盘子飞到自己的桌前，拿下盘子后才能看到一个可爱的小丫头。 楚渊闲得没事，也为了让酒楼更加新意，他也就充当起说书先生。 也不用说其他故事，就说些西游记都能让众人听得欲罢不能。 想知道后面的剧情的如何，你就得来酒楼继续消费，也是一种增加客人粘性的东西。 为了给小苏璃开的这家酒楼能够持续红火，楚渊可谓是煞费苦心。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小乞丐如愿以偿的揪了老秀才的一根胡须，谁让老秀才一直用戒尺打她手心？ 她也毫不意外的被楚渊收拾了一顿。 这些日子，长青楼的名头越发红火，已经盖过了天仙醉。 它就像是一匹突然杀出来的黑马，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开在天仙醉正对门，长青树的生意越发红火的同时，天仙醉的生意也逐渐的冷淡下去。 火锅和烧烤这两样新东西很吸引人，楚渊说的故事更吸引人。 有的人来吃饭，也只是为了听一听西游记的后续故事。 这种妖怪志异，很符合他们这年代的人的胃口，似真似假，似假似真，难以分辨、欲罢不能。 生意被抢，姜栩和苏沐雪也不恼怒，毕竟她们开间酒楼也只是为了有个合适隐匿身份的地方，来好好俯瞰这片大地，了解这片大地的风土人情。 了解自己的子民。 她们不这么想，可苏璃却愧疚得不行。 她们酒楼生意红火，却抢了恩人的生意，她觉得这样很无耻。 愁绪挂满小苏璃的脸，更加的惹人怜惜了。 当今长青树酒楼的名头真的很大，已经传到了天香楼这样的烟柳之地。 很多烟尘女子也想要尝尝这长青树的火锅和烤串，可她们不能随便离开天香楼。 好在长青树也推出外送服务，也算是了了她们的一份心愿。 外送需要支付额外的费用，但对于她们来说，这笔额外的费用算不得什么。 这天，小苏璃主动找楚渊谈心，把自己的愁心事说给楚渊听了。 楚渊当即在酒楼门口拉起了一条横幅：“看我干嘛，去对门吃啊，对门的饭菜比我们好吃！” 食客们看着这新奇的横幅，都是愣了一下，还有推销别人家酒楼的？ 这横幅也不能说没用，有不少食客被横幅的内容吸引，进入天仙醉酒楼。 天仙醉的厨子都是姜栩从宫中带出来的，手艺可想而知，自然也有留得住食客的东西。 阁楼上，苏沐雪看着长青树门口的横幅，无语的揉着太阳穴：“他楚渊是不是傻？还有他这横幅，看上去傻里傻气的。” “傻么？我倒是不觉得。”姜栩笑了笑：“我倒是觉得是个不错的营销手段，沐雪，一会我也写个横幅，你让人也挂在我们酒楼门口。” 不多时，天仙醉门口也挂起了一条横幅：到饭点了，我和掌柜的去对面吃饭了！ 好家伙，长青树整这么一出已经够炸裂的了，没想到天仙醉也玩上了。 新奇的东西总能吸引人的眼球，这一波营销堪称绝活，不少人都是慕名前来。 那些初到金水县的人，本来还犹豫去哪里吃呢，看到这两条横幅，毫不犹豫的就进了其中一家。 更有甚者，在这两条横幅的事传出来后，大老远的跑过来亲眼见识一下。 两家酒楼的生意，短时间内便冲上了一个顶峰。 一家饭菜美味，堪称宫中御厨碾压一切。一家足够新奇，饭菜可口价格实惠，高端市场和低端市场都给占完了。 长青树开业没多久，金水县内便有一家酒楼关门大吉了。 本来一家天仙醉就已经够影响生意了，又来一家长青树。 两家人还搞这么一出梦幻联动，本就不多的客流量都被包揽圆了，他们只能捡一些剩下的客流量，生意是真的做不下去啊！ 压倒骆驼的，从来都不是一根稻草。 可除了关门大吉还能怎样了？不管是天仙醉还是长青树，他们都惹不起，不敢做些恶心人的小动作。 平日里常用的打压对手的那些阴险的小手段，他们根本不敢在这两位爷身上使！ 双赢的局面，大家都很心满意足，当然了，不管是姜栩、苏沐雪，亦或者是楚渊都不在乎这些。 最最最开心的，当然是小苏璃了。 晚上她抱着楚渊睡觉，抱得可紧可紧了，嘴角一直在傻笑着。 这一天，酒楼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火，虽然长青树也推出不少的新菜品，销量也很可观，但火锅和烧烤依然是酒楼的招牌。 销量久居不下。 这天，一群府兵刚换完班，打算来长青树吃个火锅。 结果刚进店，店里已经挤满了食客，不少人在排队等翻桌。 一个府兵不想等，直接走到一桌食客跟前：“吃完没，吃完换我们。” 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是这次不等食客恐惧的让位置，一个府兵一脚踹在赶人的府兵屁股上：“你小子傻了，这是楚大哥的酒楼，你坏楚大哥生意不怕挨收拾？” 第219章 长得很像一个人 闻言，府兵吓得不轻，抹了把冷汗：“平日里搞习惯了，一时间忘记了。” 语毕，他连忙对着食客说道：“你们慢慢吃，别出去乱说话就行。” 长青树生意火爆另一个原因，在这里不用担心这群兵痞找事，就跟天仙醉一般！ 能吃个痛快，吃个安稳！ 府兵们等了没多久，小厮便把他们迎了进去，已经有翻好的桌子了。 虽然不让他们影响其他食客，但楚渊还是给了他们优先上桌的特例，这点，其他寻常食客也不会多说什么。 没像其他酒楼那般，当兵的来了直接赶人已经是很不错了。 长青树酒楼除了店内生意火爆，外送服务也异常的火爆。 不少富贵人家不想来酒楼里挤，都会差下人来招呼一声，准备好后直接送去府上，天香楼那边也是如此。 因此，楚渊又招募了大量的伙计，有后厨的有前厅的，也有专门跑外送的。 要养活的人多了，但酒楼的生意红火，倒也养得起。 方回除了当管事，也是专门负责外送这一块。 无他，当初他深夜背棺夜行让楚渊印象深刻，这小子就是干外送的料！ 这一天，天香楼的花魁月儿姑娘，又差人来订火锅了。 外送的伙计把食材等等打包好，第一时间就送去天香楼了。 只是伙计还没走多远，后厨一个厨师就追了出来：“小王，你小子毛肚忘记拿了两份！” 然而，小王早就跑过去了，都没踪影了。 见状，厨师只得来到楚渊跟前：“掌柜的，我刚忘记把这两份毛肚放食盒里了，我这就送去过。” “后厨比较忙，你把毛肚放这里，我一会让方回送过去。” “好好好，掌柜的，我先回后厨忙去了。”厨师说着又跑回去继续忙了。 在长青树虽然每天都很忙，但架不住月钱高啊。 座椅他们忙并快乐着，工作热情丝毫不减。 楚渊找了半天方回，才知道这小子昨天吃坏肚子了，此刻还在茅房里奋斗呢。 无奈下，楚渊打算自己过去送，他认得路。 虽然他是掌柜的，但跑跑腿这事也是会做的，以前人手少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也充当过小厮的角色。 只不过他每次充当小厮，食客们都是挑着最贵的点，还一脸讨好的笑容。 不知道他才是来消费的，食客们是伙计…… 只是不等楚渊去送，小乞丐就已经抓住他的裤腿了：“楚渊楚渊，我去送吧，我晓得路。” 她刚从学堂回来，今天没被老秀才用戒尺打，她很开心，也嗷嗷自豪。 楚渊也没多想，把打包好的毛肚交给她。 小乞丐端着毛肚，迈开两条小短腿，嘟嘟嘟的就冲了出去。 楚渊看着小乞丐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想起来那日赎孙厚老婆们时，在天香楼阁楼上看到那个女人了。 之前一直没时间，等改天是得过去一趟，打探打探。 …… 天香楼，小乞丐一个小丫头想要进去自然是被人拦住了。 但听说她是长青树派来送食材的后，门口的打手便放她进去了。 小乞丐再次踏上天香楼，神情复杂的打量了周围一圈，认真的看了这里每个女人的脸。 良久良久，她没有看到那个人。 低落的垂下头，她端着毛肚按照打手说的房间走去。 这次跑过来送毛肚，她是有私心的…… 很快，小乞丐找到了月儿姑娘的房间，在外面敲门：“月儿姑娘，我是长青树给你送毛肚的伙计。” “进来吧。”月儿姑娘的温柔的声音传来。 小乞丐费力的推门进去，月儿姑娘的房间里已经支好了锅，正和另外一个女人吃着火锅。 “这长青树的动作就是快，刚发现少了毛肚，这就送过来了。”月儿姑娘笑着跟小乞丐招手。 小乞丐快步跑过去，把毛肚放在桌子上，旋即打算告辞。 月儿姑娘看着小乞丐粉嘟嘟的脸，觉得可爱，看得有些出神。 直到小乞丐离去，她这才回过神来，“玉儿，你觉不觉得这个丫头有些像一个人？” “月儿姐，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她长得好像红娘啊？” “你说她会不会是红娘的女儿，毕竟太像了，那眉宇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也不对啊，红娘来我们天香楼有几年了吧？要真是她女儿，也应当是天香楼的孩子才是。” 在天香楼，若是女子不小心怀了身孕，天香楼也不会打了孩子，而是会让她们把孩子生下来，以奴隶的身份成为天香楼的下人。 毕竟有的人口味比较独特，喜欢一些新奇的东西，而不能接客那段时间带来的损失，当然要用她们的孩子作为奴隶来偿还了。 “若她是红娘未入天香楼之前生下的孩子呢？”月儿姑娘喃喃。 玉儿叹了口气：“罢了，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丫头没入这天香楼已经很好了。 一旦入了这天香楼，这辈子都出不去了，就连孩子也出不去了。” 月儿姑娘也是神色黯然，取出一副药方递过去：“这药方你要天天吃，吃了就不会有孩子了。” “多谢姐姐。” 已经深陷苦海，她们不愿意再让自己的孩子也深陷泥沼，所以不怀上孩子才是最好的。 只是她们也是女人，也想要一个孩子，把他们养育成人。 然而，她们不能要，要了就是害了孩子的一辈子。 小乞丐离开月儿姑娘的房间后，并未第一时间离开，她就扒拉在天香楼的阁楼上，视线继续扫试着楼下的每一个人。 既然来了，还是看一眼吧。 这次看一眼，以后她就再也不来看了。 她看到楼下有很多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丫头，此刻正在往桌子上摆放酒食，动作慢了，就会被人打骂。 看着看着，小乞丐就攥紧了拳头。 以前她管不了，也没有能力管，自己活下去都成问题，但现在她想要帮一帮这些可怜的同龄人。 可她清楚，自己还没长大，还没有能力帮她们。 天色越来越晚，天香楼已经挂上了红灯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走上了阁楼，蒲扇轻摇，花枝招展的招揽着客人。 越来越多的女人走出房间，小乞丐就这么看着，仔细的看着每一个人。 却没有看到自己要看的那个人。 她是不是已经走了？ 小乞丐失魂落魄，打算回去了，要是回去晚了，楚渊和娘会担心自己的。 是啊，现在也有人会担心自己了，或许见不到她才是最好的。 第220章 我的人呢? 楼梯间，红娘正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小鸟依人的依偎着他，口中说着一些讨好的话。 男人心满意足，手掌从她的领口伸了进去。 红娘故作扭捏的娇嗔一声，并未做出太多抗拒的动作。 这位客官很舍得给赏钱，只要把他伺候好了。 刚带着男人上楼，不等回到房间，红娘便看到了那个趴在围栏上的小小身影。 她瞬间就沉下了脸，咬牙切齿眸子仿佛要杀人一般。 她身子瞬间笔直，没了小鸟依人，只是恶狠狠的看着小小的身影，拳头攥得死死的。 “红娘？”男人诧异的唤了一声。 红娘瞬间反应过来，她朝着男人妩媚一笑：“老爷，你先去房里吧，我有些事，我先让姐妹们伺候着你，事情处理完就回来。” 闻言，男人微微皱起眉头：“红娘，我今夜可是专门为了你而来的啊，你莫不是要去伺候其他人？” “老爷，这怎么可能，我红娘早就是你的人了，不会去伺候其他人的，老爷你先去歇息，等我处理完了事情，马上就回来伺候你，今夜你想如何那便如何。” 说着，红娘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 男人这才心满意足：“好，我在你房里等你！你可要早些回来，莫要让老爷我等急了。” “那是自然。”红娘说着，手指自男人唇上，贴着他的肌肤，一路下滑、 男人瞬间神情荡漾，飘飘欲仙，还是这天香楼的姑娘会伺候人啊！ 就这样，男人自己先去了红娘的房间，红娘则是又换上冰冷凶狠的神情，朝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走过去。 小乞丐听到身后有脚步，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当她看到红娘的脸后，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娘~” 红娘神情冷漠，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小乞丐，眼中那无尽的厌恶和怨恨怎么也掩盖不住。 “跟我来。”红娘冷冷的说着，转身就走。 小乞丐愣了几秒钟，最终还是低着头跟了上去。 …… 长青树。 楚渊坐在柜台，紧皱着眉头心思不宁。 苏璃也是急得来回踱步：“楚大夫，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她会不会被人拐了？” “放心好了，她不拐别人就算好的了。”楚渊嘴上这么说着，眼中的担心也不见得比苏璃少多少。 就在这时，王老黑走了进来：“楚大哥，明天我不当班，今天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楚渊对上王老黑的视线，迎了过去：“老黑兄弟，改天吧，我今天有事。” 见楚渊这般模样，王老黑也凝重起来：“楚大哥，出事了？”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丫头出去送菜，到现在还没回来，天已经黑了，我放心不下，打算出去寻一下。” “原来如此，正好，我现在也没事，我跟楚大哥你一起去寻。”王老黑当即说道。 楚渊想了想，没有拒绝，和王老黑一起离开了。 天香楼。 老鸨看着楚渊和王老黑又来了，一个头两个大，挤出一抹笑容：“兵爷，例钱不是前不久刚交过么？” “老子说了是来要例钱的么？”王老黑脸一横：“老子是来找人的。” “找人？”老鸨一愣：“兵爷，你是要找哪个姑娘啊？我这就差人去把姑娘叫过来。” “谁跟你说老子是来找女人的？”王老黑沉着脸。 “那找谁啊？我们天香楼除了姑娘，也没其他人了啊？”老鸨一脸为难。 就在此时，楚渊发话了：“我来找我闺女，她今日来给你们天香楼的月儿姑娘送菜，然后一直没回去。” “找丫头啊？”老鸨瞬间了然：“先生，或许是小孩子贪玩，在路上遇到好玩的事耽搁了呢？ 我天香楼可不会私藏什么人，更别提先生的闺女了，你借我们一万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啊！” “放你娘的屁！”王老黑突然咆哮，直接抽刀一刀砍在面前的桌子上：“老子们刚进来的时候已经问过了，那丫头进来后根本就没出去过！说，你把人藏哪了？ 老子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若是不把人给老子交出来了，老子立马带人来平了你这天香楼！”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老鸨直接瘫坐在地：“兵爷息怒，兵爷息怒，老身真不知道哪丫头去哪了啊，你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扣人啊。 兵爷、先生，你们稍等，我这就差人去把月儿姑娘叫过来，一问便知！” 很快，月儿姑娘过来了，她步伐急促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红晕。 显然被人坏事了。 可她也不敢有任何怨念，恭敬的跪在地上：“兵爷，先生。” “今天给你送菜的丫头呢？”楚渊冷着脸问。 小乞丐过来的时候时候还早，天香楼也还未上客，所以他才让小乞丐过来的。 主要也是刚才忙昏头了，怎能让丫头来这种地方呢。 现在方回就带着一群人围在了天香楼楼下，因为他今天拉肚子才让小乞丐来送菜的，如今人丢了，他也十分懊恼。 若是天香楼不把人交出来，他就要杀上去，他才不管什么后果！ 气氛俨然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了。 “回先生话，那个丫头把菜放下后就走了。”月儿姑娘老实回答。 “她到现在还没回家，我来的时候问过了，她进来后就没出去过，我该信你们谁的话？”楚渊声音很平淡。 可此时此刻，越是平淡越让人寒毛直竖。 “我们就是做生意，送个菜过来，就算菜品不合你们胃口，也不该把人扣下吧？”楚渊缓缓说道。 “若是丫头有什么莽撞的地方，我可以待她向你们道歉，但现在你们得把人给我交出来！”楚渊冷冽的眸子扫过月儿姑娘。 月儿姑娘吓得直接以头抢地：“先生，我真没有扣下那个丫头，她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怎么会扣下她呢？ 她也没有什么莽撞的地方，乖巧可爱很懂事一个孩子，我喜欢她都来不及啊。” “所以，你们到底把我闺女藏哪了？”楚渊的怒火俨然快要化为实质。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那个稚嫩无比，追在自己屁股后面，楚渊楚渊喊得可甜的声音。 月儿姑娘也知道今天不把人找到，自己大难临头，她拼命的回忆。 想着想着，她突然眼前一亮：“红娘，对，肯定是红娘！” “红娘？”楚渊皱眉。 第221章 该死的人是你 闻言，月儿姑娘拼命点头：“就是红娘，我对那丫头印象很深刻，因为她长得太像红娘了，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楚渊也想起来了什么，看来那个红娘，就是那日自己看到和小乞丐十分相似的女人了。 “红娘人呢？”楚渊问。 “快把红娘叫过来。”老鸨一声令下。 很快，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回来，满头大汗：“回嫲嫲话，红娘不在房间里。” “找，快把红娘给我找出来。”老鸨一声令下。 不多时，一个女子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你知道红娘去哪了？”老鸨问。 姑娘点头，声音柔柔弱弱：“今天上客的时候，红娘带着一个小丫头，往后院那边去了，刚走不久。” 闻言，老鸨只觉得天旋地转，果真是自己天香楼的人把人家闺女给扣下了。 “快把这个贱人给我拉过来。”老鸨咆哮出声。 楚渊则是缓缓起身：“不劳烦你们了。” 语毕，他看向那个姑娘：“麻烦你给我带下路，我亲自过去。” 楚渊没带其他人，就自己跟那个姑娘朝着后院走去。 刚到后院，就听到吵闹声音。 楚渊摆了摆手，让姑娘退下，自己悄悄的靠了过去。 在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红娘背对着小乞丐：“你为什么来这里了？我不是让你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么？” “我就是来看看你，最后看你一眼。”小乞丐低着头，声音很轻。 她现在有娘有爹了，来做个诀别，和曾经的自己做个诀别。 “呵呵~”红娘笑了：“看看我？看我的笑话么？” “我没有……”小乞丐焦急的想要解释。 然而，这句话彻底的触怒了红娘，她猛地回头，眼珠子瞪得滚圆的死死锁定了小乞丐。 “贱人，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该死的人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红娘像是发狂的母兽一般咆哮着。 她癫狂的模样，吓得小乞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然而，她突然出手一把抓住小乞丐的胳膊，猛地用力把她拽翻在地上，小乞丐的膝盖磕在石板上，磕破了皮，流出鲜血。 很疼很疼，可她却是硬忍着一声没哼。 红娘就这么粗暴的拽着，把她拖在地上拖到了自己的跟前。 她癫狂的面容尤为恐怖，她就这么盯着小乞丐，咬牙切齿：“你当初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你该死，该死的人只有你，为什么就你活下来了？为什么？” “我不想死。”小乞丐哭了，声音哽咽。 她不想反抗，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要不要你死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生了你，所以我可以决定你的死活。 明明只要你死了，我们都能吃上肉，这样大家就都不用死了，你为什么要跑？” “我不想死，我怕疼。”小乞丐还是哭着重复这句。 红娘松开了拽住小乞丐胳膊的手，她粉嫩的胳膊上，已经留下一个暗红的手印，可见红娘拽她的时候力气有多大。 红娘双手捧着小乞丐的脸，眼神越发癫狂：“不疼的，只要一刀子从这里刺进去，一点都不疼的，很快就会死了的。” 红娘说着，用手指指着小乞丐心口的位置。 小乞丐脸色大变，脸色煞白，身子也在不断的颤抖着。 红娘凑近了她的耳边，鬼魅一般的阴沉声音传来：“就像是你当初杀你爹那样，一刀子进去，很快就死了，根本就来不及感觉到疼！” 小乞丐疯狂的摇头，想要把脑海中的那一幕画面甩出去。 可怎么也甩不出去，她最终崩溃了，泪流不止，她悲怆的看着红娘：“他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就是你杀的，你手里拿着刀，刺在他的心口，他的血淌了你一身，你忘了？ 那是你爹，贱人，你亲手杀了你爹！” 红娘的眸子中满是血丝，脸色也越发的癫狂。 小乞丐双手死死的捂住耳朵，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是他自己栽倒，倒在了刀子上的，不是我杀的，我不敢杀人，我莫得杀人的胆子。 我都已经跑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追上来？我只是想要活着，我没靠吃别人的肉都活下来了，为什么你们不能？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杀了我跟别人换肉吃？为什么？” 小乞丐也是崩溃的嚎啕大哭，大声的质问着。 “我说了，你是我生的，你的死活，我说了算。”红娘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继续质问小乞丐：“你若是不跑，就只用死你一个，你爹不用死，你弟弟不用死，我也不用流落风尘，你弟弟是替你死的！” “他不是，他不是！”小乞丐紧咬着嘴唇，血腥味已经弥漫了口腔。 “我跑的时候我是带着他一起跑的，他要是跟着我跑了，我能养活他不让他饿死的。 可他不相信我，他回去找你们了，然后他就被你们杀了，被你杀了！ 杀他的是你，不是我！”小乞丐大声的咆哮反驳。 红娘被彻底的激怒，她突然抓狂的伸手死死的掐住小乞丐的脖子，巨大的力气使得小乞丐挣脱不了。 “就是你，你不跑你弟弟就不用死，他是替你死的，所以是你杀的，不是我杀的。 还有你爹，他也是你杀的。 你怕死，怕疼，我们就悄悄的追上来，想在你睡着的时候杀了你的，这样你就不觉得疼了。 可你醒了，你又跑了，你爹在追你的时候摔倒了了。你不是个好孩子，你爹摔倒了，把刀掉在地上了。 作为一个好孩子，你该把刀还给你爹，而不是用刀指着他威胁他！ 他明知道你不敢用刀杀他的，若不是你一直举着刀，他跌倒的时候也不会撞在刀口上，所以就是你杀了他。 你死了，我就能吃上肉了，你弟也就不用…… 本来该死的人只有你一个的！现在我就掐死你，只要你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让你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上次有人在，我没有打死你，其实上次我就该活活打死你的。 今天你来这里了，说明你该死，你不死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我生了你，今天我就亲手掐死你，我说过的，你是我生的，你是死是活，该怎么死都是我说了算！” 说着，红娘手上的力气更大，已经能够看到青筋了。 窒息感不断传来，小乞丐下意识的摸出了那把刀子，紧紧的握在掌心。 “你要杀了我吗？就像当初杀你爹那样，现在你又要亲手杀了你娘吗？好啊，你杀了我啊！”红娘表情越发癫狂。 窒息感使得小乞丐的眼皮越发沉重，她把刀子朝着红娘伸了过去，却没有刺。 “你要杀我，就用这把刀杀吧。我早就死了，在那晚上我刚睁眼，就看到我爹举着刀子要杀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小乞丐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我明明都已经跑出来了，为什么不放过我……” 第222章 你说了不算 红娘怔住了，她突然松手了。 她就这么呆坐在地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小乞丐。 片刻后，她捡起了小乞丐落在地上的刀子，眼中没有怜悯亦没有犹豫。 “好，我就用这把刀子杀了你。 你说的不错，我们都死了，在那个晚上，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轮到你了！” 语毕，她举着刀子就朝着小乞丐刺了过去。 小乞丐没有躲闪，只是因为恐惧，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刺啦~”匕首入肉的声音传来。 小乞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原来被刀刺在心口，真的不觉得疼就死了啊。 只是为何人死了，还有意识呢？ 小乞丐缓缓睁开眼，想要看一看自己死前凄惨的样子。 然而，和那夜自己刚睁眼一样，自己身前有个人影，一个男人的身影。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那个男人是正对着自己，举着刀要杀自己。 而今夜，这个男人背对着自己，他在保护自己，为自己挡下了这一刀。 “楚，楚渊……”小乞丐哭了，哭得很伤心，声音哽咽。 红娘也是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楚渊，刀子已经刺入楚渊的大腿了。 因为小乞丐个子矮，又跌坐在地上，所以他刺小乞丐心口的位置，刚好是楚渊的腿。 “你是谁？”红娘愣愣的看着楚渊。 楚渊没有回话，而是抬手，猛地一巴掌甩在红娘的脸上。 “啪~”红娘直接被一巴掌打翻在地，嘴角都流出了血。 “你打我？”红娘或许是被打懵了，诧异的看向楚渊。 “啪~”又一个巴掌落在了红娘的脸上。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红娘怒了，她冲过来，张牙舞爪要跟楚渊拼命。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流落风尘的女人，她最大的本事是讨好男人，而不是打架。 楚渊抡圆了膀子，全力一巴掌扇在红娘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震得楚渊手臂发疼，红娘更是直接被扇得倒飞了出去。 红娘砸入杂物堆中，发出乒铃乓啷的声响。 良久，良久，红娘艰难起身。 她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怨毒的瞪着楚渊：“你到底是谁？” 自从入了这天香楼后，她就再也未能出去过。 虽然听客人们常谈起过一个楚先生，但那个楚先生不来天香楼，她也就不知道。 楚渊回头看向泪眼模糊的小乞丐，旋即转头看向红娘：“我是她爹！” “她爹？”红娘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她爹？她是我生的，她爹是谁我能不知道？ 她爹早就死了，她亲手杀的，你认她当闺女，怎么，你也闲命长了？” 小乞丐在楚渊背后，攥紧了拳头，低下了头。 她的眸子中满是依恋不舍，可那依恋不舍，却慢慢被晦暗吞噬。 自己本就不该高攀那些东西，自己亲手杀了爹，楚渊这样正直的人，肯定不会再留下自己了吧？ “命这种东西……”楚渊看着红娘：“老子这辈子，信鬼神，信科学，就唯独不信命。 人这辈子，最值钱的是命，最不值钱的也是命！” 红娘的眼神越发怨毒：“你给我滚开，她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要杀要剐，我说了算！” 这句话，彻底的触怒了楚渊。 你肚子里掉下来的肉，要杀要剐你说了算？ 若是自己那从未知晓的生母说出这样的话，楚渊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给她一巴掌。 生而不养，你凭什么来决定我的生死。 自你抛弃我的那一刻，我便已经死了，就算是侥幸活了下来，那也是重活一世，生死与你何干？ 楚渊什么话也没说，拖着受伤的腿缓步朝着红娘靠近。 红娘畏惧了，跌坐在地不断往后退去，冰冷的墙壁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渊蹲下身，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亦如她先前掐住小乞丐脖子那般。 楚渊的力气越来越大，窒息感不断侵蚀着红娘的意识。 本能的抗拒着，她尖锐的指甲嵌入楚渊手背的皮肉，使劲的抓挠。 就在红娘快要因窒息而亡的时候，楚渊开口了：“你说了不算，任何人都说了不算。 人人生而平等的东西就这条命了，所以这条命不容玷污，唯有自己说了算，任何人说了都不算，就算你是皇帝老子说了也不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古代社会就是这样，楚渊说出这样的话异常的大逆不道，很有可能因为一句话便迎来杀身之祸。 好在这里并无他人。 若是被姜栩或者苏沐雪听到这话…… “刚老子挨这刀，就是替她还给你的，你生了她，我替她挨了这一刀，自此两不相欠！”楚渊眼神凶狠。 这一刀，楚渊是可以避开的！ 红娘的眸子翻白，嘴角流出涎水。 就在此时，有人在楚渊的身后，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楚渊松手了。 红娘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她看向楚渊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楚渊取出钱袋子，从中拿出十两碎银子，就这么冷冷的丢在红娘面前。 红娘一脸诧异的看着楚渊，她不明白楚渊这是什么意思。 楚渊指了指身后：“你说她是你生下来的，现在我给你十两银子买她，自此之后，她与你再无关系。 你生下的是这十两银子，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懂？” 红娘愣了片刻，宛若恶狗扑食一般扑过去，慌忙的捡起地上的银子，一个劲的点头：“懂了，懂了。” 反正小乞丐她也要弄死，如今还能再卖个十两银子，再好不过了。 当初若不是小乞丐早就跑了，她也早就把小乞丐一同卖给了天香楼了。 说来也是命，在红娘入了天香楼三个月后，小乞丐也兜兜转转流落至此。 在一次乞讨间，偶然遇到了红娘。 那时人多，红娘只是把她打得半死不活的就让人给丢出去了。 可就算如此，在那时候，她依旧是她心中的娘。 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哪怕她并不亲近自己…… 她只是个孩童，心很小很小，装不下太多的东西。 “拿了钱就给我滚，永远不要再让我在这地界看到你。”楚渊冷冷的说道。 红娘连连点头，起身飞快离去。 自始至终，从未看过小乞丐一眼。 红娘走了，楚渊也瘫坐在地上，他腿上的伤很疼，心里的悲痛更是令人窒息。 或许上一世，自己并未找到亲人，是一件大幸事！ 放下了，这一刻，他彻底的放下了，不见才是最好的。 既然已经被人抛下，何苦还要苦苦寻去，惹得双方不悦？ 不如把自己看做孙猴子，天生地养。 第223章 楚宁楚霸天 “楚渊，楚渊。”小乞丐带着哭腔的稚嫩童音传来，她狂奔到楚渊跟前，哭着看向楚渊扎着刀子的大腿，不知该何从下手。 “楚渊，我帮你拔出来，你忍着点。”说着小乞丐就要上手。 “啪~”她小小的脑袋瓜上挨了楚渊一下：“是不是虎？我现在不能包扎，你给我拔出来还得嗷嗷往外飙血。” “那怎么办？”小乞丐急得不行。 “先回家，然后再处理。”说着，楚渊起身。 闻言，小乞丐却是低下了头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渊艰难的往前走着，可小乞丐却没有跟上。 片刻后，楚渊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杵在那干嘛？不过来扶扶我？” 小乞丐低着头，滴答滴答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她不会哭的，她可坚强了，别人打得只剩一口气也不会哭的……嗯，不会哭的…… 片刻后，小乞丐把腰间的小荷包取下来，就这么低着头朝着楚渊走过去。 视线看到楚渊的脚尖后她停下了，把荷包高高举起，声音带着哭腔，但已经在尽量让自己情绪平稳了：“楚渊，你租房的文书还有我给娘……给苏璃姐姐的簪子都在里面了，你待我转交给苏璃姐姐吧。” 楚渊心头一沉：“自己不会送？我没那闲心。” 小乞丐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旋即抬头看着楚渊，脸上满是泪痕，但还是挤出一抹笑容：“楚渊，我不回去啦，你可以去老秀才那里把我听学的钱要回来了，一两二钱银子呢。 可以买好多好多烧饼了，好久好久都吃不完的。” 说着，她还馋馋的咂吧了一下嘴。 楚渊依旧沉着脸：“不回去你要去哪？” “我哪都可以去啊，楚渊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饿死的，我以前不也活得……活得好好的么。现在我又长大了，以后能活得更好的。” 语毕，她低下头，就这么从楚渊身边走过。 在别人赶之前，自己识趣的走才是更好的，没人会收留一个杀了自己爹的人的。 她清楚，从以前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戳破的时候，就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只是还是会不舍啊。 楚渊以后会和苏璃姐姐成婚，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然后慢慢的忘记自己吧…… 啪嗒，啪嗒…… 早知道今天少喝些水了，眼睛都开始漏水了。 白净粉嫩的手腕使劲的揉着眼睛，怎的越揉“水”越多了呢？ 忘记自己就忘记自己了呗，反正以前就没人记得自己过。 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楚渊龇牙咧嘴，他说不出挽留的话，抹不开面子，他这个人就是拧巴，从小便这样，改不了了。 “你给我站住。”楚渊开口。 小乞丐停下脚步，没有回身。 “跟我回家，你是我花十两银子买的，你现在走了，我那十两银子找谁要去啊？” 小乞丐回头了，眼泪止不住的滚落，可爱的五官拧巴在一起，可丑可丑了。 她哭着，声嘶力竭：“可是楚渊，你也听她说了，我杀了我爹，你不会想要我的，我都晓得的。” 楚渊感觉自己最近泪点有些低，他仰头长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先过来扶我一下，站不住了。” 闻言，小乞丐下意识的就迈着小短腿朝着楚渊飞奔过去，紧紧的拽着楚渊的手。 楚渊缓缓下身，突兀的一把将小乞丐搂在了怀中：“那你会杀我么？你会用刀子指着我么？” “我不会，我不会。”小乞丐哭着，拼命的摇头。 “嗯，我信你。”楚渊缓缓开口：“所以跟我回家吧，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还有你给你娘的簪子，得亲手送给她才行，这是你的心意。” “丫头。” “嗯……” “你喊我一声爹好不好？” “爹……呜呜呜~” “很好，很乖。”楚渊揉了揉小乞丐的头顶。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楚渊的女儿了，我是你爹，小苏璃是你娘。我会把你当亲生闺女对待，做对了我会夸你，做错了我会收拾你。 他们给不了你的，我们能给你，我们会比他们对你更好，对你更严厉。所以丫头，你愿意跟我回去么？” 小乞丐从楚渊怀中起身，她泪眼模糊的看着楚渊，就这么看着。 看着看着，楚渊的脸越发清晰。 她破涕为笑，吹出个鼻涕泡。 不等楚渊皱眉，就这么扑在了楚渊的怀中：“嗯，爹，爹，爹……” 小乞丐一遍一遍的呼唤着，楚渊紧皱的眉头逐渐舒缓。 罢了，就这一次，把鼻涕擦在自己身上就擦在自己身上吧。 “爹，我们快回去疗伤。”小乞丐把楚渊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使劲了吃奶的力气想要把楚渊扛起来。 可惜，她能扛起来的也就只有楚渊死沉死沉的胳膊。 有些人活得好好的，沉得就跟死了一样。 “爹，你快起来啊，你是不是要死了？你别吓我啊。”小乞丐又被吓哭了。 “啪~”脑袋瓜又挨了楚渊一下，楚渊把小乞丐拉着坐在自己身边：“先不急着走了，我的伤没多大事。” “丫头啊，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在想了，在想给你起一个什么名字，今天我终于知道该给你取什么名字了。” “名字？”小乞丐怔怔的看着楚渊，眼中满是期待和渴望。 “嗯。”楚渊点头，抬头看着天空，明月自云层后钻了出来，今天居然是个满月。 “楚宁，安宁、平安。”楚渊缓缓开口。 是啊，他不希望小乞丐成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只要她这一生能够安宁平安就好。 自己终于有名字了，小乞丐开心得不行，她就这么安静的窝在楚渊怀中：“楚渊楚渊，不，爹。 其实我以前也悄悄的给自己取过名字的。” “嗯？你给自己取了个什么名字？” “我就跟你说，说了你别笑话我。” “嗯，说吧。”楚渊保证了，又相当于没保证。 “以前我老被人打，我就想着取个霸气点的名字，就那种别人一听到都会发抖的名字，这样就没人敢来欺负我了，所以我的名字里一定要带霸字。 然后你想啊，这天底下谁最大，皇帝老子最大，我听人说皇帝老子都是叫天子，比天还要小咧。 这世界最大最高的也就是天了，所以我的名字里一定要带有天字。 然后我就给自己取了个霸天，又霸气又大又高，这样不就没人敢欺负我了么。 不过我不晓得该姓啥，我不想跟我爹姓，不是说你啊，是说那个死了的爹。” “嗯……”楚渊沉默了，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 霸天，楚霸天，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能说这是个文化人！ 第224章 她走了 小乞丐见楚渊半天没说话，又自顾自的说着：“你取的名字也很好听，但听上去柔柔弱弱的，容易挨人欺负，也不是说你取的名字不好啦，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合我。” “嗯。”楚渊点头，笑了笑：“行，那你以后就叫楚霸天吧。” “噗嗤~”说完楚渊也忍不住了，转而大笑：“哈哈哈，笑死我了，楚霸天，楚霸天，咋越喊越顺口呢楚霸天？” 被楚渊毫无脸皮的嘲笑一翻，小乞丐瞬间就红了脸，她恼怒的看着楚渊：“你说过不笑话我的？” “我说过么？” “你说过，你这样会被人讨厌的。”小乞丐据理力争。 “嗯嗯，好好好，再让我笑一分钟就不笑了，我这人说话算数。”楚渊都笑出眼泪了。 摊上这么个没脸没皮的爹，小乞丐又能怎样呢，只能郁闷的坐着，等着楚渊笑够。 一分钟后，楚渊果然说话算话的停下了。 “对了，我还有个疑问。”楚渊问。 “嗯嗯。”小乞丐乖巧的点头。 “你为什么要来见她？” 这个问题，或许是在问自己，曾经楚渊虽然嘴上不提，但也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见到亲生父母一面。 小乞丐又低下了头，良久，她缓缓开口：“我就想再见她一面，当面告诉她，没有她们我也活得很好很好。告诉她我有娘了，一个疼我爱我的娘。 告诉她，我也有爹了，一个会教我道理，告诉我什么对什么错，我不见了会担心我来找我的爹……” 楚渊沉默了，良久，他缓缓起身，朝着小乞丐伸出手：“走吧宁儿，回家了。” “嗯嗯。”小楚宁开心的点头，甜甜的唤了一声：“爹。” 等楚渊带着小楚宁回到原来的房间后，才发现里面乱作一团。 红娘正被一群天香楼的打手殴打着。 王老黑看到楚渊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大哥，人找到了就好，她怎么处置？” 小乞丐搀扶着楚渊坐下：“爹，你慢些，小心伤。” 王老黑这才注意到，楚渊的腿上插着一把刀，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不等他暴怒，楚渊摆了摆手，看向红娘，随意的说道：“都住手吧，怎么回事？” 老鸨连忙一脸谄媚的凑过来：“先生，这不知死活的贱人，扣了你的闺女就算了，东窗事发之后还敢跑，被我们天香楼的人抓到后就带来了这里。” “人是我让她走的。”楚渊缓缓开口。 “啊？”老板一脸诧异，试探性的问道：“先生，你是要帮她赎身？” 毕竟楚渊先前也过来赎过人。 楚渊沉着脸看向老鸨，指着自己的腿：“她往老子腿上插了一刀，我还要给她赎身，老子命里犯贱？” “先生息怒。”老鸨吓得直接跪下，欲哭无泪：“那先生你说的让她走又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楚渊冷冷的说着。 “可她是天香楼的姑娘，不赎身就走，那是坏了规矩啊。”老鸨一脸的为难。 也不是敲诈楚渊，你好歹给点，一文钱也行，我好立规矩。 “规矩？”王老黑冷冷的看向老鸨，直接起身：“我大哥被你天香楼的人刺伤了，按照规矩，老子现在就该带人来平了你天香楼。” 语毕，王老黑拔出桌子上的大刀，转身就要走。 带人来平青楼咯！ 见状，老鸨吓得一下子就抱住了王老黑的大腿：“兵爷息怒，她不是我们天香楼的人，我这就让她滚，这就让她滚。” 语毕，她恼怒的瞪着红娘：“还不快滚。” 不多时，红娘从地上颤颤巍巍的起身，她低着头缓缓的朝着房间外面走去。 未看楚渊一眼，亦未看小楚宁一眼。 “等一下。”小楚宁开口叫住了她，她要亲口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红娘身子颤了颤，停下了脚步，却依旧未转头。 小楚宁红着眼，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喊出内心的不甘：“这两年我自己一个人也活得好好的，虽然经常被人打得半死不活的，但我活着，好好的活着。 我现在有爹了，也有娘了，他们对我很好，他们会关心我饿不饿，穿得暖不暖，他们会教我道理，教我做人。 唯独不会把我当做食物，不会想着杀了我去跟别人换肉！ 现在我也有名字了，我叫做楚宁，不再是路边没有名字的小乞丐了。 我……我……我……”后面的话，她说话不出来了。 有很多很多的话，但说不出来了。 “是么？”红娘冷漠的声音传来：“说完了的话，我就要走了。” 话音落下，她继续艰难的朝前走去，依旧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看一眼她的女儿，看一眼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小楚宁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最终她收了回来，抱住了楚渊的脖子。 “爹，她走了……”小楚宁喃喃低语。 “嗯，走了，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楚渊答：“现在，我们回去找你娘了。” “嗯，我们回去找娘。” 随后，楚渊把小楚宁扛在脖子上，让她骑着自己。 楚渊受伤了，楚宁想要自己下来走，可楚渊拒绝了，这点伤，对楚渊来说不算什么。 想当年，城隍大街，他挨了十多刀，硬是又追着人砍了九条街！ 一战成名，谁见了不喊上一声刀哥！ 就这样，几人离去了，就留下天香楼一地的烂摊子。 天香楼门口，方回看着楚渊腿上插着一把刀走出来，瞬间红了眼。 “玛德，敢伤了先生，兄弟们，跟老子冲进去砍了他狗日的！”方回一声令下，提着菜刀就要往里面冲。 这阵仗，吓得天香楼的打手都往回缩了。 楚渊看向方回：“事情已经完了，回去。” “可是先生，你的伤。”方回眸子依旧满是血丝，怒得咬牙切齿。 “这事已经解决了，我这人不会吃亏的，所以，现在回去。” 听到楚渊这么说，方回这才偃旗息鼓，恶狠狠的瞪了天香楼一眼，快步跟上楚渊。 “先生，我背你回去吧。” “用不着，不是我跟你吹，当年我身上挨了十多刀，也追着人砍了九条街，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楚渊随意的说着。 “先生就是厉害。”方回朝着楚渊竖起大拇指。 楚宁的双手紧紧抱着楚渊的脑门，下巴贴在楚渊头顶：“爹，一会回去了，你别把我给自己取名字的事跟娘说好不好？” 第225章 人憎狗嫌的年纪 “嗯。”楚渊点头。 “爹……” “你还要说什么？” “不说什么了，就是喊喊你。” “毛病。” “爹。” “诶。” …… 长青树，苏璃都顾不上酒楼里红火的生意了，站在店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 当看到楚渊他们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她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 “楚大夫！”苏璃脸上写满了焦急。 “我跟丫头回来了，担心坏了吧？”楚渊笑着刮了刮她的鼻梁。 苏璃常在厨房待，对血腥味很敏感，她瞬间朝着楚渊的腿上看去，多情的眸子瞬间噙满泪水：“楚大夫，怎的受伤了？” “小伤，不打紧，我现在就上楼处理伤口。” “我扶你上去。”苏璃眼中满是担忧，但这里人多，她没有追问。 楼梯间，就苏璃扶着，上楼的时候还是有些吃痛，楚渊无语的白了方回一眼：“不是想背我么？来啊禽兽，愣着干嘛？” 方回愣了一下，啊，自己啥时候想背男人了？还特么成禽兽了？ 不过楚先生说得也没错，他快步跑过去，把楚渊背在背上。 楚渊跟棺材比起来，可轻多了，轻轻松松的啦。 阁楼上，楚渊和苏璃房间里，苏小小和苏小九焦急的来回往里端热水。 楚渊弄了块毛巾咬在嘴上，手握着刀柄，猛地一用力。 “唰~”刀子轻松取出，伤口啾啾啾的往外喷血，就跟小喷泉一样，可壮观了。 楚渊眼疾手快，拿起一旁准备好的药粉撒了上去，旋即看向苏璃：“娘子，帮我包扎。” 苏璃心疼得不行，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帮楚渊包扎起来。 等全都处理好后，楚渊疼得瘫卧在床上，他都服了，怎么就没有麻药呢？ 这个世界没了谁都行，怎么能没有个发明麻药的华佗神医呢？ 这罪遭的…… 苏璃心疼得眸子红红的，她将毛巾浸水，拧干后细心的帮楚渊擦拭着。 苏小小和苏小九见状，悄悄的退了出去。 之后苏璃帮楚渊脱了鞋，扶在床上休息。 楚渊朝着她笑了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放心好了，我家这可都是灵丹妙药，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蹦能跳了。” “嗯~”苏璃朝着楚渊笑了笑，眸子依旧红红的。 小楚宁就跟个做错事的孩子的一般，不安的站在一侧。 见状，苏璃把她抱在怀中，坐在床边陪伴着楚渊。 “丫头，吓坏了吧？”苏璃的声音很温柔温柔。 楚宁摇了摇头：“我没被吓到，爹会受伤都是因为我……” 苏璃看了眼楚渊，对上楚渊的视线后，她读懂其中的意思，又温柔的安慰楚宁：“丫头，没事了，都没事了。” “嗯。”小楚宁在苏璃怀中蹭了蹭，旋即她连忙取出荷包，从里面取出梅花簪：“娘，这是我送你的簪子。” 苏璃愣了一下，苦涩一笑：“傻丫头，浪费钱干什么，娘不用带簪子的。” 小楚宁拼命摇头：“娘，不是花钱买的，簪子是我自己削的，上面的梅花琥珀是爹做的。” 闻言，苏璃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她想起来了。 之前的时候小丫头就一直拿着一根树枝削来削去的，还有这上面的梅花琥珀，当初楚大夫他们做的时候，自己也在旁边看着，就是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心中满是感动，她的眼中满是柔情，逐渐被泪水模糊。 小楚宁懂事的替苏璃擦了擦眼角，然后举着头簪往苏璃头顶送去：“娘，我帮你戴好。” 本来是想过年的时候再送的，过年的时候再说吧。 把头簪戴在苏璃头上后，小楚宁一脸爱慕的看着苏璃的脸：“娘，你好漂亮啊，你是我见过最最最，最漂亮的人。” 苏璃心底开心得不行，用手指刮了刮楚宁的鼻子，“傻丫头，娘不漂亮。” 小楚宁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漂亮，娘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随后，她又在苏璃怀中蹭了蹭，羞涩的说道：“娘，我有名字了，爹给我取的。” 苏璃诧异的看了楚渊一眼，温柔的询问：“你爹给你取了个什么名字啊？” “楚宁，爹说了，是安宁平安的意思。” “楚宁。”苏璃温柔的复述一句，“那以后娘就叫你小宁儿了。” “嗯嗯。” “小宁儿。” “嘻嘻~” 小楚宁又在苏璃的怀中蹭了蹭，旋即开心的起身：“娘，我先下楼帮忙去了。” 她也不是啥都不懂，晓得娘和爹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小楚宁走后，苏璃又眼眶红红的看着楚渊，侧躺在床上，美眸对上楚渊的视线：“楚大夫，怎的受伤了？” “这一刀，是我替宁儿还给她娘的，自此两不相欠。”楚渊叹了口气。 “你们见到她娘了？”苏璃有些不敢置信。 楚渊点了点头，娓娓道来。 良久，楚渊说完了，苏璃则是紧咬着嘴唇，攥紧了拳头。 若是她在场，就她这么好的性子，也会忍不住给红娘一巴掌的。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丫头也是个苦命人。” “是啊，大家都是苦命人。”楚渊重复一句。 他们三人，谁的身世都算不上好，因为他是男人，他要背负更多，会把小苏璃和小楚宁的担子，都抗在身上。 他是个男人，无怨无悔！ 苏璃就这么安静的躺在楚渊身边，直到楚渊开口：“傻丫头，我没事的，你先下去忙吧。” 苏璃摇了摇头：“我陪着你，生意无所谓了。” “憨。” “嗯，我憨。”苏璃大方承认，就是不走。 …… 第二天，苏璃头上多了一支簪子，一支真正的簪子、 说不上多好看，但她戴在头上，极美。 人美，簪美。 今天一早王老黑就提着补品来看望楚渊了。 之前楚渊住在溪水村，没有机会，现在可要常走动。 楚渊和王老黑坐在大厅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着，最后楚渊让王老黑去帮他砍棵竹子。 王老黑虽然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等晚上小楚宁她们从学堂回来后，楚渊已经为那半截刀子做了一个刀把缠绕着，用竹子做了一个刀鞘了。 看着焕然一新的刀子，小楚宁瞪大了眼睛：“爹，你帮我弄的？” “不是帮你，是帮我，以后这把刀，我替你收着。”楚渊随口说道。 小楚宁愣愣的看着楚渊，她懂，她都懂。 楚渊帮她收着刀子，是要帮她背负曾经的过往，避免她看到刀子再想起曾经。 “爹~”她哭着扑进了楚渊的怀中。 几分钟后，小楚宁低着头在墙角罚站，黑将军咧着个嘴，欢快的摇着尾巴，就像是在笑话她莽撞，有些贱。 狗爷肯定不会这样，都是楚渊带坏了它。 而楚渊，此刻正龇牙咧嘴的换纱布。 熊孩子，妥妥的熊孩子啊，人憎狗嫌的年纪，幸好给她送去学塾了，让她好好去祸害老秀才吧！ 第226章 自谋出路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唯一不变的就是长青树越来越红火的生意。 年关将近，县城已经张灯结彩，随时准备迎接新年了。 天仙醉阁楼上，姜栩皱紧了眉头：“还没动静？” 苏沐雪点了点头：“殿下，我估计他们是要等过年，我们最松懈的时候动手！” “唉~”姜栩长叹了口气：“看来今年是不能够好好的过年了啊。” “若不是手里兵力不够，我直接带兵打过去，以绝后患！”苏沐雪攥紧了拳头。 姜栩再次摇头：“如今各地都起战事，我大夏国内空虚，实在不宜再主动出击啊。” 苏沐雪也是垂头丧气的模样，都是军中蛀虫太多，没有能力反倒是在军中各种敛财。 本来大夏军队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但这些脏手伸到军中之后，军队的战力也一天不如一天的。 若是按照以往大夏军队的战力，平定作乱的诸国轻轻松松，就连北境的战事也不至于如此吃力。 这也是大夏敢直接向周边诸国同时宣战的原因。 前线厮杀，后方的补给迟迟脱节，这仗换了谁来都打不了。 是国库没银子了？是没有粮草补给了？ 都不是，是无数双肮脏的手，都盯在这上面，都想来摸上一把。 就这么耗着，一开始还看不出端倪，渐渐的就陷入了死循环。 祖辈打下的基业，都被糟践了。 若是皇帝不那么昏庸的话，若是皇帝敢于快刀斩乱麻，把这一双双脏手都给砍了的话…… 最近还有一个人很是苦恼，那便是宋学志了。 今年的税收他早就收起来了，比以往收得多。 该送国库的送国库了，该拿去拿去打点关系的也送去打点关系了，本以为今年年前就能够被调回京城的。 京城的那位上官大小姐也给他回信了，信里说是不够，并未点明。 导致他也有些摸不清，是业绩不够还是自己送去打点的银子不够。 亦或者两者都还不够？ 可他身在金水县，虽然是县丞，二把手的职位，但头顶还是有个罗县令压着，很多事做起来都不方便。 在宋学志心底，他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那位上官大人，可能碍于他女儿的死磨硬泡答应要帮自己一把，可他就只是嘴上答应，实际上根本就不打算让自己回京，继续勾搭他女儿。 虽然自己考取了进士，但说到底还是草根出身，无权无势，人家未必看得上。 如今最好的一个选择就是安于一隅，在这金水县老老实实待下去，天高皇帝远，好好发展自己的势力，当一个土皇帝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他还是心有不甘，还是想要去拿权势中心搅动风云。 “或许，本官需要一个契机！”宋学志喃喃自语。 …… 长青树，小楚宁头顶着一坛子酒，屁颠屁颠的朝着一桌客人送酒过去。 这桌客人都是县城里的府兵，今天不当班，又照例过来照顾楚渊的生意了。 说是照顾，其实也是酒楼的饭菜可口，价格亲民，他们兄弟几个也乐意凑一块花钱买醉。 而且这么冷的天，谁能拒绝凑在一起吃顿热乎的火锅呢。 小楚宁把酒放在桌子上后，也爬到板凳上坐上去，手杵着下巴看向小五。 小五接过酒坛，为兄弟们依次满上，旋即笑着看向小楚宁：“丫头，我听人说了，今天老秀才又来你家了吧？是不是又被你爹收拾了？” 闻言，众人哈哈大笑。 小楚宁尴尬得不行，讪讪的笑了笑：“莫瞎说，老秀才来才不是来告状的，是我用心读书，他来我家夸奖我咧。 我被我爹罚站也不是罚站，是我爹在教我练功夫捏，扎马步听说过么？” “哈哈哈~”这一番狡辩，更使得众人哈哈大笑。 小楚宁一脸无语，她就不晓得了，为什么自己一被爹收拾大家就都晓得了，是谁在透露自己的小秘密捏？ 不过现在她也顾不上抓卧底了，手杵着桌子直起身子，一脸激动的看着小五：“小五叔叔，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约定，啥约定？”小五一脸懵。 小楚宁瞬间耷拉着脸：“你把酒还我，不给你喝了。” “哈哈，不逗你了，你不就想学功夫么，我也不会啥功夫，一些刀枪棍棒什么的还算精通，等改天你有空了来找我，我教你就是了。 不过我挺好奇，别人都喜欢去读书，咋就你喜欢舞刀弄枪呢？” 听到小五愿意教自己功夫，小楚宁顿时就露出笑脸，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傻笑着：“我好像不是读书的料，就想着学点其他本事，我们家不养闲人的咧。” “那我们说好了，等明儿我下学了，我先跑去找你练一会，然后再回来帮忙。” “好好好，我明儿等着你，肯定把看家本事就教你，绝不私藏。”小五拍着胸脯打包票。 “说好了啊。”小楚宁说着就要伸手拉钩。 这事，有人在招呼小厮，见其他人都在忙，小楚宁一下子跳下板凳：“我继续端盘子去了，明儿见。” 语毕，迈开两条小短腿就朝着客人飞奔过去。 苏小小正和苏璃凑在柜台，忙活着帮客人结账，算收支，算盘敲得啪啪响。 读书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换了以前，就算这一本账本摆着自己跟前，自己也不晓得上面写着啥，也就帮不到姐姐了。 而苏小九则和楚渊在阁楼上，楚渊的腿还没有完全好利索，最近也就不下楼帮忙了。 恰巧趁着这段时间，他在传授苏小九医书上的知识。 等苏小九学得差不多了，楚氏药行也该正式成立了。 大家一起忙活着，一直到夜深了，三三两两的客人相互搀扶着走出酒楼，伙计们收拾着一地狼藉。 楚渊来到楼下，坐在柜台前，苏璃就这么靠着他的肩头，把最后一笔账算完。 算完后，她开心的把账本抱在怀中，激动地跟楚渊说道：“楚大夫，我们酒楼今天居然赚了十两银子诶，十两诶，这可是好多好多的银子啊。” 她口中的十两银子，是除去各种开支之后的净收益。 楚渊看着一脸疲惫的苏璃，心疼的刮了刮她的鼻梁：“累坏了吧？” 苏璃红了脸，把头侧向一边：“是有点累啦，但是我感觉挺充实的。” 虽然以前她也一直很忙，基本就没有闲下来过，但她感觉那时候自己就是在瞎忙。 忙来忙去，没有忙出任何名堂，每天都浑浑噩噩的，想的只是如何生存下去。 但现在，她可以想更多了。 快过年了，自己可以去买些布料，给小宁儿，给楚大夫……相公，给两个妹妹都做身新衣裳。 第227章 雷打不动睡觉人 想着想着，她笑得更加的开心了，把怀中的账本抱得紧紧的。 见状，楚渊笑着打趣一句：“你看你，越来越像个小财迷了。” 闻言，苏璃尴尬的低下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小丫头而已。 她很成熟，但那是迫于生计，不得不成熟，少女的清纯稚嫩，她也有。 “时候不早了，回屋休息吧，娘子。”楚渊一脸坏笑。 苏璃把账本放下，上了个小锁，这才起身搀扶着楚渊，小心翼翼的朝着阁楼上走去。 阁楼上，楚渊大咧咧的躺在床上，人成大字展开，占了整张床。 苏璃想要睡下了，就只有躺在他怀中了。 苏璃幽怨的看了楚渊一眼，眼中满是嗔怪，但更多的是柔情。 无尽的温柔，仿佛会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一般。 她从楚渊身上收回视线，坐在窗户边，缓缓的取下自己的发髻。 梅花簪很廉价，但她却格外的在乎，小心翼翼的放在梳妆盒中。 这梳妆盒是楚渊前些日子回了趟溪水村，特意让老木匠做好，然后再让雕刻师细心雕刻出来的。 虽然现在里面的首饰还很少很少，只有一支不起眼的梅花簪，但要不了多久，里面就会被填充得严严实实的。 苏璃朝着窗户看过去看了眼夜色。 县城里灯火通明，和她们的小村庄不一样，一到晚上就黑漆漆死气沉沉的。 原来，这就是大城市啊。 恰巧此时，对面阁楼也探出个脑袋，是苏沐雪。 苏沐雪手里举着酒坛，探出大半个身子朝着苏璃挥了挥手：“小苏璃，过来一起喝点？” 闻言，苏璃朝着苏沐雪莞尔一笑，连连拒绝：“不了苏管事，夜深了，该休息了，改天我再陪你喝。” 听到休息二字，苏沐雪眼中满是嫉妒。 嫉妒使人丑陋，她有些咬牙切齿，小声窃窃私语：“楚渊他凭啥这么好的福气啊？这么好的小苏璃居然跟了他，唉……” “那就改天吧。”苏沐雪摆了摆手，笑了笑把身子从窗户收了回去。 等到苏璃那边关上窗户后，她这才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一脸愁容。 她今天收到父亲的家书了，大哥在战场上负了伤，北境的战事越发吃紧了。 她真的好想立刻动身，前去北境作战，可她走不开…… “爹，大哥，二哥，还有小弟，北境战事凶险，你们万事小心啊！”她对着明月喃喃自语：“这仗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还天下一个太平啊？” …… 第二天一早，黑将军背上了小书包，跟在苏小小、苏小九还有小楚宁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朝着学塾走去。 它自然是没有小书包的，它背上的小书包是小楚宁的。 这小丫头虽然不喜欢去学塾，但每天还是会按时起床，只不过一出门就把小书包交给黑将军背了。 不知道以为黑将军才是去读书听学的，她是那个去监督的人…… 每次她们都是去学塾去得最早的，小楚宁去到学塾后就把手插在袖子里，趴在自己的位置上补觉。 唯有苏小小和苏小九则是翻开书本，认真的温习昨日的功课。 这天越来越冷了，补觉的小楚宁皱起了眉头，要是有个火烤着就好了……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还要冷很多啊，若是自己没有遇到楚渊的话，还穿着那身破破烂烂衣不蔽体的衣裳的话，怕是也熬不过今年这个冬天了吧？ 想着想着，她进入了梦乡。 学塾的其他学子陆续进入学塾，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好学的跟苏小小和苏小九一般，取出书本继续温习昨日功课。 调皮捣蛋的则是凑在一起打闹，等着老秀才过来。 但睡觉的还真就只有小楚宁一个，也就只有她抗冻，随便搁哪都睡得着。 很快，老秀才来了。 玩闹的孩子第一时间就回到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 黑将军则是扯了扯小楚宁的衣裳，后者雷打不动。 老秀才迈步进屋，看着用功的苏小小和苏小九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视线一移，看到了睡觉的小楚宁…… 他那个火啊，是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后槽牙都快要碎了。 教书三十余年，他是第一次见这么不求上进的学生啊。 老秀才黑着脸，走到小楚宁跟前，咳嗽两声：“咳咳~” 后者不为所动，甚至是把头换了个方向，耳朵压在胳膊上，企图隔绝外界吵扰自己美梦的声音。 老秀才的脸更黑了。 他把书本卷起来，瞄准小楚宁的脑袋瓜：“砰~” 小楚宁瞬间弹射起身，张口就来：“人之初、性本善……” 老秀才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得，都成条件反射了。 小楚宁背了两句，察觉大家都在看自己，下意识的抹了抹嘴角，煞有其事的朝着老秀才拱手作揖：“先生好。” 老秀才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不好学就不好学吧，虽然这丫头听不进去，但课堂上也不会捣乱，自己也有钱挣，就由得她去了。 “坐下吧，要开讲了，今日不可再打瞌睡了。”老秀才冷声道。 “谢先生教导，学生谨记于心。”小楚宁别的没学到，礼仪什么的倒是记下了。 很快，学堂内传来老秀才授课的声音。 老秀才在学堂内来回走动，不时就会经过小楚宁身边。 每次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举起书本要敲脑袋，因为以前小楚宁老在课堂上打瞌睡。 可最近，他每次举起书本，又尴尬的落下。 因为他发现，小楚宁已经不在课堂上打瞌睡了。 是的，自从上次跟楚渊一起从天香楼回来后，她就不在学堂上打瞌睡了。 她知道楚渊送自己来听学是为了自己好，她不想辜负楚渊对自己的好。 所以她每天都会很认真的听讲，尽量去理解老秀才说的那些道理。 熬啊熬，终于是熬到下学了。 今天小楚宁跑得飞快，只是和苏小小和苏小九随意的说了一声，就跑没影了。 她直奔县衙门口而去。 小五按照约定，早早的就在这里等候：“来了，跟我来吧。” “嗯嗯。”小楚宁把头点成拨浪鼓，拿出十二分的兴趣，蹦蹦跳跳的跟着小五进了县衙。 在县衙侧院有个校场，王老黑平日里就带着府兵在这里操练。 现在这个时间段，这里没什么人。 小五带着小楚宁到兵器架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兵器。” 第228章 有身份的人 看着琳琅满目的兵器，小楚宁眼睛都亮了，一番打量后，她指着一柄长枪：“小五叔叔，我想学这个。” 小五看着长枪，又看了看小楚宁，皱起了眉头，这丫头还没枪杆子一半高，是真敢选啊…… “咋就对这个感兴趣呢？”小五随口一问。 “因为帅！”小楚宁眼冒金星，如果不是因为帅的话，那将毫无意义。 这个回答，给小五整无语了，多么纯粹的理由啊。 摇了摇头，他一把抽出武器架上的长枪：“想学这个就学这个吧，俗话说的好，一寸长一寸强。” 说着，他拿着长枪挥舞了两下，然后递给小楚宁。 小楚宁开心接过，结果刚到手上，就压弯了她的腰…… 沉，好沉，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沉了。 小五一拍脑门，尴尬的又把长枪拿回来：“我给你找根小树枝，你先将就着用着。” “哦哦……” 不多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校场就操练起来，不少回来的府兵都好奇的驻足观看，忍不住要上前教小楚宁两手绝活。 …… 长青树，苏璃看着没有一同回来的小楚宁，担忧的不断朝着门口看去。 楚渊走到她的身边，安抚两句：“不用担心了，她是个孩子，贪玩一些正常。” 苏璃这才放下心，又回去忙碌了。 也是，小宁儿还是个孩子，是该多玩玩，不用每天下学就来酒楼帮忙。 没多久，小楚宁便跑了回来，似乎是怕被楚渊说，她一回来就跑去帮忙端盘子去了，也顾不上自己满头大汗。 还是楚渊给她拉到一旁坐下，为她擦干净汗珠。 “干什么去了？”楚渊帮她擦完汗，随口一问。 小楚宁心虚的低着头：“爹，我说了你莫要怪我。” “嗯，说吧。”楚渊点头。 见楚渊没有发火的迹象，她这才把悄悄和小五约定好教她武功的事说出来，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爹，我没有贪玩，我在学堂上也好好听学了的，我每天就下学后去学那么一小会会。” 楚渊没有发火，只是把她抱着坐在自己腿上：“行了，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学些本事傍身也好。 今天老黑过来提醒了我一句，你有牙牌么？” “没有，以前有，后来没有了。”小楚宁摇头。 楚渊笑了笑：“行，明天我带你去县衙登记一下，弄个牙牌，不然你就是小黑户了。” “爹，小黑户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说我黑？”小楚宁一脸天真，还煞有其事的撩起袖子看自己细细的两条小胳膊，也没有很黑啊？ …… 翌日，县衙。 楚渊抱着楚宁坐在县衙的椅子上，负责登记造册的小吏则是有些紧张的询问着：“先生，令爱的生辰是？” “你记得么？”楚渊低头看向楚宁。 “我啷个晓得嘛……”小楚宁一脸无语。 这话问的，就好像问她，她爹跟她娘成亲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去一样…… 没人告诉自己，自己当然不会晓得了。 楚渊也猜到是这样了，想了想说道：“那就按照那天的日子算可以么？” 小楚宁知道楚渊说的是哪天。 她有些低落的点了点头。 楚渊见状，跟小吏说了他们在天香楼那晚的日子，问道小楚宁几岁了时候，楚渊随口报了一个六岁。 因为她具体几岁了，就连小楚宁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晚上忘记问她娘了，当时也没有那个心情去问了。 拿上牙牌从县衙走出来的时候，小楚宁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自己以后不是黑户了，自己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牙牌收在小荷包里，然后抬头看着楚渊：“爹，你为啥说我是六岁啊？” “因为老铁六六六啊。”楚渊咧嘴一笑。 小楚宁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楚渊笑她也跟着笑，有些傻乎乎的。 恰巧此时，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从跟前走过，小楚宁里面拉着楚渊追上去：“爹，我们给娘和小姨还有小小姨她们卖冰糖葫芦吧。 娘天天在酒楼忙，都没空出来咧。” “我没带钱。”楚渊直接摇头表示很穷。 在古代社会，不是银子就是铜钱，挂着沉，所以他懒得带。 “莫得事，我有。”小楚宁自豪的举着荷包。 楚渊有些好奇的看着小楚宁。 小楚宁对上楚渊的视线，咧嘴一笑：“娘给我的零花钱，爹，你说过的，你开酒楼后让我端盘子，你不会不想给我工钱吧？” 楚渊掐了掐她软和的小脸，：“去吧，皮卡丘。” 得到同意，她欢快的蹦过去，买了四串糖葫芦。 三串是送人的，一串是自己的，或者说是自己和楚渊还有黑将军的。 再买多也买得起，只是突然有些舍不得钱了，那就只有委屈自己一下。 拿上自己的一串糖葫芦，她先是踮着脚尖举到楚渊嘴边，江湖规矩，爹吃第一口。 …… 日子逐渐推移，年味越来越浓了，不少各村百姓也频繁的往城里跑。 今年交了太多税，注定不能过一个丰年了，但再怎么的，也得来县城买副门神对联回去挂上。 给来年盼个好彩头。 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过年是一年中最值得隆重对待的日子了。 今天苏老大和苏父也赶来县城了，他们来不单单是置办年货。 他们把楚渊送过去的材料都带来县城卖了，打算趁着过年卖个高价，然后能有更多的钱去置办嫁妆。 没办法，自家没有多余的闲钱，只能这般。 楚渊送这么多的彩礼，也有这样一层意思。 只是为了让苏璃出嫁的时候能够风风光光的。 忙活了一早上，终于是把聘礼都卖出去了，有了一笔还算不菲的收入。 早上来得早，没有吃什么东西，本想着随便在路边吃碗面就行了，可一早上了，他们就听到行人议论长青树酒楼还有新奇的火锅和烤串，都快把长青树吹上天去了。 搞得他们父子俩也心痒痒的。 苏老大馋得砸吧口水，下意识的看了眼苏父。 苏父也饿得不行了，对上苏老大的视线：“反正也要过年了，咱爷俩去吃顿好的不过分吧？” “不过分。”苏老大肯定点头。 就这样，父子俩在城中摸索着，很快就找到了长青树。 和往常一般，长青树人满为患，三个小厮负责在门口揽客招呼客人。 “客官两位是吧？里面请。”小厮看到两人，笑脸相迎，并未因为他们穿着朴素就区别对待，这是长青树的企业文化。 因此也让很多食客颇有好感，生意红火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第229章 几日不见，高攀不起 小厮带着两人进入酒楼，两人还是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进来后才发现，这酒楼真的很大，而且客人还这么多，在里面吃一顿应该不便宜吧？ 两人打退堂鼓了，若是以前可能也就硬着头皮吃下去了，但现在身上这些钱，他们可不敢多花啊！ 小厮似乎察觉了两人的顾虑，顺手取出菜单：“两位可以先看看先我们的菜单，看有没有喜欢的菜，上面都有价格标注的，我们酒楼的饭菜很便宜的。” 看似是在说菜单，实则是在提醒价格不贵，不至于直接说出来让食客尴尬。 苏老大识几个字，看到菜单后才放下心来，带着苏父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一身朴素，他们也不好意思去中间的位置坐着。 刚坐下，还不等点菜，酒楼内便有人熟络招呼起来：“掌柜的，再让人给我送两壶酒过来？” “客官稍等，我这就让人送过来。”苏璃轻灵的声音传来。 在其他酒楼，有需求一般都是招呼小厮，但在长青树，似乎大家更愿意招呼掌柜的一声。 具体也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一开始喊的人多了，成了一种习惯，也可能是因为想要听一听掌柜的那轻灵的声音。 听到苏璃的声音，两人都是一脸不敢置信，抬头朝着柜台看去。 当看到苏璃一脸自然的笑容，有条不紊的嘱咐伙计送酒，还同时和结账食客正常聊天后，他两眼中满满的不敢置信。 居然是苏璃，而且自己刚没听错的话，她是这酒楼的掌柜的，也就是说，这么大，生意这么红火的一间酒楼，居然是苏璃开的！ 两人收回视线对视着，眼中满是惊诧，完全不敢相信，这才多长时间没见，苏璃俨然已经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了。 明明不久前，她还是那个任由他们打骂，村子里谁见了都可以吐上一口唾沫，骂一声扫把星的丑娘啊。 难道县城的这些人，对破了相的灾星不会心存芥蒂？ 不怕被招来霉运？ 什么话都是由人传开的，一传十，十传百，一开始金水县的这些人也是如此。 可在长青树吃顿饭，出门就捡银子的消息传开后，渐渐的风头也变成了看了破相的女人不但不会走霉运，还会交好运了！ 而且来往得多了，也不见真的走什么霉运，那些荒谬之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父子俩对视良久，最终放下了手中的菜单，低着头弓着腰，狼狈的默默离去。 若是以前，他们会冲上去攀关系，讨要好处，甚至是把酒楼抢过来占为己有都有可能。 但现在，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因为苏璃背后站着一个男人，一个让他们从心底里畏惧的男人。 楚渊，一个光听名字就会让他们骨头发疼，浑身战栗的男人！ 苏璃这边刚结完账，笑着送走一桌客人，同时也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看着那两个略显狼狈无处藏身的背影，她的眸子微沉。 最终，她叫来了苏小九，让她去吩咐后厨做两碗面。 她没让苏小小去，因为这个最小的妹妹，脾气有些暴躁。 …… 苏父和苏老大刚走出长青树，发现天空飘起来鹅毛大雪，他们连忙把先前放在外面的担子挑起来，打算去买副门神对联然后回村子里。 再等一会，要是大雪一直不停，封了路，那可就回不去了。 临走时，他们又回头看了眼生意火爆的长青树，眼神越发的复杂。 贪念隐隐作祟，最终还是被恐惧压在了心底。 人性不会轻易改变，但令他畏惧之事，能够很好的压制。 “爹，我们先前好像错了……”苏老大喃喃自语。 “是啊。”苏父感慨一声：“本来我们也能过上好日子的……” 心中考虑的依旧只是过上好日子，悔恨，只是因为错失了好日子的悔恨。 肚子还在咕咕叫，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进食的欲望了。 两人默默离去，在热闹的大街上，和一个书生讨价还价良久，最终花了十五文钱，买了一副对联还有两张门神。 对联上的字写得还算可以，只是那门神画得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但也只能将就了，画得好的门神，价格更贵一些。 小心翼翼的把对联和门神像卷起来藏在衣服里，这可不能沾上雪，一旦雪化作水，那可就糊在一起了。 父子俩有心事，低着头失魂落魄的走着。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了少女略带试探的呼唤声：“爹，大哥？” 闻声，两人都是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去：“小九，你怎么出来了？” 确定是两人后，苏小九松了口气，她提着食盒走了过去，招呼两人来到一旁：“爹，大哥，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出来的急只能让后厨给你们做两碗面，你们趁热吃了吧。” 看着苏小九取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面，面上还落着几块厚实的牛肉，两人都是嘴馋的咽了口口水。 这可肉啊，还是大片大片的肉…… 苏父第一时间接过碗，都是农夫，没什么讲究，站着端起碗直接就吃了一大口下肚。 有些烫，但吃下去后，身子都暖起来了。 吃过后，他欣慰的朝着苏小九笑了笑：“丫头啊，有心了，还特意出来给爹和你大哥送吃的。” 不枉当初爹给你找了城里人做夫家，能嫁到县城里，多大的荣幸啊！ 苏小九听了这话，神情有些冷漠，自顾自的把食盒的盖子盖上，缓缓开口：“是苏璃姐让我送来的，她刚看到你们了，店里忙走不开，她让我吩咐后厨做了给你们送来的。” 一听这话，苏父端碗的手颤了颤，碗都差点掉在地上，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其中满是不敢置信。 是苏小九的话他想得通，这孩子性格好，虽然平日里也常被打，但谁家不打闺女？ 他们家对苏小九来说，没有对苏璃那么苛刻，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可这是苏璃让送过来的，他想不通，她难道就不恨自己么？ 不恨自己当初失手毁了她的容，不恨自己这些年的苛待打骂？ 自然不可能是不恨的，只不过他说到底也是苏璃的爹，苏璃从小到大听人说过最多的话，就是百善孝为先，她觉得这话说得对。 所以，她没有自己送过来，而是让苏小九送过来。 第230章 报信的人 把食盒盖子盖起来后，苏小九就这么蹲在路边，也不看两人，也不和两人搭话。 苏老大也看着手中的碗，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动了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 苏父见状，也随之动起筷子，不多时就把面吃干净了，甚至是一口汤也没留下。 这面确实好吃，而且汤都是带肉荤的，可不能浪费一点。 见两人吃完，苏小九默默的把碗筷收好，又放回食盒里。 旋即起身打算回去。 临走时，她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苏璃姐说，你们应该不想见到她，所以才让我来。” 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 直到苏小九迈动步伐，苏老大才艰难的张了张口：“是我们没脸见她。” 苏小九停顿了一下，继续迈步：“大哥，日后对你的孩子好些吧，不管男娃女娃，不都是你的孩子么？是你和大嫂生下了她们，她们又有什么错呢？ 她们只是被生下来了而已啊。” 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对苏父说的呢。 她们又有什么错？她们只不过是被生下来了啊，若是能够选择，若是早知道这人间如此，她们也不愿意来。 好在她们有个好姐姐，遇到了姐夫，一切都改变了…… 苏小九走了，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苏老大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才回过神来。 “爹，我们可能真的错了……” “就算知道错了又怎样？荣华富贵也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了。”苏父叹了口气，蹲下身挑起了担子。 苏老大也扛起担子，跟在了苏父背后，却还是会不时回头看一眼。 …… 长青树。 苏璃离开了柜台，找到了阁楼上的楚渊：“楚大夫，对不起。” 楚渊笑了笑，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没什么大不了的，两碗面而已，你想送就送了，你可是这酒楼的老板娘，你说了算。” 苏璃感激的看着楚渊，眸子有些红红的：“你都知道啦？” 原来楚大夫什么都知道啊。 “嗯，刚方回上来找我了，问我要不要追出去揍他们一顿，他们还算老实，没闹事，我也就没让方回追出去收拾他们。” 楚渊笑了笑，声音平静。 好在两人没有闹事，不然楚渊不介意再喝一壶酒。 毕竟众所周知，楚渊这人一旦喝了酒，就喜欢暴打老丈人！ 苏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依偎在楚渊怀中。 良久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楚大夫，我感觉这一切都好像做了一场梦啊？”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有一家酒楼，能赚好多好多的银子。 以前她，考虑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自己能不能挺过一个个寒冬。 “不管是不是梦，我在身边。”楚渊笑着回答。 四目相对，苏璃溺在他深邃的眸子中。 情不自禁，她伸出洁白的玉臂搂住了楚渊的脖颈，献上了自己的热吻。 就算只是一场梦，那也永远不要醒过来。 …… 大雪一直不见停歇，今夜长青树的伙计收拾完酒楼后，还特意去把门口的雪扫了一下，要是积雪太多明天清理起来就不方便了。 这一夜，一个神色慌张有些怪异的男人被城门口的府兵拦下了。 男人取出一个令牌，声音焦急：“我要见罗大人！” 今夜小五当差，看着男人他皱起了眉头，这个人不是本地人，可他手中的令牌确实是做不得假。 思索片刻，他只得放行，暗中派人跟上。 暗哨一路尾随，见男人进了县衙这才折返回去。 小五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见了王老黑，王老黑在家里睡得正香，老婆孩子热炕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哪个孙子大半夜敲老子门？”王老黑骂骂咧咧的从被窝里爬起来。 暴怒的推开房门，看到了一脸凝重的小五。 见状，王老黑怒火全消，带着小五走到侧院：“出什么事了？” “兵长，今夜有个人匆匆进城，去县衙找罗县令去了。”小五如实回答。 “这算什么大事？”王老黑皱眉。 “我听那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或者说不是我们大夏人！”小五神情越发凝重。 王老黑眉头越发紧皱：“陈国人？” 小五摇头。 王老黑瞬间拉下脸：“蛮夷那边的口音？” 小五点头。 瞬间的沉默，良久，小五这才开口：“兵长，你说罗县令会不会？” 王老黑思索良久，摇了摇头：“罗县令这人我了解，他不会通敌叛国的，那人多半是他的探子！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蛮夷又该要打过来了！” …… 金水县衙，师爷带着男人悄悄的来到了罗县令房门外：“罗大人，那人要见你。” 闻声，罗县令瞬间从被窝里爬起来，点燃了煤油灯：“进来吧。” 师爷推开房门，侧身让男人进入了房间。 男人取下盖住头的大氅帽子，露出一张凶悍的脸。 他看到罗县令后便跪在了地上：“罗大人。” “娃儿，怎么来我这了？”罗县令叹了口气：“可是缺吃喝了？” 男人摇了摇头：“罗大人，你们跑吧！” 闻言，罗县令瞬间瞳孔放大：“你是从南荒过来的？” 南荒是大夏人对金水县以南的蛮夷地界的统称。 男人凝重点头，继续说道：“我们少主已经联合了各部族，打算择日就破关杀过来！罗大人，这一次你们挡不住的，我们少主共统兵十五万，是上次兵力的三倍！” 闻言，罗县令瞬间脱力，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 上一次蛮夷就来了五万人都没能守住，这次居然统兵了十五万！ “娃儿，你说的都是真的？”罗县令有些质疑的看向男人。 蛮夷那边一共几大部族，双方之间各有争斗，怎的就统一把矛头都指向了金水县了？ 男人对上罗县令的视线，直接给他磕了一个头：“罗大人，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会骗你？ 罗大人，你快带人跑吧，一旦少主他们杀进来，会和当年一样血洗城池的。 就算只有你也好，你一定要跑掉。” 罗县令起身，把男人搀扶起来，只问了一个问题：“娃儿，这次你会在蛮夷大军中么？” 男人摇了摇头，紧咬着嘴唇：“不会，当年我爹娘都死在了这里，我也差点都死在了这里。 但是我们的人先杀了你们的人，我不想再看到当年的一幕，罗大人，我现在也成家了。 就算被族人骂做懦夫，我也不会再踏入战场了，我会和我的老婆孩子就守在我们的家里，我不会带他们来这片土地上的，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和我一样。” 第231章 准备跑路 “娃儿，你的恩已经报了，回去吧，莫要待久了被人察觉了端倪。”罗县令摆了摆手。 男人朝着罗县令再次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打算离去。 临走时，罗县令问了一句：“对了娃儿，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斯浩。”男人留下这句话，戴上大氅上的帽子，消失在风雪中。 他走后，师爷进了屋子：“罗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罗县令坐回去，皱起眉头沉思了良久良久。 待到师爷为煤油灯里重新添加了煤油之后，罗县令猛然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他要去把这个消息告知姜栩。 可刚走到门口，他便停下了脚步，告知姜栩的话，自己可就没法脱身了。 姜栩可是公主，她想要走会有无数人不顾一切的护送她离开的，而自己则就要和这金水县城共存亡了。 最终，他折返回去，凝重的看着师爷：“快过年了，你先送老夫人回乡祭祖吧，你们今夜就启程。” “是！”师爷快步离去。 就这样，罗县令在屋中枯坐了一整夜，他还在做思想斗争。 …… 翌日，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一夜没睡罗县令眼中满是血丝。 他换上一身便衣，稍作洗漱便离开了。 他在城门口找到了王老黑，带着他一起来到了街边的一家面摊前坐下。 王老黑已经猜到罗县令找自己的用意了，什么都没有说，在面上桌后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罗县令没什么胃口，等了一会后才开口说道：“王老黑，我听说江南那边过年的时候有花灯节什么的，挺热闹的，你现在带着老婆孩子过去，应该也还来得及？” 王老黑吃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旋即继续大口大口吃着，直到把碗里的面汤都喝干净，这才舒服的拍了拍肚子。 旋即他看向一旁的摊主，不耐烦的说道：“你去给我买壶酒过来，老子馋酒了。” 摊主闻言，连忙点头哈腰的跑去给王老黑买酒去了。 摊主走后，王老黑这才神情凝重的看向罗县令：“罗大人，我听人说了，昨夜有人去找你了？” 罗县令点了点头：“你还记得当年我救下的那个孩子么？” “那个百姓们要把他扒皮拆骨的孩子？”王老黑自然记得。 那时候大夏的大军刚把入侵的蛮夷赶出去，蛮夷的大部队是撤了，可被迁过来的蛮夷百姓没来得及撤走。 这些人都被大夏的将士斩杀，或者被愤恨的百姓活活打死。 那时候罗县令刚来金水县上任，于心不忍一个孩子被百姓活活打死，便让他把人抓去大牢说是大刑伺候，然后偷偷把人放了。 这是他和罗县令一个少为人知的秘密。 “嗯，昨夜是他回来找我了。”罗县令点头。 “所以，是他们要来了？”王老黑继续问。 罗县令再次点头。 “他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十五万，边关那便也就两万来人，你在军中久，那些人什么货色你应该比我清楚。”罗县令叹了口气：“现在走还来得及。” 语毕，他凝重的看向王老黑。 王老黑对上罗县令的视线，旋即他又移开视线，扫向了街边招揽生意的各个商铺。 他笑了：“罗大人，我这些年没少收他们的例钱，我要是走了，我还算人么？” “唉~”罗县令叹了口气，眼中有些许自责：“我还有个老母亲，我家一共五子，老三早幺，老大和老四老五都打仗打死了，我得给我娘养老送终。” “人之常情罢了，况且守与不守也没差别，迟早还会和当年一样的，而且这一次我估计也没人会来帮我们收复失地了。”王老黑神情落寞。 “罗大人，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打算明天去天仙醉辞别。”罗县令道。 “嗯，那我明天之后再去找楚先生吧。”王老黑道。 闻言，罗县令有些诧异的看向王老黑，他是打算把消息提前放出去？ 这小子不像是这种不够意思的人啊，自己可是谁都没告诉，就唯独告诉了他，让他一起跑的啊！ 王老黑对上罗县令的视线，抱了抱拳，歉意的说道：“罗大人，兹事体大！” 罗县令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随你吧，如你所说，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没有改变的能力，就算她在也改变不了……” “她？”王老黑以为罗县令口中的她指的是苏沐雪。 “罗大人尽管放心，我会说消息我从探子口中得知，不会牵扯到你的。”王老黑保证一句。 罗大人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他抬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宋学志，该到了你替本官去死的时候了，等来年本官会给你多烧写纸钱的。” 城池守不住，他们就算不被敌军所杀，也会被大夏律法处死，只因他们没有背景。 顶锅背罪的人必须要有，但肯定不会是那些有背景有权势的人！ 如王老黑所说，结果都一样！ 注定要成为替死鬼，他只能替自己找一个替死鬼了！ …… 等摊主回来的时候，王老黑已经走了，桌子上留下了面钱和酒钱，小贩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说不定哪天就要战死了，王老黑也懒得继续白吃他们了。 …… 今天，小楚宁还和往常一样，下学后就跑去县衙校场跟着小五学本事，王老黑今天也在这边，也来了兴趣教上小楚宁急招。 她太渴望本事了，所以谁教她都学得格外认真。 跟着他们的教导，一次次的挥舞着手中的树枝，把它想做长枪，一下一下的刺向木桩。 这些人都是上阵杀过的敌的人，所以教她的也都是一些一击毙命的杀敌的本领。 一个衙役看到这边的情况，悄悄的跑过去跟宋学志打小报告。 知道是楚渊的闺女在县衙校场这边呼呼哈嘿，就让人过来找麻烦。 只要是能让楚渊和苏璃不自在，他就很开心。 衙役得令，气势汹汹的朝着校场走过来：“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县衙跑，当我县衙是戏院？” 衙役人还没进来，骂声就先传了过来，他可还不知道王老黑今天也在这边。 结果刚走进来打算收拾小楚宁后他就傻眼了，因为王老黑已经把手中的红缨枪指向了他的方向。 “哪来的狗崽子，这校场是我王老黑的地盘，还有人不知道？” 衙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果然管不住嘴乱打小报告的人，迟早要在这张嘴上吃亏。 王老黑收起长枪，笑着看向小楚宁：“丫头，看好了，老黑叔叔今天教你该怎么收拾嘴贱的人！” 语毕，走过去就是几个大逼斗甩在衙役脸上，打了好一会过瘾之后，他这才拽着衙役的领子，在他耳边低语：“回去告诉宋学志，大人之间的恩怨，别拿孩子撒气，上不得台面！” 小楚宁也就最开始的时候看着，然后就收回视线继续挥舞着小树枝了。 这招啊，爹早就教过自己了，不用学不用学，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了！ 第232章 罗县令请辞 衙役事情没办好，还被打了一顿，连忙跑回去找主子哭诉去了。 好似一条摇着尾巴的野狗。 宋学志闻言，拳头攥得咔咔作响，王老黑啊王老黑，一而再再而三。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这王老黑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死啊。 这里有他什么事？非得显得自己能耐？ …… 第二天，罗县令一大早就去了天仙醉。 他依旧只能跪在二楼的楼梯间，由几个神情冷漠的侍卫转达消息。 “还请诸位禀报一下殿下，我娘前日返乡祭祖，路上车马不慎摔伤了腿，下官特来跟殿下请辞前去照看老娘。”罗县令卑微的说着。 很快，侍卫把话带到。 苏沐雪跟随侍卫出来，站立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看向罗县令。 “罗大人这时间急着走，莫不是怕了？”苏沐雪懒得跟他弯弯绕绕。 闻言，罗县令吓得直接低下了头颅：“回将军话，下官也知时局紧张，所以今年回乡祭祖才让老娘一人回去，谁曾想路上出了变故…… 还请将军开恩，能让下关回乡一趟，下官安置好老娘，即刻回来。” “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这次要是走了，那便永远都不用回来了，你就在你老家安心种地吧。”苏沐雪皱着眉头，眼中满是厌恶。 其实在罗县令突然请辞的时候，姜栩就联想到了一些端倪。 罗县令一时哑口，本来自己借故脱身，让宋学志替自己死，若是日后这金水县城守住了，自己还能回来继续当官那才是最好的。 但显然自己的算盘打得太好了一些，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大家都不是傻子。 你想提前脱身可以，但走了就别想着再回来了。 这还是在不确定蛮夷何时会来的前提下。 一番思想斗争，罗县令再次抱拳：“还请殿下和将军恩准，百善孝为先，下官不能抛下老娘不管。” “你走了，可想过谁来接替你的位置？”姜栩的声音传来。 罗县令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去，没想到公主殿下会亲自出来，只是抬头后他什么也没看到，又连忙把头低下。 “回殿下话，下官觉得长青树的楚先生便是不二之选，此人有能力有学识。”罗县令知道姜栩想要听什么话。 “楚先生么，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还有其他推荐的么？”姜栩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便是宋学志宋大人了，此人乃是新科进士，学识自是不用质疑，而且他已经接手县衙工作已久，有经验，乃是上上之选。”罗县令继续说道。 其实他清楚，现在推谁上来谁就是替死鬼。 一开始是顺着姜栩的想法推荐，但他还是会再强烈推荐宋学志的，因为当替死鬼宋学志才是不二之选！ 姜栩站在楼梯间，听了罗县令的话后，她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这老小子是知道了什么端倪想要跑路。 知道什么消息后，居然不来通知本宫，而是想要自己抽身，这样的人能用？ 失望的摇了摇头，她转身走回楼上。 罗县令只能听到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待到脚步声消失，苏沐雪这才冷声：“滚吧，回去后记得让宋学志接手你的事。” “是，下官告退。” 罗县令走后，苏沐雪快步返回阁楼：“殿下，看出什么了？” “蛮夷就要打过来了，而且这次人手估计还不少，这老小子这是要跑了，把宋学志推上来当替死鬼！” “该死，他堂堂县令，居然是这样一个懦夫！”苏沐雪气得骂骂咧咧。 冷静下来后，她凝重的看向姜栩：“殿下，事关重大，还请你先退至凤华郡。” 凤华郡便是南邑郡相邻的郡城，是大夏兵部视作真正边关防线的地方，在那里相对来说更安全一些。 闻言，姜栩摇了摇头：“本宫不会走的，本宫若是走了，不就跟他罗有为一般懦弱了么？” “可是殿下……” 苏沐雪还想再劝，却被姜栩打断了：“不用再说了，本宫心意已决。” “可殿下，你也说了，这次蛮夷毕竟是大军来犯，若是我们守不住呢？”苏沐雪很急，急的是公主殿下的安危。 闻言，姜栩神色黯然：“守不住那便只有一死，这里是本宫的封地，死在这里有何不可？” 看到姜栩这般决绝，苏沐雪也很心疼，果然当初宫中的那些事，还是让殿下寒了心啊。 “殿下放心，末将定会护得殿下周全！”苏沐雪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姜栩笑着看向她：“嗯，我信你，唯独信你。” 一句话，让一个女人为我效忠，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罗县令回县衙后就把自己要走，把县衙的事都交给宋学志一人做主的事都说了出来。 闻言，宋学志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激动地差点就跳起来了。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罗县令一走自己不就成金水县的一把手了？ 到时候不管是业绩还是银子不是大把大把的来，民脂民膏白吃不腻，这下离自己回京城不是更进一步了？ 压住心头的激动，他虚伪的关心了几句罗县令老娘的伤势，这才迫不及待的送他出城。 就这样罗县令走了，成了金水县的第一个逃兵。 罗县令刚走，宋学志就唤来了王老黑。 他坐在县令的位置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王老黑。 “王兵长，你说你跟着罗有为干了这么久，到头来还只是一个兵长，他不厚道啊。 不如这样，你以后为我做事，本官提拔你做县慰如何？” 闻言，王老黑不屑一顾，县慰？真当自己坐不上去？说实话，如今在这金水县中，他虽然只是府兵兵长，但职权早就超过县慰了。 在大家心里，他就是这金水县的县慰，之所以一直不升上去，不是罗县令压着他，而是他位置一旦坐太高，办起事来就不太方便。 向商铺百姓勒索例钱，他一个兵长做，到时候死可能也就死他一个，属于他个人原因，大家都能浑水摸鱼抽身。 若是一个县慰这么做，在县令的眼皮子底下做，到时候东窗事发，可就要牵连好多人，一死一大片那种。 “多谢宋大人抬爱，属下自知能力不足，难堪大任！”王老黑直接拒绝。 宋学志没想到王老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虽然也不是真心提拔，但还是把他逗笑了：“很好，这是你自己选的，王老黑，你怕是不知道罗有为这一走就回不来了吧？” 第233章 什么尉都不管用 “罗大人回来与否，和属下有何干系？”王老黑反问：“属下是在为朝廷当差，又不是为罗大人当差，自然也不是为了你宋大人当差！” 被当众怼的哑口无言，宋学志脸色有些铁青：“好好好，王老黑，本官以前怎么没见的你这么牙尖嘴利？怎么，是拳头不中用了？我还以为你只会用拳头说话？” 王老黑冷漠的看着宋学志，也不是不能用拳头说话，反正蛮夷大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大家都是一个死，已知结果如何，老子管你是谁，老子会怕你？ “既然如此，钱六，从今以后你就代为我金水县县尉，我早就听人说我们金水县府兵的军纪不行了，你上任后可要好好帮本官打理好军纪！”宋学志对着先前被王老黑抽嘴巴的衙役说道。 闻言，衙役连忙跪拜行礼，感谢完宋学志后，一脸狞笑的看着王老黑：“宋大人放心，下官定会打理好我金水县府兵的军纪中！” 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骑在王老黑脖子上拉屎了，殊不知王老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你有个县尉的虚名又如何？ 老子手里有人，足足五百人，老子怕你？ 最好别作死，不然你今天是县尉，明天就是被割了头颅送来县衙领赏的土匪！ 宋学志上位后，大肆打压了当初罗县令派系的人，以前罗县令手下的人都是叫苦不迭，唯有王老黑跟个没事人一样。 至于钱六去整顿军纪…… 也就他带着一群衙役在营中吆五喝六，根本没人搭理他。 当天钱六憋着一肚子火去找宋学志哭诉委屈的时候，但宋学志却不以为意：“无妨，他现在手底下人多，狂妄一些倒也自然，慢慢的把他的兵力分化，收为己用即可。 这事不急，你今晚先去一趟长青树。” 该找楚渊和苏璃打个照面了！ 小人得志，自然是先把之前压着的火，先发泄一部分。 没了罗县令，他虽然还有一些忌惮，但也不至于束手束脚。 当天夜里，钱六就带着一群人冲进了长青树，二话不说直接就踹翻了一张桌子。 方回气得直接提着菜刀就冲上去了，好在被一群伙计给拦住了。 “你们掌柜的呢，给老子滚出来，有人举报你们在饭菜里投毒，跟我们走一趟吧。”钱六大声吆喝，此话一出，吓得不少食客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扣着嗓子眼催吐。 不一会，楚渊下楼了。 冷漠的看向钱六。 他先是没有搭理钱六，自顾自的坐到一张桌子前，让人给他拿了一双筷子就吃了起来。 证明自己没有投毒，这是最好的办法，毕竟这一句话可能会毁了整个酒楼的生意。 见楚渊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钱六皱紧眉头，以为遇到个傻子。 他走过去一脚踩在板凳上，弓着腰冷笑着看向楚渊：“楚渊，你莫不是傻了？老子来抓你回大牢，你先吃上了？吃饱了好上路？” 见有人敢威胁自己爹，小楚宁直接就冲了过来，一个飞扑打算去咬钱六，可却被楚渊一把薅住了后衣领，黑将军也在快要咬上钱六的时候被楚渊呵斥住了。 把小楚宁放下来，楚渊冷漠的对上钱六的视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宋学志今天是抽了什么风？” 见楚渊完全不被自己的气势压住，钱六眉头紧皱。 不对啊，老子以前是衙役的时候你们这样跟老子说话，现在老子是县尉了，你们还这么跟老子说话。 怎么，老子这升官了和没升官一样，这老子的官不是白升了么？ “楚渊，本官现在可是金水县县尉，注意你跟本官说话的态度！”钱六咬牙切齿。 “哦。”楚渊冷漠的哦了一声。 闻言，钱六人更麻了？ 哦？ 你哦个鬼呢，给老子多点反应啊！ 气得咬牙切齿，他打算先把楚渊收押大牢，然后再好好收拾。 旋即他大手一挥：“来人，把楚渊给本官拿下！” 就在衙役们要上前拿人的时候，王老黑粗犷的声音传来：“你们给老子动个试试！” 话音落下，一大群府兵提着刀就杀了进来。 似乎改变了什么，似乎也还跟当初一样。 府兵的数量远远超过了衙役，钱六等人被围在了中间。 王老黑的手段大家都知道，钱六也是捏了一把汗，颤颤巍巍的说道：“王老黑，你想要干什么，本官现在可是县尉！” “县你妈的尉，在老子这里，什么尉都不好使。”王老黑骂骂咧咧，说着直接一巴掌就朝着钱六的脸上甩了上去。 “啪~”钱六直接被一巴掌扇翻在地上。 麻了，钱六彻底麻了，自己可是县尉啊，县衙的三把手啊，王老黑的顶头上司啊，他这就给自己一巴掌？ 不想活了？ 他还不知道，蛮夷大军即将兵临城下，到时候想不想活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一群蠢货看不出来端倪，不知道大难临头，还在作威作福。 这一巴掌，彻底激怒了钱六，他直接怒喝一声：“来人，给本官将这个以下犯上之人就地正法！” 县蔚下令，衙役们直接就提刀朝着王老黑走过去，只是不等他们靠近，府兵们就用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他们都以为府兵不敢动！ 王老黑回头冷漠的看了钱六一眼，缓缓出声：“钱六，你是不是想死了？” 钱六吓得紧绷起来，王老黑不会真的想要…… 王老黑就这么盯着钱六，盯得钱六发毛，他发话了：“钱六，你骑在老子头上拉屎可以，但楚渊是我大哥，你来找他的麻烦，我王老黑不答应！” 几分真，几分假，唯有当事人最清楚。 “咕咚~”钱六咽了一口唾沫，警惕的缓缓起身，见王老黑没有动作，这才下令：“我们走！” 钱六就这样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来得快，走得更快。 府兵们收起刀。 楚渊起身歉意的朝着店内的食客抱拳：“诸位，今日的费用都由我长青树包了，若是有谁不放心的，我楚渊挨桌的吃给你们看。” “楚先生言重了，我们怎么会不相信你们呢，我们继续吃，你忙去吧。”食客们连连应和。 或许是迫于王老黑在这，他们不敢直接走，又坐了回去。 安抚好食客们，楚渊看向王老黑：“老黑兄弟，今天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王老黑以前虽然也豪横，但至少还会给对方几分薄面，今天这样属实反常，这是直接就撕破脸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王老黑朝着楚渊笑了笑：“楚大哥，我今天就是为这事而来，我们楼上说？” 第234章 互相知会 “请。”楚渊做出请的手势，和王老黑一起上楼。 不一会，小楚宁端了一壶酒上来，没有下酒菜，就这么干喝。 一杯酒下肚，王老黑凝重的看向楚渊：“楚大哥，根据可靠线报，蛮夷就要打过来了，这次蛮夷大军来犯，足足有十五万之众！” 楚渊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猜测到大概率和蛮夷有关，只是没想到蛮夷会如此的来势汹汹。 “原来如此。”楚渊点了点头，一饮而尽。 “守得住么？”楚渊问。 “守得住个屁。”王老黑直言不讳：“楚大哥，你先带着嫂子她们跑吧。” 王老黑说得真切，眼中却满是对楚渊的试探。 楚渊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老黑兄弟，既然守不住，你不打算带人跑么？” “我就算了。”王老黑笑着摇了摇头：“楚大哥，我收了他们这么多年的例钱，收的都是买命钱，人家钱给我了，这条命得为他们拼了。 我会带兵死守的，哪怕多守一刻，也能多一些人逃走，一旦蛮夷入城，那便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楚渊点了点头，继续问：“老黑兄弟，你与我说此事，可是想要我告知苏将军？” 闻言，王老黑起身，凝重的朝着楚渊抱拳：“楚大哥，兹事体大，我说了人家未必信，而且我去了也未必能够见得到人家。 敌军还未抵达，我们不能先自乱阵脚，我只能求楚大哥帮忙这个忙了！” 楚渊起身，拍了拍王老黑的肩膀：“消息可靠？” “可靠。”王老黑凝重点头。 “嗯，我这就过去一趟。”楚渊道。 “楚大哥，你还是趁早带着嫂子她们跑吧。”王老黑再次提醒一句。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的。”楚渊笑了笑。 闻言，王老黑眼中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释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楚渊和王老黑一起下楼，然后直接去了天仙醉。 在苏沐雪带着他上阁楼的时候，苏沐雪还在追问：“楚渊，刚宋学志派人去找你麻烦了？” “嗯。”楚渊点了点头。 “你这次来是来找我帮忙的？”苏沐雪继续问。 “不是。”楚渊摇了摇头。 “哦。” 苏沐雪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阁楼中，姜栩早早为两人沏好茶：“先生，请。” 楚渊抱拳谢过，轻抿一口。 “先生来，是为宋学志而来？”姜栩问。 “不是。”楚渊摇头。 “那就是为蛮夷的事来的了。”姜栩笑了笑，也端起茶杯轻抿。 “看来掌柜的已经知晓了，倒是楚某多此一举了。”楚渊笑了笑。 姜栩笑了笑：“不一定，说不定先生的消息对我们有用呢？” “根据可靠消息，蛮夷这次举兵来犯，恐有十五万之众，我们该提前做好准备和部署了。”楚渊神情凝重。 闻言，姜栩目光一凝：“看来蛮夷这次是几个部族一起联合起来了，这一次打进来后，他们是不打算再退回去了。” 蛮夷也学会吃一堑长一智了啊。 上次来的时候，只是蛮夷其中一个部族，所以大夏大军过来的时候，很轻松就躲回了失地。 这次带了十五万过来，看来是打算把这里打下来后就重兵死守啊！ “多谢先生前来告知，这消息对我们很有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姜栩朝着楚渊笑了笑：“只是栩儿有些好奇，先生是如何知道这确切的消息的？” “是王老黑告诉我的，具体怎么知道我的也不清楚，但我觉得他没有说假。”楚渊答。 “王老黑么？”姜栩喃喃重复一句：“他没有选择和罗有为一样直接跑？” “罗县令已经跑了？”楚渊有些诧异，果然这些当官的一个跑得比一个快啊。 “嗯，跑了。”姜栩笑了笑，笑容有些耐人寻味。 “原来如此。”楚渊点了点头，难怪今天宋学志突然带人来抽风，原来是以为自己的靠山已经走了啊。 话题回到王老黑身上，楚渊叹了口气：“他虽然是个浑人，倒也是个汉子，不过具体如何还得到时候才知道。” 姜栩赞同的点了点头：“那先生呢，先生可是来辞别的？” 如楚渊所说，都得到时候才知道。 楚渊对上姜栩的视线，喝了一口茶，面容依旧平静：“若是万不得已，我会跑。” 楚渊回答得很干脆，他才穿越过来多久啊，这土地上有他值得留恋的东西么？ 唯一值得自己留了的就是自己那一家子人和手底下的兄弟们了，不过他可以带着他们一起跑啊。 当然了，那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若是生养了自己十几年的那片土地，他不会跑！ 姜栩朝着楚渊笑了笑，端茶送客。 楚渊倒也识趣，起身告辞，苏沐雪追了出去。 “楚渊，你是不是傻，怎么能这么回答呢？”苏沐雪无语的看着楚渊，说教着。 这人以前挺机灵的啊？ 殿下都决定跟这片土地共存亡了，你一个本地人还不想着尽自己的一份力？ “傻么？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楚渊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苏沐雪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也是，你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不会想太多也不用想太多，不过我觉得你当时可以说些漂亮话啊，博一搏掌柜的开心也好啊。”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漂亮事不是谁都能做。”楚渊答。 “嗯，这点我赞同，我就不喜欢说漂亮话阿谀奉承别人，这点你跟我挺像的。”苏沐雪说着拍了拍楚渊的肩头，好悬没给他肩头拍折了。 楚渊无语的白了苏沐雪一眼，和她拉开几个身位：“我刚说那话你不恼？” “我干嘛要恼？”苏沐雪看白痴一样看着楚渊。 楚渊被看得有些尴尬，继而解释：“你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军，听到我未战先要跑路的话，不会恼火？” “你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啥呢？”苏沐雪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别人这么说我肯定恼，就如罗有为一样，我当时恨不得直接砍了这个懦夫。 但你不一样。” “我不一样？” “嗯。”苏沐雪点头：“你不会像个懦夫一样直接就跑的。” “你这么了解我，你不会偷偷跟踪我吧？”楚渊抱紧胳膊。 苏沐雪踹了楚渊一脚，踹空了，旋即龇牙咧嘴的怒视着楚渊：“你臭美什么呢？谁稀罕跟踪你了？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样而已。 我这人一向看人挺准的。 对了，这话你回去后别乱说，不要引起骚动了。” 第235章 你们自己选 从天仙醉出来后，楚渊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无奈的长叹：“老爷子啊老爷子，你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 早知道就不白吃你几个月白食 了，谁知道要玩命啊？” 楚渊回到长青树的时候，发现小楚宁正和黑将军一起蹲坐在店门口，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 “爹，你回来啦。”小楚宁说着飞奔过来，一下子抱在楚渊的大腿上，整个人挂在楚渊腿上。 她认得很准，没有抱楚渊先前受了伤的腿。 楚渊看着腿上精致的挂件，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瓜。 若是蛮夷打进来了，又要多了很多流离失所的人，世上怕是又要多出好多丫头这样的人吧？ 我本非善之人，却也不愿见…… “蹲在这里守着干嘛？”楚渊问。 小楚宁紧紧的抱着楚渊的大腿：“我在这里守着，我怕那些衙役又来找你麻烦。” “是不是傻，他们就算来找我麻烦，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啊？”楚渊笑了笑。 “才不会，我会跑，跑得可快，我可以去帮你摇人。”小楚宁说着握紧了拳头，表示自己很有用。 见状，楚渊把她抱在怀中：“行行行，你最厉害了，晚饭吃了没？” “还没，娘说等你回来一起吃。”小楚宁紧紧的搂着楚渊的脖子，毛茸茸的头发蹭得楚渊有些发痒。 “回家吃饭咯。”楚渊大声的说着，逗得小丫头哈哈直笑。 暴风雨前的宁静。 …… 深夜，楚渊辗转反侧，终未入眠。 片刻后，他缓缓起身，尽量不让凉风渗入温暖的被窝之中。 侧目温柔的看着身旁熟睡的小苏璃，苦涩一笑。 为她盖好被子，楚渊披上大氅，缓步离开。 嘎吱~ 微弱的关门声传来，原本熟睡的苏璃缓缓睁开了眼，起身披上外套，缓步走到窗户边，眉宇间全是担忧。 楼下，方回为楚渊牵来了马，小声询问：“先生，我跟你一起回村吧，现在夜黑风高，这一带土匪猖獗……” “不用。”不等方回说完，楚渊直接打断了他，回头看了眼楼上，发现窗户好像打开了。 晚上歇息的时候，应该有关好窗户吧？ 不做他想，楚渊收回视线看向方回，凝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你留在城里，照看着酒楼。” 闻言，方回神郑重 的点了点头：“先生放心。” 若是楚渊不在的时候，衙门的人还敢来找事，若是威胁到夫人和小楚宁的安危的话，他方回也不是个怂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 “驾~”伴随着一声轻喝，高头大马缓步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其上的那道背影，坚毅挺拔！ 开着的窗户再次探出一个头颅，寒风拍打在苏璃脸上，似乎又开始下雪了。 “相公……”苏璃喃喃轻语。 似乎和当初她离开楚渊家时一样，大雪卷地。 不同的是，她能看到楚渊的背影，亦能看到雪地上深深的马蹄印。 …… 城门口，看着突然走来的马匹，守城士兵顿时警惕起来。 当看到来人是楚渊后，府兵们卸下防备，热情的打着招呼。 得知楚渊要出城，府兵虽然为难，照规定夜间除非紧急要事 ，否则是不允许出入城池的。 不过来人是楚渊，他们还是打开了城门放行。 楚渊前脚出城，王老黑的身影便出现在城头，他趴在城墙上，注视着城下策马狂奔的楚渊。 这是打算回去收拾细软了？ 笑了笑，王老黑朝城下挥了挥手，似是在和楚渊告别，又像是招呼府兵关城门。 …… 溪水村。 楚渊回村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林义，让他把大家都召集过来。 交代完这些，楚渊则独自朝着后山的山头走去。 来到老爷子的坟头，他默默的烧起纸钱。 口中喃喃自语：“老爷子，这次我多给你烧点，我怕以后就没人给你烧了，你在下面省着点花。” 若是这里被蛮夷人占领，以后想要回来可就难了。 若是自己没走，留了下来，最终战死，也没人会想着给老爷子烧些纸钱。 楚渊坐在坟头说了很多的话，大多都是吐槽，自己上辈子带着兄弟们打打杀杀枪林弹雨的，这辈子还是逃不过打打杀杀的命运。 莫非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先天战争圣体，自己走到哪就打到哪？ 渐渐的，纸钱也快烧完了，楚渊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缓缓起身。 “老爷子，你可得保佑我啊，方方面面……” “……”片刻的沉默，楚渊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我本来就不信这些。你还是在下面照顾好自己吧。” 语毕，转身离去，没走出几步再次停下脚步：“小苏璃你也知道了，你儿媳妇就她了，不改了！我倒是无所谓，可以的话，你还是多保佑保佑她们娘俩吧。” 男人似乎还是更在意家庭和家人一些，自古以来似乎都是这样。 …… 等楚渊下山回到家的时候，林义已经把人都召集起来了，自然也包括了村边那些“逃兵”。 一个个的都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却没人提出抱怨。 在楚渊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瞬间打起精神身姿笔直：“先生。” 楚渊点了点头，走入人群，刘喜早早的就为楚渊搬来了凳子，楚渊也顺势坐下。 他扫视了周围一圈，见人都到齐，这才缓缓开口：“蛮夷人召集了十五万大军，不日就会攻来！” “什么？” 闻言，众人大惊，面面相觑，眉宇间全是紧张。 多年前的那一幕幕惨烈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蛮夷若是打进来了，妇女被辱，房屋被烧，老少被屠……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这一切都在楚渊的意料之中。 他在这群人眼中看到了恐惧。 若是换了自己，或许听到十五万这个数字可能只当是个数字，但真的看到十五万大军也会害怕的吧？ 不过怕是心里怕，胆子要放大。若是没点胆量，自己上辈子早就被人剁碎了和在水泥里沉江了！ 良久的沉默，楚渊开口了：“现在大家有两个选择，跑还是留？”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其实他们很多人更倾向于逃跑，毕竟那可是十五万大军啊，他们却不足百人，就算有心要打，又拿什么去打？ 实力上不允许啊！ 只不过，没人敢先开这个口，若是有人敢先开口说跑，肯定会有不少人跟着附和的！ 最终，众人将视线停留在了林义、刘喜和李浩三人身上，等着他们开口，毕竟三人算是除了楚渊之外的三个头头。 李浩和林义没有说话，只是凝重的看着楚渊，眼神坚毅。 他们在等楚渊发话，不管楚渊是要走还是要殊死一搏，他们都会无条件遵从。 刘喜则是满眼的纠结。 见状，楚渊也是疑惑的看向刘喜，在他看来，以刘喜的性格，才是最不该纠结的那个人啊！ 第236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良久，刘喜突兀的朝着楚渊跪下。 见状，楚渊笑了笑：“想好了？” 刘喜点头，旋即双手抱拳。 见状，不少人都跟着跪下，准备抱拳告辞了！ 然而，他们刚跪下，刘喜开口了：“楚大哥，我不走，我也不能走！” 刘喜的声音铿锵有力。 闻言，不光是楚渊愣住了，那些跟着他跪下的人，也是傻眼了，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闹呢？哥，你整这么大阵仗，结果说不走了？ 这不纯纯诈骗么？ 楚渊没管其他人，而是看着刘喜，继续说到：“敌人可是十五万之众，我们就不足百人！” 当然了，楚渊也没说一定要他们这不足百人冲上战场和敌人厮杀，毕竟人数太少了，上战场也只是给敌军多增添点军功罢了！ “那我也不能走！”刘喜凝重的看着楚渊：“楚大哥，我的家在这里，我的爹娘在这里，老婆孩子在这里，我的田地也在这里，走了就一无所有了！ 世道艰难 ，没了土地我养不活他们。” “只要人活着，总可以重头再来。”楚渊道。 他在劝刘喜，又何尝不是在劝自己呢。 不怕死的人，并不代表着他们不惜命 ！ 死了就真什么都没 了！ 刘喜苦涩一笑，对上楚渊的视线：“重头再来，多轻松的四个字啊，可是楚大哥，说来轻松做起来难。而且……” “而且什么？” “总得有人站出来，也总得有人上战场不是么？ 逃不掉的，我们都逃过，但是啊，逃不掉的啊！”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是感触颇深。 那年蛮夷杀进来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他们侥幸逃了出去，没有死在蛮夷的屠刀之下。 可他们真的逃走了么？当流民难民的日子，可不比死在蛮夷的屠刀之下轻松啊。 逃出去的时候，他们都发誓要在异地闯出一片天地，发誓再也不回来这战乱贫瘠的边关了。 可是呢，没有土地，他们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乞食、偷盗，受尽屈辱打骂，只为能有一口吃的果脯。 豪言壮语，也在生活所迫下，在大夏将士收复失地后，灰溜溜的跑回来重建家园，恢复耕种，继续每天提心吊胆的苟活着。 刘喜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继续说到：“楚大哥，这一次，我要和蛮夷的狗杂碎拼了，就算是死，我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以前我爹带着我跑了，但这一次我不会带着我儿子跑，我要告诉他，一寸山河一寸血，若守不住这大好河山，那便将我们的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 刘喜不是一个演说家，但他的这番话，却也打动了很多人。 那些一开始准备逃的人，此刻也被刘喜鼓舞了，他们纷纷拭去眼角的泪珠，神情严肃语气坚定：“楚大哥，我们不逃。我们的家就在这里。为了我们的家，为了我们的家人，我们不能跑。 我们不能一直指望着别人来拯救我们的家园！” 家，多么沉重的一个字眼啊。 楚渊沉默了，他的家在哪呢？自己有家么？有一座豪华的大别墅，几十个佣人伺候着的地方，算是家么？ 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大别墅中，算家么？ 应该算不上吧？但是啊，这一世他有家了，没有前世豪华的大别墅，也没有几十个佣人伺候着，但是他有家人了，有老婆，有孩子，还有跟自己出生入死的狗兄弟！ 刘喜他们需要守护家园，自己不需要么？ “刘喜啊刘喜！”楚渊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见状，刘喜以为楚渊对自己很失望，也是，楚大哥对自己这么好，自己的这条命早就是他的了，自己应该一切听从他的指示才是。 可此刻，自己居然厚着脸皮说要跟蛮夷人拼命…… 刚想道歉，楚渊再次开口：“你小子果然很对我的胃口啊！” “要是你再能打一些，我高低给你整个双花红棍当当！”楚渊眼中满是赞赏。 这下轮到刘喜亚卖呆住了，弱弱的问了一句：“双花红棍是干什么的？” 楚渊懒得跟刘喜解释，而是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呢？走还是留？” “全凭先生吩咐！”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楚渊满意的点了点头：“都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林义、刘喜，老侯、李浩，你们带上几个好手跟我去关口那边看看情况！ 今夜的谈话，不许对其他人透露，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众人散去后，楚渊回到自己的小屋子中，今夜寒风彻骨，没有娇妻暖床，狗兄弟暖脚的冬夜难以入眠！ …… 翌日，一大早林义和刘喜他们就赶到了楚渊家中，没敢去叫醒熟睡的楚渊，自顾自的在楚渊家院子里忙碌起来。 等太阳晒屁股了，猪鼻楚渊才舍得爬起来，不是没有紧迫感，只是昨晚上有些冻腚，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睡下，此刻他还因为睡眠不足，眼中满是血丝。 简单的应付了一下早饭，众人这才朝着关口走去。 众人都走得很快，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关口附近。 只不过关口的通道早就被封锁了，他们过不去。 楚渊此次前来，只是想要看看关口的防卫如何，能不能抵挡住蛮夷大军的进攻？能抵御多久？多留几手准备。 可这出师未捷。 楚渊和拦路的士兵说了很多好话，想要让他放行，还塞银子了。 可这士兵不讲江湖道义，银子照收，放行没门，甚至是掏出武器驱赶。 无奈，楚渊只能带人佯装离开。 就在楚渊思索对策的时候，刘喜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楚渊这才发现，这小子刚才好像突然就跑没影了，不知道干嘛去了。 不等楚渊询问，刘喜激动的开口：“楚大哥，有门路了！” “什么门路？” 刘喜激动的指着屁股后面的老侯：“这小子家以前就是打猎的，没少往山里跑，刚他说这附近有个很高的山头，从山头能看到关口的情况！” 闻言，楚渊两眼放光的看着老侯，自己还给忘了，这时候就得找蛇头啊，这老侯不就是妥妥的蛇头么？ “快带路。”楚渊迫不及待的说道。 随后，众人在老侯的带领下，翻山越岭兜兜转转的转悠了半天，终于是到达了老侯说的山顶。 一路上大雪茫茫，要不是老侯带路，众人估计都得在深山老林里迷路了。 第237章 诈傻小子 几人顺着老侯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能够看到关口的情况，只不过距离稍远，看不太清，但能看到个大致。 饶是相隔甚远，众人还是能够一眼看清，关口处松散的防卫。 城墙上三三两两的士兵负训卫 ，还不时凑到一堆攀谈。 而城墙下，大群大群的兵士凑在一起，看上去也不像是在训练，更像是凑在一起喝酒赌博。 军纪严明，显然跟这群兵士并不搭边。 看到这一幕，几人的心都是凉了半截，这样的守军守城，就算对面是一群猪都能够轻松的杀进来。 若是这种情况下敌军杀来，这些人能守住关口一个时辰，都要归功于关口的士兵够多，两万个活生生的人，敌军砍也得砍上半天！ 刘喜此刻已经攥紧了拳头，眸子中怒火呼之欲出。 他不明白，他一介草民都有着一寸山河一寸血的觉悟，为什么这些士兵会如此的懒散与愚昧。 这可是关口啊，敌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过来了，这里可不是他们的将军府啊，没有前线的人为他们抵挡敌人的兵刃拖延时间啊！ 楚渊此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说实话，他真的很想让手底下的人回家收拾东西跑路。 这关口显然是守不住的，到时候蛮夷入关，那可就是蝗虫入境了，到时候再想组织反击，难上加难。 看来必须要把关口的情况，知会苏沐雪她们一声了，若是她们没有好的处理办法。 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带人跑路的！ 他也不是神仙，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楚渊心里想着如何跟苏沐雪汇报此事，却没注意到，在他们远处，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也在盯着他们几人的背影。 …… 苏沐雪藏在暗处，一身白袍和雪色融为一体，她此刻秀眉紧皱，不解的打量着楚渊的背影。 她很不理解，楚渊大早上的带人来关口这边做什么？这大雪封山的，还大老远的跑来爬山？ 好玩？ 苏沐雪此刻出现在这里，倒不是因为她还在暗中跟踪调查楚渊，只是单纯的偶遇。 她今天来这边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只是刚好路上遇到楚渊他们几人狗狗祟祟的钻山林，这才让手下人去送信，自己悄悄的跟了过来。 昨夜…… 姜栩半夜把苏沐雪叫到了闺房之中，安排了很多事宜，其中包括让后方抓紧时间把近期筹集到的军粮等等军备提前运来金水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当然了，向兵部求援的书信也自然在第一时间送了出去，只不过她们都很清楚，这次求援怕是要被兵部一拖再拖了！ 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后，她便提笔修书了一封。 姜栩没有避讳苏沐雪，苏沐雪也就好奇的凑在一旁看，当看到书信是写给边关守将朱荣的后，她一脸的疑惑和不解。 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大致就是姜栩听闻关口换防换成了朱荣的军队，“好心”提醒朱荣一下，她不日就会抵达封地南邑郡。 在其位，司其职。若是关口有任何闪失，军法处置！ 将书写好的书信装入信封，姜栩笑着将信件递到苏沐雪手中：“沐雪，明天就劳烦你带人跑一趟了。” 这一次，除了让苏沐雪带人送信，更是让苏沐雪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 蛮夷这次来势汹汹，她们不能确保把蛮夷全都拦在关外，必须利用一切有利地形，伏击蛮夷大军。 苏沐雪自然也明白这层意思，不然没必要让自己亲自去跑一趟。 看着手中的信件，她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确实也该提醒朱荣一下，能把蛮夷大军挡在关外，自然是最好！” 闻言，姜栩笑了笑，折下一朵残梅，细细观察：“沐雪你错了，我不是要提醒朱荣。” “殿下这是何意？”苏沐雪愣住了。 “唉~”苏沐雪叹了口气，指尖用力碾碎了手中的残梅，喃喃自语：“泰安十六年，李家被人陷害通敌，不光是李家满门抄斩，就连我那可怜的母妃也遭受牵连。 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也在父皇跟前失宠，我们姐弟俩更是没了娘家撑腰。 他远在朝堂孤立无援，我既然出来了，自然要成为他的助力，他的后台，让他在朝中有一言之地。 既然如此，我怎能放心的让朝中其他势力的大军驻守在我的封地呢？ 我又不能直接杀了朱荣，但我也不能留下一根刺在这里啊，只能让他合理的死在这里了。 况且，他这样的人驻守边关，我也寝食难安啊！” 此时，姜栩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狠厉。 是啊，她出来，远离朝政，不只是出来在封地苟且余生，她还有牵挂，自己的弟弟还在朝中。 她想要保全弟弟，就必须有一定的实力！ 不求九五之尊，只求全身而退！ 这朝廷所有人都不屑一顾的南邑蛮荒之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只不过别人不给，她也要不到而已！ “属下知晓。”苏沐雪再次抱拳！ …… “不对劲！”楚渊突然回头，总有一种被人窥视了的感觉。 可回头后，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见状，其他几人也是疑惑的回头打量着四周：“楚大哥，咋啦？” 楚渊皱眉思索，突然朗声说到：“别藏了，我看到你了！” 闻言，几人吓得立马抽出藏好的匕首，警惕的看向四周。 片刻的宁静，旋即一身白袍的苏沐雪缓步走了出来，表情疑惑，喃喃自语：“不对啊，你怎么能发现我呢？不应该啊？我呼吸声太大，吵到你的眼睛了？” 见到是苏沐雪，楚渊也放松了警惕，但还是有些疑惑，苏沐雪怎么会在这里。 跟踪自己？铁暗恋？ “苏姑娘，你怎么在这？”楚渊迎了过去。 “我啊？我瞎溜达呗。”苏沐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铜铃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渊，仿佛要看透楚渊一般 ：“楚渊，你怎么发现我的？” “嗯……”楚渊没法回答？怎么发现的？ 发现个屁，纯诈傻小子的，没想到真诈出来一个…… 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诈傻子呢吧？ “我天生火眼金睛，那啥无所遁形。”楚渊随口瞎掰，再次问了一句：“苏姑娘，你这溜达得够远的啊？都溜达到关口了，大长腿就是好啊，跑得快跑得远。” 苏沐雪白了楚渊一眼，总感觉她在内涵自己。 大家心照不宣，她来到楚渊身边，打量着几人，继续问到：“楚渊，你跑这里干嘛？鬼鬼祟祟的，偷看仙女洗澡？” 第238章 坟山 说着，她也来到几人先前观看的位置，她的视力更好一些，看得也比几人更清。 当看到关口内荒诞的景象后，她不由的眼色一沉，喃喃道：“果然留不得啊！” 楚渊就悄悄的凑在苏沐雪身旁，闻言，看似随口一问：“苏姑娘也是来看关口防卫的啊？” “嗯。”苏沐雪下意识点头，但很快反应过来，瞪了楚渊一眼：“我来送信的，别瞎猜。” “送信，给谁？” “诺。”苏沐雪朝着关口努努嘴：“打听这么多干嘛？” 苏沐雪没有隐瞒太多，因为这次送信本来就是大张旗鼓，让楚渊他们知道也无妨，因为京城那些官老爷们也都会知道的。 知道的人越多，到时候朱荣死的越不冤枉！ “你送信跟着我们干嘛？” “说得好像谁乐意跟着你们似得，我刚到这边，就看到你们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山里钻，我怕你们真的是要偷看仙女洗澡，就跟上来看看咯。”苏沐雪也随口胡诌。 楚渊啥德性她就啥德性，近朱者赤嘛。 楚渊笑了笑，小声商量：“既然苏姑娘要送信，带我们一块去呗。” 闻言，苏沐雪摆了摆手：“我不露面，信已经让其他人送过去了……” 说到一半，苏沐雪突然顿住，不对，她都派人送信过去了，朱荣看到殿下的信，就算装装样子总会的吧，怎么关口还如此散漫？ 怎么，莫不是这些人，连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就算殿下她没了娘家人撑腰，说是给封地，其实也算是被赶出京城，但也容不得这些人小觑！ 正在苏沐雪暗自发怒之时，关口中似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只见最大的营房之中，走出一位身着甲胄的将军，那些围在一起赌钱的兵士也收起了家伙事，该上城墙的上城墙，该佯装操练的佯装操练。 不多时，几个士兵带着一位身着黑甲的男人进入关口，朱荣亲自迎接。 “怎么才进去？”苏沐雪皱眉。 “他们派人守住了关口的要道，不放人进去。”楚渊随口解释。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要上山。”苏沐雪点头：“若不是遇到了你们，怕是真要被他们给糊弄过去了。” 苏沐雪脸色阴沉。 “我要回去了，你们一起？”苏沐雪转身，该看的她都看到了，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楚渊也点了点头，几人一同离开。 行至溪水村岔路口，林义等人回村，楚渊则是和苏沐雪结伴朝着金水县赶去。 一路上，苏沐雪都在左顾右盼，观察周围的地形。 楚渊似乎看出了什么，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苏将军，你觉得关口那些猪守得住么？” “守不住。”苏沐雪直言不讳。 “那你要带兵去接管关口防卫么？”楚渊问。 “唉~”苏沐雪叹了口气：“朱荣带兵镇守关口，乃是兵部调令，没有兵部的调令，我不能直接带兵过去夺权。” “蛮夷十五大军随时会攻来，若是守住关口自然是大功一件，不能将功抵过？”以前看电视剧里，将功抵过的桥段挺多的。 要是苏沐雪能狠下心过去夺权，楚渊更放心一些，若是自己手底下有足够的人手，他都考虑这么去做了。 地盘嘛，谁抢到就算谁的。 然而，苏沐雪只是摇了摇头，冰冷的说到：“将功抵过？你想多了，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抵不了的。 况且，若是我真的这么做了，不光是我，很多人都会受到莫大的牵连。 最主要的是，关口并不是最佳迎敌的地方，以少打多，死守关口，我们胜算不大。” 其实关口那里，并不是最适合打仗伏击的地方，只是当年的君主把地盘扩建到了那里，也就把关口设在了那里。 从关口过来后，两面皆是陡峻的高山，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大军根本无法快速通行，你再多的大军也得被拉成绵长的战线，非常适合伏击。 当初的君主把关口设在那里，一是地形更显开阔，适合建造雄伟的关口。 二是地盘都打到那里，岂有拱手送回去的道理？ 当初的人都是把关口当做一个缓冲地带，就算是关口沦陷，也可以在这小道上堵死敌军，让敌军寸步难行。 只不过权力更迭，守关的军士换了一批又一批，王朝腐朽没落，老祖宗早早安排好的很多东西，都在权力更迭中失传了。 就好比朱荣，他为了躲避北境的战争保存实力调来这里，就是笃定蛮夷人不敢轻易打过来，毕竟前些年刚打过大仗，蛮夷人少要肯定要休养一段时间。 况且，他也没打算在这关口久待，等北境打得差不多，他又要运作关系调去油水多的地方去，更不会去跟原先的守军请教经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就到了金水县城。 苏沐雪则是回去汇报情况，楚渊也第一时间找到了苏璃。 苏璃正在店里忙着，看到楚渊回来，立马 迎了上去。 楚渊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她回房。 两人对坐在窗边，楚渊注视着苏璃的眸子，问了一句：“小苏璃，若是我带你去其他地方，你会跟我走么？” “那是自然了，楚大夫到哪，我便到哪。”苏璃想都不想的就回答。 只是说完后，她有些依依不舍的注视着四周。 好不容有个家了…… 但是，只要跟楚大夫在一起，哪里都是家啊。 只是片刻苏璃就收回了视线，温柔的看向楚渊。 但楚渊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那一丝不舍。 笑了笑，楚渊伸手在苏璃脸上掐了掐：“嗯，我知道了，你忙着，我出去一趟。” 离开常青树，楚渊直接去找王老黑，到他家才得知，王老黑出城扫墓去了。 在小五的带领下，楚渊很快就在城外的一个小山头上找到了王老黑。 这个小山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坟墓，被城外的树林挡住，若不是小五带路，楚渊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巨大的坟场。 王老黑此刻坐在一大一小两个坟包前，手里提着烈酒，大口大口的灌下。 楚渊走近才发现，王老黑在大坟包前放了一支簪子，小坟包前放了一个拨浪鼓，眼中满是思念。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此刻他的背影尤为落寞。 听到身后的脚步，王老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楚渊后，他笑了笑回过头又灌了一口酒。 这一次他没有起身虚与委蛇，只是笑着随口问道：“楚大哥是来辞别的？” 楚渊没有回话，而是走到王老黑身旁坐下，打量着眼前的墓碑：爱妻刘氏之墓，爱子王保之墓。 “这是？” “这是我老婆儿子的墓，那年蛮夷杀进来，守关的和守城的全跑了，跑得比她们都快，所以她们都躺在了这里。 不光是我，我手底下的府兵弟兄们，他们的家人也都躺在这里，大家躺在一起，倒也不会孤单。” 楚渊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起身细心的把墓碑上的积雪都一一扫净。 第239章 预感不妙 “老黑兄弟，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我个忙。”楚渊扫完墓后，才淡淡的说道。 王老黑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过去：“这是我在江南一位好兄弟的住址，楚大哥可以直去江南，他会照应你们的。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希望楚大哥能帮我把老婆孩子也送过去，我老婆若是想找其他人过日子，那就随她去吧。 我放心不下我孩子，唯有把他托付给楚大哥了，楚大哥只需要帮我把他养大成人就好，之后也就由他去吧！” 他托付的妻儿，自然不是已经埋入黄土的发妻，而是现在家里的那个媳妇。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妻儿了，不能再重蹈覆辙。 这一次，他不会和那年的兵士一样逃，他会战死沙场，去和地下的亡妻她们相逢。 “恐怕要让老黑兄弟你失望了。”楚渊叹了口气：“我不能答应你！” “你！”王老黑瞬间就怒了，愤怒的瞪着楚渊。 我王老黑一直讨好你，虽说是因为你背后有个大将军撑腰，但期间也帮过你楚渊不少忙吧，就这一个请求你都不愿意答应么？ 亏我有的时候，还真的把你当做一个值得深交的兄弟啊！ 楚渊朝着王老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消火，随后才说道：“你那么激动干嘛？我不走了，我爹的坟就在这里，我要是走了，以后谁给他烧上坟烧纸钱啊？ 他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啊！” 王老黑也没想到楚渊不是来辞别的，眼睛瞪得老大，其中满是不解：“那楚大哥，你说的请我帮个忙是？” “我需要人手，你也知道，我手底下的人不足百人，我手里又没有重武器，战力堪忧啊！”楚渊叹了口气。 他就纳闷了，别人穿越都能带这个带那个，怎么他穿越啥都没带啊？ 怎么穿越的时候，就没把他刚走私的那批军火给带过来？ 要是把那批军火带过来，什么蛮夷十五万大军，老子机枪一架，一仓库的手雷塞你嘴里，你特么死不死啊？ 王老黑倒是没在意楚渊说的重火力是什么玩意，而是一脸为难的说到：“楚大哥，这我还真帮不了你。” 他手底下的人也不多，也就五百府兵，若是可以，他早就招兵买马了。 “你也知道，私自招兵买马那就等同于造反，周围的所有驻军，都会第一时间杀过来剿灭反贼的。” “就算是蛮夷大军真的兵临城下了也不行？”楚渊皱眉。 王老黑点头：“就算蛮夷大军真的兵临城下，兵部不发话也没人敢私自招兵买马，比起外患，那些狗杂碎更害怕内忧。况且，现在我们只是得到蛮夷要来的消息，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一旦招兵买马，肯定会被当做反贼剿灭的。 到时候蛮夷还没打来，我们自己先乱做一锅粥了。” “妈了个……”楚渊出口成脏，还是前世好啊，有军火有票子，很快就能拉起一支军队。 这也是他前世为什么混着……发展着发展着，就发展去那些三不管的混乱地带了。 “也就是说，我只能带着我那一百弟兄送死了？”楚渊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王老黑没第一时间回答，只是默默的看向城池的方向：“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女将军身上了！” 他清楚，他的这五百人，也只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 …… 县衙。 宋学志此刻眉头紧皱，像是在思索什么。 “宋大人，又有好几车粮食被送到城中了！”手下主簿急匆匆的跑来报信：“还是长公主殿下的人。” “这已经是第几批了？” “第五批了，看样子长公主殿下真的快要来了，而且来的还是我们金水县！” 主簿一脸生无可恋，长公主不来，那宋学志就是这金水县最大的官，他只要巴结好宋学志，作威作福好不自在。 若是长公主殿下来了，那可就变天了，况且空降长公主，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吏，说不定因为哪天说错半句话就要人头落地啊。 这些皇亲国戚就不能离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远些么？害怕哦！ “不对劲，这事有蹊跷。”宋学志总觉得这些事有猫腻。 巧合，太巧合了。 先是罗有为莫名其妙的就跑了，现在又是长公主的人不断往城中送粮草。 这一切看似很合理，罗有为把金水县治理得一团乱麻，害怕长公主问责，所以跑路。 长公主从京城南下，一路上护卫也要吃喝，带着粮草这些倒也正常。 只是这阵仗似乎有些太大了，更像是在做战前的准备一样！ 想到这里，宋学志突然豁然开朗，对了，就是这个！ 念及此处，宋学志连忙让主簿取来纸笔，开始写信，写给他在京中的老相好，上官家的大小姐。 内容也很简单，请上官大小姐抓紧时间说服她老爹，让他老爹赶快运作把自己调回京城，金水县局势有变，若是迟了，吾命危矣！ “罗有为，你个老狗，竟然给本官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写完信，罗有为直接捏断毛笔，骂骂咧咧。 “啊？”主簿愣住了，什么鬼？怎么又骂上罗有为。 “宋大人，你这是？” 宋学志没时间解释，狠狠的瞪了主簿一眼：“速速差人将此信送往京城，十万火急！” 果然，提前知道消息，和预感到不对的人，都在想办法跑路。 唯有刘喜这些土生土长的老百姓们，还在坚守着一寸山河一寸血！ …… 天仙醉。 “回来啦。”姜栩笑盈盈的看着苏沐雪。 苏沐雪神情凝重：“殿下，朱荣果然留不得。” 姜栩漂亮的眸子在眼眶中转了一圈：“我大致知道了那边是什么情况了，需要你带兵去接管关防么？” 苏沐雪思索片刻，缓缓回答：“关口不适合作为主战场，毕竟我们的人数不多，还是让朱荣死在关口最好。” “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是！” 这边苏沐雪刚走，楚渊又来到天仙醉拜访。 姜栩让人把他带到房中。 “先生此次前来，看来是做好决定了，可惜，先生需要的药材，栩儿马上就要凑够了。”姜栩叹了口气。 她想要留下楚渊，楚渊是个人才，好好培养，能为弟弟所用。 言外之意也很明显，楚渊若是走了，药材就别想要了。 提前打个招呼，也不算是直接撕破脸。 “多劳掌柜的费心了。”楚渊点了点头。 “所以，你的答复是？”姜栩笑着问道。 “我昨晚回村，有个小老弟和我说了这样一番话。” “什么话？” “一寸山河一寸血，若是守不住这大好河山，那就将鲜血洒在这片土地上！”楚渊笑着回答。 第240章 难民营 “一寸山河一寸血啊。”姜栩呢喃一声，旋即直视着楚渊的眸子：“先生身边也竟是一些有趣的人啊。 既然先生不走了，那我猜先生是来要人的。” 楚渊回答的时候，眼中没有任何的波动，语气也没有任何的犹豫，所以她确信楚渊是决定好了留下才来找自己的。 这点，让她对楚渊更加的看好了。 没有人会喜欢逃兵，更没有一个女人会对一个只会抱头鼠窜的男人有一丝丝的好感！ 楚渊点头，没有否认。 姜栩思索片刻，旋即说道：“先生，我本可以为你寻一支精良的军队，但你也只现在时间紧迫，若先生实在是缺人手，唯有把先前收拢的难民给先生了。” 楚渊没有意外，他其实也是冲着这些人来的。 毕竟就算姜栩把苏沐雪手底下的兵分来给自己，自己也不能服众，人家未必听自己的。 其实本可以把事情都交给苏沐雪她们去做，就像王老黑说的，只能指望苏沐雪了。 但是啊，果然还是自己也参与其中，才更安心一些！ 楚渊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人。 果然不管到了哪里，都还是逃不过前辈那句话：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多谢掌柜的。”楚渊抱拳行礼。 姜栩笑了笑，端茶送客。 …… 傍晚时分，苏沐雪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 刚回天仙醉没多久，又连忙赶到了常青树。 和楚渊招呼了两声，就带着楚渊一同出城了。 两人骑着马，一路兜兜转转，从宽阔的官道，走到了崎岖泥泞的乡间小路。 路的两侧有不少田垄，只是这些田垄似乎都已经荒废了许久，积雪下盖着的不是庄稼，而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 在道路的尽头，有个破败的村落，在夕阳昏黄的光照下显得死气沉沉，缕缕炊烟从村中升起，才显现出些许生机。 “这是李家村，前些年被土匪屠村了，之前有人来这里种过地，但传闻说夜间老看到脏东西，后来就没人敢过来这边了。”苏沐雪随意的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吓唬楚渊。 “脏东西？”楚渊有些疑惑，他倒是不信这些东西。 “都是唬人的，哪有什么脏东西，不过是人心里有鬼罢了，我们把那些难民安置在这里，就没听谁说看到过脏东西！”苏沐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很快就来到了村口。 一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把村口围住，说是为了保护这些难民的安全，其实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偷逃走。 已经荒废的李家村，显然成了难民营。 村口看守的士兵看到苏沐雪到来，连忙行礼，搬开路障。 苏沐雪点了点头，驱马带着楚渊进去。 小小的李家村此刻已经挤满了人，却也泾渭分明，成年男子在村子的东边，而老弱妇孺则在村子的西边，中间用简易的栅栏隔住。 此刻村子中间支起了两口大锅，正在为难民们熬粥。 东边的锅里粥更稠一些，西边的锅里粥要清一些，里面还有不少的菜叶。 两边的难民都在排队领粥，西边的老弱妇孺领到粥后就凑在一起抱团取暖，小口小口的抿着热粥。 不是不饿，而是害怕吃得太快，一眨眼就吃没了。 都在心里麻木的安慰自己，吃得久一点，也就吃得多一点，就能离饥饿远一点！ 整个村子都被官兵围住，倒也没有人敢作威作福。 无一例外的，这些人喝完粥后，都把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然后再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的把破碗收好。 好似这一只破碗就是他们最值钱的物件了。 村东边和西边略有不同，这些成年男子们，都在士兵的监督下，用木棍当做刀剑，立在地上的草人当做敌人，练习着挥砍、刺击等简单的杀人技巧。 时间紧迫，士兵没法笼统的训练他们战斗技巧，只能教他们一些杀人的技巧和保命的本事。 比如砍什么地方最为致命，遇到穿着甲胄的敌人又该砍什么地方才能造成致命伤等等。 东边的难民也最为忙碌，他们领到粥后都要囫囵吞下，舔干净碗底后连忙跑过去和训练的人换班。 “这样的村子有四个，每个村子里登记造册的民兵都有一千人。”苏沐雪道。 闻言，楚渊有些诧异，这小小的村落里面，居然容纳了一千民兵。再算上他们的家眷这些，怎么的也得有个两三 千人吧？ 总感觉有些过于夸张了。 念及此处，楚渊翻身下马，来到一家破败的房屋前，打开门才发现，里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连快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还有不少人根本连屋子都挤不进去，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抱团取暖。 这么夸张的密度，倒也说得过去。 在这些人脸上看不到一丝不适和恼怒，反而一个脸上都挂着些许的愉悦。 是啊，对于他们来说，能有一口填饱肚子的热粥，有一块能让她们抱团取暖的地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他们现在追求的可不是生活，而是活着！ 带楚渊简单的视察了一番，苏沐雪将楚渊带到了东边训练场地最显眼的位置。 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 其实也不用她出声提醒，所有人在看到苏沐雪过来的时候，视线就已经看向了这边了。 见所有人都看向这边，苏沐雪这才开口：“以后，楚先生就是你们的官长了，你们所有人都要听令于他，违者军法论处！” 闻声，众人将视线移向了楚渊，一个个都是识趣的跪在地上行礼：“见过军长！” 简单的权利交接，苏沐雪又带了楚渊去下一个地方。 和先前的李家村大差不差的情况，四个村落……或者说是难民营间都相距不远。 让这些人都见识过新的官长后，苏沐雪和楚渊也就原路返回。 返程的途中，苏沐雪凝重的和楚渊说道：“楚渊，这次敌军来势汹汹，打起来也不需要你去前线战场。 但我们毕竟人数差距太大，这些人虽然交给你了，但是等真的打起来后，你还需要好好的跟我配合，若是守不住，我们都要完蛋！” 言外之意，现在情况紧张，人虽然给你了，但还不能完全由你一人做主，得先听从我的调遣，渡过眼前的难关才是！ 楚渊点了点头，就算苏沐雪不特意提醒一句，他也不会自己犯蠢，只是提出能不能让自己的人先到各个村子，在这些临时收编的难民跟前混个脸熟。 这一点苏沐雪自然也不会拒绝。 回到金水县后，楚渊直接让方回回去村子一趟，让他回去通知林义和李浩他们，让他们找时间过去一趟。 …… 第241章 王老黑被赶 与此同时，金水县衙。 宋学志坐在县太爷的位置上，端着茶杯，余光扫了一眼堂前的王老黑。 “宋大人叫我来有何指示？”王老黑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你带着你的人，去关口去吧。”宋学志冷声说道，没有正眼去看王老黑。 王老黑目光微沉：“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走了，谁负责县城的防卫？” “本官自会安排，限时今晚，若是太阳落山，你的人还在城中，以逃兵论处！”宋学志直接下最后通牒。 之所以现在才说，就是为了恶心王老黑，让他跟家人道别的时间都不留。 王老黑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说实话，他更想争取留在县城守，毕竟县城这边他熟悉，自信能够守的时间更长一些。 只是不等他开口，宋学志再次打断：“我金水县城的府兵，一直以来就身兼协助关口守军固防，守卫关口的职责，如今关口山雨欲来，是到你们去行使职责的时候了！” 说完，宋学志突然抬头，死死的盯着王老黑的眸子，好似要看透他一般。 王老黑的眉头紧锁，也对上了宋学志的视线，眸子中满是疑惑。 宋学志也知道关外蛮夷集结了十五万大军的事？他又是怎么知晓的？他刚到金水县上任不久，情报网也这么深了？ 宋学志见到这视线，背脊瞬间发寒，自己猜得果然没错，蛮夷人真的快要打过来了。 可算是在王老黑身上试探出来了，这群狗东西，一个个的瞒自己瞒得够狠的啊！ 还好自己机智过人，不然真的就要被罗有为和王老黑这两个老狗给坑死在这里了。 王老黑啊王老黑，本官不知道你是不是罗有为安排在这里稳住本官的，不过既然你想要让本官死，那本官也不会让你活。 当然了，一开始也没想让你活！ 宋学志猜了很多，唯独猜错了，王老黑根本就不是留下来稳住他，等战争爆发后再跑路，让宋学志留在这里背锅等死的。 王老黑，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跑！ “呼~”王老黑长叹一口气，既然宋学志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懒得多费口舌了，只得抱拳：“属下领命！” 语毕，王老黑转身就要走，要抓紧时间去交代后事了！ 只是不等他走几步，宋学志的声音再次传来：“记住，过去之后，没有本官的命令，你不可私自带兵回来，否则以逃兵论处！” 这一句话，直接就把王老黑的后路给堵死了！ 王老黑暗自攥紧拳头，什么都没有说，径直离开。 待到王老黑离去后，宋学志又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在屋内乱转，时而看向窗外，时而叹息。 良久，他逐渐冷静下来，死死的攥着拳头，喃喃自语：“玲珑啊，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我啊，一定要在蛮夷人杀进来之前帮我把调令求到啊！” 若是调令不到，他不能走，也不敢走。 弃城而逃，在大夏律法中，无论他跑到哪，都是死罪！ 而且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他更不愿意隐姓埋名一辈子！ …… 王老黑第一时间就赶去城门口，此刻这里小五正带着人跟来换防的衙役对峙着。 见到王老黑过来，小五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兵长，这群狗杂碎想要来换防，要不要弄残几个？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王老黑看了小五一眼，又看了下城门口的其他府兵，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许的黯然，缓缓开口：“都抓紧时间回去跟家里人告别，我们马上就要去关口固防了，今天太阳落山之前！”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显然事情来得太突然，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去关口固防，显然他们的安稳日子也就到今日了。 不过大家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收起了武器。 小五愤怒的看着跟前表情愈发嚣张，嘴角满是嘲讽的衙役，突然出手攥住了他的衣领。 “小子，你先别嚣张，等老子从关口回来的，老子定要把你这嚣张的嘴脸撕烂，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小五怒骂着，也是在宣泄。 他们这些人心里其实都清楚，这一去，他们大抵是回不来了！ 就这样，王老黑带着众多府兵，在一众衙役讥讽的视线中快步往家的方向赶去。 距离太阳落山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们得抓紧时间回去交代后事！ 这些府兵不知道是蛮夷人要杀过来了，只当是宋学志彻底在金水县掌权，以为日后就是他们作威作福的日子了！ …… 王老黑家中。 王老黑让妻子把给儿子买的过年穿的新衣拿出来，亲手给儿子穿上，然后让儿子自己去院子里玩，独留妻子在屋子里。 不舍的看了玩雪的儿子一眼，王老黑看向对坐的妻子。 王柳氏此刻已经泪眼婆娑，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王老黑叹了口气，精壮的汉子难得的柔情，他伸手为妻子擦干净眼角的泪珠，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递过去。 “这是我这些年所有的家当了，我今日出城后，你就带着儿子去江南找我那个兄弟。 娘子啊，为夫不要求你什么，好好待我们的儿子，把他养大成人。 等他成人之后，你想要找其他人过日子就去找吧，但是你要记住，一定要把我们的儿子养大成人，不然我王老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夫君……”王柳氏一把抓住王老黑的手，死死的抓住：“我不走……” 我不走好不好？这句话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不是怕死，而是她还有牵挂啊。 看着院子里天真无邪的孩子，她不能自私的说出这句话。 “莫哭！”王老黑沉下脸，恢复往日威严的神情：“老子这一去又不是一定会死在那边，只要我活着回来了，第一时间就去找你们！” 语毕，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去。 “不多说 了，男人出门办事前，啰啰嗦嗦絮絮叨叨会交霉运的！” 王老黑的背影渐远，声音却一直在回荡着。 直到他一只脚已经跨出大门，院子中的儿子才传来稚嫩的呼唤：“阿爹……” 王老黑顿了顿，但没有回头。 他离开了，这一别，或许是永别。 若是时间再长一些，他会买来好酒好肉，好好的陪家人吃一顿团圆饭，再好好的和老婆儿子说说话，再最后一次教导儿子，该如何做人做事！ 可惜啊，他没有时间了！ 很快，小五等人也陆续集合起来，他们带上了自己所有打仗要用的东西，和其他即将出征的人不同，他们的腰间都别着一沓纸钱。 不是给自己准备的，他们这些人还没矫情到要给自己准备纸钱。 而是打算在出城后，再最后去给坟山上永远沉睡的亲人上一次坟！ 第242章 小人得志 很快，王老黑也来到了兄弟们跟前，和大家一样，他的腰间也别了一沓纸钱。 临走时，他看了眼常青树的方向，他很想去跟楚渊告别一下，但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他没有时间了。 “楚大哥，若是我王老黑侥幸没死，日后可就要仰仗你了，我这条不值钱的贱命就交给你了！”王老黑喃喃自语。 他很清楚，等这次和蛮夷的仗打完后，金水县就会彻底的变天了。 就他以前做的那些破事，一旦清算起来，自己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很清楚，那些上位者不会管你做什么事之前，是出于什么目的考虑的，做了就是做了，该杀就要杀！ “早知道当初就别砍那么多的逃兵了，都是要还的啊！”王老黑叹息一声，无奈摇头。 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心底却一点都不后悔，想到那座密密麻麻的坟山，若是再来一次，他依旧会砍了那些流落为乞丐的逃兵。 他恨！ 他手底下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恨！ 若是当年是他们这些人驻守，他们一定不会逃，不会刚开打就全都吓破了胆，丢盔弃甲的逃命。 他们会死战，用生命去拖延时间，给城中无辜的百姓争取到更多逃亡的时间！ 若是这样，那坟山之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坟了！ “走了！”王老黑一声令下，回头带着兄弟们，踩着积雪离去。 五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在街道上，残阳微弱的光芒照耀在脸上，有些刺眼，众人只得眯起眼睛。 前路茫茫！ 街道两侧的住户躲在屋内，小心翼翼的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窥视着街道上的队伍。 众人无不面露喜色，这群瘟神终于要走了啊？ 走了好啊，走了好啊！ 在队伍的末尾，一辆马车拉着一车破旧的武器，这是王老黑让人从县衙府库里扒拉出来的，都是别人挑剩下不要的。 他没办法给楚渊弄到更多的人，只能给楚渊弄上一些武器，虽然破败，但总比没有强！ …… 城门口，钱六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居高临下一脸戏谑的看着城墙下的王老黑。 “哟，王兵长，这就走啦？”钱六言语中满是讥讽，可谓是小人得志。 如今王老黑走了，他带人接管了县城的防卫工作，终于不再是空有虚名的县尉了！ “开城门，我们要去关口固防。”王老黑冷声。 钱六笑了笑：“跪下来求我啊，王老黑，我没记错的话，宋大人限你们太阳落山之前出城，太阳落山前未出城的皆以逃兵论处！ 这太阳，可马上就要落山了！” 钱六一脸狰狞，大手一挥，手下直接给他送来一把弓箭。 张弓搭箭，对准了王老黑：“王老黑，你跪还是不跪？” 王老黑屡次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他怎会轻易放过王老黑？ 之前的屈辱，他可要好好还回去。 “钱六，你欺人太甚！”小五怒吼一声，指着城墙上的钱六，恨不得提刀冲上去砍了钱六。 此时，王老黑一抬手，拦住了小五。 旋即他冷冷的看向钱六：“钱六，你是不是忘了老子是个什么人了？” 钱六皱眉，似在思索。 “钱六，你这里有多少人？”王老黑目光一凝。 “关你什么事？”钱六冷哼。 “唉~”王老黑叹了口气，唰的一声就抽出了腰间的大刀：“所以，你是要让老子带人杀出去了？” “刷刷刷~”瞬间，王老黑身后的五百府兵全都抽出大刀，眼中杀意凛然。 何其可笑，关外蛮夷十五万大军随时都会打来，而城内还在忙着内讧。 这样的局面，就只发生在金水县么？ 见王老黑打算硬闯出去，钱六有些慌了，心虚的朝着身后看了一眼，他身后也就只有几十个衙役。 宋学志夺权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去招人扩充自己的队伍！ 他清楚王老黑的为人，这狗比真的敢直接带人杀出去。 一番斟酌，钱六最终还是下令：“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王老黑将大刀插回刀鞘之中，抬步向前。 钱六还没有收起弓箭，不过王老黑知道，他不敢放箭！ “王老黑！”钱六的声音再次传来：“宋大人有令，你的人马去了关口固防之后，没有调令不可私自回城。 若你，或者你的人马出现在城墙下，老子一定会亲手把他射成刺猬的！” 王老黑听着，脚下的步伐没有停顿。 若是老子大难不死，活着回来了，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不是谁都可以威胁我王老黑，对我王老黑吆五喝六的！ …… 伴随着嘎吱声，城门口再次关上，众人没有回头，径直的朝着一侧的坟山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前行的队伍燃起了火把。 来到坟山祭拜过后，众人将手中没有烧完的纸钱朝着天空猛地抛出。 微风拂过，纸钱在空中飘飘洒洒，一个个汉子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去。 “夜路不好走，你们这些孤魂野鬼，可要好好的保佑我们啊！” 王老黑的声音越来越远！ …… 等楚渊得知王老黑被调走的消息，想要去送一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得默默的注视着城门口的方向。 王老黑果然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他没有选择带人跑。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 晚上，在常青树收市的时候，来了位不速之客。 宋学志不顾小厮的阻拦，自顾自的进入店中。 看着柜台前忙着算账的苏璃，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随之将视线看向一旁rua着狗头的楚渊。 “楚掌柜的，不打算过来陪本官喝一杯么？”宋学志就着桌上没有收拾完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闻言，楚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可没有捡剩饭吃，喝剩酒 的习惯。” “你！”宋学志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旋即又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牙尖嘴利。” 语毕，他起身走到楚渊身边，无视了龇牙咧嘴随时给他来上一口的黑将军，俯身凑在楚渊耳边讥讽的说道：“楚渊，如今罗有为跑了，王老黑也被本官调去关口固防了，你的靠山都不在了，还有谁能保你？” 说着，他冷冷的看了眼苏璃，一脸狞笑：“你可得看好你这个‘美娇妻’了，可别哪天就出了什么意外，追悔莫及！” “汪！”黑将军突然咆哮一声，要不是楚渊刚好搂着它的脖子，它已经蹦起来一口撕烂宋学志的狗嘴了！ 楚渊的大手压着黑将军的狗头，皮笑肉不笑的对上宋学志的视线：“宋学志，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哈哈哈~”宋学志仰头大笑，一脸奸计得逞的摸样：“楚渊，你知不知道，就刚那句话，本官现在就可以让人砍了你的头！” 第243章 背棺战神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闻声，苏璃吓得小脸发白，顾不上算账了，快步来到楚渊身边。 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倔强的挡在楚渊身前。 楚渊缓缓起身，搂住苏璃的腰肢，拥她入怀，继而挑衅的看向宋学志。 “宋学志，我楚渊的人头就在这里，有种的你就来砍，你可以试试，看还有没有人出来保我楚渊！” 宋学志见楚渊如此笃定，陷入了思索之中，他脑子中还有些事情没有理清楚。 楚渊的背景他早就让人调查清楚了，一介草民，怎么罗有为和王老黑要如此保他？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讨好的意味了。 他还在思索，若是楚渊真的还有不为人知的莫大背景，自己弄死楚渊后，会不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但那位上官小姐尤为善妒，记得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他只是和几位同窗去青楼喝了几杯花酒，那位上官小姐得知后，便派人去青楼之中将那戏子抓来，然后扒光衣服吊在青楼门口。 最后戏子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就在那之后，他也被人绑架好好收拾了一顿。 是他厚着脸皮百般讨好，上官大小姐才消了火气，继续和他重归于好。 但那次上官大小姐也已经警告过他了，若是再被她知道宋学志和谁不清不楚，她会派人收了宋学志那玩意，送他进宫当太监。 他知道上官大小姐是爱着自己的，只是那爱似乎有些病态扭曲！ 就苏璃和他的关系，外人看来肯定会认为他们是青梅竹马，而且自己当年为了骗盘缠，还说过等自己高中会回来风光大娶苏璃…… 若是这事被上官大小姐知晓了…… 他不敢去赌上官大小姐，在自己真正拥有了权势之前！ “呵呵~”宋学志冷笑几声：“楚渊，我们慢慢玩！” “来人，封了他的酒楼。”宋学志一声令下，身后的衙役已经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封条。 “你凭什么封我们的酒楼？”小楚宁恶狠狠的看着宋学志，她身后苏小小也是一样攥紧了拳头。 “本官想封就封咯，需要理由？”宋学志冷笑着转身离去。 “楚大夫……”看着衙役们已经动手关上酒楼大门，苏璃有些焦急的看着楚渊。 楚渊倒是淡然：“无妨，先停业一段时间，我最近也没时间来打理酒楼，你们也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休息，最近大家都累得不行。” 楚渊都这么说话了，众人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只有小楚宁还在愤怒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等我以后武艺大成了，一定要杀尽这些狗官！” “啪~”狠话还没说完，小脑袋瓜就挨了楚渊一巴掌：“杀个屁，回屋念书去。” 没人注意到，方回独自一人去了后厨，拿了一把菜刀就默默的从后院走了出去。 背棺战神显然想要在今晚做一番大事！ 黑将军也是默默的跟在方回身后，狗爷就楚渊这么一个好兄弟，能让你们欺负了？ 人答应，狗都不答应！ 真当狗爷是吃素长大的？ 开玩笑，狗爷跟着好兄弟后，三天饿九顿，饿得全是皮包骨，浑身上下没几两肉了，就剩下一身狗胆！ 方回走出院子，暗自加快脚步，他要在宋学志回县衙之前杀了他，等宋学志回到县衙，他就没机会了。 他们这些人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自己把命卖给楚渊了，楚渊对他好他都记在心底。 既然宋学志毫不保留的对楚渊释放了杀意，那么他就只有先把宋学志宰了。 自己无牵无挂，若是自己不提前把宋学志弄死，他想不到楚渊该如何应对宋学志，毕竟他们只是民，而宋学志可是官啊！ 民是斗不过官的，但可以杀，以命换命！ 走着走着，他发现身后有动静，发现是黑将军后连忙驱赶：“黑将军，回去。” 闻声，黑将军瞪大狗眼白了方回一眼，旋即用鼻子在地上嗅了嗅示意方回。 不靠狗爷寻味追踪，靠你那不灵光的鼻子？ 给狗爷好兄弟找场子，还想不带上狗爷，分不清大小王了？ 随后，黑将军寻着气味率先朝着前方走去。 …… 常青树阁楼上，楚渊站在窗户边，大声喊道：“傻狗，给老子回来。” 夜晚的县城很安静，楚渊的声音一直在回荡着。 闻声，小巷中的黑将军疑惑的回头看了看，不对劲啊，这个方向好兄弟应该看不到才是啊？ 听错了？ 黑将军顿了顿，继续向前。 “还不回来是不是？”楚渊的声音再次传来。 黑将军这才确信，自己的行踪暴露了，迈开腿狂奔，很快就跑到了楚渊窗户下的街道上，歪着狗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楼上的楚渊。 方回也是鬼鬼祟祟的从暗处探出半拉身子，他也同样不解，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楚渊朝着楼下的黑将军招了招手：“麻溜的睡觉。” 黑将军摇了摇尾巴，装作没事狗一样吐着舌头，随之飞快跑回去。 方回则是完全融入黑暗之中，犹豫着自己还要不要去刺杀？ “猫在那里做贼呢？叫它没叫你啊？”楚渊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听着楼下微弱的动静，楚渊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的事，他前世遇到过。 之前在店里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方回的眼神了，方回的眼神和前世那个兄弟太像了。 那次也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太多，有人威胁自己，自己那时候没有发觉兄弟的动向，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那个兄弟已经被人砍死了。 事后自己为兄弟报了仇，但兄弟再也回不来了。 那些陪自己一路拼杀的兄弟，都这样一个个离开了自己…… …… 楚渊还在这里感慨过往呢，对街的天仙醉阁楼打开了窗户，苏沐雪探出了脑袋。 “哟，被查封了啊？”苏沐雪笑着和楚渊打招呼。 楚渊耸了耸肩，笑着回答：“是啊，没人跟你们抢生意了。” “话说得真难听，不会说话多跟小苏璃学学。”苏沐雪恶狠狠的瞪了楚渊一眼，恼怒的关上了窗户。 不管是她还是楚渊都没有把酒楼被查封当做一件大事，估计也就宋学志会在心底窃喜，给了楚渊当头一棒吧？ …… 蛮夷大熊部落。 了其大将军站在高台，扫视着下面由九个部族组成十五万大军。 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摔碎酒碗，一声令下：“出征！” 密密麻麻的大军，队列整齐的朝着金水关赶去。 绵延不绝，看不到尽头！ 第244章 圈养 金水关官道。 王老黑带着人披星戴月的走在官道上。 本来他们早就该抵达关口的，只是中途去了趟溪水村，把那车破败的武器送给了林义他们。 这才耽误了时间，导致现在才到。 然而，还没看到关口，他们就被路障拦住，一群身着甲胄全副武装的士兵，举着手中的长矛，张弓搭箭的瞄准了他们。 这一天到晚，净被人用弓箭指着了…… 双方有些剑拔弩张：“什么人？” “回官长话，我们是金水县府兵，奉宋大人之命，前来金水关协助固防！”王老黑抱拳。 “宋大人？宋学志？朱将军并未让宋学志派兵过来驻防！”拦路的士兵寸步不让，他并未收到有人要来固防的消息。 “事出突然，还请官长代为转达，请示一下朱将军。”王老黑抱拳。 闻言，一个军官打扮的男人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尔等在此等候。” 随之让人牵来马，快速朝着关口赶去。 金水关城墙下将军帐中，朱荣正在奋力的耕耘着。 其身下压着的女人正是他当初从天香楼带出来的花魁。 此刻花魁眼神呆滞，洁白的肌肤上一道道鞭痕尤为刺目，任由朱荣在她身上施暴，她也做不出任何的回应。 本以为跟了朱荣是攀上了高枝，却也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罢了。 “妈的！”朱荣怒骂一声，一拳砸在花魁小腹上。 剧痛使得花魁瞬间弓成大虾状，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跟个死人一样，老子兴致全没有了，看来改天得再回金水县一趟。”朱荣骂骂咧咧，起身穿衣的同时对着帐外怒喝一声：“来人，这个贱人赏给你们了！” 不等门口的卫兵走进来把人带走，一阵焦急的呼声传来：“报！” “何事？”朱荣冷冷的看向帐门。 “回将军话，我们设卡的地方，有五百府兵说是金水县派来协助固防的！” “嗯？”朱荣皱眉：“本将军可没让金水县的府兵过来固防！” 突然，朱荣想到了什么，从腰间取出今早收到的长公主殿下的亲笔信，不过信上也没说要派人过来固防。 难道是长公主的人？ 一想到这里，朱荣就觉得头疼，自己还要在这金水关呆上一些时间，若是长公主派了眼线来这里，自己岂不是不能继续逍遥快活了？ “你确定是金水县派来的府兵，不是长公主的人？”朱荣再次询问。 “回将军，他们口口声称是县衙府兵，他们的穿着、军备也不像是长公主的护卫。” “罗有为 怎么突然派府兵过来了？”朱荣喃喃自语。 “回将军，听前些日子我们派去金水县采购的人说，好像罗有为的老母亲回乡祭祖的时候摔伤了，罗有为也回乡照看老母亲了，现在是宋学志负责一县事务。 据说宋学志和罗有为不对付，金水县的府兵是罗有为的人，难道是……” “宋学志要夺权，想让本将军帮他排除异己？”朱荣也在思索这件事的合理性。 如果不是今早收到长公主的信，他可能也就当是这样了！ “你进来。”朱荣一声令下，帐外之人这才推门走了进来。 看着床上那不着寸缕的女人，他不由的被吸引了视线。 他们在关卡那边盯梢，每天天寒地冻，哪像关口的这些兄弟，天天可以喝酒赌钱玩女人。 虽然眼中满是贪婪，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低下了头，视线看着地板，快步来到朱荣跟前。 朱荣招了招手，男人弓着腰把耳朵凑了过去。 一阵窃窃私语：“你就照我说的去试探，若真是金水县的府兵，就让他们过来，随便找个角落打发他们。若是长公主的人，先稳住他们派人回来报信，本将军再做斟酌！” “属下领命。” ……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关卡处的王老黑等人第一时间朝着前方的官道看去。 男人翻身下马，举着火把来到王老黑跟前：“将军说了，他并未让金水县的人过来协助固防，若你们真是金水县的府兵，哪来的滚回哪去。” 闻言，小五等人都愣住了，一脸焦急的看向王老黑：“兵长，怎么办？” 他们回不去了，回去就会被当做逃兵论处，乱箭射死。 现在他们也不可能像是出城的时候那样，直接杀过去，毕竟他们这才多少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关口这些装备精良的守军啊！ 王老黑此刻也是一脸为难。 男人仔细的打量着王老黑，再次开口：“当然了，若你们是长公主殿下派来的人，自然是可以破例让你们入关协防的！” “长公主？”王老黑诧异出声。 男人就把火把举在王老黑跟前，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神情变化。 只见王老黑满脸的惊诧和不敢置信，很快又变为了畏惧，能够看得出，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往外渗出冷汗了。 他终于知道了，知道为什么金水县会突然出现一个女将军，也终于知道楚渊的后台，天仙醉的掌柜的真实背景了。 一想到自己在金水县的所作所为，都被这位长公主殿下看在眼里。王老黑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战死在了关口，才是最好的结果！ 男人盯着王老黑的神情变化，可以确定的是王老黑根本不知道长公主的事，王老黑他们应该不是长公主的人。 只是这反应未免也太过夸张了？ “你们真是金水县的府兵？”男人再次问了一声。 王老黑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有机会 把自己的牙牌递了过去：“官长请过目。” 男人接过牙牌，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 思索片刻，这才让人移开路障放行：“过去之后，少看，少问，当个瞎子聋子，对大家都好。” 王老黑大致能猜到男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常在这边混，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早就见怪不怪了！ “多谢官长提醒。”王老黑抱拳。 …… 关口，王老黑等人刚到城墙下，就被人安排去了犄角旮旯的地方呆着，还给他们画定了活动范围。 关口的防卫根本就不用他的人插手，有人会给他们送吃食，他们不能踏出人家给他们画的活动范围半步。 说是来协助固防，其实更像是被送过来这边圈养起来。 这一刻开始，他们失去了 人身自由了！ …… “人都安置好了？”朱荣问。 “回将军，都安置好了。” “你去金水县一趟！按我说的做……”朱荣下令。 …… 午夜时分。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宋学志一脸恼怒的从被窝里钻出来：“什么事？” “大人，关口那边来人了！” 第245章 都不说是吧? 听到是关口来人了，宋学志虽然恼怒，但还是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更衣。 很快，县衙大堂，宋学志刚进来就皱起了眉头，因为此刻属于他的位置，正被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铠甲男子坐着。 虽然心中百般不爽，但宋学志也没有自讨没趣，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将军此来何事？” “你让人去关口固防了？”刀疤脸直入主题。 “是。”宋学志点头。 “谁让你这么做的？”刀疤脸问。 宋学志看着坐着自己位置的刀疤脸，思索片刻后，淡然的说到：“金水县的府兵，自古以来就有协助关口固防的职责，每年深冬他们也都是要去关口固防的，因为蛮夷人就喜欢在这个时节打过来。” 若不是这个刀疤脸一来就坐了自己的位置，还如此的咄咄逼人，或许宋学志还会好心的提醒他一声，要打仗了！ 不过既然你这么拽，那也别怪我不跟你分享情报了，毕竟你也不是老子的谁谁谁。 其实宋学志还有一方面的考虑，他太懂这些人的尿性了。 一旦这些人知道蛮夷人可能随时都要打过来，以他们的尿性，肯定早早的就跑路了。 他们要是跑了，谁在关口给自己拖时间？ 京城的调令一日不下来，他就一日不得安心！ “呵呵~”听了宋学志的说辞，刀疤脸的不屑的冷笑一声：“我们的大军镇守金水关，就凭那些蛮子，他们敢来？” “宋学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刀疤脸突然目光一凝。 闻言，宋学志也有些紧张起来了。 莫不是金水关那边已经知道快要打仗了，只不过确实和他们说的那样，小小蛮子不足为惧？ 但也不对啊？若是真的不足为惧，长公主需要如此迫不及待大张旗鼓的往城中运粮？ 这次倒不需要他绞尽脑汁的去猜，去想，因为刀疤脸很快就给出了他答案。 “罗有为现在不在城中，正是你夺权的大好时机，金水县府兵又是罗有为的人，你想借我们之手做了他们！”刀疤脸笃定的说道。 闻言，宋学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果然，自己还是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知道打仗的莽夫。 “随你们怎么想。”宋学志随意的说道。 “戚~”刀疤脸冷哼一声，继续开口：“人我们可以帮你除了，但你总得给我们一些好处吧？” “你们要什么好处？”宋学志此刻只想快点把人打发走，好回去睡大觉。 “钱，女人！” “你们上次过去，不是带了挺多的女人过去么？” “玩腻了。”刀疤脸根本就不加以掩饰：“那些府兵，一个人头五两银子，女人就别找那些残花败柳了，什么时候把钱和女人送过去，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我们可以向你保证，那些府兵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金水县你一人独大，可别告诉我，你连两千五百两都凑不出来！” “行，我会去凑的。”宋学志摆了摆手：“慢走不送。” “算你识趣。”刀疤脸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 刀疤脸刚走，师爷就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宋大人，我们真的要给他们送银子和女人？ 银子倒是简单，只是这女人，他们不要残花败柳，难道我们还去绑良家妇女给他们送过去？” “送他妈！”宋学志罕见的爆了粗口：“别说女人了，老子连一个子都不会给他们送过去的。那把椅子你让人烧了，再给本官打一把新椅子，本官回去休息了。” 给他们绑良家妇女送过去？他宋学志可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他若是真的这么做了，自己这辈子的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群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的蠢货，一天到晚脑子里就想着钱和女人，还他妈的是个将军，迟早得死在战场上！ …… 翌日。 中午时分，王老黑等人终于是等到了今天的第一餐。 只是看到木桶盛着的那形似泔水的不可名状之物 ，众人脸上都是露出愤怒的神情。 说好的管饭，就是一天一顿的这些泔水？ “欺人太甚！”小五愤怒的攥着拳头。 王老黑脸色也很不好看，不过他没有咆哮怒骂，只是压低心头的火气，从桶里打了一碗勉强能称作粥的不可言状之物。 随后，他就着自己怀中的干粮，一口干粮，一口不可名状之物吃了起来。 还好他们来的时候，都给自己准备了干粮，只是能携带的干粮毕竟有限，这些东西虽然看上去让人没有食欲，但好歹也能垫垫肚子。 干粮总有一天会吃完的，能省则省。 “兵长！”小五见状，想要阻拦王老黑，大家又不是没干粮，何必喝这玩意啊？ 只不过他的关切，换来了王老黑凶狠的眼神。 “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们不是过来享福的，是过来血洒河山的！”王老黑冷声，旋即凝重的看向城墙的方向。 之间城墙上只有稀疏的几个人例行公事的训卫着，大多时间都凑在一起闲谈，或许是站久了有些累，这才走动走动活动筋骨。 而城墙之下更加不堪，一群群的士兵凑在一起，喝酒赌钱，到处都是酩酊大醉的醉汉。 这样的防卫，还不如自己带兵守的金水县。 可他又能做什么，他人微言轻，只能干看着！ 王老黑心底失望的收回视线，虽然心底一直都没有对这些士兵抱有期待，只不过亲眼看到后还是让他眼前一黑。 王老黑又一口干粮，就着不可名状之物喝下后，这才看向自己手下的弟兄们：“想必你们也看到了，一旦蛮夷大军袭来，这些人只会被人摧枯拉朽的杀个干净。 我们受了城里那些刁民这么多年的例钱，享了这么多年的福，这些可都是买命钱，你们可别忘了。 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就吃不了苦了？到我们吃苦的时候了！” 话已至此，众人这才心事重重的打了一碗不可名状之物，学着王老黑吃喝起来。 “兵长，要不我们将蛮夷大军快要杀过来的事，告诉朱将军？”小五凑在王老黑跟前低语。 提醒他们一声，让他们早做准备，这样一来，也可以大大提升他们这些人的存活率。 毕竟关口的守军，可是有他们的数倍之多啊！ 王老黑沉默了，片刻后才看着小五缓缓开口：“你猜长公主为什么不提醒他？既然长公主不提醒他，轮得到我们多嘴？ 我们老老实实的做好分内的事就行，别给……”他想说别给楚渊添乱了，最终还是改口：“别给其他人添乱了。” “最主要的是，一旦朱荣知道蛮夷人就要杀过来了，还是有十五万大军之众，你觉得他不会第一时间带人跑？” 王老黑很清楚，自己提醒朱荣的话，根本不会帮到自己。 到时候，可真的就要以五百对抗十五万了。 只要朱荣的人还在关口，他不信敌人的刀都架在他们脖子上了，这些人还不拼死抵抗！ 第246章 指望别人? 王老黑不知道的是，就算是他现在把蛮夷十五万大军即将杀过来的消息告诉朱荣，朱荣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 因为苏沐雪，已经带着她的人马，在金水关出来的官道两侧，适合伏击作战的地方早早的设立好防线了。 现在朱荣他们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死在蛮夷大军的屠刀之下，要么死在苏沐雪的刀下。 也是刀疤脸昨晚上去的金水县，不然他也就有去无回了！ ……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常青树也已经停业三日，苏璃最近也难得的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每天就是送两个小妹和小楚宁去学堂读书。 然后自己也去老裁缝的铺子里买了几匹布，一针一线的为一家子人缝制新衣。 楚渊这几天都在养伤，好在有老爷子的“灵丹妙药”，现在他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已经不影响行动了。 在城里没有什么事可做，楚渊打算回村子，再去四个难民集中营看看。 骑着马来到城门口，这一次，楚渊却被人拦住了。 “你不能出城！”衙役们也都换上了府兵的衣服，一个个的好像比以前更加神气了。 楚渊微微皱眉，其他人都可以正常出城，唯独自己不可以？ “我不能出城？”楚渊问。 衙役冷笑一声，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戳在楚渊胸口上：“宋大人有令，你楚渊不能出城，死也得给老子死在城中，有人给你收尸！” 宋学志也怕楚渊跑了，他身为朝廷命官，没有调令他哪都去不了。 但楚渊孤家寡人一个，想去哪就去哪，不把他关在城里，万一楚渊直接带人跑路了咋整？ 只要楚渊还在城中，时机一到，他随时可以弄死楚渊！ 楚渊最近本来就心烦，现在有人敢用手指戳自己胸口，怒火腾的一下就升起来了。 条件反射的直接出手抓住衙役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随之而来的就是衙役杀猪般的惨叫声：“啊~” 见楚渊居然敢动手，其他衙役们瞬间就一脸的狰狞，纷纷抽出腰间长刀：“小子，你找死！” 就在此时，城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是苏沐雪布防完毕，回来跟姜栩汇报。 衙役们也听到动静，回头看去，发现来人是一群身着甲胄的兵士后，连忙收回刀，回身行礼。 “怎么回事？”苏沐雪骑在马上，还是那一袭白袍，疑惑的看向楚渊。 “我要回村一趟，他们不让我出城。”楚渊随口回答。 “不让你出城？”苏沐雪皱眉，看向衙役，面带怒色：“为何不让他出城？” 这几个衙役也不知道苏沐雪的身份，但苏沐雪骑马走在这些士兵前面，显然身份并不简单，不敢怠慢，连声回答：“回大人话，这些都是宋大人的意思？” “宋学志？”提起宋学志，苏沐雪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本来就烦，现在更不爽了。 冷冷的看向衙役：“滚回去告诉宋学志，不想死的给本姑娘老实点。” “这？”衙役们满脸为难。 “滚！”苏沐雪一声怒斥，衙役们连忙低着头，让开了路。 楚渊再次翻身上马，朝着苏沐雪抱拳：“都准备好了？” 苏沐雪点头：“你先回去，晚上我去你家找你。” 楚渊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溪水村。 林义和李浩他们没有在村子里，他们去了各个难民营，他们去是给花名册上的难民重新造册登记的。 先前苏沐雪的人并未给这些难民分配职务，毕竟这些人还没有好好训练过，能力也还不知晓。 现在马上就要打仗了，既然人已经交给楚渊了，自然由楚渊的人去分配。 分配职务，也是更利于管理。 刘喜则是留在村子里，就是为了防止楚渊回来的时候，村子里一个接应的人都没有。 刘喜第一时间跑过来面见楚渊，并带楚渊去看了王老黑他们送来的那一车破败的武器。 看着这一车的武器，楚渊沉默了。 千里路上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啊！ 王老黑的这份情，他楚渊承了！ 楚渊刚打算让刘喜跟自己去见林义他们，却见刘喜有些扭捏，有口难言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说，娘们唧唧的干嘛？”楚渊问。 “楚大哥，有些人想要见你……”刘喜深吸一口气。 “见我？谁？” “村子里的人。” 楚渊沉思片刻：“让他们过来吧。” 不多时，村长带着大批村民聚集到了楚渊家门口，这些人手上都拿着锄头、镰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来抄家的。 “小楚大夫，是不是要打仗了？”村长试探性的问了句。 闻言，楚渊脸色很不好看，冷冷的看向一旁的刘喜。 刘喜惭愧的低下了头，这下更加有苦难言了。 见状，村长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小楚大夫，你别误会了，都是我们猜的，看你这样，显然我们猜得不错啊！” “唉~”村长长叹了口气：“小楚大夫，最近很多士兵都往关口那边赶过去，我们都不是瞎子，看得到，而且之前县城的那些府兵还给你送来了一车武器，大家都不傻。” 楚渊从刘喜身上收回视线：“所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小楚大夫，你们去打仗的时候，把我们也带上吧！”村长神情严肃的看向楚渊。 楚渊更加不解了：“我没记错的话，大家应该都很抵触当兵打仗吧？之前征兵的时候，大家不都是拼了命的跑去山上躲着，生怕被抓了壮丁么？” “那是以前。”村长无奈苦笑：“谁知道被他们征了兵要被送去哪？还能不能回来。 但现在不同了，我们的家就在这里，蛮夷人打过来了，我们不上难道还指望这边别人上么？ 死在这片土地上，也算是落叶归根了，也不怕成了孤魂野鬼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是啊小楚大夫，而且刘喜兄弟说的也不错，一寸山河一寸血，我们的家自己不守护，难道就一直指望别人么？ 而且说不定……说不定我们能打赢呢……” 后面这句话很没有底气。 村子里的人似乎都知道了刘喜那夜的豪言壮语，倒也不是楚渊手底下的人管不住嘴。 而是村子里的人发现不对劲后，就去跟家里在楚渊手下当差的人旁敲侧击，这才知晓了。 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情报网，所以很快就传开了。 一开始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跑，但想到刘喜说的话，他们都犹豫了。 跑能解决问题么？ 好不容易生活才有了一丁点的改变，好不容易村子里出了楚渊这样一个人物，他们还要跑么？ 跑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又会和当年一样…… 第247章 最后的宁静 楚渊默默的扫视着众人，信念这种东西或许真的存在。 老爷子让村里的年轻人种下了信念的种子，楚渊让他们的信念发芽。 年轻人们让这份信念茁壮成长，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所有看到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去追随效仿。 教育的意义么？ “都想好了？”楚渊看向众人。 “嗯！”众人凝重点头：“路死路埋水死水葬，反正这里是家，死了也不怕变成孤魂野鬼！” “好，诸位今后就听从刘喜的差遣，若真的战死沙场，你们的家人我楚渊不会亏待的，若是这仗打赢了，若是我楚渊还活着……” 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楚渊独自上马去了四个难民营，让林义、李浩他们带上登记好的花名册，一同返回村子。 傍晚的时候，苏沐雪如约而至。 没有过多的闲谈，简单的沟通了一下，就让楚渊带着那四千民兵，一起朝着关口赶去。 楚渊的这些人装备都很寒碜，除了他的剿匪队算得上装备齐全，其他的则是身着布衣，拿着锄头镰刀这些农具的是村子里的人。 一些运气好的难民分到了那车破败的军备，更多的人则是拿着木棍，在木棍前段绑着一块大石头，当做锤子使用。 就这样的一群人，将要迎战的是蛮夷的十五万大军！ 就如刘喜所说，他们的家园不靠自己保卫，难道还要指望别人么？ 一寸山河一寸血，若是守不住这大好河山，那便血洒河山！！ 他们的血液中，也都流淌着好战的基因！ …… 很快，苏沐雪就带人来到了营地。 营地设立在官道一侧的农田之中。 再往前走，就是两侧险峻高山的唯一一条官道了，那里是主战场，地形限制也不适合安营扎寨！ 楚渊的人到了后，第一任务是建设自己的营地。 双方人马都在不同的营区，虽然比邻，但却不住在一起。 不是有意排斥，只是住在一起，管理起来难免会发生混乱。 楚渊的这些人主要还是负责后勤协助，真正要正面迎敌的是苏沐雪的人马，一旦苏沐雪的人马死伤得差不多了，就得让这些人上了。 今夜一整夜都是敲敲打打的声音，大家都在火急火燎的忙碌着。 翌日清晨，苏沐雪找到楚渊，劝说楚渊回城。 如她一开始所说，也不用楚渊上战场，毕竟战场凶险。 不过楚渊态度坚决，无奈之下，苏沐雪也就只得由着楚渊了。 今天，又下起了大雪。 和关内不同，关外虽然冷，但却并未下雪，或许是因为这一座座高山的原因。 …… …… 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度日如年。 …… …… “了其大将军，前面不远就是金水关了！” 蛮夷的大军也如期而至。 “传令下去，就在此地安营扎寨！”了其扫视了周围一圈，一声令下。 很快，蛮夷大军的营地便已经安置好，了其大将军派哈罗德率军前去打探关口情况！ …… 金水关的选址也是有一定考究的，金水关和两座绵延高山并立，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 关外虽也有不少山头，但都是一些不是很高的小山，小山上密林遍布，非常适合隐匿。 在关口城墙下，有一片平坦的草地，草地中间有一条还依稀可见的道路。 商人逐利，哪怕是明知有危险的地方，只要有利可图，也愿意冒险前去。 大夏国初立的时候，有不少商人会去蛮夷倒卖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这条路就是那些年走出来的。 后来两地关系愈发恶化，过往的行商越来越少，假以时日，这条路也快要继续被杂草淹没。 …… 是夜。 哈罗德带人猫在远处的树林中，借着月色探查着关口的防卫。 只见高耸的城墙上，零星的小型探照篝火在寒风中摇曳着。 篝火照亮了城墙下的草地，也暴露了城墙上的守卫。 看着城墙上稀疏的卫兵，哈罗德脸上难掩激动之色，自己从大华带情报回来也有些时日了。 没想到金水关这边不但没有加强防卫，反而比自己回来时更加空虚散漫了。 自己还以为当时掉落的牙牌会引起大夏人的警惕，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哈罗德带人猫在树林里近一个时辰，一直等到关口换防，发现换防后也还是那闲散样，这才心满意足的带兵离去。 蛮夷大军驻扎地。 哈罗德来到中军大帐，除了其大将军外，其他九个部落的大将军也齐聚一堂。 “哈罗德，金水关防卫真如你所说？”山狗部落大将军开口询问。 “回将军话，末将所言非虚，末将带兵一直等到他们换防才返回来，当初末将从大夏回来时，一路过关奔袭，大夏防卫一直都是如此不堪！ 这金水关的防卫，和其他城池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得到哈罗德肯定的答复，众人都是难掩激动之色。 本以为这次大熊部落联合他们九大部落，共集结了十五万大军，是打算打一场大仗、硬仗，但听哈罗德这么一说，简直就是唾手可得 嘛。 这次一起来可算是赚了！ 念及此处，所有人都是看向了其大将军，就等着了其下令攻城，他们好带着人杀进去烧杀抢掠！ 然而，了其却是沉默了，冥思苦想的摸样。 “不太对劲！”了其大将军开口。 “有何不对劲？”一位披着兽皮，脸上画着奇怪纹路，看上去就很彪悍的女人看向了其。 “中原人有句古话，吃一堑长一智，我们大熊部落前些年才打进去过一次，那一次足够让中原人刻骨铭心了，他们应该加大防卫力度，预防我们再次杀过去才对。” 正是觉得中原人会记住之前的教训，所以他才会说服族长，联合九大部落一起来攻！ “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大夏人稀疏的防卫只是为了迷惑我们，他们就是要骗我们进去。或许他们早就在关口里面，为我们设下了天罗地网！ 大夏人向来狡诈，我们不得不提防！” 出征前，他们大熊部落已经给其他部落许诺了天大的好处，若是攻不下大夏的土地，他们根本无法实现这些诺言。 这一次若是不成功，九大部落的人能活撕了他们大熊部落，他也不得不谨慎。 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争！ 听了了其的话，所有人也都谨慎起来，他们九大部落虽然没和大夏发生过激烈的冲突，但以前也没少和大夏的商人打交道。 也确实如了其所说，大夏人非常的狡诈！ 第248章 敌袭 最终，所有人的视线又汇聚在了哈罗德的身上。 哈罗德沉思了片刻，笃定的开口：“我想可能是大将军你多虑了，你说的那些都是中原那些圣人以前说的话，现在那些圣人已经死了，谁还会记着死人说过的话？” “我敢笃定，这一次我们杀入金水县，会比当年更加的轻松！ 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大好机会，上天也知道，我们才该是那片土地的主人！” 了其大将军思索了片刻，看向哈罗德：“哈罗德，你觉得你带多少人能攻下金水关？” 来都来了，打肯定是要打的，只不过要提防大夏人的诡计！ “一万人足矣！”哈罗德满脸的自信。 “很好！”了其大将军满意点头：“哈罗德，本将军给你两万人马，明晚趁着夜色攻城，务必拿下金水关，下去准备吧！” “定不辱命！” …… 关外蛮夷大军蠢蠢欲动，关内守关将士还在忙着喝酒赌钱、玩女人。 王老黑没有和关内的士兵同流合污，他正带着手底下的兄弟们，磨刀、操练。 蛮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他们必须时刻准备着。 又到了每日送餐的时间，朱荣军中的伙夫和往常一样提着木桶来送餐。 看着磨刀操练的一众府兵，他恼怒的将木桶重重的砸在地上，桶里的粥水洒了一地。 “装模作样给谁看呢？就你们这破刀，一天到晚磨来磨去的，有什么用，估计砍草都费劲！” 他们的人整日喝酒玩乐，一片污浊，在这污浊之中突然出现一抹清流，自然惹得他们十分的不爽！ 我不努力，你却在我面前努力，你就是在装模作样，在表现自己。 被人羞辱，小五顿时就恼怒的站起身来。 依旧还是被王老黑拦住。 王老黑冷冷的看向伙夫：“我们做给天看，做给地看，做给我们自己看。我们的大刀是不如你们腰间的宝剑锋利，但它也不是用来砍草的，它是用来杀敌的。 它锋不锋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能砍入敌人的血肉之中，一刀又一刀，直到将敌人被剁成肉泥，直到它卷刃、直到它一分为二！ 而你们的刀呢？你们是精锐部队，配备最好的甲胄、武器，你们又要用这刀做什么？” 王老黑目光灼灼，死死的盯着伙夫。 一众伙夫不知为何，对上王老黑的视线总觉得心虚，不敢直视。 最终，他们只是愤怒的将桶里的粥水全都洒在地上，叫嚣着：“既然你们这么牙尖嘴利，看来也不需要我们给你们送吃食了。 老子饿上你个十顿八顿的，看你还怎么嚣张！” 语毕，伙夫们扭头就走。 王老黑直接无视了这些人，只是仔细的欣赏着锋利的刀刃。 …… 关内，楚渊和苏沐雪来到上次的山头，两人席地而坐，看着关内的一举一动。 “楚渊，你知道十五万有多少么？” “很多。”楚渊答。 苏沐雪点头，指着关口：“对，很多，金水关，包括关外那片空地，都不够他们站的，绵绵不绝！” 楚渊试着想象了一下，金水关和关外的空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敌人，他们拿着大刀，咆哮着厮杀着。 古代的战争虽然不如现代战争那么恐怖，但是其场面一定是尤为震撼的。 …… 太阳逐渐西斜，直至消失在山头，黑夜降临。 哈罗德已经带上攻城车、云梯，率领两万大军，飞速朝着金水关袭来。 反观金水关，戏子们被迫为将士唱曲取乐，将士们将她们围在中间，中间只给他们留下了一小片空地。 她们舞动着娇躯的同时，还要小心不要靠近人群，因为一旦靠近人群，说不定还不等舞毕，就要被那一双双的大手拽入人群之中。 更有贪杯者，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抱着酒坛呼呼大睡。 城墙上的训卫的士兵也不管关外，一个个趴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热闹的人群。 “老张，你先守前半夜，我眯一会，昨晚上赌钱赌了一个通宵，困死我了，后半夜叫我。” 被叫做老王的人点了点头，同伴很快入睡，听着同伴的呼噜声，他也杵着长枪昏昏欲睡。 …… …… 今夜夜色正浓。 城墙上的士兵昏昏欲睡，完全没有注意到，关外一个个黑影，正在悄悄逼近！ 一阵寒风袭来，老张打了个寒颤。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时间差不多，伸手拍了拍同伴：“起来了，到你守着了，我睡一会。” “啊~”同伴打着哈欠，不情不愿的起身，随意的看了眼关内，发现城墙下的士兵狂欢已经结束，都回营房休息了。 “咻~”破空声突兀的在耳边响起。 “刺啦~”好似什么东西被贯穿了一半，滚烫的液体洒在脸上，男人愣住了。 颤抖的伸手在脸上擦了一把，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手掌，男人脑子一片空白。 不敢置信的偏头看去，只见老张的心口被一支利箭贯穿，口中大口大口的鲜血狂吐不止。 老张眼中满是不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口只是吐出更多的鲜血罢了。 就这样，老张重重的砸在男人的身上，瞳孔逐渐失去了色彩。 男人颤抖的拿起长枪，小心翼翼的朝着关外看去。 只见下面火把林立，密密麻麻的全是蛮夷人的大军，敌军阵前，弓箭手已然张弓搭箭。 “放！”指挥官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矢带着破空声朝着城墙上飞来。 男人瞳孔放大，立马转身大吼：“敌袭……” 声音戛然而止，锋利的箭头从他的咽喉处钻了出来。 “敌袭~” 越来越多的呼声传来，朱荣大军瞬间从梦中惊醒，一个个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我的甲胄呢？” “我的剑呢？” 等大军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朝着城墙跑去的时候，蛮夷大军已经立好了云梯，第一批敌军都已经杀上了城墙！ 肉眼可见，城墙上的守关士兵，正被蛮夷人砍菜切瓜一般轻松的屠戮着。 “咚~咚~咚~”攻城车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城门，更给众人心头添上一层阴霾！ …… 巨大的动静自然吵醒了角落的王老黑。 他猛地从床上爬起，熟练的从床下抽出长刀，刚走出营房，其他营房内的府兵也相继走出，很快就集结完毕。 “他们来了！”王老黑面色凝重的看向城墙。 气得咬牙切齿，此刻城墙已经基本被蛮夷的士兵占领了，朱荣的大军还在楼梯上和蛮夷大军厮杀，想要抢回城墙的控制权！ “这群废物！”王老黑愤怒咆哮。 他之前就申请过让自己的人去城墙上训卫，但给他的答复只有一口充满侮辱性的唾沫。 王老黑刚要带兵杀过去，一个监军就带人冲了过来。 二话不说，直接把刀口指向王老黑：“立马带你的人去把城墙夺回来，若是关口有任何闪失，你罪该万死！” 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了，结果还未知的情况下，先把锅甩出去！ 第249章 厮杀 大家都不是蠢人，小五一听这群废物已经开始甩锅了，气得大爆粗口：“你他妈！” 王老黑也是气得不轻，但也清楚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他一声令下：“我们走！” “杀！”五百府兵嘶吼着咆哮着就朝着城墙的方向杀去，虽只有区区的五百人，但他们的气势俨然已经盖过了一团乱麻的朱荣大军！ 王老黑他们的营房距离左边城墙的楼梯最近，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带人赶到了左边的楼梯。 此刻朱荣大军已经被蛮夷人杀得节节败退，眼看着蛮夷大军就要夺下楼梯的控制权了。 一些胆子小的守关士兵，吓得直接掉头就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跑的结果就是，后背结实的挨了敌人一刀，倒地不起。 见状，王老黑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兄弟们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蛮夷人见还有人敢杀过来，眼中满是不屑。 是的，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攻上了城墙，他们已经飘了，觉得大夏的士兵就是一只脚就可以踩死的蚂蚁。 脆弱不堪！ “杀！”蛮夷人也咆哮着迎了上来。 “哐啷~”刀刃相接，擦出刺目的火花，蛮夷人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好大的力气，明明之前那些大夏的人刀，软得就跟软脚虾一样。 突然间这么硬，让他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不过没人会给他适应的时间了，王老黑和蛮夷士兵拼到的同时，小五已经瞅准时机，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惨叫声，嘶吼声，让众人一个个眼中都充满了癫狂和血丝，所有人的肾上腺素都在飙升。 手中的刀越挥越快，力气也越来越大。 王老黑带领着府兵，凭借着完美的配合，一时间居然硬生生把蛮夷士兵逼得连连后退。 在楼梯上，蛮夷人也发挥不出人数的优势，反倒是后面的同伴堵住了他们的退路，他们退无可退，一个个的死在府兵的大刀之下。 然而，敌军宛若潮水一般，刚倒下一批，根本不留喘息的时间，下一批人就杀了过来。 王老黑的府兵也不是刀枪不入的天兵天将，他们的伤亡也不在少数。 看着昔日一起喝酒的同伴一个个的倒在眼前，王老黑的眸子越发红润。 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也被逼得后退了几步。 他深知一旦自己等人被逼退回去，再想杀到这里就难如登天了。 凭借着一股子的血性，王老黑一声怒喝，再次不管不顾的挥刀砍了过去，用自己的肉体去推进战线。 “兄弟们，和他们拼了！”王老黑响亮的嗓音传来，已经有些沙哑。 听到王老黑的声音，众人再次爆发出一股子莽劲，奋不顾身的杀了上去。 “唰~” “刺啦~”王老黑已经不记得自己身上挨了多少刀了，只知道哪里突然疼一下就是被敌人砍伤了。 他还没有撤下来，依旧顶在队伍的最前端。 他只知道，自己还能战，还能砍死蛮夷的狗杂碎！ 想到曾经自己每次回家，温柔的发妻都会为他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想到那个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要举高高的儿子。 想到她们惨死在蛮夷人的屠刀下，没有人收尸…… 饶是手臂已经发颤，王老黑还是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一刀又一刀的砍下去。 无尽的愤怒，让他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刀刃上的卷口越来越多，王老黑丢下手中的刀就捡起死去的蛮夷士兵手中的大刀，这已经他换的第三把刀了！ “杀！”嗓子已经发疼，但王老黑还在不断的咆哮着。 他身后的小五等人看着王老黑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一个个的也都红了眼，纷纷不要命的砍杀着。 他们一时间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上也挨了很多刀。 府兵们一个个都跟见到杀父仇人一般，不要命的凭啥着。 在冷兵器时代，那方更为勇猛，也就更能占据上风！ 王老黑这边把蛮夷人一步步的赶回城墙，再有一会就能够登上城墙了！ 反观另一侧的楼梯，朱荣那些装备精良的大军，还在原先的位置和敌人僵持着。 双方你来我往，虽然也死伤无数，但都是在拿人命填。 蛮夷人没法攻入关内，为外面的大军打开城门，朱荣的人也同样没法杀上去，夺回城墙的控制权！ 越来越多人的倒下，唯有惨叫声厮杀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血腥味越发浓郁。 …… “报！” 官道中段，苏沐雪设立的第一道防线前：“蛮夷大军打过来了！” 苏沐雪很快就来到斥候跟前：“战况如何？” “回将军话，刚一开战，朱荣的人就丢了城墙！”斥候咬牙切齿。 “咔嚓~”苏沐雪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刚开战就丢了城墙？那就意味着金水关马上就要沦陷了。 本来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派兵过去驰援一下，现在也彻底的让她死心了。 苏沐雪冷着脸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就这样立在了官道前。 她在等，等着亲手砍下朱荣的狗头，也等着蛮夷人的大军！ “呼~”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万幸她们提前得知了消息，早早的就做好了防备。 不然的话，可能还在睡梦中就要被蛮夷大军兵临城下了。 刚开战就丢了城墙，朱荣这个蠢货是没给其他人留一点的反应时间啊！ 苏沐雪留守前线，派人回去汇报情况。 楚渊还带着人在营地，得知消息后，立马就带上一批好手赶往第一道防线。 …… 金水县，天仙醉，姜栩从信鸽得知开战了的消息。 也换上了一身戎装，在一众护卫的保卫下，离开了县城。 …… 时间倒退到刚开战！ 朱荣睡得正香，一声敌袭瞬间把他从美梦中惊醒。 等朱荣慌张的穿戴整齐走出大帐的时候，发现城墙已经沦陷。 他第一时间让人组织反攻，还特意派监军去王老黑那边。 他已经把自己的退路想好了，关口能够守得下来还好，若是守不下来，他会第一时间带心腹撤离。 他都想好回去之后怎么甩锅了，他因为过度信任王老黑，把城墙的防卫交给王老黑，谁知道这是个废物，顷刻间就丢了城墙。 自己率军死战，数次夺回城墙的控制权，但敌军来势汹汹，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自己在损失惨重之后，只得被迫撤军！ 他可不管究竟有多少敌军，反正就咬死数倍于己。 自己在京中有人保自己，只要找好背锅的人，把锅甩出去，就能安然无恙！ …… 朱荣看着王老黑率军奋力厮杀，一步步的将敌军赶回城墙上，他的眼中也满是诧异和火热。 说实话，他有些欣赏勇猛的王老黑了。 只可惜啊，他还要王老黑为自己背锅，不然一定把王老黑收入麾下！ 第250章 王老黑重伤倒地 “杀！！！！！”伴随着怒吼，王老黑又一刀砍死一个蛮夷士兵。 此刻他满脸的鲜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带人杀上了城墙。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厮杀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越发的乏力了。 他不敢停下厮杀的动作，害怕稍有停顿，浑身的力气就会泄去再也聚集不起来了。 城墙上的蛮夷士兵发现有人杀上来了，也顾不上射杀城墙下的敌军，纷纷抽出大刀迎了上来。 王老黑等人死死的守住楼梯口，让越来越多的人得以上到城墙上。 接下来又是一场更为惨烈的厮杀！ 无需多言，双方瞬间就厮杀在一起。 府兵们的莽劲还没有退去，一个个举着刀就迎了上去。 不多时，所有府兵都杀上了城墙，之前的五百人，此刻也只剩下三百多人了。 若只是这三百人，估计也会全都被围剿死在这城墙上，好在在他们的背后，有源源不断的守关大军冲上来支援。 和王老黑猜测的不错，当敌人已经把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就算是这些守关士兵也会发了疯一般和敌人拼命。 拼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只有等着敌人的屠刀抹脖！ 厮杀，屠戮，鲜血将城墙都染成了暗红色，地上堆满了尸体，很难找到下脚的地方。 只得继续踩着这些尸体，一次又一次厮杀！ 尸山血海，不过如此。 时间缓缓流逝着，有了王老黑和府兵在前面冲锋厮杀，关内士兵的士气不断高涨。 在以命换命的前提下，战线还在持续推进着。 终于，他们将战线推至第一个云梯前，前面的人还在继续拼杀，后面的人则抓紧时间去处理云梯上攀爬的敌人。 还在云梯上攀爬的蛮夷士兵，眼看着就要登上城墙了，突然之间，一个满脸是血的大华士兵探出头来，手中的长矛狠狠的刺了下去。 避无可避，蛮夷士兵只得看着长矛刺入胸口。 瞬间脱力，重重的砸了下去，在他身后的人也被砸的跌落城墙。 “咚~”伴随着闷响声传来，后背着地的蛮夷士兵，活生生的被摔死。 然而，还不等大夏士兵取出弓箭射杀城墙下的敌人，一阵密集的箭雨就飞了过来，直接将其射成了马蜂窝。 刚清理好的云梯，瞬间又爬满了蛮夷的士兵。 已然失了先机，就算夺回了城墙，也只是延缓死亡的速度罢了！ “刺啦~”王老黑的胸口再次挨了一刀，身上甲胄的链接被砍断，重甲就这么砸在了地上。 而他也终于是到了自己的极限，整个人脱力的朝着身后倒去。 “到此为止了么？”王老黑心中有着万分的不甘，意识逐渐模糊。 旁边的小五第一时间抱住了王老黑，拖着他后退。 两人刚漏出来的空缺，第一时间就被其余府兵补了上去。 大家早就杀红眼了，没人注意到王老黑已经倒下，就算知道王老黑倒下了，他们也不会丢了士气掉头就跑。 只会更加不留余力的厮杀，为王老黑报仇。 “军医，军医！”小五背着王老黑一路小跑下了城墙！ 很快就来了后勤的地方，此刻军医营中已经躺满了痛苦哀嚎的士兵。 小五见没有床位，直接一脚将一个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朱荣大军士兵踢到地上，将王老黑放了上去。 随之他一把抓过一个正在忙碌的军医，凶神恶煞的威胁着：“若是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老子砍了你们！” 军医被吓得不轻，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一个军官模样的男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你们这群杂兵也敢浪费宝贵的药材？” 小五猛地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只见男人只是胳膊上挨了一刀就跑来这里躲着了，眼中的厌恶更为浓郁。 他也不废话，直接抽出刀一刀就抹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到死都没想到，这个自己看不起的府兵，居然是个人狠话不多的狠角色，居然二话不说直接抽刀就抹了自己的脖子！ “懦夫！”小五冷声怒斥，旋即把刀架在军医的脖子上：“马上给老子救人！” 这时，一个长须老者快步走了过来，“他的伤势太重，我来救他，年轻人，今天老朽定倾尽全力救他 。” “林大夫！”帐内的军医们都是一脸诧异的看着老者。 要知道，就算是面对朱荣，他都没有这么表态过啊！ 老者无视了所有人，直接来到床边为王老黑撕开衣服处理伤口。 然而，王老黑的衣服撕开后，一条又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便浮现在眼前，尤其是他的胳膊上，有着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可就算这样，王老黑依旧死死的握着手中已经卷刃的大刀！ 这还是王老黑身着甲胄的情况下啊！ 若是没有甲胄防身，不知道他身上的伤还要增添多少！ 看着看着，老者的眸子都红了，他记得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 他看到过这个男人率军拼命厮杀的模样，他心里敬佩这个男人。 他已经在朱荣的军中很久很久了，他其实并算不上军中的军医，反而是朱家派来专门负责朱荣身体情况的老大夫。 算是个私人医生了。 朱荣到哪他就跟到哪，期间朱荣大军也不是没有和敌军厮杀过，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朱荣的军中，看到如此奋不顾身的人了！ 和浑身满是刀伤的王老黑比起来，先前那个胳膊上挨了一刀就跑来这里躲着的军官，简直就是懦夫中的懦夫！ 林大夫的手脚非常麻利，很快就为王老黑的伤口都涂好了止血药粉，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止血药，军中也就只有朱荣能用得上。 包扎的同时他将药瓶递给小五：“年轻人，你自己包扎，老朽现在没空管你。” 小五也不矫情，将刀收好，接过药粉就往胳膊上撒，然后扯下衣角的布料就自己配合着牙齿包扎起来。 伤口被死死的扎住，疼得他满头大汗，却也没有哼一声。 他就处理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身上的他没有去管，自己也处理不了，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林大夫也很快帮王老黑包扎完毕了，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黑乎乎的药丸塞入王老黑口中。 “唉，若是那位楚神医在这里的话，一定能救活他的！”他口中的楚神医指的正是楚渊的便宜老爹。 本来他想着来到金水县的话，可以虚心向那位老神医讨教讨教医术的。 可惜啊，他们来的时候，他多方打听才得知，那位老神医早已仙逝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五瞬间就激动起来。 “唉~”林大夫叹了口气：“我已经把最好的药都给他用上了，可他毕竟伤势太重，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第251章 夺回城墙 闻言，小五不甘的攥紧了拳头。 他朝着林大夫抱拳：“老先生，我大哥就托付给你了。” 语毕，小五提刀转身。 “年轻人，你这是？”林大夫下意识的唤了一声。 “仗还没打完，我还不能歇着。”语毕，小五毅然决然的离去。 林大夫愣住了，他只感觉眼睛非常的酸涩。 良久，一滴热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他满是心疼的叹息一声：“可是你的伤还没有好好的处理啊……” …… “杀！”再次投身战场的小五，又杀到了最前线，他刚简单处理过的伤口，很快就被鲜血浸湿。 厮杀还未停止。 …… 城墙下，哈罗德骑着战马，处在大军最中间。 他看着城墙上不断厮杀的惨烈场面，眉头深锁，他没有想到大夏居然还有如此勇猛的军队。 竟然硬生生的快要把城墙夺回去了。 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继续派兵填上去。 大夏人在用人头来填，他又何尝不是在用人头来填。 不过局势依然有利于他，不断有士兵爬云梯登上城墙厮杀，虽然一次性上不去多少人，但也能成功的拖住城墙上的守军。 只要没有城墙上的守军干预，下面攻城的士兵，很快就能用攻城车撞开城门了。 一旦城门被撞开，到时候自己率领大军鱼贯而入，一切就都结束了！ …… 不断有尸体从城墙上掉下来，战线不断推进。 不断的有人死去，五百府兵也越来越少。朱荣的大军自然也死伤惨重，只不过，他最为精锐的心腹部队，还未被送到战场。 这些精锐还在朱荣身旁护卫，以便朱荣随时带着最精锐的部队脱逃。 朱荣远远的看着城墙上方，眼看着城墙的控制权一点点被夺回来，他的内心也是激动不已。 “朱启！” “末将在！” “你现在可以率军过去了，剿灭城墙上的蛮夷余孽之后，守住城墙！” “末将领命！”朱启单膝跪地，想到什么后又继续问道：“那现在城墙上的人呢？” “夺回城墙后，让他们去守城门，城门若是守得住还好，若是守不住了，你第一时间带军撤回来，我们走！” …… “杀~”城墙上的厮杀还在继续，攻城车撞击城门的沉重响声有节奏的回荡着，像是在战场上揍起挽歌，祭奠那些冤魂。 军医营中，病床上的王老黑额头冷汗直冒，他做了一个噩梦。 他回到了那年蛮夷打过来的时候，他就像是个孤魂野鬼一般，看着蛮夷人残忍的杀害自己的老婆孩子，再一把火燃了自己的房屋。 而他却碰不到那些蛮夷人，只能看着，眼睁睁的看着。 哪怕双眼泣血，哪怕声嘶力竭，他也什么都做不了，谁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就在他快要彻底绝望的时候，他看到了远处出现一点光亮，现在的妻子正抱着儿子，一脸恐惧不安。 她们跟前，几个凶神恶煞的蛮夷人，正提着滴血的屠刀，一步步的靠近！ “不要！”王老黑撕嚎着，奋不顾身的冲过去。 可距离似乎很远，他怎么跑也跑不到跟前。 他就这么跑着，眼睁睁的看着蛮夷人将滴血的大刀举了起来。 难道自己又要眼睁睁的看着妻儿死在眼前？ 绝望，不甘，他感觉自己随时都要疯魔。 就在此时，妻子王柳氏偏头仿佛看见了他一般，她朝着他挤出一抹凄美的笑容，哽咽的唤了一声：“夫君！” “我还不能倒下！”昏迷的王老黑猛地惊醒，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 此刻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不透着刺骨的疼痛！ 王老黑简单的扫视了周围一圈，便要下床。 见状，林大夫快步跑了过来：“你现在还不能乱动。” 王老黑恶狠狠的瞪了林大夫一眼，厉声询问：“蛮夷人退兵了？” 林大夫有些愣住，不明白王老黑怎么会问这样一句，摇了摇头：“没有。” “蛮夷人没有退兵，那我躺在这里？等着他们杀进来，把屠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王老黑火气很大，或许还没完全从噩梦中挣脱。 也可能是他不太会说话，这句话本来可以有更好的表达方式：“敌还未退，所以我还不能倒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把屠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 王老黑一开始动作有些别扭，但很快就适应了，现在浑身上下都缠满了绷带，他干脆也懒得去找衣服了，打算就这样上阵。 林大夫也理解了王老黑那句话，心中感慨不已，他不能阻止一个年轻人血洒沙场，保卫河山的热忱。 只能脱下自己身上的护甲 ，像个老父亲一般慈祥的唤着：“孩子，穿上这身甲再去！” 他身上的护甲比其他军医的要更好一些，由此可见朱荣对他的重视程度。 带个好大夫在身边，关键时刻能救自己一条命！ 自然要好好保护着。 王老黑没有矫情，朝着林大夫抱了抱拳，麻利的穿上护甲，再次朝着前线赶去。 等王老黑赶到城墙的时候，城墙上的战斗已经结束大半了。 在府兵奋不顾身的拼杀下，大军凭借着人数的优势，终于是躲回了城墙的控制权。 但依然还有源源不断的蛮夷士兵爬上城墙，只不过这些人刚爬上来就会被大夏士兵围杀， 虽然偶尔上来几个勇猛的也能重创大夏士兵，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再向之前那般，密密麻麻的站满整个城墙。 这也多亏了楼梯没有失守，大夏士兵从楼梯跑上去驰援，要比蛮夷人爬云梯快得多！ 可惜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因为哈罗德的攻城部队都已经到了城墙下，大夏士兵还要忙着绞杀云梯上的敌人，依旧 没人能够很好的干预底下攻城车攻城的士兵。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御敌的同时抓紧时间清理城墙上的尸体，留出更多的施展空间。 只不过这些脏活累活，都落到了小五等人身上。 他们把蛮夷的士兵，当做巨石朝着云梯砸下去，自己的弟兄则是小心翼翼的抬下城墙。 小五这边刚抬着一个死去的兄弟下去，就刚好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王老黑。 见王老黑醒来，他激动地的同时也难掩关切：“兵长，你怎么不好好养伤？” 王老黑看着城墙上的大夏士兵，长舒一口气：“城墙夺回来了？” 小五点头，却满脸的苦涩。 第252章 撤退 “我们的人还剩下多少？”王老黑说话的同时，手有些颤抖。 小五眼中满是哀痛，回头看了眼：“都在这了。” 王老黑顺着看去，尽收眼底，自己的人，已经只剩下不足一百了。 满身的刀伤没让他落泪，兄弟们的接连战死却让他红了眼眶，他声音有些哽咽，为小五抬着的兄弟合上了双眼：“大家都是好样的，城中的人会记得我们的英勇的！” “咚，咚，咚~”沉闷的响声不断传来，王老黑猛地朝着嘎吱作响的城门看去，“怎么还在？” 怎么攻城车还在运作，不是已经夺回城墙的控制权了么？为何不射杀下面的敌军？ 小五绝望的看着王老黑：“兵长，敌人太多了，杀不完的！守不住的！” 心底最后那一丝丝希望，彻底被熄灭了！ 王老黑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城墙上，朱启也在骂骂咧咧：“妈的，怎么这么多人？” “将军，再这么下去，城门迟早要被攻破的啊！”一个士兵满脸焦急的对着朱启说道。 闻言，朱启脸色很不好看，本以为夺回了城墙就能扭转局势，结果到头来也只是垂死挣扎么？ “呼~”朱启深吸一口浊气缓缓吐出，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朱启扭头看向城下，此刻王老黑和一众府兵已经简单打理好了战场，正在互相做着简单的包扎。 顺着城门的方向看去，扣住城门的巨大横木，此刻已经开始弯曲，中间出现断口了。 “你们，马上去城门口集合，准备迎敌！”朱启扯着嗓子，一声令下。 “我们才刚撤下来，还没有好好休整！”小五怒斥一声，手底下的兄弟们可都还没包扎完！ “这是军令，你们要违抗军令不成？”朱启怒喝一声。 军令如山，小五只得不甘的攥紧拳头。 王老黑冷冷的看着城墙上的朱启，什么都没有说，缓缓起身，握着大刀一步一步的朝着城门走过去。 不光是王老黑的府兵，朱启也调了不少的守关士兵过去。 毕竟只有剩下的这些府兵，可为他们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府兵们握紧长刀站在最前方，两翼弓箭手张弓搭箭，死死的瞄准城门口的方向，手心里已经紧张得全是汗珠了。 朱启见城门口做好了防卫，又调了一批人马去城墙上防卫，自己则带着亲信们撤下城墙，第一时间找到了朱荣。 “大将军。”朱启单膝跪地：“守不住了！” “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朱荣皱眉。 “应该有两万余众。”朱启答。 “两万？”朱荣皱眉：“那和我们的兵力不是相差无几？我们守城，怎么就守不住？” 肉眼可见，朱荣的脸上的怒火越发浓烈。 朱启低着头，不敢说这所谓的两万精兵其实就是一群混吃等死肥头大耳的废物，只得找了个借口：“蛮夷人狡诈偷袭，我们失了先机！” “那也就没有办法了。”朱荣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撤军吧，守我们也守了，也死伤惨重，只怪蛮夷大军狡诈，倒也不至于落个不战之罪！” “你去把林大夫找来，我们要撤了。”朱荣对着一个心腹说道。 心腹简单行礼，快步朝着军医营走去。 很快心腹就在军医营中找到了忙碌的林大夫，快步上前：“林大夫，大将军差我来带你过去，该走了！” “走？”林大夫眼睛瞪得老大，他快步走出营帐，面向满是硝烟的城门口。 就在此时，城门上的巨大横木终于是不堪重负，应声断裂，巨大的城门被攻城车破开。 蛮夷士兵放下攻城车，一个个取出长刀就杀了进来。 “杀！” “放箭！”王老黑一声令下。 “咻咻咻~”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涌入城门的蛮夷士兵射了过去。 一轮齐射，冲在前面的蛮夷士兵全都被射杀。 然而，还不等大夏士兵再次张弓搭箭，又有大量蛮夷士兵冲了进来，就踩着前者的尸体，悍不畏死的向前冲锋。 大夏士兵慌忙的再次射出一轮密集的箭雨，那些冲锋在前的蛮夷士兵，再次中箭倒地 。 但这次，他们倒地的地方，比最先那批要更深入不少。 终于，在第三轮箭雨射出去的同时，后继而来的蛮夷大军也踏入了关内。 “杀！”王老黑一声令下，带兵杀了过去。 …… “林大夫，还不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敌人已经杀进来了。”心腹焦急的催促着。 林大夫目光颓然，死气沉沉的说到：“那些娃儿还没走啊，我若是走了，他们受了伤，谁来给他们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们？你放心好了，他们活不了了，城外全是密密麻麻的蛮夷大军，他们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的。”心腹继续催促。 然而，林大夫还是摇了摇头：“不能走啊，他们前线杀敌，等负伤撤下战场后，发现一个大夫都没有，他们会寒了心的！” “你管他们寒不寒心，再不走您老也要死在这里的！” “我都半截入土的人了，你们年轻人怕死，我不怕啊。”林大夫无所谓的笑了笑。 见林大夫这次是铁了心不走了，心腹一脸的焦急，正思索着要不要强行把人带走。 就在这时，朱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还没找到人？” 朱荣骑着马快速过来，发现门口的林大夫后，连声催促：“既然找到人了，还不快上马走。” “将军……” 心腹张了张口，面容为难。 见状，朱荣皱眉：“有话就说。” “林大夫不走……” “不走？”朱荣看向林大夫。 林大夫朝着朱荣抱了抱拳：“朱将军，慢行！” “艹，老子懒得管你了，你们快上马走，这老东西要留在这就让他在这。”朱荣可不管林大夫。 既然不听话，那留在身边干嘛，之前因为你是家族派来的，才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他可不明白家族长辈的良苦用心，只觉得不就是一个大夫么，自己堂堂大将军，去哪找不到好大夫追随？ 就这样，朱荣带着心腹离开，还贴心的留下百来个督军，持刀守在官道的入口处。 …… 城门主战场，蛮夷大军实在是太多，很快就鱼贯而入，双方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稍微靠后一些的士兵，看到蛮夷大军还在不断涌入，直接被吓破了胆。 看着一个个同伴死在蛮夷人的屠刀下，心里防线彻底崩溃：“快跑啊，跑慢了都得死！” 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有人带动，越来越多的人向后跑去。 唯有王老黑还带着府兵，继续厮杀，以及那些已经身陷重围，想跑都跑不了的士兵！ 第253章 手起刀落 兵败如山倒，见下面的人跑了，城墙上还在坚守的士兵也纷纷丢下武器，快步朝着楼梯跑去。 他们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声音了，跑慢了都得死！ 然而，当溃逃的士兵刚冲到官道入口的时候，百余位气势汹汹的督军就堵住了他们的路。 督军手中大刀闪烁着寒芒，脚边还躺着七八具已经被抹了脖子的尸体。 “大将军已经回去求援了，所有人死战不退，务必守住金水关，援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督军朗声道。 闻言，逃兵们止住了步伐，面面相觑。 “在援军抵达之前，若是丢了关口，所有人都是死罪！”督军再次怒斥一声。 退无可退，逃窜的士兵们，只得咬着牙继续掉头回去厮杀。 这些留下的士兵，都是朱荣从北境撤回来的时候一路上招募的。 朱荣也很清楚，自己可以打不赢跑，但不能什么代价都不留下就跑，这样会落人口舌。 所以，他在每个战场上都留下这样的“代价”不计其数。 而如今大夏军中，这样的将军不在少数。 李浩他们那些人，当初就是跟了这样的大将军。 一腔热血，上阵杀敌，最终被抛弃。然后只能屈辱 的从无亲无故的外地，爬回家乡。 等艰难的爬回家乡之后，又成了人人鄙夷厌弃的逃兵。 …… 因为先前的溃逃，战线很快就被蛮夷大军推进，王老黑等人只得边战边退。 好在很快那些逃兵就回来了！ 这才得以有一定的实力，继续厮杀着。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小五对着一个刚救下他的士兵问道。 士兵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凝重的说道：“朱荣将军已经去求援了，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小五张了张嘴，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兄弟，我们继续杀！” “杀！” …… 朱荣率领心腹，一路策马狂奔，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小，他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下。 然而，刚放下心来，前面开路的士兵突然拽紧了缰绳，队伍也随之停下。 “怎么回事？”朱荣问。 “将军，前面有人设卡！” “有人设卡？”朱荣瞳孔放大，自己派人设立的关卡已经过了，他可不记得派人设了两道关卡。 思索片刻还是没有头绪，朱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前面是何人设卡？” 话音落下，前方关卡有人举着火把，提着长枪一步步靠近。 随着来人越来越近，朱荣的瞳孔瞬间放大：“苏沐雪，怎么是你？” 苏沐雪冷冷的看着朱荣，突然发力，手中的长枪直指朱荣的咽喉，恐怖的气势吓得朱荣胯下的战马都后退了几步。 “朱荣，你不在金水关固防，来这里做什么？”苏沐雪冷声质问。 “敌军来袭，本将军正要去金水县求援。”朱荣冷着脸说道。 “是去求援，还是要逃跑？”苏沐雪脸色越发冰寒，朱荣已经在苏沐雪的视线之中，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 “本将军自然是去求援，再说了，这与你何干？还不快让开，贻误了战机你担当得起？再说了，你也有资格拦本将军的路？”朱荣越发气势凌人。 他的职位可比苏沐雪要高！ “莫不是，你要以下犯上？” “沐雪没有资格拦你，那我呢？”沁人心脾的嗓音传来，空灵的声音显得黑夜更为寂静。 听着这声音，朱荣愣了愣，总感觉在哪听过？ 就在此时，关卡内，一群黑甲卫兵举着火把，护送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人缓缓走来。 走近一看，朱荣顿时双腿发软，险些从马上摔落。 虽然没有摔下来，但他也第一时间灰溜溜的下马，双膝跪地：“末将叩见长公主！” 姜栩就这么冷漠的看着朱荣，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朱荣，本宫先前给你写的信，你可收到了？” 朱荣额头冷汗直冒：“收，收到了。” “本宫可曾和你说过，金水关乃是南邑郡险要之地，万不可有任何闪失，若是金水关有任何闪失，军法论处！” “说，说过……” “那金水关现在如何了？” “回殿下，蛮夷率大军攻打金水关，我们浴血拼杀，无奈寡不敌众，末将正要前去求援，是苏沐雪阻拦了末将！” “也就是说，金水关丢了？” “还没……” “还没的意思是，也快了？”姜栩冷笑一声：“朱荣，你是真没把本宫的话记在心里啊！” “末将不敢！” 姜栩懒得管朱荣了，扭头看向苏沐雪：“沐雪，临阵脱逃者，该当如何？” “杀无赦！”苏沐雪回答得铿锵有力，直接将长枪插在地上，抽出腰间佩剑，抵在了朱荣的脖子上。 朱荣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解释：“殿下，殿下，末将真的没有临阵脱逃啊，末将这是要去求援，一旦和援军汇合，末将就会带军杀回来，夺回金水关！” 然而，面对他的说辞，姜栩选择了无视。 苏沐雪眼中的杀意也更加浓郁了。 见状，朱荣也知道姜栩她们今日事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了，只得做最后一搏：“殿下，末将是受了兵部之令前来镇守金水关，就算真的是末将失职丢了金水关，殿下也该将末将收押 ，发往朝廷由兵部论处！” 只要把自己送回去了，最严重的也只是这辈子都不能带兵打仗了，至少还有一条小命在。 “殿下，即使你贵为长公主，也不能越矩啊！”朱荣搬出兵部给姜栩施压。 然而，姜栩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回头看向身后：“楚先生，你也来了啊？” 就在朱荣疑惑楚先生是谁的时候，苏沐雪果断出手，一刀抹了朱荣的脖子。 朱荣就这么瞪大眼珠子，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彻底的失去了生机。 “咚~”当朱荣的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姜栩这才后知后觉的转身，疑惑的看向苏沐雪：“沐雪，他刚说什么了？” “没听清，最近有些耳鸣。”苏沐雪无奈摊手。 “哦。”姜栩点头，想起什么似的：“糟了，他是兵部的人，按理说应该交由兵部发落才是，他怎么不提醒本宫啊？这不坑害了本宫么？” 姜栩连连叹气，一副被人坑了有苦难言的可爱模样。 “这人心眼怎么这么坏啊？都要死了还坑殿下你！”苏沐雪也是为姜栩打抱不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给其余那些跪在地上的朱荣心腹听得头皮发麻。 尤其是朱启，低着头咬牙切齿的愤恨模样。 我家堂哥没说么？我家堂哥没说么？你敢对天发誓我家堂哥没说么？ 但此刻没人敢站出来为朱荣说话，朱启也不敢，只得等脱身之后，再去兵部，去陛下那里参上一本！ 第254章 两个选择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楚渊也是头皮发麻，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俩这就唱上双簧了？ 你们就玩吧，谁能玩得过你俩啊！ 两人唱完双簧，姜栩又回头看向楚渊，眉眼弯弯嘴角梨涡浅浅，哪有先前半丝冷漠无情的模样。 “先生。”姜栩浅浅的朝着楚渊点了点头。 楚渊抱拳行礼：“草民楚渊，见过长公主殿下。” 楚渊先前也猜测过姜栩身份不简单，但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居然是王朝的长公主。 按照自己前世看的那些电视剧，公主不应该在皇宫里么？ 姜栩朝着楚渊笑了笑，快步走过去托着楚渊的双拳：“先生无需多礼，而且先生，其实见了我该行跪拜大礼的。” 姜栩笑着缓和气氛，似乎希望楚渊不要太过紧张。 楚渊闻言，眨了眨眼睛：“那我给殿下磕一个？” 闻言，姜栩浅浅一笑，更显迷人：“先生真是有趣，不过栩儿还是更喜欢先生桀骜不驯的样子。” 语毕，他看着地上朱荣的尸体，轻声询问：“先生觉得，栩儿会不会做得过分了一些？” “他故意坑殿下，他坏。殿下为民除害，殿下好。”楚渊直接装作弱智一样。 他也清楚，多说多错，没人会跟傻子计较。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这娘们可是公主啊！少说点话，少做评价才是最好的选择。 姜栩似乎看透了楚渊心中所想，淡然的笑了笑：“先生觉得，朱荣这些心腹该如何处置。”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这是楚渊的回答。 姜栩点了点头，给苏沐雪使了个眼色。 其实她和苏沐雪早就决定好了一切，只是想要稍微确定一下，楚渊和她们是不是一样的人。 苏沐雪收到指示，朗声道：“你们这些人，军官留下，其他人回去，本将军可以给你们一个战死沙场，光宗耀祖的机会。” “是要战死沙场光耀门楣，还是要被以逃兵处死，为祖上蒙羞，你们自己选！” 苏沐雪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闻言，朱荣的心腹们都犹豫了，横竖都是死，唯一的区别就是光宗耀祖和辱没门楣了！ 很快，他们就做出了决定，满眼绝望的转身回去。 而留下的那些军官，则是大汗淋漓，一个个的把头压低。 姜栩看向身旁的黑甲护卫：“临阵脱逃，杀无赦！” 得到命令，黑甲护卫纷纷抽出大刀，一步步朝着地上那些军官走去。 这些军官都是朱荣心腹中的心腹，必须死在这里，要是放他们回去战场了，万一他们侥幸活下来了呢？ 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如楚渊所说，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 金水关。 随着越来越多的蛮夷士兵涌入，大夏士兵越发陷入被动。 再加上好不容易夺回的城墙被那些逃兵放弃，关内的士兵已经没法在对关外的蛮夷人造成任何的阻碍了。 此刻蛮夷大军宛若丧尸围城，要么从城门蜂拥而入，要么攀上城墙居高临下。 哈罗德见城门攻破，也第一时间举起大刀，率领骑兵冲锋！ “弟兄们，此战首功是我们的了，杀！” “杀！”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自关外传来，闻声，关内的士兵瞬间被吓破了胆。 看着面前黑压压不断袭来的大军，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完了，全完了，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嘈杂的马蹄声，众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发现是原先已经跑路的朱荣心腹，一个个喜出望外：“是援军，援军来了！” 督战官看着去而复返的朱荣心腹，也是一个个愣住了，他们都准备要上马跑路了，怎么这些心腹又自己回来了。 难道他们真的是去求援的？ 只见朱荣的心腹们，一个个满脸的绝望，什么的没有说，只是取出腰间佩剑，策马冲向敌阵：“杀！” 然而，没多大一会朱荣的心腹就全都冲入了战场，众人看着空荡荡的管道入口，一脸的迷茫。 怎么就这些人，说好的援军呢？ 援军特么的到底死哪去了？ 一个百夫长焦急的冲到一个骑马的心腹跟前，急促的询问着：“官长，援军呢？” “援军？”心腹一脸绝望的苦笑：“哪有什么援军。” 语毕，他便杀入了敌阵。 既然注定要死，那还不如在战场上留下个好名声！不能给家门抹黑。 “没有援军？”百夫长讷讷低语，整个人直接绝望的瘫倒在地上。 他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前方的战场，那个骑马的心腹刚杀入敌阵，砍杀了几个敌人，然后就被敌人用长矛活生生的戳死，浑身上下布满了窟窿眼。 就连他胯下的战马，也是被无数长矛贯穿。 看着一个个同伴死在眼前，看着蛮夷人一脸凶残暴虐的模样，他缓缓的举起了刀。 没有继续上前厮杀，而是戳向了自己的心口。 “懦夫！”在百夫长倒地的同时，他的耳边传来一个府兵不屑的怒骂声。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那个浑身上下满是血污，已经被砍得皮开肉绽的府兵，握着手中卷刃的大刀，悍不畏死的杀向敌军！ 是啊，自己是个懦夫，是个宁愿自杀也不敢面对宛若洪水猛兽般敌军的懦夫啊。 若是这个年轻人早来一些，自己或许也不会自杀，而是发了疯一般，向他一样再次杀向敌阵吧？ 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情绪很容易被他人感染！ 可惜啊，他只得绝望不甘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伤上加伤的王老黑还在带着兄弟们厮杀，且战且退，尽可能的多杀一些敌军。 他看着去而复返的朱荣心腹，肆意大笑：“小五，看到没，老子就说了，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哈哈哈~” 看着苦中作乐的王老黑，小五也是凄惨一笑，为受伤的肩膀缠上绷带，凝重的看向一支朝着他们快速冲来蛮夷小队：“兵长，他们又来了！” “诸位，还握得住刀么？”王老黑眼神越发火热癫狂，不过还是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既然这些人被迫折返回来了，那就说明长公主的人马已经出动了。 既然如此，那金水县还有救，自己的老婆儿子，还有得救！ “那是自然！”附近的府兵们也是扯着嗓子大喊，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心愿已了的释然笑容。 “既如此，那便战！杀！”一声令下，王老黑再次带头冲锋！ 这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似乎浑身上下都有着使不完的莽劲。 在他的身上，至死方休四个大字，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255章 困兽犹斗 厮杀，哀嚎。 已经不知道已经开战多久了，只感觉天色越来越沉，通红的火光照耀着满是血污的大地，仿佛已经置身地狱。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战线不断被敌军推进。 关内，大华士兵越来越少，而蛮夷大军则是越来越多！ 战局已然注定。 王老黑的腿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行动不便的他和小五互相搀扶着，还在浴血奋战。 人总会累，身体也有极限。 身体的上的伤已经太多太多了，多到已经让他们暂时的对伤痛感到麻木了。 他们都很清楚，这种情况，他们已经离死不远了。 全都还吊着最后一口气，一旦倒下了，这口气散了，也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敌人越来越多，不断有府兵冲上去为他们挡住敌人，让小五和王老黑可以先撤下来。 退着退着，已经是退至了军医营。 军医营忙得热火朝天，营帐中的床铺早就不够用了，不少伤兵都只能躺在冰凉的地上，那些俨然已经救不活的伤兵，只得无奈的将他们丢出营帐，自生自灭！ 林大夫看着小五和王老黑退了下来，红着眼凑上前去，看着两人那满是伤痕的残破躯体，饶是见惯了人间惨状的他也是心头一颤。 “快进来，我给你们包扎。”林大夫要去扶人。 闻声，王老黑猛地回头，诧异的看着林大夫等人：“你们怎么还没走？” “我们走了，谁来给你们这些伤兵包扎？”林大夫道。 “还包扎个屁，敌人已经杀到跟前了，这些伤了残了的一个都活不了，你们现在跑还来得及！”王老黑继续怒斥。 他对逃兵有很大的敌意，对于这些背着药箱，四处奔波的人只当他们和寻常百姓无异。 “不走了，你们这些娃儿都不怕死，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东西还怕死？”林大夫无所谓的笑了笑。 “毛病！”王老黑骂骂咧咧一声：“我这伤不用包扎了，耽误事，你们这有酒么。给我们兄弟来一坛，死前还能喝上最后一口酒，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林大夫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两人那遍布伤痕的身体，以及他们那疲惫到随时都会倒下的萎靡神情，他也清楚两人大限将至了！ 没有多说什么，他走进营帐，抱了一坛本来打算用作消毒的酒出来。 王老黑没有矫情，扯下封口红布酒大灌了一口。 喉咙顿时就火辣辣的，有了酒精的刺激，那些麻木的伤口也渐渐感受到痛处，感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一般。 随之王老黑把酒坛子递给小五，小五也是端起酒坛子猛地灌了一口。 发出畅快的声音。 随后，他有些乏力的把酒坛子放在身边，绝望苦涩的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兵长，你说会有援军么？” “不会有的。”王老黑释然一笑：“要有早就来了，大家都清楚，以寡敌众，这里并不是最好的战场，来再多人也不过是个死字。” “再说了，我们来这里的时候，难道期望过有援军？没有援军我们就不来了？” “也是！”小五笑了笑，眼角滚落下一滴泪珠：“看来是见不到她们了，可惜没能陪她们吃上一顿热乎的晚饭！ 宋学志啊宋学志，你这一招，有够歹毒的！” “喝饱了？”王老黑问。 “饱了！”小五擦了擦嘴角，和王老黑互相搀扶着继续起身。 “那就杀！”两人异口同声，再次朝着敌军迎了过去。 临走时，王老黑还不忘回头看了林大夫一眼：“我们还能为你们拖一会，别管这些伤兵了，不远处应该就有我们的人了！” …… 溃败，一败涂地。 越来越多的大夏士兵抱头鼠窜，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不顾一切的朝着官道入口跑去。 那些督战官依旧守在那里，他们有战马，随时可以上马跑路。 “回去，临阵脱逃者，斩！”督战官厉声怒斥。 朱荣给他们下的命令是，必须把这些士兵留在关内两炷香的时间！ “斩你妈！”一个大夏士兵怒吼出声，直接提刀在督战官动手前就把督战官砍了：“你们怎么不上？你们以为老子们不知道？根本就没有援军，你们有战马一旦我们死得差不多了，你们就会第一时间上马跑。 让我们给你们拖延时间！” 见这群兵敢杀督战官，所有督战官都第一时间围了过来。 但看着数量远多于他们的士兵，他们心头不免有些紧张。 在看到这一张张满是血污，眸子中满是血丝的脸后，他们更是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 这些人已经杀疯了，为了活着，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走！”有人一声令下，督战官们瞬间翻身上马，先跑为敬。 那些跑得慢的，更是被士兵斩杀，夺了战马。 溃逃已成定局。 …… 王老黑率领府兵，和那些依旧还有血性，被他们情绪感染了士兵们还在厮杀着。 听到身后嘈杂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这群懦夫又跑了。”小五讥讽一笑。 他刚一笑，周围的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大家都知道留下来就是一死，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们肆意大笑着，笑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笑那些抱头鼠窜的懦夫。 更笑那些蛮夷人，你们虽杀了我们，但我们的肉体，我们的灵魂依旧还在这片生长的土地上。 今天我们会死，但你们蛮夷的狗杂碎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大夏还是有无数敢于抛头颅洒热血的猛士。 记住这一声声畅快肆意的笑吧，他会永远萦绕在你们心头，告诉你们这片土地的主人是谁。 侵略者们，你们永远都不得安稳！ “驾~” 马蹄声传来，面前的蛮夷大军主动让开一条路，哈罗德英气逼人的踏入战场。 他手中的大刀指向了王老黑，眼神有些崇敬：“你就是那个夺回城墙的将军？” “将军？呵~”王老黑冷笑一声：“老子可不是什么将军。” 哈罗德点了点头：“你是个猛士，大夏为数不多的猛士，他们都跑了，你们为什么不跑？” “跑？”王老黑冷笑，“怎么，土匪强盗进家了，老子不提刀跟他们拼命，而是抱头鼠窜么？别忘了，老子可是他们的爷们！ 爷们的后背是留给妻子孩子的，不是留给敌人的！” 闻言，哈罗德目光凝重，他翻身下马，和王老黑视线齐平。 “你果然值得敬重，可惜你杀了我们太多的同胞，不然我真想放你一马。说吧，你的家在哪，入城之后我不会杀你的家眷！”哈罗德出于对勇士的敬重。 “哈哈哈~”王老黑大笑两声，目光一凝，直接将刀尖指向哈罗德：“老子不需要你的假慈悲，老子还站在这里，战争还没结束！” “唉~”哈罗德叹了口气，转身挥了挥手：“抓紧时间处理了，还要接了其大将军他们入关！” 话音落下，蛮夷士兵们再次杀了过来，众人也发起了反扑！ 困兽犹斗！ …… 第256章 决定了 溃逃的士兵很快就来到了第一道关卡前，苏沐雪带军拦住了他们。 看着大批挡在前路的士兵，他们都拦住了，地上朱荣的尸体已经凉透，他们瞬间都明白了。 苏沐雪看向那些满脸血污，一身狼藉的士兵，没有太大的怒火，平静的问了一句：“金水关丢了？” 众人崩溃落泪，攥紧拳头：“敌人真的太多了，我们守了，一个个的兄弟死在我们跟前，但是我们守不住啊！” 苏沐雪点了点头：“将这些人就地收编！” 先前已经杀过一批朱荣的心腹，朱荣的心腹大概率都回不来了，而且她们现在真的非常缺人手。 这些敢于浴血厮杀的士兵，她可以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那些督战官见只是就地收编，都松了口气，还以为也要跟朱荣一样被杀在这里。 他们也不敢张扬，低着头想要混入队伍中。 可他们干净的甲胄太过引人注目了，苏沐雪直接叫住了他们。 “你们在军中任何职？” “回将军，我等是督战官！” “金水关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苏沐雪问。 “还没有……”一个督战官心虚的回答。 “那就是失职了。”苏沐雪冷声道。 闻言，督战官们吓得跪在地上。 苏沐雪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朝着手下眼神示意。 苏沐雪手下的士兵们，直接抽出刀，朝着督战官们走去。 楚渊此刻正在关卡后方，仔细的打量着这些就地收编的残兵，找了几圈都没有见到一个熟面孔。 他直接抓住一个残兵问：“那些去关口固防的府兵呢？” 残兵愧疚的低下头：“他们还在和敌人死战……” 楚渊沉默了，松开了残兵，回头看向林义他们。 李浩等人都是看着手中的刀，以及身上那身老旧的府兵衣服。 他们似乎都欠着王老黑些什么，那夜临行前最后送来的武器…… 虽然王老黑都是看在楚渊的面子上，但受惠的都是他们这些人。 王老黑算不上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个恶吏，他们这些人中李浩和王老黑的恩怨最大。 但李浩清楚，王老黑是出于对逃兵的厌恶，自从楚渊收留了自己之后，王老黑也再也没有用鄙夷的目光看过自己。 王老黑为人恶毒，风评很差，但他似乎除了对那些逃兵外，没有做过草菅人命的事。 刘喜等人也是神情凝重，他们还依稀记得那日在县衙的板子…… “楚大哥，你要去救他们？”林义看向楚渊。 楚渊没有说话。 突然，几人全都朝着楚渊跪下：“无论先生下怎样的令，我等都会遵守，唯命是从，绝无二心！” “老黑兄弟啊！”楚渊叹了口气，突然间，感觉鼻翼有一丝冰凉，原来是又下雪了。 “出来混的，还是得讲义气。”楚渊叹了口气，看向几人：“决定了！” …… 关卡前，苏沐雪恼怒的拽着楚渊的衣领，一脸的焦急：“楚渊，你疯了，你没看到逃回来的那些人已经伤成什么样了，你现在过去，不就是送死么？” 她急了，真的好急，虽然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急。 楚渊无奈的朝着苏沐雪笑了笑：“苏姑娘，轻些，衣服快被你撕烂了。” 苏沐雪恼怒的瞪着楚渊，松开手：“我做不了主，你去问殿下，她同意我就放行。再说了，你非得自己去么？ 我得留在这里，我不能亲自陪你过去，你过去不安全！” “我也知道苏姑娘你的好意，但我得去啊，我要是不去，就得帮王老黑养老婆孩子了，我这人最怕麻烦的。”楚渊无奈叹气，似乎自己也很不情愿。 听到王老黑的名字，苏沐雪这次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 她的斥候就在那个山头，关内的战况她也是知晓一二的。 王老黑这个人虽然做人不行，但是当兵打仗没的说。 “苏姑娘，你都让殿下回营了，我现在派人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的，行个方便呗。”楚渊笑着说道，好似没心没肺，不过眉宇间的焦急却骗不了人。 “真要去？” “嗯！” “那我派些人……” “不可，如今时局紧张，不能因为我乱了你的部署。”楚渊神情凝重。“我只是去接应，带着我的人手过去，足够！” “唉~”苏沐雪叹了口气，把头偏向一边，看似生气不理楚渊，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楚渊感激抱拳。 士兵移开路障为楚渊放行，楚渊的人排列整齐，依次出去。 他这次带了包括剿匪民兵队在内的共计一千人。 这些人都是有武器的。 一千人很多，多得在管道上排列成很长的队伍，但也很少，少得还不如金水关敌军的十分之一！ 但只是接应救人，这些人应该够了，轻装前行，接上人就跑！ “楚渊！”苏沐雪突然喊了一声。 楚渊回头看去，苏沐雪对上楚渊的视线：“小苏璃还在家里等你，我这个妹妹已经够可怜了，你可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楚渊笑了笑：“她什么时候成你妹妹了？我以为自己只有小姨子呢？怎么现在又多出个大姨子了？” “要你管？我姓苏，她姓苏，天下苏姓一家亲，我就是她姐怎么了？你有意见？” “不敢有。”楚渊笑着回应，转身离去，把手举过头顶，挥了挥算是告别。 待到楚渊率军渐渐远去，苏沐雪这才又露出担忧的神情：“楚渊，你对殿下还有大用，可万不能有事啊！” 险峻的山腰处，负责伏击的士兵正专心致志的打量着山下官道上的一举一动，他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要是动作太大，自己可能就先滑下去了。 有的人干脆直接用绳子捆住腰肢，再把另一头拴在山腰的大树上。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一个士兵喃喃自语，抬头朝着头顶看去，头顶有个小断崖，他们本来是想要爬到断崖上伏击的，但爬不上去。 “会不会有人在上面？” “说什么呢，那上面靠人根本就爬不上去，别多想了。”另一个士兵安慰着。 闻言，前者也不再多想，只是头顶似乎真有什么东西走动的声音，应该是野兽吧。 不过他也没有太担心，头顶是个小断崖，野兽要是想从头顶袭击，会直接摔下山的。 众人头顶。 浑身黝黑的野兽和黑夜融为一体，一双眼睛冒着幽光，在它的背上似乎还驮着个人。 “啪啪~”脖子被拍了拍，通体黑色的野兽收回视线，继续在山林中穿梭着。 …… 第257章 援军 金水关。 战斗已经快要落下帷幕了，无数的蛮夷大军将王老黑等人包围起来。 而王老黑的身边，除了小五和四个府兵外，只剩下九个守关士兵了。 他们所有人都身负重伤，站立都成问题，只得互相搀扶着，用手中的武器支撑着。 他们的脚边，躺着无数尸体，有蛮夷士兵的，更多的是自己人的尸体。 寒风袭来，破败的战袍猎猎作响。 突然，围住他们的蛮夷士兵中，有人直接取出弓箭，咬牙切齿的锁定了众人。 只是不等他放箭，一个身高快两米的壮汉直接挡住了他。 “他们是猛士，猛士值得我们给他们一个体面！” “死的不是你们大熊部落的人，你们当然不心疼了！现在不射杀他们，难道还要让他们再杀几个我们的人？”弓箭手厉声怒斥。 闻言，壮汉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举着手中的大锤，指向地上的几具尸体：“他，他，他，都是我们大熊部落的猛士，死在这样的猛士手下，他们不冤。 你们若是怕了，接下来就都交给我们大熊部落。” 语毕，壮汉回身看向王老黑，将手中的重锤砸在地上，抱拳：“我是大熊部落的钢屠鲁，我们大熊部落最为敬重猛士，能否告知我你的名字，我会记住你的。 所有猛士，都值得被人记住！” 王老黑对上这个傻大个纯真的眸子，笑了笑：“王老黑！” “我记下了。”钢屠鲁点头，再次拿起脚边的大锤，气势汹汹的朝着王老黑走来：“若是可以，我会让你养好伤再来打一场，但这是战争！” 王老黑虽然已经疲惫到不行了，但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手中的大刀：“没错，这是战争！ 只是我不理解啊，不管是你们，还是北境草原上的那些人，为什么都这么喜欢侵略？” 是啊，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要侵略，要发动战争，战争是会死人的，他们的人同样也会死很多。 “为了生存，为了我们的孩子。”钢屠鲁给出了答复，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话已至此，钢屠鲁猛地发力，巨大的身躯宛若炮弹一般冲了过来。 王老黑腿伤已经导致无法正常移动了，他用小五的肩头借力，猛地朝着前方扑了上去。 “哐啷~”巨响传来，火星四溅。 已经乏力的王老黑甚至没能撑上三秒钟，巨锤裹挟着狂风，重重的砸在王老黑的胸口。 王老黑宛若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还在口中就吐出一大口黑血。 他一直紧绷着的那一根线，终于是断了！ 回忆宛若跑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浮现，他的眼皮越发沉重。 他的余光扫向小五，发现小五还用武器支撑着身体，腰杆笔直的站在原地，他的眸子已经呆滞。 是啊，小五早在他之前便动不了了，他也到了极限！ 脑海中还依稀记得先前小五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兵长，你说万一呢，万一我们有援军呢？” “别想了，不会有援军的！”那是王老黑的回答，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看向管道口的方向。 或许，他的内心也在期待着援军！ “咚~”王老黑重重的砸在地上，他视线的尽头刚好是官道口的方向。 可那里依旧空空如也，安静得可怕。 王老黑终是沉沉的闭上了双眸，那身已经破烂不堪的甲胄，是他英勇的证明！ 可如今他也犹如这身破败的甲胄一般，即将走向尽头！ 钢屠鲁握着大锤，继续迈步向前，想要给王老黑一个痛快，在经过小五身边的时候，小五动了。 虽然他的动作极其的缓慢和吃力，但他还是慢慢的举起支撑身体的武器，就这么慢慢悠悠的横在了钢屠鲁的跟前。 小五已经连扭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沙哑虚弱的声音缓缓传来：“老子还没死呢，更没有倒下！” 钢屠鲁敬重的看向小五，小五满脸的血污已经看不清面容了。 他怀着敬意，手掌轻轻搭在小五手臂上，微微用力，小五的手就捶了下去。 可还不等他迈步，小五又倔强的将剑举了起来，虽然颤抖却似乎有无尽的执着。 钢屠鲁没有再按下他的手，而是转身面向小五，神情严肃：“猛士，你的名字？” “呵~”小五冷笑：“重要么？十八年后，依旧是一条好汉！” …… 楚渊带领军队快速疾驰在管道上，马上就要冲出管道的时候，身后的一些兵士突然停住了脚步。 楚渊回头看去，看到这些人脸上满是恐惧。 是啊，他们怕了，从这里能够看到火光冲天的金水关内，尸横遍野，寒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袭来，不断的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再看关内站着密密麻麻的蛮夷士兵，别说他们害怕了，就算是楚渊也觉得头皮发麻。 “怕了？”楚渊没有用强权威逼他们杀进去，而是冷冷的扫视着众人。 众人对上楚渊的视线，吓得都低着头，握着武器的手在颤抖。 “如果你们怕了，那就回头看看。” 闻言，众人回头看去，身后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他们不明白楚渊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们看到没有，但我看到了，我的老婆孩子，我的父母亲人，他们的脸上也挂着你们这般恐惧的神情。” 楚渊的声音很轻，却直击灵魂：“我们怕，但她们比我们更加害怕，身为男人，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我不能怕，更不能让她们看到我害怕的样子。 我们打仗上战场是为了什么？为了她们，若是我们战败了，敌人会毫不留情的朝着她们挥下屠刀。 她们指望不了别人，她们能指望的，能够依靠的只有我们。 诸位，好好看看吧，身后是家，我们的家人就在那里翘首以盼的等着我们回去。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 楚渊的话音落下，管道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多时一声微弱的啜泣传来，随后，一个男人用枯瘦的手臂擦着眼角，毅然决然的转身，目光炯炯的锁定了金水关的敌军。 越来越多的人转身，他们都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是身为男人的使命感！ …… 钢屠鲁目光注视着小五，用尽全力举起手中的重锤。 虽然小五已经毫无抵抗力了，但面对猛士，用尽全力是对他的尊重！ 小五看着重锤越来越近，想要用武器挡，然而麻木的手臂根本不听使唤，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重锤越来越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一声：“兵长，我小五先行一步啦，下辈子咱还做兄弟！” “杀！”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自官道传来。 关内稍稍放松警惕的蛮夷士兵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吓得瞬间紧绷起来，虽然夺下了关口，但王老黑率兵悍不畏死的厮杀，也是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他们下意识的朝着官道看去，只见黑暗中急速冲出来大量的人，他们一个个发狂的冲锋，好似黑夜中钻出来的一头头野兽！ 第258章 救援 小五机械的回头，看着那一个个身着老旧府兵衣服，带有残疾的兵士，以及他们身后那一个个瘦骨嶙峋，穿着破烂的难民们后，他的眼眶红润了。 他们期望的援军，居然真的有！ 虽然来得很慢，但他们真的来了！ 原来，还有人惦记着他们这些人的死活啊！ 这就足够了，足够了啊！ “迎敌！”钢屠鲁也没管小五了，第一时间就带人迎了上去。 他提着两个重锤，脚下的速度却一点不慢，很快就杀到了最前方。 他举起重锤，猛地朝着一个身形瘦弱的难民砸了过去。 毫无意外的，这个难民直接被砸得倒飞出去，还在空中就已经断气。 如此轻松就杀了一个敌人，钢屠鲁眉头紧锁，再次打量着这群突然杀来的大夏人。 他这才注意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大夏人的士兵，他们实在是太过羸弱了。 真正让他不解的是，那些大夏的士兵跑了，他们这些老百姓却杀了出来？ 老百姓不该跑得比士兵更快么？ 短暂的震撼过后，他也收起了思绪，继续投入战斗之中。 这次他没有再去打杀那些穿着破烂衣衫，骨瘦嶙峋的百姓，而是找那些穿着老旧府兵服饰的人。 他记得王老黑和小五他们的服饰，他更愿意跟这些勇猛的人战斗。 和他意料的一样，这些人看到他的勇猛后没有逃窜避让，而是前仆后继的扑了过来。 但他一身的蛮力，不管冲上来再多的人，也都会被他打退。 刘喜还在厮杀，尽量的往小五他们那边杀过去，看到勇猛无比的钢屠鲁后，也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刘喜一个大跳，蹦得老高，举着大刀就朝着钢屠鲁的脑袋砍去。 钢屠鲁有所察觉，一手举起大锤阻挡。 刘喜的力气也是不小，一刀下去，把钢屠鲁的大锤都压低了几分，可惜大刀经不住这样的摧残，在巨力的撞击下直接断成了三段！ “卧槽尼玛……”刘喜人都麻了，这刀的质量怎么这么差啊？ 人在半空，还不等他落地，钢屠鲁就一脚踹在他胸口，给他踹飞了。 落地后的刘喜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胸口一阵郁结，差点没喘上气来。 刘喜揉着胸口艰难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凝重的看向钢屠鲁：“这孙子特么的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钢屠鲁直接锁定了刘喜，快步朝着刘喜杀过来。 不等他冲到刘喜跟前，楚渊也第一时间赶过来，一刀砍了上去，两人开始角力。 不一会楚渊就感觉双臂有些发颤，这个大个子的力气真的太大了，估计也有苏沐雪和他有的一拼了。 不过这更让楚渊震惊了，这大个子这么雄壮才有这力气，苏沐雪看着瘦瘦小小的，怎么也能有这么恐怖的力气啊？ 楚渊知道不能继续和钢屠鲁角力了，猛地回头对着刘喜吼：“发什么呆，地上捡刀，先去救人！” “哦哦~”刘喜点头，连忙在地上捡起一把刀，继续朝着小五他们那边杀过去。 那些临时收编的难民们也不是傻子，直接丢了手中破败的武器，从地上那些尸体旁捡起好刀，继续厮杀冲锋。 楚渊继续和钢屠鲁缠斗着，他没有选择和钢屠鲁硬碰硬，而是不断的躲闪躲避攻击，想想让钢屠鲁耗尽力气。 他楚渊虽然不会武功，但也是真刀真枪一路厮杀出来的。 前世的战斗场面虽然比不上这里的战争规模，但大家都是刀尖舔血，本事还是有的。 钢屠鲁和楚渊打着，越打越生气，终于忍不了了：“你就不能像其他猛士那样，堂堂正正的对决么？就只会一直躲闪么？” “傻逼！”楚渊朝着钢屠鲁竖起中指，老子要是干得过你早就砍死你狗日的了。 自己傻逼把别人也当傻逼，和你硬碰硬，那不明着送么？ 楚渊身法实在是太过灵活，钢屠鲁见一时间也弄不死楚渊，干脆直接重新寻找一个目标，反正战场这么混乱，到处是人可以杀。 只是他刚转身，楚渊就第一时间提刀砍了过来，钢屠鲁又不得不回身对战楚渊。 可他回身刚举起锤子，楚渊又跟泥鳅一样瞬间后撤，一副你打不着我的恶心嘴脸。 钢屠鲁怒了，咬牙切齿，一种蛤蟆上脚不咬你但恶心你的感觉。 “找死！”他怒斥一声，朝着楚渊追了过去。 见钢屠鲁上当，楚渊松了口气。目前来说对他们最具威胁力的人就是这个壮汉了，自己只要拖住这个傻大个就行。 耳边不断的传来厮杀声和哀嚎声，楚渊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街头拼杀的日子。 他在溜钢屠鲁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周围的战局，双方的人数本来就不成正比，再加上他带出的还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难民，基本上就是一边倒的局势。 看着一个个手下死在跟前，楚渊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但他也知道，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没有自己的势力，很容易被时代洪流给吞噬。 这些人以后就是他的本钱了，他必须要让这些人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只有不断打仗不断战斗，他们才能一步步成长成为所谓的精锐。 实战远远大于理论。 “老刘，你们快点！”楚渊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他知道不能拖下去，一旦自己这边死伤的人过多，到时候想走可就走不掉了。 刘喜等人自然也知道这点，正在不断的冲锋着。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一路的厮杀，终于，刘喜杀到了王老黑的跟前。 “王大哥！”刘喜拍了拍王老黑的脸，王老黑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也不确信王老黑还活着么，只得让人扛着王老黑先撤出去，自己则是继续朝着小五冲过去。 “杀！”刘喜常年劳作，他爹已经很少下地干活了，家里的大小伙计都是他一个人担着，力气就这么慢慢的练出来的。 刘喜能说出一寸山河一寸血，自然也是有这方面的觉悟，所以哪怕是第一次参与如此规模的战争，他也没有丝毫的怯色。 初登战场，已是勇猛异常。 刘喜带人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是来到了小五跟前。 然而，其实小五距离王老黑倒下的地方，也不过七八步的距离。 就是这七八步的距离，面对数之不尽的敌人，刘喜拼杀了好久，混乱中身上也挨了一刀乱刀。 “兄弟，走，我们带你们回去。”刘喜说着就把小五背在背上，其他的兄弟们也把其余几人背上。 第259章 小楚宁偷跑出来 小五等人早就没了战斗力，再加上之前钢屠鲁这些大熊部落的人说要亲自给他们一个体面，所以楚渊带着援军过来的时候，蛮夷人第一时间也没管他们。 这才让刘喜等人冲进来把人救走。 这边把人救上，立马就组织撤退，也不是一味的抱头鼠窜把后背留给敌人，而是继续和敌人周旋，且战且退。 李浩独臂持刀也杀到楚渊身边，他带领着手底下的兵士一同过来，由手下阻挡钢屠鲁，自己则先护着楚渊后撤：“先生，人已经救到了。” “撤！”楚渊一声令下。 钢屠鲁看着开始撤退的大军，一时间也愣住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人不是过来夺回关口的，只是单纯的来救人的。 他回头看了眼原先王老黑倒地的地方，太过混乱了，他看不到王老黑人在哪，只知道小五等人已经都被救走了。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他敬重猛士，也希望和猛士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可这里是战场！ “追！”最终他还是下令追击！ 楚渊的人马不断涌入官道，而那些他从金水县带回来的“逃兵”们，此刻却还在最前沿，和敌军周旋，为同伴争取撤退的时间。 当大部分的士兵都撤回官道之后，他们的后路也被赶过来的蛮夷士兵给堵住了。 众人看着封死的退路，神情严肃，看不到惊慌。 众人将刀上的血拭在衣服上，凌厉的目光锁定了敌军。 “楚先生，我们不是逃兵，我们也不会给你丢脸的！”一个同样没了一条胳膊的士兵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钢屠鲁从人群中走出来，缓缓询问：“用几百条人命，换他们几个人的命，值得么？” “哈哈哈。”男人大笑两声，狰狞的看向钢屠鲁：“谁特么管你值不值得，既然楚先生下令了，那我们就算丢了这条贱命，也要完成他的命令！” “楚先生？刚和我对战的那个人？”钢屠鲁皱眉：“他不是个猛士，不如那个黑家伙，不值得你们卖命！” “你们这些蛮子，懂个屁！”男人骂上一句，直接冲了上去。 结果毫无悬念，他们倒下了，身上满是刀伤。 临死时，他们的脸上还挂着一丝浅笑。他们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残废，虽然楚先生收留了他们，但毕竟是个残废，对楚先生的用处并不算大。 如今楚先生有了新的人马，那些人四肢健全，会比他们这些人更有用。 他们这些人已经无牵无挂了，死了也就死了，楚先生应该会为他们立一座坟的吧？ 有座坟，就够了！ 至少他们不是穿着当初那身乞丐的行头，冻死在无人问津的街头，散发恶臭令人反感不适。 他们死在了战士的归宿地，英勇的战死在了沙场之上，足矣！ 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他们感受到了温暖，被人尊敬过，足矣！ 当楚渊的人马基本都撤回官道之后，又有一群剿匪乡勇主动停下脚步为他们断后。 楚渊的命令是全军后撤，但他们看着密密麻麻的敌军，还是觉得留下来断后才最为把稳！ 小五看着这些人也拍了拍刘喜的肩头：“兄弟，放我下来吧。” “你腿伤了，我背着你！”刘喜没有停步。 “我没多少时间了。”小五说完这句话，大口黑血吐出，打湿了刘喜的肩头。 刘喜见状，连忙把小五放下来，这才发现小五早就气若游丝，在他的后心处，还扎着一根利箭。 刚才太混乱了，刘喜都不清楚这根箭是何时落在小五后心的，而且若不是小五替他挡了这一箭，这支箭可就要贯穿自己的心口了。 刘喜此刻有些手足无措：“兄弟，你挺住，我们的人马就在前面不远，等回去后我就让楚大哥给你治疗。” 小五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刘喜：“兄弟，兵长就交给你了！” 说着，小五用尽全身的力气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留守在官道入口的众人走去。 突然间，小女孩焦急的声音传来：“小五叔！” 闻声，小五不敢置信的回头，只见小楚宁骑着黑将军猛地从山林中窜了出来，她的身上穿着楚渊给她做的新衣，上面满是积雪。 “你们怎么来了？”刘喜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拦住了黑将军，小楚宁却跑下来朝着小五飞奔过去。 她紧紧的抱住小五的腿，泪流不止：“小五叔，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小五一直教小楚宁武功，偶尔还会给她塞些吃食，在府兵中，她跟小五的关系最为要好。 在她的眼中，小五和书院里的教书先生一样，都是教她本事的老师。 “丫头，你怎么来了？”小五诧异的看着楚宁。 “小五叔，我们快回去，让爹爹给你疗伤。”小楚宁焦急的拽着小五的裤腿。 小五突然红了眼眶，看着关内不断袭来的蛮夷大军，他摇了摇头：“小五叔就不回去了，这里挺好。” “小五叔，你还要继续教我本事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傻丫头，小五叔就那些本事，全都交给你了啊，听话，快回去，不然一会你爹看到你在这里，要打你了。这里是战场，不是一个孩子该来的地方。” 小楚宁还想追上去，却被刘喜从后面抱住了：“丫头听话！” “我不要！”小楚宁挣扎着。 小五看着她，温柔的笑着：“丫头，当初你问过我，如果不是因为你爹的原因，我会教你本事么？” 小楚宁点头，那时候小五没有骗她，明确的告诉她，如果她还是路边的一个小乞丐，自己是不会教她的。 “那好，现在小五叔也问问你，如果是一个路边的小乞丐受人欺负了，你会帮她么，她想要学本事，你会教她么？”小五问。 小楚宁紧咬着嘴唇，没有一丝犹豫：“我会！” 是啊，她会的，就像当初那样，为了不让两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被易子而食，她会强行带着那些孩子跑！ 用自己那笨拙的方法保护她们！ 听到小楚宁的回答，小五露出释然的笑容，他没有那么多的善意，因为他的善意早就被磨灭了。 但是小楚宁有，这些孩子有啊。 “所以啊，我这种人才该在这地方。”小五摇了摇头，继续跌跌撞撞的朝着管道口挪动：“丫头，你可是我的衣钵传人，你要好好的活着。” “小五叔……”小楚宁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的朋友很少，除了两个姨姨，几乎没有同龄的朋友，只有这些大自己的很多很多的朋友。 今天，自己会失去很多朋友…… 可明明大家成为朋友，还没有多长时间啊…… 就在此时，楚渊和李浩也从混乱的战场中撤了出来，他们也是垫后的一批人。 看到刘喜怀中抱着的小楚宁，他人愣住了。 第260章 中埋伏 “你怎么来了？”楚渊快步走过去，从刘喜手中抱过小楚宁，眼中满是斥责。 他来不及思考小楚宁是怎么出城，怎么来到这里的。 “爹，小五叔他不跟我们走。”小楚宁在楚渊怀中嚎啕大哭。 楚渊也知道小楚宁在学堂放学后偷偷跟小五学功夫的事，他安慰的拍着小楚宁的肩膀，看了眼小五。 “走啊，你们还杵在这干嘛？”楚渊道。 小五刚要张口，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脸色越发的苍白！ 他知道，小五已经回天乏术 了。 小五擦了擦嘴角，虚弱的说到：“楚大哥，我们帮你们挡住追兵！” “谁特么要你们挡，快走，诱敌深入！”楚渊下令。 小五还是摇头：“楚大哥别耽误时间了，我会拖累你们的。” 楚渊见众人态度坚决 ，咬牙点头，抱着小楚宁快步撤退。 “多多保重！” 小楚宁在楚渊怀中后就不吵不闹了，她就这么看着关内。 看到了那满地的尸体，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敌军，看到敌军像是野兽一般朝着官道入口的人冲上来。 最终，他看到一支支利箭落在了小五的身上，而小五哪怕浑身被利箭贯穿，他依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用身体继续阻挡敌军的追击。 关内火光冲天，照得小五的影子很长很长。 小楚宁看着这残忍的一幕幕，她的眼中没有害怕，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报仇，报仇！ 蛮夷大军轻松解决了留下来断后的人，沿着漆黑的官道继续追击。 钢屠鲁让人把小五的尸身收敛，没有像其他人的尸体那般，随意的丢弃、践踏。 因为有人断后，楚渊的军队始终和蛮夷大军保留有一定的距离，没有被死死的咬住。 …… “将军，楚先生他们回来了，蛮夷的大军还在后面追击！” 苏沐雪闻言，让人熄灭了大量的火光，只留下一把火把。 楚渊等人一路狂奔，看到火把后终于是松口气。 关卡士兵为他们移开路障，在楚渊带人都进入关卡内后，熄灭了最后一支火把，同时张弓搭箭，对准了黑漆漆的官道。 很快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火光也随之逼近。 在能看到火把的第一时间，苏沐雪便下令：“放箭！” “咻咻咻~”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前方飞去，追击的蛮夷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便失去了生机。 死伤大片！ “有埋伏！”蛮夷大军中有人喊了一嗓子。 在他们停下脚步的第一时间，又一轮箭雨袭来，随后前方纷纷亮起火光，早就设立好的关卡和大量守军犹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眼前。 有了光亮的照明，盲射也变成了瞄准射击。 “咻咻咻~” 又是一批蛮夷士兵死在箭下。 只是短暂的交锋偷袭，官道上已经躺着不少蛮夷士兵的尸体了。 “遁甲兵！”军官当即下令，遁甲兵支起盾牌，掩护着后方的步兵，一步步朝着关卡靠近！ 有大盾防护，弓箭的效果微乎其微。 遁甲兵掩护着步兵推进着，这里地形狭小，只要十多个遁甲兵就能完美的抵御前方的弓箭。 蛮夷士兵继续推进，发现前方关卡似乎已经放弃了射箭，纷纷加快脚步。 就在他们快要冲到关卡前的时候，两侧的山体上传来剧烈的响动声。 一个个疑惑的跑偏头看去，只见一个个巨大的雪球从山体滚落，直直的朝着他们冲来。 “山上还有埋伏！” 蛮夷士兵很快就做出反应，遁甲兵连忙立起大盾，挡住两侧。 “轰隆隆~”巨大的雪球终于是滚了下来，由于山势陡峭，惯性极大，其速度也是惊人。 遁甲兵们举着大盾，用肩头抵住盾牌，双脚死死的踩住地面，准备抵御冲击。 “轰隆~”巨大的雪球和大盾撞击在一起，碎雪漫天，然而，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人力根本无法阻挡的恐怖冲击力！ 原来，在那雪球之中，是一颗颗巨石。 这些巨石是之前后勤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搬上山的，它们从山体滚下来的时候裹挟了积雪，这才成了蛮夷人火光下的雪球模样。 遁甲兵的盾墙直接冲开，巨石无情的碾压着，瞬间就给蛮夷人造成大量的伤亡！ 猝不及防的袭击，让蛮夷人乱了阵脚，前方的盾墙也出现裂缝，苏沐雪一声令下，又是密密麻麻的箭雨射了过去。 随着不断有遁甲兵阵亡，蛮夷人无法再组成盾墙，面对前方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他们只得先下令撤退！ 苏沐雪当即带军追击，以少打多，她要尽可能多的消灭敌军！ 不过她也没有追击太深，将落后的蛮夷士兵斩杀过后就继续带兵撤回关卡！ …… 钢屠鲁也没有直接撤回金水关，在大夏士兵追击结束后，他就下令让大军警惕。 他已经知道大夏人在官道设伏了，不能一味后退，让大夏人有更多设伏的地点和时间。 …… 金水关，哈罗德让人将大夏的旗帜砍下，立起了他们大军的旗帜，派人打扫战场的同时，他则是带人在城门口迎接了其的大军！ 关外远处密林中，了其大将军看着城墙上竖立起来的旗帜，眉头越发紧锁。 自己误判了。 他以为大夏人关防如此闲散，肯定是设好了埋伏引他们上钩。 所以他在派哈罗德攻城不久后就带军在这里埋伏了，就是为了预防哈罗德中了埋伏，在大夏士兵追击的时候伏击反打。 本打算将计就计，他都暗叹自己的聪明才智，可没想到，大夏人根本就没有计谋，让他在这里自作多情了半天…… 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见了其大将军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埋伏好的士兵出来，重新整军，大摇大摆的入关！ 蛮夷大军入关之后，第一时间加入了打扫战场的行列，战场打扫完毕后就安营扎寨。 他们已经收到了追击士兵传回来的消息，大夏人在前方设伏，现在夜黑风高，不宜派大军强攻，只等凑在一起商量战术，等明日天明开战！ …… 关卡后临时营帐中，楚渊正在给救回来的众人包扎伤口。 好不容易处理完王老黑的外伤，他连忙取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枚药丸塞入王老黑口中之后，他才露出满脸肉疼的神情。 “兄弟啊，你特么可一定要醒过来啊，不然就糟践老子的灵丹妙药了！你是不知道，这玩意吃一颗就少一颗啊！” 这药现在也就苏沐雪手中还有一颗了，本来都是留着保自己狗命的，结果愣是自己一颗没吃上啊！ 第261章 各论各的 这边为众人处理好了伤势，楚渊这才找到小楚宁，本来想要好好训斥一下她自己一个人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可当看到她紧紧的搂着黑将军的脖子，把头埋在绒毛中啜泣的可怜模样后。 楚渊还是心软了。 楚渊抬手给了黑将军屁股一巴掌，傻狗，干嘛把丫头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她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居然树立个不好的榜样是吧，亏我把你当兄弟啊！ 这一巴掌蕴含着太多，黑将军心虚的低着头小声呜咽。 小楚宁也这才意识到楚渊过来了：“爹，小五叔死了。” 楚渊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是啊，死了，都死了，那么多人，也就只剩下了生死未卜的王老黑，还有几个命悬一线的士兵，估计也多是凶多吉少了。 饶是王老黑楚渊也不敢打包票，就算是喂他吃了所谓的灵丹妙药，若是他没有极强的想要活下去的信念，他也会死！ 或者更直观的来说，若是王老黑这都能够活下来，那就是一个奇迹。 楚渊把小楚宁抱在怀中，语气很平静：“你怎么出来的？” “我偷跑出来的，城里的地形我老熟悉了，随便找个洞就能钻出来。” 这点楚渊能够想得通，小丫头确实跟个狡猾的小泥鳅一般。 “那你又是怎么去到关口那边的？”这点才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现在官道处处设防，她要是从官道过来根本不可能不被发现，若是被发现了，必然不可能让她一个孩子来到这边。 “我让大狗狗带我从山上绕过来的，我们一直跟在你们屁股后面。”小楚宁没有隐瞒。 “哎，说你什么好，我又不是出来玩的。”楚渊无奈叹气。 “我知道爹你不是出来的玩的，爹你是出来打仗的，我也要出来打仗。”小楚宁一脸认真。 “啪~”小楚宁小小的脑袋瓜上挨了楚渊一巴掌：“你打个锤子，你就是一个孩子，打什么仗？我们这些大人还没死光，那就永远轮不到你们去打仗。 再说了，你是个丫头，不要整天只想着打打杀杀。” “苏姐姐也是个女孩。”小楚宁有些不服气。 “啪~”又挨了一下，小楚宁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 “她是大人。”楚渊道。 “我也很快就长大了，我已经长高了很多了。”说着，她倔强的踮起脚尖，想要迫不及待的证明自己真的长大了很多。 “那也等你真的长大了再说，等明天天一亮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小楚宁直接跑过去抱着楚渊的大腿：“爹我不要回去，我要打仗……” 眼看着楚渊就要发怒，她连忙改口：“我就看着你们打仗，你以前就一直老说，要好学，我不学就永远学不会。这都是爹你说的。” 楚渊只觉得头疼，这小丫头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你娘在家里会挂念你的。”楚渊直接搬出苏璃。 果然，小楚宁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但很快她又一脸坚定的看着楚渊：“爹，我出来的时候给娘和姨姨她们留了书信了，我要学很多东西，要变厉害，这样才能快些长大，这样才能保护娘亲和你。” 楚渊能够感受到小家伙的决心。 “你不害怕么？战场上每天都会死人，死很多人。”楚渊叹了口气。 “我不怕。”小楚宁没有任何的一丝犹豫。 是的，她不害怕，她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人了，死亡对她来说真的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毕竟曾经的她，哪一天不在死亡边缘徘徊呢？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楚渊抬起手掌，朝着小楚宁脑袋瓜探过去，小丫头下意识的缩着脖子。 但这次楚渊没有收拾她，只是心疼的揉了揉她头顶的秀发：“要留在这里也行，你必须时刻呆在爹身边，要是敢乱跑我就送你回去。你娘那边，我会派人回去告诉她的。” “嗯嗯，爹你对我真好。”小楚宁终于是露出来两行牙齿。 …… 随后，楚渊又带着小楚宁去找到了苏沐雪。 苏沐雪看着楚渊怀中的小楚宁，一时间有些发愣，刚她就看到楚渊怀中抱着个什么东西了，没想到是这个丫头。 楚渊讲究啊，出门打仗还带着闺女的。 不过她倒是不觉得奇怪，她以前也常跟着老爹出门打仗。 “姐姐。”小楚宁甜甜的唤了一声。 苏沐雪笑了笑，面对这个小丫头，她的笑容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发自然。 “叫什么姐姐，叫婶婶、姨姨。”楚渊严肃的教导。 只是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带着风声的恐怖鞭腿就朝着自己扫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苏沐雪愤怒的声音：婶你大爷，我有这么老么？“” 楚渊心里骂娘，第一时间躲开，旋即无语的看着苏沐雪：“不叫你阿姨叫什么？” “就叫姐姐，本姑娘还年轻着呢。” “你一口一个你是苏璃的姐姐，现在又让小丫头叫你姐姐，这辈分不全都乱了么？”楚渊无语的看着苏沐雪。 还大将军呢，一副没读过书的样子，丢人。 “关你什么事，我们各论各的不行？我就喜欢听人叫我姐姐，你不服？”苏沐雪也是个倔脾气。 楚渊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朝着苏沐雪竖起了大拇指：“人才。 不闹了，我是来说正事的。” 听到正事，苏沐雪也冷静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楚渊。 楚渊扫视着前方官道，发现后勤的人正在打扫战场，他们滚动着巨石正在往关卡后方挪去，挪到先前的地方再搬上山。 可这一颗巨石想要搬上山，既浪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还很浪费时间，基本得搬上一整天的时间才能弄上去。 若是敌人持续进攻，山上的巨石总有供给不上的时候。 除了这些后勤人员，士兵们也在紧锣密鼓的忙碌着，苏沐雪也清楚，等到天明，才是苦战的真正开始，她也不敢懈怠。 “苏姑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我的人编入作战的队伍中，让他们轮流参与战斗，如果会影响到你的部署的话就算了。”楚渊说出目的。 苏沐雪瞬间就明白了楚渊的意思，她凝重的看向楚渊：“他们毕竟都还是野路子，会死很多人的。” 楚渊点头：“我知道，可他们也需要经历战争来成长，这场仗会打很久很久，等到你的人马都死伤殆尽了，再由他们顶上的时候，身边没有老兵，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苏沐雪赞同的点头，这场仗会打很久很久，也会死很多很多的人，经历战争才是最好的学习途径。 “我会安排的，等仗打完了，若是我们赢了，你的人马可能不会剩下多少，但剩下的也都是精兵强将了！” 第262章 试探 楚渊点了点头，这场战争，大家的目的都只有一个，为了胜利，为了活下去，这是每个人都逃脱不了的命运！ 太阳逐渐升起，清晨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驱散了山间的浓雾。 金水关，由哈罗德再次整军，准备攻入官道。 今天了其大将军尤为的神清气爽，昨晚的彩虹屁把他吹得很舒服。 什么料事如神，早早的就想到了大夏人会设伏，没有贸然带军一路杀进去，这才避免了大量的伤亡等等！ 了其大将军也知道这次的战争犹如啃一块硬骨头，但不管这次的骨头有多硬，他也必须要啃下来！ 这次他们根据昨晚上的情报，做了充足的准备，由五万大军排列整齐，依次进入官道推进。 虽然他们大军共有十五万，昨日攻城折损了数千兵士，依旧还有十四万之众，可惜官道地形限制，再多的大军也很难打出人数优势。 五万大军率先抵达昨夜钢屠鲁临时建立的关卡，得知大夏军队并没有趁着夜色继续推进，便开始了作战部署。 很快，第一轮进攻开始了。 由三百人组成小队，前方盾甲兵掩护，身后跟着步兵，步兵两侧是一群弓箭手，最后方还有弓箭手压阵保持持续火力输出。 由于现在天亮了，蛮夷人也得以看清关卡的防卫。 关卡处设立了很多路障，由圆木交叉组装链接在一起，面对敌军的方向的圆木更长一些，顶部被削尖，宛若一根根巨型长矛一般。 这是用来抵御骑兵冲锋的。 在路障后面，大量的大夏士兵张弓搭箭，瞄准了蛮夷的士兵。 大夏的关卡设立在道路转角处，有高山作为天然的屏障，蛮夷人也不清楚在转角后的部署情况。 随着蛮夷军官一声令下，盾甲兵举着大盾，小心翼翼的朝着关卡推进。 大夏士兵发射利箭，想要试图利用抛物线射杀遁甲兵后面的步兵。 只可惜，盾甲兵阻拦了他们大部分的视线，他们只能凭着感觉射击。 蛮夷小队的士兵并没有紧贴在一起，中间都留有一定的空隙。 盾甲兵只负责抵御最前方利箭的射击，而步兵则是仰头盯着天空，一旦有利箭落下，就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和小盾防御。 两侧的弓箭手，则是小心翼翼的挪动，时刻紧盯着两侧的山体，一旦发现埋伏的士兵，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射击。 在后方，蛮夷人的弓箭手也在不断的朝着大夏人的关卡倾泻箭矢。 大夏士兵也只得取出盾牌抵御，射击频率大幅下降。 蛮夷士兵一点点的推近战线，随着越发深入，他们也越发的紧张。 因为两侧的弓箭手到现在还一箭未发，也就是说，大夏人藏得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深。 若是不能够拔除大夏人在山体两侧的埋伏，他们很难将战线推进。 看着蛮夷人的遁甲兵越来越近，关卡守卫估摸着差不多了，吹了个口哨。 嘹亮的哨声在山间回荡着，与此同时，两侧山体传来巨石滚动的声音。 “撤！”小队长一声令下，蛮夷士兵开始快速撤退。 步兵和两侧的弓箭手歪头看着两侧山体，提防随时会滚落的巨石的同时，飞速朝着身后撤退。 最前方的遁甲兵则是警惕的观察着两侧山体，保持阵型，让前方的盾墙不出现任何缝隙的同时，有条不紊的往后撤去。 与此同时，最后方的蛮夷弓箭手，更是玩命的倾泻箭矢，掩护遁甲兵的同时不让大夏人有追击的可能。 轰隆隆~ 巨石沿着山体滚落，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听到蛮夷人的惨叫声。 早早埋伏在山体上的士兵根本无法准确得知蛮夷人的具体位置，只能通过哨声放下落石。 若是下方官道内聚集了大量的蛮夷士兵，随便滚下一颗落石都能造成大量的伤亡。 可一旦他们有所警惕，只派少量士兵过来的话，也有了更多观察和躲避的时间。 毕竟这巨石可不如炮弹，听到一声响的同时就在脚下炸开了！ 很快，前来试探的蛮夷小队就撤了回去，官道上没有留下尸体，只有不少被血迹染红的白雪。 这些血迹是乱箭齐射时不小心中箭的倒霉蛋留下的，他们也被后撤的同伴带了回去。 今日第一轮试探性的交锋，草草收场。 后方，蛮夷关卡处，这边刚撤下来一个小队，另一个百人小队立马就顶了上去。 他们在耗，耗大夏人的战争资源。 他们也不是傻子，这么陡峭的山体，他们也料定大夏人不可能在山体上提前弄好大量的巨石。 只要巨石这种大杀伤性的武器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们就会发动全面的冲锋。 与此同时，金水关官道入口处，了其带着一群身手矫健的士兵在两侧山体上试着攀爬。 若是能够攀爬上山体，把大夏人埋伏在山体上的伏兵解决了的话，这场战争可以结束得更早。 然而，尝试了半个多时辰，他们也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这里的地形并不允许他们攀爬上去，除非他们跟鸟一样能长出翅膀，不然面对着天险也是束手无策。 同样的，大夏人也只是在关卡附近偶然有个能上到山体断崖的地方，但就算上去了能够活动的空间也极为狭小。 不然苏沐雪会把关卡设立在更接近关口的地方。 …… 官道第一道关卡转角后。 苏沐雪坐在营帐中听着手下的汇报。 这已经是蛮夷人的第五次试探性的出击了，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间，埋伏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苏木素瞬间意识到蛮夷人是在消耗她们的战争资源，也第一时间做好了决策。 她缓缓起身，带上将军盔，拿起长枪，率领一众亲兵便来到关卡前线。 蛮夷人还是那套阵容，遁甲兵在前方开路，身后跟着步兵和弓箭手，最后方有弓箭手压阵。 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这边落下，却也因为最后方的弓箭手要保证自身安全，不敢进入可能被巨石碾压的范围射箭。 导致落下的箭矢也有些稀稀散散，软弱无力。 这一次令官没有吹口哨让山体上的伏兵落下巨石，而是让人挪开了挡在路中间的路障。 最前方的盾甲兵听到前方的动静，从盾牌的缝隙中露出一个贼溜溜的眼睛观察，整个人都吓傻眼了。 只见大量全副武装的大夏士兵，已经在发起冲锋了！ “准备战斗！”盾甲兵连忙回头提醒身后还在关注天空落下箭矢的步兵。 然而，他的话音刚一落下，一支银色长枪直接刺穿了他的盾牌，巨大的力道直接穿透了盾牌给他刺了个透心凉。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手握长枪气势磅礴的扫视着他们。 第263章 棋逢对手? “唰~” 苏沐雪一把抽回长枪，她身后的士兵也朝着她撕开的裂口，鱼贯而入。 短兵相接，又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为了应对随时会落下来的巨石，蛮夷人的士兵之间是相距了一段距离的，面对突然涌进来的大夏士兵，他们被打得措手不及。 节节败退，他们只得拼命的朝着后方跑去，想要和后面的大军汇合。 苏沐雪不会放过任何能有效减少敌军有生力量的机会，率军疯狂追击。 密密麻麻的利箭飞来，他们顶着利箭继续追击。 此刻压阵的蛮夷弓箭手也是头皮发麻，双方咬得太死了，他们只能射击后方不断赶上来的大夏部队。 不敢射向双方厮杀的地方，不然很容易造成大量的误伤。 蛮夷关卡处，听说大夏人主动出击，这边也迅速做出反应，派出大量的士兵过来主战场支援。 他们也同样清楚，双方交战在一起的时候，山体两侧的埋伏是不会轻易放下巨石的！ 苏沐雪虽然在全力追击，大量减少敌人的有生力量，但也并未上头。 当听到蛮夷士兵后方那嘈杂的脚步声后，她第一时间下令，让大军撤回关卡。 等蛮夷人的大军驰援过来的时候，苏沐雪已经带人撤回了关卡内，重新设置好路障，弓箭手张弓搭箭。 在这狭小的管道上，似乎成了回合制游戏。 面对已经撤回去的苏沐雪等人，蛮夷人也是气得牙痒痒，他们也很清楚，若是现在硬着头皮追过去，山体两侧会滚落下大量的巨石，给他们带来不小的伤亡！ 双方此刻都很清楚，在这狭小管道上的战争，不会太早、太过轻易的结束。 持久战啊！ 双方大军相距甚远，大眼瞪小眼一会之后，互相倾泻了一会箭矢，又逐渐恢复了平静。 蛮夷人继续派人消耗战争的资源，只不过这次人更多，大军也就守在压阵的弓箭手附近，震慑大夏士兵，让他们不敢轻易的主动出击。 …… 他们以为苏沐雪会有所忌惮，不会再轻易带兵追击，可惜，他们低估了苏沐雪。 在苏沐雪率军杀出来的同时，蛮夷大军也出动了。 只是他们刚一出动，两声急促而短小的哨声响起。 山体再次传来巨石滚动的声音，四颗裹挟着积雪的巨石飞速从山体落下，砸入想要加入战场的蛮夷士兵军中。 瞬间死伤大片，而蛮夷人的弓箭手根本找不到目标，只能泄愤似的不断朝着两侧山体倾泻利箭。 又是一场交锋进入尾声。 …… 金水关，了其大将军和一众部落将领坐在营帐中，中间点燃着巨大的篝火。 随着前线战报不断传回来，他们也意识到了局势的棘手程度比他们料想的还要严重。 “只能用人去填了！”了其大将军凝重的看向众多将军。 “可若是我们在这里损失了太多的人手，就算我们打进去了，又该如何守住来之不易的土地呢？ 像你们当年那样，被大夏大军灰溜溜的赶出来？” “夜狼部落的，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哈罗德顿时 就怒了。 “老子说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把打下来的土地变成我们自己的土地，现在却让我们用人去填，人都折在这里了，把土地打下来后靠谁去守？靠那些大夏百姓？” 夜狼部落的将军气势一点不输哈罗德。 眼看着两人的争吵越发激烈，了其大将军怒喝一声：“都够了，本将军话还没说完！” 看着偃旗息鼓，谁也不服谁的两人，他这才继续说道：“我推测大夏人的守军是远远要少于我们的，不然他们不可能直接放弃金水关。 至于你们担心的打下来后没人守住土地的事，我也早就做好了决断，只要我们杀进去把金水县攻下来，就第一时间把各部落的族人都迁过来，以金水县作为休养生息的跳板，再不断的朝着周边推进。 金水县直通金水关，我们进可攻退可守。 我们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僵持住了，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么，大夏的冬天，比我们哪的冬天更为寒冷！” 闻言，将军们下意识的朝着营帐外看去，外面又飘起了大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全是积雪。 继续这么下去，将士们可能会因为不适应天气，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是得速战速决了，不然若是大夏的援军来了的话…… 虽然大家都觉得，大夏疲于应对北境的战事，已经没空再派兵来这边了，但也不能把事情想得太过绝对！ 最终，大家还是一致决定，用人数去填！ …… 三天后。 这三天尤为难熬，蛮夷人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所以他们的进攻从未停止过。 从天明到日落，每时每刻都在发动着冲锋，大夏人已经被打得非常的疲惫了。 以前晚上还能好好休息一下，但最近这两天，蛮夷人夜间也会不时的发动袭击，让大夏士兵能够休息的时间更少了。 这三天的时间，蛮夷人疯了一般的进攻，使得他们损失惨重。 可毕竟人数优势摆在那里，大夏人的损伤虽然相对要少一些，可真正比对起来，其实也不遑多让！ …… 终于是在第五天的时候，埋伏在两侧山体的大夏士兵已经无巨石可投了。 他们想要用弓箭射击，却根本没有任何视野，想要再下去一些到射程内也无法做到。 只得放弃了两侧天险，撤回了关卡内。 蛮夷人也发现了大夏人已经没有巨石了，冲锋也更为的猛烈。 …… 这一天，钢屠鲁率领大军，再次朝着关卡发起冲锋，蛮夷人骑兵开道，只是瞬间就冲到了关卡前，战马被路障拦住，无法横冲直闯杀入关卡内。 战马停下了步伐，可马上的蛮夷骑兵却未停止厮杀。 骑兵身后的步兵也很快冲了过来，厮杀的同时让人移开路障。 后方，苏沐雪刚从战场上撤下来，正打算洗把脸洗去浑身疲惫时听闻敌人又杀过来了，她二话不说，提起长枪又杀了出去。 伴随着马蹄声，长枪开路，苏沐雪一枪刺死战马上的一个蛮夷士兵，正欲大杀特杀，一个重锤就朝着她砸了过来。 苏沐雪目光凌厉，直接一枪横扫迎了上去。 “咚~” “哐啷~”枪身剧烈的震颤，苏沐雪手臂有些发麻。 钢屠鲁此刻也是一脸的震惊，自己这一锤居然被挡下来了，被一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女人挡下了！ 至少在他的眼里，苏沐雪和其他女人没有区别，都像是瘦瘦小小的小玩意一般！ 要知道，就算是成年的壮汉，也挡不住他一锤的，这个女人居然…… 光是挡住了可能还不会让他如此震惊，此刻他的手臂也被震得发疼，说明这个女人的力气也是大得可怕！ 遇到对手了！ 第264章 秒杀 若对方是个男人，钢屠鲁可能还会赞赏两句，询问一下对方名字。 可对方是个女人，所以钢屠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高高的将大锤举了起来，再次狠狠的朝着苏沐雪头顶砸去。 苏沐雪丝毫不惧，快速舞动长枪，长枪绕着身边舞动一圈，带着巨大的惯性砸了过去。 “哐啷~”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 这一次的碰撞，钢屠鲁胯下的战马都受到了冲击力，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钢屠鲁手中的重锤更是直接被砸得差点脱手。 “跟本将军比力气，嫩点！”苏沐雪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乘胜追击！ 一寸长，一寸强，钢屠鲁一时间被苏沐雪压制着。 若只是单纯的对拼力气，他倒是可以坚持，可苏沐雪不是他这种无脑的莽夫，只要一招待机会，就是一套刺挑小连招。 在面对力量和速度都不亚于自己的苏沐雪后，先前宛若战神，一锤一个小朋友的钢屠鲁，此刻就显得有些笨拙和呆滞了。 不一会，他的身上已经多了不少的伤口。 被一个女人全面压制，身为大熊部落的猛士，这点是钢屠鲁无法接受了。 他怒喝一声，驱使战马朝着苏沐雪冲了过去，他全力举起重锤，这一次他瞄准的目标是苏沐雪胯下的战马。 他打算一锤把这战马砸死，再不济也要把苏沐雪砸下马来。 苏沐雪仿佛早就看透他的想法一般，嘴角挂着轻蔑的冷笑，也不防御，同样是挥动长枪朝着钢屠鲁胯下战马的脖子砸去。 令人肉疼的闷响传来，钢屠鲁感觉重心失调，朝着地面砸去。 是他的战马被苏沐雪一枪抽晕了过去，带着他高大雄壮的身躯也朝着地上倒去。 这也是哈罗德没在这里，不然要直呼内行。 你小子虎啊？不知道当初老子骑着马回来的时候，就是被这个怪力婆，扛着巨大的木棍，一棍子把马都砸翻了的吗？ 你用锤子跟她比？你锤子还没落下呢，人家长枪直接一棒子给你马抡没了！ 钢屠鲁刚重重的砸在地上，还不等他爬起来，锋利的枪尖就直接贯穿了他的咽喉！ 苏沐雪可不会跟他一样，管你是不是猛士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才不会想着说给钢屠鲁一个体面啥的。 这里是战场，她上战场只有一个目的……杀敌勿尽！ 钢屠鲁的眼睛瞪得滚圆，嘴里不断的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和畏惧。 这个女人出手果断狠辣，还有着这么高超的武艺，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不然日后定是后患无穷！ 他很想把这消息告知后方的将军们，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杀了这个女人，只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苏沐雪抽回长枪，看都没有再看死不瞑目的钢屠鲁一眼，策马直接杀入敌阵。 论勇猛，她苏沐雪远胜于钢屠鲁，直接就在混乱复杂的战场中撕开了一条口子，好似那无人可挡的利箭一般！ 毕竟她每顿的那几碗大米饭可不是白吃的！ 这场战斗从黄昏一直打到日落，面对无穷无尽的蛮夷士兵，苏沐雪借着地形优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硬生生的逼退了蛮夷人的一次又一次进攻。 晚上打扫战场的时候，看着地上那一具具的尸体，苏沐雪的心情尤为复杂。 她是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又如何，这场战争不是靠他一个人就能打赢的。 每次交锋都会带来大量的伤亡，继续这么下去，她的人马会率先被消耗殆尽的。 那时候就只剩下她一人，那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若是自己手中有足够的人马的话…… 那么这场战争，将会是另一种走势！ …… 这天晚上，确定两侧山体已经不会在落下巨石后，蛮夷大军又发起了一轮突袭。 蛮夷大军占据人数优势，有足够多的人轮换攻坚，所以他们每一批前来攻坚的士兵都是精神饱满状态良好。 而大夏关卡这一边，士兵们无时无刻不要抵御蛮夷人的攻打。 哪怕刚撤下去，甚至都来不及吃上一口饱饭，又要再次上阵厮杀。 几日下来，人困马乏，终于是在这一夜，面对来之不尽的蛮夷大军，第一道关卡还是丢了！ 满地的尸体，已经分不清是大夏人还是蛮夷人的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着人的神经。 苏沐雪让后勤抓紧时间带着物资撤退，自己则带军守在官道，为他们拖延时间。 没办法，她们现在人数少，物资少，这些物资都是御敌的必需品，多一些物资，她们便能多守上一些时日！ 这些物资多是一些箭矢，是战场随时要用上的，食物可以让后方做好了再运过来，但武器这些不行。 这些箭矢若是遗留在这里，终会搭在蛮夷人的弓上，射向他们自己！ 前沿的厮杀还在继续，后方后勤抓紧时间搬运，夜色很浓，密密麻麻的火把将人脸照得通红。 苏沐雪骑着战马，一人一马一长枪，对峙着对方数之不尽的大军。 战斗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时辰了，无论是哪方都已经陷入了疲乏。 寒风吹过，背后的战袍猎猎作响，似在咆哮发泄心中无尽的怒火。 苏沐雪举起长枪，指向敌军，敌军前方几人吓得后退一步。 这些天的交战，已经让他们对大夏军中这位白袍将军心生畏惧。 而且此刻苏沐雪周围躺了一圈的尸体，都是刚才意图围攻苏沐雪的大熊部落猛士。 这是他们在战场上见过最为勇猛的人了，饶是大熊部落那些自诩猛士的家伙，也不敢独自迎战这位女将军！ 可就算围攻，也只是多送几条人命罢了！ 双方对峙了一会，空气中的血腥味都快要被寒风吹散的时候，一位黑甲兵士驱马来到苏沐雪跟前，低声耳语几句。 闻言，苏沐雪带你了点头：“撤！” 随后，大夏士兵一步步后撤，蛮夷士兵则是一步步的逼近。 当苏沐雪调转马头，将后背留给他们的时候，他们这才敢狂奔追击。 然而，他们刚追了没有多远，就踩中一个个陷阱，追击速度大大降低。 等他们小心翼翼的排除陷阱，全速追击的时候，苏沐雪已经带人退至第二道关卡。 等蛮夷大军追到第二道关卡的时候，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特么的怎么还有关卡，这条管道上到底还设立了多少的关卡？ 上一道关卡已经拦住了他们十多天的时间，让他们损失了近万数的兵力，现在还来？ 第265章 冷清的新年 蛮夷大军想要一鼓作气冲破关卡，在这样的地形下，他们的人数优势十分有限。 只要能把大夏军队赶出官道 ，去到更为宽阔的地形作战，只要他们的大军能够全面出动，他们有把握，几日之内就能将这群坚守的大夏士兵全歼！ 然而，几番冲锋陷阵，蛮夷人只能铩羽而归。 每道关卡，苏沐雪也早早就派人设伏。 蛮夷人想要更进一步，还得跟先前那道关卡一般，用人数来填，来消耗关卡的战争资源！ 后方，金水关！ 了其大将军愤怒的一拳砸在桌面上，他咬牙切齿面容狰狞：“苏沐雪！” “大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哈罗德也是一脸凝重的看向了其大将军。 有一有二，那就一定还会有三有四，若是每道关卡都要死伤这么多兵士，等真的打出去了，他们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怎么办？”了其大将军一脸阴沉：“那就杀，杀到他们一个不留，我们的将士每天都在死亡，他们大夏人的兵士也每天都有大量的伤亡。 本将军不信，这么耗下去，她们能耗得过我们！” …… 第二道关卡营帐中，苏沐雪取下头盔，脸上也多了些许的疲惫。 楚渊坐在她的对面，打量着她。 只见她那身银甲之上满是血迹，原先还崭新的铠甲也已经斑驳了不少，其上满是刀枪剑戟留下的划痕！ 不一会就有人过来汇报伤亡情况。 自开战至今，他们也已经阵亡了近万人了！兵力已经损失了四分之一！ 听完手下的汇报，苏沐雪摆摆手让他退下，随之神情凝重的看着外面的漆黑。 “楚先生，再这么下去，我要派人回去征兵了，金水县不能丢！一旦让蛮夷人占领了金水县，以此为跳板休养生息的话，假以时日，整个南邑郡都会沦陷！” 说是征兵，其实就是抓壮丁！ 但是金水县不能丢，南邑郡也不能丢，京中有太多想要殿下死的人了，一旦让他们抓到任何把柄，殿下将会越发的举步维艰！ “将军前些日子不是说过，早就派人去兵部求援了么，可有回复？”楚渊问。 “呵呵~”苏沐雪冷笑一声：“没有援军，朝廷的兵力都被派往北境了。他们的回复是 ：鸡肋之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要也罢！ 兵部已经派了三千王朝精锐来金水县了，不日便会抵达！” “三千人？派三千人来打十五万蛮夷大军？”楚渊皱眉。 苏沐雪眼神越发阴沉，旋即咬牙切齿：“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护送’殿下回京的！” 说是护送，其实也算是押解。 一旦殿下被这三千人带回京城了，只要金水县失守，朝中文武百官都会对着殿下发难。 在大夏有这么一条制度，可以允许封地王侯有统兵权，但同样的，要了统兵权的必须守护好自己的封地，封地有任何的差池，全都归罪于王侯。 不管是你王爷还是公主，关你是不是皇帝的儿子女儿，都是一样。 毕竟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皇子公主有的是！ 长公主殿下出宫就是为了组建自己的势力，成为京中七皇子，也是她胞弟的背景靠山，自然是要了统兵权的！ 所以现在她们早就如履薄冰，只能胜，不能败！ 楚渊还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他只知道情况越来越棘手了。 他也看向营帐外边：“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大年三十了。” “是啊，都快过年了。”苏沐雪也是冷冷清清的回了一句。 …… 之后的日子，蛮夷人的进攻越发凶猛，大夏军中这边的防守也越发的吃力。 楚渊也带兵上过十多次战场了，这还是在苏沐雪极力劝阻之下。 王老黑依然还在沉睡着，他身上的外伤都在慢慢的恢复，可始终无法醒来，只能靠些汤汤水水勉强续命。 这些日子下来，他已经明显的瘦了一圈。 一晃眼，大年三十到了，楚渊没有回去见苏璃，陪她过年，好在有小楚宁和黑将军陪在他的身边。 …… 金水县，和往年不同，往年的这个日子，大街上早就张灯结彩热热闹闹了。 今年县城的街道上尤为冷清，不少人家都是房门紧闭，早就人去楼空了。 那些城外的百姓们舍不得自己的土地房子，还在抱有侥幸心理，祈祷着蛮夷人打不进来。 而城里那些有些资本的人，早就收拾好了细软，带上家眷一走了之了。 苏璃还守着常青树，她压制住心底的思念和担忧，有条不紊的布置着酒楼，想要让家里多一些年味。 她也希望楚渊能回来一起过年，不希望楚渊回来的时候家里一片冷清。 白天的时候，她带着苏小小和苏小九出城了。 不是要回黑石村邀请家里人去城里过年，而是要替楚渊去溪水村给老爷子扫墓。 她们出城的时候，被新来的府兵们挡住了去路，还是几个黑甲卫兵过来护送，才能成功出城。 …… 天仙醉那边，酒楼里也多了许多不速之客。 “还请殿下速速随我们回京！”前来接她的精锐跪在地上。 苏沐雪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摘下一朵新开的梅花，将其丢入滚烫的茶水之中，喃喃自语：“前朝末帝在宫门大破之日，他并没有逃走，而是和皇宫一同弥散在了一场大火之中。” 闻言，精锐也明白了，姜栩的意思是要和金水县共存亡啊！ “呼~”精锐将领长呼出一口浊气，他警惕的看了周围一眼，确定都是自己的心腹在场之后，这才继续说到：“殿下，是七皇子派我来的，七皇子希望殿下随我等一同回京！” 姜栩沉寂了一会，张了张口，最终只是苦笑，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我让皇弟在京中帮我寻的药材可寻齐了？我已经答应别人了，到时候可不能失约。” 精锐无奈叹息：“七皇子殿下已经寻齐所有药材，择日就会亲自送来，还请殿下随我等回京，接下来的事就交由七皇子殿下吧！” 姜栩没有接话，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今天的茶似乎有些苦。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寒冬已至，暗香何来？”姜栩喃喃自语。 …… 除夕夜。 苏璃和两个小妹守在略显空荡的桌前，桌前摆放着五副碗筷。 饭菜已经凉了，她知道楚渊和小楚宁是不会回来了。 她挤出一抹笑容看向妹妹们：“小九，小小，我们不等了，先吃吧。” 苏小小看着眼中满是忧愁的姐姐，心情也很低落：“姐姐，再等一会吧，说不定姐夫和小楚宁马上就回来了。” 第266章 上山寻道 “乖，你们先吃，等他们回来，我再给他们热。”苏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这注定是一个没有欢声笑语的新年。 …… 军中，楚渊和苏沐雪喝着酒，你一杯我一杯。 “新年快乐。”楚渊朝着苏沐雪笑了笑。 苏沐雪无语的看了楚渊一眼：“有啥好乐的。” 小楚宁找了个小板凳坐在黑将军跟前，手里拿着个小烧饼用力的掰着：“你一口，我一口，大狗狗，咱俩谁都不吃亏。” 黑将军脸上写满了无语，虽然还是一口一口吃着小楚宁送过来的烧饼，心中却忍不住吐槽：“小屁孩，你这一口一口的喂，都不够塞牙缝的，等狗爷吃好也饿死了个屁的了！” 想着，它还不忘记瞪楚渊一眼：“你也是真狗啊，大过年的不好好带娃，自己坐在那里泡妹，让狗爷帮你带孩子，过年都不让狗狗好好的吃一顿饱饭！ 终究还是狗爷我扛下了所有啊！” …… 又过了一周，第二道关卡也沦陷了，大军退至第三道关卡。 虽是成功的阻拦了蛮夷大军许久，却也被打得节节败退。 然而，今天军需官找到了刚从战场撤下来的苏沐雪和楚渊。 “将军，军中粮草告急！”军需官神情凝重。 “我派去采购粮草的人呢？”苏沐雪问。 军需官无奈叹息：“回将军，如今城中处处缺粮，我们都派人去到江南那边了，可那边的粮草，也大多被兵部征了，全都送往了北境的战场！已经无粮可卖了！ 我们从百姓手中买了些粮，可百姓也穷……” 苏沐雪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军中的粮草还能坚持多久？” “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啊？”苏沐雪喃喃：“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待到军需官退下，苏沐雪看向楚渊：“楚渊，我们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若是蛮夷人始终不退兵，我就要征兵和他们决一死战了！” 然而，苏沐雪的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得到回复。 疑惑的对上楚渊的视线，发现楚渊正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楚渊？”苏沐雪疑惑的说着，手掌在楚渊跟前晃悠了一下。 楚渊这才回过神来，疑惑的看向苏沐雪：“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苏沐雪有些好奇。 楚渊刚要开口，小楚宁顺着他的大腿爬到了他的怀中坐下，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看向苏沐雪：“姐姐，我们是不是要没有粮食吃了啊？” 苏沐雪点头。 小楚宁似乎也在认真的思索着：“可是……” “可是什么？”苏沐雪也疑惑了。 小楚宁有些心虚的看了眼楚渊，楚渊朝着她点了点头，她这才继续说道：“可是蛮夷那些人，他们大老远的跑来打我们，他们应该也需要大量的粮食吧？ 我以前逃荒的时候，跑了好远好远，一路上要吃好多好多的泥巴，不吃就走不动路了，他们也一样的吧？” 苏沐雪点头：“他们大老远行军过来，人数还比我们多，消耗的粮草自然也不在少数。但是啊丫头，他们有完好的供给线，我们虽然也有供给线，但是买不到粮食这条供给线也就没用了。” “那要是断了他们的供给线，他们也没有粮食吃了，他们是不是也就退军了啊？”小楚宁一脸希冀。 闻言，苏沐雪也是瞳孔放大的看向小楚宁，这小家伙懂这么多？ 她也试想过这事的可能性，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她们连眼前的敌军都击退不了，如何断他们的供给线？ 地形限制了蛮夷大军，又何尝没有限制她们呢？她们根本就做不到绕过敌方大军，去到他们的后方阻断他们的供给线。 无奈的叹息一声，她看向楚渊：“你刚就在想这个？” 楚渊点头：“要让他们退军，只有断了他们的供给。” “可我们要怎么过去断他们的供给线呢？这显然就是不可能的事！” 楚渊则是突然偏头看向了黑将军。 当时黑将军就带着小楚宁，越过他们所有的防线，去到了金水关的。 或许狗爷就是破局的关键！ “苏将军，明天我想带着黑将军上山一趟！”楚渊对上苏沐雪的视线。 瞬间，苏沐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黑将军，朝着黑将军招了招手。 黑将军委屈巴巴的看了楚渊一眼，见楚渊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得委屈巴巴的朝着苏沐雪走过去。 苏沐雪轻松就把狗爷抱在怀中，使劲rua狗，同时也有些激动的对着楚渊说到：“对了，上次就是它带着小丫头去到金水关的，我们都在山上设伏了都没发现她们，或许它真的能找到出关的路！” 楚渊也是抱着这个想法。 翌日。 天还没亮，蛮夷大军又打了过来。 苏沐雪第一时间披甲上阵，本来打算今早送一送楚渊的，看来也是没有机会了。 楚渊也早早的就挑好了十个人，共十一人带上干粮，就跟着黑将军朝着后方两个 营地赶去。 在营地附近一座比较低矮的山头，十一人跟着黑将军踩着积雪消失在山林中。 天地一片雪白，很难找到参照物，若不是黑将军在前方带路，众人可能刚进山不久就会迷路。 山里陡峭崎岖，几人没走几步就会摔倒，有一次刘喜差点一脚踩空跌落山崖。 有了前车之鉴，众人只得继续放慢速度。 为了照顾这些不太灵活的两脚兽，黑将军也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很快，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众人围坐在一起，点燃了一堆篝火取暖。 此刻深山老林中，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什么位置，只知道就算在这里燃起篝火，也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山路难行，所以第二天的时候，众人等到太阳完全升起，视线开朗的时候才继续赶路。 一路颠簸，跌跌撞撞，终于是在第三天的时候，黑将军停下了脚步。 众人此刻处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山头，从这里看下去，能够看到金水关的全貌，山脚正是金水关。 平日里一个时辰都不到的路程，他们在山里绕了整整三天。 然而，就算绕到了这里，他们也根本就下不去。 第267章 狗爷尿性 没有现代社会那些先进的攀爬工具，贸然下去只有被活生生的摔死。 唯一能下去的方法，就是将绳索绑在山顶大树上，再一点点的滑下去，可他们的手中也没有足够长的绳子，就算手中有足够长的绳子，滑下去的途中也难免不被发现。 最最最，最为要命的就是，这里已经是尽头了，是他们能够到达的最边缘地带了，然而就算是这里，也不能直通关外！ 想要越过金水关和众多蛮夷大军去往关外，阻断敌军的供给线，依旧是天方夜谭！ 楚渊此刻正在思索着他们来时的路。 在设想一种可能，能不能让大军顺着这条路，翻山越岭的过来，再带够足够的绳索，趁着夜色滑下去，突袭敌军！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楚渊自己否决了，还是最为根本的原因，人，他们缺人！ 山下就是金水关，十多万的蛮夷大军驻守在这里，一旦从这里下去突袭，那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下去了，不但要抵挡住十多万大军，还要提防已经杀入官道的敌军再杀回来两面包夹！ 这显然是一步死棋！ 可都到这里了，大家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纷纷看向黑将军。 黑将军对上几人的视线，摇了摇尾巴，选了一条陡峭的山路，直接就冲了下去。 黑将军一路向下，看得众人心惊胆战，深怕一个不慎就跌下去了。 好在黑将军身形足够灵活，一些犄角旮旯都不能称为落脚点的地方，它都能稳住身形。 就这样，众人看着黑将军一路向下，直至它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几人有心想跟，但看了看这恐怖的天险，都放弃了。 他们可不认为在灵活程度上，自己比得过黑将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众人心急如焚的等待着！ 傍晚时分，官道入口处的蛮夷士兵正在巡视着，突然间，听到山林中有骚动声。 蛮夷士兵吓得立马警惕起来，举起长枪小心翼翼的朝着山林靠去。 突然间，一个黑影冲了出来。 是一头狼…不对 ，好像是一只狗！ 黑将军一路冲到官道上，趔趄的摔了一跤，似乎也没受什么伤，很快就爬起来，用力的甩动着毛发清理皮毛上的积雪。 “是狼是狗？”几个蛮夷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认出来。 见来人不是敌军，他们也稍稍放松了警惕。 毕竟这里深山老林，突然冒出来什么动物野兽都不足为奇。 黑将军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几个蛮夷士兵，随之，它抬起一条后腿。 开滋！ 滚烫的液体将地上的积雪融化，还有几滴溅在蛮夷士兵的鞋上。 几个蛮夷士兵看着朝着自己滋尿的黑狗，五官逐渐扭曲，眼中满是愤怒和不敢置信。 很快，黑将军舒爽的滋完了一泡，朝着几个蛮夷士兵挑衅的昂了昂脖子。 几人也瞬间读懂了黑将军的挑衅，一个个怒上心头，直奔黑将军冲了过去：“狗崽子，老子今晚一定要吃了你的肉！” 然而，就他们笨拙的身手根本就抓不住黑将军，黑将军一顿风骚走位，期间还给了一个蛮夷士兵小腿一口，然后潇潇洒洒的又冲回山林了！ 几个蛮夷士兵那个气的呀，活生生的几个人，被一条狗给挑衅了，还被咬了一口？ 这说出去，面子不要了？ 跟一只狗没必要较劲，可越想越气，几人开始朝着山林追过去。 可他们刚进去没有几步，就被天险阻拦，无法继续攀爬阻拦，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黑将军一蹦一跳的，越爬越高！ 眼看着追不上了，几人只得骂骂咧咧无能狂怒。 骂就骂吧，还刚好被狗爷给听见了。 狗爷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 只见已经消失在山林中的狗爷再次出现，背对着这山下，抬起后脚。给他们整上几口热乎的！ 完事后，狗爷欢快的摇着尾巴，再次消失不见。 只留下蛮夷兵士愤怒的咆哮声和嘶吼声。 能在两军交战如此凶险地方，坦然自若的进进出出好似闲逛的人……的生物，似乎也只有狗爷了。 嗯……不愧是当之无愧的黑将军，这身手，这气质。 一定程度上，比起苏沐雪苏大将军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 深夜时分，久久不见黑将军回来，楚渊越发忧心忡忡，他几次想要下山寻狗，都被手底下的人给拦住了。 且不说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就算是天亮了下山都是九死一生，他们根本不会放任楚渊一个人下山去寻。 最后众人一致商议，等明天天亮，若是黑将军还不回来，他们就下山去寻。 因为黑将军迟迟未归，导致几人都没有任何睡意。 突然间，身后的山林中传来骚动，众人顿时警惕起来，顺着看去，一双幽绿的眸子在暗处锁定了他们，似乎是害怕火光，所以一直没敢靠近。 楚渊可太熟悉这幽绿的眸子了，不正是野狼的眸子么。 他仔细的观察着周围，发现只有一只野狼藏在暗处之后，他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若是遇到狼群可能要紧张一下，可只有一只野狼那就完全不用在乎了。 现在他们这里有十一个成年壮汉，还个个手持武器，根本就不惧一只孤狼。 若是这狼老实还好，若是不老实，那就只有物理超度它一下了。 “呜呜呜~” 就在此时，楚渊听到了熟悉低沉的声音，是黑将军面对危险时发出警告的声响。 还不等楚渊欣喜，黑将军已经从暗处冲了出来，一狗当先直接朝着暗处的野狼冲了过去。 不多时，山林中就传来了野狼凄厉的惨叫声。 好一会，黑将军趾高气昂的回来了，嘴里还有几根狼毛。 楚渊走过去抱住狗兄弟的脖子，在狗头上rua了rua，“傻狗，跑特么哪去了？” 黑将军也是不会口吐人言，不然指定跟楚渊哭诉：“狗爷太不容易，今天找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两个不注意，直接滚山下去了，还好狗爷皮糙肉厚没受什么伤……” 好一会，楚渊松开了黑将军，凝重的看着狗兄弟：“怎么样，有能出关的路么？” 黑将军无奈摇头，狗爷都跑遍了，根本就出不去。 见状，众人都是心头一沉。 看来天意如此。 现在黑将军也回来了，众人也抓紧时间休息，打算明天天一亮就回去。 然而，众人刚睡下不久，黑将军又突然发出警告的呜咽声。 楚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先前那头野狼又回来了。 “嗷呜~”野狼在暗处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像是在示弱讨好，又像是在祈求。 黑将军和野狼对喷了几分钟，旋即回头朝着楚渊腰间的包裹撕扯了两下。 楚渊意识到什么，取出一块干粮递给黑将军。 黑将军衔着干粮就朝着黑暗走去。 肉眼可见，黑暗中那双幽绿的眸子后退了好几步，见状，黑将军直接把口中的干粮丢在火光能够照耀到的地方，然后就回到楚渊身边趴下。 第268章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黑将军闭目假寐，楚渊也眯着眼睛装睡。 不多时，野狼试探性的走出黑暗，但在接触光线的第一时间，它又警惕的缩了回去。 就这样来回试探了五六次，野狼似乎真的饿急了，终于是鼓足勇气冲出来，一口衔住干粮就又一头钻回了黑暗中。 虽然只是瞬间，但楚渊还是看清了这头野狼，非常的瘦弱。 他不知道狼的长相怎样才算在同类里好看，不过这头野狼确实挺符合人类的审美，算是眉清目秀吧。 就是瘦得跟狗一样，大大减分。 想着想着，倦意逐渐袭来，楚渊闭上了眸子。 第二天，天刚一亮，众人就踏上了回营的归途。 中午时分，众人坐下休息，黑将军突然朝着远处发出怒吼：“汪汪汪~” 楚渊还在疑惑黑将军怎么突然骂街了，然后就听到远处传来野狼低沉讨好的呜咽声。 这是赖上黑将军了？ 楚渊有些诧异的看向黑将军：“老实交代，昨晚那只狼是不是只小母狼？” 黑将军啥脾气楚渊还能不知道，放在狗界那也是称王称霸的存在了，他可从来没见黑将军给同类分享过食物，更别提是野狼了。 听到楚渊的话，黑将军心虚的把头偏向一边，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好嘛，这是干脆默认了？ “呜呜~”远处野狼还在发出讨好的呜咽声。 楚渊打量着狗兄弟，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现在自己有了老婆孩子了，不能苦了兄弟啊？ 以前没啥看的上眼的小母狗给狗兄弟配对，那不如？ 毕竟狗爷现在也是年轻气盛的汉子狗，嗯，不能苦了兄弟！ 说着，楚渊将手中的干粮掰了一半，朝着远处的树林丢了过去。 远处树林一阵骚动，似乎把野狼吓跑了。 好半晌，等楚渊他们修整完毕继续上路之后，野狼才从树林中钻出来，快速冲过去进食。 进食完毕，它站在原地左顾右盼，似乎在犹豫。 但只是片刻，它又悄悄的尾随跟了上去。 …… 去的时候花了三天，回来只花了两天半的时间。 楚渊等人回来的时候 ，苏沐雪依旧还在前线厮杀。 今天的战斗尤为猛烈，楚渊在回来后也没停歇，直接换上苏沐雪为他准备好的甲胄，也带人奔赴了前线。 相对狭小的官道 上，双方死死的拼杀在他一起。 苏沐雪虽有万夫之勇，可面对源源不断的蛮夷士兵，也显得有些吃力。 战场上不断有人倒下，苏沐雪好些，但连日的征战，也让她身上多了些许的伤痕。 “苏将军，我来助你！”楚渊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看到楚渊回来，苏沐雪难免的心头一喜，她有很多话想要问楚渊，但现在不是时候。 对视一眼，苏沐雪朝着楚渊点了点头，继续投入战斗之中。 厮杀哀嚎声从未停歇，战斗一直持续到天黑。 或是老天垂怜，见不得人间惨状，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小雨来得比暴雪还要不合时宜，冰冷的水珠落在身上，加上天寒地冻，不多时就麻痹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照明的火把被雨水浇灭，唯有关卡内有顶罩的照明篝火还在倔强的摇曳着。 雨水打湿了衣服，寒冷使得大夏士兵手脚麻痹，蛮夷人自然也是一样。 最终，碍于寒冷的天气，蛮夷人率先退军！ 大夏军中的士兵也没空去打扫战场，第一时间回到后方，生火取暖。 楚渊撤下战场，换上一身干燥的衣服去往苏沐雪营帐的途中，看着一个个被淋成落汤鸡的士兵，他的眼中也满是担忧。 这一场雨，会病倒很多人！ 在古代，感染风寒，是足够引起死亡大病！ 今天开始下雨了，说明气候也在逐渐变暖，春天快要到了啊！ …… 苏沐雪营帐中，苏沐雪刚脱下战袍换上一身干燥的衣裳，焦急的在营帐中来回踱步。 看到楚渊过来，她迫不及待的第一时间迎了过去：“怎么样楚渊，能绕过去么？” 看着满脸疲惫却也满怀期待的苏沐雪，楚渊有些不忍，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状，苏沐雪期待的面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颓然和失落。 是啊，她清楚的，这一切都是天方夜谭啊！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苏沐雪朝着楚渊挤出一抹笑容。 她坐了回去，继续擦拭刀身，那便只有死战了。 只不过这一战，怕是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看来自己也是时候游说殿下，抓紧时间回京了！ 都怪自己无能啊！ 其实苏沐雪带着远少于蛮夷大军的士兵，在这官道上阻拦蛮夷大军一月之久，已经很出色了 但出色远远不够，她们需要的是创造奇迹啊！ 良久，苏沐雪把刀身擦拭明亮，突然抬头看向楚渊：“楚渊，我决定说服殿下先行一步回京了，到时候你和殿下一同入京吧！” 楚渊没有接话，保持沉默。 苏沐雪继续说道：“我有把握打得蛮夷大军不足八万，你同殿下一同回京，只要度过了眼前难关，给殿下重整旗鼓的机会，殿下定能带你们杀回来的！” 楚渊依旧没有接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苏姑娘，春天要到了。” 见楚渊回避问题，苏沐雪一时间有些恼火，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是啊，春天就要到了。” 可春天到了又如何？战局依然看不到任何的转机，她们这些人，注定会陨落在这片土地上，成为大地的养分。 两人相视沉默，良久良久，苏沐雪喃喃低语：“楚渊，你说大夏是不是就快要完了？” 南有蛮夷大军，北境草原各部落也在发动侵略，周边几个小国也对大夏虎视眈眈。 而大夏建国初期，穷兵黩武，国力消耗迅速，如今朝廷内部腐朽，百姓苦不堪言…… 她仿佛已经能够看到高楼顷刻间倒塌，化为一片废墟的惨烈一幕了。 不知道大夏王朝，会不会和前朝一般，在一片火海之中化为无数烟尘，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将动荡的九州大地再次凝聚在一起，再建大一统王朝的。 自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出现之后，这边是亘古不变的。 天下一统，万国来朝，这已经是每一位明君大帝的先决条件了。” 楚渊自顾自的说着。 “天下一统，万国来朝么？”苏沐雪也喃喃回应：“可惜我应该是看不到了。” 说着，她看向楚渊，只见楚渊那看似平静的眸子中，似乎有庞大的野心在闪烁着。 她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 第269章 破敌之策 突然间，帐外传来骚动声，楚渊和苏沐雪第一时间朝着营帐门口看去：“怎么了？” “回将军，有狼！”营帐外传来回应。 “狼？射杀了便是。”苏沐雪已经不关心狼啊熊啊的了。 “是！” “等一下！”楚渊突然出声。 在苏沐雪疑惑的视线中，楚渊快步走出营帐，来到骚动的人群前。 之间山林中，一只夜狼正警惕的和士兵们对峙着，龇牙咧嘴，仿佛随时都会冲上来撕咬一般。 这只孤狼楚渊认得。 就在这时，黑将军也走了过来，它打着哈欠坐在楚渊脚边，随意的扫了夜狼一眼，就闭目假寐。 野狼看到黑将军出现，顿时就收起了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小心翼翼的用前腿扒拉着什么。 一阵恶臭袭来。 楚渊小心翼翼的靠近，野狼再次警惕起来，它后退两步，但也没有突然冲上来袭击楚渊。 走近后，楚渊借着篝火那微弱的光芒终于发现了恶臭的来源，是一只死去的鸟，尸体已经腐烂大半。 这头野狼是来报恩的？ 不对啊，它自己都饿的皮包骨瘦，好不容易寻到食物，不自己吃跑来报恩？ 就算这鸟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大半，但有的吃总比饿死强？ 还是说，它不想吃这腐烂的鸟肉，想要用这个换些干粮。 野狼本来是在警惕楚渊的，突然间就臣服似的把身子压低，整只狼都趴在地上，发出讨好的呜咽声。 楚渊回头看了眼，这才发现是苏沐雪和黑将军都过来了。 野狼对着黑将军讨好的呜咽两声，这才猛地起身，回身头也不回的跑进黑暗里了。 楚渊若有所思的看着黑将军：“兄弟，我感觉它赖上你了？这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要不你勉为其难吃了？” 闻言，黑将军恼怒的瞪大狗眼狠狠的瞅着楚渊，吃这玩意？看不起谁呢？狗爷没吃过好东西是不是？ 随之，黑将军又偏头看向漆黑的山林，麻烦咯，早知道就一口咬死它得了。 在那一夜的时候，黑将军一下子就冲进山林中和这只野狼撕咬在一起，黑将军死死的咬住了这只野狼的脖子。 这野狼太过瘦弱了，轻而易举就被黑将军压在身下，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就在黑将军快要咬死它的时候，听着它哀求的呜咽声，狗爷心软了，没有直接弄死它。 结果就摊上了这么一件事…… 狗爷愁啊！ 苏沐雪看着地上腐烂了大半的野鸟腐尸，似是看到了自己以后的下场，苦涩一笑：“这要人命的地方，连鸟都飞过不去，要是我们能像鸟一样长翅膀飞到金水关外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渊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苏沐雪。 苏沐雪察觉楚渊炽热的视线，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嘴角微微抽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终于想到破局之策了，楚渊激动得直接冲过去抱住了苏沐雪：“天才啊，苏大将军，你果然是个天才啊，我怎么一开始就没想到呢？我这狗脑子，亏我还是现代人呢。” 苏沐雪被楚渊抱得有些不自然，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直接忽略了楚渊口中的现代人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只见她愤怒的攥起拳头：“撒开，要抱回去抱你老婆去，只有殿下才可以抱我，别逼我动手！” “呵呵~”楚渊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激动了，我只是突然想到该怎么让敌人退军了！” 一听这话，苏沐雪也瞬间将不悦抛之脑后，同样激动得不行的看向楚渊：“真的？” “跟我来。”楚渊说着就率先走回苏沐雪的营帐，苏沐雪也是快步跟了过去。 营帐中，苏沐雪刚想询问楚渊具体的办法，却见楚渊一个人在屋内忙活着。 他坐在苏沐雪的椅子上，找来几根细小的树枝，将着苏沐雪写信的信纸就捣鼓起来。 苏沐雪不知道楚渊在做什么，但看楚渊那么认真的模样，也没有打扰他。 良久，楚渊终于做出了一个简易的孔明灯，造型不能说好看，只能说是丑令人发指！ 但没人在乎这点。 苏沐雪看着楚渊做出来的这个小玩意，越发不解了：“你说的破敌之策，就是这个？” 楚渊点头，顺手抄起一旁的蜡烛：“外面雨停没？” “嗯嗯。”苏沐雪下意识点头。 “随我来。” 语毕，楚渊快步来到外面，苏沐雪紧随其后。 楚渊在官道最中间选了一块空地，将蜡烛放在孔明灯底座上，点燃。 蜡烛的火光将孔明灯照亮，暗黄色的纸质使得烛光更加昏暗。 “这……”苏沐雪越发看不懂了。 “苏将军刚不说说了，若是我们能张翅膀飞到敌后就好了，我们虽然长不出翅膀，但我们说不定真有办法飞到敌后。” 听着楚渊的风言风语，苏沐雪不能理解，只觉得他是压力太大有些神经不正常了。 满心的期望被冲散，只留下更多的失落。 她心情有些烦闷，但也没有对楚渊发火，只是身心俱疲的回身往营帐走去：“时候不早了，楚渊你也早些歇息吧，明日又是一场苦战！” 苏沐雪转身刚走几步，耳边就传来兵士们不敢置信的声音：“飞起来了！” 闻言，苏沐雪猛地回头，果然看到那个小灯正摇摇晃晃的，一点点朝着天空飞去。 她震惊了，美眸瞪得滚圆，她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其中的原理，就这么看着孔明灯摇摇晃晃的扶摇直上。 然而，毕竟是楚渊随手做出来的玩意，孔明灯刚飞到成人高的时候，就被烛火点燃了纸壁，烈焰燃烧的同时重重的砸在地上，最终化为一捋飞灰。 苏沐雪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那一坨废渣。 楚渊则是捏着下巴思索着，他前世为了“沽名钓誉”，也偶尔会跑去孤儿院做一些公益。 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做孔明灯，所以他对做这玩意有经验。 唯一经验不足的就是，前世的时候，材料都是厂家做好的，只要用胶水粘贴组装就行，这一世他得从材料开始，就自己准备。 苏沐雪也终于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楚渊：“楚渊，它飞起来了！” 楚渊点头，继续说到：“如果我把它做大几十倍，下面再挂上一个能载人的竹篮，不就能把人也送上空中了么？” 闻言，苏沐雪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了，她也跟着楚渊的描述试着想了想，若是楚渊说的能够实现，似乎真的能够从金水关头上飞过去！ 只是这真的能够实现么？若是飞到一半烧起来了，那上面的人不就也…… 第270章 楚渊回城 “可是，这真的能行么？”苏沐雪还是有些担忧。 楚渊自然也不敢打包票，只能神情凝重的回答：“我们必须试试，试了还有一线生机·，不试就只能等死了！” 苏沐雪沉默了，楚渊说的没错。 最终，她凝重的对上楚渊的视线：“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出能够载人的热气球，在那之前，只能依靠你挡住蛮夷大军了，我一定会尽快做出来的！” “我知道了。”苏沐雪坚定的点头，看了地上已经燃烧殆尽的小树枝，原来这东西叫做热气球啊！ …… 这一晚上，楚渊都没有怎么好好的入眠，总是半梦半醒，一直在想着热气球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果然和楚渊预料的一样，军中很多人都因为昨夜的寒雨病倒了。 想必满意军中昨夜也有不少人病倒，但他们人很多，病倒的可以休养，那些没病的又继续发起了进攻。 苏沐雪依旧带兵顶在前线。 今天楚渊就要回去了，一是为了热气球的事，还有就是军中的对于风寒之类的药物较少，他得回城采购一番。 楚渊本来是要带小楚宁一起回去的，可一大早小楚宁就跑没影了，楚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 等苏沐雪从战场上撤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小楚宁躲在自己营帐中了。 苏沐雪看着老实蹲在角落的小家伙，有些无奈的询问：“你爹正到处找你呢，你躲在这里干嘛？” “姐姐，你帮我个忙好不好？”小楚宁满眼希冀的看着苏沐雪。 “帮忙？”苏沐雪有些疑惑。 小楚宁把头点成拨浪鼓：“我怕我爹带我回去后就不让我出来了，你替我保密好不好，我现在还不要回去，我要在这里学打仗，这样我才能快些长大，才能有本事保护娘亲和爹爹，还有姨姨她们。” 她自小就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自然而然的认为，只有自己能打架甚至是能打仗，一个人能打好多好多人，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以前愿意教她本事的小五叔已经战死了，她就只能靠自己学了。 苏沐雪张了张嘴，看着小丫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但留下你得听我的话，不听话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去。” “嗯嗯，我保证听话。”小楚宁开心的点头。 “丫头，丫头……”楚渊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 苏沐雪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姐姐，对不起。”小楚宁突然道歉。 苏沐雪疑惑的回头看去，只见小楚宁低着头，一脸后悔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苏沐雪知道小楚宁在为当初偷自己玉佩的事道歉，听到小楚宁亲口道歉，她的心底也开心不少。 她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营帐外，楚渊有些焦急的看着苏沐雪：“苏将军，有没有看到小楚宁，这丫头一大早就跑没影了，黑将军也跑山林谈终身大事去了，这丫头不会是一起过去了吧？” “我不知道啊。”苏沐雪嘴上这么说着，一个劲的朝着自己的营帐努嘴，提示楚渊人在自己这里。 见状，楚渊刚想进去，却被苏沐雪拦住，苏沐雪朝他摇了摇头。 楚渊也瞬间明白了，小丫头这是害怕自己给她带回去后就不带她出来。 寒心，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丫头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人品呢？虽然自己确实是这样打算，打算给她带回去就丢给小苏璃，不让她上战场。 这臭丫头，越来越鬼机灵了，就算爸爸这么想，你也不能猜透爸爸啊，不给老父亲面子是吧？ “唉~”楚渊无奈的叹了口气，也知道小丫头倔强的性子，就算带回去了，说不定又偷偷跑出来。 要是再跑出来不敢来找自己，她只会更危险。 “我先回去了，就劳烦苏将军帮我照看一下丫头了。” “自然！” …… 从前线撤下来后，楚渊第一时间就回到了金水县。 然而，刚来到城门口，已经更换了的府兵就举起长矛瞄准了他。 “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出城门！”钱六耀武扬威的走了过来，看向楚渊的视线满是挑衅。 “我们此次回城，是有军机要务。”刘喜站了出来，气势丝毫不弱于钱六。 以前他只是个平头老百姓，对上这些官吏，不免的会从心底里感到害怕和紧张。 但这段时间，他们追随楚渊一直在前线厮杀，已经手刃了很多很多的敌军。 经历过战场惨烈的厮杀，如今在面对这些官吏，已经不再有骨子里的那股恐惧了。 “大胆！一介刁民，敢这么跟县尉大人说话。”见楚渊身侧的一个小跟班都敢用这种语气跟钱六说话，他手底下的小弟们有些看不过去。 打算站出来狗仗人势，站出来护主。 “嗯？”刘喜突然一个狠厉的目光看了过去，常杀人的兄弟们都知道，一旦杀的人多了，视线中总会不自觉的带上杀意。 府兵对上刘喜的视线，不由的往后缩了缩。 他虽然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狗仗人势耀武扬威，觉得自己已经飘飘然了，但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杀过人。 对上这些在战场拼杀过的战士的凌厉的视线，难免还是有些胆寒。 “楚渊，你是带人来找事的？”钱六眼睛一眯，嘴角挂着阴险的笑容：“莫不是你已经投敌了，这次回来是为了和蛮夷人里应外合？” 一听这话，城墙上的那些府兵也第一时间围了过来。 投敌这个罪名，足以当场将这些人格杀！ 钱六身为宋学志身边的一条好狗，自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无时无刻都想要弄死楚渊，只是一直缺一个适合的借口罢了。 一旦自己帮主子办成了这件事，那岂不是…… 见状，刘喜等人第一时间将楚渊护在了身后。 楚渊长叹了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让开，我有军机要务要进城，耽误了军事，你们这些人的头都不够砍的。” 钱六就这么看着楚渊，思索着，并未有要放行的意思。 他打量着周围的手下，思索着要不要让自己人给自己人一刀，这样就可以混淆黑白说是楚渊的人先动手的？ 毕竟如今城池封锁，也没有其他人会出现在这附近。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且声势浩大的脚步声传来。 钱六等人回头看去，只见一群身着甲胄的兵士朝着城门口走来，约莫有三千人左右。 见状，钱六连忙命令手下让路，这些人他认得，是朝廷派来的精锐，他们可开罪不起。 至于楚渊还带着他的人杵在城门口他也不管，也不提醒，冲撞了这些京城来的人，楚渊没好果子吃，说不定都不用自己动手了！ 第271章 死局 想法很好，然而，整齐的军队来到城门口后止步不前了。 钱六一直都低着头，一脸恭敬卑微的模样，等了许久不见这些人出城，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去。 只见为首的军官，正冷眼看着自己。 钱六被盯得有些发毛，紧张的询问：“敢问将军有何吩咐。” “从今天开始，我的人负责城池的防卫，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人滚了。”一点都不客气的话语。 钱六愣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连忙开口：“可是将军，我们未收到宋大人的指示啊？” “宋大人？”军官冷笑，直接取出腰间的令牌：“我等奉了长公主之命前来换防，怎么，你口中的宋大人，要违抗长公主之令？” 此话一出，钱六和府兵们都吓得跪在地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滚！” “小的领命，小的这就带人滚。”钱六不敢再过多停留，第一时间就带着人马灰溜溜的跑开了。 钱六等人走后，军官先是安排人马上城墙防卫，然后就径直的朝着楚渊等人走来。 没有了先前的盛气凌人，恭恭敬敬的抱拳：“敢问诸位之中，何人是楚先生？” 冲自己来的？ 楚渊微微皱眉，第一时间站出来：“在下便是。” “长公主有请。”军官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渊点了点头，带人入城。 天仙醉。 刘喜等人在酒楼外负责防卫，楚渊独自一人登上三楼，面见姜栩。 “草民见过长公主殿下。”楚渊行礼。 “楚先生不必多礼，栩儿为先生准备了茶水，请先生入座。” “失礼了。” 楚渊落座，似乎面对长公主没有太大的压力，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还是当初那味道。 姜栩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楚渊，楚渊在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似乎也还和当初一样。 其实面对公主殿下，是应该拘谨一些的，至少若是换了其他人来肯定会这样。 但楚渊不同的是，他来自千年后的未来，在那个年代没有皇帝更没有公主。 阶级虽然依旧有，但不似这么固化。 在他眼里，不管是长公主还是什么，不都是一个人么？无非就是身份尊贵了一些。 “先生，可否跟我说说前线的战况如何了？”姜栩放下茶杯，温柔的看着楚渊。 这招对其他人或许很受用，但楚渊只是看了一眼便收起了视线，还和往常一样：“前线不容乐观，军中粮草已经告急了，最多也就还能撑一个半月。 若是没有退敌之策，苏将军就要征兵和敌人做殊死一搏了。” 姜栩点了点头，这些她都知道。 军中缺粮是致命的，然而江南那边也收购不到粮草了，都被朝廷的人征收了。 要说什么地方能搞到粮草，那就只有比邻南邑郡的陈国了，陈国土地肥沃，据说这两年都是大丰收，粮草尤为富足。 然而，陈国和大夏是敌对关系，他们恨不得大夏早些灭亡，自己好成为中原正统，自然不会卖粮食给她们。 她也派人试着去和陈国谈过，好好的说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一旦蛮夷郡被蛮夷人攻打下来了，蛮夷人的下一步目标，不光是中原的大夏王朝，与之比邻的陈国也会是第一目标！ 饶是话已至此，陈国依旧不为所动，还发布了禁令，禁止陈国的粮食卖往大夏。 若是以前他们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发布禁令，毕竟你不卖粮给人家，人家不会派兵来抢么？ 就是因为这点，虽然两国一直不对付，但粮食布匹之类的交易，从未被明面上禁止过。 可如今时局不同了，中原王朝大夏王朝已经首尾难顾了，他们不但不怕大夏王朝此时抽兵来攻打陈国。一旦感觉时机成熟了，他们也会主动出击，瓜分蚕食大夏王朝。 “所以，先生此次回来，可是为了破局之策？”姜栩有些希冀的看向楚渊。 楚渊点头，并未隐瞒：“现在唯一的破敌之策就是阻断敌军的粮草供给，没了粮草，他们自会退军，但那必须在我军断粮之前实现！” “可是又该如何阻断他们的粮草供给呢？”姜栩也是头疼得不行。 这里不似中原，中原地广，土地平坦，只要下定决心绕远路是可以绕过去的，但这里被天险阻隔，想要绕远路都难。 “飞过去，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去，我此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个。”楚渊直接说出计划。 “飞过去？”姜栩漂亮的嘴唇微张，美眸瞪大。 她想起楚渊之前算命的招牌小番：“莫非先生真是天上仙家？” 不是仙家，怎么可能说出飞过去这种话，人又不是鸟儿，没有翅膀。 人不能飞，只会从高处坠落，摔死！ “仙家？”楚渊有些无语的看着姜栩：“我就算是江湖神棍，不过神棍也是有些本事的，殿下，事不宜迟，请允许草民下去准备了。” 楚渊起身，姜栩也跟着起身，郑重的给楚渊行了一礼：“存亡就全都仰仗先生了。” …… 楚渊刚从天仙醉出来，就发现苏璃已经带着苏小小和苏小九站在常青树的门口翘首以盼了。 苏璃得知了楚渊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下楼了，只是见到楚渊去了天仙醉，不想耽误楚渊的正事，这才压制住内心的想念，安静的等着楚渊忙完。 看到楚渊的身影，她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扑进楚渊的怀中：“楚大夫。” 楚渊感觉胸膛有些湿润，温柔的揉着苏璃头顶的秀发：“我回来了。” “嗯~”苏璃声音哽咽，擦干净眼泪，温柔的说到：“楚先生，我准备好了饭菜，快进屋。” 看着楚渊背后没有小楚宁的身影，她张了张口想要问些什么。 但最终她没有开口，她相信楚渊。 楚渊他们一大早就从前线回来，还未进食，简单的对付了几口之后，楚渊让刘喜等人去把城中的工匠都集结过来。 他也难得有一点和苏璃温存的时间。 小两口坐在阁楼上互相依偎着，楚渊看着下面空空荡荡的街道，感慨一声：“冷清了很多啊。” “嗯。”苏璃点头：“那些消息灵通的人早就跑了，后面的这些人想要跑也跑不了了，城门被封锁了，出不去了。” 楚渊知道这多半是宋学志的意思，若是城里人的都跑了，蛮夷人杀过来，凭他的府兵根本守不住。 强行留这些人在城里，应该是打算到时候把这些人都送上城墙御敌吧。 “老黑兄弟的家眷呢？还在城中么？”楚渊问了一句，他临行前特地交代过苏璃，让她多多照顾她们母子。 闻言，苏璃叹了口气：：“先前她们和逃难的宜人一起出城了，说是要去江南，然后前些日子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 “嗯，听她说是杨林关那边不放行，不让我们南邑人过去，难民们都被挡在城墙下了，天寒地冻，孩子病倒了，她只能带着孩子回来求医，现在也出不去了。” 苏璃担心的说道，她知道王柳氏她们还是去晚了，再去早一些是能入关的。 可她第一时间是选择带着孩子在家里等着王老黑凯旋。 第272章 没有工钱 经过苏璃简单的叙述，楚渊知道，南邑郡的百姓是彻底被王朝放弃了，王朝的人已经不允许他们进入中原腹地了。 杨林关他听苏沐雪说过，杨林关属于阳详郡，就挨着南邑郡。 过去是阳详郡，过来就是南邑郡，那里依旧是一个天险，只不过过来是高原山地，过去就是大平原了。 他也能想到为什么大夏王朝会放弃这里的百姓，多半是因为在中原那些人看来，南邑郡的百姓就是蛮横、未开化的原始人，不能给他们带来价值，只会给他们安定的生活带来骚乱。 自身不行，被当做弃子似乎也是无可厚非。 可楚渊知道，若还是前朝那个大一统王朝的话，或许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大一统王朝，不管你是哪里人，都可以说是一家人，大家都有归属感，认同感。 可当朝，除了中原王朝，还有四个小王朝，他们虽然说着一样的语言，用着同样的文字。 可在他们的内心，已经暗自分化排斥了。 一开始只是国与国，现在隶属于大夏王朝的南邑郡，也已经开始被排斥分化了。 欲使其灭亡，先使其分裂。 据说当初这些人就是用这招灭亡了前朝，之后虽然大夏王朝也想要效仿前朝完成大一统，可一直未能成功。 现在也作用在自己的身上了么？ “小苏璃，我之后还要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不能陪着你们，老黑兄弟家那边，就多劳你操心了。”楚渊叮嘱一句。 王老黑当初在城中得罪了很多很多人，如今王老黑上了战场，生死未知。 一开始别人还会忌惮他的余威，不敢找事，可随着时间久，难免会有人将平时积攒的怨气和怒火，发泄在她们 母子身上。 “嗯。”苏璃点头。 楚渊虽然平日里和王老黑在一起，可他的风评没有王老黑那么差，况且他的一大家酒楼还在这里，酒楼里的那些伙计，尤其是方回都不是好惹的主。 所以如今在城中，很多人还是要给苏璃这个常青树掌柜的几分薄面。 人敬有钱人狗咬穿破衣，这是亘古不变的。 …… 很快，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就结束了，刘喜、林义他们已经带着大批的工匠赶了过来。 众多工匠聚集在一起，看着中间的楚渊忙碌着。 楚渊将一节竹子破开，制成小竹条，再将小竹条固定在一起做出框架，最后再把纸张糊在上面。 这次有了充足的材料准备，楚渊制作的孔明灯非常的精致。 众人看着楚渊做出来的精致小玩意，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随后楚渊找来一小节蜡烛放入孔明灯底座，来到街道，点燃。 火焰燃烧，热气升腾，孔明灯就这么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越飞越高。 天仙醉阁楼上，姜栩看着飞入空中的孔明灯，瞳孔放大，眼中满是诧异和震惊。 看着人群中的楚渊，姜栩神情越发的复杂。 一阵微风袭来，微风带着孔明灯不知道飞向了何处，众人这才低下头一脸震惊的看向楚渊。 “楚先生，这是什么啊？居然能飞。” “孔明灯，今天叫大家来这里，就是想要大家帮忙制作孔明灯。”楚渊淡淡的说道：“制作方法很简单，刚才大家也见到了。” “哦，要做多少？”众人点了点头，这么新奇的小玩意，他们也想要试着做做，要是楚渊需要的少，他们帮忙做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能做多少做多少！”楚渊神情严肃。 “能做多少做多少？”众人面面相觑，表情有些古怪！ “那楚先生，这工钱怎么算？”有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做这些东西，竹子可以去砍，但纸张这些原材料可要消耗不少啊，况且了，人工也需要银子，不能白白帮楚渊做苦力吧？ “没有工钱。”楚渊斩钉截铁的回答，他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雇佣，况且，就靠这些人的制作速度远远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 需要更多人，开了先例，其他人也来要工钱，他用什么支付？ “没工钱？这又是什么意思？不干了，我回去了。”有人当即就要气冲冲的回去。 刘喜下意识的去挡住，却被楚渊挥手制止。 楚渊没有劝诫，只是冷淡的说了句：“这场仗若是败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我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救世主，我也救不了你们的命。 你们只能自己救自己的命，没有人会来救我们的，如果你们甘心就这样待在家里等死，当我没说过这些话。” 楚渊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紧攥着拳头，一个个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他们都听说了，有的更是亲身经历过，杨林关那边不让他们南邑人进关避难了。 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已经被抛弃，被人断了退路，还指望别人来救你们么？ 只是片刻，一个工匠快步行至楚渊跟前：“楚先生，竹子倒是好办，只是纸张……卖纸的商人已经带着家眷子女跑了……” “那就拆了他商铺的门，纸不够就用布。”楚渊道。 “啊，打杂商铺么？可是衙门那边……”众人不敢这么去做。 “只要是那些已经逃离的人，他们留下的资产算是他们自愿舍弃的，这些东西都可以算作军备充军！”楚渊冷静的说道。 他知道，姜栩在城里，她会对付县衙的那些人。 见楚渊信誓旦旦的样子，众人心中也有了底气，也有人眼珠子转悠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记住，只有那些抛下资产逃窜的人，他们的资产才会充军，不许有任何人借着这事，从中谋利、恶意报复，更不许去打砸劫掠有主之物。 而且，你们掏干净耳朵听清楚了，这些都是军备物资，任何人敢私自吞没，杀无赦！” 听了楚渊的话，众人吓得都是缩着脖子，在他们的眼中，楚渊已经是个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大将军了。 这些都是磨砺出来的，且不提楚渊前世大哥的身份，这些日子，统军作战，言语之间总是不自觉的下达命令！ 交代完这些，楚渊要去完成计划的最后一环了，临走时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回头看着身后这些低着头的百姓们，他指着城门口的方向，“你们看着吧，那里无数的敌人，大军压境，势要食我们的骨血。 我们的大军正在前线厮杀，用血肉帮你们挡住敌人。 但我们也是肉体凡胎，我们也会死，等我们死了，将要面对那密密麻麻敌军的就是你们！ 诸君，好生斟酌吧！” 楚渊要让这些人从心底里明白一个道理，现在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有人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不要再抱着那可笑的，偷奸耍滑的侥幸心理了！ 第273章 失败，那就不断尝试 随后，楚渊让人搜刮了城中的药材，和苏璃告别，打算出城。 苏小九一再恳求楚渊带上她，她担心军中缺大夫，自己这些日子也跟着楚渊给她的医书学了很多东西。 她想要帮姐夫分忧解难。 最终，楚渊还是带上了苏小九。 楚渊等人走后，姜栩便派人去监督、执行楚渊下达的命令。 楚渊没有多余的人手去监督这些百姓，但她有！ 众人带着搜刮来的药材，行走在官道上，直至到了溪水村的分岔路口。 楚渊让林义等人护送苏小九和药材去前线，自己则是带着刘喜回了溪水村。 回村后，楚渊动员着村里人制作孔明灯，随后又去了四个难民集中营。 集中营里的难民看到楚渊后，都是第一时间凑了过来，一个个满脸的希冀：“军爷、官长，仗打完没有？我家当家的回来了没有？” 看着那一张张骨瘦如柴的脸，看着那一双双满是期待和担忧的纯粹眸子，楚渊很不是滋味。 这些人的当家人，很多都已经战死在了沙场之上。 这一双双满怀期待的眸子，将来又会有多少变得死气沉沉、黯淡无光？ 楚渊没有过多讲述关于前线的事，只是下令让这些人也着手制作起了孔明灯，缺少的材料，会有人送来。 …… 终于安排好了一切，楚渊带人回到村子，一群人围在他家的院子中，开始制作起了超大号的孔明灯，也就是热气球。 这些日子，楚渊每时每刻都在忙碌着，一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 五天后，众人齐心制作的热气球一号问世了。 热气球一号是用布料制作的球体，球体有个巨大的竹子编织的框架，布料被捆绑、缝制在竹子主体上。 下方挂着竹艺师傅编织的巨大竹篓，竹篓中间有个巨大的炉灶，为了避免高温将竹篓燃烧殆尽，炉灶由两根高高的角支撑着，上方则是悬挂在球体框架上，避免其与底座直接接触。 时间紧迫，众人很快就进行第一次试验。 随着炉灶被点燃，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热浪被环形球体阻拦，把缝制在框架上的布料吹得鼓鼓囊囊。 然而，巨大的热气球还是待在原地，纹丝不动！ “加大火力！”楚渊一声令下，众人继续往火炉中添加燃料。 “嘎吱~”热气球发出嘎吱声，肉眼可见底座正在一点点的远离地面。 可还不等它完全脱离地面，巨大球体上的布料，或是受不了高温，或是被窜起来的火舌给点燃！ 在一阵噼啪响声中，热气球一号宣告失败！ 见状，众人不由的神情低落，眼中满是挫败感。 这个热气球，是他们五天来，没日没夜的赶工制作完成，没想到都还未飞上天就自燃了…… 他们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了，凭借他们，真的能够制作出能带人飞上空中的孔明灯么？ 或者说，前线的弟兄们，真的撑得到他们做出来么？ 所有人都是第一时间迷茫的看向楚渊，唯有楚渊神色平静，认真的思索着什么。 察觉众人的视线，楚渊回头看了一眼：“都看着我干嘛，失败很正常，我也没指望一次性就能做出来，赶快把场地收拾出来，我们要做第二款了。” 语毕，不等众人细细品味，楚渊已经在发布命令了。 他让负责竹艺的匠人，再尽可能的降低整体框架的重量。 毕竟他们要做的热气球，可不是大号的孔明灯，这是要载人的！ 得把人的重量也给计算进去。 至于球体的材料…… 楚渊有些犯难，在这个时代，他根本找不到能替代布料的轻薄材料，更别提轻薄的同时还要耐高温了！ 楚渊绞尽脑汁思索着用什么材料代替的同时，他突然扫到屋檐下挂着的那身狼皮。 当初卖老狼皮没有卖出去，他送了苏沐雪一身，又让老裁缝用狼皮给苏璃做了一身大氅，家里剩下的这些，他就挂着当装饰品了。 楚渊突然想到用什么材料代替了，他快步走过去取下狼皮，随之把狼皮拿到火堆上炙烤。 火焰接触到狼皮上的毛发，瞬间便燃起熊熊烈火噼啪作响。 见状，刘喜连忙从楚渊手中抢过狼皮丢在地上灭火：“楚大哥，你干嘛啊，这么好的皮草……” 其实他更担心的是着火的狼皮让楚渊引火上身。 狼皮上的毛发挂着风干了这么长时间，这一点燃瞬间就全都烧起来了，等刘喜灭完火，毛发都被烧得差不多了，不少皮肤都被烧焦了。 楚渊走过去将狼皮再次拿起来，用手指抠干净烧焦的部分，举起来查看。 果然，就算是被大火直接烧了一小会，也没有直接把狼皮烧穿。 替代的材料有了！ 念及此处，楚渊大喜过望。 刘喜就傻乎乎的看着楚渊，突然间，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楚大哥，你是不是想用皮草代替？” “嗯。”楚渊点头，“这些皮草还不够，我们得弄更多的皮草。” “上次我们出去打狼，我家里也弄了块皮草留着。” “我家也有。”林义也站出来，“我们去把村子里的皮草都收集起来。” 两人说干就干，很快就把村子里现有的皮草都收集起来，可惜还是不够。 不过有了方向就好办了。 …… 前线，苏小九带着药材抵达前线后，就开始忙碌着熬制风寒药分发给生病的士兵。 在这期间，她发现了一个医术高超的老大夫，听大家都叫他林大夫。 她的医学知识和楚渊差不多，都是从书本上获得的，基本没有实践过。 为了更加精进医术，她总是有意无意的靠近这个老大夫，跟在屁股后面悄悄偷师学艺。 其实林大夫也早就注意到这个小丫头了，这个小丫头的知识似乎很丰富，但是能力似乎有些差，刚来的时候给人包扎都会出错。 但这个丫头似乎很有悟性，也很好学，很多事做第二遍的时候就有明显的质变了。 所以每次这个小丫头小心翼翼假装靠近的时候，他也没有点破，任由她偷看。 他打算在观察一些时日，若是这丫头人品等等都合格的话，选做自己的衣钵传人似乎也不错。 …… 蛮夷前线营帐中，将领只觉得头疼，他们已经在这和大夏人缠斗许久了，并未取得实质性的大胜利。 每次冲锋，都能被大夏军中那个勇猛的女将军给挡下来。 若是以往，打成这样，那个女将军都会带兵先行后撤的，可这次却一直坚守，他在怀疑，是不是这已经是大夏人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也就是说，他们离胜利已经很近了，只要打败这个女将军…… 或者是在这里，消耗完大夏的兵力！ 第274章 实施下一步计划 这些日子里，还有一个人很忙，或者是一只狗。 黑将军这些日子总往山里跑，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每次一消失就是一整天，往往半夜才回来。 有几次，甚至是带着伤回来的。 山里似乎也多了一些猛兽。 …… 日子艰难的度过着，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个热气球，在四天后再次做好。 这一次，楚渊他们把去了毛发的兽皮缝在球体框架的内侧，外侧则是又盖上一层布料。 随着炉灶点火，炉灶里的火焰越发旺盛，热气在球体内萦绕着。 这一次，兽皮没有被高温点燃，也一定程度上保护了竹制框架和外面的布料。 时间流逝，热气球终于有了动静，缓缓朝着空中飞去。 眼看着越飞越高，众人的脸上也浮现出喜悦的神情。 感觉差不多了，楚渊连忙招呼人拽紧早就拴在下方竹篮上的绳子，把热气球用蛮力给拽了下来。 第一次试飞成功，楚渊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载人测试了。 刘喜不想让楚渊以身涉险，想要代替楚渊去做载人测试，可最终还是被楚渊否决。 最终，楚渊一个人登上了热气球，其他人在下面死死的拽紧了绳子，不敢让热气球飞得太高。 随着楚渊不断往炉灶里添加柴火，热气球也逐渐爬升，但这次爬升的速度很慢。 楚渊知道这和下面紧拽着绳子控制高度的众人有关系，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承载力的问题。 这款热气球，估计也就能承载两三人，这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要改进！ …… 一个星期后，一个更大，更轻便的热气球又被做了出来。 楚渊知道，前线的战况越发的不容乐观了，他必须加快时间。 这一次，楚渊直接带了十个人坐上热气球。 这次的燃料也被他改为了煤炭，碳燃烧的温度更高，产生的热量更多，也更为持久。 这些炭都是他从十里八村为数不多的铁匠们的家里搜刮来的，十分珍贵。 经过无数次的改良，热气球已经较为平稳了。 随着温度不断升高，众人也被热得出了不少的汗，热气球开始缓缓上升。 眼看着热气球越飞越高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了，说不紧张是假的。 这么高的地方，要是热气球出了什么问题摔下去的话，肯定都要被摔死的吧？ 村子里，其他忙碌着的村民们看着突然升空的热气球，一个个也是投去不敢置信的视线。 尤其是看到上面还乘着人后，一个个更是佩服得不行。 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人居然真的能飞到天上！ …… 楚渊继续带人做着测试，仔细的打量着热球内的一切，尽量杜绝一切隐患。 若是热气球有什么隐患，半路掉下去了，不光是人被摔死的事了，他们的计划也将功亏一篑！ “呼啦啦~”一阵狂风袭来，热气球瞬间被风带着跑了，若不是下面还有几根粗壮的绳子捆着大树，此刻都不知道要飞到哪去了！ 感觉风力越来越大了，楚渊连忙让人减少燃料的添加。 就这样，在狂风的吹力，和绳子的拉力下，热气球摇摇晃晃的下落，最终撞上了大树砸了下来，所有人都摔得够呛！ 刘喜等人第一时间就过去查看楚渊，见楚渊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伤后都是松了口气。 楚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看了眼热气球，虽然砸了下来，但当时离地面也没有很远了，损伤不是很严重，继续修补一下还能继续使用。 但这场风也让楚渊意识到了，如果老天爷不赏脸，他的计划还是很有可能会泡汤。 他需要借助风力飞过去，但他不是能呼风唤雨的神仙。 要想很好的控制方向，除非自己能够制造出用于推进的风力。 他有想过，在球体上开一个小孔，用泄露的热气作为推进。 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他们的燃料不行，能飞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真开了个孔，估计没能推进几米，热气球就会因为这个孔开始缓缓降落。 说不定还因为这孔，不但没能推进，还自己在空中打转。 搞几个巨型手摇大风扇挂在四周呢？ 楚渊这么想着，又看向那极其巨大的球体，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现实。 看来还是得借助风向啊！ …… 三天后，楚渊回到了前线，林义和刘喜等人，并未随他一同回来。 楚渊这次回来，还带了好几车孔明灯一起过来。 苏沐雪从战场撤下来后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楚渊，她看到楚渊的瞬间，眼中的疲惫烟消云散，换上了紧张和期待。 她什么都没有问，就这么眼神火热的看向楚渊。 说实话，随着身旁的士兵一个个倒下，苏沐雪感觉自己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楚渊朝着苏沐雪行了一礼，侧过身去，让苏沐雪看向自己身后的一车车孔明灯。 “这就是……”苏沐雪张了张嘴，眼中有些失望。 就算这些小玩意再多，她也不觉得它们能把人带上天。 “这些只是其中的一环，而且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楚渊严肃的点头。 苏沐雪脑海中有太多的疑惑了，但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询问了，她必须马上做好准备，随时迎接蛮夷人的下一轮冲锋！ …… 很快，黑夜降临，苏小九和小楚宁跟楚渊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楚渊这才发现，狗兄弟不见了。 “黑将军呢？”楚渊看向小楚宁。 “上山打架了去了吧？它这些日子天天上山打架，我让它带我一起去撑场子，它不带！”小楚宁郁闷的解释着。 “打架？”楚渊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叮嘱一句：“赶快吃，吃完来帮我的忙。” “嗯嗯。” …… “杀！” 苏沐雪正在和蛮夷人厮杀着，现在蛮夷人越来越喜欢在晚上发动袭击了。 他们似乎也已经不在乎会不会因为昏暗的火把光芒，导致厮杀的时候手滑砍到自己人了，此刻他们只是不想给大夏人留下任何休息喘息的机会！ …… 前方混乱的厮杀着，突然间，蛮夷士兵发现，在大夏士兵的后方，一团团火团就这么凭空升起来了！ “那，那是什么？”一个士兵恐惧的指着后方不断朝着空中飞过去的火团。 蛮夷士兵第一时间停止攻击，后撤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一脸惊诧的朝着大夏士兵后方看去。 只见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火团升空，紧接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火团！ 密密麻麻，都快把下方照亮了！ “将军，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传令下去，先撤退！”蛮夷将军一声令下。 遇事不决，先避其锋芒，准没错！ 第275章 鬼火传闻 人在见到未知的东西的时候，比好奇更多的是本能的恐惧，尤其是在这凶险的战场上。 眼看着蛮夷大军退去，苏沐雪疲惫的将长枪插在地上，依靠着长枪喘息着。 她已经太过疲乏了。 她的力气很大是不错，但同样的，她也需要吃大量的食物来补充力量。 最近军中粮草越发紧缺，她把自己的伙食降低了一半，再面对这种高强度的战斗，只会越发的疲惫。 受伤的兵士们互相搀扶着回营，也有人忍不住驻足观看后方那不断升起的孔明灯。 只有几个还不觉得有啥，但当看到密密麻麻的孔明灯飞上空中之后，他们只觉得很美。 “好美啊。”有人昂着头，喃喃自语一声。 苏沐雪也是怔怔的看着天空中的孔明灯，她也觉得很美，但她此刻没有心情去欣赏美。 她只想破敌，但她不明白，这些漂亮的孔明灯，该如何用来破敌？ 就像今夜这样，把蛮夷大军吓退？ 这东西又没有杀伤性，能吓退蛮夷大军一次两次，难道还能吓退他们第三次？ 况且，这东西并不足以让他们退军啊！ 蛮夷前线军营中，哈罗德坐镇军中，看着急匆匆撤回来的兵士们，尤其是他们一个个脸上满是惊慌恐惧的神色，他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鬼火，我们见到鬼火了！”负责主攻的将军还在心有余悸。 鬼火是他们撤退的时候，七嘴八舌讨论出来的。 不然很难理解那些个火团是怎么形成的，众所周知，火是不可能自己飞上天的！ 那就只有往鬼神身上联想了。 “鬼火？”哈罗德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们可不是无神论者，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尤为信奉鬼神。 就拿中原王朝来说，中原王朝的说辞也是，皇权天授，是天上的神仙选了某某某做皇帝，你们平民百姓谁敢对皇权不敬，那就是在挑衅天上的神仙。 是要遭报应的！ 哈罗德也无法寻证此事真假，但如此重大的事，他必须要回去汇报给了其大将军！ 简单的将前线指挥权交给副官，哈罗德第一时间骑马赶回关内。 不多时，哈罗德急匆匆的赶到了金水关，第一时间找到了了其大将军。 他这才发现，似乎各部落的大将军都在营帐之中。 “哈罗德？你不在前线，怎么回来了？”了其大将军有些疑惑的看向哈罗德。 “回将军话，末将听闻前线兵士说，在战场上看到了鬼火！”哈罗德紧张的低着头。 他此刻非常恐慌，就因为所谓的鬼火就慌慌张张的跑回来，难免会被了其大将军重罚！ “你说的鬼火，可是天上之物？”了其大将军指着营帐外的黑夜。 “什么？”哈罗德怔了怔，连忙转身快步冲出营帐，抬头朝着天空看去。 只见在远处那高高的空中，零星的 宛若星光大小的火团，正在朝着高空飞去，偶尔能看到几点火团，在一阵剧烈燃烧过后，消失不见。 可依旧还会有火团从天边窜出来，进入他们的视线之中。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哈罗德也被震撼到了，喃喃自语。 了其大将军走了过来，摇了摇头：“我们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正在讨论。 你刚说是鬼火，似乎也不无可能！” “那将军，若真是鬼火，我们该怎么办？”哈罗德连忙询问。 “看来我们的改变战术了，日后不可再在夜间和大夏人开战了，在没有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玩意之前，不可鲁莽行事！”了其大将军深思一会。 这样做，或许会让大夏人有更多的喘息时间，但战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让大夏人喘息一下又有何妨？ 战局已经注定了！ …… 翌日清晨，蛮夷士兵又发动了冲锋，这一次他们似乎有所畏惧，冲锋的时候显得有些畏手畏脚。 等开战一会后，发现并未出现昨夜出现的鬼火后，他们这才逐渐放下心来，继续疯狂的冲杀着。 这一次，到了傍晚时分，还不等天完全黑下来，蛮夷士兵便退了回去。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杀敌，杀到大夏的守军一个不剩！ 这已经成了一场以命换命的惨烈战争了！ 当天晚上，在蛮夷士兵惴惴不安的情绪中，大夏军营方向，又有大量的鬼火升上了夜空。 已经确定了今夜蛮夷人不会再袭来，今天苏沐雪也是终于能够脱下沉重的铠甲，让自己的身体好好放松一下。 她也学着楚渊点燃孔明灯，注视着孔明灯升上高空的同时，她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楚渊，你放这些孔明灯究竟有何用意啊？就为了让蛮夷人晚上不敢进攻？说来也怪，蛮夷人为什么会被孔明灯给吓住，晚上不敢来进攻了呢？” “或许他们把孔明灯想成什么恐怖的东西了吧？不过这算是意外之喜。 我放孔明灯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们夜间不敢来进攻，只是为了让他们习惯！” “让他们习惯？”苏沐雪不解的看着楚渊。 楚渊点头：“嗯，我要让他们习惯有东西飞在他们的头顶，从而降低他们的警惕性！” 听到这话，苏沐雪顿时眼前一亮，突然就抓住了楚渊的手腕。 或许是太过激动，她没控制好自己的力气，差点给楚渊捏骨折了，疼得楚渊嘴角直抽抽。 但楚渊没有表现出来，咬牙扛下了所有，生怕被人误会自己是个细狗。 面容不善的偏头朝着苏沐雪看去，眼神示意，你丫快撒手。 苏沐雪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激动得不行的问道：“楚渊，你是不是已经做出来能从他们头顶飞过去的东西了？” “嗯。”楚渊点头：“就做出来了一个，我让刘喜他们留在村子里继续制作，等做够十个他们就会一起带过来。他们有经验了，不会花费太多时间的。” “也就是说破敌有望了？”苏沐雪激动得恨不得给楚渊来个抱抱。 若是这里站着的不是楚渊，而是殿下的话，她就已经抱上去欢呼了。 楚渊就这么笑着看向苏沐雪，眼神越发不善，有苦难言的模样。 “楚渊，你怎么了？” “大将军，麻烦撒手，男女授受不亲啊！”楚渊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 闻言，苏沐雪瞬间意识到什么，连忙撒手。 没有小女子的娇羞，只是无语的瞪了楚渊一眼：“矫情！” 楚渊把手藏在身后，拼命的甩动缓解疼痛，丫的，就你这个牛一样的力气，谁特么挨一下不矫情啊！ 又是大量的孔明灯被点着升空，楚渊今天的指标完成，带着小楚宁和苏小九回营帐了。 …… 蛮夷军营中，前线的蛮夷士兵只要一想到头顶还有鬼火飘着就睡不着觉，辗转难眠，不时就要睁开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看鬼火有没有盯上自己。 现在轮到他们睡不好了。 第276章 上山寻狗 这天一大早，楚渊就背上了弓箭准备上山，黑将军上次上山后到现在还没回来，他有些担忧了。 他从自己的难民营编队中选了二十个好手当随从，现在这些人都是经历过凶险的战场，并侥幸存活下来的，已经有了一定的战斗力，完成质变了。 楚渊这边刚带上人爬上山体一小会，估摸也就三十米不到的距离，就听到了野兽威胁的呜咽声。 楚渊身后的随从第一时间就张弓搭箭，楚渊也朝着声源处慢慢靠近。 走近这才发现，黑将军略显狼狈的躺在地上，身上毛发乱糟糟的，似乎是被撕咬得不轻，他的一条前腿明显负伤，当初那头小母狼正趴在它的身边，帮它舔舐伤口！ 看到这一幕，楚渊的脸瞬间就黑下来了，跟在他后面的随从们都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虽然看不到楚渊的表情，但从楚渊的气势，他们能够感受到，楚先生现在异常的愤怒。 楚渊快步朝着黑将军走过去，小母狼第一时间上来阻拦，把黑将军护在身后。 见状，楚渊怒喝一声：“滚！” 闻声，小母狼费力的睁开被血痂糊住的一只眼睛朝着楚渊看去，认真的看了半天，似乎这才认出了楚渊。 旋即，它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后退到一棵大树背后，但还是探出个脑袋警惕的打量着黑将军身旁的一切。 楚渊快步来到黑将军身边，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探黑将军的鼻息。 说实话，他现在非常的紧张和担忧，自己可不是兽医，黑将军要是只是皮外伤什么的他还能处理，要是受了什么内伤的话…… 好在，黑将军还有气，楚渊尝试着想要唤醒黑将军，手刚搭在黑将军头顶，黑将军察觉有什么东西触碰自己，连忙就站了起来，眸子中满是凶狠和残暴。 但当看清面前的人是楚渊后，刀疤一秒化身旺财，提溜着大狗眼瞪了楚渊一眼，然后又无所事事的直接躺回去，继续悠闲的睡觉去了。 “嗷嗷~”它还低吼两声，仿佛在说：“别闹，狗爷没睡够呢，一会玩啊。” 说来也怪，楚渊就像是能听懂黑将军说话一样，瞬间就黑着脸，啪就是一巴掌落在狗头上：“睡个屁，怎么回事？” 黑将军不情不愿的抬头看向楚渊，眼中满是你不爱我了的幽怨。 它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旋即欢快的摇着尾巴，看精神状态还不错，应该没受太严重的伤。 黑将军用头蹭了蹭楚渊的小腿，打算下山。 刚走两步，它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紧张的四处回头查看，终于在远处树后看到小母狼，肉眼可见黑将军好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它朝着小母狼摇头示意，让它跟上自己。 小母狼试探性的走出来一点，但当看到这么多人类后，还是又吓得缩了回去。 黑将军一脸无奈，狗爷罩着你怕啥？狗爷罩不住我好兄弟还罩不住？看不起谁呢？ “呜~”狗爷又在楚渊腿上蹭了蹭。 楚渊只是看了一眼，就自顾自的说到：“你想带它回营就带，但你得看好它，别让它伤人。” 黑将军顿时就趾高气昂的仰起头，交给狗爷吧。 楚渊身后的众人，看着无缝交流的一人一狗，一个个的都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到底是人懂狗话，还是狗懂人话？ 随后，黑将军又朝着树后的小母狼唤了几声，小母狼这才壮着胆子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跟在黑将军身后，时刻警惕着，情况不对就打算随时跑路。 找到黑将军了，楚渊立马带它下山。 下山的途中，楚渊自顾自的和黑将军聊着：“怎么在山上就睡着了，受重伤了？” “汪汪~”黑将军蹦跶两下，示意自己没有受太严重的伤，旋即平淡的汪了几声。 昨晚上回来的时候太累了，懒得走了，所以狗爷就在山上休息了。 楚渊看了眼黑将军屁股后面的小母狼，他猜测黑将军是怕晚上自己带着一只狼回营，会吓到营地里神经紧绷的士兵，从而误伤了小母狼吧。 很快，众人下山，林大夫刚好在附近，看到黑将军后就连忙挥手：“黑将军，过来老夫帮你包扎。” 黑将军这段时间上山打架，每次都是林大夫帮它包扎的，是苏沐雪特意交代过的。 闻声，黑将军朝着林大夫吐出舌头，旋即一脸骄傲自豪的围着楚渊转圈。 那啥，没你什么事了，狗爷好兄弟回来了，好兄弟的医术嗷嗷的，就不劳你老费心了！ 林大夫可没有楚渊那些本事，见黑将军不过来，他就主动朝着黑将军走过去。 可走到一半，看到黑将军屁股后面跟着的小母狼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大喊一声：“有狼！”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毫无知觉的士兵立马警惕起来，举起武器就把小母狼围在了中间。 见状，小母狼吓得不行，想要窜回山上却被堵住了路，慌不择路，只得紧张的跑过去躲在黑将军屁股后面。 黑将军怒了，楚渊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狗兄弟怒了。 上一次狗兄弟这么愤怒，还是小苏璃被狼群围攻的时候！ 这次是小母狼，没想到狗兄弟还是个合格的护花使者啊！ 黑将军立马就摆出战斗架势，前身压低，龇牙咧嘴的对上众多兵士。 见状，兵士们都是一脸懵的看向楚渊。 大家都知道，这只大黑狗是楚渊和苏沐雪的爱宠，可不敢伤害这小家伙啊。 楚渊对上众人的视线，无奈的摆了摆手：“散了！” “是。”众人瞬间散去。 黑将军收起了架势，回身去看小母狼，只见小母狼还神经紧张的四处警惕着，可见此刻它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黑将军本来懒得搭理它的，转身就要走，但想到昨天自己和群狼打架被围攻偷袭的时候，是这头小母狼跳出来帮了自己，它眼睛的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那时候这小母狼也是和现在差不多，害怕的浑身都在抖，但还是守在自己身边…… 想着想着，黑将军无奈的回头，伸出舌头舔舐着它眼角的血痂。 小母狼也逐渐冷静下来。 随后，楚渊找来一些药材和绷带，给黑将军处理着外伤。 刚林大夫已经帮黑将军检查过了，黑将军没有内伤，林大夫小的时候刚学医，因为好奇也去找村子里的兽医学过，所以对兽医学也是略懂一二！ 给黑将军处理完外伤，楚渊又看向小母狼，它的身上也有不少伤口，本来已经结痂，现在伤口又崩开了，正在流血。 看了眼黑将军，楚渊拿着药和布条朝着小母狼走去，打算帮它也处理下伤口。 然而，察觉楚渊靠近的小母狼，又弓起腰，龇牙咧嘴的警告楚渊不要靠近。 见状，黑将军直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小母狼头顶，发出威胁的呜咽声。 小母狼顿时就老实了，委屈巴巴的匍匐在地上。 第277章 缘由 等楚渊帮小母狼也处理完伤口后，苏沐雪也从前线撤下来了，今天她似乎负伤了！ 伤口位于小臂处，楚渊麻利的帮她也处理好伤口。 苏沐雪席地而坐，脸上满是疲惫，她一把将黑将军抱在怀中，看着黑将军也受伤的前腿，无奈的唠叨着：“傻狗天天往山上跑干什么？受伤了吧？” 说着，她把下巴搭在黑将军头顶，似乎在寻求着慰藉。 楚渊也是叹了口气，战争已经打到现在了，所有人都是绷紧的弦，一旦断了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也坐在苏沐雪身旁，看向她怀中的黑将军，他很清楚狗兄弟不是乱来的狗，尤其是在这种紧要时刻。 “说吧，为什么最近老往山上跑？” “呜~”黑将军呜咽一声，示意楚渊看向远处躲在角落的小母狼。 楚渊思索片刻：“你是说最近山上来了很多狼？” 黑将军点头。 “狼？”苏沐雪也是皱眉：“山里怎么突然多了很多狼？再说了，就算有狼也不敢袭击我们这么多人的营地啊！” 黑将军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眸子低沉似有难言之隐。 楚渊沉默了，他捏着下巴奋力思索着。 良久，楚渊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黑将军。 黑将军对上楚渊的视线，眸子更沉了。 “傻狗，你这是跟我爹跟久了，大慈大悲一狗爷 ，英勇无畏黑将军啊！”楚渊无奈苦笑。 闻言，苏沐雪疑惑的看向楚渊，觉得楚渊说话有些莫名其妙：“楚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啊？” 楚渊抬头看着天，刺鼻的血腥味不断传来，耳边全是受伤兵士的哀嚎声。 “苏姑娘，你应该知道我们村子被野狼袭击的事吧？”楚渊问。 苏沐雪点头：“略有耳闻。” “野狼之所以会袭击我们的村子，是因为大雪卷地，它们很难寻找到食物，为了活下去才会冒险进入人群聚集的村庄！” “你是说，山里突然出现大量野狼，也是因为饥饿，想要袭击我们的营地？可是营地这么多人，这些野兽再怎么饿昏头了，应该也不会白白过来送死吧？” 苏沐雪神情凝重。 “要是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这些活生生的人呢？”楚渊声音越发低落。 “你是说，那些死去的士兵……”苏沐雪也终于明白了。 是的，这里的战场，每天都会死很多很多的人，浓烈的血腥味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这些野兽就是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死在战场上的人，不就是上天的馈赠，是能果脯的食物么？ 它们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这些活生生的人，而是那些已经死去，只能草草埋葬的士兵啊！ 楚渊看向黑将军，说出了它的心里话：“这些士兵已经为国征战，血洒沙场以身报国，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为他们修一座坟墓，但我们也不能让他们的遗体成为野兽果脯的食物啊！” “狗是人类的朋友，它们是忠诚的代表，它们忠于自己的主人，也忠于人类这个群体。 这家伙最近老山上打架，不是手痒难耐渴望打架，只是想要守护那些死去战士们最后的尊严！ 这傻狗还是跟我爹跟久了啊！” 楚渊此刻心情很复杂，他试着想了一下，若是自己战死沙场，死后自己的尸身还要被野兽撕咬啃食的话…… 都说入土为安，若是已经埋葬，还被野兽刨开坟墓…… 苏沐雪也沉默了，她紧紧的抱着黑将军，把整张脸都埋在黑将军的毛发里。 没有人喜欢战争，可战争到来时，是不能够回避的。 …… 夜，深了。 当楚渊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在它身旁的黑将军又消失不见了，和它一同消失的，还有营帐角落里的小母狼。 或许小母狼并不明白黑将军这么做的意义，或许在她看来，黑将军和狼群战斗，是想要取代狼王，成为狼群新的王。 它只知道，当初黑将军饶了它一命，给它分了食物。 若是黑将军想要成为新的狼王，那它就是新狼王的拥护者，追随者。 狼是群居动物，它的族群没有熬过这个寒冬，它想要活下去，只能依附新的王！ 黑将军也有自己的战场，楚渊也没有闲着，穿上衣服走出营帐，再次点燃了孔明灯！ 随着一盏盏的孔明灯升空，微弱的光芒照亮营地，还未睡下的士兵们都是默默的抬头注视着孔明灯。 如果希望有颜色的话，会是什么颜色呢？他们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他们都清楚，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 可他们不能退，苏沐雪手下的兵士，想的是守土卫疆。 楚渊的人想的是一寸山河一寸血。 那些难民营编进来的士兵则是心系后方的家人，一旦他们败了，妻女被辱，父母孩子被屠。 这些人的肩上，没有一个人的担子是轻的。 …… 金水关，关内的蛮夷士兵也注视着远处天边的鬼火，看着那一盏盏升空又突兀消散的鬼火，他们的心中也满是疑惑。 “诶，你说那些鬼火，是不是都是人的魂化作的啊？” “谁知道呢，战场上死了这么多的人，要是都化作鬼火，怕是会把这天都烧红了吧？” “大夏人死后，它们的鬼火升了天，我们的人死了，为什么他们的鬼火没有回家？” 关内的蛮夷士兵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他们似乎也有些习惯天边升起的鬼火了，若是晚上看不到了，总觉得有些别扭。 …… 等楚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黑将军也已经回来了，正躺在角落休息，小母狼也睡在黑将军不远处，楚渊刚醒来就惊醒了小母狼，它站起身警惕的退到了更为角落不引人瞩目的地方。 今天春风卷地，风向是朝着金水关刮的。 楚渊的嘴角难得的露出了笑容，终于等到这阵风了，希望它能持久一些！ 战场上的厮杀还未停止，今天楚渊再次披上甲胄，又和苏沐雪并肩作战！ 苏沐雪几乎每场战斗都在场，楚渊有些担心她会坚持不住，但苏沐雪却执拗的还是要上前线。 她怕，她很怕，怕自己稍微休息，她们就会丢了这个关卡，害怕楚渊的退敌大计还未开始就宣布失败。 这是她们最后的机会了，为了长公主殿下，为了军人的荣耀，不能再出现任何的闪失了！ 傍晚时分，楚渊找了一百 个人，这一百 个人每个人都背上了背篓，背篓里装的都是从金水县方向源源不断送来的孔明灯。 借着春风，楚渊要把孔明灯送往金水关。 他害怕在管道上放，孔明灯还飞不出两侧高山就会焚毁，所以他要到山上空旷的地方放。 见楚渊要上山，黑将军也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前开路。 如今这附近山头的地形，没有人比它更为熟悉了。 山上那些野兽也被他打得差不多，只要自己在，应该不敢对楚渊他们出手。 虽然楚渊他们是百人一起上山，可毕竟要待到晚上，而晚上是野兽的主场！ 第278章 发现真相 太阳逐渐西斜，和先前一样，蛮夷人在夜幕降临之前就退兵了。 今天楚渊没有在营地，所以苏沐雪从战场撤下来后，就接替了楚渊，在营地的空地放起了孔明灯。 这些都是楚渊示意的，他也提醒过苏沐雪，今天这孔明灯放了之后，蛮夷人又会和往常一样，没日没夜的发动袭击。 苏沐雪没有犹豫和畏惧，点燃了孔明灯！ 随着一盏盏孔明灯被点燃，缓缓升空。 刚升空不久，就被春风吹着往蛮夷人营地的方向飞去。 虽是初春，但南邑地界的春风依旧寒冷。 …… 蛮夷营地中，哈罗德正和几个将领做着明日的作战部署。 突然间，一个士兵慌张的跑了进来：“将军，鬼火，鬼火，鬼火朝着我们杀过来了！” 闻言，营帐中的众人全都是脸色巨变，一个个冲出营帐。 只见营地内的士兵已经乱做一团，纷纷恐惧的躲避着飞过来的鬼火！ 未知事物带来的恐惧是无限大的，尤其这些天营地中的谣言愈演愈烈，现在传闻已经变成，被鬼火附身的人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了！ 起因或许是营房之中某个命不久矣的伤兵，在死前最后一眼见到的事物是孔明灯吧！ 哈罗德看着营中兵士，被鬼火吓得四处乱窜，整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但他身为营地主帅，眼看着士兵都在往金水关的方向跑，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营中大乱，若是大夏人趁机杀来…… 就算大夏人没有杀来，自己营地的兵士，丢盔弃甲的跑回了金水关，那也是重罪啊！ 念及此处，他直接抽出腰间的长剑，怒喝一声：“都给本将军回自己的位置去，抱头鼠窜，成何体统！” 他虽然震慑住附近几人，但却也无力改变混乱的战局。 见状，他只得狠心给亲卫下令：“尔等速速去将扰乱军心之人，原地格杀！” 随着十多个蛮夷士兵死在自己人手下，营中也终于是稳定下来了。 众人战战兢兢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但还是在下意识的躲避飞过来的鬼火。 眼看着这样下去还是会再次发生动乱，哈罗德只得壮着胆子朝着一团朝自己飞来的鬼火走过去：“装神弄鬼，本将军倒要看看你们是何方妖孽！ 本将军的剑下斩了无数人，还惧你区区鬼火不成！” 语毕，他挥刀就砍。 “咔嚓！”孔明灯被砍坏，落在地上，烛火点燃了纸壁，剧烈燃烧着。 哈罗德曾经在大夏埋伏许久，自然认得燃烧之物就是蜡烛。 他瞳孔放大，不敢置信的看向空中不断飞来的孔明灯。 只见他牙齿紧咬，额头上青筋暴涨。 被骗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火，这完全是大夏人的戏法，就是蜡烛和纸而已！ 他无法解释，蜡烛和纸组合在一起怎么就飞起来了，但他知道大夏有不少变戏法的人，只当这是某一种戏法！ 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哈罗德直接用剑刺起地上的蜡烛，高高举起：“都给老子看清楚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鬼火，就是蜡烛而已，尔等速速设防，当心大夏人夜袭！” 他只当这是大夏人打算夜袭的计谋！ 既然已经知道了鬼火的真相，他第一时间没有发动进攻，而是上马赶回了金水关，要亲口把鬼火的真相告诉了其大将军！ …… 另一侧，楚渊等人在日落后也找到了适合放孔明灯的地方。 他们点燃孔明灯，任由它们升上高空，再借着风向飞往金水关。 在管道放的孔明灯肯定飞不到金水关，但这山头上放的，楚渊肯定它们能够飘到那边。 虽然已经初春，但山上积雪还未完全消融，所以楚渊也不担心孔明灯落入山林，引发山火！ …… 春风轻轻的吹着，带着一盏盏孔明灯朝着金水关飞去。 在空中的孔明灯直线朝着金水关飞去，速度是远远快于骑马奔跑在蜿蜒官道上的哈罗德的。 哈罗德的视线被山林阻拦，无法发现，孔明灯已经先他一步飞向了金水关。 金水关内。 各司其职有条无紊忙碌着的蛮夷士兵，突然间就发现，原本那只在远处天边出现的鬼火，就然成群结队的朝着自己这边飞来，顿时就乱了阵脚。 好在这边的骚动并未如同前沿营地那边，很快就有人组织了弓箭手，朝着天空之中的鬼火发射利箭。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天空飞去，不断有鬼火被射中，在空中就剧烈燃烧起来，还未落地便烧成了灰烬。 见箭矢对鬼火有效，蛮夷大军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能射杀就好！ 了其大将军此刻也和众部落大将军凑在一起，神情凝重的看着天空中不断飞来的鬼火。 突兀出现的鬼火，让他们心中都有些不安。 “都说这鬼火是死去战士的灵魂所化，这些鬼火朝这边飞，会不会是我各部落的勇士，他们的灵魂化作鬼火也只是想要回家……”突然间，一个部落大将军喃喃自语。 闻言，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纷纷看向了了其大将军。 了其大将军也沉默了，若真如这人所说，他们的箭矢岂不是射向自己人？ 但不射击么？ 前线的传闻可是，触及这鬼火之人，可是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的啊。 赌么？他不敢赌，他宁愿背上射杀自己同胞英魂的骂名！ 他要的是战争的胜利！ 哈罗德策马狂奔，刚要冲出官道就听到关内嘈杂的声音，他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他猜测到是因为什么了。 可他不理解，明明自己一路赶来，从未见到鬼火自自己身旁飞过啊，为何鬼火能比自己还要快？ 来不及细想，他必须马上告知了其大将军事情真相，阻止关内的骚动。 今天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诡异，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驾~”哈罗德刚冲出管道，密密麻麻的箭雨就落了下来，他顿时脸色煞白，脏话脱口而出：“我艹*****” 他连忙取出腰间佩剑挥砍，但箭雨太过密集，还是让他的胳膊挨了一箭。 第279章 我笑大夏人无知 他折断利箭，顾不上伤势，大声吼着：“停止射击，这不是鬼火，不要放箭误伤了自己人！” 听到哈罗德的声音，蛮夷士兵们下意识的看向了他，也下意识的停止了射箭。 哈罗德直接越过他们，直奔了其大将军等一众将领而去。 “哈罗德，你说这不是鬼火，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其大将军严肃的看向哈罗德。 哈罗德翻身下马：“回大将军话，这不是鬼火，这就是蜡烛！” “蜡烛？”了其大将军皱眉：“就是大夏商人以前带到各部落用来照明的东西？” 蜡烛他们以前见过，但随着两地经商关系的断裂，各部落也就没有这些新奇的小玩意了！ “回将军话，末将已经亲自验证过了！”哈罗德一脸的凝重。 了其大将军神情古怪，凝重的看着空中不断飞来的孔明灯：“哈罗德，蜡烛本将军见过，它可没有翅膀，不会飞啊！” “这点末将无法解释，但是将军，这鬼火之中，确实都是蜡烛，根本不是什么能害人性命的东西！”哈罗德解释着，恰巧此时，一个孔明灯摇摇晃晃越飞越低，他连忙开口：“将军，末将这就弄一个下来让大家看。” 说着，他快步跑过去。 身旁的士兵想要射箭射下来，被他阻拦：“找根长的竹竿过来。” 很快一根长竹竿被找来，两个壮汉一起抱着根部，去扒拉空中的孔明灯。 第一个因为外力，烛火点燃了纸壁，化为熊熊烈火，烧成飞灰。 好在天上孔明灯很多，也有不少缓缓下落。 第二个失败。 扒拉第三个，失败。 终于，几分钟后，哈罗德带人打落了一盏孔明灯。 虽然外壁一侧被打烂，但里面那燃烧形成的蜡烛油却保留完好，还有半截烧得黝黑的蜡烛芯。 哈罗德抱着孔明灯快步跑过去：“将军请看。” 几位部落将领凑在一起仔细的打量着孔明灯，发现确实如哈罗德所说，里面是蜡烛。 而且哈罗德刚才也用手碰了，并未像传闻中那样，接触到鬼火就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众人终于相信了哈罗德的说辞。 只是他们不理解，大夏人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了其大将军令人取来火源，点燃了蜡烛，蜡烛在风中倔强的燃烧着，可已经坏了的孔明灯却怎么也飞不起来了。 “奇怪！”了其大将军喃喃自语。 “将军，何处奇怪？”哈罗德问。 “大夏人做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了其大将军问。 “回将军话，大夏人也和我们一样，在重要的节日会祭祀祈福，祈祷上天的保佑，这东西是往天上飞的，应该也是大夏人的一种祈福方式。 据末将所知，前不久正是大夏人的新年，这东西应该是新年祈福用的。 就跟大夏人的花灯节类似！” 在这个时代，花灯节只有灯笼，并未有孔明灯出现。 经过哈罗德这样解释，众人也觉得合理。 只是为何先前这东西都是飞在遥远的天边，今天却飞过来金水关了？ 了其大将军思索着，突然一阵微风袭来，他也明白了。 原来是风！ 看来一切都是偶然。 “哈哈哈~”了其大将军突然大笑起来。 众人都是不解的看向他：“大将军何故发笑？” “我笑大夏人无知，我笑大夏人气数将尽，我笑胜利即将到来！”了其大将军一脸的喜悦。 闻言，众人更加不解了，这从何说起啊？ 对上众人疑惑的视线，了其大将军淡淡一笑：“大夏人这时候还忙着祭祀祈福，说明他们已经到了绝境了，他们这时候还想着让老天爷救他们。 还不如早早的投降，本将军会给他们一个痛快。 求老天爷，还不如求本将军！” “哈罗德！” “末将在！” “本将军令你，十日，十日之内夺下关卡，攻入金水县！大夏人已经黔驴技穷了，是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了！”了其大将军继续排兵布阵。 “末将领命！”哈罗德朗声回答。 说实话，现在他也是异常的愤怒，想到自己被大夏人耍了这么久，被几根蜡烛就吓得止步不前！ 他恨不得将大夏人全都屠杀殆尽，这样才能挽回颜面！ 等哈罗德处理完伤口回到前线后，第一时间就组织了一支大军直奔关卡而去。 然而，当他们刚抵达主战场，苏沐雪也早就已经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等着他们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无需多言，厮杀开始！ 苏沐雪首当其冲，一柄长枪宛若游龙，直入敌阵，宛若穿心利箭！ …… …… …… 山头上，楚渊这边刚把孔明灯放完，打算下山的时候，隐藏在山林之中的不速之客也出现了。 先前由于火光和孔明灯，这些野兽不敢靠近，但没了孔明灯之后，它们全都冒头出来了。 野兽狩猎，不是要将你一个群体都杀死，而是要杀死群体中羸弱的部分，足够果腹就行。 在兽群刚出现的瞬间，黑将军就迈着豪横的步伐，一步一步靠了过去。 它的身后只跟着小母狼，黑将军前进一步，小母狼跟上一步，而那黑夜中一双双幽绿的眸子，则是恐惧的后退数步。 显然，它们在这些天，也被黑将军打怕了。 饶是野兽，也畏惧强者。 黑将军再次上前几步，见这些野兽没有要冲上来战斗的意思，它直接停下，发出愤怒的嘶吼咆哮。 在黑将军愤怒的咆哮声中，深处那一双双幽绿的眸子，全都掉头就跑。 或许，它已经成为了这山林之中新的王！ 一吼降服百兽！ 楚渊看着眼前这一幕，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让随行的众人，纷纷取出身上随身携带的干粮，丢到了黑将军的身旁。 黑将军先是疑惑的看了眼楚渊，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他撕开其中一块干粮的包装，炫了一口，趾高气昂的朝着树林深处吼了几声，旋即带着众人下山！ 他们刚走没多久，山林深处小心翼翼的跑出来一群野狼，他们警惕的看着最近被走出来的山路，小心翼翼的朝着食物靠近。 随后便是撕咬争抢这为数不多的食物。 等为数不多的食物被分食干净之后，它们又死死的盯着山道的方向。 楚渊似乎想要用收服小母狼的方法，让黑将军再次收服这些野兽，也可能是想要勉强填饱它们的肚子，让它们不去惦记那些死去的战士们！ 第280章 实施下一步计划! 战场，敌人的鲜血沾满了苏沐雪的全身，她越战越勇，直接突破重围杀到了哈罗德跟前。 两人的武器碰撞在一起，恐怖的力道使得哈罗德差点跌落马下。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借着身旁不断闪过的火把余光，看到了苏沐雪的脸，那是沾满了鲜血的恐怖面容，这个女人好似地狱杀出来的恶鬼！ 两人角力，哈罗德不断落入下风，眼看着就要被苏沐雪打落马下，一枪毙命的时候，一个蛮夷骑兵冲了过来：“哈罗德将军，我来助你！” “哈罗德？”苏沐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突然想起来那日闹市纵马，然后弃马奔逃留下牙牌的蛮夷人！ “是你！” “是你！” 显然，这熟悉的碾压式的打击感，让哈罗德也认出了苏沐雪。 一想到这个女人能够举起尤为粗大的柱子，一棒子就把马给打晕的狠人，恐惧感瞬间萦绕了心头。 如果说大夏有什么人让他畏惧的话，那就非属这个一棒子把他马打翻，还差点摔死他的女人了！ 哈罗德成功被部下救下，想起刚才看到的满是血污的脸后，他声音发颤的下令：“撤军，快撤军！” 直觉告诉他，他已经被这个女人盯上了，再不撤军，不管战局多么混乱，这个女人也一定会追死自己的！ 就这样，苏沐雪在一场苦战之后，又击退了蛮夷大军。 看着手下打扫战场，看着那一具具被抬下去的自己人的尸体，苏沐雪的心情很沉重，这一仗，又死了几十个人。 她疲惫的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喃喃自语：“楚渊，我有盯下了一波攻势，但再这样下去，我也会顶不住的啊！ 楚渊，我不想败，殿下还在城中，她没走，我也不能败！” 说完，她略带绝望的看着眼前的官道，若不是地形的限制，让蛮夷大军无用武之地，或许自己早就败了。 一个人就算再为勇猛，但她也始终只是一个人啊！ …… 另一边，哈罗德撤回营中，坐在座椅上的时候手还在发抖打颤。 或许是刚苏沐雪那一击让他还没回过劲来，或许是出于内心的恐惧。 “那个女人，居然就是大夏军中的女将军。难怪钢屠鲁也不是她一击之敌，钢屠鲁啊，你怎么就和她硬碰硬啊？ 那可是一棒子差点把马都抡死的人啊！” …… 战场打扫完毕，苏沐雪率军回营，她嘱咐手下一定要把战死的人好好埋葬，不能草草挖个坑了事。 她也担心这些战死沙场的士兵，会成为野兽果脯的口粮。 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埋葬他们，自己多半是最后死的，等自己死后也就没人给自己收尸了，到时候多半是要成为野兽的口粮吧？ 不过她也不在乎了。 苏沐雪回到营帐中，让人给自己打来热水，打算清洗身上的血污。 小楚宁从探了个脑袋进来，看到满脸血污的苏沐雪，她焦急的跑进去：“姐姐，姐姐，你受伤了？我去叫爹爹过来。” “不用了丫头。”苏沐雪摆了摆手，“不是我的血，是敌人的！” “真的？”小楚宁将信将疑的走过去。 苏沐雪点头，拧干净毛巾的水，开始擦拭。 一场苦战，她的手臂也有些麻木，拿毛巾擦脸都是有些费劲。 见状，小楚宁一把接过毛巾：“姐姐姐姐，我给你擦脸。” 苏沐雪点了点头。 小楚宁擦得很细心，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苏沐雪。 “丫头，看着我满脸血，你不怕么？” “不怕。”小楚宁语气肯定：“姐姐你是英雄，是和敌人作战，数次打退敌人了不起的英雄，等我长大了也要成为你们这样了不起的人！” “唉~”苏沐雪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小楚宁头顶的秀发：“你喜欢打仗？” “我不喜欢打仗，但我知道敌人打过来的时候，你不反抗只会被他们活活打死。我学本事不是喜欢打仗，而是在有人来欺负我，欺负娘亲的时候，我有能力把坏人打跑。 打得他们永远不敢再来欺负娘。” 她知道娘当初在她娘家的时候，被很多人很多欺负过。 那时候爹帮娘出气了，但要是爹不在的时候呢？那时候再有人来欺负娘的时候呢？ 自己不学本事，就保护不了娘！ “嗯。”苏沐雪笑着伸手揉了揉小楚宁的头：“说得好，既然开打，就要打得他们不敢再来。 丫头，等仗打完了，我们打赢了，我教你本事吧。” “嗯。”小楚宁点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就在苏沐雪疑惑的时候，小楚宁突然抱住她：“姐姐，你要好好活着，娘经常说起你，她很敬重你，也很喜欢你，你出事了，娘会伤心的。” 是啊，娘亲喜欢的人，就是她喜欢的人，娘亲在乎的人也是她在乎的人。 比起学本事，她更不想苏沐雪出事，不想娘亲伤心。 苏沐雪温柔的抚摸着小楚宁的秀发。 她发现了，小苏璃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她能无形之中改变一个人。 这个原先在她眼中，满是劣根，无可救药的孩子，如今似乎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或许真如楚渊所说，黑暗之中需要一点光明，极恶之中也需要一丝善念。 …… 这场吹向金水关的风已经持续了五天了。 这五天里，每天晚上都会有大量的孔明灯飞向金水关。 一开始金水关的蛮夷士兵还会用竹竿这些，打落空中的孔明灯。 可数量太多，有的又飞得太高，治标不治本，后来他们干脆不搭理天上的孔明灯了。 甚至是闲暇之余，还欣赏起来了。 总之楚渊的初步计划已经达成，金水关的蛮夷士兵们，已经习惯了头顶有孔明灯飞在上空。 …… 大夏军中这边，粮草再次告急，今早苏沐雪的早饭，便只有一碗白米饭了，再过几天，估计也就只能喝粥了！ 今天晚上，楚渊就要实行第二步的计划了。 按照计划，林义和刘喜他们，带着工匠在村子里已经做好了十个热气球，每个热气球的承载量是十个人。 也就是说，今夜，将有一百个人乘坐热气球，深入敌后。 若是这一百个人能够成功阻断敌军的供给线，那么这场战争就能胜利。 他们不光承载了关卡这已经不足万数兵士们的希望，亦承载了身后千千万万的平民老百姓的希望！ 第281章 起飞 苏沐雪挑选了九十个身手极好的亲卫交给楚渊，楚渊带上了林义、刘喜等心腹成员九人。 苏沐雪正在为众人送行，众人要回村乘坐热气球，可惜苏沐雪必须在前线顶住敌军的压力，不然她更愿意随着楚渊一同深入敌后。 有苏沐雪这个战力天花板在的话，计划也更把稳一些。 但若苏沐雪不在正面战场，一旦正面战场溃败了，蛮夷大军长驱直入，那么计划也就宣告失败了。 这次的计划，无论是哪一环，都不能够有失误！ 楚渊偏头看了眼一侧的深山老林，黑将军已经带着小母狼离开两天了！ “楚渊，军中粮草没了之后，我会率军杀去金水关！”苏沐雪凝重的看着楚渊。 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兵士们一个个活活饿死，就算要死，那也是死在沙场之上，这是军人的归宿，亦是军人的荣耀！ 楚渊也是凝重点头：“只要我们能成功阻断他们两次运粮，他们就一定会退军的！” 十多万人的粮草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若是成功阻断两次粮草补给，蛮夷的十多万大军，一定会因为没有粮草被迫退军的。 不退军，又打不进去，那就只有活活饿死！ 他们没得选！ “放孔明灯！”苏沐雪一声令下，那些负责后勤的兵士们，全都是忙碌着点燃了孔明灯。 城中，包括溪水村，以及四个难民营里的人们，做出来的孔明灯，已经全都运过来了，一共二十车，数量管够。 无数的孔明灯升上夜空，这将是最后一场狂欢。 …… 已经踩踏出来的山道上满是举着火把背着背篓上山的人，他们来来回回的往山上运送着孔明灯，不知疲倦一趟又一趟。 山林里的野狼也消失无踪了，但此刻也没有人关心这些了。 无数的孔明灯升空，点点火光凝聚在一起，逐渐照亮了大地。 好似太阳再次爬起。 前线军营，哈罗德看着孔明灯照亮的大地，眉头微皱，总觉得有些怪异。 心绪不宁，他当即就组织大军，再次朝着关卡杀去。 孔明灯照亮大地，给了他们很好的进攻机会，不过现在他学聪明了，只在后方指挥战局，不会贸然杀上去的。 因为那个女人还没死，他才不愿意以身涉险！ 山顶上也升起大量的孔明灯，顺着春风，飘向了金水关的方向。 一开始金水关内的蛮夷士兵还见怪不怪懒得搭理，可看着越来越多的孔明灯，他们也有些觉得怪异，连忙去汇报了。 “大将军，鬼火又过来了。”他们不知道孔明灯的名字，依旧叫着鬼火，只不过现在鬼火两个字，不会再给他们带来恐惧了。 “来就来呗。”了其大将军一脸的无所谓。 “将军，这次来了很多。” “很多？”了其大将军皱眉，走出营帐。 看着空中密密麻麻的孔明灯，火光将大地都照得通红，他也是有些疑惑的皱着眉头。 “今夜怎么如此之多？”了其大将军喃喃自语，皱着眉头思索着。 片刻后，他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我猜大夏士兵已经快要扛不住了，所以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向老天爷祈祷！” 是的，无论他如何想，都不会想到，楚渊会带兵从头顶飞过去，潜入他们的后方。 人无法想象出，超出理解范围内的东西。 “这是你们最后的狂欢了么？”了其大将军一脸轻蔑的冷笑，直接让人搬了个凳子过来，就这么坐着欣赏天上的孔明灯。 “本将军不得不承认，大夏军中有不得了人物。 ，居然能把我的大军挡在金水关两月之久，可惜啊，最终会赢的还是我！” …… 溪水村。 楚渊等人换上了一身黑衣，纷纷坐上热气球，随着炉灶内的煤炭被点燃，温度不断升高。 球体的热气还不足以让热气球起飞，楚渊凝重的看向众人：“诸位，此次前去，若是不能阻断蛮夷大军的补给线，我们就回不来了，若还有什么遗言，先交代了吧！” 闻言，众人神情肃穆，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和畏惧。 最后，有人开口喊了一声：“一寸山河一寸血！” “一寸山河一寸血！” 这句话，在寂静的黑夜中游荡着。 说着有心，闻着落泪，溪水村的村民们一个个都红了眼眶，他们纷纷看向楚渊乘坐热气球上的村里人们，上面有他们的儿子（老公，父亲！）。 他们突然意识到了，村子里年轻一辈人们，和他们不一样了。 随着炉灶内的温度不断升高，热气球也缓缓攀升。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不多时，一个身上缠满布条的汉子冲了过来：“楚大哥，带上我！” 楚渊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老黑兄弟，醒了……” 王老黑紧咬着嘴唇，朝着楚渊点了点头。 他其实刚醒过来没多久，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要冲上前线的，却被他人阻止，他在小楚宁的口中得知了楚渊的计划，便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你刚醒来，先回去养伤吧。”楚渊叹了口气。 闻言，王老黑直接朝着楚渊跪下了，重重的把额头砸在地上：“楚大哥，求求你带我一起过去吧，我要杀蛮夷的狗杂碎，我要给兄弟们报仇啊，我的兄弟们，一个都没剩下啊！ 他们不让我上前线，我就不能亲手给兄弟们报仇啊！” 说着，他不甘的攥紧了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地板上。 醒来时，得知兄弟们全都阵亡后，那一刻，他心如死灰。 为什么兄弟们都死完了，偏偏让自己活下来了？明明自己才是最该死的那个啊！ 眼看着热气球越飞越高，王老黑仰起头，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楚大哥！” 楚渊没有给他回应，只是从热气球上落了一根粗长的麻绳下来：“抓紧了，我们拽你上来！” …… 很快，热气球爬升到了极限高度，众人都是好奇的探头朝着下方看去。 村子里的点点火光在黑夜里尤为耀眼，可他们却看不清围在火边祈祷的众人。 感受着气流拍打在脸上，众人都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我们真的飞起来了！” 王老黑收回视线，四处打量着，问出了心头的疑问：“楚大哥，怎么我们飞得比他们低一些？” 第282章 新狼王 “你说呢？”楚渊无语的白了王老黑一眼，脱下外套递给赤着膀子的王老黑：“还有一些时间我们才能飞过去，和我说说你们当时在关内的情况吧。” 王老黑神情有些落寞，喃喃自语起来：“那一晚……” 听着听着，刘喜等人不忍的把头偏向一边，擦拭着眼泪。 他有些庆幸，庆幸他们把王老黑救出来了，不然就算战争打赢了，也没人会知道他们这五百勇士的英勇。 至少啊，他们给这五百勇士，留下了火种！ 楚渊的神色也有些晦暗，他想到了先辈们，先辈们又有多少和敌人拼死顽抗，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没人会记得他们的功绩，更没人会知晓他们的英雄。 他们的故事，随着他们的尸身被埋进了土里，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无名英雄。 大好的太平盛世有着他们无尽的功劳和苦劳，可却与他们无关了，因为没人知晓他们，记得他们！ …… 随着沉重的话题，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时间不断流逝着，楚渊的视野里，金水关越来越近，只是，他们的方向似乎偏了一些。 好在偏差不是很大，他们不出意外还是能够飞过金水关，抵达敌军后方！ “所有人趴下！”楚渊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缩着身子，躲了起来。 接下来会飘向哪里楚渊也不知道了，一切就要听天由命了！ …… 金水关，了其大将军看了约莫一刻钟的孔明灯盛宴，就索然无味的回营帐了，只有几个无所事事的士兵，还盯着天上看着。 正是这么一盯，他们发现了怪异的地方。 “诶，你快看，那团鬼火是不是比其他的鬼火要大许多？” 漆黑的夜里，任何光芒都无所遁形！ “哪呢？哪呢？”另一个蛮夷士兵疑惑的寻找着，天空中的孔明灯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已经严重影响视线了！ “这不就在那么？你看仔细一点。”士兵指着天空一个方向。 就这样，他们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天空，一阵微风吹过，聚集在一起的孔明灯微微散开，露出了高空中那团亮光。 亮光很大，似乎在托举着什么，可黑夜太黑，他们看不真切。 “这团鬼火确实很大啊！这是做啥呢？” “不知道啊，而且你看那边，那边还有！”士兵又指向一个方向。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要不要汇报大将军？”一个士兵提议。 闻言，另一个士兵犹豫了，虽然他也觉得不对劲，但人不能想象到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东西。 所以就算他们再怎么觉得不对劲，也绝对不会想到，有人在天上飞。 “我看这些鬼火是往关外飞的，要不我们先跟过去看看，确定是什么情况后再汇报给大将军！” “也行，但是我们还是多叫上几个兄弟吧，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就这样，两人迅速集结了同伴，打算就这么追着天上飞着的大团鬼火一探究竟。 …… “嗷呜~”嘹亮的狼嚎声在黑夜中尤为刺耳。 众人下意识的低头，四处寻找着声源。 “是狼群！”官道入口处，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本打算追踪大团鬼火的蛮夷士兵也愣了一下，思索再三，还是先朝着管道入口的方向赶去。 刚来到官道入口处，就看到黑夜中一双双幽绿的眸子，还伴随着野兽低沉的嘶吼。 很快便有人取来了火把，举着朝着管道入口前方凑过去，借着火把的光芒，众人终于得以看清前方的情况。 群狼龇牙咧嘴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目之所及有十多头。可在后方光芒照不到的地方，还有着十多双冒着绿光的眸子。 “狼群怎么跑这里来了？”有人疑惑的喃喃自语。 若是孤身一人，他们或许还会畏惧狼群。 但身后就是大军的营地，他们倒是不惧怕这些野狼。 “管他的，既然敢来，那就全宰了！” 蛮夷士兵还在议论纷纷，狼群突然朝两边散开。 随后，一只通体漆黑的大狗走了出来。 狗爷迈着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自狼群中走出，高昂着头颅一副天老子第一狗爷第二的架势。 在他的身侧，跟着一只体型稍显瘦弱的小母狼。 黑将军行至狼群跟前，非常拟人化的轻蔑一笑，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这狗……”满意军中，有士兵嘴角抽搐的看着看着黑将军，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此刻乱七八糟的心情。 人群中自然也有认识黑将军的，就是上次被黑将军甩了几滴的士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先前见过黑将军的士兵，顿时就愤怒的咆哮出声：“死狗，你还敢回来，老子这次一定要扒了你的狗皮，垫在我家门口！” 黑将军缓缓低下高贵的头颅，看着眼前的众人，侧身，抬腿，呲尿！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随之，在蛮夷士兵愣神中，它嗷了一嗓子，扭头带着群狼就往反方向跑。 装完逼就跑，贼刺激！ “弄死这群畜生，扒了他们的皮！”有人咆哮一声，纷纷朝着狼群追去。 现在是黑夜，虽然有着火把的加持，但这些人的视力远远不如这群野兽，而且两条腿想追上四条腿，也不是一件易事。 他们的注意力被群狼分散了，而天空中的热气球，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去。 巨大的鬼火也引起了少数人的注意，但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些日子，他们的头顶哪天不飞过众多的鬼火啊，早就习以为常了。 就算是现在有人站在他们的跟前，告诉他们头顶大夏人坐着鬼火飞过来了，他们也根本不会信！ 他们只知道，人不能飞！ …… 楚渊感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贼头贼脑的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窥视着下方。 见他们终于已经飞过了金水关后，终于是松了口气，和之前预期的差不多，位置偏了一些，但出来后大山就少了很多了，随时可以降落。 楚渊仔细的盯着金水关看，见关内没有追出来查看的士兵，松了一口气，计划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楚渊招了招手，众人也探出头来。 王老黑看着下方，眼中满是复杂：“原来金水关，这么小一个啊！” 从他们这里看下去，金水关确实很小。 但就是这小小的金水关，他的兄弟们全都折在里面了！ 第283章 深入敌后 “楚大哥，我们现在就降么？”刘喜问。 “再飞远一点，我们一会还要烧热气球，离太近会被发现！”楚渊下达命令。 闻言，刘喜点了点头，吹哨，短小急促的两声哨，这是继续飞的指令！ 就这样，热气球岳飞越远，直到视野里已经看不到金水关后，楚渊才下令减少炉灶内煤炭的添加，逐渐降落。 “咚~”伴随着几声沉闷的响声，热气球“平稳”降落。 楚渊等人被摔个七荤八素，纷纷爬了出来。 刚落地，楚渊就让人点燃了火把，自己取出纸笔，在纸张上大致标了两个点。 这两个点分别代表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还有金水关所在的位置。 前世的经历，让楚渊的方向感很强，他只要知道大致的位置和方向，就能边前进边绘制出一幅完整的地图。 做完这些，楚渊等人并未休息，让人一把火把热气球都给点燃了。 众人看着熊熊燃烧的热气球，一个个神情凝重，他们知道，回不去了。 若是此次不能让满意大军退军，他们便永远回不去了。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该走了，我们得抓紧时候找到他们运粮的主路！”楚渊一声令下，带领众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其实现在天黑，他们又不熟悉地形，夜间赶路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但是，他们没有时间了！ …… 大夏军营。 苏沐雪还未来得及褪下满是血污的甲胄，她站在空地上，怔怔的抬头看着天空。 她不知道楚渊他们是否已经成功绕到敌后了，她不知道计划是否能够顺利进行。 她只能祈祷。 能做的就是一边死守，一边祈祷！ …… 金水关城墙上，蛮夷士兵看着远处冒起的微弱火光，有些疑惑：“要不要回去通报将军一声，派人出去探查一下？” “有什么可探的，肯定又是和上次一样，因为鬼火点燃了一些枯草枯树，反正又烧不到我们这里，管他作甚？” 虽然热气球燃烧的时候火光冲天，可楚渊他们降落得足够远，被地形等等挡住，再传到这边的时候，就显得跟路边杂草被点燃一样平平无奇了！ …… “嗷呜~” 突然间，一阵阵狼嚎自悬崖峭壁上传来。 显然黑将军带领着狼群并未被蛮夷士兵追上，它们又回到了山上。 黑将军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它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还在奋战的好兄弟祈祷助威！ 兄弟，你堂堂正正一个大老爷们，可不能还比不过狗爷啊！ 你比狗爷狗，狗爷能行，你也一定能行！ …… 楚渊不知道带领着众人在山林中穿梭了多久，只知道倦意一次又一次的袭来，可他们并未停下前进的脚步。 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前方探路的士兵激动出声：“先生，我们找到他们的官道了！” 众人迅速集结过去。 楚渊借着火把的微光，看到了管道泥路上，那一道道深深的马车轧痕，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还不能停下，楚渊顺着道路看去，前方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们顺着这条路继续深入！”楚渊一声令下。 他们还要继续深入，这样才能够在对蛮夷大军运粮队发动袭击的时候，金水关的蛮夷大军根本来不及驰援！ …… 一路奔波，直到太阳升起，楚渊挑选了适合伏击的地方，让众人抓紧时间补觉。 除此之外，他还派了两个斥候，继续沿着官道深入。 等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道路两侧依旧安静得可怕。 前方的斥候也还未传来消息，楚渊闲来无事，继续在附近转悠着。 走着走着，楚渊发现一棵自然倒塌的粗壮枯树。 想了想，他还是让人把枯树搬到了道路中间，就这么横在路上，阻断了道路。 接下来就只要等到蛮夷大军的运粮队到来就行了。 …… 一日！ …… 两日！ …… 三日！ …… 金水关管道，蛮夷大军根本无从知晓大夏人已经绕到他们后方，还在一如既往的发动着猛烈的进攻。 一场场惨烈的战斗结束，苏沐雪看着越发空荡的军营，心情越发的沉重。 这时，伙夫端了一碗米饭和一碟咸菜过来。 刚把食物放下，伙夫的肚子就传来了咕咕叫声。 闻声，苏沐雪猛地抬头看向伙夫，眼中带上些许的绝望：“军中可是已经断粮了？” 伙夫不忍对上苏沐雪的视线，把头偏向一边：“将军，军中粮草，还能坚持三日！” 苏沐雪沉默了，良久，她摆了摆手让伙夫下去，旋即麻木的端起碗筷进食。 她还不能倒下，她必须得保存体力，好去前线拼杀。 三日之后军中就会断粮，她很想在断粮之前，让将士们吃个饱饭，然后和敌军一决死战。 可楚渊已经去实施他的计划了，自己这里若是没能顶住，楚渊做的一切也都将会功亏一篑啊。 可若是军中断粮多日，楚渊的计划也未能成功，她们将会因饥饿，成为待宰的羔羊！ …… 金水关，军需官恭敬的跪在了其大将军跟前：“将军，我军粮草快要吃完了，末将斗胆请问，粮草何时送来？我们也好分配将士们的伙食。” “一切如常就行，粮草差多不明晚就能送来。”了其大将军摆了摆手。 军需官退下后，他又叫来了其他将领，询问前线战事。 …… 傍晚时分，楚渊这边。 “先生，先生，蛮夷人的运粮队来了！” 几日的山林生活，楚渊的头发已经乱糟糟的，胡子拉碴毫无形象可言了。 听到蛮夷人的运粮队来了，他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站起身来，招了招手，将士们全都猫着腰跟在他的后面。 很快，他们就跟随斥候发现了蛮夷人的运粮队。 楚渊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蛮夷人的运粮队也就大致四百人左右，防守可以说是较为薄弱了。 楚渊推测，可能是因为蛮夷人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运粮，不会遭到袭击，所以才只派了区区四百人送粮。 见状，楚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赌对了！ 他就赌蛮夷人会因为在自己的地盘上就放松警惕。 就好比你在守卫森严的城池里，要把一袋大米从城南扛到城北，你会叫上十多个保镖保护自己，防止被强盗抢了自己的粮食么？ 你不会的，因为你知道，强盗根本就不可能越过戒备森严的城墙进到城里，而且城里还都是自己人！ …… 看到蛮夷人的运粮队后，王老黑当即就主动请缨要杀出去。 可他却被楚渊制止了。 楚渊知道，他们这次过来的人很少很少，每损失一个战士的后果都是无力承担的巨大代价。 他们的目的，不只是阻拦蛮夷人的一次送粮！ …… 第284章 粮草被烧 众人就悄悄的猫在山林之中，任由蛮夷人的运粮队从眼前走过，直到走远，这才缓缓移动起来。 走着走着，运粮队的人发现前路被一棵倒塌的大树挡住了去路。 他们倒是没有多想，毕竟这样的事很常见。 押运官感觉时候也差不多了，当即让队伍停下休息，打算明日再清理路障继续前行。 他们一路走来，也是会累的，拉粮的马匹也是需要休息的！ 反正只要在明日日落之前将粮草送达即可，等明早再清理路障，时间也绰绰有余。 疲惫的众人并不想再在这个时候消耗体力。 …… 蛮夷运粮队的人生火做饭，诱人的香味不断传来。 楚渊和手下士兵只能就着这香味，吃着那几本没有什么味道的干粮。 夜渐渐的深了，不少蛮夷士兵都进入了梦乡。 就在此时，一直匍匐在山林中，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大夏兵士们动起来了。 他们尽可能的压低身形，放轻脚步，不弄出声响来，宛若黑夜鬼魅，缓缓的向着放松警惕的蛮夷士兵靠过去。 虽然尽可能的放慢动作，但难免还是会有一些沙沙声传出，可蛮夷士兵太过放松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就这样，一群人朝着背光的地方，终于是靠近了蛮夷的粮草车。 马匹发现有人靠近，从鼻孔里发出哼哧 声，依旧没能引起蛮夷士兵的注意。 楚渊走在最前方，此刻他的前方，有一个蛮夷士兵正靠着车轮睡得正香。 楚渊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旋即他取出匕首给众人表演了一波暗杀的正确姿势。 靠近，捂嘴，抹脖，一气呵成！ 轻松解决一人，楚渊猫在暗处，仔细的观察着局势，用手势指挥士兵们从不同的方向靠近蛮夷士兵，完成暗杀！ 此时楚渊的眸子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那轻松的神态仿佛身上背了几十条人命一般。 这不由的让王老黑有些发愣。 根据他早期的调查，楚渊不是一直跟着楚老大夫一直行医救世么？可未曾听闻他杀过什么人啊？ 就算是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在战场上磨砺出来了，可这些暗杀的手法…… 王老黑还在发愣想事情，突然察觉一道不善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回过神来，发现是楚渊正有些发怒的瞪着自己，不断朝自己做前进的手势。 不知为何，现在再对上楚渊的视线，总让他有种怪异的感觉。 是那种上下级的感觉，这种感觉，就算是面对罗有为的时候他都没有过。 更像是心底对领导者的那种畏惧和服从！ 来不及细想，王老黑连忙带着人，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 “呜~”一声声闷哼传来，一个个蛮夷士兵不明不白大的就被抹了脖子。 本来暗杀还可以继续，可有人因为业务不熟练，让蛮夷士兵发出了惨叫声。 一声惨叫，瞬间惊醒了睡梦中的蛮夷士兵。 他们下意识的拿起身旁的武器，警惕的看向周围。 楚渊就着满是血渍的手，习惯性的撩了一下头发，旋即露出狰狞的笑容，一声令下：“杀！” 百数士兵瞬间从黑暗中涌出，朝着惊魂未定的蛮夷士兵杀了过去。 铺天盖地借着夜色，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敌人从黑暗中冲杀出来。 只是瞬间，蛮夷士兵便已经自乱阵脚，他们甚至都没有做出像样的抵抗，就被大夏士兵冲散。 丢盔弃甲不要命的朝着来时的路奔逃。 见有士兵追了上去，楚渊当即下令：“扛上几袋粮食，其他的全都烧了！” 闻言，所有人连忙停止追击，从运粮的车上搬下一些粮食扛走，其他的全都用火把点燃，付之一炬！ …… 这一次蛮夷大军送来的粮草，全都被楚渊带人焚烧殆尽，冲天的火光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可这里距离金水关太远了，那边根本发现不了变故！ 楚渊等人带着劫来的粮草，没有继续在这里蹲守伏击，而是沿着道路，继续深入！ …… 翌日，直到太阳落山，粮草还未抵达金水关。 了其大将军和众多部落将领又凑在一起开启了小会，了其大将军率先发难：“卡卡将军，这次粮草是由你们山狗部落负责运送，为何还未送达？” 闻言，卡卡将军有些心虚：“或许是路上出了意外耽搁了，比如车轮陷在泥地里了，有大树倒塌挡住路了什么的……” 当然，他没有想到，也根本不会往粮草被人截了这方向去想。 其他人也是一样，只当是山狗部落的运粮人，懒散误事！ “军令如山，等粮草送达，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卡卡将军！”了其大将军始终黑着脸。 闻言，卡卡将军手颤了颤，有些绝望颓然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严处运粮官的！” 此刻他的内心满是纠结不安，因为负责押送粮草的人，正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啊！ …… 这一夜，卡卡将军彻夜未眠，一直在思索着，究竟该用什么方法帮自己那懒散误事的亲弟弟脱罪。 可直到第二天中午，粮草还未运来。 这下所有人都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不对劲，我弟弟就算贪玩，也不可能在大事上犯糊涂，了其大将军，肯定是出什么事了，还请了其大将军准我带兵回去看看！”卡卡将军请缨。 了其大将军脸上满是不耐烦，他不断的敲击着桌面，最终派了自己部落的一位将军率军同行。 显然，他已经开始怀疑山狗部落了。 卡卡将军也不是傻子，虽然被怀疑让他心有不满，但事实摆在眼前，粮草确实没有送来，他也只得把气憋在肚子里。 众人临行时，了其大将军再次警告一句：“明日之内，尔等务必把粮草运回关内！” 要知道，这关内可是有着十多万大军的啊，粮草的消耗量尤为恐怖，他们根本就耗不了。 迟迟打不进去，若是粮草再出了问题，那这次的战争，可就要尤为憋屈的收场了！ …… 卡卡将军第一时间就带领了五百骑兵出关，沿着管道一路追寻。 终于在当日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事发地。 当看到已经被烧成灰烬的粮草和车子，以及那一地焦黑的尸体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们的粮草，被人截了！”卡卡将军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围。 他甚至怀疑已经见鬼了，为什么粮草会在这个地方被人截了？ 要知道，此次可不是单单某个部落来进攻大夏啊，而是所有部落一起联合进军。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已经没有外人了，那么为什么粮草会被截了？ “快，速速回关！”卡卡将军一声令下，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他甚至都顾不上弟弟的死活了，毕竟都烧成焦炭了，认也认不出来了！ …… 深夜，众人回到金水关，连忙把众多部落将领召集在一起，把所见所闻讲述出来。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惊骇和不敢置信，他们全都是朝着其他人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砰~”了其大将军奋力一拳砸在桌子上，阴狠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们中间出了叛徒！” 第285章 抓内鬼 唰唰唰~ 一瞬间所有人都是偏头看向了卡卡将军。 见众人第一时间都怀疑上了自己，卡卡将军当即愤怒的站起身来，声泪俱下：“你们觉得我是叛徒？这次运粮的是我亲兄弟，他是我亲兄弟啊！” “以前其他部落运粮的时候怎么没出这事，偏偏赶上你们山狗部落运粮的时候出事了，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夜狼部落将领愤怒出声。 谁让山狗部落倒霉摊上这事了呢，你出了事肯定要怀疑你，他们可不管运粮的是卡卡将军的亲兄弟还是亲爹呢。 “你们！”自己还关心亲弟弟的死活，这些人全都怀疑自己，卡卡将军气得手都在发抖。 “你们，你们！”卡卡将军咬牙切齿，突然把矛头指向青藤部落：“这场仗打到现在，就你们青藤部落死伤最少，你们青藤部落根本就没在用心打这场仗，我怀疑就是你们青藤部落的人截了粮草，杀了我弟弟！” 说着，卡卡将军直接抽出长刀，一副要给弟弟报仇的架势。 见状，青藤部落的将军也不惯着，也拔刀迎了上去：“我们死伤少，是我们的战士勇猛，不是其他部落那些废物可以比拟的。 说我们对这场仗不上心，我们那场战斗没有派士兵出去？ 那夜狼部落的人，一到打仗就推脱自己的人受伤了，他们岂不是更该被怀疑？” 见又扯到自己头上了，夜狼部落的将军也是一脚就把凳子踢飞：“妈了个蛋的，怀疑到老子头上了？你特么不想活了？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 夜狼部落确实经常推脱自己的人马受伤要休养，不过并不是对战争不上心，而是为了尽可能多的保存实力。 这样杀进去后，才有更多的本钱去争夺地盘！才能分到更多的利益。 由此可见，这浩浩荡荡的十五万大军也不全是一条心啊，他们因为利益集结在了一起，也终将因为利益分崩离析！ 吵着吵着，不知不觉间，除了了其大将军外，其他各部落的将军们都是抽出武器，一副谈不拢就要砍死对方的架势。 将军营帐中的消息走漏出去，各部落的士兵们也纷纷倒戈相向，空气顿时就剑拔弩张起来。 一旦将军帐中的将军们打起来，外面的士兵们也都会瞬间厮杀在一起。 若真能这样的话，或许楚渊他们的计划就能提前宣告成功了！ “够了！”了其大将军突然一声怒喝，喝止了吵闹的众人。 见状，众人全都气鼓鼓的坐了回去。 他们也都清楚，一旦现在打起来，那就全都乱套了。 可是自己不表现得强硬一点，那就会一直被人怀疑。 要知道这里可是众多部落聚集之地，一旦某一方被怀疑孤立，那将会被吞得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了其大将军，你觉得叛徒是谁？”卡卡将军愤怒的看着了其大将军。 他现在必须要有人来为自己说话。 了其大将军沉默的扫视周围，似是喃喃自语：“到底是谁呢？难道是大夏人？” “对，我们怎么把大夏人给忘了？”卡卡将军一拍手。 “卡卡，你老糊涂了？大夏人怎么可能去到我们的后方？你当我们这十多万大军都是瞎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金水关出去了？ 还是说你觉得他们长翅膀了，能够从天上飞过去？ 你这么急着把责任推脱出去，你果然很可疑！” “我，我……”卡卡将军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转移矛盾的招数已经用过一次了，再用那就真的是心虚承认了。 无奈，他只得双手抱头，一脸的绝望，痛哭流涕的重复着同一句话：“运粮官是我弟弟，是我亲弟弟啊！” 了其大将军皱眉，死死的打量着情绪崩溃的卡卡将军。 可以看出他们兄弟的感情很好很好，所以卡卡将军应该不会害死自己的亲弟弟吧？ 但除了他，叛徒又会是谁呢？ 他不敢妄下定论，他觉得，这是叛徒的离间计之一。 若是自己现在随意钦定了一个叛徒，让大家群起而攻之的话，反而会中了叛徒的计谋。 良久沉思，了其大将军发话了：“明日，木里将军带一万人马出关，去事发地掘地三尺也得把伏击我们运粮队的人找出来，到时候就知道谁是叛徒了。 诸位将军今夜就随我一同坐在这里吧，关门紧锁不许任何人出关报信。 等我们抓到了叛徒，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对于这个提议，没有人否决，因为他们都不是叛徒，也不需要派人出去通风报信。 就这样，所有人坐在营帐中大眼瞪小眼，纷纷推断猜测，企图抓出那个可恶的叛徒。 他们怀疑了在场的所有人，唯独没有怀疑了齐大将军和大夏人。 前者是此次进攻的发起者组织者，除非他是个大傻逼，才会自导自演这样一出傻逼的戏码。 而后者，已经被他们堵死了，如今的金水关水泄不通，大夏人根本就过不去，所以也可以排除了！ …… 翌日清晨，一大早木里将军就带领一万人马出关了。 他们在事发地的方圆十里内到处翻找，却找不到半个人影。 无他，楚渊早就带人一直沿着道路深入，此刻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处在什么位置，只知道自己带人走了很久很久。 木里将军带人搜寻了一整天，一无所获，只能回去禀报。 这个结果让 了其大将军很不满意，但他也无可奈何。 最终只得下令让人再回去要粮，并派木里将军就率领人马在事发地防卫。 若不是路途遥远，他都想派兵直接回部落领地去运粮了。 这一来一回的损耗太大了，而且他觉得，自己这边已经派兵把守了，叛徒的人为了不露出马脚肯定不敢再轻举妄动。 让送粮的人马再多一些，应该是能够安稳的把粮草送到的！ …… 楚渊这边，他正带领兵士们猫在灌木丛中。 他们用手抓着被水泡开的粮食，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 没有煮熟，就这么泡开就吃，味道很不好，吃进胃里只觉得胃胀胃痛。 但他们不能生火做饭，因为炊烟会暴露踪迹。 等吃完难以下咽的食物之后，楚渊把上次缴获的弓箭取出来，扯烂身上的衣服，将一根根小布条捆在箭矢上。 旋即将捆上布条的箭矢，扎入一同缴获的一罐动物油脂之中。 其他人也有模学样的学着楚渊的架势，制作了一根根的火箭。 才出关的时候，为了尽可能的减轻重量，所以他们除了一些干粮和匕首外，什么武器都没有带。 不然第一次的时候也不用冲上去厮杀，直接躲在远处放火箭就行。 毕竟他们的目的，只是烧毁敌人的粮草。 第286章 调令 官道主战场。 这些日子，蛮夷人的进攻越来越猛烈了，他们的架势，显然是想要用人命填出一条路来。 苏沐雪虽然率军拼命抵抗，但坚守一月有余的这道关卡，还是丢了。 所有人退至最后一道关卡，这一次退得非常的迅速。 因为军中的粮食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负担小了很多…… 现在士兵们已经开始扒树皮等等来果脯了，军心有些动摇了。 苏沐雪坐在营帐中，听着手下人汇报，如今她们军中，加上姜栩给楚渊的人马，一共还剩六千零三十一人。 兵士折损，已经超过三分之二了！ 他们的歼敌数量，约莫得有三万余众，这还多亏这些天蛮夷人不要命的冲锋。 军中粮草没了，本该忧愁，但苏沐雪此刻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蛮夷人突然发疯一般的冲锋，说明他们急了。能让他们着急的原因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楚渊成功带人伏击了他们的运粮队。 也就说，要不了多久，蛮夷大军就会因为断粮被迫退军，只要自己能率军坚守到那个时候！ “咕咕咕~”苏沐雪的肚子一直在叫，她的饭量本来就大，每次又是冲在最前沿的人，虽一夫当关，但体力的消耗也是巨大。 食物补给不足，她现在无时无刻不处在饥饿状态。 原来挨饿是这种滋味，她这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挨饿的滋味。 看着懂事的把树皮汤放 到自己跟前桌子上的小楚宁，苏沐雪似乎更懂这丫头一些了。 小楚宁费劲的爬到椅子上，将自己的树皮汤递给苏沐雪：“姐姐，你快喝，你天天出去杀敌人，一定很饿吧 ，挨饿的滋味不好受，你快喝了吧。” “唉~”苏沐雪叹了口气，手掌搭在小楚宁头顶：“傻丫头，姐姐喝了你喝什么？” “我啊？我没事，我饿习惯了，嘿嘿。”小楚宁不好意思的挠头傻笑着。 突然间，苏沐雪感觉鼻子有些酸酸的。 她从小楚宁头顶收回手，旋即用一根布条死死的缠住小腹：“你看，姐姐这样就不饿了。” 见状，小楚宁也有模学样的用布带缠紧肚子，旋即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睛中满是光芒：“对诶，这样好像真的不饿了。 我以前真傻，这么好用的办法居然没有发现！” …… 金水县。 苏璃跟前的粥水已经凉了，她还怔怔的看着常青树的门口发呆，无时无刻不在等君归。 常青树的粮食，她已经差人送去前线了，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 这些粮本来是楚渊特意留给她的，并叮嘱她，不能转送给任何人，哪怕有人饿死在常青树门口也不能犯傻。 可苏璃最终还是没有遵守和楚渊的诺言，她送了一小袋粮给王柳氏，自己留下了一袋子粮给店里的佣人和自己。 其余所有的粮，她都让人运去了前线，只因她听说了前线缺粮，她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她也发动过城里的其余百姓，尽可能的捐献出，也不能说是捐献，是卖她一些粮，好让她往前线送去。 或许是他的真诚打动了其他人，也或许是碍于楚渊的威势，百姓们也都从牙缝里挤出一些粮食卖给她。 东拼西凑，凑了两辆独轮车的粮食送去前线。 可就这点粮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也不需要她们做孔明灯什么的了，她就每天坐在门口，一针一线的为楚渊缝制衣服。 一针一线一滴泪，满是相思苦楚。 她担忧思念的泪水，一次又一次的浸湿了手里的衣裳。 她希望楚渊能够平安回来，穿上自己给他缝制的衣裳，又害怕楚渊再也回不来了，自己缝的这件衣裳再也穿不上了。 她夜夜失眠，面容肉眼可见的憔悴。 她很想不顾一切的奔赴前线去寻找楚渊，去依偎在他的怀里，但她知道自己不能。 自己去了，不但帮不上任何忙，还会让他分心。 前线的战士每天都在生死中度过，后方的家眷们，谁又不是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煎熬之中呢？ …… 县衙，宋学志看着从京城送来的调任文书，他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当即让人收拾自己的细软，打算马上就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的家当不少，都是一些金银和值钱的物件。 这些东西都是他进京之后打点关系用得上的。 至于怎么来的，是他派人直接踹开那些已经人去楼空的城中大户家中，搜刮到的一些那些大户未来得及带走的宝贝。 先前那些早就被他送去京城打点关系了。 很快宋学志要走马上任去京城当差的消息就传到了县衙门口，衙役们一脸激动的推测着宋学志会带哪些人走。 毕竟跟着宋学志去了京城，那可就是飞黄腾达了啊。 他们议论的声音，也被一直守在县衙门口不远处的方回听到了。 …… 方回叹了口气，他没有忘记楚先生临走时的嘱托，他紧了紧衣服抵挡风寒，低着头快步回了常青树。 回到常青树，方回对着门口发呆的苏璃行了一礼：“夫人，我想要回家一趟，还请夫人你给我盖个章。” 现在城门被姜栩的人控制住了，非常时期，依然是不让人随意出入，要出入的要么拿着姜栩的手谕，要么拿着盖有常青树印章的文书。 苏璃对手底下的工人很好，得知方回要回家，她不但给他盖了章，还取出二两银子塞到方回手中。 “虽然现在可能买不到什么东西了，但这些钱你拿回去给家里人，手里有银子做什么事都方便。” 苏璃关切的说着。 闻言，方回感动得眼睛有些酸涩，“那我就多谢夫人了。” “夫人，保重！”方回郑重其事的再次行了一礼。 随之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酒楼内的其他工人叫了过来。 方回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把锃亮的匕首，还有二两银子和大量的碎银子。 方回拿起匕首，凝重的看向其他人：“诸位，桌子上的银两是我方回全部的家当了，我以后也用不上了，还望你们以后好好的护卫夫人。” 几人看着桌子上的银两，没有贪婪的去抢，而是悲痛的看向方回：“方大哥，是不是狗官要走了\/” “嗯。”方回点头：“我会先他出城，等他走远了再结果了他，这样就不会给先生带来麻烦了。” “方大哥，让我去吧！”一个工人想要去抢方回手中的匕首。 方回站起身来，握紧匕首朝着几人抱拳：“我方回无家无室，无牵无挂，诸位夫人拜托了，方回走后定会派杀手前来。 方回斗胆请求，命护夫人，先生不会亏待你们的家眷的！” “告辞了！” 第287章 强行留住 方回下楼，再次郑重的跟苏璃告别，旋即毅然决然的离开。 然而，刚走出常青树没有多久，一位身着甲胄的兵士就拦住了他：“兄台留步。” 方回疑惑的回头，恭敬行礼：“草民见过官爷。” 士兵点了点头：“兄台，我也不绕关子了，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我奉劝你别去！” 闻言，方回瞬间警惕起来：“草民不知道官爷所言何意。” 士兵就这么淡然的看着方回：“宋学志毕竟是朝廷命官，你不明不白的就把他给杀了，会给你家主子带来麻烦的！” 方回目光凝重，这人果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但他不会听劝的，因为楚渊跟他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宋学志离开，若是那时候自己不在城中，就全都交由方回处置了！ “你们是担心我在城中杀人给你们带来麻烦？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在城外动手的，不会牵连你们，更不会牵连我家主子！” 方回道，他也看出来了，这人不像是来保宋学志的。 士兵再次叹了一口气，“实话说吧，是我家主子让我来的，我家主子说了，楚先生想要亲手杀了宋学志，有她在城中宋学志走不了的，你们什么都不用做，等楚先生回来就行。” 本以为这样就能安抚方回，谁知方回突然就激动起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说了，宋学志是朝廷命官，你让我家主子自己动手，莫不是要坑害于他？” “我不否认你的忠诚，但你确实有些愚昧了。”士兵摇了摇头：“我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你居然还执迷不悟。 我们不会让宋学志出城的，你乐意自己出城就自己出去。宋学志会死，你家主子会亲手杀了他，合理合法！” 语毕，士兵转身就走，就这么当着方回的面走进了天仙醉。 方回犹豫再三，还是去到了城门口的方向，但是没有贸然出城。 …… 城门口。 很快宋学志就收拾好了行李，带上了三十个衙役当做护卫，浩浩荡荡的就要出城，赶往京城赴任。 然而，刚到城门口，他就被人拦住了去路：“特殊时期，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城！违令者，杀无赦！” 面对士兵的阻拦，宋学志不以为意：“统统给本官散开，本官是奉朝廷调令，赶往京城赴任，耽误了时间，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很显然，宋学志并未唬住这些士兵。 为首的士兵冷漠的看了宋学志一眼：“既然如此，还请大人把调令拿出来我看看。” 宋学志不耐烦的从怀中取出调任文书，交由手下呈了过去。 士兵接过文书，根本就没有打开查看，直接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在宋学志一脸不解他的骚操作的时候，士兵再次发话了，“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 “你什么意思？”宋学志慌了。 “我什么意思？”士兵一脸无语的看向宋学志：“我说了，特殊时期，没有特别要事，谁都不能出城！” “我是奉了朝廷之命，要去京城上任！”宋学志略显癫狂的咆哮出声。 “你说你奉朝廷之命，那调任文书呢？你把调任文书拿来，我立马就放你通行。”士兵嘴角全是轻蔑的冷笑。 “你……”宋学志气得不轻：“调令不是刚拿给你了么？” “什么时候？”士兵皮笑肉不笑，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大胆！”宋学志嘶声咆哮，丑态百出。 士兵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了，直接下令：“都愣着干什么，还不送大人回府。” 话音落下，一群士兵当即就围了上去。 衙役们想要上前一步护住宋学志，可在对上士兵们凶狠的表情后，吓得全都缩在了一旁，任由宋学志被士兵架走。 宋学志还在朝着城门口张牙舞爪：“你们把调令还我，让我出城，你们这是大逆不道，这是要被诛九族的！” 声音越来越远，士兵不耐烦的看着一众衙役：“你们还杵在这干嘛？滚！” 衙役们全都灰溜溜的低着头离开。 躲在不远处的方回见状，凝重的看了眼天仙醉的方向，折返回了常青树。 天仙醉，阁楼上。 姜栩细细品茶，她的跟前跪着一个局促不安的大臣。 不多时，一个士兵走了进来，恭敬的把调任文书呈给姜栩，旋即躬身退下，全程没敢直视姜栩一眼。 “哒哒哒~”姜栩手指敲击着桌面，淡然的看着桌上的文书：“刘大人，你几时到的金水县？” “今日一早……”刘大人颤颤巍巍的回答。 “哗啦~”茶杯在他的跟前碎裂，茶水溅了他一脸，刘大人吓得一个劲的磕头求饶：“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刘大人当真是老了，糊涂了，怎么日子都记不清了呢？”姜栩说着，缓缓蹲下身，用一根手指拨弄着地上的茶杯碎片。 “本宫手滑了，希望没有吓到刘大人，若是惊扰了刘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不敢不敢，下官万万不敢。” “对了刘大人，本宫刚问你什么来着？” “殿下问下官何时抵达的金水县……” “所以，大人是何时抵达的呢？”姜栩的声音有些许的寒冷。 “咕咚~”刘大人咽了一口口水：“殿下需要下官什么时候抵达，下官就什么时候抵达。” 姜栩终于是笑了，如沐春风。 她将桌子上的调任文书丢到刘大人的跟前：“大人你的东西可得收好了，莫要再被小偷小摸的人给偷了去了。 这些日子大人就先在天仙醉住下吧，等时候差不多了，本宫会差人送大人出城的。” “多谢殿下！” …… 县衙，宋学志颓然的坐在大堂的地上，头顶顶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整个人浑浑噩噩一脸绝望。 他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出自长公主的手笔，如今城中也只有长公主殿下有着本事了。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招惹到了长公主殿下啊？ 长公主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她想要自己死？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不寒而栗，如果想要自己死的人真的是长公主殿下的话，那么谁又能救自己？ …… 关外。 这些日子下来，楚渊等人更显邋遢，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长长了很多，稍稍拨弄一下头发，众人就跟山里的野人一样。 深入敌后，他们没有洗漱和好好休息的条件。 两天前，本来楚渊已经寻到了一个适合伏击的位置，但众人只是在那里待了半天，就又继续深入了。 一切只源于楚渊心头的不安！ 第288章 土匪赠粮 金水关。 “禀报大将军，部落那边又送了一批粮草过来，这批粮草送来也可能只够我们坚持十多天的时间，各部落都不愿意再出粮草了，再送多余的粮草过来，各部落可能就要面临饥荒问题了！” 听着手下的汇报，了其大将军神情凝重，良久，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十天足够了，大夏人坚持不了多久了。这批粮草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 你立即传令给卢可将军，让他们别再在那里设防了，让他们沿着路迎过去，迎到送粮队后，再一起护送过来！” “末将领命！” “将军还有一事。” “说。” “军中的粮食已经快要见底了……” “传令下去，各军兵士粮食减半，在粮草送来之前，先让大家忍一忍！” …… 大夏关卡处，苏沐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 这几日的忍饥挨饿，让她感觉越发的乏力，她已经很难坚持高强度的战斗了，今日一战，更是因为突然的乏力头晕而负伤了。 苏小九红着眼睛走入营帐：“将军，林大夫让我来汇报，今日有五个伤兵因为饥饿走了……” 闻言，苏沐雪眼中满是哀痛，她已经记不住自己在这里苦守多久了，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有余了？ 她只知道她们已经超越了极限太久太久了。 军中已经在开始宰杀战马了，可就算宰杀了战马，食物也依旧有限，要优先分给还能上阵杀敌的兵士们。 苏沐雪看着眼前马肉熬的汤，疲惫的说到：“让伙夫们，把我的食物多分一些给伤兵吧。” 闻言，苏小九声音有些颤抖：“将军，不可，林大夫说了，你才是万万不能倒下的那一个！” 苏沐雪没有回答苏小九，只是疲惫的躺在椅子上闭目休息，她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虽然年纪不大，也就比苏璃大上两岁，可她也经历过很多的战争了，这是她打过最艰难，最让人绝望的一场仗。 没有支援，没有补给…… 一群被抛弃的孤魂野鬼，正在垂死挣扎。 “将军，有人求见！”突然间，一个军官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苏沐雪疲惫的睁开眼，缓缓起身：“何人？” “好像是山上的土匪！” “土匪？”苏沐雪眉头一皱，握紧长枪大步迈出：“会会他们！” 关卡外，一群士兵举着长矛和迎面走来的数百土匪紧张的对峙着。 直到苏沐雪前来，这才让出一条退路。 苏沐雪行至阵前，冷冷的看向前方：“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青城山，青云洞，大当家陆少强！”为首一个满脸匪气的男人也是冷冷的注视着苏沐雪。 在他的眼中，似乎还有些许的钦佩。 “你们一群土匪，光天化日居然敢到这里来？想要趁火打劫？你们来错地方了！”苏沐雪眼中的杀气尤为浓郁。 “我们青城山此次前来，只为一件事，送粮！” 陆少强一声令下，旋即招了招手，手下的土匪们，立马就拉了三车粮食上来。 苏沐雪秀眉紧皱，死死的盯着陆少强：“你们这是耗子给猫拜年？” “耗子也好，猫也罢，我知道你们现在需要粮食，粮食已经送达了，告辞！”陆少强冷冷的说着。 苏沐雪不认为这些土匪会好心给自己送粮食，防人之心不可无，难道这些人和蛮夷人勾结，在粮食里下了药？ 可是，她们真的很需要粮食。 “你们这些粮食，哪来的？”苏沐雪问。 陆少强回头，看着苏沐雪，戏谑一笑：“我们是土匪，这些粮食自然是抢来的。” 苏沐雪目光微沉，思绪复杂。 似乎是察觉苏沐雪的心思，陆少强继续发话了：“我们抢的不是寻常百姓，是过往商队，当然了，也不全是商队，这其中也有皇粮。” 闻言，所有人都是震惊了，震惊这群土匪的胆大妄为，居然敢抢皇粮。 “你们放心吧，粮食没毒，我来这里送粮，只是为了报恩！” “报恩？”苏沐雪皱眉：“报谁的恩？” “楚渊。”陆少强扫视着众人，似乎想要寻找楚渊的身影。 但找了半天没找到，他又继续说到：“也不能说是楚渊，是楚渊他老子，楚老神医的恩。 当年我从战场上侥幸捡回一条命逃了回来，被官府缉拿。 是楚老神医收留了我，还治好了我的伤！” 说着，陆少强扯开衣服，胸口两道横跨胸膛的恐怖刀伤尤为刺目。 陆少强的眸子紧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他还记得当年分别时，楚老神医给他手里塞了一把铜钱。 老神医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憎恶自己是个逃兵，而是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叮嘱着：“孩子，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就好好的活下去，也别管悠悠众口 。 你的伤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不战而逃的懦夫，是朝廷负了你们啊！” 自那之后，他上了山当了土匪，收了很多战场上逃回来的逃兵，专门劫持那些富商，还有皇粮。 他知道自己做的行当，说不定哪天就是横尸街头，尸首被挂在城墙上。 不想被老神医看到自己悲惨的结局，所以他的青城山并不属于金水县的管辖范围。 每当饥荒时，他还会差人送一些粮食给山脚下的百姓们。 是南邑地界难得的义匪，声名虽未远播，却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如今他们青城山是这地界最大的土匪窝了。 别的土匪窝，百数人都已经是很大规模了，而他的青城山，人数足足有两千余众，大多还都是当过兵打过仗的。 当地县衙不止一次的围剿过青城山，但每次都是铩羽而归损失惨重。 久而久之，也就默许了他们的存在，双方互不干涉，只要青城山不在县衙管辖的地界劫皇粮！ 说完这些，陆少强就带人走了。 他们并未回去，而是在某处就钻入了山林，山林中居然聚集了大量的土匪。 看到陆少强回来，青城山二当家的当即迎了上来：“大当家的，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帮这群狗官阻拦蛮夷人？ 你难道忘了，当初要不是这些草菅人命的狗官，我们也不至于落草为寇！” 陆少强看向手底下的弟兄们，神情严肃：“这些天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些人一直在和蛮夷人死战不退，他们正在用自己的血肉，阻拦敌人大军，守护百姓们。” “人活一生，活的就是忠义二字。楚老神医有恩于我，他的独子如今身陷囫囵 ，我不能不管。 诸位，虽今为匪寇之身，但当初大家入伍当兵，为的是什么？” “如今我们不是为朝廷效力，也不是为那狗日的昏君打仗，我们为的是我们自己，为的是自己老婆孩子。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 第289章 殊死一战 “继续深入。”楚渊一声令下，带领士兵们继续沿着道路深入。 他也不清楚究竟为什么，只是一停下来就觉得心里发慌，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士兵们严格遵守楚渊的命令，虽然他们也不明白楚渊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心头有些疑惑，再这么走下去，估计都要摸到蛮夷人的老巢去了吧？ …… 半日后，楚渊突然压低了身形，身后的士兵们全都隐匿了起来，他们听到动静了！ 就在前方不远处。 不多时，一支规模浩荡的运粮队就出现在视野的尽头，他们越走越近，队伍浩浩荡荡宛若长龙。 楚渊心头狂喜，终于又遇到蛮夷人的运粮队了。 他没有着急下令袭击，而是等到队伍已经行进了一会，这才突然下令：“放箭！” 突然间，道路左侧的密林中，探出一个个人头，他们纷纷点燃了箭头，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马车上的粮草射去。 干燥的粮食，接触到火箭的瞬间就猛烈燃烧起来。 突然遇袭，运粮队早有防备，瞬间就组织反击，他们有条不紊，冲锋的冲锋，放箭的放箭，灭火的灭火。 战斗瞬间打响。 “杀！” 喊杀声在树林中回荡着。 “咻咻咻~”无数的火箭朝着粮草车射去，一车车的粮草被点燃，马匹受惊开始四处乱窜，蛮夷运粮队陷入混乱之中。 楚渊等人没有近身肉搏，当所有火箭全都发射完毕之后，便再次逃遁。 蛮夷人没有追击，而是先忙着去灭火。 可火势一旦烧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扑灭的了。 熊熊烈火的热浪，一次又一次的将想要靠近的人劝退。 就算最后火被成功扑灭了，这些粮食也不会剩下多少。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楚渊等人早已消失无踪。 而了其大将军派来迎接的队伍，终于也是姗姗来迟。 他们有足够的人手，帮忙灭火的同时，也派出大量的人马沿着山林去追击。 一旦被追上，楚渊这仅仅一百人的敢死队，将没有一人能有生还的可能！ …… “滴答，滴答~” 天空不知何时阴暗下来，豆大的雨滴缓缓落下，仅一会便化为瓢泼大雨，肆无忌惮的浇灌着大地！ 突如其来的大雨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楚渊绝望的抬头看着天空，他们刚纵完火没有多久，他可以肯定那些粮食还没有被烧完，这场大雨或许会让他们这些日子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楚渊颓然的跌坐在地，一脸愤恨的抬头怒视着黑压压的天空：“狗老天，这里是五丈原么？你就见不得我楚渊一点好么？” 众人看着情绪突然崩溃的楚渊，一个个也是心情沉重。 但此刻还不能停下脚步，刘喜等人上前宽慰楚渊，却都无济于事，最终只能一左一右，继续驾着楚渊远遁。 直到夜幕降临，这场大雨也还未停下。 众人都被淋了个透心凉，不生火取暖可能会被活活冻死，只能寻了一个偏僻的山洞，生起了火。 也是今夜，他们终于吃上了一口热乎的食物。 楚渊的状况很差，他一直坐在山洞口，一眨不眨的看着洞外的倾盆大雨。 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着什么。 …… 深夜，运粮队终于是抵达了金水关。 他们害怕再次遭遇袭击，一直连夜冒雨赶路，终于是有惊无险的抵达了金水关。 可他们成功送达的粮食，也不过区区六车而已，其他的都被大火焚烧了，这六车还是天降大雨才得以保存下来。 了其大将军再次发了怒，这六车粮只能让挨饿的士兵们吃上两顿饱饭，什么都做不了。 “告诉我，叛徒究竟是谁？”了其大将军愤怒的掐着一位押运官的脖子，眸子都在喷火。 “将军，我不知道啊，他们都是些野人，从服饰上看，根本分不出来是哪个部落的人！”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时分，了其大将军无论怎么审问，也问不出叛徒究竟是谁，两次袭击，他们也始终没搞明白袭击他们的人是谁。 最终，他阴恻恻的下令，“全力猛攻！” …… 前线，哈罗德收到军令：“今日之内，杀不出官道，提头来见！” 为此，了其大将军，又给他派了一万兵士！ 死命令已经收到了，哈罗德一脸凝重的穿上甲胄，骑着战马来到了最前线。 对面，苏沐雪已经没了战马，手掌上还缠绕着绷带，率领所有还能战之士，就这么和敌军对峙着。 “苏沐雪，你为什么还要死守？你们应该已经断粮许久了吧？这样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是在等援军么？ 若是你们真有援军，也早就该到了，大夏朝廷不给你们援军就算了，还不给你们粮草，你们究竟在坚持着什么？ 投降吧，你们也就只有这些人了吧？真的要打到一个不留，你们才心满意足么？” “投降？”苏沐雪笑了，回身看向身后那一张张疲惫憔悴的面容：“诸君，听到没有，小小蛮夷匪寇，居然让我们投降？ 现在就大声的告诉他们，我们会不会投降？” “不降，不降！”士兵们振臂齐呼。 整齐的声音，十足的气势，肾上腺素在飙升，将士们的面容越发的兴奋癫狂。 昨天他们已经吃够了饱饭，就算是死，也不会是饿死鬼，这点足够了！ “咚，咚，咚~”急促的战鼓声传来。 众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那高高的擂鼓台上，小楚宁双臂死死的抱住鼓槌，一下又一下的砸在鼓面上。 苏小九也很快爬上擂鼓台，拿起另一根鼓槌，没有节奏，眼含热泪的一下又一下敲击在鼓面上。 “诸君，听到没，有人在给我们擂鼓助威呢。”苏沐雪温柔的笑着，旋即转身，眸子中的温柔退去，凌厉的眸子里满是杀意。 “诸君，开战了！” “杀！” 人流瞬间交织在一起，只剩下本能的杀戮！ “滴答，滴答~”大雨仍未止歇。 是雨水砸入地面，也是鲜血融入水潭之中！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战局也越发的混乱，苏沐雪已经顾及不到其他人了，此刻她已经被敌军重重围住。 每场战争，她都是敌军的首要击杀目标。 之前还有人来帮他解围，可今天所有人都被缠住了，没有人能来为她解围了。 哈罗德提着大刀，策马冲来，他也已经杀红了眼，任由战马撞翻自己人踩踏而过，只为杀到苏沐雪的跟前，亲手解决她。 然而，几招过后，他直接被苏沐雪一枪扫落马下。 有同伴拆火，他第一时间翻滚起身。 与此同时，苏沐雪右手持枪阻挡身前刀剑的挥砍，左手抽出长剑，一个横扫，斩杀大量敌军。 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哈罗德已经一刀劈砍过来，她立马用长枪去挡。 “哐啷~”兵刃交接，双方角力。 不多时，乏力的感觉再次传来，她以寡敌众，消耗的体力实在是太大了！ 第290章 重伤 举头四顾，茫然一片，她已经看不到自己人了，入眼皆是不断冲杀上来的敌军。 她不知道自己的人马还剩下多少，只知道这些蛮夷的狗杂碎，怎么杀也杀不完！ 她已经杀了很多很多敌人了，手都已经杀麻木了，眼睛也都干涩了，却怎样都杀不完。 “楚渊，我可能要守不住了！”苏沐雪的眸子中浮现出些许的绝望！ “这最后一战，我直至战死，也不会倒下！”苏沐雪突然目光一凝。 她猛地用力推开了哈罗德的大刀，不过四周挥砍过来的兵刃，宛若刺猹的闰土，高高举起长枪，直直的朝着哈罗德心口刺去：“哈罗德，给本将军死来！” 这一招是杀招，速度之快让哈罗德根本无力躲避，只得将长刀横在胸口阻拦。 刀刃相交，火花四溅，只是瞬间，哈罗德手中的长剑直接断裂。 长枪威势不减，直直的刺向哈罗德的护心铠甲。 “咔嚓~”护心铠甲也未能抵住这一击，直接被洞穿，冰冷的枪刃直接没入他的心脏。 哈罗德吐出大口鲜血，他艰难的伸出手想要去掐苏沐雪的脖子，却怎么也够不到。 “你这个怪物……”哈罗德说出了临终的遗言，死不瞑目！ 一枪击杀了哈罗德，苏沐雪想要抽回长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使不出一点力气了，之所以还能站立，只是因为长枪还在支撑着身体。 她已经到极限了。 她能感受到耳边的呼呼风声，却怎么也无法闪躲抵抗了。 她的脚边，躺着无数蛮夷人的尸体，他们全都死死的瞪着双眼，仿佛要见证苏沐雪的死亡一般。 “砰~”长矛的枪身重重的砸在苏沐雪的头上，砸飞了她的头盔，一头秀发凌乱不堪。 “唰~”锋利的剑刃在她俊美的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鲜血肆意的流淌，刚被砍伤的一瞬间感受到刺骨的疼痛，但很快就麻木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痛呼。 亦或者，她能够忍下这些疼痛，根本就不会痛呼！ 一次次的重击，她的身形佝偻，却还未倒下。 就在这时，有人举起重锤，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小腹上。 紧接着，后腰，背脊，胸膛，无数猛烈的攻击落下，仿佛要把她活活砸成肉泥一般。 铠甲虽然能够阻挡刀刃，却难以阻挡钝器的攻击，钝器的范围打击，就算是隔着铠甲，也是实打实的落在身上的。 苏沐雪张大嘴巴，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吐了出来，她腿突然失力，重重的单膝跪在地上。 蛮夷人见她终于没有反抗的能力了，这才取出一把长刀，满脸阴狠的朝她走来。 “我会割下你的头颅，插在我们的旗帜之上！” 在屠刀举起的瞬间，苏沐雪动了。 或许是她给蛮夷人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她有动作的瞬间，围住她的蛮夷人都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们就这么紧张的看着苏沐雪。 看着她站起身来，她就这么站着，手紧紧的握住长枪，眼睛圆瞪，死死的注视着前方。 然而，她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说过的，她不会倒下的，就算是死也不会倒下的。 只要将士们还看到自己站着，那就会拼命的和敌人厮杀到最后一刻！ 蛮夷士兵很快也回过神来，见苏沐雪只是强弩之末，再次提着屠刀走了过来。 突然间，一个黑影大跳着冲入了人群，是黑将军。 它龇牙咧嘴，就这么护在了苏沐雪的跟前。 面对大量的蛮夷士兵，它什么都做不了，但忠诚的它，是不会抛下这些可恶的两脚兽的。 狗爷也不是怕死的狗，要杀这个不太令人喜欢的两脚兽，得从狗爷的尸体跨过去。 狗爷名叫黑将军，哪有将死不久的将军？你以为？ 在山腰处，狼群就这么眼神复杂的看着人群中的黑将军，他们没有跟着黑将军冲进去。 因为它们也很清楚，进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可它们的视线却一刻未从黑将军身上离开，它们要亲眼见证新王的英勇！ “一切都结束了，可恶的大夏人！”蛮夷士兵咬牙切齿，怨毒的看着苏沐雪。 苏沐雪脸上那道狰狞恐怖的刀疤，只让人觉得心疼万分，可就是如此，她的眸子依旧凌厉。 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要将所有敌人全部屠戮殆尽的无尽怒火。 “杀！”突然间，震天的喊杀声传来，甚至是盖过了嘈杂的雨声。 只见数千猛士，宛若山林野兽一般直接杀入了战场。 他们的出现，瞬间就将鏖战已久，已经疲惫不已的蛮夷大军冲开了。 是陆少强，他带着手底下的土匪们杀过来了。 看着大夏这方突然出现的援军，蛮夷统军一开始并未在意。 因为这些人的打扮，看上去就像是平头老百姓一样，没有受过训练的老百姓来这战场上，只是来送死的罢了。 然而，很快他就被打脸了。 只见后来的土匪，不但出手果断狠辣，甚至是相互之间的配合也是极好的。 这哪是什么没有上过战场的平头老百姓啊，根本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杀！” 又是一阵厮杀，蛮夷大军败退！ 陆少强带着兄弟们打扫战场，往没死透的蛮夷士兵身上补刀。 土匪们一个个神情都有些古怪，他们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在战场上酣畅淋漓的厮杀过了。 苏沐雪是被人抬下战场的，她已经晕厥了，之前一直都咬牙站立，但在看到蛮夷大军撤退的一瞬间，她还是失去了意识。 直到手下兵士围过来欢呼的时候，才发现将军竟然是站着陷入了昏迷之中。 林大夫第一时间就去给苏沐雪整治包扎，周围围了不少担忧的士兵。 “大夫，将军她如何了？”一个军官担忧询问。 林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将军的伤势非常严重，将军体格强健，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不过怕是最近都没法披甲上阵了！！” 闻言，所有人都沉默了，眼中满是绝望。 他们知道，之所以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有苏沐雪这个精神支柱在，是因为苏沐雪勇猛，能以一当十。 若是苏沐雪倒下了，仅靠他们的话…… 就在众人一片沉寂的时候，苏沐雪悠悠转醒。 浑身都是骨头碎裂的剧痛，稍稍动一下都疼得人冷汗直流。 她只是稍稍适应了一下，她便忍痛坐了起来，脸上狰狞的刀伤使得她说话都有些费劲。 “大夫，我的脸？”苏沐雪眸子平静，看不出息怒。 林大夫移开视线：“毁了！” 在大夏，女子毁了容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 在军中苏沐雪是将军，倒是没人敢说什么闲话，但估计这辈子也嫁不出去，要孤独终老了！ 第291章 楚渊疯了? 得知自己毁容，苏沐雪没有暴怒，亦没有情绪崩溃。 她只是对着一位女将开口：“我的甲呢？” 苏沐雪的军中，是有一支女将队的，毕竟自己一个女人混在男人堆里不方便。 自己负伤的时候，大多都是由女将队负责包扎处理。 着甲、卸甲这些琐事，也是女将队负责。 “将军，你这是？”林大夫连忙阻止。 苏沐雪平静的看着林大夫：“战争还未结束，我还不能躺下！” “可是将军，你若继续上场作战，怕是会落得个残疾瘫痪啊！”林大夫还在劝诫。 因为苏沐雪身体强健，虽然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也未致命，可内伤还未养好。 继续上战场作战，积劳成疾，伤上加伤，后果不堪想象。 “残疾瘫痪么？”苏沐雪冷冷的笑着，凌厉的眸子朝着远处看去：“这场仗若是败了，我们都会死！” 是啊，现在已经不是担心以后会不会落得个残疾瘫痪的下场了，而是若是败了，大家都会死！ 所有人都沉默了，神情复杂的看着苏沐雪。 …… 不多时，门外传来卫兵的声音：“将军，陆少强求见！” “让他进来。”苏沐雪冰冷的声音传来。 随后，陆少强孤身一人一走了进来，看着众人正在帮苏沐雪着甲，他微微皱眉：“将军这是打算继续回前线？” “不然呢？”苏沐雪平静的看着陆少强。 “我先前听大夫说过，你伤得很重，贸然作战的话，怕是会……” “那又如何，唯死而已。”苏沐雪的眸子还是依旧那么平静，或许在她看来，战死沙场真的是那么微不足惜的小事而已。 陆少强摇了摇头：“将军还是好生歇息吧，关卡防卫交给我等就行，将军选了个好地方，我带着我的人马，守他个十天半个月的不成问题。” 闻言，苏沐雪突然皱眉看向陆少强，眼中满是警惕和打量。 “我知道将军不放心把如此重要之事交给我们这些匪寇，但是将军，现在你没得选了。 楚渊久久未归，我猜他不是跑了，而是去做某件大事去了吧？ 你们应该是有周全的退敌之策的，若是将军你出了意外，你们的计策还能顺利进行？ 若是无碍，那陆某这就带着我的人离开！” “你为什么？”苏沐雪不解的看着陆少强。 她已经派人打探过了，陆少强，青城山的土匪头子，曾经战场上撤下来的逃兵！ 按理说，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涉足战场的。 “我说过了，报恩而已，此战过后，我在这世上就再也不欠任何人什么了！”陆少强平静的说着。 …… 关外，大雨倾盆，这些天，大雨一直都在下着。 偶尔停歇，但也不过十几分钟，继而又是倾盆大雨。 众人看着每日坐在山洞口发呆的楚渊，都是忧心不已。 这些天，楚渊就像是丢了魂一般，像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颓然无不时刻充斥着他的全身。 其实大家都理解楚渊，是啊，他已经巧夺天工的带着众人深入敌后，断其粮草补给了。 眼看着大计将成，金水县万万百姓即将得救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 让这些日子所有付出都付之东流，换谁来心里都不好受。 “楚大哥，吃点东西吧。”王老黑走到楚渊身边，用树叶包着米饭递给楚渊。 随之，他坐在楚渊身边，也看着山洞外的瓢泼大雨：“这些都是命，人不可与天斗，你已经尽力了。” “老黑兄弟，这雨已经下几天了？”楚渊麻木的问着。 王老黑叹了口气，楚渊每天都要这样问上一句的。 “四天了！” “你看着雨，快停了么？”楚渊又问。 王老黑看了眼灰蒙蒙的天，不想楚渊太过难受，违心的说着：“快停了，马上就停了，等雨一停，我们再去截了蛮夷人的运粮队。” “不。”楚渊摇头：“这雨不会停的，它也不能停！” 说着，楚渊缓缓站起身来，一脸癫狂的看着天空，嘴角满是疯狂的笑容：“老天爷，我楚渊没有求过你，你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渊突然癫狂的大笑，让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食物，焦急的凑了过去，他们怀疑楚渊是受不了打击，有些疯魔了。 “楚大哥，你还好吧？” 林义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刘喜也是满脸的紧张不安。 楚渊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解释，只是伸出手接了一把雨水，好好的洗了个脸，神清气爽的再次开口：“我没疯。我好得很。” 随后，他一脸激动喜悦的看着众人：“诸位，好好收拾一番，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就要回家了！” “回家？”众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 他们觉得，楚渊真的是疯魔了。 倒是李浩和王老黑看着言之凿凿的楚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旋即，他们也露出狂喜的笑容：“对啊，马上就能回家了！” “啊？”刘喜诧异的看着两人，怎么又疯了两个？ 我要不要也适当性的疯一下？ 毕竟这些天，真的很压抑！ …… 几日后。 金水关，了其大将军坐在军帐中大发雷霆！ “粮草呢？我都派大军沿途一路赶回部落去接应粮草了，我问你们，粮草呢？” “将军，暴雨不歇，粮草根本就运不出来。路途遥远，我们要是顶着大雨运送粮草的话，还不等运到金水关，粮草就全都泡坏了啊！”手下兵士跪在地上，焦急的解释着。 “泡坏了又如何，只要再送一批粮草过来，就足够我们打进金水县了！”了其大将军的眼中满是血丝。 他真的只需要再送一批粮草过来，一批就够了！ “将军……”跪地的兵士，有苦难言的模样。 “说！” “将军，族长有令，让你即刻率军撤回去！” “你说什么？”了其大将军瞳孔放大：“我们马上就能打进去了，你让老子撤军？ 快马加鞭回去禀报族长，让他再给我一批粮，只要冒雨再给我送来一批粮，本将定能夺下金水县！” 第292章 分崩离析 “将军。”兵士声泪俱下：“族长说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给前线送粮了。 现在各部落都只剩下今年的存粮了，若是都冒雨送来，我们还攻不下金水县的话，粮食泡烂发霉，各部落的人都要死于饥荒啊！” 苏沐雪她们是退无可退，但各部落的人都是还留有退路的，他们不会自己把自己的退路给堵死！ “不可能的事，本将军一定能杀进去，夺下金水县的！前线估计是大夏人最后一道卡了，只要拿下那道卡，我们的大计就成了啊。这个时候……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本将军怎么能退军呢？ 这场仗，我们已经死了三万多兄弟了，怎么能就这么退军，让他们白白死在这里呢？” “将军，没有粮草了，这一批粮草，已经关乎到各部落的生死存亡了啊！”将士还在劝解。 突然间，了其大将军脱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退军。 他眼中闪过最后一抹狠厉，他怔怔的看向其他部落的将军：“诸位，我们再最后冲一次，只要能拿下大夏人最后这一道卡，所有困难就都迎刃而解了！” 闻言，夜狼部落的将军率先起身，冷冷的看着了其大将军，直呼其名：“了其，军中已经断粮一日了，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们夜狼部落的勇士们就都要饿死在这里了。 我已经收到我们族长的命令，即日我就会率军回去！ 你们大熊部落的人，自己在这里慢慢完吧，我们夜狼部落不奉陪了！” 夜狼部落将领的眼中满是凶狠，显然已经记恨上了大熊部落。 显然，他们已经撕破脸了。 各部落的人可没有好到穿一条裤衩，共同谋事，只是为了相同的利益罢了。 这一次出征，一点好处没占到，白白损失了粮草，兵士，这笔账他们都算在了口出狂言，妄言半月拿下金水县的大熊部落的头上。 就这样，夜狼部落的将领走了。 随后，其他部落的将领也站起身来：“了其将军·，好自为之吧，我们也收到了族长的命令，要回去了！” “等下！”了其大将军叫住几人，“大夏军中最为勇猛的那个女将军已经好些天没有在上出现过了。 我们之所以迟迟打不进去，就是因为那个女将军，现在没了她，只要我们全面压进，定能杀进去的，诸位，我们再最后试一次！” 闻言，有人犹豫了。 他们为了这场战争，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就这么无功而返…… 就在这时，那位女将军发话了：“全面压进，那就是用人头去填了，用你的人还是用我们的人？” “当然是大家一起了……”了其大将军开口。 “喝~”女将军冷笑一声，讥讽的看了眼了其大将军，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现在大家都忙着回去，回去找大熊部落算账，陪着大熊部落继续在这战场上白白送命？ 了其真是好计谋啊，借大夏人之手，了削弱他们各部落的力量？ 从而保全自己的大熊部落？门都没有！ 大家似乎都是想到一块去了，全都是恶狠狠的瞪了了其一眼，愤然离去。 很快，其他部落的人都离开了，只有大熊部落的将领们还在营帐中。 外面是嘈杂的雨声，就跟了其此刻的心情一般，无法平静下来。 “将军，我们也抓紧时间撤军吧！”他们也得抓紧时间撤回去，不然部落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 “不，我们不撤军！”了其大将军目光一凝：“整军，本将军亲自带兵，今日定要拿下这最后一道关卡！” “将军！”营帐中的其他将领纷纷跪下劝解：“将军三思啊，我们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 各部落回去后定是要向我大熊部落发难的，部落精壮的汉子都在这里了，部落里只有老弱妇孺了，我们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现在时局紧迫，我们不能再有无谓的伤亡了。将军，现在也没外人了，族长的意思是让你立刻带兵回去，务必要赶在各部落之前回去！” 这些人都不希望再打下去了。 不是因为他们怕死，而是他们的家人都在部落里，若是不及时赶回去，可能亲人会遭受其他部落人的毒手啊！ 了其大将军没有发火，而是凝重的看着其他人：“诸位，大夏那个勇武的女将军上次被重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了，现在死活不知。 没了她，大夏的军魂就散了。我们眼前只有最后一道关卡了。 我们今天只要拿下最后这道关卡，把消息传回去，各部落也不会再对我大熊部落发难了。 我们离成功已经很近了，只需要这最后一战！” “可是将军，那些都是你的推测，万一那个女将军没死，万一那不是大夏人的最后一道关卡呢？ 之前我们每次破了他们的关卡，都以为是最后一道了，可结果呢……” 了其大将军沉默了片刻，这才颓然的说到：“若那女将军没死，若那不是大夏人最后一道关卡…… 我们便撤军回去！” …… 咚咚咚~ 整齐的脚步声，盖过了暴虐的雨声，陆少强提着刀带着手下弟兄们走了出来：“真是阴魂不散，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歇歇，真是一群不懂得享受的蛮子！”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少强看到整齐的骑兵，盾甲兵，弓箭手，步兵阵容后，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妈的，看样子，蛮夷人今天是铁了心要攻破这关卡啊！ 陆少强回头看去，发现不少兄弟都是露出惊慌不安的神情。 是啊，今天这阵仗，和前些天完全没得比啊。 这一看就知道蛮夷人这是来以命换命，要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的架势啊！ 了其大将军骑在马上，抽出长刀指向陆少强：“汝是何人，你们那位威武勇猛的女将军呢？可是重伤不治，已经身死了？ ” “对付你们这群肖小，还用不上苏将军亲自出马。”陆少强戏谑一笑，脸上满是狂妄。 他可是个连皇粮都敢劫的悍匪，时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活的人，他不怕死，更不怕这黑压压的蛮夷大军！ “看来我猜测的不错。”了其大将军长舒了一口气，高高举起手中的刀，要下令总攻。 就在这时，陆少强等人的身后响起洪亮清脆的女声：“哦？原来是冲着本将军来得？既然来了，可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陆少强等人面色一惊，下意识的让开一条路，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苏沐雪身披甲胄，未戴头盔，手握长枪缓步走来。 长枪的枪刃托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响，其所过之处，留下一条长长的划痕，很快就被雨水灌满。 雨珠打在脸上，湿了她的发丝，发丝贴在脸上，脸上的刀疤不减美感，更显飒气威武！ 第293章 诸葛霸天 陆少强眉头微皱，他记得今早苏沐雪还躺在床上调养身体，显然伤还没好！ 苏沐雪行至队伍跟前 ，一手举起长枪，枪尖直指了其大将军，嘴角露出轻蔑冷笑，自信开口：“来者何人，本将军枪下，不斩无名之鬼！” 苏沐雪的气势真的很足，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就让众人觉得心中热血澎湃，斗志满满！ 在一场场惨烈的战斗中，她俨然已经成了这支队伍中的魂！ 苏沐雪出现，将士们的魂也就找到了！ 了其大将军对上苏沐雪的视线，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底有些发颤。 但他还是佯装镇定，冷冷的看着苏沐雪：“就是你连斩我两员大将？看不出你有何特别之处啊？” “苏沐雪是吧？你们现在只剩下残兵败将了，想必这也是你们的最后一道关卡了，就凭你带领这些残兵败将，守得住么？”了其大将军死死的盯着苏沐雪的眸子。 旋即一声令下：“全军听令！” “将军！”左右副将一怔，焦急的看向了其大将军。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的若是大夏这位女将军还在就撤军的。 若是在这里被大夏人缠住，那部落里的亲人可就…… 若是别人他们不怕，但大夏这个屡次给他们带来阴影的女将军，他们怕，从心底里的害怕！ 了其大将军没有理会两人，还在注视着苏沐雪：“怎样，做好和你这最后一道关卡同归于尽的觉悟了么？” 苏沐雪的美眸转悠了两圈，她已经明显的发现了不对劲。 首先是了其身侧两位副将的神态变化，还有就是他一直在口中强调的最后一道关卡。 而且细心的她发现，今天过来的蛮夷士兵，服饰都是完全统一，显然他们是同一个部落的人。 也就是说，其他部落的人今日没来，或者说是已经撤军了？ 苏沐雪只是很快就理清了思绪，她朝着了其嘲弄一笑：“最后一道关卡？无知，无知啊！” 说着，苏沐雪收起长枪，直接转身：“这道关卡已经守了够久了，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本将军就送给你又如何。 本将军在下一道关卡等着你们，你们可以快些，本将军手中的长枪，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尝到血的滋味了！” “撤军！”苏沐雪洪亮清脆的嗓音穿透了雨幕，传达到了每一位兵士的耳中。 兵士们面露犹豫纠结之色，因为他们知道，已经没有最后一道关卡了。 从这里撤出去后，就是开阔的平地了！ 但苏沐雪的命令，他们不会去违抗。 就这样，大军缓缓后撤。 苏沐雪背对着了其，身姿坚毅挺拔。 也是了其看不到她的正面，不然肯定能发现端倪。 只见苏沐雪此刻已经脸色苍白，唇色更是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感觉头晕脑胀视线有些模糊。 脸上的疤被雨水冲刷，刺骨的疼，伤口又流出了鲜血。 苏沐雪清楚，自己这是犯了炎症了，自己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但她必须还得撑下去。 了其皱眉打量着苏沐雪的背影，他在犹豫，在纠结。 他的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咚~” 就在了其思索着苏沐雪话语中几分真，几分假的时候，一声沉闷的鼓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顺着看去，只见那高高的擂鼓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双手抱着鼓槌指着自己的方向：“就你们，跟上，我楚霸天在前面等着你们！” 语毕，丢下鼓槌，在苏小九的接应下跳下擂鼓台，融入到缓慢撤退的大军之中。 “宁宁，这样真的能行么？”苏小九有些担忧，她觉得小楚宁不该在这个时候挑衅的。 “小姨你放心吧，爹跟我讲过空城计的故事，他们不敢跟过来的。”小楚宁信心满满：“那个什么孔明灯能办到的事，我诸葛霸天也能办到！” “傻丫头，又没好好听讲是不是，是诸葛孔明，不是孔明灯。”苏小九无奈一笑，旋即满是担忧：“万一他们真的跟上来了呢？” “爹不会骗我的，他不会的！”小楚宁紧攥着拳头。 就这样，蛮夷大军眼睁睁看着大夏士兵有条不紊的撤退，丢弃了这个关卡。 不等了其下令，左右两个副将一脸焦急的看着他：“将军！” 了其大将军颓然的放下手中的刀，闭上双眼，雨水肆无忌惮的打在他的脸上，哗啦啦的往下流。 “撤军。”这一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 “将军，他们撤军了！”一个斥候激动不急的跑过来追上苏沐雪。 闻言，苏沐雪长舒了一口气，她也瞬间脱力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将军！”身边人焦急的要去搀扶她，却被她阻止了。 苏沐雪就这么躺在地上，任由暴雨冲刷着她的脸，掩盖住她欣喜的泪珠。 她张了张口，吞下暴雨的同时，喃喃出声：“楚渊，我们成功了！” 眸子越来越沉重！ 苏沐雪的声音越来越浅：“殿下，沐雪……” …… 关外。 楚渊等人淋着大雨，猫在关口不远处的密林中。 这片密林正是当初哈罗德带军刺探情况的密林。 如今两极反转，窥视者摇身一变成了被窥视之人。 “楚大哥，这是第八批离关的人了。”刘喜激动得都快要蹦起来了。 这下真的能够确定，蛮夷人这次是真的退军了！ 楚渊此刻就平静很多了，因为他已经发够疯了，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金水关的城墙，等着最后一批蛮夷人出关，然后他们就能回家了。 良久，了其带着最后一批蛮夷人灰溜溜的出关了。 然而，就在他们刚出关不久，暴雨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停下了。 了其大将军抬头看着天空，眼中满是不甘绝望：“老天，你好生戏耍于我啊！” 他回头看了眼金水关，天终于放晴了，要继续带军回去么？ 可他还是只能无奈的摇头，木已成舟，就算现在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他必须要赶快带军回去准备应对各部落的怒火了！ 楚渊也抬头朝着天空看去，阳光有些许的刺眼。 他突然发现，整个冬天一直萦绕在天空中的阴霾灰暗，居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咚~”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密林中一个兵士突然晕厥，重重的摔倒滚了下去。 他们这些日子在关外，过的纯野人生活，甚至是畏手畏脚过得还不如野人，这位兵士也是淋雨感染风寒，撑不住倒下了！ 密林中的动静瞬间就引起了道路上蛮夷大军的注意，了其警惕的朝着山林看去，看不到人。 “是谁藏在哪里？”他怒喝一声。 “大夏，楚渊！”楚渊的声音自山林中传出，回荡着。 “大夏人？”了其一脸不敢置信：“你们什么时候出关的？不对，不是我们中出现了叛徒，那些粮草都是你干的？” “没错，是我！”楚渊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该死！”了其的怒火还是压不住了，他一声令下：“给我抓住他，将他碎尸万段！” 第294章 惨烈的战争，平静的收场 “这样真的好么？”楚渊说着，从一棵大树后探出头来。 随后，王老黑等人也相继从树后站了出来。 “我这次带出关的人也不多，不过三千，你觉得你花费多长时间能吃下我们？”楚渊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有山林的掩护，了其大将军根本无法第一时间确定楚渊究竟有多少人。 “我看你们是分批次离开的，内讧了吧？”楚渊继续杀人诛心：“你们因利益结盟，结果到头来，一点好处没捞到，还死了这么多人，其他部落的人，把你们大熊部落恨透了吧？” “现在不抓紧时间赶回去，怕是家要被人偷了吧。”楚渊继续言语上给足了了其压力。 了其脸色越发阴沉，他不确定山林中有多少人，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小小的山林是藏不了超过万数的人。 若是打起来，吃掉这些人是必然的结果。 可问题就是，他又带兵去关卡那边耽搁了一下，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可这个一手毁了他大计的男人，他真的想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啊！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将军，你看金水关的方向。”副将提醒一声。 了其朝着金水关的方向看去，只见城墙上再次立起了大夏的旗帜，显然大夏人已经接手了金水关了。 已经没有机会了，若是在这里打起来，大夏人会出关缠住他们的。 最终，他也只得不甘的攥紧了拳头：“楚渊是吧，我记住你了，待本将军重整旗鼓，定要再次杀回来，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那我就祝你好运了，你也得顶住压力，别让其他部落把你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下了。 或许都等不到你来找我，我就会去找你的！” 楚渊就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人。 楚渊手指着金水关的方向：“还记得那晚上们，你们在金水关杀了很多人，我五百个兄弟如今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兄弟们以前都挺帮助我的，这仇，得报的啊！” 楚渊目光阴冷。 倒是王老黑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眸子都红了。 兄弟二字对男人来说分量很重，尤其是他这种人。 俨然楚渊已经收拢了他的人心。 但王老黑并未这么觉得，因为自己就剩孤家寡人一个了，楚渊笼络自己毫无意义。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看向楚渊的眼神，变得越发的敬重！ “我们走着瞧。”了其冷冷开口。 “等着吧，下次你们若是还敢来，敢踏足我大夏疆土的人，就都要把命留下来，就算你们不来，我也会过去的！” 阳光越发刺眼，两队人马，背道而驰！ 这场惨烈的战争，就这么平静的结束了。 只有那无数的尸体，宣告着这场战争的惨烈。 …… 楚渊带领众人回到金水关，城门大开，一个个疲惫的身影挺直了背脊，迎接着他们的英雄！ “爹~”孩童的哭声传来，小楚宁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下子扑到了楚渊的怀中。 楚渊紧紧的抱着小丫头，下巴搭在小楚宁的头顶，说不出的温馨。 温馨总是短暂的，一个黑影猛地冲出来，一蹦三尺高，直奔楚渊而来。 见状，楚渊瞳孔放大，眼里满是抗拒：“黑将军，你死……” 话还没说完，黑将军也扑倒了楚渊身上，巨大的惯性，楚渊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朝着身后倒去。 这一瞬间，四目相对，狗眼对着狗眼，含情脉脉，楚渊缓缓开口：“mmp！” “咚~”楚渊就这么重重的砸在地上，好死不死的屁股下有块石头。 说不疼是假的，一滴“久别重逢”的热泪自眼角落下。 “嘎吱~”这是心醉（屁股裂开）的声音。 楚渊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他们这些日子在关外，吃不好睡不好，还天天淋雨的，是台机器也要生锈的啊！ 小楚宁力气小，他能抱住，但黑将军这一扑，直接给他整难受了。 黑将军激动的伸出舌头舔楚渊的脸，在对上楚渊杀狗一般的凶狠目光后，它这才缩着脖子退开了。 用余光委屈巴巴的看着楚渊：你凶什么凶嘛，狗爷哪知道你几天不见这么拉了，这么简单就被撞翻了。 自己辣鸡，还怪上狗爷不懂事了？ 也是，确实是狗爷不懂事了，狗爷就不该打扰哥哥和家人团聚。 是狗爷错付了，是狗爷多情了！ 很快就有人把楚渊扶了起来，楚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屁股有些不得劲，但没有表现出来。 他扫视了众人一圈，疑惑开口：“苏将军呢？” “先生，苏将军重伤昏迷了！” “什么？快带我去看看！” …… 营房中，楚渊看着脸色惨白昏迷着的苏沐雪，眼中满是心疼，尤其是他脸上那道狰狞恐怖的刀伤后，更是难受得不行。 睹物思人，他想起了小苏璃。 小苏璃的烫伤还能用青丝掩盖，苏沐雪脸上这道疤要是不想被人发现，余生怕是只能戴着面具生活了。 “殿下……”昏迷中的苏沐雪喃喃自语，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一片模糊，逐渐清明，当看到是楚渊正在用毛巾帮自己擦拭伤口后，她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太好了楚渊，你平安无事。” 这甜甜的一笑，楚渊愣了一下。 反差太大了，他从未想过，那个英姿飒爽脾气火爆的女将军，会有这么甜美的一面。 楚渊长长的叹了口气，言语中满是责怪：“我给你的药呢？为什么不在受伤的第一时间就用？用了那药，你的脸不会留疤的！” 当然了，那得在受伤的时候就用上，现在伤口都已经结痂过一次了，就算是那药也没用了。 苏沐雪倒是不以为意，温柔的笑着：“那药我给殿下了，我一介武夫，毁容了就毁容了，无所谓的。” “所以说我不理解你这人。”楚渊无语的给苏沐雪脸上上着药：“别人的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她又不是你老婆，你对她这么好干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楚渊，休要胡言，殿下乃万金之躯，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再说了，殿下是女人我也是女人，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么？”苏沐雪的脾气也上来了。 “是么，我倒是觉得你俩一天到晚橘里橘气的。”楚渊耸了耸肩。 “橘里橘气是什么意思？”苏沐雪好奇询问。 “说了你也不知道，指了你也看不见，问这么详细干嘛？”楚渊白了苏沐雪一眼，也是苏沐雪现在卧病在床，不然他还不敢这么和苏沐雪说话。 毕竟这女人，拳脚了得！ 苏沐雪恶狠狠的瞪着楚渊，这辈子就没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很气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是个强势的女人，很少见过比自己强势的男人，言语上比自己强势的也很少。 敢这么怼自己的也没几个，全因为小女子不善言辞，略懂拳脚！ 第295章 任命 两人习惯性的斗完嘴后，都是默契一笑。 苏沐雪突然偏头直视着楚渊的眸子：“楚渊，蛮夷人退军了？” “嗯，退军了。” “呼~”苏沐雪长长的舒了口气，又疲惫的闭上眸子：“楚渊，我现在很累，想休息一会，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嗯，睡吧。”楚渊平静的说完，起身离开。 楚渊刚走，苏沐雪又缓缓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自己的炎症越来越严重了，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 好在，自己为殿下守住了金水县，能够让殿下有更充足的时间夯实自己的基础。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楚渊的话。 自己么？ 她缓缓的闭上眼，无所谓了，自己为人臣子，又是将门之家，忠孝信悌不能忘！ …… “先生！” 楚渊所过之处，过往的士兵无不对他露出尊敬崇拜的神情。 大家都清楚，这次能够绝处逢生，绝大部分的因素给还是因为楚渊的计谋，是楚渊独自带领一百敢死队的成员深入敌后，这才让蛮夷大军不得不退兵！ 现在要问军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除了苏沐雪就是楚渊了。 楚渊很快就把军中仅剩的将领们都聚集起来，开始分布边关的防卫工作。 等工作安排得差不多了之后，楚渊突然看向王老黑：“诸位，老黑兄弟是本地人，在蛮夷入侵时也死战不退打出了我大夏军威，他对这里的情况更熟悉，所以我想让他暂时担任金水关统军一职，各位可有异议？” 闻言，所有人都是不敢置信的看向楚渊。 楚渊一直没有任命统军，他们都以为楚渊是把统军的位置留给他自己做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这些人不会有任何的异议的。 可若是换了王老黑的话…… 说到底，王老黑虽然在金水县里面作威作福，可他明面上只是五百府兵的兵长，连个千户都算不上。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军官，还是公主亲卫苏沐雪手底下的军官，随便拉一个出来，职位都能吊打王老黑了。 让他们这些人听王老黑的命令行事？ 虽说只是短时间内，毕竟他们之后还是要撤回去继续护卫长公主殿下，可就算只是一时，也让他们心底有些不舒服。 但毕竟是楚渊的意思…… 楚渊看出众人心中的不满，王老黑也看了出来，他感激的看着楚渊，连忙推脱：“先生，我王老黑何德何能，不敢担此重任啊，还请先生另寻他人吧。” 楚渊对上王老黑的视线，语气严肃：“老黑兄弟，你能行的 ！” 王老黑张了张口，眼神从纠结变为坚定，旋即抱拳：“定不辱命！” 他意识到，楚渊似乎是有其他的打算。 楚渊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诸位，若是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咱们明面上就说清楚了，省得日后各自麻烦。” 闻言，诸多军官对视一眼，想了想纷纷朝着楚渊抱拳：“先生的意思我等自当遵从，之后我等会听从王统军之令的！” 他们也清楚，他们听从王老黑的命令只是一时的，王老黑真正能统领的也就只是那些临时收编的灾民军队，而那些人这一场仗打完后，也只剩下不足六百人了！ “先生，青云山大当家请辞。”这时，帐外一位士兵通报一声。 闻言，楚渊起身走出帐外。 看着站在跟前的爽朗汉子，楚渊觉得有些熟悉。 “楚小兄弟，不对，已经不是小兄弟了。”陆少强笑了笑：“看楚先生这模样，应该是记不得陆某了。” 楚渊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确实不记得这个人了，但脑海中却隐约记得一个名字。 “陆少强？”楚渊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陆少强露出些许欣喜的神色，但还是淡然开口：“楚先生果然好记性，本来想不辞而别 的，不过想了想还是来见一面的好。 楚先生，我欠老爷子的情今日也算是还了。 但毕竟老爷子有恩于我，不能说就此两清，日后有什么用得上陆某的地方，言语一声即可。” “我们一群土匪在这，想必诸位军爷心里也会不舒服，我们就不叨扰了，今日我就带兄弟们回山。 劳烦你转告那位女将军一声，那几车粮食就算了，但我阵亡的那些兄弟们，他们的安葬费得她出了。 只要她把安葬费送来，日后我们也就不干打劫皇粮的营生了！” 其实也是他们照顾苏沐雪等人的面子，他们也清楚日后这南邑地界就是苏沐雪这些人说了算了。 看到这些军人的骨气后，他也不愿意给这些人找麻烦。 像是以前的那些官老爷，他根本鸟都不带鸟的。 他们这群土匪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他们也不惧和朝廷鱼死网破。 再加上这些年的积累，就算他们想要扯旗造反，也是能拉拢一批人马的。 所以陆少强这话说出来，不算狂妄！ 只是话说出来，让不少军官觉得很冒昧。 他们是谁，是朝廷的人，更是长公主殿下的兵士，这人动不动就劫皇粮的…… 但大家都是同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并不会因此就发怒。 楚渊认真的打量了陆少强一眼，旋即点了点头：“慢走，恕楚某不能远送。” …… 目送着陆少强带人离开，楚渊注视着官道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老爷子看似什么都没有留下，但他其实给自己留下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了，这些东西，远比金钱珍贵。 这次战争后，楚渊已经决定好某件事了。 他信不过腐朽的大夏王朝，亦信不过姜栩长公主，他只信任自己。 …… 等楚渊忙完回到苏沐雪营帐的时候，发现她还在沉睡。 “苏姑娘，起床吃点东西再睡吧。” 楚渊的声音在营帐中回荡着，却得不到苏沐雪的答复。 走近一看，才发现苏沐雪额头冷汗淋漓，脸上的绷带也被鲜血浸透。 楚渊连忙坐过去，用手背测试苏沐雪额头的温度。 烫得骇人！再这么烧下去，得把人烧成傻子了！ 随楚渊一起进来的女兵见状，焦急的唤了一声：“快让军医过来！” 等林大夫着急的跑过来后，楚渊已经用毛巾敷在苏沐雪额头上，也拆开了绷带查看她脸上的伤势。 伤口已经严重发炎了，隐隐有溃烂的趋势。 第296章 休息 “先生，请让我来。”林大夫焦急的取出药粉就要往苏沐雪伤口上散，却被楚渊制止了。 “先消毒清洗伤口比什么都重要。”楚渊道。 “消毒？”林大夫没有这两个字的概念，虽然为伤兵取箭头的时候也会用火烧一下刀子，但他不知道这就是消毒。 “怎么消毒？”林大夫不耻下问。 “拿酒来。”楚渊神情凝重。 他没有青霉素，也不会制作提取青霉素，只能联想到酒了。 很快，小楚宁抱了一坛酒冲进来：“爹，酒在这里。” 楚渊倒了一碗酒，旋即就朝着苏沐雪的伤口缓缓倒下。 “啊~”苏沐雪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剧痛是她醒过来。 她虚弱的看着楚渊，眼中满是迷茫。 楚渊又要倒酒，女兵连忙拉住他：“先生，不要再这样了，将军很疼，我怕将军撑不住！” 楚渊凝重的看着苏沐雪：“她的情况很差，必须马上处理伤口，医疗条件有限，时间就是生命！” 说着，楚渊把一只手送到苏沐雪嘴边。 “你一定要撑住了，实在疼得厉害就咬我的手！”楚渊叮嘱一句。 苏沐雪点头。 哗啦啦~ “啊~”苏沐雪发出让人于心不忍的惨叫声，她感觉脸上伤口的疼痛，已经是深入到骨头里了。 一开始她还能忍住，但随着痛苦不断加深，她也不受控制的咬住了楚渊的手掌。 直到血腥味溢满口腔，她这才稍稍回神，愣愣的看向楚渊。 她能看出，楚渊也被她咬得疼得厉害，但楚渊却还一脸凝重的帮自己处理伤口。 很快，基本消毒完成，楚渊连忙为苏沐雪上药，包扎。 做完这些，楚渊喝了一口酒。 不是嘴馋，只是想要尝尝酒的度数。 “这酒度数还不够，你们去找一些更烈，度数更高的酒来，现在必须马上带她回城！” 就这样，楚渊等人连忙带着苏沐雪回城了。 …… 金水县，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士兵凝重的看着远处极速赶来的队伍。 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 直到队伍靠近，他们这才松了口气，来者不是敌人。 “速开城门！”楚渊一声令下。 守城士兵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为楚渊打开城门迎了上去。 当看到楚渊怀中昏迷不醒的苏沐雪后，他心头一沉，声音有些发颤：“先生，可是前线失守了？” 楚渊抱着苏沐雪拼命往城里赶，留下一句：“敌人退兵了。” …… 常青树。 苏璃得知楚渊回来了，第一时间跑着去迎接。 当看到楚渊怀中昏迷的苏沐雪后，她强行压制住心底无尽的思念，招呼人去收拾一间房间出来。 …… 将苏沐雪放在床上，楚渊第一时间取来了医书，焦急的翻阅着。 …… 天仙醉，姜栩这才得知苏沐雪负伤被送了回来，顾不上仪态，焦急的朝着常青树赶过去。 …… “见过殿下。”随行兵士纷纷下跪行礼，只有楚渊还坐在床榻边忙碌着。 “殿下请恕草民无礼，苏姑娘现在的情况很差。” “无妨，沐雪怎么样了？” “虽没有致命伤，但伤势耽搁太久，感染严重，我手里能用的药太少了。” “你需要什么药材，我立马派人去寻。” “我需要的药材，寻不到的！”楚渊语速很快，是的，他需要的药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闻言，姜栩心底一沉，她再次靠近几步，当看到苏沐雪脸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后，她顿时捂住嘴巴，泪水在眼眶中萦绕着。 沐雪怎的就这样了…… 楚渊一直忙碌到晚上，给苏沐雪灌下一碗又一碗的汤药后，苏沐雪的高烧终于是退下去了。 所有人就在常青树等着，都想帮忙，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心底不断祈祷着。 “呼~”楚渊长舒了一口气，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缓缓起身。 “先生，沐雪她……”姜栩担心的询问。 “暂时稳定住了。” “那她怎么还没醒来？”姜栩关心则乱。 “她这些日子太累太累了，让她好好歇息一下。”楚渊嘴上说着，他也困得眼镜皮快要睁不开了。 他这些日子又何尝不是每日煎熬。 “丫头，爹要去休息一会，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来找我。”楚渊朝着小楚宁招了招手。 交代完，她朝着姜栩行了一礼：“殿下，你有什想问的就先问其他人吧，我也很累了，先去休息一下。” 其他人可不敢在长公主面前说自己累要先去休息，但楚渊可不在乎这些。 什么尊卑有序，在他眼里都是扯淡。 苏沐雪倒是不在意这些：“先生先去休息吧，这些日子，有劳你们了！” …… 众人害怕打扰到苏沐雪休息，纷纷下楼，只有小楚宁守在床边。 她害怕苏沐雪又发高烧，每隔一小会，就要用额头去探一下苏沐雪额头的温度。 蠢小孩！ 姜栩则是在楼下询问着一同回来的兵士们，前线的情况。 众人也一五一十的把楚渊的计谋，以及苏沐雪的英勇一一叙述出来。 听完后，她神情凝重肃穆的注视着楼上。 苏璃没有下楼，她就在房间里，坐在床边，静静的端详着楚渊的睡姿。 时而傻笑，时而默默擦泪。 翌日早晨，苏沐雪悠悠转醒，只有楚渊还像是头死猪一样依旧在呼呼大睡。 楚渊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睡过这么香甜的一觉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黄昏时分，妥妥的猪鼻一个。 楚渊起来后，苏沐雪她们已经回去了。 苏璃第一时间帮楚渊洗漱好，准备好了吃食端上来。 给楚渊的食物，说是大鱼大肉也不为过，可她们吃的都是一些米粥。 仗虽然打赢了，可粮食也都打没了！ 吃饱喝足，楚渊紧紧的拥住苏璃，抱了良久良久。 在苏璃耳边说了几句不算情话的情话，惹得苏璃面红耳赤，露出小女人的娇羞。 之后楚渊又去了一趟天仙醉。 …… 苏沐雪有些紧张的坐在楚渊对面，看着楚渊跟前的烈酒，她有些心有余悸：“还要来么？我怕疼……” “我先看看，如果情况不对就得立马清洗伤口，如果还好，那就改天再说。” “嗯。”苏沐雪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楚渊揭开绷带，无奈的叹气，炎症还没退去，也是，医疗水平不够，哪有现代社会的那些特效药来得快啊。 “要是有青霉素就好了，这样你就不用遭这些罪了。”楚渊叹了口气，开始往碗里倒酒。 看着楚渊这副心疼的样子，苏沐雪的情绪也有些复杂：“不算遭罪，我也忍得住，楚渊你不用担心我的。” 楚渊没有说话，他静静的注视着苏沐雪，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终究也难逃毁容的噩耗啊。 可惜，她最为飒爽，最为美妙的一幕，没能被记录下来。 他心疼苏沐雪，也心疼这样美丽的脸蛋被毁了，他是颜狗。 虽说对苏沐雪没有爱慕之情，但他也不乐意看到漂亮的脸蛋，就这么被毁了啊！ 像小苏璃那样美的女人也被毁容了，他猜测狗老天肯定长得极丑，嫉妒这些漂亮的女人！ 第297章 也是当上县太爷了 在一声声惨叫声中，伤口处理完毕。 苏沐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无奈叹气：“每日这样清洗，我的伤口什么时候才能愈合？” “等消炎了的，你也不想伤口流脓吧？”楚渊平静的看着苏沐雪。 闻言，苏沐雪只觉得一阵恶寒，她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 毁容了她还能宽慰自己，可若是自己脸上的伤口流脓…… 不敢想…… 不多时，姜栩也来到了苏沐雪的闺房，她也有些事情要跟楚渊商谈。 “楚先生。”姜栩温柔的笑着，走到苏沐雪身边，温柔的搂着苏沐雪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苏沐雪也小鸟依人一般，安静的靠着。 看着这一幕，楚渊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俩人绝对早就橘上了。 怎么说呢，挺不错的！ “见过殿下。”楚渊再次行礼。 “先生不用客气，先生应该也听说了，这南邑郡都是我的封地了，以后我就全权负责这地界了，包括官员的任命！” “殿下的意思是，要赏草民一个官当当？”楚渊笑了笑。 “怎么能用赏字呢？先生救民于水火之中，力挽狂澜，这些都是先生应得的。” 闻言，楚渊看了眼苏沐雪。 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功劳，他觉得功劳最大的还是苏沐雪和众多英勇的将士们。 该赏的是她们。 不过转念一想，苏沐雪已经是姜栩的亲卫了，再封赏能赏些什么？ 无非就是些金银珠宝，总不能赏苏沐雪一个皇帝当当吧？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这金水的县令一职暂时空缺。”姜栩笑了笑。 楚渊表面笑嘻嘻，心里mmp，你这么大个公主真有够抠搜的，就赏个县令啊，如此郑重其事，还以为要给自己个知府啥的大官爽一爽呢。 “先生是不是觉得官位小了？” “怎敢！” “先生放心好了，栩儿是不会亏待先生的，只是这得一步一步来，等栩儿把其他人的位置腾出来了，自会请先生坐上去的。”姜栩笑着收拢人心。 “先生，宋学志已被我令人押在大牢之中，只等先生上任，便能以一县父母官的身份审判他的恶行了！” “多谢了。”楚渊抱拳。 他谢的是苏沐雪强行把宋学志给留下来了。 “都是自己人，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苏沐雪笑了笑，话锋突然一转：“如今朱荣已死，战事已定，金水关还缺一位守将，先生觉得谁更合适一些？” 其实朝廷兵部那边是想再派其他士族子弟过来的，但姜栩就一句话，过来这边就得遵守这边的规矩，又有朱荣的前车之鉴。 那些官老爷们一番权衡之后，还是放弃了。 这地界很穷，几乎没什么油水可捞，没必要派士族子弟来冒险，因为姜栩是真敢杀啊！ “王老黑！”楚渊想都不想就回答：“王老黑这人虽然品行一般，但也是为了有足够的银子养活手底下的兵士，好守卫金水县和百姓。 他也确实这么去做了。 且不提他在战场上的勇猛，他经历过了这场惨烈的战争，兄弟们也都折在了金水关，让他却镇守金水关，绝不会让悲剧再现的。” “他么？”楚渊分析得头头是道，姜栩也沉思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推荐其他人呢？” 她指的其他人，是指跟楚渊更为亲近一些的刘喜或者林义等人。 因为在她看来，楚渊不论选这些人中的谁其实都一样的。 楚渊之所以这么回答，也是有一部分私心的。 姜栩如今挑明了身份，王老黑也不可能再回来作威作福了，王老黑以前的仇家可不少。 若是直接剥夺了他所有的身份，很难不被人报复，而且就王老黑以前做的那些事，也不适合继续留在城中了。 留在城中，迟早遭人诟病、报复。 五百府兵都死了，就剩下王老黑一个独苗了。 楚渊不想让这些兄弟们白白战死，就让他们的独苗有个一官半职，继续镇守他们用生命扞卫的土地。 “其实栩儿是有更好的人选的。”姜栩叹了口气。 “那就全听殿下的。”楚渊依旧毫无迟疑的回答。 闻言，姜栩感兴趣的看了眼楚渊，她以为楚渊会再坚持一下。 “无妨，就依先生所言，先生今晚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就接手金水县吧。”思索片刻，姜栩给出答复。 “草民告辞。” …… 楚渊走后，姜栩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倒是直爽，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野心？”苏沐雪有些摸不着头脑。 姜栩点头：“你猜他为何非得要让王老黑留守金水关？” “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的奋勇杀敌？”苏沐雪答。 姜栩摇头：“为了兵权！” “兵权！”沐雪震惊，沐雪不敢置信！ “可是殿下，兵权不都在你手中么？” 姜栩摇头：“若是我派人过去，那自然不用说，可问题就出在王老黑这个人身上。 这人办事不讲章法，我也不是什么都全然不知，王老黑统军的话，就算楚渊要拉着他造反，他也会跟着楚渊去做的！” “殿下，楚渊绝对不可能造反的！”苏沐雪下意识的帮楚渊解释。 “我只是一个假设。”姜栩无奈的笑了笑。 “那殿下，要不我们再派一人去金水关，和王老黑一起统军？”苏沐雪提议，她是公主党的。 虽说对楚渊的感观有了很大的改变，但她依旧是站在姜栩这边的。 “不。”姜栩摇了摇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 第二天，金水县县衙再次升堂。 只是上面坐着的不再是罗有为，亦不是宋学志，而是楚渊。 衙门里也少了很多熟人，小五、王老黑等人亦都不在。 属于他们府兵的半壁江山，如今站着的是李浩、刘喜、和林义等人了。 这换了一身皮，他们这些乡野村夫的气质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一个个高昂着头颅，气势凌人的盯着那些衙役们。 一副谁不服我就干你的流氓架势。 这第一天当县太爷的狗腿子，气质上还没有跟上来。 楚渊的左侧坐着的是他的狗头军师，真正意义上的狗头军师。 黑将军坐的笔直，也是狗眼看人低的架势，一副我大哥第一狗爷第二的架势。 这小模样，可比那些衙役们气派得多了。 “如你们所见，今后我就是金水县的县令了，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前得罪过我的，给你们个机会自己请辞滚回家待着去，省得我那天看你们不顺眼了顺便弄死你们。” 闻言，一个个衙役们满脸苦涩，这特么还叫不打不相识啊，叫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你这都赶上睚眦必报了都…… 但他们虽然委屈，但也不敢说啊，只得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把头压低。 本以为站队宋学志是抱上大腿了，毕竟宋学志给罗有为都弄走了，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 可谁曾想，这还没嚣张几天呢，宋学志就成了阶下囚了，他的死对头楚渊摇身一变成了县太爷了…… 站队一时爽，事后悔断肠啊…… 楚渊嘴上说着不追究，但谁又知道几分真，几分假呢。 第298章 小审一下 恐吓完这些衙役们后，楚渊直入正题：“带犯人上堂！” 县衙，监牢。 宋学志坐在阴暗潮湿的大牢之中，还在气急败坏的大骂：“本官乃是朝廷四品大员，尔等县衙小吏怎敢拘押本官！” 宋学志的怒骂声，引来一个手持长鞭的衙役：“宋大人，你小点声吧，真不是小的们有意针对你啊，是上面有人特意安排过，要好好关照你的！” “狗奴才，你口口声声说上面有人吩咐，你倒是告诉本官，那人究竟是谁？”宋学志目眦欲裂。 他虽然知道这金水县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长公主殿下。 可这长公主殿下是刚到金水县的，自己以前也没有得罪过她啊，所以他不觉得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针对他的人是长公主殿下。 只要不是长公主殿下，自己有上官大小姐撑腰，他还真不太怕其他的官员！ “宋大人，你也别问了。”衙役为难的叹气，抬手一鞭子朝着宋学志身上抽去。 “啪~” “啊！” “狗奴才，你敢！”宋学志眼中满是血丝。 “宋大人，小的真的开罪不起那些人啊，你多多担待！”衙役嘴上道歉，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 宋学志抱头鼠窜，嘴里还在放着狠话：“等本官回了京城，你们这些狗奴才，本官一个都不会放过！” 就在此时，又是一群衙役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宋学志喜出望外：“钱六你们终于来了，快放本官出去！” 钱六脸色不是很好看，厉声下令：“开门！” “县尉大人，这……”持鞭衙役想要说些什么，直接被钱六一脚踹翻。 随后，钱六身后的衙役在其身上翻找出牢门钥匙，打开了大牢的门。 宋学志终于得以出来，直接暴怒的往持鞭衙役身上猛踹，发泄怒火的同时还不忘记笼络钱六：“好样的钱六，等本官回了京城，一定会大力提拔你的！” 闻言，钱六眼中满是犹豫纠结。 良久，他这才无奈的叹息一口：“宋大人，你可能回不去了！” 宋学志猛地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钱六：“钱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来人，押走！”钱六回过身，一声令下。 随后，几个衙役粗暴的上前，把宋学志死死的架住。 宋学志彻底的慌了：“钱六，你们要造反不成？本官可是朝廷四品大员！” “宋大人，你也别怪我们，我们也不想死啊！”钱六绝望的说着，低着头死气沉沉的率先离去。 …… “升堂！” “威武……” “带犯人宋学志上堂！”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奴才还不快放开本官，本官可是朝廷四品大员，你们谁敢审我？”宋学志叫嚣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多时，宋学志被押上大堂。 他一脸的狂傲不羁，怒目瞪着坐在高堂之上的男人。 渐渐的，他的嘴巴张得老大，其中满是不敢置信：“楚，楚渊，你怎么坐在那里？” “呵呵~”宋学志冷笑一声，也终于冷静下来了：“楚渊，你也算是泥腿子翻身了，也是当上官了啊。 但是，就算你当上官了又如何，你一个小小县令，也有资格审问本官堂堂 朝廷四品大员？” 说着，宋学志突然加大了音量：“楚渊，你个小小县令，见到本官，还不快快下跪行礼？” 见宋学志都沦为阶下囚了，还敢这么嚣张的跟楚渊说话，刘喜当场就不乐意了，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刀就要去砍了宋学志。 好在楚渊抬手制止，这才没有让宋学志死得那么轻松！ “宋学志，你可知罪？”楚渊问。 “你……”宋学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特么都还没说老子犯了什么罪，我知个鸡毛啊！ “本官何罪之有？”宋学志就是肿，就是硬！ “不认啊？”楚渊叹了口气：“无妨，明日到了刑场你就认了！” 一听刑场二字，宋学志也有些硬不起来了：“楚渊，你敢，本官可是朝廷四品大员，你无权审我，更没有资格杀我！” “又来，又说这些屁话？”楚渊站起身来，走到宋学志跟前，突然出手一把掐住宋学志的脖子。 窒息感传来，宋学志拼命的挣扎着，当对上楚渊那满是阴狠和杀意的眸子后，他突然感觉身子一软，恐惧蔓延了全身。 “现在这县衙里全是老子的人，别说审你了，老子随时都可以杀了你，你是朝廷四品大员？ 很牛逼？你装尼玛呢？” 虽然楚渊穿着县太爷的官服，可言行举止，还是更像一个流氓痞子！ 怒斥完宋学志，楚渊一松手，宋学志直接瘫坐在地。 宋学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楚渊你目无法纪和上下尊卑，越级办案你是想要造反么？” 一顶天大的帽子，就这样扣在了楚渊的头上。 楚渊眸子微沉，冷声开口：“宋学志，你还在污蔑本官？那就罪加一等。 无妨，你还想怎么给本官扣帽子尽管来，你扣一顶本官就给你加一等，本来你只需要斩首示众，本官不信加不到把你大卸八块！” 语毕，楚渊冷冷转身，同时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造反么？ 如果有需要的话，造反又如何？ 这场大战，他已经看到了朝廷的腐朽和无能，这个朝廷迟早要被敌人吞没的，楚渊是不会白白的等着和这个腐朽的朝廷一起覆灭的。 “宋学志，明日午时你就要被斩首示众了，珍惜你最后的这点时间吧。” 楚渊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宋学志被人再次架了下去。 “楚渊，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四品大员，你不能杀我啊！”宋学志恐惧的声音不断传来。 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这恐惧会一直萦绕着他，让他这最后的时光，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杀人诛心！ 宋学志被押下去后，楚渊便退堂了，在后院见了一下县衙主簿，了解了县衙主体的情况。 县衙的粮仓早就空了。 本来上次征税才没有多久，县衙府库不应该如此贫穷的。 可宋学志这个傻逼为了能够快点回去，把收上来的钱银粮食全都一股脑的往朝廷送去了。 这家伙马上就能升迁，所以不管这地界百姓的死活，所以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 楚渊作为一县的县令，他得想办法解决百姓的粮食问题，不然全县的百姓，都得活生生的被饿死！ 其他的官老爷，可能不在乎这些百姓贱民的死活，但楚渊在乎啊。 在这种冷兵器时代，人头即是正义。 虽然不能保证每个 人都给你卖命，但你必须得有足够多的人，才能从中筛选出那些愿意给你卖命的人！ 第299章 做人得对自己双标 从县衙离开后，楚渊直接就去到了天仙醉。 帮苏沐雪清理完伤口，俩人一同去到了姜栩的小阁楼。 “楚县令，粮食问题确实棘手，现在虽然本宫手里有银子，但是却也买不到粮食啊！”姜栩也是一脸无奈。 粮食都被兵部征收了，她不可能冲到兵部去要粮食，就算她是王朝长公主也不行！ “据说比邻我金水县的陈国，粮食丰产！”楚渊道。 “我早就试过了，陈国不会卖给我们粮食的，他们巴不得我们死！” “我想去试试，总得试试。”楚渊眼神深邃。 “若是他们还是不愿意卖粮食给我们呢？”苏沐雪问。 姜栩眸子微沉：“若是那样，或许只有开战了！虽然开战可能会死很多人。但没有粮食，会死更多的人。” 现在蛮夷已经退军，这次楚渊让蛮夷内部已经分裂，他们得花费不少的时间处理内部的矛盾，有足够的时间让姜栩她们准备战事了。 她们虽然目前兵力没有剩下多少，但他们要打的也不是整个陈国，只是比邻的那个郡县，只要弄到粮食就会回来。 苏沐雪眸子有些复杂，打过去陈国，不就等同于侵略么。 她们刚牺牲了很多很多人，才赶退了侵略者，心里总对这个词有些膈应。 姜栩没有注意到苏沐雪的情绪变化，而是让人送了两箱白花花的银子上来。 “多谢殿下资助的钱银。”楚渊抱拳感谢，他想要去陈国买粮食，可手里却没有钱银。 闻言，姜栩笑着摇了摇头：“这些银子不是本宫的，是先生的，购粮的钱银另算。” 对上楚渊疑惑的视线，姜栩继续解释：“这些都是先生的香皂赚的银子，香皂在京城很抢手，被各大豪门 士族抢购一空，这香皂可谓是千金难求啊！” 楚渊点了点头，说实话他没有意料到香皂能够这么抢手，卖出这么多的银子。 这要是自己组建个流水线生产香皂的话，岂不是能赚得更多了？ 但很快楚渊就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所谓物以稀为贵，现在香皂值钱，不是因为它有很高的价值。而是它在市面上足够稀少。 一旦市面上的香皂多起来是，甚至是普及的话，它的价值也就一落千丈了。 从姜栩的小阁楼离开后，楚渊和苏沐雪走在楼梯间，楚渊看向似有心事的苏沐雪：“你似乎有些不愿意与陈国开战？” 苏沐雪摇了摇头：“我只是一柄锋利的剑刃，殿下是手持长剑之人，剑刃是不会质疑自己的主人。” 楚渊笑了笑：“我大致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做人要想轻松一点，就得对自己足够的双标。” “嗯？”苏沐雪不解。 “陈国的由来，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楚渊问。 苏沐雪点头，“前朝末帝时期，陈国国君也是起义军的一份子，事后被封王。大夏第四任皇帝的时候，陈王自立为帝，建立陈国！之后，陆续有六个封地王，自立国都。 也是自那之后，大夏国取缔了所有的异姓王，所有的封地王都是由皇帝的子嗣继任，王位不世袭，由每代帝王的子嗣继任。 子嗣多的皇帝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但若是子嗣少的帝王，则会让公主也去各个封地继任。 因为都是当朝皇帝的子女，所以各地封王都有统兵权，只不过兵权在帝王传位的时候会被收回。” 当然了，也有不要兵权的帝王子嗣，因为拿了兵权难免会让下一任继位者忌惮，这些王的封地兵权，则由皇帝派遣足够信任的将领过去统领！ 说着说着，两人来到了楼梯转角。 苏沐雪要回自己的闺房，楚渊则要回常青树。 临分别之际，楚渊再次说话了：“所以，自始皇一统天下开始，我们就是一个整体了。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不管是陈国还是刘国、赵国，终有一日都会再次一统，是为天朝！ 我们学习着同样的文化，用着同样的文字，始皇已经为后世人奠定了足够的基础了。 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有着同一个目的，一统天下，天下一统！” 这点苏沐雪并不反驳，大夏朝的每一任帝王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历经百年，不断的战争，国力不断的亏空，终是拖垮了大夏王朝。 在寻常百姓看来，不管是分裂还是一统，似乎都对自己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所以百姓不知，为何帝王一味的要追求天下一统。 在大多数的百姓看来，历代帝王追求一统，只是为了追赶始皇的脚步而已。 饶是苏沐雪有时候也觉得，或许该放弃战争内耗了，再这么下去，王朝迟早会被拖垮的。 苏沐雪抬头看向楚渊，她看到了楚渊眼中闪烁着光芒，她第一次在楚渊的眼中看到了名为野心的东西。 这不由的让她心头一颤。 “楚渊，你不会某一天突然就造反吧？”苏沐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她想到了殿下之前的话。 楚渊微微皱眉，不解的看着苏沐雪：“你怎么想的，我没事造反干嘛？我就是平头小民而已，造反？我有那能力么？” 说完，楚渊笑了笑：“先走了，小苏璃在家里等着我吃饭。” 苏沐雪盯着楚渊的背影，眼神先是纠结，旋即变为坚定，心头喃喃：楚渊，没有人能在殿下的封地造反的，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出现的。 我是殿下的剑刃！ …… 走出天仙醉的楚渊，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心头喃喃：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这是刻在这个民族骨子里的血脉。 天下一统，亦是刻在这个民族骨血里的东西啊！ …… 是夜。 楚渊搂着小苏璃，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和温存。 “小苏璃，明日我就要在刑场将宋学志斩首示众了。”楚渊轻声说道。 闻声，苏璃略显不解的抬头看向楚渊：“楚大夫，为何特意要跟我说这事，你是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楚渊对上苏璃明亮的眸子，释然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该告诉你一声。” 苏璃良善，和宋学志也算是有交情，楚渊怕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宋学志杀了，苏璃会心里有别扭。 不过苏璃的表现已经说明了，她的眼里如今只有一个男人了，一个名叫楚渊的男人。 也是他敏感了，苏璃的眼中一直都只有一个男人啊！ 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啊！ …… 翌日，刑场，宋学志被五花大绑的押上行刑台，周遭围满了百姓。 刚被押上来，宋学志就对着楚渊咆哮出声：“楚渊，本官是朝廷四品大员，你无权杀我，你要造反不成？” 第300章 汝之罪 “朝廷四品大员？可笑！ 据我所知，你只是一个县令而已，还是个副的，本官是堂堂金水县县令，还审不了你？”楚渊讥讽一笑。 “你胡说，我有朝廷的调任文书！” “是么，那你把调任文书拿出来，若是你拿出来了，我就放你这个朝廷四品大员离开。” “你…… 我的调任文书分明已经被你派人抢走了！” “那就是没有调任文书了，宋学志，你冒充朝廷命官，这可是罪加一等的大罪啊！” “宋学志，今日本官就当着全城的百姓审判你，让你死个明白。 你私加赋税，百姓苦不堪言，为了收税，逼死的无辜百姓不下三十，滥用职权，你该不该死？ 这还只是你的罪责其一！ 汝之罪，徇私枉法，滥用职权，贿赂各级官员，你该不该死？ 汝之罪，欺压百姓，用民棚的粮，赈你官棚的灾 ，沽名钓誉冒领功绩，欺上瞒下，你该不该死？ 汝之罪，外敌来袭，你身为一县父母官，抛下百姓弃城而逃，你该死！ 金水县是后勤补给之所，你却让补给断供，前线战士死伤无数，你该不该死？ 你的罪太多太多了，你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洗刷你的罪名！” 闻言，围观的百姓群情激奋：“杀了这个狗官，杀了这个狗官！” 有些情绪激动的百姓，甚至恨不得直接冲上来活活打死这个狗官，贪官！ 宋学志虽然才来金水县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也把当地百姓霍霍得够呛。 他的所作所为，甚至是比当初的罗有为和王老黑还要可恨！ 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宋学志也是恶人里拔尖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站错了队，没人保他。 或者说，保他的人，鞭长莫及！ 天下的乌鸦本就一般黑，站错了队，那就该死！ 面对铁证如山，宋学志还是不愿意放弃，他怒目瞪着楚渊，咬牙切齿：“楚渊，我是京城上官大人家，上官大小姐的相好，你若是杀了我上官大小姐不会饶了你的。 我们各退一步，你放我回京城，此事本官既往不咎！” “不然若是上官大人真的追究起来，你也难逃其责。 我私加赋税，但钱银也都送往了朝廷，送去北境战场当军资了，就这一条，朝廷不会杀我。 你说我贿赂官员，你也得拿的出证据来，你觉得你一个小小县令，能冲这一条扳倒我背后的靠山么？ 再说赈灾之事，灾情毕竟被压制住了，我的责罚最多也只是罚俸，更罪不至死，你若是按照这些罪名杀我，你会惹火烧身的。” “别天真了宋学志，朝廷党争，就只有你靠山那一派系？我扳不倒你的靠山，其他人还扳不倒？ 其他人恨不得拿你做文章，多弄死几个你便宜老丈人的门生呢。对了，那什么上官大人，可还算不上你的老丈人啊！ ” “你……” …… “这两人，越说越离谱，什么话都敢当着百姓说出来？”人群中，本来只打算当个看客 的姜栩，此刻也觉得头疼得不行。 “长公主殿下驾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叩见长公主殿下。”在场之人，皆是跪地行礼，唯有楚渊和宋学志还站着。 听到长公主来了，宋学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回头求救：“还请长公主殿下救救下官，这金水县令目无法纪越级办案……” 话说到一半，宋学志人麻了，因为来人不是他人，而是天仙醉的掌柜的。 姜栩冷漠的看了宋学志一眼，朝着他讥讽一笑：“怎的不继续说下去了？” 宋学志的脸上升起了一抹绝望，原来自己早就招惹到这位长公主殿下了啊。 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此刻也豁然开朗了。 他之前还以为楚渊就是纯莽夫一个，所以才会派人抢了自己的调任文书，原来一切都是这位长公主殿下的手笔，是她想要自己命啊！ 姜栩没有管一脸死相的宋学志，来到楚渊跟前，眼中满是幽怨和不满，满是质问。 你这人，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你也不怕传回朝廷里？ 是不是傻？ 楚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笑着抱拳：“殿下要自己来？” 姜栩白了楚渊一眼：“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别乱说话，人多口杂，祸从口出。” “多谢殿下提点。” 姜栩没有回话，自顾自的坐下，冷冷的扫过宋学志：“宋学志，你可知罪？” “臣……知罪！”宋学志颓然的低着头。 他已经不抱任何的幻想了，他的靠山再厉害又如何，这位可是皇帝的女儿啊！ 姜栩点了点头，眼神示意楚渊可以开始了。 楚渊拿起令牌，行刑前又来了一句：“宋学志，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你最大的罪责，就是身为金水父母官，不为百姓做主，反倒压榨鱼肉百姓，所以，你该死！ 行刑！” …… 宋学志的人头，终究还是咕噜噜的滚落到了地上，可百姓们此刻似乎没有过多的关注他，而是眼神复杂的看向了台上这位新的县太爷。 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这位县太爷的传闻，是他带领一百死士孤军深入断了敌军的粮草，解了十五万敌军围攻的巨大危机。 他是他们的救星，而现在这位救星又说出了如此激动人心的话语。 好一个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或许楚渊此刻，已经收获了不少的死忠粉！ …… 处决了宋学志，楚渊带着刘喜等人赶往了青城山。 青城山的土匪看到一群府兵衙役出现在山脚，纷纷准备迎击。 当看到来人是楚渊后，这才没有打起来，而是叫来了陆少强。 陆少强也没有提防楚渊他们，直接把他迎上了山寨。 “楚兄弟，不对，应该叫楚大人了。 楚大人位临寒舍所为何事？” “我是来招安的。”楚渊笑着直入主题。 闻言，不光是青城山的土匪们，包括陆少强的脸色都是变了，隐隐有些不善 招安他们？谁不知道他们是抢过皇粮的悍匪，谁不知道他们都是曾经战场上侥幸活下来的逃兵。 他们跟朝廷说不上不共戴天，那也是个水火不容了，若不是来人是楚渊，他们都要以为对方是来故意挑事的了。 “呼~”陆少强呼出一口浊气，凝重的看向楚渊：“多谢楚大人的好意了，我们是不可能被招安的。” “陆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虽然你们青城山人数众多，但毕竟不是国家机器的对手，若是将来某一天，王朝安定了，朝廷决心要解决匪患的话，你们能挡得住百人、千人，甚至是挡得住万人，可若是朝廷的大军源源不断的过来剿匪呢？” “这点就不劳楚大人操心了，无非就是一死罢了，我青城山的兄弟们就没有怕死的！”二当家率先开口。 第301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 语气有些夹枪带棒了，但楚渊并未生气，而是平静的看向二当家：“如果能活着，能好好的活着，能够光明正大的活着，为什么还要选择死呢？” 二当家哑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没人会选择一条路走到黑，选择死路。 但从他们青城山劫皇粮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们没有这样的好结局了。 陆少强沉思片刻，旋即凝重的看向楚渊：“楚兄弟，此言何意？” “我想招安你们，让你们去金水关和王老黑一起守卫关口，金水关对于你们来说，也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也不用害怕朝廷翻脸坑害你们。 这是我上次出关时绘制的一份地图，有这份地图在，就算是朝廷的大军想出关追击你们也绝对追不上！” 陆少强皱着眉头接过地图仔细查看：“我听说现在金水县里有一个公主，那个女将军也是那公主的人吧？楚兄弟来招安我们青城山，是那位公主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但我也跟公主请示过了，她同意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为公主当差做事？” “不，我为百姓当差，为自己做事！”楚渊淡然一笑。 “所以说，你不是公主的人？”陆少强继续追问。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如果情况 需要的话。”楚渊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 “呼~”陆少强长舒了一口气，满脸苦笑：“楚兄弟，你这更让我为难了啊。” “所以，陆兄弟你的选择是什么？是要默默无闻，还是名扬天下？” “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要名扬天下了！”陆少强一脸意气风发，突然就对着楚渊跪地行礼：“属下陆少强，见过大人！” 陆少强带头，屋内的土匪们，纷纷下跪行礼：“见过大人！” 楚渊笑着搀扶陆少强起身，暗自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他也算是有一支忠于自己的军队了，虽然人数还不算多！ 之后，楚渊又向陆少强询问了一下关于去往陈国大同县的相关事宜。 两国虽然已经明令禁止通商了，但楚渊经过打听知道，还是会有商人往这边赶。 说明是有办法进入陈国的，这些问陆少强这个土匪更加专业对口一些。 很快陆少强就解决了楚渊的疑惑，确实还有商人能够过去陈国那边。 不走官道出关，而是从一条山道，绕五天的路，可以绕开大夏的关口，直接去往陈国的关口。 只要对陈国关口出示相关的令牌，再交一笔好处费就能进去了。 要知道，陈国不但盛产粮食，香料也很多。 虽然陈国禁止了粮食出口给大夏，但香料却未明确禁止。 香料在大夏是极贵的，商人逐利，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商机。 陈国大同县的人，能在香料上赚取丰厚的报酬，也不违反国家规定的粮食出口，自然也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中牟利！ 恰巧青城山之前截杀过一个奸商，手中刚好有陈国入关的令牌，便随手交给楚渊了。 之后楚渊也将一份盖有金水县衙门印章的文书交给了陆少强，让他择日去金水关，然后就带人离开了。 当天，楚渊就带上刘喜、林义还有十多个兄弟，假扮成为商人，带着一箱香皂还有两大箱白花花的银子，伪装成商队离开了。 和他们一同离开了的，还有苏沐雪。 苏沐雪脸上的伤要随时清洗处理，虽然脸上的伤不见好转，但之前受的那些内伤，则在楚渊的灵丹妙药下好转了很多。 加之她的武力值不俗，姜栩就派她一同随行保卫楚渊的安全。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目的，也就不为人知了。 小楚宁虽然也很想跟着楚渊一起出门，但直接就被楚渊拒绝了。 没有商人行商，会带着孩子一同出门的。 最终，她只得老实的待在家里。 陆少强怕楚渊他们迷路，特意派了一位向导给楚渊他们带路。 几日后，众人终于是走出大山，抵达了陈国关口。 守关的士兵，看着从那个方向出来的商队，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直到楚渊等人走近，这才伸出手做索要状。 楚渊立马会议，给方回使了个眼色，方回立马就做出讨好状，取出令牌和两锭银两递了过去：“官爷请过目。” 陈国卫兵掂量了一下手里银锭，见令牌没问题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在放行之前，他们还要好好的检查一下货物。 对此，楚渊等人并未阻拦。 很快士兵就将一个个装载货物的箱子打开，有一些瓷器啥的小玩意，还有两箱香皂。 这些都没什么问题，直到士兵要打开最后两个箱子的时候，刘喜挡住了士兵：“官爷，这两个箱子就不用检查了吧？” 说着，他又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士兵一言不发的收起银子，旋即一把推开刘喜：“滚一边去，这是规矩，所有东西都得检查仔细了。” 又一个收钱不办事的！ 刘喜当即怒了，差点想要动手。 “刘喜，让官爷查。”楚渊的声音传来，同时不动声色的给其他人使了使眼色。 刘喜点头让开，士兵打开两个箱子。 当看到两个箱子里装的都是满满当当白花花的银子后，士兵眼睛都看直了，有些贪婪的咽了口口水。 这么多银子，要是据为己有的话…… 好在士兵没被贪婪冲昏头脑，而是对着身后的士兵喊了一声：“官长，你过来看看。” 闻言，一个军官模样的男子，带着大群士兵走了过来。 当看到满满当当两箱子的银子后，他眼睛瞬间就眯起来了，他直接伸手在箱子里拿起一锭银子把玩着，似笑非笑的看向众人：“你们谁是管事的？” 苏沐雪刚想站出来，楚渊先她一步：“回官爷话，是小民。” “带这么多银子入关，看来你是要做大生意啊？”军官笑着看向楚渊。 “都是一些小本买卖。”楚渊打哈哈。 “这可不是什么小买卖啊，掌柜的这一趟能赚很多吧？我们兄弟每日风餐露宿的，日子过的苦啊，要是能跟掌柜的一起做做大生意什么的……” 楚渊瞬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笑着说道：“这些银子不全是做生意的，还有孝敬官爷们的。” “哦？”兵长见楚渊这么识趣，满意的笑了：“这多不好意。” 说着，他抓了一把银子，直接丢给身后的兄弟们：“不过掌柜的都这么说了，要是不拿倒是显得我们不近人情了。” “兄弟们都把银子收着，好好的谢一谢掌柜的。” 士兵们慌忙的争抢丢出来的银子，军官也一把把的把银锭往外丢，等把箱子最上面那层的银锭丢得差不多了之后，他这才又抓了一大把塞自己腰带里面。 “其他的检查完没？”军官喊了一声。 不多时，一个士兵跑到军官耳边低语几声。 闻言，军官随手扒开楚渊，看向楚渊身后的苏沐雪。 苏沐雪脸上的伤被包扎好，只是这远道而来的行商队伍，带了个女人随行，难免有些让人起疑。 第302章 他乡遇故人 军官从苏沐雪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楚渊：“看这女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奴隶吧？第一次见大老远行商，还带着一个女人？” “军爷，说来惭愧，一路舟车劳顿，我是个男人，还是有些需求需要处理的。” 说着，楚渊露出猥琐的笑容来，不像是装的。 他没注意到，他的身后，苏沐雪已经是暗自攥紧了拳头。 也就楚渊胆子大，敢说堂堂的女将军随行，是为他解决需求的。 军官打量着楚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掌柜的倒是个会享受的人！行了，你们入关吧。” 就这样，楚渊众人，终于得以继续前行。 当天傍晚时分，众人便抵达了陈国边疆，大同县。 大同县和金水县比起来，看上去似乎更加富饶一些，至少不会像金水县那边一样，走不出十步就遇到一个乞丐，或者饿得只剩最后一口气的难民。 来到大同县的第一件事，楚渊就派众人前去各大粮铺前去打听。 楚渊也和苏沐雪去到了大同县最大的粮铺，王氏商号！ 楚渊直接说出自己的购粮需求，听到楚渊要采购大量的粮食之后，商号的管事直接把掌柜的请了出来。 商号王掌柜有些肥胖，看面相上不是大奸大恶阴险狡诈之人。 掌柜的只是随意的扫视了楚渊一眼，便识破了他的来历。 “这位掌柜不是我们陈国人吧？如果我猜测的不错，掌柜的是大夏人，而且还是南邑郡人士吧？” “掌柜的果然慧眼如炬啊。”楚渊笑了笑，被识破身份也是一脸淡然。 “唉，没什么慧眼如炬，我们商号在你们那边也是有些人脉，都知道你们那边的情况，天灾、打仗，粮食估计也没有多少了吧？”王掌柜淡然一笑。 楚渊无奈一笑：“是啊，朝廷打仗，百姓遭殃，粮食都被那些当兵的征走了，我们这些可怜的老百姓，米缸里是一粒米都没有啊，不想活活被饿死，只有出来试试了。” “唉~”王掌柜也是叹了口气，“这位掌柜，实不相瞒，你想要多少粮食我王氏商号都可以卖给你，但就算我们卖给你了，也是无济于事啊！” “此话怎讲？”楚渊问。 王掌柜同情的看着楚渊：“因为你们根本无法把粮食运出关口，掌柜的你就听我一句劝，你们先在大同县租间房子住下来，等灾荒过去了，再回去吧。” 楚渊仔细的打量着王掌柜，思索片刻，还是试探性的问道：“掌柜的可有其他方法，楚某倒是可以躲在这里等到灾荒过去，可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幼女啊！” “王某能看出楚掌柜是个忠孝之人，只是楚掌柜的，我们只是行商百姓，很多事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苏沐雪有些焦急。 闻言，王掌柜看了眼苏沐雪，问了楚渊一句：“这位是？” “我大姨子。”楚渊随口回答。 王掌柜听闻两人的关系，疑惑的来回看了几眼，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最后看着楚渊说到：“倒也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要拿到大同县令张大人的文书，还是可以带一些粮出关的。 只是不让粮食卖往大夏乃是陈国国策，怕是张县令也不会出具通关文书吧。” “张县令么？”楚渊喃喃自语，心头思索着。 片刻后，楚渊从怀中取出几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多谢王掌柜的解惑。” 王掌柜看着桌上的银子，笑了笑将银子推回去：“这些银子还是等楚掌柜购粮的时候再拿出来吧，对了，张县令好女色，几乎夜夜都会去城内花街青馆，在那里或许可以见到张大人。” 闻言，楚渊顿了顿，凝重的看向王掌柜：“楚某能否多嘴问一句，掌柜的为何如此相助？” 被楚渊怀疑，王掌柜的也不恼火，神情突然黯淡下来，眼中满是悲痛。 “我经历过大饥荒，死了很多很多的人，爹娘，兄长、弟弟、妹妹，全都饿死了，就死在我身边。遍地都是死人，饿得皮包骨瘦的死人，那样的场面我不敢再回想，也不愿再见。” 王掌柜的真情不似作假。 苏沐雪却是越发怀疑：“据我所知，陈国近三十年来，未曾闹过饥荒，掌柜的年纪应该也不到三十吧？” 王掌柜点了点头：“姑娘说得不错，我今年二十有八，陈国近三十年来，也未曾闹过饥荒，哪怕一次。” 众人顿时都沉默了，很明显，王掌柜的话语中满是漏洞。 没多久，王掌柜缓缓挽起自己的袖子：“若我本就不是陈国人呢？” 随着袖子被完全挽起，在王掌柜的臂膀处，有一块刺目的烙印。 这一刻，两人都明白了。 这个烙印，是早期大夏的人牙子使用的，他们会在奴隶的身上烙上烙印，被烙上烙印的奴隶，无论跑到哪里，只要被人发现就会被送回人牙子那里。 以前在大夏很流行这个，但后来就被明令禁止了，是当朝皇帝发布的法令，不允许再往奴隶身上烙印记。 常年征战，死伤无数，不少奴隶都被迫上战场，为了调动积极性，朝廷允许在战场上建功的奴隶脱离奴籍，而若是有烙印则会留下一辈子洗刷不掉的屈辱。 这样不人道。 是的，当朝皇帝，难得的考虑到了人道这方面。 王掌柜见两人看呆了，默默放下衣袖：“如你们所见，我原籍是大夏人，也是南邑郡人。 那年饥荒，爹娘兄弟姐妹都饿死了，我被人牙子绑走了，兜兜转转被卖到了陈国。 侥幸在经商上有些天赋，得以在陈国摆脱奴籍，当上了这分号的掌柜。” 说来轻松，也就几句话的事，但楚渊和苏沐雪都能感受到王掌柜过往的艰辛。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家乡人了，今日见到你们只觉得分外亲切，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再回家乡看一眼，可惜怕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王掌柜苦涩的笑着，他想回去再看看爹娘和兄弟姐妹的坟墓，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稚童用手刨出来的小坑，那小小的坟包，怕是再也找不到了吧？ 王掌柜突然抬头看向楚渊，眼睛已经有些泛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只有苦命人才会共情苦命人，因为能从他们的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我想帮你们，或许只是想帮曾经的自己，可是我还和曾经一样，无能为力！” 第303章 借花献福 苏沐雪背过身去，眸子中满是复杂。 楚渊起身，伸手拍了拍王掌柜的肩头，“能回去的，终有一日，我们的后世子孙，不会再饱受饥饿带来的痛苦。” “回不去的，我已经是陈国人了！”王掌柜知道楚渊在安慰自己，无奈的露出苦笑。 他口中的回去，不只是回去看一眼。 而是在自己的家乡，亲手建造一栋房子，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楚渊还是那副笑容，他附身在王掌柜的耳边低语一句：“会回去，无论陈国、夏朝，我们以前是一个国家，以后也会是一个国家！” 王掌柜突然怔住了，他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些人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只可惜，我怕是等不到那天了。”王掌柜苦涩一笑：“天色也晚了，你们先去花街青馆吧，去的早一些总归是要好一些。” 花街，青馆。 和金水县的青楼没有太大的区别，衣着暴露涂抹着胭脂水粉的戏子在楼下招揽着客人。 苏沐雪换上一身男装，用束胸布条紧紧裹住胸脯，再套上一身青袍，颇有一番俊俏小生的风范。 本就是将军，不时透露的飒爽英姿更是成了抢手货，一群戏子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她身上扑，询问今夜是否留宿，有没有指定的姑娘。 倒是楚渊的身边清净了不少，楚渊也乐意如此。 楚渊给了小厮十两银子，让他给安排一间二楼的雅间。 雅间用红纱挡住，能够看到了一楼的舞台，今夜青馆的花魁会在这里献艺，然后拍卖自己的初夜。 所以今夜，青馆格外热闹。 在前往雅间的途中，楚渊听到身旁雅间两个男人的对话。 “唉，愁死我了，前些日子暴雨，粮仓那边漏水了，几仓粮全都被水泡了，要是再不处理了，就得发芽霉烂了。” “要我说啊，你还是趁早想办法把那些泡水的粮给售了，多少找补一点，到时候自己再补上亏空，说不定还能把职位保下来。” “我倒是想这么做，可粮也卖不出去啊，几仓的粮啊，就算是低价卖也不能全卖出去，毕竟这粮都泡水了，短时间不吃完就全都糟践了。 除非咱这大同县的百姓全来买粮，否则根本处理不了，可百姓家里有存粮，干嘛还来我这里买。 也就是那夏国南邑郡天灾缺粮，听说最近还打仗了，要是能把粮食卖给他们就好了。” “喂，你可别乱说了，被有心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 “多谢李兄提醒，是我失言了，不说这些粮，来，喝酒！” “喝！” 楚渊和苏沐雪几乎是同时停下脚步，楚渊取出一两银子递到带路小厮手中，笑着询问：“打听一下，雅间里的是？” 小厮接过银两，小心翼翼的看了雅间一眼，凑在楚渊耳边低语：“那是衙门府库的周大人，前些日子大雨，府库漏水给粮仓泡了，这次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要被革职查办呢。” 楚渊点了点头，很快小厮就将两人带到雅间。 雅间有最低消费，很快一群身材火辣穿着单薄的美人，扭着细腰端着水果美酒走了进来。 美人们依偎在楚渊和苏沐雪的怀中卖弄着风骚，不时给两人喂水果和酒。 随着一阵清雅的琴声响起，青馆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楼下舞台中间独自抚琴的美人。 身着得体的华服，指尖轻动，一颦一笑惹人沉醉。 一曲毕，舞台旁的其他戏子为她伴奏，他便在舞台中翩翩起舞。 腰肢扭动，裙带飘飘，片片花瓣自楼上漂亮，她好似翩翩起舞的花中仙子。 楚渊安静的欣赏着，美，很美。 不带欲望的那种欣赏。 难怪都说青楼最先是风雅之地，他也确实感受到了。 花魁依次展示了琴棋书画，旋即双手重叠挡在鼻梁上，长长的衣袖挡住她的半面娇容。 微微垂首，跪坐在舞台中间，等待着诸位恩客的竞价。 眉眼低垂，眸子中满是落寞。 很快竞价开始。 “十两。” “二十两。” “五十两！” “七十两！” “八十两！” “三百两！”二楼一个雅间突然开口。 楚渊轻拍怀中美人的后肩，示意她起身，旋即也站起身来。 他早跟小厮打听过了那间雅间中的人就是大同县县令张春。 “五百两！”楚渊淡淡开口。 一时间，青馆内传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五百两啊，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大手笔啊，虽然这花魁也值这个价格。 但若是赎身可以考虑，可只是花五百两买一夜春宵就不太值得了。 这只是普通人的想法，一些有些消息门道的人之所以感到震撼，是因为清楚先前出价三百两的是张县令。 在这大同县的地界敢跟张县令抢人，莫非是某位世家公子，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张县令雅间，张春脸色有些阴沉，一旁的小厮小声询问：“大人，我们还加价么？” 张春摇了摇头：“罢了，美人难得，美人难得啊。” 竞价完毕，花魁起身冲着楚渊雅间的方向行了一礼，这才缓缓退下。 不多时，盛装打扮的花魁出现在楚渊的雅间内。 跪地行礼。 “奴家羡鱼，见过老爷，还请老爷移步，闺中一叙。”眼中落寞更甚。 “起来吧。”楚渊起身，苏沐雪也随之起身。 两人走出雅间，羡鱼小步跟在楚渊身侧。 行至楼梯口，楚渊却停下了脚步。 羡鱼有些疑惑，走上前为楚渊指路：“老爷，这边请。” “不急，我等个人。”楚渊淡淡回答。 羡鱼没有多说其他，行了一礼，安静的伴在楚渊身侧。 不一会，张县令也带人走了过来，看着伴在楚渊身侧的羡鱼，他微微皱眉，但很快就收敛起情绪，朝着楚渊点了点头。 这人他并不认识，但似乎是在等自己。 “小民见过张大人。”楚渊行了一礼。 张春微微皱眉，这人不是世家子弟？若是世家子弟，应该先自报家门才是。 “半道截住本官，所为何事？”张春冷声询问。 “不敢。”楚渊笑了笑，继续开口：“小民不过是想要借花献佛罢了。” 语毕，楚渊后退一步，羡鱼便站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羡鱼先是回头不敢置信的看了楚渊一眼，眼中满是悲凉。 自嘲一笑，她朝着张县令行了一礼：“见过大人。” 楚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心中纵有万般委屈，也只得朝着张县令走去。 她没有选择。 可更让她绝望的是，张县令也抬手制止了她。 第304章 给榨干了 张县令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看着楚渊：“既然是你花五百两拍下的，本官自然也不会横刀夺爱。” 语毕，张春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小厮阔步下楼。 羡鱼就这么看着，突然间，泪珠滴答滴答的滑落。 张县令刚走出青馆，就对着小厮吩咐一句：“去探一探刚那人的底，本官倒要看看，他想要耍什么花样！” “是！” …… 青馆内，羡鱼已经止住了哭泣，就那么安静的站着，等待着楚渊开口。 苏沐雪凑在楚渊耳边低语一句：“楚渊，我们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不会，无论他怎么选择都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不然我们短时间内见不到他。”楚渊淡然一笑。 歉意的朝着羡鱼点了点头，楚渊打算和苏沐雪回去了。 然而，刚走到楼梯转角，老鸨已经带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楚渊脸色一沉，苏沐雪也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老鸨察觉楚渊面色不对，连忙赔笑：“公子，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别人还以为我们青馆的姑娘有什么毛病呢，那样以后我们青馆的生意就没法做了啊。 还请公子在青馆留宿一宿吧，羡鱼姑娘会伺候好公子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楚渊点了点头，看向苏沐雪：“今晚苏……公子你在这里留宿吧。” “我？”苏沐雪嘴巴张大，表情十分有趣。 让自己一个女人留宿青楼？ 楚渊肯定的点了点头，看向老鸨，这样可以了？ 老鸨点头，楚渊和苏沐雪是一起来的，不管谁留宿都行。 众人让行，楚渊独自离去。 苏沐雪骑虎难下，只能跟着羡鱼回房了。 房间内点着熏香，让人心情宁静。 羡鱼为苏沐雪倒好酒，褪去外衫，露出粉嫩的脖颈和白皙的手臂。 她端起酒杯，温柔的笑着喂苏沐雪喝酒。 苏沐雪的表情有些怪异不适，羡鱼察觉到了。 眼底流露出一抹落寞之色，但并未表现出来，依旧挤出一抹笑容讨好苏沐雪。 喝得三分醉，羡鱼吐气如兰：“公子，我们去床上歇着吧。” 说着羡鱼就伸出纤长的手指划过苏沐雪的胸口，触感似乎有些怪。 但她并未多想，打算帮苏沐雪宽衣解带。 苏沐雪却是下意识的推开了她。 羡鱼被推得后退一步，撞翻了板凳。 不是苏沐雪有意，而是她的力气真的很大！ 邻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一棍抡死马！ 她愣了愣，挤出一抹苦笑，只是安静的蹲下身将板凳扶起。 泪水却又不受控制的滑落。 苏沐雪看得心底也有些不是滋味，小声安慰：“你先别哭了，我们聊聊天吧。” 羡鱼没有抬头，只是伸手擦了擦眼角：“奴家知道公子嫌弃，干我们这一行的下贱，肮脏，公子看不上是自然。 可是公子啊，若非身不由己，谁又自甘堕入红尘……” 说着，她抬头看向苏沐雪，美眸噙泪，惹人怜惜。 苏沐雪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中，让她依着自己的胸口：“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个女人，所以我们今晚就聊聊天，好吗？” 羡鱼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苏沐雪，旋即又蹭了蹭，搞得苏沐雪脸颊都有些发烫。 果真如此！ 羡鱼看向苏沐雪的视线更加不解了。 苏沐雪也无法解释，都是楚渊那个王八蛋害的！ 不过她也清楚楚渊为什么不在青馆留宿，都是因为温柔的小苏璃啊，想到这里，她心底对楚渊的怨气也没有那么大了。 …… 酒楼。 阿嚏~ 楚渊突然打了个喷嚏，刘喜疑惑的看向他：“先生，受寒了？” 楚渊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有人想我了。” “哦。”刘喜听得不明所以，转而询问：“对了先生，苏将军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把她卖青楼了。”楚渊咧嘴一笑。 “哦，啊？”刘喜圆珠子都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说话都有些结巴：“楚，楚楚，楚大哥，你把苏将军卖青楼了？ 这怕是不太妥吧，她可是长公主殿下的人啊！” 说着，刘喜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见状，楚渊笑了笑：“看把你吓得，逗你玩的，她还有事，明早就回来了。” “哦哦。”刘喜抹了一把额头，说实话，他刚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翌日，清晨，青馆。 苏沐雪一手扶墙，一手杵着扶腰，满脸疲惫的走出青馆，一副被榨干了样子。 昨天晚上她们坐着聊了一夜，所以才腰酸背痛，困得不行。 等回到酒楼，楚渊见状，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你们昨晚做了什么？那花魁这么猛的，给你身体都掏空了？” 闻言，苏沐雪怒目瞪了楚渊一眼，自己这样子是谁害的？他还说上风凉话了。 越想越气，她直接朝着楚渊举起拳头。 见状，楚渊后退一步：“可别，你一拳能给我夯死，进屋吧，说说你们昨晚都干了什么？” 进屋后，苏沐雪瞪了楚渊一眼：“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我们都干了什么，我能干什么，我都没有……” 苏沐雪突然语结，恶狠狠的瞪了楚渊一眼。 楚渊受无妄之灾，无奈的耸了耸肩：“所以，你到底怎么就这样了？” “还能怎样，我们昨晚坐着聊了一夜，楚渊，羡鱼她其实也是个很苦命的姑娘……”苏沐雪讲起了羡鱼的过往。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好赌的爸，重病的妈，还有个求学的弟弟。 小时候她爸就为了筹赌资把她卖给青馆，她娘也因为没有钱治病撒手人寰了，弟弟一直在求学。 后来弟弟高中了，可却修书一封跟她断绝关系，字里行间满是羞辱和不耻。 最终弟弟只是把父亲接走享福去了，她弟弟似乎忘了，一直出钱供他求学的人是她这个在红尘中苦苦挣扎的姐姐，而不是那个嗜赌成性的父亲。 可在他高中之后，这个姐姐就成了辱没门楣，自甘下贱之人。 羡鱼自小就入了青馆，因为生的漂亮，悟性也高，老鸨有意将她往花魁方向培养，她也是不负众望。 所以至此也一直保留着完璧之身。 若是那个弟弟稍微有点良心，将她从青馆赎走的话，或许她的命运也将得以改变。 可惜没有如果。 苏沐雪的情绪很低落，她偏头看向楚渊：“羡鱼真的很可怜，昨天晚上还被你们当做商品一样推来推去…… 楚渊，昨晚上她哭了。” 楚渊点了点了头，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后，苏沐雪似喃喃自语，似在询问楚渊：“我想要给她赎身。” “唉~”楚渊叹了口气：“你愿意给她赎身，青馆却未见得愿意放人。 青馆培养她这么多年，是想要将她当做摇钱树。 若这是在大夏，以你将军的身份倒是可以把她带走，青馆就算有怨气也得忍着。 可是沐雪啊，这里是陈国不是大夏，你是大夏的将军，只有在大夏你才是将军！ 这就是现实！” 第305章 这就是现实 苏沐雪失魂落魄的将下巴耷拉在桌子上，是啊，自己只是大夏的将军。 若是真如楚渊所说的那般，天下一统了，是否自己大将军的身份，能做的事更多了？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 …… 吃过早饭，楚渊和苏沐雪又出去闲逛了，两人来到一间茶楼，找了个中心的位置坐下。 就这么一直坐着，添了一壶又一壶的茶水，聆听着来往客人的对话。 临近傍晚的时候，来了几个手持折扇翩翩公子模样的男人。 “诶，你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 “赵兄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就是青馆的事啊，青馆花魁的事啊！” 听到是和羡鱼有关的事，苏沐雪来了几分兴趣，挪了挪屁股朝着几人的方向靠去。 楚渊虽然也有兴趣，但并未表现出来。 “你说羡鱼姑娘啊，我知道啊，昨夜她的处子被拍了五百两的高价，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方。” “唉，可惜了，羡鱼姑娘还是被人拔了头筹。” “若是我手里再多些银子，也不想错过羡鱼姑娘啊。”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就算你手里有那么多银子，那羡鱼姑娘能落得到你手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羡鱼姑娘呢。” “行了，你们都别嚷嚷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事。” “那还有什么事？” “有人传出来消息，羡鱼姑娘昨夜没有落红，也就是说她早就不是处子了！” “什么？” “这青馆做事太不厚道了，不是处子还推上花魁？昨天还拍卖花魁的处子，她们的生意以后还做不做了。” “看错人了，当真是看错人了，没想到这羡鱼姑娘也是如此不知廉耻之人，我本以为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众人群情激奋，只不过对一个青楼女子用不知廉耻四个字，似乎有些不应景。 其实在这些人眼中，羡鱼在还是处子之身时，在这些人眼中都是女神一般的存在，都想要替她赎身，娶回家。 在陈国，娶个妓女回家磕碜，但娶个还是处子之身的花魁回家，那是一件让人非常羡慕的事。 “谁说不是呢，因为这事，青馆的名声已经臭了，听说从今天开始羡鱼姑娘就要开始接散客了，几位兄台，不如我们今晚一同前去？” 那人淫邪的笑着，其他几人同样回以淫邪的笑容。 虽然羡鱼女神的形象破碎了，可她的姿色摆在那里，就算是接散客，那也是络绎不绝。 接散客的姑娘是青楼里命运最悲惨的一类人，她们有的一天甚至是要接待十几位客人，若是染上了病，下场则会更加的凄惨。 可接客越多，鱼龙混杂，染病的概率也就更高！ 苏沐雪攥紧了拳头，她清楚羡鱼没有落红不是因为她不知廉耻，而是因为自己也是个女人！ …… 此时，青馆。 羡鱼和一群小厮丫鬟跪在地上，老鸨拿着藤条满脸怒火。 “说，到底是哪个嘴上把不住门的把消息传出去了？我青馆平日里待你们也不薄啊，我青馆若是倒了，你们能落得个什么好处？” 老鸨怒斥着，拿着藤条一下又一下的往小厮和丫鬟们的背上打去，屋内哀嚎一片。 “妈妈，不怪他们，都是因为我！”羡鱼帮衬一句。 平日里待她极好的老鸨听到她的声音，更加的怒不可遏，她一巴掌扇在羡鱼的脸上，打得她跌倒在地，嘴角渗出血迹。 根本不给她半点解释的机会。 还不觉得解气，老鸨举起藤条打算往羡鱼的脸上打去，“说，你这个贱人到底把处子给了谁，老娘居然都不知道，你可是瞒得老娘很苦啊！” 这时，一个管事连忙拉住她：“妈妈，不能打脸，打坏了今晚就没法接客了。” 老鸨这才收回手，但也没有停止毒打，而是大力的朝着羡鱼的背上抽去：“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羡鱼紧咬着嘴唇，口腔中满是血腥味，可她什么也没有说。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被活活打死似乎也不错，至少自己解脱了…… 见羡鱼始终不开口，老鸨越发气愤，手上的力道再次加大，几藤条下去，硬是把羡鱼粉嫩的背脊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老娘还疑惑昨夜那公子为何花了五百两不和你共度良宵，原来是知道了你不是处子，所以才留个小厮下来。”老鸨骂骂咧咧，在她眼里当苏沐雪是楚渊的小厮。 围观的还有一群青馆的姑娘们，一个生得狐媚的女人冷笑的着看着地上满脸痛苦的羡鱼。 她是当初和羡鱼竞争花魁的人，可她没有争过羡鱼。 羡鱼没有落红的消息，也是她让人特意散播出去的，只要羡鱼跌落神坛，那她就会是下一个青馆花魁，身价水涨船高。 藤条一下下落在羡鱼背上，羡鱼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管事见状，急忙拉住老鸨：“妈妈，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就真打死了。” 老鸨恶狠狠的看了羡鱼一眼，见和管事说的差不多，愤怒的将沾满血的藤条丢在地上。 旋即吩咐一声：“把她拖下去上药，脸上的巴掌印也用脂粉盖起来，今天开始就让她去门口揽客、接散客。” 语毕，她面无可憎的瞪着羡鱼：“若是不把老娘花费在你身上的银子赚回来，老娘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然而昨夜楚渊给的五百两，早就远远的超出她这些年在羡鱼身上的花销了。 可人是贪婪的。 她只想着榨取羡鱼身上的最后一分价值！ …… 楚渊和苏沐雪从茶楼离开后，兜兜转转不知不觉间再次来到了青馆。 羡鱼已经在门口揽客了，天很冷，她身着很单薄，比其他人更为单薄。 她似乎哭过，眼睛红红的。 看到有人经过，她在小厮凶狠的眼神下，还是主动迎了上去：“客官，里面玩啊。” 来人看到是羡鱼，突然发怒，一口唾沫吐在羡鱼脸上：“呸，下贱玩意！” 这些青馆常客，似乎很愤怒青馆的“欺诈行为”，尤其是羡鱼这个欺诈主犯！ 或许他们也只是做做表象，表现一下自己文人的风骨，和对欺诈的零容忍。 等事情淡了一些，他们还是很愿意去照顾羡鱼这个美艳又懂琴棋书画女子的生意。 看着这一幕，苏沐雪当即就要冲过去。 楚渊只是问了一句：“你冲过去，除了把那人打一顿，又能做什么？” 苏沐雪沉默了，是啊，除了打那人一顿，自己又能做什么？ “楚渊，你帮帮她好不好，不，你帮帮我好不好。”苏沐雪哀求的看着楚渊。 楚渊叹了口气，苏沐雪什么都做不了，自己又能做什么？ 现实就是现实，而现实，是残酷的！ 第306章 还钱 两人谈话间，老鸨也怒冲冲的走了出来，行至羡鱼跟前，她猛地扬起手，一巴掌扇在羡鱼的脸上，旋即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摔倒在地。 “废物，一个客人都接不到。” 老鸨越想越气，拳打脚踢，她本以为凭借羡鱼的姿色和以往的名气，散客应该络绎不绝才是。 其实她也没想错，只不过还不到时候，那些自恃清高的文人，都不愿意做第一个打破规矩的人，他们都在等一个带头的。 这样就算日后被人耻笑，自己也能跟着耻笑上一句。 “住手！”苏沐雪暴喝一声，怒冲冲的冲了过去。 楚渊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迈步跟上。 羡鱼看到是苏沐雪，有些不敢置信：“小……公子。” 老鸨看着苏沐雪，露出一脸的疑惑，当看到楚渊后，她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了，讨好的迎了过来：“公子，里面请。” 这可是一夜豪掷五百两的贵客啊！ “我们不进去了，我要给她赎身。”苏沐雪黑着脸，指着地上的羡鱼。 羡鱼美眸瞪得滚圆，其中满是不敢置信，眼睛越发酸涩，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老鸨也因为苏沐雪的话明显的愣了一下，眼珠子转悠着，似在思索什么。 最终，她笑着看向楚渊，在她眼里，楚渊这个主子才有决策权。 楚渊点了点头，老鸨咧嘴开怀大笑：“客官，我们里面请，慢慢聊。” 青馆三楼，一间雅堂。 姑娘们都出去接客了，所以这里较为冷清。 苏沐雪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地板上有着干涸没有清理干净的点滴血迹。 她靠近楚渊，轻轻的拍了拍楚渊，示意楚渊查看。 楚渊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将视线停留在羡鱼的身上。 羡鱼虽然身着单薄，但和其他姑娘的穿着有些许区别。 其他姑娘穿的衣服色浅，薄纱下能够看到洁白粉嫩的肌肤，诱惑着男人原始的欲望。 而羡鱼的薄纱颜色则较为暗沉，只能看到完美诱人的身段，很难透过薄纱去欣赏她白皙的肌肤。 老鸨坐在主位，请楚渊和苏沐雪落座。 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旋即她精明的开口：“羡鱼姑娘怎么说也是我青馆培养了许久的姑娘，客官突然说要赎人，老身一时间也很难做啊！” “直接说你想要多少银子。”苏沐雪脸色冰寒，她真的不喜欢和这些做皮肉生意的人打交道。 老鸨见开口的是苏沐雪，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楚渊，见楚渊没有开口，心下明了。 老鸨眼中精明更甚，竖起一根手指：“我青馆为了培养羡鱼姑娘，花在她身上的银子不下千两，我们自然也希望羡鱼姑娘能找到个好人家，远离这烟柳之地。 所以我们也不会狮子大开口，你们给我这些年花销在羡鱼姑娘身上的银子便可。” 语毕，老鸨看了眼苏沐雪，后者脸色阴沉。 再看向楚渊，楚渊嘴角挂着讥讽的冷笑，手指间把玩着什么东西。 没有人接话，羡鱼低着头，眉头紧皱，脸上满是纠结犹豫。 或许这是自己唯一一次能够逃离这里的机会了…… “根本没有的事！”羡鱼姑娘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闻言，老鸨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老鸨面露凶狠，“来人，掌嘴！” 几个小厮凶神恶煞的走了过来。 “谁敢？”苏沐雪怒喝一声，起身，眼神睥睨的扫视众人。 她的气势，一时间竟是震慑住青馆的众人。 老鸨脸色更加不好看，看向楚渊也没有先前的热情了：“客官这是何意，我看客官这次来不是想要赎人，是想要闹事的吧？” 楚渊笑了，露出两行大白牙，标准的反派嘴脸。 “你说对了，我还真是来要个公道的。” “公道？”老鸨皱眉，不明白楚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花了五百两买这女人的处子，可她却没有落红，老东西，你这生意做得不厚道啊！” 被人戳到痛处，老鸨脸色有些难堪。 羡鱼和苏沐雪则是疑惑的看着楚渊，她们可都清楚为何昨夜羡鱼没有落红。 老鸨依旧没有说话，楚渊继续说到：“将昨夜的五百两还来，我们立马离开。” “所以，羡鱼昨夜没有落红的事，是你们传出去的？”老鸨眼神有些阴狠。 楚渊神情冷漠，没有说话。 老鸨只当他是默认，起身，愤怒的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咆哮出声：“若是你不将这消息散播出去，我青馆理亏，别说五百两了，你再要一百两老身也是出的起的。 可你居然不打声招呼就将消息散播出去了，坏了我青馆的招牌，也毁了羡鱼，你知道你给我青馆带来多大的损失么？” 语毕，她恶狠狠的看着羡鱼：“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贱人跟你们合谋，事已至此，只要你们补上我青馆的亏空，人你们带走，老身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一千两白银，否则的话……” 话音落下，有个小厮吹了一声口哨，霎时间，青馆内的小厮全都围了过来，将雅堂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眼看着事情就要闹大。 苏沐雪神情漠然，并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而是坐了回去，在楚渊耳边低语：“你到底怎么想的？” “若是一千两的话，我这里有。”说着，她悄悄塞了张银票给楚渊。 她并不是怕事，而是害怕事情闹大，会影响了殿下的大事。 毕竟这里是陈国，不是大夏，她再心疼羡鱼的遭遇，殿下在她的心里也永远是首位。 楚渊微微摇头：“你的银票在陈国不流通，我已经打探过了。” 苏沐雪有些犹豫，不等她开口，楚渊再次开口：“购粮的钱不能动，这是千千万万百姓的命！” 楚渊的理性远远高于感性，或许只是因为对待的人不同。 “我自然知道。”苏沐雪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其实也没这方面的打算。 两人交流结束，楚渊起身。 见状，老鸨冷声：“我说了，没有一千两，你们走不了。” 楚渊冷冷的回头看了眼老鸨：“你这老东西，好生不识趣啊。” 楚渊的眸子也有些冰寒了。 刚结束一场大仗，如此小打小闹他是看不上眼的，耐心也快要耗尽。 “好好招待一下两位贵客。”老鸨冷声，打算先给楚渊两人一点教训！ 第307章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一瞬间，小厮动了，纷纷朝着楚渊和苏沐雪攻来。 楚渊甚至都不用出手，苏沐雪已经一马当先的迎了上去。 苏沐雪的力气很大，一脚落在一人身上，巨大的力道直接使得其倒飞出去，一路上更是砸倒数人。 可惜这里地方太小，对方人数太多。 很快苏沐雪就被围了起来。 苏沐雪有些吃力，但并无大碍，她左右开弓打翻一批又一批围过来的小厮。 打斗间，脸上的布带也脱落，露出脸上狰狞的刀伤，更显凶悍。 一众小厮愣了一下，可在老鸨的催促下，还是愤怒的迎了上去。 不多时，雅堂里安静下来，一众小厮躺在地上哀呼，老鸨也一脸恐惧的站起身来。 这个长得娘们唧唧的男人，居然这么能打？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青馆闹事，真当我大同县衙门无人？”老鸨只得搬出衙门来给自己壮胆。 她现在只用拖时间就行了，就在刚才，有个管事见事情不对劲，已经悄悄的溜走去衙门报案了！ 楚渊冷冷的看向老鸨：“按照你的青馆的规矩，我花五百两买下处子花魁的一夜春宵，却没有落红，该当如何？” “退还银两。”老鸨有些肉疼：“可是你们不讲规矩，坏了我青馆的名声在先。”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坏了你青馆的规矩？再说了，将这事散播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楚渊冷笑。 “你青馆先是欺骗了我，在我上门讨要说法时还遭受如此对待，若是此事传了出去，你青馆还能继续开下去？” 老鸨沉思了片刻，眼神复杂。 一时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理亏更甚。 “来人，取五百两过来！”老鸨也算干脆，这事若是闹的满城皆知，自己也就可以关门了。 很快，五百两白银被端了上来，一众小厮也全都退下了。 楚渊淡淡的看了眼银两，走到羡鱼身旁，凑在她耳边低语：“我可以赎你，但若是有必要，我要你委身于张县令，你可能做到？” 羡鱼愣了一下，沉思片刻，朝着楚渊下跪：“全凭公子安排。” 伺候一个人，总比留在青馆伺候一群人要好。 楚渊点头，看向老鸨：“回归正题，我要给她赎身，开个价吧。” “一千两。”老板脸色依旧不好看，显然是不想放人离开。 “那今天的事，可能就要被他人知晓了。”楚渊直言不讳的威胁。 “你！”老鸨气得不轻：“好生无耻之人！” 左右权衡，老鸨退让一步：“一百两！” 楚渊突然出手，猛地扯下羡鱼披在身上的深色薄纱，露出其背脊上血肉模糊的伤痕。 “她的这些伤我得治，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她留在我这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接些散客，迟早能赚回这一百两！”老鸨冷声。 楚渊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取出一块香皂递给一旁的小丫鬟：“这是大夏王公贵族御用之物，有异香，用来沐浴，可让姑娘们身子常年保持清香。 有了这东西，你何愁赚不到这一百两，只会赚得更多！” 老鸨一时间有些诧异，不是因为这香皂，而是楚渊口中的大夏王朝王公贵族的御用之物！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楚渊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用意，他这是在故意透露，自己跟大夏王公贵族之间，关系匪浅！ 苏沐雪神情复杂，她不明白楚渊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做，那么购粮的事岂不是难上加难了？ 小丫鬟将香皂拿到老鸨身前，老鸨轻轻的嗅了嗅，确实有异香。 楚渊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可让人先试一试，我有没有说谎。” 老鸨点头，让人去安排。 雅堂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另一边，大同县县衙。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快步跑到张春房中：“大人，青馆有人来报案，昨日拍下羡鱼姑娘处子之人回到青馆闹事了。” 张春神色漠然，他握着纸笔正在完善自己的墨宝。 是一幅水墨画，画已经完工，一个绝色美人在山间翩翩起舞，其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瀑布，还有一条小溪。 落笔！ 临渊羡鱼…… 写完这四个字，张春微微抬手：“昨夜羡鱼姑娘并未落红，这大同县已经是人尽皆知，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是她们坏了规矩在先。” “大人，我听青馆的人说，他们不是去讨要银两的，而是去赎人的！” “赎人？”张春眼中多了几分兴趣，思索着什么。 “可打听清楚这些人的来历了？”张春问。 “他们是从大夏过来的，刚到此地便进入各大粮铺打听。”小厮答。 张春了然的点了点头，继续低头落笔：不如退而结网。 见张春不再说话，小厮小声询问：“大人，要派人去青馆么？” 张春依旧没有开口，小厮会意：“属下这就去将青馆的人打发了。” 在小厮快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张春发话了：“明日将那些人请来衙门。” “是！” 小厮走后，张春放下毛笔，负手而立看向窗外，一片银装素裹。 世人皆知他张春好色，日日都要去那青馆，却无一人知他张春，色而不淫！ 良久，张春冷笑开口：“有意思，有意思，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莫不是已经做好了永远回不去的打算？真是胆大妄为的一群人啊！” …… 青馆，老鸨听完小丫鬟的汇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向楚渊的眼神也没有那么怨毒。 她已经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者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敢问公子手中还有多少香皂？”老鸨问。 “多多益善。”楚渊答，“只要你派人去到金水县购买，想要多少我卖你多少，虽然价格不低，但你绝对赚得回来，这钱你可以算在嫖客头上。” 楚渊要赚钱，不光是在大夏境内赚钱。 有了钱，可以办很多的事。 老鸨心动了，大夏的商人可以过来，他们陈国的商人也会偷偷过去，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仔细和楚渊商榷了一下香皂的价格，两人都心满意足。 羡鱼跟着楚渊和苏沐雪离开了，楚渊留下了十两银子，意思了一下。 羡鱼在青馆已经是一步废棋了，老鸨已经在思索怎么用香皂造势，捧一个新的花魁了。 身怀异香，这似乎就是一个不错的噱头。 三人离开青馆，楚渊看似随意的在街上闲逛，凑在苏沐雪耳边询问：“还在跟着？” 苏沐雪点头。 楚渊也点头示意：“估计就是今晚或者明天了，我们去拜访一下掌管府库的周大人吧。” 第308章 两面三刀 从周大人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楚渊三人一离开，周大人就去到了张春的府上。 周大人给张春送了一份厚礼，想要请他帮自己想想办法，解决那两仓被水泡过的粮。 有意无意间提到了一群从大夏远道而来的商人。 张春收下了礼，让人送客。 …… 第二天一早，衙门的官兵围住了楚渊等人下榻的驿馆酒楼。 一行人在众多百姓的注视下，被带到了县衙。 县衙内，张春身着官服坐在堂上，冷冷的看着堂下的楚渊众人。 “来者何人？”一声惊堂木落下，张春冷冽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大夏行商，楚渊。”楚渊自报家门。 “谁派你来的？” “大夏长公主殿下。”楚渊答。 “哈哈哈~”张春突然就狂笑不止：“你莫不是觉得，你大夏的公主，在我陈国也吃得开？” “小子，你可知我陈国与你大夏有不通商条例，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我陈国律法，这可是要扒皮拆骨的重罪啊！” 闻言，刘喜等人脸色大变，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楚渊笑而不语。 “说吧，你们这次前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张春发问。 “购粮，赈灾！”楚渊答。 “哈哈哈~”张春再次狂笑：“小子，我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愚昧了。你可知两国本就没有通商往来，粮草更是国之重物，你跑来我陈国为大夏购粮，怕是你有几百颗头都不够砍的。 罢了，本官也不用审下去了，直接押往刑场吧！” 张春直接宣判，一旁的掌管府库的周大人则是一脸焦急和紧张，不对啊，这和昨晚说好的不一样啊。 苏沐雪已经在寻找突围的方向了，林义刘喜等人也已经蠢蠢欲动。 大家都上过战场厮杀过，不再是当初那些一遇到点事就慌不择路的毛头小子了。 虽然不能保证全身而退，但一定要拼命把先生护送回去。 不等大同县衙役过来，楚渊开口了：“张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春看了楚渊一眼，点头。 楚渊行至张春跟前，一众衙役警惕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在楚渊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只是从怀里取出一纸文书递了过去。 张春打开查看，顿时脸色大变，神情复杂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 他刚要开口，楚渊连忙打断，不着痕迹的指了指苏沐雪：“大人，此人是长公主派来监视我之人。” 张春复杂的看着苏沐雪，脸上有些纠结和犹豫。 苏沐雪也有些疑惑，这纸文书她记得，出发前楚渊让殿下亲笔，殿下亲手盖上的印章。 内容是什么她并不知道。 只是为何这些人都看着自己，总有种让人不爽的感觉。 片刻后，张春收回视线，起身：“你随我来。” 随后，楚渊和张春一同离去，只有苏沐雪和林义、刘喜等人在风中凌乱。 后院，书房。 张春刚一坐下，小厮就来汇报：“大人，羡鱼姑娘求见。” 张春冷冷的看了楚渊一眼：“也是你的安排？”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还是处子，小人特意献给大人。”楚渊笑了笑。 “你倒真是个十足的两面三刀的小人。”张春讥讽的看着楚渊，对小厮下令：“让她在外面候着。” 随后，张春将文书放在桌上摊开，质问一句：“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书上的内容很简单，是个承诺，承诺在一年后将整个南邑郡拱手相送给陈国，最下面有一个盖章，章的内容不是长公主，而是大皇子！ 这章是楚渊专门找人刻的，内容是姜栩告知的，九分真一分假。 唯一假的地方就是它不是大皇子亲自盖上去的。 “看到这文书，想必张大人也知道了，我其实是大皇子殿下的人，如文书上所说，只要大人愿意卖粮食给我，我带回去赈灾，一年之后整个南邑郡就是大人的囊中之物了。” “你是觉得本官是个傻子？”张春冷笑的看着楚渊：“只要没有粮食，你清水县百姓将会饿死大片，届时就是空城，本官只要带兵过去，清水县还不是要被本官轻而易举的收入囊中。” “是也不是！”楚渊神情自若：“就算大人真的拿下了清水县，那整个南邑郡呢？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金水县易攻难守，大人就算打得下金水县，又守得住么？” “虽然整个南邑郡对于大夏来说只是弃子，但朝廷真的会放任你们攻下南邑郡，壮大自己的势力么？” 面对楚渊的分析，张春依旧只是冷笑：“所以说，你的条件对我毫无诱惑，本官为何还要帮你，或者说，本官很好奇，你既然是大皇子的人，又为何要帮长公主购粮赈灾？” “实不相瞒，长公主是六皇子的长姐，她此次前来南邑郡，为的就是在这里屯兵，将来好替六皇子争夺大权。 若是她手里有大量的兵权，将来六皇子夺权失利，退至南邑郡，会不会朝着陈国扩张呢？ 我们必须要将一切都抹杀在萌芽之中。” “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等灾荒过去，你清水县还剩下多少百姓？听说这次的灾荒是南邑全境，她想要屯兵也得有人才行！”张春冷笑，并没有轻易的被楚渊蛊惑。 “大人莫不是真的觉得，堂堂长公主殿下，真的一点粮都弄不到，真的解决不了饥荒问题？”楚渊突然神情严肃。 张春沉默了，他对大夏的内情了解得也不是太多。 若是内情当真被敌对势力了解得一清二楚，大夏也早就消亡于历史了。 “可我依旧想不到要帮你的理由。”张春也没有松口，毕竟还没有看到实质性的利益。 “只要大人能让我带粮回去，小人必定能让南邑郡变成一个空城，大人何时想要何时来取就行。”楚渊十分自信的表示。 “说说你的计划？”张春问。 “听说贵县有两仓泡水快要霉烂的粮。”楚渊问。 张春点头，昨晚上周大人也来过他这里，他清楚楚渊已经打探到这个消息了。 “我要购的粮，正是这两仓泡水的粮。”楚渊一脸阴险：“等我把粮都带回去，先让百姓吃上几天，对长公主感恩戴德，长公主肯定迫不及待的将好消息传回朝廷邀功。” “这时候若是粮食全都霉烂，无粮可吃，她又该如何解释？ 朝廷定会宣她回京受罚，百姓也会对她怨念丛生，届时她在南邑郡也就站不住脚了。 就算她狠心一点，将霉烂的粮继续拿出去赈灾，试问吃了霉烂粮食的百姓会如何？” 第309章 临渊不羡鱼 “会死。”张春点头，虽然不是直接性的，但会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而且粮食一旦霉烂，便无法长期保存，百姓们可是看着我大张旗鼓的将一车车的粮食运回去的，届时我也会如实上报给朝廷。 到时候粮食全部霉烂，长公主就算是巧舌如簧，她的说辞，又有几人能信？” “朝廷已经将南邑郡视做鸡肋和负担，就算不会重处长公主，但同样的也不会再发粮赈灾，南邑郡的结果也只有一个，变成一座座的空城。 它对大夏来说是鸡肋，但对你陈国来说并不是，你陈国粮食富饶，只要稍稍往南邑郡输送粮食，帮其渡过难关，地广人稀的南邑郡，又何尝不是一片沃土？” 张春脸色有些冰寒，看向楚渊的视线满是鄙夷，这可真是一位毒士啊。 为了朝廷党争，拿一郡百姓的性命来下一盘大棋。 有这样的人辅佐，大夏何愁不亡？ 但身为一县父母官，看不起楚渊的所作所为是真的。 “所以，你的目的就只是那两仓泡水的粮？”张春没有释放太多对楚渊的鄙夷。 “不然。”楚渊摇头：“我还需要从各大商铺买一些好粮，做戏做全套，我也不能落人口舌成为那个背锅谢罪之人。” “先让百姓吃好粮高兴一下，等好粮吃完了开仓放粮的时候，发现粮仓里的粮全都霉烂了，到时候长公主想要找补也就无计可施了。 到时候我还希望张大人不要再往南邑郡售卖粮食，大皇子殿下也会在朝中运作的。” 楚渊比谁都清楚，这次购粮，其实就是一杆子买卖。 “你说得倒是轻巧，两仓粮同时霉烂，臭气熏天，她就能一点都不发觉？”张春反问。 “这就是我需要考虑的事了。”楚渊淡淡回答：“总之一年之后，南邑郡就是你们陈国的。 若是大人不放心，可以将这书信保管一年的时间，但是一年之后，大人拿下南邑郡，还请将文书焚毁。 大人也别想着用这书信做什么文章，这书信只是长公主为了陷害我家殿下仿造的，没有人会承认的。” 如楚渊最开始所说，做戏做全套。 张春冷冷的看了眼书信，字迹刚劲有力，不像是女子的手笔。 如楚渊所说，销不销毁是他的事，但认不认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按照楚渊的规划，整个南邑郡都将成为一座空城。 而对于他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两仓泡水的粮食，就算是金水县全县的人一起吃，吃不了多久就会全部霉烂，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渡过这次危机。 除非他们有将粮食长期保存的办法，可已经泡水的粮食，若是能够长期保存，周大人也不会如此焦虑了。 这大冬天的，可没有烈日能够晾晒粮食！ “你们先回去等我消息吧，我需要向上面汇报一下。”张春摆手。 “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楚渊笑了笑，转身离去。 楚渊走后，张春看向师爷：“你觉得他嘴里有几句实话？” “实话不多，但金水县那边确实是这么个情况，周大人的幺女今年选了秀女，已经入宫了，可以帮他个忙，留个人情，这计划对我们没有任何的损失。 当然了，一切都还要看大人的意思。” 是的，只是两仓泡水即将霉烂的粮食，张春是有决策权的。 一旦粮食发霉，他们也只能将粮食丢弃，全凭张春的决策。 “这人心思太过歹毒，将百姓之命视为草芥，本官不喜。”张春摇头，若他是自己手下的谋士，敢提出这个计划，他已经令人一刀把楚渊给砍了。 师爷了然的点头，他同样不喜欢做事没有底线的楚渊。 在他们眼里，楚渊就是个十足的小人，用美人讨好，用百姓的身家性命当做棋子，甚至是卖国求荣！ 是的，哪怕是大夏已经打算放弃南邑郡了，但楚渊这种明摆着把土地拿出来当筹码的行为，依旧是卖国！ 没人会喜欢这种行为的。 两人在心底给楚渊的打分，早就成为负数了。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不卖粮给他？”师爷问。 张春冷笑：“他损人利己，我们也能解决自己的麻烦，两全其美，有何不可？” “不管是他，还是他身后的大皇子，或者是长公主，整个大夏都是我们的敌人。 敌人内讧党争，我们既然可以推波助澜，何乐而不为？” 两人正商议着，小厮又回来禀报了：“大人，那个姓楚的有东西要送给大人。” “什么东西？”张春有些疑惑，不是已经送羡鱼过来，被自己拒绝了么？ “说是叫做香皂的奇物，是大夏王公贵族御用之物，他说将此物赠与大人，好让大人打点关系。”小厮答。 张春沉思片刻，王公贵族御用之物是楚渊在证明自己是大皇子的亲信，不然也弄不到这些东西，也佐证了这纸书信的真实。 “是香皂啊，他倒是迫不及待。”张春拿着一块香皂把玩，这东西他还真听说过有关它的传闻，似乎是最近兴起的，确实只在大夏王公贵族中流通。 可他不知道的是，香皂的产地，在金水县！ “可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啊。”张春冷笑，眼中鄙夷更甚：“可若他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哪怕是泡水霉烂的粮食，他也别想带走一粒。” 身在官场，有些风骨，自是不耻这种行为。 所以，才一直在这边陲小县，郁郁不得志。 若是一年后真能拿下南邑郡，这便是自己叩响朝堂大门的敲门砖。 不用去刻意讨好那些权贵，依旧可以进入朝堂，大展作为。 张县令起身，走出房间，在院门口，羡鱼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奴家，见过大人。”羡鱼躬身行了一礼。 张春看向羡鱼，神情有些复杂。 初见时，她稚气未脱，在青馆里为自己研墨，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至今仍无法忘怀。 如今她已经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占有她，可心中的抱负告诉自己，不能够留恋在女人的温柔乡之中。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是他对她说的，又何尝不是他对自己的质问。 可再次看到这张妖冶的脸，他更想说的是，临渊不羡鱼。 她太过美艳妖冶，自己无法护住她，若终有一天自己要在她和某件事上做取舍，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既然如此，那就从一开始不曾拥有就好。 既然昨夜楚渊打破了自己的一丝侥幸，那便证明天意如此。 他同意给楚渊售粮，又何尝没有这个女人的几分功劳？ “你随他去吧，若还能相见……”张春顿了顿：“罢了，不会再相见了，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前程。” “也祝大人万事顺遂。”羡鱼跪地，尤为尊崇，眼角滑落一滴热泪。 张春没有再回话，淡然的从她身侧走过，或许一切已经结束。 至少相识相知过。 …… 第310章 终于归来 来到堂前，张春摆了摆手：“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离开大同县衙，苏沐雪疑惑的看着楚渊：“你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同意给我们售粮了么？” “八九不离十了，估计就在这一两天了，至于你的满腔疑惑，等回去后自己去问殿下吧。”楚渊笑了笑。 “又装神秘。”苏沐雪嘟囔着嘴，不过心底很开心，终于能解决粮食的问题。 有了粮食，就能好好休养一番了。 走着走着，发现羡鱼已经水灵灵的站在前方等候了，楚渊明白张春没有留下她。 楚渊多少有些疑惑，若是自己没看错的话，这两人应该也互生情愫才是啊。 羡鱼朝着楚渊行了一礼，楚渊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示意羡鱼跟上。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衙门掌管府库的周大人就找到了楚渊，示意张县令已经同意楚渊购粮了，那两仓泡水的粮，他会以市场价九成的价格售给楚渊，也同意楚渊他们在县城各大粮商购粮。 只允许购脱了壳的粮，不允许夹带任何一粒除县衙府库外的谷。 谷可以作为种子，但脱壳的粮却不行。 楚渊眼底有些许的失望，但并未表现出来。 众人当即忙碌起来，将手中带来的银两挥霍一空，全都换做了白花花的粮食。 其中给他们售粮的大头是王掌柜的。 又过了一天，县衙府库开仓，一袋又一袋泡过水的谷物被装进麻袋，搬上了马车。 楚渊他们也终于要离开了。 出来已经好些日子了，不知道这些日子里，又饿死了多少的百姓？ 楚渊也不是那种见不得人间疾苦的大善人，可一想到有那么多的人会被活活饿死，心底很不是滋味。 可惜他没有那种能随便变出大量粮食的系统，更没有袁老爷子培育出来的转基因水稻。 希望能够渡过这次难关，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农业知识，稍稍增加一些粮食的产量吧。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得看天。 临走时，张春出现了，他要让楚渊一行人中留下一人，算是扣押一个人质。 林义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愿意留下来，他不是很会能说会道，但他绝对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刘喜也当仁不让打算留下来。 不过这两个人想要留下来，并不能让张春满意，在他眼里，两人只是粗使杂役。 他的目标，自然是苏沐雪，这个长公主派来监视楚渊的人。 苏沐雪没有多想，表示自己可以留下，只要能将粮食成功的送回去就行。 然而，最先提出反对的人是楚渊。 张春有些疑惑的看着楚渊，按理说，自己扣下长公主安排在楚渊身边监视他的眼线被自己扣下来，楚渊应该高兴才是。 楚渊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将张春拉到一旁：“张大人，苏姑娘不能留在这里！” “为何？”张春问。 “长公主本就不是百分百信任我，若是她安插在我身边的人被扣下来，回去后她难免会对我起疑心，对我多多关注，到时候我计便毁于一旦。 若是大人真要留下一个人的话，那便把我留下把，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坏了殿下的大计，绝不对让她姜栩在南邑郡生根发芽！ 等到大人拿下南邑郡，再放我归乡即可，我信得过大人的气量。” “倒是没看出来你如此忠诚。”张春一脸讥讽。 “谋权谋仕，自然也要做好付出一切的准备。”楚渊一脸严肃，已经做好被扣押下来的打算了。 苏沐雪太过莽撞了，他觉得把她留下来，说不定会害死她自己。 他的计谋，总有被戳破的一天。 毕竟是一起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楚渊不可能对她视而不见。 自己先留下来，到时候再想办法。 张春犹豫了片刻便摇头拒绝了，楚渊这样一个“人才”回到大夏才能继续发光发热啊。 被自己扣留下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的“才华”？ 想了想，他摇了摇头：“罢了，不用留人在这里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请说。” “照顾好她。”张春眼神复杂的看了羡鱼一眼。 楚渊眸子微动，点了点头。 得到楚渊的答复，张春朝着羡鱼走去，将自己的墨宝赠送给羡鱼。 打开一看，除了那句：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还在左下角多了一句：临渊不羡鱼。 他想要告诉羡鱼，若是想要达成某事，那便付诸行动去吧，不要像以往一样只是安静的等待、艳羡。 若是没有下定决心，那便不要去想，乐在当下。 羡鱼接过墨宝，朝着张春行了一礼。 张春将通关文书交给楚渊，这才转身离去，他此次来，也是为了送一送羡鱼姑娘。 众人离开大同县城，楚渊突然凑在羡鱼身边说了一句：“他不可能不知道你被安排去接散客，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羡鱼轻咬着嘴唇，低下头，神情复杂。 楚渊故意的，他在离间两人的关系，因为他此刻合理的怀疑羡鱼就是张春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没有人会希望别人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一个眼线。 “大人是有大抱负之人，而我只是一个戏子。”羡鱼苦涩一笑。 “说到底，还是不爱罢了。”楚渊拍了拍她的肩头，“都过去了，你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希望这次你能把握好机会。” 安慰一句，楚渊走到苏沐雪身边：“苏姑娘多盯着她，我怀疑她可能是张春安插的眼线。” 苏沐雪诧异的看了眼羡鱼，还是凝重点头表示知晓。 楚渊没有再说什么，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怀疑，但不注重细节的男人，是不会成功的。 防患于未然。 关口，守关的士兵看见大量马车出现，顿时就警惕起来。 他记得楚渊。 当得知车上拉的都是粮食后，守关将领神情复杂。 虽然看过楚渊手里的文书，但他还是坚持派人回大同县确定一下。 几番折腾下，车队终于是安然出关。 再次踏入大夏的土地，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大家没有再翻山越岭，而是直接从大夏的关口进入了金水县。 刚回到县城，就看到了令人心痛的一幕。 街道两侧，全都躺满了神情萎靡麻木的百姓。 妇人怀抱着已经饿死的孩子，满脸悲痛，想要哭却发现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稚童躺在已经死去的母亲怀中，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母亲已经死去，只是尽量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想要从母亲身上汲取温暖。 可母亲的身上再也释放不出半点余温。 饿殍满地，好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楚渊感觉眸子有些发红，酸涩不已。 自己的心态似乎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若只是一开始，哪怕看到这幅景象，他也只会冷眼相待。 是因为自己成了这金水县的县令，是因为自己身上有担子了么？ 第311章 物是人非 有百姓听到动静，迷茫的睁开眼，发现是楚渊后，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他们不知道车上拉的是什么，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楚渊发出微弱的呼声：“大人，您回来啦。” 楚渊似乎走了很久，但又似乎并未走多久。 人能一时挨饿，却不能一直挨饿，挨饿是会死人的。 有人想要给楚渊磕头，却突然脱力，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 等楚渊快步跑过去搀扶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死了。 是被饿死的。 或许他到临死的时候，还想要最后问楚渊一句：“大人，你说那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是真的么？” 但他再也问不出来了，明明再坚持一会，就有希望活下来的。 楚渊伸手替他合上不甘的双眸，令人好好安葬，加快了脚步。 小苏璃带着人来迎接楚渊了，和她一道的还有姜栩，当看着那一车车的粮食，姜栩也如释重负。 苏璃快步朝着楚渊跑去，一下子扑到楚渊怀中：“楚大夫，你回来了。” 泪水止不住的滑落，满眼心疼的看着楚渊。 她发现楚渊的头顶多了几丝白发，或许这些日子，他的压力也很大吧。 楚渊现在没有多少时间和苏璃温存，温柔的替她擦干净眼角的泪珠：“嗯，回来了。” 和姜栩打了声招呼，楚渊便着手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没有泡过水的粮食先送去县衙府库，那些泡过水的粮食，第一时间被安排送去受灾的各地赈灾。 县城这边也设立了大大小小一共六个粥棚。 泡水的粮连带谷壳一起熬煮，他们要做是第一时间让饥饿的百姓吃上一口热乎的食物。 可尽管这样，还是有一车又一车泡过水的粮。 姜栩也早就得知了这些，看着这一车车的粮，揪心的痛。 明明这些都是救命的粮食，可马上就要霉烂腐坏了。 她也清楚楚渊的难处，若是不买下这些粮食，他可能一粒粮食也带不回来。 倒是楚渊没有太过心疼，他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将所有泡过水的粮都送去煮了。 姜栩等人有些不解，这些粮全都煮了，也吃不完啊。 百姓虽然已经饿得不行了，可胃就只有那么大一点，不想浪费粮食，难道就要活活撑死么？ 不做饿死鬼，做个饱死鬼？ 楚渊自然不是这么想的，现在冬天，没有办法将粮食晾晒去除水分，但是却可以将粮食煮熟，然后阴干。 这也是保存粮食的一种方法，到时候弄几个火房，可以加快阴干的进度。 他不敢直接将泡水的粮送去火房烘干，害怕突然的温度提升，让谷物以为春天来了，提前发芽！ 这里的每一粒粮食都是救命的物资。 也怪他学识浅薄，不敢去赌那不确定性，只能用自认为稳妥的方法保存粮食。 …… 赈灾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火房也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很快弄好。 灾情得到控制，一切似乎慢慢回归了正轨。 楚渊一连几天都在连轴转，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中途接待过一次大同县过来的商人，楚渊以同乡人的名义让羡鱼去接待的，安排了人暗中观察。 他很清楚，这些商人回去后，会如实将这边的情况告知张春。 他要确定的是，羡鱼有没有传递消息。 羡鱼这次，很老实，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也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 这一天，楚渊终于得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醒来后，楚渊发现小苏璃已经不在身边了。 酒楼也已经彻底歇业了，现在全城只有受灾的百姓，没有人有消费能力了。 那些有消费能力的人，早就在开战之前跑了，这里又变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城池。 曾经的繁荣只是假象，假象被戳破之后，便不复存在。 楚渊发现，今天的街道上，似乎多了很多人。 去到天仙醉才得知，是先前跑出去避难的人回来了。 不是那些富豪，而是一些闻风而动的百姓，包括王老黑的家眷。 那些富商都成功的进入腹地避难去了，他们手里有钱，算不上难民。 而这些一无所有的百姓，则是无一例外的全都被拦在了城墙下。 百姓们在城墙下待了很久，他们并不清楚后方的战事情况。 只知道这期间饿死的，冻死的有很多人，百姓们也试图闯进城中，又被射杀大片。 最终，百姓们只得原路返回。 自那刻起，他们已经不将自己认同为是大夏王朝的一份子了，或者说，他们的心底对大夏的皇帝已经彻底的失望，不再抱有任何的尊崇。 本想着回来死在家乡，可回来后才发现，后方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也听说了楚渊的事迹。 更是得知了楚渊以身涉险，亲自去到了陈国大同县，为百姓们买回来了赈灾用的粮食。 也是因为他，灾情才得以得到了控制。 更是从他人口中听说了楚渊当初在刑场上说出的那句振奋人心的话。 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 百姓们不是对位高权重的掌权者没有了敬意，而是让他们尊敬，视为神明的人变了。 当然了，这些楚渊不知道，包括苏璃和苏沐雪也没有察觉到。 楚渊得知百姓们都回来后，心底还是很开心的，劳动力永远是必不可少的，和两女告辞之后，便去了王老黑家一趟。 王老黑家很是吵闹，一群人围在他家。 楚渊大老远就看到，一个娇艳妇人跌坐在地，怀中还抱着几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一群凶神恶煞面容不善的百姓围住了她们，地上还有两个被打翻的粥碗，粮食撒了一地。 楚渊脸色有些阴沉。 “你们还敢回来？”一个百姓怒斥出声：“当年王老黑可没少祸害我们，你们还有脸喝衙门施的粥？” “马上给我们滚出金水县，不然迟早会有人忍不住来打死你们，你们也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人把房子烧了吧？” 有百姓说得激动，甚至是要再次动手打人。 王老黑的娘子只是把恐惧的孩子护在怀中，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泪流不止。 “够了！” 一声怒斥传来，百姓们都愣了一下，暴怒的回头，谁敢替王老黑的家眷求情，就是在跟他们作对，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来人的。 只是当看清来人后，他们一个个吓得直接下跪：“见过楚大人。” 他们是从心底里怨恨王老黑的，可这个往日时常跟王老黑鬼混在一起的县令大人，他们是一点都恨不起来。 因为楚大人做的事他们听说过，他们也看到了楚大人为了解决大家粮食问题做出的付出。 因为他，金水县没有乱起来。 对那个一直消失不见的王老黑他们是愤怒，可对楚渊，他们心底只有敬重。 第312章 他们无愧 楚渊无视了众人，走过去心疼的将王老黑娘子搀扶起来。 旋即温柔的替孩子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孩子们还红着眼一脸恐惧，温柔出声：“不怕。” 孩子们顿时嚎啕大哭，抱着楚渊的腿嚎啕大哭：“楚伯伯，我爹怎么还有回来，我怕，我好怕，他们都要打娘亲，呜呜呜~” 楚渊的心底也很不是滋味，他安抚好几个孩子，旋即蹲下低下心疼的将地上的米一粒粒捡起来。 “这可都是救命的粮食啊，怎么能糟践了？”说着，楚渊将粮食送到嘴里。 百姓们看着，眼睛红红的，心底满是愧疚。 是啊，当时就顾着发怒，这些粮可是楚大人千辛万苦才弄回来的啊…… “楚大人，我们知错了，还请楚大人责罚。”一个百姓站了出来。 随后，所有百姓都一脸歉疚的站出来，等待着楚渊的责罚，没有怨言。 楚渊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将一粒又一粒的米收集起来。 这才转头看向众人：“你们可知那五百府兵在金水关做了什么？你们可知，那五百府兵无愧于你们任何一人？ 若没有他们，你们连出逃的机会都没有！ 死了，他们都死了，是他们用生命为你们争取了出逃的时间。 你们不回来也就罢了，回来就欺辱他们的遗孀孩子，他们埋骨在金水关，可会感到心寒？” 楚渊声音没有太大的波动，却总让人感到无尽的悲切。 百姓们面容复杂，他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没有，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清楚金水关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传回来的消息是楚渊如何让敌人退军，苏将军是如何英勇的率军御敌。 没有人叙述战争最开始的惨烈，更没有诉说五百府兵的英勇，他们真的不知道啊。 若无人传唱记录，便会被人遗忘，或许这便是历史的意义。 但是他们所有人都坚信一点，楚渊不会骗他们，因为楚渊没有必要！ 楚渊的心情很复杂，王老黑的家眷都这样了，那么其他人的家眷呢？ 是自己疏忽了，可人无全人，他最近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你们都走吧，你们会知道那五百人做了什么，你们也可以亲自去打探问询，这一切或许是他们罪有应得，但你们要记住一点，其他人可以对他们评头论足说他们的不是，唯独你们不行！” 众人低着头离去了。 王老黑妻子红着眼看着楚渊，声音悲切：“楚大哥，可是夫君他……” “他还活着，也就只有他还活着。去金水关找他吧，他在等着你们。” 楚渊走了，他又去了自己知道的其他几个府兵的家中。 他们家中顶梁柱还在的时候，他们风光无限，可当顶梁柱埋骨在金水关后，留给他们的只有无尽的凄凉。 楚渊的到来，他们很意外，也很感激。 从楚渊口中得知他们全都战死的消息后，这些人只是嚎啕大哭。 “这便是他之所愿，他如愿了，他也给我们留下了足够生活的钱银，他不愧百姓，也不愧我们。” 五百府兵的家眷，似乎也早就做好了他们会战死沙场的觉悟。 …… 之后的几天，五百府兵的事迹也传播开来，城中再次被添上一层阴霾。 有人觉得这些都是府兵们应该做的，因为他们当初从百姓手里收走了不少的例钱。 也有人觉得他们是英雄，自发的祭奠他们，关怀他们的家人。 总之无论是谁提起这五百府兵，心底都感慨良多。 欺辱五百府兵家眷的行为，也没有再出现过。 …… 时间流逝，楚渊购回来的两仓泡水的粮食也全都阴干存入县衙府库。 依旧是每天例行施粥，分量不算多，喝不饱，但也能有一定的体力从事劳作。 春节已经过去，这是一个没有张灯结彩，惨淡凄凉的春节。 马上就要到播种的时节了，可百姓的手里已经没有种子了。 之前留下的种子，在上次金水关战役的时候，他们全都取出来，当做粮食送去前线了。 大家一同渡过了危机，可没有种子，新的危机也会接踵而至。 楚渊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天仙醉，和常青树一样，天仙醉也已经歇业良久，除了每日打扫卫生的杂役，和常青树一般冷清。 楚渊这次来找姜栩，是想要让她想办法解决种子的事情。 如果姜栩连种子都解决不了，他打算彻底抛下她，自己单干了。 好在姜栩还是有些用的，虽然无法弄到大量的粮食来赈灾，但只是种子的话，她可以想办法弄来。 姜栩跟楚渊保证，种子会随着楚渊需要的那些药材，一起送来。 苏沐雪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狰狞的伤口尤为刺目。 不过她和苏璃不同，她从不用任何东西掩盖自己脸上的疤。 她最近时常去找苏璃，笑着跟她开玩笑，现在两个人都毁容了，更像是亲姐妹了。 每次她笑着开玩笑，苏璃总会红了眼眶，心疼的抚摸他脸上的伤疤。 …… 大部分的事情都解决了，楚渊又回到县衙忙碌起来了。 宋学志跟罗有为给他留下的烂摊子实在是太多了，一切都并未彻底的步入正轨，楚渊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甚至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县衙里度过。 小楚宁知道父亲忙，也没有天天缠着他，听说她最近跟着苏沐雪学起了功夫。 …… 这天，楚渊得知了一个消息，罗有为死了，死在老家。 是在年后。 罗有为似乎是误食了什么毒物，但他死后，家里多了一些银钱，足够他的老母安享晚年。 得知这个消息后，楚渊异常的平静，他没有做太多的评价，只是心底猜测，罗有为若是没有临阵脱逃的话，或许他也能够安享晚年。 …… 虽然种子还没有送来，但楚渊已经在着手安排春种的事了。 楚渊下令，让百姓提前将土地翻好，也就是松土。 还让百姓在家里堆积农家肥，所谓的农家肥，就是排泄物。 楚渊甚至是煞有其事的在县城都建立了好几个公共厕所，县城里多了一个新的职位，挑粪工。 很脏的一个职业，但百废待兴，就算是这样肮脏的一个职业，也有大把人抢着干。 堆积农家肥楚渊是不会放在县城的，在远离县城的一些地方，设立了堆肥厂。 城市也要规划，不能影响城市形象。 农家肥的堆积也不是单纯的将粪便聚集在一起，而是把先前作物的秸秆堆叠，然后泼上粪便。以此反复。 每个堆肥厂不会弄得太大，大大小小的设立了好几个堆肥厂。 如今金水县很缺人，打仗的时候死了一批，逃荒了一批，先前又饿死了一批，大量的土地空闲着。 这些空闲的土地，有能力承包的百姓，楚渊允许他们承包，没能力承包的，楚渊出资，以衙门的名义聘请他们翻耕。 楚渊现在要的做的一件事就是广积粮，所以是不会让已经开垦好的土地闲置的。 本以为这一切的政策实施起来会麻烦重重，毕竟他看到这片土地上太多的人性之恶了。 但让楚渊大感意外的事，一切实施起来都很顺利，听说是楚渊安排下来的事情后，百姓们都干劲十足。 或许不光是楚渊在改变，百姓们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也在改变。 亦或者是，曾经就没有一个好的领导，愿意推心置腹的带领他们前行。 第313章 六皇子姜少轩 亦或者是，自上次事件后，他们也终于弄明白了一个问题。 他们这贫瘠之地上的百姓，是大夏王朝的弃子，他们能够相信的人如今只有一个。 若是自己再像以前一样，最终也只能在贫困和饥饿中永世长眠。 姜栩几乎是完全放权给了楚渊，只是楚渊需要不定期去跟她汇报一下情况。 她也从楚渊口中得知了楚渊接下来的计划。 先想办法提高百姓的收成，解决生存问题。 然后便是教化了，只有解决了生存的问题，百姓才能静下心来去听道理学是非。 姜栩也明白，土地贫瘠，百姓水深火热，为了生存，他们一个个被逼得面目可憎。 姜栩没有怀疑过楚渊的教化方针，饶是一根筋的苏沐雪也是深信不疑。 因为楚渊的身边就有最好的例子，那便是小楚宁。 小楚宁就是这贫瘠之地百姓之恶的一个缩影，可在楚渊的教化下，她也早就变了一个人。 苏沐雪也不止一次反思过曾经的自己，或许这贫瘠之地的百姓，并不是生来便是如此。 楚渊打算做的一切事宜，也有自己的私心，只有让百姓们都有相同的理念，他们才能拧成一股绳。 …… 不光要忙县衙这边的事务，楚渊还经常跑去金水关那边。 陆少强也早就带着自己的土匪兄弟们去到金水关，都并入了王老黑的麾下。 不过在话语权上，陆少强并不比王老黑小多少。 因为金水关驻军这边，陆少强带来的人手更多，也有不少人在艰难的时期，选择了来金水关这边投靠了陆少强。 王老黑也按照楚渊的意思，招兵买马壮大队伍，只不过他以前的风评很差，进度不如陆少强。 唯一相同的一点是，不管是陆少强还是王老黑，他们都是绝对忠诚于楚渊的。 姜栩的亲兵也早就从金水关撤出去了，这里的人手越来越多，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没有人知道，这支部队离开金水关后去了哪里。 总之不在金水县中。 若是楚渊问，苏沐雪可能会告知他，可楚渊也不会傻乎乎的去打听这些。 金水县境内有几支土匪也在近期加入了金水关驻军，楚渊不问他们的过往，只看人品和身上命案几何。 其实有很多人，都是被逼无奈才上山为匪。 人品还行的都留下来了。 人品不行，烧杀抢掠作奸犯科的，则是直接当场处死！ 行为很霸道，也在金水关那边发生过几次规模不算很大的冲突。 但并未带来更大的影响。 同样的，一些有心想要归顺的土匪，因为以前的所作所为，只能放弃这个打算，而是选择转向其他的地方。 他们选择了迁移，因为目前金水县境内的百姓已经全都穷到要靠衙门的接济才能活下去了，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施展的空间了。 于是他们便大量的迁往了靠近南邑郡周边的郡县附近。 以前选择金水县，因为这里距离朝廷远，朝廷也不太愿意搭理这边的事，所以在这里聚集。 但继续留下来，身为土匪都可能要被饿死，只能铤而走险。 或许日后金水县真的有发展起来的可能性，那时候他们会再次回来，只是那时候他们回来还能站得住脚跟，还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么？ 这些事情，土匪们不会去考虑，真到了那时候，楚渊也不会惧怕。 因为他有足够的决心和手段，扫黑除恶，他就是被严打的对象，很有经验。 …… 这一天，六皇子终于带着种子抵达了金水县。 看到姜栩后，六皇子瞬间红了眼眶：“皇姐，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又瘦了。”姜栩眸子也红红的，长姐如母。 楚渊作为陪同也出现在这里，只不过他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六皇子只是一眼就认出了楚渊，主动走过来，恭敬的抱拳：“想必阁下就是楚先生，少轩见过先生，久仰大名。” 楚渊瞬间精神了，一脸疑惑诧异。 这位可是堂堂六皇子，居然主动走过来跟自己打招呼，态度还如此恭敬？ 这合理么？这并不合理啊。 姜少轩似乎察觉了楚渊的诧异，善意的笑了笑。 皇姐多次在书信中提到过楚渊，说得最多的一句便是，若是日后自己有争霸之心，楚渊必不可少！ 反应过来后，楚渊连忙回了一礼：“见过六皇子。” 在楚渊要躬身的时候，六皇子连忙托住楚渊的手：“先生不必客气，少轩与先生一见如故，不如兄弟相称？” “不敢！”楚渊不卑不亢。 他唯一不改的初心，或许就是对皇权依旧没有太大的敬畏之心。 姜少轩对他的重视确实让他有些诧异，但并不会让他受宠若惊。 简单的交流，众人一起回到天仙醉阁楼继续小叙旧。 不知不觉间，楚渊也成了姜栩圈子里的核心人物之一。 姜少轩这次带来的种子很多，足够两季的播种，都是果实饱满的上好种子，是姜少轩亲自去户部施压，亲力亲为才弄过来的。 上次姜栩要赈灾粮，户部没有给，所以这次姜少轩来要种子，户部也没敢给他使绊子。 一切都很顺利。 种子到手，楚渊第一时间就下令让手底下的人将种子送到各村寨，让百姓们抓紧时间种下去。 为了预防有刁民将种子当做粮食用来饱口腹之欲，楚渊更是颁布一条律法，擅食谷种者，无论数量多少，一律问斩！ 姜少轩心底觉得楚渊可能做过了，但也没有说什么。 楚渊可不觉得自己颁布这条律法是小题大做，而是他真的很理解这些百姓的脾性，都不说现在大家都还没有实现饱脯。 饶是前世，还有不少人，早上送去的扶贫小猪，下午就变成香喷喷的烤乳猪了。 耕种的事宜早就准备好了，种子只要发放下去，立马就能进行。 林义目前担任县衙农业管事，由他奔走各地全程跟踪。 是的，金水县衙门特意成立了一个农业办事处，楚渊让更为成熟稳重的林义打理。 包括后续的播种，施肥方法等等，他都特意教过林义，由他带着手下的人去实施落实。 一时间，百姓们都忙碌起来，各大堆肥厂的农家肥也被运送到田亩间。 寒冬已经过去了，虽然死了很多人，但活下来的人活跟树梢上的嫩芽一般，郁郁葱葱开花结果。 等过些日子，这片饱受战场摧残死气沉沉的大地上，会更加的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第314章 药成 姜少轩抵达金水县后并未急着离开，更多的时间留在了天仙醉，偶尔也会去找楚渊喝酒谈心。 他似乎真的把楚渊当做了异姓兄弟，两人相处下来，他没有自恃清高，楚渊也没有唯唯诺诺。 两人也很聊得来，颇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感觉。 本来播种的事情安排下去后，楚渊身上的担子也就轻了。 可楚渊最近依旧很忙碌。 在县城里他也盘下了一家医馆，说是盘其实也不太对，医馆的掌柜的在上次就跑了。 不知道是去了其他地方，还是已经死在了某地，总之他至今也没有回来。 而那些逾期未归的人，房子、土地、财产也全都被收归衙门了，这间医馆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不落人口舌，也为了给刁民们表态，楚渊意思性的往衙门府库交了一百两银子，盘下了这间医馆，自然也包括医馆的药材。 医馆的大掌柜是小苏璃，小掌柜是苏小九，坐馆医师则是那个林大夫。 苏小九在医道上的悟性很高，从祖传医书上学到的知识很快便能融会贯通，甚至是好几次跟林老大夫凑在一起讨论起了学问。 因为是楚家传承，楚渊没有那个意识，但苏璃等人一再坚持，既然苏小九接受了楚家的传承，那就必须改姓楚，入楚家的宗谱。 最终就是苏小九改姓楚，更名楚小九，被楚渊认作义妹。 这样一来，日后医术真的发扬光大了，依旧是楚家的招牌。 楚渊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可大家的坚持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这样，小姨子减一，妹妹加一。 …… 楚渊这几天一直在医馆里面捣鼓着什么，楚小九一直在旁边帮忙打下手，不时提出自己的建议。 林老大夫则是一脸羡慕的躲在门口偷看，他有时候都甚至想要跟楚渊说一声，要不自己也改姓楚得了…… 楚渊在捣鼓的，自然是能让人修复经年旧疤的秘方了，皇家严选，用过的都说好。 …… 要说这一两个月内，最为悠哉的就是狗爷了。 黑将军从山上拐了个狼老婆回来，每天没羞没臊，也不知道是相处的时间久了，还是小母狼被黑将军同化了，小母狼看上去也越来越狗里狗气了。 …… 终于，一个星期后。 楚渊看着眼前那盒色如凝脂的药膏，心头难掩激动，终于成了。 此时他的黑眼圈更重，整个人看上去就跟虚脱了一样，楚小九看得很是心疼。 她能够感受到姐夫对姐姐的好，这几日姐夫累乏了随处小憩时，嘴角都是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姐姐的名字。 有了这药膏，姐姐的脸应该也能好了吧。 楚渊收起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收好，和楚小九随意的打了声招呼，旋即便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常青树，小苏璃正用针线帮楚渊缝补着衣服。 男主外，女主内，她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楚渊能够全身心的投入事业，是因为他清楚，当他一身疲惫的回家时，总有一个人为他做好饭，帮他扫去一天的疲惫。 “楚大夫，你回来啦。”小苏璃一直没有改口，因为在她的心底，自己一直都配不上楚大夫。 如今楚大夫已经是县令了，日后只怕官位会越来越大，她从不奢求什么，只要能够伴在楚大夫身边，照顾他的起居，做一个小厨娘便好。 若是不能，只要他过得好，那便好。 楚渊激动过头，居然是一把抱住小苏璃，直接吻在了她的唇瓣上。 很甜，前所未有的甘甜。 吻得动情，直到呼吸急促。 唇分，小苏璃满脸羞红。 “小苏璃。”楚渊声音温柔。 “嗯。”苏璃的声音也满是柔情。 “叫我一声夫君好不好？”楚渊嬉皮笑脸。 小苏璃头压得更低了，她靠近楚渊，伸手搂住他的腰肢，把头埋在楚渊胸膛，羞赧的唤了一声：“夫君。” 楚渊心底别提多甜了，取出药膏的盒子打算献宝，想起什么他生生的忍住了。 压抑住内心的躁动，他伸手揉了揉苏璃头顶的秀发：“我出去一趟。” “好。” 楚渊离开常青树，去到对门的天仙醉。 姜栩和姜少轩不在，不知道姐弟俩又去哪里溜达了，姐弟俩最近经常出门，似乎在忙什么事。 反正王老黑给他提过一嘴，姐弟俩是去过金水关那边的。 苏沐雪倒是留在了天仙醉，此刻正在房间里，对着一面铜镜黯然神伤。 终归是个女子，又怎么会完全不在意脸上的伤疤呢？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谁？”苏沐雪回头问了一声。 “苏姑娘，我。”楚渊的声音传来。 闻言，苏沐雪慌张的将铜镜藏好，整理好情绪，这才打开房门：“两位殿下都不在。” “我不找她们，找你。”楚渊进屋。 “找我？”苏沐雪一脸疑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找我干嘛？”苏沐雪态度不冷不热，并不是两人关系不好，而是两人相处时就这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听哪个？”楚渊也习以为常。 “坏消息。”苏沐雪想都不想。 “坏消息就是……”楚渊突然哑口，有些尴尬，有个屁的坏消息。 尴尬的笑了笑：“要不你先问好消息？” 苏沐雪白了楚渊一眼：“你直接说不就行了？”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顺从楚渊问了一句：“好消息是什么？” 楚渊将装药膏的盒子拿出来：“老楚家祖传秘方，美容养颜，最主要是祛疤有奇效，保准你用了之后，肌肤就跟婴儿一般嫩滑。” 楚渊不忘初心，江湖骗子那套说辞，张口就来。 可惜，他最终没有当成那个游走各地，潇洒恣意的江湖骗子。 闻言，苏沐雪美眸中闪过一抹光芒，楚渊真的做出来了？ 大家都这么熟了，她自然知道六皇子带来的那些药材，是楚渊为苏璃做祛疤秘药准备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事，楚渊居然给她也做了一份，还挺有良心的嘛？ “小苏璃用过了？效果怎么样？”苏沐雪难掩激动，谁不希望自己有张漂漂亮亮，完美无瑕的脸呢？ “额……”楚渊有些尴尬，总不能直接说我不放心直接在苏璃脸上用，所以先用你来做小白鼠的吧…… “咳咳~”对上苏沐雪疑惑的视线，楚渊咳嗽了两声：“小苏璃还没用过，我这不是关心你么，所以就先送过来给你了。” 苏沐雪嘴角抽搐，鄙夷的看着楚渊：“你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你直接说不放心用在小苏璃脸上，所以用我的脸来做实验呗？ 是是是，你关心小苏璃，我的脸就随便折腾呗，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些。” 说着说着，苏沐雪咬牙切齿，没有人希望自己是个试验品。 楚渊笑得更尴尬了。 “为了小苏璃，我可以当你的试验品，不过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把我这半张脸彻底毁了的话，我能一拳打死你，你信不信？”苏沐雪笑着，举起拳头威胁。 第315章 有效果 楚渊后背发凉，这娘们说一拳打死自己，那可真是一拳打死自己啊。 “要不我找别人是吧，反正六皇子带来的药材还有。”楚渊怂了。 眼见楚渊要走，苏沐雪下意识的拉住他：“你走什么啊，不用我试你找谁试？难道你大街上拉个人，给她脸上划拉一刀？ 别墨迹了，给我上药了，就算半张脸真的全毁了我也不怪你，都是为了小苏璃！” 苏沐雪说着回头找个凳子坐下，可在她回头的瞬间，眼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落寞。 小苏璃确实很好，给她做试药的小白鼠自己也没有意见，只是心底难免会有些难受，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见苏沐雪同意，楚渊也没有矫情，也搬了个板凳坐在苏沐雪的对面。 打开盒子，用指尖挑了些许药膏，小心翼翼的往苏沐雪的伤疤上抹去。 两人离得很近，苏沐雪能够看清楚渊认真的神情，甚至是只要她愿意的话，自己可以数清楚渊有几根睫毛。 不知为何，总感觉心跳加快，脸颊发烫。 察觉苏沐雪的异样，楚渊连忙停下动作，下意识的拿起一块手帕打算擦拭苏沐雪脸上的药膏。 “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楚渊焦急的询问。 虽然用苏沐雪当小白鼠，可他也不想真的害得苏沐雪半张脸彻底毁了。 其实他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否则也不会给苏沐雪用。 苏沐雪不敢去看楚渊的眼睛，连忙摇头：“没有，这药膏清清凉凉的，我没有不适的感觉。” “那你怎么脸红了？”纯特么直男。 “要你管，我热的不行？”苏沐雪羞于解释，干脆故作恼怒的瞪了楚渊一眼。 楚渊不明所以，耸了耸肩，既然没有不适，那便继续上药。 上完药，楚渊合上盖子，叮嘱一句：“若是有什么不适，立马去常青树找我，我这几天不去县衙，都呆在家里。” “好。” 楚渊走了，苏沐雪眼中落寞更甚。 她再次取出铜镜，伤疤上还有淡淡的药膏。 她对着镜子，手指在伤疤上轻柔地抚摸着。 似乎是想要将药膏抹匀一些，也似乎是想要再感受一些什么。 …… 夜渐渐的深了，楚渊搂着小苏璃窝在被窝里面，今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和小苏璃大婚，洞房花烛。 他紧张的掀开她的红盖头，下面是一张倾国倾城完美无瑕的脸。 她的美，甚至是让自己忘记了呼吸。 “夫君。”朱唇轻启，她扑到了自己的怀中，红着脸将炽热的唇瓣盖在了自己的唇上。 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娘子~”楚渊梦呓一声。 小苏璃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眸子中是无尽的温柔。 她开心的回了一句：“夫君。” 旋即主动将唇瓣盖在楚渊的唇瓣上，只有楚渊熟睡后，她才能大胆的表达自己内心的爱意。 是啊，一切都是真实的！ …… 第二天一大早苏沐雪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楚渊着急下楼，以为是苏沐雪脸出了什么问题。 苏沐雪一看到楚渊就激动的冲过去拉着他的衣袍，激动得话都有些说不清了：“楚渊，你快看，我的脸。” 楚渊认真的观察，苏沐雪脸上的疤痕，肉眼可见的淡了！ 这药果真有效，成了。 楚渊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因为小苏璃，也因为这个英姿飒爽，却在战场上负伤毁容的女将军。 小苏璃在楚渊后面下来，她是一个极为细腻的女孩，只是一眼她就发现了苏沐雪脸上疤痕的变化。 她比所有人都要高兴：“沐雪姐姐，你脸上的疤淡了。” 她甚至是开心得落泪，是啊，她是个善良到骨子里的女孩，自己在乎的人能够好，她便非常开心满足。 她从未考虑过自己。 苏沐雪看到苏璃，也第一时间抛下楚渊，一把将苏璃搂入怀中，泪如雨下：“小苏璃，我们的脸都能好，这下都能好了。” 一番解释，小苏璃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旋即嘟着嘴有些生气的看着楚渊。 楚大夫也真是的，怎么能让沐雪姐姐为自己试药呢？ 应该自己做试药的那个人才是，沐雪姐姐可是大将军，身子金贵，自己才是那个卑贱之人啊。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楚渊的眼中，没有任何人能比她珍贵。 面对小苏璃那小小的怨气，楚渊不怒反笑，伸手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蛋。 一瞬间苏璃就破功了，红着脸低下头，心底甜丝丝的。 既然药没有问题，楚渊自然也第一时间给苏璃用上了。 他温柔的将药膏涂抹在苏璃的烫伤上，只是每次触碰到那烫伤，他的心底总有一股莫名的火气，恨不得冲到苏家再打苏父一顿。 苏沐雪虽然也破相了，可她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不幸不用说，可她幸运就在，她破相时间短，还身居高位，没有人敢对她指指点点，更没人会因为她的脸，就对她释放毫不掩饰的恶意。 而这些，都是小苏璃从小到大，独自一个人承受过来的。 怎能不让人心疼呢。 她承受的恶意远比他人要多，可她依旧保持着良善，或许就是这一点，才死死抓住了楚渊这个人渣的心。 小苏璃啊，若是没有遇到你，我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那真的是一个天堂啊！ 在这里，我可以理所当然的释放心底所有的恶念，这个世界也不会再有小楚宁，而是会有一个比她恶毒千万倍的楚渊！ …… 几天后，姐弟俩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苏沐雪知道，姐弟俩这是去了军中。 楚渊金水关的兵力在扩充，殿下的亲卫数量又何尝不在暗中扩充呢。 这些都是在瞒着兵部的眼线做的。 在大夏，登记在册的兵士有百万，可真正算下来，这个数字怕是会更大！ 大家似乎都在心照不宣的谋划着某件大事。 招兵买马的事不需要她去做，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好，她需要做的就是在殿下有需要的时候带头冲锋就行了。 在林义的监工下，春种已经忙完了。 县衙府库的存粮也消耗了很多，施粥的量还得控制，不然大家可能坚持不到收获的那一天。 以前天天对老天爷张口国粹的楚渊，也时常暗中祈祷，千万不要再遇上什么天灾。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第316章 探子 楚渊本以为忙完这些事，自己就能闲下来，可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他可以将百姓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可人心浮动，还是会时常惹出一些大乱子。 耕种是忙完了，可同样的百姓一时间也闲下来了，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凑在一起，还是容易闹出一些幺蛾子。 如今百废待兴，除了农耕，留给百姓的工作岗位几乎为零。 因为金水县现在赤地千里，又刚经历过一场战争，也没有商人乐意往这边跑，没法带动经济也就无法促生更多的工作岗位。 在几个相邻村庄粥棚，因为几次争斗过后，楚渊也不得不把城市建设提上日程。 争斗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个村子的人觉得隔壁村子施的粥比自己村子的稠，觉得衙门偏心了等等。 总之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闲得蛋疼。 这些人虽然已经有了些许改变，但日子逐渐稳定，还是会暴露出曾经凶恶的一面。 所以楚渊就让这些每天只能吃个半饱的百姓加入到城市建设中，工钱是没有的，楚渊手里也没有那么多钱，毕竟现在他的财产完全靠香皂的收益和姜栩、姜少轩的资金支持。 他要求壮劳力必须免费过来县城干活，否则一天两顿粥，就改成两天一顿，反正地里的活计暂时没有了。 只要保证这群刁民饿不死就行了。 若有捣乱带头闹事的，楚渊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武力镇压。 在这片蛮横的土地上，动手远比动嘴实在。 等这群壮劳力劳作一天，也就没有心思再去挑毛病引起争斗了。 解决了壮劳力的问题，也就解决了百分之七十的争端。 剩下的争端反正也不会造成流血死亡事件，让手底下的人去处理就行。 本以为这一决策会引起诸多民愤，王老黑需要带着人马在出来溜达一圈的。 不过楚渊没想到的是，一切依旧进行得很顺利。 他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说得话非常的管用！ 楚渊只将一切归根于一句话：恶人还需恶人磨。 这些刁民，怕自己！ 对于这些刁民，没必要跟他们好说歹说的讲道理，一巴掌扇过去他们就老实了。 楚渊并未知道，至少在金水县内，他已经逐渐成为了信仰一般的存在，信仰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这地方的百姓是凶恶，可他们也清楚，楚渊完全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就像那宋学志，像那罗有为，像那大夏王朝一样。 把他们当做弃子，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可楚渊没有这么去做。 他击退敌军，他以身涉险绞尽脑汁为大家弄来粮食，分文不取免费施粥，救了多少人。 先被抛弃，在绝望之时，有却人朝你伸出了手，拉了你一把。 再想到他以前天天跟王老黑在一起鬼混，在他们心底原先的一个恶人，却为了他们做了这么多。 怎么能不尊崇呢？ 人信服强者，在他们的眼中，楚渊又何尝不是一个至强者？ 而且楚渊目前所做的一系列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楚渊做这些是为了百姓们。 或许是他们愚昧，他们看不出楚渊做这些，他自己能获利什么？ …… 楚渊大事小事不断，这一天，陈国大同县那边又有一批商贩进入到了金水县。 楚渊依旧是让羡鱼代替自己去接待，这批人，又是过来购买香皂的，香皂在陈国那便的市场，似乎很好。 楚渊收钱，他们拿货，双方都心满意足的又完成了一次交易。 只不过这次交易完成后，商队并未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四处溜达。 一天后，商队离开了。 …… 四天后，商队回到大同县。 大同县衙，两个行商恭敬的跪在地上。 “启禀大人，金水县境内的土地，几乎全都已经翻耕，小人们打探得知，这种子基本都已经播种了。” 张春手指敲击着桌面，似在沉思。 这和楚渊说的不太一样啊。 “可曾打探出他将当初泡水的两仓粮存放在哪了？”张春问。 行商摇头，“大人，我们倒是知道几个被重兵把守的地方，我们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那里面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他说的地方是楚渊设立的堆放农家肥的地方，本来堆肥的时候气味已经散了一些，不过最近春耕，大量的农家肥被运到地里沃土，这才弄得臭气熏天。 张春再次点头，重兵看守，臭气熏天，估计就是那两仓霉烂的谷物。 土地已经播种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若是没有播种才不对劲。 可就算播种下去了，没有人收获，那又有何意义？ 张春挥了挥手，示意行商继续说下去。 “禀大人，如今金水县城内大兴土木，金水县境内的青壮几乎都在县城服徭役。” “哦，那些青壮状态如何？” “神情萎靡，皮包骨瘦，行将就木，看上去已经饿了很久，就吊着半条命的样子。” “可当真是个毒士啊。”张春冷笑，眼中鄙夷更甚。 他清楚楚渊做这些的原因，只要把境内的青壮都糟践死了，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就是待宰的羔羊。 他确实在按照事先说好的行动，而且手段比自己猜测的还要毒辣。 “大人，那金水县里的校场也拆除了。”一个行商说道。 校场也就是练兵的地方，楚渊确实让人拆了，不过本意并不是做给张春看的。 而是觉得县城里的校场太小了，也就能容纳五六百人，完全不够。 刚好趁着如今兵力都在金水关那边，他便让人拆了，重新选址扩建。 “哈哈哈~”张春大笑：“这毒士，当真是一点希望不给金水县留啊。 不谈金水县了，南邑郡的其他县城如何？” “受灾情况大小不一，情况比金水县好不到哪去。据说那大夏长公主已经当街砍了好几个大官了，理由是赈灾不利！” 其实就是姜栩在清除异己，总得有个缘由，把那些敌对势力的官员全都砍了，然后行使自己的权利，换上自己的心腹。 朝堂中的那些官老爷们，也挑不出她半点毛病。 “也就是说，那长公主还在南邑郡？”张春微微皱眉。 “小民花重金打探过，那长公主似乎在杀了一批官员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关于她消息了了。” 张春再次陷入了沉思，将这些情报捋到一条线上。 最后得出结论，楚渊依旧按照说好的计划在行事，那长公主估计已经被召回京城受罚了。 随后，他让小厮给行商赏钱，继续吩咐：“下次过去的时候，打探一下他们的乱葬岗，看看这些日子，那金水县又添了多少新坟。” 说着，他从桌子上拿起一身华贵新衣交给行商：“下次过去，你们将这身新衣送给羡鱼姑娘，代我询问一下她的近况。” 第317章 她，很美，盖过了盛春，压得桃花低了头 羡鱼是个聪明人，她会明白自己的暗示的，接下来就看她的选择了。 若她选择了楚渊，他不会再让人去打扰她的生活。 若她选择了自己，那等到一年后，自己会去见她，为她戴上一支发簪。 …… 金水县，县城的人很多，到处都在拆除，重建。 当初跑了很多人，地方都空置出来，拆迁工作没有太大的纠纷。 只不过那些投身建设的百姓，一个个都跟只有半条命吊着一样神态萎靡。 他们每天只能吃个半饱，随便劳作一下就跟身体被掏空了一般。 好在楚渊不问工程的进度，那些监工也没有催促，并未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劳作一天，喝完粥，由县衙安排马车，将精疲力竭的他们送到各自的村庄。 工程的进度出奇的慢，金水县如今遍地废墟，一片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初各部落联军杀进来了，烧杀抢掠才造成这个局面。 这些时间，楚渊每天都给姜栩和苏沐雪上药，药效很不错。 苏沐雪因为是新伤，已经快要痊愈了，可苏璃脸上的伤太久了，虽然也有明显的好转，但彻底恢复如初，则还需要一些日子。 不过对于她，楚渊有着足够的耐心。 田地里的庄稼已经发芽，和它们一起破土而出的还有杂草。 百姓们似乎并未把杂草的危害看得有多大，基本都是等草长高了才会下地，用锄头把杂草铲断。 一些勤快一点的百姓，在草还在小的时候，便会扛着锄头下地，也是用锄头把草铲断。 对此，楚渊大发雷霆过一次，整整训了农业部部长林义一晚上。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到一半就给上一脚）…… 他和林义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管杂草是小是大，只要它一天还扎根在土里，那就是在跟庄稼争抢土地营养。 就算你把上面的杂草铲断，留在里面的根须，依旧还在贪婪的汲取营养，生出新的草芽。 楚渊的要求就是斩草除根，清理杂草的时候，必须用锄头掘土，将杂草连根拔起。 也不知道是这世界还没有耕犁，还是单纯的金水县没有，总之曲辕犁的构造也不算复杂，楚渊已经安排人去造了，等下一季的翻耕播种才能用上。 楚渊知识浅薄，说不上耕犁的种种作用。 但他知道曲辕犁是农耕时代一大进步，能将土层翻耕更深，也方便清理草种草根等等。 反正肯定是有着巨大用处的。 …… 林义挨了楚渊一顿训，第二天就带着人去各村实施政策要求去了。 楚渊也停止了县城的工程，将众多青壮聚集在一起。 他也懒得和这些刁民解释利害关系，就一句话：“地是你们的，地里的庄稼是救你们命能让你们果脯的东西， 若你们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地里的庄稼，也别指望着永远有人能给你们擦屁股。” 田间又多了很多忙碌的身影。 …… 这一天，楚渊从睡梦中醒来，小苏璃乖巧的坐在床边，一脸温柔的看着他。 楚渊一时间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没睡醒，平日里自己醒来的时候，小苏璃已经在忙其他的事了。 偏头看了眼窗外，日上三竿，并不是自己醒早了，好像小苏璃是特意在等待自己。 他也很快发现了异样，小苏璃又将青丝盖住了半边脸。 楚渊没来由的慌了神，一脚踢开被子起身，眼中满是焦急。 他的手有些颤抖，不敢去碰苏璃的脸，喉咙沙哑：“可是药出了问题？” 若真是自己药出了问题，害得小苏璃的脸更严重了，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在原谅自己了。 看到楚渊如此焦急担忧的神情，苏璃笑了笑，却突然红了眼眶。 楚渊的心仿佛被针刺痛。 苏璃的笑还是那般温柔，好似一汪春水。 她双手捧着楚渊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温柔的捧着他的手，将手掌盖在被发丝掩盖住的半张脸上。 她松开手，依偎着楚渊的手掌，像只慵懒的小猫，蹭了蹭。 楚渊瞳孔放大，他的手掌在颤抖。 掌心滑嫩的触感传来，没有了烫疤的褶皱和凸起，好似婴儿的肌肤，柔软嫩滑。 “咕咚~”楚渊吞咽了一口口水，眼中的欣喜仿佛实质一般包裹了苏璃的全身。 因为激动，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好，好了？” 苏璃乖巧的点头，蹭得楚渊的掌心酥酥痒痒的。 此时苏璃也调整了情绪：“楚大夫，你为我掀开发丝好不好？” 可一开口，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滑落，滴在楚渊的手心。 顺着手掌和脸颊的接触面，一直滚到手臂。 今天她起床梳洗的时候，看着铜镜里恢复如初的脸，她整个人当时就愣住了。 她先前也幻想过，若是自己的脸好了，自己会怎样？高兴的失声痛哭？还是开心的大喊大叫欢呼雀跃？ 可都不是，她只是晃神良久，不受控制的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安静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哭着也笑着。 她只是习惯了被毁容的半边脸，不是不在乎啊。 梳洗过后，她便垂下半边青丝，安静的坐在床边等待楚渊醒来。 她想要以初见时的模样，和楚渊相见。 这一次，她不再一身狼狈满是泥泞，也不再是那寒冷刺骨的深冬，而是鸟语花香的盛春。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熬过了那个寒冬啊…… 真的很难熬，但熬过了。 因为他，且都是因为他。 上天垂怜，允我遇到了最好的你，洗净满身泥污，唯想见你，与君道上一声：早上好。 “好。”楚渊温柔的笑着。 苏璃能够从他明亮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有且只有自己。 楚渊的动作很轻很温柔，生怕一不小心就划伤她婴儿般粉嫩的肌肤一般。 他轻柔的将苏璃的发丝撩至耳后，像是新婚燕尔时，夫君为娘子掀起红盖头。 被发丝盖住的眸子中涌入亮光，苏璃微微偏头，朝着他露出最温柔也最为致命的笑容。 这一刻，美在楚渊的眼中具象化了。 阁楼下院子里肆意绽放的桃花没了色彩，阵阵花香也不及苏璃身上的芬芳。 看着那一汪春水的眸子，楚渊也释然的笑了，他突然觉得，已然无憾。 或许自己重生至此，为的就是这一刻与她相视一笑。 她，很美，盖过了盛春，压得桃花低了头。 徐徐春风自窗户吹入，吹得苏璃那完美无瑕的脸上小小绒毛微微摆动。 她已经褪去伤疤的地方，其实肤色还是有些许突兀的，不过楚渊清楚，要不了几天就能和原本的肌肤一样了。 苏沐雪便是例子。 “小苏璃。” “嗯。” “你唤我一声夫君好不好？” “夫君。” “娘子。” 楚渊再也抑制不住，将苏璃拥入怀中，他搂得很紧，生怕这是一场梦境，自己一松手，梦就醒了。 苏璃也紧紧的搂着楚渊，恨不得将自己揉入他的身体里面。 …… …… …… …… （或许，也可以把这个当做一个结局，心底以为的轰轰烈烈，到头来也只是平平淡淡。） 第318章 我不喜欢你对我的称呼 今天姜栩、姜少轩等人也来到了常青树。 楼下，姜栩等人看到梳好发髻插上头簪的苏璃都愣住了。 她真的好美，美得温柔似水，却也美得动人心魄。 因为都是女人，姜栩和苏沐雪是最先回过神来的，这时候姜少轩看呆愣愣的看着，是姜栩轻声提醒后，他这才回过神来。 一脸歉意的跟楚渊和苏璃道过歉后，姜少轩这才说出这次来的目的。 他马上就要走了，这次是来告别的。 楚渊不清楚六皇子来的这些日子具体和姜栩去做了些什么，不过从姜少轩口中得知，这次回去后，他便要去军中奔赴前线了。 他要去军中建功，或许他是想要争一争那帝王宝座，亦或者他只是想要多一些自保的能力。 他们来的目的也不单单只是告别，而是想要得到楚渊的支持。 只是楚渊不明白，自己本就是姜栩手底下的人，自然是他们的人，自己手里的兵马，还不是姜栩一句话就能为姜少轩所调动的，特意来说此事，确实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其实这些天，她们姐弟俩除了忙自己的事，也一直在观察着金水县的情况，心底的直觉告诉姜栩，楚渊能够让这个王朝富饶起来。 他们看中了楚渊的才能，也清楚日后楚渊名声大作后，前来拉拢他的人会越来越多，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得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姜栩和姜少轩都很期待，若是楚渊能让如此贫瘠的金水县都富饶起来，那么在其他土地肥沃的地方，更能让他大放异彩！ 这天，姜少轩和楚渊两人推杯换盏都喝了个酩酊大醉，姜少轩总觉得，或许去军中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甚至可能让自己命丧战场。 可他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 一天后，姜少轩走了，临走时他笑着跟楚渊开玩笑，等楚渊大婚那一天他会过来的，到时候两人再一醉方休。 提及两人婚事，小苏璃低着头羞赧得一阵脸红。 刚送走了姜少轩，楚渊就迫不及待的取出一本黄历查看。 苏璃为他泡好茶，乖巧的坐在他的身侧，一脸疑惑：“楚大夫，你看黄历做什么？” “我不喜欢你对我的称呼。”楚渊一脸严肃。 苏璃顿时紧张起来，美眸瞬间就水汪汪的，我见犹怜，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那我以后唤你楚大人？” 或许楚大夫是觉得自己对他的称呼太过随意了吧…… 看着美人局促不安难掩失落的姿态，楚渊坏笑着刮了刮她粉扑扑的鼻子。 “楚大夫楚大夫的叫着多见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喊别人就不知道我楚家三代神医，别人以为我在炫耀呢。” “哦~”苏璃傻乎乎的哦了一声：“楚大夫让我叫什么，我便叫什么。” “我要让你叫我夫君。”楚渊咧嘴坏笑。 苏璃红着脸低下头，只是片刻，便乖巧点头，羞赧的小声回应：“我可以的。” 以前不敢，是因为她的脸，觉得自己会给楚渊丢人。 可现在就算自己喊他夫君，应该也不会给他丢人了吧？其实，她的心底又何尝不想甜甜的唤上一声夫君呢？ “夫君。”她低着头，自己或许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多甜。 闻言，楚渊虎躯一震，心头躁动，差点忍不住就把她抱上楼了。 他也很清楚，就算他现在想要，苏璃也不会拒绝的。 可是这不一样，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介意再等一个黄道吉日。 既然爱她，那自然会毫不吝啬的把最好的给她。 在这个繁文缛节的时代，这很重要。 她值得。 “所以楚大夫……”苏璃话还没说完，就对上楚渊故作生气的视线。 还是喊顺口了。 “所以夫君，你看黄历做什么啊？” “挑一个适合成婚的良辰吉日。”楚渊咧嘴坏笑。 扑通扑通~ 苏璃下意识的伸手捂着胸口，又把头压低了，但也只是片刻，她乖巧的依偎在楚渊的肩头：“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嗯。” 门口，黑将军和小母狼依偎在一起，正在替小母狼舔毛，那神情好似在跟小母狼炫耀。 看到没，我哥们出息了，不过都是狗爷这个榜样做得好。 渊子啊，你还得多跟狗爷学啊！ 楚渊似是心有灵犀，猛地抬头瞪了黑将军一眼：“傻狗，一边玩去。” 黑将军对上楚渊视线，一脸无语，起身，摇着尾巴带着小母狼出门踏青去了。 苏璃看着眼前的一幕，开心的笑着，岁月静好。 …… 黑将军刚走，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常青树又迎来一波客人，是大同县的行商。 “楚大人，我们又来了。”行商恭敬客气的跟楚渊行礼。 “哦，你们那边，香皂消耗得这么快的？”楚渊放下黄历，笑容和煦，就像是在聊家常一样。 行商脸上堆满笑容，没有防备，毕竟已经接触过好多次了：“是啊是啊，香皂这等奇物，供不应求，如今陈国王公贵族和达官显贵也在大肆收购。” “哦，烟柳之地的东西，她们居然也会用？”楚渊笑了笑。 按理说，她们那些王公贵族，应该是看不上这烟柳之地用的东西才是啊，不会觉得自降身价？ 行商无奈的笑了笑：“如今在陈国，烟柳之地已经不能用香皂了，只有王宫贵族才能使用，已经是贡品了！” “高！”楚渊竖起大拇指，为了不让自己自降身价，觉得我一个王公贵族和你烟柳之地的女人用同样的东西掉价，那就干脆不让你烟柳之地的女人使用了。 确实霸道得不讲道理啊。 青馆老鸨当初因为这事，也是气得在楼里摔东西。 都是些什么玩意嘛，要不是我青馆，你们还不知道有香皂这等奇物呢，结果到头来，你们还一纸文书下来，我们青馆这些烟柳之地不能用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过唯一让她好受一些的就是，她已经用香皂又捧出一个花魁了。 还借着用过香皂的噱头，把她打造成了一个更胜羡鱼的摇钱树。 总之损失是找补回来了。 “这次你们打算购多少香皂？”楚渊问。 “五十箱。”行商答。 “哦？”楚渊微微皱眉，那双锐利的眸子，仿佛要把两个行商给看穿一般。 总感觉这两个孙子在学自己，做一杆子买卖啊！ 行商低着头，不敢去看楚渊的眼睛，其实他们的原定计划是购买十箱香皂就行了的，这是目前暂定，今年需要上贡的量。 因为香皂是从大同县传出来的，所以上贡的责任和义务也落到了张春的头上。 所以张春特意要求他们，这次要一次性买五十箱回去，有备无患。 “可惜，我手里现在没有那么多的香皂啊，这赶工赶点也需要一些时间。”楚渊无奈摇头。 “楚大人，我们不急，我们可以等。”行商继续陪笑。 第319章 要生变故了 “这个不急，我们来谈谈价格吧。”楚渊笑了笑。 “啊？”行商有些发懵：“楚大人，价钱我们不是早就商议好了么？” “不一样喽。”楚渊笑容依旧：“以前你们过来买的是商品，但现在你们买的却是贡品，若还是按照以前的价格，岂不是拉低了贡品的档次？ 就算我答应，你们陈国的王公贵族也不答应啊。 什么档次也敢用商品充当贡品，不行，加钱，必须加钱！” 楚渊说得头头是道，可两个行商此刻却是吃屎一般的表情。 别看楚渊说的有几分歪理，可真当他们陈国的王公贵族是傻子么？ 但这里是金水县，是大夏，他们就算心底有不满也不敢发作。 只得一脸为难的询问一声：“楚大人，你打算加价多少。” 楚渊摊开手掌。 “一块香皂加五两？”行商试探性的问。 这个在可接受范围内，他们自己就能拍板。 楚渊摇头。 “一块加五十两？”行商嘴角都在抽，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大胆了。 然而，楚渊还是摇头。 “一块还要加五百两？”行商嘴巴张大，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也没这么夸张，原先的价格翻五倍。”楚渊也不让他们绞尽脑汁的去猜了。 行商的嘴角狠狠抽搐，这和每块香皂直接加五百两有很大的区别么？ “唉~”一个行商叹了口气，哀求道：“楚大人，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楚渊也不恼，笑了笑：“那就不谈生意，今晚你们留在这里吃饭，我好酒好肉的招待，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两个行商脸色大变，以为楚渊是在威胁要扣下他们，其实就是他们多想了。 “楚大人，还有商量的余地么？”一个行商焦急的询问。 “没有。”楚渊果断答复：“需要上贡的不是我，急的人也不是我。” “我看你们也没有留下来吃饭的意思了，想好了再过来吧。” 楚渊送客，两个行商也不敢逗留，连忙告辞，带着商队众人去找落脚的地方去了。 楚渊则是风轻云淡的拿起黄历，继续和苏璃挑选起良辰吉日。 行商走在街上，满是焦急，“怎么办，若是翻五倍的价格，我们带来的银子只能买十箱了。” “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带十箱回去，解了燃眉之急，然后再请张大人定夺，也怪我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事都往外说。” “现在也别说这个，说到底我们谁也没防备他一个大夏人，他无非就是图财，这些其实都不是大问题，我们先去找羡鱼姑娘一趟，说不定她能帮我们游说游说。” “对对对，先去找羡鱼姑娘。” 他们都认为楚渊只是临时性的贪心大起，可真的只仅仅如此么？ 这边去找羡鱼了，常青树那边，楚渊也走到门口，朝着天仙醉的方向招了招手。 不多时，苏沐雪气冲冲的走过来：“楚渊，你每次找我，怎么都跟唤狗……唤黑将军一样？” 苏沐雪临时改口，但改了似乎和没改一样。 闻言，楚渊尴尬的笑了笑，“别瞎想了，有正事。” 笑死，他唤黑将军从来都是扯着嗓子喊上一句傻狗。 听到有正事，苏沐雪也收敛了情绪，跟着楚渊进入常青树。 “今天大同那边的行商来找我购买五十箱香皂。”楚渊凝重开口。 “五十箱啊，这么多，那你这次应该能赚挺多的吧？”苏沐雪道。 “这不是主要的，香皂在陈国那便已经是贡品了，这些应该是张春想要买回去上贡给朝廷的。” “那陈国胃口这么大的？”苏沐雪也有些诧异。 她并没有太过意外，香皂在王公贵族中很吃香她是清楚的，她现在每天洗澡也都要用香皂沐浴，都成自己的生活必需品了。 毫不夸张的说，若不是香皂是殿下送去京城那边售卖，且只卖给王公贵族，达官显贵，就楚渊自己拿出来卖的话，也早就成为贡品中的一项了。 到时候楚渊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收益，说不定还一文钱都赚不到，必须免费上贡给朝廷，还不允许他私自售卖。 “这五十箱估计不是一次上贡的量，张春应该是要囤货。” “他囤货？”苏沐雪皱眉：“可从大同县过来金水县这边，一趟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啊，他干嘛非得一次性买回去屯着？” 楚渊点头：“除非……” 楚渊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苏沐雪。 苏沐雪眉头微皱：“除非你们之间的关系突然恶化，以后可能不会再卖给他香皂了，难道他知道你当初都是在骗他的了？” “这些事情他迟早会知道的，张春他也不是个傻子，这些行商其实就是他一直派过来盯着的探子。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会直接撕破脸打过来，所以才一次性的把香皂备好。” 苏沐雪沉默了。 突然，她猛地起身打算离去。 “你干嘛去？”楚渊问。 “我去把那几个行商杀了，不能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去。”苏沐雪还是一如既往的莽。 楚渊有些无奈：“杀他们有什么用？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没必要我们先撕破脸，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是楚渊，金水县地里的庄稼刚有点长势，若是再次开战，又要死大片人。”苏沐雪也有自己焦急的地方。 她也清楚目前这边的情况，百姓每天只能吃个半饱，一个个半死不活的，若是再开战，自己这边的战斗力，还不如当初对战南夷诸多部落的时候。 “就算杀了他们也解决不了问题，和当初一样，要不要开战的决策权不在我们，在对方，现在的我们很弱。”楚渊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再说了，这只是我的猜测。” 他这是在安慰苏沐雪，其实他心底觉得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而且就在最近。 “你帮我去问问殿下，看她是怎么想的吧？”楚渊开口道。 苏沐雪凝重点头，离开了常青树，策马出城了。 今早六皇子离开后，她也离开了金水县。 楚渊叫来方回，让他去金水关那边，告知王老黑安排好那边的防务，随时做好带军开拔的准备。 安排好事情后，楚渊看向天空，喃喃自语：“粮食啊粮食，或许这是个机遇，能够弄到更多的粮食也说不一定。” 现在他缺粮，很缺。 地里的庄稼是种下去了，也发芽正在茁壮成长，而且长势也很好。 可不到收获的那天，谁也说不准，一场大暴雨，一场大干旱，所有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而且他考虑谋划的更多，不光是金水县，而是整个南邑郡。 不是他想要多管闲事，操没必要的心。 而是他清楚，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姜栩，而整个南邑郡都是姜栩的封地。 就算自己这金水县丰收了，可整个南邑郡的灾荒，姜栩肯定要从自己这里调粮赈灾？ 他能拒绝？ 他现在还没有对姜栩说no的实力。 第320章 做出选择 苏沐雪策马狂奔，她的目的地郡城，殿下目前应该在郡城的校场！ 校场内，大量的兵士正在操练，很多人都认识苏沐雪，看到苏沐雪到来，都是恭敬行礼：“见过将军。” 苏沐雪点头示意，快步往里走，终于在校场一侧的看台处找到了姜栩。 此时她也身着甲胄，不过她的甲胄只是花架子。 她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苏沐雪，笑着招手：“沐雪，来了。” 苏沐雪紧赶慢赶，气喘吁吁。 正要急着开口，姜栩发话了：“不着急，先喝口茶。” 说着，还温柔的伸手帮苏沐雪擦拭干净额头的汗珠。 等苏沐雪喝口茶，缓了一会后，她这才开口：“楚大人让你来的。” 苏沐雪点头。 “我猜和大同县有关。”姜栩还是淡淡的笑着：“算起来，张春应该也发现端倪了。” “殿下果真料事如神。”苏沐雪一脸钦佩。 姜栩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空座示意苏沐雪坐下：“先说具体情况吧。” 苏沐雪将楚渊和她的谈话，一字不差的告诉姜栩。 姜栩不明所以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这楚渊。” “楚渊怎么了？”苏沐雪焦急发问。 见状，姜栩无奈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他过了，没必要一点端倪就急着向本宫表态，一直试探本宫，本宫又从未怀疑过他。我知道你迟早会过来的，不过应该是在事成定局的时候。 你安心回去吧，一切按照他的指示来就行。” 苏沐雪一脸迷茫，楚渊让自己特意过来一趟，不过听殿下的意思，似乎自己来不来也一样啊。 “殿下，楚渊没有试探你，他不敢的。”苏沐雪还是替楚渊解释了一句。 姜栩笑着点了点头。 苏沐雪走后，姜栩手指轻敲着茶杯，喃喃自语：“可是罗有为的事吓到他了，才让他如此谨慎？ 按理说，应该是吓不到他才是，他估计只是单纯的想知道我的态度吧？ 不过啊楚渊，本宫最近都不在金水县，不就表明了本宫的态度了么？何苦又装作不懂？ 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做就行，本宫很期待。” 楚渊其实也都知道，姜栩这是彻底放权把金水县的一切事务和决策都交由自己，只不过嘛，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该打的招呼不能少。 …… 另一边，行商们早早的就抵达了羡鱼家。 羡鱼如今没有住在县衙，也没有住在常青树，楚渊给她在县城给她找了个小宅子，每月按时给粮和银子。 这是先前答应过张春照顾好她。 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她也不需要去陪着笑脸伺候男人。 羡鱼客气的把行商们都招呼进屋，她知道这些人是张春派来的。 行商们客气一通后，取出了张春让转交的华服。 羡鱼感动的用手指抚摸着衣服：“张大人有心了，张大人可曾让你们带话？” “大人让我们询问姑娘近况。” “近况么？”羡鱼喃喃一句，手指从衣服上移开，眼中多了些许落寞。 或许是想到了楚渊曾经说的话。 看了看身旁的两个小丫鬟，又想到张春询问的近况，她苦涩的笑了笑。 这两人似乎都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一些，可自己只是一个青馆里出来的戏子啊。 也到了自己该做决定的时候了啊。 两个丫鬟察觉羡鱼的视线，躬身行礼，然后退下了。 羡鱼眸子有些深邃，这两个丫鬟是苏沐雪安排过来照顾自己的，她清楚这是来盯着自己的人。 可这两个丫鬟也没有把自己逼得太紧，也未限制过自己的行动。 甚至几度让她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经历了过往的种种，如今她只想要平平淡淡。 “我的近况甚好，只是最近也不常出去走动，也未伴在楚大人身侧伺候，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羡鱼落寞的说道。 两个行商一脸疑惑。 羡鱼朝着两人笑了笑：“两位只需将我的话转达就行，替我谢谢张大人的礼物。” “哦哦，好的，羡鱼姑娘放心，我们一定转达。” 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一个行商开口：“羡鱼姑娘，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嗯？”羡鱼疑惑的看着两人。 行商将想要收购香皂，然后楚渊要把价格翻五倍的事说出来，想请羡鱼游说，看能不能把价格降低一些。 羡鱼同意了，她也没有耽搁，带着衣服去到了常青树。 “姐夫，羡鱼姑娘求见。”苏小小快步跑上楼。 楚渊点了点头，行至一楼。 “羡鱼见过大人。”羡鱼手举着华服，朝着楚渊下跪。 楚渊笑了笑：“起来吧，这是给我送衣服来了？不过这花色款式，应该也不适合我一个男人穿吧？” “大人说笑了，这衣服是张大人送来的，羡鱼还未打开查看过。”羡鱼笑着将衣服放在桌子上。 “你看，来我面前秀恩爱了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厚道啊。”楚渊笑着打趣，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羡鱼笑了笑：“大人莫要打趣羡鱼了，论恩爱，没人比得过大人跟夫人。大人，其实羡鱼前来，是受了同乡之托，想要问问香皂的价格还能不能商量商量。” “这个啊？”楚渊一脸为难：“按理说我应该给你个面子的，只是我也有顶头上司，这价格的事情我还真不好一个人拍板，你看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消息，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前世楚渊最不屑的言辞，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羡鱼点了点头：“羡鱼会如实转达的，羡鱼告退。” 羡鱼行至门口，楚渊的声音传来：“对了，若是那两个丫鬟伺候得你不舒服，就让她们回去吧，你再自己找人，到时候去天仙醉报账。” “多谢大人关心，她们姐妹照顾得羡鱼极好。”羡鱼回身行了一礼。 羡鱼走后，楚渊让苏小小把衣服拿去晾晒，苏小小不解，明明是新衣服为什么还要晾晒。 不过她还是懂事的照做。 衣服被挂在晾衣架上，楚渊让苏小小拿来洗衣服的棍子拍拍打打。 苏小小一脸心疼，这衣服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拍坏了怎么办？ 楚渊就看着苏小小满脸心疼的忙碌着，衣服没有任何问题，里面也没有夹带任何东西，他这才转身离去。 羡鱼回到住所，把楚渊的话转达，然后就让丫鬟送客了。 两个行商走在路上，其中一人询问：“所以，这价格是有商量还是没商量？” “没商量了，我们明天出去转转，然后先买十箱香皂回去吧，我怕再拖下去，我们就回不去了。” 第三天的时候，两个行商再次拜访了楚渊，他们同意了翻五倍的价格购买香皂。 不过楚渊很好心，附赠了他们一箱肥皂。 第321章 兴兵，伐贼 这肥皂颜色不如香皂，包装也没有香皂华贵。 没有香皂那种单独的小木盒，而是一块一块整齐的堆放在一个大箱子里。 楚渊告诉他们，这肥皂可以当做香皂使用，虽然没有异香，但可以在使用的时候配上花瓣浴，效果虽然差上一些，但也聊胜于无，估计在烟柳之地能有不错的市场反响。 你王公贵族达官显贵，不让我用香皂做烟柳之地的生意，那我就用肥皂开拓市场。 总不能脸皮厚到既要又要吧？这肥皂廉价的包装，极差的品相，你王公贵族不能也看得上吧。 有更好的，想必她们也不会选择退而求其次。 或许是先前楚渊的行为太过无耻，现在多附赠他们一箱香皂，倒是让他们有种楚渊人还怪好的错觉。 总之，他们算是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只是他们前脚刚走，楚渊就下令让王老黑带兵去往和陈国比邻的关口去了。 行商可以翻山越岭绕过来，可大军却不行。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楚渊还是派人将那条商道给封了。 与此同时，他在金水县发布了一条法令，允许大同县的商人通过关口来金水县经商。 言外之意，下次你们过来，不用再偷偷摸摸的走山路了。 这条法令是和朝廷的两国不互商的律法所驳斥的，不过这里现在是姜栩的封地了，姜栩可以视情况做出一些改变。 反正当初也是陈国不给大夏卖粮食，并禁止大夏商人进入陈国，大夏高层觉得气愤，也颁布了一条类似的法令。 楚渊也不担心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会被朝廷追责，总之，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 反正到时候是找到姜栩的头上，自己这条法令，也是得到姜栩同意才颁布的。 行商回到陈国，第一时间就把香皂送去了县衙，也面见了张春。 张春得知事情经过，眉头紧锁。 其实他还没做好要撕破脸的打算，一切都要等这两个行商将消息带回来再做决策。 或者他们回不来，张春也会做出决策。 只是他没想到，楚渊虽然为人歹毒，但确实是个聪明人，看出了自己打算先备好香皂做一杆子买卖的打算。 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结，大不了多让行商跑几趟就行。 随后他又问了行商关于羡鱼的事，行商将羡鱼的话转达。 张春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行商以后过去不用再叨扰羡鱼了。 他和楚渊同样选择了给这个苦命的女人平平淡淡。 之后他又问起了金水县的近况：“让你们打探的事如何了？” “回大人，金水县庄稼长势甚好，很多百姓都在田亩间忙碌着，倒是县城又死气沉沉了，满地的废墟也没人打理。估计事先前那些人已经被活活累死了。”行商回答。 张春满意的点了点头，询问金水县境内新坟多了多少？ 行商的回答是，新坟确实多了一些，不过似乎没有大型的坟场，他们的分析是，那些被楚渊给糟践死的百姓，估计就随便挖个大坑，一起给埋了。 张春也觉得这个分析合理，毕竟若是金水县境内还有大量的劳动力的话，应该也不会放任县城一片狼藉不管不问吧？ 行商们退下后，张春一个人坐着沉思。 总感觉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突然，张春一拍桌子：“不好，我被他骗了！ 这一切都是假象，百姓还在田亩间劳作，金水县一片郁郁葱葱，那就说明他们从别的地方弄到粮食了！一旦田亩间的庄稼收获，百姓有了粮食，那金水县变成一座空城，乃至是南邑郡变成空城都是无稽之谈了！ 若是真的一切都像是他原先说的那样，不该是多了新坟，而是饿殍满地，随处可见的尸体才是。 这一切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都井井有条，这俨然是灾情被控制了的景象！” 张春猜对了，也猜错了。 一切都是假象，楚渊也在骗他。不过楚渊并没有从其他地方弄到粮食，目前都还在靠着上次买来的粮食，苦苦支撑！ 那两仓泡水的粮食，他以为早就霉烂的粮食，才是最大的功臣。 “来人，兴兵，伐贼！”张春暴喝出声。 他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一旦金水县地里的庄稼丰收了，他们就能够得到休养生息的时间。 其实早就在南夷诸多部落联合进攻金水县的时候，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打算先等鹬蚌相争，他再渔翁得利的。 只不过楚渊的出现，楚渊口中的毒计，让他看到了不费一兵一卒能拿下南邑郡的希望。 是自己天真了，居然真的妄想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这偌大的土地。 好在现在悔悟还不算迟，金水县还没能休整过来！ 必须要趁你病要你命！ 张春第一时间修书让人送去给郡守，他要出兵必须得到郡守的同意，否则可能被泼上谋反的脏水。 这需要一些时日，但不会太久的。 金水县这边，王老黑已经率兵抵达了两国间的关口，暗中布防，这一次姜栩的亲卫没有参与。 那边还在准备，这边已经开始了，张春始终还是慢了楚渊一步。 只不过，这批兵士的装备很差，没有甲胄，只有一把刀，有的甚至是拿着农具。 穷，他们真的很穷，不像是正规部队，更像是草莽。 不是楚渊不在乎他们，不想武装他们，而是目前金水县，生存问题还没有解决。 …… 楚渊和小苏璃已经选好了成亲的良辰吉日，下个月八号，宜婚嫁。 姜少轩目前虽然入了军营，但还未正式带兵前往前线，身为皇子，他能抽出空来。 然而，就在大家紧锣密鼓的准备楚渊大婚事宜的时候，一个独臂的男人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常青树。 李浩见到楚渊的第一时间就跪在地上：“大人，陈国出兵了！” 楚渊看着手中红色的请柬，露出无奈的苦笑：“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苏沐雪一身戎装走来：“楚渊，我过去那边吧，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 楚渊叹气摇头，心疼的走到小苏璃身边，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轻柔：“娘子，前线要打仗了，我不能在将士们浴血厮杀的时候，躲在城里完婚，会寒了战士们的心的。” 苏璃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和担忧，但还是温柔一笑，替楚渊整理衣装：“夫君，我等你回来。” “抱一个。” “嗯。”苏璃乖巧点头，投入楚渊的怀抱。 第322章 没有退路了 两人分开，楚渊毅然转身：“方回，取马！” “得令！” 一行人快马加鞭朝着城门口赶去，苏璃就在门口驻足观看，直到楚渊的背影消失不见。 久久，久久，她都未曾挪动脚步。 喜悦欢快的氛围消失不见，一层阴霾掩盖了众人。 “姐姐。”楚小九从后方心疼的抱住姐姐，声音哽咽。 苏璃回身，温柔的朝着妹妹们笑了笑，“没事的，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大家都会安然无事的。” 她才是最担心那个人，可她依旧选择了坚强，安慰起了其他人。 在屋内巡视了一圈，苏璃突然焦急起来：“丫头呢？” 小楚宁也不见了，和她一同消失的还有黑将军和小母狼。 明明先前还在家里闹腾着的…… 关口，众多将士严阵以待。 这里不似金水关有天险可守，都是后期构筑的防御工事。年久失修，极为简陋。 因为曾经这里和大同县，都属于同一个王朝，并不是依据天险划分的国土，先人们或许也没想过，相邻的土地上，说着同样语言，写着同样文字的同胞，有一天会兵戎相见。 若是没有陈国皇帝自立为王建立陈国，这里甚至是大同县那边，也不会多了两道人为构建的关口。 王老黑抵达这里后，便接管了指挥权，很顺利。 这里的驻军不算多，也就几百人，也没有朝廷里的那些世家子弟带兵过来这里，原因很简单，若是这里遭受陈国大军压境，根本就守不住！ 金水县县城才是阻挡陈国进军步伐的壁垒。 对于朝廷来说是这样，但对于楚渊来说，这里不能丢。 若是算上全局，金水县背靠着大夏腹地，朝廷派兵能够固守。 可他楚渊的背后，空无一人，朝廷也不会往金水县派兵。 这场仗真打起来，会更艰难。 “驾~” 尘土飞扬，几匹快马飞速冲到关口处，被一群士兵拦下。 看清是楚渊等人，士兵连忙行了一礼：“见过大人，将军。” 楚渊点了点头：“王老黑呢？” “王统军和陆大人正在营帐中商议。” 楚渊点了点头，在士兵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营帐之中。 随着帐帘掀开，两人和一众将领同时看了过来，看到楚渊和苏沐雪后，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大人，将军，你们来了。” 楚渊点了点头：“先汇报一下情况。” 陆少强点了点头：“回大人话，根据探子来报，大通县边关那边已经聚集了数千兵士，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正在汇集，他们的先头部队，似乎已经行动了！” 楚渊点了点头：“我们现在有多少兵力？” “此地只有六千人，还有三千人留在了金水关。”王老黑上去汇报。 楚渊神情凝重，六千人很少，金水关那三千人也不能随便动，若是金水关那边的兵士全都迁往这边，南夷那边再乘虚而入，那么两头受堵，结果只有一个！ 楚渊看向苏沐雪。 苏沐雪对上了楚渊的视线，无奈的叹了口气：“除非敌军已经抵达了金水县，否则殿下的亲卫是不会出动的，而且这里的地势……” 苏沐雪见楚渊沉默，继续说道：“刚我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这里守不住的。” “将军，我已经派人抓紧时间加固防御工事，坚守个四五天不成问题的。”王老黑保证一句。 苏沐雪则是摇了摇头：“没有必要，这里易攻难守，一旦被围住，我们就是敌军弓箭手的活靶子，若是陈国还动用投石车的话，哪怕只是一辆，这里一天都守不住，坚守这里就是白白送死。” 语毕，她凝重的看向楚渊：“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退回金水关据守，到时候殿下会派亲卫过来，坚守估计能坚守一些时间。” 当初面对南夷联军，因为有更好的天险可以守，所以才不会将战场蔓延到金水县境内。 可这里没有可以依托的天险，一旦他们全都退回金水县，那么刚播种下去的土地，就会被践踏、摧毁。 敌军就算人数不多，久攻不下，长期环绕游荡在外面，那么金水县也会失去生存和发展的空间。 而且，最最关键的一点，他们没有粮，没有足够坚守城池的粮食。 “国之疆土，寸土不让，当初蛮夷十五万联军的时候我们没有退，现在也不能退，我们没有退路了，退就意味着死！”楚渊凝重的看向苏沐雪。 苏沐雪点头，神情依旧严肃：“既然不能退，那么我们就必须得往前，化整为零，阻击袭扰他们。 可若是这样，我们必须短时间内就击退他们，耗不起的是我们！” 听到苏沐雪要出去迎击，众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有人心虚的问了一句：“可是将军，若是敌人来数众多，我等又该当如何？” 苏沐雪扫视一圈，最终将视线停留在楚渊的身上：“若敌军来数众多，我们会死！ 我们只能祈祷！” “只能祈祷么？”楚渊喃喃自语：“可惜，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祈祷。” 最终，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楚渊身上，等待着他下决策。 “我们出去！”楚渊目光一沉，话音落下后，他的神情有些许癫狂：“诸位，我们最危难的时刻已经到了，只要这次我们能挺过去，以后就没有什么能击垮我们了！” 不知为何，听了楚渊的话后，众人心底都有一种莫名的澎湃感，只要挺过去这次，或许真就如楚渊所说。 没有任何的争议，大军当即放弃了加固关口防御工事的自欺欺人的可笑想法，全军向前开拔。 在关口出去十里地左右的地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原，苏沐雪只是简单的观察了一下地形，利用上任何可用的地形优势，开始排兵布阵。 陈国的先头部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了，他们现在必须抓紧时间。 军队被分散开布局，可以大大降低陈国投石车和弓箭手的威胁。 …… 在楚渊他们先前走过的前往陈国大同县的山道出口附近的树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匍匐在地上，身上用树枝做好伪装，远远的看过去就是一小团灌木丛，并不惹眼。 在她的身侧，还匍匐着一黑一灰两道身影。 滑得跟个泥鳅一样的小楚宁，已经在黑将军和小母狼的带领下深入了，甚至是比金水县这边的斥候还要钻进来深得多。 她还带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干粮和一壶水，似乎打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第333章 陷马坑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亦或者是艺高人胆大，又或者是她想要单纯的复刻一波父亲当初的傲人战绩。 一人绕后，偷掉水晶，大获全胜！ 在一支部队开拔之后，小楚宁出去纸笔，划了一条横线。 但她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继续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 今天已经是第三支部队在这里集合了，除去已经出去的一支部队，其他的部队都在这里集合，重新编队。 人越来越多，这支大部队似乎要等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后，才会出动。 总之来一支部队，她就在纸上划上一根横线。 她不太会计数，但能数到十，只知道第一排数到十个人后就画一根短短的小线，在画到第五根线的时候第一排的人数被她数完了。 然后就是纵向队列，根据先前的方法去数，掰着手数，数到第五个十的时候画一条线。 她的纸上划了很多的横线，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些代表了什么意思。 …… 两天后，陈国的先头部队踏入了小平原之上，微风肆意的吹拂。 一切静好。 “将军，再往前走不足半日就可抵达金水县关口。”士兵前来汇报。 为首的将军点了点头，下令：“全军准备，天黑之前，攻入金水县境内。” “吼，吼，吼！”大军齐呼，气势十足。 “咻咻咻~”一阵阵箭雨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就射杀几人。 见状，陈国大军陷入短暂的混乱：“有埋伏！” 但很快他们就列好了防御阵型，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将军，在那边。”一个眼尖的士兵指着前方。 只见视野尽头，一人骑着马缓慢出现，在他的身后跟着一支手握长矛的轻步兵。 “金水县县令楚渊，敢问诸位，不请自来，所为何事？”楚渊的声音穿过旷野，传入陈国大军。 陈国先头部队的将军微微蹙眉，眯着眼睛打量着远处的楚渊，距离太远，他看不太清，可他记得这个名字，张县令已经不止一次的提过这个名字了。 每每提起，都是咬牙切齿。 他再次打量了一番楚渊身后的士兵，不过百人，着实少得令人发笑。 “冲锋！”将军高举利剑，一声令下，根本没有打算回复楚渊半个字。 顷刻间，先头的骑兵部队已经冲了过去，紧随其后的便是大量的步兵，弓箭手依旧在警惕四周。 刚才那波暗箭偷袭虽然打了他们个猝不及防，可他们也很快通过射过来的箭矢数量分析过了，有埋伏，但埋伏不多，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楚渊看着疾驰而来的骑兵，摇了摇头：“年轻人就是冲动。” 骑兵的速度很快，只是瞬息就拉近了和楚渊部队的距离。 如此迅猛的速度，若是真的冲过来，楚渊这边不到百人的步兵根本就拦不住，甚至都不用马背上的骑兵出手，这群凶悍的战马就能将这百数不到的步兵活活踩踏至死。 在这种冷兵器的战场上，骑兵就是如此的霸道。 在陈国先头部队中，还留有一支步兵的部队，围在了高大的投石车周遭。 投石车的破坏力很强，但也有明显的弊端，精准性差，只有在对上大型打击目标才能发挥它的奇效。 而此时，暴露在陈国士兵跟前的就只有楚渊那不足百人的步兵目标。 骑兵也确实是最优解，就算冲到近前发现有其他埋伏，也可以通过骑兵的高机动性第一时间撤出来。 他们先头部队的任务就是，控制住这一片小平原战场，在平原上，可以最大限度发挥出他们后续部队的人数优势。若是能够直接奇袭拿下关口，是最好的情况。 只可惜，楚渊早早就做好了会开战的准备，一直派人关注着这边的状况。 骑兵部队越来越近，楚渊身后的步兵都是露出惊慌恐惧的神情，若不是楚渊还在前面压阵，他们早就已经受不了骑兵冲锋的巨大压迫感，四散逃离了。 楚渊冷着脸，死死的拽住了手中的缰绳，大量骑兵冲过来，他胯下这匹战马也早就已经躁动不安了。 胯下战马发出嘶鸣，前蹄躁动不安的踢踏着，似乎想要将楚渊摔下马背，自己逃离。 “驾~” 骑兵还在冲锋！ 楚渊微微低头，能够清楚的看到地面上的碎石子在颤动。 “呼~”楚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目光一凝。 突然间，冲在最前面的战马一脚踏空，失去重心朝着前方倒去，马背上的骑兵直接被甩飞出去。 “轰隆~”战马和骑兵同时摔在地上，战马发出凄厉的悲鸣。 不是楚渊有什么超能力，只是一眼就将战马瞪得马失前蹄。 一切都只是因为地面上那个小小的深坑！ 陷马坑，一个看似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小坑，可却对疾驰的战马有着致命威胁的东西。 马腿是极为脆弱的，一旦高速奔跑的战马踏入陷马坑，从而马失前蹄无法控制重心跌倒下去，再对马腿造成二次伤害后，这匹战马就算是废了。 这一片土地上，楚渊已经让人提前挖好了很多的陷马坑，多到就算是他们自己人也不清楚究竟什么地方就有个陷马坑。 看上去是把双刃剑，可金水县太过贫穷，除了楚渊这些将领级别的人配备有战马，其他兵士是没有的。 所以陷马坑对他们造成的影响，就几乎为零了。 战马奔驰的速度很快，第一匹战马摔倒后众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 直到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 冲在最前面的战马相继失控跌倒后，后面的人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纷纷拽紧缰绳。 战马冲锋的速度很快，并不能第一时间止住，又有大批战马前蹄踩入陷马坑之中，重重倒地。 战马倒地后都不能在第一时间站起身来，更何况是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的骑兵。 有个骑兵被甩飞很远，都快摔到楚渊他们的跟前了。 他捂着胸口痛呼，好半晌才缓过劲了，费劲的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已经有人张弓搭箭对准了他。 “不，不要……”骑兵下意识的喊道。 楚渊面容冷漠，松开了握紧弓弦的手。 “咻~”箭矢急速飞出，贯穿那人胸膛。 那人瞪大眼睛，含恨而终！ 后方的骑兵部队已经控制住冲锋的战马，一脸震惊不安的驱使战马后退数步。 他们眼中满是迷茫，究竟发生了什么！ 藏在暗处的苏沐雪看着楚渊不远处那人仰马翻的景象，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楚渊只是让人在地上挖了一些不算大的深坑，居然真的破解了骑兵的冲锋，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陷马坑，居然如此有用！ 是的，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陷马坑的出现。 在对战北夷的骑兵时，也只是用骑兵对冲，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334章 分工明确 “你究竟做了什么？”陈国将军不敢再轻视楚渊和他身后的不足百数的士兵。 “将军，你看马腿！”一个小兵提醒一声。 被人提醒，将军的视线也从楚渊的身上移开，看着前面嘶鸣哀嚎的战马。 马腿陷在坑中，那坑不算大，刚好就只够一只马腿陷入其中。 这下也不用楚渊解释了，将军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眼睛瞪大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 他没遇到过，也没想过，战场上攻无不克的骑兵，居然只被这小小的坑洞就给化解了。 “楚渊，你当真是个毒士啊，这么歹毒的计谋，也就只有你想得出来，也就只有你会使出来。”将军咬牙切齿，满是愤然。 “这些马已经全废了，就算你们赢了，又能得到什么？”将军惋惜的质问出声。 是的，战马是非常稀缺的战争资源，一般战争中，如果可以的话，是不会去杀战马的。 只要仗打赢了，那么战马就是自己的了。 楚渊的行为，在他看来，确实有些损人不利己了。 就好像楚渊公然违背了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公约，坏了规矩，惹人气愤！ 若人人都如楚渊这般，一开战就不留余地的对战马下死手，那么打上几年的仗，战马不全都要被弄死弄残，骑兵是不是就可以退出历史舞台了？ 在大夏，哪怕是雄踞中原的诸多自立为王的国家，都没有一片广袤的草场，用来培育繁殖战马。 每培育出一匹战马，都要消耗巨大的成本，包括金钱、时间等等。 他们手里的战马，大多都是当初在北境和北夷交战时俘获，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自己培育的战马，少之又少。 楚渊冷漠的看着敌军的将军，在这些人眼中，或许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战争罢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楚渊他们来说，这是事关生死的大战，他们没有退路。 楚渊没有回答他的话，冰冷的声音在平原上回荡着：“杀！” 刹那间，远处的土地上凭空的出现一群灰头土脸，背上满是春泥的士兵，他们十个人为一个小组，从四面八方朝着陈国大军杀去。 密密麻麻，宛若蝗虫过境。 见状，早就做好准备的弓箭手张弓搭箭，朝着四周射去。 因为军队分散，距离较远，除了一些神射手能够做到百步穿杨一箭毙命外，很多箭矢都是落在了空地上。 远距离的射击，更大部分是靠着密集的箭雨来形成火力覆盖，完成有效打击。 因为楚渊手底下的士兵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各小队中间也留有足够躲闪规避的空间，陈国弓箭手无法完成密集的箭雨攻击。 也不是绝对，可以专盯着一个点放箭，但却有些大炮打蚊子的意思了。 当然了，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弓箭手就能完成有效的精准打击。 所以，他们也在等。 金水县士兵们不顾一切的往前冲，三五成群，更像是迫不及待的冲上去当活靶子，葫芦娃救爷爷的行为。 “放箭！”苏沐雪的声音自旷野传来，随后，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升空。他们的目标，是前方和大部队脱离的骑兵。 因为先前的陷马坑，骑兵已经完全停下了冲锋，此时聚在一起，更像是密集庞大的活靶子。 第一波密集的箭雨落下，有骑兵直接被射杀，更有战马被利箭刺穿身体，发出痛苦躁动的嘶鸣声。 恐惧是会传染的，就算是战马也不例外。 随着越来越多的同伴发出凄厉痛苦的嘶鸣声，越来越多的战马躁动不安起来。 它们踢踏着前蹄，高高跃起，想要甩下背上的负担，自己朝着安全的地方奔去。 马背上的骑兵还在死死的拽紧缰绳，控制住躁动的战马。 可如此一来，他们就很难防护远处射来的箭雨。 情况一时间陷入被动。 “先撤回去。”将军一声令下，打算带着孤军深入的骑兵和大部队汇合。 可楚渊他们怎么会留给他这个机会？ 越来越多的箭雨不要命的朝着这边倾泻而来，他们只能疲于防备。 后方的大部队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指挥官派步兵前去迎接汇合的同时，让弓箭手调转了方向，朝着各处射出箭矢的地方进行密集的箭雨射击，进行压制。 而那些三五成群快速逼近的金水县士兵，则是由己方步兵做好迎敌的准备。 没有了弓箭手的威胁，金水县士兵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加快脚步继续朝着敌军大部队冲去。 敌军严阵以待，就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苏沐雪手持长枪，脚步飞快，首当其冲，冷风拍打在脸上猎猎作响。 战局瞬息万变，在陈国弓箭手朝着金水县弓箭手进行密集的箭雨射击的同时，金水县弓箭手也不得不选择先避其锋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骑兵朝着大部队撤回去，不时抽空放出冷箭袭扰。 效果甚微。 陈国撤下来的骑兵也很快调整好，兵分多路，朝着三五成群的步兵冲了过去。 “杀！” “杀！” “杀！” 两军交接，喊杀声震天。 苏沐雪率领一支小队，直奔敌军投石车而去。 她依旧勇不可当，大力出奇迹，硬生生将敌军的包围圈撕出了一条口子。 一枪贯穿一个敌军士兵，苏沐雪取下腰间的火油，朝着投石车甩了过去。 “哗啦~”罐身碎裂，散发着浓郁气味的火油撒了一地。 “哗啦~” “哗啦~”苏沐雪背后的士兵也全力将随身携带的一罐火油朝着投石车甩去。 苏沐雪从腰带中取出别在上面的火折子，右手持枪继续厮杀，左手将火折子送到嘴边。 银牙咬住盖子，手微微用力。 啪嗒~ 啐一口的同时将盖子吐出，朝着火折子吹了一口气，明晃晃的火焰摇曳着。 苏沐雪一手将火折子朝着投石车丢去，同一时间大声下令：“撤军！” 金水县士兵的执行力很强，毕竟他们前不久刚在苏沐雪的指挥下艰难的取得了一场胜利。 对苏沐雪与楚渊，他们是百分百服从的。 所有人第一时间从战场抽身，有条不紊保持建制的朝着来时的方向退军。 是的，不是直奔楚渊的方向，也不是盲目逃窜，而是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战争已经开打，陈国士兵自然不会放任他们全身而退，也紧咬着金水县士兵追击。 还有部分士兵，则是在想尽办法的为已经燃起熊熊烈火的投石车灭火。 可惜只是徒劳。 本就是木质结构为主的投石车已经在火油的促燃下充分燃烧，已经回天乏术了！ 惨烈的战争还在继续，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倒下，有陈国的士兵，自然也少不了金水县的士兵。 王老黑和陆少强、以及林义、方回、刘喜等人，都各自带领着一支小分队。 他们看着已经从最前沿撤回来，并向他们发起猛烈追击的骑兵，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 和苏将军料想的一样！ 第335章 一环套一环 “继续加快脚步，得让骑兵和他们的步兵拉开距离！”众人将命令传达给身侧的人，再依次传递下去！ 贫穷落后的装备条件，也可以转化成为自身的优势。 此刻便是如此。 因为金水县很穷，士兵们根本没有配备铠甲的能力，在战场上更容易暴毙的同时，他们的负重也少了很多。 很快就肉眼能见的看到，身着亮堂堂金属甲胄的陈国士兵，被金水县士兵拉开了明显的距离。 只有骑兵飞速袭来，越过了陈国步兵，朝着逃窜的金水县士兵追去。 对于这些地上逃窜的士兵，面对悍然袭来的骑兵，似乎只有默默等待着被追上，然后被杀死！ 人跑得再快，也跑不过战马！ 四个骑兵很快就追上了王老黑，高举着大刀就朝着王老黑的脖子砍去。 王老黑看得胆战心惊，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色。 他啐了一口唾沫，大喝一声：“杀！” 闻声，马背上的骑兵露出不屑的冷笑，垂死挣扎罢了，除非这里还有陷马坑，让战马把自己从马背上甩下来，否则全凭这些手握刀剑的人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他猜对了，这里没有陷马坑，楚渊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个小平原上全都挖满陷马坑！ 可这不代表着没有其他东西！ 随着王老黑的话音落下，马背上的骑兵顿时露出震惊诧异的神情，他好像看到地动了！ 是的，地动了，准确来说是地上的泥土正在耸动。 还不等他猜测那耸动的春泥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答案已经揭晓了！ 一个个身形狼狈的士兵从松动的泥土中钻了出来，他们的衣服上，头发上全是泥土，甚至是整张脸上都是泥土。 他们从地里钻出来的瞬间，就捡起身侧的长枪，双手持枪四十五度角朝着马脖子刺去。 猝不及防的袭击，战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锋利的长枪刺穿自己的脖子，旋即失重的朝着前方砸去，砸倒一片人的同时也绝望的躺在地上，看着殷红的鲜血浸染大地！ 马背上的士兵被惯性甩飞，根本就等不到落地便被锋利的长枪贯穿了身体。 地面上多了一个个坑，不深不浅，刚好够一个人趴在里面，再在上面掩盖上泥土，从远处根本看不出里面藏了人。 这些伏击的士兵，就一直躺在里面，忍受着无止境的黑暗，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只凭那根高出地面一小截的竹子呼吸。 没人知道他们已经在里面躺了多久！ 解决完一个骑兵，金水县士兵们没有丝毫的停顿，立马就用长矛将后续已经减缓速度的战马围住。 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土里钻出来，人数众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战马团团围着，战马想要突围也不做到了。 战马只能焦躁不安的踢踏着马蹄，鼻孔里呼出一阵又一阵的热气，它没敢强行往外冲，或许它也清楚，一旦自己乱动便会被这一根根长枪刺死。 战马被限制住后，其上的骑兵也瞬间化身成为待宰的羔羊。 一柄柄锋利的长枪朝着马背上的骑兵刺去，一开始骑兵还能用手中的剑劈砍阻挡，可他只有两只手，终归还是防不过来。 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锋利的长枪自下而上斜插着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到死的时候骑兵眼中还满是不甘和绝望。 他在马背上风光肆意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输得这么彻底，死得如此窝囊。 堂堂骑兵，居然被一众步兵给击杀了！ 解决完了骑兵，众人分工明确，有人拽住战马的缰绳，将战马带离战场，余下的人则握着长矛朝着落后于骑兵的追击步兵迎了过去。 先前的追击，已经让陈国士兵的阵型被迫分割开来，一时间他们也成了被围困的对象。 还留在投石车附近大军见又突兀出现的大量士兵，纷纷露出迷茫的神情。 但也只是瞬间，他们便张弓搭箭，大量聚集的打击目标已经出现了，到他们发挥的时候，那些追出去已经脱队的步兵显然已经活不了了，他们将会毫无顾忌的将箭雨倾泻过去。 可他们始终还是慢了苏沐雪一步。 在所有人都关注骑兵追击，和突兀出现的大量士兵的时候，先前那些藏在远处放冷箭的金水县弓箭手们，也早早的走了出来，靠近了陈国士兵的大部队。 有效射程内，目标庞大密集。 一阵阵箭雨升空，密密麻麻宛若真正的蝗虫过境一般。 陈国士兵抬头看去，眼中满是绝望，他们好似看到了绚烂的星空。 只不过天空是白的，而星星却是漆黑点点！ 手持护盾的士兵纷纷举起盾牌防护，可终归只是徒劳。 不能形成盾墙，盾牌的防护面也很有限。 这次箭雨带来的杀伤力，就远不是最开始的埋伏偷袭时那般能够比拟的了。 大量的士兵死在利箭之下，一旦被压制，陈国大部队中的弓箭手便很难再组织反击了，也只能狼狈的逃窜。 战局已定！ 苏沐雪已经从前线撤回来，来到了楚渊的身边。 陈国的先头部队已经在狼狈的逃窜了，兵败如山倒，他们已经无心再战了，哪怕是马背上将军扯着嗓子喊，哪怕是他已经砍了好几个吓破胆止不住逃窜的士兵，也无济于事。 将军只能回头怨毒的看了眼远处的楚渊，夕阳在楚渊的背后，阳光照射下来，晃得他根本睁不开眼。 他咬牙切齿将手中的剑指向楚渊，口中骂骂咧咧：“楚渊，总有一天本将军要亲手砍了你的头来祭旗！” 虽然他也知道楚渊听不到自己的话，可心底憋闷，不吐不快。 嘴里放着狠话，却也在第一时间驱马逃窜，他的速度很快，很快就逃到了队伍的最前沿。 那些步兵可能会被追上，但他是绝对不可能被追上的。 这便是他放狠话装逼的底气！ 远处战场，金水县士兵正在追击逃窜的敌军，苏沐雪眼中的凝重和担忧，这才散去些许。 她没有骑马，所以仰头对上楚渊低头的视线。 “苏姑娘，你真的让楚某刮目相看，楚某佩服。”楚渊由衷的说道。 是的，除了陷马坑是出自他的手笔，这一系列的伏击，诱敌深入，群而攻之的计谋，都是苏沐雪一手谋划的。 而她也仅仅是在观察了战场地理环境不到一刻钟之后就做出了决策和布控！ 第336章 对症下药 面对楚渊的夸赞，苏沐雪似乎并未表现得太过开心，“也多亏了你的情报，我才能对症下药。” “可同样的计谋，可以用一次两次，但绝对无法再用三次四次。 楚渊，这次是我们赢了，我们赶跑了他们，可下次呢？ 这次陈国的先头部队只有四千，我们出动了整整六千兵力才取得的胜利，这是胜利，可也算不得胜利。 虽歼敌过半，却也并不值得欢呼，因为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楚渊翻身下马，站在苏沐雪身边。 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都拉得很长。 “我知道，但你成功的为我争取了时间。”楚渊目光深邃悠远。 现在他不能再走一步看一步，而是需要时刻为未来做谋划。 战场的喧嚣结束了。 陈国的先头部队剩下的残兵败将已经逃远了，金水县的士兵正在打扫战场。 没死透的补刀，将他们的武器收集起来，还有地上，尸体上的箭矢也都要收集起来。 是的，他们很穷，武器要抢敌人的，箭矢要反复利用。 士兵身上的甲胄被扒下来，运送到关内。不是要给自己这边的士兵穿。 敌人的武器可以捡起来就用，但敌人的衣服却不能扒下来就穿。 若是战场上两边的士兵都穿着同样的甲胄，很容易敌我不分。 这些东西收集回去，是为了熔铁打造新的武器甲胄。 关口营帐中，众多将领都是神情激动，看向楚渊和苏沐雪的眼神更加的敬佩，这一次他们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 在敌军装备比他们更为精良，还有骑兵的情况下，他们这支宛若草莽一般的部队，居然赢得如此的漂亮。 要知道敌军可是把投石车都带上了，虽然那投石车并未发挥任何的作用，但只是摆在军中可都是一个不小的威慑啊。 现在他们很振奋，很澎湃。 这场战斗的战损比例也出来了，歼敌两千六百七十三人，己方阵亡四百二十一人，真正意义上的大获全胜。 “楚大人，苏将军，你们果真是料事如神。”众人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看着激动澎湃的众人，苏沐雪恰合时宜的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诸位，这只是开始，我们现在开心还太早了。” “这次是因为我们提前设伏，敌军少有防备，所以才会大获全胜，可敌人也不是傻子，同样的当不会再上第二次，接下来的每一场仗都是硬仗！ 不是每次，我们都能对症下药！” 若是双方军备和实力都对等，苏沐雪是完全不惧和对方正面交锋的。 等众人亢奋的情绪都冷静下来后，楚渊停下了手中的毛笔，从刚才开始他就在写信，没人知道信的内容。 楚渊将信纸塞入信封之中，缓缓看向众人：“我需要有人将这封信送去陈国边关，交给张春，谁能代劳一下。” 闻言，所有人都是诧异的看着楚渊。 这个时候派人过去，不就是送死么？ 可饶是众人心底都清楚，可却没有人会出言质疑楚渊。 “大人，我去！” “我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王老黑、林义、刘喜、方回、李浩等最开始就跟随楚渊的人，同时开口！ 神情严肃凝重，唯独没有害怕和犹豫。 “诸位兄长，我方回少在军中，对军中事务了解甚少，再加上我本就是常青树跑腿小厮，这送信的任务自然该由我来担任才是。”方回笑着打趣。 众人神情复杂。 “方回兄弟，理应我去才是，我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残废，你就别和我抢了。”李浩抢话。 方回则是淡然的摇了摇头，笑着开口：“李兄，你还有老婆女儿没有找到，你不能出事，我无家室，一身轻松，最合适不过。” 语毕，方回朝着楚渊双膝下跪，抱拳：“大人，方回曾经让你失望过一次，还请大人给方回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当初我等一同追随大人，唯独方回掉了队，方回心有不甘！” 说着，方回已经是红了眼眶。 众人闻言，也没有再争抢。 楚渊拍了拍方回的肩头，将信件交到他的手中：“早去早回。” “方回定将书信亲手交到张春手中。”方回擦了擦眼角，起身，毅然离去。 陆少强凝重的看着众人，在这个营帐之中，似乎只有自己是新人。 他知道楚渊有能力，可他还不清楚楚渊究竟有什么魅力，让这些人死心塌地肝脑涂地的追随。 或许就连苏沐雪这个女将军自己都没有注意，她看楚渊的眼神不一样，这不是一个高高在上伴在公主殿下身边的女将军，该对一个小小县令露出的眼神。 爱慕？钦佩？信任？ 甚至是——服从？ 陆少强对上苏沐雪凌厉的眸子，下意识的收回了视线，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众人散去后，楚渊独自站立，眼神复杂、担忧的看着外面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幅简笔画，算是画吧，很简陋，也乱七八糟。 画上有骑马的小人，之所以能够区分出是骑马的小人，是因为画了一个圈做脑袋，两个尖尖当耳朵，一根长条是身体，身体下面有四个竖条是腿，还画了一根弧线是尾巴，其上骑着一个火柴人，火柴人手里画了一条线是宝剑。 在纸上，还有拿着弯弓的火柴人，拿着长矛的火柴人，密密麻麻的。 在画上，一个高出所有火柴人长方形，下面画了四个小圈圈，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当时看到这幅画，苏沐雪一脸迷茫不解，最终还是楚渊把画上要传递的信息给破获了。 这幅画，是小母狼送过来的！ 楚渊真的又气又急又无奈，那段日子的私塾，算是白送了。 苏沐雪两步走到楚渊身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吧楚渊，当初十五万蛮夷大军都没能击溃我们，他们也不能的。 我在的，只要我在这里一天，陈国大军就别想杀过去，若是某一天他们真的杀进去了，那一定是踏着我的尸体进去的。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闻言，楚渊稍显疑惑的看了苏沐雪一眼，转而露出爽朗的笑容：“我自然是相信苏姑娘的，不对，不该说相信，应该是仰仗，我就是个新兵蛋子，没有多少军事上的才能，所以得仰仗苏姑娘你啊。 只是我们必须要尽早结束这场战争。” “哈哈~”苏沐雪也爽朗的笑了笑，神情严肃：“楚渊，你不是没有军事才能，你只是经历的战争还很少，人都是需要成长的。 我苏沐雪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 没有说后面那句，笑着摆了摆手：“我先下去了。” …… 第337章 金水县使者 深夜，陈国，边关。 张春看着狼狈逃窜回来的先头部队，眉头紧皱，眸子中压抑着怒火，不怒自威，饶是让这位先头部队的将军都有些心虚。 “刘将军，你这才出去三日未到，怎么就如此狼狈的回来了，你当初带了四千人出关，本官看来现在估计已经不足半数了吧？” 是自己首战失利，刘将军虽然对张春的语气有些许不满，但还是放低了姿态：“我们被楚渊埋伏了，损失惨重，张大人，本将军怀疑，我们这边有内鬼！” “内鬼？”张春眉头越发紧锁，也在思考内鬼的可能性。 但也只是片刻，他便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和楚渊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他很清楚，楚渊本就是个聪慧狡诈的人，他应该是早就料想到了会有这一天，所以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自己始终是慢了他一步啊！ “刘将军，伏击你们的敌军有多少？” “一万！”刘将军刚开口，却又摇头：“不对，应该有两万之众，否则本将军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他谎报了，根据他的经验推测，当时伏击的金水县士兵并不会超出自己这边太多，可若是如实相告，岂不是显得自己十分无能？ 虽然遭受埋伏，可自己可是带着骑兵，还有三千多精锐啊，居然被那群草莽，轻而易举的就给歼灭过半了！ 他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根据他的经验推测，楚渊这次带来伏击自己的人就有数千，那么留在后方阵地之中的士兵，至少都在这个数字的数倍之上，所以自己其实也算不上谎报。 说到底他也不信，楚渊会在战争刚开始，或者说还没有开始就带着全部兵力出来背水一战。 毕竟谁都还不确定战争的走向，没有人会傻到直接将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 毕竟这样做的风险很大，若是伏击不成，反倒是被自己率军杀得溃不成军，那么陈国的这些后续部队都用不上了，自己直接就可以攻占金水县了。 首战即决战，从来都只是一个笑话。 “两万？”张春眉头紧锁：“你确定？他金水县刚经历过大战，又因为天灾死伤了那么多百姓，怎么可能还有两万大军？” 刘将军用愤怒掩盖自己的心虚：“所以张大人觉得本将军是在欺诈你了？若非敌军胜我数倍，我能输得如此狼狈？ 张大人莫不是忘了，它不光是金水县，更是大夏王朝的金水县！ 它不是无主之地，它背后也有一个强大的王朝在撑腰，否则就单单一个金水县，我早些年就能轻而易举的把它拿下了！” 刘将军说得有鼻子有眼，张春也再次陷入自我质疑之中，所以楚渊又骗了自己一次，大夏王朝根本就没有把金水县当做弃子的打算？ 关于率大军进攻金水县的事，是否还需要重新定夺？ 可已然箭在弦上了！ “刘将军，你先率军下去修整吧。”张春摆了摆手。 刘将军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咬牙切齿：“本将军一定要找出那个内鬼，将他碎尸万段！” 张春不以为意。 …… 翌日，上午，陈国边关，前哨。 一个孤寂的身影自视野尽头缓缓出现，哨卡的士兵瞬间警惕起来，张弓搭箭！ 待到那人稍稍靠近，这才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来者何人？” “金水县使者方回！”方回的声音中气十足。 闻声，一众士兵面色古怪不解。 不久前自己这边的先头部队才狼狈的逃窜回来，现在金水县就派使者上门了？ 不知道他们还在愤怒之中，真不怕自己这边一个手滑就给他射成刺猬么？这人好大的狗胆！ “兵长。”一众兵士凝重的看向长官，只要兵长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松开弓弦，将来人射杀。 兵长犹豫片刻，还是让士兵打开哨卡的障碍物，走了出去。 他身后还跟了四人，皆是面色不善。 行至方回跟前，冷声开口：“谁派你来的？” “金水县令楚渊大人，让我将这封书信亲手交到张县令手中。”方回面色不改。 “把信拿来。”兵长说着就要伸手去抢，却被方回轻松躲过。 一瞬间，四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了方回的脖子上。 方回虽然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但脸上却依旧没有畏惧之色。 “小子，你不是真以为你顶着个使者的身份，老子就真的不敢杀你了？”兵长面色很不好看。 “既然大人让我亲手送到，那自然是要亲手交到张县令手中。” “看来你是真不怕死啊？”兵长冷笑，从刀鞘中把大刀抽了出来。 “若是怕死，爷们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了。”方回冷冷回应。 “刷~”兵长将刀收了回去：“老子敬你是条汉子，在这候着。” 随之转身离去，还不忘提醒手下一句：“搜身！” 这次搜身自然是为了确定方回有没有携带武器，方回也很配合。 …… “张大人，有个使者求见，说是金水县令有封信要亲手交给你。”兵长来到张春跟前汇报。 闻言，张春微微皱眉：“楚渊让人给我送信？” 这个时间点楚渊让人给自己送信？不理解。 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的刘将军恰巧也在这里，听到这话，眉头也是拧成一个川字，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把人带过来，本官倒是要看看他楚渊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很快，方回被带了上来，两个士兵用刀架在他脖子上将他架上来的。 方回看向坐在高位的张春，笑了笑：“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方回一路走来都在打量着四周，可惜张春特意选了一个适合会面的地方，他什么有用的也没能看到。 张春看着方回，脸色有些许难看：“或许当初，本官就不该放任你们回去。” 方回笑了笑不置可否，将书信递了过去：“这是楚大人让属下转交的，我的任务完成了。” 张春招了招手，立马就有人恭敬的将书信呈了过去。 张春问心无愧，就当着刘将军等人的面将书信打开。 “张兄，见字如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必张兄也甚是想念楚某，否则也不会在约定的时间还未到，便如此的迫不及待！” 看到这里，张春拳头都攥紧了，他觉得楚渊这是在赤裸裸的羞辱自己，自己可是被他给骗得好惨啊！ 刘将军的脸色更加古怪，看向张春的眼神越发复杂，甚至是多了一丝怀疑，怀疑中又满是不解，神情非常纠结。 金水县关口那边的情况他可清楚得很，常年就只有几百个守军驻扎。 可自己刚带兵出去就遭到了埋伏，那一系列的埋伏，完完全全就是按照自己的先头部队量身定制的，那么是谁走漏了风声，又是谁泄露了自己的军备和兵种配置？ 巧合？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除非他楚渊生了天眼，能够在十万八千里外就看清这里的局势，但那可能么？ 第338章 邀请 刘将军收起内心的想法，继续看信上的内容。 “一日后我大军会后退十里，张兄可派人前来敛尸，让那些死去的将士们魂归故里，若是张兄愿意，楚某会带上一壶好酒，你我兄弟好好畅饮一番。 张兄，你我兄弟间的约定依然做效，只是张兄切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张兄，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日后你我兄弟还有许多可以合作的地方，你我兄弟合作共赢，何苦兵戎相向？ 楚渊，敬上。” “倒是没看出来，你和那楚渊还以兄弟相称，你们的合作倒是挺令人感兴趣啊。”刘将军皮笑肉不笑。 张春将信纸揉作一团：“他说的合作就是对我彻头彻尾的欺诈，这一口一个张兄，也是在恶心张某。 在我看来，他这封信倒像是在示弱。” “示弱么？”刘将军冷笑：“他让明日派人去敛尸，你觉得会不会是个新的陷阱？” “陷阱与否，明日去会一会便知。”张春一脸阴狠。 “那张大人的意思是，明日还是本将军带兵过去？”刘将军的语气已经很不客气了。 张春疑惑的看向刘将军，只当他是昨日被楚渊挫败的怨气。 “将军就在此地休养备战，我明日亲自带兵过去。”张春道。 刘将军打量着张春，冷笑：“无妨，某与大人同去。” “把他带下去。”张春大手一挥，几个士兵就将方回押了下去。 方回始终高昂着头，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 先前都是自己愚蠢，就因为调戏了那两个女人，被先生赶了出来，虽自认当初并没有太多的邪念，只是嘴花花惯了。 可先生也说了，错便是错了，任何借口都是苍白无力的。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他不会信服，会觉得委屈冤枉，可面对楚渊，他不会这么觉得。 因为楚渊便是这样一个身体力行的人，楚渊这么做了，所以他说的那些话没有人会质疑。 敢作敢当无惧死亡，方为丈夫。 这一次，自己终于追上了大家，跟上了先生的脚步，虽身死，但足矣！ 张春默默的看着方回的背影，心思有些许复杂，喃喃一句：“倒真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若那金水县，都是这样的人呢？ 刘将军看了张春一眼，也将视线停留在方回的背影上：“这群人如此狂悖，张大人不打算将之杀之而后快？ 要知道，昨天便是这些人，杀了我两千余弟兄。” 张春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叹了口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 一旦杀了使臣，那便是代表不打算有任何和谈的想法，不死不休！ 他想到了楚渊信里说的那句话：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哦，是么。”刘将军点了头，看不出喜怒。 或许，此时张春直接当机立断的砍了方回，会是最好的决策！ 怀疑一点点的积累，是会形成信任危机的。 没多久，张春点了九千兵士开拔，朝着昨日那片小平原赶去，被一同带走的还有方回。 刘将军也带兵一同前往，这一次，他带了足足一万六千名兵士，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让自己兵士行进在队伍前方，而是不疾不徐的跟在方回军队的后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说，这一次，楚渊还会设伏么？”刘将军偏头看向策马落后自己半个身位的副将。 “父亲，这楚渊心思歹毒狡诈，孩儿猜测，这一次依旧是他设下的陷阱，就等着张春自投罗网。”副将是刘将军的亲儿子，上阵父子兵，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是啊，若是楚渊这次不设下陷阱，那才不合乎常理。”刘将军点头，看向前方的目光越发不善。 现在他越来越觉得昨日自己被人伏击的事非常蹊跷，楚渊对自己的先头军的配置太清楚了。 他昨夜没怎么睡下，一直在思索那场战争，楚渊在那场战争的布局上，就完全是针对自己的，若是换了其他人来，若是自己没有带骑兵，只是步兵压阵冲锋的话，损失也根本不会有这么惨重。 不说大胜，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乱了，全乱了，自陷马坑开始，一环接一环全都乱了，行军布阵，一瞬间全都乱套了，甚至没有留给自己思索整军的机会。 自己唯一下的两条指令，冲锋、追击！ 而知道自己先头部队配置的，拢共也就那么几人！ 傍晚时分，前进的军队暂时停下了脚步，就地安营，前面再走出几里路就是昨日的小平原战场了。 张春派了几个探子，打算趁着夜色出去探查一下有无埋伏。 深夜，几个探子回来了。 “禀大人，在前方并未发现有任何埋伏的痕迹，金水县的人已经撤走了，只有我军将士的尸体还留在那里。在战场中心，摆了一张桌子。” “桌子？”张春微微皱眉，他不觉得楚渊真的只是约自己喝上一壶。 那么楚渊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抓紧时间布控。”张春下达指令。 “是！！” 刘将军营帐中：“父亲，探子回来了，昨日战场，没有埋伏。” “没有埋伏么？”刘将军眼神深邃：“不到明日，谁都说不清楚，为父倒要看看，这楚渊和张春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待到副将下去后，刘将军这才皱着眉头盯着桌上摇曳的火苗，喃喃自语：“张春，真的是你么？可本将军实在是想不通，你能从中获利什么？” 翌日，清晨。 初春的清晨还带着些许寒意，楚渊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手里提着两坛桃花酿，缓步走在平原上，朝着先前留下的桌子走去。 在他的身侧，苏沐雪神情冰寒，身着甲胄手握长枪，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楚渊，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苏沐雪小声说道。 她们的大军都在后面，若是在这里被围住，自己也不确信能不能将楚渊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我们需要时间，这场仗已经不是单凭我们自己的武力便能打赢的了，得靠智慧才能看到一丝渺茫的希望。”楚渊的声音很轻。 “我相信你的智慧。”苏沐雪神情严肃。 楚渊笑了笑：“不是我的智慧，是我从先人那里窃取的智慧。” “总之我相信你，现在我们同处这片战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沐雪再次肯定开口。 “是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楚渊叹了口气：“若是大家都这么想，我们便不会如此艰难。” 是的，若是金水县的百姓都这么想，能够为了生存，踏上这片战场，用生命扞卫自己土地，便不会这么艰难。 第339章 讨价还价 但楚渊知道，这不现实，当初蛮夷十五万大军杀过来的时候，虽然到后期，百姓们都自发的捐粮，可却没有多少人愿意把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父亲亲自去踏上战场。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战争失败的代价，只是换了一个统治者而已。 每当更换统治者，必然会有大批人死于非命，可新的统治者也不会蠢到将所有人都杀光，让人看不到希望，只能奋死反抗。 他们会留下一批顺从者的性命。 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或许能够被留下的那批顺从者，便有自己呢？ 楚渊只知道，当初姜栩在金水县招兵，反响平平，甚至都做好了强行抓人充军的准备。 楚渊也可以这么做，但代价就是失了民心，失了民心他便也失去了立足之本。 他不是姜栩，他没有背景后台，这里是他的根基。 好在他还有其他打算，没有必要自毁根基。 张春驻地。 “大人，楚渊来了。” “来了多少人。” “两个人，楚渊和一个女人，带了两坛酒。” “这便是杀楚渊最好的机会。”刘将军拍桌而起，似乎打算现在就带人杀出去将楚渊碎尸万段。 张春却抬起了手：“刘将军且慢，待本官先去会会楚渊。” “好，本将军与你同去。”刘将军脸色阴沉，似乎在压抑着怒火。 楚渊坐在桌前，苏沐雪则宛若雕塑一般站在他的身后，身姿笔直。 两人并没有等多久，张春和刘将军也从另一头走了过来，也没有带兵士。 “张兄，请。”楚渊笑着招手。 “本官可当不起你一声张兄。”张春冷声落座。 “我的人呢？”楚渊淡然一笑。 “杀了！”张春依旧冷着脸。 一瞬间，楚渊的脸色沉了下去。 “张大人，当初你派来的行商，我自问没有苛责为难，他们做了些什么我都知道，可我也没有阻止，或者说是把他们扣下或者杀了。 还有那羡鱼姑娘，我也按照约定，给了她一间宅子，每月按时发粮发钱，不说给她富贵，却也保她衣食无忧。 楚某自认没有对不住张大人的地方，张大人居然直接把我派过去的使者杀了！ 张大人，你坏了规矩，你可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张春冷冷的看着楚渊，或许是想到了羡鱼，亦或者是其他，他招了招手。 不多时，方回也从远处走了过来，见状，楚渊这才再次露出笑颜：“楚某就知道张兄是个厚道人。” 方回很快行至桌前，朝着楚渊抱拳行礼：“大人。” 楚渊点头，“你先下去吧。” 方回走回己方阵营之后，楚渊这才继续笑着看向张春：“张兄，我们可以继续谈了。” 张春冷冷的看着楚渊，旋即愤怒的将当初那封书信拍在桌子上：“楚渊，你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就该当想到会有这一天。” 刘将军站在张春背后，一脸疑惑的看着桌上的书信。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信纸差点被吹飞，楚渊拿起一坛桃花酿压住了信纸：“张兄言重了，楚某并未出尔反尔，只是这约定的时间还未到，是张兄你心急了。” “楚渊，你莫真当本官是傻子不成？”张春愤怒拍桌。 刘将军此刻无视了张春的愤怒，而是震惊的看着被桃花酿压住的信纸，他已经看不到信纸上的具体内容了，但那个印章却尤为清晰，那是大夏大皇子的印！ 张春怎么和大夏大皇子扯上关系了？这两人不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么？ 念及此处，他满是质疑的打量着发怒的张春。 楚渊也瞬间察觉了刘将军的视线异常，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便一把将信纸拿起来递给了苏沐雪，口中说道：“张兄，你我之间的约定，就算你不用这一纸文书来提醒，楚某也绝不会忘记的。” 张春看着楚渊收回信纸，只是冷笑：“怎的，现在要销毁证据，彻底的不认账了？” 他现在也不在乎这一纸什么都代表不了的书信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只要自己率军攻下金水县就行了。 楚渊淡淡摇头：“不，我楚某最讲信用，该是你的，迟早都是你的，张兄何必急于一时？” 张春冷笑：“那行，楚渊，你只要先把利息支付给我，我立马就带兵回去。” “利息？”楚渊皱眉，似乎在思索。 “张兄想要什么样的利息？” “金水县！”张春冷冽的目光锁定楚渊，他也清楚，楚渊绝对不会答应。 果然，楚渊摇头：“时候不到，张兄换个利息吧。” “我要你金水县县城以西的所有土地。”张春嘲弄开口。 其实这个条件就是让他们不费一兵一卒的进入金水县的境内，他们就算带兵打进去了，也肯定要围绕着金水县城展开一场持久的围城战役。 如今整个南邑郡天灾，缺少粮食，他们只要围困住金水县城就行，就这么一直拖着，拖到金水县弹尽粮绝。 他们陈国有的是粮食，拖得起。 而金水县虽然背靠着大夏王朝，可就算大夏王朝持续往这边输送粮食又如何？这里就是一个无底洞，大夏王朝愿意送一年、两年的粮食，但未必会坚持三年五年。 等到金水县县城变成一座关口要塞，变成一座大夏王朝都不愿意再往里填补亏空的关口后，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总之他们有的是粮食和时间，而金水县耗不起！ 楚渊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时而舒缓又时而紧皱，似乎真的在权衡利弊。 “这我做不了主。”楚渊叹了口气：“张兄给我七天的时间，我一定会给张兄一个满意的答复。” “五天！”张春似笑非笑。 楚渊咬牙点头：“行，五天就五天。” 语毕，楚渊举起酒坛：“好了，不谈这个了，张兄，我敬你。” 说着，楚渊举着酒坛就开灌，喝完后还痛快的喊了一声。 然而张春只是冷冷的看着楚渊，根本没去动酒坛。 “怎的，怕我下毒？”楚渊笑道。 张春也露出虚伪的假笑：“这酒就等着五日后再喝吧，这里荒凉，实在没有雅兴，五日后在你金水县城下，我们赏花饮酒，岂不快活？” 语毕，张春直接起身：“楚渊，我只给你五天的时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本官希望你能把握住！” “张大人！”楚渊的声音传来。 张春停下脚步。 第340章 没人想要守约 “其实我们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你得从我这里卖香皂，没有香皂，你如何向陈国皇室进贡？” “你那香皂就是金水县产的，只要能够拿下金水县，本官还会缺香皂么？” “可那香皂是我做的，若真的彻底撕破脸了，你觉得我还会给你提供香皂？” 张春终于是再次回头：“楚渊，你也不是这般无知之人才是，香皂算得上是筹码？不过是享受之物，比得上土地？ 在土地面前，它一文不值！” “这只是你的想法，不是你陈国皇室的想法。”楚渊叹了口气。 “楚渊，你不要把别人都想的太过愚昧了。”张春冷声。 “既得利益者已经享受惯了，他们真的会觉得土地的价值高于香皂么？他们需要在土地里播种、收获粮食么？ 他们不需要，他们只需要挥挥手，就有源源不断的金钱和粮食供他们享受取乐。 或许他们某些人，对土地都没有严谨的理念。” 例如大夏，祖宗打下来的土地，说不要就不要了，试问这天底下的土地，有一块是无用之地么？ 贫瘠之地，亦有变为沃土的可能，可有些人，不愿意在其身上花费更多的精力。 “楚渊，我陈国的皇室，与你大夏不同，我陈国太祖皇帝可一直是以一统天下为己任，他的抱负不是你能懂的。” “是啊，你也说了那是你陈国太祖皇帝，可他已经死了，他的后世子孙也和他是相同的理念么？ 或许他们只是嘴上还一直挂着祖训，却早已贪图享乐，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了呢？” “呵呵~”张春冷笑：“楚渊，你当真以为你能看透天下所有人的人心？” “我看不透，也没有人能看透，楚某只是想要提醒张兄一句，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张春，你在大同县为官几年了？” 张春眸子微沉，他攥紧了拳头，看向楚渊的视线极其不善。 他懂楚渊是什么意思！ “十三年了。”张春冷冷回答。 “嗯。”楚渊点头：“张兄慢走，五日后，我们再见。” 张春转身离去，脚步沉重。 楚渊再次端起酒坛灌了一口。 在陈国，似乎也唯有张春，对金水县这片贫瘠、连年天灾之地，抱有极大的渴望，并付诸了行动。 金水县城，是大夏抵御南夷和陈国的第一道要塞，可若是落入陈国手中，陈国便又多了一道和大夏抗衡的要塞。 金水关以南，又是大片的土地，只等着他人去征服。 大夏放弃了这一个要塞，就因为这片土地上长不出粮食，成了朝廷的负担，就因为他们自以为还有退路。 而张春，却一定要拿下这金水县。 这道理，又有多少人懂？或者说，又有多少人真正的在乎过。 “苏姑娘。”楚渊抬头看向苏沐雪。 苏沐雪微微低头，明眸皓齿，眼神凌厉：“嗯？” “若金水县丢了会如何？” 苏沐雪秀眉微颦：“整个南邑郡会被蚕食，也等同于丢了。” “那南邑郡丢了呢？” “枫溪郡城墙很高，关口很险，它能拦得住自己百姓，也能拦得住敌军。”苏沐雪长叹一口气：“可是……” “可是？”楚渊依旧和苏沐雪对视。 苏沐雪思索片刻，说出了楚渊曾经说过的话：“唇亡齿寒，国之疆土，没有一片是多余的，这是你说过的，我很赞同。”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准备了。”楚渊起身。 不小心触碰到桌子，酒坛倒下，桃花酿撒了一地，似在祭奠死在这片平原上的英魂。 “好在我们终于又争取到了五天的时间。”苏沐雪长舒一口气。 “没有五天。”楚渊摇了摇头：“张春绝不可能给我留下五天的时间，我估计他的大部分军队已经集结在这附近了，一旦他彻底整军完毕，便会不宣而战。” 苏沐雪攥紧了拳头：“我会替你守住的。” “我要回去一趟，就两天的时间，两天后我会回来，这里就交给苏姑娘了。”楚渊缓缓说道。 苏沐雪凝重点头。 “张春这个人，他太过于急于证明自己了，十三年的时间，或许真的很长吧。”楚渊莫名其妙的感慨一句。 另一边，张春看向刘将军：“刘将军，我军后续部队什么时候可以集结完毕？” “各方兵马正在马不停蹄的赶来，最多三日便能全部集结到这边的阵地。” “好，那我们就在三日后发动总攻！” 闻言，刘将军有些诧异：“你不是和楚渊约定了五日之期？” 张春摇头：“楚渊只是在拖时间，就算给他七日，他也不会将土地拱手相让的，他在拖时间，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我们也不能让他如愿。 这三日内我们也不能闲着，必须在三日内彻底扫除这片小平原上的隐患和陷阱，彻底拿到控制权，只要把他们压回去，他们便是待宰的羔羊了。” 是的，和楚渊猜测的一样，张春根本就没有把任何一丝希望寄托在和楚渊的五日之期上。 他也在和楚渊抢时间，在集结大军的同时先排除楚渊他们设下的陷阱，然后一举攻进去。 两人都在抢时间，若是楚渊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届时张春会带着大军长驱直入，攻入金水县境内。 到时候楚渊只能舍弃城外的土地，以县城为卡展开长久的拉锯战。 这一次或许不会和当年南夷大军一样，守军直接吓破胆弃城而逃，敌军轻而易举的就杀入城中。 但结果也显而易见，楚渊春种做的所有努力会白费，地里的庄稼说不定还要被敌军收获，金水县于他来说会失去发展的资格，变成完全没有土地价值的要塞。 或许可以拖个半年、一年，然后城池不攻自破。 唯一的隐患就是，十三年的蒙尘太过长久，张春的心里很着急，甚至是没有注意到刘将军看他那，带着质疑和疑惑的复杂眼神。 张春够决绝果断，也有长远的目光和野心，楚渊舍不得杀他。 若可以，他能有用，能有大用。 刘将军打量着张春，“既然决定要开战了，为什么不现在就直接开战，你带来的人和我带来的人，足够杀进去了。” 张春摇头：“现在不行。” “张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要打还是不打？”刘将军恼怒。 第341章 情报员，楚霸天 张春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刘将军，你上次被伏，损失惨重，我们还不能确定楚渊还有没有设下其他陷阱，至少现在，这片战场还没有彻底落入我们的掌控之中，谁又能知道在什么地方就埋藏着巨大的风险。” “这次我们确实带了足够多的人过来，可你也说了，金水县这边至少有两万军队在这里，楚渊阴险毒辣，没有绝对的优势我们切不可妄动。 我们这次不光是要打进去，我们还要留有足够的兵力将整个金水县围困起来。 金水县大部分的耕地都在城西，只要我们将金水县围住，他们就只能等死。 若是在这里就跟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杀进去后我们如何清缴城西隐匿的敌军？如何布控这偌大的土地，又如何抵御他们随时可能发起的反扑？ 这里只是开始，而这里便已经驻扎了两万守军。 我们急不来的，三天而已，不会很久。” 他最担心的还是，若那两万守军，都是如方回那般悍不畏死的人，那么他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必须得有一击致命的把握。 刘将军神情凝重，不知心中所想。 …… 张春回到己方营地之后，马上就出现一大群兵士涌入小平原战场。 这些是陈国派来敛尸的人，这也是楚渊在方回送去的书信上提过的，只不过他们的动作很慢，更是踏遍了这小平原的各处，妄图找出楚渊留下的陷阱。 他们一点点探查搜寻，然后慢慢朝着先前陷马坑的地方靠去，收敛尸体的同时，不着痕迹的将陷马坑给填上。 金水县，关口，王老黑快步跑到苏沐雪跟前：“苏将军，他们似乎在填我们的挖好的陷马坑。” 苏沐雪的神情也很凝重，现在楚渊已经回去了，她是决策人。 “楚渊说过，目前先由着他们来，就那块平原，应该能够拖延他们两天的时间了。” “可是将军，你也说了，守在这里我们只能死路一条……”王老黑道。 倒是没有质疑的意思，只是他很疑惑和迷茫。 “这些都是楚渊的意思，我相信他。”苏沐雪眼神坚定。 是的，下令让大军退回来是楚渊的意思，和苏沐雪的想法背道而驰。 楚渊也跟她解释过了，根据楚渊最新收到的情报，陈国这次来的大军足足有两万余众，在那片小平原上，就算有陷马坑陈国无法出动骑兵。 可巨大的人数差距，又在适合开战的平原上，陈国大军只要保持军阵缓步推进，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把他们这几千人给平推了的。 苏沐雪虽然当时跟楚渊表示，自己会死守阵地，直到战死。 可楚渊的回答是：“苏姑娘，我相信你的能能力，也不会质疑你的决心，可是你没有必要死在这里，我也不希望你死。 平原那边应该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这次他们怕是要仔细的检查那里的每一寸土地，至少也要花费两天的时间。 两天后若是我需要的东西没有做出来，那我们就退守金水县。” “可是楚渊，你也说了，若是我们退回了金水县，我们就是在等待着慢性死亡。” “相信我，若是我能把那东西做出来，我们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也唯有那东西能够助我们翻盘了，之后陈国那边会有源源不断的军队涌过来的，我们必须在他们都汇聚过来之前碾碎他们进攻的意志。 好在根据我的情报，他们的大军还没有完全集合完毕，我们还有时间。” “所以楚渊，你的情报究竟是怎么来的？怎么打探得这么清楚？” “是宁儿那个丫头，我不知道她怎么偷偷跑进去的。”楚渊叹了口气，眉宇间担忧更甚。 “什么，是楚宁那丫头？”苏沐雪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丫头怎的如此胡来。”说着苏沐雪就让人去牵马。 “苏姑娘，你要做什么？”楚渊问。 “我去找她。”苏沐雪想都不想的回答，这些日子，小楚宁一直跟着她学武，小丫头的悟性很高，也很努力能吃苦。 她已经把这丫头当做衣钵传人来培养的打算了，也可能因为她是楚渊的闺女。 楚渊摇了摇头：“要找她只能跟着乌云过去，你这是打算杀过去么？” 乌云是小母狼的名字。 “对，我跟着乌云过去。”苏沐雪一拍脑门。 然而，楚渊却再次拦住她，对她摇头。 女人是感性的生物，苏沐雪顿时就恼了，急得眼眶红红的：“楚渊，你就一点不担心丫头么？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现在过去，难免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你俩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那怎么办，就干等着么？” “相信她吧，她很聪明也很机警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她了。” “楚渊，以后不能任着她胡来了，你也好她也是，怎么你们父女都这么喜欢胡来？”苏沐雪的眼中担忧并未退去多少。 “嗯，我知道，等她回来，我会好好的收拾她一顿的！” …… 其实，楚渊的心情也很复杂，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也不能带着大军退守金水县城。 将耕地暴露在敌军眼下，要是他们踏田毁苗，所有的一切都将白费。 可若是人都死光了，一切不也毫无意义了么？ 死局，进退两难的死局…… 张春来得不是时候，现在一把刀已经架在楚渊脖子上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若真的耕地被毁，或许楚渊也只能将战略目标放在陈国大同县了。 届时攻守易型。 他要生存，他要在这乱世——立足！ …… “阿嚏~”小楚宁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夜已经深了，微寒。 黑将军见状，小心翼翼的往她身边挪，用自己的毛发给小丫头取暖。 小丫头笑着伸手揉着狗头，小声嘀咕：“等这次回去，爹一定会好好夸奖我的吧？我也是能帮上大忙的人了。” 说着，她又突然惆怅起来：“只可惜我还小，不能像小五叔叔那般，正面迎敌厮杀！” 想着她红了眼眶，泪水止不住的滑落，那夜小五叔叔背上扎满了箭矢，却依旧身姿挺拔的站在自己跟前。 至死，也未曾倒下。 小五叔叔是英雄，五百府兵的叔叔们也都是英雄，虽然别人不这么认为。 可她心底却坚定不移。 那一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不管世俗的评价，做自己该做应做的事。 那样的话，到死也能露出释然洒脱的笑容。 第342章 被拦住 陈国前线驻地，将军营帐中。 刘将军神色凝重的看着副将：“松儿，为父猜测出卖为父之人，很可能就是他张春！” “什么？”刘松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旋即皱起眉头：“可是父亲，张春为何要出卖您？” 刘将军摇了摇头，言语中也满是疑惑：“为父也不知晓，张春似乎和大夏大皇子有所渊源，但是为父也看不出他这么做到底能得到好处，他的所做所为，似乎也只是为了陷害为父。 但为父自认没有得罪过他张春，更与他没有深仇大恨，他为何要出卖为父？” 是的，刘将军想了很久也想不通，张春出卖自己到底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 既然不是为利，那便是仇恨了，可他也自认没有的罪过张春啊，甚至是两者之间接触甚少。 “总之松儿，你我父子必须时刻谨慎提防，万不能把你我父子都给搭进去了。”刘将军严肃的叮嘱。 “父亲，为何我们不上报朝廷？”刘松问。 刘将军摇头：“为父没有确凿的证据，或许也只是为父想多了，他张春或许是另有谋划也说不一定。 总之谨慎提防，并无坏处。” …… 金水县。 楚渊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带人去到各个堆肥厂。 堆肥厂的农家肥已经全都送到田亩间沃土，只留下大片粪土空地。 楚渊在第一个堆肥厂转悠一圈，失望的摇头离去，旋即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堆肥点。 随行的兵士不知道楚渊到底在找什么，但能清楚的感受到楚渊的焦急和暴躁。 第二个堆肥点依旧一无所获。 第三个，第四个！ 楚渊的眉头越发深锁，茫然的抬头看着天空。 现在去寻找硝石矿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也不一定能够寻得到。 可没有硝石矿，楚渊便做不出那东西，没有那东西他便没有解这死局的法子。 先前大张旗鼓的设立堆肥点，不单单是为了农家肥，还有一样楚渊极为需要的东西。 是的，楚渊谋划了很远，自姜栩把他推上这金水县县令的位置上后，他便开始谋划了。 堆肥厂的出现，并不是偶然，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沃土。 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他需要的东西没有。 一切已成定局了么？ 人定胜天，人定胜天，他一直都坚信这句话。 可现实却一次一次的告诉他，人怎么可与天斗？ “还有堆肥点么？”楚渊看向农业司的小吏。 小吏见楚渊脸色很难看，也跟着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一些结巴：“回，回大人话，城西已经没有堆肥点了，不过在城池以东，还有最后一个堆肥点，那边耕地少，所以便只设了一个堆肥点。” “先过去看看。”楚渊叹了口气。 一行人快速朝着金水县城赶去，去往城东得穿过县城，金水县境内多山，虽然也能翻山越岭的前往城东，但会耗费很多时间，也没必要。 金水县，城门口。 等楚渊回来后，才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的百姓。 多是一些青壮，当初被楚渊抓来城中搞拆迁，最近又让人送回去打理田地了。 他不知道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做什么？ 看到楚渊出现，百姓第一时间围了上来，挡住了去路。 见状，小吏不耐烦的走上前：“一群刁民，围在这里做什么，大人还有要事，速速让开。” 面对小吏的催促，百姓没有第一时间让开，同样一脸焦急的看着楚渊，最终有一个百姓朝着楚渊直挺挺的跪下。 有人带头，瞬间所有围过来的百姓都齐刷刷的跪下了。 这下，小吏们也无法快速为楚渊清出一条路了，纷纷回头一脸为难的看向楚渊。 楚渊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现在正在跟时间赛跑，这群无知的刁民还来烦自己，真当自己没有火气的？ “都给本官闪开！”楚渊冷声。 闻言，百姓们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本能的就想给楚渊让出一条路来。 在金水县，楚渊的话真的很管用，已经有人开始跪在地上挪动，打算跪着挪出一条路来。 就在这时，有人开口了，声音满是恐慌：“大人，听说陈国打过来了？” 楚渊顺着看去，是一个身形较为消瘦的壮年男子，他眼中满是担忧、焦虑和恐慌。 “嗯。”楚渊点头。 人打到家门口了，瞒不住的，他也没打算瞒。 “大人，我们刚赶跑了南夷，地里的庄稼也刚长出嫩苗，怎的又要打仗了？是不是所有人都要看着我们死才能满足啊？”一个百姓哭着满是绝望的开口。 楚渊很见不得大老爷们动不动就哭成泪人，尤其是有人在替他们负重前行的时候，他们却先被吓哭了。 他现在心情也很烦躁，所以语气并不是很友善：“所以你们是觉得是我楚渊要跟人打仗，是我楚渊闲不住么？” 此话一出，百姓们全都是不敢置信的看向楚渊，知道楚渊误会了，焦急的解释：“不是的大人，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挡住本官，究竟是何意思？”楚渊的怒火退去些许。 “大人，听说陈国只要我们的县城以西的土地？”一个看着就唯唯诺诺的男人小声开口，他的眉宇间还抱有着一丝侥幸。 “你住哪？”楚渊问。 “醒鸡湾。”那人答。 楚渊知道醒鸡湾，城东的一个村落，难怪会说出这句话。 楚渊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旋即指着身后：“那是什么？” “土地。”那人满是心虚。 “土地里有什么？” “禾苗。”那人声音越来越低。 “那不光光是禾苗，更是你们的命，若是本官将这些土地拱手让人，你们是可以免受战乱之苦，躲在城池里继续自欺欺人。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冲进来，踏田毁苗。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多好，你们就隔着这高耸的城墙，看不到这城外的兵荒马乱，继续晃晃度日，然后因为饥饿，把手伸向同类，等同类都被吃光了，然后再活活被饿死。 多好的结果，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楚渊根本不给别人继续发问的机会，继续朗声开口：“本官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是，本官的县衙里面还些有粮食，本官可以让衙门开仓放粮，让你们好吃好喝的吃上五日。 等到五日之期一过，衙门的粮食都被吃完，到时候大开城门放敌军进来，让你们都做个饱死鬼。 只要这是你们想要的，本官可以立刻把前线的士兵全都调回来，本官可以带着我的人马走，任由你们用土地去换取那短暂虚假的和平。 只要这是你们想要的！” 说实话，楚渊已经是在说气话了，他现在真的很气愤，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群刁民居然还在城门口阻拦自己，想要逼自己就范？ 真是一群无药可救、朽木不可雕的愚民。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带人离开这里，这里已经没救了，就算是他们绞尽脑汁的渡过了这次危机，这里也没救了！ 失望，楚渊真的很失望。 第343章 播撒下的种子，终会发芽 长叹了口气，楚渊右手做手刀状横在脖颈上：“如今敌人已经把刀架在脖子上了，不单单是架在我楚渊的脖子上，更是架在你们每个人的脖子上。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一次，本官把选择权交给们，是要站着死，还是要跪着生。” “站着死，跪着生？”百姓们一脸绝望的喃喃自语，可就算跪着，又能得到生的希望么？ 他们不知道，他们真的不知道，他们只是想要活着，无病无灾，没有战乱侵扰，就这么卑微低贱的活着啊！ 久久没有得到答复，楚渊失望的摇头，驱马。 马走得很慢，前方的百姓都是机械的跪在地上挪动，让出一条路来。 就这样，楚渊越过了人群，立于城门最下方。 前方已经是一片坦途，楚渊可以策马狂奔。 或许放弃，前路也是如此，一片坦途。 “老爷子，连你都救不了他们，我又何德何能？”楚渊抬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脑海中闪过一段回忆，年迈和蔼的老者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伸手慈祥的抚摸着少年的头顶。 “渊儿，为医者救济天下，既治恶疾，也医人心。” “老爷子，我楚渊才疏学浅，救不了天下，也医不了人心。” “驾~”楚渊策马。 不等胯下马匹奔跑起来，一阵焦急的呼声传来。 “楚大人。” “大人！” “楚大人且慢。” 楚渊拽紧缰绳，回首，眼神冷漠，怒其不争。 百姓们一个个泪流满面，纷纷起身，齐刷刷的看向楚渊。 随后，他们一抹眼角的泪水，咬牙，眼神坚毅。 “咚咚咚~”齐刷刷的再次跪下，尤为整齐，也跪得用力。 “大人，我们被抛弃了，大夏抛弃了我们，我们已经没有信仰了，你是我们新的仰仗，我们不能再没有你，楚大人，还请你不要抛下我们！” “不是我抛下了你们，是你们放弃了自己。”楚渊声音冷淡。 百姓们明显一怔，旋即惨然一笑：“是啊，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放弃了自己，放弃了自己做人的尊严，放弃了良善，放弃了所有，只求卑贱的苟活。 当初在枫溪郡城墙下时便有人说，我们早就不是人了，我们是一群没有人性，卑劣恶毒的野兽。” “大人，我们不能再失去信仰了，这一次，恳请大人允许我等，随你一同而战。 我们想活，若是等待我们的路只有死去，我们也想像人一样死去，我们要站着死！” 楚渊感到有些许的意外，诧异的看着众人：“你们打算入伍？” 众人凝重点头：“以我之命，换家人之安稳，如若不能，这一次，我们也将为家人洒下最后一滴热血！” 是的，他们也已经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了。 楚渊的话，也彻底的碾碎了他们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而人生来便是一头野兽。 野兽们选择卸去名为人类的伪装，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这一次，不是为了伤害，而是为了生存。 楚渊的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老爷子一辈子都在做一件事：“耕土”，“播种”。 如今，种子发芽了，如同城外那破土而出郁郁葱葱，正在茁壮成长的一颗颗嫩芽。 楚渊在死局之中看到了转机，就算没有那东西。 “周立！”楚渊大喝一声。 “在。”一个小吏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给他们登记造册！” “是！” 这一天，县城内多了数个征兵点，百姓纷纷响应，排队登记。 有男人、女人，甚至是有孩童。 一直到夜深，排队登记的队伍，依旧看不到尽头。 “你才五岁，能干什么，回家老实待着去。” “大娘，你也快回家歇着吧，你这都拄着拐了，到时候还得派人搀扶着你。” “大爷，我们真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快回家去吧，你别激动，小心闪到腰了。” “放你娘的屁，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就是看不起老夫，老夫年轻的时候，可是跟北夷那些人打过大仗的，你们这些年轻小子，真要上了战场，说不定还不如老夫呢！” 楚渊没有留在县城，经过常青树的时候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策马离去。 城东，堆肥点。 楚渊巡视一番，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层长着稀疏白毛的泥土。 老天还是眷顾自强不息者的。 楚渊当即下令，让人将这层长出白毛的泥土挖走。 运回县城后，加入草木灰一同熬煮，过滤。 这两天，楚渊一直没有睡下，终于提炼出一株株白色晶状物。 硝加一。 从药铺取出所有存货硫磺，硫磺加一。 烧制木炭，研磨成粉，木炭加一。 三者按比例混合，火药问世。 这一次做出来的火药，很少，少得可怜，主要是缺少原材料。 木炭都是可以批量生产，可硝提炼出来的并不多，硫磺作为药材医馆中有一些，但也不算多。 楚渊让人找来细麻绳，用酒浸湿，旋即裹上火药、烘干，引线加一。 最后取来大竹筒，竹筒底部用黄泥封死，旋即装填火药，插入引线，再次用黄泥封口，一个土炸弹制成。 如法炮制，楚渊最终做出十五个土炸弹。 威力未知。 做完这些，疲倦感终于袭来，楚渊昏昏欲睡，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睡下。 用冷水洗了把脸，楚渊神情萎靡的骑在马背上，向着西城门走去。 再次路过常青树，楚渊依旧没有进去。 似是心有灵犀，一道倩影取下档板木门，探出了脑袋。 四目相对，后者瞬间泪湿眼眶，她笑得很温柔，眸子中满是心疼，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紧咬着嘴唇，直到口腔里都充满了血腥味，才压制住自己不顾一切奔过去的冲动。 朱唇轻启，声音却满是哽咽，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良久，才艰难的说出那句话：“夫君，嫁衣已经送来了，很美，奴家等你回来。” 楚渊收回视线，昂首看着天空，驱马离去。 他没敢开口，怕自己声音也会哽咽，更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小苏璃，等我。 你穿上嫁衣的时候，一定很美，很美。 楚渊出城的时候，背后跟了乌泱泱的一群人，破衣烂衫，手里握着一根根用竹竿削尖制成的竹矛。 这是他们的武器，根本无法贯穿敌军的甲胄，但这是他们拿得出手的唯一东西了。 装备稍好的一些，也只是装备了柴刀、镰刀、斧头。 一群货真价实的草莽。 随着这群人的离去，金水县城，成了一座空城。 第344章 意外之喜 南邑郡郡府，探子来报：“禀殿下，金水县十室九空，已成为一座空城。” “人都哪去了？”姜栩微微皱眉。 “都随着楚大人，奔赴前线去了，只是他们的装备着实简陋，怕是会……” 姜栩眉头舒缓开来，叹了口气：“也就楚渊能做到了，居然能让这些人，全都心甘情愿的跟随他奔赴前线，本宫没有看错人。”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楚渊啊楚渊，你真该早些入仕，这一次，本宫定保你平步青云。” “你去给楚渊他们送一批武器过去，兵士上阵杀敌，怎可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 “可是殿下，我们的军备也并不富裕……” “无妨，先紧着他们用。” …… 前线，关口。 两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楚渊还没有回来，楚渊就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他没有回来，队伍中难免有些人心惶惶。 苏沐雪独坐了望塔之上，长枪放在身侧，手里提着一坛桃花酿，大口大口的喝着。 在她的视野尽头，能够看到陈国大军正在集结，那五驾投石车更是尤为显眼。 她的手中握着一张纸，纸上没有字，只有简笔画，一条又一条的横线，将画中的五驾投石车团团围住。 回首看去，后方没有出现自己想见的那人，只能看到这个狭隘的关口，和临时搭建修补的防御工事。 这些防御工事，怕是连投石车的一轮轰击都顶不住吧。 将最后一口桃花酿灌下，苏沐雪将酒坛子朝着前方空地丢去，砸得粉碎。 旋即握紧长枪起身，神情冷冽的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营房，朱唇轻启：“楚渊，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有个叫做苏沐雪的女人，她死在了战场上…… 罢了，忘了便忘了吧。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伸手抚摸着自己的侧脸，她露出温柔的笑容，这里曾经被毁了，留下一条长长的伤痕，但他治好了。 只是这次过后，自己身上怕是又要多出无数的伤痕，自己终归还是不能守住他治好的这张脸。 好在，还好，还有小苏璃，有她便够了。 这也是他内心的想法吧？ “谢谢，楚渊。” 苏沐雪从了望塔上下来，冷声：“整军！” 营地骚动起来，只是片刻，数千大军便集结完毕，将士们一个个脸色凝重，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故事，唯有这片土地会包裹他们的尸体，将他们与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融为一体，化为尘埃。 “苏姑娘，久等了。”男人爽朗意气风发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苏沐雪顿时露出喜色，少有的露出小女儿家喜悦的姿态，迫不及待的昂首朝着远处看去，至少能再见他一面。 是他，他回来了，虽然比约定的时间迟了，可他还是回来了。 此时的他坐在马背上，脸上写满了疲惫，可背脊却依旧那样的挺拔，和初见时一样，仿佛什么都无法压弯他的背脊。 苏沐雪感觉视线有些模糊，眼中多了一丝心疼，他这几天，应该都没有好好的睡下吧？ 夕阳很刺眼，刺得她只能微微眯着眼睛。 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行走在光里，他的阴影，似乎永远都在掩盖那些被烈日灼烧的可怜灵魂。 关口的兵士们也同一时间回头看去，看到楚渊的一瞬间，所有人紧皱的眉头都是舒缓开来，楚大人回来了，他回来了。 有他的见证，那便无所畏惧了。 苏沐雪迈步朝着楚渊走去，行走、疾步、最终化为了奔跑，她穿过一个个驻足的兵士，跑到了楚渊跟前，把自己的身形藏匿在楚渊的阴影下。 伸手拉住缰绳，温柔的抚摸着马面：“这些天，辛苦你了。” 楚渊一时间有些懵逼，不是，它辛苦个鸡毛啊？ 这两天，它吃草吃得老欢快了，吃饱了就睡，好不惬意。 唯一的任务就是驮着自己，它哪辛苦了？ 幸苦的是自己好吧，这两天完全没有睡下过，饶是现在都是脑袋昏昏沉沉的。 苏沐雪微微昂首，终于是对上楚渊的视线：“你回来了，你要的东西弄到了？” “嗯。”楚渊笑着点头：“不光是那东西，还有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 话音刚一落下，苏沐雪便听到后方密密麻麻的嘈杂脚步声，顺着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群人朝着这边赶来。 他们的队列并不整齐，穿的也是破衣烂衫，长途跋涉更是让这些人气喘吁吁，有的人甚至是用竹矛当做拐杖，也要咬牙坚持跟上队伍。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每天只能吃个半饱的平头老百姓罢了。 苏沐雪看不清究竟来了多少人，于是干脆翻身上马，站得高看得远，她是背对着楚渊和楚渊骑在同一匹马上的。 可饶是如此，她也依旧看不到后方队伍的尽头。 “楚渊，这些都是金水县的百姓？”苏沐雪诧异的张大嘴巴。 楚渊点头，回首，只能看到苏沐雪扎起来的长长马尾，还有那白皙的脖颈。 “对，都是金水县的百姓。”直到苏沐雪现在看不到自己，他便开口回答。 “这次来了多少人？太多了，我看不清。” “我金水县今共有十三万七千四百九十六人。” “嗯嗯，我知道啊，你之前重新统计造册过，所以这次到底来了多少人啊？” “十一万九千三百零七人！除了稚童、老弱，男男女女，都来了！” “什么？”苏沐雪猛然回首，两人就这么背对着背，骑在马背上，唯有眼角余光能够看到对方。 “所以……” “是的，按照约定，我已经把金水县变成一座空城了，只等着张春去取，只要他张春有这个本事。 我楚渊，果然是个很守信用的人啊，为自己点个赞。” 苏沐雪噗嗤一笑，眼神灼灼的看着源源不断涌来的百姓，目光深邃：“楚渊，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啊？” “很多。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我以真心对真心，混江湖的，义字当先。” “楚渊，其实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苏沐雪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嗯？”楚渊不明所以。 “我很开心随着殿下一同来到了这里。”苏沐雪一脸温柔，明眸皓齿，眼中似有万千星辰。 可惜，楚渊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 这是她难得露出的温柔姿态。 因为到了这里，我遇见了你。 “是啊，我也很开心来到了这里。”楚渊的眼中也满是温柔，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乖巧善良的身影。 因为到了这里，我遇见了她，小苏璃，你是我的救赎， 为你，因你，我得以重获新生。 “好了楚渊，不煽情了，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苏沐雪的眼中满是自信，干劲十足。 有了这些人马，她自信可以击退陈国大军。 从来就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虽然也算不上富裕。 总之，自信的女人最美。 可惜，楚渊依旧没有看到。 第345章 劝你退军 苏沐雪翻身下马，回身看向数千兵士，笑容自信且残忍：“诸位，形势逆转了，该让敌人见识一下我们的残忍了！” 语毕，她又回首看了一眼楚渊，他真是一个创造奇迹的男人。 此时的苏沐雪还没有意识到，楚渊所创造的奇迹，是那么的震撼人心，又是那么的绚丽。 是那么的……令人迷醉！ …… “什么，楚渊，你让我们撤军？”营帐中，苏沐雪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 伸手落在楚渊额头上：“你迷瞪了？大军刚到前线，你让我们退军？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得了，你放心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闻言，楚渊无奈一笑，用两根手指拨开苏沐雪放在自己额头的手掌：“可能是我没有表达清楚，不是撤军，是暂且撤退，我要在这里给张春留下一个惊喜。” “惊喜？”苏沐雪微微皱眉，还是忍不住好奇：“什么惊喜？” 楚渊取出大竹筒自制的土炸弹：“炸弹，够他们吃一壶的，在开战之前，先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这东西？”苏沐雪好奇的打量着竹筒，说实话，她不清楚这东西究竟能有什么杀伤力。 不过她纠结半天，还是决定听楚渊的：“那行吧，听你的，殿下也说了，在金水县就都听你的。” “嗯，理解万岁，等会我要过去平原战场那边一趟。”楚渊开口。 “那边已经全是陈国的大军了，你过去那边干嘛？”苏沐雪脸上写满了担忧。 “跟张春说两句话。” “行吧，我陪你一起去。” 不多时，小平原战场，楚渊和苏沐雪骑着马朝着这边走来，苏沐雪手里举着火把，这个时间点天已经黑了。 张春营帐中。 张春扫视了营帐内的诸多将领。 “感谢诸位前来协助张某，等明日一早攻入金水县境内，我们的计划就完成大半了，等彻底拿下金水县后，下官也定会在朝廷的奏书之中，高歌诸位的功绩。” 这次进攻金水县，是张春起的头，这些将领都是受了郡守大人的示意，前来协助张春的。 众人纷纷举杯：“我等皆是奉郡守大人之令，都是分内之事，张大人言重了。” “诸君，让我们提前为明日的胜利，干杯！” “干杯！” 众所周知，提前开香槟的，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张春是真的觉得已经胜券在握了。 只要打进去金水县，他便能拿出功绩，向郡守向朝廷申请更多的援军了。 届时再一举拿下南邑郡，到时候朝堂之上也就有他张春的一席之地了。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张大人。” 被人打搅，张春倒是没有太过愤怒：“何事。” “金水县关口那边有人过来了。” “哦？可是金水县出兵了？”一个将领猛地起身，跃跃欲试。 见状，小兵连忙开口：“不是，就楚渊和一个女人，楚渊说有两句话想要跟大人说。” “嗯？”张春微微皱眉：“这楚渊又耍什么鬼把戏？” “无妨，会一会便知*，本将倒也想要看看，这楚渊究竟是何等奇人，竟然能重创刘兄！”将领说着，嘲弄的看向刘将军。 刘将军没有反驳，只是郁闷的灌了一口酒，怨毒的看了张春一眼。 “田将军所言极是，我们便去会一会那楚渊。” 随后，张春和诸多将领一同骑马走出营地。 …… 小平原战场，冷风微拂。 “张兄，你又心急了。”楚渊笑盈盈的开口。 张春也回了楚渊一个冷笑：“楚渊，距离你的五日之期不剩多少日子了，你这是已经决定好要给我答复了？” 楚渊扫了一眼张春等人后方诸多的营帐：“张兄真的打算给楚某五日么？怕是明天张兄就会率军杀过来吧？” “怕了？”张春冷笑：“既然知道怕，当初你又何必来招惹张某，既知今日，何必当初？” “张兄，就算我没有去你大同县，今日之景，也会再现，不是么？”楚渊叹了口气。 张春并未反驳，是的，就算没有楚渊的出现，他也会大力促成这件事的。 十三年太久了，他必须要做出一个震惊朝堂的功绩，南邑郡全境就是自己最好的敲门砖。 苏沐雪目光冷了几分，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一点，如今诸国鼎立，各国之间大大小小的纷争不断。 陈国不单单和大夏有冲突，和其他邻国的冲突更甚。 这是一个乱世。 陈国趁着这个时间点来攻打金水县，看上去很明智，但也未知。 若是彻底激怒大夏，大夏稍稍平定北境夷族，再掉头来报复陈国，那么被围困的就是陈国了。 陈国这一步棋，其实也是一步险棋。 她觉得，上位者应该也不愿意看到自家边境，多地同时出现战乱。 不过按照两人谈话的意思是，就算没有她们骗粮的事，陈国依旧会对金水县发难。 “楚渊，你来就为说这些？”张春的话打断了苏沐雪的思路。 “楚某是来劝张兄收手的，你们打不赢的。”楚渊苦口婆心，却让陈国众人觉得受到了侮辱。 “是么？”张春一脸不屑：“就凭你关口那两万士族？” 闻言，苏沐雪诧异的看了楚渊一眼，什么两万士族，没头没脑。 见状，张春冷笑更甚，看来和刘将军说得没有太大的区别，还好自己冷静下来，等到了大军集结完毕。 若是先前真的因为冲动跟那视死如归的两万战士厮杀，自己这边也会损失惨重。 楚渊只是看了张春一眼，旋即偏头朝着苏沐雪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演技有所提升。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苏沐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神回了一句，都是楚大人教的好。 张春随行的将领见两人眉来眼去，忍不住讥讽：“你大夏这才打了几年的仗，男人就都死光了？女人都穿上将军铠了，怕是要不了几年，你大夏就一个男人都没有了，留下一些水灵灵的大姑娘，等着我陈国的好男儿过去滋润啊。” 说着，将领一脸猥琐的淫笑着。 他见苏沐雪生的美艳，一身将军铠气质更是飒爽诱人，忍不住出言调戏了。 说到底，还是一群没有内涵的粗人。 苏沐雪自然也听出来了，握紧长枪指向那人：“报上名来。” “金陵上将马果沉！”那人嚣张的报出自己的名号。 苏沐雪挽了个枪花，将长枪收起，冷声：“记住，明日战场之上，杀你之人，苏沐雪！” “小娘皮，有个性，本将军喜欢，明日之战可千万别被本将军生擒了，到时候必让你知道被男人疼爱滋润的滋味，保证你食髓知味。” 楚渊面色微沉，果然张春是打算明日发动总攻啊！ 第346章 紧绷的神经 “张兄，楚某最后劝你一句，退军吧，勿谓言之不预。”楚渊接过话题。 “楚渊，你那金水县，本官要定了。不过本官也有个提议，你何苦在一个女人手下谋事？ 本官也颇为欣赏你的才能和手段，不如弃暗投明，本官定向我陈国朝廷大力举荐你，你如此才能只在金水县当个县令，真是屈才了。” “张兄，同样的话楚某也送给你，不如你我兄弟共事，楚某保证，不会让张兄苦等十三载！” “唉~”张春叹了口气，眼神凌厉的注视着楚渊的眸子：“楚渊，看来你我二人，终有一个要死在对方手里啊！ 本官也看清楚了，毒士只是你的表象，为了百姓，自甘忍受污名，你心有大义，说实话，本官不忍杀你。” “张兄，相信我，我们还会继续有合作的，你手里有我想要的，而我手里也有你需要的，明日照应好自己，别不小心死在乱刀之下了。” 语毕，楚渊驱马转身。 苏沐雪随之跟上。 “楚渊，他们果然打算明天发动总攻，我们得抓紧撤出去了，若是夜袭可能对我们不利。” 楚渊微微颔首：“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立马就杀过来，就看张春有没有这个胆了。 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可我还不能。” 闻言，苏沐雪有些心疼的看着楚渊：“楚渊，回去后你就先睡下吧，放心的交给我就行。” 楚渊摇了摇头：“不亲眼看着炸弹爆炸，我睡不着。” “可你已经给我带来了那么多兵士，就算没有你口中的炸弹，我也能击退他们的啊。”苏沐雪有些小委屈，楚渊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上次面对南夷大军，只是己方劣势太大，所以才打得那么艰难啊。 楚渊根本就没有见识过自己的真实实力。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没有必要多造成无谓的牺牲罢了，这些百姓，地里的庄稼还等着他们收获，城市的建设还等着他们出力。 虽然他们选择了奔赴前线，但我还是希望他们都能活着回去，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楚渊。”苏沐雪看向楚渊，火把的光芒照得楚渊的脸忽明忽暗：“有人说过，其实你很伟大么？” “你是第一个，不过我觉得你感觉错了，我就是一个人渣罢了。” “我是第一个啊？不过我并未觉得自己感觉错了，你这人，除了不正经外，其实都挺好的。”苏沐雪心底似乎有些小窃喜。 “嗯，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楚渊不以为意。 …… “张大人，本将觉得，或许今夜我们就该发动进攻，这大夏女人都穿上将军铠了，估计男人都死光了。” 张春摇了摇头：“楚渊此次前来，估计就是要让我们今夜进攻。不急，多等一夜时间罢了，楚渊生性狡诈，连夜出击难免会落入他的圈套，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我们不但要打胜仗，还要胜得漂亮。” 语毕，张春也驱马离去。 楚渊啊楚渊，你金水县窘迫的境地人人皆知，饶是你巧舌如簧装腔作势，也毫无作用，更不会吓得本官退军。 本官承认，你确实很会玩弄人心，是个不可多得的谋士。 这一夜，很平静，似乎又没有那么平静。 楚渊枯坐在椅子上，总是晃神，眼球中满是血丝。 苏沐雪心疼的坐在他身边，按着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睡一会吧，有动静我会叫你的。” 楚渊下意识的拒绝：“没事，我还能坚持……” 可嗅着苏沐雪身上的芬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用香皂的原因，她的气味和小苏璃很像，感受着她肩头的温度，脑海里浮现出小苏璃温柔的笑容，倦意还是不受控制的袭来。 楚渊睡着了，算不上安稳，但也能让混乱疲惫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歇息。 苏沐雪也不自觉的微微偏头，朝着楚渊靠去。 “小苏璃，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睡梦中，楚渊还在念叨着苏璃的名字。 苏沐雪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但很快就被她藏匿起来：“睡糊涂了吧，这里没有小苏璃，只有苏沐雪…… 不过小苏璃真的很好，她值得。” “大人！”王老黑火急火燎的冲进营帐，发现了这温馨的一幕，一时间愣住了。 苏沐雪没有露出小女孩的娇羞，只是将手指放在唇瓣上，示意王老黑声音小些。 “大军已经撤到后方了，我们也该走了。”王老黑小声开口。 苏沐雪点了点头：“你们先撤下去吧，他太累了，我陪着他再睡一会。” “属下领命。”王老黑退下了。 走出营帐第一时间，他就右手握拳砸在左掌手心：“我就知道他俩关系一般，还好当初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犯浑。” 他倒是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再这样的社会背景下，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越是有能力的人，倾慕者红颜知己就更多了。 楚渊是被清脆的鸟鸣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楚渊发现天已经亮了。 楚渊下意识的直起身子，轻柔的发丝划过他的脸颊，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靠着苏沐雪的肩膀睡着的。 一看苏沐雪，她还保持着昨夜的姿势，神情淡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醒了。”苏沐雪淡淡开口·。 楚渊微微皱眉，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对了，姿势不对。 两人应该角色互换才是，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小鸟依人的靠着一个女人的肩膀睡着了？ 这要是被兄弟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 “昨夜太困，睡着了，辛苦你了。”楚渊也淡淡开口。 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一丝暧昧的气息。 “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不然我真怕你今天打仗打到一半，忍不住睡着了。”苏沐雪笑了笑，露出洁白可爱的虎牙。 楚渊试想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说不定到时候还有人会以为我战死了，提前给我哭丧呢。 对了，他们动军了么？” “还没有，不过我估计也快了，大军都撤出去了，我们也该走了。” “走吧，随着爆炸声响起，杀戮的乐章将会奏响。” “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说话还挺……挺……”苏沐雪想了半天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还挺文艺的是吧？”楚渊笑了笑，两人并肩走出营帐：“人在江湖飘，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免不了要装逼。 习惯了，一时半会可能改不了。” “为什么要改呢？我觉得挺好。” “苏姑娘，你越来越会夸人了，看来是打算弃武从文，去朝堂之上大放异彩了。”楚渊哈哈大笑，两人似乎都很轻松。 亦或者是苦中作乐，看上去很轻松。 第347章 爆炸 “楚渊，我收回之前的话，其实你挺欠揍的。” “壮士手下留情，我还年轻，还没娶媳妇，不想英年早逝。” 苏沐雪浅浅的笑着，呆在楚渊身边，很轻松，也很惬意，哪怕大敌当前。 …… 楚渊他们离开没有多久，陈国大军动了！ 数万大军行军，地面都是微微颤抖。 本该在前面冲锋的骑兵这次却落在了后面，由步兵在前面开路。 五架投石车也在士兵的推动下到达指定位置，步兵停下脚步。 士兵操作投石车，瞄准关口那羸弱的防御工事。 四五个士兵合力抬着巨石，为投石车装填。 装填完毕。 令旗官向张春汇报。 张春点头示意。 令旗官瞬间将手中的红旗挥下。 拨动机关，投石车猛然启动，巨大的力道将兜里的巨石朝着金水县关口投去。 “轰隆隆~”巨响传来，烟尘飞扬。 和楚渊他们推测的一样，这简陋的防御工事，根本就抵挡不住投石车的轰击。 第一轮投石结束，关口已经满目疮痍。 很快，第二轮巨石就砸了过来。 巨石砸向了望塔，直接将了望塔拦腰砸断，轰然倒塌。 砸倒了望塔后，巨石重重的砸在地上，将地面都砸出一个大坑。 若是有人被这巨石砸到，怕是直接就要被砸成肉饼了。 若是没有提前撤出去，就这两轮投石，己方就要损失惨重了。 第三轮。 第四轮。 第五轮。 天空中一枚枚巨石带着破空声朝着金水县境内飞来。 楚渊等人已经退到了安全距离，但依旧能够看到天空中不断坠落的巨石。 “果然，富则火力覆盖，穷则战术穿插。”楚渊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几轮的巨石雨下来，估计关口的防御工事已经全都成为一片废墟了。 张春还乐此不疲的投石，倒真是稳健啊。 他应该也担心，自己在关口那里还留有其他埋伏。 只希望这巨石雨，不要把自己提前埋好的东西给毁了。 …… “楚渊，投石车停下了。”苏沐雪急不可耐的看着楚渊。 楚渊回首看向众多兵士，那早就登记在册的几千兵士，一个个握紧武器视死如归。 而那些刚过来的百姓，则是一脸的恐惧不安，显然被先前的巨石雨给吓坏了。 有的人已经在颤抖了。 而有的人，一边颤抖，脸上浮现出诡异的潮红，眸子看上去有些许癫狂。 楚渊知道，这类人是太过激动导致的。 “诸位，别怪我楚渊没有提醒过你们，一旦上了战场，临阵脱逃者，死！”楚渊冷冽的声音传来。 闻言，百姓们终于是稍稍回过神来，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 楚渊驱马缓慢前进，大军也紧跟楚渊的步伐。 没走出去多远，便在废墟的对面，看到了陈国队列整齐的大军。 “发现敌军！”陈国大军传出声音。 “保持阵型，稳步推进。” 陈国步兵得令，没有冲锋，而是继续保持着铁通一般的阵型，缓慢的压上来。 这地方是个隘口，很短的一段距离，出去是小平原，进来也是一马平川。 陈国步兵推进的同时，后方的工兵也紧随其后，填补着地上的陷马坑。 是的，他们脚下的那小段路，也被挖满了陷马坑。 若是不都填上，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到后方的骑兵。 要是骑兵脱节，或者是堵住后面的路，那可就坏大事了。 楚渊还未下令，就这样看着陈国军阵不断逼近，轻松得就像是在看一场军事演出一般。 先头的陈国士兵见状，不免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金水县的士兵迟迟不杀过去，难道他们也不想在这个隘口开打？ 若是如此，当初他们又何必将小平原拱手相让？ 不理解，但尊重，他们也时刻做好金水县士兵发起冲锋的准备。 “十五步。” “十四步。” 楚渊开始倒数，手里把玩着火折子。 “四步。” “三步。” 楚渊蹲下身，扒开泥土。四根麻绳引线浮现出来。 在麻绳引线的上方，从中间破开的竹子罩住了引线，最后用泥土把竹子也完全覆盖。 打开火折子，将其吹燃，楚渊点燃了引线。 噼里啪啦的微弱响声传来，引线快速燃烧。 不算很快，但也绝对不慢。 咻咻咻~ 苏沐雪听着引线燃烧的声音，她甚至能看到竹子下面出现了一闪而逝的点点光芒。 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苏沐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 她知道麻绳是可以被点燃的，可燃烧时的状态不这样，燃烧的速度也没有这么快啊。 楚渊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引线已经足够让她诧异了，再想到引线尽头那长长的大竹筒，她不免有些期待。 或许这个叫做炸弹的东西，真的很厉害！ 引线很长很长，估计要燃烧二十多秒才能引爆。 此时，陈国军阵中，一个工兵疑惑出声：“这是什么东西？” 附近的工兵凑过去，从土层里扒拉出一个大竹筒，沉甸甸的，还有一根麻绳在前端？ 炸弹被楚渊埋在土里，他并未埋得太深，那样会大幅度降低其爆炸的杀伤力。 可就算埋得浅，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影响。 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些憨憨，把竹筒炸弹抱在怀中打量，一共四个，全都取了出来。 不等他们仔细研究竹筒炸弹，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顺着看去，发现是地上的半截竹子通道里面传出来的。 疑惑的拉着引线扯，很快就把引线扯了出来，一同扯出来的还有急速燃烧的点点火光。 第一次见麻绳烧得这么快，一个工兵不想本烧到手，出于本能直接就把竹筒炸弹朝着天空丢去。 刺啦~ 竹筒炸弹刚飞到众人头顶，引线便全都燃烧殆尽。 竹筒内装填的火药，一瞬间全都被点燃，顷刻间，恐怖的能量急剧压缩，旋即肆意的膨胀。 “轰隆隆~”恐怖的爆炸声传来，四枚竹筒土炸弹几乎同一时间爆炸，巨大的声浪整得人鼓膜发疼。 而爆炸中心的士兵，根本就没有哪怕一秒钟迷茫疑惑的时间，便被炽热的火焰和热浪彻底吞没。 生命的最后意识便是，身体好似被撕碎了！ “轰隆隆！” 陈国后方部队也被巨大的爆炸声吸引了注意力，纷纷震惊不安的朝着前方看去，战马也被吓得躁动起来，好几个骑兵被甩下马背，几匹战马更是吓得乱窜，踏伤好几个无辜的陈国士兵。 苏沐雪此刻也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模样。 她看到了，她全都看到了。 就在刚才，陈国先锋兵头顶，一团恐怖的火焰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火焰瞬间就将那些士兵全都吞没了，随后便是一阵黑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这团剧烈燃烧转瞬即逝的火焰，很美，真的很美，这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一幕。 死了，都死了，在爆炸中心的人都死了，在那恐怖的火焰出现的一瞬间，他们就消失了。 而那些距离爆炸中心有些距离的士兵，更是被恐怖的气浪掀飞。 第348章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一幕，好似一出绚丽的仙法。 “咚咚咚~”被气浪掀飞的士兵重重的砸在地上，爆炸中心的人当场就死了，那些稍外围的，还有最后一口气。 可这些侥幸还留有一口气的士兵，此刻浑身都没了知觉，喉咙腥甜，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唯有一人艰难的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没了知觉。 他艰难的回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下肢血淋淋的，两条腿都断了，就这么莫名其的都断了。 而他的后方，先前还保持军阵的同僚都死了，他们全都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竟是没有一个能开口说话的。 只有那爆炸外围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传来，好似在提前奏唱挽歌。 其实，并不是痛苦的呻吟声太小若有若无，而是他的耳朵近乎聋了，只能听到微弱的呻吟声。 陈国后方的士兵此刻已经彻底傻眼了，那么一瞬间，前方就成了一片炼狱了，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声音，让他们不由的感到胆寒。 双腿断了的士兵，他僵硬的把脑袋扭回来，他的视线尽头，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人影，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在他的脸上，他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怪，怪物……”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他的意识便被吹拂而来的春风带走。 裹挟着浓郁刺鼻的火药味。陷入永眠。 …… “驾~” “大人，前面危险，你不要过去。”有士兵阻拦张春。 “滚开。”张春脸上没了昨日的淡然和胜券在握，烦躁的将阻拦他的士兵踢翻在地，来到了队伍前列。 看着前面满地呻吟无法动弹的士兵，他瞳孔放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视线对准远处的楚渊的，只是声音有些发颤：“楚渊，你究竟做了什么？” “张兄，我劝过你退军的。”楚渊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声音雄厚盖过了一地哀鸿。 “你太过心急了，楚某已经按照约定将金水县变成一座空城了，楚某已经完成约定了，张兄，如今金水县就等着你来取，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楚渊的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此刻他的底气非常足，不是因为炸弹，而是因为身后那十二万百姓组成的大军。 “楚渊！！！”张春声嘶力竭的咆哮出声。 他眼中满是血丝，顷刻间的巨大落差让他快要发狂。 “继续推进！”张春一声令下。 闻言，刘将军快速上前：“张大人，情况有变，我们应当先退兵，再从长计议！” 先前的爆炸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例如鬼怪之类，人恐惧的不是鬼怪本身，而是未知！ 他们心底——怕了！ 然而，张春却是猛地回头看向他，眼神凶狠，咬牙切齿，一次又一次的，他始终被楚渊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心中的憋闷不甘，随着爆炸一同被送上了顶峰。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杀过去，他要亲手将楚渊碎尸万段。 刚才的爆炸是死了很多人不错，但死去的那些兵士的数量，与他们的大军总数相比，微不足道，根本算不上伤筋动骨。 “整军，冲锋！” “张春，你冷静点，你现在下令冲锋，就是让手底下的兄弟们白白送死，我们得先搞清楚刚那是什么！”刘将军怒斥。 “刘将军，郡守大人已经将指挥权，全权交由本官，你要违抗军令不成？”张春厉声呵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你一个大将军，还要我提醒你么？”张春还保有最后一丝理智。 若是现在就退了，军心大败。 “我们得冲过去，得让将士们知道，那东西没有什么好怕的。得让将士们知道，如今金水县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切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你若怕了，尽管缩在后面，这一次，本官将带头冲锋。” 张春眼中满是血丝，眼神却尤为坚毅。十三年，整整十三年，他已经等得太久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也不得不收敛起锋芒，脸上挂上虚伪迎合的笑容，将伪装一层层的套在身上。 人生，又有几个十三年？ 失去了这次机会，自己也将毫无作为，默默无闻的死去。 他张春不怕死，就怕默默无闻，就算是死，他也想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文人志士的抱负，不求名扬天下，但求青史留名！ 张春搬出军令，刘将军虽然脸色很不好看，还是下令，“冲锋！” 不过他很鸡贼，他先前就跟自己儿子刘松说过了，战场冲锋的时候，让自家的军队跟在其他人的部队后面。 他早就不求争抢功劳了，他现在谨慎得很，优先考虑的是自保。 随着冲锋的军令下达，那些还没有缓过神来，还在一脸恐惧的士兵，迫于压力，也只能咬牙朝着前方冲去，一个个扯开嗓子大喊，给自己壮胆！ “杀！” “杀！” “杀啊！” 张春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也用握了十三年笔杆子的手拿起了利剑，打算履行诺言，带头冲锋。 好在，他还没有忘记该怎么拿剑。 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楚渊，满是血丝。 楚渊，不信你能靠着那诡异的东西，便将我数万大军一举歼灭。 “张大人，还是我带人冲吧！”一个将领驱马上前，伸手拍了拍张春的肩膀。 张春对上那人的视线，想要说些什么。 那人只是爽朗一笑：“郡守大人已经将指挥权全权交由你了，你不能出事。” 张春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一定要冲过去！” 将领点头，高举起手中利剑，“众将士听令，随本将一同冲锋！” “杀！”大军再次朝着前方冲去，这一次，他们冲锋的速度很快，踏着同僚的尸体，一往无前！ 楚渊再次蹲下身，在地面上扒拉着。 见状，张春第一时间下令：“放箭！” 支支利箭飞入空中，越过冲锋的士兵，朝着楚渊的方向落下。 留给弓箭手的时间也只够射出两轮的利箭，不然随着士兵的冲锋速度，会误伤到友军。 天空飞来密密麻麻的箭雨，楚渊只是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那箭雨的落点，便是楚渊的四周！ 距离很远，落下来的箭雨算不上密集。 苏沐雪一步跨出，左手举着厚实的盾牌挡在楚渊上方，同时右手挥舞着长枪，抡出一道道残影，硬生生将她和楚渊脚下的方寸之地，清出一个安全领域。 而此时，她的盾牌上，已经扎满了利箭。 引线带着噼啪声飞速燃烧，在陈国士兵越过先前被炸伤的同伴不远处，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开。 “轰隆隆~” 爆炸声回荡着，似是天公于心不忍的叹息。 这一次爆炸的火光没有最先那么绚烂，倒是溅起一片一片的泥尘。 和泥土一同被掀飞的，还有大量的士兵。 第349章 退意生 为首的将领因为骑着骏马，速度很快，他侥幸的没有被爆炸的冲击影响，可那恐怖的爆炸声还是让胯下战马受惊，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已经顾不上控制受惊的战马了，怔怔的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已经没有一个士兵还能站立！ 只有最近接爆炸时，他这才清楚的感知到那股恐惧和绝望。 饶是曾经一人一骑，面对无数敌军时，也未曾有过这般绝望。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一瞬之间，那么多人，就全都倒下了？ 战马发狂的朝着楚渊冲来，以它的速度，足以将楚渊活活踩死。 苏沐雪不退反进，丢下盾牌一步跨出。 将长枪四十五度角举起，枪尾插在地面上。 发狂的战马瞬间就冲到跟前，它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撞了上去。 锋利的枪尖自前胸穿入，巨大的惯性使得其直接将战马刺了个对穿，马背上的敌军将领也被刺出的枪头插入了小腹。 长枪也受到莫大的冲击，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似乎随时都会拦腰折断一般。 苏沐雪双脚死死的抓住地面，双手也始终紧握长枪，枪尾在地面划拉出一条长长的沟壑，终于是在快要接近楚渊的时候。 在惯性和苏沐雪蛮力的作用下，枪尾止住了，战马也被挑起，在惯性的作用下飞向空中。 一滴滚烫的鲜血自头顶落下，滴在楚渊的脸上。 长枪也在战马腾空的时候被带走了，颤动的枪尾重重的砸在苏沐雪的胳膊上，钻心的疼痛！ “咚~”连人带马重重的砸在地上，又滑行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下。 人仰马翻，枪尾笔直的直指天空。似要将那天穹也刺出一道口子一般。 所有人都震惊了，不管是敌军还是己方。 这真是人力能够做到的？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就算是她借用了巧劲，那也不应该啊！ 唯一还算淡定的就只有楚渊了。 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女将军，抡起柱子，一下就把发狂的战马给砸懵逼的全过程的。 被她砸蒙的那匹战马现在还在他这里，现在它的眼神可比大学生还要清澈。 苏沐雪微微藏起自己发颤的手臂，快步走到战马尸体旁。 马背上的将军先是被长枪刺伤小腹，又被战马重重的身躯砸在地上，此刻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迷离的眸子看着居高临下的苏沐雪，一时间瞳孔居然是无法聚焦。 他艰难的张口，只吐出两个字：“怪物。” 两个都是怪物！ 苏沐雪手握长枪，想要将长枪抽出来，可因为手臂也受到重创，第一次尝试居然是没法将长枪抽出来。 她紧咬着牙齿，忍受着剧痛再次发力，这一次终于是把长枪抽了出来。 枪尖还在不断的往下滴血，苏沐雪抡了一圈，将锋利的枪尖指向了陈国大军。 颇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一瞬间，己方阵营沸腾了。 百姓们眼底那一丝恐惧已经完全褪去，都被兴奋和激动掩盖了。 苏沐雪的行为，对提升士气真的有奇效。 “来犯之敌，唯死，无他！” “来犯之敌，唯死，无他！”身后的将士们难掩激动跟着大喊。 整齐嘹亮的声音远远传播，陈国大军听到这整齐划一气势十足的声音，竟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张春此时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声浪，楚渊的背后，究竟藏了多少人？ 怕是不止两万吧？ 他真的把金水县的百姓全都带出来了？这怎么可能，饶是他也不能够说服，调动全县百姓上战场啊！ 楚渊也退了回来，他皱着眉头打量着苏沐雪，发现她持枪的手臂正在微不可察的颤抖着，她的额头也负上一层薄薄的细汗。 “受伤了？”楚渊声音关切。 苏沐雪淡然一笑，眼神依旧凌厉：“无碍。” …… “张大人。”一个将领焦急的来到张春跟前，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俨然也被吓到了，不管是那恐怖的声响，还有苏沐雪先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马果沉！”张春大喝一声。 马果沉本来也学着刘将军缩在后面，听到张春唤自己，只得不情不愿的上前：“大人有何指示。” “你，派人带兵冲锋。”张春的脸色很不好看。 闻言，马果沉愣了一下，不是，你傻逼吧，就我老马好欺负，这么多人，你非让我的人冲？ 嘴比手快，马果沉脱口而出：“张春，我……” 好在即是止住，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张大人，你这是让我的人马上去白白送死么？先前的情况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我们根本就杀不过去的。 条条大路通王都，我们又不是非得从这隘口过去才能去往大夏，要冲你自己冲，我要带着手下回去从长计议。” 马果沉公然违抗军令，让张春脸色很不好看。 不过他也清楚，虽然自己是郡守亲命的总指挥，但这军中也不是他张春的一言堂。 先前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这些将领也乐意跟他称兄道弟虚以委蛇，真正到了会影响他们利益的时候，自己的话似乎就没有那么管用了。 马果沉也清楚，攻城略地，攻下来了是本事，攻不下来其实也不算大罪，毕竟这次发兵金水县，在郡守大人看来，或许只是一次尝试、试探。 反正是张春起的头，到时候他得背大锅！ 张春瞪了马果沉一眼，旋即看向其他将领，众人要么低头，要么移开视线。 张春要是看不出他们内心的想法，也就白活了。 张春冷着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自己手下的兵士。 兵士对上张春的视线，脸上写满了抗拒和恐慌。 “大人，我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吧，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切不可急躁。”师爷劝诫一句。 张春再次扫过全场，诸多将士，早已战意全无。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啊。”他喃喃低语。 最终也只能无奈下令：“退军！” 在陈国大军下令退军的第一时间，苏沐雪也下令了：“冲锋！” 顷刻间，两人身后钻出来乌泱泱的一群人，大喊大叫着朝着陈国大军追去。 看不到尽头。 此刻己方军中士气，达到了最顶峰！ 苏沐雪也第一时间打算翻身上马，却被楚渊拽住了手腕。 苏沐雪疑惑的看向楚渊：“楚渊，你做什么？” “你留下，我给你看看伤势，交给王老黑他们就行。” “我都说过了，我无碍的，都是轻伤。”苏沐雪淡淡的回答。 楚渊只是投去一个不容置否的眼神，叹了口气开口：“殿下说了，在金水县，得听我的。” 楚渊搬出殿下，苏沐雪也只能无奈的耷拉着脑袋，还不忘提醒王老黑一句：“切记，不可深追，适可而止。” “属下得令。” 王老黑宛若黑将军附体，大喊大叫的就冲了出去，一脸兴奋。 第350章 胜 陆少强落后王老黑几步，被楚渊叫住。 楚渊盯着敌方那缓慢挪动的投石车，下达了命令：“陆领军。” “属下在。” “你带人夺投石车。” 陆少强也看向远处缓慢的投石车，凝重点头：“得令。” 不断有亢奋的兵士从两人身侧经过，苏沐雪看着楚渊，声音有些许的幽怨：“楚渊，我不是娇滴滴的小女孩，我的身子骨很硬朗的，真的不碍事的。” “嗯，我知道。”楚渊没有反驳：“但你现在受伤了，受伤就得听大夫的。” 苏沐雪努嘴，不说话了，只是用左手轻抚马面。 楚渊突然想起一句话：宝宝生气，但宝宝不说。 无奈的笑了笑，楚渊也感慨一句：“你和小苏璃挺像的，都挺倔。” 每每谈起苏璃，楚渊总是一脸的宠溺和温柔，令人失神。 “不过后来，她就老实多了。” “为什么？”苏沐雪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因为她犯倔的时候我就打她。”说是打，不如说是小两口的调………………………… 闻言，苏沐雪耷拉着脸，看人渣一样的眼神看着楚渊，恶狠狠的威胁一句：“以后你再敢打她，我就打你，往死里打。 别忘了，你可打不过我！” 楚渊笑着摇了摇头，苏沐雪说的是实话，自己真打不过这位女壮士。 …… 陈国军中，本就没了战意的大军见到金水县士兵追了出来，脸上恐惧和惊慌更甚，一个个脚步加快，势要跑得比前面的人更快。 见状，张春暗道不好，连忙扯开嗓子大喊：“保持阵型，保持阵型！” 然而，恐慌的情绪是会传染的，饶是他喊得声嘶力竭也无济于事。 战场上，当有人开始不要命的逃跑时，后方的大军便会下意识的以为前线已经溃败，都会随波逐流的奔跑逃命。 这里没有扩音喇叭，无法将指挥官的命令准确的传达到每一个士兵的耳中，尤其是在这混乱的局面下。 不光是张春在试图维持秩序，其他将领也和他一般，他们清楚，若是撤退的时候大军溃逃，只是会让己方损失更为惨重。 只要能保持阵型稳步后撤，是能够大大降低损伤的。 可他们也和张春面对着同样的窘境，人太多了，还不是同一人的军队。 无奈下，他们只得叫上张春一起逃，先回到营地布防，抵御金水县追兵的冲击。 张春并未第一时间跑，而是巡视着，他的心态似乎更为稳健。 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些推投石车的士兵，居然已经是丢下投石车自己跑了。 他很气愤，但此刻也没有太过怪罪这些人，毕竟前面的士兵都在拼命的逃窜，推投石车的士兵也清楚，若是此时不跑，他们将被留在最后面，把后背交给敌人。 “放火烧投石车，绝对不能把投石车留给楚渊。” 张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好在这次，终于得到了回应，有士兵已经开始往投石车上浇火油了。 很快，金水县士兵就追上了陈国士兵，那些被追上的陈国士兵不想就这么活活被砍死，也只能无奈转身，给其他人垫后。 双方交战在一起。 场面越发的混乱不堪。 陆少强的目的很明确，直接杀出一条血路朝着投石车的方向冲去。 那些逃窜的士兵，见这批人马似乎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干脆也不管了，绕开这支队伍继续狂奔。 不多时，投石机车附近已经被清理出一片空地，地上躺了几具尸体。 本就是土匪出身，杀人越货这行当，他们干得再顺手不过。 陆少强让手下兄弟们设立一个安全圈，其他人在里面焦急的灭火。 五驾投石车，基本都被火油点燃了，正在熊熊燃烧着。 陆少强也有些焦急，只是片刻，他便果断放弃那几架已经确定抢救不回来的投石车，把所有人都集中在火势较小的投石车之上。 王老黑那边的情况也算不上太好，那些闷头逃窜的陈国士兵，见有人留下来抵抗，也有不少人止住了步伐加入了战局之中。 陈国军中，也不乏有那些悍不畏死的勇士。 谁的身上也不缺血性。 古代战场并不似枪林弹雨的现代战场，一颗子弹就能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其实就算想要一刀毙命都是很难做到的，往往要砍杀一个敌人，需要往他身上砍上很多很多刀。 更多的时候，是让敌军失去行动力，再慢慢的流血至死。 而陈国士兵的身上穿着甲胄，也就更加的能扛。 反观金水县这边，兵士身上甲胄都没有，每挨上一刀都是血肉横飞，血流不止。 所以他们就必须更加的小心谨慎。 负伤，是会死人的！ 持续将近半个时辰的砍杀，大部分人几乎已经筋疲力尽，陈国大军已经退回了阵地，那些留下殿后的勇士们也已经倒地不起。 王老黑并未盲目追击，一部分人设防，其余人抓紧时间打扫战场。 陆少强最终只抢救下一架投石车，投石车表面被烧得黑乎乎的，但好在能用，他第一时间让手底下的士兵把投石车往回推。 这场战斗结束了。 首战告捷，金水县这边士气持续高涨，反倒是陈国那边士气有些许低迷。 楚渊也把先前埋下的土炸弹都挖了出来。 这些土炸弹没有一次性全都用完，不过爆炸的威力还是很可观的。 等大军打扫完战场撤下来后，众人这才发现，楚渊正在营帐中帮苏沐雪处理伤势。 苏沐雪主要是骨折，楚渊学医这些日子，幸好她骨头硬，没有被砸裂砸碎，看其他病楚渊可能不太在行，不过治骨折多少有些得心应手。 他帮苏沐雪接好骨头，上了些药，最后用竹片固定。 接下来苏沐雪又接管了军中事务，这次陷阱重挫了敌军士气，再加上己方也到来了大量的兵士，也就可以继续执行她先前的决策了。 大军挺进小平原，安营扎寨。 楚小九也再次来到军中，继续担任军医。 和她一同到来的，还有衙门里的一车车粮食。 “战士杀敌，不能饿着肚子。” 楚渊估计，这次仗打完后，衙门的粮食也不够坚持到收获了。 这时候就得继续从大同县获取粮食了。若是可以继续购买粮食，两全其美，若是不能，那就只能打进去了。 如今他手里有十二万大军，这就是他的底气。 希望张春识趣，不要再造成更大的冲突和牺牲。 …… 第351章 奇袭 陈国营地，军帐之中。 众多将领神色凝重的围坐在一起。 这次他们败了，虽然算不上伤筋动骨。可对于士气，那是莫大的打击。 昨夜他们还坐在这里，一起举杯提前庆祝胜利。 可就一上午的时间，这里少了几个人，也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张春，这就是你说的金水县气数已尽？”一个将领率先发难。 “和我的推测稍有冲突，不过金水县确实已经气数已尽了。现在我们只要在这边耗着就行，耗到金水县的粮食用尽。”张春也很快调整好状态，分析清楚了局势。 现在的情况变了，似乎也没变， 楚渊把百姓全都拉出来了，虽然在这里和自己的对峙上了，可本质还没有改变。 看似对峙，其实和他们围城大差不差，只要定时派兵过去袭扰，加速他们粮食的消耗就行。 十二万张嘴等着吃东西，只要维持现在的局面，着急的还是楚渊。 不得不说，张春的调整情绪能力，和对局势的分析依旧在线。 可楚渊真的会如他所愿么？ 当天夜里，趁着夜色，缴获的投石车启动了。 一枚枚巨石升空，朝着陈国大军撤退的方向飞去。 楚渊没法得知陈国营地的具体位置，只能凭着感觉发动袭击。 几轮投石结束，楚渊在寂静的夜里大喊一声：“张兄，该退军了，不然会死更多人的。” 杀人诛心！ 虽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喊话张春能不能听到。 …… 张春在睡梦中被一阵嘈杂声吵醒，还以为是楚渊带人杀过来了。 一问才得知，又一枚巨石落在了营地中，他们运气也是差，刚好落在营房里，士兵在睡梦中就被带走一批。 被自己带出去的投石车弄死士兵，诸多将领脸色都很难看，打算带兵出去和楚渊厮杀上一番。 张春没有拒绝，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在将领带兵出去的同时，他也下令让营地后撤。 漆黑的夜里亮起点点火光，小平原上传来厮杀之声。 拉锯战，开始了。 在苏沐雪的指挥下，金水县这边每天都要推进一段距离，投石车依旧朝着远方不确定位置的虚无目标投射巨石。 每次结束，楚渊都要杀人诛心的劝人退军。 很快，楚渊每日一遍的退军喊话便传遍陈国军中，陈国兵士的士气越发低迷。 他们想不明白，这场仗的意义在什么地方，明明金水县只是一块贫瘠之地。 军中士气越发低迷，这些天一直被压着打，张春知道是时候用一场小型战役的胜利来鼓舞军心了。 这些天大大小小的冲突不断，他们很少占优，金水县军中那个女将军，真的很厉害。 不能这么下去了，这一次，该他发动奇袭了。 张春派了七百人的小队，绕回去自家关口那边，从当初行商去往大夏的山路那边过去了。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在这边，始终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七百人小队在行商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在山林中穿梭着，突然身侧传来异响。 众人顿时警惕起来。 慢慢靠近，终于在一棵树后看到了一只眼睛泛着幽光的灰狼。 灰狼嘴里似乎衔着什么东西，不过没人在意。 众人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金水县的伏兵，他们真的被金水县一次次的埋伏给搞怕了，与此同时，一个士兵张弓搭箭。 一箭射出，没有命中灰狼，他的目的也不是直接射杀灰狼，只是驱逐罢了。 他的目的达成了，灰狼瞬间便消失在山林中。 当夜，金水县营地，乌云将信纸简笔画交到楚渊手中。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黑将军的感染，乌云一个劲的舔着楚渊的手心。 楚渊打开简笔画，苏沐雪也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苏沐雪问，他知道横线代表着敌军的士兵，可是那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是什么？ 楚渊也沉思了片刻，便给出了答复：“是商道，张春派人从商道那边过来了。” “蠢，他能想到商道，我们想不到么？”苏沐雪坐了回去，努嘴吐槽。 是的，楚渊在战争还未开始的时候，便派人封锁了商道。 楚渊沉思片刻，还是让方回又带了两千人过去商道那边埋伏。 那商道他走过，根本就无法大规模的行军，所以他推测来人绝对不超过一千。 其实那边的守军足够防守了，他让方回再带兵过去，为的就是两个字：全歼。 他要继续给张春上压力。 张春早一天坐上谈判桌，对他的好处越大。 …… “兵爷，就是前面了，从这里下去就能进入金水县境内了，往西走是金水县城，反方向就是金水县关口。”行商的声音充满了紧张。 为首的士兵点了点头，给了一两银子便带着士兵继续小心翼翼的前行。 行商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找了个隐秘的位置藏了起来。 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还要留在这里，等着带这七百人原路返回。 山路弯弯绕绕，没有自己带路，这些人很容易迷失在山林之中。 …… 陈国士兵摸索着前行，每挪动一小段距离就要停下来观察周围的情况，已经是非常的谨慎了。 再次挪动一段距离，下令停下，观察周围。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从树上袭来，瞬间射杀一人。紧接着又是密集的箭雨。 “不好，有埋伏！” “迎敌，快迎敌。” “杀啊！” 喊杀声在山林中回荡着，行商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他想要探出头去查看什么情况，可恐惧又让他无法抬头，只能将身子蜷缩做一团，心底暗自祈祷。 不多时，山林中彻底的安静下来了。 他真的很想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腿却一直在打颤，没法站起身。 良久，良久。 他终于鼓足勇气站起身来，可正对面，一头灰狼龇牙咧嘴的对着自己。 行商顿时脸色惨白，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死定了！ “乌云！”方回的声音自后方传来，乌云回头嗷呜一声，似在催促方回。 很快，方回也走了出来，此时他手里提着滴血的刀，脸上也溅染了鲜血。 嘴角挂着笑容，宛若地狱出来的恶鬼。 此时他的形象，比当初的背棺战神还要瘆人。 只是一眼，行商便一屁股跌坐在地，口中呢喃：“不要，不要杀我。” “行商？”方回微微皱眉。 行商机械的点头。 “所以，刚那些人，是你带过来的？” 闻言，欣赏脸色大变：“不是的，不是我，我就是路过。” 第352章 始终慢了一步 方回鄙夷的看了行商一眼：“瞅你那怂样子，老子当初一个人去你陈国大营的时候，刀架在老子脖子上老子都不带虚的。 放心吧，老子不杀你。” 听到方回不杀他，行商喜极而泣，也恢复了力气，跪在地上磕头感谢：“多谢兵爷不杀之恩，多谢。” 方回摆手制止行商，上前几步，将满是鲜血的刀插在行商面前的地上。 行商吓得身子一颤。 “回去告诉张春，以后要派行商过来，直接走关口那边就行，我金水县不禁商。”方回淡然一笑。 行商连连点头，半晌后，方回这才皱起眉头：“还不走？” 行商连忙起身，已经是大汗淋漓，他早就想走了，可是方回不发话，他不敢啊。 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不时回头，见张春准的没有杀自己的意思，他这才又放松些许。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兵爷，那些人呢？” “全歼！”方回露出狞笑。 行商咽了一口唾沫，撒丫子就跑。 是夜，又有一支部队汇聚到了张春的营地之中，郡守大人似乎很看重他。 可新部队的加入还没能让他高兴多久，行商便满身狼狈的跑回来了。 “大人，死了，都死了，他们被全歼了。”行商语无伦次。 很快，众人也反应过来，一个将领直接愤怒抽刀：“匹夫，是你出卖了我的人？你是那个叛徒？” 是的，这些天里，军中有叛徒的消息越传越盛。 见状，行商吓得一屁股股坐在地上：“不是的，不是我，我没有。” 就在将领要愤而砍死行商的时候，张春站出来阻止。 “是楚渊，他猜到了。”张春阴沉着脸。 旋即便癫狂一般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慢了，慢了，我始终慢楚渊一步，哈哈哈~” 张春似乎已经陷入了疯魔。 最近接连失利，一退再退，军中氛围压抑，他张春又何尝不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张大人，你冷静点，你别这样。”师爷上前宽慰。 “轰隆~”巨大的声响传来，张春也瞬间冷静下来，目光凌厉：“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一个士兵冲了进来。 “大人，我军营地受到投石车攻击。”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后撤营地了，早就退出了投石车的射程，为什么还是受袭了？” “大人，是前线，前线失守了，金水县的那个女将军刚率军奇袭，她太强了，我们拦不住她，她率军摧枯拉朽，田小将军也战死了，被她一枪刺穿了咽喉！” “打不过的，我们打不过的，只要有她在，我们就打不过的，她不是人，她根本就不是人。”这个士兵显然已经被吓破胆了。 苏沐雪的身影，在他心底已经是成为梦魇一般的存在了。 怎么会有这么猛的女人啊，她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大人，金水县大军杀过来了！”坏消息频频传来。 “那姓田的小子也是一个废物，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杀了。马某这就去生擒了那个小娘皮，你们一个个的怂包，居然被一个女人给吓破胆了。”马果沉脸色不善，甩手离去。 先前当众驳斥张春，自己现在也该稍微表现一下，让双方面子都过得去。 “杀！” 前线战场，喊杀声震天，楚渊和苏沐雪都在军中。 苏沐雪一骑当千，楚渊则是在军阵之中，充当临时指挥。 金水县士兵还是穿着破衣烂衫，不过手里的武器也不再是那一根根看似尖锐实则杀伤力一般的竹矛，他们的手里都有了锋利的武器。 有从敌军手里俘获的，也有姜栩派人送过来的。 金水县百姓在大环境的驱使下本就凶恶，见了血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很难想象，假以时日，这些人将会发展成怎样恐怖的一支大军。 杀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他们早就见过太多太多的死人了，所以就算是地上躺满了己方将士的尸身，他们也不会情绪崩溃，不会受恐惧的侵扰。 他们更像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为了杀而杀，越杀越兴奋疯狂！ 前线混乱的战局在马果沉带领大军出来后得到一定的控制。 马果沉也是用枪的，他锋利的枪尖直至苏沐雪，眼神轻蔑，嘲弄出声：“小娘皮，你一个女人，耍得懂枪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苏沐雪眼神凌厉，同样将枪尖指向马果沉：“你是第一个说我不懂枪的，或许我真的不懂枪，但我知道该怎么杀你！” 无需多言，双方瞬间朝着对方冲去，两边兵士也很默契的给他们留出交战的空间。 苏沐雪的速度很快，一记横扫朝着马果沉的胸口拍去。 见状，马果沉也第一时间双手持枪护在胸口。 金属撞击声传来，马果沉只觉得手臂发麻，这个女人的力气好大。 不过在他看来，也只不过莽劲罢了。 马果沉双臂发力，震开苏沐雪的银色长枪，旋即虎虎生威的耍起了枪法。 枪法很帅，但在苏沐雪眼中只有四个字评价：花拳绣腿！ 这里是战场，不是舞枪弄棒表演的地方，在战场上，不需要你把枪耍得多么漂亮，要的是一击毙命的杀敌！ 两人焦灼的站在一起，看上去打得有来有回，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马果沉更多的时候是在被迫防守，始终被压制着。 就算是偶尔找到空隙发起反击，可不知道是为了耍花枪还是单纯的前摇太长，每次都能被苏沐雪轻松避开。 要知道，这可还是苏沐雪负伤的情况啊。 伤筋动骨一百天，苏沐雪的伤根本没好，只不过和她说得一样，她身子骨硬，她能忍！ 几番交手，马果沉气喘吁吁，苏沐雪则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才哪到哪，一对一单挑，她苏沐雪就没输过。 马果沉在苏沐雪连番势大力沉的攻击下，手臂已经发麻，就连肩甲也在刚才被苏沐雪挑飞，肩头也挨了一枪重刺。 他知道，自己输了，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继续缠斗下去，自己会死！ “哼，本将军昨日吃坏了肚子，这才体虚力乏让你这小娘皮白白捡了便宜，你等本将军回去调养好身体，改日再战。” 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他打算开溜了。 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但苏沐雪岂会让他如愿？既然来了，那便永远的留下来吧，这里是个不错的坟地，也有这么多人的陪葬，挺好。 苏沐雪二话不说，驱马冲刺，直奔马果沉杀去。 见状，马果沉眼皮跳了跳，大喝一声：“朱兄助我！” 第353章 沐雪 话音落下，一个骑在马背上的将领一锤砸在一个金水县士兵的脑袋上，旋即调转方向朝着苏沐雪杀去。 他使重锤，身高体壮，将重锤挥得虎虎生风。 苏沐雪一枪刺出，被马果沉艰难挡下，胯下战马没有停下，依旧保持冲锋的姿态。 两人身位很快就错开，重锤也朝着苏沐雪小腹方向砸来，若是这一下落实，怕是能直接将苏沐雪砸落马下！ 苏沐雪的虽然力大如牛，可身子却是尤为轻盈，她向后下腰，竟是整个背脊都完美的贴合在马背上，重锤就这么从她上空几厘米的地方挥了过去。 而她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下腰的同时，一记漂亮的回马枪使出，枪尖自后而入，贯穿了马果沉的身体。 与此同时，苏沐雪胯下的战马也高高举起前蹄，大声嘶吼。 这一幕，很飒！ 苏沐雪一手握紧缰绳缓缓起身，反握长枪，冷冷开口：“杀你之人，苏 沐 雪！” 一字一顿，逼格拉满。 或许这就是楚渊口中的装逼吧？怎么说呢，似乎还不错，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喜欢上这种感觉。 稍稍用力，抽回长枪，马果沉满脸不甘的跌落马下。 他本来就想着过来过两招，互相探探底，结果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不讲武德，让自己试试就逝世了…… 早日如此，便不来了，悔恨不甘，终在落地之前，被一片漆黑所取代。 金陵上将马果沉——卒！ 主将战死，军心大乱。 这一战，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已经没有人敢主动凑到苏沐雪跟前了，苏沐雪也没有忙于杀入敌阵，她骑在马背上有很好的视野，继续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 陈国大军，再退十里！ 这一夜，营帐之中，楚渊眉头紧皱。 “楚渊？”苏沐雪做到楚渊身侧：“今天刚打完胜仗，你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们已经死了一万余人了！”楚渊放下书简，愁容满面。 闻言，苏沐雪面露自责：“都是我做得不够好，若是我们的将士也能穿上甲胄，若是我们手里有更多的伤药的话……” 是啊，其实直接死在战场的人并不是大多数，更多的是负伤撤下来，得不到很好的救治，然后死亡。 若是有身甲胄，可以大大降低负伤率，若是有足够的药品，也能救回更多的人。 “现在我们还很穷，不敢去奢望这些。”楚渊叹了口气，对上苏沐雪的视线：“苏姑娘，我们的存粮不多了。” 对于那些无力回天的将士，楚渊实在是不忍心让他们忍受着饥饿死去，至少也要让他们做个饱死鬼。 所以，粮食的消耗比预想中要快得多。 这么做似乎很多余，毕竟已经是必死的人了，可人在做天在看，楚渊的所作所为都被百姓看在眼里。 他们没有觉得楚渊这样的行为不对，反倒是心底很是感动。 至少楚大人，他是真的在乎他们。 为楚大人卖命，似乎也没有那么不甘！ 凝聚力也在无形中不断提升。 “楚渊，我会加快进度，趁早逼迫张春就范的。”苏沐雪只能这样保证。 “辛苦你了，苏姑娘。”楚渊由心的笑着。 是的，他现在必须得仰仗苏沐雪。 苏沐雪的军事才能高于他，若是自己手里有足够的火药，他倒是也能更早的结束这场战争。 他从来都没觉得自己一个穿越者，就在各方面上都高人一等。 带着自以为是的知识，就自认为高人一等看其他人都是愚者之人，本身又何尝不是一个愚昧之人？ 说实话，若不是有苏沐雪，若不是那十二万百姓自愿入伍，就凭他手里少得可怜的十五个土炸弹，真的能够扭转乾坤么？ 要知道，对手可是张春啊，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对手啊。 苏沐雪叹了口气，有些郁闷的样子。 “可是压力很大？不急，我们还能坚持一些时间。”楚渊宽慰一句。 苏沐雪摇了摇头：“倒不是这个，只是你一直叫我苏姑娘，总感觉格外生分，毕竟我们好歹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很多次的伙伴了。” “殿下都一直叫我沐雪……”苏沐雪小声嘟囔。 “额……”楚渊无语，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这话题转得挺生硬的。 他倒是没有太过意外，只是无语的回复一句：“我担心叫你的名字，你会觉得冒昧。毕竟大部分女子似乎都挺在意这个，只允亲近之人直呼其名。” “我又不是寻常女子，你也可以不把我当女人看啊。”苏沐雪嘟囔一句，倒是没有多想太多。 她在除了自己的专业领域上，本就算不得一个聪明的女子，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觉得生分也只是单纯的觉得生分。 “既然你不介意，那我以后就直呼你的大名了，沐雪。” 只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称呼，楚渊也并没有多想其他，先前的称呼也确实稍显生分。 “嗯。”苏沐雪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出自己后续的规划：“今晚我还要带兵发动夜袭，陈国那边接连失利，已经军心不稳，反之我方军心大振，必须要趁他病要他命，不能给他们留有喘息之机。” “而且不早一天结束战争，我心里始终挂念楚宁那个小丫头。” 楚渊凝重点头，他又何尝不牵挂呢：“今夜我也去，我把炸弹也带上，我怕时间久了，他们忘记了我们手里有这个大杀器！” 两人的共识，这场战争不能拖下去，必须快刀斩乱麻。 而张春那边，则是希望一直拖下去，拖得越久越好！ 不多时，一支奇袭军准备就绪，共三千人。 …… 陈国军帐，一众将领眉头紧皱，情绪很是低沉。 就在今日，马果沉也战死了，被那个女人一枪刺死了。 而从商道派过去的那些奇袭兵，也被人给全歼了。 接连不断的打击，宛若阴霾萦绕众人头顶，一层又一层。 将领都是如此，那么普通士兵岂不是更甚。 明明按照最先的规划，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杀入金水县的。 这落差实在是太大，让所有人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要是能杀了那个女人，这群草莽根本就不足为惧！”一个将领恼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有人点头附和，他们也觉得是苏沐雪的原因。 可还不等他们感慨多久，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就算杀了那个女人，还有一个楚渊。那个女将军和楚渊，他们两人都是敌军的魂。 只要他们两人其中任何一人还在，我们就很难打赢他们！” 第354章 张春的真实目的 “张大人不是说过了么，我们不需要打赢他们，只要拖着，把他们耗死即可。”一个将领反驳。 “可楚渊他们会让我们如愿么？一直以来你们都没发现么，楚渊始终快我们一步，我们仿佛走入了他编制好的陷阱之中，一步一步的朝着深渊迈去。”刘将军冷声。 “所以说，还是内鬼的问题？”一个将领也分析起来，若不是内鬼，为什么楚渊始终都能先他们一步，总是能提前预知他们的行动？ “不行，一定得将那个内鬼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将领们群情激奋，张春皱眉沉思，并未注意到刘将军用十分不善的眼神正在暗中打量自己。 此刻他内心很烦躁，这些将领都说有内鬼，但他内心清楚，有内鬼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大，是这些人高估了他们自己的同时，又低估了楚渊。 他曾经试图解释过，可这些人完全不听他的，后来他也清楚，以内鬼为由可以掩饰他们的无能。 他们是不会承认楚渊，包括楚渊手底下这群草莽是强于他们的，只能找借口自欺欺人。 他也听说了最近军中的一些流言，是关于自己的，可他还没找出来散播流言之人是谁。 他扪心自问，聚集在这里的众人，自己没有得罪招惹过其中任何一人。 “张大人，我们退军吧，留在这里根本毫无意义。”刘将军再次发难。 闻言，张春缓缓抬头看向刘将军：“你是说，在我们已经将他们逼入绝境，马上就要能耗死他们的时候，退军？” “张大人，你真觉得被逼入绝境的是他楚渊，而不是我们么？”刘将军反问。 “楚渊已经无路可退了，而我们还有退路……” “那么，某家敢问大人，这场战争的意义是什么？就金水县那贫瘠长不出粮食的土地？”刘将军猛然起身，气势逼人。 “哈哈哈~”张春突然大笑起来，他也随之起身，眼神丝毫不惧的对上刘将军的视线。 “长不出粮的贫瘠之地？你的眼光就只有这么丁点么？这片土地，是我们想要撕开大夏的唯一捷径。” “只要我们拿下了这片土地，养精蓄锐，屯兵屯粮，待到下次北夷一举南下，大夏调动重兵防守北方之时再一举杀入中原，灭他国祚，只要吞并了大夏的土地，再调转矛头，将诸国一一吞没，方可一统天下！ 全天下都在争一个正统，现在机会就摆在我们的眼前，你说让我退军？” “你们以为本官要的只是这金水县贫瘠之地？你们错了，大错特错，只要拿下金水县，那就是我们将一根刺扎在大夏身上，它的伤口无法愈合。 只要我们想，随时可以撕裂这个伤口，将大夏蚕食殆尽！ 你们忘了，你们都忘了，我陈国祖皇称帝之时，金水县，包括整个南邑郡都是我陈国的领土。 可那时当政的大夏皇帝，为何能够允许祖皇称帝，却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南邑郡、金水县打下来？ 就是因为他清楚，南邑郡，甚至只是金水县丢了，大夏南境将永无安宁之日！” 张春的话音落下，一众将领都沉默了。 他们不是很能理解，一个贫瘠的金水县，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要知道金水县过去的枫溪郡，城墙高耸，防御力也远胜金水县啊。 张春没给众人开口的机会，冷声说道，“枫溪郡矿产丰富，铁矿铜矿尤为富饶，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为了更好的运送这些矿产，也为了加大南北的交流，前朝末帝时期修建了一条运河，当时只修了大半，余下的部分由大夏祖皇下令完工。 顺着运河过去，能直入大夏心腹之地！ 劳民伤财，却也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所以那时当政的大夏第三代皇帝，无力阻止我陈国祖皇称帝，却也要在枫溪郡外，加码、加码，再加码！ 再高耸的城墙，也有被攻破的时候，他们必须要留有足够应对的时间。” 这就是姜栩，选了这么一块，人人都看不上的贫瘠之地作为封地的原因。 只要能在大夏朝廷做出反应之前，迅速的攻下枫溪郡，接管运河，那么大夏王朝就真正的后院起火了。 “这也只是你想当然的认为，既然这金水县如此重要，那么大夏朝廷必定源源不断的往这边输送兵力。我陈国当真已经做好了，在这金水县和大夏朝廷焦灼纠缠的准备了么？ 我陈国现在的敌人，可不单单只是他大夏，所有人都狼子野心，对我们虎视眈眈！”刘将军反驳一句。 “所以说这是一个机会，是百年来最好的一次机会，若是不把握住这次机会，我陈国何以一统天下？何以自称正统？”张春感觉有些疲惫。 同样的话，若是跟楚渊谈，他一定会认同自己的看法的吧？ 可惜，楚渊在他的对立面。 他现在终于懂了，终于有些懂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的野心，比自己还要大得多。 张春态度坚决，一时间也没有人再提出撤退的言论了，帐内再次陷入一阵沉默。 “敌袭，敌袭！” 骚乱传来，众人顿时瞪大眼睛，又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这时，巨大的爆炸声传来：“轰隆隆~” 再次听到久违的爆炸声，众人顿时面露惧色，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天那一幕幕惨烈的画面。 “是那东西！” 脚步较快，众人飞速冲出营帐。 “轰隆隆~”又是爆炸声传来，顺着看去，绚烂的火光在夜空中一闪而逝。 这爆炸声是前线阵地那边传过来的。 “快带兵过去御敌！”张春一声令下。 闻言，一个士兵吓得呆愣在原地，哭丧着脸开口，像是跟张春诉说，又像是喃喃自语：“不行的大人，会死的，大家都会死的。是天雷地火，是天雷地火啊。 人是斗不过天的，我们斗不过的。” 天雷地火，是陈国军中给炸弹取的名字，爆炸声响彻云霄宛若天雷，那一闪而逝的绚烂火光，宛若地心熊熊烈焰。 张春偏头，发现诸多将领也是一脸犹豫之色。 他们时至今日也不明白天雷地火到底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随着爆炸声响起，大片士兵便会死于非命。 他们只能联想到一个词，天罚！ 除了老天爷，谁能有这般神鬼莫测的手段？ “张大人，先撤吧，我们不能顶着天雷地火和敌军交战。”一个将领凝重开口。 金水县没有退路，可他们还有退路。 饶是先前张春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但命是自己的，而且命只有一条。 张春的报复很大，可他的身份地位配不上他这般报复。 一个个小小县令，如此报复，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如何令人信服，让他们追随？或者说，追随张春，能得到什么回报？ 答案是肯定的，张春会功成名就一举成名，而他们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只有一地的尸体，他们费心培养的心腹大军，会成为张春功成名就的垫脚石。 张春这次注定要失败了，他们这些人各怀鬼胎根本就不是一条心，他高估了自己的凝聚力。 或者说，他的身份地位，真的配不上他如此远大的抱负。 第355章 追击 “撤军！”刘将军是第一个下令的，这一次他直接无视了张春。 他有更好的打算，他打算干一件欺世盗名的大事。 保存实力，暗中发育，等自己发育得差不多了，再将张春一系列的想法上报给朝廷，朝廷批准，自己实施。 这天大的功劳，便是自己的了。 封王拜相，福泽子孙，多好啊。 何必要留在这里给张春卖命呢？ 其他将领眼珠子转悠一圈，也纷纷下令退军，他们都离去了，唯有张春一人站在原地，身影尤为孤单。 远处不时响起的爆炸声萦绕在耳畔还在一遍遍提醒他，你做不到的。 楚渊，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究竟是如何说服了全城的百姓为你而战？ 为什么你治下的百姓会有如此的凝聚力？ 明明他们都是一群连生存问题都解决不了的野兽而已啊。 张春的疑问很多，就算他对着楚渊发问，楚渊也不能给出准确的答复。 时也，命也。 若不是大夏狠心的将金水县百姓全都抛弃，不让他们作为灾民入城，甚至是还在高耸的城墙上射杀下面的百姓，楚渊能做到这些么？ 若是没有老爷子提前播种下的种子，他楚渊又何德何能？ 时也命也，只不过他楚渊恰巧出现在这个位置罢了。 “大人，我们也该撤了。”师爷在混乱的人群中冲到张春跟前：“一会天雷地火降下来，我们所有人就都跑不了了。” 张春机械的被师爷扶上了马背，随着人流离去，恍惚间，他似乎又听到了楚渊的喊声：“张兄，该退兵了！” …… 营地前线阵地。 苏沐雪擦干净宝剑上的血迹，收剑入鞘的同时，从一具尸体上抽回长枪，微微皱眉看着前方黑漆漆的暗夜。 “都这么久了，陈国的援军怎么还没过来？” 楚渊则是化身爆破鬼才，一手拿着土炸弹，一手把玩着火折子，也是露出疑惑的神情：“被我这炸弹吓破胆了？” 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先前大小冲突不断，陈国的援军总是来得很快的。 大家都是点到即止，张春要拖，苏沐雪则要尽可能的保证将士的存活。 “去他们的营地看看。”苏沐雪思索片刻开口。 “会不会有埋伏？”楚渊问了一句。 “无妨，我带着二十骑过去就行！” “我随你一道吧。” “不行，你也知道前面有危险，你是主心骨，不能出事。”苏沐雪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楚渊笑了笑，驱马上前。 苏沐雪不惧危险，他楚渊同样不惧，他楚渊也是靠着打打杀杀才出头的。 虽然和这个世界的打杀比起来，那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但同样是几经生死，胆量也早就磨炼出来了。 见状，苏沐雪只能快速驱马跟上。 没走出去多远，一阵阵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黑夜。 陈国营地已经人去楼空了，几人小心观察着周围，来到着火的营房前查看。 “是粮草！”苏沐雪诧异的看向楚渊：“他们放火把粮草都给烧了！” 张春还是和之前一样，不想让楚渊得到丁点的好处。 苏沐雪秀眉越发紧皱，还不等楚渊开口，她便露出一抹喜色：“楚渊，或许马上就可以结束这场战争了，我们也是时候给他们最后一击了。” “刘喜！”苏沐雪大喝一声。 “属下听令。”刘喜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微微垂首。 “速回营地调兵，全军追击！” “属下领命！”刘喜再次翻身上马，朝着来时的方向绝尘而去。 安排好刘喜，苏沐雪激动的看着楚渊：“楚渊，我不知道他们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请你相信我，这次真的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 这一仗的损伤可能是会很严重，但只要这一仗我们打赢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所以楚渊，你会让我追击么？”苏沐雪寻求的看向楚渊。 其实就算楚渊不点头，她也可以带兵追击，毕竟她可是姜栩亲信中的亲信，她也有决策权，而且话语权并不低于楚渊。 这么一问，或许是在她心底已经认为，楚渊的决策权高于自己了。 楚渊多少有些意外，但也没太过在意，只是提醒一句：“我担心这是他们诱敌深入的计谋，毕竟是张春，他的心思歹毒不下于我。”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根据我的分析，这种可能性不大，我推测他们内部已经乱了。而且楚渊，张春和你不一样。” 他比不了你的，张春在军中的信仰不如你，对百姓的凝聚力也不如你，所以他比不得你的。 “额……”楚渊可能想歪了，理所当然的认为苏沐雪是在驳斥自己说的张春和自己一样歹毒，可能在他人看来，张春可比自己良善多了。 老脸有些臊得慌，楚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如我之前所说，行军打仗，我得仰仗你，沐雪。” “定不辱命！”苏沐雪凝重抱拳。 整得楚渊有些许的不适应。 “楚渊，你就安心的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什么胡话呢，我也一去过去，我的炸弹还没用完，这种简易土炸弹不利于保存。来，炸个痛快。”楚渊开口。 苏沐雪秀眉微颦，满是担忧，良久，无奈叹气：“楚渊，你为何总要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你明明不需要的啊，我能替你冲锋陷阵的啊。” “以身作则罢了。”楚渊淡然一笑：“他们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我同样也有样守护的东西。得让这些将士看到我，让他们知道，我在！” 同生共死，又何尝不是一个拉拢人心的手段？ 只不过在楚渊心中，苏沐雪并不是他需要用同生共死来拉拢的人，他很清楚，这是长公主的人，是长公主的剑。 君子，不夺人所好。 …… 陈国大军方向。 “再往前走，就回大同县境内了。”张春驱马上前，拦住了一众将领。 “有区别么？反正也打不赢，我们只要派兵袭扰，一直拖着楚渊就行，回了大同县，同样能这么做。”刘将军反问。 “不一样，若是回去，那就说明我们彻底败了，我们可能不会再有后续的援军了，更会急剧增长楚渊那边的士气。”张春冷声。 其实他清楚，这些都是屁话。 他之所以不让大家回去，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些心怀鬼胎的人，一旦回去后就要找各种借口离开了，他必须得把这些人绑在前线。 只靠自己的府兵和守军，再去面对楚渊这数十万的草莽，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除非郡守大人亲自下令，否则谁都不能私自带兵回大同县境内，这是军令！”张春提前把众人的说辞堵死。 知道自己的话分量不够，所以他这次也是直接搬出了郡守。 众多将领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们也清楚，若是现在带兵回去，他们违抗的就不是张春的军令，而是郡守的军令了。 张春的话也表明了他的态度，退到这里就是他的底线了，他不会再一再妥协了。 第356章 以后便是你当家了 他就是要裹挟着这些人，把楚渊也拴在这片战场上，楚渊进，他退。楚渊退，他便进。 说什么也要耗死楚渊。 主打一个癞蛤蟆上脚，不咬你，但恶心死你。 刘将军脸色变化一阵，这才冷声下令：“安营，扎寨！” 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然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顺着看去，大量的火光自道路那头飞速袭来。 “追兵，是追兵！” 一瞬间，营地骚乱起来。 张春抽出腰间佩剑，第一个迎了上去：“准备迎敌，只不过是一群草莽而已，何惧之有？” “杀！”那由府兵和守军组成的九千部队，第一时间随着张春杀了过去。 有人带动，其他将领也只得下令迎击。 张春的底线他们已经试探出来了，他们也不能继续带兵撤退了。 说到底，他们心底其实一直都看不起楚渊和他的这支泥腿子大军。 既然敢追过来，那就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吧，好好发泄一下这些日子心头的憋闷。 “杀！” 自开战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绞杀战开始了。 喊杀声震天，刀剑相交。 老天似乎为了让大家杀得更为尽兴，圆月从乌云之中探出头来，皎洁的月光照亮大地。 今夜的月亮很圆，也很亮，不知道是不是鲜血染红了眼睛，它看上去是那般的猩红。 双方大军交织在一起，不断有人倒下，死去。 战线推进，又被陈国大军压回来，如此反复。 脚下踏着一具具尸体，无论是哪方的将士，都被杀戮的本能驱使着。 “轰隆隆~”不时有炸弹在陈国军阵中响起。 每次爆炸过后，陈国大军总是阵型混乱，金水县大军则趁势挺进。 战场太过混乱，已经分不清各个将领的具体位置了，只有苏沐雪寸步不离的守护在楚渊的身边。 她是锋利的剑，亦是坚强的盾，饶是如此混乱的战场，也未能伤及楚渊分毫。 …… 时间流逝，天空中的圆月也已经换了一个更合适观战的位置，没有人知道这场大战已经持续多久了，只知道一批批伤者被撤回后方，一批又一批新人冲上前线厮杀。 刘将军父子也在一起厮杀，互相照应。 他们其实并未在第一线，但还时不时会有金水县的士兵越过人群杀进来。 杀得正起劲，刘将军突然看到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他停下了厮杀的动作，眯起眼睛想要在混乱的人群之中看清楚那物件。 噼啪声传来，似有火蛇光点穿梭在地面上，那东西距离他们较远，他看不太清。 但他本能的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是天雷地火！ 刘将军第一时间看向还在厮杀的儿子，出于本能就扑了过去：“松儿小心！” 刘松闻言，疑惑的回头看去，只听轰隆巨响震耳欲聋，那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他的眼中只剩下猛烈膨胀的火焰，还有父亲那飞扑过来的身影。 曾经父亲的身影在他眼中永远都是那么的宽厚伟岸，可在那巨大的火光照耀下，父亲的身影怎么突然就显得如此渺小了？ 可就是这渺小的身影，在被恐怖气浪掀飞的同时紧紧的抱住自己，他用身体替自己挡下了爆炸的冲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只感觉自己双脚离地被掀飞出去，他似乎还看到了父亲满脸痛苦的神情。 可真的太快太快了，他不确信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火光散去，刘松重重的砸在地上，世界似乎安静了，又吵闹无比。 他听不到战场的喧嚣，双耳一阵耳鸣。 几次尝试，终于是艰难的起身，他发现自己的掌心一片温热，突然想起刚才的一幕。 他猛地低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拼命的揉搓眼睛恢复清明，他这才看到父亲已经气若游丝，口吐鲜血。 父亲的后背更是被爆炸将衣服全都撕裂，背上没有一块好肉。 “父，父亲……”刘松声音哽咽，他心底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将军想要挤出一抹笑容，却发现似乎这样也做不到。 他的眸子越发暗沉，只能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抚摸刘松的脸。 父亲的掌心很烫，因为全是父亲滚烫的鲜血。 刘将军张口，吐出大口鲜血，好半天，血吐得差不多了，才艰难的说出那句：“松儿，活着回去，以后便是……咳咳（又吐出一口鲜血），以后便是你当家了。” “别管为父了，你快走吧。” “不行，父亲，你不要睡，我现在就送你回去找大夫。” 刘松失魂落魄的抱着刘将军起身，他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散架了，每挪动一步都疼得撕心裂肺。 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得把父亲送回去，得找大夫给父亲疗伤。 饶是背后金水县士兵举着大刀朝着他砍来，他也无动于衷。 好在，在金水县士兵冲过来的瞬间，一个陈国士兵就迎了上去，为刘松挡住了追兵。 “少将军！”一个士兵焦急的跑过来，看着刘松怀中宛若血人一般的刘将军，也瞬间红了眼眶，他也是刘家军的心腹成员之一。 “刘勇，你快带我父亲回大同县疗伤。”刘松见到刘勇，激动开口。 他很想亲自送父亲回去，可惜他自己现在的情况很差。 若不是父亲用身体保护了自己，怕是自己也同父亲这般了吧。 刘勇也知道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一把接过刘将军，抱着他翻身上马：“少将军，属下一定把将军送回去。” …… 王老黑刚也在这附近，差点就被爆炸波及到了，他也发现了刘松那边的情况。 见状，他怒喝一声：“想跑，问过你王爷爷答应了没有？” 说着就要追上去。 而在他刚动身，一道倩影就杀了出来，一柄长枪直接将敌军撕出一条口子，朝着刘勇离去的方向追去。 苏沐雪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看出刘将军身上破烂的铠甲是将军铠，战场之上，杀敌一千，不如斩将一位！ “我去，好猛！”王老黑下意识的感慨一句，在苏沐雪撕出的口子合上之前，也带兵追了上去。 人是跑不过战马的，苏沐雪一路冲杀，虽一往无前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勇远去。 好在这时，王老黑的声音传来：“苏将军，你上我的马去追，我来为你垫后。” 苏沐雪点了点头，在王老黑下马的同时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她想要在今夜这场战斗之后彻底结束这场战争，就要尽可能多的斩杀地方大将。 兵对兵，将对将，她在保护楚渊的同时，一直在搜寻着混乱人群中的敌军大将。 她不能放过那人，万一他就是敌军之中的重要人物呢？ 毕竟这么混乱的战场，他是第一个被手下护着离开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第357章 你要将谁碎尸万段 楚渊看着苏沐雪消失在人海之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还是这么莽，还好我也跟着来了。” “李浩！”楚渊扯开嗓子大喝一声。 不多时，李浩浑身浴血的从混乱的人群中钻了出来：“大人。” “你带兵去驰援王老黑，沐雪追出去了，你们得为她杀出一条回来的路。” “属下领命！” 李浩当即召集了一批人马，朝着王老黑的方向赶去。 双方汇合，配合默契，厮杀挺进。 时间流逝，这两方人马，居然硬是活生生的将陈国的军阵撕开一条可供苏沐雪原路返回的口子。 他们这边装备劣势是很大，但优势也不是没有，他们人多，蚁多吞象，不断有金水县士兵朝着这个口子涌过来。 张春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战局太过混乱，他不知道刘将军已经被炸弹炸得奄奄一息了，不过他很清楚必须将这道口子给堵上。 若是不堵上这道口子，金水县的士兵就可能直接杀到他们的后方，反过来截断他们的补给。 所以，他也在排兵布阵，不断让士兵往这边涌来，这里顷刻间成为了厮杀最为激烈的地方。 通道被堵上，又被撕开，又再次堵上，如此反复，每次变换都有大量士兵死去。 …… 苏沐雪咬得很死，一群群掩护撤退的士兵被她斩杀，眼看着就要被彻底追上。 刘勇将刘将军放下，让他保持骑马的姿势趴在马背上，旋即翻身下马。 他拽紧缰绳，轻柔的抚摸着马面：“都说老马识途，闪雷，你一定要将将军带回去。” 语毕，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战马疾驰而去。 刘勇抽出腰间的宝剑，和剩下的士兵将路口堵死，不一会，苏沐雪的身影出现了。 “刘家军刘勇，想要过去，得先杀了我！”刘勇大喝一声。 “将军府，苏沐雪！”苏沐雪长枪指向刘勇。 “杀！” …… …… …… 苏沐雪将长枪从刘勇身上抽出，拽紧缰绳打算翻身上马。 此时，刘勇回光返照一般，双臂死死的抱住苏沐雪的小腿，气若游丝：“我不能让你过去。” “你很忠心，我会给你一个痛快。”苏沐雪面容冷峻，拔剑，对准后心，刺下！ 刘勇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发出微不可闻的呢喃：“一定要把将军送回去啊，闪雷！你从未让我失望过的，这次也不要让我失望。” 刘勇死了，可他的双手还死死的抱住苏沐雪的小腿。 苏沐雪尝试了两下，居然是无法轻易挣脱。 苏沐雪满怀敬意的看了他一眼：“得罪了！” 抽出利箭，一剑挥下。 …… 闪雷在官道上奔驰着，虽然主人已经不在背上操控自己，可它还是朝着大同县的方向狂奔。 可已经气若游丝的刘将军根本无法抓紧缰绳，他的身子越发倾斜。 终于，他还是重重的摔落马下。 闪雷第一时间停下脚步，回身用脑袋扒拉着刘将军，见他没法回应自己，它便只能在他的身侧趴下。 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着刘将军自己爬上它的背。 然而，刘将军连这一系列简单的动作都完成不了。 刘将军缓了片刻，发现自己还是没法爬上马背，只能艰难的伸手触碰闪雷的身体：“辛苦你了，这都是我的命数。” 看着天空皎洁的圆月，刘将军无声的笑着。 他凝了一口气，回光返照一般扯开嗓子不甘的大吼一声：“楚渊，本将军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该死，你该死啊！” 不甘的怒吼回荡着，直至消失不见。 夜很寂静，似乎又有些许的骚动。 他没法挪动脑袋，只当自己听错了。 可突然间，闪雷站起身，鼻孔里呼出热气，发出不善的哼哧声，似在警告什么东西。 “呜~” 这下刘将军终于确信了，真的有东西在附近，可他依旧无法偏头查看。 “汪~”愤怒的狗叫盖过了闪雷的哼哧声，闪雷焦躁不安的后退了一步。 在闪雷的对面，一个小小小的身影钻了出来，她身上扎满了藤蔓和树枝。 在她的身边，有一只狗，一只黑狗，黑狗微微压低前身，龇牙咧嘴，随时准备开干。 闪雷看了眼地上的刘将军，躁动不安的踢踏着前蹄，只是一个小孩和一只狗的话，或许…… “呜~”黑将军再次发出威胁的低吟，向前一步。 闪雷不安的后退，明明只是一只狗，可它的眼神却好似饿狼一般。 食草动物对肉食性的动物有着本能的恐惧。 刘将军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片刻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明明那么小，却也能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了。 “你刚说你要将谁碎尸万段？”小楚宁声音冰冷，她的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刘将军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开口：“闪雷，你走吧。” 怕闪雷听不懂，便拍了拍马腿示意。 他知道自己要死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了，英明了一世，却要死在这个豆丁一般的小丫头手中，他觉得很丢人。 不想被人看到，也不想被马看到。 他的死，无需观众。 闪雷也有一定灵性，低着头离开了。 “你，是谁？”刘将军的声音很微弱。 “楚渊之女，楚宁！”小楚宁冷声。 “什么？”刘将军瞳孔放大：“你是楚渊之女？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他突然止住话语，旋即有疯了一般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散播流言扰乱军心，毁了，全毁了，全都毁在我的手里了。 楚渊，你计好生歹毒，就连这豆丁一般的丫头，就连你的女儿也是一枚棋子啊。 这谁能想得到，谁能想得到啊，哈哈哈~”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对张春的话还是很听从的，毕竟是郡守大人亲任的指挥官。 可随着一次次失利，军中不断有流言流出，明里暗里都指向了张春。 刘将军想要自保，可随着来人越来越多，局势越发混乱，他只能想办法让别人把张春当做目标，或者让别人成为张春的目标，无心再来对付自己， 陈国大军一直撤军，除了最开始受到投石车袭击，后撤营地避免再遭受打击之外，一直都非张春本愿。 这军中，郡守给了他指挥权，但也不是他张春的一言堂！ 群众里，有坏人。 张春怀疑过所有人，可唯独没有怀疑过刘将军，因为他是第一个带领先头部队出关的人，还被楚渊重创。 在张春看来，刘将军应该和他一样，对楚渊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 “别装疯卖傻了，我最后问一遍，你要将谁碎尸万段？”小楚宁脸色越发阴沉，眸子仿佛要吃人一般。 第358章 曾经的回忆 她曾经没少对人释放恶意，扬言要杀了对方，可却从未如此刻一般杀心浓重。 以前她只是吓人，同时给自己壮胆，但这次，她是真的想要杀人。 因为这人居然想要将父亲碎尸万段，她不能容忍。 没有父亲，自己估计早就死在某个角落，腐烂流脓，化作一堆丑陋的小骨头了吧。 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诋毁父亲，更何况是口出狂言要将父亲碎尸万段。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父亲，任何人都不行。 刘将军看出小丫头脸上的犹豫和纠结，开口询问：“你在这边多久了？” “我记不清楚，来的时候我带了很多干粮，干粮也早吃完了，但我饿习惯了，还能继续待下去。”小楚宁语气平静。 她只带了干粮，水很重，她没带，每天早上，叶子上是有露水的。 在太阳把露水蒸发之前，多舔几张叶子就行了。 曾经的苦难，成了她生存的经验。 “败了，我们彻底的败了，一个小丫头皆是如此，我们该如何取胜？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刘将军喃喃自语，旋即释然一笑：“你不是要杀我么？动手吧。” 小楚宁高举起手中的匕首，脸上莫名的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她想到了曾经不好的经历。 那一夜，天很黑，流民的队伍里升起一个个小火堆，照明的同时也为了驱逐野兽。 她已经饿了很久很久了，紧紧的抱着阿弟，想要用身体帮阿弟驱散夜的寒冷。 睡梦中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娘亲和父亲在争论着什么。 “阿爹，阿娘……”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 她看不清阿爹阿娘的表情。 不多时，阿娘走了过来，她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似乎很复杂。 阿娘的脸上好像有个巴掌印，当时太暗了，她没看清。 但阿娘什么也没说，她从自己怀中抱走了阿弟，不等她开口，阿爹就笑脸盈盈的走过来牵着她的小手：“丫头，爹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她真的已经饿了很久很久了，每次饿急了，都会偷偷刨一把土塞嘴里。 听到有吃的那一刻，她别提有多开心了。但她也没有忘记阿娘和阿弟，回头看着站在阴影中的阿娘，天真的问了一句：“阿娘和阿弟不吃么？” “我们先去吃，等吃饱了再给你阿娘和阿弟带。”阿爹说着，不由分说的拽着她往前走。 她的手被拽得很疼很疼，可阿爹却无视了她的痛呼，最后俨然已经把她拖在地上前行。 阿爹走得很快很快，她知道，阿爹也饿急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上食物。 可不知为何，阿爹带着她越走越偏，甚至是已经看不到流民队伍的火光了。 “我们来了。”阿爹冲着黑夜喊了一声。 不多时，阴影中走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对面那个丫头跟自己一般，眼中满是迷茫和对吃食的期待。 对面的男人仔细的打量了自己几眼，这才满意的点头，手往前一送，把藏在他身后的小丫头拽了出来。 “阿爹，吃的在哪？我好饿。”那丫头还傻乎乎的问着，她真的好傻啊，她这样的傻瓜，是活不下去的。 她的阿爹蹲下身，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丫头乖啊，很快就能吃到了。” 小楚宁那时只觉得恶心，令人极其不适，呕吐感越发强烈。 她见过的，这一幕她见过的，那时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两个小丫头被互换了，然后她们就消失了，那一夜久违的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可交换孩子的两家人，谁也没有留在流民的队伍之中。 几天后，两家队伍又追上了流民的队伍，可那两个丫头没有追上来，只不过这两家人的气色都好太多了。 后续她就没有太在意着两家人了，只知道等队伍到达一座城池外的时候，两家人已经不见了，或许他们也已经死在了逃荒的路上了吧。 父亲眼神火热的看着那个丫头，松开了自己，转而死死的拽住那个丫头的胳膊，生怕她会跑了一般。 “阿爹，我疼。” 那个丫头眼含泪花求助的回头看向自己的阿爹，可她阿爹的眼中已经没有她了，正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 那眼神，像是在看已经摆在桌子上，一盘盘令人垂涎欲滴的珍馐美味一般。 小楚宁敏锐的发现，父亲的腰间还别着一把没有把手的匕首。 这把匕首她知道，是逃荒的路上，阿爹从一个死人身上找出来的，阿爹用这把匕首吓退过好多不怀好意的人。 眼看着那个男人朝着自己走过来，小楚宁下意识的将阿爹腰间的匕首取了下来，她高举着匕首护住自己。 那个男人停下了脚步，一脸怒气的看着阿爹。 阿爹也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把刀放下！” 阿爹的眼神真的好凶好凶，阿爹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笑了，笑得绝望，自这次笑过之后，很多年的时间内，她都忘记了该怎么去笑。 “阿爹，所以我就是食物吧？”那一刻，她的心真的好疼好疼，比一个人在夜里挨饿的时候还要疼得多。 没闹灾荒的时候，阿爹跟阿娘总是说自己很聪明，是个小大人，什么都懂。 可现在，她真的很恨，恨自己什么都懂一点。 阿爹果然变了，他的眼中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后悔，他高举着巴掌，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真的好重好重，一巴掌下来，她只觉得半张脸都麻木了，嘴里一阵腥味。 明明曾经的阿爹是那么的温柔，明明他一次次的保护着自己和阿娘，还有阿弟。 人，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 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阿爹阿娘总说自己很聪明，但其实自己很蠢很蠢的，听了两句甜言蜜语，就会乐得合不拢嘴。 真傻啊，傻子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呢？ 艰难的爬起来，她哭着看向阿爹：“阿爹，我不想死，我想要活下去。” 说罢，她握着匕首就不顾一切的奔向了黑夜之中。 她想要活着。 活着。 活着！ 活着？ 咦？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或者说，人为什么要被生下来呢，生下来就要遭受苦难，那为什么还要被生下来呢？ 她跑了好久好久，直到体力不支重重的摔在地上，或许她也没有跑出去多远。 总之刚翻身靠着一一棵大树坐下，阿爹就追了上来。 阿爹的面容狰狞，令人不寒而栗：“贱种，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喝，你居然敢跑！” 第359章 独自流亡 “可是阿爹，我也想要活着啊，阿爹，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吃好不好，我去给你找吃的，我去偷，去抢，去骗，我去给你们找吃的，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吃好不好，我怕疼，我真的好怕疼。” “阿爹，我是丫头啊，我是丫头啊，阿爹。” 一声声的呼唤，没有唤醒阿爹，他怒冲冲的走了过来，她也只得再次举起匕首：“阿爹，我不是你的女儿么？” 阿爹明显的愣了一下，她终于是露出了喜色。 可阿爹接下来的话，却再次让她如至冰窟。 “丫头，人世苦难，死了就解脱了。” “可是啊阿爹，你说过的，没有人生下来就该死。”小楚宁心底喃喃，曾经你教导我要坚强的活下去。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活着，为什么要活着。 就这样吧，死了，也就解脱了。 她闭上了眼睛，她反抗不了，她真的反抗不了。 唯一举着的匕首，还抱有对生的希望，满身荆棘只为自保，可这样就能自保了么？ 阿爹真的很不小心，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地上那根圆木呢？ 阿爹应该是真的饿急了，眼里只有食物了吧？ 阿爹摔倒了，踩中圆木失去重心就这么直挺挺的砸了下来。 阿爹真的很沉很沉，差点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温热的液体沾染了手掌，是那么的灼热。 小楚宁缓缓的睁开眼，发现阿爹的眼珠子瞪得滚圆，一脸痛苦。 阿爹艰难的起身，踉踉跄跄，自己手中的匕首沾满了鲜血，阿爹的胸口也被鲜血染红。 “阿，阿爹……”她慌了神。 阿爹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怔怔的看着不断往外冒血的胸口。 阿爹好像疯了，他突然张大嘴巴朝着他自己的胳膊咬去，表情更是恐怖瘆人，他好像想要从自己胳膊上撕下一块肉吃下去。 死也不当饿死鬼。 阿爹倒下了，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倒下了。 她着急的跑过去摇晃呼唤阿爹，可阿爹再也无法给她回应。 阿爹死了，自己杀了阿爹……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这么呆呆的跪坐在阿爹的尸体旁。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稍稍回神，看向了阿爹的胳膊。 阿爹的胳膊上有一排浅浅的牙印，他最终也没舍得对他自己下重口啊。 失魂落魄的起身，踉踉跄跄漫无目的朝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刺目的火光，灼得人眸子发酸。 等回到自家休息的地方时，她发现阿娘正抱着阿弟翘首以盼，焦急的寻找着什么。 看到阿娘，她再也绷不住了，泪水止不住的滚落，嘶哑开口：“阿娘。” 阿娘看到自己浑身是血的样子明显愣住了，可她开口第一句却是：“你怎么回来了？” 旋即她快速冲到自己跟前，“你阿爹呢？你阿爹怎么没有回来？” 小楚宁已经悲伤得说不出话来了，娘亲似乎也注意到她手里血红的匕首，和她浑身的鲜血。 她突然发疯了一般将阿弟丢在地上，双手就这么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那眼神她至今不敢去回忆，只有耳边宛若恶魔的低语：“你阿爹呢，你把你阿爹怎么了？你杀了他？” 她想要掐死自己，她真的想要掐死自己。 小楚宁只觉得脑袋越发昏昏沉沉的，她艰难的伸手指着地上哀嚎痛哭的阿弟：“娘，阿弟哭了，你让我哄哄阿弟，这么哭下去，会哭坏嗓子的。” 阿娘松开了手，她依旧没有看自己，只是心疼的抱起了阿弟，温柔的哄着。 娘曾经应该也这么温柔的哄过自己吧？ 她突然察觉，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眸子盯上了自家这边，刚才的吵闹，吵醒了其他人。 这眼神，她很熟悉。 最后回首看了眼阿娘和阿爹，她又钻入了树林之中。 没走出去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有人暗中跟了上来。 “娘，阿弟，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她迈开两条腿开始奋力奔跑。 从这一天开始，她学会了卖命的奔跑，跑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会隐藏自己。 几天后，她从山林中钻了出来，她的小肚子鼓鼓的，里面多是消化不了的泥土。 那些人没能追到她，她也未能找到父亲的尸体，天太黑了，她忘记了父亲死在了什么地方。 流民的队伍已经离去，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她选了个和流民离去相反的方向，一个人开始了流亡。 她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一个小土包后面有一堆小骨头。 她不知道这是谁的骨头，又是因为什么成了一堆白骨，只是眼睛酸涩，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她跪在地上捧起那一堆小骨头，用双手在地上刨了一个坑，将那堆小骨头埋上。 又走了两天，她发现了一个村子。 她鬼鬼祟祟的摸进了村子里，找了一户没人的人家，悄悄的从窗户翻了进去。 冲到厨房搜寻着，终于，她找到了半块已经凉透的饼。 她顾不上其他，抓起饼就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饼，她又趴到水缸跟前，甚至都等不及找个小碗、水瓢来盛水，直接把脑袋塞水缸上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户人家家里还有一些没有脱壳的谷物，她就这么抓了一把塞到嘴里。 很硬，嚼得牙齿酸疼。不过此刻她真的很幸福，终于有吃的了。 自己还是太贪吃了，没有注意到主人家已经回来了，明明才吃到第二把带壳的谷物。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她愣愣的回头，粗实的木棒就这么朝着脑门上砸了下来。 她只记得自己被活活打得晕死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小树林里了。 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把头发黏作一团，尝试着动了一下，浑身都是刺骨的疼，撩开衣袖，胳膊上青一片紫一片。 把自己打成这般，那户人家应该也出气了吧？ 自己果然命很硬啊，这都没被打死。 她费力的坐起身，随便找了什么东西做依靠，小小的手掌抚摸着鼓鼓囊囊的小肚子，能吃到食物真的太好了。 稍作休息了一下，已经迷失方向的她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迈步离去，好在，那把刀子还在。 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很慢，她在挨了一顿又一顿的毒打之后，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抗揍了。 相对的，她偷盗、行骗的技巧也越发熟练，熟能生巧。 当看到有人家张灯结彩，她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又过年了啊，自己已经离开了一年多了啊。 这一年真的过得很慢很慢，明明以前，一眨眼就又是一年了。 新年的当天，她偷偷跑进一个村子，躲在了一户人家的草垛中，她沉沉睡去，口中念叨着：“阿爹，阿娘，阿弟。” 好温暖啊，好似大家都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第360章 再见阿娘，物是人非 “哪来的臭乞丐？快滚，大年初一真特么的晦气。”伴随着呵斥声，棍棒结结实实的落在她的大腿上。 她是一瘸一拐的离开这个村子的，孤身一人，谁也没有回来，今天的风，格外的冷。 又过了一些时间，具体日子她不知道，她来到了这个叫做金水县的县城。 这里的人很凶，下手也更毒，好几次她都差点被人活活打死。 就连这里的小丫头，也异常的凶狠，她们总喜欢拿自己取乐，戏弄自己一番然后让家丁毒打自己。 她不知道打自己能给这些人带来什么乐趣，但她无法抵抗，只是心底对这些人怨恨。 她也慢慢的明白了，大家都惧怕比自己狠的人，所以她藏起了自己的软弱，让自己看上去越发的凶狠毒辣。 这样的效果真的很好，那些以前常来欺负自己的小家伙们，都不敢再来招惹自己了。 只是那些大人们还是不怕她。 她讨厌这个地方，她想要离开了。 可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她又一次看到了阿娘，阿娘站在一座大楼门口，穿着很是单薄，脸上涂抹上了胭脂，还是那样漂亮。 每每有男人经过那座楼前，阿娘总是笑盈盈的招呼着，甚至是主动过去揽住他们的胳膊，将胸前的饱满白皙贴了上去。 那些人真的很讨厌，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将那肮脏的手抚上阿娘的娇躯。 她真的很生气，很生气，想要过去狠狠的拍开那些人的脏手。 现在的她，已经不一样了，她能保护阿娘了，也能给阿娘去偷，去骗，甚至是去抢食物了。 就在她怒气冲冲打算走过去的时候，阿娘也偏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阿娘不想见到自己，她的眼神是这么告诉自己了。 那眼神中，充满了仇恨，怨毒，她的眼神在警告自己，不要靠近她。 她已经忘记了心疼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麻木。 她自嘲一笑，低着头，宛若陌生人一般从阿娘的身旁走过。 心里藏着事，没有注意到前边有人，她就这么撞了上去，反倒是把自己撞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迷茫的抬头，是个很高很壮的男人，身着华服，男人脸色阴沉。 不等她开口，那人一脚就踹在她的小腹上，直接把她踹得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墙边。 “哪来的臭乞丐，也敢冲撞本大爷，找死。” 好疼，真的好疼，明明自己已经很抗揍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疼，为什么在阿娘的跟前，疼痛就会被无限放大呢？ 她哭了，泪水止不住的流，仿佛要把这近两年的委屈全都一次性哭出来一般。 可她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用模糊的视线看着远处的阿娘。 阿娘，丫头真的好疼好疼，阿娘，你来抱抱丫头好不好，丫头不会缠着你的，丫头只要你再抱丫头一次就好。 模糊的视线看不清阿娘脸上的表情。 阿娘没有过来，阿娘挽着先前那个男人的胳膊，进了那栋大楼。 她终于是嚎啕大哭起来。 阿娘，我是丫头啊，你不认得丫头了。 小楚宁不知道的是，在进入天香楼的瞬间，她也情绪崩溃的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出现，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让我宛若行尸走肉一般苟活余生都不行么。 丫头啊，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娘不敢唤你，甚至是不敢多看你一眼。 娘对不起你，原谅娘……不，永远也别原谅娘。 因为娘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再站在你的面前，把你拥入怀中了。 娘已经不是娘了，娘对不起你…… “妈的，好好的哭什么丧，败坏老子的兴致。”兴趣盎然的嫖客见女人哭了，顿时暴怒，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愤然离去。 恩客愤然离去。老鸨唤来小厮把她再次毒打一顿，丢回后院反省去了。 就这么隔着一堵冰冷的墙，一个嚎啕大哭，哭得声音嘶哑，一个泣不成声将身子蜷做一团。 见到了娘后，小楚宁便不想离开这里了，这里的人很恶毒，打起人来也很毒辣，但不怕的，只要自己比他们恶毒狠辣就行了。 这是这一两年来，一次次经历让她得出的真理！ 她后来得知，娘所在的那栋大楼是青楼，叫做天香楼，娘成了那些人口中打趣鄙夷的妓女。 她没有觉得娘的新身份有多不耻，她也清楚，娘也要活下去。 之后她总会不时的跑过去天香楼那边，就躲在小巷的角落里，不让娘发现她。 就这么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了。 久而久之的她也发现了，阿弟已经不在娘的身边了。 她不知道阿弟究竟怎么了，是饿死了，还是被娘送给其他人养了，亦或者是和她曾经埋下的那堆小骨头一般…… 她很难过，她曾经偷偷的跑回去一次，想要带着阿弟一起离开。 可阿弟不相信她…… 她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过自己，自己恨阿娘么？ 或许恨吧。 可只要阿娘抱一抱自己，只要她抱一抱自己，再唤上一声：“丫头。” ………… 后来的有一天，她遇到了那个叫做楚渊的男人，那真的是她有史以来最讨厌的一个男人。 他比自己狠，比自己恶毒。 这样的人，是能够很好的在这个乱世活下去的，她虽然心底不想承认，可她就是想要成为这样一个人。 所以在划烂他的衣服后，她总是忍不住偷偷躲在角落里观察这个男人，学习他。 可是，这个男人就只是坐在那里发呆，这样的人怎么能活得这么好？ 不理解，就因为他是大人么？ 这一次，自己没能跑掉，被堵在了死胡同里。 因为在被那五个人追之前，她看到了母亲在天香楼门口被几个身着华服的妇人拽着头发打，嘴里的污言秽语，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情绪感染了她，心里非常的烦躁。 所以忘记了逃跑的路线，被堵在了死胡同里了。 她看着一个个路人视若无睹的从小巷口经过，无视了自己的求助。 没想到最后是一只大黑狗冲了出来，然后那个讨厌的男人出现了。 他和那五个男人打起来了，自己也趁机跑了，只要跑出这条死胡同，她就有信心这些人抓不住自己，再把白天偷来的玉佩送去当铺换银子。 她想要托人把玉佩换的银子送给娘，有了银子娘应该就能离开天香楼了吧？ 她不想再看到娘被人堵在天香楼门口扯着头发打骂了。 娘不像自己，自己命贱也命硬，挨了很多打都死不掉，可娘扛不住的。 …… …… （前文221和222章也做了对应的修改，仔细想了想，还是该留有一些人性的光辉。） 第361章 我，杀人了…… 可就在自己冲出小巷的一瞬间，一个人挡住了自己，她好美，也很温柔。 她抱住了自己。 自己真的很想要一个拥抱，想要阿娘的一个拥抱，可阿娘没有给她，反倒是这个漂亮的女人…… 小楚宁那时本能的举起了刀，可依旧不敢刺下去，直到那个漂亮的女人对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动容了。 没闹饥荒的时候，娘亲也总把她抱在怀中：“丫头不怕啊，娘亲会保护你的。” 楚渊走出来了，他额头上渗血了，他应该也伤得不轻吧。 她本以为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像阿爹那样，都像那些打骂欺负自己的人一样。 可楚渊不一样，他用手就这鲜血撩了一下头发，真的好帅气啊。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影子罩住了自己。 之后自己便赖上他了，为了那六文钱。 这个男人依旧是那么讨厌，那天晚上，他居然把钱放在了床头柜子上，然后就睡下了，真是蠢。 半夜的时候，她偷偷的拿起了钱袋子。 她需要银子，只要能把银子给娘，让娘离开天香楼，自己也就会离开这个地方了。 可坐在门槛上时，她犹豫了。 那一天在巷子里，他真的为自己流了好多好多血…… 她最终还是回去了，只拿走了属于自己的四文钱。 可最终，她连那四文钱也没有拿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她就是那样做了，心底一点也不觉得惋惜后悔。 后来又经历了很多事情，她给苏璃姐姐，不对，她心底里都是偷偷叫她娘的，她给她削了一支簪子。 很丑，配不上苏璃姐姐，可她能做的只有这个。 再后来啊，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去了天香楼，要最后见阿娘一面，告诉她，自己有了新的爹娘了，自己不再是没人要的臭乞丐。 也有人会心疼我，关心我，他们不会把我拿去跟别人换吃食。 阿娘对她的出现很意外，阿娘把她拽去了后院。 阿娘打她骂她，她跟她争执辩解，可小楚宁说不过她，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是她杀了阿爹…… 后来她想要掐死小楚宁，小丫头又举起了那把匕首，但没有刺下，只是想要让她用这把刀杀了自己。 阿娘接过了刀，她注意到阿娘似乎瞄了一眼其他地方，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便刺了下来。 楚渊来了，他狠狠的打了阿娘几个耳光，想要把阿娘掐死。 她制止了楚渊。 最后楚渊给了阿娘十两银子，阿娘很开心，她能够感受到，阿娘是真的从心底里感到开心。 她真的很喜欢银子啊，明明自己最初也想给她银子的…… 阿娘走了，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曾经的那个小丫头，死了，在阿娘头也不回的离去的时候，彻底的死了。 或许她早就死了，死在阿爹要将她易子而食的时候，死在阿娘举着匕首刺下的时候，也死在了曾经无数个孤单寒冷的黑夜之中…… 她死了，但小楚宁活了，自那天开始，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楚宁！ 后来楚渊跟她解释过，是一辈子安安宁宁的意思，他想要自己一辈子安宁。 他真的很讨厌，自己又要哭了，明明已经决定不随便哭的。 其实她也偷偷给自己取过一个名字的，霸天，嘻嘻，多威风的名字啊。 不过比起楚霸天，她还是更喜欢楚宁这个名字。 安安宁宁，平平安安。 …… 想到过往的种种，小楚宁突然情绪崩溃，泪流不止。 刘将军愣了一下，旋即也嗤笑出声：“终归还是个孩子，我这要被杀的人都没哭，你这要杀人之人还先哭上了。” “你住口。”小楚宁紧咬着嘴唇，旋即又喃喃自语：“我要成为父亲的剑，父亲手里最锋利的剑！” “剑么？楚渊果真歹毒啊，就一个小丫头，他到底给你灌输了什么思想？”刘将军冷笑。 “我不允许你诋毁父亲。”小楚宁眼神凶狠。 这些人明明什么都不懂，却总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别人。 如此的令人恶心。 刘将军沉默了，他注视着小楚宁的眸子，明明只是豆丁大点的孩子，怎么眼睛里会有这么多的故事呢？ 明明松儿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傻乎乎的跟在自己屁股后边，傻乎乎的叫着：“阿爹，阿爹，我要跟你学骑马。”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刘将军问了一句。 “与你无关。”小楚宁冷漠回答，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那段回忆，是她心底最为脆弱的部分。 “或许，是这个世界病了？”人之将死，刘将军似乎也突然顿悟了，感慨了一句。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人是能够感知到自己的死亡的，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就不活了。 死在这个满是故事的小丫头手里，似乎也不错。 他的死不需要观众，但若是有人能够记着，似乎也挺不错。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遗忘，他的心态似乎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生死之际，大脑总是敏锐的。 “你不是要成为剑么，刺下来吧，毫不犹豫的刺下来吧，你若是放我活着回去了，终有一日，我会亲手砍下楚渊的人头，将之悬于城墙之上。”刘将军狞笑着。 只有他清楚，这些都是屁话，就算这个丫头不杀他，他也一定会死。 浑身疼痛，折磨得人不能安生，他也想要一个痛快，越早越好。 那就用自己的死亡来助她成长，或许日后，她也能名震四方呢？ 真令人期待啊，可惜自己是看不到了。 果然，他的话刺激到了小楚宁，她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将匕首对着心口的方向刺了下去。 “刺啦~”刘将军面露痛苦，可还没有彻底死去。 他突然伸手握住小楚宁的手，在她慌乱的神情中艰难开口：“丫头，我最后教你一次，杀人的时候，一定要快准狠。一击毙命，是杀人者对被杀者最大的仁慈。 记住我的名字，刘雄！” 语毕，用力按下。 他没了呼吸，眼睛还瞪着，看着天空中的皎月。 小楚宁瘫坐在地，手都在颤抖。 黑将军凑了过来，安抚的舔舐着她的脸颊。 小楚宁突然抱住狗头，崩溃大哭：“黑将军，我杀人了，我真的杀人了。” 好在，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站起身看着死不瞑目的刘雄，喃喃开口：“杀你之人，楚宁楚霸天，你化作恶鬼缠着我也罢，我不后悔，也不会怕！” 语毕，她看向黑将军：“这里不能待下去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黑将军点头，上前带路。 …… 第362章 最大背锅侠 另一边，苏沐雪刚翻身上马，身后便涌来大量的追兵。 是刘松，他见有人追过来了，担忧父亲，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第一时间带兵追了过来。 看着刘勇和一地尸体，他怒不可遏人，好在父亲并不在此地。 “杀了她！”刘松一声令下，大量追兵朝着苏沐雪围了上去。 “唉~”苏沐雪叹了口气，她的听觉很敏锐，能够感知到更多的人朝着这边杀来。 看来今天是追不上了，她没有上头，打算杀回去了。 自己绝对不能在这里被俘，成为张春用来跟楚渊谈判的筹码。 好在她有自信，能够安然无恙的杀回去。 苏沐雪没有恋战，一路砍杀朝着来时的方向杀回去。 她当真勇猛，追出来的这些人，硬是没能拦下她。 刘松也没有让士兵持续追击，他更担忧父亲的情况。 艰难下马搜寻着地上的尸体，终于发现一个没有死透的士兵：“我父亲呢？” 士兵艰难的睁开眼，气若游丝：“千户大人让闪雷带着将军先走了，我们留下来拦住那个女人，她没能追上去，闪雷朝着大同县的方向走了。” “速回大同县！”刘松翻身上马。 战马疾驰，每一次颠簸都让浑身散架一般的刘松感觉每一寸骨头都在疼。 就在远处，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父亲死了，就死在了道路中间，闪雷不知所踪，父亲的心口扎着一把匕首。 不是先前那个女人做的，那么又是谁做的呢？ 除了先前追出来的那个女人，这地方除了“自己人”还能有谁？ 刘松悲痛欲绝的跪在刘雄身边，颤抖着伸手替父亲合上眼睛。 旋即仰天长啸：“张春，你害死了我父亲，我刘松不手刃了你，誓不为人！” …… 苏沐雪飒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战场之上，王老黑等人松了口气，在苏沐雪的指挥下，且战且退，有条不紊的从这道口子中撤了出去。 被撕开的口子再次合上。 苏沐雪退回到楚渊身边。 “追上没？”楚渊问。 苏沐雪摇头：“没有，追兵来得太快了。” 楚渊点了点头，没有太过纠结，扫视了一圈：“你看差不多没有？” 苏沐雪也扫视一圈，点了点头。 见状，楚渊下令：“全军听令，撤！” 楚渊并未打算和张春一决死战，拼至最后一兵一卒。 这些百姓，对他来说，很重要。 全都战死了，也就没有劳动力了。 这一战，只为彻底瓦解敌军的意志，现在这种程度，确实已经差不多了。 张春自然也没有决一死战的打算，他只需要拖着，耗着就行。 金水县士兵撤退的时候也不是丢盔弃甲的盲目逃窜，而是有条不紊的且战且退。 撤退的同时，也带走了同伴的尸体。 陈国士兵追击了一会，便也主动停下脚步。 这场大规模的混战，说不上谁赢谁败，双方的士兵，都杀了个尽兴。 双方也各有损伤。 等双方都拉开到安全距离之后，楚渊来到阵前：“张兄，楚某就先走了，你退军的时候记得派人来告知楚某一声，楚某送送你。 楚某还是那句话，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金水县大军退去了。 因为人数太多太多了，有的士兵甚至是还没来得及挤上去厮杀，便已经结束了，只能失望的跟着队伍离去，心底暗自想着，下一次自己一定要挤到前面去。 早在上次南夷大军杀过来的时候，稍微有些钱财、权势之人就全都通过枫溪郡逃亡了，这些留下来的，是真正意义上这片土地上的穷苦老百姓。 金水县士兵退去，陈国军中也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安营扎寨，巩固防线。 张春和一众将领围坐在一起商讨，却不见刘家军父子二人。 没有急着开始，而是派人去寻。 不多时，刘松过来了，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见状，一个将领疑惑开口：“刘小将军，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你父亲呢？” 刘松咬牙，招了招手，不一会，几个士兵抬着刘雄的尸体走了过来。 见状，所有人脸色大变，刘雄战死了？ 不应该啊，这些日子，他们刘家军一直都缩在后面，最不该战死的就是他们啊。 “刘将军也战死了。”一个将领感慨一声，满是惋惜。 这一战，他们已经死去很多将领了，基本都是被大夏那个女将军所斩杀的。 那娘们实在是太狠了。 张春也朝着刘松投去一个惋惜安慰的眼神。 可在对上张春视线的一瞬间，刘松彻底爆发了：“张春，家父当真是战死的，还是有人故意要取他性命？” 张春一脸不解：“此言何意？” “装，你就继续装吧。”刘松咬牙切齿：“先前大战，家父被天雷地火所伤，我派兵送家父回大同县疗伤……” 张春这才了然，原来先前被金水县士兵撕开的那道口子是这个原因啊，只是他有些不理解，刘雄和那些人究竟有多大的仇恨，都这样了还要追出去杀他。 “可家父却在我们身后，在我们的控制区内被人毒杀，张春，家父与你究竟有何仇恨，你要下此毒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张春。 什么，这居然是张春做的。 张春也懵了，愤怒起身：“莫要胡言，我与你父亲无冤无仇，何故害他？先前大战，我也未曾离开过半步，怎么可能有机会害他？” 刘松已经认死理了，根本听不进去张春的解释，因为先前父亲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要害他们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张春。 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小丫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埋伏了很久，不断提供情报的同时，还杀了刘雄！ “不是你亲手做的，难道不是你派人去做的，各大军都在这军阵之中，你千方百计的阻止我们回去，除了你谁还能从大同县调人伏击？” 刘松说着，直接举起长剑朝着张春砍去：“张春，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见状，张春第一时间也抽出了剑，只不过不等他出手，离得近的将领已经一把抱住了刘松：“刘小将军，此时万不可冲动行事！” “今日，我必杀了张春，为家父报仇。”刘松愤怒咆哮，一瞬间，他身后的刘家军也抽出了长剑。 附近的各将领手下士族见状，虽然还搞不清楚情况，但也是本能的抽出武器和刘家军对峙起来。 乱了，全都乱了！ 第363章 军心散 “不管你信与不信，你父亲的死，于我无关，我也根本没有要杀害你父亲的理由。”张春最先放下剑，冷声说道。 “是何理由，那便只有你自己知晓了。”刘松依旧满眼怨毒：“张春，当初家父率先头部队出关的时候，就是你把我们的情报出卖给楚渊的，这才让家父受到重创。 若不是你出卖了我们，楚渊又怎能专门针对家父下套？” 此话一出，将领们再次不敢置信的看向张春，眼中满是质疑。 先前的那些流言也都听说过…… 可是张春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但事实就是，刘雄死了，被天雷地火所伤，撤回去大同县疗伤的途中，被人截杀。 而杀他之人，不是金水县那个女将军。 刘松固然也不会无的放矢！ “你与那楚渊称兄道弟，手里还握着大夏大皇子的书信，张春，你究竟是谁的人？在为谁谋事？”刘松一连串的质问脱口而出。 张春脸色不是很好，更多的是愤怒，被人污蔑质疑的愤怒。 “我张春是我陈国朝廷的官员，为我陈国的皇帝谋事！” “那封大夏大皇子的书信，你又作何解释，你这不是通敌叛国么？”刘松怒喝。 “那封书信，是当初楚渊带来买粮的，上面是一个承诺，一个大夏大皇子的承诺，一年之后，他们会让整个南邑郡成为一座空城，届时本官只需要带兵过去，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拿下南邑郡！ 你们也别想着用卖粮的事来诟病本官，本官卖的是泡了水快要霉烂的粮食，也告知过郡守大人了，得到了郡守大人的准予！” 张春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一脸问心无愧的表情，更是让诸多的将领面露犹豫之色。 就在此时，刘松再次狂笑起来：“哈哈哈，张春，你这番说辞，你自己信么？” 是啊，口说无凭，一切都只是张春自己的说辞罢了。 “张大人，你将那封书信拿出来让诸位过目，一切不都水落石出了么？”一个将领提议。 闻言，张春突然皱眉，旋即无奈开口：“书信已经被楚渊拿走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遵守约定，所以本官才上书给郡守大人，发兵金水县！” “啪啪啪~”刘松拍掌，冷笑：“好一个毁尸灭迹，死无对证！或许，这就是家父非死不可的原因吧？只因家父看到了那封信。” 一切，似乎很合理。 所有人皆是质疑的看向张春，对上那一双双质疑的眸子，张春百口莫辩。 急火攻心，张春吐出一口鲜血，旋即也发出渗人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楚渊，这也在你的算计之内么？ 楚渊，你要毁了本官，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呐！” “张春，既然你已无话可说，那便受死吧！”刘松提剑，朝着张春走去。 张春这次没有再拔剑，只是用凌厉的眸子死死的看着刘松：“毁了，全都毁了，本官早该想到，是你父子二人。 “诸位，我张春可死，但这兵决不能退，只要拖死楚渊拿下金水县，我陈国方可一统天下！” 张春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事已至此，什么解释都已经苍白无力，楚渊的计谋甚是毒辣，他承认，自己不如楚渊，败得心服口服。 他楚渊，果真是个玩弄人心的好手。 既然无法解释明白，他张春可以死，只要能够稳定军心，只要能够成功的拖死楚渊。 死，便死了。 众多将领都没有再阻拦刘松了，可就在刘松挥剑砍下去的时候，一个老将军还是出手了。 老将军一剑拦下刘松：“刘小将军，此事极为蹊跷，我等应当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谈？你跟我说谈？”刘松面容狰狞：“老匹夫，家父已经死了，他死了，你让我跟杀父仇人坐在一起谈？” “你这小娃，莫不是已经疯了？如今金水县大军虎视眈眈，你还要挑起内乱？是希望大家都早点死么？大敌当前，这军中不能乱，不管你们有何恩怨，这里都不是你们解决各自恩怨的地方！”老将军厉声怒斥。 闻言，其他将领也是赞同的点头：“刘小将军，老将军说得对，大敌当前，这军中还不能乱！” 诸多将领统一战线，站在了刘松的对立面，顷刻间，刘家军就被大军团团围住。 “好，好，好！”刘松咬牙切齿，终是放下了手中的剑。 父亲已经死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张春碎尸万段，可他也不能在这里葬送他刘家仅有的基业。 父亲临终遗言便是让自己当家，不孝子不能转眼就败光父亲多年来辛苦攒下的基业。 父亲，原谅孩儿无能，但这仇，孩儿定永不敢忘，定要亲手杀了张春雪恨。 “全军听令！”刘松大喝一声。 一瞬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刘家军一个个咬牙切齿，视死如归。 “班师回京！”刘松怨毒的看着张春，这几个字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张春，本将定要在御前好好参你一本。” “刘松，你要公然违抗军令么？”老将军怒斥一声，倒不是他多支持信任张春，而是他清楚一旦刘松带了这个头，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违抗军令，是杀是剐，我刘松自会受着。家父已经死了，我刘松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只要一个公道。杀人偿命！” 刘家军走了，在刘松的一意孤行下，走了。 没有人阻止他们，刘松披麻戴孝，送父亲的尸身回去了。 刘家军走后，立马就有将领请辞了：“张大人，老将军，事已至此，我们也该走了，在此事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末将也不敢将后背交给别人。” “大家好聚好散吧。”一人接一人。 法不责众，需要担最大责任的人，唯有刘松！ …… 树林深处传来骚动，金水县士兵警惕起来：“什么人在那边？” 一个黑黑的身影钻了出来，趾高气昂，是黑将军。 随后，小楚宁也走了出来。 大家都是认得她的，只是她怎么从那个方向出来，不免有些疑惑：“大小姐，你怎么从那边出来了？快通知方统领。” 方回很快抵达，看着小楚宁，也是一脸疑惑迷茫：“大小姐，你怎么从那边过来的？不对啊，这不对啊。你不该……” 方回指着金水县的方向，显得有些呆。 “方叔，我爹在哪边？” “关口那边。”方回呆呆的回应，还没缓过劲来。 这小丫头也会飞？怎么嗖一下就跑那边去了？ 第364章 我不怕打，我怕阿爹讨厌我 “不对，大小姐，你身上怎么有血？”方回也注意到了小楚宁身上的血迹，顿时担忧起来。 “可是陈国人干的？”方回瞬间暴怒，下令：“整军！” 他以为小楚宁是被人追杀过来的，居然敢伤了楚大人的宝贝闺女，他定要将追杀之敌，全都杀个干净！ 一众将士也是满脸的怒火。 只因这个身上沾染血迹的小丫头，是楚大人的闺女，是苏将军的小徒弟。 “哎呀，你们别吵。”小楚宁皱着眉头。 闻言，先前还一个个扯着嗓子叫嚣着要报仇的士兵们顿时就安静下来，乖得跟什么似的。 “这血不是我的，我在那边杀了个人，现在我要去找父亲。”小楚宁言简意赅。 闻言，不光方回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个小豆丁一样的大小姐，深入敌后，还杀人了？ 没有想象中那些看待杀人犯的不善视线，只是片刻的沉寂，一众兵士都是露出溢于言表的激动之情。 不愧是楚大人的闺女啊，小小的一个，居然独自深入敌后，杀个七进七出，猛啊，相当的猛啊，不愧是得了苏将军真传的人！ 很显然，他们脑补了一幅壮烈的画面，把苏沐雪英勇的身姿带入了小丫头的身上。 他们可不知道，小丫头杀的是本就已经能气若游丝，毫无抵抗力的刘雄。 “呼~”方回长出一口气，朝着小楚宁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楚霸天！” “不愧是你，楚霸天！”所有人都竖起大拇指，跟着附和。 心底激动得不行，楚大人身边的人都好厉害啊，七进七出楚霸天，行医妙手楚小九。 果然，楚大人就是神一般的男人！ 跟对了，真的跟对了。 面对众人的夸奖，小楚宁的脸色很难看，她瞪大眼睛狠狠的瞅着方回，旋即赌气的一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脚背上：“我要去找父亲了。” 这些大人好讨厌啊，以前父亲打趣自己的时候也叫自己楚霸天，非得闹得自己羞红了脸才笑着罢休。 现在好了，这些人全都用楚霸天这个名字打趣自己，讨厌死了。 楚霸天咋啦，多威武霸气，有什么好打趣的，等我长大了，一拳一个，敲碎你们的老骨头，敲父亲老骨头的时候稍稍收着点力道就行。 见小楚宁赌气的走了，方回连忙笑着追上去：“大小姐你慢点，我带兵护送你过去。” 前线，营地后方，小楚宁停下了脚步，一脸的担忧犹豫：“方叔，你先帮我把师父叫出来好不好？先别让父亲知道我回来了。” “嗯，方回点头，独自走了进去。” 不多时，苏沐雪小跑着冲了出来，一把将小丫头抱在了怀中，怒斥一句：“谁让你冒险跑过去的，不听话，不怕我打你么？” “师父。”小楚宁也紧紧的抱着苏沐雪，她已经在苏沐雪那里行过拜师礼了。 “我杀人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孩子。 对于常人来说，杀人其实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更何况一个孩子。 苏沐雪也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上阵杀敌时的情景，就算是她，第一次杀人时，也是会手抖的。 “没事的，他们都是敌人，不怕啊。”苏沐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我不怕的，我只是有些迷茫，我怕的是父亲知道后会讨厌我，可是师父，你是公主殿下的剑，我也想要成为父亲的剑，剑就是用来杀敌的。”小楚宁喃喃。 “都怪我当初和你说那些话。”苏沐雪有些自责。 “不是的师父，就算你没跟我说那些话，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不想再失去父亲和娘亲了。” 若是再次失去，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所以师父，爹会就此讨厌我么？” “他会打你，狠狠的打你，但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你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以身犯险，你知道这些天我们有多担心你么？下次不可以这样了，我打人也可疼，比你爹打得疼多了。 还有下次，我也真的会打你的。 他会打你，会教育你，唯独不会讨厌你，以前不会，现在就更不会了。” 小丫头没有恐惧，和害怕，反倒是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只是打我啊，我不怕被打，我挨打习惯了，可抗揍了。” 只要父亲不会讨厌自己，那就行了。 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苏沐雪心底一疼，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傻丫头，走吧，我带你去见你爹。” 走在路上，小丫头提出了一个请求：“师父，要不一会我爹打我的时候，你还是拉着点他吧？” “不拉，要是他连我一起打，觉得是我教坏了你咋整？” “哦，那算了，我自己受着。” “傻瓜，别担心了，师父不是还在这里么，他要是打得狠了，我帮你打他。” “不要，别打父亲，师父也不能打父亲……”小声嘟囔。 苏沐雪嘴角微微抽搐，所以，我是小丑？ 黑将军欢快的走在小楚宁身边，不断用尾巴拍打她的小短腿。 怕啥，狗爷不还在这里么？ 都哥们，大不了狗爷再多牺牲自己一下，安啦，多学学狗爷，淡定，多大个坎迈不过去？ 军帐中，楚渊看着一张张简笔画出神，脚边的乌云突然抬起头，欢快的朝着营帐外摇尾巴。 突然间，乌云冲了出去，一个飞扑。 黑将军被乌云压在身下，欢快的腻在了一起。 黑将军只腻歪了片刻，便轻轻用前爪落在乌云头顶，压制住躁动的乌云。 乖啊，你爷们还有要事，卿卿我我的一会再说。 随后，狗爷昂首挺胸的朝着楚渊走了过去：让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狗爷替小丫头受着。 楚渊看到黑将军，由衷的松了口气，黑将军回来了，说明丫头也回来了。 伸手rua着狗头，看着营帐外，小丫头的身影还没有出现。 好在没有多久，小丫头低着头被苏沐雪牵着小手走进来了。 楚渊笑容和煦，一巴掌呼在狗脸上：“傻狗，一边玩去。” 旋即笑容更甚的看着小楚宁：“回来了？” “嗯，爹，我回来了。”小楚宁的声音满是心虚，爹这表情，一看就要挨揍了。 楚渊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一旁于心不忍的王老黑：“把东西拿上来吧？” “大人，要不算了吧，大小姐刚回来……” “去。”楚渊依旧一副笑脸，淡淡的说着。 王老黑叹了口气，心疼的看着小楚宁，大小姐，你也别怪王叔啊，叔也是被逼无奈。 不多时，王老黑拿了一个小竹条上来。 楚渊要打孩子了…… 第365章 你会是走到终点之人? 看着小竹条，小楚宁吓得缩着脖子，自己调皮，没少挨揍…… 可她还是壮着胆子松开了苏沐雪的手，朝着楚渊走过去，然后抱着楚渊的大腿：“爹，我知道错了，你打吧。” 楚渊点头，扬起手。 可不等竹条落下，小丫头满是迷茫的声音传入耳中：“爹，我杀人了……” 竹条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楚渊掩饰起自己的心疼，将小丫头抱起来，坐了回去，然后把小丫头安置在自己腿上，下巴搭在她的头顶：“和我说说吧。” “嗯。”小丫头点头，把自己杀刘雄的事，和刘雄说的那些话都一字不差的赘述出来。 唯独没有给自己找借口，为自己辩解。 “原来他叫刘雄啊，看来陈国大军连夜退军就是因为他，他果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我没完成的事，丫头完成了。”苏沐雪也感慨一句。 楚渊安抚的揉着小楚宁头顶的秀发：“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睡觉，明天一早我就让方回送你回去，已经结束了，你做得很好。” “嗯。”小楚宁点头，起身离去。 走到一半，她停下脚步，担忧的回头问了一句：“爹，你会讨厌我么？” “嗯……”楚渊故作思索，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那我老了以后，你还要不要敲碎我的老骨头了？” 闻言，小楚宁闹了个红脸，可爱的吐了吐小舌头：“才不会，我舍不得打阿爹。” “嗯，那我也不会讨厌你。” 听到楚渊的话后，小丫头如释重负，欢快的离开了。 小丫头离开后，楚渊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苏沐雪有些不解：“还在生气？她也是想要为你分忧。” “我不是气丫头，我气的是刘雄，怎么就没一个爆弹炸死这个傻逼，我也听出来了，就是这个傻逼蛊惑丫头杀他的。 他想要个痛快求个解脱，可他怎么不想想，这才多大的一个孩子，杀人是很沉重的一件事啊。” “楚渊，或许丫头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她虽然还小，可她的经历比别人要多上太多太多了，她是个很有韧性的孩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啊沐雪，我是她爹啊，在我眼里，她永远都是一个孩子，我怎么忍心……”楚渊长舒一口气。 “楚渊，人都是要成长的。” “在一个父亲的眼里，就算孩子永远不成长也无所谓，至少在我父亲眼里是这样。”楚渊口中的父亲，指的是前世那个让他迷途知返的好心人，也指的是埋葬在村子后山的老爷子。 这便是父亲，他的肩膀很小，扛不下太重的东西。 父亲的肩膀也可以很宽，能为子女扛下所有，足以将子女扛在肩头，免受泥泞弄脏新鞋。 …… 自刘家军后，陆续有人离开。 直至天明，唯有张春和老将军还坐在这里。 老将军拍了拍张春的肩膀：“结束了，张大人，你还是想想回去后该怎么应对吧。” 张春就坐在那里，披头散发，失魂落魄。 没有回应。 老将军再次叹了口气，起身，下令：“退军！” 大部分主力都走了，继续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了。 人走茶凉。 良久，张春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血丝，就这么失神的盯着前方。 战场已经打扫干净了，这里显得格外冷清，仿佛昨夜那惨烈的厮杀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失神的喃喃：“不能退军，我们马上就要赢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退军？他楚渊，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啊。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被他的表象给骗了，无米下肚，是会死人的，他们都会被活活饿死的啊。” 突然间，视线尽头，两个人影骑着马走了过来，他们就远远的停下。 “张兄，听说你们已经在开始退军了，楚某特来送送你。” 是楚渊和苏沐雪。 因为距离远，所以楚渊是扯着嗓子喊的。 听到楚渊的声音，张春的眸子恢复聚焦，让人牵来战马，翻身上马。 不顾士兵的阻止，独自一人迎了过去。 所有人都退了，唯有他一人一骑朝着楚渊走去，哪怕前方等待他的是埋伏，他也没有片刻的犹豫。 行至相距数米处，张春停下了，他满脸的疲惫和沧桑：“楚渊，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是你赢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赢了。” 楚渊没有嬉皮笑脸，阴冷的眼神直视张春，看得张春汗毛直竖。 “张大人，楚某该高兴，该得意么？这次我金水县出来了十二万大军，说是大军，其实也只是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平头老百姓。 他们想要打仗，想要死在战场上么？ 他们只想吃饱穿暖，只想看着地里的庄稼茁壮成长，只想等着丰收。 十二万人呐，男女老少，能够活着回去的，只有不足十万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要空了多少房子，又要挂上多少白绫？ 他们才刚熬过那个寒冬，才刚刚看到地里的庄稼长出能芽，他们唯一期待的只有一个丰收，可是他们看不到了，永远都看不到了。” “楚渊，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太过妇人之仁了，这不像你。”张春冷声。 “在你眼里，我楚渊该是一个怎样的人？”楚渊冷笑：“那是一条条人命，人人都想要活着，也都有权利活着。 百姓只图安宁。” “天下群雄四起，国土四分五裂，这天下不统一，百姓又何来安宁一说？”张春冷声：“楚渊，本官所谋，便是天下一统。这条路会有很多人牺牲。 他们的牺牲，能够换来天下安宁。” 楚渊叹了口气：“张春，这条路很多人都在走，但最终只有一个人能走到终点，而你，已经败了。” “所以，楚渊，你觉得你会是那个走到终点的人么？”张春突然面色一凝。 苏沐雪猛地偏头看向楚渊，她的神情也有些许的复杂。 楚渊突然咧嘴一笑，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别闹，我哪有那本事啊，我不图这些，我就是个妇人之仁的小卡拉，我现在就想着打完这场仗，然后回去娶媳妇暖被窝呢。” 苏沐雪收回视线，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攥紧了长枪。 犹豫？纠结？ “呵呵~”张春冷笑：“可惜了楚渊，你没有那个机会了，他们都退了，但我张春不会退的，这次大战应该也消耗了你很多的粮食吧？你还能挺到丰收？ 再说了，你金水县连年天灾，能不能有收成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我才一直说我们还有很大的合作空间啊，你需要香皂，我需要粮食，我们兄弟俩谁也离不开谁，我们就该摒弃前嫌，携手共赢，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嘛。”楚渊嬉皮笑脸。 第366章 这幅皮囊，终归还是一文不值 “别白日做梦了。”张春冷笑：“你不可能再从我大同县带走一粒粮食。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若是买不到粮食，你就会带兵打过来吧？ 但是楚渊，张某奉劝你一句，别自寻死路，不一样的，国之疆土寸土不让，这一次，是他们有退路。 可真当你大军兵临城下，他们还有退路，或者说他们还敢退么？ 到时候你的十多万百姓，会战死至最后一兵一卒的。 说到底，你也完了。” “张春，你确实看得很透彻，所以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不回到你大同县等着我‘登门拜访’呢？” “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就能加速你的死亡。” “鱼死网破么？但没必要啊，你不是已经笃定我一定会死了么？ 张春，你在犹豫，你在害怕，你怕了。”楚渊一脸自信，狞笑更甚。 张春一时哑口，微微移开视线：“你倒真是个狂妄自大之人，楚渊，你已经把我毁了，彻彻底底的毁了，我又岂能让你好过，我说过了，你我双方，总有一人要死在对方死里。” “话别说的那么绝对。”楚渊淡然一笑，看向后方陈国营地：“就凭你剩下的这些人，我大军的一轮冲锋，也就结束了。 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带着沐雪过来，而不是率大军过来吗？ 还是那句话，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直觉告诉我，我们还会继续合作的。 有个人想要见你一面。” 语毕，楚渊拍了拍手，不多时，在两人身后，走来一个人影，一个女人。 看到来人，张春的眼神松动了。 楚渊和苏沐雪默契点头，驱马转身。 羡鱼自两匹马中间穿过，一脸温和的笑容，朝着张春莲步轻移。 羡鱼此时面露疲惫之色，显然是昨夜被人连夜从城里带出来的。 行至张春跟前，羡鱼温婉一笑，“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语毕，跪地，双手交叉放在地面上，再将额头落在手背之上：“羡鱼，见过大人。” 看着这个美艳动人的女人，张春的眼眸红了。 他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满脸的纠结。 他，累了。 翻身下马，将羡鱼搀扶起来：“羡鱼，你随本官走吧，我累了，就这样吧。” 辞官，寻一间小宅子，男耕女织，就此作罢吧。 他不想努力了，这一次，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很大。 昨夜他想了很多，或许蒙尘十三载，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本事不足，自己本就是一粒尘埃。 然而，羡鱼的话，再次将他推入深渊之中：“可是啊大人，你已经把我推开了，整整两次。 羡鱼曾经期待过，可是现在羡鱼已经看清了，羡鱼只是烟柳之地的女子，不敢高攀。” 张春明显的怔了一下，不是因为羡鱼口中自己两次推开了她，而是因为，她本就是烟柳之地的女子啊。 他对这个女人心动过，但只是心动。 她是风尘女子，虽是完璧之身，可终归还是泥泞之中的人，并非良人。 “所以，你是喜欢上他了？”张春笑了笑，看向远处楚渊和苏沐雪的背影。 两人似乎在拌嘴，苏沐雪气急之下，一拳砸在楚渊后肩。 从嘴型看，楚渊似乎在骂骂咧咧。 但在苏沐雪再次举起拳头的时候，他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 羡鱼也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羡慕，却摇了摇头：“随楚大人回金水县后，我们基本没有接触，他在金水县还有一位娇妻等着他，她很美。 在她的跟前，羡鱼自惭形秽。” 未曾有接触，又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他是个伟大的人，他能给羡鱼想要的安宁和平静，他是个伟大的领袖。” 这是羡鱼由心的评价，想要留下，不是因为爱慕，而是因为他是个值得追随的领袖。 只有身处那片土地上之时，才能从细枝末节中看到那人的伟大。 伟大，无需多言。 羡鱼收回了视线：“大人，退军吧，已经结束了。” “大人的恩情，羡鱼不敢忘却，羡鱼不想看着大人明知必死，还一往无前。”羡鱼由心的说着。 她今天就是来劝张春的，是楚渊的意思，也是她内心所想。 张春的心确实松动了，也冷静下来了。 先前就是一系列的打击来得太快太过突然，将他活生生的逼到了牛角尖。 “羡鱼，若是没有你那好赌的父亲，和你那薄情的弟弟，你的人生可以很美好，你，真的很美。” “多谢大人的夸奖，美，是一种罪，羡鱼不想要这副皮囊，可若是没有这副皮囊，或许羡鱼也早就魂归故里了。” “临渊羡鱼，楚渊，羡鱼，或许你们真的很般配。” “大人说笑了，感情二字，岂是因为一个名字就般配上的。我敬重他，他也尊重我。可笑吧，他堂堂一个做官之人，居然尊重我一个烟柳之地的女人。 我从未被人尊重过，遇到他之前。 所以啊大人，人与人之间，真的是不一样的。 大人，你们先前的谈话羡鱼也听到了，若真的有一人会走到终点的话，羡鱼希望是他。若他有能用得到羡鱼的地方，羡鱼也会义无反顾。 大人若是看上了羡鱼这幅皮囊，只要大人愿意售给楚大人粮食，羡鱼愿随大人离去，羡鱼会是一个合格的玩物的。” 说着，她对着张春妩媚一笑。 张春愣神了，如他所说，羡鱼真的很美很美。 “楚渊。”张春突然朝着楚渊喊了一声。 “苏沐雪，你别太过分了，我楚渊也是有脾气的，人死……朝天，给我逼急了真弄你了啊。”楚渊正龇牙咧嘴的威胁着苏沐雪。 两人现在的关系是好朋友，相处时自然也没有当初那些拘谨。 她现在真的很想飞起来给苏沐雪一脚，狗女人，不知道自己力气多大是吧，刚那一拳差点给爷们胳膊打脱臼了。 听到张春的声音，楚渊回头。 张春对上楚渊的视线，指着羡鱼：“我会退军，但我要带她走。” 楚渊稍稍皱眉，这羡鱼是怎么劝的，还把她自己给搭进去了？ 不过万一人家两厢情愿呢？ “羡鱼，你愿意跟他走？” 羡鱼莞尔一笑，躬身行礼：“这些日子，多谢大人照拂。” 楚渊扫了两人几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所以啊，为什么总要把女人当做筹码呢？ 过来，我派人送你回去，回金水县。” 又废一个，劝人退兵，劝人合作都不会，看走眼了。 她在金水县的时候很老实，楚渊也愿意给她一个安宁生活的环境。 如苏沐雪所说，羡鱼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羡鱼闻言，似乎没有太过意外，而是偏头看向张春，笑而不语：看吧，人与人真的是不同的，他真的会尊重我，哪怕我只是一个烟柳之地出来的戏子。 不是因为爱慕和互生情愫，于他而言，我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他还是选择了尊重。 羡鱼开了口：“大人，羡鱼这幅皮囊，能换多少粮食？” “唉~”张春叹了口气：“其实你心底清楚，我不会带你走，更不会给楚渊粮食的，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他究竟有何不同。” “所以，这副皮囊，终归还是一文不值。”羡鱼自嘲一笑。 第367章 到头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大人，羡鱼告退了。”语毕，羡鱼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这副皮囊，终归还是一文不值啊。 “我会退军的。”张春留下这句话，也翻身上马转身离去了。 行至楚渊二人跟前，苏沐雪朝着羡鱼伸出手。 羡鱼也伸出自己的手，在苏沐雪的拉动下，翻身上了马背。 “苏将军。” “嗯。” “羡鱼可以抱一抱你么，一会就好。” “嗯，都是女人，你想抱就抱吧。” “多谢将军。” 苏沐雪明显一怔，好软，这就是香香软软的女人么？ 不对，自己也是女人啊。 跟楚渊待久了，自己也神经兮兮的。 …… “大人，张春退军了。”王老黑开心的冲到楚渊营帐之中汇报。 楚渊点了点头，下令，大军压进。 大军一直压到大同县关口，旋即安营扎寨。 大同县关内，士兵焦急来报：“大人，楚渊带人追过来了。” “无妨，他们不会开战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张春给众人吃了一记定心丸，旋即继续有条不紊的排兵布阵，巩固防线。 …… 之后又过了几天，相安无事。 日子流逝，楚渊让一部分百姓先回去了，地里的庄稼不能没人打理。 大军依旧在陈国边关不远不近的地方安营扎寨，搞得陈国边关的将士人心惶惶，夜不能寐，生怕金水县大军趁着夜色就杀过来了。 楚渊还在持续压力，他给张春留了半个月的时间。 直到这天，陈国朝廷一个传旨太监风尘仆仆抵达了大同县。 张春以为是来找他问罪的，干脆直接脱了官袍，等待着宣判。 然而，圣旨的内容很奇怪。没有对他问罚，只是催促他赶快往皇城送香皂，而且这次需要的量，比以往要多得多。 张春听完圣旨，整个人都是蒙的：“公公，那刘松没有参我？” “参了，但你有贵人相助，你同安郡守力保你，当今宣贵妃娘娘是同安郡守的胞妹，宣贵妃正得圣宠，这事你应该很清楚吧？ 好好铭记娘娘的恩情吧，当务之急你得快些将香皂送往皇城，将功折罪。” “公公，下官不明白，为何是香皂？”张春发问，其实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传旨的是一位太监。 这种情况，少有。 除非是宫中之人，有私事要传达。 “张大人是个聪明人，咱家也就不瞒大人了，如今在皇城，这香皂已经是一门生意了。 娘娘很看重这门生意，娘娘也想要为陛下分忧，用香皂这门生意的钱，为陛下充实国库。” 张春不傻，知道后半句只是漂亮话，用香皂赚钱充实国库？谁会信。 无非就是用香皂这门生意敛财，打点自己的关系，壮大自家的士族罢了。 可现在的他有选择么？ “下官，领旨。”张春苦笑着接过圣旨，又被楚渊猜中了，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大人何故哭丧着脸，大人应该高兴才是，那刘松已经被派往刘国边境那边了，不会再来烦扰大人了，大人可以高枕无忧了。”太监笑着说道，不忘记正事：“香皂什么时候可以备好？” “下官这就派人去金水县采购，只是我陈国禁商前往金水县……”张春还是想要推辞。 “酌情考虑，那金水县不是已经不禁商了么，我陈国泱泱大国，自然也有自己的气度，他大夏服软了，我们也可以给他们一个好脸色，以后对金水县，就不禁商了。” 就因为区区香皂，国策都改了，多么讽刺啊。 是啊，就是因为香皂，都是因为香皂，他明白了。 或许当初郡守同意自己发兵金水县，可能也有部分因素是看重了自己的能力，但更大因素，还是因为自己将楚渊当初送给自己那箱香皂送去了郡守府。 而这批香皂，又在京城反响巨大吧。 他同意自己发兵，不是为了土地，只是为了香皂啊。 贫瘠之地，所有人眼中，那都是一块毫无价值的贫瘠之地啊。 笑话，一切的一切，成了彻头彻尾的一个笑话。 张春突然觉得自己一瞬之间苍老了很多。 熙熙攘攘皆为利字，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都逃不出这个利字。 张春恨，恨自己位卑言轻，在那朝堂之上，没有自己的一言之地。 而要在这些只能看到蝇头小利的人手底下谋事，或许，自己眼中的那块敲门砖，从始至终都未曾存在过。 他迷茫了，先前那场战争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没有意义，是啊，没有意义。 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自己的身份地位，当真配不上那远大的抱负。 …… 所以哪怕自己败了，输得彻底，哪怕刘松跑到朝堂上参自己，他们也还在保全自己。 只因为自己能给他们搞到牟利的香皂，说到底，自己还要谢谢楚渊。 若不是楚渊只通过自己把香皂输送到陈国，或许自己因为那些污蔑，被当众问斩了吧。 张春妥协了，他也不得不妥协。 一支商队，从陈国边关走了出来。 当看着面前乌泱泱的金水县大军后，商队众人吓得两脚发软，想要掉头跑回去。 不是，特么的，说好的跑商，怎么跑特么战场上来了？ 你好，你的杀了么订单已送达？ 看到陈国出来的商队，楚渊多日以来，越发紧皱的眉头，终于是舒缓了。 还好，不用造成更大的牺牲。 人口能够很好的留存下来了，前路一片坦途啊。 “下令，退军！”楚渊一声令下，金水县大军开拔离去。 见状，陈国士兵终于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打起来啊。 危机解除了。 陈国商队看着退去的金水县大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是，现在我们还过不过去啊？ 后方士兵的催促，让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跟在金水县大军后面。 每次金水县大军停下脚步休整，他们都要吓得掉头就跑，跑出去好远才敢回头查看。 终于，在又一次停军休息后。苏沐雪无语的看着楚渊：“不是，你逗傻子玩呢？我们需要停军这么多次么？” 闻言，楚渊憨厚的抓着后脑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就是这些天憋屈坏了，吓唬吓唬他们，找些乐子放松一下，要不我给他们买包瓜子赔罪？” “莫名其妙。”苏沐雪吐槽一句：“你这人怎么这么多恶趣味，其实你是个变态吧？” 楚渊面色一怔，“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 嘿嘿，看人真准。” 楚渊开心，真的很开心，他知道，粮有了，银子也会源源不断的涌入，这就是他赠送肥皂的目的。 从陈国赚取银子，不需要看姜栩的脸色，也不会受到她的掣肘，这是楚渊必须要走的一步棋。 怎么能不开心呢？ “嘁，无聊。”苏沐雪哼了一声，表情有些许小傲娇。 第368章 待君归 金水县关口，这里临时修复了关卡，很简陋，也很没有牌面。 楚渊有自己的规划，之后他要把关口修到最先开战那个小平原去，那里地势开阔，有足够的地方修建高耸的关卡，也更适合排兵布阵。 后方这个小隘口，则又增添了一个保险。 虽然那块小平原一直以来都是争议之地，但谁打下来就是谁的，所以这里也被楚渊纳入自己的领地范围了。 楚渊让百姓都回去了，他和苏沐雪还有那几千士兵，留在了隘口关卡这里。 楚渊让人搬来桌椅板凳，一副贪官污吏的架势，大咧咧的坐着，一只脚搭在椅子横栏上，坐没坐相。 “楚大人，先前我们过去也没有交关税啊，怎么这次就要交关税了？”行商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楚渊。 他和楚渊是老熟人了，先前就是他一直去金水县买香皂的。 “你这不废话，以前你们走的是哪？山路，说好听点是条商道，说难听了你们先去的行为就是偷渡。 偷渡你懂么？犯法的，是要抓起来关大牢的，不过大家都是老相识了，本官也就不追究你们偷渡的事了，以后也别做违反犯纪偷渡的事了，过往不究，以后要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总之呢，这里是关口，过关自然都是要交关税的，谁都一样。 况且你们以前走山路，一个来回要好多天，现在走官道，一两天的时间就够一个来回了，用金钱买时间，一点都不亏。” 楚渊言之凿凿，行商也怕楚渊抓他去关大牢，也就只能点头同意。 好在，楚渊只是收取了正常的关税，这才让众人松了口气，还以为今天要大出血呢。 交完关税，商队入关，行商却一脸为难的站在原地。 楚渊主打一个给钱就服务态度拉满，笑脸盈盈：“还有什么要咨询的？” 看，这就是专业，在其位，司其职，什么角色都能很好的代入。 “楚大人，我们这次是来购买香皂的。” “我知道啊。不过我现在正在忙，你们先去金水县找家酒楼住下，官方推荐常青树和天仙醉，服务态度好，五星级的体验。 你们就现在金水县体验一下风土人情，多花些银子，等我这边忙完了就回去跟你谈生意。” 楚渊笑着摆手，导游方回也钻了出来：“你们几位跟我走吧，我们常青树包接包送。” 行商只能无奈的跟着方回离去。 送走行商，苏沐雪无语的看着楚渊：“财迷。”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需要发展，而发展起来，到处都需要钱。” “我有钱，可以给你。” “不够。” “那你需要多少？” “多多益善。” “你真贪心。” …… 常青树迎来了近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批客人。 小苏璃心事重重的站在柜台前拨弄着算盘。 苏小小凑过来打趣一句：“姐姐又在想姐夫了？方大哥不是说了么。仗已经打完了，等姐夫安排好了关口那边的事就回来了。” “坏丫头，又来打趣姐姐。”苏璃笑着掐了掐苏小小的小脸：“我知道啊，可是夫君一日不归，心中总是挂念。” 几个行商吃着饭菜，其实现在常青树的饭菜很差很差，根本算不上酒楼应有的招待规格，因为缺粮，也缺菜。 不过几个行商倒是没有太过在意饭菜的质量，而是忍不住看向小苏璃，这个女人真的好美好美。 秀色可餐啊。 看得出神，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是方回：“狗东西，不该看的别乱看，这是楚大人的夫人。” 嗯……似乎改变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改变，还是那么的原汁原味。 几个行商吓得缩着脖子，先前还叫人家客官，现在新人胜旧人，就叫人家狗东西了。 ……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楚渊还是没有回来，行商们则是焦急的在常青树的客房等待着。 楚渊让他们先过来体验风土人情，可有个鸡毛的风土人情可以体验啊，县城里空落落的跟鬼城一样，一天到晚街道上走过的人都不足十人。 百姓们都从战场上回来了，可回来后又连忙投身去土地里。 加上每天不能吃饱，忙完回来后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活动。 往往是去到施粥点领了半碗热粥，就回家休息去了。 这里依旧死气沉沉。 不过好在他们还有希望，地里那一株株茁壮成长的嫩芽。 这一次，是他们有史以来，对地里的庄稼最为期待，也最为呵护的一次。 第三天的时候，楚渊终于是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关口那边的诸多事宜他也都安排好了。 小苏璃早早的就得知楚渊今天要回来的消息，一大早就换上了一身红妆，来到城门口翘首以盼，好似一尊望夫石。 她真的很想很想楚渊。 着红妆，待君归，不诉相思，只为唤上一句：夫君，回家。 这一天，苏璃成了金水县最为靓丽的风景线。 大家都知道，这是县令夫人，过往行人皆是尊敬有加，不敢冒犯。 一些曾经见过小苏璃毁容模样的人，更是心中无限感慨，原来，她是这般的明媚艳丽。 她真的很美很美，倾国倾城，似乎也只有楚大人才配拥有她倾国倾城的容颜。 可这些人不知道，正是因为楚渊，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才得以重见天日。 城门口的士兵默契的将苏璃围在了中间，不远不近，能很好的防范任何危机的到来，也不会引起县令夫人的不适。 夕阳下，一人骑着马缓缓走来，他的身影很是疲惫，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是楚渊，他回来了。 附近的百姓在看到楚渊的第一时间，也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驻足，投去满怀敬意的视线。 他们又度过了一次危机，在眼前这个男人的带领下。 楚渊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城门口那个身着红妆的娇俏身影，浑身的疲惫瞬间消散一空，加快了速度。 很快，楚渊在苏璃身前停了下来，四目相对。 “夫君，我们回家。”小苏璃温婉一笑。 那一瞬间，楚渊如沐春风，只要能看到这张笑脸，一切的苦累都是值得的。 “嗯。”楚渊笑着点头，朝着苏璃伸出手。 苏璃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握住了楚渊的手掌。 楚渊稍稍用力，将她带到马背上。 苏璃坐在楚渊前面，楚渊的手自苏璃的腰肢间穿过，抓住缰绳，苏璃也被他抱在怀中。 楚渊将下巴搭在苏璃的肩头，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娘子，你好香。” 小苏璃顿时红了脸，微微垂首，羞赧出声：“夫君，大家都在看着……” 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离去，直至身影消失不见，百姓这才喃喃一句：“好生般配的二人，神仙眷侣啊。” 第369章 非卖品，捆绑销售 “苏将军，你不入城？”刘喜疑惑的询问了一句，苏沐雪在城门口就停住了，他们也跟着停下了。 苏沐雪收回视线和嘴角的笑容，调转方向：“你们先进去吧，我得去一趟郡城。” “将军慢走。” 苏沐雪与众人背道而驰，夕阳洒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目，她微微眯起眼睛。 “诶，不对啊，去郡城应该从东门出啊？”刘喜呢喃一句。 苏沐雪已经走远，她去的方向，是金水关。 来到金水关的城墙上，苏沐雪上半身趴在城墙之上，看着关外的一草一木，也露出一抹笑容。 直到月上枝头。 “好了，我也该去郡城汇报了。”苏沐雪笑着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现在心情好多了。 …… 常青树，几个无所事事的行商睡了一整天。 没办法，金水县这边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娱乐项目。 什么茶楼、戏院、青楼、赌坊，也早就在上次蛮夷大军杀过来时就都歇业了。 老板全都带着手底下的人跑路了。 金水县想要恢复往日的繁荣，任重而道远。 大白天睡觉，睡醒后行商们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感觉睡一觉更累了。 得知楚渊已经回来了，迫不及待的下楼：“楚大人，你回来了……” 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楚渊和苏璃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家宴，温馨和谐的氛围似乎被自己出口给打断了。 “醒了，一起吃点？”楚渊笑着开口。 见状，几个行商吓得缩着脖子。 这可是率领十多万大军和陈国大军对阵的狠人呐，跟他坐在一起用餐，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 “楚大人，你先忙着，你忙完了我们再下来。”几个行商很识趣，缩着脖子又退回客房了。 其实常青树是不设立客房的，只是因为金水县城如今驿馆客栈都处于停业的状态，这才让他们暂时住在这里。 先前几次来，说是住客栈，其实也只是出钱找人家留宿。 吃完饭，楚渊抱着小苏璃温存了一会，这才让方回把行商叫下来。 行商恭恭敬敬的走到楚渊跟前，始终低着头，态度谦卑：“大人，我们这次过来，是来买香皂的。” 楚渊点头，这在关口的时候就说过了：“这次你们要买多少？” 行商一脸尴尬，明明就不是我们想买多少，而是你老人家愿意卖多少啊，上次想买五十箱，你只愿意卖十箱。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两百箱啊…… 其实，楚渊的香皂块头很小，只不过用模具凝固，做成了很好看的样式，再加上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木盒包装，显得很奢侈而已。 包装好、量少，也是奢侈品常用的一种营销手段。 若是每日沐浴，都用上香皂的话，其实一块香皂也用不了多久。 “我们这次想要采购两百箱。”行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楚渊点头，算是同意了。 见状，行商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居然这样就同意了。 不对啊，这能对么？上次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 “大人，你同意卖给我们了？”行商还是不太确信的问了一句。 “自然，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我不但卖给你们，还给你们优惠价。”楚渊笑容满面。 几个行商感动得都快哭了，好人呐，这才是好人呐。 还有优惠价。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取货？” “随时。” “那太好了大人。” “不过楚某得先问你们一句，东西你们准备好了么？” “自然，自然。”行商点头，取出一个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居然都是金条！ 这次交易量巨大，所以他们是带着金条过来交易的。 然而，看到金条后，楚渊却是摇了摇头。 行商不解：“大人，这些金条不够？还是说大人不接受金条交易？大人，银子我们也有带过来的。” “不，我要的不是金银。” “那大人要的是？” “粮食，香皂是非卖品，只能换，得用粮食来换，用其价值对等的粮食来换。”楚渊笑着开口。 “啊？”行商愣住了，旋即哭丧着脸：“可是大人，我们这次过来，没有带粮食啊。” “无妨，无妨。”楚渊笑着摆手，你们从官道回去，也就一日的脚程，放心好了，我会派兵护送你们安全的回去的。 “这……”行商还是一脸的为难，自己带着任务过来，什么东西都没弄到就回去了，若是被追责起来…… 楚渊似乎很善解人意，叹了口气：“大家都是老顾客了，我也不想让大家为难，这样吧，这次你们先买几箱肥皂回去应付着吧，用金银结算。” 有肥皂先应付着，几个行商也是露出喜色。 上次带回去的肥皂让他们赚了一笔，从青馆那边的反馈来说，肥皂虽然比不上香皂，不过效果也很好，是个非常完美的替代品。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几个行善感激涕零。 这楚大人真的是太好了啊，处处为他们着想。好人呐，好人一生平安。 “那劳请大人为我等准备两百箱肥皂吧，我等愿高价收购。”一个行商开口。 “诶，想啥呢。”楚渊又笑了：“这肥皂也不是说买就买的，肥皂和香皂是捆绑销售的，换一箱香皂，可以购买五箱肥皂。 这一次只是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楚某这才破例一次。 诸位也别让我楚某为难才是，这捆绑销售，乃是国策。” 楚渊张嘴就来，笑容满面。 见状，几个行商耷拉着脑袋，但楚渊已经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了，他们若是再坚持下去，怕是会惹人反感，最后连几箱肥皂都不愿意卖给他们了。 “大人，小人们知晓了，小人们也不会让大人为难的，大人准备出售给我们几箱肥皂，我们已经叨扰够久的了，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去。” “一个个都是急性子，来者是客，楚某还没有好好款待过你们，明天再多留一天，明晚我请你们吃烧烤，尽一尽地主之谊，安心住下吧，房费算我的。”楚渊拍着胸脯打包票。 他可不是一个烂好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目的。 楚渊太过热情，行商想要推诿也没能成功，只能再多留一天。 第二天晚上，楚渊让方回取出尘封已久的烧烤架。 今夜，是烧烤小王子楚某人的专场！ 方回在常青树忙，而楚渊则是跑去天仙醉的后厨拿了一些肉食和蔬菜。 嗯，苏沐雪和姜栩现在都不在城里，去天仙醉打秋风，顺手的事。 也就他现在这个县令大人胆子大，敢跑去公主殿下和将军大人的后厨顺吃食。 换了先前的罗有为和宋学志，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 第370章 小妖精，坏我道心 那个已经尘封了有些日子的烧烤架再次被抬了出来，不过却是抬去了后院。 毕竟现在百姓都还在饿肚子，自己大张旗鼓的吃烤肉，被人看到了还是有些许不好。 虽然他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做生意，赚银两，建设城市。 男人，就是要注重细节！不注重细节的男人是不会成功的。 几个行商凑在方回跟前，好奇的打量着方回端起来的炭。 这炭好生奇怪，居然是居然形似木棍，若不是通体漆黑，轻轻用力就能扳断，真的就像是一根根短木棍。 “方兄弟，这是什么？”一个行商好奇的询问。 “这是果木炭，用上等的果木烧制而成，少烟，烧时有微弱的果木清香，深冬之时可用于取暖，亦能安神，过了冬天也可以用来烧烤。 用这果木炭烧烤的美食，清香四溢，回味无穷，人间绝味。” 楚渊的声音响起，他张着一张嘴就大吹特吹。 他这木炭是当时弄火药的时候烧制的，也不是果木炭，烧时除了少烟之外，其他的都是他吹出来的。 反正自己只管吹，抬高它的身价就行。 “原来如此。”几个行商颇感兴趣。 也是现在冬天过去了，不然楚渊也用不上搭上这一顿小烧烤。 很快，木炭燃烧起来，果然，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一些烟雾出来，然后就基本看不到什么浓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渊的话给了他们心里暗示，他们真的觉得空气中有微不可察的果木清香。 楚渊也不磨叽，刷油，放上烤串。 不多时，一盘盘烧烤肉串出炉。 “你们不用跟我客气，放开肚子吃，管够。”楚渊笑着招呼。 几个行商早就闻到香味了，得到楚渊的准许，连忙拿起烤串就开炫。 好吃，真的好吃，是他们从未尝试过的美味。 其实都是楚渊烧烤料的秘密配方的功劳，却因为楚渊先前的有意误导，让他们以为，之所以这么好吃，都是那果木炭的功劳。 新奇的事物，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尝试。 吃烧烤怎么能没有酒呢，楚渊让人送来酒，几个行商吃得肚满，喝得尽兴。 吃饱喝足后，躺在院子里的小藤椅上感受着夜风，天空中明月皎皎，好不恣意快活啊。 原来消遣放松，除了赌场和青楼，这样的方式也不错啊。 这位楚大人真是一个奇人，人还好，搞得他们都有些羡慕金水县的百姓们了。 等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的炫耀一下今夜的经历。 这便是楚渊的宣传手段！甚至都不用他明说。 楚渊其实中途就离场了，他端着烧烤好的美食早早就回屋了。 屋里，小楚宁、苏璃，楚小九、苏小小，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桌前，谈天说地，好不温馨。 这就是楚渊想要的。 小母狼也吃得开心，眼睛一直都是眯着的，眼神也是越来越清澈了。 黑将军似乎也很开心，就喜欢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样是放在现代，小母狼高低也能被养成一个网红狼。 今夜，苏璃喝了些酒，脸上有几分醉意。 吃完后，小楚宁懂事的跑去收拾碗筷，两个小姨帮她一起。 苏璃见妹妹们和丫头都离开后，这才红唇轻启，吐气如兰：“夫君，我们回房休息吧。” “嗯。”楚渊温柔的将她抱在怀中，朝着楼上走去。 房间内，熏香传来淡淡的梅花清香，这是姜栩给楚渊的，宫中之物，高级货。 这女人，果真爱极了梅花，就连熏香也是梅花味的。 楚渊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休息，他这些日子真的很累很累。 小苏璃则是坐在梳妆台前，取来唇脂，折叠，红唇轻抿。 朱唇轻启，明眸皓齿，唇瓣鲜红欲滴。 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美味。 今日她一席红妆，虽不是婚衣，但也很是喜庆。 她的俏脸再次泛起红霜。 良久，她起身，眉眼中有着无尽的温柔。 好似一汪清泉，想要将人溺于其中。 可就算是溺死在这温柔之中，也不会让人想要升起反抗的念头吧。 莲步轻移，行至窗前，她甜美的嗓音唤了一声：“夫君。” “嗯。”楚渊微微偏头，对上小苏璃的视线。 很快，楚渊瞪大了眼睛，眼神火热，口舌干燥。 这个诱人的小妖精，居然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床前，宽衣解带。 衣衫顺着白皙的肩头滑落，将她诱人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 肤白似雪，前凸后翘，身材火辣，惹人遐想。 楚渊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随着肚兜落下，她已经不着寸缕了。 极致诱惑的同时，又好似一尘不染的天使。 苏璃红着脸，轻轻的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夫君，我想要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楚渊仿佛百爪挠心，小苏璃啊，你这是在诱人犯罪啊。 楚渊翻身压在了苏璃的身上，后者羞赧的闭上眼睛。 楚渊的唇瓣盖在了她的唇上。 嘤咛声传来。 良久，唇分，小苏璃媚眼迷离，更加诱人。 楚渊将她拥入怀中：“傻丫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那种，今夜你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世俗礼法，是一副重大的担子，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虽早就私定终身，可终归还是没有成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是不贞。 要说苏璃心底没有一丝负罪感，那是不可能的。 那是对世俗礼法的负罪感，是对父母教导的负罪感，对人云亦云的负罪感。 女子，得守贞洁。 不守贞洁之人，是要被万世唾弃。令家门蒙羞的。 可为了楚渊，她不在乎，她想要将自己完完整整的奉献给他。 他是她的夫君，一辈子都是，就算没有成亲，就算没有他人见证，就算没有那纸婚书，也是。 此生，仅他一人。 “没有的夫君，为了你，我愿意。”这便是她的情话。 楚渊再次动情的吻了上去，直到呼吸粗重，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宾客满座，天地可鉴、日月为证。合适的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这是我的对你的承诺。 小苏璃，你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你值得。 我已经忍了这么久了，你个小妖精居然想坏我道心，该打。” “啪~” 俏脸绯红。 “夫君，你坏。”小苏璃轻咬着红唇，羞赧的斥责一句，将红唇印在他的胸膛。 她依旧还是完璧，她值得完美。 他不会让她背负任何负担。 …… 第二天，楚渊精疲力竭的起床，不是非得进入对方才能放纵，昨夜甚是旖旎。 楚渊赤裸着上身坐起身来，胸前的唇印如此显眼。 小苏璃已经起床了。 看了看窗外，楚渊估摸了一下时间，真到大婚当日，自己估计得睡到日上三竿吧。 等那天，小苏璃估计也没办法再早起了。 也就在今天，陈国行商带上了十箱肥皂，还有一筐木炭回去复命了。 …… 第371章 张春最后一搏 大同县，张春将肥皂送到老太监跟前：“楚渊不愿意卖给我们香皂，公公先用这些肥皂回去交差吧。” 老太监看着黄不拉几的肥皂，没有香皂那般色彩鲜明，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这一块又一块方方正正的物件，看上去也着实不美观。 兰花指嫌弃的捻起一块肥皂送到鼻尖，嗅了嗅，一股子皂荚味，更加嫌弃了。 嫌弃的松手，肥皂掉在地上，老太监脸色很不好看：“张大人，就这腌臜之物，是能给皇城的贵人们用的物件？” “这肥皂其实跟香皂也差不多。”张春无奈的解释一句。 “差不多么？差得多了！”老太监脸色越发难看：“张大人，皇城中可都是贵人，贵人就得用最好的，这样的道理，还需要咱家教大人么？” “把这东西带回皇城，别说是大人了，就算是咱家也得跟着受罚。” 若是一开始送去皇城的就是肥皂，那也就没有这么多事，可已经见识过香皂的贵人们，又怎会屈尊用这东西？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皇城中那些贵人们大发雷霆的样子了。 “可是公公你也知道，不是下官不用心为贵人们当差，而是他楚渊不愿意卖香皂给我们啊。” “他不是说了可以用粮食还么？张大人，你大同县府库没有粮食了？”老太监质问。 “禁止粮食卖往大夏，此乃国策，先皇时期就定下的国策，公公，此事你我二人谁敢私自做主？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张春一脸凝重，眸子却贼溜溜的转悠了一圈。 老太监也哑口了，也是一脸的纠结和为难。 这肥皂决不能送回皇城，不然自己办事不利，日后也绝不可能再受重用了。 但他同样也没法弄到香皂回去交差，一样是办事不利啊。 “张大人可还有何良策？”老太监虚心求教。 “公公，你看如此可好？下官写一封奏书，由公公差人呈至御前，由陛下亲自定夺。”张春终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他写的奏折，是需要先呈送到郡守那里，先由郡守过目，没有问题之后再呈送皇城，经由各个部门审核。 最终能不能送到御前还得看运气，看自己塞的银子够不够多！ 他想要最后搏一次，至少得让陛下知道有他张春这么一个人。 若是陛下也能赞同自己的观点，支持自己继续发兵金水县，那么自己还是能够翻盘的。 陛下的支持，和郡守的支持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若当初是陛下支持自己发兵金水县，那么就算是自己真的在刘松面前砍了刘雄，他刘松也不敢愤然带兵离去！ 老太监沉思片刻，点头同意了。 “还请大人抓紧时间。” 张春点头，一头扎进了书房。 半个时辰后，张春出来了，将一本厚厚的奏折交给了老太监。 见状，老太监微微皱眉：“这奏折如此之厚？” “公公若是不放心，可以先且过目。”张春笑了笑。 倒是老太监突然变了脸色：“大人莫要胡言，这可是越矩。” 随后，他将书信交给随从：“速速送去皇城，不，兹事体大，八百里加急。” 只是香皂，一门生意而已，也用上八百里加急了，由小见大，陈国当今的国情，比起大夏来，也好不上多少。 张春眉宇微沉，暗自叹了口气，也很是无奈和乏力。 位卑言轻，位卑言轻啊。 若是陛下看了自己的奏章，重用了自己，他一定要变革！ 国家腐朽没落，再不思变，终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他的奏书之中，不光是有楚渊交换香皂的条件，还说明了一堆利害关系，绝对不可往金水县送粮，还恳请陛下支持自己攻下金水县，将攻下金水县后的诸多益处，一一陈列。 可谓是苦口婆心。 只要是任何一个心底想要有所建树的帝王，看到自己的奏章，认真思索其中的利害关系，定能看出自己所言，绝对不是空口无凭的大话。 只要根据自己的设想和规划，等待一个时机，大夏可灭，天下可一统。 虽然这期间会经历很久的时间，无数的战争，但终会立下不世之功。 其实很多人都清楚，虽现在天下群雄林立，想要一统，终归还是绕不开大夏，必须得先把大夏给拿下！ 他忽略了一点，或者说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农村包围城市。 只不过相比较前者，这条路会更加艰难，难度也会更大。 拿下大夏，一统天下，这是很艰难的一件事，却也不失为一条捷径。 若是选了第二条更为艰难的路，得先剿灭其他所有国家，再和大夏分庭抗礼。 可试问，被人灭了国祚，又如何能做到所有人与你军民一心呢？ 那就需要更长的时间去同化了。 可若在这期间，再次发生暴力和分裂，或者说亡国之人掉头倒戈到大夏呢？ 这条路很缥缈，也很不现实。不确定因素太多太多了。 稍有差池，尸骨无存！ …… 陈国，皇城。 “八百里加急！速开城门。” …… 陈国皇宫，御书房。 陈国现任国君坐在书桌前，怀里还抱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正是当今最为受宠的宣贵妃。 宣贵妃也是一个沉鱼落雁的女人，娇憨的外表，柔若无骨的娇躯，以及那丰满傲人的胸脯，无一不让陈国国君爱不释手。 看着桌案上的几封奏书，陈国国君极为不耐：“不是都说了，奏章呈交给内阁么？” “回陛下，这些都是八百里加急，需要陛下亲自过目。” “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八百里加急，惹人生烦。”国君不耐烦的说着，还是打量起桌上的奏书。 尤其是那本最后的奏书，看一眼就没有想要翻开的想法，纯浪费自己和美人快活的时间。 他依次打开奏书批阅，唯独落下那本最后的奏书。 等到其他奏书都批阅完毕之后，这才将视线提留在最厚的奏书之上。 想了想，还是翻开了。 可没看多久，他便不耐烦的再次合上了。 “这大同县县令张春废话真多，以后他的奏书不用往朕这边送了。”国君不耐烦的说着，甚至是根本没有把奏书看完。 “大同县令？”宣贵妃微微皱眉。 “哦，爱妃知道他？大同县所处何地啊？”作为一个君王，他连大同县所处何地都不知晓。 不过诸多君王，谁又能记住自己的领土，每一个县所处何地呢？ “回陛下，那大同县便是家兄同安郡所属，香皂就是由大同县送来的，大同县与大夏金水县比邻。”宣贵妃解释一句。 陈国国君了然的点了点头。 身为国君，记不住领地各个县城具体所属，无可厚非，可和敌国比邻的县城都记不住，多少有些不应该了。 第372章 酌情酌量 “哦，香皂啊。”陈国国君露出淫邪的笑容，香皂他可清楚啊，这可是个房中宝贝啊。 他都不知道用香皂做文章，和宣贵妃玩了多少花样了。 不行，越想越忍不住了，得抓紧时间处理完，带美人回房。 想了想，他还是再次打开了奏章，不过依旧没有耐心看完，就看了和香皂有关的内容。 “不就是粮食么，我陈国有的是，先皇都殡天这么多年了，还死守着这些陈规滥矩，这张春也是个俗人。”陈国国君不耐烦的说着，动笔批阅。 酌情酌量！ 就这四个字，再无其他。 …… 张春这些日子，尤为忐忑，既期待结果，又害怕看到结果。 总是夜不能寐。 这一天，奏书送回来了。 张春难掩激动的接过自己的奏书。 “张大人，怎么样？”老太监也急不可耐的询问。 张春激动的翻阅着，可在看到最后的批复之后，他整个人宛若被抽走灵魂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酌情酌量？ 他很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你自己看着办，自己把握尺度，总之我美人要的香皂，你张春一块都不能少！ 见张春这般姿态，老太监急了：“张大人，陛下怎么说的？” “下官很快就会把香皂交给公公带回去交差的，公公可否先出去，下官想要静一静。”张春无力的说着。 老太监得知自己能顺利带走香皂后，也懒得搭理张春的情绪变化，点了点头开心的离去了。 …… 张春看清了现实，在这个社会，若非有贵人相助，想要出头，难如登天。 若楚渊没有遇到姜栩，姜栩没有爱惜楚渊的才华，重用他，楚渊又能短时间内走到这一步么？ 若张春也遇到了一个姜栩，结果又会如此顺利么？ 时也，命也。 …… 老太监走后，良久，张春突然握紧拳头，一下又一下毫无保留的朝着桌子上砸去。 “咚！” “咚！” “咚！” 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用力，砸得茶水泼溅，砸得拳头发疼，砸得血肉模糊。 “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呐！”张春不甘的咆哮着：“毁了，毁了，全都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发狂的笑着，可越是笑，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一瞬之间苍老了许多。 这一夜，张春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他去了青馆，点名要花魁陪他。 这一夜，他肆意放纵，双眸中满是血丝，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身下的女人：“羡鱼，你为何不与本官走，为何？羡鱼，羡鱼，本官快要疯了，快要被逼疯了。 本官就不该抱有最后一丝幻想的，本官不该的！ 本官的身份地位，配不上本官的抱负，本官不求名垂青史了，本官只要花前月下，羡鱼，羡鱼！” “大人，奴家不是羡鱼，奴家是醉柳啊，大人，你醉了。” “是啊，醉了，既然醉了，那便永远都不要醒吧。” 这一夜，色而不淫的张春死了，从今往后，他要沉醉在女人的温柔乡中，整日酒色作伴麻痹自己。 “既然大人对羡鱼如此念念不忘，当初又何故放她离去？”醉柳在张春停下动作之后问了一句。 可抬头才发现，张春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张春这才发现，自己早生化发，满头青丝皆已花白。 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很多很多。 可此时的他，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他的腰弯了，不似曾经那般笔挺。 从青馆回来后，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县衙，带上一批粮食，出关了。 …… 金水县，王老黑来报：“大人，张春携多车粮食抵达我关口了，他想要见你。” “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楚渊笑了笑，起身。 看向一旁满眼担忧的小苏璃，他笑着伸出手，“一起去？” 小苏璃开心点头。 …… 关口，楚渊骑马带着小苏璃走了出来。 张春看着苏璃，愣了片刻，旋即将视线看向楚渊：“这边是羡鱼所言之人吧，她很美，你怎么追到手的？” “两情相悦。”楚渊笑了笑。 “英雄美人，倒是般配。”张春说着，语气有些嫉妒得发酸。 “不说这个了，张兄，几日未见，你苍老了些许，怎就一头白发了？”楚渊问了一句，张春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他知道这些日子张春肯定经历了很多的波折，可他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应该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的么，就打了一场败仗，就急得一夜白头了。 终归还是年轻，多大个坎迈不过去？ 他张春再艰难，能比金水县这三次大危机还要艰难？ 南夷十五万大军袭来，粮食危机，陈国大军袭来。 他们的危机，可都是生死存亡啊！ 闻言，张春苦涩一笑：“楚渊，你赢了，赢得彻底，赢得漂亮，如你所愿，我把粮食给你送来了，你金水县的危机解除了。 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吧。” “自然，事业爱情双丰收，人生最美好的日子，莫过于今朝。”楚渊笑了笑，将下巴搭在苏璃的肩头上。 小苏璃红着脸低下头去。 张春眼中羡慕更甚，是啊，楚渊事业爱情双丰收，而自己…… 毁了，全都毁了，抱负毁了，那个心底的人也没能抓住。 在楚渊面前，他输得一败涂地，也输得心服口服。 “楚渊，本官这次前来，是有一个疑问。” “但说无妨。”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张春问。 “你指的什么？” “所有。” “所有啊？”楚渊皱眉沉思，最后给出自己的结论：“时也，命也。” “时也命也么？说到底还是天意如此，老天站在了你那边，天命所归啊。”张春苦涩一笑。 楚渊则是摇了摇头：“张兄，比起天命所归，我楚渊更信四个字。” “哪四个字？” “人定胜天！”楚渊自信一笑。 张春看得愣住了，也笑了笑：“你果真不一般，走了，跟你聊过之后心情好多了，我也要回去花前月下了，良宵难得，我也该好好珍惜了。” 张春走了，独自一人，没有骑马，就这么缓步离去，身影落寞，好似风中残烛。 “唉~”楚渊叹了口气。 楚渊清楚，张春死了，他的心死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啊。 楚渊还是希望张春能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再为己所用。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所以他才一直未对张春赶尽杀绝。 …… 当看到楚渊带着一车又一车粮食，招摇过市的走在街道上时，众人看向楚渊的眼神更加尊崇敬佩了。 在他们的眼中，楚渊都快凝聚出神格了，还有什么是楚大人做不到的么？ 又有粮食了，以后应该能吃个饱了吧？ 第373章 刁民想害本官 楚渊带着粮食游街，越来越多的百姓闻讯前来观望，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等人都聚集得差不多了，楚渊骑在马背上，振臂一呼：“都安静，本官有话要说。” 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送过来，以后大家都不用为粮食的问题发愁了。” 闻言，百姓喜极而泣，有了粮食，生存问题便能解决了，大家都能活下去了。 “大人万岁，大人万岁！”不知道是哪个傻逼开了个头，一瞬间百姓齐呼：“大人万岁。” 楚渊急了，他真的急了，破口大骂。 “一群刁民，瞎说什么？万岁个鸡毛，你们是嫌老子活得久了是不是？” 闹呢，自己要是敢自称万岁，朝廷大军瞬间就会杀过来，姜栩都拦不住那种。 到时候就你这十多万刁民，估计还不够人杀的！ 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 楚渊神色凝重：“谁再敢乱说话，本官就把他抓进大牢，好好的用杀威棒伺候一顿！” 百姓们顿时哑口，他们也意识到了喊楚渊万岁是在害他。 虽然他们只是想要表达自己对楚渊的敬意，不过以后还是不能这样直接喊出来，在心底喊就行了。 毕竟早就被大夏王朝抛弃过，他们对大夏王朝已经没有归属感了，他们心中的万岁也只有一个人——楚渊。 百姓安静下来，楚渊继续宣布：“这批粮食我会送去霸天商会，按最低价出售，需要粮食的去霸天商会购买，不会缺斤少两，也不会恶意抬价。” “啊？”百姓们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抱怨，毕竟粮食本就是楚渊以身涉险千辛万苦弄回来了，先前楚渊也养了他们那么久的时间。 他们这地界的人很清楚，没有任何人需要对你无条件的好。 只是，他们手里没有钱啊…… “可是大人，我们手里没有钱可以用来购买粮食啊，能赊账么？”一个百姓问。 楚渊扫视一圈，伸出左手，做抓握状。 “人的双手是能够创造财富的，之后我会大肆建设金水县，包阔关口那边也要动工，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了，招工制，发工钱，日结。” 生存危机解除，楚渊要开始盘活经济了。 创造工作岗位，便是第一步，而粮食就是调动百姓积极性的饵。 知道有能赚钱的路子，大家终于是松了口气，纷纷高呼：“大人……” 楚渊皱眉。 “大人英明。” 楚渊眉头舒缓，孺子可教也。 谁不爱听人拍马屁呢？ 霸天商铺没有铺面，楚源直接找了县城内最大的一家商铺，把原本的牌匾摘下来，派人进去打扫。 这家商铺的掌柜早就跑路了，当初楚渊下达的回流政策时期内也没有回来认领，自然而然的充公。 商会有个不管事的小掌柜，楚宁。 甚至这个小掌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名下有一家大商会了。 做完这些，楚渊就回到了县衙，把林义、刘喜等心腹全都召集起来。 考虑到百姓现在还吃不饱穿不暖，各工地开工之后，先不追求进度，先把工钱发放到每个工人手中。 做工之人管食宿，工钱他们可以用来买粮送回家中。 各种事项安排妥当之后，众人下去忙碌了，楚渊也离开了议事厅，来到院子里，发现一个身影坐在院子中。 是苏沐雪，她回来了。 看了楚渊一眼，苏沐雪笑着开口：“哟，这不楚万岁么？” 楚渊顿时耷拉着老脸：“苏沐雪，别以为是朋友我就不告你诽谤啊，注意你的言辞，我要是被人污蔑了，指定拉你垫背。” “哈哈哈~”苏沐雪开心的大笑着，也不继续打趣楚渊了。 楚渊走到苏沐雪对面坐下，小心询问一声：“殿下没有听到这些流言吧？我对殿下的忠心，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呐。” “放心吧，这次依然只有我回来了，那些话我也不会跟殿下说的。”苏沐雪保证。 楚渊这才松了口气，随口一问：“殿下最近在忙什么呢？” “殿下也有很多事要做啊，整个南邑郡大灾，殿下每天都忙得连轴转，目前就你金水县的灾情稳定住了，我回来时殿下还跟我说，赈灾这方面她得多多跟你请教请教呢。” “这……”楚渊一脸为难。 见状，苏沐雪再次白了他一眼：“楚渊，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啊，跟殿下说说如何有效赈灾，有没什么不行的。” 楚渊无语的看了眼苏沐雪，更加无奈了。 这有什么好请教的，说白了就是姜栩让苏沐雪给自己传达一个消息，要不了多久姜栩可能要从金水县这边调粮去其他地方赈灾。 让楚渊提前准备着呗。 说实话，楚渊真的不太乐意搭理这些糟心事。运粮食去其他地方赈灾，他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在金水县赈灾，他可以收获民心。 其他地方赈灾，别人也只会对姜栩千恩万谢。 他的想法是，你各地灾民不是多么，我金水县需要建设，你来我这里做工买粮，回去养家糊口。 不过既然姜栩已经有这个意思了，他也得提前去准备了。 毕竟现在他名义上还是姜栩的人，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姜栩给他撑腰。 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姜栩是他的靠山。 “沐雪，你抽时间告诉殿下，我会想办法多弄些粮食给殿下赈灾的。”楚渊看向苏沐雪。 闻言，苏沐雪微微皱眉：“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旋即她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啊楚渊，先前误会你了。只是我不明白，殿下明明知道我脑子不灵光，干嘛不直接跟我说呢？” “我知道就行了，殿下没有直接跟你说明，估计也是担心你会替我说话，我确实也有很多难处，但你开口替我说话了，殿下该不该卖你这个面子呢？ 你们关系这么好，她应该也不想让你心有芥蒂吧。” 苏沐雪笑了笑，她和殿下的关系当然好了，但是她不能在口头上承认，因为她是臣子。 “可是楚渊，我们去哪里再弄那么多粮食啊？殿下需要的粮食肯定不少。”苏沐雪看向楚渊。 “大同县呗，不然我们还能去哪？”楚渊耸了耸肩。 “可我觉得张春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苏沐雪的担忧并不为过。 “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这个口子只要能开了就行。”楚渊倒是没有太过担忧。 实在弄不到就弄不到呗，只要他金水县百姓不饿死就行，姜栩应该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就对自己卸磨杀驴吧？ …… 金水县的百姓再次忙碌起来，城池中的人影越来越多，不再是死一般的冷清。 只是在各个工地，百姓的工作热情看上去很是低迷。 不是他们有意偷奸耍滑想要偷懒，而是食不果腹的他们体力真的有限。 好在负责监督之人也没有太过苛刻，百姓们歇息过后，也都继续忙碌起来。 这些都是在泥沼之中痛苦挣扎过的人，他们或许恶毒，但对于生存，他们有着绝对的韧性， …… 第374章 不能遗忘，不能忽略 这一天，又有行商从大同县过来了，他们这次拉来的粮食，只换了三十箱香皂，可肥皂和木炭则是采购了很多一同带回去。 楚渊出售香皂、肥皂和木炭赚了一笔，关税又收了一笔，关税的钱也跟行商采购的货物总量挂钩，手里的银子越来越多。 只是这些钱并没有在他手里留多久，又通过发放工钱的形式流入百姓的手中。 百姓用来购买粮食和一些其他东西的方式，再次流入到市场之中。 金水县的经济，也在一点点的复苏。 最近的日子，金水县的一切再次恢复了正轨。 百姓们也不再只是每天只能吃个半饱了，家里的男人去工地做工，工钱买粮回家糊口，久违的吃上了一顿饱饭。 衙门也停止了施粥，经济复苏，有赚钱的渠道，霸天商铺有低价粮，那些还想吃衙门救济粮的懒汉该挨饿就挨饿去。 最初从大同县买的粮食还有些许富余，这些粮食也无法长期保存，都送去各个工地做供餐的伙食。 而衙门府库的粮食，则由后面弄回来的粮食填充。 家里的男人去工地做工，家里的其他人也没有闲着，悉心的照料着庄稼。 衙门的农业司传授了他们很多跟农耕有关的知识，为了将地里的庄稼照料好，他们都起早贪黑的在农田里忙碌着。 这一天，一支金水县组建的商队，自县城出发朝着大同县赶去了。 这是自战争结束后，第一次有行商去往陈国大同县。 由方回带队，队伍中只有少数以前做过行商的百姓，其余人都是军武之人。 楚渊还不确定陈国那边对自己这边行商的态度，没有贸然让行商过去送死。 方回等人是兵士，他们领着饷银，这个时候他们得顶上去。 这也是楚渊和张春的区别之一，张春一直派过来的，都只是行商。 这条路方回别提多熟悉了，当初他一个人带着一封信就毅然决然的朝着陈国那边过去，这次还带上了这么多弟兄，底气更是十足。 路过小平原的时候，这里热火朝天，士兵警戒着前方，工人们则是在忙碌着，挖沟，建墙。 一车车石料也被送往这边。 偶尔也有陈国那边过来的商队，他们则是远远的绕开工地，不敢靠近。 已经开始陆续有陈国的行商往金水县那边送布匹过去售卖了，楚渊将自己赚取的银子都流入了市场，百姓们手里有钱了，缺衣少食，所以遍地都是商机。 商人逐利，闻风而动。 因为两国刚结束战争不久，很多商人还是不太敢往这边跑，所以第一批胆子大过来的商人，必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方回这次带过去的货物，有肥皂，还有木炭，陈国的商人想要买这些东西回去，需要用粮食换香皂捆绑销售。 而他们送过去卖则没有这些要求，卖货的赚取的银子，方回他们需要购买粮食、果蔬带回来。 这一次，同样也是楚渊对张春态度的一次试探。 其实这些天，在金水县楚渊已经建造了一个香皂厂，生产香皂和肥皂。 厂子里的工人很多，是原先工人的百倍有余。 这些工人，全都是那五百府兵的家眷。 她们家里的顶梁柱都战死了，家里顶梁柱给她们留下的银钱毕竟有限，迟早有一天会坐吃山空的。 楚渊是在苏璃的提醒下，忙里抽闲去工地视察了一下，发现好多个身形瘦弱的妇人也在其中忙碌，做着体力活，累得直不起腰。 一问才知道，这些妇人都是五百府兵的家眷。 楚渊内心很不是滋味，他一个人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每天忙得连轴转，很多事情都顾不过来，忽略了她们。 若不是苏璃提醒，恐怕这些人就要以瘦弱的身躯，做着劳重的体力活，扛起家庭的重担。 之后楚渊和苏璃商议过后，优先圈了块地当做香皂厂，将制作香皂的方法传授给这些妇人，让她们在香皂厂做工。 因为人数太多，楚渊知道迟早有一天香皂的制作方法会流传出去的。 人多嘴杂，难免会有一些人为了金钱，将方法卖给他人。 可他做不到对五百府兵的家眷视若不见。她们的男人、父亲战死了，若是她们还在人世间饱受艰辛，怕是那五百府兵死也不会瞑目吧。 楚渊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为国捐躯的军武之人！ 有一就有二，楚渊又划地弄了个木炭厂，相比起制作香皂，木炭的烧制更为简单，也不会很累。 和香皂厂一样，工作轻松，报酬丰厚。 木炭厂招募的工人，则是上次跟陈国大军开战时，英勇战死的百姓家眷，同样是为了保证那些家里没有男丁的百姓的生存。 在金水县，香皂厂和炭厂已经成了国企铁饭碗一般的存在，工资高待遇好福利多，但想要进入这两个地方，家里的男人必须是参过军，建立军功，或者为国捐躯才行。 无形中楚渊的行为又加剧了一些军队的凝聚力，他手底下的士兵都很清楚，若是他们战死沙场，楚大人是不会对她们的家眷不管不问的。 王老黑更是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风尘仆仆的从关口赶回来。 什么也没有说，而是代五百弟兄们，恭恭敬敬的给楚渊磕了三个响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那破皮的额头流出的血迹便是他的宣誓。 沉默无声，却也震耳欲聋。 人在做，天在看，不光天在看，百姓们也都看在眼里。 说起来香皂厂招工时还有一件趣事，村子里一些自认为和楚渊关系好，家里也没有男丁在两次大战时入伍战死之人，腆着脸找到楚渊送礼，想要安排家里的妇人去香皂厂上工。 结果就是，礼物楚渊收下了，那人挨了几记杀威棒被楚渊派人送回村子里去了。 自那事传开后，便没有人敢再打这个念头了。 就连苏璃娘家那边打算跃跃欲试的亲戚，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苏璃是人好，善良好说话，可她男人是楚渊啊！ …… 方回带着队伍，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是抵达了陈国的关口。 和热闹的金水县关口相比，这边就要冷清得多了。 陈国关口的守军看到一支行商的队伍从金水县那边过来，明显的愣了一下，这支队伍没有悬挂陈国欣赏的标识，俨然是大夏的商队。 这还是双方重新互商以来的第一次。 而且看这批人行为举止，俨然就是军武之人。 “站住！”陈国守军拦住方回众人：“哪来的，到哪去？” “金水县霸天商会商贾，去往大同县互商。”方回说着，取出一纸文书。 文书证明他是金水县出来的行商，有金水县衙门的官印。 陈国士兵再次打量了方回几眼，似乎认出了方回，一脸诧异。 犹豫了片刻，按照正常价格收取了关税，放方回等人过去了。 再次回到大同县城，方回不由的感慨一句，和关口的冷清不同，这里似乎比上次过来，更加的热闹了。 第375章 偶遇张春 是的，这里比先前他跟着楚渊一起过来时，热闹了很多很多。 因为肥皂和木炭的出现，一些胆子小不敢直接去金水县买木炭的人，则是选择在这里购买木炭，再运到其他地方售卖。 而肥皂更是只有在这里才弄得到。 他们也听说了，肥皂是和香皂捆绑销售的，香皂是要用粮食换，然后上贡给朝廷的。 是官家的买卖，他们不敢插手。 更何况，就算是有胆子大不怕死的想要染指香皂生意，也无法把粮食运送出关口。 金水县那边倒是各种欢迎，可陈国关口这边是不会放行的，这是张春的意思。 酌情酌量，张春有话语权。 他已经无法阻止楚渊的发展了，但他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楚渊用陈国的粮食，将整个南邑郡的灾情全都控制住。 这是他能做的最后挣扎。 挣扎，虽然毫无意义，但只要南邑郡百姓死于灾荒，也是为朝廷出了大力了。 虽然没有人会知道，更没人会记得他做出的贡献，但为人臣，忠君事。 只求心安。 方回他们刚进入大同县，想着去什么地方卖货，就在这时，几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就迫不及待的围了过来。 “这位掌柜，你们可是从金水县过来的？”一个中年男子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方回点了点头。 男人激动更甚：“那车上拉的可是？” “肥皂和木炭。”方回并未隐瞒。 “太好了。”男人激动出声：“这位掌柜，你可找好了下家？” “还没。” “掌柜的，你看这样，你这香皂和木炭我全都要了，价钱好商量。” “喂，宋掌柜，你这不厚道啊，我们都等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有人拉肥皂和木炭过来了，你一个人就要全吃了？” 几人为了抢购这一车木炭和一车肥皂，居然是不顾形象争吵起来。 吵得方回一阵头疼：“行了，都别吵了，谁出的价高我卖谁，急什么，过几天我再拉几车过来就行了。” 反正他们金水县有香皂厂和炭厂，这玩意生产出来不就是要销售的么。 很快几人开始竞价，在快要竞价结束的时候，来了两批人。 几位掌柜，我是大同酒楼的管事，不知几位掌柜能否忍痛，让我大同酒楼先买些木炭回去，这烧烤卖得太好，木炭烧太快了。 另一方人马则是：“我们是青馆的人，几位掌柜也让我们先买些肥皂嘛，姑娘们用肥皂沐浴过后，才能好好的伺候大爷们嘛。” 几个竞价的掌柜，想了想还是同意让大同酒楼和青馆的人先买些木炭和肥皂。 方回不太高兴的样子，丫的，东西还没到你们手里呢，你们先做上主了？ 不过他这次是出来做生意的，并没有太过恼怒，依旧保持着笑脸询问一句：“不对啊，你们这边不是总有行商过去我金水县采买么，怎么看你们这样子，你们还很缺这些东西啊。” “唉，这位掌柜你有所不知啊，这些好东西，哪论得到我们这边境小县享用啊，去你金水县采买肥皂和木炭的行商，多是衙门安排的人，买回来就送到其他地方去了。” 一人无奈的跟方回抱怨一句。 “就是啊，本来不让我青馆用香皂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我们肥皂也买不到了，捆绑销售，我们也没法弄粮食过去买香皂啊。 都跟张大人说了，我们买回来的香皂给张大人上贡朝廷，我们青馆只留肥皂，可张大人也不允，愁啊。 明明先前金水县的楚大人还说了，我青馆可以派商人过去买肥皂的，现在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青馆的人抱怨着。 方回随行的一个商人瞬间意识到，这地方还有很大的市场空缺啊。 楚大人这招捆绑销售妙不可言啊，这样他们每次送过来的肥皂和木炭，可就不愁销了！ 嗯…… 楚渊歪打正着了，估计等这个行商回去后，楚渊又要被鼓吹成什么样了…… 什么远见高明等等之类啊，总有刁民想替他凝聚神格。 青馆管事吐槽完，突然眼神火热的看着方回：“这位掌柜怎么称呼？” “方回。” “方掌柜的，你可是金水县人士？” 方回点头。 “方掌柜的，可否请你移步，我青馆想跟你谈一笔生意。”青馆的人眼神火热。 方回知道这人所谓的生意，就是想要通过自己，打通一条采买肥皂的商路，还是那句话，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方回点了点头，将带来的肥皂和木炭全都批发完后，跟着青馆的人去到了青馆。 青馆的胭脂味很重，里面全是一些身着单薄身姿曼妙的美人，看得他有些火热。 青馆的人也很懂，派了一些红人来专门伺候方回。 方回虽然不时瞄向戏子白嫩的胸口，却没有上手。 不是有色心没色胆，而是吃一堑长一智。 他欣赏美色，但不会再被美色左右行动。 青馆的老鸨亲自出来和方回谈生意，本来想着用美色诱惑方回，能够让方回把价格降低一些。 可谈了半天，方回也没有松口。 老鸨也很无奈，但她需要肥皂，也就点头同意了。 他们的订单不算多，相对于方回每次带出来的量不算多。 但方回还是很热衷于和青馆合作的，因为青馆里有很多果蔬，说明他们有渠道。 青馆老鸨也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帮方回引荐做果蔬买卖的掌柜。 生意嘛，就是“朋友”帮“朋友”，互相介绍，互相认识，互相合作。 方回谢绝了青馆老鸨留宿的邀约，起身离开。 刚走出雅间，他就遇到了一个人，是张春。 张春左拥右抱，面色潮红，摇摇晃晃站不稳，大醉的样子。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胡茬了，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沧桑狼狈。 张春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孤身送信，不惧死亡的汉子：“是你？” 张春瞬间褪去醉意，虽然脸还很红，可身子已经笔直，眸子也恢复了精明。 他朝着方回身后打量了几圈，略带失望：“楚渊没来？” “大人要务众多，哪似张大人这般逍遥快活啊。”方回笑着行了一礼。 张春似乎没有和方回聊下去的欲望，收起失落的视线，再次搂住美人，贴近美人去嗅美人鬓角间的芬芳，摇摇晃晃的下楼了。 美人送他走出青馆，坐上马车。 张春慵懒疲惫的躺在马车里，对着外面吩咐一声：“盯紧那个男人。” “是！” “两天后，方回采买完毕，准备回去了。” 这一次，他采买了两车粮食，两车果蔬，还有一车肉食。 这车肉食是最难拿下的，因为肉食本就稀缺，还是对方掌柜去其他地方调送过来的。 说是一车，其实也就是三头已经宰杀的大猪！ 他们离开了大同县城，踏上了回程的归途。 第376章 默默无闻，无需浓墨重彩 “大人，他们采买了粮食、果蔬，还有肉食，需要将他们拦下来么？”手下禀报。 张春沉思了片刻：“派人去关口传讯，只允许他们各带一半回去。” “可是大人，若是我们这样做了，楚渊也克扣我们采买的香皂怎么办？”师爷有些担忧。 张春则是摇了摇头：“不会的，需要粮食的是他们。楚渊常说，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所以本官才让他们各带一半回去。” “可是大人，就算是这样，他们若是多派人过来几次……”师爷无奈。 “所以，本官只打算让他们一个月内过来采买一次吃食，除了吃食，其他的不设限制。”张春笑了笑。 果然，还是跟楚渊明争暗斗有意思啊。 自己这一计，既没有彻底撕破脸，又恶心了楚渊，楚渊肯定要被气得跳脚吧？ 楚渊啊楚渊，你不一口一个张兄么，兄弟我都过得这么狼狈了，你怎么好意思一个人事业爱情双丰收呢？ “大人，那扣下来的吃食如何处理？”师爷问了一句。 “按价值折算成钱银让他们带回去。 楚渊啊楚渊，和你的捆绑销售一样，都是国策，张某也不是刻意针对你啊。”张春冷笑。 …… 关口，方回脸色很不好看：“这是我花钱采买的，你说扣就给我扣了？我金属县可曾克扣过一次你们陈国行商的货物？你们这事做得不厚道啊？ 是不是还得再打一次，彻底把你们给打服了。我金水县的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们还真特么的不怕打仗。” 方回咄咄逼人，陈国守军脸色很不好看。 是，上次是你们打赢了，但你们也没必要这么嚣张吧。 想起上次金水县十多万大军压阵对峙，这次又是自己这边理亏，守军只得无奈示弱：“这些东西我们会折算成钱银给你们的，你也别放狠话吓唬人。要不要再次开战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再说了，就算是再次开战，我陈国也不惧你们。” 第一次试探，双方不欢而散。 方回没能带走那被扣下一半的物资，只带着等价的钱银回来了。 …… 金水县衙，楚渊愤怒拍桌：“妈的，这张春太不厚道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孙子这么蔫坏，玩不起啊这小子。” 老子捆绑销售是国策，你粮食扣半也是国策？ 老子不要脸，你也不要脸了？ 你还堂堂县令大人呢，忒，狗官！ 楚渊心底骂骂咧咧。 两天后，又有一支商队从金水县出发。 回来的商人已经跟楚渊分析过了，那边市场很大，可以不用先急着把市场向大夏腹地扩展，可以先去那边抢占市场。 楚渊同意了。 这一次，依旧是方回带队。 先前已经和大同县那边的商贩谈好了，这次也不用再去找新的合作方，很快就完成了采买。 而他这次采买的量，是上次的两倍。 只是到关口的时候，所有采买物资都被扣下来了。 “妈的，忍不了了。”方回怒斥一声，开始挽袖子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他也不是无脑发怒，自己在这里跟这些人打一场，最多就是被他们弄死。 只要自己死了，楚大人就有发兵的理由了。 师出有名，那些百姓也会在楚大人的带领下一呼百应的。 这架还是没有打起来，方回最终只拉着银子回去了。 …… 金水县，县衙。 楚渊也是咬牙切齿，一脸不爽，狗东西张春，越来越恶心人了。 苏沐雪也很气愤：“楚渊，干脆我们也停了他的香皂供给，让陈国的朝廷找他的麻烦。” “你看，又说气话。”楚渊无奈的笑着看向苏沐雪。 “我不是说气话，我们现在手里的粮食，足够等到丰收了。”苏沐雪不服气的看着楚渊。 “那你家殿下呢？我们不管她了？”楚渊无奈叹气。 那小模样老委屈了。 看得苏沐雪都心疼了：“要不，我去跟殿下谈谈？” “唉，沐雪啊，哥们怎么舍得让你为难呢，放心交给我吧。”楚渊一副好哥们的样子看着苏沐雪。 楚渊当然想要跟苏沐雪搞好关系了，她心思单纯，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女将军，人脉自然是杠杠的。 从公主殿下身边挖人楚渊不敢想，但我有需要的时候，借用一下好兄弟的人脉总是可以的吧？ 也只有在面对苏璃的时候，楚渊的感情才是纯粹不带目的的。 苏沐雪张了张嘴，眼神很是感动，最终无奈开口：“楚渊，你打算怎么做？” 楚渊起身：“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大同县，会一会张春，跟他论一论拳脚！” “不行！”苏沐雪率先开口。 “大人，不可。”屋内的所有人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楚渊，你若是去了大同县，万一那张春对你痛下杀手怎么办？”苏沐雪可着急了：“要去也是我去，我打死他张春。” “我觉得张春还不至于这么没品，再说了，你过去估计也没法跟他好好唠，要是再把人打伤了打残了，可就成外交事故了。” “那也不行，总之你决不能过去，金水县不能没有你。”苏沐雪还是坚持拒绝。 一群人讨论到很晚，还是不同意楚渊亲自去大同县。 主要还是苏沐雪不松口，楚渊打不过这个虎女人，苏沐雪发话了，若是楚渊一意孤行，就去找苏璃，把他绑起来。 楚渊回到常青树，苏璃不在家里，询问苏小小才得知，苏璃又去肥皂厂和炭厂了。 她过去也不是为了监督生产，只是单纯的慰问。 她本就有着天然的亲和力，而且慰问的对象又都是女性，所以她去最为合适。 她时常去慰问，去关怀那些战死士兵家眷，这件事也慢慢的传出去。 大家都知道，苏璃是楚渊的女人，她的态度就代表了楚渊的态度。 这些就是苏璃的付出，默默无闻，也不需要大张旗鼓、浓墨重彩。 男主外女主内，楚渊出去打天下，她则是默默无闻的为楚渊打理后方。 也让将士们知道，为楚渊卖命，楚渊不会忘记他们，楚渊的夫人也不会忘记他们的家眷。 其实，香皂厂和炭厂也有苏璃的意思，那一夜小两口躺在被窝里，商量了很久，仔细的确定了招工要求和福利待遇等等。 在金水县百姓眼中，他们有个第一县令，也有一个第一夫人。 慰问关怀这些事，只有苏璃去做是最合适的，其他人去做，效果也绝对达不到这般。 她其实也很聪慧。 就拿当初和陈国开战的时候，她便时常带着人，去那些留下来的老弱妇孺家中关怀照料，这些事也必不可免的传到那十二万上阵百姓的耳中。 一开始对苏璃的敬意，只是因为她是楚渊的夫人，但因为她默默无闻的付出，慢慢的改观加码了。 …… 这天一大早，羡鱼过来拜访了。 是苏璃接待了她：“羡鱼见过夫人。” 羡鱼恭敬行礼，她也听闻了很多关于这位夫人的传闻，她的事迹多在女性圈子里传播。 第377章 羡鱼请缨 苏璃开心的拉着羡鱼的手，把她带进屋内：“夫君还在休息，我去帮你叫夫君。” “夫人且慢，羡鱼候着便是，不敢扰了大人清梦。”羡鱼和煦的笑着。 苏璃没有坚持，泡了茶水，陪羡鱼坐着，聊一些有的没的。 她真的很有亲和力，羡鱼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轻松由心的笑容。 一些楚大人不会说，也不合适说的话，她会通过自己的方式，让他人感知到。 两人聊了很久，楚渊这才打着哈欠下楼。 “羡鱼见过大人。”羡鱼起身，恭敬行了一礼。 楚渊有些许疑惑和意外。 见状，苏璃朝着楚渊迎了上去，帮楚渊整理着装的同时，在他耳边低语两句，便上楼去了。 “羡鱼姑娘前来，所为何事？”楚渊笑了笑，在苏璃先前坐的位置坐下，示意羡鱼也落座。 羡鱼回了一礼，并未落座，说明来意：“听苏将军所说，大人打算亲自去大同县？” “嗯，还没商榷好。”楚渊点头，主要还是苏沐雪这个小犟种，死活不同意。 “大人，羡鱼多言两句，大人确实不适合亲自前去，虽然羡鱼也认为张大人做不出如此无耻之事，但人心隔肚皮，大人还是不要以身涉险的好。 其实大人，还有一个更合适的能替大人前去。” “哦？”楚渊意外的看着羡鱼，其实他已经知道羡鱼所说之人是谁了。 羡鱼笑了笑，朝着楚渊跪下：“大人，羡鱼想要请命，由羡鱼代替大人前往大同县切谈。” “唉~”楚渊叹息：“可你若是去了，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这里可能更适合你。” “羡鱼很喜欢这里，若是可以，羡鱼也想要在这里落叶归根，大人，羡鱼一定会把粮食运回来了的。” 羡鱼保证，不管她自己能不能回来，也一定会把粮食带回来。 “想好了？”楚渊放下茶杯，他用的是小苏璃用过的茶杯。 “羡鱼，定不辱命。” 楚渊起身：“回去准备一下吧，我会派人送你过去的。” “谢大人。” …… 当天下午，羡鱼跟随行商的队伍离开了，负责护送之人，还是方回这个背棺战神。 陈国边关那边，守军看到方回，双方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但也没有为难，或者说不敢为难，收了关税，放人入关了。 和之前一样，刚到大同县，货物就被抢购一空。 收好货款，几人直接就去了青馆。 重回故地，羡鱼的神情复杂，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已经是清白之身了。 羡鱼曾经是青馆的花魁，青馆里就没有不认识她的人。 看到她的出现，青馆的伙计很意外，第一时间就跑去跟老鸨汇报了。 不多时，老鸨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羡鱼，你个贱人还回来干什么？” 老鸨怎能不愤怒，当初羡鱼可是差点砸了她青馆的招牌，差点毁了青馆。 虽然后面楚渊用香皂让她找补回来了，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放下了对羡鱼的仇恨。 老鸨说着就冲到羡鱼跟前，扬起手就要打，方回冷着脸挡在了羡鱼的前面。 “方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青馆老鸨对方回还是很敬重的，毕竟他能给自己定时定量的带来肥皂。 方回的脸色依旧难看，没有因为老鸨示好的笑脸就改变态度。 “羡鱼姑娘是代表我家大人过来的，你要打她？你敢打她？”方回的声音充满威胁。 打羡鱼那就相当于在打楚渊的脸，别说方回忍不了了，换了金水县的其他人，谁都忍不了。 楚渊在他们眼中，那就是神，是信仰，信仰不容践踏。 一切的改变来得太快，老鸨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再次看向羡鱼，她的脸色很是扭捏，多日不见，物是人非啊。 羡鱼摇身一变，已经是她招惹不起的存在了啊。 楚渊那个男人，真的很厉害啊，一个风尘女子，只是跟他走了多日，再次回来时已经是她需要仰望的存在了。 她惹不起楚渊，也惹不起楚渊的使者，就连张春和楚渊对峙都讨不到任何好处，更何况她一个青楼老鸨。 她还要指望着楚渊的肥皂牟利啊。 想明白这些，她也只得对着羡鱼赔笑脸道歉：“羡鱼姑娘，先前多有得罪。几位贵客，快快里面请。” 方回回头看了眼羡鱼，羡鱼微微摇头：“不了，我们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着就好，希望不会打扰到妈妈做生意。” “不打扰，不打扰。”老鸨连连摇头：“羡鱼姑娘可是来见张大人的，我差上人去请。” 羡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用了，羡鱼在这里等着就行。” 老鸨识趣的点头回去了。 羡鱼朝着方回感激行礼：“方领军，你们先去客栈落脚吧，羡鱼独自在这里等着就行。” 方回摇了摇头：“大人吩咐过了，务必要保证羡鱼姑娘的安全。” “大人有心了，羡鱼记下了。” …… 夜幕降临，客流量加大。 羡鱼看着楼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看来这些日子，青馆的生意越发红火了啊。 若是当初楚大人没有把自己带走，自己还留在青馆接散客的话…… 一定很悲凉吧。 羡鱼曾经太过出名了，青馆的常客都认出她了，可她身边站着那些面容不善的外乡人，则让这些人打消了上前搭讪的念头。 当然了，也有一些不怕死的，这不就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嫖客从青馆走了出来。 他看到羡鱼后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快步走来，一脸淫邪：“羡鱼姑娘，还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方回以为是熟人，没有第一时间拦下他。 那人说着就朝着羡鱼伸出咸猪手：“来来来，快来陪大爷一晚，今晚大爷就在你青馆留宿了。” 羡鱼不着痕迹的躲开，神色落寞。 见羡鱼敢躲，那人顿时怒了，直接取出几两银子砸在羡鱼身上：“躲什么，老子又不是不给你钱，你特么还以为自己是花魁呢，都出来接散客了，谁睡不是睡，老子今晚把你包了，这些够不够？不够老子还出得起银子！” “啪~”清脆的巴掌声传来，方回出手了，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那人的脸上，直接将本就大醉站不稳的那人扇得跌坐在地。 “小子，你特么谁啊，你敢打老子？”那人愤怒的叫嚣着。 只是不等方回再次出手，青馆的打手就冲出来架着那人往漆黑的小巷走去：“客官，你喝多了，不要在我们青馆闹事。” “放开我，你们放开老子，老子今晚睡定羡鱼了！” 一阵惨叫声传来。 众小厮回来，朝着羡鱼和方回歉意的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回去。 随着他们退回去，世界再次安静了。 方回倚着拉货的马车，看着天空中的残月：“你的事我听说过一些，为什么还要回来这伤心地呢？” “羡鱼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回报大人，欠人恩情，不思回报，是夜不能寐的。” 羡鱼也学着方回，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残月。 第378章 所以为什么 青馆的小厮已经在忙碌着收市了，已经很晚了，张春还是没有出来。 小厮过来邀请众人去青馆落脚，再次被拒绝。 方回打算进去找张春：“这孙子玩这么花，还不出来？” 以前他还会表面客气叫上一声张大人，可张春恶心过他两次，他都打算以自己身死，换楚渊有发兵的理由了，自然也不会再虚与委蛇。 当然，也只是在自己人跟前这么说，他也没有蠢到在人的地盘上，对着谁都张口胡咧咧。 羡鱼还是摇头。 青馆的大门关上了，夜深人静，只有阁楼上的灯笼还在散发着亮光。 随行的众人解开马匹让马休息，留下看守的人，大多都窝在墙角睡着了。 他们已经风餐露宿习惯了。 方回也是躺在拉货的马车上，和两个壮汉挤在一起睡得呼声四起，唯有羡鱼还一动不动的站着，一眨不眨的盯着青馆的大门。 日升月落，一夜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春天的夜里还是有些许寒冷的。 大同县的空气湿度较大，羡鱼长长的睫毛上也萦绕了些许的水珠。 一整夜，她都未曾挪动一步。 终于，张春在几个女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醉醺醺的走了出来，而县衙派来接他的马车也早早就在门口等候了。 张春贪婪的和怀中的美人卿卿我我，依依不舍的样子。 依次轻吻美人白皙嫩滑的脸颊，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只是刚一回头，他便看到了墙边那道略显羸弱的身影。 “羡鱼，你回来了？”是一个美人最先诧异开口。 张春也收回了自己的震惊的视线，手从美人娇嫩的腰肢上抽回，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着装。 这才再次看向羡鱼：“等多久了？” “仅一夜而已。”羡鱼浅笑。 “我以为楚渊会亲自过来，没想到他居然派你过来了。 楚渊的胆量是越来越小了，这不像他。”张春失望的摇了摇头。 “回大人，其实楚大人是打算亲自前来的，只不过要事众多，实在抽不开身，是羡鱼主动请缨过来的。”羡鱼温婉一笑，睫毛上的露珠滑落。 “是么？”张春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转身朝着马车走去：“去县衙谈吧。”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底有些堵得慌。 羡鱼主动请缨，是担心自己会对楚渊下黑手吧？ 她居然这么关心楚渊的安危了？她应该清楚，自己也不是那般毫无底线之人才是。 就在小厮搀扶张春上马车时，羡鱼的声音再次传来：“大人，多日未见，你沧桑了很多，还请大人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张春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应，再次迈步坐上了马车。 看着前额散乱垂落的苍白发丝，他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楚渊啊楚渊，论攻心，本官不如你，你居然把羡鱼给派过来了。她是一枚好棋子，对付本官，她是一枚上好的棋子啊。 县衙的马车在前面带路，金水县的商队也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 站了一夜，羡鱼的双腿有些酸疼，但也没有坐上拉货的马车，而是小步跟上队伍。 她的步伐，倒是优雅。 县衙，后院。 这里显然不是处理政务和谈事的地方，张春淡淡的看着方回等人：“你们出去吧，本官和羡鱼谈就行了。” 方回微微皱眉，他可不敢忘记楚渊的嘱托。 只是不等他开口，羡鱼回身朝着他行了一礼：“方领军，你们先去休息吧，羡鱼独自和张大人谈就行了。” 方回等人只能无奈点头，表示在外面等着羡鱼。 众人退去后，羡鱼上前一步，心疼的伸手撩起张春前额垂落的发丝：“大人，你的头发白了。” 没有直接谈生意，而是从感情牌切入。 张春微微抬头，看着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以前并未觉得怎样，可真的失去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心底是那么的放不下她啊。 他突然伸手，将羡鱼娇嫩的身躯搂在怀中。 羡鱼秀眉微颦，但只是瞬间便舒展开来，嘴上挂着虚假的笑意，没有刻意的去迎合，声音依旧温柔：“大人，你这些日子很累吧？” 张春对羡鱼的感情是复杂的，复杂到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步。 他想要占有这个女人，又希望她过得好。 他想要与她共度余生，可是心底总有芥蒂，她终归是个烟柳之地出来的女人。 她的这双手，不知道被多少人牵过，她诱人的唇瓣，又被他人尝过滋味么？ 在自己之前，是否还有人将她搂在怀中，她也如现在这般，逢场作戏？ 虽然青馆的花魁，在未首拍处子前是可以拒绝接客的，哪怕接客也是和自己以前那般，饮酒对歌、琴棋书画，不会进行鱼水之欢。 可是啊，羡鱼的处子还是不知道给了谁啊。 他没有质疑过青馆传出来的流言，也没有派人去查证过。 “羡鱼，你的处子究竟给了谁？”张春怅然的问了一句。 羡鱼愣了一下，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羡鱼不记得了。” 不是不记得了，而是她还是完璧之身，不知道日后自己的处子会给谁，或者是被自己带入黄土之中。 这个回答让张春很不满意，他觉得心底烦躁，眉头紧皱：“把衣服脱了，楚渊让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他嘲弄的看着羡鱼，说到底他楚渊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和自己并无不同啊，羡鱼这么聪明，肯定是能够明白的。 羡鱼没有抗拒，点了点头，起身。 解开腰间的系带，轻纱脱落，露出洁白诱人的肩头。 当然了，也只是露出了肩头，她可不是只穿着一身薄纱就出门的，现在她已经不是青馆的花魁了，不需要用诱人的娇躯去吸引客人的注意力。 当她打算继续脱衣服的时候，张春的声音再次传来：“羡鱼，本官真的很疑惑，楚渊到底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你愿意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你明明已经离开了烟柳之地了。 为什么他一句话，你还是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为他谋利？” “大人，楚大人什么都没有允诺过羡鱼什么，他只是给了羡鱼一间小院，给了羡鱼粮食和衣食无忧的银钱。 没有人打扰，安安静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也从未要求羡鱼做过什么。 在他眼里，羡鱼和普通百姓没有区别。” “所以啊，到底是为什么？本官越来越看不懂了，不光是楚渊，还有你。”张春垂下脑袋，双手死死的拽住头发。 良久，他再次抬头看向羡鱼，眼中满是失望：“羡鱼，你明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个聪慧的女子，为何现在只会用自己的身体当做筹码。去跟人谈条件呢？” 羡鱼嫣然一笑：“可是啊大人，你最在乎的，不就是羡鱼的这身皮囊么？在你面前，羡鱼除了这身皮囊，还有什么能让你心动的么？” 张春哑口无言。 第379章 我讨厌现实 羡鱼没有说错，至少在楚渊面前，她就不需要买弄自己的风骚，因为她清楚，楚渊在意的不是她这身皮囊。 “羡鱼，你可曾想过，你过来了，本官可能不会再放你回去了，你说得没错，本官很在意你这身皮囊。 哪怕本官只是把你留在身边看着，也不愿别人享用了你的身体。” “大人后悔了吧？”羡鱼浅然一笑。 “嗯，本官后悔了。”张春点头。 早知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当初在青馆就不会拒绝楚渊赠送美人的行为。 而且楚渊还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说到底，心底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个女人的出身，只能用自己的抱负来掩饰吧。 若是那夜自己和羡鱼良宵一夜又如何呢？自己会替她赎身么？若是不替她赎身，让她继续留在青馆伺候其他男人，心底又会不会有所芥蒂。 亦或者是，当良宵一夜后发现，羡鱼早就不是处子了，又该当如何？ 这人呐，就是不能够闲下来，一闲下来了，就容易想些有的没的。 “羡鱼，你的答复是什么？”张春看向羡鱼，眼中满是迷茫。 “羡鱼既然来了，自然是全凭大人吩咐，只要大人同意解除对金水县的粮食禁令。”羡鱼云淡风轻的笑着，冷风吹了进来，有些冷。 “若本官不同意呢？”张春反问。 “若是那样，大人既得不到羡鱼的身子，也得不到羡鱼的人。”羡鱼朝着张春下跪：“若这是大人想要的。” “羡鱼啊，你觉得你用自己的命，就能威逼本官妥协么？” “羡鱼不知自己在大人心中分量几何，可是大人应该也清楚，事情早就成了定局，大人可以断了金水县的粮，金水县自然可以断了大人的香皂。 届时朝廷向大人施压，大人又该如何应对？若是朝廷派了个人来替代大人，他还会坚守大人定下的规矩么？ 大人啊，羡鱼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劝大人一句，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发展到撕破脸的地步。 大人所坚守这些，在朝廷看来，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羡鱼，本官知道，楚渊用香皂换的粮食，足够他金水县渡过危机了，他现在想要购买粮食，是为了给整个南邑郡赈灾，本官岂会让他如愿？” “大人，有人会念着你的好么？”羡鱼突然发问。 张春下意识的攥紧拳头。 “大人，你做得再多，也没有人会念着你的好，朝廷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县令，一个能给他们搞到香皂的县令，这个人可以是张春，也可以是其他人。 你的远大抱负又有几人在意？你的抱负，朝廷中也有人会想到，那是他们该做的事。 你突然插手，他们会不会觉得你越矩呢？毕竟，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县令。” “这些话，是楚渊让你说的？” 羡鱼没有正面回应张春，只是说道：“楚大人让我给大人带句话。” “什么话？” “路得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得太大，会扯到蛋。”也就羡鱼可以面色平和的说出这句话。 身为烟柳之地的女人，她当然清楚楚渊说的是什么意思。 羞涩是不会出现在烟柳之地的女人身上的，就算是有，也是为了满足客官需求，装出来的。 张春沉默了片刻：“限制粮食出口，是国策。” “国策与否，大人比羡鱼更加清楚。”羡鱼莞尔。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张春怅然开口：“羡鱼，你变了。” “大人也变了，人在闲下来的时候，确实会想很多有的没的，想得多了，人也就变了。” “是啊，都变了，你不是曾经的羡鱼了，我也不是最初的张春了。”张春叹息。 羡鱼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地上的薄纱，想起临行时楚渊跟她说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姿色身段或许在你看来是你最大的本钱，但你已经离开青馆了，你有选择的权利。 就算你为了粮食委身于张春，我也不会感激你，因为那是你的选择。 路有很多条，或许你现在只能看到一片泥泞和满山荆棘，可当你踏过泥泞斩开荆棘之后，你会看到更多的路。 只希望多年之后，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大人年纪不比羡鱼大上几岁，可大人的话却让羡鱼觉得大人已经活过一辈子了，大人活得很通透啊。”她开着玩笑回应。 “或许我真的已经活过一辈子了呢？人在临死的时候，很多事情都能够想通，很多本来没必要到死才能想通的事情。”说完这句话楚渊就转身离去了。 她只是恭敬的跪在地上：“大人，羡鱼不会后悔的。” 楚渊没有给她回应，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可能真正的做到绝不后悔。 后悔乃是人生常态，伴随一个人一生最常见的情感之一。 羡鱼看着薄纱，出神了，自己真的不会后悔么？ “大人可还要享用羡鱼的身子？”羡鱼喃喃开口。 “穿起来了吧，本官现在没这个心思，本官不喜欢楚渊说的话，你不该转达给本官的，本官讨厌现实的人。”张春摆手。 他真正的讨厌的是他无法挣扎的现实。 “那大人，关于粮食的禁令？”羡鱼追问。 张春也明白羡鱼先前的话就是摆明了楚渊的态度，自己再坚守禁令的话，楚渊也要断了他的香皂供给了。 “我大同县的粮食，不够楚渊开销的。”张春也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可是羡鱼的筹码不够？”羡鱼问，若是筹码不够，她会告诉张春，自己还是处子。 “楚渊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给你调成什么样子了，动不动就用身子来说事？”张春皱眉。 “羡鱼只是知道大人想要什么，既然是合作，自然得拿出诚意。”羡鱼笑了笑，拿起薄纱披在身上。 张春再次叹息：“羡鱼，你终归还是稚嫩，你不懂男人。男人本性好色，可终归只有那痴儿，才会沉迷美色无法自拔。 你当真觉得本官夜夜留宿青馆，只是为了鱼水之欢？ 本官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的歇息一下。” “去大同县的临县采购粮食吧，能采购到多少都是你们的本事，朝廷会不会真的下令禁止本官也不会知晓，你可以给楚渊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来人不是楚渊，而是你！” 英雄相惜，两人又都是边境微不足道的小县令，他真的挺想跟楚渊坐下来聊一聊的。 只是单纯的聊聊，一壶好酒，谈天论地，酒醒之后各自离去。 他回他的金水县继续发展，自己继续留在大同县醉生梦死。 他总有一种直觉，下次两人再见面时，一定是兵戎相向，其中一方，会死！ 第380章 朕乃治世之军 至于和楚渊共谋大事，抱歉，他从来没有想过。 为人臣，忠君事，一臣不侍二君，这是他的风骨。 “多谢大人，羡鱼告退了。”羡鱼起身，同时松了口气。 自己真的还很稚嫩么？ 或许吧。 或许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在行事吧。 上次边关劝诫退军如此，这次也是如此。 可是啊，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爱自己，她没被人爱过，也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 她只知道，一身臭皮囊，逢场作戏，笑是能装出来的。 羡鱼走到门口，屋内传来张春的声音：“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临渊不羡鱼啊！” …… 衙门外，方回等人焦急的等待着。 看到羡鱼出来，第一时间围了过去：“羡鱼姑娘，谈得怎么样了？” “张大人同意解除粮食的出口限制了。”羡鱼释然一笑，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众人开心不已：“羡鱼姑娘，你真厉害啊，一会就谈妥了。” 闻言，羡鱼苦涩一笑：“厉害的不是我，而是楚大人，若没有楚大人的那几句话，怕是也没有这么轻松吧。”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大人果然是最厉害的。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方回问。 兵分多路，去临近的几个县城购买粮食。 众人开始忙碌起来了，羡鱼昨夜一夜未眠，还站了一整夜，现在她也很困也很累。 找了家客栈，她便住下了，采买这些事不需要她一个女人出面。 只是虽然浑身疲乏，可她却没有多少的睡意，她还在思索着张春和楚渊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自己终归还是太过稚嫩了么？ 人果然不能闲下来，闲下来了就喜欢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 这次采买，持续了五天的时间。 没办法，大批量的采买粮食，有很多的关系需要打点，因为有人盯着他们，想要从他们的身上捞些好处， 非黑即白，当世界一片漆黑，耀眼的白便是异类。 不想被黑暗彻底吞噬抹去，就得给自己披上黑夜的伪装。 这一次，他们采买了很多很多的粮食。 回去的时候，张春派了手底下的师爷随行。 他也想要借此，看看朝廷的反应。 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拦他们，粮食顺利送达金水县。 楚渊蛮夷的看着众人：“你们辛苦了，每个人放三天的假。” “羡鱼，做的不错。”楚渊满意的朝着羡鱼点头。 羡鱼莞尔一笑，行礼退下。 在楚渊跟前，她从来不会释放自己的妩媚，去撩拨楚渊。 以前没想过，以后也不会这么去想。 …… 郡城。 “禀殿下，楚大人又采购了大量的粮食，已经送达金水县了。”一个探子前来汇报。 闻言，姜栩淡然的点了点头，她是相信楚渊的能力的。 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淘到了个宝贝啊。 让苏沐雪带话回去，也是一个小小的试探，结果也让她很满意，楚渊对自己交代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 这么有能力又听话的人，怎么能不重用呢？ “殿下，是否要传令楚大人，调粮赈灾？”探子询问姜栩。 姜栩摇了摇头：“还不急，等准备得差不多了，楚大人会主动来联系本宫的，不要让他感受到压力。” “是！” “对了，沐雪最近在金水县过得如何了？” “苏将军就每日去县衙跟楚大人商量政务，晚饭的时候一般都是去常青树解决的。” “唉~”姜栩叹了口气：“这傻丫头，可别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楚渊倒是一个不错的如意郎君，只是他已经心有所属，小苏璃也不错，只是让沐雪这丫头做小，总感觉亏待了她。” 姜栩独自惆怅。 探子不敢搭话。 …… 不断有粮食送往金水县，金水县商队的在陈国的采买范围也越来越大，已经是把手伸向了同安郡城。 郡城物资丰富，肉食，果蔬那边更多。 楚渊还特意让商队采买了一些牲畜幼崽，是些鸡鸭之类的家禽，还有一些小猪崽子，在县城附近弄了个小的养殖场。 本来是打算让百姓将这些牲畜幼崽卖回去养殖的，但自己一合计现在并不是时候，因为百姓地里的庄稼还没有收获。 把这些牲畜买回去只会成为他们的负担。 所以他先集中养殖，挑选合适的牲畜繁育。 至于如何挑选，如何养殖得更好，他没有涉猎，但困难是需要克服的。 也不需要他自己去克服，直接安排林义这个农业司部长出去学习，去请教懂行的行家。 他只需要看到结果就行。 所以，林义苦逼的出差了。 …… 时间流逝，地里的庄稼也在茁壮成长，褪去了稚嫩，欣欣向荣。 这一天，陈国朝堂之上，有人对同安郡守发难了。 “启禀陛下，那金水县的行商，正大肆在同安郡境内大肆采买粮食，同安郡守林大人视若罔闻，居心叵测啊！” “哦？”有人参自己爱妃的胞兄，陈国国君也是来了兴趣。 “只是采买粮食，有何不妥啊？” 那位大臣一时哑口，只能悉心解释：“如今大夏南邑郡大灾，稀缺粮食，给他们售粮就是帮他们赈灾啊。” “嗯。”陈国国君点头，只是赈灾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啊，有灾就得赈，没粮就要去买，这道理自己也知道啊。 再说了，目前为止，他陈国除了上次在金水关和大夏有冲突外，这些年基本相较平和。 他们花钱买粮赈灾也没什么问题啊。 “王大人，我同安郡的粮食都是高价售卖给金水县的，国库需要银子，我林某也没有中饱私囊，本官怎的就居心叵测了？” 林大人也黑着脸，本来他一个郡守，是不要经常来上早朝的，这次是送香皂过来的，顺便看看小妹宣贵妃，同时在陛下跟前打个卡混个脸熟什么的，莫名其妙就被参了，烦死了。 他也知道这人为什么要参自己，眼红了呗。 如今自己的士族靠着香皂敛财，又向金水县出售粮食赚取了大量的银钱，一直暗中打点关系壮大士族，有些人看着自己崛起，坐不住了呗。 “陛下，大夏可是我陈国的敌人，林大人此举，无异于通敌叛国！”上来就扣帽子，也都是常规操作。 “不可胡言乱语，自朕登基以来，和各国的联系更加密切，也在一直修复于各国的关系，怎可随意言敌？ 朕乃治世之君，自朕登基以来，百姓安家乐业免受战乱之苦，随意言敌，莫不是还要把百姓拖入水深火热的战火之中？” 第381章 会有不甘么? “陛下圣明，陛下乃是仁义之君，得陛下，乃是百姓之幸。”林郡守拍马屁。 “只是粮食而已，我陈国粮产丰富，不售卖出去一直堆在库房之中变成陈芝麻烂谷子，不如售卖换取银两，造福百姓。” 陈国国君一口一个百姓，可事实是，他最近要修建一个行宫，户部那边各种推诿，国库没有银子。 然后自己的大舅哥，就给国库送了一大把银子，堵住了户部那些反对的之人的口。 这么会来事的大舅哥，他当然要罩着了。 这件事，没能在朝堂之上讨论出什么结果。 …… 张春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在青馆纵欲了整整两天。 恍然间，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陈国走向灭亡，而那个亡陈国国祚之人，正是楚渊。 可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醉生梦死，不枉此生。 总有人会走向终点，而走向终点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楚渊呢？ 至少自己和他正面交锋过，史书记载他的时候，说不定还会给自己留下些许笔墨。 …… 金水县的府库，已经堆满了粮食。 这一天楚渊让苏沐雪劳驾带路，亲自去拜访了远在郡城的姜栩。 “楚大人，贵客啊。”姜栩笑容和煦，为楚渊泡了一杯茶。放上一朵风干的梅花。 梅花香自苦寒来，苦寒已过，清香仍留。 楚渊度过了最大的难关，她也能在楚渊的协助下，渡过最大的难关了。 “下官见过殿下。”楚渊行礼。 “楚大人不必客气，跟沐雪一样，当自己家里就好。”姜栩伸手示意楚渊落座。 苏沐雪小脸一红，也乖乖落座。 …… “楚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姜栩眯着眼睛，很是惬意的样子。 “楚某有事想要请教殿下。”楚渊也没急着表示要帮姜栩赈灾。 “楚大人但说无妨。” “南邑郡是殿下的封地，殿下是否有税收的决策权？” 姜栩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急不缓的开口：“有，但是并不绝对，封地税收虽然最终都要统筹到本宫手里，但朝廷的份额本宫一分都不能少。 不过本宫是有统兵权的封地王，所以税收上还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的，总之只要不少了朝廷的份额就行。” 说白了，她有绝对的自治权，只要不少了朝廷的好处，不威胁到朝廷的利益或者朝廷本身就行。 “下官斗胆请殿下废除闺中税，闺中税到头来并未提升多高的生育率，反而是迫害了那些无辜的女性。”楚渊行了一礼。 姜栩略感诧异：“第一条居然是这个么？本宫可以答应你，在本宫的封地内，废除闺中税。 你最先提这个，是因为小苏璃曾经的遭遇吧，楚渊，你很重情。” “家妻只是诱因，这条律法其实并不合理，也容易激起百姓的逆反心理，闺中税已经一定程度激起民怨了，这对统治阶级也没有太大的好处，说到底下官还是得多为殿下出谋划策。”楚渊表明了一下忠心。 他对苏璃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家妻，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让姜栩和苏沐雪都感到有些许的腻。 姜栩笑而不语，楚渊继续说到：“金水县刚渡过了生存危机，还请殿下减免了这一季度的赋税，让百姓能有喘息之机。” 姜栩点头，没有拒绝：“本宫可以免了这一季度的杂税，不过税粮不可少。” 说着，她也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楚大人你也要多多体谅本宫，金水县的灾情是度过了，可整个南邑郡还面临着灾情的冲击，本宫现在愁得头都大了，每每看到食不果腹的灾民，本宫都于心不忍啊。” 楚渊这个小狐狸不主动开口，姜栩也只得自己往那上面引。 “禀殿下，下官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替殿下分忧。” “哦？”姜栩故作震惊，眼中藏匿不住的欣喜，好像异常的喜出望外一般。 苏沐雪看着两人的表演，自己都觉得累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又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一言不合就飙演技啊。 她无聊的把下巴搭在桌子上，数着对面楚渊官服上的绣文数量。 “楚大人可有赈灾良策？” “说来惭愧，下官这些日子从陈国购买了一些粮食，只要殿下有需要，下官定将粮食全部贡献出来，为殿下分忧解难。” “楚大人有心了，本宫心中甚喜，本宫会记着大人的恩情的。” “不敢，为殿下分忧，本就是下官应尽之事。” “既然楚大人有心，本宫也就不推辞了，这样吧，楚大人就以你金水县的名义，送粮食去受灾各地，着手赈灾事宜吧。”姜栩笑了笑，起身行至窗前，背对着楚渊。 “楚大人应当更多的好好展现自己的才能才是，这南邑郡郡守之位，已经空缺出来了。” 或许，这将是姜栩做过最为后悔的一件事！ 楚渊也是感到些许的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想得通，姜栩想要让自己坐上郡守的位置，虽然可能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可百姓对自己更有信服力，日后实施各种政策也很方便。 只要自己听命于她就行，这又何尝不是姜栩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对了，你和苏璃的婚期，可曾定下来了？”姜栩话题转换的很快，已经是聊上家常了。 上次楚渊他们是定好了婚期，不过被陈国举兵的事给错过了。 楚渊其实早就等不及了，不是他色急，而是他迫不及待的要给小苏璃一个身份，给她一个家。 楚渊笑着点了点头，取出一张请柬递了过去：“定下来了，这个月月底。” “只有二十多天了啊。”姜栩接过请柬查看。 楚渊点头，保证一句：“在那之前，下官会安排好各地的赈灾事宜的。” “那本宫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楚渊离开后，姜栩从后面抱住苏沐雪，苏沐雪感觉头顶软乎乎的，抬头才发现，殿下的身材真的很好。 “你怎么想的？”姜栩问。 “啊？”苏沐雪一愣，从头顶的丰满上移开视线：“殿下你指的是什么啊？” “楚渊和苏璃的婚事啊。” “挺好的啊，真希望那天早点到来。”苏沐雪开心的笑着，由衷的祝福。 “傻丫头。”姜栩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瓜：“我要问的是，是否会有不甘？” “不甘？”苏沐雪秀眉微皱：“殿下，我为什么要有不甘啊？” “不会就好，我也不想看到你受委屈。”姜栩宠溺的揉着苏沐雪的秀发。 “哎呀，殿下你今天怎么了，说的话总让人摸不着头脑。”苏沐雪红着脸起身：“殿下，我先出去走走，一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语毕，她欢快的跑下楼了。 来到街头上，她抬头茫然的看着天空，阳光有些刺眼。 会有不甘么？ 为什么会不甘呢？ 第382章 教化 回到金水县后，楚渊第一时间就召集了人手，兵分多路，带上粮食，前往受灾的各地施粥赈灾。 …… 南邑郡，郡城。 锣鼓喧天。 “施粥了，施粥了，都排好队啊！”士兵扯着嗓子吆喝着。 灾民数量不少，前来维持秩序的士兵也很多。 不光有金水县过来的士兵，还有郡城原本的府兵。 楚渊没有去其他的县城，而是来到了郡城这边。 和最初一样，姜栩只是找了一个阁楼，远远的看着楼下的忙活的楚渊。 和郡城原本的府兵相比，金水县的士兵更显凶狠暴躁，一开始混乱的局面，在金水县士兵一阵呵斥，和屁股上的几棒子后逐渐恢复了秩序。 看着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士兵，饿得已经快要发狂的百姓们，也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排队。 米粥香味四溢，或许本就没有香味，都是灾民幻想出来的。 在粥铺的一侧，挂着一道竖幅：金水县衙，奉命施粥！ 百姓依次领到半碗热乎的米粥，有人感激涕零的朝着楚渊下跪：“感谢青天大老爷。” 楚渊则是一脸心痛的过去将百姓搀扶起来，眼中含泪：“你们要谢的不是我楚渊，要谢就谢长公主殿下吧。 总之我金水县衙门是不会对灾民视而不见的，我们本就该互相帮扶。 吃了这碗粥，好好努力的活下去吧。” 一天的施粥完毕，南邑郡的百姓心底有了一个共识，楚大人可真是一个好官啊。 …… 和南邑郡郡城不同，面对其他县城的百姓，前去施粥的楚渊心腹则是一脸理所当然：“感谢我家大人自是应该，你们得知道，我金水县也受了大灾，还连年征战。 我们自己都快要吃不上饭了，是我家大人心善，见不得人间疾苦，这才力排众议，省吃俭用的省出粮食来救济大家。 我家大人不求你们感恩戴德，但希望你们能够记住，在你们快要饿死的时候，是我家大人给了你们一碗粥！” 楚渊这个名字，在整个南邑郡，口口相传，传播开来。 圣人，伟大之人。 …… 南邑郡。 一天的施粥完毕，楚渊跑过去跟姜栩汇报。 等到楚渊将消耗的粮食数量，和后续的赈灾规划汇报完毕之后，姜栩点了点头看向楚渊：“楚大人，上次和陈国大战，你收集了很多陈国兵士的铠甲？” 楚渊点头。 “大人收集这些铠甲，打算做什么？” “熔铁，打造新的武器和铠甲。”楚渊并未隐瞒，还是小声询问一句：“不知殿下，这是否符合规矩。” 私造甲胄，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就算他楚渊是县令，没有朝廷的同意，也是私造。 姜栩点了点头：“你金水县要守住两个大关，自然是需要良好的甲胄和武器的。 其实先前本宫就已经替你向朝廷申请过军备的支援了，不过如今北境战事吃紧，军备都优先送去北境了，所以朝廷那边才一直迟迟没有给准确的回复。 既然朝廷没法给予军备的支持，你自力更生也没有不对的地方，朝廷那边本宫会去替你游说的，你就放心的去做吧。” 楚渊的军事实力提升，也意味着她姜栩的实力提升。 姜栩的话也是给楚渊一个承诺，让楚渊放心大胆的去干，天塌下来她顶着。 “殿下英明。”楚渊拍了个马屁。 “楚大人，等秋收过后，若是大丰，你金水县的粮食危机就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姜栩问，她其实挺在意这事的。 金水县虽然地处南邑郡，可和南邑郡其他县城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金水县的百姓，太过恶劣了！ 饶是其他县城的百姓，其实从心底里都是对恶毒凶狠的金水县百姓，感到不耻的。 其实也无可厚非，楚渊也是见识过这些人的嘴脸的。 少有人性冷暖，更多的是披着人皮的野兽思维。 “教化。”楚渊给出自己的答复。 “教化？” “开设书院，传授道理，让百姓明事理懂对错。”楚渊颔首。 姜栩皱眉：“你金水县以往也不是没有学塾书院，可是效果甚微。他们的思维已经定性了，很难再改变了。” 楚渊笑了笑：“那是因为之前，他们并未解决生存的问题，没有看到生的希望，他们每天起床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生存下去，所以才没有时间去考虑对错。 殿下，曾经有人这么做过，效果显而易见。” “你说的是楚宁那小丫头？”姜栩问。 确实，楚宁那么顽劣的性子，楚渊都给她纠正过来了。若是楚渊，说不定他真的能成。 然而，楚渊却是再次摇头：“那人做了很多，或许也做的不多，总之他在年轻人的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殿下还记得我身边的那些人吧？他们心底的种子已经发芽，开花结果了。 只可惜那人人微言轻势单力薄，无法埋下更多的种子。” 姜栩沉思片刻，“楚渊，你说的可是令尊？” 楚渊点头：“他走出了一条路，一条他尝试过可以成功的路，我不知道他之前尝试过多少其他的路。 只知道他为此散尽家产，死时只有一床破草席包裹尸身。” 姜栩一脸敬意，苏沐雪曾经已经调查过老爷子了，楚家祖上，前朝御赐金鞭，又是三代神医。 足以福泽后世子孙，让后世子孙有数之不尽的财富。 可到了这一代，却已经是一贫如洗了。 这还不是后世子孙一事无成，自甘堕落坐吃山空导致的。 他若还健在，必定也是有个有大志向之人。 姜栩惋惜的叹了口气，仔细回味楚渊先前说的话：“你的意思是，要放弃那些思维已经定的老人，将希望放在那些孩子身上？” 楚渊点头：“年迈之人，会生老病死。这世道，青壮之人谁也逃不过参军入伍、战死沙场。孩子是未来，也是希望。 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等他们长大成人当家做主之后，一切也就都改变了。” 姜栩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楚渊的想法。 或许楚渊的想法是绝对正确的，可是这不人道，他抛弃了年迈、青壮之人。 在精神上抛弃了这些人。 抛弃了他们，却还要让他们卖命！ 楚渊则没有姜栩这般想法，青壮之人奔赴战场开疆拓土，不光是为了他楚渊，更是为了他们的后世子孙。 这些人已经思维固化，想要改变难上加难，强行改变无异于告诉他们，你们以前所作所为全是错的，否定了他们的前半生。 这是现实，可现实是残忍的，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现实。 此乃乱世，没有必要否定指责他们，否定指责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们是旧时代的弃子，也是新时代的基石。 他们的所作所为，福泽的是他们的后世子孙。 总有人要付出，总有人要牺牲。 第383章 迎亲 良久，姜栩叹息一声：“楚渊，你是对的。” 楚渊笑了笑：“或许也只是你我想多了，每个人的眼界是不同的。” “在你我看来，是我们抛弃了他们。可又有谁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后世子孙光宗耀祖，不惜贡献此生呢？” “没有必要纠结这个问题，有心思变的人，就算没有人引导，也会自己慢慢改变的。 而那些无心思变之人，你去给他灌输新的思想，只会引起他的反感和厌恶。 没有绝对的对错，对错都是世人强加的，只要能生存下去，对于其本人来说，那便是真理。 所有人最终都会走向死亡，但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要期待死亡的到来，在死亡到来之前，努力的生存下去，便是所有生灵的本能。” “楚渊，你的大道理真多，要不要你说出来，我让人给你记录成一本书？”姜栩笑着打趣。 “这哪是什么大道理，道理无非就是给人的束缚，但也就是因为这些束缚，人才能称之为人。”楚渊也笑了笑。 这便是人和野兽的区别，人能够坦然接受对错、道理对自己的束缚。 “所以你金水县大兴土木，其中就有一家书院？”姜栩问。 “嗯。”楚渊点头：“若是今年能够大丰，书院便会招生，适龄的孩童免费授以学业。 暂定三年的义务教育，多了估计家里的父母也不会同意。 若是三年过后，还有心求学之人，可以继续深造，成绩优异，或者有特别突出者，县衙可以免费承担其求学时期的开销。” “所有适龄孩童么？这将会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啊。” “钱是赚出来的嘛，说不定他们学成之后，也能给我巨大的反馈呢？”楚渊笑了笑。 其实助学，也是很多门阀士族，为自己培养人才的一种方式。 楚渊并不是第一个，不过他的私心更小。 而且那些门阀士族助学的前提是，你这个人必须是个可塑之才，学成之后必须能为己所用。 这一夜，楚渊和姜栩彻夜长谈，苏沐雪听到一半后便昏昏欲睡的睡着了。 一夜畅谈，姜栩也受益良多。 之后姜栩将她和楚渊闲聊的内容，写了一封家书送去给了姜少轩 ，楚渊闲聊之中，让她领悟出了很多治世安天下的好法子。 这些东西，日后或许小弟能够用到。 赈灾的所有事务安排妥当，楚渊便让郡城衙门的人接手，带着自己的人回去了。 其他县城也是一样，有本地衙门接手，后续需要的粮食去金水县，审核通过后取走。 金水县衙府库的粮食运出去后，会有商队从陈国买粮食回来。 楚渊的经济压力加大，所以他要求各地，义务派遣工匠来帮助金水县建设。 工匠是否发放工钱，或者有其他福利，则有各地自己决定。 总之楚渊要人。 唯一不变的只有粥棚旁插着的竖幅。 金水县衙，奉命施粥。 每次施粥前，监行官必须广而告之。 苏沐雪跟着楚渊一起回去了，她要回去帮忙，帮忙布置安排楚渊和苏璃的婚事。 这天夜里，苏璃躺在楚渊怀中：“夫君，要不我们还是将婚期延后到丰收之后吧。” “怎么突然就改变想法了？”楚渊声音轻柔，好似声音稍大一些，就会惊扰到怀中的美人。 “我仔细的想了想，我们现在就成亲还是有些不妥，百姓毕竟还一贫如洗，我们再大办婚宴，难免会有损你在百姓心中的英明。 夫君你不是跟我说过么，得民心者得天下，不可失了民心。” “娘子，你所说我也好好想过的，我很开心你处处为我着想，可是我也不想因为所谓的民心，就委屈了你。唯有你，不行。” “夫君，我不委屈的。” 楚渊摇头：“我已经委屈你太久了。放心吧，你的顾虑不会出现的，不会有人心生嫉妒和怨恨的。 若因为你我大婚，就有人心生嫉妒，那便说明了这些人无药可救，他们转眼就忘了我所做的一切。 这样的人，还值得我为他们谋划么？” “夫君……妾身都听你的。” …… 这一天，县城里张灯结彩，主干道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 他们错过了去年的新年，但今天的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以往的新年。 今天，是他们金水县令，楚渊楚大人的大婚之日。 很多百姓都请了半天的假，想要见证热闹一下。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锣鼓喧天。 楚渊的承诺，他做到了。 苏璃今天回到了黑石村，回到了那个家。 苏父和苏老大局促不安的站在堂屋中，苏沐雪则是一脸严肃的坐在了主位。 她也客串了苏璃娘家人的角色。 倒是苏璃名义上的娘家人，局促不安像个新兵蛋子一样坐立难安。 他们坐立不安不单单只是苏沐雪大将军的身份，还有苏璃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县令夫人，而他们曾经对苏璃的种种…… 小苏璃在自己小时候有幸住过两年的小小房间里面，一袭红裙，着盛装安静的等待着，苏小小和楚小九则是笑脸盈盈的帮阿姐梳理着发丝。 小楚宁乖巧的看着苏璃，眼看着苏璃要带上自己手削的丑陋木簪，她一步上前：“娘亲，这个不好看，你戴公主殿下送你的金簪吧，那个好看。” 苏璃温柔的抚摸着小丫头头顶的秀发：“傻丫头，这是娘最好看的簪子，娘成亲当然要带自己最喜爱的簪子了” 说着，她便将簪子插入了发髻之中。 小楚宁很开心，她小心翼翼的捧着红带头看着苏璃：“娘，我帮你盖上盖头吧。” “嗯。” 敲敲打打欢快的声音回荡着，一支披红喜庆的队伍行走在乡道之上，乡道崎岖泥泞，却也阻挡不了接亲队伍的脚步。 除了接亲的队伍，还有大量的百姓尾随其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又要打仗，大军开拔了。 在队伍的前方，一只大黑狗也打扮得很喜庆，走在楚渊这个胸前挂着红球的新郎官前面，不知道还以为今天是狗娶亲。 黑将军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得很嚣张，一脸的开心自豪。 老主人，你可以安息了，狗爷把不成器的好兄弟带出头了，他今天也要成家了。 狗爷不容易啊，不过狗爷觉得值！ 黑石村村口同样聚集了大量的人，有黑石村本村的人，也有楚渊他们临溪村的人。 婚宴不在临溪村举行，楚渊邀请了村子了里的人去常青树吃喜酒，他们打算等楚渊接亲之后一起过去，一路上也多沾沾喜气。 村口很快就听到了敲锣打鼓欢快的声音，性子急的村民已经忍不住跑去小苏璃家报喜：“新娘子，接亲的队伍来了。” 闻言，苏沐雪正襟危坐，装出一副老练的样子，屋内的小苏璃也是激动不已。 若不是不合礼数，她都想要跑出去迎接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欢快的音乐声越来越近，在自家院子里停下了。 楚渊翻身下马，整理好着装，阔步迈了进去。 “沐雪，你怎么在这？”楚渊一脸懵。 苏沐雪骄傲的挺起胸脯：“我是小苏璃的娘家人，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第384章 拜堂成亲 “额……呵呵。”楚渊尴尬的笑了笑：“你说是就是吧。” 随后，他偏头看向苏父，脸上的神情不是很好看，但还是喊了一声：“父亲。” 都是看在小苏璃的面子上，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 苏父吓得腿软，连忙笑着过去抬着楚渊的手，壮着胆子回了一句：“好贤婿。” 手都在抖，吓得不轻的样子，肉眼可见的他压力拉满了，不，拉爆了都。 楚渊点了点头，看向苏老大：“兄长。” “妹夫不必多礼。”苏老大比苏父还要紧张得多。 至于家里的其他人，早就顶不住压力，跑去偏房猫着，探出个脑袋鬼鬼祟祟的偷看。 若不是楚渊有令，苏父和苏老大也想跑去偏房猫着了。 随后楚渊看向坐在主位的苏沐雪，后者一脸占了大便宜的坏笑：“快快快，到我了。” 楚渊一脸无语：“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称呼你呢。” “叫姐姐。”苏沐雪高傲的挺起胸脯，一点没有苏家人的拘谨和不安，倒是让热闹的氛围再次活络起来。 楚渊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行礼：“姐姐。” 苏沐雪的恶趣味得到满足，开心的起身，拍了拍楚渊的肩头：“嗯，好妹夫，日后可要待我家小苏璃好些，可不能让她吃苦受委屈。” “自然。” “好了，快去接你的新娘子吧。” 楚渊点头，行至闺房前：“娘子，我来接你了。” “夫君。”苏璃的声音带上了些许颤音，她应该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 不多时，楚小九和苏小小搀扶着苏璃走出房门，小楚宁开心的跟在后面蹦跶着。 红盖头盖住了她倾国倾城的容颜，不过从她的姿势不难看出，她正在含情脉脉的努力透过红盖头去看楚渊。 楚渊上前一步，将她拦腰抱起，阔步朝着屋外走去。 “愣着干嘛，奏乐啊！”王老黑黑着一张黑脸，瞪了乐师一眼。 乐师连忙吹奏起来，热闹喜庆。 苏沐雪为苏璃拉开花轿的红帘，楚渊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上去。 苏小小和小楚宁就乖巧的伴在花轿一侧，楚渊也翻身上马，他们打算回去了。 苏父看着屋内那一箱箱的聘礼，不住叹气，再看向自己准备的简陋嫁妆，羞愧难当。 其实楚渊已经下过一次聘礼了，给的是银子，但是他们也没敢把这些银子乱花了，而是跑去县城采买了嫁妆。 那时南夷还没有打过来，他们以为这嫁妆很快就能送出去，可没想到居然是在家里堆了这么久。 好在，终于是送出去了，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下了。 “爹，小妹出嫁了啊。”苏老大忍不住感慨一句。 “是啊，出嫁了。”苏父也是一脸的唏嘘：“爹悔不当初啊，可若是没有那待字闺中税，爹也不会…… 是爹毁了她，小时候毁了她的脸，在深冬时赶她出门。 老大啊，丫头她从回来就没喊过我一声爹，我大错特错了啊。” “爹，你还记得去年冬天小妹让小小送来的两碗面么？小妹还是小妹，她没有变。她还愿意回来这里就足够了。”苏老大开导一句。 楚渊随行的接亲队伍已经开始进屋抬嫁妆了。 楚小九也走了进来：“叔父，兄长。” 她现在已经是楚家的人了，在楚老爷子坟前磕头改姓，所以对苏父的称呼就变成了叔父。 闻言，苏父和苏老大恭敬的低着头，等着楚小九的指示。 物是人非。 楚小九叹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叔父，兄长，你们也该当跟着一起去常青树一趟，嫂嫂和兄长还要拜堂。” 楚小九心底也有些感慨物是人非，阿姐成了嫂嫂，姐夫成了兄长，世事难预料啊。 “啊？我们也要过去？”苏父一脸诧异。 “就算你们不愿，但毕竟是嫂嫂的大婚之日，还是去一趟吧。”楚小九叹息摇头。 苏父一脸焦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苏老大连忙帮忙解释：“小九你误会了，父亲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我们不配……” 苏父也是连连点头：“小九，我们绝对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我们身份卑贱，确实难登大雅之堂啊。” “兄长已经没有长辈能代为受礼了，只有叔父你是最为合适之人，随我同去吧，不可误了良辰吉日。” 若是楚家家中还有能够代为受礼之人，自然也轮不到他们。 两人点头同意了。 走到院子里，楚小九看着偏房眼巴巴的嫂子和侄子侄女们，开口：“让她们也一起过去热闹热闹吧。” 没人敢违背她的意思。 安排了一个人照顾娘家人，楚小九也走到了苏小小和小楚宁的身旁。 敲敲打打，迎亲的队伍朝着县城赶去，队伍更加壮大了。 常青树。 一楼已经被清出来了，一些桌椅板凳被搬去外面设宴，里面布置成了一个礼堂。 楚渊本来是打算征用一家宅子的，不过小苏璃拒绝了，在她心底，这里才是她们的家。 今天的贵客很多，各县的县令，和一些举足轻重的官僚，全都来给楚渊贺喜了。 是这金水县的县令帮他们施粥赈灾，他又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红人，所以他们便准备了厚礼，不请自来了。 先前那些贪腐严重的官员已经都被姜栩在这段时间内陆续解决了，这些都是新提拔上来的官员，目前只有南邑郡郡守的位置还空着，是姜栩给楚渊准备的。 一郡郡守，就算姜栩有选举权，也得需要朝廷点头同意。 这些人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家底，为了准备厚礼，把家底掏了个干净，可以说很给楚渊面子了。 当然了，真正的贵客还是姜栩和姜少轩姐弟俩了。 一个长公主，一个皇子。 一个县令成亲，请到了她们姐弟二人，说是蓬荜生辉也不为过。 姜少轩也来了，允诺了当初的承诺。 其实他已经带兵奔赴北境了，不过他是个皇子，也还未处于交战状态。 想要行这点方便还是很容易的。 楚渊牵着苏璃的手，踏着红毯走来，有人不时的往两人头顶撒着花瓣。 行至礼堂，拜堂成亲。 苏父坐在主位一侧，另一侧有所空缺，最后是临溪村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顶上去的。 其实以姜栩的身份地位坐上去也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她没有选择这么做。 也没人敢逼迫她一个长公主。 “一拜天地。”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是姜少轩的声音。 他喜欢热闹，也客串了礼官。 闻声，小两口抓紧手中的红布，红布中间挂着一个喜庆的红球。 回身，弓腰。 “二拜高堂。” 小两口默契回身，朝着高堂一拜。 “夫妻对拜。” 小两口面对面，楚渊能够清楚的感知到，苏璃正隔着红盖头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只是他看不清小苏璃此刻的表情。 第385章 洞房花烛 弓腰，额间轻触。 “交杯共饮，长长久久。” 苏小小给小苏璃端去一杯酒，楚小九也给楚渊端来一杯。 两人拿起托盘里的酒盏，手臂穿过对方的臂弯。 小苏璃一手持酒盏，一手将红盖头撩起些许，露出白皙的下巴和鲜红诱人的唇瓣。 只是这点点，楚渊便看得入了神。 微微昂首，小两口一饮而尽。 “天地为鉴，日月为证，新婚燕尔，白头偕老，天倾地覆，白首不离……” 姜少轩滔滔不绝，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祝词一套接一套的。 等他说完祝词，这才继续开口：“礼成，送入洞房！” 苏璃在苏小小和楚小九的搀扶牵引下回洞房了，而楚渊则还要留在外面接待宾客。 因为有了陈国的粮食补给，所以这场婚宴，很是丰盛。 今天，楚渊注定会被灌很多的酒。 王老黑等人已经将不怀好意的视线锁定了楚渊了。 “等会我先来。”王老黑最先开口。 “然后我接上，今天说什么也要把楚大哥灌醉。”刘喜也是一脸坏笑，今天他们都默契的把对楚渊的称呼改回了楚大哥。 仪式结束后，苏父打算带着家人灰溜溜的回村。 这里的人都是贵客，他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与这里着实不搭。 他可不敢借着女婿楚渊是县令大人，女儿苏璃是县令夫人的名头，就在这里耍威风。 是楚小九下楼拦住了他们：“今天是嫂嫂和兄长大婚的日子，等宾客散去后，我再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去，若是觉得里屋呆的不自在，你们就去外面和村里人坐一桌吧。 有始有终，圆圆满满。” 两人点头，退出了大堂，也远离了主桌。 楚渊在里屋大堂挨个敬酒，他的酒量不算差，但也熬不住轮番轰炸，脸上已经醉意浓重了。 敬到苏沐雪这里的时候，这个虎丫头一直拉着他喝了好多好多杯，最后还是姜栩拦住了她。 可刚逃过了苏沐雪，姜少轩又顶上了，姜栩一阵头疼。 姜少轩是真的想要喝个痛快，喝个尽兴。 他和楚渊相处最少，但也是推心置腹的好哥们。 男人的感情就是如此简单纯粹，共同的兴趣爱好，如出一辙的见解，差不多的性格，几场大醉，就足够了。 太阳西斜，宾客也已经陆续离去，唯有一些推心置腹的人还留在这里。 月升日落，天色暗沉下来，只有火红喜庆的灯笼照亮了暗夜。 这一夜醉了很多人。 姜少轩也醉意浓重，看着一旁独自喝闷酒的苏沐雪，疑惑的对着姜栩询问：“皇姐，苏将军这是怎么了？” “唉~”姜栩叹了口气：“这傻丫头，把我都给骗过了。这事你就别打听了，你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不可再喝了，喝坏了身体不好。” 一听这话，姜少轩拍桌而起：“皇姐，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别说这点酒了，再来十坛我也喝不醉。” 与此同时，另一桌被王老黑围攻的楚渊也拍桌而起：“丫的，看不起谁呢？来来来，你把县城的所有酒都搬来，喝不趴你们，老子就不姓楚！” 晃晃悠悠站起身，两人也察觉到对方的行为，对视一眼，皆是开怀大笑。 “姜兄，你是真能吹啊。”楚渊醉醺醺的开口。 “不不不，楚兄你比我能吹，谁能吹得过你啊。哈哈哈。”姜少轩也是摇摇晃晃的打趣。 姜栩一脸黑线，起身重重拍了姜少轩后背一下：“坐着，不许发酒疯。” 姜少轩缩着脖子，老实坐下。 楚渊刚要嘲笑，对上姜栩不满的视线，也老实的坐下。 “楚渊，你也别再喝了，一会还要洞房花烛。” 宛若长辈一般一锤定音，姜栩又无奈的朝着喝闷酒的苏沐雪走去，一个让人省心的都没有。 伸出纤纤玉手按住苏沐雪抬酒杯的手，姜栩一脸严肃：“你也不能再喝了，酒多伤身。” “你谁啊？”苏沐雪是醉得最严重的，她的眼神都迷离了，看人都有重影。 好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人影，傻乎乎的笑着：“嘿嘿，是殿下啊，殿下你也来喝。” 姜栩心疼的捧着苏沐雪的脸，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沐雪，你醉了，回去休息吧。” 苏沐雪嘟嘴，红红的小脸，迷离的眼神，显得有些娇俏可爱：“殿下，我没醉。” “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姜栩打算去搀扶苏沐雪。 此时姜少轩醉意已经完全涌上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但姜栩没空搭理他，常青树这边会好好安置他的。 听到姜栩要送自己回去，苏沐雪下意识的起身，摇摇晃晃差点跌倒，醉意似乎也褪去不少。 “殿下，我自己回去就行，我先走了。”语毕，快步离开，跌跌撞撞。 晚风吹拂在脸上，凉飕飕的，她抬头看着天空，月儿正亮。 伸出手做抓握状，却怎么也抓不住。 良久，苏沐雪放弃了尝试，释然一笑：“醉一场挺好，醉一场就够了。 楚渊，小苏璃，你们要好好的。” …… 常青树，楚渊上楼了，王老黑等人也跟在屁股后面尾随。 婚房前，楚渊停下脚步，不爽的看着一群跟屁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啊，跟着我干嘛？” 刘喜打了个酒嗝，满嘴酒气：“楚大哥，成亲哪有不闹婚房的道理，我们还没有闹婚房呢。” “就是，就是。”众人也醉醺醺的起哄。 “滚。”楚渊一点面子不给，直接给了刘喜屁股一脚：“你们再闹闹婚房，灌老子一肚子酒，老子还洞房不洞房了？” 其实他更多的是为小苏璃考虑，这丫头面子薄，又喜欢文静，是不会喜欢被人闹婚房的。 闻言，众人一脸我都懂的猥琐神情，陆续下楼去了。 楚渊见众人退去，这才打开婚房的大门。小苏璃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等着他，桌上的烛光摇曳。 楚渊迫不及待的走到苏璃跟前，小心翼翼的为她掀开红盖头。 他再次愣住了：“娘子，你好美。” 她真的太美了，原来盛装打扮的她是如此的娇艳欲滴，明眸皓齿，诱人红唇，点点淡薄的腮红，无一不刺激着楚渊的神经。 面对楚渊的夸赞，苏璃来不及开心，而是一脸心疼的看着他：“怎喝了这么多酒？” 说着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眼底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她现在心底有些许埋怨王老黑等人，为什么要给夫君灌这么多酒？ “傻丫头，因为我开心啊，所以才贪杯了。”楚渊依旧是那么温柔。 苏璃身子一软，窝在他的怀中：“我也很开心啊。夫君，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柔弱无骨的娇躯，无需挑逗便能激发原始的欲望。 楚渊现在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将小苏璃拦腰抱起，阔步朝着床榻走去。 不是醉意褪去，而是怀中抱着苏璃，所以步伐才如此平稳，不想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床榻上，楚渊迫不及待的吻上那红润诱人的唇瓣。 很甜。 罗带轻解，衣衫褪去。 她是完美的，楚渊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血气上涌，好在鼻子足够争气。 “娘子。” “夫君。” “要了我。”苏璃羞赧的说完，红着脸闭上了眼。 …… …… “疼。”苏璃的眼睛萦绕着泪花。 楚渊温柔得吻去她眼角的泪花，哪怕已经快要醉得不省人事了，他也没有忘记对她的温柔。 第386章 工匠送达 床单上的落红甚是香艳，楚渊紧紧的抱着苏璃进入了梦乡。 苏璃温柔的帮楚渊梳理垂落的发丝，偷偷的啃咬了一下楚渊的唇瓣，傻乎乎的坏笑过后，这才心满意足进入梦乡。 楚渊兑现了承诺，次日当他头疼欲裂的醒来之后，苏璃还在她的怀中睡得正香。 苏璃被折腾得不轻，因为不止一次。 楚渊并没有喝断片，依旧记得昨日的美好。 他没有吵醒苏璃，就这么看着这张倾国倾城娇艳欲滴的脸。 她真的好美，怎么看也不够。 …… 许久，苏璃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楚渊的第一眼就傻乎乎的笑了，迷糊的问了一句：“夫君，是何时辰了。” “还早，困的话就再睡一会。”楚渊帮她梳理着散落的发丝。 “嗯。”小苏璃开心的回了一声，往楚渊的怀里挤了挤，又再次陷入沉睡。 只是这次并未睡下多久，她再次醒来，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 美眸圆瞪，下意识的起身，怎么已经日上三竿了？ 一阵凉意袭来，她下意识的双手抱胸，红着脸羞赧的看向眼神灼灼的楚渊。 “夫君，已经天亮了，我该起床了。” “不急，再休息一会。” 又温存了片刻时间，夫妻俩这才穿好衣衫。 苏璃耳朵红红的，不知道楚渊这个禽兽做了些什么。 常青树一楼，这里已经恢复成了酒楼的摆设。 姜少轩一大早酒醒之后，就跟着姜栩去郡城了，托人代他跟楚渊告辞。 小楚宁无所事事的坐在椅子上，小短腿碰不到地，就在空中晃悠着。 手里拿着一个小木棍，不时丢向远处。 黑将军每次都是欢快的朝着木棍奔去，在木棍落地之前飞身一跃稳稳接住，然后再送回小楚宁的手里。 小楚宁每次都是开心的揉着黑将军的脑袋瓜，然后重复之前的动作。 黑将军一瞄楼梯口，露出拟人化的无语表情，旋即也不陪小楚宁玩了，走去角落趴着休息。 狗爷真的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你们小两口躲在房间里腻歪，还要狗爷带娃，这得是另外的价钱。 小楚宁也发现了楚渊和苏璃下楼，开心的跳下椅子，稳稳落地。 旋即蹦跶着朝着两人跑去，跑得虎虎生风。 颇有一副邻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架势。 她一把抱住苏璃的大腿：“娘，你和爹起床了啊。” 苏璃小脸一红，偏头幽怨的看了楚渊一眼，搞得楚渊也老脸一红。 这也不能怪他啊，食髓知味，何况小苏璃还让自己看到那么诱人的一幕。 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啊。 看着楚渊脸红，小苏璃又莞尔一笑，蹲下身对上小楚宁的视线：“吃饭没？娘去给你做饭。” “娘，早上我和小小姨吃过了，厨房里还有饭菜，我却给你们热。” “谢谢丫头，不过娘去热就行了，你和你爹坐一会吧。”苏璃还是那般温柔。 其实也不用她去热，吩咐伙计一声就行。 不过她还是更习惯亲力亲为，尤其是在对待家人的时候。 苏璃去厨房热菜了，楚渊一手托着小楚宁将她抱起，询问一句：“今天没去找你师父学武功？” “师父跟殿下她们去郡城了，师父说这几天要好好的游山玩水放松一下，给我也放了几天的假。”小丫头开心回答。 楚渊点了点头，不过有些疑惑，以他对苏沐雪的了解，她不是一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人才是。 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伸手捏了捏小楚宁胳膊上的肌肉块，惹得小丫头哈哈大笑：“爹，你干嘛啊，痒死了。” “不错啊，都有肌肉了啊。” “那当然了，我练武的时候可勤快了。”小丫头一脸的骄傲。 楚渊满意的点头，只是希望小丫头不要练成一个浑身肌肉的女壮士，他还是希望小丫头长大后能够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 不过再联想到苏沐雪，她就没有因为练武导致体型有多么的突出，脱下甲胄换上长裙后也跟文质彬彬的大小姐没有区别。 或许她有自己的法门吧。 很快饭菜就被端上了桌，其实早饭是该等楚渊他们一起吃的。 只不过平日里小楚宁早早的就要去找苏沐雪学武功，而且最近苏小小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也是早出晚归。 至于楚小九，她昨天晚上忙完后就跑回医馆去了，那本医书的内容很玄妙，看得人废寝忘食。 她除了行医就诊之外的时间，都快成了一个书呆子了。 这边楚渊才端起碗扒拉了两筷子，李浩就快步跑了过来：“大人，各县的工匠已经送过来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楚渊依旧很忙。 歉意的看了眼苏璃，后者温柔的对着他一笑：“夫君，先去忙正事吧。” “嗯，我早些回来。” 楚渊跟着李浩离开了。 这次各县送来的工匠很多，统计了一下，足足有四万之众。 其中不乏就有精通木工的师傅，还有很多的泥瓦匠。 大夏的建筑多是木质建筑，所以精通榫卯工艺的木工匠师是必不可少的。 这次送来了还有专精建筑行业几十年的老师傅，他们可以帮着楚渊绘制图纸，将楚渊想要建设的建筑，更妥善合理的做出规划。 这些可都是人才啊。 楚渊从这些工匠之中抽选出了数位佼佼者，将他们带到了正在修缮的校场广场上。 这里还摆放着一台上次缴获被烧的黢黑的投石车。 他手里没有投石车，朝廷那边也不会给他送，所以他便要求这些工匠研究这些投石车，让他们仿制。 若是能加以改善最好。 楚渊还提出了一个武器的理念，其实就是连弩。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功效，让这些工匠集思广益，看能不能制作出来。 没办法，他并不懂连弩的设计和制造，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匠师。 能做出来最好，做不出来也罢。 他是能做出来火药，可他也做不出来枪和子弹。 前世的经历，倒是让他对枪械的构造很是了解，可他就算了解也做不出来，因为工艺水平办不到。 感觉自己最多能搞出来的，也就是只有土炮、炸弹和火铳了。 可土炮和火铳，也不是简单就能弄出来的，楚渊同样只知道原理，虽然并不复杂，但想要真的弄出来，可能会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 必须得有真正厉害的匠人协助才能做出来。 可这样的人，天底下又能有多少？ 朝廷中可能会有楚渊需要的这些人才，可惜他接触不到。 寄希望于姜栩？ 若是朝廷做出这些东西，日后将枪口对准自己呢？ 一切必须在自己可控范围内，楚渊才会选择去实施。 这些被楚渊带来的匠师和其他送来的工匠不同，楚渊给他们发工钱。 人才不可多得，能留下自然最好。 安排好这些人的任务，楚渊又去到衙门，将其余的工匠分散送往各个工地。 木工多数留在县城，泥瓦匠则更多的送去了关口那边。 等将所有人都安排妥当后，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分了。 第387章 凭什么 楚渊饿得不行，浑身疲惫的回到常青树。 常青树内，苏璃已经做好晚饭，在等着他了。 只要看到她的笑脸，浑身疲惫都会一扫而空：“娘子，我回来了。” “夫君，饭菜已经备好，我去给你取酒。” 终于是能安安稳稳的吃完一顿饭了。 …… 这几天，楚渊夜里没羞没臊，白天则忙得团团转。 但有了爱情的滋润，他每天都是神清气爽。 工匠就位后的第三天的夜里，关口工地。 金水县的百姓领了工钱，坐上回程的马车开心的往家的方向赶，而其他各县送过来工匠则是一脸的嫉妒。 最终有个性子急的工匠忍不住找管账的小吏理论：“凭什么他们可以领工钱，我们不可以？我们每天干的活也不比他们少啊！” “就是，凭什么他们有工钱，晚上还能回家，我们只能睡在工棚里面，一群人挤在一起！”越来越多的人附和。 听到这边有吵闹的动静，周围的士兵第一时间就围了过来，吓得闹事的他县工匠缩着脖子。 管账的小吏摆了摆手，示意士兵退回去。 旋即他看向领了工钱的一个金水县百姓：“来，你告诉他们，为什么你们可以领工钱？” 那个百姓点头，把工钱放在桌子上，旋即猛地扯开自己的衣服。 衣袍下，胸膛处是几道狰狞恐怖的刀伤。 “我们都是跟着楚大人出生入死过的，没有战事的时候，我们是百姓、是耕农、是工匠，但若是战事再起，我们拿起镰刀锄头，就是兵士，是能为了楚大人拼杀致死的兵士。 你以为你们各县赈灾的粮食是哪里来的？是楚大人带领我们，跟陈国开战，打败了陈国的大军才弄来的粮食。 而那个时候，你们各县，可曾派人来帮助过我们？朝廷可曾派兵来援助过我们？ 没有，一次都没有，蛮夷十五万大军的时候没有，陈国大军杀过来的时候依旧没有。 只有楚大人带领着我们，他每次都身先士卒，他一直在身体力行，用命拖着我们前进。 粮食是楚大人花钱买回来的，楚大人心善，看不得你们受灾，他给你们送去赈粮，我们身为百姓，只要支持他的决策就行，不敢有任何不甘和怨念。 可你们没有经历过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你们又如何敢要求和我们一样的待遇？ 楚大人给你们送粮，你们来给我们做工，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楚大人心善，可不代表我金水县之人，人人可欺！” 语毕，那人愤怒的合上衣袍，拿起自己的工钱告辞离去了。 那人走后，管账小吏也是冷冷的挽起自己袖子，胳膊上刀疤箭伤，看上去很是吓人。 冷冷开口：“我们金水县人皆如此，你们想要相同的待遇，那么我请问了，若是战事再起，你们能做到我们这般，拿起镰刀锄头，就义无反顾的奔赴战场么？ 若你们能做得到，我自掏腰包，给你们发放工钱又有何不可？ 你们觉得楚大人，觉得是我金水县苛责亏待了你们，那么某家请问，你们上工的时候，我金水县工匠可否已经在工地上了？我金水县工匠下工之时，我们可曾苛责你们继续做工？ 大家吃的是不是一个锅里煮出来的饭，除了工钱，有谁有过特殊待遇么？ 我金水县给你各县送粮赈灾，楚大人要求过你们回报什么吗？除了你们这些被派过来的工匠，可你们这些工匠的劳力，抵得上那一车车的粮食么？ 来这里做工，你们至少每天都能吃饱，留在你们家乡，每天喝着不能饱腹的赈粥，浑浑噩噩。 你们若是不想再干，可以回去，我相信会有不少人愿意顶替你们的位置的。 挨饿，是会死人的，你们所有人都没有我金水县人有发言权！” 小吏说完，就不再搭理其他县的工匠了，继续忙活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其他县的百姓，全都低着头，不敢再言语其他。 又一个金水县百姓领了工钱，临走时看向他县的诸多工匠，想了想还是开口：“你们可知，我金水县已经不设赈粥了？” “什么？”一个他县百姓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人。 金水县的情况他们也多少听说一些，两次大战，再加上粮食的危机，受灾情况远胜于他们。 楚大人往其他县送赈灾的粮食，却不在金水县施粥？ “这些工钱，是我们拿回去买粮食的，家里的亲人也需要吃饭果脯。”那人眼神灼灼。 “可是这样，你们不会心有怨念么？”人群中，有人小声嘟囔一句。 可因为太过安静了，所以他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怨念？怎么会呢，我们可能会怨任何人，但唯独不会怨楚大人，若是没有楚大人，金水县早就已经死了，字面意义上的死了。” “可你们也是灾民啊！” “灾民？呵呵，无能者才会自甘成为灾民。”那人冷笑：“楚大人跟我们说过，人的双手是能够创造财富的，只要人还活着，多大个坎迈不过去？ 我们每日做工，去霸天商会购粮，拖楚大人的福，我家里的所有人都能饱腹。和你们比起来，你觉得我像是灾民么？ 我金水县的百姓，像是灾民么？ 楚大人为我们脱去了这羞耻的称号，我们不是灾民不是流民，我们是人！ 你知道么，灾民早就不是人了！” 一阵沉默。 良久，那人再次开口：“楚大人说过的一句话，我一直都记得，今天我告诉你们，能不能体会，就看你们自己的悟性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语毕，那人昂首，潇洒的转身离去。 这就是装逼么，好爽好刺激！ 楚渊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有大儒为我辩经是真实存在的。 这一夜，关口这边的他县百姓，久久不能入眠。 他们想了很多，曾经他们看不起的金水县这些没有人性的蛮人，似乎现在比他们活得更像是一个人。 是的，在他县百姓眼中，金水县这里的百姓，和南夷那些蛮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一样的蛮横无理，毫无人性！ 他们回味着今天听到的话，若是他日祸临己身，他们能够像金水县百姓这般，拿起镰刀和锄头，就是上阵杀敌的士兵么？ 怕是不会吧，这真的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啊。 今日最先开口质疑那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尿意袭来，他爬起来穿上破烂的草鞋走出了工棚。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释放完后，才发现月夜下，今日发钱那个管账小吏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发呆，背影很是落寞。 男人想了想还是靠了过去：“工头，怎么还不睡？” 小吏回头看了他一眼，认出这是今天提出质疑的男人，不过没有太多的反感，拍了拍身旁的石头示意他坐下。 待到男人坐下后，他指着前方的空地，喃喃自语：“你知道么？不久前，这里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第388章 他们的故事 男人不知道，所以也就没有接话。 小吏继续开口：“我们家一共五个男丁，算上老父还有我们四个兄弟，老大和老四战死在金水关了，正是当初打蛮夷的时候。 老三也死了，死在了这里，就死在那边。”小吏指着前方一处。 “老父看老三死了，着急跑过去拉他，也被陈国的人一剑刺穿了。 我当时也慌了神跑过去，就在我快要被人砍死的时候，是楚大人冲了过来救下了我。 一家子五个男丁，就只有我一个了，那一仗我也受了不轻的伤，之后楚大人得知我家的情况就安排我去后方了，他依旧带兵厮杀在最前线。 楚大人想给我家留一个男丁，可你知道么，楚大人家里也就只有他一个男丁了。 现在我要照顾老母，还要照顾其他三个兄弟的遗孀，以及自己的娘子、孩子。” “工头，你一定很累吧？”男人红了眼眶，声音有些沙哑。 其实男人也很容易共情。 小吏摇了摇头：“楚大人给我安排了个小吏的职位，其实以我并没有太大的军功，坐不上这个位置的，领着俸禄，倒也不会太过艰难。 而且，夫人她也一直在关照着几位兄弟的遗孀，招了她们进香皂厂和炭厂，就算没有我也能养活起她们和孩子。” “工头，你说的夫人是？” “自然是楚大人的夫人了，那是个善良得就跟天上仙家一般存在的人。 他没有谈论苏璃的美貌，觉得这样是不敬。 苏璃所为，默默无闻，却足矣让人忽略她的外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伟大，至少在此时此地，就是如此。 苏璃在他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可她偏偏又平易近人。” “你们县也有早些年参军入伍之人吧？”工头问了一句。 男人点头。 “后来呢？那些战死沙场之人，他们的家眷如何了？” 男人叹息：“我们县有个家里男丁都死完了的，她家的田地都被恶霸占领了，老娘被逼上吊，一个妇人带着孩子，只能背井离乡乞讨去了，估计已经死了吧。 这是常态啊，所以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才对参军入伍畏之如虎。 若是不能活着回来，家破人亡啊！” 小吏点头：“是啊，谁又何尝不是呢。可是你知道么，自楚大人上任之后，我金水县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因为有夫人，因为有楚大人在，他们会妥善安置那些阵亡将士的家眷的，不会让人欺辱了她们的。 如我之前所说，就算没有我了，她们也不会饿死，也不会受人欺辱。 因为夫人始终记挂着她们。 但是啊，这些都不是重点。” 男人诧异的看向小吏。 小吏薅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嚼着，很苦很熟悉的味道。 “你知道么，其实我并不是金水县本地人，在南夷打过来之前，我们一家子跟着流民的队伍来到了这里。 那时这里还没有打仗，城内城外还遍地的乞丐，那时楚大人也还不是县令，他也只是衙门的一个剿匪小吏，带着不到百数的乡勇。 可饶是这样，楚大人也没有区别对待我们，他给了我们赈粥，让家里的男人参军，只要家里有人参军，就给家人安排住的地方，战死之人给其家属分发田地。 老大和老四就是那时入伍的，当时没有想太多，不这样就没有法领到赈粥，老大是长子，老四没有成家，所以他们去顶上了。 那时我们也没有想，这些承诺会不会被兑现，只想着活下去，能多活一天算一天。 可这些承诺都兑现了，自那时起，我就知道楚大人是个好人。” 其实，那时发放赈粮的一直都是姜栩，那时候楚渊还很穷，不过姜栩把这支民兵交给了他，所以每次抛头露面的都是楚渊。 姜栩身居高位又太过神秘，百姓记不得她是正常。 但小吏没有说错，是楚渊兑现了这些承诺。 “我们只是流民，各地的官吏都视我们为瘟疫，弃之如敝履，根本不放我们入城，也没打算救助我们。可楚大人依旧将我们视如己出。 当初一起逃荒的人很多很多，可到了金水县，已经十不存一了啊！” 谈话结束，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男人率先开口：“我以前没有听说过楚大人的事。” “那现在呢？” “若是楚大人征兵的话，我会入伍的吧。”男人感慨一句。 楚渊的神格，就是在这口口相传间，一点点凝聚出来的。 “好了，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工，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吏起身，笑着拍了拍男人的肩头。 男人则是又叹息一声：“工头，你们有个楚大人，可是我们没有啊。” 小吏笑了笑：“楚大人就在那里，看得到摸得着，一切都是选择罢了。” 小吏转身离去。 男人也起身，问了一句：“工头，为楚大人卖命，你一家男丁只剩你一个了，你后悔过么？” “哈哈哈~”小吏爽朗大笑：“后悔？不，我没有后悔过，只有楚大人会救我们，会拖着泥泞之中的我们艰难前行，这是我的选择，是我选择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与其说后悔，不如说是想念，我时常会想念老父和几位兄弟。 若是他们还能活着，大家的日子都能一天天的好起来的，只可惜他们看不到了。 所以，我要替他们见证，替他们去完成未尽之事！ 得楚大人，是我金水县百姓之幸，同样的，你们亦又选择。” …… 第二天，工地上。 众人干得热火朝天，挥洒汗水。 男人找到最先被自己发难的金水县百姓。 金水县百姓察觉有人靠近，黑着脸：“干什么？想打架？等下工了的，老子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就是给楚大人丢人！” “兄弟，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昨天是我无知，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盲目的去嫉妒你们，我已经从工头那里听说过你们的故事了。”男人满脸歉疚，弓腰。 “嘁，真尼玛矫情，死一边去，碍老子眼。”金水县百姓骂骂咧咧。 男人尴尬的抓了抓头发，识趣的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干着干着，要搬一块巨石的时候，男人发现其他人都在忙，没人能抽手帮自己抬石头，只能咬牙硬抬。 好不容易抬起来了，脸都涨得通红，感觉石头正在一点点往下坠。 眼看着石头就要坠落砸伤他的脚的时候，金水县那个百姓快步走过来搭手。 石头停止了坠落，男人来不及感谢，金水县百姓嫌弃的声音传来：“一天天的，饭都吃狗肚子里去了，这小块石头都抬不起来？” 男人怒了：“等下工了，老子非跟你打一场。” “嘿，看不出来，还真是个爷们啊？”金水县百姓也是爽朗一笑。 嘴上吵着，合力把石头往城墙边抬去。 第389章 让他们的县太爷来领人 同样的事，也在其他工地出现，看着金水县百姓能领工钱，他县工匠觉得被区别对待，心生不满。 怨念滋生。 这天。 楚渊在衙门里处理着政务，林义在跟他汇报。 林义回来了，还带回来几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些老人虽垂垂老矣，但他们的经验阅历是足够丰富的。 这几个老头，年轻的时候都是养殖大户，也不知道林义去哪里淘来的老宝贝。 总之楚渊只看结果。 楚渊正跟林义谈着事呢，刘喜就急匆匆的跑进来了：“大人，工地那边有人罢工了！” “罢工？”楚渊眉头紧皱：“那个刁民胆子这么大，敢罢老子的工？” “是他县派过来的工匠。” “哦。”楚渊的语气明显平静了不少，不是自己手底下的百姓就好。 要是真的有白眼狼带头罢工，楚渊真的会将其丢入大牢，好好招呼一下其反骨。 “去看看怎么个事。”楚渊起身。 刘喜在前面带路，罢工的工地不是其他地方，是楚渊打算修建的书院。 这里两极分化严重，金水县的百姓还在忙碌着各自的工作，负责训卫的士兵也没有去搭理那些罢工的他县工匠，这些人似乎被遗忘了一般。 一个个他县工匠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总感觉忙活商讨了几晚上的罢工事宜，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疲软无力。 这是最让人郁闷的，金水县的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罢不罢工。 是的，金水县的人根本不在乎他们罢工与否，没有这些人，他们同样可以建设金水县，这些人的加入，只是加快一下工期而已。 他们乐意罢工就罢工呗，罢工就没饭吃，等晚上多出来的饭，还可以打包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楚渊的工地不会浪费粮食，吃不完的很多时候都是让本县百姓带回家去。 自己的百姓，自己“宠”着。 很人性化，也收获不少百姓的好感，其实也只是想要快些解决那些泡过水，煮熟阴干的存粮…… 看到楚渊出现，罢工的他县百姓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个个激动起身：“楚大人，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呵~”楚渊冷笑，直入主题：“为什么罢工？” “楚大人，他们都有工钱，但我们没有，我们每天努力做工，干的活不比他们少。”一个工匠开口。 “是啊楚大人，这样不合理。”立马有人附和。 三人成虎，何况是这千数工匠。 法不责众，似乎一直都是一个共识。 而且，他们都坚信不疑，楚渊心善。 心善，换一种说法就是好说话。 这样的人，好“欺负”。 “你们想要工钱？”楚渊问。 那人点头，一脸期待。 “凭什么？”楚渊问。 “啊？”众多他县工匠愣住。 凭什么？不是已经说过了，他们干的活不比金水县的百姓少啊，也很努力没有偷懒啊。 “楚大人，我们做工的时候也没有偷奸耍滑，也很卖力，给我们工钱，不是理所当然么？毕竟他们都有，要么都有，要么都没有，这样才公平啊。”一个工匠开口。 “是啊，楚大人，你是青天大老爷，你得公平啊。” “去你妈的，别给老子戴高帽子。”楚渊直接破口大骂。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素质是什么？不好意思，一点都不熟。 听到楚渊开口大骂，金水县百姓只觉得解气，大声附和：“楚大人说得好。” “干你们的活，哪都有你们？”楚渊同样没给金水县百姓好脸色。 闻言，金水县百姓缩着脖子，但一点不恼，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随后楚渊又看向一脸懵逼的他县工匠：“想要工钱，想要和他们同等待遇，告诉本官，你们凭什么？ 他们是跟着本官出生入死，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我们在战场上奋死杀敌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没有经受过我们的苦难，你们凭什么要求和我们一样的待遇？ 你们是不是忘了，不是本官求着你们过来上工的。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楚渊心善，觉得我好说话，所以就以罢工来威胁本官？ 本官告诉你们，你们不做，有的是人做。 本官甚至都懒得计较你们罢工延误工期的罪责。 刘喜！” “在。”刘喜朗盛回应。 “统计一下，都是哪个县的百姓，然后派人去请他们的县太爷，把人领走！” “是！” 听到楚渊要叫他们的县太爷来领人回去，众人顿时就慌了。 这要是被县太爷领回去了，指不定要被怎么责罚呢。 一个个连忙站起身：“楚大人，我们这就上工，你就饶过我们呢这一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现在后悔？晚了！”楚渊怒斥：“一次不忠，终身不用，老老实实的配合登记，不然别怪本官不留情面！” 楚渊的话音落下，这些人也再次老实起来。 那可是楚渊啊，把金水县这地界以凶恶着称的百姓都治得服服帖帖的人，其威严自不用过多言说。 附近的百姓，也默默记下楚渊说过的话。 刘喜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统计完毕了。 统计完，这些人继续被丢在这里没人搭理，只是限制了他们的出行，楚渊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各县，去请各县的县太爷去了。 各县衙门。 听到楚渊派人来让他们过去领自己派过去金水县的工匠后，县太爷先是愣了一下。 询问过缘由后，一个个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若是其他县令派人过来让他们亲自过去领人，他们肯定不会搭理，最多是派衙役过去，押解那些工匠回来受罚。 可说这话的人是楚渊，他们不敢不从。 虽然都是平级的县太爷，可大家都知道，楚渊是姜栩身边的红人。 姜栩空出来的郡守的位置，就是留给楚渊坐的，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楚渊下令，他们也不敢不从，纷纷灰溜溜的跟着楚渊派来的使者，快马加鞭赶往金水县。 傍晚时分，各县县令依次抵达。 楚渊还在工地监工，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有个固执的工匠，老要跟他争执，指出楚渊所说的不合理之处。 楚渊也没有因为自己是县令就一锤定音，而是求知若渴的仔细询问研讨，受益良多，虽然可能转头就忘，但学习的态度还是有的。 几个县令陆续到来后，都是局促不安的看着楚渊。 楚渊拍了拍老工匠的肩膀：“行吧，你是内行，就按照你老的要求来，本官去忙了。” 停止了专业上的研讨，老工匠又恢复一脸的崇敬，躬身行礼：“大人，小民先去忙了。” 楚渊冷冷的回头，脸色不是很好看：“人都到齐了？” 第390章 他要民心 闻言，一众县令低着头，态度谦卑：“下官见过楚大人。” “让你们带来的衙役去核对身份，看有没有瞒报之人。”楚渊冷声。 几个县令连连点头，让随行的衙役带着刘喜先前登记的资料，去一一核对。 很快，核对完毕。 “大人，我们县没有问题。” “大人，我们县也没问题。” “大人，属下核对牙牌发现，有人冒充我鹿头县的百姓。”一个衙役对着鹿头县县令汇报。 闻言，鹿头县县令皱眉：“是谁？” 衙役走进人堆，揪了一个工匠出来。 那人早就吓得双腿发软，浑身都在打颤了。 他本来就是抱着侥幸心理，一时糊涂这才…… 可惜还是被查出来了。 “你是哪地之人，为何冒充我鹿头县工匠？”鹿头县县令脸色很不好看，这批罢工的工匠中，就他鹿头县的人最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楚渊解释了。 那个百姓也是倒霉，听到前面的人都说鹿头县的人，他以为有人和他一样谎报了，想着法不责众，也跟着报了鹿头县。 聪明反被聪明误。 “回大人话，小民乃是安兴县人士。”那人颤颤巍巍的回答。 闻言，鹿头县县令不满的看向安兴县县令：“侯大人，你也该好好管一管自己的百姓了，不要什么脏水都往本官身上泼！” 安兴县县令也是一脸难堪，本就是被楚渊派人揪过来领罚受训的，结果还遇上这事。 他气得一脚踹在那人身上，眼神凶狠：“怎么，做我安兴县百姓，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不敢，不敢，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啊。”那人哭哭啼啼的求饶。 楚渊不知道等他回去后等待那人的是是什么，也不在乎，他召集几位县令，是要摆明自己的态度。 楚渊制止了打算继续施暴，或者说做给楚渊看的安兴县令：“行了，要怎么处置，你们带回去后关着门处置，先随本官回县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个县令纷纷点头，随后吩咐随从衙役：“你们先将人带回去。” 几个县令离开后，金水县百姓对着罢工的他县工匠啐了一口唾沫：“呸，什么玩意，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就你们还看不起我金水县的人，还敢罢楚大人的工，活该。” 金水县衙。 会客堂。 楚渊坐在主位，直入主题：“楚某也不喜欢说场面话客套话，我不管你们有没有允诺你们工匠什么，我楚某允诺到我金水县做工之人，管吃食住宿，不会苛责压榨他们。 我不希望你们之后派过来的工匠，还有类似的行为。 我想就单凭吃得饱这一点，应该就有大批的工匠愿意来这里做工吧？说到底，你们还是不用心啊。 楚某把诸位当兄弟，诸位把楚某当傻子，这不合适吧？” 闻言，一众县令连忙起身，卑微表态：“楚大人，我等绝无此意啊，此事是我等失职，我等保证，定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既然诸位表态了，楚某也不会揪着这一件事不放。 这次的事就此作罢，但我希望日后诸位同僚还是该多多用心才是，殿下需要的是能用、可用，中用之人，若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诸位有何颜面去面见殿下。” 他要一个态度。 “楚大人教训的是。”几人卑微附和。 “不是教训，以小见大，事无大小巨细，身为一县父母官，定要事事都认真去对待。”楚渊摆了摆手。 “多谢楚大人教诲。” “这些人你们带回去后，打算如何处置？”楚渊问了一句。 “请大人放心，我等定会重处这群刁民。”几人保证。 楚渊摇了摇头：“适可而止就行了，他们会因嫉妒生怨，也是因为你们没有提前跟他们讲明情况，罚是肯定要罚的，但不可伤其性命，亦不可重罚，还是得在百姓心里留下个好名声的。” 一个县令眼珠子转悠一圈，当即表示：“下官会妥善处理的。” 楚渊点头。 另一个县令紧张的询问一句：“那大人，我们的赈粮……” 他们最担心的是，因为这几个罢工的刁民，楚渊断了他们的赈粮。 “都是他们的个人过错，本官不会因此就波及无辜的百姓的，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章制度来，本官也不会苛责克扣你们的赈粮的。” “多谢大人。”几个县令感恩戴德。 他们都清楚，就算楚渊断了他们的赈粮，姜栩不会责处楚渊，而是会换了他们。 几个县令谢绝了楚渊的邀约，连夜赶回去了。 出金水县城是有一小段路同路的，几个县令凑在一起：“侯大人，先前楚大人似乎意有所指啊。” 侯大人点头：“得让百姓知道，是楚大人仁慈，才让他们免受了重处，才没有祸及到全县的百姓。” 只是简单的提点，众人这才心知肚明。 纷纷点头。 “侯大人，你觉得殿下那郡守之位，是给楚大人留着的么？” “那是自然，只要不是痴儿，应该都能看得出来。楚大人要民心，之后才能更好的替殿下治理南邑郡。” “楚大人虽尚且年轻，但也老谋深算啊，下官实在是佩服。” “朱大人，不可妄议，这些不是我等该议论之事。” “是朱某失言了，几位大人勿怪。” “年轻有为啊！”还是有人忍不住感慨一句。 “是啊，年轻有为啊，这样的一个人，谁能不信服么？ 虽寒门出身，可他日后定是有大作为之人，我南邑郡也是出了位人中龙凤啊！” …… 回到各自的衙门，已经是深夜了，几个县令不敢耽搁，连夜提审诸多工匠。 “尔等刁民，可曾知罪？” “大人，我等冤枉啊！” “还敢喊冤？你们哪里冤枉了？是本官冤枉了你们，还是楚大人冤枉了你们？ 本官派尔等前去做工，可曾表示过，免除尔等半年的徭役？ 去了金水县，楚大人让你们吃饱穿暖，又可曾苛责过尔等？ 尔等狼子野心见利忘义，都是一群白眼狼，还敢鸣冤？” 众人哑口。 “尔等公然罢工，当按徭役之法论处！”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众人止不住的磕头，衙役之法，那是要杀头的！ “呼~”县令大人长舒一口气：“本该如此，可是楚大人心善，是楚大人替尔等求情了。 楚大人替尔等求情，本官可免除尔等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尔等可愿受罚？” 众人都愣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楚大人给他们求情了？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第391章 孰轻孰重 县令恼怒的将惊堂木拍响，一众工匠这才回过神来。 “尔等刁民，听不到本官的问话么？”县令怒斥。 众多工匠连连磕头：“我等认罚，我等认罚，谢大人，谢楚大人。” “尔等刁民，你们可知你们因一时贪念罢工，会导致我县百姓失去赈粥的粮食，届时又多少百姓要被活活饿死，你们的家眷又要依靠什么来渡过大灾？ 愚昧，愚昧，愚昧！”县令怒斥三声，气得脸色涨红。 “大人，我等真的知错，悔不当初啊。”工匠一脸悔恨。 “你们确实应该感恩戴德楚大人，本官也该对他感恩戴德，饶是你们这群刁民作孽，他依旧心系百姓，没有因此事就断了百姓的救命粮。” 楚大人，他真的，我哭死！ “大人，小民斗胆请愿，让小民去金水县领罚吧。”有人哽咽开口。 “怎的，现在惦记起能够果腹的粮食了？晚了！”县令厉声。 “大人，我等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贪图这些，只求赎罪安心。” “唉~”县令叹了口气：“这事本官做不了主，你们等着以后有机会吧。来人，将尔等刁民，押入大牢！” 此事过后，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各县，楚渊的贤名再次传播开来。 一开始，百姓们只知道有楚渊这个人，是他给了他们救命的粮食。 但随着这些事传播扩散开来，百姓心底又给楚渊打上了新的标签。 招募新的工匠来填补空缺的时候，很多热血少年都主动报名。 不只只是为了那果腹的粮食和免除半年的徭役。 他们想要去到金水县，去见一见这个楚大人，去切身实地的了解他的故事。 他好似泥泞之中的一汪清泉，早已干渴沙哑的众人趋之若鹜。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官？ 人的名，树的影。 得民心者，得天下！ …… 新的工匠陆续抵达金水县，自上次事件之后，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情，金水县的建设正在飞速进行中。 这一天，被楚渊安排在校场的工匠们来跟楚渊汇报了。 他们已经将投石车拆卸仔细研究过了，保证可以给楚渊仿制出一模一样的投石车。 只是楚渊提出的连弩的理念，他们还无法实现，但也表示会努力的钻研。 楚渊没有给他们多大的压力，让他们先仿制投石车。 刚送走工匠，王老黑就赶过来汇报：“大人，境内石料不多了，需要去其他县调取采购么？”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银两，你派人去寻山吧，寻一座石料丰富的山。”楚渊也是为难。 肥皂和木炭虽是暴利，但想要养活这金水县十多万百姓还是有些许的困难。 毕竟现在百姓的财富来源，全都依靠他每天发放的工钱。 王老黑领了命就下去办事了。 两天后，王老黑风尘仆仆的回来汇报，他寻到了一座石料丰富的山头。 他的想法是，他抽调一批工匠去开山采石。 只不过人工开凿的进度会很慢，也很危险，关口那边的工程进度可能会被延缓。 他忘了楚渊手里的土炸弹，或者说他没有把土炸弹往这方面去想。 楚渊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带上了土炸弹，跟着王老黑一同去了石山。 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这些百姓的工作要求是，开山采石，将采到的石料第一时间送去关口那边。 楚渊的到来，可以大大提升他们的工作效率。 楚渊让百姓后退到安全的位置，让王老黑抱着土炸弹，跟他爬上了半山腰的位置。 找到合适爆破的点，将土炸弹埋进去。 一共埋了三枚。 埋好炸弹，两人梳理引线，缓缓后退。 这次的引线很长很长，经过多次拼接。 等引线排完之后，楚渊他们已经是在石山百米开外了。 取出火折子，点燃引线。 撒腿就跑。 “轰隆~” “轰隆~”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震得人鼓膜生疼。 烟尘四起，碎石飞溅。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天雷劈到了山腰上。 等着哗啦啦碎石坠落的声音停止，楚渊这才带着众人朝着石山靠去。 这里已经多了很多的碎石，大小不一，偶尔还有一两颗碎石从山体脱落，坠入碎石堆。 楚渊只是交代了百姓一下，注意施工安全，便转身离去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石料的问题得以解决，这就是资源丰富的好处。 随着日子流逝，关口的城墙越垒越高，已经初具规模了。 关口城墙建在小平原三分之一的位置处，外面的平原留作战场，城墙里面也有一大片空地，可以用来修建营房和校场，面积是足够驻扎数万大军的。 …… 这天中午，姜少轩提了两壶好酒来找楚渊了。 “楚兄。”姜少轩笑容满面。 “殿下。”楚渊抱拳行礼。 姜少轩微微皱眉，似有不悦：“楚兄，我可没叫你楚大人啊。” 楚渊笑了笑：“姜兄。” 姜少炫咧嘴一笑：“我马上就要回北境了，你我兄弟喝个痛快。” 楚渊点头没有拒绝，两人来到了常青树的小院子里面，后厨给他们准备了下酒的小菜。 “楚兄，此次回去北境，我带走了皇姐的五万亲兵！”姜少轩说完，灌了口酒。 楚渊也灌了一口酒，点了点头：“自己的人马，用着终归要安心一些。” 姜少轩没有否认，“皇姐的亲兵都被我带走了，日后还望楚兄多多照拂皇姐，这世道，没有兵马，终为鱼肉。” “这本就是楚某分内之事，楚某手里的兵马，便是公主殿下的兵马，姜兄不必担忧。” “有楚兄这句话便够了。” 夜幕降临，两人都多了些许醉意，姜少轩凝重的看着楚渊：“以前我不想争，只求自保，但是现在我的想法变了。 我大夏王朝，自古以来便是能者居之，此次前去，我要在北境驱逐鞑虏，建立军功。 若我真有荣登大宝的一天，少炫想要请先生做我的第一首辅，将这天下打造成一个太平盛世！” “姜兄，你太过高看楚某了。”楚渊叹息。 姜少轩摇了摇头：“楚兄莫要妄自菲薄了，你金水县的巨大改变，大家都看在眼里。 你让金水县这地界都能欣欣向荣，其他地方更是手到擒来，若真有那么一天，楚兄还是不要推辞才好。” “姜兄，楚某有一事想要请问。” “楚兄请讲。” “姜兄觉得，这天下和百姓，孰轻孰重？” 姜少轩沉默了，良久，他叹息了一口气：“皇权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啊楚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没有民心的王朝，只是空中楼阁，一触即塌！ 若是其他人荣登大宝，他们将会沿袭旧制，若是这样，我大夏绝对撑不过百年的。 这个王朝的腐朽，已经深入骨髓了。 为天下，也为了我自己，不争不行。 我不久前明白了，身在皇家，不是不争就能保全己身的。” 第392章 上官文雄 楚渊举起酒杯：“敬殿下。” 姜少轩也举起酒杯，对碰，一饮而尽。 “楚兄，日后我可能还要你多多相助。” “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楚某定不推辞。” 姜少轩的每一句都真诚无比，将心比心。 “楚兄，你可知上官家之事？”姜少轩问。 楚渊微微皱眉，摇头，上官家的事，自然是跟被他问斩的宋学志有关了。 姜少轩了然的点头，叹息一声：“或许，你当时不该急着杀宋学志的。” “上官家现任家主，上官文雄，一品太傅兼兵部尚书职。父皇是太子的时候他便是太子少傅，父皇登基，他当年也出了不少的力。 宋学志的那个姘头，上官云清，她倒是不足为惧，她只是上官家的旁系幺女，也是因此当初皇姐才会支持你杀了宋学志的。 可是我们都疏忽了，宋学志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法，在你杀他之前，他居然拜为了上官文雄的门生，京城的那纸调令，便是上官文雄替他求的。 上官文雄早就想要向你发难了，是皇姐一直在从中阻挠，但我估计，皇姐也快要拦不住了。” 姜少轩叹了口气，上官文雄举足轻重，饶是他是皇子也很难帮到楚渊。 楚渊倒是没有太过惊慌，点了点头：“所以，我金水县两次大战，朝廷都没有派来任何援助，就是他的手笔？” “或许吧，金水县甚至是南邑郡，朝廷一直都想要任其自生自灭，他只是推波助澜了而已。” “那我得谢谢他。”楚渊咧嘴一笑。 姜少轩有些疑惑，但也跟着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有应对之策了。” 楚渊摇头：“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枪是男人胆，我现在胆大包天。” “哦？楚兄也喜枪法？那你倒是和苏将军聊得来。” “此枪非彼枪。” “管他什么枪，喝，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通过今晚上的谈话，楚渊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宋学志真正的背景，还有他和上官文雄那已经无法调和的矛盾了。 是敌非友！ 酒过三巡，姜少轩搂着楚渊的肩膀，指着天空明月：“楚兄，我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太平绅士了。 任重道远，我姜少轩必踏着敌人的尸骨，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楚兄，你我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若是能早些相遇就好了，前线凶险，不然我真想给你也绑前线去，哈哈。” “姜兄，战场凶险，还望多多珍重。” “无妨，这天下就是打出来的，金戈铁马，茹毛饮血，方为丈夫！” “楚兄，我之愿，天下一统，太平盛世！” 少年豪迈，意气风发。 楚渊也是一脸桀骜：“是啊，一统天下，这是每个男儿心中所愿。” …… 姜少轩走了，带着姜栩的五万亲兵走了。 楚渊亲自送行，姜少轩意气风发的骑在马背上，高举起手中长枪，挽了个枪花立于身后。 姜栩看着弟弟的背影，模糊了视线，她恍然间已经看到了弟弟前方，那数之不尽黑压压的敌军。 楚渊回头看向姜栩，笑了笑：“四殿下昨日托我照顾殿下你。” “这傻小子。”姜栩也是噗嗤一笑，心底却更觉得酸涩了。 “殿下不用担心了，他会成功的。” “嗯，他会成功的。楚大人，还望你好好打理这片封地，他的靠山从来都不是朝廷，而是我们啊。”姜栩居然是破天荒的朝着楚渊行了一礼。 楚渊当时就人麻了，不是，你一个公主给我行什么礼啊？按照规矩，我是不是得给你跪下磕一个？ 看出楚渊的窘迫，姜栩释然一笑：“大人不必介怀，大人，地里的庄稼快要结穗了。” “是啊，地里的庄稼快要接穗了，一切马上就要好起来了。” …… 姜少轩奔赴北境一月后，苏沐雪带来喜讯。 “楚渊，楚渊。”她跑得飞快：“前线大捷，四皇子率军与北夷弓亲王主力交战，收拢各部残兵，大退弓亲王主力，收复了遂城！” “霍，挺猛的啊，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就收复了一座城池了。”楚渊也为姜少轩感到开心。 苏沐雪笑容满面，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四皇子给你写了封信。” 楚渊拆开信封，大致扫了一下，是姜少轩和他庆祝收复城池的喜悦，信中也提及了一些战场的情况，这一仗虽是大捷，但打得也很艰难，北夷的骑兵太过勇猛，骑射更是无人能敌。 最后他用上了楚渊的陷马坑，诱敌深入，这才打得北夷弓亲王主力措手不及。 并趁势收拢各部残余部队，一举发动总攻，收复了遂城。 收复遂城后，他没有第一时间下令追击，而是根据楚渊的提醒，固守城池，安置百姓。 陷马坑首次使用是有奇效的，可慢慢的北夷那边也会警惕，其作用也会大打折扣。 可惜的是，楚渊这边的工匠，还没有设计制造出连弩，他也没法批量生产送去北境驰援姜少轩。 楚渊将信件折叠好塞回去，苏沐雪又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开口：“楚渊，朝廷要派人来金水县了。” “朝廷派人来我金水县干嘛？”楚渊问。 “征粮钦差！”苏沐雪也很无奈。 她不明白，如今整个南邑郡大灾还没有渡过，朝廷派人来这边征粮？ 楚渊点了点头表示知晓，眸子中藏匿着怒火。 什么玩意，南夷打过来的时候你不闻不问，陈国杀过来你不管不顾，现在还好意思舔着个脸来征粮？ 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占了？ 看来该去找姜栩一趟了，姜栩最近也回到了金水县。 不等楚渊去天仙醉找姜栩，风尘仆仆的羡鱼率先找到了楚渊。 如今的羡鱼和先前有很大的区别，之前的她稚嫩妩媚，眉眼间春情涌动。 如今她身着锦衣，面容平和更像是一个贵妇人一般，只是面容还是稍显稚嫩。 其实她的年纪还很小，比楚小九还要小上一岁。 青楼培养的花魁，自然是只养到含苞待放就要送出去接客。 “一个多月没见了。”楚渊朝着羡鱼点了点头。 羡鱼回礼。 是的，楚渊已经和她一个多月没见了，因为一个月前羡鱼主动请缨，去陈国那边帮楚渊跑商了。 她似乎和同安郡守也搭上了关系，单纯的贿赂、合作关系。 她已经在同安郡的郡城开了一家霸天商会，商会出售肥皂和木炭，还有一些大夏的特色产物。 不再是最初的批发价。 她跟楚渊汇报过，跟同安郡守搭上关系，还是托了张春的关系，有张春从中引荐。 是张春给她个人的面子，张春似乎也妥协了。 她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将金水县送过去的货物，以市场价出售，然后再从各大粮商手里收购粮食。 她还大量采购了硫磺，定期她就会将行商的收益，和采购的粮食、硫磺等物资，送回金水县。 第393章 别开口嗷 青馆最先教她的就是怎样去迎合讨好男人，不过只要稍加改变，注意尺度，似乎就是很好的社交手段。 总之她在那边，似乎混的风生水起。 “楚大人，羡鱼这次带回来一车硫磺，还有万石粮食，以及三万两白银，同安郡的市场已经趋于平和，之后能获取的利益，不会再如此暴利了。 羡鱼接下来打算再尝试去其他地方开设商铺，还请大人允准。” “干得不错，继续努力。”楚渊点头，不过却觉得有些头疼。 他需要粮食，但羡鱼突然带回来这么多粮食，还是让他有些为难。 因为朝廷派来的征粮钦差就快到了。 和羡鱼聊了一会，楚渊就动身去天仙醉了。 羡鱼的能力很突出，很大程度上为他解决了经济上的压力，似乎又淘到了一个人才。 时也命也啊。 可是若是只指望着羡鱼，当地的经济无法发展起来，也只是杯水车薪。 …… 天仙醉阁楼上，就姜栩一人。 “殿下，沐雪不在？”楚渊有些好奇的询问一声，这两人不是天天腻在一起，橘里橘气的么？ 姜栩点了点头，姜少轩前线大捷，她的心情也是很好。 “沐雪回来后就带着楚宁去校场练武去了。” 校场已经完工了，是金水县建设最先完工的地方。 军事，永远是被楚渊放在首位。 楚渊点了点头，说明自己的来意：“殿下，下官听沐雪说，朝廷要派个钦差大臣过来征粮？” 姜栩点头。 “殿下打算怎么做？” 姜栩笑了笑：“不是本宫打算怎么做，是大人打算怎么做？” 楚渊有些疑惑：“殿下的意思是？” “明天我就要回郡城了，沐雪和我一起回去，小楚宁也跟着过去那边练武，等时候合适了，我们就回来。” 姜栩笑了笑。 楚渊微微皱眉，这是打算当甩手掌柜了？ 姜栩伸出一指，点了点楚渊的眉心：“大人无需担心，天塌下来本宫自会顶着，大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去做就行了。” 楚渊也明白了，不是姜栩要当甩手掌柜，而是她留在这里不合适。 她要跑去郡城，然后跟楚渊上演一出踢皮球的好戏。 “殿下，下官以为，南邑郡各地受灾，我们手里的粮食也很稀缺，而且谁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毕竟南邑郡才是我们的根基，朝廷征去的粮食又有多少能送到四殿下手中？” 楚渊最后确定了一下。 姜栩点头，若是需要粮的是姜少轩，她和楚渊一样，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但这次是从由兵部引头，皇上授意，户部特派的钦差大臣。 这背后多多少少有点上官文雄的影子。 “我看羡鱼姑娘这次又带了很多粮食回来？”姜栩问。 “嗯，足有万石。”楚渊没有隐瞒。 “大人打算怎么安置？” “先同县衙府库里的粮食送去受灾严重的几县，由几县的衙门暂为保管。”楚渊打算先把粮食送出去。 姜栩思索片刻，点头：“甚妙，本宫会提醒几位县令的。” 就在当天夜里，金水县衙门府库里的粮食，随着羡鱼买回来的万石粮食，全都被分别送往灾情很严重的几个县城。 …… 第二天一早，姜栩她们就乘坐马车离开了。 羡鱼也在几天后，再次带着货物，去往陈国。 楚渊最近闲下来了，他更多的时间是陪在苏璃身边。 这天，一支队伍，抵达了南邑郡郡城，钦差大臣先去拜见了姜栩。 他跟姜栩表明了来意，奉朝廷之命，前来征粮。 姜栩听后表示理解，带着他出门了，姜栩带他去的不是其他地方，而是郡城施粥赈灾的粥棚。 虽已不是饿殍满地，但饥肠辘辘的百姓还是宛若行尸走肉一般，惹人心怜。 “朝廷征粮，本宫应当积极响应，只是大人也看到了，如今我南邑郡饿殍满地，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姜栩一脸悲痛。 钦差大臣听后，连连恭维：“殿下已经将灾情控制得很好了，陛下在朝堂之上也常常夸赞殿下功绩，若非殿下倾力赈灾，不知道还要饿死多少百姓。” “大人，你也见到我南邑郡的灾情了，还请大人回京后，替本宫跟户部好好说说，早日将赈粮送来才是，这一季的春耕已经被天灾毁了，没有朝廷的赈粮，百姓们很难撑到下一季度的播种啊。” 姜栩直接倒打一耙。 钦差大臣一脸为难，他是奉命征粮的啊，现在一粒粮没有征到，反倒是被姜栩开口要粮了。 可姜栩是谁，是王朝长公主，又是封地王，他也只能表面应和：“下官回去之后，定会跟户部如实禀报，只是殿下，如今户部也没有存粮啊，不然也不会派下官前来征粮。” 姜旭点头：“本宫知晓，大家各有各的难处，一会本宫再带大人去其他县城转转。” 钦差大臣抵达南邑郡的第一天，什么事也没能办成，被姜栩领着到处跑，看了一个又一个粥棚。 言外之意，我这里没有多余的粮食，都是赈灾用的粮食，你也不要不识抬举的跟我开口，省得大家都难堪。 第二天一早，钦差大臣再次找到姜栩。 “下官参见殿下。” “大人无需多礼，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禀殿下，下官前来确有要事，下官听闻，这南邑郡的金水县，这一季度的庄稼长势甚好，县内也控制住了灾情，欣欣向荣。” “确有此事，那金水县的楚县令确实是个能人，也是因为他的协助，本宫才能控制住灾情，他是个大才。”姜栩笑着回答。 “禀殿下，下官也看到了这南邑郡各地灾情，也不忍征了百姓们救命的粮食，所以下官是来请辞的，下官打算去金水县征粮。”钦差大臣表明来意。 姜栩点头：“去吧，本宫也会传令楚大人，全力配合大人。” “谢殿下。”钦差大臣感激得不行。 他最怕还是姜栩这也不愿意，他可得罪不起姜栩，若是姜栩有意阻拦，他会很难办。 …… 钦差大臣率领众人，离开了郡城，前往了金水县。 金水县，一支队伍雄赳赳气昂昂的自东门而入，一个个拽得不行，跟当初到南邑郡时，完全就是两副嘴脸。 楚渊率领一众官吏，亲自去迎接，可钦差大人却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楚渊脸上一副和煦不以为意的笑容，倒是他的那些心腹们，脸色微沉。 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朝廷的钦差大臣，在他们的眼里，神只有一个！ “楚大人，下官奉朝廷之命，前来你金水县征粮，还望楚大人多多配合。”钦差大臣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蔑视着楚渊。 他很勇，不知道上一个如他这般的宋学志，坟头草已经长得很高了。 第394章 针锋相对 楚渊依旧一脸淡然的笑容：“下官已经收到殿下的传令了，大人且随本官一起，我们直接去县衙府库取粮。” 闻言，倒是让钦差大臣有些诧异，楚渊居然这么好说话，连推诿一番都没有？ 这楚渊如此老实，自己还怎么完成这次前来的主要任务？ 难道他金水县的灾情真的已经渡过了？ 但也不应该啊，就算是度过了这次灾情，衙门也要留有存粮，预防之后的灾情。 除非他楚渊是个蠢货，可公主殿下对他评价颇高，又怎么可能是个傻子？ 这其中有诈！ 钦差大臣心中盘算，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跟着楚渊前往了县衙的粮库。 掌管粮库的小吏取来钥匙，打开沉重的大锁。 随着大门打开，众人一同走了进去。 第一仓，空仓。 第二仓，空仓！ 第三仓，依旧是空仓！ 楚渊还要往里走，钦差大臣已经是黑脸了：“楚大人，你金水县衙门的粮呢？一县府库，粮仓里居然一粒粮都没有，你这是莫大的失职！ 若是各个衙门都如你这般，百姓的依仗在哪里？朝廷放心把金水县衙交给你，这就是你给的答复？ 楚渊，你失职，你无能，你该死！” 钦差大臣怒斥一声。 楚渊也收起了虚伪的笑脸，得，这就不装了，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 楚渊等着钦差大臣取出尚方宝剑，以失职重罪砍向自己。 伴在一侧的刘喜等人，也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腰间佩刀的把手之上。 只要楚渊一声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砍了这个钦差大臣，跟着楚渊举旗造反！ 可钦差大臣没有这么做，或许是在忌惮姜栩。 “楚渊，本钦差问你，你衙门府库的粮呢？根据大夏律法，各地衙门府库的粮库存粮不可少于七成，以备朝廷不时之需。 朝廷上次征粮，可未从你金水县衙征收，你县衙府库如今十仓十空，你罪该万死！ 依大夏律法，你罪当问斩，夷三族！ 楚渊，你可知罪？” 钦差大臣的想法是，先定罪，再押回京城受审，回了京城姜栩想要保他也无济于事了。 没有人比他清楚，他这次前来征粮，征粮只是由头，他真正要对付的人是楚渊，奉了上官文雄之令。 楚渊公然杀了上官文雄的门生，还是在朝廷的调令送达金水县之后，上官文雄必须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动不了姜栩，只能拿楚渊开刀。 “大人，下官并不知自己何罪之有！”楚渊的回答也是铿锵有力。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还要狡辩？”钦差大臣横眉冷竖。 “大人问下官，我金水县衙府库的粮食哪去了？ 这话大人不该问下官，该去问罗有为，该去问宋学志，下官接手这金水县令才多长的时间，下官接手之时，这府库可比下官的兜还要干净！” “楚渊，你这是打算找两个死人来为你开脱？ 在其位，司其职，现在你是这金水县令，本官不该找你问责？”钦差大臣跨出一步，直逼楚渊。 楚渊也不是吓大的，同样是一步迎了上去，脸色不是很友善：“大人应该比下官更清楚县衙府库的粮食去哪了，去年宋学志在位之时，他大肆强征税粮，县衙府库粮食颇丰，他转头就全部送去朝廷了。 涸泽而渔，他把百姓的粮的都征光了，下官去哪再给大人收粮？ 南夷入侵，陈国兵临城下，天灾人祸，大人莫不是当楚某是仙人，随手就能变出粮食？百姓不要吃喝，打仗不要补给消耗？ 大人，我金水县百姓也是大夏的臣民，朝廷也得在意我金水县百姓的死活才是！” 楚渊咄咄逼人，钦差大臣一时哑口，朝廷当然知道这些。 按理说，朝廷应该派兵支援，应该运送物资过来，但是朝廷没有这么去做。 可他也不会弱了气势：“大胆，你就是这么和本钦差说话的？以下犯上，亦是大罪！ 来人，将楚渊拿下！” 钦差大臣一声令下，刘喜等人也同时拔刀。 和最初对峙衙役时一样，他们还是曾经那个少年。 有事真上！ 见状，钦差大臣乐了：“楚渊，你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楚渊皱眉，有些纠结犹豫。 事情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了，这孙子明明就是冲着自己的项上人头来的。 就在这时，清冷的女声传来：“王大人，楚大人所言属实，有何不妥？” 钦差大臣皱眉，愤然转身，可当看清一身甲胄的苏沐雪后，他顿时锐气骤减：“苏将军，你也来了。” “本将军来不得？还是说本将军在这里，影响你们给楚渊泼脏水了？王大人这架势，莫不是打算将楚渊屈打成招？ 若真是如此，看来本将军也该回郡城一趟，请殿下过来做主了！” 钦差大臣嘴角抽了抽，你苏沐雪出现在这里，不正是公主殿下的意思么？ “将军误会了，本官并无屈打成招给楚渊泼脏水之意，只是楚渊所为，确实违背了大夏律法，律法严苛不容挑衅！”他也只能搬出大夏律法。 “好，那我们就来谈律法。”苏沐雪上前几步，行至楚渊跟前，站在楚渊身侧，转身，冷冷的看向钦差大臣：“王大人，祖皇有训，各地衙门府库的粮食，在面对大灾之时，应当率先用于赈灾。 等灾情过去之后，再在一定时间内恢复该有的存粮。 本将军问你，金水县的灾情，可控制住了？” 钦差大臣一时哑口，旋即对峙：“虽是祖皇之训，可也未曾记录在律法之中……” 其实他都不知道祖皇有没有这么一条训令！也不知道苏沐雪是不是胡诌，可是他没有胆量去质疑大夏祖皇。 “王大人的意思是，祖皇之训，就算不得律法了？好一个大逆不道！”苏沐雪朗声，直接夺过刘喜手里的佩剑抵在了王大人的脖子上。 狗东西还想对楚渊出手，你当老娘是摆设？ 这里，也就只有苏沐雪敢这么做了。 她也不怕，她有理，无视祖皇之训，你是个钦差大臣也照杀不误，皇权不容质疑，她这么做只是在维护皇权！ 挑不出半点毛病。 王大人吓得直接跪下了：“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他跪的也不是苏沐雪，而是皇权，跪的是苏沐雪给他扣下的这顶无视祖皇之训的大帽子。 苏沐雪冷着脸，她真想给王大人放放血，但她不能这么做，逼他下跪也算是出过气了。 她收回了剑，看向楚渊：“楚大人，告诉他，你金水县的粮食都去哪了。” 楚渊点头：“南邑郡各地受灾，我金水县府库的粮食也都送去各县赈灾了。” 王大人也没法再挑出毛病了，非要挑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也清楚，苏沐雪不会答应。 或者说，姜栩不会答应。 第395章 穷 “可是苏将军，朝廷下令征粮，若是本官一粒粮食都带不回去如何交差？届时楚大人也难逃其咎啊，更会有损了殿下的英明。”王大人也不会就此作罢。 “楚渊。”苏沐雪再次看向楚渊：“你府库里还有多少粮食，让他都带走交差吧，你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了，陛下会谅解你的。” 楚渊点头：“倒是还有一些粮。” 苏沐雪张大嘴巴，无语至极，不是，你傻啊，你直接说没有不就行了，我在这里也不会让这老登继续深入一一查看的，你的粮是大风吹来的啊？ 可楚渊已经开口，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大人，将军，你们且随楚某来。”楚渊上前带路。 众人跟着深入，也没有一一查看各个粮仓，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空的。 最后楚渊带众人来到一个小仓，小仓里是白花花的米……算是米吧。 其实是去壳煮熟后风干的粮食。 也不是最先从大同县购买的那批泡水的粮食，那些粮食早就消耗空了，是楚渊特意为钦差大臣准备的。 总得意思一下，但他又不愿意直接给好粮，于是就恶心他一下。 “这是？”钦差大臣皱眉，这米长得好怪。 “阴米。”楚渊答。 “阴米？”钦差大臣皱眉：“没听说这品种。” “这阴米就是煮熟后阴干的米。”楚渊开口。 “煮熟阴干？”钦差大臣皱眉。“多此一举。” 这次不用楚渊开口，苏沐雪率先说道：“我金水县，就是靠着这泡过水的粮食，煮熟阴干后才得以保存渡过难关。 若是没有这阴米，我金水县早已成了一座空城。王大人，谨言慎行。” 面对苏沐雪，王大人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刘喜，派人把这些阴米打包好，全都由钦差大臣带回去复命。” “领命。”刘喜带着人开始将阴米装袋。 钦差大臣的脸色很难看：“楚大人，仅仅只是这些粮，不够朝廷的需求啊！” “下官已经把府库所有的粮都给大人带走了，若是大人还看上下官府库里的什么东西，尽管一并带走复命就是。” “好，这可是你说的。”王大人大喝一声：“开钱库！” 负责管钱库的是李浩，他看了楚渊一眼，在楚渊点头同意之后，这才取出钥匙打开了钱库的大门。 可一进去才发现，这钱库比粮库还要干净得多。 楚渊出售木炭和肥皂确实暴利，也赚了很多银子，但这些银子都被送往了各个工地，作为工钱日结给了百姓，所以钱库空空如也。 这次不等钦差大臣发难，楚渊率先开口：“钱库里的银子，同去年的税收一起，由宋学志上缴给朝廷了。” 楚渊说着招了招手，一个小吏将一本账本递给王大人。 “这是账本，大人若是有所质疑，可以循着账本去查，总能找到这些钱银的具体去处的。” 王大人看着手里的账本，脸色不是很好看：“既然已经随税粮一同送往了朝廷，那自然是进了国库，还有什么好查的？” 让他去查，他又不是傻子，他敢去查？ 但楚渊的话也堵死了他的一个念头，没粮那就用银子抵。 他很清楚，若是自己这么说，楚渊肯定要死咬着让他去追查这些银子的下落。 “楚大人，你这还是不合规矩，你就拿出这么丁点粮，本官回了京城，也没法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啊。”王大人皱眉。 “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大人要是不觉得麻烦，可以差人去百姓手里征去。”楚渊也给出解决方案。 至于去百姓手里征，现在金水县，谁家能有存粮？ 楚渊给发的工钱购粮，也只够百姓一家子糊口，存粮根本就不可能会有。 王大人阴沉着脸，拂袖离去了。 刚走出县衙，就恶狠狠的下令：“给本官去查，只要抓到楚渊的尾巴，本官定将他碎尸万段！” 他不知道的是，若是楚渊真的有过贪污受贿徇私枉法的行为，又怎敢如此跟他硬刚？ 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就是楚渊的底气。 王大人离去，楚渊凑在苏沐雪跟前，问了一句：“大夏祖皇真的有这么一条训令？” 苏沐雪耸肩：“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还说，你胆子挺大的啊。” “这是殿下让我说的，不管祖皇有没有立过这么一条祖训，但殿下是皇家子女，她说有这么一条祖训，那么就算是没有也有！” “倒也是。”楚渊点了点头。 “楚渊，你也看出来了吧，这些人其实是冲着你来的。”苏沐雪有些担忧。 “嗯。”楚渊倒是淡然。 “你打算怎么办，万一他又给你扣帽子，或者回去朝中胡言……”苏沐雪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渊倒是洒脱，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现在就举旗造反呗。 若是真的被逼到这个地步，他会直接发兵大同县，大同县有足够的粮食。 广积粮，缓称王！ 到时候大同县和金水县铁锁连环。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带着粮食往南夷深入，南夷亦是自己的退路之一。 顺便过去和南夷诸多部落做个了断！ “唉~”苏沐雪也叹息一口气：“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殿下和四皇子定会力保你的。” 楚渊笑而不语，他始终坚信，求人不如求己。 …… 第二天，中午时分，有人来报：“大人，那个狗官带着人马去霸天商会强征粮食了！ 百姓不允，快跟他们打起来了。” 这也在楚渊的意料之中。 “去霸天商会。”楚渊起身，拍了拍官袍，带头离去。 霸天商会，大量百姓和钦差大臣带来的兵士对峙起来。 百姓手里握着镰刀，锄头，一个个凶神恶煞，仿佛要吃人一般！ “一群刁民，本官奉朝廷之命前来征粮，陛下仁慈，并未要求尔等交出税粮，尔等居然还敢多加阻拦，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狗官，你说得轻巧，这霸天商会的粮食就是我们的救命粮，你们把这里的粮食强征了，莫不是要看着我们活活饿死不成？ 南夷打来的时候朝廷没有派人过来，我们大灾朝廷没派人来，陈国要灭了我们的时候，朝廷依旧没有派人来。 我们好不容易看到点盼头了，你朝廷来人来，还要强征我们救命的粮食。 狗官，你这是要逼死我们！”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反正粮食被征走之后大家也要被活活饿死，还不如跟他们杀个你死我活！” 百姓们越说越激动，自己当初在枫溪郡被拦下时就不断堆积的怒火，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第396章 派人请楚渊 这些百姓，都是跟着楚渊上过战场的，他们还真不怵这数百身着甲胄的士兵。 他们也不管杀了这个狗官会有什么后果，他们只知道，若是霸天商会的粮食被征走了，他们可就真的要被活活饿死了！ 一瞬间，乌泱泱的百姓就将他们团团围住，根本看不到尽头。 这一下，就算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也都有些害怕了。 双拳难敌四手，乱拳还打死老师傅呢。 今天要遭！ …… “县令大人到！”人群外，有人扯着嗓子大喝一声。 听到是楚渊来了，情绪激动的百姓也逐渐冷静下来，纷纷给楚渊让出一条路。 看到楚渊出现，钦差大臣松了口气，旋即色厉内荏的瞪着楚渊：“楚大人，你这金水县的百姓，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大人息怒。”楚渊微微行礼：“下官这就将闹事的刁民押入大牢！” 闻言，百姓们诧异的看着楚渊，齐声：“楚大人，你要给我们做主啊，这狗官要强征我们救命的粮食啊！” “胡言乱语，王大人可是朝廷特派钦差大臣，朝廷缺粮，身为百姓自当担待。”楚渊义正词严。 随后，转身朝着王大人笑了笑：“大人，下官定会好好惩治这些刁民，大人你继续。” 王大人朝着楚渊投去一个算你识趣的视线。 楚渊也没有过多的停留，让衙役押解带头闹事百姓走了，百姓们顿时垂头丧气。 见状，王大人下令，让兵士直接进霸天商会搬粮食。 商会的人也很配合，什么话都没说，更没有阻拦。 等到楚渊的身影消失不见，人群中一个哟黑的汉子冲了出来，一脚踹在一个搬运粮食的士兵屁股上：“妈的，你特么还真敢搬，你把粮食搬了，老子等着饿死？” 一瞬间，所有人都傻眼了，不光是百姓，还有钦差大臣的随行兵士。 “大胆！”随行兵士怒斥一声，纷纷拔刀朝着黝黑的汉子冲了过去。 百姓们也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举着锄头围了过去。 他们认出来了，别人他们可能不清楚，但曾经在金水县作威作福，现在投入楚大人门下的王老黑，他们可清楚得很啊。 王老黑这时候跳出来，不就表明了楚大人的态度么？ 先前的一切，都是楚大人做给朝廷看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看着先前还冷静下来的百姓突然就激动起来，随行兵士一脸懵，下意识的和同伴靠近。 王老黑则是张开双臂，挡住了真的要动手的百姓们。 这粮肯定是不能让他们带走的，但也不能真的弄死朝廷派来的人。 双方再次僵持住。 王大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怒喝一声：“去叫楚渊过来！” …… 人群外，苏沐雪吃着果子，依靠着大树，欣赏的看着楚渊：“推百姓出来挡刀，楚渊，你玩得真脏，我说你怎么连夜把王老黑从关口叫回来了。 也是，他最合适，金水县谁不认识他啊，他的行为就代表了你的态度，一瞬间百姓就全都懂了。” 楚渊笑着摇头：“也不是我脏，而是法不责众，若是我阻拦，朝廷可以有大把借口拿我开刀，到时候殿下那边也不好运作。 可朝廷是可能责罚全县百姓的，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逼着全县百姓造反啊。 如今天下大乱，若是传出去一县百姓全都举旗造反的消息，怕是很多蠢蠢欲动的地界，也会争相效仿吧？” “楚渊，你不会真的想要造反吧？”苏沐雪故作诧异。 “瞎说什么呢，生是大夏人，死是大夏鬼。”楚渊拍着胸脯，一脸正气。 男人的鬼话可不能乱信，可惜他只跟苏璃说过。 苏沐雪努嘴，看戏般的笑着：“看他这架势，是打算派人请你去了。” 楚渊点头：“我先回去准备了。” 县衙。 楚渊手里拿着文书细细查阅，不时皱紧眉头。 不多时小吏来报：“大人，钦差大人的卫兵让你去见他！” “告诉他，本官有要事要处理，给他先上壶茶。” “是。” 钦差大臣的随行卫兵已经喝了三杯茶了，迟迟不见楚渊出现，不由的有些恼怒：“楚渊呢？他怎么还不出来，耽误了钦差大人的要事，他可吃罪得起？” 言语中满是不屑和高高在上，负责招待他的小吏脸色也很不好看。 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怒火，平静的回了一句：“楚大人亦有要事在身，外敌环绕，楚大人得替朝廷守好两个关口。 若是因为他事导致关口示意疏忽，外敌长驱直入，这罪责谁又能担当得起？” 钦差卫兵暗自攥紧拳头，气恼的又坐了回去。 就这么没有下文的等着，直到第二个钦差卫兵焦急的赶来县衙：“老魏，你特么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带人回去？” “楚渊不见我。”老魏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后来之人询问一番，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着小吏抱拳：“还请通报楚大人一声，我等求见楚大人。” 小吏点头退下。 县衙，议会堂。 “大人，钦差卫兵求见。” 楚渊放下文书，冷冷开口，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两人被带了进来，后来之人恭敬行礼：“楚大人。” 倒是老魏，依旧一脸愤怒，咬牙切齿：“楚渊！” “嗯？”楚渊眉宇微沉，冷冷的朝着老魏看去。 只是一个眼神，老魏就吓得不自主的绷紧了身子。 楚渊现在早就不一样了，他每次对峙都是数以万计的敌军，上阵杀敌以命搏命，眼神中自带杀气！ 楚渊的眼神越发凌厉，老魏最终还是顶不住压力，微微垂首，不情愿的改口：“楚大人。” 楚渊收回视线，面容依旧清冷：“两位贵客登门，所为何事？” “霸天商会那边又有刁民闹事，王大人想请楚大人过去一趟。”后来的卫兵开口。 楚渊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这群刁民，一天到晚尽给本官找事。 闹事之人，你们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钦差大臣，有生杀大权！！” 楚渊甩手不管。 闻言，两人脸色都很尴尬，若是他们自己能处理，何须再来找楚渊。 他们很清楚，只要他们敢对一个百姓动刀，杀鸡儆猴，人流会将他们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毕竟是金水县百姓，王大人说了，还是楚大人来处置他们最为合适。”老魏开口。 楚渊点了点头，朝着门外唤了一声：“赵武！” “在！”一个小吏来到门口行礼。 “带些衙役过去，将闹事之人押回大牢，择日问审。” “属下领命。”赵武直接转身。 见状，老魏连忙开口：“楚大人，王大人的意思是，还是你亲自过去一趟比较好。” 楚渊微微皱眉，似有不满，搞得两人都是有些尴尬的低着头。 好在楚渊点头同意了：“行吧，那本官就亲自过去一趟。” 第397章 楚渊也润了 不多时，霸天商会，楚渊去而复返。 楚渊朝着钦差大臣点头示意，快刀斩乱麻，将以王老黑为首闹事的百姓全都押回衙门大牢。 同时楚渊郑重的宣布一件事，百姓必须无条件的配合朝廷的钦差大臣行事。 百姓们嘴上答应，目送楚渊离去。 王大人也坚信又有一二不会再有三了，当即让人搬粮。 可他的随行士兵刚上前一步，百姓们也随之上前一步。 士兵后退，百姓相继后退，拉扯对峙还在继续。 他们完全没有把楚渊的话听进去。 “搬！”王大人这次是真的动了火气，他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钦差大臣，这群刁民实在是太过狂妄了。 冲突又一次发生了，比先前剧烈，有人受伤。 楚渊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脸色非常非常的难看，楚小九也来了，帮受伤的百姓处理伤势。 “王大人。”楚渊阴冷的眼神锁定了王大人。 他身后的百姓更是同仇敌忾，仿佛只要楚渊一声令下，就会杀过来一般。 “为何伤我金水县百姓？你虽为钦差大臣，也不该徇私枉法欺压百姓！”楚渊发难。 “是这群刁民先动手阻拦本官征粮的！”王大人也是气得不轻。 “是这样么？”楚渊冷冷回头，怒视着一众百姓。 百分几乎是同一时间，纷纷跪下：“大人，我等冤枉啊，是他们先动手打人的，我们若是不出手，他们就要活活把人打死了啊！ 他们征粮就征粮，何故把人往死里打啊，大人，你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大人，我们冤呐。” “冤呐！” 所有百姓，都是极其默契的喊冤。 楚渊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向王大人：“王大人，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大人莫不是想说，这数以万计的百姓，都在撒谎？ 都说民不与官斗，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闹事啊！” 王大人脸色一会铁青，一会气得潮红，无耻，太特么无耻。 这楚渊无耻也就算了，怎么这地界的百姓也一个个的这么无耻。 颠倒黑白，颠倒黑白啊！ 早知道这次，就该带着大军过来的，若是带着大军过来了，也不用受这鸟气。 “下官就当王大人所说都是事实吧。”楚渊再次开口。 王大人不满：“什么叫就当本官说的都是事实？本官所言，就没有半句假话，都是这群刁民蛮横！” 楚渊点头，也没有与之争论：“来人，将刁民押入大牢，所有，全部！” 赵武上前一步，朝着楚渊跪下，一脸为难：“回大人，牢房已经关满闹事的刁民了！” 楚渊看向王大人，冷声开口：“取刀。” 赵武取出腰间佩刀，恭敬的递给楚渊。 楚渊冷着了接过刀，朝着王大人走了一步，王大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楚渊，你要做什么？” 楚渊咧嘴一笑，吓得王大人胆寒，这个疯子不会是要？ 他默默的退到卫兵身后。 可惜，他猜错了，楚渊取刀并不是要对他动手，而是来到百姓身边，将刀尖插入对面，沿着人群边缘划了个圈。 随着圈合上，百姓们都在圈里面了。 王大人有些疑惑：“楚渊，你这是作甚？” “大人，你也听到了，我金水县大牢已经关押不下这些刁民了，所以本官只能画地为牢了！” 语毕，他回头怒视着一众百姓：“尔等刁民听好了，虽画地为牢，但若是有谁胆敢跨出一步，视作越狱，严惩不贷！” 做完这些，将刀还给赵武，最后看向王大人：“大人，可还满意？” 王大人有些疑虑：“就这真的能行？” “大人，之后若是谁敢出圈，视做越狱，大人可派人直接施罚！”楚渊保证。 王大人点头，越狱啊，那是要杀头的。 楚渊再次走了，没有给王大人挽留他的机会。 王大人看着画地为牢的百姓，再次让卫兵去搬粮食。 可卫兵一动，百姓又动了，一只脚跨出了圆圈。 这尼玛…… 王大人嘴角抽搐。 想到楚渊的话，他直接一声令下：“来人，将越狱之人，格杀勿论！” 然而，他的卫兵刚抽出大刀，百姓也纷纷举起了镰刀，锄头。 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架势。 王大人也回过神来了，这特么根本就没有变化啊。 楚渊过来一趟，好像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啊…… 最终，他阴沉着脸下令：“来人，再去县衙请楚大人，让他的衙役备好刀，越狱刁民，格杀勿论！” 他们带来的人是动不了这些百姓了，那就让楚渊的人来。 现在思路突然清晰，他直呼先前自己糊涂，就不该让楚渊走的，就该让楚渊带人把粮食搬出来，运上车才是。 很快，他派去县衙的人回来了，但这次楚渊没有跟着回来，只是派了赵武过来。 “楚渊呢？”王大人问。 “回大人，关口突然发现陈国斥候，楚大人担忧陈国要再起兵戈，已经带兵前往关口坐镇去了！” 是的，楚渊也润了，直接让王大人和百姓对线了。 楚渊学着姜栩，来了一招金蝉脱壳。 王大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总觉得自己被楚渊耍了。 可楚渊从始至终都很配合自己，抓人把县衙大牢都给关满了，而且他出发之前就听说过传闻，这地界的百姓尤为恶劣！ 似乎一切又都是合情合理。 人心，其实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饶是你是朝廷的钦差大臣，面对这么一大群虎视眈眈随时准备跟你拼命的百姓，你再大的名头，似乎也毫无作用。 依旧举步维艰！ 就在他陷入两难境地之时，又有人来报：“禀大人，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入城了！” “百姓入城作甚？”王大人皱眉。 “前来霸天商会购粮，如今这金水县以工代赈，百姓做工换取工钱，然后来霸天商会购粮果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难怪这群刁民……”王大人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百姓，对于征粮一事，比其他县的百姓还要抗拒的原因。 “先回去吧。”王大人只能无奈下令。 当天夜里，他就带人追到了关口那边。 楚渊在临时修建的指挥营里面，排兵布阵煞有其事，仿佛随时就会有一场大战爆发。 看到王大人到来，楚渊稍显意外，没想到这个死狗皮膏药居然追到了这里。 “王大人前来，是打算助下官一臂之力？刚好，我们发现陈国大军一个营地，还请大人派兵援助。”楚渊笑着开口。 闻言，王大人脸色大变，他带人来只是征粮，可以的话顺便找个由头把楚渊押回京城，可不是来陪着楚渊打仗的啊。 打仗，那可是会死人的！ 第398章 姜栩怒斥 王大人连连否认，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楚大人，本官前来，还是为了朝廷征粮一事。” “粮食不就在霸天商会么？”楚渊明知故问。 “那霸天商会的粮食，似乎也只有楚大人能够调动了，还请楚大人回城协助本官。” 楚渊摇头：“前线战事吃紧，下官也脱不开身，大人若是不急，就先回去等着吧，战场凶险。” “楚大人要多长时间？” “这不是我说了算，得看陈国什么时候退军！”楚渊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 谁也不是傻子，王大人知道，楚渊是不会主动回去配合他的了。 退而求其次，继续开口：“楚大人，听闻你金水县霸天商会的粮食，都是从陈国购买的？” 楚渊点头。 “既然霸天商会的粮食本官带不走，你便差人再去陈国买粮食，本官也好带回去给朝廷交差。”王大人理所当然的说道。 楚渊淡淡的看着王大人，伸出手，做索要状。 “你这是何意？”王大人皱眉。 “既然是买粮，银子呢？” “这是朝廷征粮，你问本官要银子？”王大人怒极反笑。 “唉~”楚渊叹气：“我金水县衙的钱库大人也去看过了，本官就算是想要买粮，也得有银子啊。” “楚渊，你莫不是在愚弄本官，你说没有银子，那你用来赈灾的这么多粮食，又是哪里来的？” “赊账，我跟陈国大同县令张春赊的账，算下来我已经欠他很多银子了。”楚渊惆怅开口。 “既然能赊，那你就继续去赊，楚大人，这粮也不是本官要，你要给交代的也不是本官，是朝廷！ 你可知若是朝廷指派的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到，哪怕你是公主殿下亲任的县令，朝廷也能革了你的职。” 王大人言之凿凿。 楚渊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赊不到了，陈国这次派兵过来，就是因为本官欠他们的银两太多无力偿还，所以才差人上门暴力催债。 大人何不想办法为楚某筹些银两，楚某先还了之前的亏空，再去赊粮给大人运回去交差。” 楚渊的态度也很明确，要粮那就拿银子来换。 见楚渊还是不松口，王大人继续发难：“那你就随我回县衙，由你的人把霸天商会的粮食装车，本官运回去。” “大人应该也清楚，霸天商会的粮食是百姓的救命粮，就算是下官回去也无济于事。人为了能活下去，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在这地界，已经不是新奇事了。” “一路走来，你金水县田地里的庄稼硕果累累，马上就能大丰了，就算没了霸天商会的粮食也饿不死，楚渊，说白了你还是要抗旨！” 王大人继续扣帽子。 “大人也不必给楚某扣帽子了，抗旨之事楚某可担当不起，一直以来，楚某都是极力配合。 县衙府库仅存的粮食也交给大人了，下官家中也是无米下锅。 大人若是看上了地里的庄稼，下官这就差人去全都割了，让大人一并带回去复命。” “楚渊，本官要你地里的庄稼作甚？还未到丰收时节，果实还未成熟，本官把这些带回去送去军营当马料么？”王大人怒斥。 “大人也知道庄稼没有成熟不能收割？”楚渊也是一脸愤怒的站起身来：“是不是在收获之前，百姓们就可以不吃不喝？” “大人，你来的不是时候，下官自然是极力配合朝廷政策的，可惜实力不允许啊。”楚渊叹息。 “楚渊，本官这就连夜赶往郡城，去跟公主殿下汇报，你等着被殿下问责吧！” 王大人搬出楚渊的顶头上司，愤然离去。 …… 翌日，中午，郡城。 王大人火急火燎的跑到姜栩跟前打小报告：“殿下，那金水县县令极不配合，百姓也是多加阻挠，还请殿下做主。” “废物！”姜栩很是不悦。 王大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姜栩，卑微询问：“殿下，你刚说了什么？” “废物！”姜栩并未改口，冷漠的看着王大人：“朝廷怎么派了你么个废物过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怎么有脸领着朝廷的俸禄？” 王大人嘴角微抽，有些恼怒，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是下官无能，不过殿下，征粮毕竟是朝廷的决定，殿下你是封地王，自然也该多多配合才是。” “王大人的意思是，本宫没有配合你？”姜栩眸子越发冰冷。 “不敢。”王大人连忙解释：“殿下，是那金水县令……” 他将在金水县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汇报了一遍。 “所以本宫说你是个废物，你要征粮，楚渊也告诉你粮食在哪了，也积极配合你了，可你却一粒粮食也带不走，无能！”姜栩依旧没有嘴下留情。 王大人暗自攥紧拳头，质问一句：“敢问殿下，朝廷征粮，下官没能把粮食带回去，下官该如何跟朝廷交代？” 姜栩微微侧首，态度慵懒：“交代？ 呵呵~ 本宫问你，我大夏良田众多，粮食产量虽不如陈国富饶，但也足够内部消化。 年前你们刚大征粮过，各地衙门征得十不存一，百姓手里的粮食几乎都被征光，本宫想要购些赈灾的粮食都购不到！ 这才过去多久，又来征粮了？ 先前征的粮都去哪了？” “回殿下，先前征收的粮食，都由户部统筹，运往军中了！”王大人说出准备好的说辞。 “全都送去军中了？那军中都是猪不成，这么多粮食几个月时间就吃完了？ 还是说，粮食根本就没有送到户部，而是被各大士族占为己有，用来募养私兵了？ 你想要答复，那本宫就给你个答复，将本宫的话一字不差的传达给陛下，朝廷缺粮，军中缺粮，那就让朝中各位大员，让各大士族，将自己用来募养私兵的粮食都捐献出一部分出来，那么粮食的危机就可解除！” 王大人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不敢接姜栩的话。 姜栩冷冷的扫视着王大人：“听明白了的话，那就给本宫滚吧！” 姜栩不可谓不霸道，王大人走了，被她赶得灰溜溜的走了，只带走了楚渊为他准备的少量阴米。 他走后，楚渊就回到了金水县，一切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那些被押入大牢的百姓也第一时间被放了出来，在牢中并未遭受任何非人的对待。 …… 半个多月后，王大人回京复命了！ 思虑良久，一番权衡，连夜入宫求见大夏皇帝了。 …… 朝堂上炸开了锅。 大夏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很不好看：“诸位爱卿，栩儿说你们私藏了很多粮食，用来募养私兵？” “陛下，老臣冤枉啊。” 朝堂上一阵喊冤，也有人开始给姜栩泼脏水了。 吵闹了半晌，大夏皇帝厉声制止：“够了，栩儿是否冤枉了你们，朕会派人去彻查。 兵部尚书，吏部尚书听令！” 第399章 姜少轩凯旋 “臣在！”上官文雄和另一位老臣站了出来。 “朕令你二人兼任监察院御史一职，彻查此事，若有结党营私、贪污纳贿，募养私兵者，严惩不贷！” “臣领命！” 随后，大夏皇帝冷冷的看着一旁战战兢兢的监察院御史：“你就先回去等消息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监察院居然没人来跟自己汇报，这位御史也是做到头了。 “陛下，那金水县县令狂妄至极，藐视皇权，应当重处！”有人也顺便参了楚渊一本。 “那楚渊先是挡住了南夷，又平定陈国来袭敌军，还治理了金水县的灾情，协助栩儿控制了整个南邑郡的灾情，替朝廷守好了南边的门户，也是大功一件。 功过相抵，此事暂且作罢，改日再议。 当务之急，是要揪出朝中的蛀虫！”大夏皇帝不容置疑的开口。 这是大夏皇帝目前对楚渊的态度。 …… 下朝后，王大人低着头，不安的被请进了上官文雄的府邸。 “下官见过太傅大人。”王大人弓腰颤颤巍巍的行礼。 只觉耳边一阵风声拂过，旋即背后就响起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废物，谁让你这么跟陛下汇报的？”上官文雄的额头青筋暴涨。 王大人吓得直接下跪：“回大人，是长公主殿下让下官如此回答的！” “王大人，本官真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啊，你倒是聪明得很！”吏部尚书也是皮笑肉不笑。 “大人明鉴啊。”王大人哭哭啼啼。 是的，他很聪明，他此次前去金水县，没有弄到粮食，也没能把楚渊带回来。 上官文雄交代的两件事，他一件都没能完成。 以上官文雄的脾性，绝对不会饶过他的。 所以深思熟虑后，他瞒着上官文雄，将姜栩的话都告诉了皇帝。 没有言语蛐蛐楚渊和殿下的不是，甚至是多加美誉南邑郡灾情被控制得很好。 皇帝出面问责，自己办事不力有了推辞，大概率也不会有人再追责。 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在表态，给陛下表态，给姜栩表态。 如今六皇子在军中名声越来越盛，而长公主姜栩是他同父同母的亲皇姐。 今大夏皇后无子，早年怀有身孕的时候流产，自此就再未怀上过，所以未立太子！ 他跳槽了，不是上官党，也不是其他党了，是陛下党，是公主党，也就是六皇子党了！ 将公主原话带回，公主会保他！ “让他走吧。”吏部尚书仿佛看透了一切，摆了摆手。 上官文雄脸色阴沉，他也明白，王大人被姜栩策反了，只能点头让人把王大人“请”出去。 随后，吏部尚书也是头疼的看着上官文雄：“大人，此事我们该如何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找些替死鬼出来吧，就林氏吧，不可借机对其他党派的人发难，万一彻底撕破脸了，谁的底子都不干净。 再差人去知会其他门阀士族一声，各家都找几个替死鬼出来，陛下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 两个月后，京城中腥风血雨，死了很多的“贪官”，其中最大的“贪官”便是监察院御史，林为。 刑场上，林为被束缚着跪在地上，却始终不愿意低下头，眼中满是血丝，仰头咆哮：“妈的，冤呐，冤呐！” 他才是此次事件，最大的替罪羊。 他曾经也想过破罐子破摔，拉着大家一起自爆，可这些文管集团太有手段了。 威逼利诱， 为了保全家人，保全祖宗留下来的传承，他也只能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只能在刑场之上不甘的鸣冤，可他也清楚，这些发泄，无济于事。 因为负责提审他的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一个比一个不干净！ 林氏在这次事件过后，彻底退出了大夏的政治舞台。 除林氏外，众多士族也都派了很多替死鬼出来，上官家也不例外。 虽声势浩大，却也未伤筋动骨。 上官文雄御下不严引咎请辞，被大夏皇帝拒绝。 从这些被斩杀的贪官的府邸私库之中，确实也搜出了大量的粮食和银钱，全都被充缴国库。 粮食问题得以解决，国库空缺也被填补了不少。 …… 朝廷大动干戈，前线捷报不断，六皇子率军，再下一城。 在驱逐北夷的同时，他也顺便收复了北境大夏邻国宣国的一座争议较大的城池。 军中，六皇子名声大噪。 外能抗击北夷，内能平定诸国！ 上官文雄现在是大皇子党的人，当今皇后是他的嫡女，在当今皇帝还是太子时就嫁给他做太子妃的。 只可惜，在其怀有身孕之时，被太子府一个贱妾心生妒忌，下药毒害。 事后他也查清楚了，下药的那个贱妾是受了敌对势力的指使，他一番运作，终于是在太子登基之时，将那人株连九族。 可皇后也在那时落下病根，无法再生育。 皇帝看在他的面子上，并未废后。 在后宫嫔妃诞下第一个皇子的时候，就过继给了皇后。 过继完没有多久，那个嫔妃就投湖自尽了。 有人在暗中操作着，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今皇帝迟迟没有立太子。 不过有了上官文雄的支持，大皇子依旧是继承大统呼声最高之人。 只是这大皇子确实才能一般，再加上六皇子在军中建功，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也成了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上官文雄也在思索，是不是不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可他毕竟是姜栩的弟弟，姜栩那个小丫头，自小上官文雄便不喜欢，她实在是太过聪慧了，聪慧得令人生厌。 若她是男儿身，上官文雄会很喜欢她，也会抛弃大皇子，转而支持辅佐她。 可惜，她是个女儿身，还作出了这档子事，上官文雄更加不喜她了。 …… 这一日，征战数月的六皇子班师回京休整，京城为他举办了庆功宴。 姜少轩骑在马背上，雄姿英发，数月的征战，他的面容坚毅了不少。 下巴上满是胡茬，更显成熟，也更显沧桑。 行至宫中前殿广场，皇帝亲自来迎接。 姜少轩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大夏皇帝姜云天微微弓腰搀扶，言语中满是欣慰：“轩儿，好样的，没给父皇丢脸！ 你初去军中之时，父皇日日挂牵，不过现在看来，你做了个正确无比的决定，男儿就该在马背上建功立业！” “谢父皇夸赞。”姜少轩愈发的意气风发，随行的几个皇子，看向他的视线满是怨毒和记恨。 他们都觉得，姜少轩选择去军中是个极蠢的决定，那可是战场啊，随时都会死人的地方。 他们甚至都觉得，姜少轩上了战场，要不了多久就会战死。 可是他们错了，全都错了，姜少轩身为皇子，却入了军营带兵打仗，他麾下的士兵，无一不士气高涨，屡战屡胜！ 愈战愈勇！ 第400章 上官佑禾 “轩儿，先回去看看你母妃吧，今夜父皇为你准备了庆功宴。”姜云天拍了拍姜少轩的肩膀，“一眨眼就长大了啊。” 是夜，庆功宴上。 姜少轩作为主角，坐在姜云天身侧，另一侧坐着的是皇后娘娘。 而姜少轩的母妃，只能坐在姜少轩不远不近的位置，这还是因为母凭子贵的原因。 礼部的官员慷慨激昂祝词不断，大肆赞誉着姜少轩的功绩，其他朝廷大员也是识趣的附和着。 其他皇子皆被冷落。 很多朝廷大员，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介绍自家的闺女给姜少轩认识。 曾经无人问津的六皇子，已经成了众人巴结投资的对象。 就连上官文雄也是用打趣的语气说出，想要介绍自己的孙女上官佑禾给姜少轩。 “六殿下，老臣那孙女上官佑禾也被京城之人戏称为才女，至今还未婚配，才女豪杰本就是绝配，若是殿下有意，还请多多交流交流。 老臣本想豁出老脸来求陛下赐婚的，但一想到或许六殿下早已心有所属，便不敢夺人所好。只是老臣那孙女佑禾，早就对殿下倾心久已啊。” 上官文雄借着来敬酒的时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闻言，姜云天大喜过望，“哦，还有此事？” 让姜少轩娶上官文雄的孙女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上官佑禾确实是个才女，他听皇后说过。 虽然未见过真人，不过想必长得也不会差。 再说了，就算长相普通一些也无妨，主要是上官文雄的态度。 上官文雄此举无异于是在向轩儿示好，轩儿也确实需要一些大臣的支持。 虽然还未决定皇位的最终继承人，但目前来说，他最看好的是姜少轩。 因为目前为止，也就姜少轩做出了亮眼的功绩。 若是上官文雄也看好少轩的话，倒是可以着重派人去扶持培养少轩。 上官文雄对于姜云天来说，确实分量极重，年幼时是他的老师，当年又是他全力扶持协助，才能夺得这皇位，这些年来也是尽心尽力的辅佐。 又是自己的岳丈大人，没少为自己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毫不夸张的说，他最为信任之人，便是上官文雄了！ 这是久而久之形成的。 上官文雄的能力是肯定的，只是啊，他老了！ 人也是会变的。 “不知佑禾那丫头今夜可曾赴宴？”姜云天比姜少轩要主动。 上官文雄点头，招了招手，一个美人翩翩走来。 她是一个儒雅随和的娇俏女子。 “臣女上官佑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六殿下，见过贵妃娘娘。” 上官佑禾依次行礼，态度谦卑，滴水不漏。 这个丫头身上，有几分皇后的影子，姜云天越看越觉得喜欢，偏头看向姜少轩：“少轩，你带佑禾去逛逛吧，佑禾少来宫中难免会迷路。” 姜云天已经开口了，姜少轩想要拒绝的话也噎在了嘴里，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也就点头同意了。 “佑禾谢过陛下，谢过六殿下。” 姜少轩带着上官佑禾离去了。 大皇子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眦欲裂。 上官佑禾，是他看上的女人，但这都不是主要的，女人而已。 他最为气愤恼怒的是上官文雄对姜少轩的态度，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上官文雄是对姜少轩动了其他的心思。 他的母妃早早就死了，虽被过继给了皇后，但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寄人篱下，母妃的士族也早就没落，除了上官文雄，他便没有其他的依靠了。 他都已经那般的去讨好上官文雄这个老东西，他居然还这般！ 虽然贵为大皇子，可他也依旧无能为力啊！ 他可以说是，最为窝囊的一个皇子了，娘不亲爹不疼，也没有后家。 远离了喧嚣的人群，姜少轩将上官佑禾带到了一个小花园中。 皇宫的花园，收集了天南地北的各异花卉，无论是何时节，总有鲜花绽放。 姜少轩一言不发的坐在石凳上，冷冷的看着对面同样一言不发却保持浅笑的上官佑禾。 “殿下似乎不喜佑禾？”上官佑禾没有恼怒，笑着主动开口。 姜少轩摇头：“你想多了，只是我这个人就是这个性子，佑禾姑娘莫怪。” “怎敢，殿下的事迹佑禾也多有听说，殿下乃是人中豪杰，佑禾佩服。马背上建功立业，殿下选了一条极好的路，但也是极危险的一条路。 此次回来，殿下还会再赴战场么？” 姜少轩点头：“天下未定，自然还要去的。” “可是殿下，你需要的名望已经足够了，朝中也不乏善战之将，殿下可让那些人替你征战。 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个常胜将军，若是败了，威望必定受损，及时抽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才是高明之举。 数月时间，连下两城，打得北夷弓亲王抱头鼠窜，压得宣国不得不割地求和，如此声望，及时收手无人能及！” 上官佑禾分析得很有道理，或许及时抽身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你倒真是个才女，看得通透。”姜少轩不由的多看了上官佑禾几眼。 上官佑禾浅笑：“在京城，虽人人戏称佑禾是个才女，可佑禾自知，佑禾只是在班门弄斧罢了。 真正的才女是长公主殿下才是，在她面前佑禾可不敢自称有才，佑禾最为钦佩之人，便是长公主殿下。 六殿下此次归来，想必也是受了长公主殿下的提点吧。” 姜少轩没有反驳，上官佑禾没有猜错，姜栩就是这个意思。 她也觉得姜少轩可以回来了，他已经留下了一个传说，一个很难被打破的传说，这样就足够了。 让他的传说继续留在军中，回归朝廷，拉拢能战善战之人为他继续征战就行。 人选她都帮姜少轩想好了，将军府——苏家！ 可这是姜少轩想要的么？ “唉~”姜少轩叹息：“所以本宫不喜和你们这些才女相处，你们少了少女该有的天真烂漫，明明长着一张这么好看的脸。 却又表现出如此聪慧的模样，让人不敢升起保护心啊。 事事看得通透，男人又如何卖弄自己的小把戏？” “殿下又岂知佑禾没有少女天真烂漫的一面呢？”上官佑禾浅笑。 姜少轩看着少女的笑容，不由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淡然，冷冷开口：“我有个兄弟。” “哦？能被殿下以兄弟相称之人，定不是俗人了。”上官佑禾也知道，姜少轩说的兄弟不是他的那些皇兄皇弟们。 姜少轩点头：“他叫楚渊，金水县县令。” 上官佑禾点了点头：“佑禾听说过，他是位大才，先是以奇计逼退南夷大军，又不惧凶险直接于陈国开战。 以一己之力调动全城百姓，终是打退了陈国大军，并从陈国那边弄到了粮食，解决了金水县的粮食危机，还帮助长公主殿下控制住了南邑郡的灾情。”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姜少轩皱眉，有些警惕。 第401章 为楚渊求官 上官佑禾对上他的视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佑禾说过，佑禾最为钦佩之人便是长公主殿下，她的事迹，佑禾自然会去多多了解、学习。” “既然如此，你应该也清楚，楚渊杀了宋学志吧？”姜少轩逼问。 上官佑禾点头：“宋学志是新科进士，因为酒后失言被贬到了金水县，后来拜入了爷爷门下，只是刚不久，便被杀了，他是旁系堂妹的心上人。 楚渊杀了爷爷的门生，所以爷爷对他意见颇大。” 姜少轩也没想到上官佑禾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在我姜少轩眼里，兄弟比女人重要。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上官佑禾笑了笑，没有反驳。 她很清楚，爷爷让她来，这件事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爷爷只要想，会去求陛下赐婚的。 她只是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女人是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的，饶是王朝长公主都是如此，又何况是她？ 她反抗不了，姜少轩也无法抗旨不尊。 好在，对象是姜少轩，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皇子，而不是晃晃度日只会借势欺人作威作福的大皇子。 自古美人爱英雄，虽现在还谈不上爱，毕竟两人只是初次见面，但姜少轩已经是上上选了。 “殿下有没有想过，若是楚渊也拜为爷爷的门生呢？楚渊为殿下效力，爷爷日后也不会再针对楚渊了，恩怨过往其实也只是一笑而过。 宋学志，旁系堂妹，其实一直都无足轻重。” “不可能的，楚兄永远都不可能拜做他人门生的。”姜少轩自信一笑：“楚兄的报复，远胜于任何人。 他所求，所有人都理解不了的。” “哦？”上官佑禾更加诧异了，殿下对楚渊的评价如此之大？ 姜少轩咧嘴笑着，伸手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楚兄的理念和见解，是旷古未有的，他已经早早超越了这个时代。 他怎么说来着？对了，他的理念，早早的就超越了这个操蛋的时代！ 他要带来的是新生！” “新生？”上官佑禾皱眉，不是很能理解。 “不破不立！”姜少轩意气风发，脸上带着睥睨的气势。 那次大醉，楚渊酒后说过的话，他记下了。 王朝腐朽，士族林立，土地兼并财富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了。 若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字——杀！ 杀尽腐朽士族，从根源上解决腐朽的问题，用鲜血浇筑土地，迎来新生。 让那些人改是不可能的，只有杀才是最为快捷的方式，按照族谱，一个个的杀过去。 他们想要垄断朝廷，那么便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历朝历代，王朝更迭之后，总能迎来欣欣向荣，就是因为这个杀字。 杀尽腐朽士族，土地回归百姓。 数百年后，朝廷末路，就是因为朝廷腐朽滋生，士族壮大。 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新的人出现，围绕着这个杀字，再建太平盛世。 千百年来，始终如此！ 人性是不会变的，杀字便是将一切归于虚无，重新洗牌建立秩序的方式。 简单、实用。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姜少轩起身。 他还想起一件趣事，一次趁着楚渊酒醉时自己问过他：“你这么有才华，为什么不考取功名？” 楚渊的回答很意外，“姜兄，糊涂了不是，事实已经证明过了，杀进京城可比考进京城容易多了！” 当时自己气得差点掀桌子了，可事后一想倒是没有那么愤怒了，只觉得有趣。 毕竟楚渊不可能真的杀进京城！ 楚渊或许也是真的把自己当兄弟，才会在自己一个皇子跟前“胡言乱语”。 很快，姜少轩回到了宴会场地，皇后娘娘迎了过来，笑容和煦：“轩儿，聊得怎么样了？” “多谢母后挂牵，聊得甚好。”姜少轩虚伪的笑着。 皇后娘娘满意点头：“那母后择日就让你父皇定下你们的亲事。” 姜少轩摇头拒绝：“母后，皇儿现在不想着儿女情长，只想着趁着年轻，多杀几个敌寇。” “男人有事业心是好事，不过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皇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容他反对，便走回去了。 姜少轩眸子微寒，他很清楚，皇后并不是真的关心他的婚事，只是单纯的因为，上官佑禾是上官家的人，她也是上官家的人！ 令人生厌的政治联姻啊。 若是没有这层关系，或许他会试着跟上官佑禾好好相处。 美人难得，才女更是难得。 可惜，可惜啊！ 枷锁束缚，只会令人反感。 姜云天看到姜少轩回来，开心的叫停乐师，大声询问：“轩儿，你此次大捷，居功至伟，想要何赏赐尽管何父皇提。”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父皇，儿臣还真有一事相求。” “哦？但说无妨。” “皇姐早前就向吏部提出过南邑郡官员调度一事，提议让金水县令出任南邑郡郡守一职，吏部迟迟没有批示，儿臣斗胆御前请愿，请父皇赐下一纸调令，任金水县令楚渊为南邑郡郡守！” “哦？可有此事？”姜云天看向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起身行礼：“回陛下，确有此事，但这不合规矩。那楚渊刚刚接任金水县令不到一年，也并未有突出的政绩，直接升调难念会令人不满。 依大夏律，大小官员，需任期满五年者，在位期间有卓越功绩者，方可升调。亦或者是有重大功绩者，可直接升调，可楚渊明显不合规矩。 长公主为封地王，虽有一定的自治权，可任免官员，可毕竟是郡守一职，代陛下镇守、辖制一郡，还是不可轻心掉意。” 重大功绩没有明确的定性，都是他们吏部说了算。 姜云天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姜少轩开口：“禀父皇，楚渊确有重大功绩，当初南夷十五万大军攻陷金水关，是楚渊以身涉险，想出奇招，方能克敌制胜，逼迫南夷大军退军。 事后金水县灾荒不断，是楚渊以一己之力平定灾情，未让流民流入他地，造成他地衙门困扰。 更是大力协助皇姐，控制住了整个南邑郡的灾情。 就是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他还敢调动全城百姓，敢与来势汹汹的陈国开战，一场大胜扬我大夏国威，试问，这算不算重大功绩？ 在座的诸位大臣，若身临其境，谁能做到楚渊这般？ 父皇，楚渊是大才，大才不可埋没！” 姜云天心动了，楚渊确实是个大才，理应重用。 第402章 下去沉淀吧 “陛下，上次朝廷征粮，楚渊拒不配合，虽有大才，但太过狂傲，不敬皇权，草草升调只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他还年轻，需要沉淀，让他多沉淀沉淀，也不为一件好事！” 上官文雄开口了，一句沉淀，合情合理。 不是不升调楚渊，不是朝廷看不到楚渊的所为，而是他还年轻，需要沉淀，挫挫锐气！ 姜少轩有些许恼怒的看着上官文雄，后者一脸平静淡然。 姜云天想了想：“轩儿，上官爱卿所言非虚，楚渊确实年轻，让他沉淀沉淀没有什么不好的，你换个赏赐吧。” 姜少轩张了张口，想要坚持，这时，一道视线锁定了他。 他顺着看去，是上官佑禾，她对着姜少轩摇了摇头。 楚渊成为南邑郡郡守是肯定的事，只是早晚而已，不可当众顶撞陛下，不能闹得好好的庆功宴收不了场。 姜少轩读懂了，也听进去了，无奈叹息：“还请父皇赏赐儿臣一些利剑、甲胄，若是可以儿臣还想要一些战马。” “嗯，朕允了，着令兵部速速凑齐轩儿所需军备，不可延误！”姜云天点头，余光扫过上官佑禾甚是满意。 楚渊太过年轻需要沉淀，姜少轩同样少年意气，需要沉淀。 得让年轻人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是顺风顺水的，承受能力是一点点磨砺出来的。 成功来之不易。 事后，上官文雄主动来到了姜少轩跟前。 姜少轩的眼神不是很友善，语气生硬：“上官大人！” 上官文雄不以为意：“六殿下，你和楚渊都是年轻人，你们都需要沉淀，磨砺下性子，这是陛下让老臣代为转达。” “多谢父皇教诲，儿臣记下了。”姜少轩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 “不说这个了，老臣听闻殿下和佑禾相谈甚欢？”上官文雄拉起家常。 “上官大人觉得呢？”姜少轩黑着脸。 上官文雄笑而不语，看来聊得不是很快啊，可惜了。 他其实已经打算押宝姜少轩了，但前提是姜少轩得跟他一条心，若是如此，跟楚渊的恩怨他也可以放下，毕竟楚渊是为姜少轩效力之人。 但是！ 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姜少轩以后必须疏远姜栩，直觉告诉他，姜栩这个聪慧的女人，真正想要动手拔除的是他们这些门阀士族。 前不久的京城血案，就是一个很好的征兆！ 若是姜少轩做不到这点，他们依旧是不可调和的！！ 他在乎的是，自家门阀士族的巨大利益。 他有从龙之功，又兢兢业业的辅佐了这多年，不就是为了壮大自家士族，为后世子孙谋福么？ …… 宴会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姜少轩为楚渊求的升调不了了之。 上官佑禾找到了姜少轩，行了一礼：“殿下，爷爷和皇后娘娘说，会为佑禾求圣上赐婚。” “别想了，我是不会同意。”姜少轩态度坚决。 上官佑禾也不恼，依旧浅笑：“殿下，佑禾是佑禾，上官家是上官家，女子出嫁之后，便是外人了。” “你这是在求着本皇子接纳你？”姜少轩皱眉。 “非也。”上官佑禾摇头：“殿下应该清楚，此事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拒绝的，佑禾只是不想日后与殿下相处之时，总要冷颜相对，那样甚是无趣。” “上官佑禾，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本皇子，到底有何目的？” “目的么？或许有吧，只是佑禾自己也未知，佑禾也只不过是一叶浮萍，随波逐流罢了！” 上官佑禾走了，随着上官家的女眷一同出宫，姜少轩则是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早知道不回来参加这个庆功宴了，莫名其妙的就要多出来个赐婚对象，还是上官家的人！ 借用楚兄的一句话，操蛋的人生！ …… 朝廷那边还因为楚渊的升调问题吵得不可开交，金水县却早就迎来了丰收。 或许是因为农家肥和百姓更加细心的打理，这一季度，金水县大丰！ 丰硕的果实压弯了庄稼的腰，夕阳洒下来，田地里金灿灿的一片。 微风拂过，麦浪滚滚。 百姓们喜极而泣，丰收了，从所未有过的大丰。 他们甚至不敢想象，如此好的庄稼，是在自己贫瘠的土地里长出来的。 丰收的这些日子，楚渊也去到了地里，戴着一顶草帽，手里拿着镰刀，与民同乐。 楚渊没有地，所以他去帮刘喜家收稻子。 看着田间弯曲腰杆，忙碌着丰收的身影，楚渊自豪无比，对上刘喜的视线，他咧嘴一笑：“刘喜，你看哥吊不，大丰啊，前所未有的大丰啊！” 刘喜眼中敬佩之意尤为浓郁：“大人，咱金水县的百姓，真的该好好感谢你。 这农业部，当真厉害，当然了，最厉害的还是大人，是大人教会了百姓。” 苏沐雪见楚渊天天往田里跑，觉得有趣，也来体验了一下生活，顺便带着小楚宁历练。 她体验得差不多了，打算带着小楚宁回去，刚好就遇到了楚渊。 小楚宁欢快的跑着，来到楚渊跟前，稍稍用力一蹦，整个人就挂在了楚渊身上。 小脸有些脏，傻乎乎的在楚渊胸口蹭着，笑得可甜：“爹。” 楚渊开心的揉着小丫头头顶的秀发，发丝顺滑，小丫头也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总感觉她长得很快，都已经快要长高一个头了。 或许以前只是她营养不良，所以才跟个小土豆一样吧。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晓得这妮子今年几岁了，早知道当初该问问红娘的。 可惜的是丫头太傻，自己几岁了她都不清楚。 楚渊揪着小楚宁的后衣领，拎小鸡仔一般给她拎在手里，旋即笑着看向苏沐雪，眉宇轻挑：“沐雪，我吊不！大丰收啊，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啊！” 苏沐雪努嘴：“嘚瑟。 丫头过来，该回去练武了。” “哦哦~”小楚宁扑腾两下，稳稳落地，开心的回头看着楚渊，“爹，我跟师父回去练功了。” “嗯，晚上早些回来，今天爹心情好，我们吃大餐！”楚渊的开心是发自心底的，跟地里忙碌的百姓一样。 或许这也是刻在dna里的东西，若是没有剥削，谁不喜欢种田呢？ 当天晚上，常青树，这里人很多。 苏沐雪和姜栩也来到了这里，一同庆祝金水县的大丰收。 丰收，自古以来就是值得喜悦的大事。 羡鱼也出现在了这里，现在她有了新的身份，商业部外加公关部部长。 霸天商会，也开始朝着大夏腹地发展了。 大家谈天说地，在常青树似乎总能忘记对方的身份，就只是朋友间的小聚。 楚渊有这种魔力。 唯有苏璃，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楚渊身边，不时莞尔轻笑。 因太过美艳，总是让人看她愣了神，每次都惹得她小脸通红。 呕吐感传来，苏璃一脸抱歉，起身去到后院干呕了。 第403章 有了 楚渊心疼跟了过去：“最近老是呕吐，可是生病了？” 心疼的把手抚在苏璃额头，眼中满是担忧，好在体温正常。 大厅，姜栩疑惑的看了后院方向一眼，旋即看向楚小九：“小九，你抽空帮苏璃把把脉吧，她可能是害喜了。” 闻言，苏小九激动起身：“真的？姐姐有了？” 所有人都是大喜过望。 苏沐雪明显的愣了一下，但随之也由心的露出喜色。 爷的青春圆满了啊！ …… 第二天，楚渊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是苏璃亲口告诉他的。 “真的？”楚渊激动的将苏璃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两圈：“娘子，你有喜了。” 苏璃羞得不行，白嫩的手掌抚摸着小腹的位置。 楚渊激动了很久，旋即一脸惆怅的坐了回去，苏璃有些担忧：“夫君，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楚渊摇头：“我怎么可能不开心，只是之后的日子，我有得熬了，每天睡个大美人在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 楚渊开了个玩笑。 苏璃又羞又恼，最终也只是好似撒娇一般说了一声：“不知羞。” …… 三天后，乌云也诞下了一窝狗崽子，或者说是狼崽子。 楚渊很气，狗兄弟始终快自己一步。 每次看到黑将军嘚瑟的昂着头颅在自己跟前溜达，总想给它一巴掌。 嘚瑟什么，有什么好嘚瑟的，等十个月后，哥们也天天搁你跟前秀娃，谁没有似的。 黑将军很无语，自己的娃已经被苏沐雪这个老六预定了一个。 这个女人坏得很，以前折腾自己还不够，现在已经把“毒手”伸向自己的崽了。 坏的咯。 …… 今天的月亮很圆，小楚宁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杵着下巴看着天空发呆。 苏璃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身后：“丫头，又在发呆？” 见状，小楚宁连忙搀扶着苏璃坐下，又飞快跑回屋子里，给她拿来一件厚衣服披上：“娘，别受凉。” 苏璃温柔的笑着，拉着小丫头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是不是有心事？” 她依旧那么温柔，那么有亲和力，在她跟前，小家伙藏不住心里的事。 “没有。”小楚宁感觉自己已经被看透了，还是不好意思的摇头。 苏璃将小丫头搂在怀中，小楚宁也学着楚渊，把耳朵贴在苏璃的小腹处。 可惜，现在还什么也听不到。 “娘，你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啊？”小丫头傻乎乎的问着。 “傻瓜，娘也不知道啊。但是啊，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娘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的，你也是娘的闺女啊。”苏璃的声音很轻柔。 小楚宁哭了，无声落泪。 “娘，我是不是特别自私啊？”小楚宁问。 她真的担心过，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不爱她了。 她也还是个患得患失的孩子啊。 可她也只是担心，没有丝毫的嫉妒和争宠的念头，若是娘真的不喜欢自己了，她会老老实实的当个边缘人，或者默默离去。 就像当初一样，若不被喜欢接受，默默离去是最好的选择。 苏璃温柔的摇头，郑重的说道：“宁儿，娘爱你，你爹也是一样的，不管以后家里有了老二，我们对你的感情也不会变的。 你爹不会找你说这些事，但你应该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嗯，娘，宁儿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娘，你们以后打算给弟弟妹妹取什么名字啊？” “名字啊？要不就叫霸天吧？”苏璃难得坏心眼的开玩笑。 小楚宁一阵脸红：“娘，你也打趣宁儿。” “好啦，傻宁儿，取名字的事还早，跟娘一起回去休息吧，今晚上娘跟你一起睡？” “那爹咋办？” “他今晚睡县衙，你爹是个大忙人。”小苏璃赌气的噘嘴，越来越可爱了。 和楚渊成亲后，有了爱情的滋润，她越来越多的表现出少女该有的俏皮可爱。 楚渊爱不释手，每每见到这般俏皮可爱的模样，都忍不住抓心挠肝。 …… 又到了该交税粮的日子。 在大夏，一年两季大耕，所以税粮也是一年两交。 其他的苛捐杂税，就比如待字闺中税，便是一年一交。 某村农户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神情凝重。 这一户农家，家里有好几个女丁，和当初苏璃家有些类似，大女儿因为一些原因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婆家。 “当家的，我们也要和往年村子里其他人家一样，把丫头赶出去么？” 有的人家是还未在冬天的时候就将家里的大龄女子赶出去，让她们提早出去适应，提早去自谋生路。 当家的汉子愁眉苦脸，看着角落里低着头不敢言语的女儿，叹了口气。 “不赶丫头出去了，税钱我努力去赚，无非就是多做些工罢了。 楚大人的夫人便是当年被家里人赶出去的，夫人能有幸遇到楚大人，丫头未必有这运气。 我们都是一次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不能再眼睁睁把家人赶出去等死了。 我也相信，有楚大人在，一切都会变的。 楚大人说过，男人得有担当。” 一家人又哭哭啼啼起来，说得轻松，可待字闺中税，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今年咬咬牙能交上，可若是明年还没有寻到合适的婆家呢？ 这天杀的朝廷，怎么就老跟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过不去呢？ …… 这天一早，楚渊刚来到县衙，就发现这里聚集了不少的百姓，都是背着粮食过来的。 楚渊愣住了，这是作甚？ 询问才得知，已经到了交税粮的日子了。百姓们担忧楚渊事务繁忙，就不劳他再派人挨家挨户的去收粮了，主动带上了粮食来衙门交。 这一季度大丰，收成是以往的两倍不止，百姓手里目前也算阔绰，加上对楚渊的信仰，所以积极性很高。 若是人人手里宽裕，谁也不愿意当那恶人刁民。 税粮是免不了的，楚渊衙门的府库也需要粮食填充，姜栩也需要粮食赈灾，也得拿出给朝廷的份额。 楚渊照单全收，之后将一个好消息告知大众，从今往后，金水废除待字闺中税。 百姓们喜极而泣，如释重负，纷纷叩首。 这才是真正的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啊。 …… 丰收结束，林义所在的农业部也忙碌起来。 他带领衙役，在各村忙碌起来，下达指令。 百姓将一部分秸秆运回家中当做燃料和堆肥的原材料，一部分秸秆则在田地里就地焚烧。 刚刚忙完丰收，百姓又开始为下一季度的耕种做准备了。 翻土，除草，挑拣土地里的碎石，忙得不亦乐乎。 养殖场那边也繁育出不少的牲畜幼崽，楚渊下令，每家每户必须买些回去养殖，价格自是公道，甚至可以说是廉价。 由农业部集中差人去到各村，集中培训养殖技巧。 牲畜的粪便也不能浪费，各家自行收集进行堆肥，用于以后的耕种施肥。 堆肥不难，农业部那边稍作指点，百姓就理解了。 第404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百姓们依旧每天忙碌，却也乐此不疲，陆续有工地竣工。 金水县恢复了生机，也因为霸天商会向外扩张市场，各地行商也知晓了金水县恢复了生机和活力，越来越多的商贩开始重新往这边跑。 他们的到来，也一定程度促进了当地的经济发展。 …… 楚渊很忙，姜栩也没有闲下来，上一季度的耕种被天灾毁了，这一季度也得抓紧时间跟上步伐了。 她让楚渊挑选好种子，送往各地，再让楚渊将各地县令集中起来培训，传授农业知识，让各地县令回去后抓紧落实。 这期间还会需要不少的粮食，依旧是由楚渊代为提供。 楚渊也很配合姜栩的安排，带着各地县令在金水县和一众小吏实地考察，学习经验。 各地的县令对楚渊非常敬重，完全没把他当做平级的县令，而是已经从心底把楚渊当做南邑郡郡守来对待了。 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 楚渊每天都很忙，但也没有忘记正事，招兵买马！ 姜栩给楚渊放了很大的权利，虽没有郡守之名，但早就有了郡守的实权。 这一次招兵依旧反响巨大，不过楚渊现在有选择权了，挑选的都是身强体壮的壮年男子。 不光是金水县的百姓，其他县的青壮有意入伍，他也全盘接受。 都送去新修建的校场练兵去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刻也不能疏忽！ 其他县的县令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他们心里认为楚渊已经是南邑郡郡守了。 他招的兵虽然现在只是在金水县和两地关口活动，但众人心底都把这支军队当做南邑郡的总兵了。 楚渊招兵，别人想要反对也没有借口。 南邑郡是姜栩的封地，姜栩要了自治权，手里也有兵权，楚渊要守两个关口，也需要兵权。 活动空间很大，只不过募兵的数量有限，最多只有五万的名额。 所以，姜栩汇报上去的名额也只有五万，朝廷这只负责这五万人的军饷。 说是朝廷负责，其实也就是姜栩每年需要上缴朝廷的税银，减去这五万人的军饷罢了。 具体有多少兵卒，只有楚渊和姜栩自己清楚。 朝廷倒是有人驳斥这边大肆招兵买马的行为，表示可以让朝廷派人过去驻守边关。 可姜栩坐镇南邑郡，当初初到金水县就砍了一个朱将军，这个提议最终也不了了之。 姜栩也有意无意的帮了楚渊很多。 楚渊借着姜栩的名义，以扩充军需为由，大肆从大夏腹地，采购了很多的铁矿石和煤炭。 由霸天商会负责，也就是由羡鱼运作。 金水县多出了几个冶铁厂，铁匠一时间成了热门的职业。 姜栩看在眼里，默认了楚渊的行为。 …… 这几个月的时间内，投石车也被仿制了出来，楚渊也没有给姜少轩送去，姜少轩的军中不缺这东西。 所以留着自己的用。 连弩最终还是没有造出来，楚渊手里的这些工匠，能力确实不太够。 所以楚渊前段时间对姜少轩的支持，只有粮食、银两，药物和不时送去前线的少许炸药。 但随着这次姜少轩大捷归来，朝廷在军中的重心都会倾向于他，优先满足他的需求，所以这些东西，短时间内也不需要楚渊为他提供支持了。 说起炸药，姜栩曾旁敲侧击的询问过楚渊制作方法，但都被楚渊搪塞过去了。 火药，是他的底牌，是他的裤衩子，可不是谁都能扒的。 姜栩也没有坚持。 一是楚渊现在听命于她，还有就是楚渊火药的产量确实低得可怜。 炸弹在前线的反响确实不错，但也只是画龙点睛，取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金水县的书院眼看着也要竣工了，楚渊的教化大计也将慢慢步入正轨。 只是最近金水县的工人少了很多。 本地的百姓忙着去打理田地了，外地各县的百姓，也在抓紧时完成这一季度的播种。 农事依旧是优先考虑的大事，农事关乎生存问题。 不能本末倒置。 无法生存下去，一切都是虚无的空谈。 有人欢喜有人愁，陈国那边，陈国护国公兼兵马大元帅田阳班师凯旋。 陈国和刘国持续七年之久的边境冲突，暂且告一段落。 本是个值得喜悦的日子，陈国国君则是一脸阴冷的坐在龙椅上，百官低着头不敢言语。 唯有国公田阳厉声质问：“老臣斗胆请问陛下，对大夏禁售粮食，乃是先皇定下的国之大策，陛下何故开了这先例？” 敢在朝堂上如此当面质问陈国国君的，也就只有国公田阳了。 他手握兵马大权，又是先皇肱股之臣，一生陪先皇征战不下百余，他有着很大的号召力。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他野心大一点，想当个摄政王轻而易举。 他一直以来都是以陈国国君师长的身份自居，这也是先皇临终的嘱托。 “吾儿胸无大志难堪大任，却也是独子，国公理应多多辅佐教诲，只恨朕常年征战没有好好的教导他为君之法。 若其后世子孙中，有能力佼佼者，国公可让其退位，朕走了，这天下就交给你们了！” 如今陈国储君尚幼，他也只得遵循先皇遗愿，对内辅佐其把持朝政安定国家，对外率军出击平定战乱。 可他这跑去陈国与刘国的边境那边没有多久，这个皇帝陛下，居然是公然撕毁了先皇定下的国之大策！ 愚昧啊，究其缘由，居然只是为了区区香皂，焚香沐浴，用于享受之物。 “我陈国粮食富饶，留着也吃不完，用于出售换取银两充实国库，再造福百姓，有何不可？”陈国国君狡辩一句。 田国公气得不轻，这些银子有没有用来造福百姓谁都清楚。 就算你不用来造福百姓，而是用来扩充军队，他也不会有二话，甚至是觉得这位皇帝陛下终于是开窍了。 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去，反而是将这些银子，全都用来修建享乐用的行宫！ 若是天下太平国库充裕，你这么做也就算了，毕竟身为皇帝，享受享受怎么了。 可现在身处乱世，随时就有可能被其他国家吞并的风险，你居然还只想着贪图享乐？ “陛下可知，那大夏出了个威风凛凛的六皇子？”田国公问。 “与朕何干？”陈国国君皱眉。 “那大夏六皇子，率军所向披靡，先是打退了北夷弓亲王主力，收复了遂城。后追击北夷弓亲王之时，还顺手与宣国开战，短短数月，逼得宣国割地求和！” “宣国啊？和我陈国八竿子打不着，国公提他作甚？”陈国国君很是不悦。 宣国和他们隔着好多个国家，根本没有任何的领土纠纷，来往也甚少。 数十年来唯一的一次来往，还是先皇时期，诸国联合在一起，从各地同时发兵大夏。 那一仗空前绝后几乎耗空了大夏的所有底蕴，可还是打输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夏能征善战的将领不在少数。 尤其是大夏的将军府苏家！ 苏家二十八将，几乎死伤殆尽，大夏诸多名将，也都陨落在那场战争之中。 第405章 你居然敢革我职? 可诸国也没有捞到多大的好处，同样损伤惨重。 这次大战的代价就是，各国都损失惨重，北夷也乘虚而入，轻而易举的夺下了大夏北境诸多城池！ 田国公看着不以为意的陈国国君，失望的垂首。 “陛下，宣国是与我陈国八竿子打不着，中间隔着诸国，可他与我们，与诸国皆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与大夏接壤。 大夏会发兵攻打宣国，又何尝不会发兵攻打我陈国？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需补给才是战场之上的重中之重。 我陈国售往大夏的粮食，谁又能保证，终有一日不会被他们当做军粮，用来攻打我陈国？ 陛下，我陈国的粮食，可以烂在谷仓里，唯独不能售给他国，让他们当做攻打我陈国的军粮！” “说到底，还是国公想多了，自朕登基以来，与各国相交甚好，他们是不会攻打我陈国的。”陈国国君依旧迷之自信。 “那刘国呢？陛下当初不也和刘国建交，相交甚好，刘国不也突然发兵了？ 陛下，刀在别人手里，别人想什么时候砍下来那便什么时候砍下来，没有真正的和平！”田国公语气严厉。 陈国国君皱眉，越发不悦，他都想以顶撞圣上的名义重处田国公了。 可他一番犹豫后还是放弃了，田国公手里有兵权！近乎全国的兵力都在他的手里了！ “那国公认为，朕该如何去做？”陈国国君的声音很冷。 “恢复先皇国策，对大夏，对他国禁售粮食！” “国公大人！”陈国国君陡然加大音量：“我陈国粮产富饶，内部根本消化不完，彻底禁售粮食，无异于自断一臂！ 难道我们就不需要铁矿、铜矿、金矿、银矿了？ 我陈国少矿，不需要铁矿打造铠甲武器？不需要金银铜来铸造货币了？” “陛下所言自然在理，就算是售粮食，我们也该和他国交换这些战备物资，而不是用粮食去换取焚香沐浴，贪图享乐用的香皂！”田国公言。 “放肆！”陈国国君怒喝，一巴掌狠狠的拍在龙椅上，愤怒起身：“依国公之言，朕做得这些，都只是为了贪图享乐不成？” “田阳，你好大的胆子。你莫不是要造反不成？朕是不是需要将这皇位，让与你来坐？” 无能狂怒。 一瞬间，众多大臣都是纷纷下跪：“陛下息怒啊，国公大人绝无此意啊！” 田阳责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大刀愤怒神色。 若非储君尚幼，他真的想要取出先皇留给他的那封圣旨，行使先皇给予他的最大权利了。 “田国公，你还愣着作甚，快给陛下跪下谢罪啊！”一个大臣见田阳不为所动，连连出声提醒。 陈国国君也是怒目圆瞪，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田阳。 最终，田阳跪下了：“陛下，是老臣言语有失偏颇，还请陛下责罚。” “好一个有失偏颇，好啊，好啊！”陈国国君的怒火没有退去多少。 “陛下息怒，田国公也是忧国忧民啊。”大臣们连忙从中调和。 “他忧国忧民，朕就不忧国忧民了？就是因为忧国忧民，朕才会向大夏出售粮食，用赚取的银两造福百姓。 粮食的价格提起来了，百姓的收益不也提起来了？” 一切都是想当然，粮食价格的决定权，从来都不在百姓手里。 况且，就算是粮食的价钱真的提上来了，试问百姓又能拿得出多少粮食来售卖？ 没有人脉关系，没有钱银打点，不是王公贵族可以免税，每每交税都要让百姓褪去一层皮。 一开始其实并不是这样。 国库的银两多源自税收，可王公贵族不需要纳税，于是便开始大肆兼并土地，各地衙门收不上税，国库缺银子。 国库没钱，那怎么办呢？ 朝廷只能加大税赋，不断的剥削压榨百姓。 苦不堪言的百姓越来越觉得没有盼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地卖给他人，也不一定是王公贵族，也可能是顶着王公贵族名头的大地主。 更别提其中还有强争豪夺之辈。 没了地，百姓去给这些人做佃户。 继续被剥削压榨，日子也过得越发清贫。 就这么一点点的恶化、腐烂。 王朝兴衰，很多都逃不过这个。 大夏如此，陈国如此，其他诸国又何尝不是这样。 想要洗牌不是简单的事，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的利益。 所以只有把现在牌桌上的人都给杀个干净，然后又会有新的人坐上牌桌。 百年或者数百年后，又重复这个过程。 “田阳，朕最后问你一句，你可知罪？”陈国国君怒斥。 “老臣知罪。”田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好，知罪便好，朝堂之上，公然顶撞于朕，藐视皇权，朕现在便下令，革去你的职位……” 话还没说完，所有大臣都是一脸惊恐的抬头看向陈国国君，脱口而出：“陛下三思啊，田国公虽有过错，但错不至此啊。田国公乃先皇亲封国公，丰功伟绩数不胜数啊！” 田阳也是一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不是，你小子疯了吧？ 且不提先皇赐予本国公的至高权利，老子手里还有那么大的兵权。 你居然想革我职？ 你居然敢革我职？ 文武百官此刻都是紧张得不行，革职田阳？要是他一怒之下带兵发动叛乱怎么办？ 这皇帝真的是蠢啊！你特么老老实实的待后宫玩妃子不就行了，朝堂上的水很深，你特么老来掺和干嘛？ 这朝堂中有你没有一个样，诸多老臣还能把持住，你就每天沉迷美色，沉醉在你治世之君的虚名中不就行了，反正也没人点破你！ 当然了，他们不知道的是，田阳根本就不需要发动叛乱。 面对百官请愿，陈国国君脸色很不好看，但也只能改口：“那就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日日抄经礼佛，好好的给朕冷反思反思！” 这个惩罚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惩罚了，似乎陈国国君也想到了一些弯弯绕绕，先前确实是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老臣领罚。”田阳低下头，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坚持：“陛下，我陈国必须切断对大夏的粮食售卖，大夏以物置粮可以，但必须要用生铁来换取才行！” 铁是好东西，有了铁就能打造铠甲武器，扩充军队了。 只要是资源置换，那么他们陈国就不吃亏。 而香皂，在他眼中，根本就算不得资源。 不能吃，打仗也用不上。 第406章 想要证明什么 “你！”陈国国君咬牙切齿，这老东西还敢提这事？ “陛下，田国公所言在理，还望陛下三思。”马上就有大臣附和。 香皂生意，一直都被林氏握在手里。 林氏靠着香皂大赚一笔，壮大了自己的士族，其他人只能干看着。 林氏的那个宣妃是陛下的宠妃，所以他们说了不起作用，还会给陛下添堵，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有人公然提出来，他们还是要支持的。 更别提，提出这事的是田国公。 可以说是主心骨回来了啊！ “好，既然诸位都觉得田阳有理，那朕就停了用粮食换取香皂，这下你们满意了？” “陛下圣明！” “陛下！”田阳又开口。 ‘’你还要说什么？陈国国君已经很不耐烦了。 “还请陛下允许老臣，由老臣代为太子老师，教习太子一些弓马之术！”田阳已经不放心把太子交给其他人教导了，他打算自己来教导太子。 然后尽早的行使先皇留给他的最大权利。 这倒算不得一件大事，毕竟皇子们也会在幼时就学习一些弓马之术，都是寻名将教导，田国公是位名副其实的名将。 “朕准了，诸位爱卿还有事启奏么？” 众人哑口。 “退朝！”陈国国君拂袖而去。 多日后，大同县，县衙。 “张县令呢？”郡守派来的人皱眉站在衙门里。 “回大人，张大人有要事出去了。”师爷也是有些紧张，不敢说张春在青馆纵欲。 “不管他有什么要事，马上差人去把他找回来，本官有要事告知！” “是！” 青馆，醉柳娇软的身子窝在张春怀中，张春衣衫不整，醉柳则是不着寸缕。 “张大人，你越来越坏了，醉柳都快要吃不消了。”醉柳眼神迷离。 张春伸手抚摸着这张娇艳的脸：“美人这就吃不消了，本官还有使不完的劲道呢。” 醉柳故作羞涩，脸颊泛起绯红：“大人真坏，醉柳只有奉陪到底喽。”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张春面露不悦：“谁？” “大人，郡守大人派人过来了，说是要见你。” 张春眉头微皱，起身穿衣。 醉柳一脸不舍，想要上前挽留，都是她们青馆常用的手段，恩客要走的时候装出一副舍不得的小女人姿态，能让恩客有种她们离不开他的错觉。 张春不等醉柳开口，冰冷的眼神已经对上醉柳的视线了，吓得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张春很快换上一副笑脸，温柔的抚摸着醉柳的俏脸：“乖，本官改日再来。” 说着塞了些赏钱在醉柳手中。 醉柳大喜过望，以为先前只是自己的错觉，温柔的行礼：“大人慢走。” 大同县衙门，张春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下官见过大人。” 使者点了点头，表明来意：“张大人，自今日之后，你大同县不可再向金水县出售粮食了，若金水县想要粮食，那就必须用生铁来换！” 闻言，张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底别提多高兴了。 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张春这般姿态，使臣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林大人也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为难，但能者多劳，你的能力林大人看在眼里，陛下也看在眼里，你若是表现得好，日后也不必再待在这穷乡僻壤当个小县令了！” 张春懵了，自己为难？自己为难个屁啊，他现在别提多开心了。 断了楚渊的粮，自己就不用眼睁睁的看着楚渊一天天壮大，最终形成养虎为患的局面啊。 别说为难了，他现在都想要大摆宴席庆祝一下了。 不过使者的话倒是让他明白了什么：“大人的意思是？香皂？” 使者点头：“这次不单单是林大人的意思，还有陛下的意思，陛下要你想办法弄到更多的香皂，比以往更多，陛下要让某些人知道，陛下用粮食交换香皂，只是为了充实国库改善民生，并不是贪图享乐。 而且陛下弄到香皂，也绝不需要用粮食作为筹码，省得落人口实。” 说白了，气不过，想要证明点什么。 张春微微皱眉，改善民生？笑话，最初的时候，香皂是不禁止平民百姓使用的。 禁止百姓使用香皂，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购买肥皂洁净自身，也算是改善民生。 “张大人，天大的机遇已经降临了，只要你能办好这件事，陛下定会重用你的，只要你想，陛下可以指派你去任何地方担任节度使！” 这对于张春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好消息，说是天上掉馅饼也不为过。 可他也不是会轻易被喜悦冲昏头脑之人，警惕的问了一句：“下官可否请问，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变故？” “谈不上变故，是护国公田阳结束了和刘国的战场，班师回京了。” “之所以会让张大人这么难办，也都是他的功劳，护国公太过迂腐，视旧制为铁律，不思进取，陛下也不会放任他逍遥太久的！！”使臣同仇敌忾的架势。 张春了然的点头：“是田国公啊！” “不提他了，你速去为陛下准备更多的香皂，这一次陛下要亲自把香皂送去护国公府上，算是庆祝他凯旋！”使臣阴冷的说着。 张春分析，这人可能不是林郡守派过来的，更可能是陛下亲自派过来的，林郡守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机遇就摆在眼前，可他更在乎的是护国公。 他又让张春看到了新的希望，让欲投无门的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但陛下交代的事他也不能忽略，当天就派人去了郡城的霸天商会，打算先邀请羡鱼过来谈一谈。 可惜，羡鱼自上次回到金水县后，还没有过来这边。 无奈，他只能差遣商队去往金水县。 …… 金水县，县城已经恢复了不少的活力，来往行人，虽谈不上车水马龙，但也是人来人往了。 街道上也多了不少小贩，往日辉煌正在逐步复苏。 越来越多的酒楼客栈开业，因为这边的人流量也在日益加大。 陈国派过来的商队，先是找到了羡鱼。 羡鱼得知缘由，思虑良久，去忘了常青树。 她见楚渊基本都是在常青树，在苏璃的眼皮子底下，若是楚渊不在，她便等着，若是晚上还未归，她便改日再来。 今日她在常青树没有等多久，楚渊便回来了。 最近百姓积极上缴税粮，衙门的府库已经快要堆不下了，装不下的粮食都已经按照姜栩的规划，送往各地衙门去了。 姜栩似乎也不打算将这批粮食上缴给朝廷，不过这些楚渊不关心，也管不着。 他最近在忙着土地划分的事宜，已经征得姜栩的同意了。 第407章 土地划分 他们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一切都将迎来新生。 先前的大战，饥荒，已经饿死了很多人，也跑了很多很多的富商，豪绅。 土地他们是带不走的，如今金水县有了很多的无主空地。 虽然耕种的时候没有落下这些土地，都以县衙的名义让百姓过去耕种。 但楚渊一个人也管不了这么多土地，他打算留下部分土地作为衙门的公产，其余的土地按照功劳分发给百姓。 土地划分很繁琐，因为已经有不少家庭的男丁都死光了，只留下老弱妇孺。 这些人楚渊也必须要兼顾上，还得统计将士们的功劳，再合计各家的劳动力实情。 不能土地分下去后，因为没有劳动力让土地荒废了。 那些家里没有男丁，男丁死前又杀敌有功的，可能兼顾不了那么多土地，但若是因此就克扣他们家眷的权益，难免会让人寒心。 还是得深思熟虑啊！ 等土地划分结束，想必百姓的劳作热情会更加的高涨。 楚渊也给自己留了几亩地，日后若是男耕女织，安稳度日似乎也不错。 …… 羡鱼的到来，楚渊也并不意外，从羡鱼接手打理霸天商会之后，两人的联系才算是真正的多了起来。 “羡鱼见过大人。”羡鱼恭敬行礼。 楚渊点了点头，示意小苏璃不用给自己让位置，自己拉了板凳坐了过去，很随和。 “大人，羡鱼前来，是为了陈国香皂供给一事！” 楚渊点头：“可是陈国行商又来了？他们这次想要更多的香皂？” “大人英明，只是大人，他们这次没有带粮食过来，他们想要采购更多的香皂，但却不用粮食交换，若是我们以后还想交换粮食，只能用生铁跟他们交换！” “擦！”楚渊爆了粗口：“开口就要生铁，胃口比我还大啊，这张春脑子秀逗了，就我金水县目前的产量，冶炼出来的生铁自己都不够用，哪还有多余的给他？” “楚大人，不是张春，是陈国朝廷的意思！”羡鱼道。 这下，楚渊的眉头终于是紧锁起来了，居然是陈国朝廷的意思？ 这不太妙啊，陈国朝廷里居然出了个明事理的人，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甚至是先前听到陈国以后都不会用粮食来换香皂时，都没有这么的警惕。 金水县这一季度的丰收，已经让他解决粮食危机了，所以就算没有陈国的粮食其实也无伤大雅。 金水县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一季度，各县照着他的法子抄作业，用曲辕犁深翻土，施加农家肥，多除草。 种下的种子也是精挑细选颗粒饱满的种子，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天灾，粮食产量肯定能提升不少的。 所以他对粮食的需求，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那楚大人，我们还给他们提供香皂么？”羡鱼问。 “你是怎么看的？”楚渊也看向羡鱼。 羡鱼思索片刻，给出自己的看法：“民女觉得，如今我金水县粮食危机已经渡过，大人正在大肆建设金水县，这需要很多银两，招兵买马，也需要给将士发放军饷。 既然陈国不打算用粮食来换取香皂，那我们就再提高香皂的价格。 他们还是选择派人过来协商，说明他们那边很在意香皂这门生意。 我们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我们的商会也在陈国出售香皂，要一个定价权，这样也利于我们的商会在陈国站稳脚跟。 说不定，我们还可以通过陈国，把生意扩张到刘国，只要打开了刘国的市场，那么其他诸国的市场也不是不可能。” 羡鱼越说越激动，面色有些许的潮红。 若是能够打通诸国的市场，不说富可敌国，但绝对会是一个超级巨富。 不管楚渊想要谋划什么，手里有银子，做什么事都事半功倍！ “让他们来见我吧。”楚渊淡然开口。 羡鱼点头，退下了。 好半晌，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常青树。 再次见到楚渊，几个行商把头压得很低。 上面每次一出什么政策，到头来为难的还是他们这些在外面跑的人啊。 要知道楚渊可不是好相处的，一怒之下是真的会杀人泄愤的那种人啊。 “楚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几个行商尴尬的笑了笑。 “唉~”楚渊叹气，“你说咱老哥几个都老熟人了，你们怎么每次过来都没好事啊。” “楚大人，还望你多多体谅我们啊，我们就是无权无势的商贾，上面政策一下来，我们就得硬着头皮替上面东奔西跑。” “好了，大家都是熟人，楚某也不为难你们，既然你们不打算用粮食来交换，那么香皂的价格，再翻五倍吧。” “嘶~”有人吸了一口凉气。 楚渊面色平静：“这是楚某最后的底线了，若是拿不出这个价格，那就请回吧，除此之外楚某还有附加条件，这些附加条件，你们可以去和羡鱼商议，她能代表本官。” “楚大人，能否准许我们派人回去请示一番？”行商问。 楚渊点头：“可以。” 两天后，派回去请示的人回来了，张春同意了楚渊的要求。 反正这次花的是朝廷的钱，对他地方财政上没有太大的压力，而且上面给的要求是，一定要弄到香皂。 楚渊也把接下来的事交给羡鱼去交涉了，他现在要主持更加重大的事宜，土地划分。 姜栩给楚渊找来了一个专业人士，朝廷户部的人。 户部也管土地划分，他们有经验也能更合理的划分土地。 来的还是个老熟人，上次朝廷派过来的征粮钦差王大人。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王大人的态度就谦卑很多了。 没有当初的心高气傲，反倒是低调顺从，对楚渊一个小小县令，也是一口一个楚大人的叫着。 甚至是有些讨好的意思，他倒果真是个聪明人，看得出来姜少轩和姜栩姐弟俩对楚渊的看重。 姜栩没有跟楚渊解释过多缘由，只说了一句：“他投入少轩麾下了。” 王大人给出的建议是，按照人口劳动力分配，不能一次性把土地都给分出去，应该留一部分土地挂在县衙的名下，日后封赏可能会有需要。 他所指的封赏也不是说的楚渊，而是为姜栩和姜少轩考虑的。 楚渊基本按照王大人的想法进行土地分配，觉得不合理之处他也直接一票否决，也加入了自己的见解，除了人口外，还得考虑到功劳，总之进行得很顺利。 那五百府兵的家眷被划分了很多的土地，本来王大人是反对的，因为那些人家里都没有男丁了，劳动力是不足的。 楚渊也给出了解决方法，无力耕种的土地，可以卖给衙门。 功勋卓越者，分发土地是一种态度，最后如何处置这些土地，是她们的自由。 第408章 人脉，还是特么的人脉 土地划分比楚渊预计的时间要久，期间细枝末节要考虑到和解决的问题很多，等彻底划分完了土地，新一季度的耕种也都完事了。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矛盾和冲突，大多时候都是楚渊亲自出面解决调和矛盾的。 总之土地划分是彻底结束了，百姓每家每户名下都多了很多土地。 因为那些先前被兼并的土地，全都被再次划分了出去。 好在姜栩是封地王，有自治权和封地立法权的王，只要不和朝廷大政策相悖，不影响到朝廷就行。 …… 和陈国的香皂生意也以一种新的方式重新构建了合作，这一次是单纯的利益合作。 虽然没有了粮食，但收益也更大了。 陈国那边似乎也很满意这新的合作方式，属于是皆大欢喜了。 羡鱼在大力扩展陈国的市场，也在努力的想办法经过陈国，将市场扩到刘国那边去。 她在金水县的时间越来越少，但还是会定期运送行商获得的巨大收益回金水县。 自新的合作模式启动后，她每次护送收益回来时，都是由陈国的官方军队护送的，这也是她争取的一项权益。 有了官方军队的护送，哪怕是只有十数人，那些匪徒也不敢对她们动歪心思。 粮食是买不到了，但楚渊需要采购的硫磺却没有受到限制。 只是楚渊想要购买的硝石矿，还没有找到，她也一直在奔走，帮楚渊寻找。 楚渊需要硝石矿，那样他才能大批量的制造火药。 虽然能从堆肥点的粪土中提取硝，但量并不能满足楚渊的需求。 一旦哪天发现了硝石矿，楚渊就可以底气十足的喊出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 这一天，楚渊的书院竣工了。 楚渊唯独为书院做了剪彩，可见对书院的重视程度，人才培养是重中之重。 剪彩这一天，姜栩也来金水县了。 剪彩结束之后，楚渊直接颁布了一条铁律，家里有适龄孩童者，必须送来书院，读书认字，学道理、懂礼法。 三年的义务教育制度，不容违抗。 扫盲，教化！ 楚渊的话在金水县很有分量，虽然百姓多是不解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还是顺从了楚渊，将家里适龄的孩子送去了书院。 因为这事，朝堂之上其实还争吵过几次。 知识是被他们士族所垄断了的，百姓必须愚昧才利于统治阶级的统领压榨。 统治阶级不需要有知识有思想抱负的百姓，只需要能做苦力，能上阵杀敌的牛马。 楚渊免费给孩子做义务教育，虽然只有三年，算不上什么，百姓也学不到什么真东西。 可楚渊毕竟开了这个先河，有点挑衅士族对学识垄断的意思。 虽然大夏境内也有很多的学塾，但那些学塾都是富贵人家才能送孩子去读的，也有宋学志那样的寒门贵子，但那也是几代人的努力供养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个。 最终能成才的也是少之又少，反正最后也会被各大士族纳入其中。 而楚渊的行为一旦推广开来，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孩子都能读书识字了，那样不好，对统治阶级不好。 这偌大的天下，有才有志之人不在少数，他们只是缺乏了引路人，缺乏教导。 若是某一天，突然冒出来大量有学识有能力的能人志士，那么对各大士族将会是极大的冲击。 他们不需要更多的竞争者！ 而朝堂之上，有一个人坚定的站在了楚渊这边。 六皇子姜少轩。 他力排众议，极力的推进了楚渊学塾义务教育制度的推行。 百官都卖了他这个目前最具争夺力皇子一个面子，但同样的，楚渊的这一制度，只能在金水县实行。 …… 楚渊的影响力只在金水县，所以书院的很多先生，都是姜栩代为请过来这边的。 这些先生，年轻的时候都是大才，很多更是在朝中当过官的，见解更深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那种。 有了姜栩的支持，书院的底蕴很强，她也给楚渊淘了不少的老宝贝。 姜栩的行为倒是让楚渊打开了新的思路，朋友的人脉就是自己的人脉，所以这一天，楚渊给苏沐雪摆了一桌“鸿门宴！” 酒过三巡，脸上带上了些许的醉意，楚渊一脸坏笑的搓手看着苏沐雪：“沐雪啊，哥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小忙。” 苏沐雪放下酒杯，无语的看着楚渊：“我说你怎么突然好心请我吃饭呢，原来是抱有其他目的啊。” 楚渊尴尬一笑。 “说吧。”苏沐雪白了楚渊一眼。 “你们将军府，在工部应该也有认识的大佬吧？” “大佬是什么？”苏沐雪不解。 “就是工部的能人异士，心灵手巧能做出很多稀奇古怪东西的人。”楚渊解释一下。 苏沐雪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认识那么几个。” “那你能不能帮忙牵线搭桥，我想请他们来我金水县。”楚渊很是激动。 闻言，苏沐雪更加无语了：“楚渊，你假酒喝多了？人家可是在朝廷工部任职的诶，怎么可能跑来咱这穷乡僻壤的金水县啊？ 再说了，就算他们想来，朝廷也不可能会放人啊，别想了，这事行不通的，别说我了，就算是殿下和六殿下也行不通的。” “这个我能理解，我是说，有没有那些年事已高，已经从工部退位的老师傅，我们可以请他们啊！”楚渊也没想着直接从朝廷工部挖人。 “这个的话？”苏沐雪皱眉：“这样吧，马上就到爹爹寿辰了，我过段时间要回京给爹爹贺寿，到时候我带着小楚宁一起回去，顺便一路上让她多历练历练，回去后我也跟爹爹打听打听，要是有合适的人，我会代你去拜访一下的。” 楚渊一脸感激，右手握拳捶了捶胸口，旋即举起酒杯：“做兄弟，在心中，干了！” “傻样！”苏沐雪嘟囔着嘴，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楚渊今天很开心，果然有人脉关系，做什么事都方便啊。 有了姜栩的人脉，书院的名师都不用自己去愁，人姜栩一句话就给解决了。 有了苏沐雪的人脉，自己需要的人才，她也可以帮自己去打听，牵线搭桥。 若是没有她们的协助，自己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弯路啊。 …… 几天后，苏沐雪走了。 这一次她是回去给苏老将军贺寿的，也顺便帮楚渊打听人才。 小楚宁被她带走了，以历练之名。 楚渊和苏璃虽然不舍，但也没有拒绝，让小丫头多出去见见大世面没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是跟着苏沐雪一起走，倒也心安。 只是临行前不断叮嘱她要听话懂事，不能给苏沐雪添麻烦。 两人走后，楚渊的生活又恢复了两点一线的工作模式。 每天在县衙办公，结束后就第一时间赶回来陪伴小苏璃。 其实他是想跟着苏沐雪她们一同去京城的，只不过苏璃现在怀有身孕，不适合远行，他又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金水县这边。 第409章 升堂 时间流逝，在楚渊的英明带领下，金水县已经彻底恢复了过来，有了香皂等等奇物的加持，金水县的经济短时间开始腾飞。 眼看着金水县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曾经那些为了躲避战争跑出去的人，也已经陆续开始回到故土了。 不是对这片土地有多大的归属感，而是因为他们的财产、田地都在这片土地上。 只是这些人一回来就傻眼了，自己的田地居然被一群刁民给霸占了，甚至是都耕种完毕了。 一些稍有实力地位的地主，更是气得直接下令让家奴打人驱赶，还让家奴把地里长出嫩芽的庄稼给踩死了。 光是打人就够让人气愤的了，这些人居然还把庄稼踩死了，一时间群起激愤！ 附近的百姓和家奴们爆发了猛烈的冲突，有些家奴在冲突中被活活给打死了。 如今金水县的百姓，别提多么在乎地里的庄稼了，他们穷苦过，忍饥挨饿过，这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那些曾经压榨他们的人由回来，想要重拾往日威风，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他们也不再是曾经那群只会欺软怕硬的怂蛋了。 他们都是跟着楚渊上过战场，和陈国敌军真刀真枪拼杀过的。 这群凶神恶煞的家奴，曾经让他们畏之如虎不敢反抗的家奴，现在在他们的眼中是完全不够看的。 最终的结果便是，那个地主在两个家奴的保护下，屁滚尿流的跑出来了，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楚渊的衙门外，击鼓鸣冤！ “咚咚咚咚~”鼓声急促，惹人生烦。 “升堂！” “威~武~” “堂下所跪何人，为何击鼓鸣冤？”楚渊神情严肃坐在主位，惊堂木一拍，下面跪地的地主吓得身子一颤。 “回大人话，小民乃是金水县人士，钱富。年前去往江南与老友相会，谁知这刚一回来，小民的田地就被刁民牛二所侵占，刁民牛二蛮横不讲理，更是带人活活打死了小民的家奴，还请老爷为小民做主啊！” “来人，将牛二押至堂上！”楚渊一声令下。 很快衙役就把牛二押了上来，并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 因为牛二提着锄头一路追钱富，追到了金水县城…… 要不是钱富跑得快，也早就被他一锄头给敲死了！ 牛二被押至堂上，先是恶狠狠怨毒的看了钱富一眼，旋即没有丝毫畏惧，一脸恭敬的朝着楚渊行礼。 “草民牛二，叩见大人。” “牛二，钱富指控你侵占了他的田地，还带人打死了他的家奴，可有此事？” “回大人，确有此事，但也事出有因，草民没有侵占他人的田地，草民所耕之田都是衙门分配给草民的田地。 之所以打人致死，也是因为这钱富派家奴踏田毁苗。 我金水县人都挨过饿，也都差点被饿死过，我们比谁都看重地里的禾苗，大人也曾下令过，踏田毁苗者乃是重罪！ 小民一怒之下，便打死了他几个家奴！” 听到居然有踏田毁苗的行为发生，楚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要知道，虽然金水县现在不缺粮食了，但没有人会觉得粮食多，而且南邑郡多地也还都指望着这边地里的庄稼结出粮食。 这一行为，已经是触及了楚渊的底线了。 “钱富，牛二所言可否属实，你派人踏田毁苗了？”楚渊冷声询问。 钱富有些发愣，感觉不太对劲，连忙解释：“回大人话，那田乃是小民的田地，小民差人踏田毁苗，也是担心日后这些刁民再以此无理取闹，小民也是打算翻土重新播种的！ 现在时间还来得及重新播种。 而且大人啊，那是小人的田地啊，小民有权处置田地里的庄稼啊！” “你说那是你的地，有何凭证？”楚渊问。 钱富连忙取出一沓地契，从中挑选出那块地的地契，交由衙役呈上去。 “大人，这是小民的地契，上面还有金水县衙门的官印！” 楚渊看着呈上来的地契，确实是真的，也盖有衙门的官印，但这份地契是旧的。 “牛二，你的地契可曾带来了？”楚渊放下地契，看向牛二。 牛二摇头：“回大人，刚草民忙着追杀钱富，没带地契。” 倒是耿直。 楚渊黑着脸：“注意用词，来人，去牛二家取地契。” 这次花费的时间就比较久了，地契被完好无损的取了过来。 楚渊让人直接将地契递给钱富，钱富看着崭新的地契还有其上衙门的官印，一时间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大，大人，一块地，怎么可能会有两份地契呢？这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如你所见，牛二手里的地契是新的，你的地契是旧的。” “可是大人，旧的也是地契啊，不能用因为它是旧的就把它作废了啊！” “你没说错，你那封旧的地契，已经作废了。 本官曾在年后就发布了一纸通告，金水县人口流失严重，限时三个月的时间让百姓回流，逾期未归者，房产、田地都收归衙门重新分配。 本官给了你们足足三个月的时间，就算是你跑去北境溜达一圈也足够你返程了！ 三月未归来认领，试做自愿放弃这些产业！” “可是大人，小民并未收到这样的通知啊。”钱富一脸绝望，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房产土地，已经全都没有了？ 那可是他曾经花费重金盘下来的产业啊。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本官的告示张贴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也请其他衙门帮忙张贴告示了，是你自己错过了，怨不得别人。” 楚渊还真没有撒谎，他确实以金水县县令的名义请求过其他衙门帮忙张贴告示，至于其他衙门卖不卖他这个面子他也管不着。 总之，这些当初大战时，卷着银子就全都跑路的人，楚渊从心底里希望，在三个月之期内是不要回来的。 “可是大人，那是小民的土地啊。”钱富还是不愿意放弃。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当初你们没有因为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选择跑路，而是留下来与我们一同共渡难关的话，也不会有今天这么一天。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自愿舍弃的。 这片土地，是我们这些人用生命守住的，他们用命守住的土地，自然当由他们来耕种！” “钱富派人踏田毁苗，理应重处，但牛二也打死了钱富的家奴，各有过错。本官判决，牛二因打死之人是踏田毁苗者，踏田毁苗本该处死，因此不追责牛二，牛二需为死者哀悼，钱富负责安葬死者，你二人可有异议？” “草民没有异议。”牛二答。 “小民没有异议。”钱富颓然的跪坐在地，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也看出来，楚渊更偏向金水县的百姓。 没了，全都没了，早知道城池不会沦陷，当初就不该跑的。 “本官最后重申一句，在我金水县，踏田毁苗者，乃是死罪！” “退堂！” “威~武~” …… 第410章 殿下，你要为下官做主啊，呜呜 越来越多的原金水县人士回到金水县，很多人一回来就傻眼了，金水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很多建筑都被拆除，一些人站在原来自己的宅子前，不由懵圈：“不是，我宅子呢？谁特么把我宅子拆了？” 有的宅子、铺面倒是还在，只不过也已经以拍卖的形式被别人拍走了。 多是留下来的金水县百姓，他们手里没有银子，便去霸天商会借贷，等拍下的铺面赚到钱后，再连同利息一同偿还霸天商会。 “哪来的强盗，这是老夫的家，你们这是在鸠占鹊桥！”一座宅子门口，两方人马吵得不可开交。 “放你妈的屁，这是老子花钱拍下的宅子，老子手里有房契。” “老夫手里也有房契，你那是伪造的！” “呵，伪造的，行行行，咱这就去衙门，对簿公堂！” 衙门最近很热闹，排队打官司的人多不胜数。 有的人知道楚渊曾经发布的告示，但他们依旧没有回来。 因为那时候的金水县赤地千里、饿殍满地。 如今金水县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甚至是一度经济腾飞，所以他们才抱着侥幸的心理回来。 自己的房产、地产被衙门侵占了的，不敢言语，可若是被百姓侵占了，他们就会选择来衙门打官司。 打官司前，总要差人给楚渊送来好处，希望楚渊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帮衬他们。 这种行为，在以前的金水县屡见不鲜。 可惜啊，他们并不知道，金水县的天已经变了。 楚渊要的不是这些触手可及的蝇头小利！ 衙门一连热闹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逐渐就冷清下来。 一场场官司下来，全是如今的金水县百姓胜诉，那些人也就不抱着侥幸心理了，也只能选择接受这一个事实。 楚渊是官，他们斗不过楚渊。 有的人再次离开了金水县，这一次离开便不会再回来了。 而有的人则是选择了留下来，因为金水县欣欣向荣经济腾飞，他们打算白手起家。 毕竟他们的手里还有本钱，脑子灵活一些的人相信，自己还是能够再次闯出一片天地的。 …… 这一天，霸天商会，来了一群带刀之人：“何人如此大胆，胆敢侵占我家王爷的铺面，找死！” 语毕，众人直接抽刀，打算将霸天商会的人杀了，再把商会的铺面给砸了！ 第一时间冲过来支援的居然是城中的百姓，很多百姓提着菜刀就过来了。 他们都知道，这霸天商会是楚渊的。 有人想要在楚大人的商会闹事，他们若是视而不见，那就不是金水县的人。 信仰不容践踏！ 后面城内的府兵和衙役，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将众人围在其中。 “放肆，我等可是怀安王的亲卫，尔等岂是要造反？”怀安王亲卫怒斥出声。 “老子管你是什么王的亲卫，敢动霸天商会，老子就跟你拼命！”百姓一点不怂。 管你是怀安王还是什么王，你们是大夏的王爷，不是我们的王爷，我们没有必要敬你！ 曾经我们把你大夏的王爷当王爷，敬你惧你，可你大夏呢，你大夏把我们当做大夏的百姓了？ 你们有兵，但是不派兵来帮我们，而是让你们的兵，把弓箭对准了我们的难民！ 很快，楚渊也到来了，把怀安王的亲卫请到了县衙。 亲卫队长直接发难：“楚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我家王爷的商铺你说占就占了，我家王爷的地，你说分就分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家王爷了？” 语气很冲，楚渊皱眉，可惜苏沐雪回京城了。 “这样吧，下官亲自去请示长公主殿下吧，毕竟这里是她的封地，分地也是经过她的同意的。” “哼！”亲卫队长冷哼：“你最好快去快回！” 楚渊心底骂了一句：“你装尼玛呢。” 随后，他也第一时间动身去郡城了。 一见到姜栩，他就哭哭唧唧满脸做作：“殿下，你要给下官做主啊，下官被人欺负了，呜呜~” 姜栩抿嘴轻笑，也不拆穿楚渊，谁能欺负了你楚渊？ 反而温柔的笑着，陪楚渊演了起来，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抚：“楚大人乖，不哭啊，和本宫说说，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了我们楚大人？” 这下倒是整得楚渊有些尴尬了。 咳嗽了一下，楚渊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夸大其词，开始抹黑告黑状了。 没办法，楚渊本质上就是一个人渣。 老子堂堂县令，能被你们随便呵斥了的？老子不要面子的？ 仗势欺人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因为爽，太爽了，欲罢不能！ 姜栩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冰冷，“楚大人，本宫随你同回金水县。” …… 金水县衙，怀安王亲卫作威作福，衙门的人给他们准备了好酒好菜，可他们还在不断的挑毛病。 “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旋即把酒罐摔在地上：“妈的，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给老子喝的什么玩意，老子说了要好酒，给老子上好酒！” 很不巧，这一幕，被刚好进门的姜栩看在眼里了。 楚渊心底一乐，这些人自己作死啊，都不用自己从中作梗了。 “本宫这里倒是有好酒，可要本宫送来让你们尝尝？”姜栩声音冷冽，穿透力十足。 闻言，一众亲卫傻眼了，纷纷抬头，看到姜栩后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小人叩见长公主殿下。” 此刻他们麻了，真的麻了，楚渊虽说要去找长公主，可他们谁也没想到，楚渊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真的把长公主请来了啊！ 传闻这位长公主可高冷，可不容易相处了！ 姜栩迈步走进屋内，看着一桌丰盛的美食，鸡鸭鱼肉样样不缺。 可那鸡腿，只是啃了一口就随意的丢在桌子上，别提多浪费了。 要知道，她南邑郡还有大片地区受灾，也就金水县的情况稍微好点！ 怒火压抑，胸口起伏。姜栩很生气。 “你们谁是领队？”姜栩问。 一个亲卫战战兢兢抬头：“回殿下，是我。” “起来。” 男人战战兢兢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姜栩跟前。 姜栩扬起手，抡圆了胳膊，猛地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回荡着，姜栩的手掌都麻了，一巴掌打得她手都是又麻又疼。 那位领队更是被打得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第411章 小丫头抵达京城 后者也不敢发怒，反倒是一下子又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姜栩甩了甩手，冷声：“尔等可知，你们是怀安王的亲卫，你们在外就代表了怀安王，你们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给小十六抹黑，你们言行会让别人觉得，小十六是个蛮横霸道的王！ 这一巴掌，是本宫代小十六扇的，谨言慎行，身为小十六亲卫，出门在外，你们一言一行影响的都是小十六。” “小人多谢殿下教诲，小人铭记于心！” “滚，本宫会亲自去找小十六的，关于他的田地、商铺，本宫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姜栩也不是一个办事拖沓的人，当天就起驾前往了怀安王的所在。 其实两人相距并不算远，怀安王就在那枫溪郡之中。 …… 怀安王府邸。 “王爷，长公主殿下前来拜访。”奴婢来报。 闻言，怀安王高兴不已：“是皇姐来了，快快带本王去见王姐。” 怀安王很年轻，还是个孩童，早早的就来到了封地，没有要统兵权和治理权，只是个逍遥王爷。 很快怀安王就跑到了姜栩跟前，开心的张开双臂：“皇姐，我想死了，你都到南邑郡这么久了，怎么才来看我啊？” 他其实来这封地已经很多年了，离开亲人很久很久，就带了随行的宫女和护卫。 会想念家人，是正常的。 可他没有统兵权，没有治理权，更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的封地。 不然他早就去找姜栩了。 姜栩宠溺的将手掌落在小十六的头顶：“长高了啊。” 在皇室中，她是长女，和诸位兄弟很是亲近，尤其是这些年纪尚小的弟弟、妹妹们。 “皇姐，你怎么才来找小十六玩啊，小十六都到这里好多年了，皇姐是第一个来找小十六的亲人，是不是大家都忘了小十六了啊？” 怀安王情绪有些低落。 姜栩叹了口气，安慰一句：“怎么会呢？” 她不忍心告诉这个孩子，自他离开皇宫那一天，久而久之，他会跟宫中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形同陌路。 或许下一次见面时，就不是兄弟姐妹，而是君臣有疏了。 “小十六，皇姐这次来找你，是有事情要交代。” “嗯嗯，皇姐你说。” “你在金水县是不是有田产和房产？” “嗯？”小十六皱眉：“我不清楚，皇姐，你等我叫人过来问问。” 很快，一个老管家过来了，他带来了账本，一阵翻找，小十六确实在金水县有房产和地产，而且不在少数。 他是个王爷，有很多的房产和地产，但他自己也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有人会专门帮他管理这些。 甚至有的地都不是他的，有人借着他的名义盘下的，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授权管理，但真要论下来也可以说是他的。 他要强取豪夺，那些借着他名义的人也反抗不了。 “你的那些产业，售给皇姐吧。”姜栩道。 “皇姐若是需要，拿去便是，何谈买卖啊，小十六也不缺这些地产房产。”怀安王倒是豁达。 也是，他身为逍遥王爷，就算没有这些产业，仅靠朝廷的俸禄也能逍遥快活。 他又不需要带兵打仗，没有那么大的开销，只用养活王府的人就行。 其实盘下的这些土地，也是有很多母妃娘家人的提议，甚至是只要他提供一个名义，不需要他去参与。 姜栩点了点头：“银子还是要给你的，小十六，皇姐这次来，是有更要紧的事。你虽尚幼，但一定要御下严苛。 你手下之人在外，不管做了什么事，他们顶着你的名头，别人就会以为这是你指使的。 他们最终败坏的都是你的名誉……” 姜栩苦口婆心的和小十六聊了很久：“是皇姐啰嗦了，皇姐说过的话，希望你能记下。” 姜栩也不知道他会听进去多少，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次过后，她不会因为类似的事再过来这边了，过来得多了，会惹人生厌。 “皇姐，小十六记下了。”怀安王保证一句。 …… 金水县那边，自怀安王的产业被侵占都不了了之之后，再也没有因为这些先前的产业起过冲突，衙门也再次冷清起来。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着楚渊能够闲下来。 他手里还缺很多谋士。 那些当初跟着自己打天下的人，王老黑、林义、刘喜、李浩、方回、陆少强等人，他们能征善战，但在这有关治理城市上，就显得有些能力缺缺了。 楚渊手里现在只有武将，要是能有像张春那样的人才就好了。 …… 京城。 小楚宁看着繁华的街道震惊得不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城池呢？自己就算是在这城池里跑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估计也跑不完吧。 苏沐雪看着好奇的小丫头，笑了笑，取出将军令给城下的士兵看了一眼，随后便在士兵的陪同下，带着小丫头爬上了城墙。 从城墙上看过去，小丫头更加的震撼了，一眼看不到尽头。 “师父，这京城到底有多大啊？”小丫头一脸的感慨。 “很大很大，师父自幼生活在在这里，都不敢说跑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啊。”苏沐雪也是感慨一句。 小楚宁眼睛很尖，指着一个方向：“师父，那里的房子好大，金灿灿的，好像是用金子打造的一样。” “傻丫头，那里便是皇宫了，虽然不是用金子打造的，但真的很宏伟气派。” “那里就是皇宫啊，也就是说，殿下她们就是住在那里面？”小丫头一脸羡慕。 “嗯呐。” “要是能看看里面就好了。”小孩子总是好奇心重。 苏沐雪无奈的笑了笑：“你师父我可没有这本事带你进去看看，不过说不定以后能有机会呢？” 她指的机会，是姜栩哪天回宫，倒是可以带她进去逛逛，反正她是没有这个能力。 “嗯嗯。”小丫头点了点头，也收回了视线：“师父，将军府在哪边？” 提起自己的家，苏沐雪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指着一个地方：“你看那边，那边就是将军府了。” 小丫头把眼睛都眯起来了，还是认不准：“师父，哪个啊？这些大房子好像都一个样。” “当然啦，将军府其实也和其他房子差不多，就是稍微大一些。”苏沐雪很有耐心。 两人没有在城墙上待多久，苏沐雪便带着小楚宁下去了。 将军府已经有马车在这里等着接她们了。 坐在马车上，小楚宁依旧一脸的新奇，这就是京城么，马车都大得多了，也豪华得多了。 遍地青石铺路，好宽敞的道路啊。 “师父，将军府是不是很远啊？我们还要坐马车过去。” “嗯，有点距离的，骑马都得有一会的。” “京城真的好大啊！”小丫头再次感慨：“师父，你说我们金水县以后能不能也有京城这么大啊？” “说不定呢，毕竟楚渊也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啊。”提起楚渊，苏沐雪的眼神温柔了很多。 …… 第412章 苏沐雪的心上人 将军府，老将军看着苏沐雪，眼中满是思念：“沐雪，回来了。” “沐雪见过父亲。”苏沐雪跪地行礼，眼睛水汪汪的，父亲似乎又老了很多。 小丫头现在也很懂事了，也跟着跪下行礼：“楚宁见过老将军。” 老将军笑着点头，询问的看着苏沐雪。 苏沐雪莞尔一笑：“父亲，她是我收的小徒弟，是楚渊的女儿。” “楚渊？”老将军有些诧异。 “父亲你认得楚渊？”苏沐雪也很疑惑。 老将军笑着点头：“自然，那楚渊如今在朝中多被提起，想不认识都难啊，他如今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六皇子总是提起他，他倒是个奇人啊。 他的丫头也是生得水灵秀气，越看越讨喜。” 被人夸奖，小楚宁羞涩的低着头：“多谢老将军夸奖。” 如此可爱水灵的一个丫头，谁又能知道她曾经那些悲惨的遭遇呢？ 若不是遇到了楚渊，谁又会喜欢她呢？ 拜访完了老将军，苏沐雪又带着小楚宁去见了将军府老夫人，老将军的其他妾室苏沐雪倒是没有必要去逐一拜访。 老夫人是苏沐雪的生母，看到苏沐雪回来，就心疼的拉着她左看右看，泪眼婆娑：“丫头，听说你在金水县那边打仗受伤了？ 快给为娘看看，为娘当年就不该同意你跟着你父亲学武的，都怪为娘，让你受苦了。” “娘，沐雪的伤都好了，是楚大人为沐雪治好了脸。”苏沐雪也是眼眶红红的。 几经生死，怎能不想念家人呢？ “什么，还伤到脸了，伤哪了，快让娘看看。”老夫人一脸担忧。 在大夏，破了相的女子要遭受诸多的非议，京城这边也不例外。 好在，仔细检查了一番，苏沐雪的脸上没有明显的伤，她这才松了口气。 老夫人倒是不知道什么楚大人，也没听说过关于他的传闻，只是抓着苏沐雪的手，一脸温柔：“沐雪啊，这次回来，干脆就顺便把你的亲事定下吧。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似乎每个人都逃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话题，回来一趟，苏沐雪也被催婚了。 可苏沐雪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是抵触，猛地站起身来：“娘，我不成亲！” “说什么胡话呢，哪有不成亲的道理，你莫不是要孤身一辈子？” “孤身一辈子有什么不好的？”苏沐雪小声嘟囔。 老夫人气得一下子就站起来：“你说什么？你要气死为娘是不是？你平日里性子野一点也就算了，怎么能不成婚呢？为娘还等着抱外孙呢！” 似乎很多家庭都是这样，因为一点小事就要吵起来。 但吵过后，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起。 眼看着两人要吵翻天，小楚宁连忙上前一步抱住老夫人的大腿：“老夫人，你别生师父气好不好？” 小丫头仰起头，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一瞬间可把老夫人萌坏了。 她真的很喜欢可可爱爱的小丫头，尤其是在看到可爱的小楚宁后，才迫不及待的催婚苏沐雪。 老夫人也懒得跟苏沐雪生气了，喜爱的将小丫头抱在怀里：“宁儿，要不要吃糕点，奶奶喂你吃糕点好不好？” 先前苏沐雪已经介绍过她了。 “你看你，你徒弟都比你懂事多了。”老人将一块糕点塞到小楚宁手中，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然后恼怒的瞪了苏沐雪一眼：“当初真不该让你跟你父亲学武的，性子这么野，都是他给教坏了。” 苏沐雪没有辩驳，低着头吐了吐舌头表示抗议。 老夫人哄了小楚宁一会，待到苏沐雪坐下，再次询问一句：“你这么抗拒，可是有心上人了？” “我没有！”苏沐雪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站起来，红着脸拼命辩解。 老夫人眉头皱在一起，把小楚宁放在地上：“宁儿，前不久有人刚送了奶奶一只白猫，雪白雪白的可好看了，你想看吗？” 小楚宁其实并不太想看猫，可她也不似寻常孩童那般天真无知，看了两人一眼，便开心的点头：“奶奶，宁儿想看。” “嗯，阿柳，你带宁儿去看猫吧。”老夫人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很快，一个丫鬟进来，笑着牵着小楚宁的手，把她带下去看猫了。 小楚宁走后，老夫人恢复一脸的严肃：“说吧，你看上了哪家的俊后生？” “都说了我没有，娘，你好烦啊。”苏沐雪嘟着嘴，很是抗拒，干脆把头都给偏向一边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可是你先前提到过的楚大人？” “娘，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我们都是兄弟！”苏沐雪涨红着脸解释一句。 “傻丫头，你怎么可能骗得过为娘呢？”老夫人叹了口气，拉着苏沐雪的手：“就是你说的这过命的交情才最致命啊！” “可是啊沐雪，你是我将军府的嫡女啊，那楚大人都已经有女儿了。”老夫人劝诫一句。 “哎呀，娘，我都说了，我跟楚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想法。而且宁儿是他收养的啦，你别乱猜了。”苏沐雪用不耐烦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哦？养女么，那若是你是在看上了，为娘和你父亲也不是古旧之人，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娘，我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了，而且楚渊已经成亲了，他娘子是小苏璃，是我妹妹，也是很好的一个人，拜托你别乱想了好不好。”苏沐雪垂头丧气的辩解一句。 “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妹妹？”老夫人也很无奈。 看着女儿情绪低落的样子，她也无奈叹气，不忍再说重话。 “这些日子，也有很多上门提亲之人，等你爹寿辰过后，你还是见一见吧，万一就有心仪之人呢？” 苏沐雪是将军府的嫡女，不能受了委屈。 嫁人，那便一定要是正室。 她们也不会仗着自己的权势，去逼着楚渊让苏璃做侧室，给苏沐雪做正室，而是选择让苏沐雪另寻良人。 “哎呀，娘，我不跟你聊了，我去找宁儿了。”苏沐雪干脆赌气的离开了。 老夫人坐在原位，无奈叹息：“丫头啊，这世间，唯有情字最为伤人啊！” …… 除了偶尔会被催婚之外，苏沐雪最近这些日子很开心，每天教小楚宁功夫，然后就是带着她到京城四处溜达。 晚上睡觉的时候，师徒俩都是挤在一个被窝里面的，一路上住宿都是住在一起，她已经习惯了，虽然将军府有很多的空房，但还是师徒俩睡一个被窝。 第413章 就会欺负小孩 这几天将军府的练武台很是热闹，小楚宁打拳的时候老是被一群叔叔围观。 都是将军府的子弟们，他们也时常会指点上小楚宁两招，连老将军也是闲来无事教了小楚宁一套枪法。 小楚宁在将军府很受宠，可能因为她长相可爱，为人乖巧，也可能只单单因为她是苏沐雪的徒弟，是苏沐雪领回来的。 亦或者两者皆有。 很快就到了老将军寿辰这一天，这一天将军府很热闹。 朝中很多重臣都来贺寿，包括上官文雄。 将军府的分量很重，上次大战之时，将军府二十六将近乎战死，虽然重创了元气，但也为大夏成功续命。 也是因为那次大战，老将军落下一身的伤病，无法再上战场了。 而将军府剩下的诸位将领收拾好悲痛的情绪后，依旧还在为朝廷效力！！ 这一夜，居然是连大夏皇帝姜云天也来了，虽然只是送来了贺礼，慰问了几句便离开了。 但也足以见朝廷对将军府的重视程度。 当然了，六皇子姜少轩和其他的皇子也来了，其他的皇子只是走走过场，毕竟父皇都来了，他们也该来露个面。 和姜云轩一起来的，还有上官佑禾。 是的，姜云天已经赐婚了，姜少轩反对无效，被罚了三天的禁闭后还是无奈同意了。 姜云天说了，他抗旨一天，就要被关在府上一天，到时候他有什么报复都实施不了。 反正只是定下了亲事，他打算好了，在成亲之前再次踏上战场，到时候自己就不随便回来了，只要自己回不来，亲事就只能一直拖下去。 他并未为上官佑禾考虑，或者说，上官佑禾在他眼里就是敌对阵营的人，完全没有为她考虑的必要。 上官佑禾很聪慧，她早早的就猜透了姜少轩的想法，可她依旧改变不了什么，也反抗不了命运。 现在上官佑禾是姜少轩的未婚妻，为了尽快促进两个人的关系，一些重要场合都是责令两人一同前往的。 寿宴很热闹，姜少轩和上官佑禾身边有些许的冷清，毕竟他们不是寿宴的主角，不能抢了主家的风头。 小楚宁今天被老夫人打扮了一身红妆，扎了两个可爱的丸子头，像个喜庆的小福娃一样，此刻她正到处乱窜。 将军府的那些叔叔们这些天和她的关系已经很要好了，老让她帮忙送酒，然后在其他人面前大肆的炫耀她。 她似乎和这些军武之人很合得来，当初在金水县和那五百府兵就是这样。 姜少轩也看到了人群中蹦跶的小丫头，露出喜色，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丫头！”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丫头抱着酒坛子，回头寻找着，很快就看到了姜少轩。 小丫头也是咧嘴露出开心的笑容：“六殿下。” 闻言，姜少轩瞬间黑脸，气冲冲的走过去。 黑着脸蹲下身，伸手捏着小丫头粉嫩的小脸蛋。 这狗东西跟楚渊学坏了，动不动就掐小丫头的脸。 臭男人，坏得很。 小丫头也是一脸不开心的嘟着嘴。 见状，一旁将军府的人连忙走过来：“殿下息怒，可是宁儿无意间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息怒，末将替宁儿给殿下赔不是。” 越来越多将军府的人过来给小楚宁求情，会场的众人也将视线看向这边，一脸疑惑好奇。 老将军和老夫人见状，也顾不上招呼客人，焦急的走过来这边。 唯有苏沐雪看着两人，无语的摇头。这俩人，又开始了。 老将军和老夫人很快走过来，只是不等他们开口询问，姜少轩已经坏笑着继续询问：“叫我什么？” “宁儿，这位是六皇子殿下，快叫殿下。”老夫人连忙出声提醒。 “我叫了，然后他掐我，讨厌死了。”小楚宁嘟着嘴。 一个讨厌，吓得众人脸色大变，老将军连忙找补：“宁儿，不可胡言。” 语毕，他连忙给姜少轩行礼：“殿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下官替她跟殿下谢罪。” 说着，还不轻不重的在小楚宁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下次不可胡言。” 他们倒是真的把这个小丫头当家人来对待了，若是看做外人，也不会直接动手教训，可又舍不得使劲。 姜少轩朝着老将军笑了笑，旋即伸出另一只手，捏在了小丫头另半边脸上，继续坏笑着询问：“叫不叫？你爹可没在这里啊？” “不叫。”小楚宁嘟囔着嘴，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架势。 上官佑禾也走了过来，蹲下身，用手心盖住姜少轩的手背，声音轻柔：“殿下，莫要跟一个孩子计较了，别欺负一个孩子了。” 似乎此刻也只有上官佑禾出来制止是最合适的，毕竟她是姜少轩的未婚妻，两人都已经共同出入过很多场合了。 郎才女貌，看上去恩爱有加。 “我欺负她？”姜少轩一脸疑惑，旋即笑着看向小楚宁：“我欺负你了？” “你有。”小楚宁赌气的说着，旋即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倒吸凉气的动作，她居然，她居然！ 她居然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捏姜少轩的鼻子。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可爱的小丫头是真的虎啊。 那可是皇子，是当今皇位最有竞争力的六皇子啊。 上官佑禾也吓得不轻，不过她很快就注意到了，两人的眼神似乎对对方并不陌生。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果然，姜少轩松开了手，轻轻的拍了拍小楚宁的手一下，在小丫头收回手后，淡然起身。 故作惋惜的喃喃自语：“唉，可惜了，我买了一些糕点，可甜可甜了，本来还想着找谁来分享一下呢。” 语毕转身。 众人云里雾里，不是，六皇子被一个小丫头公然捏鼻子，这就算了？ 就在众人感到不解的时候，小楚宁突然朝着六皇子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咧嘴笑着：“干爹，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所有人眼珠子瞪得滚圆，什么情况，干爹？ 干爹？ 是的，姜少轩是小楚宁的干爹，有天在金水县，他喝多了，非让小丫头认他当干爹。 小丫头不愿意，因为她只打算叫楚渊爹，就算是干爹也不行。 可最后，在楚渊和姜少轩的一致同意下，迫于楚渊的淫威，小丫头还是认下了这个干爹。 只是小丫头不太乐意这么叫他而已。 “嘿嘿~”姜少轩一脸标准的反派笑容，一副小样跟我斗的欠揍表情，旋即回身一把将小丫头抱起。 最后变戏法一样取出一块糕点递给小楚宁：“吃吧，干爹特意给你留的。” 第414章 沐雪相亲 姜少轩带人离开后，诸位大臣忍不住好奇这个六皇子突然多出来的干女儿，好奇的跟将军府的人打听起来。 得知这是楚渊的女儿后，更是一脸的震惊诧异。 看来那楚渊跟六皇子的关系，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好。 而这楚渊的女儿居然拜了将军府苏沐雪为师，苏沐雪是将军府的嫡女，是不是意味着将军府支持的人也是六皇子？ 不对，将军府支持的人肯定就是六皇子了，就算没有楚渊的这个女儿拜苏沐雪为师，以苏沐雪和姜栩的关系，也是肯定的。 姜栩可是六皇子的亲姐姐啊，两人的生母是同一个！ 看来皇权争夺的天平，已经无限倾向于六皇子了。 最为难受的就是其余的皇子们了。 一开始上官文雄示好，求陛下赐婚就已经让他们感到压力山大了，如今将军府再闹出这么一出，他们只感觉无奈和绝望。 文武双方都支持姜少轩，他们现在还拿什么去跟姜少轩争？ …… 姜少轩他们这边没有其他人那么多的心思。 小丫头很爱吃甜食，开心的吃着，只是吃着吃着就稍稍皱起眉头，不对啊，感觉和这些天在将军府吃的糕点一个味啊？ 倒也不是不好吃，只是有些没有达到心底好奇的预期。 应该是京城的糕点都一个味道吧？ 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姜云轩笑着看向懵圈的众人：“你们居然让我干女儿给你们搬酒，下次不行了啊，她这么小一个，累坏了咋办？” “干爹，我力气可大。”小楚宁不满的辩驳一句。 其余几人也是尴尬的笑了笑，原来都是误会啊，吓死个人了。 老将军也是无奈的笑了笑，刚一时心切了，忘记了这个丫头可是楚渊的女儿啊，那楚渊和六皇子的关系，朝中可是无人不知啊！ 随后，姜少轩抱着小楚宁往自己的座位走去：“不跟他们玩了，干爹带你过去歇着，一会有戏曲可以看。” 寿宴嘛，总要有些节目，没有烟花爆竹，戏曲就是首选。 小楚宁很快解决完一块糕点，疑惑的看着姜少轩身边的上官佑禾：“干爹，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 姜少轩微微皱眉，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毕竟他从心底里不想接受上官佑禾是自己未婚妻的事。 上官佑禾察觉姜少轩的情绪变化，无奈的苦涩一笑，自我介绍：“丫头，我是殿下的未婚妻。” “哦哦，是干娘啊。”小丫头乖巧的唤了一声。 很可爱，上官佑禾都是眯起了眼睛，这小丫头很难让人不喜欢啊，长得又灵秀可爱。 “殿下，可以让佑禾抱一抱她么？”上官佑禾寻求的看向姜少轩。 姜少轩皱眉，有些警惕。 一番思索，还是将小丫头递了过去。 两人坐回原位，上官佑禾逗弄着怀中可爱的小丫头，想着若是日后自己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此时，戏曲已经开幕，小丫头被吸引了注意力。 上官佑禾的注意力并不在戏台之上，而是看向了姜少轩，饶是侧颜，他的脸上也写满了坚毅和豪气。 深邃的眸子似乎容纳了天下。 只是这个天下，没有她。 “殿下。”上官佑禾轻轻的唤了一声。 姜少轩疑惑回头。 视线汇聚的一瞬间，上官佑禾不自主的移开了视线，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下文，姜少轩疑惑的问了一句：“何事？” 上官佑禾脑子飞速旋转，很快就想起了怀中的小楚宁：“殿下随身携带糕点，看来很喜爱宁儿啊。” “额……”姜少轩有些尴尬，指了指桌子上的糕点：“我没事携带糕点作甚，刚看到宁儿的时候，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块，这丫头爱吃糕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难怪他能跟楚渊玩到一块去，因为两人都挺狗…… “噗嗤~”上官佑禾噗嗤一笑，更显娇艳。 姜少轩愣了愣……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未婚妻啊。 说实话，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她这个人也不会矫揉做作的装羸弱惹人生怜。 而且一同出入重大场合数次较多，她也总是表现得那么得体。 可她是上官家的人啊，总感觉上官家求的这场联姻，不怀好意。 心底有了芥蒂，是不那么好拔除的。 “干爹，干娘，你们笑什么呢？”小楚宁仰起头看向两人。 两人做贼心虚一般纷纷移开视线，感觉脸颊有些烫烫的。 “没什么。”上官佑禾低下头对上小楚宁的视线，伸手温柔的帮她梳理鬓角的发丝。 女人释放母爱的瞬间，总是极美的，更何况是一个本就姿色上佳的才女。 她似乎能够很好的融入到各种身份之中。 是啊，若不是她有才，又样样得体，恐怕早早的就被送出去联姻了吧。 姜少轩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吸引了视线。 “哦哦~”小丫头天真的点了点头，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戏台上了。 两人也没有再看对方，都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戏台之上，只是已经无心赏戏了。 戏曲落幕，苏沐雪也缓步走了过来。 行礼。 “沐雪见过殿下，王妃。” 上官佑禾微微点头回应，将小楚宁递了过去。 姜少轩也是点头，随之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寿宴结束后的几天，将军府很热闹，不少大臣家的嫡子都热切的前来将军府提亲。 “夫人，姜太尉家独子上门拜访。”丫鬟来到老夫人跟前禀报。 老夫人点了点头，露出笑颜：“传闻这姜太尉的独子文武双全，你去告知沐雪一声，让她收拾收拾，出来见一面吧。” 苏沐雪很抗拒，但抗拒没用，她还是出来见面了，但约见的地方是练武台。 练武台上，苏沐雪手持长枪，一脸英气，甚是迷人。 “来吧，能入我苏沐雪眼的人，只有能在这比武台上战胜我之人！”苏沐雪语气清冽。 姜太尉独子点了点头：“苏姑娘，请赐教！” 苏沐雪猛然一踏，浑身气势爆发，瞬间就冲了过去。 三招，只是仅仅三招的时间，长枪锋利的枪尖就抵在了姜太尉独子的脖子上。 后者无奈一笑，放下武器：“是我输了，苏姑娘的武艺果真冠绝天下，姜某输得心服口服。” 陆续有人来到苏父提亲，但无一例外的，少有人能在苏沐雪手下挺过三招。 她真的是把这些当做战场上的敌人来对待了，哪里是切磋啊！ 不傻的人都能察觉出，她对此事的抗拒。 苏沐雪可不是寻常女子，她是将军府的嫡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 第415章 跑路，办正事去 当然了，不是谁都能上门提亲的，得先过了老夫人这关。 老夫人看着丫鬟送上来的画像，不满的皱眉，“这个就算了吧，长得太……太磕碜了，别说沐雪不愿意了，老身都看不下去了，我女儿又不是愁嫁。” “可是夫人，这画像上看着还挺俊俏的啊？”丫鬟说了一句。 “这你就不懂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些画像都是给钱让画师往好看里画的。你看这人，这里一颗痣，这里也是一颗，真人估计都是满脸麻子了，这个就婉拒了，其他人我再斟酌。 看这画像啊，得往丑了去看，所以老身才没有直接送去给沐雪看，这丫头傻，可别被画像给骗了，到时候又埋怨起我这个当娘的了！” …… 三天后，老夫人房中，苏沐雪龇牙咧嘴：“娘，你轻些啊。” 老妇人一脸怒色，揪着苏沐雪耳朵越发用力：“苏沐雪，你要气死为娘是不是？谁让你比武招亲的？你知不知道娘这些日子，天天盯着画像看，看得都老眼昏花了，结果来一个你打跑一个？ 你选武状元呢？” 气死了，老夫人真的气死了。 “我没有比武招亲啊！”苏沐雪小声抗议。 “你这还算不上比武招亲？非得打得过你的，你才愿意跟人家多说几句话。来来来，你告诉老娘，那楚渊他打得过你么？” “他当然打不过我了，我一拳能打死他！”苏沐雪有些小骄傲。 “是啊，那楚渊也打不过你，怎的到了别人这里，就需要各种加码了？ 闺女啊，你听娘一句劝，你跟他不合适。”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诫。 “娘，我都说了，我跟楚渊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也没有……也没有喜欢他啊，我只是现在还没有心仪之人罢了。”苏沐雪叹息。 “唉~”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挨了母亲的训斥过后，苏沐雪就找到了老将军，跟他打听楚渊需要的人才。 老将军还真知道那么一个人。 苏沐雪第一时间就带着了小楚宁出门了。 跑路，不然耳朵还得遭罪，娘也是老当益壮啊，手上的劲道丝毫不减当年！ 京城，东郊，一间大宅子内。 “原来是将军府的贵客啊，快请进，快请进。”老管家恭恭敬敬的将师徒俩迎入屋内。 屋内，摆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有只机关鸟小丫头很感兴趣，雕刻精致栩栩如生，两个小翅膀还能扇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飞起来。 站在旁边好奇的打量了许久，但很老实的没有伸手去触摸。 不多时，老家主鲁达快步走了出来：“不知是将军府的贵客到来，老夫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鲁爷爷。”苏沐雪笑容灿烂，“鲁爷爷客气了，沐雪也是奉了父亲的命，前来拜访一下鲁爷爷，若是鲁爷爷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沐雪，沐雪一定代鲁爷爷办好。” “老将军有心了。”鲁达欣慰的叹息一声。 “老爷爷好。”小楚宁也乖巧的行礼。 她被将军府的夫人们打扮得很可爱，一眼看上去就跟大家族的大小姐一般。 可爱灵动。 “小丫头真可爱，这位是？”鲁达疑惑的看着苏沐雪。 “我徒弟。”苏沐雪笑容灿烂。 “哦哦。”鲁达点头示意知晓，发现小丫头的余光总是好奇的打量着机关鸟，便主动走过去，将机关鸟拿起来，蹲下身和小丫头视线持平：“丫头，可是喜欢这机关鸟，若是喜欢，爷爷送你可好？” 小丫头的眼中满是期待，但她还是轻轻的咬着嘴唇，一个劲摇头：“不行的爷爷，阿爹教过，不能随便收别人东西的。” 这个丫头倒是不一样，寻常她这般大小的丫头，多都是欣然同意了。 “而且这机关鸟一看就价值不菲，宁儿不敢奢求，看一看饱饱眼福就好了，阿爹说过，君子不夺人所好，嘿嘿~”小丫头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后脑勺，这还是她第一次说这些道理，感觉有些别扭。 “倒也算不得什么贵重东西，就是老夫闲来无事做着玩的，你收下吧，改日老夫再做一个就行。” “爷爷，你的好意丫头心领了，但丫头真的不能收。”小楚宁坚持。 鲁达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坚持，招呼两人坐下，安排下人奉茶。 一阵寒暄，苏沐雪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鲁爷爷，其实沐雪此次前来，是受人之托。” “哦？”鲁达有些好奇。 “敢问鲁爷爷可曾听闻过金水县？” 鲁达摇头，他早就退休颐养天年了，对朝中事务已经不是很了解了。 苏沐雪没有太过意外，耐心的介绍起来：“金水县乃是南邑郡所属，南邑郡如今已经是长公主殿下的封地。” “哦哦，原来如此，可是长公主殿下让你来的。” “倒也不是，其实是金水县的县令，楚渊，他想请鲁爷爷去金水县，为他做一些东西出来，待遇丰厚。” “楚渊？”鲁达微微皱眉：“老夫好像听大郎提到过他的一些传闻，他倒是个奇人，但是太过莽撞了。” 苏沐雪有些意外，楚渊的名头已经这么大了么？ 鲁达的大儿子应该也是继承了他的衣钵，如今在朝廷工部任职。 鲁达喝了一口茶，歉意的看着苏沐雪：“还请沐雪代老夫感谢一下楚渊大人，只是老夫年事已高，只想呆在家里享天伦之乐，不想再四处奔波了。” 这个回答并不让人意外。 人家可是工部退下来的大佬，怎么可能会愿意奔赴一个遥远的边境小县，在一个县令的手底下谋事呢？ 若是姜栩的意思，或许他还会考虑考虑。 苏沐雪也是神秘的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两张卷起来的图纸，还请鲁爷爷看一看这两封图纸吧。 若是看完之后鲁爷爷还没有改变想法，沐雪便不会再来叨扰了。 这两封图纸是楚渊手绘的。 鲁达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第一时间接过去打开查看。 第一份图纸是连弩，楚渊只是大致画了一个外观，很多研发理念都是用文字批示。 内部构造他并不清楚。 鲁达看得入神了，楚渊手绘的图案其实漏洞百出，毫无参考的价值，但他书写在旁边的研发理念很有创意。 第416章 初代弓弩问世 苏沐雪也抓紧时间解释：“楚渊说，这是连弩，可以同时发射多支弩箭，简单版本的就是弓弩，和弓箭的原理差不多，但通过一些内部机械构造能大大提升弓弩的威力，若是研发得足够精巧，是足以贯穿甲胄的！ 这弓弩和连弩有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他使用起来更加便捷，也不需要太大的力量，无需常年累月的练习，轻易上手。 军中若是有了这武器，说是人人都是神射手也不为过。 这武器还可以做成加大版的，名为弩车，弩车一旦问世，对北夷的骑兵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如今我大夏对北夷的骑兵没有太好的应对方式，先前六皇子使用的陷马坑也是出自楚渊之手，但楚渊说了久而久之北夷有所防范，其作用也会大幅度的降低。 若是我们能够制造出连弩和弩车，那么北夷骑兵将不足为惧，军力强盛，天下亦可一统。” 这些说辞都是楚渊教苏沐雪的。 鲁达看着看着，眼神逐渐火热起来，他的脑海里已经根据楚渊的外形图，构建出了初步的设计方案了。 可行，若是这武器能够设计出来，大量装备到军中，结果不敢想象啊。 他心动了。 随后他又打开了第二份图纸。 相比较于第一份图纸，这图纸就更为精细了，不光有外形，还有更为精细的内部构造剖面图。 “这火炮和火铳又是何物？”鲁达疑惑的看着苏沐雪：“这俩东西倒是设计得精细，也很合理，只是老夫想不出它们该用何杀敌？ 老夫想不通它们该如何将武器发射出去，他的设计似乎并没有发力的部件，也没有弓弦之类的东西啊。” “鲁爷爷可听说过炸弹？” “确有耳闻，当初六皇子在战场上，用这炸弹大放异彩，这炸弹也是楚渊弄出来的？”鲁达彻底的被震惊到了。 当初工部内部传得最多的，不是几场大捷，而是那宛若天外之物的炸弹。 它的恐怖的爆炸能量，杀伤力极强，可却让人难以理解，它的力量从何而来。 工部曾经请求过姜少轩，想要他送一个炸弹给兵部研究。 姜少轩拒绝了，理由是：“兄弟赠予的重物，不可转赠。” 苏沐雪点头，“炸弹是楚渊做出来的，其威力我亲眼见识过，很恐怖。” 苏沐雪用上了恐怖这个词，虽然她自己武艺高强，以一当十毫无压力，但她也自认自己比不过炸弹。 “这火炮和火铳的能量就来自火药，只要有了火药，这两武器的杀伤力，是远胜于弓弩和弩车的！”苏沐雪十分确定。 楚渊这次让她把火炮和火铳的设计图纸也拿出来了，倒也不担心工部这些人会在京城批量制造，因为火药还捏在他手里。 没有火药，这两样东西就算造出来也是花架子。 其实火铳和火炮设计起来比起弓弩、弩车就要简单得多了，只需要引线点燃预留的火药室里的火药，恐怖的推力就会将铅弹推射出去。 火炮目前的作用只是用来攻城，因为楚渊还不清楚该怎么发射带有火药的炮弹。 其实楚渊也大致想过，熔铸空心的铁球，往铁球里灌输火药，再预留引线，发射时同时点燃火药室的引线和炮弹的引线，让炮弹在落地后发生爆炸。 但他还没有试验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或者是直接炸膛。 要么就是直接在铅弹前方直接塞入炸弹，但似乎炸膛的可能性更高了…… 总之只要楚渊手里有个顶级的匠师，不断的研发改进，他相信一定可以制造出能发射炮弹，而不是铅弹的火炮。 良久，鲁达将两封图纸归还给了苏沐雪，语气也松动了：“苏姑娘，可否给老夫留下一些考虑的时间？” “自然。”苏沐雪笑容满面，起身告辞。 苏沐雪这边刚走，鲁达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后院的工坊之中。 他打算先做个弓弩出来试试水。 晚上，几个儿子从工部那边回来，晚饭时间见老父亲还没有从工坊出来，便也好奇的凑了过去。 一番询问，鲁达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弓弩的作用和自己初步的设计理念，几个儿子听得入神，之后也不想着吃饭了，干脆全都凑在一起设计制造起来。 一家子理工男。 彻夜未休。 …… 不愧是朝廷工部的人，全身心的投入设计和制造，终于是在第四天的时候，第一个弓弩被制作出来了。 鲁达激动得不行，带着弓弩去到了将军府，他要跟苏沐雪比试一番。 将军府练武台不远处就是一个靶场，苏沐雪拉满弓弦，瞄准了靶子。 松手，正中靶心。 将军府其他武将，包括老将军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看着跃跃欲试的鲁达，众人都不看好。 以鲁达年迈体弱的架势，想要拉动弓弦都是费劲，和苏沐雪比箭术，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当看着鲁达取出小巧的弓弩后，几人再次傻眼了，这是什么东西？ 鲁达满脸激动，认真的瞄准，旋即扣动扳机。 弩箭咻的飞射出去，居然真的落在了远处的草靶之上，虽然没有正中靶心，但也是稳稳的扎在了草靶上。 “中靶了，居然真的中靶了，楚渊没有骗人，这弓弩果真厉害，我一个体弱的老头子都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中靶！”鲁达激动得自言自语。 老将军略感不解，怎么跟楚渊又扯上关系了？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弓弩，第一时间走过去，从鲁达手中接过弓弩，细细打量起来。 “爹，你看，楚渊很厉害吧？”苏沐雪也很激动：“他想出来的这弓弩，饶是鲁爷爷这样的老人家也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中靶，若是把连弩也设计出来，一连射出多支弩箭，那速度肯定肯定要比普通弓箭手快得多。 最关键的事，鲁爷爷几乎没有学习过射箭啊，若是准头再高一点，鲁爷爷也可以成为神射手了。” 看着比鲁达还激动的苏沐雪，老将军无奈叹息。 苏沐雪和楚渊那微妙的关系，他也听夫人说过了。 这楚渊果真无愧是个奇人，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心，总之他现在是有些开心不起来的。 “让我来试试。”老将军转移话题，装填好弩箭后瞄准。 “咻~”弩箭瞬间就扎在靶心边缘的位置。 对于善骑射的老将军来说，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准头差了点，与使用者的能力无关。 “威力倒是不错，而且也很省力，老夫基本没怎么用力，只是准头确实有些差强人意。”老将军锐评一句。 不算好评，鲁达也不恼，笑着回应：“苏老将军，这只是老朽匆匆赶制出来的，还有很高的优化空间，其威力，准头也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 老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金水县，去跟那楚大人好好研讨一番了！” 第417章 桥上锦衣华服豪掷钱银，屋檐下破衣烂衫瑟瑟发抖 “鲁爷爷，你同意去金水县了？”苏沐雪激动的不行。 鲁达点头，眼中满是抱负：“若是真如楚渊所说，把他说的那些东西全都制造出来，确实可以驱逐北夷，再一统天下啊！” 此时的鲁达，颇有一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气势。 闻言，老将军也是不敢置信的偏头看向苏沐雪，那楚渊，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有如此抱负？ 奇人，当之无愧的奇人啊。 说实话，他也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颇感好奇了。 又过了几天，鲁达将家中的事务安排妥当，他不在家的日子，鲁大郎便是家里的决策者了，他则是带上了行李跟着苏沐雪师徒离开了。 分别之际，苏家众人满是不舍。 小楚宁乖巧的跟着苏沐雪，跟苏家众人一一道别。 老夫人送了小丫头一个金锁挂饰，小丫头百般推辞，但最终还是在一众苏家人的劝解下收下了。 最让小丫头感动的还是那句话：“宁儿，以后多多来京城，将军府就是你在京城的家。” 苏家的人真的很好，重情重义，不然也培养不出如此憨萌耿直的苏沐雪。 回程的路途，苏沐雪也依旧没有忘记带着小楚宁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这也是历练的一部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倒是给鲁达这个老头急得抓耳挠腮，不是，你们快些回金水县啊，这是出门游山玩水来了？ 他可不在意各地的风土人情，他只在乎弓弩、连弩、火炮、火铳啊！！ 行至扬州，阴雨连绵。 鲁达在客栈捣鼓着改进弓弩，苏沐雪和小楚宁，撑着油纸伞出门了。 雨越下越大，行人渐少。 就这么到处逛着，一晃眼，天色也暗沉下来，雨倒是停了，就是地面还湿漉漉的。 到处挂满了灯笼，很是热闹。 行人逐渐多起来。 “是花魁游船。”人群骚动起来，大量的人往桥上挤，硬生生的把小楚宁和苏沐雪挤开了。 一人被推着向前，一人被推着退后。 苏沐雪差点一怒之下一脚扫翻一群人，不过她忍住了，只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宁儿，先下桥，一会客栈见。” 小楚宁现在也是有见识的人了，跟着她习武这么久，身手也不用担心。 小楚宁的声音也从嘈杂的人群中传来：“师父，我从那头下桥，然后绕路去客栈找你，别担心，我识得路。” 好不容易，终于挤下桥了，小楚宁脸色很不好看。 今早刚买的油纸伞，已经被人群挤得破破烂烂的了。 她龇牙咧嘴怒视着桥上拥挤的人群，想要找到那个挤坏自己油纸伞的人，可人实在是太多，她根本找不到挤坏自己油纸伞的坏人，或者全都是挤坏自己油纸伞的坏人！ 懊恼的举起油纸伞打算砸向人群，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恶狠狠的举起拳头，龇牙咧嘴的嘟囔一句：“给你们老骨头全敲碎了，讨厌死了！” 此时，江面上驶来一艘艘挂满红灯笼的游船。 一个个身姿曼妙的美人，红纱掩面坐在船首，抚琴浅唱。 琴声悠扬，歌声动听。 再回首，墙角屋檐下，一个个瘦骨嶙峋的乞丐蜷缩在屋檐下的空地上，衣衫褴褛，瑟瑟发抖。 桥上，有富家公子，在游船驶到桥下时，豪撒钱银，只为博得佳人一笑。 小楚宁的心情很是复杂，曾经的金水县是这样，如今中原的杭州也是这样，贫富差距巨大啊。 富家豪门大把大把的钱银往游船上撒，屋檐下瘦骨嶙峋的百姓面如死灰双目无神，衣衫褴褛瑟瑟发抖。 病了，这个世界病了。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小楚宁仰头大声呼唤，双手负于背后，缓步离去。 她似乎明白父亲的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了。 桥上，一个文人雅士震惊回头，不敢置信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嘴里不断重复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他想要挤出人群，可密集的人流将他禁锢在原地，无法迈出那一步。 似乎所有人，都被圈禁在了原地。 到处都挂上了灯笼，饶是今夜没有月色，依旧能不影响行走。 走着走着，一阵嬉闹声传来：“喂，臭乞丐，这可是和轩楼新出的油酥饼，可好吃了，想不想吃啊？” “我想吃……”微弱胆怯的声音传来，是个小丫头的声音。 小楚宁走出去几步，便看到了灯笼下，浑身哟黑的小乞丐，胆怯的蜷缩着身体，五六个比小楚宁高出半个头的孩童，正一脸戏耍的看着她。 孩童们手里拿着酥油饼，小乞丐则是昂着头，满脸的渴望。 小楚宁止住了脚步，眼眶有些酸涩。 她好像曾经的自己啊，孤身一人…… “想吃，你趴在地上学狗叫，然后给我们磕几个响头，再让我们当马骑，这酥油饼就给你吃。”几个孩童笑得肆意。 “我这么做了，你们真的给我酥油饼么？”小乞丐吞咽着口水。 小楚宁摇了摇头，不会的，这些人不会给她吃的，只会在她屈辱的做完这些后，将酥油饼丢在地上，当着她的面用脚踩碎。 这些人脸上的神情，和那时的那个大小姐脸上，一模一样！ 小楚宁不忍心再看下去，收回了视线，迈步离去。 该回客栈找师傅了，不然师傅该等急了！！ …… …… “喂，臭乞丐，想吃就快给爷跪下学狗叫，爷的耐心是有限的！”一个孩童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一脚踹在了小乞丐的身上。 小乞丐被踹翻在地，吃痛得一脸痛苦。 她低着头，想要朝着几人跪下，学狗叫讨好这些人。 只为一口吃的…… 然而，不等她完全跪下，一只手揪住了她的后衣领。 力气很大，她跪不下去了。 疑惑的抬头看去，是一个小姐姐，她穿着华服浑身喜庆，很漂亮，脸色却不是好看，却也能隐隐感受到一股英气！ “不要给他们下跪，他们只是在戏耍你，不会给你吃的。”小楚宁冷冷的说着。 “可是我好饿啊，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小乞丐的声音很微弱，说着说着，泪水就滑落出来，模糊了视线。 小楚宁叹了口气：“跟我走，我去给你买吃的。” “喂，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坏了老子的好事！！”一众孩童瞬间就围住了小楚宁，一个个凶神恶煞面目可憎。 第418章 行侠仗义楚霸天 几人挡住了楚宁的去路，仔细的打量着她。 一身华服，应该是某家的大小姐，脖子上挂着的金锁，似乎也是细细雕琢出来的，不是俗物。 这个臭丫头的背景似乎不一般。 但这里是杭州，再不一般又能如何，他们这群人带头的可是杭州府尹的公子！ “喂，臭丫头，你坏了爷的好事，把你的金锁留下，然后就可以滚了！”一个个子稍高的男童厉声，他便是杭州府尹的公子。 他也觉得小楚宁身份不一般，也不想得罪死了，让她留下金锁，也算是给她一个台阶，自己也有面子。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立马就有一个男童上前打算强硬的拽下楚宁脖子上的金锁。 小楚宁动手了，在那人伸出手的同时，一脚踹了上去。 如今的她可是跟着苏沐雪学过武的人，不说多么厉害，对付几个孩童还是信手拈来。 一脚下去，直接把那人踹得跌倒在地，捂着胸口痛苦的哀嚎。 “臭丫头，你敢动手？你知道爷是谁么？”杭州府尹公子脸色很是难看。 “我管你是谁，仗势欺人就是不行，若是我没看到还好，既然我看到了，那就一定要管！”小楚宁丝毫不弱气势。 “臭丫头，你找死！” “你们一起上。”小楚宁一脸的不屑。 几个男童也受不了激恼，一股脑的全都冲了过来。 小楚宁把小乞丐护在身后，一拳又一拳挥出，拳拳到肉砸在了几人的脸上。 不多时，几人都被她给揍得鼻青脸肿。 “记住，揍你之人，楚霸天！”揍完人，还潇洒的留下这一句。 “滚！”小楚宁一声呵斥。 “臭丫头，有种你别跑。”几人撒腿就跑的同时，还不忘撂下狠话。 小楚宁无视了他们的威胁，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酥油饼。 将贴在地上的一面用衣服擦拭干净，这才递到小女孩手中：“吃吧。” 小女孩感激涕零，她的眼中写满了渴望，可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吃下。 而是掰开一半递给了小楚宁：“姐姐，你也吃。” 小楚宁摇头，并不是嫌弃：“你吃吧，我不饿。” 小乞丐点头，珍贵的将酥油饼收起来，依旧没有吃。 “你很饿，为什么不吃？”小楚宁不解，她能看出来，这个丫头已经饿到极致了。 小乞丐笑了，笑得天真灿烂：“娘也还没吃，我等娘回来一起吃。” 小楚宁背过身去，高昂着头。 她的娘还在她身边啊？ “你娘去哪了？” “娘去给我找吃的了，她马上就要回来了。”小乞丐一脸天真。 “她去多久了？” “一天了，娘早上就出去了。”小丫头一脸的不安和担忧。 小楚宁低下了头，回过神来，泪意已经被压下去了。 “唉~”她叹了口气：“你跟我走吧，我给你找个休息的地方。” 出去一天了还没有回来，估计已经不会回来了吧，这样的场景，她见到过太多太多了。 可她也不忍心说出实话。 “不行的姐姐，我要等娘，娘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小乞丐一脸认真。 “万一她不回来了呢？”小楚宁对上她的视线。 小乞丐低着头，声音哽咽，似在喃喃：“不会的，娘一定会回来的。” “我陪你一起等吧。”小楚宁坐在她身边。 小乞丐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对上小楚宁疑惑的视线，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姐姐，我衣服脏，别把你衣服也弄脏了。” 一阵微风拂过，刚下完一场雨，空气潮湿，还是有些寒冷的。 小乞丐把身子蜷缩得更紧了。 突然间，她感觉到一身还带着热乎劲的小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去，发现是小楚宁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姐姐，我会把你衣服弄脏的。”小乞丐天真的说道。 “没事，脏了我会洗。”小楚宁说完这句话也就没有再说其他，只是双目空洞的看着远处发呆。 良久良久，小楚宁问了一句：“若是先前他们打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 “给你一把刀，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 “你会用刀威胁他们么？”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 “……” “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不用，我没生气。”小楚宁扭头，心底嘀咕：“这么傻的人，怎么活到现在的？” 又等了许久，小乞丐的娘亲还是没有回来。 小楚宁起身：“跟我走吧，再等下去师父该担心我了。” 小乞丐红着眼朝着远处看去，她机械的站起身，突然间，她开心的大喊起来：“娘，我在这里，姐姐，我娘，是我娘，她回来了。” 小楚宁顺着看去，一个同样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女乞丐，怀中抱着什么，正在拼命的往这边跑来，她的身后，一群人正在追逐。 女人很快跑了过来，看着小乞丐身上的新衣，愣了一下。 但她顾不上其他，连忙取出怀里抱着的东西给小女孩递过去：“丫头，快吃。” 是一条鱼，一条烹饪好的鱼，汤汁使得她的衣衫更加的不堪。 将鱼递给小乞丐后，她便整个人将小乞丐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很快追逐的人也冲了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张口怒斥：“臭乞丐，敢偷我们酒楼的鱼，我酒楼的鱼也是你这下贱之人该惦记的？ 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偷吃了多少就让她吐出来多少！” 棍棒落在女人的身上，她很疼很疼，却未挪开身体。 依旧一脸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小乞丐，小声催促：“丫头，快些吃，快些吃。” 小乞丐哭得很伤心，她双手捧着鱼，没有吃，而是一遍遍的哀求：“我把鱼还给你们，你们别打娘了，我求你们了。” “我呸，被你们的脏手碰过了，老子还要这鱼干什么？给老子狠狠打，这个小乞丐也别放过！” “够了！”一声怒斥。 是小楚宁，她护在母女俩跟前：“这条鱼多少钱，我替她们把钱给了就是了！” “嘿，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滚一边去。实话告诉你，老子不缺这一条鱼的钱，老子心情好了随时可以把鱼喂给路边的野狗。 要是不好好收拾这两个乞丐一顿，以后岂不是谁都敢去我酒楼偷东西了？ 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打！” “她们只是饿急了！”小楚宁辩驳一句。 “老子管她是不是饿极了，就算是饿死了，又与老子有什么关系？这天底下，哪天不饿死人的？”男人继续怒斥。 小楚宁沉默了，她一直以为一切都变了，原来一切都没变啊，变了的只是金水县啊。 只是因为金水县有阿爹，所以金水县才变了啊。 第419章 苏沐雪捞人 这时，一个小厮举着棍棒朝着小楚宁砸了下来：“管事，你跟她废话什么，打一顿她就老实了。” 棍棒砸在小楚宁肩上，很疼，但似乎也没有那么疼，因为她挨打习惯了。 本能反应，她一把握住了棍棒，顺势抢了过来。 小厮明显的愣了一下，小楚宁牟足了劲道，将木棍当做长枪舞了起来，借着巧劲，一下子砸在小厮的小腿上。 小厮吃痛，抱着小腿一蹦一跳的痛呼着：“哎哟，疼死老子了，疼死老子了。” 小楚宁摆出架势，是先前老将军教她的那套枪法，虽还没有领悟精髓，但她已经记住了皮毛。 “你们谁要是还敢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小楚宁气势逼人，这姿势动作，一看就是练家子。 一瞬间，酒楼的小厮们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一个孩童而已，理应不该感到害怕才是，只是小楚宁的姿势太过专业了，而且先前那个小厮被她打的现在还抱着腿嗷嗷叫呢！ 氛围一时间有些紧张，不少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臭丫头，你到底是哪家的人，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管事皱眉，开始探小楚宁的底。 这个小丫头打扮得很精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女，还有着一定的功夫底子，估计身份不简单。 只是不等小楚宁自报门户，又一群人赶了过来，居然是衙门的差役！ 带头之人，正是扬州府尹的公子。 “就是这个臭丫头，把他给爷抓进大牢去！”扬州府尹的公子一脸凶恶。 几个差役点头，快步围了过来。 看到衙役，小楚宁也是识趣的放下了棍棒，因为这些人都带着刀。 她已经没有那么莽撞了。 “小丫头，跟我们走一趟吧！”差役沉着脸。 “走就走，谁怕谁？”小楚宁倒是淡然，倒是让差役皱起了眉头，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啊。 被一同带走的，还有乞丐母女俩。 一路上，女乞丐一个劲的跟差役求情，都是因为他们母女才把小楚宁给卷进来的，希望差役网开一面，放小楚宁离去。 可惜，她怎么哀求也毫无作用，最后脸上还挨了差役恶狠狠的一巴掌，这才哑口哭泣。 …… 衙门，大堂，官老爷坐在堂下，趾高气昂，怒目圆瞪：“大胆刁民，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他怒斥的是小楚宁，因为乞丐母女俩刚被带上来就已经跪下了。 因为楚渊就是县令，所以小楚宁认得这个官员的袍服，和阿爹的一样，甚至是还没有阿爹的新，显然这人的官级不比阿爹大，那自己就没有必要向他下跪了。 而且这个人，一看到那个扬州府尹的公子就点头哈腰一脸讨好的卑微模样，她更不愿意向这样的狗官下跪了。 “我怕我跪了你受不起！”小楚宁一脸的骄横。 官员皱眉，有些诧异，仔细打量着小楚宁，这才小心翼翼的询问：“你是哪家人士？” “将军府！”小楚宁冷冷的回答。 “将军府？”官员皱眉，一时间有些理不清，扬州没有将军府啊！ “嘁，野丫头，装腔作势也要有点样子才是，我扬州可没有将军府！”扬州府尹公子不屑冷笑。 官员赞同的点头，但很快便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小楚宁，语气都是有些紧张局促：“小姐，你说的可是京城的将军府？” “没错，就是京城将军府苏家！苏家的苏沐雪是我师父，我先前那套枪法是老将军苏爷爷教我的。”小楚宁冷冷的看着扬州府尹公子：“你想要的这把金锁，是苏奶奶亲手送给我的。 我现在给你，你敢要么？” 扬州府尹公子皱眉，凑在官员耳边低语：“这京城将军府是什么来头？” “公子，这京城将军府，是你父亲也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啊！”官员一脸吃屎的绝望表情，天塌了啊！ 陛下器重将军府，谁人不知？ 将军府满门忠烈，战功赫赫，谁人不晓？ 将军府虽少问国事，但他的分量可是不可小觑的啊！ “来人，快快给小姐上座。”官员立马态度八十度转变，同时吩咐一句下去：“去通知府尹大人！” …… 不多时，苏沐雪也沉着脸进入了衙门，怒斥：“是谁抓了我家宁儿，她可是犯了什么罪？” 扬州府尹一脸赔笑的迎了上去：“苏将军息怒，苏将军息怒，都怪劣儿纨绔，招惹到了小姐啊，下官已经教训过劣儿了。” 扬州府尹在苏沐雪先到，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当着小楚宁的面把他儿子痛揍了一顿。 苏沐雪冷冷的看了扬州府尹一眼，走到小楚宁身边查看，发现了她胳膊上的伤，愤怒加倍：“这是谁打的？” 小楚宁的性子已经收敛了很多了，苏沐雪清楚她已经不会去主动惹事了。 扬州府尹看着暴怒的苏沐雪，吓得一脚踹在儿子身上，怒斥出声：“你个小畜生，谁给你的胆子敢打将军府的大小姐？你要害死老子不成？” 府尹的公子也是一脸委屈：“爹，不是我啊，我们一群人都打不过她，是她给我们揍了一顿，我不知道啊。” “还嘴硬，还嘴硬，老子打死你！”变本加厉的毒打…… 哭声不止，小楚宁一脸鄙夷。 懦夫，就挨了这点打就哭了？我当初被人打得比这狠，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被一同带来衙门的还有酒楼的人，他们早就被吓得跪在地上，颤颤巍巍了。 死定了，他们打的这个野丫头，居然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小楚宁拽着苏沐雪的衣角，跟她将事情的经过赘述了一遍。 苏沐雪更加的怒不可遏了，给了酒楼的那群人一人一脚，她这一脚，一般人还真遭不住！ 旋即愤怒的看着扬州府尹：“这就是你富饶的扬州府该做出来的事？ 这就是你扬州府尹公子该做的事，带头欺凌弱小，朝廷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群蛀虫给败坏了！ 此事本将军定要亲奏陛下，由陛下来惩处尔等。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似乎从金水县出来的人，都喜欢借用楚渊说过的话。 这小子，可刑！ “苏将军息怒啊，是下官教子无方，下官回去之后一定重罚逆子！”扬州府尹求饶。 虽然禀告给陛下后不一定会有什么重罚，但谁也不想被人在陛下跟前被参上一本。 而且陛下重视将军府，说不定还会小错重处…… 最后，在府尹的好说歹说下，苏沐雪带着小楚宁离开了衙门，一同被带走的还有乞丐母女。 在客栈，苏沐雪又给她们母女订了间房，让客栈的伙计去帮忙买了两身成衣。 洗干净后，母女俩看上去顺眼多了。 母女俩都比较干瘦，女人看上去似乎还有几分姿色。 第420章 滑轮组 苏沐雪也询问了一下她们的过往。 也是一个令人痛心的故事，女人没有名字嫁给了个姓李的，现在称为李氏，小丫头叫做李小雪。生她那天下了小雪，她爹没有什么文化，便取名李小雪。 她爹很爱她们母女，男耕女织，日子虽然清贫，但也过得幸福。 几年前的那场大混战，她爹被强征入伍了。 后来仗打完了，她爹却迟迟没有回来。 有传闻说她爹已经战死了，村里的恶霸便坐不住了。 强占了她家的地，逼死了她的爷爷奶奶。 为了能有一条活路，李氏便带着她出门行乞了。 她们娘俩走了很远很远，一直没有停下来，因为娘俩都坚信李小雪的爹还没有死，他肯定也在寻找着她们。 所以她们娘俩一边乞讨，一边寻找。 只是这偌大的天下，家也被恶霸强占了去，茫茫人海，该去哪里寻找呢？ “将军，你是将军，求求你帮帮我们吧。”李氏跪地祈求，泪流满面。 苏沐雪于心不忍，她又该从何寻起呢？ 娘俩口中的那支军队，早就已经全军覆没了啊！ 苏沐雪不忍告诉娘俩实情，只能询问了一下男人的名字，表示会帮忙打听。 男人叫做李二狗，是同安乡李家村人士。 …… 夜晚，小楚宁和苏沐雪睡在一个被窝里面，小家伙紧紧地搂着苏沐雪的嫩滑的腰肢，整个人都贴在了上面，睡意全无。 “师父，我们带她们一起走吧，一路上的食宿我负责，这次出门的时候，娘也给了我不少盘缠的，一路上都没有用上……”小楚宁小声哀求。 或许是同病相怜，她觉得或许金水县更适合母女俩。 苏沐雪温柔的抚摸着小丫头头顶的秀发：“嗯，只要她们愿意，我们便带她们一起。” 片刻的沉默，小楚宁担忧的询问：“师父，我是不是特别坏，特别招人讨厌？ 她和我差不多，可她就不那样……” 苏沐雪知道小楚宁口中的她指的是李小雪。 苏沐雪叹了口气，动作更加轻柔：“傻丫头，你跟她不一样的。” “没有不一样……”小楚宁的情绪很低落。 “她娘亲一直都在她身边，未曾离开过啊，她很苦，可她的天一直都在。你得自己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啊。”说着，苏沐雪的眼角也滑落下一颗泪珠。 儿时为己谋寿衣，她的曾经或许错了，但真正错的是这个世道。 “师父，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很招人讨厌的，但这都是我自作自受。不过有师父你的安慰，我心里好受多了。”小丫头傻乎乎的笑着。 “丫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金水县一样，因为楚渊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苏沐雪十分笃定，因为殿下和六殿下都很器重楚渊啊。 …… 客栈楼下，似乎有个身影，她站在孤寂的灯笼光芒之下，翘首以盼的注视着阁楼。 “命运弄人啊。”女人喃喃自语，直至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她这才转身离去。 她在等人，但她没有等到那人出现。 …… 起床洗漱过后，师徒俩询问过李小雪娘俩的意愿，娘俩也愿意跟随她们一同去往金水县。 苏沐雪答应过帮她们打听李二狗，她们也想要伴在苏沐雪身边，为奴为婢，只求某一天能有李二狗的消息。 …… 临行前的这一天，有神秘人给送来了一盒糕点，包装不算精致，但糕点似乎做得很用心。 不知道是不是扬州府尹派人送来的赔罪礼。 糕点的口感也不算很好，有些许涩咸，总感觉有人下药了…… 小楚宁吃着吃着微微皱起了眉头，口感似乎有些许的熟悉，但是想不起来了。 可能是自己一路上吃过的糕点太多了吧？ 行至城门口，小楚宁突然回头看去，总感觉有人在暗中注视着自己。 只是放眼看去，只能看到车水马龙。 或许，是错觉吧…… …… “宁儿，真是个好名字啊，太好了，你有名字了啊，小宁儿，小宁儿……” 女人喃喃低吟，低着头缓步行走，似有露珠打湿了地面。 …… 有了娘俩的加入，一路上的氛围沉重了不少。 尤其是鲁达，平日里他无聊的时候喜欢逗小楚宁玩，但最近他也没有这个心思了。 一直生活在京城，他以为天下都和京城一样，一片繁荣，太平盛世。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的苦难，和诸国大大小小的战争，让这么多的百姓流离失所。 或许只有真的做到天下一统了，才能真正的迎来太平盛世吧？ 看来楚大人邀请自己去往金水县要制作的这些东西，真的是有重大的意义啊！ 名为责任感的东西，压在了这个老者的肩头之上。 他在考虑，是不是等儿子们休假的时候，也让他们来一趟金水县，也看看沿途百姓遭受的苦难。 一直窝在京城，双眼是会被蒙蔽了的。 长公主殿下离开了京城，或许也是想要看看真实的大夏王朝吧？ 不知道她看到了没？ 她一介女流或许做不了太多，但她看到了，那就等同于六皇子看到了！ 希望日后，一切都能改变吧。 …… 金水县。 一晃眼已经过去快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重回故土，小楚宁很是开心。 城池似乎扩建了不少，原先的城墙也被拆除了，城池扩张的方向是往东边走的，也就是往郡城的方向。 可能是因为西边多耕地的原因吧。 这里依旧很是热闹，人来人往。 不少的工地在施工，鲁达刚来到城池设立的临时入口处就愣住了。 他看到了新奇的东西，甚至是让他有些震惊。 只见两个汉子拽着绳子，居然是将快有成人腰身粗壮的实木圆柱给吊起来了，这怎么可能？ 在绳子顶端，似乎有什么东西？ “鲁爷爷，你在看什么？”苏沐雪一脸疑惑。 鲁达指着高处的支架，满是好奇：“那上面有什么东西？似乎是那东西的作用，才让两个人就能吊起如此粗壮的实木！” 入口处的士兵见状，满脸的自豪：“老爷子，牛吧，这可是滑轮组，我家大人亲自设计出来的，一点不带吹牛的，有了这滑轮组，我一只手就能把两个壮汉给吊起来，空出来的一只手还可以拿鞭子抽他们屁股！” 鲁达无视了士兵的口嗨，激动的询问：“老夫能上去看一眼么？” 士兵看向苏沐雪。 苏沐雪点头，士兵这才安排人带鲁达上去查看。 来到滑轮组设置的地方，鲁达更加疑惑了。就只是几个铁质的小圆环，搭配在一起，穿上绳子后，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么？ 玄妙啊，太玄妙了。 第421章 我爱听实话 刚好此时，粗实的圆木也被吊了上来，上面七八个工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取下来，立起来当做支撑柱，这圆木的分量也做不了假。 老爷子好似看到宝贝一般，身手矫健的跑下去，来到拽绳子的工人身旁，搓着手激动的问了一句：“能让老夫来试一下么？” 几个工人一脸疑惑的看着鲁达，笑了笑：“老爷子，你要玩去别地玩啊，你要是闪了腰咋办？” 被人说是玩，鲁达尴尬得不行。 好在苏沐雪走了过来。 “苏将军。”工人们恭敬的行礼。 看到小楚宁后，更加开心了：“大小姐回来了啊，好些日子不见大小姐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别拍马屁，我可不吃这一套。”小楚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板着脸，没有多少威严，倒是更显得可爱了。 几个工人哈哈大笑，对着小楚宁说道：“大小姐，你要不要过来玩玩？这滑轮组可厉害了，就算是你也能轻松吊起几十斤的木材！” “真的？我也想玩。”小楚宁激动的搓着手。 工人把吊绳交给小楚宁，另一边负责装填的工人见状，连忙搬了一些木材下来，怕累着小家伙。 小家伙铆足了劲，一拽，居然真的轻而易举就把木材吊了上去。 小丫头眼睛都在冒星星，激动的看着苏沐雪：“师父你看，我也成大力士了诶。” 鲁达看得心痒痒，小楚宁都能吊起来这些木材，滑轮组的作用已经不用质疑了，但他还是觉得手痒，想要试试。 “丫头，让爷爷也来玩玩呗。”鲁达尴尬的说着。 “哦哦，爷爷你来玩，你是老人家，你先玩。”小楚宁吐了吐舌头，可爱得不行。 鲁达似乎玩上瘾了，一连吊了好几批建材上去，最后还是苏沐雪制止了他。 他真怕老爷子给他自己玩坏了…… 将吊绳递还给工人后，老爷子依旧激动得不行：“这金水县，没白来，没白来啊，新奇，太新奇了！” 得知苏沐雪她们已经回来了，楚渊第一时间就过来迎接了，小苏璃也来了，她的肚子在衣袍下似乎还看不出来什么。 楚渊和苏沐雪打完招呼，走到鲁达跟前，抱拳行礼：“想必这位就是鲁老爷子了，楚某久仰久仰。” 鲁达发现楚渊居然如此年轻，比自己的几个儿子还要小，一时间震惊得不行。 要知道自己的几个儿子，在楚渊这个年纪，可弄不出来这么新奇的滑轮组啊，更想象不出连弩、弩车、火炮和火铳这些东西啊。 他也是激动的握着楚渊的手：“楚大人，久仰大名啊，今日一见，果真是少年英杰啊！” 小楚宁一下子扑倒苏璃的怀中：“娘，我好想你啊。” 苏璃温柔的帮她梳理着发丝：“丫头，一路上累不累？” “不累，师父带我去了好多地方，我也见识到了好多新奇的玩意，娘，扬州可美了，下次宁儿带你去扬州玩，好不好？ 我们带上弟弟妹妹一起去。” “嗯，好，到时候你带着娘去玩，娘没出过远门，到时候就要指望宁儿了。” 苏璃温柔的说着，伸出手指刮了刮小丫头的鼻梁。 随后，起身温柔的看向苏沐雪：“沐雪姐姐，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爱情的滋润，苏璃越发的娇艳欲滴了。 苏沐雪都是看得有些口干舌燥，走上前来双手捧着苏璃的脸：“小苏璃，你越来越好看了，我都想娶你当娘子了。” 苏璃小脸一红：“沐雪姐姐莫要拿我开玩笑了，我哪有沐雪姐漂亮。” “咳咳~”楚渊咳嗽一声，一脸严肃的看着苏沐雪：“沐雪啊，朋友妻不可欺啊！” 他是真的担心，毕竟苏沐雪跟姜栩就不清不楚橘里橘气跟百合花似的，说不定她还真的通吃呢？那可咋整？ 防火防盗防苏沐雪！ “嘁~”苏沐雪白了楚渊一眼：“看你这小气样，我还真能跟你抢小苏璃不成？” 说着，苏沐雪拉着苏璃的小手：“小苏璃，以后你跟我过得了，你看这男人啊，就是小气！” 楚渊气得不轻，也是打不过苏沐雪，不然非得给她点厉害尝尝。 当初跟我抢狗，现在跟我抢人，这个女人，坏得很。 招呼过鲁达后，楚渊宽厚的手掌搭在小楚宁的头顶，由心的感慨一句：“丫头，又长高了不少，你长得太快了啊。” 似乎只有他注意到了，小家伙长高了不少。 小楚宁红着眼抱着楚渊的大腿：“阿爹，我就是想要快快长高，这样我就能做更多的事啊。” “傻丫头。”楚渊一脸慈爱的笑着。 苏沐雪和苏璃都是看着父女俩，笑容出奇一致的温柔温馨。 楚渊的魅力，总是在无形之中啊。 他就像是炽热的太阳，他释放出来的热量，足够温暖众人！ “都看着我干嘛？没见过帅哥？”楚渊皱眉。 “嘁~”苏沐雪翻了个白眼，移开视线：“自恋是病，改天让小九给你治治。” 苏璃笑容温柔，眼睛都眯了起来，满满洋溢出来的幸福。 小楚宁蹦跶着：“我作证，阿爹最帅了。” “嘿嘿，还是小孩子喜欢说实话，我爱听实话。”楚渊嘚瑟得不行。 没有在这边逗留太久的时间，楚渊将一行人请回了常青树，这里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美食。 饭桌前，李小雪母女俩局促不安的站在角落。 楚渊也从苏沐雪寄回来的信件中得知了母女俩的过往，笑着招手：“过来坐下一起吃吧，添两双筷子的事。 你们要是不嫌弃，以后就留在常青树做帮工吧。” 母女俩感激涕零，纷纷朝着楚渊下跪，“多谢大人。” 舟车劳顿，李小雪母女有苏璃安排，楚渊只要招待好鲁达就行了。 楚渊本来打算让鲁达先休息两天，没想到鲁达比楚渊还要迫切，想要尽早造出楚渊说的那些东西来。 所以他在吃完饭后，就让楚渊带着他到工坊去了。 工坊设立在校场，如今金水县的校场修得很大，足够划出一块地给军工坊使用。 上次让工匠仿制投石车时就已经弄好了。 工坊里面的工具并不是很齐全，鲁达性子耿直，直接给楚渊列了一个清单，让楚渊差人去采购、制作他所需要的全部工具。 楚渊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去做了。 在等人采购工具的时候，鲁达取出连弩的图纸还有自己改良过的二代弓弩给楚渊查看，和楚渊认真的讨论起来。 集思广益，鲁达也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楚渊从一个盒子中取出几个齿轮，鲁达看得有些发愣，这东西和滑轮组有些相似，但他是用木材雕刻出来的。 “楚大人，这是做什么用的？”鲁达不耻下问。 楚渊笑了笑，将几个大小不一的齿轮组合起来，随之拨动其中一个，余下组装起来的齿轮也随着转动起来。 “这是齿轮，我目前也说不出它的具体用途，但或许鲁老你能发挥出它该有的作用！” 第422章 土匪 “或许可以加入连弩和弩车里面。”鲁达认真的思索着。 “楚大人，刚跟你聊了许久，老夫也是受益良多，老夫现在就着手设计连弩，过些日子将第一代的成品交给楚大人检阅。”鲁达急不可耐的搓着手。 “鲁老，要不还是先休息休息吧，劳逸结合，再说你需要的工具也还没有准备好。”楚渊劝诫。 鲁达摇头，一脸的急不可耐：“忍不住啊，楚大人，老夫完全忍不住啊，你或许不清楚老夫的性子，当老夫想要做什么东西，心里已经有了方案后，那是一刻也停不下来啊。 老夫这老身子骨，估计也没有几年的活头了，想在死前多留下一些东西在这世上。” “鲁老说笑了，楚某看你这身子骨，活个一百岁完全没有问题。”楚渊也笑着打趣。 “那就借楚大人吉言了，老夫先把能做的配件做出来，楚大人还请快些将老夫需要的工具准备好。”鲁达说完，就一股脑的扎入工坊创作之中了。 看不出来，他居然是个工作狂。 楚渊无奈，只能让工匠多多配合协助鲁老。 工匠们自然是点头，同样是有些激动和迫不及待。 这位老爷子可是朝廷工部退下来的啊，他的手艺可是他们十辈子都比不上的。 帮老爷子打下手，要是还能偷师学艺的话…… 给这位老爷子打下手，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荣幸！” …… 楚渊最近经常往工坊那边跑，他时常会与鲁达持续长达数个时辰的讨论。 他虽然不懂创作，但是他脑子里的理念，和他的眼界也能让鲁达受益良多、豁然开朗。 鲁达抵达金水县，已经有两个月有余了，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吃住都在工坊。 楚渊提议让他选一家大宅子落脚，只要他看上的，楚渊都能帮他协调下来。 可老人家只在校场这边选了一个小营房落脚，因为这里离工坊足够近。 这两个月的时间并不是一无所获，弓弩已经研发改良到第四代了，如今的弓弩装填更快，准头更甚，威力更强。 简单易上手，在楚渊的提议下，鲁达老爷子也设计了一个瞄准装置。 虽然简陋，但也更容易士兵上手。 这一代的弓弩，已经大批量的生产，配备在楚渊的军中了。 说楚渊的弓弩兵，人均神射手也不为过！ 为了弓弩，楚渊也专门设立了一个兵工厂，目前的生产目标，是批量生产弓弩。 连弩还在研发，相比较于弓弩，连弩的设计更加繁琐复杂，连弩必须兼备弓弩的杀伤力、便捷性，还要同时兼备单发、连发、装填等各方面因素。 弩车其实也已经造出来了初代版本，其实就是加大版的弓弩和连弩，理念上是差不多的。 只不过弩车需要的材料就更为复杂一些。 弩车不同于弓弩，全木质达不到楚渊的理想要求，好在金水县也有冶铁厂了。 制作模具也不麻烦，用冶炼出来的铁水制造需要的配件也算不上太过复杂。 初代弩车是单发弩车，只是一个雏形，还不能转配到军中，需要继续加强改善。 兵工厂除了生产这些，还生产铠甲、刀具。 楚渊的这些武器的要求只有一个，千锤百炼的百炼钢！ 其实几次大战楚渊也发现了，如今这个社会背景的钢铁杂质还比较多，铁质较脆。 交战的时候很容易就把刀给砍断了。 只有那些将领级别的军官，用的武器才是经过千锤百炼，韧性十足的武器和铠甲。 许是工业水平低下，无法做到每个将士都能用上最好的铠甲武器。 但在楚渊这里，一视同仁，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兵，都要配备最好的武器和铠甲，都必须是韧性十足的百炼钢。 军备必须要是最好的。 当初姜栩曾经质疑过楚渊的做法，对于战争来说，人只是消耗品，真的有必要为每个士兵都配备最好的装备么？ 那样会大大降低扩充军队的速率。 姜栩的提议是，挑选出一支心腹军队，专心配备这一支精锐就行。 楚渊给的答复是：金水县，只有精锐！ 军备，一定要是最好的，有剑不用和无剑可用完全是两码事！ 金水县的发展飞速，经济、建设、军备、几乎都在短时间内趋于腾飞。 唯一不变的是，县衙的府库依旧穷得叮当响，楚渊把税收、做生意产生的收益全都用来投入建设了。 当然了，给将士的军饷，始终都没有挪用半分。 楚渊现在要做的是，夯实基础。 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守护主自己巨大的财富！ …… 城东，朱家村，此地距离县城数十里远，和临县接壤。 月黑风高，一群土匪举着火把进入了村庄。 “是土匪，土匪来了！”村里有人惊呼。 很快，全村的百姓都被土匪驱赶到了村子里的一块空地上。 为首的土匪头子骑着马，肩上扛着一把大刀，火把摇曳的火光照耀在他脸上，更显得凶狠。 “乡亲们，可还记得老子？黑虎山——虎太岁！”匪首一脸狞笑：“老子今天带着小的们来收岁钱了，去年的加上今年的，每家二十两银子。 还是老规矩，没有银子的用粮食、首饰、布匹抵，全都没有的就用女人来抵！ 今年可都别跟老子哭穷，老子可是清楚的很，先前大丰，衙门免了你们的赋税，只收了税粮，你们一个个的可都富得流油。 老子刚也看了，家家户户可都养上牲畜了。大的牲畜老子带走吃肉，小的崽子你们自己留着。 最好都老实一点，不然老子的大刀可不长眼！” 朱家村的村民一个个脸色阴沉，咬牙切齿。 又是这群土匪，黑虎山的虎太岁，凶名已久，已经劫掠他们六七载了。 在他们之前，是另一窝土匪，只不过那窝土匪被他们给灭了，自此便换成了他们。 这黑虎山的土匪其实已经消失许久了，自上次蛮夷大军杀来的时候，他们就闻风丧胆跑了。 一直在南邑郡和枫溪郡边境的山林之中游荡，蛰伏了这么久，老底都吃得差不多了，他们便又折返回来原先的山头，继续作威作福了！ 本以为还会像以前一样，可惜，现在变了，都变了。 “都特么聋了，没听到我们大当家的话？赶快回去准备孝敬我们大当家的东西！”一个匪徒厉声呵斥，朝着一个百姓走去，暴力推搡。 百姓瞬间怒了，直接抽出藏在背后的菜刀，在匪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抹了其脖子！ “唰~”鲜血喷溅，百姓感受着脸上炽热滚烫的血液，笑容兴奋癫狂：“妈的，抢到老子们头上了，乡亲们，和他们拼了。 只是一群土匪罢了，还能比陈国的敌军可怕？” 是的，金水县的男儿，除了年迈老者和无知幼童，当初都跟着楚渊上过战场，血性早就被激发了。 第423章 屠村 一瞬间，所有村民全都朝着土匪扑了过去，“跟他们拼了！” 虎太岁明显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一脸的暴怒凶悍：“妈的，敢反抗，小的们听令，屠村！ 我们真的是离开太久了，这群废物忘记了我等的凶残，该给他们再长长记性了！” 一瞬间，双方厮杀在了一起。 战斗胶灼，眼看着一个个村民倒下，土匪也一个个被乱刀砍死。 这主家村百姓也真的凶悍，前仆后继毫无畏惧，一时间压着土匪暴砍！ 眼看着村民就要大获全胜的时候，虎太岁吹响口哨，瞬间，又是大量的土匪涌入村子之中。 是的，他们这次下山来的人马并不止这些，他们还留了一部分守在路口，预防有其他人，比如衙门的人过来！ 随着又一批土匪涌入村子里，百姓们眼中闪过了一抹绝望。 但依旧没有放下武器，而是一个红着眼，厉声怒斥：“跟他们拼了！” 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百姓们就能赶走土匪，保卫家园了！ 真的只差一点啊…… 战斗并未持续多久，杀人如麻的土匪赢了，算不上大胜，也损失惨重！这次下山的匪徒，硬是被村民砍杀了三分之二。 若不是人多势众，他们今日怕是就要折在这里了！ 虽然赢了，但虎太岁的脸色难看极了。 翻身下马，他将大刀架在一个还能喘气的男性村民脖子上：“你们这群贱民，居然砍杀了老子这么多兄弟，你们是真的不怕死啊！ 明明能破财消灾，老子想不通，你们究竟为什么？老子恨不得现在就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村民大笑起来，眼神坚毅：“你将老子碎尸万段又如何？你也活不长久了，楚大人会为我们报仇的！ 金水县，已经没有你们这些土匪的立足之地了，在金水县，懦夫早就特么的死了，懦夫是活不下来的。 来吧，老子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楚大人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做残忍！” 语毕，其竟是直接将脖子凑在了刀刃上，一甩头。 鲜血喷涌！ 如此解决果断，让虎太岁一时间都是愣住了。 他背后的匪徒们，更是被吓得后退了数步，他们怕了，他们怕了这地界百姓如今的血性了！ 若是人人如此，这地界还能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大当家的！”一个土匪不安的唤了一声：“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虎太岁回头，看着小弟们一脸不安的模样，攥紧了拳头：“把值钱的东西全都搬走，放火烧村！让其他村的贱民看看，和我黑虎山作对的下场！” 他们现在急需立威，不能发展到各个村庄都如朱家村这般！ “是！”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照亮了夜空，这场大火过后，只会剩下一片废墟！ …… 当夜，常青树，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楚渊安抚好受惊的小苏璃，起身穿衣，从后院的门走了出去。 来人是李浩，李浩脸色阴沉，咬牙切齿。 “大人，今夜土匪下山，将朱家村屠村了，一把火将朱家村烧了个干干净净，是邻村的百姓发现火光，然后就第一时间跑到衙门报官了！” “又是土匪？”楚渊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召集人手，去朱家村！” “是！” …… 等衙门的部队来到朱家村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朝阳洒下，地里茁壮成长的庄稼被压弯了腰，这一季度又该是个大丰，可惜地里的庄稼等不到它们的主人了。 朱家村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这里聚集了很多人，哭声震天。 多是一些外嫁出去的女儿，为亲人的惨死感到悲痛欲绝。 看到楚渊率领衙门的队伍到来，百姓们纷纷朝着楚渊跪下：“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土匪可恨，土匪可恨啊！ 朱家村三十六户人家，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啊！” 有激动的百姓，已经是伸手去拉扯马背上楚渊的腿了，她们的悲痛已经无法用文字来形容了。 “大家都冷静一些，既然楚大人来了，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李浩厉声制止，百姓们这才冷静些许。 楚渊神色凝重，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位百姓。 楚渊带人进入朱家村，这里已经堆满了无法辨认的焦尸，惨不忍睹，附近还有不少呕吐的痕迹。 在村子中间，留有几锭白银。 楚渊皱眉：“这白银是谁留下的？” “回大人，这是土匪留下的，是土匪孝敬衙门的，以前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规矩。”一个百姓失魂落魄的说道。 是的，以前是这样的，在楚渊没有上任之前的金水县，就有这样一个规矩。 土匪每次抢完，都会留下几锭白银，给衙门，给衙门派来查看的衙役！ 每次衙役们收下白银后，对土匪劫掠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呵呵~”楚渊笑了，笑容狰狞。 他下马捡起地上的银子，丢给了李浩：“李浩，用这些银子，买一口棺材和纸钱，纸钱烧给朱家村的村民，棺材留给土匪。 传本官之令，金水县境内开始剿匪，一个不留、除恶勿尽！” 衙门的人，好生安葬了朱家村的百姓，楚渊也在县城各地张贴了剿匪的告示。 虽然以前的金水县衙也张贴过类似的告示，但只有楚渊是认真的。 楚渊召回了王老黑和陆少强等人，让他们各带一千兵马，着甲胄，带上弓弩前去剿匪，只有一个要求，一个不留。 若能活捉，押回县衙，当众斩首，若是反抗激烈的，就地格杀！ 苏沐雪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她也听说了朱家村的惨案：“楚渊，让我也带一支军队去剿匪吧。” 苏沐雪眼神阴沉。 楚渊看向苏沐雪，叹息了一声：“沐雪，杀鸡焉用牛刀？就让他们去吧，也检验一下我们的最新军备！” 苏沐雪同意了，如今她已经很少辩驳楚渊的观点了。 …… 数支军队，从各个城门离开了金水县，楚渊将心腹全部分派出去，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金水县的匪患问题。 匪患难除，至少在曾经的金水县是这样。 但真的难除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只靠衙役和府兵，或许真的很难在短时间内解决这多如牛毛的土匪窝。 但楚渊直接出动了军队，一千人为一组，楚渊要让军队踏遍金水县的每一个山头，剿灭任何一个土匪！ 以前的军队不会这样做，费时费力还得不到多少好处，但楚渊不在乎好处！ 他要的是一个，绝对安稳的大后方。 就算没有朱家村的惨案，楚渊也迟早会走出这一步，朱家村惨案，只是加速了土匪的灭亡罢了。 …… …… 某个山头上，这里有一个五十人的土匪窝，规模不大，但五十人的编制，也足够他们作威作福烧杀抢掠了！ 山大王正坐在兽皮椅上，怀中搂着美人，酒色犬马。 一个匪徒焦急的冲了进来：“大当家的！” 第424章 剿灭 正欲办事淫乐的大当家脸色一沉：“谁让你进来的？” 匪徒吓得低着头，连忙解释：“大当家的，山脚下出现了一支军队！” “军队？”匪首一脸的不敢置信，也顾不上和美人淫乐了，焦急起身：“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才刚回山头不久，还未下山劫掠过，怎么就有军队过来了？来了多少人？” “回大当家的，恐有千余人！”匪徒的声音都在颤抖，俨然被吓得不轻！ “千余人？”匪首吓得一屁股跌坐回去：“怎么可能，金水县的府兵，不是只有五百人么？哪冒出来的千余人大军？” “大当家的，来人不是金水县的府兵，而是金水县和谊安关的驻军啊！他们全都身着甲胄！” 谊安关是楚渊新修建那个关口，友谊安宁的意思，名字不重要。 瘫了，匪首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为什么会是关口的驻军呢？为什么呢？” “大当家的，就在昨夜，黑虎山的大当家虎太岁，他带人将城东的朱家村屠了，三十六户人家，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啊！” “所以，明明是虎太岁屠的村，为什么找上我们了？为什么啊？” “大当家的，就因为那事，楚渊震怒，一纸告示贴了出来，立誓要杀尽金水县的每一个土匪啊！” “毁了，全特么毁了，虎太岁，m！”大当家面容狰狞，无妄之灾啊，他恨不得现在就带着五十个弟兄去黑虎山找虎太岁拼命！ 是的，他想的是去找虎太岁拼命，而不是和山脚下的一千士兵拼命。 人身着甲胄，全副武装，别说他这里只有五十人，就算是有五千人，也不一定打得过全副武装的军队啊！ “快些收拾金银细软，我们马上跑，永远别回金水县了。”大当家的立马做出决策。 他这次是真的怕了，他真的没想到，楚渊居然真的会为了剿匪，出动全副武装的士兵啊。 这不就相当于大炮打蚊子么？完全用不上啊，他们这些土匪不配啊！ 然而，他起身打算回屋收拾自己的宝贝时，匪徒一脸绝望的哭诉出声：“大当家的，来不及了，军队的人已经把山围死了，我们跑不了了！” 大当家的愣了几秒，旋即高壮的身子，瞬间就佝偻下去：“我们，降吧……” …… 方回得到士兵将山头围得水泄不通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下令：“余下所有人，跟我上山，剿匪！” 然而，不等他们行动，山上传来走动的沙沙声。 方回瞬间警惕，手底下的士兵也第一时间举起了弓弩，对准了前方。 不多时，山上传来匪首绝望的声音：“兵爷，我们降！” “滚下来！”方回一声呵斥。 不多时，人影出现，是一群女人，这些女人一脸惊恐，眉宇间却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她们都是早些年被土匪掳掠上山的人，没少遭受土匪的淫辱，好在今日，终于是解脱了。 而那群土匪，则是缩在了女人们的后面，高举着双手，示意自己没法反抗。 他们当真怕死，决定投降还要让无辜的女人在前面给他们当挡箭牌。 只可惜，就算是投降，也难逃一死！ 随着一众匪徒下山，士兵们瞬间冲过去压制住他们。 匪首一脸讨好的看着方回，“大人，我山上还有很多金银珠宝，我愿意全都进献给大人，只求大人绕我一条生路！ 那些财宝都被我藏起来了，只要大人愿意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告诉大人财宝被我藏在哪里了！” 方回冷着脸，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匪首的眉心。 在匪首一脸不敢置信的迷茫神色中，他扣动了扳机。 “咻~”利箭直接贯穿了匪首的头颅，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众匪徒吓得浑身瘫软，但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居然还有不为金银珠宝动心呢的人？ 当众处决了匪首，方回冷冷的回头看向一众兵士：“你们都给老子记住了，我等奉了楚大人之命，除恶务尽！若是谁敢为了小利，放走一个土匪，下场与他一样！” “是！”一众兵士齐呼，声音坚定，喊声震天！ 变了，一切都变了，如今楚渊的军队，是一支有军魂的军队！ “将匪徒押回大牢，这些女人也一并押回去，由大人探查清楚她们的身世在做决策，其余人随我上山，山上若还有匪徒，格杀勿论！” …… 解决完这个山头，士兵又开始扫荡另一个山头，他们也不清楚这座山头上有没有土匪。 但楚渊下令了，踏遍金水县每一座山头，就算是藏在地底下的土匪，掘地三尺也得挖出来！ …… 黑虎山，虎太岁也是坐立难安，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清楚的明白了，自己昨晚上究竟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数万大军，从金水县离开，一千人为一组，势必要剿灭金水县境内的每一个匪徒！ 军队啊，那可是全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啊，他黑虎山很大，是金水县境内有名的土匪窝，可也只有数百余众。 一千个全副武装，身着甲胄的士兵，根本就用不上，这样的配置，只需要出动一百人，就足够剿灭他们了！ 那可是铠甲啊。刀砍不伤，箭射不穿的铠甲啊。 而他们这群土匪，除了手里的刀，还有什么？ 他们砍人家七八刀，刀口砍卷刃了，说不定都不能伤人分毫，而人家只需要一刀，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啊！ 不光是军队的压力，还有其他的土匪窝也给他上了不小的压力。 其他的土匪窝都逼迫他，让他自己带人去衙门认罪，不要牵连了其他土匪窝。 否则的话，就算军队没能灭了他，其他受到牵连的土匪窝，也绝对饶不了他！ 这群匪徒们还是天真了，以为楚渊只是冲着朱家村惨案来的，只要罪魁祸首主动认罚就能免去这场浩劫。 或许他们所有土匪都联合在一起，还能有一丝喘息之机，但土匪终归只是土匪。 可惜，最大的土匪头头青云山陆少强，劫富济贫的陆少强已经被收编了。 若是他没有被收编的话，或许会敏锐的察觉到一些端倪，发动各地土匪的联合，只求一线之机。 但陆少强现在已经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也是这诸多剿匪大军中的一支， 这对于一众土匪来说，无疑又是一个灭顶之灾。 陆少强曾经是土匪，也比其他人更清楚，诸多大土匪窝的具体据点！ 这是一场，针对土匪的杀戮盛宴！ …… “撤，我们得马上撤，永远不要回金水县了，他楚渊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小小县令，只要我们跑离了金水县，离开了南邑郡，他也难奈我何！”二当家的当机立断。 虎太岁闻言，凝重点头，这次玩大了，只有跑才能有一线生机了。 他没有想到，楚渊的反应会这么剧烈，根本没给他预留任何时间，就发动了大军！ 也是此时他才明白了，原来有兵权的人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 一声令下，大军出动，寸草不留！ 第425章 平推 此时，三当家焦急的走了进来。 虎太岁见状，连忙出声：“老三，你回来得正好，我和老二已经决定了，我们立马带上兄弟们，先离开金水县，然后伪装成百姓，再依次去往枫溪郡，如今金水县这边已经日益富饶，那边已经不禁止金水县百姓入境了！” 他们在研究退路，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三当家的那一脸绝望的表情。 “大哥，二哥，来不及了。”三当家的一脸绝望：“陆少强已经带人到山脚了，我们走不了了，所有的退路，都被他带人堵死了！” “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快？”虎太岁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下该如何是好？”众人脸上，都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慌乱之色。 一阵沉默，旋即虎太岁凝重起身：“我们去跟陆少强谈谈吧，看他能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毕竟也算是旧识，希望他能卖个面子！” …… 山脚下，一个手持弓弩的小小身影挤过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队伍的前方。 看着来人，陆少强有些诧异：“大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人，快护送大小姐下去，一会就要开战了！” 小楚宁摆手，神情严肃：“陆叔叔，我要参与剿匪！” “大小姐，这不是闹着玩的，请恕陆某不能随了大小姐的愿，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陆某该如何跟楚大人交代？”陆少强态度坚决。 “这里是战场，战场凶险，大小姐你还小，不能以身涉险！” 陆少强认真的劝诫着，可小楚宁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她抬头，认真的对上陆少强的眸子，“陆领军，你们总说我还小，可若我不经历这些，我该如何成长？” 她对成长有一种执念，她迫切的想要尽快成长！ 陆少强看出了小楚宁眼底的决心，一番纠结，还是咬牙开口：“你们几个，照顾好大小姐，不可让大小姐受伤！” “属下领命！” …… 此时，山头上传来一声吆喝声：“山下可是青云山陆少强，陆兄？” 喊声在山坳中回荡着，无法确定具体的方位。 陆少强仔细观察了一番，无法锁定具体位置，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虎太岁，事已至此，下山受降吧，你们应该也清楚，你们逃不了的，投降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陆兄，就现在的局势，就算是我虎太岁投降了，那楚渊也未必会饶过我吧？”虎太岁的声音传来：“陆兄，你我往日也有一些交情，不知陆兄今日可否放我一条生路。 我虎太岁改日，必携重金相报！” “看来你没打算主动下山受降，那便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你们就在山上等着吧！”陆少强的态度很是强硬。 “陆少强，你难道忘了你的出身？你也是山匪出身，今楚渊大肆剿匪，你觉得他真的就完全信任你么，难道你就不怕，他日后卸磨杀驴？ 你可别忘了，你青云山可比我黑虎山更加罪大恶极，你青云山当初劫的可是皇粮，他楚渊可是朝廷的官员！” 虎太岁本以为凭借这番说辞，能够说动陆少强。 可他不了解陆少强，更不了解楚渊，不清楚他们曾经在战场上奋力厮杀，将后背交给对方。 他们，可都是一起经历过数次生死之人！ 而在楚渊招募他们的时候，便已经早早的给他们想好了退路。 楚渊是朝廷的官？表面如此，但真正楚渊的这些心腹，在楚渊的所作所为中，都偶然间能够窥视到楚渊的野心。 楚渊的志向远大，这是个谋大事之人！ “众将士听令，攻山！”陆少强一声令下。 山间，虎太岁脸色很不好看：“到底怎么回事，这陆少强怎的如此不听劝？” “大当家的，我们没有退路了，召集小的们跟他们决一死战吧！”二当家的也是咬牙。 “小的们，跟他们拼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虎太岁大喝一声。 很快，双方就在山腰间的密林中相遇。 土匪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眼底满是恐惧，但还是第一时间张弓搭箭。 他们不想跟身着甲胄的士兵贴脸搏杀！ 如今楚渊的军中，每个士兵都配备了一个弓弩，相比较弓箭更为小巧。 等土匪张弓搭箭准备瞄准的时候，士兵已经是取出弓弩完成了瞄准。 只需要扣下扳机。 “咻咻咻~”弩箭急速飞行，瞬间就没入土匪的胸腔，一个个土匪倒下，朝着山下滚落。 每天高强度的练兵，已经初见成效了，士兵的反应速度，弓弩的准头，已经是这些土匪无法企及的了。 士兵有条不紊的推进，配合默契，哪怕是在复杂的山林之中，也没有乱了阵型。 土匪哪怕是用尽手段，也无法阻拦大军推进的步伐。 不断有暗箭射出来，可暗箭根本无法穿透士兵身上的甲胄，反倒是射箭之后立马被锁定方位，然后被数人用弩箭反击！ 惨死！ 战斗刚开始不到一刻钟，一个匪徒就哭丧着脸一瘸一拐的跑进大堂：“诸位当家的，他们已经快要杀到山门了，我们挡不住他们，我们挡不住他们啊！” 绝望，无尽的绝望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虎太岁瘫软的坐在椅子上：“为什么会这么快，以前不是没人上山剿匪过，可我们坚守个十天半个月完全不成问题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们才离开多长时间，为什么这整个金水县就好似变天了一般！” “大当家的，他们已经杀进寨子里来了！”又一个匪徒焦急的跑进来。 虎太岁眼中满是血丝，像是一只准备做殊死一搏的野兽，他将大刀扛起，目眦尽裂：“老子这就去会一会他们！” 然而，二当家和三当家却是拉住了他：“我们败局已定了，当务之急应该趁着他们围攻山寨兵力分散的时候，看能不能趁机撕开一个口子，逃窜出去！” “妈的！”虎太岁骂骂咧咧，颓然开口：“也只能如此了！” …… “陆领军，虎太岁和其他两个当家钻进后山了！”一个士兵来报。 陆少强淡然点头：“无妨，传令下去，先灭了他黑虎山的山寨，再一点点收缩包围圈，这一次，他虎太岁插翅难飞！” 这边刚下完指令，一个士兵焦急跑过来：“陆领军，大小姐追出去了，她说她也是个翻山越岭的好手，不会让这些人跑了的！” “该死！”陆少强肉眼可见的慌了，“尔等留在这里剿灭山寨的残余匪徒，来二十个人跟我去支援大小姐，你快些上前带路！” …… 虎太岁等三位当家，带上七八个身手好的心腹一路奔逃，他们顾不上其他，用尽吃奶的力气狂奔，一路上被树枝划破衣衫，身上多了不少的伤痕。 跑着跑着，居然是跑到一个悬崖边上，顺着看下去，山脚依旧有大量的士兵守在下面。 众人一脸绝望：“这条路不行，速速换条路！” 话音刚一落下，一个清冷稍显稚嫩的声音传来：“你们逃不了的！” 第426章 落网 众人猛地回头，小楚宁也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和狼狈的几人不同，她显得淡然轻松不少。 她没有吹牛，她真的追上了这些人，因为幼时的经历，她真的是个翻山越岭，走街串巷的好手！ 看到来人是个小女孩，身后也没有跟着士兵，众人同时松了口气。 二当家的眼珠子转悠着，突然有了个主意：“这个小丫头应该是陆少强军中之人，抓住她，或许能求得一线生机！” 虎太岁思索片刻，点头下令：“抓活的！” 闻言，两个匪徒精锐就提着大刀朝着小楚宁的方向冲来。 小丫头取下一副弓箭，弓箭很大，竖起来比她还高。 见状，两个匪徒止不住大笑：“小丫头片子，你是来搞笑的么？你拉得动这弓？” 小楚宁脸色淡然，她拉得动这弓，但是很吃力，也拉不满，射出去的箭矢杀伤力一般。 不过跟着师父也学过弓马之术，准头是没有问题。 一对一的话倒是可以检验一下自己最近修行的成果，不过对方人数众多。 片刻的思索，她丢下弓，从腰间取出弓弩：“确实，我用弓对付不了你们这么多人。” 语毕，轻松的将弓弩上弦，对准了其他一人。 土匪微微皱眉：“拿个小玩意吓唬谁，你这小东西，还能杀死人不成。” “呵~”小楚宁冷笑：“不知者无畏，你们当真觉得我一个小孩子，就对你们没有威胁了？ 你们听说过众生平等器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手里的这玩意就是众生平等器？”土匪皱眉，同时没有停下脚步，飞速逼近。 “阿爹说了，这个不是，但这东西，也足够让我杀了你们了！” 语毕，扣动扳机！ “咻~”弩箭飞射出去，直接没入一个匪徒的胸口。 其势之大，竟是直接贯穿了匪徒的身体。 匪徒不敢置信的停下脚步，缓缓抬头看向小楚宁，眼中满是诧异震惊。 这小玩意射出来的箭矢，为何威力堪比成年人拉满弓的威力？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只是个孩子！ 这不是她该拥有的力量！ 小楚宁身手矫健，射完一支弩箭，第一时间就向后跑，跑的同时取出弩箭装填。 始终保持着距离。 装填完毕，她立马回身，只用了数秒的时间就完成了瞄准，旋即扣动了扳机。 “咻~” “噗嗤~” 地上又多了一个痛苦呻吟的匪徒。 两个匪徒甚至是没能靠近小楚宁！ 小楚宁继续装填弩箭，思绪有些复杂，这就是父亲口中，科技的力量么？ 一个孩子，手持弓弩，居然也能够射杀成年人！ 那若是父亲所说的众生平等器做出来了，那其威力更是不敢想象啊！ 虎太岁众人也完全傻眼了，这才几分钟不到的时间，自己手下心腹就折了两个了！ 难怪这场战斗呈摧枯拉朽的局势，一个孩童手里拿着这玩意都能轻松射杀成年人，更别提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了！ “跑！”虎太岁当即下令，带着众人掉头就跑。 “咻~”一支弩箭飞来，又射杀一个匪徒，小楚宁不疾不徐的跟在众人身后：“跑吧，你们尽管跑，我就跟在你们身后，一个个猎杀你们！” 虎太岁艰难的停下脚步，回头目眦尽裂的瞪着小楚宁。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令人闻风丧胆的虎太岁，竟然会被一个孩童逼得进退两难！ “臭丫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和我如此这般过不去？”虎太岁厉声质问。 “我啊？楚渊之女，楚宁，楚霸天，迟早有一天会身披戎装为父征战之人，所以我需要尽快成长，你们是我成长路上的基石之一。”小楚宁的语气很冷静，冷静得不像个孩子。 “疯子，你们楚家全都是疯子么？我黑风山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就死咬着我黑风山不放？” “井水不犯河水么？你们屠了朱家村，三十六户人家，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还将他们的尸身焚毁，不留一具全尸！ 让他们的亲族无法辨认谁是谁，无法入了祖祠宗庙，天怒人怨。 父亲是金水县的县令，金水县的百姓是父亲的子民，你黑虎山犯下如此重案，还敢口出狂言井水不犯河水？ 我是父亲的剑，当有人胆敢挑衅父亲权威之时，剑，就该出窍了！” 语毕，小楚宁将再次装填好的连弩对准了虎太岁：“记住，杀你之人，楚霸天！” 虎太岁一脸紧张，也不敢回头就跑，只能一眨不眨的盯着小楚宁，希望能够有机会躲开这一箭。 可小楚宁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不是对杀戮有了负罪感，而是她想到了其他。 虎太岁是主犯，是不是需要留个活口，将他带回去，让父亲当着百姓的面审判？ “咻~”弩箭最终还是飞了出去。 虎太岁下意识的用刀去挡，可速度真的太快太快了，他躲不了，挡不下。 弩箭刺穿他的小腿，虎太岁一声痛呼，抱着小腿跌坐在地，冷汗直流。 看着贯穿自己小腿的弩箭，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好恐怖的威力，明明只是一个孩子！ 很快，小楚宁身后传来骚动声，是陆少强终于带人紧赶慢赶的赶过来了。 看着小楚宁安然无恙，他长长的松了口气，一步上前将小丫头护在身后。 “虎太岁，你已经无路可逃了！”陆少强冷声，旋即皱起了眉头。 地上多了三具尸体，都是被弩箭射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了。 回头看向小楚宁，只见小丫头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这小丫头表现得太过冷静和成熟了，只让人觉得心疼。 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无忧无虑才是啊！ 虎太岁也知道大势已去，只等放下武器投降，被士兵反扣押解的时候，他不甘的嘶吼一声：“悔啊，悔啊！” 他后悔不该再回来的，更后悔一怒之下将朱家村屠村了。 昔日落草为寇虽是迫不得已，但他们也未能坚守本心，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 虎太岁被押回了县衙大牢，但剿匪行动还没有结束。 小楚宁也跟着押解的队伍一同回来了，回来后她就去找了苏沐雪。 天仙醉，苏沐雪的房间中，小楚宁坐在椅子上发呆，视线的尽头是苏沐雪那身银白色的将军铠。 “你又偷跑出去，这次你爹肯定要罚你了，你跑来师父这里避难，能躲多久？”苏沐雪抱怨一句，伸手捏着小楚宁的脸：“还好没有受伤，怎么跟我小时候一个样，莽莽撞撞的。 你不知道么？当初师父我偷偷跟着父亲跑去军中，可是被罚跪了一个晚上的！” 第427章 刑场 小楚宁收回视线，一脸的认真：“师父，我现在对杀人已经没有负罪感了，今日我又杀了三个匪徒。 但我已经不似当初那般惶恐了，杀完土匪后，我内心只觉得一片平静，我甚至不觉得怜悯！师父，我是不是越来越坏了？” 苏沐雪叹息一声，将小丫头搂在怀里：“他们罪大恶极，确实不值得怜悯，丫头，你也成长了不少，杀人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在这乱世，杀人很常见，但是不可忘了本心，滥杀无辜！” “嗯。”小楚宁点头：“师父，你跟父亲的教诲，宁儿始终都谨记于心。” 说着，她又看向将军铠，极其认真：“师父，我也想有一日，能够身披战甲，金戈铁马、冲锋陷阵！ 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那才是我的归途。 我始终忘不了，小五叔叔背上插满利箭，到死都身姿挺拔的站在战场之上，他是第一个教我本事的人。” 苏沐雪搂得更紧了：“为师是打心底里不希望你上战场的，可若这是你的选择，为师会教你排兵布阵。” “师父。”小楚宁回身，紧紧的抱住苏沐雪的腰肢。 回到常青树，楚渊皮笑肉不笑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竹条：“哟，这不我家大宝贝回来了么？好玩不？过来，爹也想到好玩的事，爹今天带你玩，请你吃跳脚米线！” 小楚宁低着头走过去，直挺挺的跪下：“爹，我知道错了，但若是重新让我选的话，我还是会去的，你打我吧。” 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改不改就是另一回事了。 楚渊叹了口气，他对小丫头的感情很复杂，她是自己的宝贝闺女，更是曾经自己的一个缩影。 若是曾经的自己，也会和她一样的选择。 他们都经历过最灰暗的童年，哪怕有亲情的温暖，但那颗想要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的心，是不会被磨灭的。 楚渊叹了口气：“丫头，爹再教你一个道理。” “嗯，爹，你说，宁儿记着。” “小棒受，大棒跑。”楚渊道。 小楚宁不解皱眉：“爹，那我现在该不该跑？你拿的棍子不大，但我也怕疼……” “这样吧，为父先让你跑十米。”楚渊笑容残忍。 小楚宁灵动的大眼睛转悠一圈：“爹，我不跑，我受着！” 话音刚一落下，身体很诚实，猛地站起来撒丫子就跑，一溜烟就跑出了十米开外。 硬是给楚渊都徐晃了一枪。 楚渊嘴角微微抽搐，提着棍子就追了上去，完整的童年必不可免。 小楚宁的目的很明确，直挺挺的朝着天仙醉跑过去，刚跑到大街上就冲着天仙醉大喊：“师父，江湖救急！” 楚渊在后面追，偶尔路过的熟人忍不住打趣两句：“楚大人，又打孩子呢？” “瞎说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经常家暴一样？”楚渊皱眉。 熟人笑了笑，连忙给小丫头支招：“大小姐，往那边跑，那边人多，你爹追不上！” 这地界邻里间的氛围，似乎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 怎么说呢，更具人间烟火气息了。 …… 随着一个个土匪窝被剿灭，一群群土匪被押回县衙大牢，某天晚上，虎太岁差点在牢房之中被那些受他牵连的匪徒杀死。 之后大牢那边给他安排了个小单间，每日里大牢里都充斥着对虎太岁的骂骂咧咧。 衙役听得烦了，制止也没有太大的效果，只能忍着，期盼审问判罚的日子早些到来。 好在，终于熬到了受审这一天。 县衙，明镜高悬四个字下面，坐着一个身姿笔直的青年。 他的眉眼如炬，似乎容不下丁点渣滓。 楚渊一拍惊堂木，全场安静下来，包括围观义愤填膺的百姓们。 楚渊将诸多罪状交给一旁的小吏，由小吏宣读众人的罪行。 随着一条条罪行被罗列出来，跪了满堂的匪徒全都是颓然垂首。 “啪~”楚渊再次一拍惊堂木，众多匪徒抬首，对上楚渊冷冽的眸子：“尔等可知罪？” 看着楚渊挺拔的背脊，以及那双正得发邪的眸子，一众匪徒狡辩的说辞也堵在了咽喉里面。 “我等，知罪……” “知罪便好，来人，将他们押赴刑场，本官亲自监斩！” …… 刑场，这里依旧聚集了很多的百姓。 百姓的日子真的是好起来了，不少百姓都用烂菜叶去丢囚车上的匪徒，似乎这也是一种传统。 但人群中总有一些亮眼的骚操作。 有人丢烂菜叶砸完匪徒之后，立马就有人背着个小背篓将烂菜叶收集起来，可以带回去喂牲口。 捡得正开心，一个石头砸在脑门上，气得张口大骂：“艹，谁特么丢的石头，误伤友军了，文明唾弃懂不懂？这也是砸倒我了，砸到兵爷们咋整？”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刑场上，一众匪徒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身后是手持大刀的刽子手。 这里上一次砍人，砍的还是宋学志。 在众人的前方，有一口棺材，是楚渊用当初虎太岁留下的银子买的。 “本官心善，给你们准备了口棺材，你们可以安心的去死了。”楚渊冰冷的声音传来。 闻言，一个匪徒冷笑开口：“楚渊，你就一口棺材，够装谁的？” 明知已经必死，倒不如最后豪迈一次！ “装你们所有人，你们所有人的人头！”楚渊冷声，不带一丝感情。 闻言，那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目眦尽裂：“楚渊，你好生歹毒，你可知，人死后若是尸首不能合葬，是不能够转世投胎的。 就算是朝廷重犯，被砍头之后，也该让收尸人过来缝合尸身，这样才能转世投胎，你不能这么做！” 他们或许已经接受了自己必死的结局，但还是希望能够转世投胎，总得有个念想不是。 他的话音一出，刑场顿时就骚动起来，无数土匪挣扎着：“楚渊，你不能这么做，你杀了我们便罢。为何还要让我们尸首分家，不让我们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楚渊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但这些人既然诚心诚意的问了，那他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他们：“就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祸害百姓之人，你们还转世投胎作甚？回来继续祸害百姓？ 阴曹地府，才是你们的最终归宿！” “行刑！” 令牌落地，刽子手往刀口喷酒，取下匪徒背后写有名字的木牌，一刀落下。 人头落地。 虎太岁被押着跪在一众匪徒的跟前，就这么眼看着一颗颗头颅滚落，鲜血淌了一地。 第428章 偷跑出城 他似乎已经被吓得疯癫了，一阵尿骚味传来。 明明已经接受了必死的结局，为什么楚渊还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一颗颗人头滚落，刺激他最后一丝紧绷的神经？ 楚渊这个人好生恶毒啊，此刻心理上的恐慌和煎熬，比先前牢房里一道道非人的刑法还要让人崩溃。 所有匪徒都被砍了，棺材不够装，楚渊大发慈悲，自费又为他们购了两口棺材。 到了虎太岁的时候，他是被直接架在了棺材边砍头的，棺材里已经堆满了人头。 此时他面容惊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早就已经被吓得失声。 楚渊缓步走到他的身后：“你还有何遗言。” 良久，虎太岁艰难的扭过头来，声音沙哑带上哭腔：“楚渊，你可知道，错的不是我们，是这个世道？ 我们曾经也都是良家，我们也曾为国征战，仗打赢了，我们也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可是呢，朝廷封赏百官，可曾有我等的一文钱赏银？ 没有，这些全都没有，我们回来后，被人视为敝履，一个逃兵的帽子扣在头上，我们就连牲畜都不如了。 田亩被恶霸占领，那些恶霸又是豪门士族的人，我们还能如何？ 我们斗不过他们，只能落为草寇！ 我们成了如今这样，都是朝廷逼的啊，谁又想要落草为寇，将脑袋别在裤腰上讨活？ 楚渊，错的从来都不是我们，是这个吃人的世道啊，你既然如此厉害，为何不去改变这个吃人的世道，而是死咬着我们这些苦命人不放？为什么呢？” “你说的这些，本官都知道，所以一开始，本官未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回来了，本官依旧给你们留了一条生路，你们可以下山，主动来县衙领罚。也可以远走他乡，永世不归。 可你们偏偏选择了重操旧业，继续为祸一方。 你又怎么确定，这吃人的世道不会改变？ 改变这吃人的世道，不是谁能凭一己之力完成的，是要无数人流血牺牲，甘为基石。 而你们的选择，不是去改变这世道，而是自甘堕落，得过且过。 你口口声声是这世道错了，但你可曾知，事在人为！ 一个人的力量很微弱，犹如散沙，可凝砂填海亦有可为！ 死吧，在这罪恶的世道中，腐臭流脓吧！” 屠刀落下了。 楚渊举起一坛子酒，当着一众百姓的面，高声：“朱家村的三十六户人家，你们可在天上看着？今日本官给你们报仇了，这些匪徒将葬在你们的坟前，永生永世，为你们叩首谢罪。 喝了这坛酒，转世投胎去吧，来世投个好世道！” 不算豪言壮语，却让一众百姓湿了眼眶。 百姓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得此领袖，百世难求，若楚渊有需要，为他舍命，又有何妨？ …… 金水县剿匪的事告一段落，楚渊对自己军队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姜栩也提议，说是提议，其实也算是下令，让楚渊发兵，将南邑郡的所有匪患都一扫而空。 楚渊自然不会拒绝。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这一天，楚渊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京城的信，是姜少轩寄来的。 前线告急，他又要上战场去了，这次上战场，还有一个目的，躲婚。 楚渊让兵工厂加速生产，将更多的弓弩生产出来，送给姜少轩。 连弩也快了，已经设计出可以配备实战的版本了，只不过批量生产还需要一些时日，毕竟内部结构更为复杂。 姜少轩这次属于是不告而别，只告知了楚渊，没有请示姜云天，也没有告知姜栩。 打算先跑去军中。 如今他受宠，有把握不会引起龙颜大怒。 …… 京城！ 姜少轩连夜带军出城，可刚走出城门，就发现了一个熟人。 是上官佑禾。 看到上官佑禾，姜少轩不由的有些心虚：“你怎么在这里？” “睡不着，便出来随便走走。”上官佑禾浅笑，没有追问姜少轩想要做什么。 “已经很晚了，快些回去吧，夜凉。”姜少轩叹了口气，看向上官佑禾的神情充满复杂。 “多谢殿下关心。”上官佑禾行了一礼，让人牵来一匹良驹。 “佑禾偶然寻得良驹，虽比不上千里马，但也请殿下收下，战场杀敌，有匹良驹也能得心应手。” “原来你都知道了。”姜少轩叹了口气：“所以你是来劝我回去的？是父皇的意思？还是皇姐？亦或者是上官文雄？” 上官佑禾摇头：“佑禾只是出来散心，偶然相遇，不知道殿下要去做什么，也没有任何人指使佑禾。 佑禾清楚，殿下眼中只有天下。” 说着，她又取出一袭红色战袍，“这是佑禾手绣的战袍，虽是丑陋了些，但还请殿下收下，也算是个祝福。” 姜云轩眼神挣扎，最终还是伸手，打算收下这战袍。 “殿下可否下马，由佑禾亲自为殿下着战袍？”上官佑禾一脸哀求，眸子似乎水汪汪的。 姜云轩心软了，翻身下马。 上官佑禾浅浅一笑，展开红袍，为姜少轩披挂。 注视着那俊朗坚毅的面容，她最终还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姜少轩。 姜少轩有些许的不适，但也没有推开她。 “战场凶险，还望殿下照顾好自己。” “嗯。” 良久，上官佑禾再次开口：“殿下，若是不喜这婚约，佑禾可以去求陛下解除婚约，殿下可否能够回心转意？” 上官佑禾抬头对上姜云轩的视线，眼中满是担忧。 “唉~”姜少轩叹了口气，最终也伸手搂住了上官佑禾：“我得去，前线不能没我，我在军中，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便能大振军心。 你在家里等我吧，等我平定了北方，我便回来。” 他接受了，接受了这个女人，哪怕她是上官家的人。 如她所说，上官家是上官家，上官佑禾是上官佑禾。 上官佑禾也是喜极而泣，她将头埋在姜云轩怀中：“殿下，佑禾等你。” 最后深情的凝视了这张坚毅的面容，上官佑禾行了一礼，转身带着丫鬟小厮离去了。 姜少轩叹了口气，看向守卫：“她，来多久了？” “最近几日，王妃夜夜都来。”守卫不敢隐瞒。 凉风袭来，微寒。 姜少轩叹了口气， 紧了紧战袍，喃喃自语：“傻子一个！我好像有些懂楚兄和楚夫人了。 陪伴么？似乎也不错。” 语毕，姜少轩翻身上马，上的是上官佑禾送去的那匹良驹。 …… 第429章 不可调和的矛盾 翌日，早朝，姜云天大发雷霆：“胡闹，马上下令，让老六回京，已经不需要他再去前线以身涉险了！” 帝令传到军中，只收到了一个答复：“前线战事吃紧，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 姜云天气得不轻，但还是妥协了，责令兵部和户部，必须优先保证前线的补给。 太傅府，上官文雄气得一个劲的打砸瓷器：“好你个姜少轩，我上官文雄的宝贝孙女还配不上你了？ 你居然逃婚，你这是丢了皇家的脸面，也是将我上官家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身为皇子，你太过于听信姜栩一个女人的话了！” 他觉得，一切都是姜栩暗中撺掇的。 毕竟姜少轩没有理由这么做啊，上官佑禾长得美艳，又是才女，家世显赫，强强联合，姜少轩不该拒绝才是。 自己也已经数次明示过会大力支持姜少轩夺嫡的！ 那么唯一存在的变数，便只有姜栩了。 就在上官文雄发怒的时候，下人来报：“姥爷，佑禾小姐求见。” 上官文雄收敛了些许怒气：“让她进来吧。” …… 南邑郡，姜栩也是气得不轻：“这混小子，怎么又跑前线去了，为什么就不让人省心呢？” 一怒之下，她把楚渊召到了郡城，表情从所未有的严肃和愤怒：“楚渊，本宫问你，少轩要去前线的事，你可曾知晓？” 楚渊点头：“六殿下曾给下官写过一封书信，说了此事，下官也将兵工厂生产的弓弩，优先送去给殿下充实军备了！” “你为何不告知本宫？”姜栩一脸怒色。 楚渊无语，谁知道姜少轩连你这个老姐都瞒着啊，再说了，自己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女人啊，就是神经质，一天到晚莫名其妙的。 还是小苏璃好啊。 “殿下，再入军中，是六殿下的选择，作为一个下属，下官也并不希望他再入军伍，以身涉险。可作为朋友，下官是支持六殿下的选择的。 天下未定，如今他已经是军中的精神领袖了，他得去军中，哪怕什么也不做，只需要站在那里，便能提升士气。” 姜栩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眼中满是忧愁：“可那毕竟是战场啊，战场上每时每刻都会死人的。 北夷再次来犯，明显是做足了准备！本宫只有他这一个弟弟啊。 楚渊，若是换了你，你会再以身涉险去往前线么？” “不会！”楚渊干脆回答。 “你都说了你不会，为什么还要支持他去？”姜栩少见的怒视着楚渊。 楚渊笑了笑：“殿下误会了，我所说的不会，是天下未定，我就不会离开军中！” 姜栩哑口了，良久，无奈开口：“我真的不理解你们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男人都喜欢将自己置之险地，让亲人担忧？”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舍我其谁呢？”楚渊叹了口气。 天下一统，太平盛世，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诱惑。 这可比一个绝色美人脱干净衣服站在自己面前，还要诱人万倍啊！ …… 和众人猜测得不错，北夷这次反扑，是有备而来。 前线战事胶灼。 楚渊在金水县又设立了三个兵工厂，大肆生产制造军备，连弩也已经批量生产，楚渊没有顾得上装备自己的大军，优先给姜少轩送去。 姜少轩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气运之子，不光是楚渊的全力支持，朝廷也在全力支持他。 朝廷得知楚渊一直在给姜少轩输送军备，姜云天当即下令，让户部给楚渊拨款，让楚渊继续加大生产力度。 同时又指派数名工部大员，让他们前往金水县，参与制造和生产。 这批人中，就有主动请缨的鲁家众人。 莫名其妙的，楚渊的金水县，居然是得到了朝廷的大力支持，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军工重城！ 算是意外之喜。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朝廷大员抵达金水县，冲突也随之而来。 金水县的百姓恨这些朝廷的官员，因为曾经朝廷抛弃了他们。 而诸多朝廷的大员，一个个也是趾高气昂，看不起这方土地上的贱民们。 有楚渊和姜栩坐镇，双方都比较克制，但难免还是会有冲突发生。 很快就闹到对簿公堂。 起因是一件小事，一个朝廷派来的工部大员的随从，在去跟小贩买肉的时候起了冲突，随从看不惯这些低贱的百姓，百姓也看他不顺眼，就把肉价提高。 随从一怒之下，砸了肉贩的摊子。 如今金水县的百姓最不缺的就是血性，直接和随从厮打起来。 随从吃了亏，回去后添油加醋，工部大员觉得面子受损，便带人冲到肉贩家里，打砸伤人。 若是在其他地方，工部大员带人去肉贩家里打砸伤人，最终也只会不了了之了，可这里是金水县。 到了公堂上，工部大员依旧趾高气昂，没把楚渊放在眼里，毕竟楚渊只是个芝麻大小的官，楚渊也懒得和他辩驳争论，直接差人去请姜栩了。 处罚的结果很快出来，双方都不是很满意，工部大员赔钱，百姓道歉。 楚渊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金水县百姓和朝廷的矛盾，似乎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 只是有自己压在百姓的头顶，百姓才选择了容忍。 若是自己某一天倒戈向了朝廷，百姓还会信服自己么？ 楚渊思索了一晚上，找到了姜栩，让姜栩代为游说，朝廷派来的工部这些人，只留下鲁家父子几人，其他人让他们打道回府。 姜栩思索片刻，点头同意了。 不知道姜栩怎么跟朝廷沟通的，总之朝廷派来的工部大员们，还是被调回京城了，只有户部不断的运送银两和铁矿，药材等物资过来加大生产。 药材都送到了楚小九那里，由她分配生产，按照医书上的秘方生产伤药。 事情看似解决了，可楚渊依旧有些担忧。 若是日后姜少轩称帝，自己多半会站在他的阵营之中，可姜少轩统领的王朝，能让金水县的百姓信服么？ 带领这群刁民这么久了，大家都一起上战场出生入死过，看着他们一点点蜕变，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楚渊犯了难，似乎也到了自己抉择的时候了。 第430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苏璃似乎察觉了楚渊的烦心，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她的孕肚已经很明显了。 看到小苏璃过来，楚渊心疼的迎了上去：“怎么又做重活？不说了，有什么事让小小去做，或者叫我去做就行。” 小心翼翼的搀扶苏璃坐下，苏璃莞尔一笑：“夫君，只是沏茶，算不上重活。” “在我眼里，现在你做什么都是重活。”楚渊没有理由的霸道。 苏璃笑了笑，没有和他争辩：“夫君，可是有烦心事？” “是啊，似乎到我做选择的时候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才是对的。”楚渊叹息。 “夫君，你最希望的是什么？封王拜相？天下太平？”苏璃问。 “天下太平吧，我见识过真正的盛世，虽然目前不可能达到那种地步，但总归心中有所向往。”楚渊叹息。 “那夫君觉得，六殿下能做到夫君想要的效果么？”苏璃轻靠着楚渊的肩头。 “他或许能吧。”楚渊也不确定。 “夫君是在担心金水县百姓和朝廷不可调和的矛盾？”苏璃真的很聪明。 楚渊点头。 “夫君，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若是朝廷真的变了，百姓也能感受到的，只要你还坐镇这里，这里便不会乱。 给你自己一些时间，也给百姓一些时间。 你不抛弃他们，他们也不会背叛你的，其实大家都已经改变了很多，我常与百姓接触，我能感受得到。” “都给大家一些时间么？”楚渊喃喃自语。 或许，没有必要急着做出选择，一切会顺其自然。 “小苏璃。” “嗯？” “你好聪明哦。”楚渊笑着掐她的小脸。 “夫君，你又打趣奴家。” …… 前线大捷，姜少轩率军，勇不可当，有了楚渊军备和伤药的支持，姜少轩率军，在前线地挡住了北夷大军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北夷大军久攻不下。 待到北夷大军稍显颓势，他便主动下令出击，重挫敌军锐气。 他的军事才能真的很强，苏沐雪也时常夸奖他在前线神来一笔的决策，楚渊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 乘胜追击，姜少轩的军武规模不断扩大，这一次，他势必要收回所有被北夷侵占的城池、土地。 前线捷报频频，楚渊这里也传来了好消息。小苏璃最近几日就要生产了。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一晃眼就快过去十个多月的时间了啊。 马上就要新年了啊。 家家户户早早的便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热闹。 金水县这一年里，经济水平飞速提升，县城也扩大了不小的规模。 因为有朝廷的支持，工作岗位加多不少，县衙的人口也急剧突增。 有新生儿，也有不少后来迁入金水县的人家。 金水县不再是人人唾弃的恶寒之地，摇身一变成了南邑郡百姓心中的圣地。 免费的教育，腾飞的经济，强悍的军事，廉明的县太爷。 金水县的影响力，也早早的辐射到了周边的县城。 周遭的县令都以楚渊为榜样，模仿学习他的政策和制度。 在南邑郡的官员阶级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向楚大人看齐，向楚大人学习，打造富饶的县城，人人有责。 大年初一这一天，常青树尤为繁忙，苏璃在这天生产了。 姜栩和苏沐雪都来到了常青树，尤其是苏沐雪在门外比楚渊还要着急。 听着屋内那一声声痛苦的呼声，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楚渊，小苏璃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忍不了了，我要进去看看。” 楚渊虽然也心急如焚，但还是强装镇定：“没事的，会平安的，都会平安的！” 伴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不多时，产婆开心的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冲了出来：“大人，是个丫头。” 众人开心的围了过去，楚渊看着襁褓中的小丫头，微微皱眉，思索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她……好丑，一点都没有继承她爹的帅气，还有她娘的美丽。” “啪~”苏沐雪重重一巴掌拍在楚渊后背上：“楚渊，哪有你这样说自己闺女的，我倒要看看小宝贝长什么……” 嗯…… 苏沐雪哑口了，大家都是没有见识过世面的新兵蛋子，怎么说能，刚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新生儿，真的谈不上可爱…… 虽然嘴上说着丑，可楚渊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小丫头抱在怀中，想要和她贴贴，又怕自己身上有细菌，就这么身子蹦的僵硬，小心翼翼的抱着。 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着实令人想要发笑。 楚渊观摩一下“丑丫头”越看越觉得喜爱，但也没有忘记受苦受难的苏璃，询问产婆一声：“我现在可以进去了么？” 产婆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点头：“楚大人可以进去了。” 产婆接过小丫头，楚渊第一时间就跑进了产房，小楚宁已经哭成了泪人，正在用毛巾帮苏璃擦拭额头的细汗。 “娘，很疼吧？”小丫头心疼的询问。 苏璃脸色苍白，但还是挤出一抹笑容。 楚渊快步走过去，手掌搭在小楚宁头顶，旋即心疼的看着苏璃，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来了，刚我一直都在外面。” 很傻的话。 “嗯，我知道的，夫君，我知道的。”苏璃挤出一抹笑容。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楚渊红了眼眶，将额头抵在苏璃额头上，有温热的液体打湿了苏璃苍白的脸。 “辛苦你了。” “不辛苦。”苏璃温柔的说着，想要伸手替楚渊拭泪，却被楚渊按住手：“你好好休息。” 楚渊抬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泪花，笑容温柔。 “丫头呢？”苏璃问了一句。 产婆连忙抱着小丫头过来：“夫人，小小姐在这里。” 苏璃看着襁褓中的“小丑人”忍不住噗嗤一笑：“夫君，她好丑！” 楚渊也是无奈一笑：“我就说她丑吧，刚沐雪那虎妞还因为这事打我，果然，夫妻所见略同。不过啊，小孩子出生的时候都这样，长着长着就长开了。” 小楚宁一脸认真的看着楚渊：“小妹才不丑！阿爹讨厌，你不能说小妹丑。” 笑的时候牵扯到伤口，疼得苏璃秀眉紧皱。 产婆将小丫头放在床头，苏璃温柔的拍着她的襁褓：“丫头，娘不笑你丑了，不能再折腾娘了哦。” 小丫头似乎也晓得爹娘在说自己丑，小小的眉头皱在一起，小拳头握紧，大声哭着。 “楚大人，给小丫头取个名字吧。”产婆笑脸盈盈。 楚渊思索片刻，看向苏璃：“叫思雨可以么？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改变了，成长了很多。” “嗯，小思雨，你听到了么，这以后就是你的名字了。”苏璃温柔的看着襁褓中的小丫头。 “小名就叫做年儿吧，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楚渊继续开口。 就此，楚渊的大家庭再添一员，楚思雨，楚年。 如今他的家庭成员有，家主，楚渊。 主母，苏璃。 小姨子，苏小小。 小妹，楚小九。 长女，楚宁，楚霸天。 幼女，楚思雨，楚年。 家中顶梁柱，狗界一霸，进可孤身一挑五，退可委曲求全任人蹂躏，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狗中豪杰，黑将军！ 第431章 要动楚渊军工厂 今年，楚渊没有选择出去走亲戚，说起来他也没有什么亲戚了，最多就是去拜访一下苏沐雪、姜栩等人。 但是小苏璃要坐月子，所以楚渊就在家里陪着她。 倒是常青树迎来了许多的宾客。 也很热闹，年味不减。 ……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过完年了，虽然已经过完年了，但街道上的喜庆氛围并没有退去多少。 楚思雨这个小丫头这些日子也长开了，白白嫩嫩很是可爱。 她的眉宇很像父亲，剑眉星目，日后定也是个英姿飒爽之人，小脸蛋则更多的继承了母亲的美艳。 不敢想象日后长大成人，又是怎样一个人间绝色。 小丫头很喜欢哭闹，每每半夜都要哭上几场，扰得楚渊和苏璃最近睡眠严重不足，不过夫妻俩对这个小家伙都很有耐心。 还有一个就是小楚宁了，每次妹妹哭闹，她总是顾不上寒冷，马上爬起来，跑过来哄妹妹睡觉。 她也很喜欢这个妹妹。 …… 姜栩为楚渊要的南邑郡郡守的调令始终没有送来，本来以上官文雄为首的文官集团，看在姜少轩的面子上，都打算同意这纸调令。 可姜少轩为了逃婚再入军中，彻底激怒了上官文雄，他将一切都归咎到了姜栩身上，自然不会让姜栩称心如意。 虽然没有朝廷的调令，但在南邑郡地界，所有的大小官员，都从心底里认为，他们的顶头上司有三个。 长公主姜栩，大将军苏沐雪，以及有实无名的楚渊。 虽然朝廷没有认可，但这地界的百姓和官员认可，那便足够了。 经过一年的发展，金水县的繁荣程度已经超过南邑郡郡城了。 金水县发展得很快固然是一个重要因素，但更大的因素还是因为南邑郡郡城，在以往几年，天灾人祸愈发落寞。 假以时日，说不定金水县将会发展成一郡首府也说不一定。 最近一段时间，要说里里外外跑得最勤快的便是羡鱼了。 她似乎很喜欢四处奔波，也是工作起来最不要命的一个，奔波游走，见识不同地界的风土人情，又何尝不是一种放松自己身心的方式？ 就连过年的时候，她也未曾停下脚步。 过年，要和家人待在一起才有年味，而她……没有家人。 留在家里，之后冷清和孤寂。 霸天商会，在她的打理下，短短一年的时间，已经是商界不容小觑的存在了。 只单单凭借肥皂、香皂和木炭便没有任何竞争对手，独霸市场，为了短时间内扩大商户规模，羡鱼还在经得楚渊同意下，插手了其他的生意。 布匹丝绢等等，只要是高利润的生意，除了盐行，基本都有涉猎。 霸天商会的规模已经很大了，在大夏境内开满了分会，商路也越发成熟。 各地霸天商会分会的管事，管理阶层，无一例外都是挑选的金水县本土人士。 霸天商会，在大夏、在陈国，都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举足轻重的存在。 两国互商，多是由霸天商会运转，其中利益，可想而知！ 在羡鱼的努力下，饶是相隔金水县甚远的刘国，也多了一家霸天商会的铺子。 为了打开这条商道，羡鱼付出了很多，大把的金银用来疏通关系。 需要给陈国，还需要给刘国的相关官员，以及大夏的相关官员也需要好好打点。 无他，运货过去刘国，最便捷的方式就是运往大夏境内，和刘国接壤的城池，再从那边运送出去。 羡鱼坚信付出是值得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陈国的市场和大夏的市场，已经验证过霸天商会的潜力了。 用商敛财，再将财富带回金水县！ …… 朝中，北境再传捷报！ “报！六殿下与北夷亲王联军，于平阳山下相遇，双方展开大战，我军弓弩兵大展神威，重创北夷亲王联军，杀敌一万余众！ 金水县送往前线的军备当真厉害，那弩车更是宛若神物，一箭射出，便能将勇不可当的蛮夷大军的骑兵，活生生撕开一道口子，蛮子苦不堪言！” 闻言，姜云天大喜过望，连连道好：“好，好，好样的，轩儿真是好样的，没有给朕丢人！” “吏部尚书听令，等轩儿这次凯旋，就着手立太子之事吧！”前线一连串的捷报传回京城，姜云天也决定，立姜云轩为太子了。 如今天下大乱，王朝正好需要一个能征善战的君主。 若是姜少轩为帝，或许能够完成祖皇宏愿，驱逐蛮夷，一统天下！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百官附和夸赞，唯有几位皇子一脸的无奈和不甘。 其中，大皇子最甚，嘴上恭维，低着头，脸色阴沉得可怕。 一切就要结束了么？ 那么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所作所为，究竟为了什么？ 是这些人当初把那颗种子埋在自己心底，等这颗种子生根发芽，成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的时候。 他们居然全都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自己，转投向了老六。 笑话，自己的前半生所努力的事，在此刻彻头彻尾的成了一个笑话！ “陛下，老臣请奏！”上官文雄跨出一步。 “哦？爱卿请讲。”姜云天此时心情很好。 “陛下，数场战役下来，无一不证明了金水县所生产制造出来的军备，尤为厉害，这些军备，足矣改变天下的格局。 金水县俨然已经成了军工重城，这样的军工重城，不该让其留在那边陲之地才是！” “那爱卿觉得该如何是好？”姜云天语气平静。 “请陛下下令，让楚渊将金水县军工厂，全都转移到朝廷工部，边陲之地虎狼环伺，楚渊手里的军工厂可以说是国之命脉，只有留在京城才能好好的保护起来！”上官文雄答。 姜云天点头，旋即无奈叹息：“其实此事朕已经书信栩儿商议过了，那丫头婉拒了朕，再说了，那楚渊和少轩关系匪浅，日后定是少轩的肱骨之臣。 少轩自有他的谋略，任由他们年轻人折腾去吧。只要这些军备，不流入敌国即可！朕也相信少轩和栩儿那两孩子识人的手段的！” “陛下，此事不可！”上官文雄态度坚决。 “哦？”姜云天微微皱眉，倒不是因为生气。 “陛下，那军工厂所生产出来的军备，其威势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那弩车、那连弩，根本就不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去练习，只要上手人人都可称之为神射手。 换言之，只要有这军工厂的存在，人人皆可武装一支虎狼之师！所以，无论如何，这军工厂，必须掌控在陛下的手中，必须由朝廷来掌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楚渊当初或许并未想过，自己生产出来的这些军备送去给姜少轩，居然会引起朝廷的觊觎。 要知道这些东西，可还不是他最为先进的军工啊！ 姜云天微微皱眉，他倒是不会去怀疑自己的儿子跟女儿，只是那楚渊他毕竟没有见过。 但也听说过一些传闻，这个人，不敬皇权啊！ 性子孤傲得很！ 第432章 我叫霸天我骄傲了么 “那楚渊毕竟是轩儿的人，既然朕认准了轩儿，就不该多加插手才是。”姜云天还是有些许的顾虑，不想因为楚渊而让父子间有所间隙。 “陛下，如今金水县的军工厂，也是受了朝廷的大力资助，资金是户部提供的，人才是工部派往的！！收归朝廷，并无不妥。 长公主不是一直想要让楚渊做南邑郡郡守么？他若是接手南邑郡郡守，要替陛下和长公主殿下辖制一郡百姓，自然也就无暇顾及军工厂了，此举也是为了他分忧，陛下也是体恤下士啊！” 言外之意，让楚渊用军工厂来换取官职。 姜云天认真的思索着，上官文雄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有了楚渊的军工厂，任何人都能够随随便便就武装出一支虎狼之师，若是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那它便是一个隐形的祸害。 只是直接下令让军工厂迁往京城，难免会让人觉得朝廷吃相难看，自己一国之君，还要跟儿子女儿抢东西…… 若是再传出自己生性多疑，对自己儿子女儿都不放心的谣言，更会有损他千古英名…… 上官文雄猜出姜云天心中所想，再次提议：“陛下，我们也不是非得让军工厂迁往京城，陛下可派刺史前往金水县，不问政务，只负责监察和掌管军工事宜！ 陛下，军工重要，必须得由朝廷掌控。日后六皇子立为太子，再由陛下赠还给六殿下即可！ 只是如今六殿下征战在外，由陛下替六殿下，暂为掌管！” 姜云天思索片刻利害关系，点头同意：“如爱卿所言，朕便派遣一位金水刺史前往金水县吧，老六征战在外，朕确实应该替他暂为掌管军工厂，以免生出乱子。 待到老六凯旋回京之时，朕再将军工厂归还给老六。” 所有人，包括皇帝姜云天都认为，楚渊是姜少轩的人，那么楚渊手里的兵工厂就是姜少轩的。 楚渊和姜少轩关系极好，兄弟相称，也不论尊卑，以兄弟相处，所以楚渊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这或许也是给楚渊一个提醒。 寄人篱下者，始终都无法真正的昂头挺胸！ …… 金水县，冬去春来。 前线的捷报自然也传到了金水县，楚渊从心底里为姜少轩感到开心，这小子当真很猛。 姜栩最近又回郡城那边去了，有了金水县的经验支持和经济上的辅助，南邑郡各地都已经可以真正意义上摆脱了灾情，一切也都是终于恢复了正轨。 所以，姜栩最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楚渊最近闲下来了，经过一年多发展，他自己的金水县小集团也已经充实，不再需要什么事都要他亲力亲为了。 他现在只需要专注关口修建，以及两个关口的军队部署，偶尔就要抽时间过去两个关口一趟。 然后更多的时间则是留在了常青树，陪老婆孩子。 楚思雨这个小丫头已经几个月大了，长得越发水灵可爱，再也看不出刚出生时那副“丑”小孩的样子了。 小丫头还是老喜欢哭，饿肚子哭，躺着不舒服也哭，尿湿了也哭。 只是她每次哭，都要惹来大人们的一阵欢声笑语。 金水县的部分军队，这段时间一直游走在境内的各个县城，忙着剿匪。 这是姜栩的命令。 就在这一天，南邑郡全境的剿匪事宜，终于是告一段落。 负责领兵剿匪的诸多将领，也全都回到了常青树向楚渊复命。 楚渊在常青树大摆宴席，祝贺众人完美完成任务。 常青树还是那个酒楼，只是现在已经不接待寻常百姓了，多为楚渊集团内部团建首选之地。 李小雪母女也早就在常青树住下，在这里帮工讨活。 今天人很多，李氏在后厨忙碌，李小雪也跟着小楚宁到处帮忙送酒。 她时常跟在小楚宁屁股后面，一是因为这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同龄人，还有就是是这个姐姐救了自己和娘亲。 还有这个姐姐真的很厉害，她喜欢跟在姐姐屁股后面，当个小跟班。 姐姐也待自己极好，没有把自己当做下人使唤，姐姐每次去书院也带上自己，每当有调皮的孩子欺负自己的时候，姐姐总是第一个冲上去，狠狠的揍那人一顿…… “来，喝！”大人们推杯换盏，两个小丫头抱着酒坛子四处跑。 李小雪看着主桌那边的一个身影，停下了脚步，微微皱眉。 那人的背影真的好像阿爹啊，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快忘记阿爹长什么样子了？ 而且那人还少了一只胳膊，阿爹可没有少胳膊！ 小楚宁麻利的将一坛子酒交给刘喜：“刘叔叔，你们怎么这么能喝啊，这都第八坛了，要不咱少喝点呗，我一会还要去带妹妹呢。” 小丫头嘟囔着嘴。 “哟，大小姐这是舍不得酒了？”刘喜笑着打趣，手掌落在小丫头头顶。 “略略略~”小楚宁可爱的吐舌头：“才没有，你别乱说，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以为我小气呢。” “哈哈哈~”小丫头的可爱劲，让一群大老粗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就是，我们霸天才不小气呢，是不是啊，霸天。” 小丫头黑脸，水灵的大眼睛瞪着众人，双手叉腰：“霸天咋啦，我就叫楚霸天，我早就不一样了，别想着叫霸天就惹得我发火，我现在可成熟了。我叫霸天我骄傲了么？” 李小雪看着小楚宁，连忙收起自己的思绪，将酒坛子朝着主桌送过去：“大人，你们的酒来了。” 李浩闻声，回头去拿酒。 晃眼一看，小丫头有些面熟。 摇了摇头，可能是自己太过想念娘子和女儿了，她们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笑着接过酒坛子，醉意不减，视线有些模糊，真的是喝多了。 可不知为何，他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拼命的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看清眼前的小丫头。 想要看清，却又害怕看清，害怕又是自己的一次错认…… 李小雪也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满脸沧桑的中年人愣住了，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她红了眸子。 是他，真的是他，是阿爹啊…… “啊，阿爹……”她的声音沙哑哽咽，声音真的很小很小，或许是胆怯。 声音小到被酒桌上的声音盖过，小到只有李浩一人能够听清！ 第433章 命运 “呼啦~”酒坛子摔倒地上，摔得粉碎，响声也让堂内一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迷茫的朝着这边看过来。 包括小楚宁。 小楚宁只看到李浩眼珠子瞪大，一脸不敢置信仿佛愣神的表情，还有他身边李小雪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她以为小丫头被欺负了！ 义字当先的小楚宁快步走过去，将李小雪护在身后，旋即双手叉腰，认真的看着李浩：“李叔，不能欺负人，你是大人了，不能欺负小孩子，是不是小雪把酒坛打破了？我去给你们抱坛新的，总之不能欺负人！” 她的眉宇间，似乎带上了些许的威严，许是和苏沐雪还有楚渊待久了的原因。 李浩瞬间的愣神，连忙解释一句：“不是丫头，是我不小心打碎了酒坛……” “呼~”小楚宁松了口气，没有注意李浩的用词，回身伸手替李小雪擦干净眼角的泪花：“没事的，别哭嗷，我还以为你被人欺负了呢。” 李小雪的情绪很是激动，她轻轻的拽着小楚宁的手，语气有些不确信：“姐姐，他是阿爹，他是阿爹？” 说着，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厨房内忙碌的李氏闻声，瞬间跑了出来，也看到了嚎啕大哭的闺女，以及地上那打碎的酒坛子，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她快步走过来，不敢抬头去看任何一个人，一个劲的鞠躬道歉：“各位爷息怒，是我家丫头不懂事，她还是个孩子，我带她向各位爷赔罪，还望各位爷不要跟她计较。” 说着，她连忙一手按着李小雪的头，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道歉。 熟练得让人心疼。 不等小楚宁解释都是误会，李浩颤巍巍的起身，泪水已经滑湿他沧桑的面容。 他伸出独臂，颤巍巍的落在李氏的肩头。 李氏身子一颤，把头压得更低，以为即将到来的会是一顿毒打。 “娘子？”李浩的声音有些不敢确信。 闻言，李氏的身子一僵，她猛地抬头看向李浩，眼珠子瞪得滚圆：“相，相公？” 一切，都好似是梦一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相遇了。 明明数年之间，都毫无音讯，无处可寻的人，居然就这么相遇了。 甚至是在双方的心底，都不止一度以为，对方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命运，多么奇妙的东西啊！ 李氏再也忍不住了，泪如雨下，她哭得伤心，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楚宁处在中间，整个人有些发懵，一时间有些迷茫，什么情况？ 这时，一只温热的玉手抓住了她的小手，将她带离了李浩一家中间。 抬头看去，是苏璃，她怀中抱着裹得严实的楚思雨，一只手拉着小楚宁。 她也是听到楼下的动静，这才下来查看。 看到苏璃，屋内众人都是恭敬的点头算是行礼。 小楚宁从一家三口中间离开后，李浩一把抱住了李氏，可惜他已经没了一只胳膊，无法再把李小雪也搂入怀中。 李氏也是哭着拥抱住李浩，另一只手拉着李小雪。 李小雪也嚎啕大哭着，双手一手抱着娘亲的腿，一手抱着父亲的腿。 一家三口哭得伤心，却也有久别重逢无尽的喜悦。 良久，一家人哭得差不多了，李浩独臂将李小雪抱在怀中，紧紧的贴着李氏的肩头，挤出一抹笑容，脸上却还挂着泪花。 “兄弟们，还记得我常跟你们提起的娘子和闺女么？她们便是我的娘子和闺女啊，四年了，我总算找到她们了！”笑着说的，可说着说着，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滑落。 楚渊最先举着酒杯站起身来：“这是大喜事啊，这一杯，敬久别重逢！” 随后，全屋的人都起身，举着酒杯，笑着看向李浩：“李领军，可喜可贺啊，这一杯，敬久别重逢，我们干了！” “多谢楚大人，谢诸位兄弟了。我也敬你们一杯！” 说着李浩就要放下李小雪敬酒，却被楚渊制止：“久别重逢，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先去楼上客房吧。” 李浩感激点头，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带着母女俩去楼上的客房。 楼下众人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心底里感到高兴：“皇天不负苦心人啊！” 同处的这些时间，他们清楚，李浩无时无刻不在打听着母女俩的下落。 他更是早早的就跑去各个入关口岸，每每过往行商，他都要细细的打听一番，希望能有母女俩的下落。 可每一次打听，换来的都是无尽的失望。 好在，终于就么阴差阳错的相遇了。 苏璃也没有再回楼上，来到楚渊身边，王老黑立马起身让位置给苏璃，然后跑去别桌拉了个椅子过来。 所有人都是距离苏璃一定的距离，这位美若天仙的夫人是楚大人的夫人，哪怕是离得近了一点，都是亵渎！ 苏璃坐下后，莞尔一笑：“你们可不能再灌夫君酒了，不然一会他该醉了。” 苏璃笑得温柔，语气却不容置否，王老黑等人尴尬的笑了笑，连连保证：“夫人说的是，我们不灌楚大人酒了。” 苏笑了笑，抱着楚思雨，靠楚渊近了一些。 楚渊将小楚宁抱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夹了一块肉送到小楚宁嘴里。 总觉得娘子好像隐隐有些生气的样子？可是自己感觉错了？ 这还真不是楚渊的错觉，每次看到众人灌楚渊酒，她便总想起大婚之日，楚渊被众人灌得酩酊大醉。 小苏璃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啊！ 如今的她再也不似曾经那般唯唯诺诺，自认低人一等了，或许她本就是这样一个活泼灵动的女子。 是楚渊扫除了她的阴霾，让她得以这般。 …… 楼上，李氏母女的房间内。 李浩痛哭流涕，声音哽咽：“我找了你们四年，那年我回乡，发现爹娘被人逼死，你们母女被逼得离家出走……我一怒之下便杀了姓牛那个狗日的！我把他的人头割下来放在了爹娘的坟前。 自那之后我便一直在找你们娘俩，没敢再回乡。 我听乡里人说，你们娘俩是朝着南边来了，我便一路往南，找到了金水县这边陲之县，好在终于是找到你们娘俩了。” “对不起夫君，是我无能，没有照顾好爹娘。”李氏自责的哭着，眼中满是心疼：“夫君，你的胳膊？” “战场上被敌人砍了，然后就被军队丢了出来，我命大，捡回了一条命。”短短几句就概括了曾经的艰辛，这便是男人。 随后李浩心疼的紧紧拥住了李氏：“娘子，该道歉的是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若是重来，或许当初我就不该入伍，我该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跑去山上躲着，躲到征兵的人走后，便没有这些事了！ 都是我的错！” 第434章 天底下没有离别便好了 一家人又各自落泪，李浩不想被悲伤的情绪毁了这喜悦的重逢，连忙转移话题：“你们到金水县多久了，我寻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寻到你们，明明都处在金水县，之前苦了你们了。” 李氏摇头：“相公，我们刚到金水县不久！” 李浩有些诧异的看着李氏。 李氏对上李浩的视线，连忙说出过往的遭遇：“一开始我们确实是奔着南边来的，可一路上的匪患越来越严重，越往南走土匪越多，有的土匪甚至是冲进难民群里掳人，稍有姿色的女人和孩子是他们掳掠的重点对象。 我不想让小雪被他们掳去卖给人牙子，便带着小雪转头北上了！” 李浩更加诧异了：“那你们是怎么来到金水县的？” “是楚宁姐姐。”李小雪连忙插话，把和楚宁的相遇，以及楚宁帮助她，然后带着她们母女来金水县的事都赘述了一遍。 闻言，李浩一脸苦涩的笑容，世事难预料啊！ 他也想起了自己和楚渊初遇时的场景。 那时冰天雪地，他还是个乞丐，身上只有这半截断刀。 看到楚渊吃烧饼，实在是饿得不行的他，打算杀了楚渊把食物抢过来。 就是小楚宁喊楚渊的那一声“爹”才让他回过神来，恢复了最后一丝理性。 若是没有小楚宁那一声爹，或许自己早就在出手的一瞬间被楚渊给反杀了吧？也就没有了现在的相遇。 楚渊救了他，小楚宁救了自己的娘子和女儿，他真的欠这父女两太多太多了，唯有死才能报答啊！ 一家三口又聊了很久很久，倾诉了过往的遭遇。 良久，一家三口下楼，宾客已经离去了很多，只有王老黑他们几个，还舍不得美酒，打算不醉不归。 不过楚渊已经不在众多酒鬼那桌了，他和苏璃还有楚宁，苏小小坐在一起，一家子闲聊着，吃着饭。 黑将军就趴在楚渊脚边，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可在听到楼上的动静后，还是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李浩后，又垂首假寐。 “聊完了，过来坐下吃点饭，你是吃饱喝足了，你老婆闺女可还饿着肚子呢。”楚渊笑着打趣。 李浩老脸一红，刚就顾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了，居然是忽略了这一点。 他也不矫情，赶快带着老婆和女儿往桌边走。 母女俩还是有些许的拘谨，在他们眼里，楚渊一家是主子，她们只是仆从。 虽然一家人并未这样看待她们母女。 李浩来到桌前，居然是对着小楚宁跪下了：“大小姐，事情我都听娘子和女儿说了，我李浩不太会说话，但你和楚大人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小楚宁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李叔，你别这样，我害怕。” “好啦，快起来吧，当务之急，是让嫂子和小丫头填饱肚子。”楚渊笑着开口。 李浩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 王老黑看着这边，笑了笑，自己也做过类似的事，对楚渊下跪，同样是磕了三个响头。 他们这些人，过往虽然不堪，但重承诺。 自己是因为那五百弟兄，李浩是因为家眷，但李浩可以说是跟自己一类人了！ 这三个响头，代表了他们可以随时，义无反顾的为楚渊去死！ 吃过饭后，李浩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楚大人，我想带娘子和女儿回去住。” 他身为楚渊的心腹之一，自然也在县城重建后，有了自己的宅子。 楚渊点头，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先前让母女俩留在常青树做工，只是因为她们无处可去。 闻言，苏璃也起身，轻轻拍了拍苏小小的后肩：“小小，去给她们结算这段日子的工钱。” “夫人，你们帮我们太多了，我们怎敢再要工钱。”李氏连忙拒绝。 苏璃温柔的笑着：“一码事归一码事，既然做工了，那工钱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李氏很感激，打算下跪，苏璃连忙搀搀扶住她：“繁文缛节就不必了，李浩他也为了夫君做了许多。” 李氏执拗的想要下跪磕头，苏璃却是温柔的抱着楚思雨：“我还抱着孩子不方便，所以没必要的。” 她的笑如沐春风，她让李浩和李氏都从心底里感受到“尊重”二字。 苏小小很快就结算了工钱交到了李氏手里，李小雪不舍的看着小楚宁，小丫头以为这是分别。 小楚宁笑着挥手：“快回家睡觉吧，明天去书院的时候我来叫你，我晓得你家在哪。明天去学堂后，看谁还敢说你是没爹的孩子！” 无心之言，李浩瞬间沉下脸来，“明天爹跟你一起去书院，谁敢大放厥词，爹就帮你教训他！” “哎呀李叔，我们小孩子也有自己的江湖，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小雪的。”小楚宁仗义的拍着胸脯。 一家三口感恩告辞，转身的瞬间，楚渊开口了：“李二狗！” 李浩愣了一下，已经许久没有人叫过自己小名了！ 回身，楚渊笑容有些欠揍：“很意外？沐雪跟我说过，小雪他爹叫李二狗，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收敛起调笑的笑容，楚渊恢复严肃的神情：“好好照顾她们母女，好不容易找到了，可别再把她们弄丢了！” 李浩严肃认真的点头：“大人，李浩铭记于心！” 一家三口，这才离去。 他们走后，王老黑等人也相继离去。 有小厮负责收拾残局，楚渊一家子也上楼去了。 小楚宁一个人偷偷跑到后院坐在石凳上，两条腿有节奏的拍打着，摇头晃脑。 似乎很开心，或许吧。 苏璃裹着外袍，缓步来到她身后：“又跑下来，你最近很喜欢来这里啊。” 小楚宁微微后仰，看着娘亲那美若天仙的绝色面容：“娘，小妹呢？” “你爹刚把她哄睡着，娘看你一个人坐在下面，便过来看看，可是有心事？”苏璃从后面，温柔的拥住小丫头。 “也算不上心事吧，只是想着，若是天底下所有漂泊在外的人都能够团聚就好了。 不，若是天底下没有这么多离别就好了。”小丫头感慨一句。 她为李小雪感到开心，却也忍不住会羡慕。 她娘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她爹也一直在寻找着她。 怎么会没有不甘呢，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也会在某些时刻，被无限放大啊。 她最近越发的多愁善感起来了，她真的快要长大了，只有大人才会有这么多的多愁善感啊！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一起见证。”苏璃温柔的说着，抬头朝着楼上看去。 她清楚，这便是楚渊心底的谋划。 他的雄心很大。 只有在苏璃眼中，楚渊这是雄心，而不是他人眼中的野心！ 第435章 刺史上官文和 这一看不要紧，发现楚渊居然也趴在窗沿上，看着下面。 对上小苏璃的视线，楚渊笑着挥手。 无奈的叹了口气，楚渊喃喃自语：“丫头长大了啊，一晃眼就长大了。 还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动不动就让人气得拿着棍子追着她揍的日子好啊，长大是件好事，也算不上一件好事。 她明明还没有享受过童年，可我们这样的人，会有童年么？” …… 青松书院，金水县第一学府，三年制义务教育开创地。 在书院门口，有一块石碑，上面有姜栩请来书院教学的名师亲笔，内容是楚渊说过的话。 人如青松，笔直挺拔，自强不息，寒冬不改，翠映山河。 这是书院对于学子寄予的厚望。 书院对于里面的先生也有一个希望，那便是，在书院的孩子，无论能不能成才，但至少让他们成人！ 青松书院，虽然开放了三年制的义务教育，但其实也不该让朝堂能为之有所反响。 真正让朝堂之上恼怒的是，姜栩请过来的这些先生。 几乎都是往年科举的才子，不少都当过官，他们的教育，便会带上为官之道，奉君之道。 若只是随意找几个秀才之类的来当老师，楚渊乐意折腾就让他折腾去。 最近书院又来了一批新的先生，都是六部退下来的，也不知道姜栩用什么方式说服了这些人。 这些先生，能够很好的传授学子们经济学、工程学，以及管理学等等。 当然了，并不是三年制义务教育的学子能够学习到的，得有一定天赋，后续通过考试，继续深造的学子才能学习这些。 义务教育的初级学子，学习的更多的是启蒙教育。 苏沐雪曾经跟楚渊开玩笑：“楚渊，你这托殿下把六部退下来的官员都请过来教学了，你这是打算在金水县搞个小朝廷啊？” 对此，楚渊笑了笑：“你想什么呢，殿下哪是帮我培养小朝廷，殿下是在帮六殿下培养班底。 这些人愿意来这里教学，肯定也是看在六殿下的面子上，说不定公主殿下许诺过要多多在朝中照顾他们的门阀宗亲也说不一定呢？” 楚渊很清楚，姜栩帮自己并不只是单纯的帮自己，但自己也确实是受益者之一。 今天，青松书院，一个孩童找到了李小雪。 他的掌心被打得红肿一片，俨然是先生用戒尺打的。 他便是当初带头起哄说李小雪是没爹的野孩子之人。 看到来人，李小雪有些怯懦的缩着脖子，四处寻找着楚宁的身影，但楚宁不在这里，刚被先生叫去训斥了。 小丫头调皮捣蛋，因为是楚渊的闺女，先生又不敢打她掌心，只能用“爱”感化…… “你要做什么，你再欺负我，我便去告先生，去告诉我爹！”李小雪壮着胆子。 男童疑惑的看了李小雪一眼，旋即失落的低着头：“我是来跟你道歉，还有道别的！” “道别？”李小雪疑惑。 “嗯。”男童点头：“因为我先前做的那些事，先生不打算教我了，我被退学了。 我知道自己做的很不应该了，先生教导的为人的道理我全都忘了，对不起，但其实我并不是讨厌你，也不是真的想要欺负你。 我只是想要接近你，让你知道我的存在，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在别人的起哄怂恿下，不受控制的就说出了那些话，请你相信，那些话不是我的本心…… 我以后就要跟着爹娘回去种地了，长大后可能会参军入伍，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记恨我了。 对不起，我走了。” 说完，他低着头离去了，他后悔自己没能成为那一棵翠映山河的青松！ 这件事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 青松书院，并不是一定要强迫每个孩子完成三年义务制教育。 那些本性罪恶的人，不适合书院学堂，日后衙门大牢会再次好好教育他们。 这也是青松书院的教学理念之一，不滥情，不会蠢到说是让每一个孩童都必须接受满三年的义务教育！ 未受学前，你的过错，先生可以包容，因为你未开化。 若是受学后，还本性恶劣不改，先生会让你退学。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楚渊，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楚宁，能够遇到一个楚渊！ 都是自己的选择。 在这个世道，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不是借口！ …… 当一切都向着好方向发展的时候，挫折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朝廷特派的金水刺史终于是抵达了金水县。 小吏来报：“楚大人，金水刺史抵达金水县了。” “金水刺史？”楚渊微微皱眉，并未第一时间带人去迎接：“他来做什么的？” “回大人，依他所言，他是来接管和监督金水县的军工厂的！”小吏凝重回复。 楚渊眉头紧皱，旋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要我的兵工厂，朝廷派个刺史过来，就要我的兵工厂？” 楚渊也在此刻看清了这段时间虚伪的假象，哪他妈的有岁月静好啊！ “楚大人，本官初到贵地，你有要务在身未来迎接，本官便主动上门拜访了！”刺史大人的声音，自堂外传来，铿锵有力也盛气凌人！ 楚渊收起阴沉的脸色，压制住怒火，缓缓起身。 衙门外，楚渊对着刺史微微躬身行礼：“下官金水县县令，楚渊，见过刺史大人！” 刺史上官文和笑了笑，还算客气，主动去拉楚渊的手：“楚大人，本官此次前来，是给大人带好消息来的。” 上官文和是上官佑禾的哥哥，是上官家主家的人！ 上官家现在是支持六皇子的，所以并未给楚渊太多难堪。 宋学志和那位上官大小姐，其实一直都无足轻重，只要手里的筹码足够！ “好消息？”楚渊微微皱眉。 上官文和点头：“家父在六殿下的一再督促下，终是为楚大人求来了南邑郡郡守的调令，从今往后，本官也要尊称你一声郡守大人了！” “所以，这纸调令，要楚某拿什么来换？”楚渊脸色不是很友善。 “楚大人说什么话呢，怎么能用换这个词？这是陛下的恩惠，楚大人接手南邑郡郡守之后，肯定事情繁琐，定是无心再顾及军工厂的生产了，所以特派下官来接任军工厂，替楚大人分忧啊。 楚大人日后就可以安心的治民了！” 虽然小吏已经说过了，但亲口听上官文和说出来，楚渊还是忍不住想要发火。 真特么的不要脸啊！ “还请大人转告陛下和殿下，楚某才疏学浅，难堪大任！”用军工厂来换取郡守一职，本末倒置，楚渊并不傻！ “嗯？”上官文和也收起了虚伪，脸色也沉了下来：“楚大人这是何意？ 是要抗旨，还是舍不得军工厂？” 第436章 若是栩儿想要呢 “楚大人可是有所顾虑？楚大人放心好了，陛下已经决定了要立六殿下为太子了，在朝堂之上亲口说出来的。 天子一言，是不会有所更改的，朝廷此举也是为了六殿下着想，陛下只是代替六殿下看管军工厂，等到六殿下凯旋回来，立太子之后，陛下便会将军工厂归还给六殿下的。 到时候六殿下还是会让楚大人继续掌管兵工厂的，为官嘛，总是要灵活多变的，本官只是暂时替楚大人接管而已，并无强取豪夺之意！” 上官文和还算耐心的和楚渊解释着。 毕竟楚渊是姜少轩的心腹，日后说不定就是朝中的肱骨大臣，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是要拉近一下关系。 这也是上官家的教育方式。 只可惜，所有人都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那便是军工厂是楚渊本人的，可以说是和姜少轩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渊的协助，只是出于兄弟情义，英雄相惜。 就算是姜少轩站在这里，也不可能说，这军工厂就是他的东西！ 楚渊不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将军工厂交出去，就算是姜少轩来这里，亲口说也不可能。 没了军工厂，楚渊便没法光明正大的生产军备了。 “若，楚某说不呢？”楚渊反问。 “嗯？”上官文和皱眉：“楚大人，本官也知道你和六殿下不放心把军工厂交给其他人，但你大可放心，我上官家是支持六殿下的，家妹佑禾也是六殿下的未婚妻，待到殿下凯旋回来，便会与家妹佑禾完婚。 这是皇命，皇命不可违，还望楚大人不要犯糊涂啊！ 若是大人还是不愿意交出军工厂，那本官可就要行使刺史之权，彻查一下金水县的军武数量了。” 利诱威逼，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金水县的军武建制，是远远超出朝廷允许的范围的。 此事可小可大，只要上官文和不说，没有人会点破，一旦被点破，朝廷便可以以谋逆之心，发兵金水县了！ 到时候要遭受牵连的，可不单单只是楚渊一人了！ 楚渊沉默了，他在心底合计利害关系。 自己手里，现在有驻军八万，其中五万是金水县人士，其他三万人是其他县城招兵入伍的！ 若是自己一声令下，估计还有数万人愿意入伍，军备供给上会有些许艰难，但只要给自己半年左右的时间，便能够做到全军武装。 若是没有将大量军备送往北境给姜少轩的话，其实也足够了。 这还得亏自己虽然留了一手，没有将全部军备送过去。 可若是真的撕破了脸，朝廷便会断了他的铁矿，这个半年之期还要无限延长。 若是寻到硝矿就好了，他已经通过霸天商会收集了大量的硫磺了。 还有需要考虑的一点就是，自己需要在这个时间点和朝廷翻脸么？若是姜少轩登基，以他的理念是会达成自己心中所想的。 可真的又能够完全信任姜少轩么？ 朝廷今天敢来要自己的兵工厂，明天就敢来要自己的兵权，若是没有兵权，自己还剩下什么？ 交枪就等于等死！ 前世的经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楚渊，永远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思虑良久，楚渊还是冷淡开口：“若是楚某不交呢？” 楚渊没有自称本官或者下官。 上官文和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没有了虚伪的笑容，冷声开口：“楚渊，你要违抗皇命？你要造反不成？” “少他妈拿这些来吓唬老子，想要老子的兵工厂，老子就算是……” 不等楚渊把“反了又如何”说完，姜栩冷冽的声音传来：“住口！” 楚渊冷冷回头，看着一脸阴沉的姜栩，没有了往日的恭敬，只是冷冷开口：“殿下应该早就知道金水刺史一事吧？” 姜栩没有直视楚渊，点了点头。 “殿下为何不早些通知楚某，好让楚某有所准备，还是说这也是殿下在试探楚某？”楚渊皮笑肉不笑：“那殿下可试探出什么了？” 姜栩叹了口气，走到楚渊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楚大人莫要胡思乱想了，栩儿只是事务繁忙，一时间忘了而已，这不一想起来就赶快来金水县了么？” 一个公主，这么认真的解释，还伸手拍肩安抚一个县令，可以说是莫大的荣幸了。 至少在其他人看来是这样。 见楚渊迟迟没有说话，姜栩再次无奈叹息，幽怨的看着楚渊：“楚大人可是生栩儿的气了？” 这语气，好似小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让上官文和都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随后，姜栩的行为更是让上官文和大跌眼镜。 堂堂长公主，居然当众为楚渊整理着装，好似新婚妻子为出门的丈夫一般亲昵。 若不是楚渊始终冷着脸，真的会让人胡乱猜测两人的关系！ 姜栩为楚渊整理了一下着装，浅笑嫣然，微微仰头看着楚渊：“楚大人，若是栩儿想要这兵工厂呢？大人愿意送给栩儿么？ 楚大人，陛下已经发话了，没有人能够拒绝的，如今兵工厂也是受了户部的资助，工部派遣的匠师啊。” 楚渊刚欲开口，就算没有户部的资助，没有工部的匠师，依旧影响不了他的兵工厂，若是朝廷不愿意，大可以将这些东西全都撤回去。 只是不等他开口，姜栩已经是踮起脚尖凑在他的耳边轻语：“放心吧楚大人，兵工厂迟早会回到我们手里的，只是暂时交到他们手中。 这或许也是陛下的一次试探，我们不能不表态啊。” 她离楚渊很近，甚至是柔软的酥胸都贴在了楚渊的胸膛上。 算是给楚渊的福利？亦或者是一个补偿？ 苏沐雪也在这边，她微微移开视线，没有去看殿下和楚渊。 似有心事…… 虽然从未承认过，但她的感情是纯粹的，至于姜栩，那便未知！ “殿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下官岂有不听从的道理？既然是殿下想要这兵工厂，拿去便是。”楚渊冷笑着开口。 闻言，姜栩松了口气：“栩儿就知道楚大人不会让栩儿为难的，楚大人也尽管放心，承诺过大人的事，栩儿是不会失言的。 大人可以回去准备一下，择日就能去郡城上任郡守了。” “殿下，楚某实在是才疏学浅，难堪大任，殿下再寻他人吧。”楚渊依旧拒绝。 姜栩微微皱眉，又一副幽怨的小女儿姿态看向楚渊。 苏沐雪也是焦急开口：“楚渊……” “沐雪，你也不用劝我了，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金水县这一亩三分地，就足够我费心了。” 第437章 我们还需要背着楚渊? 苏沐雪最终也没有再劝。 姜栩无奈的笑了笑，冷着脸看向上官文和：“上官大人，你先去驿馆歇息一下吧，改日本宫和楚大人，会带你去军工厂的！” “下官告辞。”上官文和点了点头，旋即带人转身离去。 他还在思索楚渊之前没有说完的半句话。 难道楚渊想要说的是，就算是造反又如何？ 但仔细想想也不可能，这种话，只要是说出来便是不可饶恕。楚渊应该想说的是，就算不做这官又如何吧？ 这楚渊，倒也是个气性大的人啊。 终归还是年轻了，不懂变通。 上官文和走后，姜栩朝着楚渊笑了笑：“楚大人，不请栩儿进去坐坐？” 楚渊微微侧身。 姜栩叹息，幽怨的看着楚渊：“楚大人真是不解风情。” 旋即迈步走入衙门里面。 苏沐雪落后几步，焦急的解释：“楚渊，殿下绝对没有瞒着你的意思，她真的是最近太忙了，你也知道，各地都已经度过了灾荒，很多事情需要殿下处理。” 看着急于解释的苏沐雪，楚渊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是绽放出笑容：“行了，我没多想，快进去吧。” “真的？”苏沐雪总觉得楚渊在敷衍自己。 “嗯。”楚渊肯定的点头，他并没有点破。 姜栩或许真的很忙，但她只需要做最终的决策，所有的事情安排下去，便会有人替她去完成得天衣无缝。 她或许可能会忘了一些小事，但绝对不会忘记这样的大事。 她这么做，就只是单纯的要试探自己的态度，试探自己对朝廷的忠心，对她的忠心。 她恰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还打断了自己的话，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女人，总喜欢把自己伪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 而她身边的苏沐雪，则是另一个极端，她很虎，但也真的纯粹，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衙门，后院内堂。 姜栩坐在主位，楚渊坐在她的一侧，苏沐雪则是身姿挺拔的站在姜栩身侧。 “楚大人，这上官文和，是上官文雄的亲孙子，是上官家主家一脉的。”姜栩叹息。 “殿下是想要告诉下官，这些事都是上官文雄的手笔，就为了针对下官？”楚渊回了一句。 “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姜栩笑了笑，“上次朝廷派钦差过来，本宫让王大人带了几句话回去给陛下。 事后就是京城腥风血雨，各大士族皆有损失，他们心底可都还记恨着本宫呢。 其实你也算是受到了本宫的牵连。” 楚渊微微皱眉。 “楚大人，你放心好了，这军工厂终归还是会回到你手里的，这点本宫可以向你保证。这一次，我们必须给朝廷一个表态。”她很细心的用了我们这个词，表示自己和楚渊是一条战线上的。 “若是这次我们拒绝了朝廷，户部会断了我们的资助，工部的人也会被调遣回去，到时会肯定会影响生产的，少轩在前线不可少了军备的支撑！”姜栩认真的看着楚渊。 “殿下应该也清楚，当初没有朝廷的支持，下官的兵工厂也未曾陷入过困境吧？”楚渊说的也是实话。 “可是楚大人，若是朝廷断了我们的铁矿供给呢？”姜栩正中要害。 楚渊沉默，虽然如此，但自己的心血被人过来，一句话就拿走了，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后果，无非就是一个反字。 枫溪郡多矿产，只要打到那里，问题便迎刃而解了，他真的在先前的短时间内认真的想过。 “楚大人，如今军工厂生产的军备，基本都是送往北境的，所以留在我们手里和暂时交由朝廷并无区别，父皇如今十分重视少轩，所以他们也不敢在军工厂上做手脚端倪的。” 楚渊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 姜栩有意无意的帮了自己很多，恩怨分明，这次就算是自己报恩了。 “楚大人，你先前想要说的是什么？”姜栩温柔的笑着，就这么看着楚渊，好似看钟情已久的情郎那般。 “什么？”楚渊装傻。 姜栩掩面轻笑：“就是你和上官文和争执的时候啊？” 似只是简单的谈心。 楚渊故作沉思，想了良久，这才一拍巴掌，有些尴尬的笑着：“那啥，我刚不是在气头上么，就想着，大不了这官我不当了，毕竟当时太生气太委屈了吗。” “是么？”姜栩依旧保持着那副笑容：“我怎么觉得不是呢？” 楚渊也对上姜栩的眸子，同样是一脸轻松的浅笑：“那殿下觉得，下官是想要说什么呢？”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姜栩手掌托着下巴，认真的打量着楚渊。 两人目光交错，似在暗中较量。 “本宫还以为，楚大人是打算揍上官文和一顿，这才着急阻止，毕竟是朝廷的刺史嘛，打了不好看。”姜栩笑着打趣。 “殿下高看楚某了，楚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楚大人莫要谦虚了，你的胆子可大了。” “就是，殿下，这楚渊胆子真的老大了，要是你不阻止，他肯定已经对上官文和动手了。”苏沐雪帮衬一句。 两人同时看向苏沐雪，姜栩是无奈的浅笑，楚渊则是纯无语。 都不懂在聊些什么，你瞎搭话干嘛，虎了吧唧的。 苏沐雪总感觉两人看自己话里有话的样子，有些尴尬：“可是我说错话了？”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姜栩起身，宠溺的伸手捧着苏沐雪的脸揉搓着：“沐雪你真可爱。” 苏沐雪脸一红：“殿下，楚渊还看着呢？” “嗯？”姜栩略显疑惑：“我们需要背着楚渊么？” “哎呀，殿下你别胡说了，会被人误会的……”苏沐雪脸有些烫，殿下的话歧义很大啊。 “怕被楚渊误会啊？”姜栩坏笑着，甚至是把脸都朝着苏沐雪苏沐雪的俏颜贴近，吐气如兰。 “我亲爱的沐雪都快被某些人给拐跑了，我心好痛哦。”这次似乎是真的幽怨了。 “我没有。”苏沐雪心虚的辩解一句。 “那回去后你陪我泡澡。”姜栩凑在苏沐雪耳边低语。 “嗯，我伺候殿下沐浴。”苏沐雪倒是不以为意，小声回应，毕竟是常有的事，她并未多想。 似乎也没有多想的必要，纯者自纯！ 说着，两人就打算离去，姜栩提醒楚渊一句：“楚大人早日去南邑郡上任，接手郡守事宜，也好让栩儿好好放松一下。” “殿下，还是让楚某歇息一些日子吧，这些日子，楚某想要多陪陪苏璃和闺女们，毕竟好不容易才闲下来。”楚渊笑着回拒。 姜栩回头神情复杂的看了楚渊一眼，点了点头：“是栩儿考虑不周了，楚大人还是歇息一段时间吧，什么时候楚大人歇息够了，跟栩儿说上一声即可。” 离开了衙门，两人回到天仙醉。 阁楼上，浴桶里热气腾腾。 姜栩褪去衣衫坐入其中，温热的水洗去一身疲惫。 第438章 楚渊，你会恨我么? 苏沐雪手搓着香皂，弄得双手滑溜溜的，再抹在姜栩的美背上。 姜栩笑看着苏沐雪：“进来一起泡吧。” “啊？”苏沐雪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开始褪去自己的衣衫。 两女互相往对方身上打香皂。 洗着洗着，姜栩突然凑近苏沐雪，四目相对，近在咫尺，搞得苏沐雪都有些脸红心跳加快。 殿下其实很美很美，但平日里他人只注意到她身为长公主的威严，忘了或是根本不敢欣赏她的美色。 “沐雪，本宫要托你帮本宫办一件事！”姜栩尤为认真。 苏沐雪心跳加快，连忙回应：“殿下请吩咐。” “你代我，去收了楚渊的兵权！”姜栩道。 闻言，苏沐雪瞳孔放大，一脸不敢置信，甚至是直接站起身来：“殿下，你说什么？你要收了楚渊的兵权？为什么啊？ 殿下可是对今日楚渊的行为不满？殿下，楚渊心有怨念是肯定的，那军工厂是他一手创办的，为了军工厂，他还请我不远万里去京城寻人。 到头来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拿走了，任谁都会心有不甘的啊，殿下，我们不该因此就收了楚渊的兵权。 一直以来，楚渊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甚至是几经生死，我们不能……不能……”苏沐雪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个词。 “不能卸磨杀驴，还是不能过河拆桥？”姜栩无奈的苦笑：“沐雪，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真的要收了楚渊的兵权，但我必须要试探他一下了。” “为什么啊殿下，我们为什么要试探楚渊啊？你不相信他么？”苏沐雪似乎很伤心。 看着苏沐雪这般反应，姜栩在思索是不是该换个人来做这件事？ 可最合适的人，似乎也只有苏沐雪了。 她再次叹息：“本宫当然相信楚渊了，但本宫信不过他手底下的人，三人成虎，有的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关个人意志。 功高盖主本就是大忌，所以本宫必须确定，楚渊手底下的人，到底是忠于朝廷，还是忠于他个人！ 你放心好了，无论结果如何，本宫都不会为难楚大人的，本宫也只排除一些隐患罢了。 沐雪，你也应该清楚，如今在金水县，乃至是整个南邑郡，楚渊的话比本宫的话还要管用了。一郡之地，足以割地称王！” “殿下，楚渊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苏沐雪连忙表态。 “傻丫头，怎么你比他还要急躁？”姜栩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坐下：“继续泡澡，一会水该凉了。” …… 楚渊也没有闲着，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军工厂，召见了军工厂几个管理阶级的匠师，都是金水县本土人士。 “楚大人。”几人恭敬的行礼。 “朝廷派了位刺史过来，要从本官手里接管军工厂。”楚渊神情严肃，直入主题。 闻言，几人脸色大变，旋即一脸凝重的看着楚渊：“楚大人，您需要我们怎么做？”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事情本官会去处理，本官只问你们一件事，这段时间以来，你们学到多少了？”楚渊问。 “回大人，这些日子跟在鲁老爷子和鲁大人手底下行事，我等已经掌握了各种工具的用法，收获颇丰，现在我们自己便能制造出弓弩和连弩了。大人若是需要造一些更为精巧的东西，我等也能完成！”几人保证。 是的，楚渊从来就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他也不确定鲁达哪天就会离去，所以他安排了人跟着鲁达学习，以打下手的名义。 这些人，都是楚渊精挑细选出来的，都可以算是楚渊集团的心腹成员。 楚渊这才满意点头：“继续跟着他们好好学习吧，日后就得指望你们了，以前怎么样，今后你们还怎么样。” “是。”几人认真的保证一句。 若是没有楚渊来这一趟，或许在朝廷刺史接手军工厂的时候，他们便会辞工回家吧。 他们都是金水县的百姓，金水县的人，只会心甘情愿的为楚渊做事，是绝对不会为朝廷做事的！ …… 当天晚上，苏沐雪来到常青树：“楚渊，今晚陪我喝酒！” 语气霸道，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楚渊看出端倪，点了点头。 几杯酒下肚，楚渊开口询问：“有心事？” “没有。”苏沐雪嘴硬，继续灌酒。 时间流逝，夜色越来越深，周遭安静得可怕，只有摇曳的烛光照耀着二人的面容。 苏沐雪醉意很重，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喝闷酒，楚渊只是个用来看的陪衬。 “楚渊，你今天去了一趟军工厂干什么啊？”苏沐雪迷离的看着楚渊，似乎已经醉了。 “你还是没改老毛病，老喜欢跟踪我，跟个痴女一样。”楚渊无语。 “我才没有跟踪你，我早就不跟踪你了。”苏沐雪嘟嘴抗议，九分醉意，很是可爱。 “也就是说，你承认以前跟踪过我了？这不还是痴女么？”楚渊笑了笑。 “哎呀，楚渊，你别拿我打趣了，你到底去军工厂干什么了？你是不是想要效仿当初一样啊？”苏沐雪想捶楚渊一下，却发现浑身乏力，连拳头都握不起来了。 无奈叹息：“我真的没有跟踪你，只是在出门闲逛散心，然后偶然间撞见你从军工厂出来了。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 “你撞见了也无妨。”楚渊摇头：“我过去那边，只是让他们以前该怎样，以后还怎样。” 楚渊态度真诚。 “哦。”苏沐雪哦了一声：“楚渊，这个时间段，你不要乱走动了，不然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所有人都会算在你头上的，只有我相信你是不够的。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啦，总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着，她迷离的醉眼，正在努力的对上楚渊的视线，眼神灼灼。 “嗯，我相信你。”楚渊笑了笑，很温柔，可苏沐雪的醉眼看不清，就是这种迷离，让她一瞬间心跳漏了半拍。 …… 又是几杯酒下肚，这次苏沐雪喝得有些急了，似乎想要平复心绪。 “楚渊，如果我要收了你的兵权，你会恨我么？”苏沐雪下巴搭在桌子上，眼神迷离，语气忽轻忽重，似乎下一秒就会睡去。 她突然开口，情绪似乎一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她本来只是单纯过来求大醉一场，不打算说这些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只是觉得过来大醉一场，能够心安。 毕竟自己马上要去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 她真的很不愿意，也不想“背刺”楚渊。 可那是殿下啊，是自己追随了十多年的人，她真的很纠结，很迷茫。 两个都是自己重要的人。 若是楚渊，他会让自己去做这些么？ 第439章 楚眼看苏胖 “唉~”楚渊叹气，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苏沐雪的额头上：“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会。” “为什么是我你就不会啊？楚渊，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苏沐雪是真的醉了，脸上挂着甜丝丝的笑容。 楚渊有些意外，没料到苏沐雪会说这些，但他还是肯定的摇了摇头：“尽说胡话，因为我们是一同几经生死的战友，我相信你是不会害我的。 所以沐雪，你会害我么？若果有人让你来要了我的命，你会怎么做？” “我永远都不会这么去做的，楚渊，我永远都不会害你的。”苏沐雪迷迷糊糊的说着，居然是沉沉的睡着了。 她真的醉了，脑子不清醒，哪怕是被楚渊否定了自己的心意，也没有察觉到，也没有感到伤心失落。 梦呓中还在念叨着：“楚渊，不要恨我好不好？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不要讨厌我……” 楚渊无奈叹息，脱去外套为苏沐雪披在身上，自己似乎该去关口一趟。 可看着天仙醉的方向，他最终还是没有迈出常青树的大门。 苏沐雪这丫头，当真不让人省心啊。 天仙醉阁楼上，熄了灯，当姜栩一直没有睡下，就看着街对面的常青树。 从她的视角，只能看到常青树亮着的灯光，以及有没有人出入。 …… 第二天，苏沐雪一大早就醒来，有些头疼。 揉着脑袋瓜起床，喃喃自语：“我怎么喝醉了？楚渊也真是的，我醉了就让我睡在这里？不厚道！” “咳咳~”咳嗽声传来：“我本人还在这里呢，要蛐蛐人麻烦背着点，你不尴尬我都觉得尴尬！” 闻言，苏沐雪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楚渊：“我去，楚渊你怎么也在这里？” “也不知道昨晚上谁不听劝，一个劲的灌酒，醉得跟什么一样，又沉，我又搬不动，只能坐在这里陪着喽。”楚渊耸肩。 “碰~”苏沐雪突然猛地一拳锤在桌子上，桌面都是震颤了几下，桌面上的酒碗都打翻了不少。 再用些力气，这位女壮士估计能够把桌面都给砸穿了。 楚渊下意识的一哆嗦，旋即就对上苏沐雪愤怒的目光，厉声质问：“楚渊，你说谁重得跟猪一样？我哪有这么重，上次宁儿试着抱我，她都能轻松的把我抱起来，你少看不起人了！ 你少楚眼看苏胖了！” 楚渊嘴角微微抽搐，鼓掌，竖起大拇指，牛蛙牛蛙，这就是女人么？这理解能力，太特么离谱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 “额……”楚渊稍稍平静，无语开口：“你是不是想说狗眼看人低？” 苏沐雪瞪了他一眼：“我像是这么没有文化的人？你是狗？我说你狗眼看人低，不就是在骂你么？” “呵~”楚渊乐了：“你还挺为我着想呢？不过你搞错一点了，我其实真挺狗的，我狗兄弟都直呼我内行！” “谁也不行，黑将军也不行。”苏沐雪霸气开口。 “霸道。”楚渊竖起大拇指：“管完人，你还管上狗了，佩服，佩服。” “你说话怎么这么气人呢？”苏沐雪气得直起身子。 然后披在身上的外袍滑落在地。 她疑惑的捡起来查看，这才注意到楚渊的外袍已经消失不见了。 眼神有些许复杂，她把外袍递还给楚渊：“谢了，你快穿上吧，省得着凉了。” 楚渊耸肩，将外袍穿上。 苏沐雪记忆有些模糊，自己昨晚上似乎问了楚渊为什么去军工厂，得到楚渊的答复后自己好像就醉倒了，但好像又说了些其他，想不起来了。 恼怒的捶了捶脑袋，心底腹诽，笨脑袋，快想起来啊，关键时刻掉链子，蠢死了。 “可是头疼？让你昨晚上少喝点了，小苏璃给你煮醒酒汤去了。”楚渊开口。 “哎呀，不用麻烦了，我马上就走了，楚渊，我昨晚没跟你说什么吧？”她有些担心的询问一句。 “你问我为什么去军工厂了。”楚渊坦然。 “哦哦，还有呢？”苏沐雪问，这个她记得，楚渊的答复她也记得。 楚渊观察着苏沐雪的情绪变化，确定她记得这事，似乎忘记了其他。 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楚渊暗自叹息，旋即开口：“然后你就醉倒了。” “哦哦。”苏沐雪长长的舒了口气，还好还好。 旋即起身，想了想回头：“楚渊，要不你还是先打我一拳出气吧？” “莫名其妙。”楚渊一脸不解的看着苏沐雪，其实他清楚苏沐雪为什么说这样一句话。 “嘁，不打算了，以后你可就没机会了……哎呀，小苏璃，你干嘛给我煮醒酒汤啊，我没事的，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才是。”苏沐雪说到一半，就朝着端醒酒汤过来的苏璃走过去。 苏璃温柔的笑着：“沐雪姐姐，我早就坐完月子啦，快把醒酒汤喝了，能舒服些。” 苏沐雪还是将醒酒汤喝得一滴不剩，旋即轻搂着苏璃的肩头：“小苏璃，你好温柔啊，要不你还是跟我过日子去吧。” “咳咳，朋友妻不可欺啊。”楚渊咳嗽提醒。 苏沐雪回头瞪着楚渊：“小气，小苏璃跟我过怎么啦，我又不会欺负她。” 楚渊无语的白了苏沐雪一眼：“苏璃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苏璃被两人闹了个红脸，小声抗议：“夫君，沐雪姐姐，你们别拿我打趣了。” “真可爱，真想亲一口。”苏沐雪痞痞的笑着，倒是没有真的这么去做。 “好啦，我要去忙了，楚渊最近你别瞎走动啊，总之听我的就对了。”说完这句话，苏沐雪风风火火的离去了。 她先回了一趟天仙醉，姜栩似乎刚醒，又似乎没睡，总之看上去还有些许的倦意。 “这么早？”姜栩笑着开口询问。 苏沐雪自责的低着头：“对不起殿下，我昨晚上去见楚渊了。” “都跟他说了？”姜栩面对苏沐雪，还是那般平静温柔。 “我也不清楚，我最后醉倒了，听楚渊的意思，我应该没说。”苏沐雪自责开口。 “无碍，昨晚上一整夜常青树都没人出入。”姜栩温柔的开口。 “啊？殿下，你一夜未睡啊？”苏沐雪心疼得不行，旋即又把头压得更低了：“对不起殿下，我不该过去的，只是我觉得这么做对不起楚渊，然后等回过神的来时候，已经站在常青树门口了。” “无妨，无论你说了没有，常青树没有人出入，那正说明了楚渊问心无愧。”姜栩笑得柔和。 苏沐雪张了张口，微微移开视线：“殿下，你没有急着催促我去关口，是不是也把我会去找楚渊预料在内了？” 第440章 有你，便够了 “傻丫头，我哪有那么料事如神啊？别想太多了，先休息一下吧，中午你便去关口那边吧！”姜栩笑着，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常青树。 苏璃将碗送回后厨，旋即来到楚渊身边坐下，靠着楚渊的肩头：“夫君，其实沐雪姐姐挺好的。” 楚渊先是一愣，旋即开口：“昨晚你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嗯？”苏璃一脸迷茫：“夫君，你们昨晚上谈了什么嘛？我带着思雨睡着了，她前半夜太能闹腾了，我没能熬住……” 苏璃微微脸红，本来说好了要等楚渊一起休息的。 楚渊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她就是来告诉我，殿下要收了我的兵权！” “什么？”苏璃有些诧异，旋即微微思索：“殿下应该是要试探夫君。” “嗯，不光是试探我，还试探王老黑和手底下的那些兵士们。”楚渊笑了笑。 “夫君，需要我出去一趟么？我今天想去肥皂厂一趟。”苏璃开口。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楚渊明白了。 她常去香皂厂慰问，香皂厂又多是那五百府兵的家眷，她们和王老黑的家眷自然有联系。 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提醒王老黑他们。 “不用。”楚渊笑着摇头：“是沐雪过去的话，我放心。” “嗯，我也放心沐雪姐姐。”苏璃温柔的笑着：“夫君，沐雪姐姐也是女人，我能懂她的心思的，沐雪姐姐真的挺好的。” 闻言，楚渊装傻：“她什么心思啊？” “就是沐雪姐姐也……” 苏璃话还没有说完，楚渊已经霸道的吻了上去，苏璃先是一愣，旋即便动情的迎合起来。 良久，唇分，苏璃的脸很红很红，连忙心虚的四处查看，看有没有人看见。 然后就看到了楼梯口背对着她们的苏小小，苏小小背对着两人，下楼也不是，上楼也不是。 苏璃清楚，她肯定全都看到了。 幽怨的看着楚渊，她连忙调整好情绪，温柔的笑着开口：“小小，起床啦？” 苏小小一个激灵，没有回头：“姐姐，我忘了还有东西在楼上，我上去拿了，你和姐夫继续，我等会再下来……啊，不对不对，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语毕，逃也似的跑开。 苏小小跑上楼，苏璃鼓着腮帮子看着楚渊，生气都那么可爱，让人想要啃一口。 楚渊坏笑着朝着苏璃靠去，苏璃也意识到楚渊要做什么，旋即先张开小口，一口咬在楚渊脸上，舍不得用力。 楚渊愣了半晌，今天自己被咬了…… 以往可都是自己咬苏璃啊，这反差，怎么说呢，内心有点激荡。 小苏璃真可爱啊，让人怎么爱也爱不够。 咬完楚渊，苏璃还贴心的帮楚渊擦了擦脸，旋即小声抱怨：“都怪夫君，都被小小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呗，亲自己娘子又不犯法，再说了，我就是金水县的县太爷，犯法了谁又能拿我咋滴？”楚渊没皮没脸的笑着。 “不知羞。”苏璃小声嘟囔，旋即一脸认真：“夫君，常青树很大，偶尔还是会觉得冷清，人多一点热闹，其实你也可以把沐雪姐姐……” 话还没有说完，楚渊已经用手指盖住了她的唇瓣，认真严肃：“有你，便够了。再敢坏我道心，我可要抱你回房了。” “不要，思雨还在睡着。” “让宁儿带她。” “现在是白天。” “白天就白天呗，关上门又没人看得到。” 小两口斗着嘴，说着说着就把苏璃逗笑。 苏璃的眉宇间，还有些许散不去的哀愁。 在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越是有本事的男人就越多，自己是大房，若是一直不让夫君再娶，会让人觉得自己蛮横霸道不懂事的。 最最最主要的是，夫君很好，沐雪姐姐也很好。 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就是因为自己，两人都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情愫。 其实主要还是苏沐雪，楚渊目前为止，对苏沐雪并没有那份心思。 朋友，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共同几经生死的朋友。 没有男女方面的想法，也不想着朝那个方向发展。如楚渊所说，有苏璃，便足够了。 苏璃的位置，永远都没人能够替代！ 下午时分，苏沐雪骑着白马出城了，又换上了那副英姿飒爽的甲胄。 楚渊和苏璃，包括常青树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出门。 包括楚宁今天也没有去书院，小丫头不喜欢去书院面对先生的那张臭脸，很开心的在家里带妹妹。 金水关，苏沐雪的到来并未让王老黑感到多大的意外，以为苏沐雪只是和往常一样，过来视察。 他照旧带着苏沐雪在关口的营地视察，士兵们依旧态度严谨，该巡卫的巡卫，该训练的训练，没有丝毫的懈怠。 满意的巡视完毕，苏沐雪和王老黑等人进入营帐之中。 苏沐雪坐在主位，神情严肃严厉：“诸位，本将军今日前来，只为一事！” “将军请讲。”众人也严肃起来，纷纷起身抱拳。 “从今往后，你们将直接听命于我！”说着，苏沐雪取出姜栩给她的令牌：“这是公主殿下的金令，见令如见人！” 闻言，众人都是愣住，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见令如见人！”苏沐雪微微皱眉，提醒一句。 王老黑最先反应过来，直接下跪：“属下叩见公主殿下。” “叩见公主殿下！”众人纷纷下跪。 苏沐雪点头，“都起来吧。” 众人连忙起身，依旧一脸不解的看着苏沐雪：“将军，你说要我们从今往后，听令于你？” 苏沐雪点头，“这是殿下亲令！” 王老黑眉头紧锁，深吸了一口气，他敬重苏沐雪，敬重她在战场上的勇武，敬重她的强大。 “苏将军，敢问此事，楚大人可曾知晓？”王老黑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苏沐雪没有欺骗他们：“楚渊不知！” “什么？”一瞬间群情激奋：“朝廷究竟想要干什么？先是夺了大人的军工厂，现在又要收大人的兵权，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的，金水县地界小，一些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尤其是楚渊的心腹们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住口，不可胡言，你们胡言，不光是害了你们自己，更是害了楚大人！”苏沐雪神情严厉。 王老黑眼神复杂的看着苏沐雪：“苏将军，这兵权非收不可？” “非收不可！”苏沐雪态度坚定。 “将军可否允许王某去县城一趟，王某想要去见上楚大人一面！”王老黑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王老黑，你放心好了，楚渊安然无恙，有我在，便没人能伤得了楚渊。”苏沐雪肯定的答复。 他知道王老黑想要去县城，不单单只是询问楚渊的意思，更是想要确定楚渊是否安全。 突如其来的收兵权，任谁都会不安！ “还请将军允许王某回去一趟！”王老黑态度坚决，直接对着苏沐雪下跪。 苏沐雪眼底闪过一抹失望：“王老黑，你连我也信不过么？” 第441章 我等只忠于楚大人 王老黑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最好。 苏沐雪叹息，再次开口：“王老黑，信我吧，你们现在回去，只会害了楚渊，他攒下这些家底不容易。 请你们相信我，我和楚渊也是生死之交，是他深入敌后逼退南夷大军，才救了我一命，也是他治好了我的脸，让我免遭万人唾弃。 我们一同经历过很多战争，也一同走过最艰难的岁月，我是永远都不会害楚渊的。 你们可以回去，但必须是三天之后才能回去，现在你们只能选择相信我！” 苏沐雪态度诚恳。 王老黑起身，眼中满是复杂，他取出了兵符，交给苏沐雪：“苏将军，兵符在这里。” 苏沐雪接过兵符，松了口气，对着王老黑点头：“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也不会让楚渊失望的！” “好了，你们一切照旧吧，不可乱传谣言，更不可使军中骚乱。”苏沐雪叮嘱一句。 然而，王老黑却对着她抱拳：“苏将军，王老黑请愿，卸甲归田！” “什么？”苏沐雪一怔：“王老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将军，我等请愿，卸甲归田！”营帐内的众人，纷纷朝着苏沐雪抱拳。 声音有些大，使得门外的守卫听到声音。 不多时，大量的士兵围了过来。 人多口杂，很快就传出朝廷要收了楚渊兵权的消息。 将士们一个个怒不可遏的看着营帐内，看到一众领军都是抱拳请愿，卸甲归田。 将士们纷纷抱拳请愿：“我等请愿，卸甲归田！” “我等请愿，卸甲归田！” “卸甲归田！” 他们参军入伍，只是为了楚渊，若非营帐内之人是苏沐雪，若非她孤身一人，还是一度带领他们在战场厮杀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怕是会当场哗变。 他们不想让苏沐雪为难，那便卸甲归田，等到某日，楚渊振臂一呼！ 曾经他们也没有甲胄，甚至是没有一件像样的武器，但也跟随楚渊，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萦绕，丝毫不用质疑，只要此刻王老黑一声令下，这些将士便会举旗造反！ 王老黑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还没有得到楚渊的明示，可能会因为自作主张误了楚渊的事。 若是楚渊在金水县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便会直接带兵回金水县！ 苏沐雪一言不发的坐了回去，真的如殿下所担心的那般！ 可自己该怎么做呢？如实跟殿下汇报？ 那楚渊又怎么办呢？ 这样汇报，会害了楚渊的！ 上位者们，不会允许有一丝不臣之心存在的！ “王老黑，本将军问你，你们究竟是忠于朝廷，不，你们究竟是忠于殿下，还是忠于楚渊！” 王老黑再次跪下，取出腰间佩刀放在身前，看向苏沐雪：“将军，接下来的话只是王老黑的个人想法，无关楚大人。听完后，要杀要剐将军随便。 我王老黑，只忠于楚大人！若没有楚大人，我们这些人早就尸骨未寒了，我们的命是楚大人救的，我们得还！ 至于朝廷，他们早就将我等弃之如敝履，我们该忠于朝廷？我们如何忠于朝廷？” 其他将领纷纷效仿，取出佩刀置于身前：“将军，王统军的意思，便是我等的意思，今日若是来的不是将军，我等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将军同样也为了我等，不留余力的在战场厮杀，若是将军想要吾等性命，拿去便是！” 苏沐雪神情复杂，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不该庆幸，楚渊真的拉扯出了一支了不得的班底啊。 这些人，说是他的死士也不为过啊！ 数万大军的死士，这事若是传出去，谁不为之一颤，谁人敢不忌惮啊！ 幸好，幸好来这里的是自己。 苏沐雪起身，行至王老黑跟前，一脚踩在王老黑的佩刀上，声音清冷：“王老黑，你可知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在害楚渊！” 王老黑笑了笑：“正是因为来的是将军你，所以我才会说这些话，将军，朝廷已经将我们抛弃过一次了，我们的信仰，只有楚大人了！” “朝廷抛弃了你们，可殿下抛弃过你们么？”苏沐雪怒斥。 王老黑依旧是轻笑：“将军，公主殿下高高在上，我们看不见，也听不见她的声音，可楚大人就在那里，我们看得见摸得着，看得到他所做的一切啊！ 是楚大人给了我们一条生路，是他让金水县改头换面，是他让我们能够像一个人一样活着。 若是没有楚大人，殿下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我等的愚昧无知，蛮横霸道么？” 苏沐雪沉默了，若是没有楚渊一直在代为管理这些人，或许她早就劝着殿下放弃这里了。 楚渊同样也改变了她啊！ 苏沐雪移开脚：“都起来吧，你们继续各司其职，既然你们都相信我的话，那便老老实实的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要给楚渊添麻烦，什么都不会发生的，你们终归还是听命于楚渊。” “将军的意思是！”有人迫不及待的开问。 苏沐雪冷冷的瞪了过去，没有继续说下去。 “尔等全都给我听好了，今天的事，谁也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否则别怪我苏沐雪，心狠手辣！” 语毕，愤然甩袍离去，英气丝毫不减。 苏沐雪离去后，一众领军围住王老黑：“王统军，我等该如何是好，要不要差人偷偷回去询问楚大人？” 王老黑看着自己的佩刀摇头：“三天后再回去吧，相信苏将军吧，她的心里有楚大人，大家应该都清楚苏将军的性子，她不会害了楚大人的！ 这应该只是一次试探，有人想要试探楚大人。 那人的心真有够脏的，居然派苏将军过来，莫不是想要离间楚大人和苏将军？” 王老黑想着这些的时候，苏沐雪已经再次上马，朝着谊安关赶去。 自己一会到谊安关的时候一定要多多注意，可不能让金水关这边的事件在那边上演了，那边过往行商，还有大量的工匠，人多眼杂！ 谊安关，李浩坐镇此地。 苏沐雪单独召见了李浩：“李浩，本将军奉了殿下之命，从今往后，你谊安关所有将士，将直接听命于本将军！” 李浩眉头微皱，警惕的看着苏沐雪：“苏将军，听闻朝廷派了位金水刺史，接管了大人的军工厂？” “没错！”苏沐雪点头。 “敢问将军，这次收回兵权，是朝廷的意思，还是公主殿下的意思？”李浩问。 “是殿下的意思，殿下才是南邑郡，是金水县真正的王，尔等虽听命于楚渊，但楚渊终归也是听命于殿下的！”苏沐雪平静的看着李浩。 “楚大人可知此事？”李浩问。 “不知。”苏沐雪答！ 第442章 我不允许任何人影响到楚渊 “楚大人不知？”李浩眸子越发阴沉。 “本将军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你现在应该很想回城一趟，询问楚渊事情缘由，但是你必须听我一句劝，三日之后再回去，现在回去，只会适得其反！”苏沐雪神情严肃。 “三日之后么？”李浩喃喃，独臂已经不自觉的抚在了刀把上。 苏沐雪目光一寒。 李浩突然朝着苏沐雪跪下，独臂依旧没有移开刀把，郑重其事的磕了一个头：“李浩多谢将军曾经对小人妻女，施以援手！” “李浩，你对本将军，动了杀心！”苏沐雪冷冷起身，气势威压毫无保留：“你，对我动了杀心！” 李浩抬头，眼中没有慌乱，依旧阴沉：“还请将军告知小人，大人可是在金水县，出了什么事了？” “若楚渊真的出了什么事，你打算怎么做？”苏沐雪问。 “将军，李浩的这条命早就是楚大人的了！”李浩态度坚定。 “所以，你要带兵造反？” 李浩没有回答，站起身，回身看向营帐外面。 “你可曾为你的妻女考虑过，她们也还在城中！” 李浩身子微颤，深吸一口气：“我，对不住她们娘俩！” “你答应过楚渊，不会再弄丢她们的，李浩，你要食言？” “我会自刎在她们娘俩坟前，楚大人，绝对不能有任何三长两短！得人恩果千年记！” 苏沐雪突然加快脚步朝着李浩冲去。 李浩下意识的要拔刀，可苏沐雪身手更好，速度更快，她一脚踹在李浩手上，硬是将他已经出鞘些许的佩刀踢了回去。 她一手拽住李浩的衣领，轻而易举就将其过肩摔，李浩重重的砸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 苏沐雪一脚踩在李浩的胸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李浩，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哪怕是想也不行，你不该！ 你会害了楚渊的，你会害死楚渊的。 殿下说得没错，三人成虎，有的时候某些事情发生，无关个人意志！ 就算你心里有这想法，你也应该让它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该说出来，不该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我也不该让我知道！ 你们是楚渊的人，你们的一言一行，最终牵连的都是楚渊！” 李浩几次尝试，无法起身，挤出一抹苦笑，眸子都满是血丝：“将军，你就告诉小人，大人可还安好？” 后面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艰难的问出来的。 苏沐雪攥紧的拳头松开，长叹了一口气：“楚渊什么事都没有，也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我在这里，那便说明楚渊无事！” “大人无事便好。”李浩一脸释然。 然而，李浩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苏沐雪怔在原地。 “将军，若有一日，殿下要对大人出手，你又会如何选择？这次只是收了大人的兵权，那下次呢？” 良久，苏沐雪冰冷的看向李浩：“我是殿下的人，殿下也绝对不会对楚渊出手的！！” 她，给不出答案，只能含糊其辞。 “是啊，将军你也说了，你是公主殿下的人，我们敬你，但终归不能完全信任你！” 苏沐雪脚上力道加重，现在她的心底尤为烦躁。 自己是殿下的人，所以他们不能完全信任自己，那楚渊呢，楚渊他会完全信任自己么？ 真是让人烦心。 “本将军问你，这兵权，本将军能收走么？”苏沐雪不想继续想下去了。 李浩笑了笑，从怀中取出虎符：“兵符就在这，将军想要拿去便是。” 兵符只是楚渊交给他们，让他们领兵的象征，虎符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楚渊的意思。 它只是一个代表，永远替代不了本人！ “你会带着手底下的兵士，请愿卸甲归田？”苏沐雪问：“你最好别这样，你们这样做，看似重情重义，实则只是害了楚渊！” “小人不会这么做，我会继续留在这军中，哪怕将军你撤去我的职务，我也会以工匠之身留在这里，三日之后，我会回金水县。” “李浩，或许本将军不该留你，你迟早会害了楚渊的！”苏沐雪秀眉紧皱，有些许纠结。 “楚大人的意志，便是我等的意志，死了一个李浩，可这军中，全是李浩！”李浩笑了，笑容自信笃定。 苏沐雪收起兵符，走了，临走时给李浩留了一句话：“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否则，本将军绝对饶不了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楚渊的，任何人都不行！” 苏沐雪走后，李浩也抽出了佩刀，洁亮的刀身照映出他冷冽的面容：“若大人有个三长两短，我李浩，将背上株连九族的重大罪名。 娘子，小雪儿，原谅我，人生在世，有些事，必须去做！” 苏沐雪回到金水县，一个人在城外游荡了很久，这才调整好情绪，牵马进城。 天仙醉，苏沐雪将两个兵符交给姜栩：“殿下，沐雪已经收回了兵符。” “和我说说收回兵权发生的事吧。”姜栩笑容温和。 “好啊。”苏沐雪也是展颜一笑：“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啦，就是将士们有些不解，怎么突然就要收回兵权了，不解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我当时就说了一句话，他们便乖乖的把兵符交给我了。” “哦？什么话？” “我就说啊，殿下您才是这南邑郡的王，楚渊也只是你的属下而已，楚渊的兵权，是你交给他的。然后他们就老老实实的把兵符交出来了啊。” “就这些？”姜栩笑看着苏沐雪，依旧那么温和，可眉宇间总有若有若无的审视。 苏沐雪心虚的低下头，“就知道瞒不过殿下，他们还问了，朝廷派人收了军工厂的事。” “哦？那他们是什么态度？” “气愤呗，大家都知道，楚渊为了军工厂投入了太多的心血，结果被人轻飘飘一句话就收走了，人之常情嘛。” “所以，本宫要收回兵权，他们也气愤不止了？毕竟是人之常情嘛。”姜栩笑了笑。 “啊？”苏沐雪一愣，显得有些呆萌：“他们干嘛要为这事气愤啊？本来就是殿下你支持，楚渊才能拉扯出这么一支大军，殿下要收回兵权，他们若还气愤，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所以，他们真的很平静的就把兵符交出来了？”这下轮到姜栩皱眉了。 她仔细的打量着苏沐雪的表情变化，按理说，不该有这么顺利才是，可苏沐雪的性子她也清楚，这个纯粹的姑娘，是不善谎言的。 目前为止，她并未从苏沐雪身上看出什么破绽。 第443章 楚渊，答应我 “嗯，是挺顺利的啊，只是他们围着我问了很多，问得我耳朵都起老茧了，都在担心楚渊是不是在城里出了什么意外，都求我跟殿下你好好美言几句，求殿下你一定要好好照拂楚渊。 他们真的蠢，殿下你怎么可能会害楚渊呢？” 苏沐雪说完，突然眼神灼灼的看向姜栩。 姜栩莞尔一笑，伸手掐了掐苏沐雪的脸：“傻丫头，我看你的魂都快被楚渊给勾走了。 当初你不该瞒着本宫的，若是当初你不瞒着本宫，以你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和苏璃平妻又何尝不可呢？” 苏沐雪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小声呢喃：“殿下，我才没有，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对楚渊是那种想法啊？ 他又没啥好的，也打不过我，我喜欢的是打得过我的人诶！” 姜栩笑了笑，没有点破，转移话题：“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叫上楚大人，一同去军工厂那边吧。” “哦哦，殿下，那我先下去了，今天两头跑，还真有点累，嘻嘻~”苏沐雪没心没肺的说着。 转身出了房间，苏沐雪一瞬间满脸自责，心底喃喃：“对不起殿下，我不能让你对楚渊心生猜忌，一旦有了猜忌，那便会心有芥蒂。 殿下，你应该也清楚，以楚渊的性子，在你开口后他便将军工厂交出来，不就表明了他的忠心么？ 不能因为其他人，让你对他有所芥蒂啊！” 姜栩透过窗户，看向常青树的方向，她确信自昨晚开始，便没有一个人离开常青树，包括小楚宁也没有去书院。 也就是说，完全没有派任何人出去通报。 楚渊手底下的兵士，真的都如此老实么？ 总感觉和自己心底的预期差太多了，虽然都是往好的方面偏差，可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不真实。 可沐雪会骗自己么？她有骗自己的必要么？她应该也清楚，就算是楚渊手底下的兵士再怎么骚乱，自己也绝不会牵扯到楚渊才是。 楚渊有大才，王朝变革需要他，少轩需要他！ 而且，沐雪也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往往刚开始说谎就会露出马脚。 难道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么？ 洗漱完毕。 苏沐雪又探了个脑袋进入姜栩的房内：“殿下，我想去一趟常青树。” “去吧。”姜栩笑容温和。 “殿下有没有什么话想要让我带给楚渊的啊？” “没有。” “哦哦，那我去去就回。” 苏沐雪下楼，欢快的朝着常青树蹦跶而去。 可在进入常青树的一瞬间，她便脸色凝重起来。 小苏璃见状，招呼她坐下，温柔的说着：“沐雪姐姐，我去叫夫君下楼。” “嗯嗯，麻烦你了。” 一楼，包间之中。 楚渊笑脸盈盈的走了进来：“哟，稀客啊？” 苏沐雪猛然起身，一下子就冲到楚渊跟前，在楚渊一脸疑惑中，她猛地抓住了楚渊的衣领。 楚渊一愣，有些许无语：“这位女壮士，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不能因为早上我听到你当着我的面蛐蛐我，就要杀我灭口吧？” 还是那般没个正行。 “楚渊，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殿下的吧？”苏沐雪咬着嘴唇，眼神复杂。 “说什么胡话呢，我有那胆子？”楚渊依旧笑着。 “楚渊，我现在很认真！”苏沐雪手上力道加大，可也远不到会伤害到楚渊的地步。 说着说着，她便委屈起来，手上力道稍松，将额头抵在楚渊的胸前，声音哽咽：“楚渊，答应我，永远不要背叛殿下，好不好，我求你了。” 她…… 哭了。 十多年来，自己第一次欺骗了殿下。 内心的自责煎熬，让她想要好好的发泄一场。 “这可不像你，英姿飒爽的苏将军，怎么能哭呢？”楚渊的心也软了那么一瞬。 他用袖角替苏沐雪擦了擦脸颊上垂落的泪珠：“可是今日去军中，遇到什么事了？” “楚渊，你都知道了？” “嗯，你要收兵权的话，那收去便是，我信你！” 苏沐雪嘴巴微张，有些不敢置信：“楚渊，你信我？” “是啊，你太纯粹了，纯粹得让人无法生疑！”楚渊笑了笑。 感动，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苏沐雪再次加大力道：“楚渊，你是不是在说我傻？” 楚渊皱眉，苏沐雪怎么拥有了她不该拥有的智慧？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我不是那人。”楚渊笑着。 苏沐雪没有发火，而是再次神情严肃：“楚渊，答应我，永远不要背叛殿下好不好？” 对上那真挚的眸子，楚渊也收起了玩闹的嘴脸：“只要她们不威胁到我的妻女。” “可是楚渊，人生在世，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殿下肯定不会伤害她们的！” “不，哪怕是一丁点的威胁都不行，沐雪，这是我的底线啊。”楚渊双手郑重的捧着苏沐雪的双肩，眼神坚毅，不容置疑！ 苏沐雪只觉得，此刻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一般，不再是武艺绝伦，英姿勃发的大将军。 这一刻的楚渊，真的，很帅，很有男人味啊！ 是啊，她喜欢的，其实一直都不是能够打得过自己的人，而是不因为自己大将军身份，不因为自己武艺就对自己唯唯诺诺的，能够顶天立地的男人啊！ 她再次将额头抵在楚渊的胸口，松开了手任由双臂垂落：“楚渊，你不会背叛殿下，不会伤害殿下的，对吧？” “我可以保证，我不会伤害她。但若是谁触及了我的底线，我不会放过他，我不管他是王公贵族，就算他有朝廷有王朝撑腰，我楚渊，也绝不答应！” 苏沐雪就这么静静的落泪，直到调整好情绪起身，楚渊也没有将她搂入怀中。 是啊，他没有。 心底总有一丝失落，就算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你安慰我一下呢？ “楚渊，我要回去了。”苏沐雪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除了红红的眼眶，无法看出她刚哭过。 “嗯，早些休息。”楚渊挥手告别。 走出包厢门，她突然回头，唤了一声：“楚渊……” “我能成为你的底线之一么？”这句话，终归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啊，本就不是那矫情之人，更不会想着去争夺属于苏璃的爱，哪怕一丝。 她爱上了楚渊，就么不明不白猝不及防的。 但这样就足够了，埋藏在心底，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个小秘密，那便足够了。 以朋友的身份呆在他的身边，永远都不表露，这便足够了！ “嗯？”楚渊疑惑的看向苏沐雪。 “没什么，我走了，明日让宁儿来找我，学武之事，一日不可落下。”苏沐雪笑了笑。 “嗯，我会转达的。” …… …… …… 第二天，姜栩亲自登门，楚渊笑脸相迎：“殿下，贵客啊！！” 第444章 归还兵符 姜栩也是温和的笑着，居然是给楚渊行了一礼：“大人，栩儿今日是来道歉的。” “啊？”楚渊一脸迷茫：“殿下何故对下官道歉啊，无论殿下做了什么，那错的肯定是下官啊，该下官道歉才是，下官给殿下赔不是了！” 姜栩笑着伸手拖住楚渊的手：“大人，其实栩儿在昨日，派沐雪去关口那边，收回了兵符，未曾经得大人的同意！” “啊？！”楚渊显得更加震惊了，旋即一脸的失落。 不等姜栩开口，楚渊一脸歉疚：“那肯定是下官何处做得不好了，殿下收回兵权也好，由殿下打理大军，定能比下官做得更好。” 姜栩身后的苏沐雪，嘴角一直抽抽，无语的看着楚渊，她真的很想质问楚渊：你是竹篓转世么？这么能装？ 面对我的时候，要不你也装装呗？ “还望大人能够体谅栩儿，栩儿绝不是信不过大人，栩儿担忧的只是军中那些领军，毕竟以往他们的出身，可算不上清白，对朝廷也颇有怨念啊。”姜栩叹息。 “殿下所言极是，殿下，下官有一计。” “哦？还请大人赐教，栩儿洗耳恭听。” “赐教不敢，殿下，最开始让这些人领军，确实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一切都已平定，下官建议，由殿下挑选人才，顶替了他们的位置，这样方可无忧。”楚渊一脸认真。 姜栩抿嘴轻笑，认真的打量着楚渊，见他一脸真诚，不似作假。 “大人的提议栩儿会考虑的，只不过目前栩儿也没有合适的人才，大人选了他们，定也有他们的可取之处，就先让他们领军吧。 大人，栩儿今日前来，是来归还兵符的！” 说着，姜栩取出两枚虎符，递给楚渊。 楚渊连连摆手：“殿下，下官只是个小小县令，要这兵符也没用啊，殿下若是觉得带着这俩玩意坠口袋，交给苏将军就行了啊，她力气大，不怕累赘。” “楚渊，你别以为你是熟人我就不打你了！”苏沐雪咬牙切齿：“你会不会聊天，哪有张口闭口就说女孩子力气大的？ 我力气大怎了，我力气大我骄傲了么？你个小弱鸡！” 楚渊一脸无语，原来小宁儿那晚上说的那些话，都是跟苏沐雪学的啊…… “好了，你俩也别斗嘴了。”姜栩笑着打圆场，拉过楚渊的手，强硬的把兵符放在楚渊手里：“兵符楚大人就收下吧，楚大人可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小小县令了，你可是南邑郡的郡守了，日后栩儿还要多多仰仗大人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俩人继续皮笑肉不笑的推诿起来。 苏沐雪看得一脸无语。 楚渊真能装！ 至于殿下……殿下才不装呢，殿下那么美丽，那叫做深谋远虑！ “我们一同去军工厂吧，想必上官大人也该等急了！” …… 军工厂。 楚渊他们来其实也只是简单的交接仪式，只是通知军工厂的管理层和工匠们，以后楚渊就不负责他们了，让他们好好听命于上官文和。 虽然因为楚渊在，工人匠师们并没有闹出什么乱子，可谁能够清楚的看到，百姓们那气愤不愤的神情。 他们在军工厂做工，是在给楚渊做工，就算楚渊不给工钱也心甘情愿。 可若是换了朝廷的人，就算是给他们加钱，他们也不乐意！ 交接得很顺利，临走时上官文和还笑着跟楚渊打招呼：“楚大人，以后你我二人可就要共事了，日后说不定文和还有要仰仗楚大人的地方，还望到时候楚大人不要推辞。” “刺史大人言重了，是下官要仰仗刺史大人才是。” 虚与委蛇一番过后，楚渊带人离去了。 这军工厂只是还姜栩的情，他的心腹工匠还在其中继续偷师学艺。 工厂只是摆设，人才才是精髓，有了人才和匠师，随时都能够再拉扯起来一个军工厂。 …… 自苏沐雪去往边关三日后，楚渊的心腹们全都回到了金水县，在常青树聚集。 “楚大人，三日前，苏将军来收走了兵符。”王老黑一脸凝重。 众人看着楚渊安然无恙，也同时松了口气。 “大人，无论有无兵符，我等始终听命于你，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等刀山火海。万死不辞！”众人齐刷刷表态。 “不光我们如此，我们手底下的兵士，皆是如此！” 就差明着跟楚渊说，只要楚渊想要反了朝廷，他们现在就提刀去杀了金水刺史！ 他们拢共有八万大军，说多其实也算不上太多，大绝对不少了！ 前朝末帝时期，哪个义军领袖不是拉着几千人的队伍，甚至是招募几百人就敢开干的！ 相比较那些人，他们的底蕴可太深厚了！ 楚渊点头，他也知道，这些人不会背叛自己。将兵符取出来：“王老黑，李浩，殿下已经将兵符还给本官了，现在你们继续带着兵符回去领军，一切照旧。” 见状，几人有些不敢置信和疑惑：“大人，殿下这就把兵符还给你了，那她们三日前收回兵符又是为了什么？岂不是多此一举？” 楚渊笑了笑：“姜栩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此举只是为了试探，是试探我，也是试探你们，你们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吧？” 闻言，众人全都是心虚得不行，不敢去看楚渊。 楚渊叹息：“本官就知道，你们都给沐雪那小虎妞给气哭了，说说吧，你们当时做了什么蠢事。” “啊？苏将军被气哭了？”王老黑一脸惊诧，在他心底，苏沐雪也是楚渊的女人之一，等到他们成亲，或者楚渊纳妾，那也是主母一般的存在啊。 罪大恶极了，这次属于是！ 几人不敢隐瞒楚渊，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不是想要在楚渊面前表现自己多么的忠诚，只是单纯的不会隐瞒楚渊任何事情。 听完后，楚渊心里很感动，但还是起身踹了李浩一脚：“以前没看出来，你老小子也是个犯浑的主啊！ 你老婆女儿还在城里，你居然敢这么说话？ 好不容易找到了，老子不是跟你说了么，别再把她们弄丢了，你老小子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啊！” 李浩惭愧的下跪：“大人，属下也是急昏了头，自古忠孝不两全，大人能让我们一家三口再次团聚，属下已经知足了。” “所以本官常跟你们说，隐忍，不管发生什么事，再没有施展行动之前，想法都要死死的憋在心底。也幸亏去的是沐雪，不然朝廷肯定要派兵清算你们了。 到时候本官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送死？到时候本官就得被迫带着你们造反了！ 姜兄在前线战事吃紧，不该再让他分心的。 兵符什么都代表不了，你们需要有兵符才能调兵，但我需要么？它只是代表了我的意思，有无兵符，于我而言并无差别。”楚渊叹息。 几人惭愧的低着头，心底对楚渊更加感激信服。 楚渊不会放弃他们，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楚渊也是会带着他们造反的啊！ 第445章 还是出问题了 训斥完李浩，楚渊又一巴掌扇在王老黑后脑勺上：“还有你，骂他不骂你了？ 是不是喝假酒了？把佩刀给沐雪，让她砍了你？她本来就虎，万一真的一刀给你砍了，老子找谁说理去？ 老子再跑去跟她拼命？我这小胳膊细腿的，她一拳就能砸死老子！ 还说什么你的话都是你自己的个人意志，无关我？笑话，你们都是我的人，你们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我的态度。 所以，还是那句话，谨言慎行！ 行了，你们都给老子回去好好安顿好关口的事，不可让将士们心生不满发起动乱，然后给老子滚回来，我让书院开个成人大学，让你们这群大老粗进去深造一下。 好好的学习一下语言艺术人际交往，一个个的蠢得要死，真是我不派人过去提点你们，你们就任由着性子胡来了。” “你们永远给我记住一点，在金水县，没人能动得了我，就算你们不在城中，衙门的衙役不答应，金水县的府兵也不答应，金水县的百姓们，也不会答应！ 我们都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楚渊叹息。 姜栩真的很聪明，敢作敢当，她先是借收回兵权作为试探，发现没有试探出来什么，第二天就主动来道歉了。 一个公主，主动找你道歉，还亲手归还兵符，以她的身份地位，放低姿态对一个下属，一般人也不会继续心存芥蒂。 她明明可以借着公主权威，直接将此事揭过！ 也没人敢说她的不是。 几人纷纷赞同，再次行礼。 是啊，关心则乱了，忽略了一个问题，在金水县，楚渊便是天，百姓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天塌了的啊！ 送走了这些个让人不省心的大老粗们，楚渊提着酒坛子，走出常青树，朝着天仙醉阁楼示意了一下。 很快苏沐雪便下楼，着白裙，发丝湿漉漉的，显然刚刚熟悉过。 微风吹过，一阵芬芳，可能是香皂的气味，也可能是她的体香。 “楚渊，你下次找我，就不能去到天仙醉么？”苏沐雪抱怨。 “我其实是打算过去的，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有没有痴女在暗中跟踪监视我。”楚渊笑了笑。 苏沐雪龇牙：“你有病吧，有病快去找小九抓药，我监视你，笑话，我还说你偷窥我沐浴呢！” “哈哈哈~”楚渊大笑：“喝一壶？” “喝就喝，谁怕你？”说着苏沐雪就要拿楚渊的酒坛子。 楚渊摆手，苏沐雪扑了个空。 苏沐雪呲牙：“楚渊，你逗狗呢？” “我可没说啊，喝酒不吃点下酒菜？去常青树吧。”楚渊笑着转身。 苏沐雪一个人在原地生闷气，暗自攥紧拳头，在后面示威，心底腹诽：“楚渊，你等着吧，等着宁儿学成，我定要她一拳一拳敲碎你的老骨头！” 虽然她自己就可以做到这点，只是为什么不是她自己呢？ 或许是舍不得吧？ 小楚宁莫名其妙的又担上了一个担子，任重道远啊。 这次，两人来到了后院，几个小菜，一壶浊酒。 苏沐雪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大口豪饮，发出舒爽的声音。 “沐雪，我知道那天你为什么哭了。”楚渊开口。 “啊？你都知道了？”苏沐雪有些许慌乱，移开视线，有些坐立不安。 那楚渊找自己来，岂不是要…… “骗人的滋味不好受吧，对于你这样纯粹忠义的人来说。”楚渊叹息。 “唉~”苏沐雪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想要骗你……只是……” “骗我？”楚脸懵逼。 “啊？不是说这个么？”苏脸懵逼。 “你不光骗了殿下，还骗了我？”楚渊不解。 苏沐雪嘴唇微微颤动，低着头，耳根似乎有些许泛红，语气满是失落：“原来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的。”楚渊一脸复杂：“我都知道，你在殿下那边，隐瞒了军中之事。” “没什么，都是我该做的，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殿下的，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所芥蒂。”苏沐雪依旧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总之，谢谢你。” “哎呀，你不用跟我道谢了，你只要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就可以了。”苏沐雪起身就走。 “不再喝点了。”楚渊挽留。 “不了，今天没心情。”苏沐雪脚步加快。 走出常青树，看着天空忽明忽暗的月亮，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院内，楚渊也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终归还是没有说出来…… 算了，下次再有机会吧，或许时间会冲淡一切。 随后，他温柔的抬头看着阁楼之上。 有小苏璃，便足够了！ …… 上官文和接管军工厂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到了军备交付的日子了。 然而，上官文和的脸色很是难看，他一把将桌上的弓弩扫飞落地，怒视着几个手下：“怎么回事，为什么残次品会这么多？ 这样的军备，能送往北境？敢送往北境？” “大人息怒，我等已经下令，让军工厂的工匠加班加点的赶制了，军备生产，不可避免的会有瑕疵！” 手下辩解。 “真的只是这样？”上官文和脸色阴沉：“去请鲁大人过来一趟！” 很快，鲁达的大儿子，鲁雄被请了过来。 “下官鲁雄，见过刺史大人！”鲁雄行礼。 “鲁大人不必多礼，本官请鲁大人过来，是有要事相问。”上官文和一脸凝重：“这一批送上来的军备，残次率很高，本官想要请教一下，这残次率可还正常？” “不知大人，可否让下官看一看账本？”鲁雄也是皱眉，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们只负责生产研发，不负责质量品控。 但已经在这里这么久了，多少还是了解一些残次率的。 以往的残次率，是绝对不超过一成的！ 上官文和点头，将账本递了过去：“鲁大人请过目。” 鲁达看着上面记录的生产数量，以及残次率，眉头紧锁：“不对，这不对！” “鲁大人，何处不对？” “刺史大人，这产量不对，残次率也高得可怕，军工厂的工匠都是老手了，最近也没有新招募工匠，这个账目不对啊！大人可和以往的账目对比过？” “以往的账目都在楚渊那里，需要本官派人去调取？”上官文和皱眉。 鲁雄点了点头：“还是看一看为好，大人，有没有可能，这个账目，有人作假，会不会有人中饱私囊，私藏了军备？” “这个不可能，本官派去军工厂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他们不会，也没有这个胆子。”上官文和笃定开口。 如今军工厂的管理层，都换成了他带来的心腹。 楚渊原先安排的人，都被调走了，只有那些跟着鲁达的匠师和负责生产的人没有动。 “刺史大人还是彻查一下，这其中说不定有猫腻。”鲁雄十分认真。 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这些军备，可都是要送往北境战场，送给六皇子的啊，万不可马虎。 上官文和也皱眉沉思，旋即凝重的看向鲁雄：“听说楚渊在交出军工厂之前，来过一趟这边？” 第446章 擦，还真是自己人的原因 “刺史大人是怀疑楚大人？刺史大人，绝无此种可能，楚大人并不是如此下作之人。大人有所不知，楚大人可是与六殿下称兄道弟推心置腹之人，他又是公主殿下的心腹。 他也极为忧心北境的战事，楚大人是绝对不会做任何猫腻的。 楚大人确实来过一次，但楚大人上次过来，只是为了安抚工匠们，让工匠们老老实实的完成生产，不可闹出什么乱子。” 不是楚渊，难道真的是自己这边的人？ “算了，本官先差人去找楚渊要账本！”上官文和叹了口气。 …… 常青树。 “楚大人，上官大人派我等前来调取军工厂往日账目！”来人客气行礼。 楚渊微微皱眉：“军工厂出什么事了？” “回大人话，这批军工，残次率很高！” 楚渊眉头越发深锁：“去衙门调账目吧，就说是我的意思，我跟你们一同过去！” 楚渊也清楚，军备最终影响到的是北境鏖战的姜少轩，楚渊亦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他跟朝廷的恩怨是他跟朝廷的恩怨，他不满的也只是朝廷，无关姜少轩！ 很快，楚渊来到军工厂，上官文和派去调取账目的人也一同回来。 看到楚渊出现，上官文和有些诧异，但还是客气行礼：“楚大人。” “往日账目都在这里了。”楚渊回了一礼，直入主题。 上官文和翻查往日账目的同时，也将本期的账目交给楚渊查看。 楚渊翻看着账目，看着看着，便恼怒的将账本合上，神色凌厉的看向上官文和：“上官大人，这才多久，军工厂中便出现蛀虫了，这账目你觉得合理么？ 你们可别忘了，这批军备可是要送往北境的，六殿下在北境鏖战群敌，你们难道连最基本的后勤都保障不了么？” 被楚渊怒斥，上官文和说实话是比较恼的，可楚渊说的都是实话。 也是楚渊问心无愧，这才敢如此怒斥他。 他现在也很着急，想要找出来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了！ 上官文和也很快翻完了往期账目，其实并不多，记载仔细清楚，没有任何端倪。 这一期的生产量和残次率，也就军工厂刚开办的几个月，工匠并不熟悉生产制造，才是这种情况。 确实是内部出问题了。 上官文和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声怒斥：“将军工厂的所有负责人，全都给本官押过来！” 押！ 不多时，一众负责人被押了上来，上官文和一脸阴沉：“跪下！” 一众负责人愣了片刻，旋即纷纷惊慌下跪。 “本官最后问你们一次，到底是谁在账目上动了手脚？若无人承认，或者有意包庇，所有人同罪！”上官文和怒斥。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不解：“大人，属下不知你说的是什么啊。” 上官文和取出一本往日账本，直接朝着众人砸了过去：“你们自己看。” 几人慌张的打开账本，看着上面记录的产量和残次率，一个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可能，这不可能！” “大人，这账本有问题，这账本绝对有问题！” 楚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本就身形高大，又经历了那么多的战争，眼中总是隐隐透露出杀气。 几人竟是从楚渊一个小小县令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压迫感. “你们的意思，是本官在账本上作假了？本官这账本可以作假，那送往北境前线的军备，还能作假不成？”楚渊声音冰冷，眼神不善。 几人哑口，不知该如何作答。 是啊，账本楚渊可以作假，那送往前线的军备可是实实在在的啊。 可问题就是，他们也没有那个中饱私囊做假账的胆子啊！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上官大人，你要相信我们啊，我们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在送往北境的军备上做手脚啊！ 对了，下官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是工匠，是那些工匠，是那些工匠偷奸耍滑消极怠工了！” 一个官员连忙开口。 “怎么，这是打算让我金水县给你们背锅了？那些工匠，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更不会偷奸耍滑！”楚渊神色冷冽。 “楚大人，你不相信我们？”几个官员一脸不敢置信，诧异震惊的看着楚渊，很是委屈的样子。 “比起你们，本官更信任我金水县的百姓，他们务实能干，吃苦耐劳，怎么可能偷奸耍滑？”这点楚渊确实不会质疑，因为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楚大人，上官大人，你们随我等一同去军工厂便能知晓了。” 上官文和看了楚渊一眼，楚渊皱眉，也点头同意了。 不多时，一群人进入军工厂内。 一众工匠都在岗位上，但工作热情似乎…… 不时交头接耳，畅聊肆意大笑，工作起来也是拖拖拉拉极其不用心。 楚渊甚至是怀疑，他们都被人给夺舍了一样，这工作态度，简直和先前有着天壤之别！ 上官文和不是很了解以前工匠们的工作态度是怎样的，只是不解的看向楚渊，想要从楚渊口中得知这种情况是否正常。 楚渊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先前自己为这些工匠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一个个无形的大嘴巴子扇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第一次觉得如此丢人…… 看楚渊这模样，上官文和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许恼怒的看向楚渊。 “楚大人，你这事干得不厚道！” 他觉得，这些都是楚渊指使的，毕竟交接之前，楚渊来过这里一次。 楚渊也不惯着上官文和，张口怒斥：“少他妈给老子扣帽子，若真是老子指使的，老子还需要跟你来这里一趟，说到底还是你们无能，一群刁民都管理不好！” “你！”上官文和气急：“血口喷人，污言秽语！” 这边的谈话，引起了工匠们的注意。 众多工匠齐刷刷的回过头来，看到楚渊，先是一喜：“楚大人！” 再看到上官文和众人之后，又恢复一副丑恶的嘴脸，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冲过去动手一样！ “尔等居然敢消极怠工，可知这军备是要送往北境的，耽误了六殿下的大事，尔等可吃罪得起？”上官文和不想跟楚渊斗嘴，回头将怒火全都发泄在百姓身上。 第447章 楚渊力保 闻言，百姓鄙夷的看了上官文和一眼，语气平淡：“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北境战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打赢了我们能有好处？打输了我们又有什么损失？ 当初的时候……” “嗯？”楚渊脸色不善。 工匠哑口，低着头不敢再造次！ “放肆，尔等都是我大夏子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官文和怒斥。 “这话，轮不到你们来说！”有个气性大的工匠，直接回怼。 又是楚渊阴沉的脸，让众多百姓压下了性子。 若是楚渊没有在这里，估计这里又要乱套了。 “楚大人，你是南邑郡的郡守，这事你说，该如何处置！”上官文和也看出来了，这群刁民只服楚渊。 “唉~”楚渊叹了口气：“你们能干的继续干，不能干的走人吧！” “什么？”上官文和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愤怒回头：“楚渊，前线急需军备，你这时候让他们走人？你安了什么心？” “我安了什么心？”楚渊反问，“北境战事，我比你们更为忧心，我与六殿下的情谊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你应该比我清楚，强扭的瓜不甜，他们无心继续做事，留着他们只会适得其反，军备关乎北境战事，不容差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抓紧时间从外地募工吧，早些让外地工匠上手！” 语毕，楚渊眼神复杂的看着一众工匠，他知道这些人的心思，这些人是为自己气不过，所以才消极怠工。 他也不忍去惩罚这些人，反正金水县的工作岗位还很多很多，他们从这里离开后，也能去到其他地方找到养家糊口的工作。 他想起了小苏璃和他说过的那句话：“夫君，只要你不抛弃金水县的百姓，他们便不会背叛你！” 此刻，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朝廷跟百姓，他选择和金水县的百姓站在一起。 只有他们，不会背叛自己！ 上官文和虽然想要留这些人继续在这里生产军备，可楚渊也说明白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这些刁民，死了也就死了，但自己可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任何问题。 想通这点，他便下令：“来人，将这群消极怠工的刁民，每人重打五十大板！” 他得出气，这群刁民，误了他的大事。 “嗯？”楚渊皱眉，看着一群士兵走了过来，当即横跨一步，挡在了士兵的前面。 士兵一时间有些发愣，询问的看向上官文和。 上官文和脸色很不好看，怒视着楚渊：“‘楚大人，你又是何意？’” “他们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这五十大板下去，会要了他们的命的，罚他们的工钱以示惩戒就行了” “他们耽误的，可是身处北境的六殿下，这还罪不至死？北境战局紧迫，这不是大事？他们消极怠工，延误北境战事难道不是重罪？”上官文和质问。 “没有我金水县生产的军备，北境战局就不紧迫了？我金水县送往北境的军备，哪一件不是这些人一件一件制造出来的？ 你可知当初他们为了赶工期，日夜颠倒，一刻不敢停歇，只为将更多的军备生产出来？ 吃饱饭放下碗就砸锅，这不厚道啊上官大人！ 当初他们没日没夜的生产军备送往北境，可曾期盼过任何一丝报答？可曾期望过朝廷的任何赏赐？ 你们可以忽略他们曾经的付出，但不能给他们冠上罪人之名。 他们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既然他们不愿意干了，让他们离去即可，付出，不是罪过！” 上官文和被问得哑口，他发现，他说不过楚渊，楚渊的歪理太多了。 百姓的付出不是应该的么？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不就理该为朝廷付出所有么？ “吵吵什么呢？”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众人回首，是苏沐雪来了，她的脸色不算好看。 “上官文和，你单独约见楚渊到这里，是打算做什么？”苏沐雪说着，快步上前来到楚渊身边，多出楚渊一个身位，气势逼人的看向上官文和。 她刚去了趟常青树，教小楚宁武艺的同时顺便逗逗楚思雨，然后就听说上官文和派人把楚渊请走的事。 护“友”心切，她便第一时间朝着这边赶过来了。 然后就看到楚渊站在百姓身前，和一众士兵对峙的局面，怒火瞬间就上头了。 这些人，居然敢背着自己，欺负楚渊。 忍不了！ “敢问刺史大人，楚渊可是做错了什么，你居然想要派兵抓捕楚渊？就算楚渊真的有错，也该由殿下来问责，还轮不到你！ 你越矩了！” 上官文和听得一脸懵圈，这又是哪跟哪啊？ “苏将军，你误会了。”上官文和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事情经过。 闻言，苏沐雪皱眉，眼神复杂的看着一众工匠。 工匠全都义愤填膺，显然，楚渊在这里，给了他们莫大的底气。 他们清楚，楚渊是不会不管他们的，楚渊是他们的信仰。 同样的，只要楚渊一声令下，他们什么事都敢干。 “楚渊？”苏沐雪询问的看向楚渊，她更在乎楚渊的看法。 “沐雪，你去请殿下过来一趟吧。” “好，等我。”苏沐雪当即点头，旋即恶狠狠的看向上官文和：“谁敢为难楚渊，我苏沐雪绝不答应，自认为胆子大的，大可试试！” 语毕，快速离去。 不多时，姜栩也来到军工厂，她的脸色难看得不行。 军备关乎的是身处北境的姜少轩，是她目前最在乎的事了。 她抵达军工厂后，眼神冷冽的扫过一众消极怠工的工匠。 刚欲发火，楚渊上前一步：“殿下，他们虽愚昧无知，可也不曾对不起任何人，下官已经给出了解决办法和处置他们的手段，还请殿下定夺。” 姜栩深吸一口气，看向楚渊，挤出笑容：“嗯，栩儿就依大人所言，这些工匠，不愿意继续做工的，让他们离去吧。” 语毕，愤怒的看向上官文和，厉声怒斥：“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速去外地招募工匠，耽误了北境的战局，拿你是问！” 上官文和低着头认错，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任谁都能看出来，错不在他，可姜栩偏偏选择将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赤裸裸的偏心楚渊。 而且，她姜栩，自始至终都是他们上官家，是他们诸多门阀士族的敌人啊！ 第448章 恕难从命 “下官这就抓紧时间去办。”上官文和灰溜溜的走了。 姜栩上前一步来到楚渊跟前，作势帮楚渊整理衣服，朱唇轻启：“楚大人，不要再有下次了好不好？栩儿也很为难。” 看似商议，更像是威胁。 楚渊是真的不敬皇权，姜栩是帝国长公主，身份尊崇，可在楚渊眼里，只是一个权势大点，长得漂亮一点的女人罢了。 所以，他也是丝毫不畏惧的看向姜栩：“殿下觉得，这些都是下官指示的？” “怎么会呢？”姜栩莞尔一笑：“栩儿自然是信得过大人的，大人莫要误会栩儿才是。” “殿下，既然我楚渊答应了将军工厂交给你，那便不会动任何手脚，这是还你的恩情，信与不信全由殿下定夺，下官先告辞了。” 语毕，楚渊转身离去。 姜栩皱眉，看不出在想什么。 苏沐雪焦急的为楚渊解释：“殿下，楚渊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他的为人啊，他不会做出这种阴险狡诈之事的，尤其是对待朋友。他真的很重情重义的。” “本宫自然是信他的。”姜栩叹息，随之开口：“沐雪，此事你还得彻查一番。” 苏沐雪眼中闪过一抹落寞，行礼：“属下领命！” 这间军工厂的工人们，当天就辞工了许多许多。 只要是金水县户籍的，全都离职，只有一些他县过来谋生的工匠，还在坚守岗位。 上官文和也第一时间就向他地，高资募工！ 事情看似告一段落！ 三天后，县衙小吏赵武焦急的来到常青树：“大人，出事了，城西的军工厂出事了！” “嗯？”楚渊将楚思雨送到苏璃怀中，皱眉：“又出什么事了？” “城西军工厂的工匠罢工，刺史大怒，将他们吊起来抽打，打算杀鸡儆猴！”赵武言简意赅。 “去叫上衙役府兵，跟我走一趟。”楚渊当即起身， “城西，军工厂门口，几个百姓被吊在门口，一个士兵挥舞着长鞭抽打：“都给老子看好了，这便是消极怠工，带头罢工的下场！” “呸，狗官，有种的你就打死老子，老子乐意干就干，不乐意干就不干，老子又不是在服徭役，百姓被打得遍体鳞伤，依旧怒视着持鞭挥舞的士兵。” “好，很好，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能够嘴硬到什么时候！”士兵怒斥着，再次挥鞭。 然而，这次他的手腕被人死死的握住了。 “谁敢拦老子？”士兵怒斥，猛然回头。 旋即就看到了一脸冰寒的楚渊，以及楚渊身后那数百府兵和一众衙役，皆是脸色阴沉，咬牙切齿！ 上次全民皆兵抗击陈国的时候，大家都没有伤得这么重，可现在，却被朝廷派来的刺史，令人打得遍体鳞伤了。 这就是朝廷啊！ 他们生死存亡之际，朝廷对他们视若无睹，现在却又要回过头来压榨他们！ 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啊 “楚大人，你这是何意？”士兵受了上官文和的指示，所以和楚渊说话的底气也是十足。 “放肆！”赵武直接抽刀，“你一个小小士卒，也敢这般和郡守大人说话？” 见赵武拔刀，一瞬间，军工厂内的所有士兵全都涌了出来，身着甲胄，手持利剑。 府兵和衙役们丝毫不惧，纷纷拔刀，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一般。 “放人！”楚渊厉声。 “楚大人，小人也是奉了刺史大人之命，惩戒带头罢工的刁民。”士兵气势丝毫不弱。 “我再说一遍，放人！”楚渊脸色冰寒。 “小人若是不放呢？”士兵冷笑。 楚渊直接从赵武手中接过刀，架在了士兵脖子上：“两个选择，你现在把人放了，或者本官先砍了你，再亲自去放人！” 杀意，毫不掩饰的杀意。 士兵慌了，这个人，真的想要杀自己！ 他内心纠结焦灼，他身后的士兵们也上前一步。 见状，金水县府兵和衙役，也上前数步，气势丝毫不弱。 眼看着双方就要开始贴脸输出了，士兵终于还是怂了，声音发颤：“放人，快放人。” 很快几个百姓就被放了下来。 楚渊将刀递还给赵武，旋即朝着百姓走过去，简单查看伤势，下令：“送去医馆疗伤。” 百姓们浑身是伤，可还是满眼感激的看着楚渊，他们就知道，楚大人是绝对不会不管他们的，也只有楚大人是真的在乎他们的死活！ 这军工厂是楚大人，他们接受不了朝廷派个刺史过来就要夺走楚大人的东西。 “楚渊！”愤怒的暴喝自身后传来，是上官文和来了，他还请来了姜栩。 “楚渊，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上官文和厉声怒斥：“一而再，再而三，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你眼里还有殿下，还有朝廷么？” “上官大人，将百姓吊在这里，当众羞辱，很有成就感？你堂堂刺史，需要在百姓身上找成就感？”楚渊冷声质问。 “可笑，本官需要在这些刁民身上寻找成就感？是尔等居然胆敢带头罢工，难道不该惩处？不正之风，就该彻底清除，楚大人，莫不是在包庇这些刁民？” “包庇么？”楚渊笑了：“本官今日，还真就要包庇他们了，他们是我金水县的百姓，我楚渊，金水县县令，百姓的父母官，我不包庇他们，我不管他，还有谁会在乎他们？ 是，如你们所言，他们是一群愚昧蛮横的刁民，可他们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没有人生下来就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被判处死刑，我楚渊，以金水县县令之名向天起誓，只要我楚渊还是这金水县县令一天，便没人能够迫害了他们！” “楚大人！！”百姓一个个感激涕零，纷纷挪步，站到了楚渊的身后。 是啊，只有他，唯有他，会将他们看做是人，会为他们出头！ “楚渊，你狂妄！”上官文和怒斥：“你处处和朝廷作对，莫不是要谋反不成？” “少他们给老子扣高帽子，老子只是做了一个父母官，该做应做之事！”楚渊神色冷冽。 “殿下！”苏沐雪焦急的看向姜栩。 姜栩脸色阴沉，上前几步，行至楚渊跟前。 没有再和以往一样为楚渊整理着装，只是浅笑着询问：“楚大人，若是本宫要那几个带头罢工之人，你会交出来么？” “殿下，在你眼里，天下重要，还是百姓重要？”楚渊直视姜栩。 “自然是一样重要。”姜栩肯定回答。 “是么？”楚渊笑了笑：“殿下都未曾犹豫啊！” “本宫该当犹豫？”姜栩问。 “不，殿下怎么做都是对的，错的只是下官。”楚渊皮笑肉不笑。 “那本宫问你要人呢？” “恕难从命！” 第449章 美中不足 “楚渊！”苏沐雪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楚渊手腕，很用力，一个劲的给楚渊使眼色：“快把人交出来，殿下不会害了百姓的！” “沐雪，你抓疼我了。”楚渊朝着苏沐雪笑了笑，没有虚伪。 苏沐雪一愣：“都什么时候，你还臭矫情个什么劲？别犯浑！” 楚渊没有回答，稍稍用力，苏沐雪猝不及防脚下一动，被楚渊拉扯着移开了原本的位置，不再挡在姜栩和楚渊中间了。 “殿下，他们已经受到应有的惩处了，现在让他们从医馆过来，他们会死的！”楚渊依旧没有打算交人。 “所以，你是不打算交人了？”姜栩目光一沉：“楚渊，本宫对你很失望！” “等到他们养好伤势，下官会差人送去给殿下发落的。”楚渊给了姜栩一个台阶。 姜栩暗自攥紧拳头，冷冷回头看向一众府兵和衙役：“他们围在这里干嘛？让他们回去。” “都回去！”楚渊一声令下。 一众府兵看着对面气势汹汹手持大刀的士兵，面露犹豫。 “殿下让你们回去，别让本官重复第三遍！”楚渊加大音量。 府兵纷纷低头，朝着楚渊和姜栩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一瞬间，楚渊仿佛化身了孤家寡人，面前是气势汹汹身着甲胄手持利刃的士兵。 姜栩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唯有苏沐雪还死死的拽着楚渊的手腕，和楚渊并肩。 其实只要她松手，就能回到姜栩身边，可她似乎忘记了这件事。 似乎也没有人在意这件事！ “殿下，若是觉得楚某难堪大任，革去楚某的官职吧，楚某累了。”楚渊叹息一声。 姜栩面露纠结。 楚渊突然感觉腰间软肉被人掐了一下。 回头看去，发现是苏璃抱着楚思雨过来了。 她也是听说楚渊带上府兵过来了，不放心便过来了。 是啊，楚渊的身边，永远都有一个苏璃，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草民，见过殿下，见过刺史大人。”苏璃得体的行礼。 上官文和是第一次见到苏璃，顿时惊为天人，民间居然还有如此美艳的人，惊艳！ 她的出场，总能瞬间吸引全场的焦点。 一颦一笑，满满的亲和力，让人怒气都退去许多。 “唉~”姜栩叹息一声：“此事作罢，本宫乏了，先回去了。” 姜栩离去，上官文和也自知无趣，恶狠狠的剜了楚渊一眼：“楚渊，这是最后一次了！摆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语毕，愤然转身，嘴角却是露出一抹冷笑。 众所周知，楚渊无疑是姜栩和姜少轩的心腹大才。 他虽然为人蛮横年轻气盛，可才能始终摆在那里，他可以为姜少轩效命，但唯独不能跟姜栩亲密无间。 离间他和姜栩的关系，也是必不可少。 姜少轩已经必不可免的要登基为帝了，而姜栩这个视所有士族为蛀虫，势必要连根拔起的六皇子姜少轩的长姐，决不能让她安然到那个时候。 可惜的是，苏璃来了，她的出现让所有人一瞬间都静下来心来，没有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美中不足啊！ 但细水长流，怀疑、猜忌，是一点点积累下来的。 热闹散去，苏璃一脸温柔的笑着，把楚思雨送到楚渊怀中。 小家伙也六七个月了，也开始了牙牙学语，虽然含糊不清，但依然能感觉到她在学着喊“爹爹”。 然后还不是傻乎乎的笑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蠢萌蠢萌的。 将楚思雨送到楚渊怀中，苏璃开心的走过去拉着苏沐雪的手：“沐雪姐姐，谢谢你。” “啊？”苏沐雪一愣：“谢我做什么啊？” “谢谢沐雪姐姐你一直呆在夫君身边，我过来时，没有看到夫君孤身一人，你还站在他身边，我便安心了。”苏璃温柔的说着，甚至是一把搂住了苏沐雪。 搞得苏沐雪脸一红，伸手捏了捏苏璃的脸：“傻丫头，怎么傻乎乎的，我肯定站在楚渊身边啊。” “沐雪姐姐，你真的很好。”苏璃温柔的笑着。 “小苏璃，你好漂亮啊，我好想把你拐回我家，让你跟我过日子啊。”苏沐雪又老话重谈。 “好啊，我以后跟沐雪姐姐一起过日子。”苏璃开心的笑着。 “真的？”苏沐雪当即一喜，旋即又无奈的看着苏璃：“小苏璃，你学坏了，会哄我开心了。” “我没有哄骗沐雪姐姐啊，不信你问夫君。”苏璃笑着。 苏沐雪疑惑的看了楚渊一眼，楚渊心虚的把头偏向一边。 腰间软肉又被人掐了一把，楚渊稍稍皱眉，小苏璃越来越霸道了，下手没轻没重的，晚上好好教训她！ “不看你们打情骂俏了，我回去了。”苏沐雪嘟囔着嘴，很是无语。 现在都流行把狗骗进来杀了么？你们也不这样对黑将军啊，感情我还不如黑将军呢？ 郁闷哦。 “沐雪，劳请你转告殿下一句话。”楚渊开口。 “哦，楚渊你说，我听着呢。”苏沐雪一脸认真。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我已经给上官文和提出过解决方案了，他也照着去实施了，为何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甚至是愈演愈烈？” “楚渊，你的意思是，上官文和想要离间你和殿下的关系？”苏沐雪大惊。 “或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楚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总归芥蒂是留下了。 殿下似乎忘了，南邑郡，才是她的立足之本，当然了，这些话不该我来说。” “走了啊，你也早些回去。”楚渊抱着楚思雨，拉着苏璃的手。 苏璃下意识的想要去拉苏沐雪的手，可苏沐雪愣在原地还在回味楚渊先前说的话…… …… 天仙醉。 姜栩拿着剪刀，对着那盆梅树修修剪剪，怎么也看不顺眼，一地碎枝，梅树也修剪得极丑。 她看向屋内一角，一把绘有傲雪寒梅的油纸伞，上面还有她潇潇洒洒的题词：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楚渊，他变了…… 心情莫名的烦躁，甚至是看这把油纸伞也觉得不顺眼。 撑开油纸伞，打算把它做垃圾丢了，可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那梅花极美，真的极美。 看到它，让她想起来那个寒冬，惊鸿少年独坐风雪之中，任由霜雪染白他的青丝，盖住他的肩头，那也未曾弯下的挺拔腰肢。 好似什么都变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那年寒冬没能压弯他的脊梁，如今他的脊梁依旧笔挺！ 第450章 是我松懈了 不多时，苏沐雪回来了，看着一地树枝，还有盯着油纸伞发呆的姜栩，她小心开口：“殿下？” 姜栩回过神来，将油纸伞收好，看向苏沐雪，没有再伪装出笑容，依旧愁容满面：“沐雪，回来了。” 苏沐雪想要打扫地上的碎枝，却被姜栩阻止：“不用了沐雪，坐下来陪我聊会天。” “嗯。”苏沐雪点头，挨着姜栩坐下。 “沐雪，是不是人都是会变的啊？”姜栩问。 “是啊殿下，人都是会变的，我也变了很多。”苏沐雪叹息，她太过纯粹，不容易联想到其他，只是下意识的联想自己。 “是啊，楚渊也变了。”姜栩叹息。 “啊？”苏沐雪一怔：“殿下，其实楚渊没变。” “嗯？”姜栩不解的看着苏沐雪：“他又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殿下，你们总说我傻，可就是因为我傻，不用胡思乱想太多，所以我才看得纯粹啊。”苏沐雪叹息：“楚渊没变，他依旧是曾经那少年。 殿下，楚渊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什么话。”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么？”姜栩喃喃重复：“是最初那句诗，他是想说他初心未改么？可他明明已经变了。” “殿下，楚渊还说，他明明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为什么还会发生类似的事，甚至是愈演愈烈？这些本来都可以避免的，为什么还是发生了。 楚渊在乎百姓，可有人偏偏把百姓吊在军工厂门口鞭挞，肆意羞辱。 那可是楚渊啊，他的背脊是弯不下来的，看着自己的百姓被人如此羞辱，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那么他们闹罢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罢工了？按理说他们早该三天前就跟另一个军工厂一样，早早的辞工，为什么还呆在军工厂做工，既然选择了留下来，他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殿下，楚渊还说，南邑郡才是你的立足之本啊！” “朝廷的文管集团给六殿下抛出了橄榄枝，但是殿下，朝廷第一次派钦差过来的时候，我们可是让他们元气大伤了啊。 我们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真的已经放下了么？” “殿下，到底楚渊是我们的自己人，还是朝廷？殿下，你初到金水县时的初心，可曾始终如一？”苏沐雪感情真切。 姜栩沉默了。 似乎， 是 自己 变了 啊！ 弟弟的突然崛起，改变了她的计划，顺风顺水也冲击了她的本心。 在即将成功的时候，自己松懈了。 是自己松懈了啊。 若是楚渊不救下那几个百姓，若是自己放任上官文和的人将几个百姓吊在军工厂门口，活生生打死。 那又会带来什么后果？ 她心急了，因为忧心弟弟，弟弟身处北境战场之上，军备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可朝廷没有派人过来之前，军备出过任何乱子么？ 良久，她微微偏头看向窗户外边：“沐雪，芥蒂终归还是种下了。” “殿下，楚渊他很聪明的，他早就看出来了，是上官文和有意要离间你和他的关系，或许芥蒂本就不存在！” “不，已经种下了，在他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便已经种下了。 沐雪，这一次，是我错了。 我不该松懈的，一切太过顺遂，不管是少轩的事，还是南邑郡的事，一切都太过顺遂了，所以我松懈了啊。 安逸，真是一个可怕的字眼啊。 我渴望安逸，可安逸会让我愚昧。” 看着殿下情绪低落，苏沐雪连忙把窗户上的梅树盆栽抱过来：“殿下，你看这棵梅树，虽然现在被裁剪成了这样，可等到来年的时候，它依旧会绽放出美丽的梅花啊，它也会继续成长，日益茂盛的。” “沐雪，可任它再如何成长，它也长不成原先的样子了，是我亲手裁剪了它……” 苏沐雪从背后搂住姜栩，声音轻柔：“殿下，多愁善感不适合你，你永远都是果断决绝，不会出错的，我相信你。” 姜栩心头一暖，沐雪虽然纯粹，可她待人是真的真诚。 黑暗是无法腐蚀她纯粹的灵魂的，这一点，她跟小苏璃很像。 一个是出淤泥而不染，一个是风雪压我两三年，我笑风轻雪如棉。 她们都有着最纯粹的灵魂，难怪一见如故姐妹相称。 “谢谢你沐雪，我想要静静。”姜栩笑了，笑容有些许轻松。 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沐雪这个傻丫头开导的一天。 她先前真的很失望，感觉自己被人背叛了，被楚渊背叛了，明明她那么信任楚渊，默默为他扛下了许多…… 但经过这么一番解释，心情好多了，原是有妖人在作祟啊。 人心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啊，不管是别人的人心，亦或者是自己的。 一念之差啊！ …… 苏沐雪气冲冲的来到了常青树，楚渊接待她的时候，她突兀的一拳捶在楚渊胸口，微疼。 不等楚渊发火，她将额头抵在楚渊胸口，声音哽咽：“楚渊，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你跟殿下背道而驰了。 我该怎么办，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楚渊叹息，目光深邃：“沐雪，所有人都可能会骗了你，包括我，但唯有你的本心不会骗你，遵从本心吧。” “楚渊，我不知道我的本心如何，我好像把它弄丢了。”苏沐雪抬头，眼睛红红的，还有血丝。 我见犹怜。 “丢了不可怕，把它找回来就行。”楚渊笑着，苏沐雪失了神。 “我还能找到它么？” “嗯，你能找到它的，你可是苏沐雪啊！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苏大将军！”楚渊态度笃定。 “殿下，你来了！”小厮诧异的惊呼惊扰了两人。 姜栩走进屋内，看到苏沐雪和楚渊，略显诧异：“沐雪，你也在这里？” “殿下……”苏沐雪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姜栩笑了笑，举起酒坛子：“那便一起喝一点吧，栩儿不胜酒力，还望大人跟沐雪手下留情。” 后院，小酒桌，四个人。 楚渊，苏璃，苏沐雪，姜栩。 小楚宁在楼上带娃，黑将军也被迫在楼上带娃。 楚思雨似乎也很喜欢黑将军，经常揪着狗尾巴不撒手。 黑将军情绪稳定得像个人一样，任由小丫头揪着自己尾巴，还是随时小心她翻滚磕碰到自己。 后院中的四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谈论今天发生的事，好似回到了最初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小聚。 唯一不同的是，四人都不似最初那样，变化最大的就是苏璃了。 曾经的她只是始终低着头，唯唯诺诺的伴在楚渊一侧，如今的她甚至是主动接过了楚渊的话，开始活跃酒桌上的气氛。 一点不显怯懦。 或许，为母则刚，她的软弱被藏了起来，她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能一直不成长呢？ 第451章 姜少轩逼问 姜栩是最先醉倒的。 她趴在桌子上，眼神复杂的看着楚渊，似是难以启齿，但终归还是开口：“楚大人，是栩儿错了。 这些日子，栩儿做错了很多，是栩儿松懈了。 你说得没错，只有南邑郡才是栩儿的立足之本，不到少轩继承大统的那一日，栩儿都不该松懈的。” 是啊，她是个公主，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很难，有的时候，就算是她真的错了，她也不能承认的。 高高在上的领袖，必须是完美的，是不能够犯错的！ 唯有借着醉意，她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酒醒之后，一切都是醉话，做不得数。 “殿下没错。”楚渊笑了笑，举起酒杯。 “栩儿实在是喝不下了。”姜栩说着，便沉沉的睡去，苏璃脱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的为姜栩盖上。 “沐雪，你送殿下回去休息吧。”楚渊看向苏沐雪。 苏沐雪点头，公主抱将姜栩抱在怀中。 轻松的样子，男友力十足。 “楚渊，我们依旧什么都没改变，对吧？”她回头眼神复杂的看了楚渊一眼。 “嗯。”楚渊点头。 “楚渊……” “嗯？” “你跟小苏璃早些休息。” …… 翌日，姜栩揉着涨疼的脑袋醒来，苏沐雪就守在床榻。 “沐雪，我昨晚醉了？”姜栩很是疲惫。 “嗯嗯。”苏沐雪端来醒酒汤。 “可曾说了什么胡话？”姜栩问。 苏沐雪笑着摇头：“殿下就安安静静的睡着了，殿下的酒品很好。” “没有失态便好。”姜栩说着，眼神复杂的朝着窗户看去。 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只是不能承认罢了。 “沐雪，最近辛苦你一下，你再去招兵吧，先前的人马都被少轩带走了，手里没有兵马，做事总是束手束脚。”姜栩话题转变得很快，脸上又恢复那副运筹帷幄的笑容。 “啊？”苏沐雪一脸担忧，总觉得殿下招兵，是不放心楚渊。 姜栩笑了笑：“不要胡思乱想，本宫身为封地王，手底下怎么能一点人手都没有呢？ 这样岂不是让他们看轻了我姜栩？ 也得多谢楚大人提醒了我。” “哦哦，殿下放心，我这就着手去办。” “还是老规矩，送去郡城那边的校场练兵。” “嗯嗯，我知道的，我会低调行事的。” …… 上官文和期待的楚渊和姜栩彻底闹掰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偶尔看到两人共同出入一些场所，经常凑在一起谋事。 他不确信两人之间是真的没有芥蒂，还是都隐藏得很好。 但最近他也没有其他心思再去耍一些小手段来离间两人的关系了，因为最近有一件事让他尤为头疼。 军备该送往北境了，不能再延后了！ 只是自己手里现在准备的这些军备……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准备好的军备，派押运官，送往北境！ “希望不要出什么问题！”押运队出发前，上官文和由心的祈祷着。 …… 数日后，京城，金銮殿上。 姜云天看着各部送上来的奏章，眉头紧锁，肉眼可见的不悦。 将奏章合上，恼怒的将其丢在桌案上，姜云天冰冷的眸子看向户部和工部尚书的方向：“谁来给朕解释一下，为何这一期的军备，少了如此之多？ 这就是你们延后交付军备，给出的答卷？” “陛下，此事事出有因啊！”户部尚书连忙下跪。 “朕倒要听听，你们有什么借口！”姜云天脸色微沉。 工部尚书也跟着下跪：“陛下，全是因为金水县兵工厂的匠师消极怠工，这才导致产量下降的啊，金水刺史也第一时间想出了解决方案，重处消极怠工的工匠，又从外地招募工匠，恢复生产！” “陛下，此事定有蹊跷。”户部尚书连忙补充：“为何先前军工厂没有出现类似的事，为何金水刺史刚一接管军工厂工匠便闹了起来，莫不是那金水县令有不臣之心？ 亦或者，是有其他人在背后指使？” “你是说，在背后指使楚渊的是栩儿？”姜云天脸色越发难看。 “陛下，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质疑殿下啊！只是陛下，此事蹊跷，不可不防啊！” “够了！”姜云天怒斥：“你们当真是不要脸了，跟栩儿给朕的奏书中说的一模一样，出了什么问题，你们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如何弥补，而是迫不及待的找个人来顶罪，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无能！ 无能，无耻！” 是的，在这些人参奏之前，姜栩便给姜云天递上了奏书，奏书内明确的说明了军备产量降低的原因，还提前预测出了，这些人会将罪责全都推诿到楚渊一个人的身上。 若是没有姜栩的事先说明，说不定姜云天真的会怀疑猜忌是楚渊做的手脚。 姜栩只用了几句话就打消了老皇帝的猜忌：“父皇在上，儿臣与少轩对楚渊有知遇之恩，少轩也曾表示，会重用楚渊，楚渊殚精竭虑。 少轩北境大胜，楚渊亦是受益之人，他又怎会在背后使绊子？” 眼见龙颜大怒，一众大臣纷纷下跪：“陛下息怒！” “朕给你们再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下次交付军备之时，必须恢复到先前的生产量！” “老臣，领命！” 姜云天看向上官文雄，紧皱的眉头舒缓，语气也轻了不少：“爱卿，既然文和做了那金水刺史，应当尽心竭力才是，爱卿也要好好督促督促才是。” “老臣领命，老臣定会多多督促文和，让其早日将军备生产恢复到往日的产量！” …… 军需火速送往北境，可送达北境前线时，也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姜少轩照例检阅接手军备，可在核对账目之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批军备怎么少了这么多？” 哪怕是冷兵器时期的战争，也是打的消耗，消耗的是人力、物力、财力，乃至生命。 战场上每天都会死人，为了维持军队规模，姜少轩也一直在招兵填补空缺，每招募一名新兵，都要配备齐全才能送上战场。 箭矢等等物资的消耗量，更是巨大！ “可是金水县出问题了？”姜少轩突然目光一寒，冷冷的看向押运官。 战场上风餐露宿，他的面容少了几分俊逸秀气，更显成熟沧桑，眸子中的杀气也越发浓厚。 押运官吓得直接跪下：“回殿下，这些便是军工厂本次送来的全部军备了！” “本殿下问的是，可是金水县出问题了？”姜少轩目光一凝。 押运官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最合适。 姜少轩目光一凝，手握在刀柄上。 利刃出鞘些许，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押运官吓得一个劲的磕头，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回殿下，朝廷派了位金水刺史，代殿下接管了金水县的军工厂！ 军工厂原本的工匠消极怠工，全都被换下了！ 新招募的工匠还未完全上手，所以跟不上产量！” “代我接管了军工厂？”姜少轩皱眉，那军工厂可不是自己的啊！ 第452章 书信 “殿下，这都是陛下的意思，陛下也不是想要殿下的军工厂，只是代为保管，等到殿下凯旋回京之时，便会归还给殿下，这些都是陛下在朝堂上说过的话。” “呼~”姜少轩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多了些许的歉疚，转身离去。 “来人，备好笔墨，我得修书一封送给父皇！” …… 姜少轩的书信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只是十日的时间便已经送达了京城。 御书房中，姜云天激动的拆开信封。 “父皇在上，见字如面，少轩给父皇三叩首，愿父皇身体安康！ 父皇，儿臣听闻父皇派人接手了金水县军工厂？父皇，此事万万不可，儿臣请愿，还望父皇早日将军工厂归还于楚渊兄弟，只有他才能让儿臣百分百放心。 父皇，朝中党派林立各有所谋，父皇有自己的为君之道，御下之策，还望父皇让孩儿能够安心在北境征战。 父皇无需忌讳猜忌楚渊，楚渊兄弟乃是大才，应当委以重任还是。 儿臣少轩亲笔，望父皇遂愿！” 姜少轩还一同寄出了三封信件，两封分别给南邑郡的姜栩和楚渊，一封给了太傅府上官佑禾！ “吾妻佑禾，见字如面，可还安好？ 为夫在北境征战，披荆斩棘，归期渐近。 待到为夫归来之日，便是你我夫妻完婚之日。 吾妻赠与为夫的良驹几次带着为夫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甚是勇猛，为夫甚慰。 只是吾妻亲绣的战袍于前日战场被敌将所损，还望吾妻勿怪。 …… 最后，为夫有一事相求。 …… 吾妻佑禾，照顾好自己。 为夫少轩亲笔。” …… “皇姐，臣弟听闻皇姐近日和楚兄有所矛盾？皇姐勿要猜忌楚兄，楚兄重义，绝不会背叛陷害皇姐，若有误会，还望皇姐早日解除。 一壶酒，交心话，足矣！” …… “楚兄，多日未见，可还安好？ 少轩听闻了金水刺史一事，少轩也颇为不忿，少轩想要向楚兄赔个不是。 楚兄，少轩已经向父皇请愿，将军工厂归还于楚兄，还望楚兄不计前嫌。 听闻皇姐和楚兄闹了矛盾，还望楚兄多多担待皇姐，身为皇室子女，皇姐亦有诸多身不由己。 最后，少轩还要郑重给楚兄道歉，都是因为少轩，给楚兄带来了诸多无妄之灾。 少轩给楚兄备了一壶好酒，是少轩斩杀了北夷大将，从他的军帐之中搜刮而来。 楚兄细细品味，你我兄弟对月共饮，不醉不归，岂不快活？北风萧瑟，酒醒之后少轩也要专心战事了。 楚兄，代我照顾好皇姐，她也只是个女人，多多担待！” 楚渊看着眼前的好酒，无奈的笑了笑，坐在后院，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今夜月色正好。 小楚宁拿来一件外袍给楚渊披上，疑惑的问了一句：“爹，是六殿下给你来信了？” “叫干爹。”楚渊正色。 小楚宁吐了吐舌头：“那爹，干爹的信上说了什么啊？” “也没什么，就是他酒瘾犯了，邀我共饮。”楚渊笑了笑。 “爹，我陪你一起喝吧，一个人喝容易醉。”小楚宁说着坐在了楚渊的对面。 她喝得很少，很快楚渊脸上就浮现出醉意。 楚渊迷迷糊糊的看向小楚宁。 小楚宁起身：“爹，我扶你上楼休息。” “宁儿，你又长高了很多。”楚渊欣慰的笑着。 “嗯嗯。”小楚宁也笑着，走过来搀扶楚渊，楚渊把手掌落在她的头顶，感慨出声：“都有我腰间高了，你长得真快啊。 我家宁儿马上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大丫头了。” 寒风拂过，楚渊酒醒了大半，微微昂首，喃喃自语：“又是一年冬啊，日子真的过得太快了！” …… 一辆马车疾驰在官道上，几个随行的护卫，气息内敛面容冰寒，不似俗人。 马车上坐着一对主仆。 “小姐，你干嘛要亲自去一趟金水县啊？那楚渊真的这么重要？” “这是殿下托我之事，佑禾自该好好完成，这一次去金水县，除了去见楚渊，还得拜访一下公主殿下，最后还要劝一劝兄长。” 是上官佑禾，她的目的地是金水县，从收到姜少轩书信的第二天，她便带着丫鬟，带上几个随从从太傅府出发了。 没人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 数日后，金水县城。 马车驶到城门不远处，发现这里大排长龙，人多口杂却也井然有序。 马车减速，上官佑禾疑惑的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脑袋查看，丫鬟则是将大半个身子都伸了出去。 “怎的这么多人啊？这金水县不是边陲小县么？怎么这么多人，这城门也好大好气派啊！” 巨大的城门派头十足，尤其是城门上那直接在石头上雕刻出来的金水县三个大字，更是刚劲有力。 若不是看到了金水县三个大字，丫鬟甚至都要以为她们来错地方了。 这哪是边陲小县啊，就这气派恢弘的城门，看着可比南邑郡的郡城还要气派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金水县才是南邑郡的郡城首府！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个同样在等待着入城的行商攀谈起来。 行商东南西北到处闯荡，嘴皮子自然是厉害得不行。 “你以为这金水县还是几年前的金水县啊？我告诉你们啊，自从这金水县的楚大人上任之后，这里早就变天了！ 曾经的金水县，穷得狗看了都摇头，如今的金水县，说是富得流油都不为过啊！ 看你们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那自然是听说过香皂和肥皂，还有木炭这些东西，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都是产自金水县。 如今金水的粮食产量也很高，甚至是开始种植草药了，那玩意也珍贵得不行，在这里还可以买到成品药，也是好东西啊，总之这金水县基本都是宝贝。 你们应该也听说过霸天商会吧？那霸天商会也是不得了，如今那霸天商会不光是在我大夏声名远播，在其他小国，也是风头正盛的大商会，日进斗金啊。 而那霸天商会也是起源于金水县的。 那个楚大人，真的是个神人啊。 任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让金水县这贫瘠之地，富饶至此！ 你们是不知道，这金水县，已经是南疆这边的经济重心了。 朝廷户部出资，工部出人的军工厂也都设立在了这里，这金水县如今真的是一天一个变化啊。 我都打算好了，多跑几趟商，赚够了银子，以后就在这金水县买栋宅子，在这里养老了。” “为什么要选在金水县呢？”上官佑禾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闻言，行商偏头看了他一眼，愣了半晌，满意的震惊，看得愣神了。 好美的人，虽然只是一个侧颜，却也让人移不开视线！ 白氅如雪，映得肌肤粉嫩，宛若能滴出水来一般。 第453章 这里有位神 丫鬟察觉行商的视线，面容不善，挪动身子挡住行商：“看什么看？” 几个护卫也是朝着行商投来极其不善的视线。 行商这才意识到，这些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行商坚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骗自己，吓得连忙低头：“小人多有得罪了，还望恕罪。” 没点眼力见，可是混不下去的！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贵气！ “为什么要选择在金水县安家养老呢？此地长久以往，战争不断，并不是个安家养老的好地方啊？”上官佑禾的声音再次传来。 “回小姐话，这金水县虽然和陈国与南夷接壤，往年也是战争不断，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楚大人当真神武，当初与苏将军，只是率领数万草莽杂兵，就敢和南夷十五万大军开战，硬是逼得南夷大军被迫退军，在那之后，金水县一穷二白。 可就是这样人人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的时候，他居然还是带着金水县的百姓，和陈国的来犯之敌开战。 那可是成建制的大军啊，南夷大军虽然人数众多，但终归还是各自为政，军备武力还真就比不过陈国。 可就是这样，楚大人也是硬生生将陈国的来犯之敌，一步步的赶回了陈国就此龟缩。 这一战，更是打得陈国被迫废除了数年来的禁商条约，打通商道，扬我国威啊！” 楚渊的过往被传神了，但大致上是没有多少出入的。 “如今这金水县富饶了，也更加强盛了，当初穷困时不惧这些外敌，如今自然是不会惧怕这些敌人的。 而且最主要的还是，这里的教育制度，这金水县的青松书院，三年的义学，只要适龄的孩子都可以送去读书识理。 书院的先生，可都是当世大儒，厉害得很。 多年后，我们老了，这金水县可就都是读书人，读书人董礼识大体，和这些人相处在一起，自然是要好过和一群目不识丁的莽夫相处。 而且这金水县，律法严明，根本不会出现欺压百姓的行为啊！ 你们或许不知，这金水县，其实私底下都被人叫做小圣地了！ 他太过美好先近，美好得不像是这个时代应有的产物！” “原来如此，多谢解惑。”上官佑禾的声音再次传来。 以前只是常听殿下说，他与楚渊多么要好，如同兄弟。 她还时常好奇，能够殿下称兄道弟的人，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奇人呢？ 如今身临其境，亲眼见证这生机勃勃的金水县，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如此一位奇人，难怪殿下如此重视他，还让自己务必亲自过来一趟。 义学么？让所有人都成为读书人，识大体懂礼数。 这是一场无形的教化。 早在京中之时，就曾听过传闻，这金水县百姓蛮横霸道，恶性不改，穷凶极恶的大恶之地，可如今前来亲眼所见，却发现曾经的传闻，都只是空穴来风罢了。 她不知道，那些穷凶极恶的大恶之人，他们早就去了更适合他们的地方，军中！ 在军中，有个人一直压制着他们，他们也心甘情愿。 那人便是楚渊！ 是那些极恶之人从心底里敬重服从的至强者！ 行商行了一礼，灰溜溜的离开原位，跑去后面重新排队了。 如今金水县越发富饶，过往之人不再只是他们这些行商，还有一些大人物也时常会来到这边。 以后还是得谨言慎行哦！ 如行商所说，金水县也开始种植草药了，楚渊的那本祖传医书上，也有关于草药的种植。 刚好金水县多山地，气候也还适合一些草药的生长。 有了楚渊的农业知识传授，各县的粮食产量也都提升上来，如今南邑郡已经不缺粮食了。 也可以适当的种植经济作物了。 苏小九和楚渊商量过，两人一致同意将种植草药的方法传授给百姓，再由医馆收购，单独出售药材，也同时制作一些简单的药方对外出售。 其中制作得最多的便是疗伤止血的药物，这些药物对外出售的比较少，更多的是送去给姜少轩了。 很快排队就排到了上官佑禾，护卫上前出示牙牌，检查无误，但士兵还是要求看一眼马车里面。 护卫觉得这是冒犯，想要和士兵争论。 上官佑禾却示意丫鬟掀开了车帘：“还请过目，马车里并未藏匿可疑之人。” 士兵明显被上官佑禾的姿色震惊了一下，但他们在金水县已经看过太多的美人，其中最美，宛若天仙的便是夫人苏璃。 所以他们只是愣神片刻，目光平静的环视马车内一圈，便点头放行：“例行公事，还望不要见怪。” “自然。”上官佑禾点头，丫鬟放下车帘。 马车入城。 县城早就重新规划过了，道路很宽，能够容下两辆马车对向驶来，还规划处专门供给行人步行的小道，所以就算是人流巨大，也丝毫不影响交通。 道路两侧，亭台阁楼，多是新建，崭新气派。 金水县也扩建了很大，说是县城，其实也早就具备郡城的规模了。 贩夫走卒，热闹非凡。 代价就是，商会日进斗金，而楚渊的个人小金库，依旧少得可怜。 …… 常青树。 “这位小姐，还望担待，我常青树不接待客人，小姐若是想要住宿，还请移步对面的天仙醉。 天仙醉都是上好的客房，饭菜也可口，价格公道，是官驿，安全性可以保证。” 小厮刚说完，一群持刀的衙役神情冷酷的游走在街道上，不是和王老黑当初那样，到处去收例钱，只是单纯的训卫。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投宿，我家小姐想要见楚大人，先前去了县衙，县衙的人说楚大人在常青树。” 闻言，小厮连忙客气的把人请进屋内，“还请稍等，小的去通报楚大人。” 来者是客，理应客气招待。 不多时，楚渊抱着楚思雨下楼，小丫头紧紧的拽着楚渊的衣领，爹爹，爹爹的喊着。 楚渊看着陌生的上官佑禾，满是疑惑：“这位小姐是？” “想必这位就是楚大人了，佑禾见过楚大人，远道而来，只备薄礼，还望大人勿怪！” 上官佑禾话音落下，丫鬟连忙把准备好的礼物递向小厮。 “我们，认识？”楚渊认真的思索着，没有任何印象，只是觉得名字有些许熟悉。 第454章 劝诫 小楚宁从后院钻了进来，疑惑开口：“爹，家里来客人了？我去备茶。” 说着就要转身去准备茶水。 然而，看到小楚宁的瞬间，上官佑禾却是笑颜如花，伸手揭下毛茸茸的大氅帽子露出娇颜：“丫头，长大了。” 闻言，楚宁诧异的回过头来，看着来人，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干娘，你怎么来了？ 干爹呢？” 说着还踮起脚尖往上官佑禾身后看去。 上官佑禾笑了笑：“你干爹还在北境，这次只有干娘来了，干娘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糕点。”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盒包装精致的糕点，这糕点是她先前去到一家糕点铺子买的，毕竟路途遥远，她不可能从京城带过来。 小楚宁开心的迎了过去，笑得灿烂：“干娘，你来就来，带什么礼物嘛，我都长大了，不爱吃糕点了。” 嘴上这么说着，可眼睛里的喜悦，却怎么也藏不住。 楚渊也终于想起来了，上官佑禾，姜少轩的未婚妻，上官家主家嫡女。 “原来是上官大小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楚渊抱着楚思雨没法行礼，只能点头示意。 眉宇间有些许的警惕。 在他眼里，上官家可没有好人，至少他还没有接触过。 唯一接触过的上官家的人就是上官文和了，这孙子表面和善，背地里却阴得很。 上次可是阴了他和姜栩一手，差点就让自己和姜栩闹掰了。 不过相处在一起，怎么可能没有半点矛盾呢？ 现在他和小苏璃，也偶尔会因为孩子的事，拌嘴两句，但也只是片刻，便会重修于好。 生活总是磕磕绊绊，但他们会携手共行。 上官佑禾也看出楚渊眉宇间的警惕，无奈一笑，说明来意：“楚大人，佑禾是奉六殿下之命过来的。” “姜兄……不，六殿下让你过来的？”楚渊皱眉，他不明白姜少轩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这时，小厮把温热的茶水端上了，然后便退下了。 上官佑禾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向楚渊：“军工厂的事多有得罪，殿下让佑禾代他，亲自向大人郑重赔罪。佑禾是殿下的未婚妻，佑禾过来最为合适。 佑禾以茶代酒，代殿下向楚大人赔个不是。” 语毕，一饮而尽。 好在水温不高。 楚渊整个人都愣住了，上官佑禾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过来，只是为了给自己道歉？ 不过确实像是姜少轩能够干得出来的事。 “这家伙……”楚渊无奈摇头，看向上官佑禾的视线少了些许警惕。 或许姜少轩也要向自己传达一个信息，上官佑禾是他的未婚妻，他已经接受了上官佑禾。 上官家是上官家，上官佑禾是上官佑禾。 姜少轩和楚渊一样重情，他让上官佑禾务必亲自过来一趟，不正说明了他看重和楚渊的情谊么？ 千金易得，知己难寻啊！ 楚渊不会因为军工厂被朝廷拿走了，就动手脚影响到姜少轩在北境的战事。 姜少轩同样不想因为朝廷这一举动，影响到他和楚渊的兄弟情义。 若非实在是自己在北境抽不开身，说不定他都要自己过来一趟了。 当然了，让上官佑禾过来，也是想要她出来散散心，到处走走，见识一下金水县的风土人情，省得每天呆在家里，日日挂念自己。 他又何尝不是粗中有细？ “嫂嫂客气了，我楚渊不是那小气之人啊，姜兄先前也给我来过一封书信。”楚渊叹息着解释一句。 上官佑禾仔细的观察着楚渊，发现他并不似虚情假意，这才释然一笑，转头看向楚渊怀中的楚思雨：“这也是令爱？” “嗯，她叫思雨，是宁儿的小妹。” “可否让佑禾也抱一抱？”上官佑禾眼底满是喜爱。 “嗯。”楚渊点头，小心翼翼的将楚思雨递过去：“思雨，这位是干娘，叫干娘。” “娘，娘……”楚思雨只能发出娘的音节，叫着叫着就笑了。 可能因为上官佑禾也是个美人，所以被她抱着也不哭闹。 “嫂嫂稍等，我去叫我娘子下来。”楚渊转身上楼，宁儿还在楼下，他也不用担心楚思雨。 很快，苏璃快步走了下来，拉着上官佑禾坐下，两人闲聊起来。 如今的她越来越能适应一个大方得体的主母身份了。 上官佑禾和苏璃聊得很愉快，但她并未留下来吃饭，而是转头去拜访了姜栩。 那个她羡慕崇拜的真正的才女。 当天晚上，她是在天仙醉留宿的。 对于这个弟媳，姜栩也并不反感，她和姜少轩的关系，姜栩知道的更多。 这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能摆的清自己的位置，日后对姜少轩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她所指的帮助，无关上官家！ 第二天，上官佑禾先是来常青树拜访了一下苏璃，旋即便去找上官文和了。 上官文和看着上官佑禾，也是一脸的诧异。 “小妹，爷爷说你前些日子出去走走，怎的来金水县了？”上官文和皱眉。 “兄长，佑禾前来，是来劝诫兄长的。” “劝我？”上官文和眉头越发紧锁。 “嗯，兄长，回京城吧，别继续留在金水县了，这里不适合你。” “说什么胡话呢，为兄可是陛下亲命的金水刺史，还要在这边负责军工厂的生产。” “兄长，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的影响到北境的六殿下了，陛下当真对你们没有怨言么？ 陛下很看重爷爷是不错，可六殿下可是陛下的亲儿子啊，六殿下身处险境，可你过来之后，却让军备上出了大问题，陛下心底不可能没有怨言的，陛下只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没有爆发罢了。 趁着陛下还没有彻底发怒，趁早回去吧，一纸调令，爷爷还是求得来的。 勿要因为这军备之事，让陛下对爷爷也心存芥蒂。”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为兄自有谋划。”上官文和不悦的皱眉。 “兄长，我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但是兄长还请听佑禾一句劝，不可继续执迷不悟下去，这些事不该我们去做，为人臣，也不能这么去做，只会适得其反！”上官佑禾继续劝诫。 “够了！”上官文和突然发怒：“佑禾，这些事不是你一个女人该管的，老老实实的回京城去。 你这还没有嫁人呢，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日后若是真成了六殿下的妃子，是不是都不认上官家了？” “兄长，佑禾也是为了上官家着想，我们上官家的手已经伸得够长了，该适可为止往回收收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放肆！”上官文和怒斥：“马上给我滚回京城去，你说的这些话，我是不会告诉爷爷的！” “兄长……” “还不住口？”上官文和再次厉声制止，眼中满是威胁。 上官佑禾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兄长，长公主殿下是六殿下的亲姐姐，血浓于水，收手吧，多为日后考虑吧。” 第455章 下马威 “上官佑禾，你说的好像我上官家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上官文和彻底怒了。 “为人臣，忠君事，难道现在还算不上大逆不道么？”上官佑禾反问。 “妇人之仁！”上官文和甩袖：“滚！” 这次对话，终究还是不欢而散。 上官佑禾在金水县待了小半个月的时间，终是踏上了归途。 这半个月时间，她看了很多，也认识了很多人。 她和霸天商会的代掌柜羡鱼也有所接触。 这里的人，似乎都没有一个好的身世，可在金水县的她们，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被悲剧充斥整个人生。 他们的脸上，依旧会绽放出灿烂的笑颜。 她离开的这一天，姜栩亲自相送，苏璃也来相送。 她静静地来，轻轻的走了，只是一个过客。 马车驶出城外，一阵颠簸让她再次回过神来。 忍不住从车窗回头看去，依稀还能看到县城那恢弘高耸的城墙。 颠簸越甚，她这才想起来，在金水县的时候，似乎每一条路都是平坦的。 出来后再看着这糟糕的路况，回想起富饶热闹的金水县，恍若隔世。 楚渊当真了不起啊，金水县宛若仙府一般富饶安宁，可走出来后才发现，这个世界依旧破烂不堪。 她终于在此刻明白了，夫君为何如此在意楚渊，甚至是要让她不远万里亲自来一趟金水县。 夫君是想要借助他的才华，将天下都打造成宛若金水县一般啊！ 他的，他们的抱负，真的很大啊。 如果非要在上官家和六殿下之中选一个，她想要选太平盛世。 一路走来，她看到了太多的苦难，越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这种苦难更能被展现出来。 熬过这个冬天，便能多活一年，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一句名言。 一路悲惨，在抵达金水后，或者说抵达南邑郡后，方才休止。 京城的繁华好似一个假象，一个幻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金水县也好似一个幻影，可它却这么真实的处在那里了。 金水县也有很多富人，可寻常百姓也能够吃饱穿暖，不会破衣烂衫坐在寒冬的街角，摇尾乞怜，奢求施舍。 原来这天下不是没法变好，而是有些人不愿意让它好起来啊！ …… 一月后，京城，金銮殿。 姜云天坐在龙椅上，冷冽的目光扫向台下：“户部尚书，工部尚书，金水县军工厂的产量，恢复到几成了？” 闻言，两位尚书低着头，一脸为难，余光求助的看向上官文雄。 上官文雄无奈叹息，上前一步：“回陛下，金水县军工厂产量已经恢复四成，新招募的工匠还需几个月的时间上手。” “还需几个月的时间？”姜云天皱眉。 “你们可知，少轩军中，已经军需告急了？他等不了几个月的时间了！”姜云天摇头，旋即怒视着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怒斥出声：“废物，朕已经给了你们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了，两个月的时间难道不够么？” “陛下息怒啊！”两位尚书下跪磕头：“陛下，当务之急是再建几个军工厂，这样便能将产量提上来！” “再继续扩建军工厂，工匠呢？去哪里招募工匠？工匠上手是不是还要数个月的时间？少轩等得起，但北夷的大军，会等着我们再建军工厂，生产军备么？” 众臣哑口。 “让上官文和回来吧。”姜云天缓缓开口。 “可是陛下，若是上官大人回来了，那军工厂……”户部尚书脱口而出。 “军工厂交还给楚渊，朕拟一道圣旨，由你户部尚书亲自送去金水县！”姜云天目光一凝。 “老臣，领命！” …… …… 户部尚书年事已高，一路奔波抵达金水县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 抵达金水县的瞬间，他也露出震惊不敢置信的样子。 繁华，富饶，井然有序。 他只在皇城和诸多重城见过这样的场景，这不该是一个连年饱受战乱和天灾侵扰的边陲小县该有的发展规模！ 城门口的士兵依旧仔细查阅着过往行人，来这里的人居然有陈国的商人、刘国的商人，甚至是宣国也有商人过来这边！ 宣国，那可是和大夏北境接壤的小国啊，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可以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居然也有交流！ 这金水县，好生了得！ …… 天仙醉，苏沐雪快步上楼：“殿下，户部尚书来金水县了。” “耽搁了许久，不过终于是到了。”姜栩放下手中的书籍。 “他是带着圣旨来的，殿下可要去见上一面？”苏沐雪问。 “不用，等他过来拜访就行，你去提醒楚渊一声吧。” “好的殿下，我这就去。” …… 金水县衙门。 苏沐雪一身戎装，抱剑于胸，背靠着衙门的大门，神色凛冽。 不多时，户部尚书便带着大批人马走来，一些金水县的府兵陪同在一侧，表面客气，但更像是监视。 “苏小将军？”户部尚书看到苏沐雪，有些诧异。 这位将军府的嫡女，他还是记得的。 苏沐雪在这里，那便说明了长公主殿下也在附近，他立马焦急的四处寻找起来，但未曾见到姜栩的身影。 “楚大人在里面，大人请随我来。”苏沐雪转身。 户部尚书微微皱眉，确定姜栩不在这里，咳嗽两声，伸出一只手，随从立马双手捧着圣旨递到他的手里。 户部尚书瞬间直起身子，昂着脖子：“圣旨到！” 苏沐雪微微皱眉，当即下跪。 “南邑郡郡守楚渊，还不速速出来接旨！”户部尚书高声。 不多时，楚渊信步走了出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苏沐雪，也有样学样：“臣楚渊，接旨！” 户部尚书扫了楚渊一眼，果真年轻，一脸英气，当真是个人物。 收回视线，户部尚书却迟迟没有宣读圣旨。 楚渊皱眉，有些许不悦。 苏沐雪也仰起头来，算是质问：“大人，楚渊已经来了，为何迟迟不宣读圣旨？” “还有人没到。”户部尚书笑了笑。 “谁？”苏沐雪问，难道是殿下？ “金水刺史上官文和大人，本官已经差人去请了。”户部尚书笑着解释：“诸位，稍等片刻。” 苏沐雪脸色沉了下来，既然人还没有到，那他完全可以过会再把圣旨取出来，现在就把圣旨取出来，只是为了给楚渊一个下马威，让楚渊跪在这里候着？ 当真是一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啊！ 楚渊也意识到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他心头不悦，打算起身。 就在此时，苏沐雪突然伸手，按住了楚渊的手背。 楚渊看向苏沐雪，苏沐雪则是微微摇头，示意楚渊忍耐。 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热，楚渊放弃了起身的打算。 楚渊和苏沐雪，就这么随着金水县的一众人等跪在地上等候着，天寒地冻，苏沐雪的手掌有些许冰寒了。 楚渊下意识的抽手，苏沐雪焦急的看着他。 楚渊脸色不善。 第456章 来，看谁更脏 苏沐雪连忙一把抓住楚渊的手，使劲的拉拽，不想让楚渊冲动。 楚渊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苏沐雪的手背，示意她冷静。 户部尚书一直在观察着楚渊和苏沐雪的小动作，见楚渊动了动，换了个姿势，虽然还跪在地上，但已经挺直了背脊，冷漠的看向户部尚书。 “楚大人可是跪不住了？”户部尚书嘴角划过一抹轻蔑的笑容。 年轻气盛，最好是一气之下站起来，那就可以给他安个抗旨不尊的罪名了，到时候姜栩是保楚渊还是不保呢？ 陛下最近对姜栩的态度多有转变，这不好，对于他们这些门阀士族来说，不好！ 楚渊没有被挑衅，只是问了一句：“大人，你这圣旨，还宣不宣了？让楚某跪在这里候着，是陛下的意思？” “本官说了，还有人没到。” “哦？听闻圣旨，上官大人却迟迟未到？上官大人这是打算抗旨啊？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赵武！”楚渊直接反咬一口，旋即一声怒斥。 “属下在！”赵武回应。 “去将那抗旨不尊，大逆不道之徒给本官押来，由尚书大人处置。为人臣，忠君事，如此大逆不道不敬皇权之举，乃每一个朝臣不能容忍之事！本官身为朝廷命官，怎能不为陛下分忧？” 楚渊直接打着维护皇权的名义，谁也说不了他的不是！ 帽子也给户部尚书扣下了，到时候人押过来，看你处不处置。 你让老子难堪，老子也让你两头为难。 赵武当即起身，招呼上一众衙役便要离去。 楚渊的反咬一口让户部尚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楚渊，你要做什么？圣旨在此，你敢让你的人私自离开？莫不是要抗旨？” 楚渊冷笑：“大人，楚某还跪在这里地等着宣纸，正是因为圣旨在这里，楚某才要极力维护皇权，去将那将圣旨视若无睹，藐视皇权的暴徒抓过来领罚。 帝王威严，不容置疑，维护陛下，乃是我等臣子，应尽之责！大人觉得呢？” “赵武，还不快去将狂徒抓来！”楚渊厉喝。 赵武点头。 只是不等赵武离去，上官文和便焦急的走了出来，急匆匆的模样。 “大人息怒，先前军工厂有要务，下官甚至是顾不上处理，便急匆匆的赶过来了，息怒，息怒啊！”上官文和满嘴抱歉，急匆匆的走来。 和楚渊视线相交的瞬间，他便不着痕迹的投去一个怨毒的视线。 本来是商量好恶心楚渊的，没想到居然是差点被扣了这样一顶大帽子！ 藐视皇权，那可不是一个小罪名啊！ 楚渊歹毒啊，一句话，自己背上了藐视皇权的罪名，户部尚书到时候不惩处自己就是不忠，惩处自己便会和爷爷产生芥蒂，真特么的脏！ 楚渊笑着看向上官文和，竖起大拇指：“上官大人，上官家果然是家大业大啊，居然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了，下官佩服，佩服。” “楚大人，不可妄言，我上官家历代辅佐君王，兢兢业业，怎么可能会不敬皇权？下官也解释过了，实在是军工厂突发紧急情况，下官甚至是都来不及处理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上官大人，你跟我解释什么啊？”楚渊笑着，朝着上官文和招手：“快来跪着，我在这给你留了好位置。” 说着，楚渊拍了拍身侧的地板，随手将一旁的碎石子扒拉过去。 上官文和皱眉，还是走了过去，跪在了楚渊的旁边。 楚渊伸手搂住上官文和的肩头，手掌用力，肩头的疼痛使得上官文和微微皱眉。 “大人这是偷偷跑去哪里花天酒地了？有好地方也该推荐给下官啊。”楚渊皮笑肉不笑，掌心使劲的同时，用力的将上官文和往地板上压。 膝盖也遭受碎石子的暴击。 报复，妥妥的报复。 地上块碎石子，还被楚渊大力按着碾压，疼得上官佑禾一个劲的皱眉龇牙。 “楚渊，不可胡言，本官可没有花天酒地。” “都说了，你跟我解释什么，是是是，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渊，你撒手，你弄疼本官了！”上官文和还是忍不住了。 楚渊嘴角抽搐，嫌弃的松手，暗骂一声傻逼，还疼么老子弄疼你了，你特么不会是个死gay吧？ “大人，宣圣旨吧！”苏沐雪冷声。 户部尚书咳嗽一声，开始宣读圣旨。 很快圣旨宣读完毕，内容也不复杂，让楚渊重新接管军工厂，并让楚渊尽快恢复生产，务必在一个月之内，补够先前缺空的军备，为此，皇帝赏赐了楚渊白银五千两。 “楚大人，接旨吧。” “臣，接旨。”楚渊起身接过圣旨。 上官文和也想要起身，户部尚书则是一把按住上官文和的肩头。 上官文和疼得皱眉，这两人商量好了？ 对上上官文和视线后，户部尚书继续开口：“上官大人，陛下让臣带几句口谕给你。” “大人请讲。”上官文和行礼。 “废柴，将军工厂搞得一团糟，马上给朕滚回京城领罚！”户部尚书厉声，模仿得惟妙惟肖。 “噗嗤~哈哈哈~”有人哈哈大笑起来：“别说，陛下还挺幽默。” “楚渊！”上官文和觉得自己被羞辱了，面红耳赤，眼神怨毒的看着楚渊。 “上官大人，你冲我吼什么啊？又不是我说你是废物？再说了，我说你是废物你就是废物了？但说你废物的可是陛下啊，陛下说你是废物，你敢说自己不是废物？ 所以啊，不管你是不是废物，也跟楚某没有关系啊，楚某不可能因为陛下说你是废物，就也叫你废物啊。 你就算是给楚某一百个胆子，楚某也不敢说你是废物啊。 再说了，其他人可能是废物，但我们上官大人，金水刺史，足智多谋，也绝对不可能和废物两个字挂钩啊。 是吧废物……上官大人。” 楚渊一口气说完这一连串话，中途都不带喘的。 苏沐雪掰着手指数着，楚渊一共说了十三个废物。 楚渊的嘴皮，真的是厉害，她也忍不住偏过头去，嘴角露出笑容。 总感觉解气多了，难怪很多人都喜欢吵架出气，虽然感觉没什么用，但真的挺解气的。 “哼~”上官文和甩袖：“逞口舌之利。” “傻逼！”楚渊低声，顺便竖了个中指。 “上官大人。”楚渊唤了一声。 “何事？”上官文和恼怒转头。 “死歌照着家谱开了个大，然后空大了！螳螂一个飞扑进场，直接就是孤立无援！”楚渊道。 上官文和皱眉：“莫名其妙！” 楚渊微微皱眉，好像误伤友军了……罢了，嫂嫂见谅。 “圣旨已经宣完，本官还有要事，先告辞了，楚大人，抓紧时间恢复生产，可别让陛下和六殿下失望。”户部尚书说完，转身离去。 …… 第457章 好好跟楚渊学学 天仙醉。 “老臣，求见公主殿下。”户部尚书站在屋外。 已经来了金水县，知道姜栩在这里，不来拜访一下，说不过去。 背地里的恩怨是背地里的，表面上可不能有任何不妥。 “大人还请稍等片刻，殿下有要务。”一个护卫抱拳，转身离去。 户部尚书张口，想要问一下，可否进屋去等，现在开始下雪了，只是护卫走得很快，他没能开口。 无妨，反正也只是稍等片刻！ …… …… 天色渐晚，户部尚书的老骨头冻得直哆嗦，身上盖上了一层雪妆。 一直站立，他都有些摇摇欲坠了，眼看着就要跌倒，护卫走了出来：“大人，楼上请。” …… “爹，他站了一整天，才被殿下叫上楼的。”小楚宁凑在楚渊跟前。 楚渊点头：“其实殿下也挺护短的。” …… 没人知道户部尚书和姜栩聊了什么，他是灰头土脸垂头丧气走出来的。 当天晚上他便去了一趟青松书院，他要去拜访尊师。 他的老师，也被姜栩请来这里教学了。 第二天一早，户部尚书便启程离开了，更像是被人赶走的一样。 和他一同离开的，还有上官文和。 楚渊再次接手了军工厂，一纸告示贴出去，先前辞工的那些工匠，全都争先恐后的赶了回来。 为了尽快填补上军备的空缺，楚渊下令两班倒，给工匠们增加工钱。 其实就算他不给加工钱，工匠也会尽心去完成楚渊安排的任务。 但他也不会亏待这些百姓。 只是工匠唯一的疑惑便是：“楚大人，这些生产出来的军备，可是要送去给朝廷？” “不是送给朝廷，是送去给北境鏖战的六殿下，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我楚渊也不会强迫你们，若是心有不愿者，本官会给你们另谋出路。” 楚渊已经做好了工匠辞工的准备，没曾想，一个辞工的工匠都没有。 对上楚渊疑惑的视线，工匠纷纷解释：“楚大人，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生产出来的军备，该怎么处置如何使用，你定夺便好。 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金水县百姓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你的，因为我们清楚，唯有你不会害了我们！” 楚渊欣慰的点头，伸手拍了拍工匠们的肩头：“抓紧时间赶工吧，楚某也绝不会亏待了大家的！” 军工厂恢复生产，姜栩也再次来到常青树：“楚大人，现在事情都安定下来了，可以去接手南邑郡守一职了吧？” “殿下，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大人尽管说，栩儿一定全力满足大人的需求。” “下官想要问一下，能不能将行政机构移到金水县来，如今金水县的规模也撑得起这么多的行政机构了。 毕竟下官的家在这里，老婆孩子也在这里，实在是不太想和家人分别啊。” 姜栩沉思了片刻，还是点头：“那便如大人所言吧。栩儿这就下令，将郡城的行政机构迁往金水县，再让各县县令，以后都来金水县述职。 这样也好，以后栩儿也不用再两头跑了。” 楚渊最终还是坐上了南邑郡郡守一职，只不过在他上任的当天，就将行政机构迁往了金水县。 也就是在这一天，金水县成了南邑郡名副其实的首府。 没有人会有怨言，包括郡城那边的百姓和官员，也只是觉得失望和无奈。 失望的只是这里没有继续作为南邑郡的首府，日后的发展终归还是要落下了。 楚渊的能力和号召力不用多说，一个月后，新的军备账目被送往了京城。 看着账目，姜云天笑开了花：“果然，专业的事还得让专业的人去做了。 户部尚书，工部尚书，你们有的地方真的该好好的跟楚渊学学，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陛下所言甚是，老臣日后必定多多向楚大人取经。” 几人点头附和，低头的瞬间，不爽的神色显露。 让他们跟楚渊一个毛头小子学习？他吃过的饭还没有他们吃过的盐多呢！ 训斥完两个尚书，毕竟先前军备的事，确实让老皇帝十分不爽。 姜云天看向上官文和，张口，欲言又止，压制住情绪，旋即冷声：“江南出了动乱，你带人过去平叛，好好的磨砺一下吧。” 上官文和被下派了，这还是看在上官文雄的面子上，不然单凭这军备延误军机这一点，就该直接革职了。 上官文和失落的低着头：“臣领命！” 下朝后回到太傅府，上官文和焦急的看向上官文雄：“爷爷，陛下是不是对孙儿很是失望，陛下日后是不是不会再重用孙儿了？” “陛下让你下去历练历练也好，我会让文峰暂时接替你的职位的。”上官文雄叹息。 闻言，上官文和瞪大眼睛，上官文峰和他同辈，但却是旁支的子弟。 自己的地位，似乎被人取代了…… 难道爷爷也要放弃自己了？ “回去收拾一下，趁早去平定了江南的叛乱吧。”上官文雄起身。 “爷爷，孙儿还有一事告知。” “嗯？”上官文雄皱眉。 “小妹先前出门散心，是去了金水县，她和孙儿说了一些话……” “嗯！”上官文雄转身。 …… “啪~”桌面被拍响，茶水撒了一地，上官文雄爆喝出声：“让这个逆女去祖祠跪着，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聪明的女人一点都不讨喜！” 上官家祖祠，上官佑禾已经跪了一夜了，彻夜的寒风，使得她脸色发白。 身后传来脚步，上官佑禾缓缓开口：“爷爷，你来了。” “上官佑禾，我问你，你究竟还认不认我上官家了？你可别忘了，若不是上官家倾力培养你，你能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还未出嫁，你便胳膊肘往外拐了？” “爷爷，佑禾究竟是什么？是你的孙女，还是你用来联姻巩固权势的礼物？ 爷爷，那年娘亲就是死在了这祠堂之中，那一年，佑禾才六岁，看着母亲被活活打死，无能为力。” “放肆！你娘该死，她已经嫁来了我上官家，就不该和娘家再有联系，更不该把我上官家的秘幸出卖给她娘家！” “所以啊爷爷，佑禾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出嫁从夫？还是始终铭记，佑禾是上官家的人？ 佑禾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啊！” 上官文雄哑口，高高的举起藤条：“放肆！这一鞭，打你的大逆不道。 这一鞭，打你的忘恩负义。 这一鞭……” 几鞭子落下，上官佑禾瘫软在地，呼吸微弱。 眼看着藤鞭还要落下，她只是笑着看向上官文雄：“爷爷，若是打死了佑禾，爷爷该如何向殿下交代？” “我惩戒自己的孙女，何须向他交代？”上官文雄脸色阴沉。 “是啊，那爷爷便打死佑禾吧。”上官佑禾淡淡一笑。 上官文雄最终还是没有将藤鞭落下，而是冷冷的看向祠堂外：“将小姐带回去，找大夫为她疗伤。” 第458章 春宵帐暖 北境。 看着送来的大量军备，姜少轩松了口气，他知道，金水县已经安定了。 “殿下，楚大人有封信要给你。”押运官汇报。 打开信件，只有两句话：“待君凯旋，共饮佳酿，畅谈风雪。” 姜少轩释然一笑，当即下令：“该到我们乘胜追击的时候了，就让北夷蛮人见识一下，楚兄送来的新军备的威势吧！” …… 三日后，探子来报：“殿下，前方发现北夷大军驻地。” “全军加速，勿要全歼敌军！” …… 巨大的弩车被推了上来，这一次送来的弩车，能够同时发射出七支弩箭！弩箭的箭头上，捆绑上了炸药包！ “咻~”尖锐的破空声宛若苍天的嘶嚎，瞬息间便射入敌军营地之内。 “轰隆~”爆炸声传来，震天动地。 “敌袭！” 刹那间，大量的骑兵朝着这边奔袭而来。 数架弩车同时被推了出来。 一支支弩箭被发射出去，势不可挡。 弩车的弩箭势大力沉，直奔奔袭而来的骑兵杀去。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紧接着便是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 弩车给骑兵造成的威胁巨大，但数量较少，不足以改变战局。 骑兵冲得很快，马上就要两军交锋。 “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将弓弦拉满，斜角对准天空，一轮齐射。 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骑兵冲去。 北夷骑兵身着铠甲，弯刀挥舞着，挥砍着射来的箭矢。 偶有遗落，也难以贯穿甲胄，但也有倒霉蛋死在箭矢之下。 只可惜，射杀的这些人，还不足以动摇北夷军心。 全力拉弓，一连射出三支弓箭，士兵的手臂发麻，微微颤抖。 骑兵也快要冲到近前，再次取出连弩，瞄准，射击。 密密麻麻的弩箭，给北夷骑兵造成巨大的困扰。 顶着弩箭冲锋，死伤数量加大。 但很快，他们就冲了过来，举起大刀砍杀。 惨烈的厮杀！ …… …… 北夷大军败退，姜少轩胜。 将士们欢呼雀跃，姜少轩看着一地尸体，神色复杂，有大夏的将士，自然也少不了北夷。 这一战，俘获诸多战马。 姜少轩挑选了数匹良驹，作为种马，差人送去金水县。 这是他给楚渊的礼物。 骑兵，真的很重要。 若是大夏也能拥有大量的骑兵，便也不会如此艰难。 “寇可往，我亦可往！”姜少轩喃喃，“楚兄豪迈，无人能敌，也不知那草原究竟是怎样一番风景。 等将北夷赶出去，收复所有失地之后，少轩再与楚兄一同踏足草原。” …… 新年，金水县给北境前线送来了大量的食物，将士们也能过上一个富饶的新年。 军中欢声笑语。 还有四座城池，便能收回所有的失地了。 这段时间的征战，已经打得北夷尽显颓势了。 要不了多久，大家就能回家了，明年应该是和家人一起围坐在火炉旁，一同享用丰盛的佳肴。 “殿下，有人要见你。”副官来报，神色怪异。 姜少轩皱眉，让副官带路。 看着营帐中那个身着白色大氅的美艳女子，他不由发愣，旋即皱眉，恼怒出声：“你怎么过来了，战场凶险，速速回去。” “殿下，佑禾给殿下送来一些佳酿，已经新年了，佑禾听闻前线战事稍休，便想着过来陪殿下过年。” “你……唉，罢了罢了，年后我差人送你回去。” “嗯。” 营帐中，烛光摇曳，姜少轩，上官佑禾。 四目相对，浅笑嫣然。 “殿下，你似乎醉了，不可多饮。”上官佑禾按住姜少轩的手背。 虽然战事稍休，但也不能让主将宁酊。 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姜少轩突然抓住上官佑禾的手，用力将她带入怀中：“娘子。” 一声轻吟，上官佑禾动了情：“夫君。” 她吻了上去。 春宵帐暖。 事后姜少轩有些许愧疚，觉得在大婚之前就要了上官佑禾，对不起她。 害怕会让她背上不贞洁的骂名。 上官佑禾则没有想这么多，她翌日一早便找来针线，为姜少轩缝补那身战袍。 喧嚣的战场上，难得的宁静，他静静的看着她，她一针一线，专心致志。 …… 金水县，楚宁和楚思雨被打扮得尤为喜庆。 楚思雨已经会走了，跟在楚宁屁股后面蹦跶，跌跌撞撞。 小楚宁越发的亭亭玉立，邻家有女初长成。 脸上没有了稚嫩，更多的是青葱少女的娇憨灵动。 明明不久前还小小的一个。 一身红袄，楚宁虎头虎脑，灵动青涩。 蹦蹦跳跳，一颦一笑，又让多少少年郎失了神。 书院里，那个曾经带头捣蛋的孩子王，摇身一变成了少年郎们的心中女神。 她已经不爱调皮捣蛋了，灵动活泼像只小兔，惹人喜爱。 “啊~”楚宁张着嘴巴，凑在楚思雨的小手前：“姐姐想吃糕点，思雨给不给姐姐吃糕点啊？” 小丫头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手握着糕点，朝着楚宁嘴边送去。 楚宁笑得开心，伸手戳了戳妹妹嫩嫩的小脸：“姐姐逗你玩的，全是口水，姐姐不吃，思雨吃。” 楚思雨微微皱眉，赌气偏头，拿起满是口水的糕点往嘴里塞，也只是用舌头舔，又弄得满是口水。 察觉楚渊的视线，小丫头笑着将满是口水的糕点朝着楚渊递过去。 楚渊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娘子，这个我来搬。” 快步朝着苏璃走去，结接过她手里的菜碗。 苏璃笑着，轻轻的拍了拍楚渊的肩头：“夫君，你变坏了，开始嫌弃思雨了。” “你不嫌弃？”楚渊一本正经。 “当然了，当娘的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呢？”苏璃信誓旦旦的说着。 楚渊坏笑，将碗放在桌子上，从楚宁怀中接过楚思雨，抱着来到苏璃跟前：“思雨，把糕点给娘吃好不好？” 楚思雨灵动的眸子闪过一丝迷茫，cpu飞速运转，试图理解楚渊的话，终于在十多秒后，她将满是口水的糕点朝着苏璃递去：“娘，娘，吃吃……” 苏璃笑容温柔，伸手戳了戳小丫头红彤彤的脸蛋；“娘不爱吃糕点。” 语毕，微微俯身，一口咬在楚宁手中的糕点上，咬下来些许，细细品味。 旋即挑衅的朝着楚渊挑了挑眉头，仿佛在说：“看吧夫君，哪有娘亲会嫌弃自己孩子的，我这不就吃了宁儿吃过的糕点么？” 楚渊将楚思雨放下来，朝着苏璃竖起大拇指：“娘子，你好聪明啊，夫君无言以对，无话可说，厉害。” 苏璃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旋即伸手掐在楚渊腰间软肉上，似嗔怪：“夫君，不能笑话我。” 她今年，也才二十有一！ 辞旧迎新。 第二天，楚渊家里大摆宴席，邀请了很多心腹，让他们带着家眷过来团聚。 羡鱼也在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姜栩和苏沐雪。 三女没有成家，便单独坐了一桌，楚宁也在这桌，几女逗弄着楚思雨。 有了妹妹之后，加上楚宁也长大了很多，被逗弄的对象便成了小妹。 因为姜栩在这桌，所以楚渊和苏璃也在这桌作陪。 第459章 南邑郡郡守之女——楚宁 楚思雨站在地上，似乎宕机了片刻，旋即好似意识到什么，小眉头皱起来，旋即一把将糕点丢在地上。 吨吨吨的朝着楚宁跑过去，一把抱住楚宁的大腿。 小孩子跌跌撞撞是常态，一个没站稳，就朝着后面倒去。 楚宁第一时间弯腰去扶，就在这时，黑将军一个大跳，稳稳落地。 楚思雨一屁股坐在黑将军身上，楚宁也抓住了她。 黑将军摇晃着尾巴摩挲着小丫头的脸，逗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小丫头一把抓住黑将军的尾巴，张口就咬…… 狗躯一震，黑将军无语的看着还在和苏璃卿卿我我的楚渊，暗自腹诽：“没狗爷，这日子不过了？ 有你们这么当爹当妈的？心真大。给小丫头屁股摔疼了怎么办？摔哭了咋整？还不是要狗爷来哄！ 多大人了，能不能长点心，让狗爷少为你们操心一些。” “思雨，不能咬黑将军尾巴。”楚宁一本正经的教训着。 小丫头可不知道什么是教训，看着姐姐蹲下身来，开心的笑着，朝着楚宁张开双臂。 “咯咯咯咯~” …… 岁月静好，至少在金水县这里，这四个字当之无愧。 …… 新年过后，街道上的行人再次多了起来，如今金水县除了霸天商会，生意最好的就是酒楼驿馆了。 年后，姜栩找到了楚渊：“楚大人，过几日，随我回京，你身为一郡郡守，需要随本宫定期回京述职。” 京城啊，楚渊还没有去过，去见识一下也好。 “可否带上家眷？带她们一起出去逛逛。” 述不述职都是次要，他主要是打算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旅游。 “自然是可以的，到时候可以让苏璃她们，暂住在公主府。” 几日后，楚渊带着一家子，乘坐着霸天商会的马车，带上十来个护卫，一同前往了京城。 方回是护卫统领。 路途遥远。 途经各个城市，不乏要经过一些大城市。 大城市里年味也还没有彻底退去，家家户户门口的红灯笼依旧挂着。 和一片喜庆相违和的是，街头巷尾，饿得皮包骨瘦的乞丐，双目空洞，死死的盯着大宅子后院的方向。 一旦有泔水送出来，便会争先恐后的上前乞食。 楚渊，苏璃、苏沐雪、姜栩还有楚思雨在一辆马车里面，这是姜栩的马车，里面空间足够。 楚小九和苏小小坐在楚渊他们乘坐的马车中，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楚宁则是一个人，骑着马，跟在护卫队中。 她已经学会骑马了，比起坐马车，她更喜欢骑着马，腰间带着一把佩刀。 “殿下，这天下依旧啊。”楚渊叹了口气。 “只有等到少轩登基即位，我们才能改变这些，如今的我们，做不到。”姜栩也是叹息。 行至牙行门口，巧遇一老汉卖女。 也就先前楚宁大小的小丫头被牙行的人拽着手，另一只手则是死死的抓住老汉的衣服：“阿爹，不要卖我，不要卖我好不好，阿爹。”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牙行的人神情冷漠，早就见怪不怪了。 老汉一脸悲苦，不敢回头去看女儿，只能一个劲的抱歉：“对不起丫头，是爹对不起你，不把今年的赋税凑齐，咱家谁也活不下去。 他们会给你寻一户好人家的，去给大户人家当丫鬟，也好过在家里饱一顿饥一顿的。” 其实大家都清楚，想要被大户人家买去当丫鬟，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奢望。 可他们能做的，只有盼着这渺茫的期望。 楚渊等人的马车没有停下，他们只是过客，他们或许能出手解决这户人家的麻烦，但天底下这样的事多了。 救一户人家，治标不治本。 “这个世道病了。”楚渊喃喃自语：“连年征战，穷兵黩武，苦的终归还是百姓。 但时逢乱世，不征战，便只有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苦的依旧是百姓。” “只期望少轩，早日结束这乱世。”姜栩眼神深邃，目光悠远。 “他的话，可以的。”楚渊赞同点头。 车队驶离，一人一骑，行至牙行门口。 “等下。”少女清冷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下意识的朝着少女看去，很灵动也很有英气的一个丫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少女从怀里取出十两银子递给老汉：“将你女儿带回去吧。” 老汉愣了愣，旋即接过银子，感激的朝着少女磕头：“多谢小姐出手相助，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牙行的人被人搅了生意，不满的皱着眉头，想要发怒，但看着少女的打扮和神情，还是一时间冷静下来。 “以后别卖女儿了。”少女清冷的声音传来，看向老汉的视线冰冷。 老汉再次一愣，旋即羞愧的低着头，泪水滑落，声音哽咽：“若非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谁又愿意卖女儿呢？ 小姐给的十两银子，今年的税收是解决了，可明年呢？后年呢？ 如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种煎熬，总觉得或许一死了之会轻松一些。 可说得轻巧，谁又能狠得下心一死了之呢？” “太平盛世就快到了，这样的煎熬，不会持续太久了。”少女说完，策马离去。 老汉下意识的开口：“敢问小姐是何方人士？总得让小民知道恩人的名讳才是。” “南邑郡郡守之女楚宁，金水县人士，当你们觉得日子艰难过不下去的时候，就去打听打听金水县，可以的话过去看看吧，那里便是日后大家的写照，都会好起来的！ 驾~”少女挥下马鞭，追赶上队伍。 “金水县……”老汉喃喃。 牙行的人则是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直接发难，那位一看就英气不凡的少女，居然是郡守之女，虽然是其他郡城的郡守之女，但也不是他们这些市井小民能够得罪得起的。 金水县么？好像他们也有所耳闻啊！ 对了，霸天商会，那霸天商会不就是金水县发家的么？ …… “回来了？”楚渊已经从姜栩的马车里出来了，苏璃抱着楚思雨，和楚小九她们在马车中，他和苏沐雪则也选择骑马。 “嗯，爹，我又多管闲事了。”楚宁微微垂首。 楚渊将手掌搭在楚宁的头顶，声音温和：“怎么能算多管闲事呢？凭心而动，你越来越懂事了，又何尝不是为父的骄傲呢？ 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天塌下来，为父给你顶着！” “爹！”楚宁感动的看着楚渊。 楚渊笑而不语，眼神深邃的注视着前方。 他在打量窥视着这座天下。 出来走一趟挺好，重生以来，一直在金水县那一亩三分地，眼界终归还是局限了。 这天下，并未出乎他的意料，曾经的金水县是个极端，可若是不抓紧时间改变，各地又何尝不会发展成为金水县那样的极端？ 人心中的善，正在被着罪恶的时代，一点点吞噬！ …… 第460章 也是上过早朝的人了 京城，公主府。 虽然姜栩已经离开这里数年，但公主府的丫鬟小厮，依旧每天将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为楚渊等人安排好了上好的客房，姜栩便带着苏沐雪出门了，她也需要见一些老朋友。 放下行李，楚渊便带着一家子出门了。 京城很繁华，是金水县现在远比不了的繁华，街道上，甚至是偶尔能够遇到一些面孔有着明显区别的人种。 每当看着这些“怪异”的面孔，苏璃等人则是一脸的好奇诧异，居然有人长这样子。 倒是楚渊显得平静异常，他见过更多的面孔，白色人种，黑色人种。 这些人看模样打扮，应该是前世阿拉伯地区的人。 多为商人。 看来这个时代，已经跟那部分地区的人取得联系了啊。 在京城也不是看不到乞丐，可京城的乞丐，除了穿得烂点，蓬头垢面外，倒是不如其他地方那些乞丐一样，饿得皮包骨瘦。 说不定这些人并不是吃不上饭了，只是单纯的职业乞丐也说不一定。 也可能真正的乞丐，根本就进不来！ 毕竟京城有钱人多，随便施舍点，就够他们逍遥快活好些日子。 哪个时代都不缺好吃懒做鬼机灵的人。 大户人家人来人往，他们还偶然看到，一户人家的小厮，把吃剩的食物拿出来施舍给穷人，大鱼大肉，有的甚至是都没动过。 朱门酒肉臭啊！ 带着一家子逛了一天，等晚上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姜栩她们还没有回来。 一问老管家才得知，姜栩回来后便入宫了，本来是打算带着楚渊一起入宫的，只不过楚渊带着家眷出去玩了，便没有等他。 翌日，天都还没有亮，一个丫鬟就敲响了楚渊的房门：“楚大人，公主差我通告一声，该入宫了。” 楚渊是从来没有起这么早过的，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模样。 苏璃也随之起身，帮楚渊好好整理了着装。 夜色之中，楚渊乘坐马车，和姜栩一同赶往了皇宫。 “沐雪呢？”楚渊看向精气神十足的姜栩，有些疑惑，明明自己困得要死，姜栩昨晚上似乎回来得很晚，怎么一点都不困的样子。 “沐雪不上殿，除非有战事，她需要带兵打仗，回来述职时才能上殿，我也一样，若非我是封地王，需要回京述职，也是不能上殿的。”姜栩浅笑。 “哦哦。”楚渊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楚大人可是没有睡好？”姜栩一脸关切。 “没有，就是起太早了，不太习惯。”楚渊有些神情萎靡。 “楚大人可需小憩一会？一会上殿，可不能露出疲态。”姜栩提醒一声。 “没事，等会刮刮冷风就差不多了。” 宫外，已经有不少大臣在这里等候了，一会宫门开的时候，还需要去到里面，继续等候，等时间差不多了，才能上殿。 日复一日，楚渊都替他们觉得累。 在等候的时候，很明显就能看出这些人有不少的小集团，三五成群。 不是自己集团的人，则是点头示意打个招呼，自己小集团的人，则是凑在一起闲聊。 因为姜栩是公主，楚渊与她同行，可以继续在马车里等待，不用下去挨冻。 不多时，又一辆马车驶来，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 姜栩目光微沉，提醒楚渊一声：“这便是上官文雄了！” 姜栩话音落下不久，上官文雄便朝着这边走来：“老臣见过殿下。” 姜栩虽是封地王，但因为是女子没有王号，依旧是长公主的身份。 姜栩掀开车帘，缓步下车，浅笑嫣然：“太傅大人多礼了，栩儿此次回京，理应是该去太傅大人家拜访一下的，实在是匆忙，这才没能顾得上，还望太傅大人不要生气。” “怎敢，理应该老臣前去公主府拜访才是。” 这就是朝廷，哪怕是双方都对对方恨入骨髓，依旧还要笑脸相迎，维持表面的和平。 “想必这位便是楚大人了吧，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少年英杰啊。”恭维完姜栩，上官文雄又恭维起楚渊了。 楚渊是不太喜欢与人虚与委蛇的，只是客气的打了个招呼，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上官文雄打完招呼后就走了，姜栩也没有再回马车里，时间差不多了。 楚渊也伴在姜栩身侧，没有太过恭维，只是冻得缩着脖子，不时打着哈欠。 他的洒脱不羁在其他大臣看来，更像是土包子进城一般，没少被人投来嫌弃鄙夷的视线。 而这些投来鄙夷视线的大臣，无一都收到了姜栩威胁警告的眼神。 纷纷吓得缩着脖子装乌龟。 见状，楚渊鄙夷更甚。 真尼玛怂，不爽就说出来啊，就来打老子一顿，跟老子掰扯啊。一个个跟尼玛泰迪一样，又凶又怂的。 日后无论如何，绝对不在朝廷当差，想想都觉得累。 很快，宫门打开，官员们按照位阶，排列有序依次进入。 楚渊本来是该位于中间偏后的位置，但因为姜栩的原因，他也走在了前面。 似乎是谁为他求得了特权，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早朝之前，还需要在殿前广场等候，这时候有禁卫过来搜身，也算不上搜身，只是例行检查。 这么一晃眼，太阳也出来了，阳光洒下来，驱散了些许的寒意。 楚渊的心已经累了。 又过了一会，早朝终于是开始了，在太监的引领下，依次步入大殿。 刚一进入大殿，楚渊便被那金灿灿的龙椅给吸引了，这得值多少钱啊？ 楚渊这次没能跟姜栩站在前面，中规中矩的站在偏后的位置。 似乎是姜栩特意安排的，前后左后的大臣，都是朝着楚渊投来和善的笑容，应该是自己这边的人。 这倒是让楚渊压力小了些许。 又等了一会，皇帝来了。 百官纷纷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渊有模学样。 要说感受，更多的是新奇吧，搞得他现在也没有疲态了，反倒是有些小兴奋。 沉浸式剧本杀啊！ 早朝随着姜云天的到来便开始了，朝臣开始启奏。 楚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皇帝一直在打量自己。 几次他想要抬起头来确认，都被身边的大臣拉住手，小声提醒：“楚大人，不可随意抬头直视圣驾，此乃不敬。” 是的，早朝的时候，除了那么几个大臣，大部分的大臣都是需要微微垂首，始终保持这个姿势。 第461章 娘之三问 听着诸多大臣的启奏汇报，楚渊也发现了，如今天下并不太平，就算是王朝境内也是如此，已经有多地发生了骚乱。 虽然还没有人敢打着造反的名头，但隐隐有这种趋势了。 说起来也是幽默，本来最该先骚动造反的应该是金水县才是，结果金水县成了最老实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除了这些，还有关于北境战事，户部财政等等的汇报。 收入支出，包括修建陵寝等等。 内容很多很杂，有些似乎根本没必要拿到朝堂上来说。 很快就到了述职的部分，因为有姜栩在，所以基本也没有楚渊什么事，都是姜栩在述职。 听完姜栩的述职，姜云天满意的点头，止不住的夸赞姜栩的功绩，百官附和。 本以为今天没有自己什么事，可姜云天在听完姜栩的述职之后，突然开口：“那南邑郡郡守可来了？” 身旁有人推了自己一下，楚渊这才走出队列：“回陛下，下官随殿下，一同回京述职。” 楚渊终于是有机会抬头看了姜云天一眼，中年男人，眉宇间和姜栩有六分神似，女儿果然更像爹一些。 皇帝似乎很欣赏自己，打量了自己一番后，给出了评价：“少年英杰，不错，不错。” “谢陛下夸赞。”楚渊客套着。 “和朕说说军工厂的事吧。”姜云天开口。 楚渊就挑着一些能说的，比如产量等等，包括连弩，重弩等等。 姜云天越听越满意，连连道好：“爱卿做得很好，少轩北境战事吃紧，军备补给，就要爱卿多多操心了，万不可贻误了北境的战机。” 楚渊应下，其实他跟着来述职，主要还是过来走个过场，混混脸熟。 和楚渊聊过后，姜云天有些诧异的开口：“老将军今日也来早朝了，朕不是说过么，老将军不必再日日早朝了，你苏家当得起这个特权。” “多谢陛下厚爱，老臣也是在家中待了许久，这才想着出来走动走动，不然这把老骨头也快生锈了。” 楚渊顺看去，是一位器宇轩昂的老将军，似乎是受了内伤，面色有些发白。 而且，这老将军，怎么也盯着自己看？ 一个老将军，一个皇帝，都在盯着自己看，他总感觉自己像是只猴…… 这老将军从面相看，应该是就是苏沐雪的父亲了，他就是有些不理解，老人家盯着自己看干嘛，那眉宇间，一会欣赏一会失落又是什么鬼？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百官齐呼，早朝结束了。 姜云天起身离去，百官这才陆续离去。 “楚大人，小女在金水县的这些日子，多谢楚大人多多照拂。”老将军朝着楚渊走来。 “哪里，是沐雪帮了下官很多，该说谢谢的是下官才是。”楚渊客气回应。 “沐雪？”老将军微微皱眉。 楚渊表情有些许的尴尬，难道自己认错人了？这不是苏沐雪的老爹？ 他没有考虑过，或许是这个称呼过于亲昵的原因。 毕竟在他的那个时代，没有这么多的礼节。 “老将军可是将军府的苏老将军？”楚渊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正是。”老将军恢复笑脸。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认错了。”楚渊爽朗的笑了笑，没有认错就好。 “楚大人改日有空，来将军府坐坐吧，老朽先行一步了。”老将军笑了笑，转身离去。 …… 中午回到公主府的时候，苏沐雪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围在楚渊耳边叽叽喳喳：“楚渊楚渊，你今日去早朝都发生了些什么啊，有没有出什么乱子？ 楚渊，你见到我爹没，我爹今天突然说要去早朝，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去看看你。 你什么时候跟我爹认识的啊？” 面对苏沐雪一连串的问题，楚渊无奈的笑了笑：“早朝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不过令尊我倒是遇到了，令尊还让我改天去你家做客。 长得帅也是种罪过啊，大家都让我去他家吃饭，什么时候吃得完哦。” “嘁，尽臭美。不过楚渊，也别改天了，今晚上就去我家呗，我家也挺好玩的。”苏沐雪倒是好客。 …… 当天晚上，楚渊还真就跟着苏沐雪去她家做客了。 本来想叫上苏璃她们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苏璃推诿了，楚渊也没有强迫她，就带着楚宁过去了。 楚宁可比楚渊熟悉将军府多了，刚一到将军府就开心的四处跟大家打招呼：“苏爷爷，苏奶奶，三伯伯……” 苏老夫人开心的拉着楚宁的手：“丫头怎么长这么大了，这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先前给你准备好的衣服都穿不下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宁儿都长成大姑娘了。” 楚宁小脸微红，哄着老夫人。 “苏奶奶，今天我阿爹也来了。”楚宁开心的介绍着楚渊。 “娘，这位便是楚渊。”苏沐雪也介绍起来，言语中总是不自觉的带上自豪。 老夫人看着楚渊，剑眉星目一脸英气，身姿挺拔。 正气十足，正得发邪的感觉。 楚渊的外貌条件，确实符合她们的要求。 可是楚渊已经成亲了啊。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 楚渊一时间愣住了，叹气？何故叹气啊？ “沐雪，你跟娘过来一趟。”老夫人朝着苏沐雪唤了一声，旋即歉疚的跟楚渊点头：“楚大人，你先在这里歇息。” 苏沐雪一脸懵的跟着苏老夫人进到里屋。 “娘，你要说什么啊？”苏沐雪一脸天真疑惑。 “你把楚渊带家里来，可是想好了？真的想好了？当真想好了？”苏老夫人一脸严肃。 “啊？”苏沐雪一愣：“娘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我想好了？” “你把楚渊带回来，不是让他上门提亲的？你也真是的，这事应该好好跟我们商量商量，你突然就把人领上门了，我们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啊？”老夫人一脸惆怅。 “啊？”苏沐雪大大的眼睛里面全是疑惑，整个人都懵了：“娘，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叫我让楚渊上门提亲？这都哪跟哪啊？楚渊他不是上门提亲的啊，是爹让他来家里做客的啊……” “啊？”不愧是母女，此时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和苏沐雪如出一辙，老夫人的脸也红得发烫…… 良久，老夫人平复了一下情绪，无奈开口：“有没有可能，你爹只是客套一下？” “……” “……” 母女俩大眼瞪小眼。 外面，楚渊也和将军府的众人大眼瞪小眼。 老将军的表情有些许微妙，似乎有些意料不到。 年轻人都这么耿直的？ “额，老将军，要不我先回去？”楚渊尴尬开口。 “哈哈哈~”老将军笑了笑：“来都来了，一起吃过晚宴再走吧，” 第462章 好险，差点说不清了 晚宴上，苏家的几个兄弟过来给楚渊灌酒，楚渊一一应下。 他的酒量不算差，为人豪迈，苏家几个兄弟越看越满意，这样的一个妹夫似乎也不错。 苏老夫人则是不时的嗔怪的看向老将军，似在诉说，都怪你让我闹出这么大个笑话。 苏沐雪脸颊微红，本来楚渊来家里做客她并未觉得有什么，可苏老夫人这么一提点，她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尤其是看着楚渊如鱼得水的应付着家人们，心底更觉得复杂，有些许窃喜，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再看楚宁这丫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填饱五脏六腑庙。 苏家一个兄长喝高了，一巴掌拍在楚渊背后：“妹夫，听闻你在金水县也领兵，一会随兄长同去军中，你多赐教赐教……” “啊？”楚渊愣了一下：“苏兄，你刚叫我什么？” “就是妹……” “哥，你喝多了。”苏沐雪刷的站起来，快步走到哥哥跟前，一把夺下他的酒杯：“你一会还要去军中巡视，不可贪杯。” 旋即又瞪着楚渊：“你也别喝了，哪有人这么耿直的，别人一直劝酒你就一直喝，喝醉了怎么办？” “额……”楚渊歉意的看向苏家众人，放下了酒杯。 苏老将军和苏夫人对视一眼，眼中无奈更甚。 说实话，他们对楚渊真的挺满意。外貌不用多说，也是个俊俏后生，能力也强，金水县的变化，早就听苏沐雪说过很多遍了，他的功绩也不少的从苏沐雪口中传入两人耳中。 就算这些无法取证，楚渊的军工厂，送往北境的军备总做不了假吧？ 很有能力的人，为人也不专横霸道。 而且苏沐雪在他身边也挺乖巧的，能够很好的压制下她跳脱的性子…… 可是啊，楚渊已经成亲了，苏沐雪是将军府的嫡女啊，怎么能做妾？ 平妻的话，就是不知道楚渊家中那位，会不会允许？ 再说了，楚渊愿意娶沐雪么？至少目前为止，楚渊并未表现出这个态度。 看上去，更像是自家闺女的单相思…… 愁人啊！ …… 楚渊是微醺的回到公主府的，姜栩看着苏沐雪送楚渊回来，调笑一句：“见完父母了？” “殿下，你也拿我打趣。”苏沐雪微微垂首，脸颊发烫。 楚渊问心无愧，笑着解释：“殿下误会了，只是沐雪对我照顾有加，理应去拜访一下家中长辈。” “就是楚渊说的这样啊，殿下你们都想多了。”苏沐雪连连点头迎合，眼底的失落被藏匿起来。 第二天的时候，上官佑禾前来拜访了，以姜少轩的名义，代替他过来。 明明是第一次来京城，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熟人。 …… 京城很繁华，没走几步就会见到某某大人的府邸，这些府邸的护院，都是一个个眼高手低，俯瞰众生的嚣张姿态。 这些护卫蛮横霸道，由小见大，可见其主人平日里又是如何为人处事。 游玩了两天，楚渊到了京城的“贫民窟”。 那是城郊的一处空地，百姓们用收集来的些许材料，搭起了一个个小棚子。 除了遮风挡雨和睡觉外，什么也做不了。 询问得知，他们都是逃难过来的，却在京城寻不到一份能养活自己的活计，只能窝在这里苟延残喘。 楚渊曾问过他们，既然这里寻不到讨活的活计，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 百姓只是苦涩一笑，满眼晦暗：“这里是京城啊，这里都没有活路，其他地方还会有活路么？” 等之后一天楚渊再过来的时候，衙门的官役已经在清理这些地方了，随意搭建的棚子被拆毁，一把大火焚尽。 官役们清理的是京城的污秽，但也是这些人唯一的住所。 有人，被打死在了这场骚乱之中。 就这么活活的被打死，到死的时候还伸手想要去伸向他那早就被大火焚毁的“房子”。 楚渊和姜栩说了这事，姜栩的回应是沉默。 她眉宇低沉，整个人散发出深深的无力感。 腐朽，没落。 楚渊的情绪也很低沉，不过他想的不一样。 毁灭，重生！ 繁华的京城，只是表象。 一周后，楚渊他们离开了了。 行至杭州，暂时落脚，楚宁带着苏璃在杭州城逛了逛。 为什么是杭州城呢？或许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杭州游船，小楚宁和楚小九苏小小在游船上开心的欣赏着风景，苏璃则抱着楚思雨在桥上瞩目。 小丫头不喜欢坐船，一到船上就哭闹不止。 她便抱着小家伙，在桥上翘首观看。 一位女子走到桥上，在苏璃旁边停下。 苏璃看了眼女子，默默往一旁移了一步。 “这位夫人，小姐好生可爱。”女人温和的笑着。 苏璃笑着回应，并未接话。 女人没有再制造话题，也趴在桥边看着游船，似乎在看着某人。 等游船停下，楚宁快步跑了过来：“娘，刚有人在你旁边，做什么的？” 楚宁一脸担忧犹豫。 “她啊？我不知道。”苏璃疑惑的偏头看去，才发现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 “娘，外面坏人多，一定要多多警惕。”楚宁叮嘱一句。 上次跟师父出来历练的时候，就没少遇到江湖骗子。 闻言，苏璃笑着，伸手搭在楚宁头顶：“傻丫头，都担心起娘了，放心吧，娘会注意的。” 临走时，楚宁皱眉偏头看向一旁，看到一袭红裙，背影有七分熟悉。 她没有追上去确认，转身离去。 …… 再次回到金水县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楚渊再次忙碌起来，身为南邑郡的郡守，他上任主导的第一件事便是修路。 重修郡内各条官道。 要致富先修路，但他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 更好的道路，更方便行军。 兵贵神速！ …… 南邑郡有条不紊的发展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 北境。 拒夷城。 北边的冬天，往往比南边来得更早。 城门的牌匾已经不知所踪，凶悍的北夷人站在城墙上，张弓搭箭，城下是姜少轩率领的密密麻麻的大军。 “姜少轩，你已经夺了我王庭诸多城池，为何还要死咬着不放，贪得无厌！”城墙上，北夷弓亲王冷着脸怒斥。 “这诸多城池，本就是我大夏疆土，尔等侵占我疆土数年，杀我百姓，涂炭生灵，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姜少轩声音高亢，声音回荡在旷野，久久未歇。 “数百年前，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土地！”弓亲王咬牙切齿。 第463章 魏王爷，姜十万 “成者王败者寇，这片土地早就不属于你们了。今日破城之时，便是尔等的死期！”姜少轩抬手。 顷刻间，数十辆弩车被推上阵前，弩箭上全都挂满了炸药包。 见状，弓亲王的嘴角狠狠抽搐，眼底浮现出畏惧之色。 楚渊对姜少轩的援助一直没有停下过，有了楚渊军备的加持，姜少轩的大军，已经空前绝后的强盛了！ “该死，大夏怎么能制造出这些东西来，有了这些东西，我们根本就打不赢他们！”弓亲王低声怒骂，眼底满是纠结犹豫。 姜少轩一脸豪迈，意气风发。 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拒夷城便是最后一座失地了，只要攻下拒夷城，将北夷赶出拒夷关，他便可以班师凯旋了。 这一仗竟是打了两年之久，马上就又要到新年了。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更冷，河面都结起了坚冰，冰冻三尺。哪怕是常年在北境作战的将士们，都忍受不了这刺骨的寒冷。 必须早早结束这场战争了，迟则生变。 寒冬，是北夷的主场！ “姜少轩，退兵吧！”弓亲王的声音再次传来。 “事到如今，你觉得本将会退兵么？”姜少轩嗤笑。 “这一次，你可能不退兵都不行了，把人带上来！”弓亲王厉声。 不多时，一群人被架着带到了城墙上，人群中，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焦急的呼唤着：“六弟，救我，我是四哥啊！” “是魏王爷！”军心大动，窃窃私语。 魏王爷，北境王，却在早些年丢了所有封地，为苟全自身，竟是开城献降，数十万百姓惨遭屠戮，北境封地尽归北夷。 他是耻辱，是皇家的耻辱，朝廷的耻辱，更是百姓的耻辱。 十万大军，不战而降！ 被人戏称姜十万！ 只因先前被北夷大军摧枯拉朽的攻势吓破了胆，只因在那之前便被北夷屠了十五万大军。 那剩下的十万大军，在开城之后，便命丧当下！ 明明只要坚守下去，朝廷的援军解决了各国的联合攻势，就能发兵驰援。 明明只要再坚持十天半个月，明明手里还有十万大军！ 传闻都说魏王爷早就被北夷砍了，可没想到…… 北夷的草原共主，哈托大汗也没想到，当初留下的这一枚棋子，居然真的有能够用得上的一天！ 弓亲王的声音再次传来：“姜少轩，若你执意攻城，那便亲眼看着，你的兄弟，魏王爷，还有这满城的百姓，被我屠戮殆尽吧！ 我会当着你的面，将他们一个个杀死，丢下城墙！” “不要，六弟，救我，六弟你一定要救我啊。”魏王爷懦弱的哭泣起来。 姜少轩的大军在这哭声的影响下，情绪有些许的低落，他们不少人都是姜少轩在北境这边收复城池后招募入伍的。 城墙上那个哭爹喊娘的，是他们曾经的王！ “够了！”姜少轩一声怒斥：“四哥，你是皇子，是北境的王，你可以败，可以死，但不能哭，死也不能哭！” “六弟，本王不要死，六弟，你救救我，我不当什么北境王了，我求你了六弟，你救我回去吧，我想父皇了，想母妃了！”魏王爷依旧哭哭啼啼。 姜少轩咬牙。 副将快步上前，神情凝重：“殿下，下令攻城吧，魏王爷已经死了，在北夷大军攻破北境时，便已经以身殉国了！” 牺牲魏王爷，是最好的选择，还能给他安个以身殉国的好名头。 但这可是六殿下的哥哥啊，他也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上来说这番话的。 姜少轩犹豫了，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 魏王爷曾经的所作所为，就算活着回到京城，也会遭万人唾弃的！ 可就在他要狠下心来的时候，弓亲王再次一声令下，大量的百姓，包括魏王爷就被绳子捆着，从城墙上放下来，吊在了城墙外。 给城墙再次包上了一层人肉外墙！ “姜云轩，想要攻城，那便先杀了你的哥哥，杀了你的百姓吧，听闻你声名远播，爱民如子，那便在这里，亲手杀了你的孩子吧！”弓亲王狰狞的声音传来。 他很清楚，他们守不住，姜少轩的军备，想要攻城，轻而易举，他们已经因为这些先进的军备，丢了早些年打下的所有城池了！ 歹毒，无所不用其极。 “殿下，下令攻城吧。”副将顶着杀头的风险催促着。 姜少轩满脸纠结：“魏王爷死不足惜，可那些百姓呢？数年前，因为魏王爷，他们被迫沦为阶下囚，如今又要亲手杀死他们么？” “先退军吧，待我奏书朝廷，再做定夺！！” 姜少轩，还是退军了！ 兹事体大，他无法做决定，牵扯太深了！ 身在皇室，身不由己！ …… 天气越来越寒冷，今年的金水县也出奇的冷，早早的就大降雪，封山堵路。 若非楚渊重新带人修建了官道，估计连清理都很困难，早就无法正常通行了。 若不是金水县早就富饶起来了，衣食不愁，估计今年的死亡，会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北境的事也传到了这边，是苏沐雪转达的。 “这北夷的蛮子果真歹毒，居然想出了这么奸诈的计谋来。”苏沐雪皱眉。 楚渊叹息：“姜兄还是太过仁慈了，他不该退军的！” “可是楚渊，那城墙外，吊着的全是大夏的百姓！”苏沐雪看向楚渊。 “总得有人要担负这样的骂名，有了一次，便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楚渊一脸凝重。 “那楚渊，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苏沐雪极其认真。 “如果是我，我会下令攻城！” “那些百姓……”苏沐雪神情复杂。 “破城之后，我会屠尽城中所有蛮夷，不论男女老幼，以祭他们的在天之灵。 再之后，我会灭了北夷的王庭，让那些人知道，北夷的整座王庭给他们陪葬了！” “可是啊楚渊，这样会背负万世骂名的！”苏沐雪一脸担忧，仿佛楚渊真的要这么去做一般。 “万世骂名，万世圣名，同样是万世名。流芳百世，圣名也好，恶名也罢，足矣！”楚渊狂狷一笑，整张脸上写满了野性二字。 “楚渊！”苏沐雪喃喃，眼中满是憧憬。 楚渊收敛了气势，无奈一笑：“总之还得看朝廷怎么定夺了！” 是的，姜少轩不好做决定，交给朝廷做决定最好。 若是姜少轩真的杀了魏王爷，难免会落人口舌！ …… 京城，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魏王爷丢了封地，害了百姓，以身殉国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不该成为收复失地的阻力。” “魏王爷毕竟是皇子皇孙，是六殿下的哥哥，就凭这一点，六殿下就不能对他弃之不顾，又怎可手足相残？这是要背负万世骂名的！”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姜云天也脸色阴沉得可怕。 “够了！”姜云天怒喝一声，朝堂上顿时哑口。 姜云天看向上官文雄：“爱卿，北夷那边提了什么条件？” “用两座城池来换回魏王爷，并且必须签订停战协议，魏王爷是陛下四子，那便停战四月，待到这个冬天过去！ 若如不然，他们将对魏王爷及其妻女，行牵羊礼，聘请画师描绘，免费赠与诸国王室品鉴！”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第464章 寒潮 “放肆！北夷当真放肆！”姜云天暴喝，怒而摔桌，头顶的王冕都险些掉落。 百官吓得跪地。 好一会，姜云天冷静些许：“爱卿觉得该如何是好？” “老臣以为，可以答应他们的提议，两座城池换回魏王爷……” 上官文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位大臣打断：“太傅大人，这是打算割地求荣么？六殿下好不容易收复的失地，就这么割让回去了？那魏王爷，他……” “他怎么了？他死不足惜么？张大人，你这是以下犯上！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北夷若是对他和他的妻女行了牵羊礼，临摹描绘送于诸国，我大夏王室颜面何存？ 六殿下可以收复这些城池，送给他们又如何，等到停战协议失效，再夺回来又有何不可？ 如今北境天寒地冻，战马都被冻死不少，河面结冰，土地上亦有坚冰缚地，行军艰难，根本就不利于我军交战。 休战等到寒冬过去，我军休养生息，又何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更何况能将魏王爷换回来，能够保存我大夏王室的颜面。 你是要六殿下在天寒地冻下和北夷交战么？若是期间六殿下有何闪失，张大人你可吃罪得起？” “太傅大人，汝之所言，确有道理，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六殿下现在便攻城，无需三日，便能攻破城池，收复所有失地！”张大人厉声。 “代价便是，皇家颜面尽失。只是多等四个月而已，四个月的时间，北夷能翻出什么花样？他们可没有我们的军工厂，没有我们这么先进的军备！ 他们要这四个月的时间，无非就是想要将北夷的王室和财宝护送回草原罢了！ 我们要的是什么？杀光北夷的王室，还是收复失地足矣？ 是财宝重要，还是皇室的颜面重要？ 还请陛下定夺！” “还请陛下定夺。”张大人也随之下跪。 是的，他们只是打算收复所有失地便行了，再打进草原去，先辈们很少有人这么去做。 倒是也有人这么做过，但是草原地势开阔，又没有天险可以据守，草原民族多游牧，居无定所。 哪怕是短时间内控制下来了，也很快就会被他们夺回去。 除非将所有王庭人赶出草原，让他们不敢再回来这片土地上，但有可能么？ 没有可能！ 没人做过，也没有人能够做得到！ 姜云天沉默良久，最终无力垂下手臂：“让少轩退军，转移城中百姓，让他们两座空城又如何？ 四个月后，收复所有失地！” 他选择了保全皇家颜面，或许在所有人看来，北夷所作之举，只是延长了自己四个月的死期罢了。 这是最优的选择。 四个月的时间，天寒地冻不利行军，皇家保存了颜面，北夷也有足够的时间转移王室和财产！ 但愿如此！ …… 金水县。 楚渊一晚上没有睡着，总觉得事有蹊跷。 他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翻翻史书，了解一下这个时代，关于战争的历史他更为在意。 根据史书上记载，北夷那边似乎并没有过类似的事，北夷人尚武，阵法战术或许不容小觑，但论计谋似乎也就一般。 毕竟北夷那边，其实并不如中原诸国，注重文化教育。 没有文化人那么心脏。 奸诈歹毒，似乎也不太符合那边的风格。 如此歹毒的计谋，似乎真的不像是北夷人能够想得出来的。 楚渊还特意找苏沐雪聊了一下，对于北夷人的行事风格，苏沐雪更了解一些。 毕竟她们将军府的人，经常和北夷大军打交道。两人一起合计，总觉得有奸诈之人在暗中协助北夷。 楚渊还是写了一封书信，托人带去给姜少轩。 一个月后，姜少轩也终于是收到了楚渊的书信。 本来只是送封书信，速度应该更快才是，只不过寒潮来袭，大部分地区都受到了影响，道路不便。 …… 姜少轩看到楚渊的书信，也暗自警惕起来，想了想，又带兵后退，退到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 寒潮越来越甚，或许这时候带兵退回较为温暖一些的大后方最好。 可若真这么做了，难免北夷会趁机再抢占所有土地。 姜少轩还要留在北境，安顿百姓。 为了帮姜少轩更好的抵御寒潮，楚渊准备了很多棉衣，粮食。 楚渊都带头这么做了，朝廷也不可能装作什么都看不到。 户部也松口，答应会调动粮食，衣物，前往北境，分发给百姓。 朝廷运送的物资打着谁的旗号楚渊管不着，楚渊送往北境的物资，由霸天商会运送，每批物资都是金水县霸天商会的名号，由霸天商会的人负责分发。 姜少轩默许了这种行为。 霸天商会，金水县的名字，也在北境有所传播。 …… 金水县，因为寒潮，这一季度播种下去的庄稼基本都被冻死，好在这些年的时间，金水县广修粮仓，有了足够的存粮，足够渡过这次危机！ 若非楚渊早有准备，说不定今年，还得跑去陈国那边和张春斗智斗勇。 有了足够的存粮，整个南邑郡都能轻松度过这次危机。 除去协助姜少轩的粮食和衣物，再想支援其他地方则是远远不够。 姜栩松了口气，不必为寒潮带来的影响发愁，对楚渊越发佩服。 居安思危！ 若果是自己，是绝对不会如楚渊这般，如此大张旗鼓的修建粮仓，存储粮食。 虽然也会做好抵御自然灾害冲击的准备，但绝对没有楚渊准备得这么全面，考虑得这么久。 楚渊的储备，就算是接下来的整整三年都是灾年，也影响不到金水县的百姓，各县也实行这一政策，整个南邑郡自然也是高枕无忧！ …… 陈国。 寒潮也对他们有所影响，不过影响并不算大。 至少还远达不到危机的级别。 陈国粮产富饶，御寒的衣物也可以通过银子购买，很多商家都借着这个机会，大肆抬高棉花的价格，自然而然也影响到了棉衣的价格。 唯有霸天商会，还坚守底线，将物价一直都控制在原先的价格。 运输的成本，都由霸天商会自己承担，倒是不至于亏本，只不过收益会小一些。 这是楚渊的意思，羡鱼本来的想法，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敛财一波，毕竟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 楚渊的态度很坚决，绝对不发国难财。 羡鱼觉得有些不对，疑惑的询问一句：“大人，他国的国难财，也不能发么？” 楚渊只是淡然一笑：“几百年前，我们是一个整体，如今我们依旧用着相同的文字，学习一样的思想，那我们还是一个整体，要不了多久，天下会再次一同。 我们依旧是一个王朝的共同体！” 羡鱼不是很理解，但楚渊吩咐的事，她永远都会照做。 似是无心之举，却让霸天商会，在诸国百姓心中收获了不少的好感。 那大夏金水县的霸天商会，在他们那里可以买到平价的棉衣，渡过寒潮。 而本国的那些商贾，已经将棉衣的价格抬高到了很夸张的一个数字。 霸天商会坚守本心的行为，自然会触及到其他商会的利益。 因此，有不少的商会联手对霸天商会施压，污蔑陷害，派人骚扰等等…… 第465章 南夷来人 霸天商会也不是吃素的，楚渊直接一声令下：“若各大商会还是要针对霸天商会，那么霸天商会将会断了他们的香皂供给。 棉衣生意只有这个寒潮能够敛财，香皂则是随时可以，是要长久的生意，还是一时的暴利，让他们自己取舍。” 羡鱼也没有闲着，这些年，霸天商会没少和各地衙门打点关系。 她直接动用这些关系，把带头闹事最凶的几个掌柜的直接关进了大牢里面。 做完这些，羡鱼直接高调喊话各大掌柜：“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但只要我霸天商会在这里，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因为寒潮被冻死在这个冬天！”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总之这些话传到了百姓的耳中。 再次口口相传。 那金水县的县令，好像叫做楚渊！！ 楚渊现在是南邑郡守了，但依旧挂着金水县县令一职，比起郡守的称呼，他更喜欢金水县县令。 …… 金水关！ “速去通报王统军，南夷来人了！”城墙上的卫兵手持连弩，瞄准了城墙下的南邑人。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扣动扳机，而是咬牙切齿眼神怨毒的打量着城墙下的人。 这些人，未着戎装，未戴甲胄。 自几年前的那场大战后，金水县和南夷的诸多部落，便没了来往。 很快，王老黑快步走了过来。 “城下何人，速速退去！否则别怪刀剑不长眼。”王老黑冷声。 若非楚渊早就下令不可伤及无辜，他们已经动手了。 闻言，城墙下的南夷人纷纷跪地，“城墙上可是王兵长，我是大熊部落的斯浩，还请王兵长代为通告，斯浩求见罗县令！罗县令应该会见我的！” 王老黑微微皱眉，王兵长，多么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啊。 罗县令自然指的是罗有为了，这人难道不知道，早在当年，罗有为就死了么？ “罗县令已经死了，回去吧！”王老黑淡淡开口。 “什么？”斯浩一脸不敢置信，整个人脸色瞬间苍白：“罗县令死了？”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当年罗县令带老母回乡祭祖，意外离世了。”王老黑肯定的重复一遍。 斯浩怔了片刻，旋即痛哭流涕，朝着金水县的方向，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 未曾想，上次前去报信，竟是最后一面了！ 物是人非，那个曾经救下自己的男人，也已经天人两隔了。 他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依旧跪在雪地里：“王兵长，还请帮我转告金水县如今的县令大人，求他救我部族一命！” “你们大熊部落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王老黑皱眉，攥紧拳头：“当初就是因为你们，我五百个弟兄，全都埋骨于此！” 他甚至都不愿意询问原因。 “可是兵长，那些都是部族里好战之人的所为啊，当年部族之中，也有很多人反对这场战争！ 那年之后，各部族之中又发生了不少的战争，当年的那些人，也死了很多很多了！” “这并不能给你们脱罪！”王老黑说着，直接张弓搭箭：“滚，否则，死！” 斯浩眼神纠结，他身旁的人拽了拽他的衣袖：“斯浩，我们回去吧。” 斯浩再次看向城墙上高高在上的王老黑，咬牙，低声：“若不能救大家，斯浩宁愿死在这里，我无颜再回去面对那一张张期待的面容。 你们回去吧。” 语毕，斯浩凝重的看向城墙上的王老黑：“兵长放箭吧！” “咻~”利箭破空，寒风萧瑟。 箭矢命中目标，尾翼剧烈的颤抖着。 斯浩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哪怕是利箭刚才就贴着他的脸飞了过去。 王老黑皱眉：“我想起你了，你是罗大人当年救下的那个南夷的孩子！ 你爹娘当年也是侵略者之一，我的发妻和孩子，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 “我的爹娘也死在了大夏大军杀回来的时候。”斯浩苦涩一笑。 “所以，为什么要回来自取其辱呢？”王老黑问。 “因为我们想要活下去，我想要让部族的人活下去。”斯浩眼神坚定。 活下去，活下去，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王老黑沉默了，斯浩有罪么？ 当年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连刀都举不起来的孩子。 他还是个没法自己做决定的孩子。 他的父母是侵略者之一，但他们也都死了。 “你愿意跪，那便跪着吧，当年罗大人救了你，今日我也不杀你，就当是我还了罗大人的恩！”王老黑转身就走。 第三日清晨，跪在地上的斯浩发丝都已经结冰，王老黑再次来到城墙上：“还活着么？” “托王兵长的福，斯浩还有最后一口气。”斯浩惨笑。 “开城门，楚大人要见他！”王老黑冷着脸说道。 城门打开，斯浩已经站不起身了，他是被人架着抬进关口的，与他随行的几人，有三个人已经死了！ 王老黑丢了一块热气腾腾的饼子给他，又给他们丢了一壶酒还有几身棉衣。 斯浩把饼分给了活下来的几人，自己只是端起酒灌了几口。 金水县，看着已经翻天覆地的城池，斯浩呆若木鸡，只是三年不到的时间，这里的变化居然这么大。 恍若隔世！ 他驻足观看，想要寻找往日金水县的影子，但似乎只有天仙醉常青树所在的这条街，其他地方都变了。 常青树内，楚渊拉着楚思雨的小手，围在炭火旁，冷冽的目光看向一脸局促的斯浩。 “你要见我？”楚渊刚说完，楚思雨就举着食物递到楚渊口中。 楚渊笑脸盈盈，一个劲的夸赞小丫头，气场瞬间改变。 斯浩愣了两秒钟，旋即跪下：“还请大人救我部族一命。” “凭什么？”楚渊问。 “大人可还记得当初的了其大将军？”斯浩问。 楚渊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大人，了其大将军愿意用他的命，来换取一些粮食！”斯浩磕头。 是的，因为寒潮，他们那边也没了食物！ “可笑。”楚渊乐了：“我金水县早就不同往日了，我想要他的命，随时带军过去就行，只是事情繁多，一直耽误了罢了。” 斯浩愣住了，只能一个劲的磕头：“还请大人开恩，赐我一些粮食，至少让我部族的孩子们可以活下去！” “大人，求求你了。” 斯浩一个劲的磕头，额头磕破，地板上都溅染了血迹。 楚渊微微皱眉，示意楚宁把楚思雨抱走。 他就这么冷漠的看着斯浩，直到斯浩磕得晕死过去。 第466章 粮给你，命等我来取 哪怕是陷入了晕厥，他依旧还在喃喃自语：“求大人赐我一些粮食，让我部族的孩子可以活下去，他们还未长成，就要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等斯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还在原位，不过身上披上了一床被褥。 “大人！”斯浩焦急的寻找着，掀开被子的时候，寒风灌入，他打了个哆嗦。 额头的伤口似乎已经处理过了。 楚渊从楼梯上走下来，冷冽的目光注视着斯浩：“若是我给你了你们救命的粮食，你们要怎么回报我？” 斯浩凝重的看着楚渊：“只要大人给我们救命的粮食，我部族的所有勇士，将为大人献上生命！ 只要孩子们吃到食物，我部族所有男人，都可以在大人跟前，自刎谢罪！ 用我们的命，换他们的苟活！” “好，一言为定！”楚渊朗声！ …… 第二天，三车粮食驶离金水县，朝着金水关的方向赶去。 虽只是三车粮食，却有五万大军护送！ 将士们身着戎装，手持利器，神色肃穆。 斯浩看着那五万大军，整个人都傻眼了，呆呆的看着楚渊。 楚渊对上他的视线，冷笑：“怎么，怕了？不敢带我这五万大军去你大熊部落了？” 斯浩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了脑袋：“我给大人带路！” …… 有了军备的加持，楚渊自信，自己这五万大军，足以横扫南夷的诸多部落。 哪怕是他们再次联合在一起。 一路马不停蹄，终于是在一个星期之后，大军抵达了大熊部落。 这里似乎更为原始，用树木搭建的城墙，部族里都是木房子，因为在丛林深处，弯弯绕绕，若非有斯浩带路，还真不容易找到。 大熊部落的人看到楚渊的大军，一时间全都警惕起来，纷纷取出武器，随时准备开战。 见状，楚渊一脸冷笑，斯浩则是走上前来：“我把粮食带回来了，楚大人答应让我们的孩子吃到食物，用我们的命来换孩子们的存活！” 闻言，部族的男人们全都是垂首。 一个苍老的老者走了出来：“所有男人，放下武器，出来吧。” 先前有木制城墙的掩护没能看出来，曾经身强体壮的南夷人，此时已经一个个饿得皮包骨瘦了。 神情萎靡，不似往日英武。 看来，他们已经断粮很久了。 “楚渊，我们又见面了！”了其大将军依旧首当其冲，他的眼神灰暗，嘴角挂着苦笑。 “能否用我一个人的死，换其他人的存活？当年的那些将士们，已经在各部族的混战中死得差不多了，苟活下来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部族不能没有男人，不然她们是活不下去的！” “你现在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楚渊质问。 了其苦笑，他早就不是往日的大将军了，他只是部族的罪人。 若非当年各部族混战的时候，他有很大的功劳，他也早就被部族驱逐了。 了其回身看向一众神情灰暗的部族男性，竟是朝着他们跪下，额头重重的砸在地上：“是我对不起你们，当年我不该发动那场战争的，终归还是连累了你们。” 语毕，他回身，朝着楚渊也跪下了，“楚渊，让我部族的孩子活下去吧。” 楚渊没有回应，只是丢了一把剑在了其脚边。 了其捡起了剑，利剑出鞘，抵在了脖子上。 楚渊转身，了其毫不犹豫，便转动手臂。 就在利剑划破肌肤的时候，苏沐雪突然出现，一脚踢飞了了其手中的剑。 了其一脸不解，满是疑惑。 苏沐雪蔑视的看着了其，没有说话。 楚渊冷冽的声音传来：“过了这个寒冬，你将当初的那些人召集起来，我们在战场上决一生死。 你们各部落以前靠什么过活？” “果子，狩猎！”了其下意识的回答，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这些粮食是借给你们的，等到寒冬过去，你们需要用水果，猎物来偿还。 下次我再过来时，是为了征服而来，你们各大部落不是尊崇强者么？那便在战场上，服从我！” 语毕，楚渊转身离去。 五万大军手持长枪，节奏统一，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砸在地上，声响震天，气势十足！ 楚渊走了，带着五万大军走了，只留下了三车粮食。 大熊部落的人先是一脸迷茫，旋即全都是感激涕零的朝着楚渊离去的方向下跪。 良久，斯浩迷茫的看向族长：“族长，这……” 族长眼神复杂，依旧看着楚渊大军离去的方向：“将食物分发下去吧，了其，你去召集其他部落的人。” 吩咐完了其，族长又凝重的看向斯浩，取下脖子上带着的野兽牙齿串成的项链，挂在了斯浩的脖子上。 斯浩愣住了，这串项链，是族长的象征。 不等斯浩开口，族长凝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今天起，你便是大熊部落的族长了。当年虽然我没有上战场，但我也是参与者之一，之后的那场战争，我也会去的。 或许真的到了各部落服从的时候了！ 他，人不错，奉他为王吧，他在我们濒临绝望的时候给我们带了的希望。 为了他，我们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你们随我一同向母神起誓！” …… 之后，陆续有其他部落的人去往金水县，楚渊给了他们粮食。 楚渊，这个男人在诸多部落眼中是这样的，他心胸宽广，他摒弃前嫌，让各部族都得以活下去。 各部落都信奉着各自的神，可信奉的神，他们看不到。 而金水县，他们看到了新的神！ 唯有神明，才能做到这般。 这位神是仁慈的，可他也绝不软弱！ 那场约定好的大战一天天逼近了，各部族的勇士竟是没有太多的恐惧，而是一个个仿佛身兼重任一般，神情严肃期待。 这是他们代表部族，向神宣誓效忠！ …… 常青树。 苏沐雪扒拉着火堆，唏嘘不已：“楚渊，没想到，不等我们去找他们报仇，他们先是内战得快要差不多了。” 楚渊点了点头：“其实跟我预想得差不多，他们行先前为了利益凑在一起，却未能在那场大战中获得利益，反倒是各方损失惨重，迟早会发生内战的。 他们并没有一个明确的领袖，这是必不可免的。” “楚渊，你这样显得我很呆，我还想着等你哪天闲下来了，我们打过去报仇呢。”苏沐雪嘟囔着嘴。 “沐雪，我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你会不会觉得不甘？”楚渊笑着问了一句。 “倒是也不会不甘吧，你不是也打算将当初打过来的人，全都杀了么？”苏沐雪看向楚渊，眨巴着眼睛。 “只是楚渊，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他们粮食啊？就为了让他们活着来决战么？” 是的，如今再面对南夷，她们已经不会有任何的压力了，只当楚渊是怕打算报仇都找不到人。 “不，我只是为了扩张版图。”楚渊笑了笑。 开疆拓土，那个男人不喜欢呢？ 征服，使其信服，同化！ 第467章 最后一块拼图 南边的寒潮比北边走得早，骄阳挂在天边，融化了冰雪，万物开始复苏。 熬过这个寒冬的动物们，也纷纷走出了洞穴，寻觅着食物。 楚渊率领五万大军出关，是时候给当年那场战争，划上一个句号了！ 往出走十里地，一处平原上，各部落的联军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曾经洋洋洒洒的十五万大军，如今竟是只能拉扯出四千人左右的军队了，令人唏嘘。 当年被楚渊和苏沐雪率军杀了不少，然后便是内部混战，再加上寒潮死了不少人。 没有楚渊，或许诸多部族都已经灭绝了。 面对楚渊的五万大军，他们终于是能够感受到楚渊他们当初的那种绝望了。 “大熊部落，前来赴约领死！” “夜狼部落，前来赴约领死！” “……部落！赴约领死！” “……部落！……死！” 各大部落的领军纷纷上前自报家门。 “金水县，楚渊，如约来取尔等性命！”楚渊也自报家门，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大军，也不以多欺少，一声令下：“当初参与那场大战的，出列！” 数万人走出队列。 “留四千人。” “大军回到阵列，只留下四千人，或者说是四千铁骑。” 当初姜少轩没少给楚渊送来马匹良驹其中就有种马，楚渊自然差人培育了很多战马。 如今，他手里也有一支骑兵了。 兵贵神速，骑兵在这个时代，必不可少！ 楚渊骑在马背上，高举利剑：“杀！” 楚渊，带头冲锋。 苏沐雪英姿神武，紧随其后。 大军冲入敌阵，楚宁也策马狂奔：“杀！” 嗯……还得是她，楚渊千防万防，但还是防不胜防啊！ “杀！”各部落联军，也冲向楚渊大军。 厮杀…… 或者说是屠杀！ 今非昔比，攻守易型！ 楚渊的大军，如今不光有军备优势，长年累月的训练，楚渊的军队，几乎全都是精锐。 战争是残酷的。 楚渊从未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曾经的每场战争都是那么的艰难，他蛰伏了这么多年，终于是猥琐发育起来了。 碾压，彻头彻尾的碾压。 这才是楚渊理想中战争的模样，先前的那些战争，真的快要把他打自闭了。 楚渊一剑落下，了其看着胸口，释然一笑。 被这样一支大军，被这样的人征服，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啊。 若是当初那十五万大军还在，估计也抵挡不住这支大军的一轮冲锋吧！ 残阳如血，染红了天边的云朵，血腥味弥漫着。 王老黑将满是鲜血的长剑插在地上，昂首：“兄弟们，你们可以安息了！” 我也该跟着楚大人，踏上新的征途了！ 这一战，南夷联军全灭，金水县士兵损伤，零！！ 之后，楚渊让大军分成几列，前往各个部落。 楚渊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向部落之人：“臣服，或者拿起武器，反抗！” “我等甘愿臣服！奉楚大人为王！” …… 之后，霸天商会也发展了一家商会，驻扎在南夷诸多部落的领地。 霸天商会选择了一个适合建造城市的地点，邀请各大部落的人离开原来的驻地，前来这里创建一个新的城市。 最先响应的是大熊部落。 羡鱼召集了各个部落的族长，要求他们寻找一种矿物：“硝矿！”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安排人去寻找硝矿，却一直都没有硝矿的下落。 然而，几天后，斯浩给她带来了个好消息：“掌柜的，我大熊部落的人，好像找到了你说的硝矿！” 羡鱼大喜，激动的看着斯浩：“快带我去看看。” 很快，羡鱼带着护卫，跟随斯浩抵达一个山洞。 这是他们跟踪猎物时，偶然发现的。 取下一块矿石，羡鱼立马赶回了金水县。 金水县县衙，各地县令前来跟楚渊汇报工作进展。 “大人，羡鱼姑娘求见。”赵武走进来，低声提醒：“似乎是有要紧的事。” 楚渊看了眼一众县令。 “大人，你先去忙吧，我们在这里候着。”一众县令恭敬的回答。 楚渊点了点头。 羡鱼刚看到楚渊，便激动的取出矿石：“楚大人，这可您一直寻找的硝石矿？” 楚渊看着羡鱼递过来的矿石，顿时喜出望外，激动的一把抓住羡鱼手里的矿石：“居然真的寻到了，哪里寻到的？” “回大人话，是南夷那边，大熊部落的人发现的。”看着楚渊如此激动，羡鱼也是由衷的高兴。 笑颜如花。 楚渊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硝石矿数年，居然是在南夷那边找到了。 早知道自己早就该打过去的。 可仔细一想，若是自己当初打过去，灭了这些部落，没有他们帮忙寻找，自己又能这么轻松的找到硝石矿么？ 他们并不熟悉那个地方，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探索。 硝石矿是楚渊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是他目前最为稀缺紧要的资源，没有之一。 这些年他早就收购了大量的硫磺，堆了快有一仓库了，就等着硝石了。 事关紧要，楚渊当即就跟着羡鱼一同前往南夷那边。 …… 这边也在开始建设城市，以霸天商会为中心，一点点的建设，估计还要许久许久的时间。 看到楚渊到来，各大部落的族长都第一时间围过来。 楚渊没有跟他们客气寒暄，让斯浩带领他去往发现硝石的山洞。 山洞内光线昏暗，但依稀能够看到石缝之中的硝石。 目测数量不在少数。 走出山洞，楚渊看向诸多部落的族长：“你们可还记得欠我的粮食？” “自不敢忘。”众人垂首。 “也不用你们狩猎采集水果来偿还了，以后你们就在这里替我开采硝石矿偿还，我会教你们如何开采，给你们制作工具。 待到偿还完你们欠我的，我会给你们发工钱，你们可有异议？” “我等没有异议，当初若非楚大人，我们也熬不过那个寒冬，这是我们应当的赎罪！” 楚渊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带上开采的第一批硝石，赶回了金水县。 火药火药，炸个痛快，想想都刺激！ 以后终于不用天天去淘粪土了，可以当个精致的炸弹男孩了！ …… 北境。 这里的寒潮还没有退去，姜少轩也穿着厚实的棉服，围坐在火堆旁，四月之期已经过了大半。 如今依旧寒风刺骨，厚实的衣物也挡不住这股寒意，感觉等到四月之期结束，寒潮还是不能退去。 北夷为表诚意早早的便将魏王爷送回京城了，扣下了他的妻女家眷。 他被接回去后就被安排在府邸里禁足，不允许他私自外出，不允许他会客。 估计余生都将被软禁在京城。 但这也总好过被北夷抓为俘虏。 姜少轩让出了两座空城，将百姓转移到了后方，只是根据探子来报，北夷那边也根本没有接手这两座空城的打算。 两座城池数月的时间内，一直都是空置着的。 第468章 借道 北夷人要的这四个月的休战期，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转移从大夏掠夺的财宝，和他们的王室。 姜少轩按兵不动，等四个月的休战期结束，魏王爷的家眷也被送回来，等到寒潮结束，他便会发动最后的总攻。 楚兄那边已经解决了南夷了，就等着自己解决北夷，到时候兄弟俩共饮风雪！ …… 树欲静，而风不止！ 北夷一支大军，早就已经悄悄的通过拒夷关进入了北境，他们没有从拒夷城出去，而是直接绕路南下，绕到了宣国的边境。 从这边过去再北上，依旧是大夏北境！ “是北夷大军！”宣国将士面露惊恐，看着疾驰而来的北夷骑兵，纷纷丢盔弃甲的四处逃窜。 他们根本无法对付北夷的骑兵。 只是他们想不通，为什么北夷的骑兵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明明在大夏的境内，有一条汹涌的江河挡住了路才是啊！ 北夷什么时候有了能够横渡那条江河的坚船了？ 要知道，那条河之汹涌，就算是有坚船也很难渡过来才是！ 他们忽略了这场寒潮，这场百年未有的寒潮！ 当河面冰封三尺，骑兵想要渡河似乎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北夷凶残，一路追砍，杀得宣国大军溃不成军！ 很快便解决了这里的守军，将士来报：“多明尔亲王，我们已经解决了宣国的守军，是否需要攻占他们的城池？” “不，我们不攻占他们的城池，沿着河堤北上，我们绕到姜少轩的背后，断了姜少轩的后路，让他的大军，被活活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多明尔亲王一脸狞笑。 这些中原人果然聪明，竟然给他们想到了破局之策，从宣国“借道”，反过来将姜少轩困死在北境。 他们是打不过姜少轩，抵挡不了他的那些军备，但是中原人可受不了这种酷寒，只要断了他们的补给，便能将他们活活耗死！ …… 宣国皇城。 “报，北夷骑兵突然出现在我国边境，斩杀我军将士数万有余，宁城告急，速求援军！” “报，北夷骑兵沿着河堤北上，绕开了宁城！”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这北夷骑兵到底是做的什么打算，为何杀进来，却不攻占我们的城池？这并不是他们一贯烧杀抢掠的作风！”宣国国君皱眉。 百官皱眉沉思，他们也想不通北夷骑兵的用意。 “陛下，北夷骑兵突然出现在我国边境，是否需要告知大夏一声？一直以来，大夏都是抗击北夷的主力！”一位大臣提议。 虽然不知道北夷骑兵的具体目标，但总感觉告知大夏一声会要好些。 “陛下，不可，北夷骑兵突然出现在我国边境，当务之急是往边境加派兵力，并查明他们是如何过来的，无需告知大夏让他们看我们的笑话。 再说了，先前大夏还夺走了我们一座城池！” 朝堂上争论一番，还是决定不将此事告知大夏，而是往边境调兵，加强防卫。 …… 多明尔亲王率军奔袭，只是三日便绕到了拒夷城向南两座城池之后。 他当即下令，让大军分开搜寻，务必第一时间找到姜少轩驻军之地。 当夜，探子回来汇报：“禀亲王，姜少轩的大军并不在此地，后面的一座城池也是空城，并无百姓，也无大军，我们杀了一个姜少轩留下来的探子，并未从他口中得知姜少轩大军的驻地！” “你们不该动手打草惊蛇的！”多明尔亲王皱眉：“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加快脚步了。传令下去，先原路返回，再入宣国，借道北上！” 说着多明尔亲王拿出一份地图仔细查阅，这份地图是前朝末帝时期留下的，那时候整个中原还是一个大一统王朝！ 一些现在已经禁止通行的道路也记录在其中。 这类地图，只有大夏皇室拥有！ 因为当初继承了前朝末帝时期最多遗产的是大夏！ …… 数日后，宣国皇城。 “报，北夷骑兵又杀回来了，他们没有进城，而是绕过了城池，深入了！” “他们怎么又来了，速派大军前去拦截！” …… 再次从宣国“借道”，多明尔亲王率军从一条道路钻了出来，这条道路荒废已久，清理道路都浪费了他些许时日。 依旧散开探子前去探查，依旧没有发现姜少轩大军的踪迹。 “该死，这姜少轩到底率军退去哪里了？难道是一直退到了京城？”多明尔亲王有些不耐烦。 可那人明明说过，姜少轩的大军依旧留在北境，等着寒潮过去，并未回京啊！ 难道是那人欺骗了他们？ 或许这其实是那人和姜少轩一同给他们设下的一个陷阱？ “亲王，我们还需要继续下去么？”手底下的将领们也有些不安起来。 多明尔亲王犹豫了很久很久，还是下令：“继续去宣国借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不能成功，真的就要把北境的所有城池让出去了。 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打进来了！” …… 宣国。 “陛下，北夷骑兵又又又，又杀回来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北夷骑兵多次挑衅，真当我宣国软弱可欺？孤军深入还敢如此放肆？传令下去，大军出动，这一次务必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宣国国君，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宣国境内，北夷骑兵一路奔袭。 “禀亲王，宣国大军追上来了！” 多明尔亲王皱眉：“真是烦人，没有攻占他们的城池已经是给足他们面子了，还敢一直追击，多绫多将军，你率一万骑兵迎敌，灭了他们之后再来汇合。” “属下领命！”女人清冷的声音传来，这是一个很有野性的女人，脸上绘着图腾，眼中满是狂虐的杀意。 …… 北夷骑兵调转方向，直面宣国追兵。 大战开始！ 宣国追兵，遭受重创！ …… “丢人，丢人现眼！”宣国国君大发雷霆。 “陛下，北夷人似乎只是借道。”一个大臣察觉出端倪：“或许他们的目标，本就不是我宣国，他们已经数次北上，去往大夏北境了！” “借道？有这么借道的？”宣国国君怒斥。 大臣低头。 “罢了，任由他们去吧，只要他们不伤我百姓，这道便借给他们！”冷静下来后，宣国国君也只能无奈妥协。 …… 京城，上官佑禾猛然梦中惊醒，香汗淋漓，眼中满是惊恐，焦急的呼唤着：“夫君，夫君……” 丫鬟快步走进来：“小姐，可是做噩梦了？” 上官佑禾惊恐的眸子逐渐冷静下来，“是梦，还好是梦！” 她刚做了个噩梦。 梦里冰雪漫天，天空晦暗。 她看到了姜少轩，他孤身一人，周围全是北夷的戎族，他们面目狰狞似乎恨不得吃了姜少轩的血肉一般。 他回头看着自己，凄然一笑：“娘子，我失约了。来生——不负佳人！” 语毕，他毅然转身，手持三尺剑，迈入那群虎狼之中。 他的声音依旧豪迈嘹亮：“我自手持三尺剑，何惧风雪染寒霜！” 自己为他绣的战袍，被撕扯碎裂，化作一块块破布。 第469章 被困，依旧坚挺!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场噩梦，可她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为什么梦境，会那么的真实？ “不行，我要去北境一趟！”上官佑禾起身。 …… 北境！ 多明尔亲王面目狰狞：“姜少轩，我终于找到你了！” …… 大夏阵地。 姜少轩眉头紧皱，“先前的探子还没有找到？” 那个失踪的探子，一直都没有找到，可被安排在他前的探子一直盯着拒夷城那边，那边并未有北夷大军出城啊！ 情报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断了一个点。 若是被野兽袭击，也应该有迹可循才是。 他想起了楚渊提醒自己注意的书信，想了想还是下令：“传令下去，大军退回遂城！” 遂城，是他开始的地方，后退一步便是大夏！ 他已经足够果断了，可还是慢了一步！ 时也命也！ “敌袭，是北夷的骑兵！”一声惊呼传来。 姜少轩瞳孔地震。猛然起身，回头朝着喊声传来的地方看去。 眼中满是迷茫和不解，为什么？为什么是军阵的后方？ 心底万千疑惑得不到解答，他当即让人牵来战马：“传令下去，迎敌！” 随后，他快速奔袭在军阵之中，只要让将士们看到他的身影，便能够很快冷静下来。 多明尔亲王率军冲杀。 本以为这次突袭能够让姜少轩损失惨重，可姜少轩的大军反应速度太快了，弩车阵地很快就调转了方向，将士们也拿起连弩，面准了冲杀过来的骑兵。 一轮又一轮的齐射，很大程度的阻碍了骑兵的冲锋。 随着弩车的一支支重弩发射出来，大量战马直接被射杀，阵型大乱。 眼看着姜少轩大军组织好反攻，多明尔亲王当即下令：“退军，保留实力！” 与此同时，拒夷城的城门打开，弓亲王率领大量的北夷骑兵，一路南下。 姜少轩大军，即将陷入前后夹击的包围圈之中！ …… 多明尔亲王大军阵地，多绫多将军赤着上身，只有裹胸束缚住胸脯，不是少女该有的雪白肌肤，肌肤黝黑，布满伤疤，军医在给她接肩膀。 她的战马被重弩射杀，她也砸了下来，直接摔断了胳膊。 “这就是大夏的弩车么，居然能够射杀战马，我的战马被射杀之后，我能感受到附近的战马都恐慌了，难怪弓亲王会被打得节节败退！”多绫多咬牙忍着剧痛。 “大夏的军备不容小觑，这次困死姜少轩后，我们必须把他的军备据为己有，之后再在城中抓捕工匠，让大夏人也给我们制造这厉害的武器。 等我们也有了这些武器，便可以将整个中原占为己有了，等到了那时候，哈托大可汗也可以来到中原，登基称帝了！” “中原果真是个好地方，地里便能种出粮食来，不像我们草原那般苦寒。到时候让中原人都来给我们当奴隶，不听话的就都给杀了！”多绫多也是一脸狞笑。 “先前抓回去草原的那些奴隶不禁折腾，我还没玩够就都死了，这次一定要多抓一些壮实的奴隶。” “哈哈哈，多绫多将军，你这是抓奴隶么？哪有让奴隶爬上自己床的？”同帐的一个将军大笑。 “你懂什么，我就喜欢中原人儒雅的气质，哪像你们一群糙人。再说了，你们不也把中原抓来的女奴隶抱上床了么？你们不喜欢中原这些娇滴滴的美人？” “我们只是玩玩而已，玩够了便杀了，中原人不配传承我们草原高贵的血脉！”男将军驳斥一句。 多绫多将军狞笑：“我又何尝不是玩玩，被我杀了的中原奴隶还少？” 他们肆意调笑议论着，人命只是他们的笑料。 …… 姜少轩阵地，他刚统计完伤亡情况。 损伤并不算惨重。 “速速传信回京城求援，万不可被他们断了我们的补给！”姜少轩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只要补给上不出问题，这支深入的北夷骑兵，不足为惧。 待到寒潮退去，便是他反扑的机会。 “我军还得尝试突袭，只要能够退回遂城，那便无忧！”姜少轩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殿下，拒夷城的北夷骑兵也杀出来了！”探子来报。 “情况不容乐观，诸位，务必每时每刻打起精神，寻找突袭的机会！”姜少轩并没有自乱阵脚。 …… 第二天，姜少轩率军突袭。 一共六次突袭，终于是冲出了多明尔亲王的包围圈，此时拒夷城的弓亲王大军还未赶来。 然而，多明尔亲王大军再次遁入宣国，根据地图上的小道，又一次绕到了他大军的后方！ …… 突袭，追击，堵截。 七日后，弓亲王大军抵达战场。 姜少轩遭前后堵截，进退两难，派出去传信的人一直没有消息，他不知道消息到底有没有传出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带着大军且战且退，尽可能的退到遂城附近。 好在军心未乱。 只是这天寒地冻的，若是没了军需补给…… …… “这姜少轩果真了得，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居然奈何不了他，不敢想象，若是他的补给充足的话，最终会被耗死的，得是我们了！”多明尔亲王神情凝重。 随后，他看向多绫多：“你带人去宣国那边抢些粮食，我们的粮食也快要吃完了。” 多绫多点头，带着一队人马离去。 他们深入敌后，物资补给也是一个问题。 虽然江河冰封，也能够将物资运送过来，但若是遭到宣国的袭击，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如直接去宣国抢来得快，杀完人，抢完粮，直接离去。 本来按照计划，等弓亲王那边出动，由他们派人将物资补给送过来的。 可他们一共尝试过三次，只有其中一次三分之一的物资被成功送过来了，其他的全都被姜少轩率军给夺了过去。 正面交战，他们根本打不过姜少轩。 有了连弩和重弩，姜少轩的大军火力实在是太强了！ 寻常弓箭手，能够速射五支利箭，那便是高手中的高高手了。可那连弩，只要弩箭充足，可以一直发射。 休战的这些日子，楚渊送来的军备一直都被存储起来。 可以说，如果没有楚渊的军备，姜少轩早就被逼入绝境了。 运送物资会被姜少轩夺去，弓亲王只能放弃，让多明尔亲王自己想办法了。 不然要是一直被截获物资，让姜少轩挺到寒潮结束，那便功亏一篑了！ 他们捆住了姜少轩不假，但被捆住的是一头野兽，一找到机会便会狠咬他们一口！ 现在的局势很微妙，姜少轩被弓亲王和多明尔亲王的大军围堵住了，同样的，多明尔亲王也被姜少轩的大军给将他们隔绝在了大军和大夏朝廷之间。 只要大夏朝廷能够反应及时，派支军队过来夹击，那么将会再次重创北夷骑兵！ 但现在唯一的不确定因素便是，消息究竟有没有传达出去？ 若是能有先进的通讯设备的话，那么多明尔亲王的行为，将是自掘坟墓！ 第470章 派出探子 大夏，金銮殿，早朝。 姜云天眉头紧皱：“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为何北境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回陛下，可能是大雪封路，信使暂时无法回来报信。” 姜云天皱眉，倒是也有这种可能，只是一个月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甚至是报平安都没有，总觉得心有不安。 朝堂上还在讨论着，突然有人来报：“殿下，六王妃求见圣驾，正跪在殿外候着。” “嗯？”姜云天皱眉，“她来干什么？” 说着看向上官文雄，上官文雄也是微微皱眉，他也不清楚上官佑禾怎么来了这里，又是怎的来到殿外的？ “陛下，老臣这就让她回去。”上官文雄站出来行礼。 姜云天思索片刻，还是摇头：“罢了，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上官佑禾进入殿中，跪地行礼：“臣女叩见圣驾。” “起来吧。” “谢陛下。” “上官佑禾，你是如何来到这殿外的？”姜云天很不理解，宫中之人，应该没人有这个胆子放她过来这边才是。 她倒是能够以姜少轩未婚妻的身份入宫，但也只能去后宫，去拜见皇后和后宫的妃嫔，是皇后让她来的？ “回陛下，臣女是带着六殿下的金令前来面圣的，六殿下出行前，曾将金令留给了臣女。”说着，她取出了姜少轩的金令。 众人了然，有姜少轩的金令，她又是姜少轩的未婚妻，想要来到殿外，确实也无人敢拦。 大家都心知肚明，姜少轩便是日后储君。 姜云天也点了点头：“说说吧，你上殿面圣，所为何事？” “回陛下，六殿下已经一月有余杳无音讯，还请殿下派探子，快马加鞭前往北境探知一二，佑禾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恐北境生变！” 她想亲自去北境，可上官文雄不允，只能出此下策！ 闻言，上官文雄紧皱起眉头，颇有不满，这个丫头，越来越不服管教了。 本以为将她许配给姜少轩是步好棋，到头来却是成了一步臭棋！ 姜少轩在北境能有什么事？他数十万大军在手，又有金水县军工厂的先进军备，朝廷的大量物资补给，能出什么事？ 北夷可还龟缩在拒夷城不敢出来。 他可是姜少轩啊，军中武神姜少轩，不是魏王爷那个姜十万，终归是个妇人！ 只是一个月没有消息就坐不住脚了？行军在外，又大雪封路，这都是常事！ 没有人注意到，朝堂之上，某人在听了上官佑禾的话后，突然就皱起了眉头，眼神阴毒怨恨！ 没想到最先提出这事的居然是上官佑禾？也不知道那边得手了没有，若是现在朝廷派人过去…… 该站出来反对么？可这时候站出来，是不是显得太过明显了？ “陛下，老臣认为，还是派探子过去查看一下为好，也好催促一下北夷那边，尽早将魏王爷的家眷送回才是！”一位大臣站了出来。 诸多大臣互换眼色，纷纷站了出来：“臣也以为。” 只是派探子过去看一看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 上官文雄看了一眼局势，虽然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但还是站了出来：“陛下，老臣也以为应当如此，六殿下迟迟没有消息，陛下自是忧心，不可让圣驾一直劳心。” 姜云天点头：“速派探子八百里加急前往北境探查，让轩儿给朕一封家书报平安。” “谢陛下，陛下，可否让臣女与探子随行？”上官佑禾祈求，她的心底真的非常的不安。 姜云天想了想，还是摇头：“你就在京城等消息吧，八百里加急路途颠簸，莫要劳累了身子，朕收到轩儿的家书后，第一时间就差人去通知你。” 上官佑禾还想哀求，上官文雄冷冷的声音传来：“佑禾，不可胡搅蛮缠，还不谢圣驾。” 上官佑禾眼中闪过一抹绝望，还是跪谢：“臣女，叩谢圣驾。” 愿安好，夫君，你未曾忘记和佑禾的约定吧？ 你会守信回来的吧？ 夫君，佑禾真的……很担心你。 …… 朝廷很快就指派了探子，可在探子临出发时，有人找到了他。 那人将数根金条交由探子，声音冰冷：“上位会照顾好你的老婆孩子，荣华富贵，高官俸禄，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 探子面露犹豫。 那人目光一寒，收起笑意，出声威胁：“别忘了你儿子还在上位手中，他若是死了，你家可就绝后了，他犯下的罪，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所以，识趣点，你一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命，全都握在你的手里了！” “劳烦你转告上位，我会照做的，之后会自我了断，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劳请上位也遵守他的承诺！”探子咬牙。 “自然，上位一言九鼎！” …… 北境，姜少轩坐在火堆旁，阵地里火光很多，但他们并不担心暴露，或者说他们一直都暴露在北夷骑兵的监视之中。 此时的他好似山中猛虎立于独木桥之上，桥首桥尾，皆有两群饿狼虎视眈眈。 军中倒是还有粮草，只是寒潮似乎还没有退去的打算。 他确实被困住了，退回到遂城以北已经是极限了。 多明尔亲王和弓亲王双方的大军围住了他，他若是调转弩车攻击多明尔亲王，弓亲王就会率军突袭，若再掉头，多明尔亲王又会杀上来。 不断的袭扰，让大军渐显疲态。 军中的弩车还是不够多，无法同时支撑起前后的战线，可没有弩车，他们又该如何抗衡北夷骑兵？ 他们的战马，受不了寒潮，无法在这个时候作战。 连弩倒是有效果，但也起不到决胜性！ 弩车的劣势也逐渐显露出来，笨重，装填费时。 所有弩车对准一个方向的敌军，倒是能够填补装填的空隙。可若是分别瞄准两个方向，一轮弩车发射完毕，不等装填好，北夷骑兵便能杀到近前了。 他们被贴得太近了！ 好似空中盘旋的秃鹫，就等着猎物死去。 …… 探子飞速赶往北境，抵达遂城，顺利出城。 刚出城没有多远，便有一支利箭朝他射来。 探子立马拽紧缰绳，神色凝重。 不多时，几个北夷骑兵从暗处驱马走了出来：“是大夏的探子，杀了他，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探子没有片刻犹豫，立马掉头就跑，还故意遗落了一封信件！ 北夷骑兵加速追赶，眼看着就要追上探子了，后方的同伴传来呼声：“别追了，让他回去！” 说话那人，手里正拿着探子故意遗落的信件。 多明尔亲王营地，王帐之中。 多明尔亲王看着手中的信件微微皱眉：“让我们派骑兵去望南城？明明姜少轩在遂城外，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分兵去望南城？ 多伦，你带人将这封书信送去给弓亲王，切记不可让姜少轩截获！ 不，你记下信的内容，到时候口述给弓亲王！” 第471章 迅速反应 多明尔亲王想了想，还是没有让其带着书信一同过去。 那姜少轩就是他们中间的一只拦路虎，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如今三方的情况就是，谁也不算好过，都在给各自添堵。 …… “报！多伦将军被姜少轩率军截杀，十八骑无一生还！” “该死！”多明尔亲王皱眉。 多绫多将军看向多明尔亲王：“亲王大人，让我去吧，我早就想和姜少轩会会了，若是个壮实的男人，我直接把举他绑回来，丢我床上折磨！” “不，不能再耽误了！”多明尔亲王面色一沉：“我估计大夏的探子应该快要回到朝廷了，你直接带着一万骑赶去望南城，我们再信那人一次！” “末将领命！” …… 京城。 “报，陛下，望南城外突然发现大量北夷骑兵，六殿下恐被北夷骑兵围困在了望南城外！”探子火急火燎的上殿汇报。 闻言，诸多大臣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北夷骑兵怎会出现在望南城外？他们不是还龟缩在拒夷城么？他们怎么可能越过了六殿下的大军，将六殿下堵在了城外？ 他们莫不是神兵天降不成？ 你可曾在望南城内打听过了？” “回大人话，小人已经在望南城打听过了，六殿下并未回城，他们也许久未曾收到过六殿下的指示了！定是被北夷人截杀了信使！” 上官文雄眉头紧锁，望南城？为什么会是望南城么？ 望南城是姜少轩收复了遂城之后，顺便从宣国手中夺回来的城池，已经划入大夏版图两年了！ 望南城也与大夏北境的其他城池接壤，往西北方向赶过去就是遂城！ 按照先前传回来的信息，姜少轩是警惕的后退了数个城池，一直退到了湖口驻军，就算是被北夷骑兵追杀一路败退，也该退往遂城才是？ 为什么姜少轩没有选择退往遂城，而是退去了望南城？难道是遂城出了什么问题？姜少轩才迫不得已退向望南城，想从望南城入境？ “上官爱卿，你在想什么？”姜云天问。 “回陛下，下官觉得事有蹊跷，按理说六殿下应该退往遂城才是，为何会退去望南城？ 恐是遂城也生了变故，应该及时派人查明情况！” 上官文雄的话音刚一落下，就察觉一道怨毒的视线锁定了自己。 他第一时间就回头看去，却并未发现那人是谁。 总感觉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父皇，六弟现在危在旦夕，应当立即派兵前往望南城营救六弟！”是二皇子开口。 紧接着，又有数位皇子焦急开口。 大皇子也是一脸凝重：“父皇，必须马上发兵望南城，事态紧急，一定要确保六弟无事啊。六弟乃是一国储君，只有他无事，国祚才能安定！” 姜云天也知道情况紧急，当即下令：“传令苏老将军入殿！” 不多时，苏老将军急匆匆的赶到殿下：“老臣叩见陛下。” 姜云天快步走下去，表情凝重双手捧着苏老将军的胳膊：“老将军，少轩如今身陷险境，朕求你苏家将，一定要救出少轩，朕如今最信任的便是你了！”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是用了求这个字眼！ 苏老将军也是有些不敢置信，当即表态：“陛下，我苏家军就算是战死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定会将六殿下救出来的！” “苏家满门忠烈，朕就全拜托老将军了，少轩被围困在了望南城外，苏老将军一定要快！” “末将这就回去，亲自带兵前往望南城！” 苏老将军火急火燎的走了，旋即姜云天又凝重的看向上官文雄。 两人的默契，都不用姜云天开口，上官文雄当即下跪：“臣这就令兵部所有能动用的大军，前往遂城，查明缘由，再与苏家军会师望南城，营救六殿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上官文雄总觉得又有一双视线锁定了自己。 可再次回头看去，依旧什么都未能发现。 朝廷的反应很快，乌泱泱的大军朝着北境出发。 只是单纯的因为被围困之人是姜少轩，他已经是朝廷内定的储君，这次前去，算是救驾。 谁能率下救下姜少轩，便是不世之功！ 然而！ 寒潮，地面结冰，行军艰难，大雪封路，还得派人将道路清理出来。 这都需要消耗时间，而现在他们，最缺的便是时间！ …… 这已经是被围困的第四十四天了，姜少轩大军军中的粮草，还是告急了！ 寒潮似乎又加深了。 姜少轩微微抬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你也想看着我死么？难怪楚兄经常骂你贼老天，你果真是个贼老天啊！” “敌袭！”随着一声大呼，战鼓被擂响。 姜少轩收回视线，翻身上马，好在娘子送予自己的这匹良驹能够忍受严寒！ 他的战袍，已经破烂，红色战袍，艳如鲜血！ “杀！”姜少轩气势十足，喊声震天！ 惨叫声回荡着，厮杀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对阵，已经越发的惨烈了。 弩车的弩箭，早就消耗完了！ 骑兵冲阵，快如闪电，密密麻麻踏雪而来，只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鲜血融化了积雪，只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红的坑洞，再被人踩踏揉碎。 姜少轩斩杀一个个骑兵，终是力乏。 身旁的兵士第一时间冲过来帮忙，同时焦急出声：“殿下，我们速速退军，弓亲王的大军也杀过来，再不退军便无路可退了！” 姜少轩咬牙：“传令退军！” 大军撤退，北夷军中指令下达：“盯死姜少轩，一定要杀死他！” …… 是夜，月色惨淡。 军医在给姜少轩包扎伤口，军医营房中又多了很多的伤兵。 这些都是大战时还有行动能力撤下来的，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人，永远留在了先前的战场上。 可这些人就算撤回来了，生还的几率也很渺茫，天实在是太冷了，若不是这么寒冷的天，有的人甚至只要休养上几日，便能再上战场。 可这极寒的天气，他们可能一睡便再也起不来了！ “我军伤亡情况如何了？”姜少轩询问副将。 副将咬唇，低头，声音悲痛：“已损伤过半，倒是粮草能够多坚持一些时日了……” “伤敌如何？” “伤敌数万！”副将答。 “只是数万么？”姜少轩苦笑，这数万的伤敌记录，更多的还是他们军备还充足的时候。 军备消耗得差不多也才半月时间，自己这边便损伤过半了，这半个月以来的伤敌数量，更是少得可怜。 “那北夷的蛮子，当真是不惧严寒啊！”姜少轩苦涩一笑。 会有人来救我么？会是谁呢？朝廷？将军府？ 估计只有楚兄最有可能吧？ 最先发现我出事的，应该是楚兄吧！ …… 遂城外，三十里地。 兵部大军领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渊和苏沐雪：“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第472章 碎甲 楚渊神色冷漠，直接取出姜栩的金令：“我的奏书早早的就呈交给了朝廷，北境生了变故朝廷也知晓了，你们来这里难道不是因为我的奏书？不是勤王救驾？” 是的，楚渊的奏书，早早的就呈交了朝廷，在上官佑禾之前。 在他的金水关军工厂制造出大量火药，谊安关军工厂制造出火铳和大炮的第一批次产品，实验改进后就送往北境给姜少轩。 那时候他的运输队便发现北夷骑兵，斩杀部分北夷骑兵后寡不敌众，只得暂时撤回来，快马加鞭传信楚渊。 楚渊第一时间就上书朝廷了。 只是他的奏书，在内部审核的途中，便被各部大员丢入了垃圾篓内，被一把火焚烧了！ 甚至是都没翻开查阅过！ 迟迟没有等来朝廷的回复，楚渊直接要了姜栩的金令，便私自带兵北上了。 苏沐雪至今还对那天记忆犹新，那天的楚渊当真霸道。 暴怒的他竟是一把抓住了公主殿下的衣领，脸色黑得可怕：“少轩是我的兄弟，更是你的亲弟弟。我私自带兵北上，无论少轩有事与否，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你也得给我顶着。 你要是顶不住，我来顶，总之我一定要带兵北上。 姜栩，就算你是公主，你也拦不住我，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兄出事，我楚渊做不到对身处险境的兄弟抱侥幸心理，我不会去赌那个万一！” 她是第一次看到公主殿下哭，嚎啕大哭，似乎是被楚渊凶悍的神情吓哭了，似乎是担心姜少轩到不行。 本来身为公主亲卫，她该出手制止楚渊的，可她居然是没有出手，她也被楚渊当时的状态吓到了！ “楚渊，你可知私自带兵北上，是何罪过？”兵部指派的将领冷着脸威胁的看着楚渊。 楚渊在六部的名声不好，多是因为户部尚书去金水县那次。 他同时惹怒了户部尚书和上官文雄集团的狗腿子们！ 兵部便是上官文雄集团最为忠实的狗腿子！ “少他妈给老子说这些，还轮不到你们给老子定罪！”楚渊现在心情很差。 若是按照原定的计划，他早就该抵达北境了，可一路上的路况实在是太差了，耽误了他太多的时间。 “楚渊，你狂妄！”将领怒斥。 楚渊黑着脸，直接从腰间取出一个造型怪异的物件抵住了将领的脑门。 这是短铳，楚渊造了一些，自己携带，也给苏璃她们防身！ “要在这里对老子动手？老子现在没空跟你们浪费时间，但你要是执迷不悟，老子不介意先宰了你！” 楚渊冷声，就在先前，户部的大军竟然是挡住了他的去路，部分军队已经暗自移动，打算包围自己的大军！ 随后，他举起短铳，对准了天空，扣动扳机。 巨大的响声吓得将领缩着脖子，兵部大军也是震惊的看向这边。 “滚！”楚渊冷声，再次将铳口对准了将领。 没有直接贴上去，但滚烫的气息还是让将领胆颤。 楚渊大军，纷纷取出佩戴的火铳。这一下，兵部大军也吓得后退数步。 “让路！”将领咬牙开口，楚渊这个疯子，似乎什么都干得出来。 楚渊收起短铳，看向身后：“王老黑，带人破冰！” “是！”王老黑领命，一挥手，几个士兵纷纷上前，将一根根细小的短竹筒放在了路面的坚冰之上，竹筒之间有线连着。 等待小竹筒布置完毕，有人取出火折子，点燃引线。 引线燃烧，一声声爆炸声传来。 这算是大号的炮仗，威力不算太大，但是足够破开坚冰。 很快，数米长的道路被理清出来，紧接着又重复先前的操作。 兵部大军就这么跟在楚渊大军后面，越走越是震惊得不行。 短短半日的时间，楚渊他们清理出来的道路，竟然是他们数日的工程量！ 兵部将领犹豫片刻，快步走到楚渊跟前：“楚大人！” “别来烦老子。”越靠近北边，楚渊就越暴躁。 “楚大人，本将有要事相求！”将领一脸凝重。 “有话说，有屁放！” 态度不算客气，但将领只能忍着：“可否将你们的破冰奇物送一些去苏家军，苏家军往望南城的方向开拔的，据说六殿下是被围困在了望南城的外面。” 闻言，楚渊皱眉，看向自己大军，很快一个兵士走了出来，跪地：“楚大人，我们运送军备一直都是从遂城过去的，当初就是在遂城外发现的北夷骑兵！” “沐雪，地图！”楚渊招手。 苏沐雪很快抱着地图走了过来，展开一看，居然是前朝末帝时期留下的全境地图。 这是从姜栩那里得到的地图。 楚渊很快就找出了望南城的所在，看向苏沐雪。 “两地之间相差不远，也有退到那边的可能！”苏沐雪回应。 楚渊点头表示知晓：“沐雪，你带上一半的大军往望南城的方向和苏家军汇合，我继续赶去遂城，发现姜兄的踪迹，便点燃信号弹，应该能够看得到！” 无形之中，楚渊似乎站在了统领全军的位置上，苏沐雪也开始听从他的指示安排了。 两军分配了带来的军备，向着不同的方向进发。 …… 遂城，楚渊大军抵达遂城，兵部大军也跟在他的后面入城。 城内的百姓看着楚渊军队的旗帜，一时间有些恍惚。 金水县驻军！ 好像很熟悉，对了，金水县，霸天商会，几个月前给他们分发了食物和棉衣，金水县的大军也来北境了？ 为首的那个男人，更是让他们印象深刻。 兵部先去了一趟遂城的衙门，楚渊则是直接带着大军出城！ 出城十五里地，北夷骑兵突兀的冲了出来。 楚渊眉头一皱，下令：“火铳队准备！” “瞄准。” “射！” “砰砰砰~” 响声在空谷之中回荡着，久久未曾消散。 战马疾驰，跑着跑着突然发现不对劲，缓缓减速，背上似乎没人了？ 后方的骑兵也瞬间拽紧了缰绳，一个个瞪大眼睛仿佛见鬼了一般。 刚发生什么事了？ 就听到一声声巨响，什么都没能看到，然后冲在前面的人就倒下了？ 有人立马翻身下马查看，将地上的尸体抬起来，鲜血流了一地。 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他连忙扒开那人的衣服查看，旋即又猛地丢下尸体，恐惧的后退数步。 对上同伴疑惑的视线，他的声音颤抖：“甲，甲……” “甲怎么了？”同伴皱眉，不安感越发强盛。 “甲碎了！甲碎了！” 碎甲，在这古代战场上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铁片缝制的铠甲，虽然不会很厚，毕竟太厚也是一种负担，会影响自身的行动力，但那也是铁片啊，刀砍不开，箭射不穿。 可这铠甲碎了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他甚至都看不到是什么东西穿透了甲胄，只有黑洞洞的伤口不断往外冒血！ 第473章 将对将 “什么？甲碎了？为什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北夷骑兵们都是惊慌起来。 战场上，甲胄就是他们的胆。 甲一碎，胆便无。安全感消散全无！ 就在北夷骑兵震惊得不可复加的时候，又是一阵砰砰声传来，又有大量骑兵跌落马下。 他们是停止了前进，可依旧还在火铳的射程之内。 恐惧瞬间扩散开来，地上检查尸体的北夷骑兵也顾不上其他，第一时间翻身上马：“撤！” 北夷骑兵瞬间作鸟兽散。 楚渊没有下令去追，因为他们追不上。 他有些好奇，为什么北夷的骑兵可以在冰面上疾驰？ 他快步走到那几匹死了主人的战马跟前，查看马蹄铁，马蹄铁下有着类似钉子的锥状结构。 原来如此，和自己的想法大差不差，看来有些东西，不是只有自己能够想得到！ 只不过这个是直接打成一套的马蹄铁，没有冰面便是副作用，再次更换会耗费时间。 他的是拼接型的，到了没有冰面的地方直接从拼接处取下就行。 更为便捷，但工艺也更为复杂，所以造出来的并不算多，因为时间紧迫。 “继续深入！”楚渊一声令下，大军继续开拔。 每走几步，楚渊便会点燃一个竹筒炮仗。 他不怕暴露行踪，或者说，从出城那一刻起，自己大军的行动便在敌军的监视之中了。 点燃爆竹，是为了和姜少轩通讯，让他再用类似的方法回应自己。 不然北境这么大，他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姜少轩听到爆竹的声音肯定就能够知晓是自己过来了，毕竟自己也没少给他送炸弹！ …… 多明尔亲王阵地，手下来报：“亲王大人，大夏的援军来了！” “来了多少人？”多明尔亲王皱眉，有些许担忧。 他已经分了一万骑兵去望南城了，此时大夏的援军过来，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若是来人众多，怕是他也得放弃这次计划了。 “似乎只有几万人！” “几万人？可是骑兵？可有弩车？” “不是骑兵，没有弩车！” “哈哈哈~”多明尔亲王大笑不止：“就这，何惧之有？” 他当即下令，让一位将领，率领两千骑兵前去拦截。 有人被小看了！ …… 望南城外。 苏沐雪手持长枪冷冷的看着北夷骑兵中的那位女性将领。 她和楚渊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多少的骑兵，带过来的骑兵，都被楚渊分配给她了！ “在大夏，女人也能做将军了？”多绫多轻蔑一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你们中原的女人就跟花一样，稍稍用力一拧便折了！ 我讨厌比我漂亮的女人，所以我会把你像花一样，拧断你的脖子！” 长枪冰冷，苏沐雪举起长枪指向多绫多：“六殿下在哪？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多绫多一脸野性的狞笑，当即朝着苏沐雪杀了过来，她身后的骑兵紧随其后。 苏沐雪也率领骑兵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火铳队扣动了扳机：“砰砰砰~” 北夷骑兵顿时便有数人落马，多绫多明显一怔，出神片刻，刚发生什么事了？也没有弩箭射过来，为什么士兵就倒下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 “与本将军作战还敢分神，你当真是狂妄！”苏沐雪的怒喝传来。 多绫多吓了一跳，回头的同时便看到锋利的长枪朝着自己咽喉刺来。 她的反应很快，第一时间举起弯刀挡住枪尖。 力气好大！ 多绫多猛地瞪大眼睛，这个大夏的女将军力气好生大，她居然也挡不住！ 要知道，在军中，她的力气可不比男人小啊，如今单纯的角力居然是比不过这个娇花一样的大夏女人！ 她立马想出应对之策，直接伸出左手打算去抓住苏沐雪的枪身，打算夺枪！ 苏沐雪也是久经沙场的好手，第一时间识破她的意图，瞬间收枪，枪花舞动，弯身下腰，长枪在其后背旋转一圈，旋即又带着巨大的力道朝着多绫多的侧身砸去。 多绫多下意识的抬起手用手臂阻挡。 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饶是手臂上有铠甲的防御，也是震得多绫多小臂打颤。 巨大的力道更是直接将她甩下马去！ 轻敌了！ 苏沐雪并没有打算给多绫多喘息的机会，驱马上前，长枪瞄准，准备下一枪便刺死多绫多。 多绫多第一时间就从地上爬起来，直接牵住身旁一匹战马的缰绳，翻身骑了上去，这匹马背上的将士已经被火铳射杀了。 再次上马，多绫多第一时间调转了方向，朝着后方跑去。 苏沐雪追击。 听着后面追击的声音，多绫多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从怀中取出一个连弩，突然侧身，扣动扳机。 “咻咻咻~”数支连弩朝着苏沐雪射来。 苏沐雪没有想到多伦多手里会有连弩，没有第一时间防备，但还是本能的做出了反应。 她舞动长枪，挡下了一支又一支的弩箭，可还是有漏网之鱼。 一支弩箭直接射向她的胸铠！ “哐啷~”弩箭直接被坚硬的胸铠弹飞！ 苏沐雪身上的甲是重甲，楚渊让军工厂为她特制的，因为她的力气大，重铠也能很好的驾驭。 想要破她的防，很难！ 虽然弩箭并未能伤到苏沐雪，但还是让她微微皱眉——胸疼…… 军工厂生产的连弩威力越来越大了，撞击力不容小觑！ 若是轻甲，怕是会会直接被射出一个坑吧？ 苏沐雪眼神越发冷冽，“你手里怎么会有连弩？” 多绫多不以为意，直接将连弩丢在地上，她已经射完弩箭了，也没时间去装填。 “当然是你们大夏的六皇子手里夺来的了！！”多绫多一脸挑衅：“你们大夏的武器当真好用，这连弩随便把玩一下就能上手，当真是个好东西啊！” 六殿下果真出事了！ 苏沐雪银牙紧咬。 “六殿下究竟在哪？”苏沐雪咬牙，也从腰间取出一把短铳。 楚渊和她说过，十步之外枪快，十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只是此枪非彼枪！ “本将军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六殿下在哪？”苏沐雪再次追问。 “想知道？追上我再说？”多绫多依旧是一脸的挑衅。 她打算将苏沐雪引到自己大军深处，让她孤立无援再合力击杀。 这个女人不容小觑，若是不能迟早将她斩杀，迟早会成为一个变数。 语毕，驱马。 苏沐雪扣下扳机！ “砰~” 多绫多心跳慢了半拍，几乎是出于对危机的本能感应，她下意识的将身体偏向一侧。 然而，在听到响声的同时，她的肩头便传来一阵撕心剧痛。 “滴答~滴答~”鲜血流淌。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她咬着牙，手掌搭在肩甲之上，用力一扯。 伴随着剧痛，肩甲被扯了下来，她看着被洞穿的肩甲，仿佛见鬼了一般。 整条左臂，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肩甲碎了！整条胳膊也伤了，若是自己没有下意识的侧身，是自己的后心受到这恐怖的攻击。那自己岂不是…… 第474章 是楚兄来了 越想越觉得后怕，她再次看向苏沐雪的时候，眼中已经满是恐惧和不安了。 大夏又制作出新武器了，他们的新武器，可以破甲！ 此刻她再也没有跟苏沐雪斗下去的心思了，大喝一声：“快撤！” “追！”苏沐雪自然不会放任她们离去。 一片素裹，身着银甲的女将军一骑绝尘，朝着密密麻麻的逃军追去，马蹄过处，碎雪飞溅！ 后面的苏家军一个个大受震撼，青出于蓝胜于蓝，苏沐雪将军的风采，竟是已经胜过了当年年轻气盛的苏老将军啊！ …… 遂城外，楚渊再次遭到北夷骑兵袭击。 这一次，他直接让手下将带过来的唯一一门火炮推了上来。 点火发射。 “轰隆~”巨大的响声传来，一个嘿哟哟的巨物朝着北夷骑兵军中飞去。 见状，领军大喝一声：“是投石车，注意躲避！” 他们骑着战马，这里地势开阔，想要躲避空中落下的巨石很容易。 果然，炮弹落下时，并未砸倒人，毕竟只落下一枚炮弹。 然而，紧接着一阵更为恐怖的爆炸声传来：“轰隆隆~” 巨响传播开来，树上的积雪都是被震得脱落。 人仰马翻，不管是人还是马，爆炸中心，不留全尸！ 降维打击，妥妥的降维打击！ 北夷的两千骑兵完全傻眼了，根本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砰砰砰~”火铳队登场。 护甲被贯穿，子弹没入北夷骑兵的身体之中。 当一个北夷骑兵好不容易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冲到楚渊阵前的时候，楚渊也扣动了短铳的扳机。 “砰~” 戛然而止！ 骑兵重重的摔落马下，他并未立马死亡，而是迷茫的看着后方，一同冲锋的同伴呢？ 他们抛下了自己？ 为什么今天的雪是血色的呢？ 难道大家都死在了冲锋的途中？ 可是，并未看到有任何弩箭射过来啊？ 再回首，楚渊的大军依旧保持着原先的阵型，甚至是都未曾挪动过一步！ 这仗该怎么打？打得赢么？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在屠杀别人，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被人屠杀，是这种感觉啊。 “砰砰砰~” “冲啊，杀光大夏人！” “砰砰~” “轰隆隆~” “砰~” …… 楚渊大军继续前进，北夷骑兵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道路两侧。 跑了大概有十多骑吧，楚渊他们追不上。 楚渊也没有下令死追，寻踪觅迹，他要循着这些人的踪迹追去他们的主力，最好能够直接偷了他们大本营晶！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转换了！ …… 身形疲惫的姜少轩突然抬头，不敢置信的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副将也警惕的站起身来，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现，旋即一脸疑惑的看着姜少轩。 “你听到了没？”姜少轩开口。 副将一脸不解：“殿下，听到什么？” “是炸弹的声音，是楚兄来北境了！”姜少轩一脸的笃定。 闻言，副将一脸不敢置信，援军来了？ 可能么？ 他也期望援军过来，可当即又失落的垂下头，若是说朝廷的援军来了他可能更相信一些，可说是楚渊的援军来了，他实在是不敢去相信啊。 楚渊他可是在大夏最南边啊，而他们现在他们处在大夏最北边的北境战场啊。 天南地北，怎么可能！ 可能是六殿下最近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幻想这些吧……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六殿下，如今满身疲惫的狼藉模样，他不忍心疼，没有出言打破他的幻想。 姜少轩笑着看向副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压力太大了出现幻觉了？” “末将不敢！” 姜少轩笑着摇头，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不会错的，你们得救了！” 副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姜少轩：“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少轩眉宇微沉，旋即浅笑：“他们不会让我活着离开的！ 上次撤退的时候没能把全部军备带出来，如今军中可还剩下炸弹？” “回殿下，还有一枚炸弹，但是弩车已经全都……”副将情绪低落。 他们的炸药，一般都是配着弩车使用的。 “将炸弹取来吧。”姜少轩开口。 很快，炸药被取了过来，姜少轩取出一支箭矢，沉默的将炸弹绑在了箭头之上。 取来弓，张弓搭箭。 满弓，缓缓松开，再次满弓，松开。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练习。 绑上炸弹的箭头很沉很沉，他需要不断的练习，才能确保能够毫无失误的射出去。 他只有一次机会！ “殿下，弓亲王又率领骑兵杀过来了！”属下来报。 “传我军令，迎战！”姜少轩一声大喝。 …… 多明尔亲王营帐内，他穿戴好甲胄，正欲走出营帐，打算率兵和弓亲王一同合击姜少轩。 然而，不等他翻身上马，多绫多已经是捂着肩头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鲜血已经染红了她大半个肩头。 见状，他略感震惊诧异，没有第一时间上马，而是朝着多绫多迎了过去：“怎么回事？为何伤得这么重？” 多绫多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许苍白：“大夏来了个不得了的女将军，她很强，我不是对手。你给我的一万骑，已经被他们杀了一千有余，我只带着三百骑回来了，其他的留下来阻拦她们。 大夏前来营救姜少轩的人都在那边，远在十万大军之上！” “大夏的主力在望南城？这怎么可能，大夏的主力，不是一直都在遂城这里么？我这里也被大夏的主力打得节节败退！那人骗了我们？”多明尔亲王一脸震惊。 多绫多也懵了片刻，旋即肯定点头：“我那边确实是大夏的主力，亲王可还记得曾经叱咤风云的苏家军？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大夏精锐之师，苏家军便是在我那边！ 亲王这边是何人的军队？” 多明尔亲王皱眉，咬牙切齿：“以前没有听说过，更未交手过，我这边的是金水县驻军，领军之人叫做楚渊！！” “楚渊？”多绫多也是皱眉：“没有听说过！ 亲王，我这次是过来调军的，还请亲王派兵，不然我阻拦不住她们的主力，若是她们主力汇合过来这边，我们先前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不，你别带兵回去了，现在我们已经被大夏援军和姜少轩围困住了，弓亲王正在进攻姜少轩大军，我也留了一万骑阻拦楚渊，你随我一起过去，今日斩杀姜少轩，先同弓亲王汇合，再后撤到拒夷城！ 到了那边，随时可以退回草原，料想他们也追不到那边去！” “那我们留下来的士兵呢？”多绫多瞪大眼睛！ 多明尔亲王咬牙：“他们有骏马，也能撤回来的，我们杀了姜少轩，为他们疏通道路！事不宜迟，速随我过去，晚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我们挡不住楚渊的，他不是人！” 第475章 决定突围 多绫多已经没时间去理解多明尔亲王那句楚渊不是人是什么意思了，她浑浑噩噩的就跟着多明尔亲王翻身上马，甚至都来不及处理伤口，就率领大军朝着姜少轩阵地杀去。 整个营地都被遗弃。 不管能不能杀死姜少轩，他也要率军冲破姜少轩营地的阵线，去找弓亲王汇合了。 楚渊已经推进了很远一段距离，隔断了他从宣国绕道回去的退路了！ …… 楚渊率军一路尾随先前逃跑的北夷铁骑。 刺骨的寒风袭来，使得他也不得不紧了紧身上的衣袍，这北方的寒潮，着实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再回首看向后方的己方大军，发现他们似乎比自己情况要好很多。 也是，往年虽然金水县那边虽没有这般寒冷，但那时候的情况，他们想要穿上足够御寒的衣服都很困难。 存活下来的这些人，韧性确实很强。 一路追寻，突然，前方的斥候来报：“大人，前方发现北夷铁骑！” “全军备战，杀过去！”楚渊一声令下。 …… 望南城外。 苏沐雪率军又斩杀诸多北夷铁骑，己方也有伤亡，受伤的将士，直接下令送回望南城休养。 苏老将军也留守望南城，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确实已经不适合在前线冲杀了，只需要在后方坐镇指挥就行。 苏沐雪和几位兄长，一直率军冲杀在前线。 金水县出来的士兵确实让苏沐雪也大开眼界了一些，这短短三年的时间，金水县的大军无时无刻不在训练着，整体情况居然是丝毫不逊色于苏家军。 再加上有各种军备的加持，甚至是在战场上隐隐超越了苏家军。 她清楚，这只是因为他们的实战经验还相对较少。 苏家军目前领先的只是他们丰富的战斗经验，假以时日，楚渊的这支大军，将再无敌手！ 北夷的蛮子一直以来都以凶狠着称，可在对上金水县的这些将士，总觉得他们还是很温顺的。 她仔细观察过金水县出来的士兵，一旦杀起劲之后，他们便会变得暴虐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怨念都发泄在敌军身上一般。 受了伤之后更加的癫狂，冲杀起来也显得更加的不要命。 他们的冲杀，更像是死士！ 真如楚渊所说，置之死地而后生！ 战场之上，一旦出现大量的伤亡便会出现溃逃，可金水县的士兵，依旧是奋不顾死的冲锋、厮杀。 或许他们已经逃过太多太多次了，事实一次次告诉他们，败逃无用。 而楚渊又用事实告诉他们，厮杀反抗，才能迎来更美好的明天！ 为楚渊作战，他们可以后顾无忧，因为夫人还在金水县，夫人会照顾好他们的家眷，哪怕他们身死！ 北夷骑兵看着再次冲杀过来的金水驻军，那一面旗帜在风中舞动，让他们不由的觉得胆寒。 “该死的，这些大夏人都不怕死么？”骑兵队长骂骂咧咧，已经心生退意了。 “队长，我们撤回去吧，再这样耗下去，所有人都会死的！”手下骑兵言语中充满了不安。 “不能退军，多绫多将军已经回去调兵了，援军马上就要，我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行！”队长咬牙。 可他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抛弃了。 …… 楚渊再次大退北夷骑兵，火炮声震天！ 乘胜追击。 这次败退的北夷骑兵，受了多明尔亲王的指示，朝着望南城方向败退。 楚渊看着地图，微微皱眉。 往望南城方向逃的，难道姜少轩真的被围困在望南城的方向？ 可是直觉总告诉自己，事有蹊跷！ “大人，兵部的大军也赶上来了。”王老黑来报。 闻言，楚渊眼前一亮，“你去告知兵部的领军，北夷骑兵败逃向望南城的方向了，让他带兵去追吧！” …… 兵部领军听完王老黑的话，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模样，他可是兵部的人，为什么要听楚渊一个郡守的指示？ “我带兵去望南城追击敌军，那楚渊呢？他干嘛？”领军不满询问。 “大人要带着我们继续在这附近搜寻。”王老黑不卑不亢。 “你们还要在这里搜寻，莫不是有什么发现？”兵部领军眼前一亮。 “目前什么都没有发现。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你们原来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若是你们留在这边，那我们便去追击，时间紧迫！”王老黑道。 兵部领军皱眉，是啊，按照计划，他们抵达遂城后要第一时间彻查遂城的衙门，看看他们有没有和北夷里应外合。 查明后，第一时间带兵向着望南城进发，和苏家军汇合，解救六皇子！ 就算没有楚渊将北夷骑兵打得败逃望南城，他们也该是如此计划的！ 遂城已经查明，并无异样。 想明白这些，他当即下令：“全军提速，向望南城进发，剿灭北夷残寇，营救六殿下！” …… 兵部的人去追击，楚渊原地休整，散开探子四处查探。 不多时，探子来报：“大人，前方发现北夷大军驻地，已经没人了，营帐都未来得及带走。” 楚渊皱眉沉思，猛然起身：“快，加速行军！” 很快楚渊就率军来到了北夷骑兵的营地，这里只留下了空荡荡的营房和一些生活物资，没有半个人影。 在另一个方向，有着大军离去的密密麻麻的足迹。 楚渊当即下令，沿着足迹，全速前进！ 他很想现在就点燃信号弹把苏沐雪召集过来，可万一姜少轩确实是被困在了望南城外呢？ 好在自己手里的人马，目前勉强够用！ 天空开始下雪了！ 楚渊昂首。 “留一部分人在后面运送大炮，其他人跟我继续提速。”楚渊下令。 风雪越来越大，雪地里的足迹逐渐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楚渊点燃爆竹，丢向空地。 “砰~” “砰~” “砰~” …… 姜少轩阵地，副将浑身浴血：“殿下，他们又杀上来了，多明尔亲王的大军也围过来了，我们的第一阵线丢了，将士们的弩箭也都射空了！” 姜少轩沉思片刻：“传令全军，不顾一切的朝着多明尔亲王大军突围，只要能杀出去，便能遇到援军！” “是！” 不多时，姜少轩大军全面调转方向，朝着多明尔亲王大军杀去。 第475章 何须马革裹尸还 “李将军，殿下有令，全军朝着多明尔亲王大军突围！”副将焦急的看着一位将领，他并未下令大军掉头。 李将军释然一笑，伸手拍了拍副将的肩头，像是长辈。 论年纪，他四十多岁，确实算得上副将的长辈了。 李将军语重心长：“我带军帮你们挡住弓亲王的大军，一定要将六殿下护送出去。” “可是将军，留下来，你们会……”副将紧咬嘴唇，一脸悲痛。 李将军爽朗大笑：“哈哈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是金水县那边来送军备的人跟我说过的一句话。” “听好了，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去吧，将后背放心的交给我们吧！” 语毕，李将军再次重重的拍了拍副将的肩头，毅然转身：“全军听令，死守阵地，敌军想要冲过我们的防线，便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将军珍重！”副将转身，快步离去。 眼眶微润。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 “亲王大人，姜少轩率军朝着我们阵地杀过来了，他们想要从我们这边突围！”士兵来报。 多明尔亲王流露出担忧的神情，他不知道自己留下的一万大军有没有顺利的将楚渊迎向望南城的方向。 若是没有成功的话，他想要放任姜少轩突围，自己也趁机去和弓亲王汇合。 否则若是和姜少轩在这里缠斗，或许能够成功困死姜少轩，但自己也会死！ 多明尔亲王在王帐内巡视一圈，视线扫过多绫多。 多绫多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亲王大人，让我带兵去阻拦姜少轩！”多绫多主动请缨。 “可你的伤势？” “已无大碍，一只手，足矣！”多绫多倒是自信，完全忘了先前被苏沐雪碾压时的狼狈。 话已至此，他也只得点头同意。 多绫多带兵走了，他凝重的看向探子：“弓亲王那边如何了？” “回亲王，弓亲王的大军被敌人阵地挡住了，姜少轩留了一支大军垫后，这支大军尤为顽强！” 多明尔亲王沉默了片刻，摆了摆手。 他再等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一个时辰之后，弓亲王还是不能冲破那道防线杀过来，他便要放弃阻截姜少轩，带兵杀回拒夷城的方向。 …… 弓亲王大军阵地。 “怎么还没打下来？”弓亲王不满皱眉。 诸多将领连连低头，羞愧难当。 早些时间节节败退的战斗已经磨灭了大军的太多士气了，饶是这段时间一直追着姜少轩打，可将士们在冲锋陷阵之时，还是会有诸多忌惮顾虑。 不能像以往那般，一往无前！ “继续进攻，一定要拿下这个阵地，今日，本王誓杀姜少轩！” …… 姜少轩还在率军突围，死伤惨重。 眼看着一个将士死在北夷骑兵的屠刀之下，他眼中满是愤恨不甘。 若是没有寒潮，若是战马没有被寒潮冻死冻伤，若是自己手里还有骑兵，根本就不至于此。 骑兵冲入步兵阵地之中，对于步兵来说，那是毁灭性的！ 高速冲进来的骑兵，使得他们犹如待宰的羔羊。 寒潮的酷寒，更是使得将士们身虚体乏，不少将士早就因为这寒潮，感染了风寒。 若是没有大夏的援军，怕是要被围困得，活活饿死、病死！ 本就是病体，又该如何征战？ 眼看着自己的心血正在被迅速屠杀，他悲痛欲绝。 副将冲到姜少轩跟前，“殿下，右侧防守空虚，我等掩护你从右侧突围！” 姜少轩就这么被拉着前往了右侧。 可在他移动的同时，北夷大军迅速调动，朝着右侧填补过去，倒是先前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又变得防守空虚起来。 姜少轩也终于明白了，这些人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他们要的不是全歼自己的大军，而是要自己的项上人头啊！ “该死的，怎么又全都围过来了？”副将咬牙，指挥大军防守的同时，又观察着下一个可以突围的地方。 他们的时间也很紧迫，一旦李将军那里全都被北夷屠戮殆尽，若是弓亲王的大军追上来，那便万事休矣！ “殿下，我们去左侧！”副将拉着姜少轩的胳膊。 然而，姜少轩这次却没有挪动步伐，他满眼悲凉的看着前方厮杀的将士：“我们的大军，应该只剩下不足六万了吧？ 再这么下去，全都会死的！ 左印，你率军从左侧突围吧，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带着最后残存的人杀出去吧。” “殿下，我等死不足惜，只要殿下你还活着，定能重整旗鼓，为我等报仇的！”副将左印一脸焦急。 姜少轩摇头：“我出不去的，继续呆在我的身边，你们也出不去的。 去吧，别耽搁了，没有时间了。 杀出去后，你们不用去朝廷复命，一路南下去金水县，去找皇姐。 我死后，很多人都会视皇姐为眼中钉。左印，这是我对你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日后，若是谁对皇姐出手，你就杀了他，若要对皇姐出手的是朝廷，那你便反了朝廷！ 你们是我留给皇姐最后的保障了，所以一定要尽可能多的杀出去！” 闻言，左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殿下刚说，若是朝廷要对长公主动手，那便反了朝廷？ “殿下？”左印怀疑自己听错了。 “去吧。” “不行殿下，我们不能将你留在这里！”左印已经红了眼眶。 “这是军令！”姜少轩厉声，不怒自威。 左印咬牙，跪地，三叩首。 “末将……领命。 若日后有人胆敢加害长公主殿下，就算是朝廷，末将也会举旗造反，定护公主周全。” 姜少轩欣慰的点头，解下战袍，系在上官佑禾送给自己良驹身上：“将它一并带走。” 随后，张弓搭箭。 …… 多绫多率军冲杀，很快就冲到了姜少轩近前。 中间还隔着不少大夏将士，她一脸狰狞的看向人群中的姜少轩。 “你就是大夏的六皇子？倒是个俊朗之人，跪下臣服我，我可以求亲王不杀你，把你带回草原做我的奴隶。 我还会跟你生个孩子，你该感到荣幸，不是哪个中原人都能传承我草原高贵的血脉的！” 她对姜少轩很感兴趣，面容俊朗，还如此有能力，曾经竟是一度杀得她们北夷大军溃不成军。 自己还没有孩子，倒是可以跟他生一个！ 他的勇武，再加上草原高贵的血脉，定是日后的英杰！ 闻言，姜少轩不屑冷笑：“你草原蛮夷，也配传承我大夏皇室的高贵血脉？ 呸！ 我只有一个娘子，京城第一才女，上官佑禾！” 被人羞辱，多绫多面容阴狠：“那就只有请你去死了，大夏的皇子！！” 第476章 是谁呢 姜少轩没有理会，只是一味张弓。 多绫多不屑一笑：“你就一把弓，能做什么？” “够杀你，就行了！”姜少轩没有多少对死亡的畏惧，嘴角依旧挂着浅笑，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的我，大夏六皇子！”多绫多翻身下马，眼神轻蔑挑逗。 姜少轩拉满弓，身旁一个士兵打开火折子，点燃了箭矢上捆绑的炸弹引线。 多绫多本来是单手持刀，打算用刀挡下姜少轩射来的这支箭的。 然而就在那么一瞬间，她汗毛倒竖冷汗直流，巨大的危机感充斥着全身。 她的第六感真的很强，数次救她一命。 她也第一时间丢下刀，大喝一声：“拦住这支箭！” 在手下士兵前去阻拦这支箭的同时，她也一把抓住一个士兵，挡在了自己的正前方。 “咻~” “噗~” 利箭入肉，箭矢没一个士兵用身体接住了。 “轰隆隆~”巨大的爆炸声紧随其后，炽热的高温融化积雪，恐怖的气浪将人掀飞。 多绫多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倒飞出去。 重重的砸在地上，她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肉盾。 偏头去看，只见那人身前衣服尽碎，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 多绫多艰难起身，想要开口，竟是吐出一大口血。 先前的爆炸冲击，虽然肉盾给她挡了很多的伤害，但依旧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内伤。 擦干净嘴角的鲜血，她瞪着眼睛，恼怒的看着姜少轩：“你们大夏，究竟都造了一些怎样的东西出来？” 姜少轩眼中闪过一抹失落，箭头绑了东西，准头终归还是差了很多，没能杀死这个女人。 丢下弓，姜少轩抽出腰间佩刀，一脸桀骜：“吾有手中三尺剑，何惧风雪染寒霜？无非是大梦一场罢了！” 余下的士兵，全都默契的朝着姜少轩靠近，他们要陪着六殿下，最后战一场！ “杀！”多绫多一声令下，北夷大军冲杀而去。 “将军，大夏一支大军从右侧突围了！是否需要追击？”一个士兵来报。 多绫多看了眼那边，因为大部分兵力都在这边围杀姜少轩，那边确实已经有一支大夏大军冲出去了。 思索片刻，多绫多摇头：“任由他们去，我们的目标，是姜少轩，只要他的人头就够了！” 是的，和姜少轩想的一样，这些人要的只是他的项上人头。 继续追击逃出去的大军，还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 楚渊带军在雪地之中四处打转，一阵爆炸声传来，楚渊当即锁定方向，带军飞速前进。 漫天大雪，一片素裹，没有明显的地标能够确定方位。 楚渊不确信自己这次有没有走偏，因为那爆炸声只是一瞬！ 走着走着，前方传来骚乱的声音。 楚渊大军瞬间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不多时，人影出现，竟是大夏的士兵。 来人看着楚渊大军也是一愣，当看清旗帜之后，左印快步走上前，单膝跪地：“可是楚大人的军队，楚大人可在军中？” 左印没有想到，楚渊真的率军从遥远的南边赶到了北境！ 楚渊快步走了出来，神色冷冽：“姜兄在哪？速带我去！” …… “咻~” “砰~” 信号弹升空，爆炸，彩色浓烟弥漫在空中，久久没有消散！ 望南城方向。 所剩无几的北夷骑兵看着后方急速冲来的骑兵，心中大喜，援军到了！ “你们终于来支援了，再不来我们可都交代在这里，队长苦涩一笑。” 闻言，后赶过来的北夷骑兵也是一脸懵：“援军？我们不是援军啊，我们是被楚渊的大军杀过来这边的。是多明尔亲王告诉我们，援军在这边的啊！” “嗯？” “嗯！” 双方大眼瞪小眼，短暂的懵逼。 好像哪里出问题了？ 与此同时，户部大军也追杀过来，远远就看到舞动的苏家军军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苏家军的兄弟们，可曾找到六殿下了？” “咻~” “砰~” 还在厮杀的苏沐雪闻声，猛地抬头朝着天空看去，只能看到点点彩色烟雾！ 苏沐雪瞳孔瞪大，不敢置信：“不好，不是这边，是遂城，骑兵跟我，速去遂城！” 苏沐雪下达指令，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兵部将领看到苏沐雪，打了个招呼：“苏将军……” “让开！”苏沐雪厉声，搞的领军一愣，下意识的让开。 “小妹，你要去哪！”苏家的兄长们也是焦急出声，可苏沐雪已经冲出去好远了，嘈杂的声响使得她根本没有听到。 “将军，怎么办？”一个将领问。 “留一部分清缴残党，其他人跟我追上小妹！” …… 遂城外，姜少轩阵地。 姜少轩突然抬头看向天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到没，楚兄弟到了，你们的死期不远了！” 多明尔亲王皱眉，心头不安的感觉越发浓郁。 “姜少轩，你还有什么遗言？”多明尔亲王问。 再一看，姜少轩的身边已经围满了北夷的士兵，他身边的所有大夏士兵，都有已经倒下了，他也已经身负重伤，血流不止。 可就算如此，他依旧用利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你们究竟是怎么绕到我身后的？”姜少轩似在询问，又似喃喃自语。 “我们是……”这里只有姜少轩一个人了，而且他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姜少轩是个英雄豪杰，他也乐意让姜少轩死个明白。 然而，不等他开口，姜少轩又自顾自的喃喃自语。 “我知道了，寒潮，是寒潮，寒潮使得江河结冰，你是们直接趁着这个时间强行渡河去往宣国，再从宣国借道过来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你们应当是想不出这计谋的，一开始你们要四个月的休战期，应当只是单纯的为了要有足够的时间转移抢来的财宝，还有你们的王室。你们也需要时间悄悄撤军，以免我带军追到你们的王庭去。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你们突然改变主意？并制定了如此详细的计划？你们背后肯定有妖人指点！ 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事，倒是前不久刚刚让我想明白了。 背后给你们出谋划策的人，是大夏的人，是大夏朝廷里的人！” 闻言，多明尔亲王面色一凝，心有余悸的看着姜少轩，表情复杂。 “会是谁呢？上官文雄？不，应该不是他，他没有那么蠢，只有维护我大夏皇室的利益，才能维护他们上官家的利益。 他没有里应外合的必要，因为你们草原王庭根本不能给他上官家带来无上的权势和地位。 我大夏王室一旦被覆灭，上官家也会被覆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么到底是呢？你们从宣国借道，必定要有一份完善的地图才是，而最为完善的地图，都是前朝末帝时期留下的，能够接触到的人少之又少。 不是上官文雄，那便只能是我皇室之人了！” 姜少轩虚弱无力的分析着。 第477章 孤身而立，遍地死尸 “既然是皇室之人，那么又是谁呢？ 阴险狡诈的三哥？按理说他是最可能的，也符合他的为人，可问题就在，他胆小如鼠，他不敢在如此时局之下做出这事。 是二哥？二哥纨绔荒淫，他不喜皇权只爱美人，无心政治，整日花天酒地，他也不可能。 朝中的其他兄弟们？他们要么没这个脑子，要么就没有这个胆量！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大哥，姜 少 兴！ 是啊，只有他了，他心思歹毒，虽无大志却也酷爱争权夺势。在我没有崭露头角之前，他是最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所以，他的心底一直都没有停下过对我的怨恨，只要我死了，他依旧是最接近那个位置的人。 这计谋是他帮你们想出来的吧？你们手里应该有一份他给你们的，前朝末帝时期留下的中原全境地图吧？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其实朝廷的援军早就抵达北境了。 是他耍了计谋手段，把援军都带向了错误的方向吧？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楚兄也会来到北境！” 姜少轩仿佛亲眼看着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一般，硬是让多明尔亲王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他只凭推断，居然猜得一点不错。 这个人的脑子好生聪明，还好今日就要杀了他了，不然日后他必定会威胁到草原的王庭。 大夏的大皇子当真是个蠢人，竟然出卖害死了这样一个天才，是大夏的大皇子，亲手葬送了大夏的江山社稷啊！ “姜少轩，你真的很聪明，可惜，聪明人是活不久的！”多明尔亲王凝重的看着姜少轩，眼中满是敬意。 这个敌人，值得钦佩。 姜少轩不屑冷笑。 “一切都结束了，你死后，我草原大军，会入驻中原，改朝换代，你姜家的时代结束了！”多明尔亲王沉声。 “哈哈哈~”姜少轩大笑，又咳出几口血：“我姜家的时代或许已经结束了，但入驻中原改朝换代之人绝对不是你们北夷。你们的野心，可远远比不上他的雄心壮志。” “你说的他，是谁？”多明尔亲王询问，见识过姜少轩的推理，他倒是不会怀疑姜少轩的话。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未完成的征途，他会代我完成，他会比我完成得更好，更狠！ 你信不信，他会让整个北夷，为我陪葬，我在黄泉之下，等着你们！”姜少轩笑着，自信无比。 他的笑，让在场的人都莫名感到背脊发寒，仿佛他说的那天马上就会到来一般。 但是，怎么可能呢？ 大夏出个姜少轩，已经是举国国运最后的挣扎喘息了，怎么还可能出现第二个类似他的呢？ “多绫多！”多明尔亲王唤了一声。 多绫多拿着一把嵌满宝石的匕首走了上来，看着姜少轩俊逸的面容，问了一句：“最后问你一遍，跟我回草原，做我的奴隶！” 姜少轩依旧高傲轻蔑，啐了一口血水，让多绫多稍显狼狈：“你，也，配？” 多绫多目光一沉，“不听话的奴隶，那就去死！” 语毕，匕首没入姜少轩的心脏！ “轰隆隆~”剧烈的爆炸声传来，虽说不上地动山摇，却也使得山体之上的积雪都滑落些许。 巨大的响声使得北夷大军猛地回头，一脸的惊恐。 他们太熟悉这声音了，这要命的声音。 “砰砰砰~”是火铳齐发的声音。 远处山腰之上，一袭黑袍的男人骑马走了出来，他扯开嗓子吼了一声：“姜兄，楚某来啦！” “我去迎敌！”多绫多当即就要转身。 见状，多明尔亲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还迎什么敌，这是楚渊，他的军备想要碎甲轻而易举，我们根本接近不了就要死伤大半，速度撤军！ 姜少轩已经活不了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多绫多咬牙，一脸不爽，她不想狼狈的逃窜。 就在这时，楚渊的身后一袭白袍，银枪银甲的女将军冲了出来，身下战马飞跃而起，直接越过了楚渊，朝着这边急速杀来。 她的身后，越来越多的铁骑飞跃而出。 是苏沐雪，她率领骑兵，全程急速奔驰，终于是和楚渊一同踏上了这片战场。 看到苏沐雪，多绫多先前的不甘瞬间消失不见，焦急的看向多明尔亲王：“亲王大人，我们马上撤，就是这个女人，她才是大夏的最强者，她的强和军备武器无关，我留下的那些骑兵，竟是这么短时间就被她屠光了！” “杀，一个不留！”楚渊也下达了军令。 王老黑率军冲击。 左印也同时下令：“全军冲锋，定要救出殿下！” 左印后悔了，他后悔执行了最后一道军令，将殿下留在了这里，若是早知道楚渊大军就在附近，他宁愿死也要违抗这最后一条军令。 可是，若是他没有突围成功，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带领楚渊的大军找到这里么？ 没有人知道答案！ “杀！” 面对楚渊大军的冲锋，北夷骑兵一开始抵抗，但很快就被他们悍不畏死的态度，冲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刚和姜少轩的大军结束完大战，他们也还没来得及休养。 他们是更能抗冻不错，但也不是完全感受不到寒冷，这样极端的天气下，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杀！” 士气高涨。 “撤，快撤！” 士气持续低迷。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北夷骑兵已经跑远了，跑得慢的，也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楚渊在左印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姜少轩的所在。 因为惨烈的战场上，只有他手持利剑，身姿笔直，一动不动。 楚渊快步走上前，发现姜少轩的心口插着一把匕首，流出来的鲜血已经结冰。 左印一脸不敢置信，跪地无声痛哭。 楚渊一瞬间的失神，走上前去，挤出一抹笑容：“姜兄，别装了，你不站得好好的么？我带来了好酒，敌人已经退军了，你我兄弟对印风雪，不醉不归！” 话音落下，姜少轩沉重的眼皮跳动了一下，缓缓睁开。 见状，左印喜出望外，激动出声：“殿下！” 姜少轩连回头都无法做到，看着眼前的楚渊，挤出一抹笑容：“这把刀插歪了，没插到我的心脏。” 楚渊也松了口气：“我马上叫军医过来！” 姜少轩摇头：“虽然这把刀没有插中心脏，可我也时日无多了。楚兄，其实我也早就感染了风寒，再加上这一身伤，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咳咳~” 说着，姜少轩急速咳嗽起来，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姜兄，不要再说话了，军医，军医呢，死哪去了？”楚渊大喝！ 第478章 追杀至死 姜少轩摇头，费力的抬手抓住楚渊的手：“不用……咳咳~” 又是吐出大口鲜血，他的脸上早就没了血色，吊着最后一口气，似乎只是为了和楚渊再说上几句话。 “楚兄，他们是从……咳咳~” 根本就不等他把话说完，又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他身形摇晃跌跌撞撞。 楚渊想要去搀扶，再次被他阻止，挤出一抹苦笑：“我可能说不了太多话了。 楚兄，皇姐就交给你了，我死后，她难以自保。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勿要伤她，你我兄弟一场，托你代我护着她。 楚兄……咳咳……一统…… 天下！” 声音戛然而止，他就这么直挺挺的朝着后方倒去。 楚渊来了，他也终于可以倒下了。 遂城，还是遂城，这里是他的起点，也是他的终点。 来时大雪漫天，如今依旧冰封千里。 到头来，他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姜兄……”楚渊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他的声音都在打颤。 “大人，他们跑了……”王老黑快步跑回来，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他也看到了姜少轩的尸体。 楚渊沉默的抬头看着王老黑，仿佛失声了一般。 几次张口，然后才发出声音：“我说了，一个不留！” 楚渊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波动，却让所有人都觉得胆寒。 楚渊轻轻的将姜少轩的尸体放在地上，起身，上马：“我要他们给我兄弟陪葬！” …… “杀！” “杀！” “杀！” 前面不断奔逃的多明尔亲王不住的回头，咬牙切齿：“该死，这楚渊是疯了么，为什么一直咬着我们不放？这都追出来三座城池了，他们不会累的么？ 弓亲王呢？他的人呢？不是也全灭了那个阵地的敌人了么？为什么不来支援我们？” “亲王大人，弓亲王的大军被苏沐雪率军挡住了，他们也挡不住苏沐雪的攻势，从另一条路往拒夷城退去了，他让我们一同去拒夷城汇合。 若是挡不住，我们便出关回草原！” “妈的！”多明尔亲王骂骂咧咧，只能继续提速。 “多绫多，你留下阻拦楚渊！”多明尔亲王看向多绫多。 多绫多咬牙，还是率领部分大军停下，掉头。 楚渊冲在最前面，看着留下来的北夷士兵，二话不说，掏出短铳：“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砰砰砰~” 火铳的枪管子冒着黑烟，一个个北夷士兵倒下，他们的战马直接被楚渊的士兵接管，用来追击！ “轰隆隆~”几发炮弹落下，战场瞬间就变得孤零零的。 多绫多看着楚渊手中的短铳，咬牙：“楚渊，你敢不敢放下手中的武器，像个男人一样，与我一决死战！” 楚渊神情冷漠：“这里是战场，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生死之别。” 语毕，扣动扳机：“砰~” “砰~” “砰~” “砰~” 伴随着一声惨叫，多绫多跌落马下，胸口处不断往外渗血。 她尝试几次无力起身，就这么仰躺在雪地里，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楚渊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 他骑着马，好高，她和他的距离，好远好远。 “楚渊，是我杀了姜少轩，杀了我，你总该解气了吧？”多绫多虚弱开口。 “我说过的，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砰~” 眉心开花！ …… 又是三日追逐，多明尔亲王胯下的战马，终于是体力不支的倒下了，他也被重重的砸在了雪地之中。 回身一看，自己身旁，居然是已经不足百人了。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多明尔亲王效仿姜少轩，取出了腰间佩剑，转身面对疾驰而来的楚渊大军。 他后悔了。 后悔不该杀死姜少轩，当初就该直接往回撤，一路退回到拒夷城的。 他也想不到，楚渊是这样一个疯子，他毫不怀疑，就算自己一路遁逃到了草原之上，这个疯子也会追杀过去的。 “楚渊，为何一直要死咬着我不放？”多明尔亲王无能狂怒。 楚渊的的大军并未停止急行，嘈杂的脚步之中，楚渊冰冷的声音传来：“老子在这个世界，就这么一个知己，你们他妈的说杀就杀了？ 喜欢杀人？老子也让你们尝尝被人屠杀的滋味！” 骑兵冲锋！ 一触即碎。 以骁勇着称的北夷骑兵，终归还是死在了骑兵的冲锋之中！ 多明尔亲王——死！ “继续北上！”楚渊一声令下。 快要接近拒夷城的时候，拒夷城方向有一枚信号弹升空。 等楚渊也率领大军赶到的时候，苏沐雪率领的大军已经在城下了。 看到楚渊到来，苏沐雪快步走过去：“楚渊，你那边如何了？” “已经全灭了！”楚渊答。 苏沐雪眼中闪过一抹崇拜，旋即失落自责的开口：“对不起，我让弓亲王他们成功的逃回拒夷城了！” 多明尔亲王大军一直被姜少轩带军堵住，然后又和姜少轩大军做了最后一场厮杀，又要分兵阻拦苏家军和楚渊大军，损失惨重。 相比较而言，弓亲王的大军保留得更加完善！ 并不是苏沐雪能力不行。 楚渊点了点头，“你那里还剩多少军备？” “火铳的弹药和携带的弩箭都用光了，你呢？”苏沐雪问。 “弹药没了，炮弹也打光了，弩箭倒是每个士兵都还剩下一些，这次出来的急，没有带太多军备出来。”楚渊微微皱眉，看向高耸的拒夷城城墙。 现在攻城的话，没有军备的加持，会造成很大的伤亡的！ “城内还有多少敌军？”楚渊问了个关键问题。 “我们追回来的估计就不下十万，城内估计还有守军！” “我们还有多少人？” “这次带出来的五万人，近乎没有伤亡，建制还保持着。”苏沐雪答。 楚渊回头看去，不少将士被冻得脸色发红，一个劲的擦鼻涕，擦得慢便会结冰。 这次出来匆忙，他也没来得及好好准备。 就在楚渊犹豫的时候，拒夷城的城门居然是打开了。 众人齐刷刷朝着城门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妇人和少女，带领着些许百姓走出来城池，穿着不算单薄，但还是被冻得抱紧了胳膊。 这群人出来后，城门便第一时间被合上了，没有留给楚渊他们趁机杀入城内的机会。 随后，弓亲王站在城墙之上，高声喊：“楚渊，你的名字本王记下了，这是先前答应过的，休战期已过，本王按照约定，将你大夏魏王爷的家眷释放了，你可以带着她们回去邀功领赏了！” 第479章 分别 嘴上气势十足，可其实弓亲王的内心也慌张得不行，他没想到大夏除了一个姜云轩还有一个楚渊。 前者已经打得他们节节败退，后者更是丧心病狂。 竟然像是一条疯狗，从遂城外就开始追击他们，竟是连追了几天几夜，一路追过数个城池，将他们给追回了拒夷城。 这一路上，竟是连战马都跑死了很多！ 他真的很怕楚渊攻城，楚渊的军备他见识过了，跟他比起来，姜少轩的军备完全就是小儿科。 说到底，姜少轩还是依仗人数优势，只有这个楚渊，是单纯的凭借军备碾压啊。 他真的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夏突然间就制造出这么多，如此厉害的兵器？ 而且楚渊都到城下了，却迟迟没有见到多明尔亲王的大军，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种是，多明尔亲王杀了姜少轩后，带兵原路返回，从宣国借道跑了。 第二种便是，多明尔亲王没有自己这么好的运气，还没能跑回来，就被这群疯狗追上，咬死！ 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若是楚渊执意攻城，他便会直接舍弃城池，退回草原，或者再次拿出最先对付姜少轩那套，把百姓吊在城墙上当做肉盾。 最好的结果便是楚渊退军，自己联系王庭那边，让王庭那边继续派兵驰援。 趁着姜少轩死，大夏全国举丧这段时间，再控制北境的城池。 到时候若是大夏再派人打过来，再效仿这一次的计谋，梅开二度！ 下一次的计谋还得优化，绕到后方后，要先夺了城池，以城池据守，不再跟大夏大军死磕，就让他们被活活饿死、病死！ 他并不知道，楚渊手里已经没有富裕的军备了，想要攻城，损失会很大很大！ 不然的话，或许他连魏王爷的家眷都不会释放，继续留作人质。 苏沐雪攥紧拳头，看向楚渊：“楚渊，攻城还是退军？” 只要楚渊一声令下，若是攻城，她将冲锋在前。 楚渊眉宇微沉，转身：“退军吧，待我回去休整，再杀到草原之上，灭了他的王庭！” “嗯！”苏沐雪点头。 随后，楚渊让王老黑递过来酒坛子，这是上次他和姜栩有隔阂时姜少轩从北境送给他的，他没有喝完。 想着这次过来和姜少轩共饮。 如今酒已冰寒，共饮之人也已长眠。 楚渊打开酒坛子，自己灌了一口，旋即全都泼在地上。 “姜兄，这里便是你征途的终点，也是我的起点，北境苦寒，喝了这壶酒暖暖身子，等我下次过来，收复失地，打入草原，灭他王庭！” “撤军！”楚渊一声令下。 大军掉头开拔。 城墙下，魏王爷的家眷明显的愣住了，这些人不是朝廷派来接她们的么？怎么不带上她们就走了？ 被北夷俘虏的时候，她们过得奴隶不如，终于看到大夏的人，身为王族的气势似乎又找回来了，一个少女扯开嗓子大吼一声：“站住，你们不是来接我们的么？为首的那个将军，还不速速下马，把你的战马给我，本郡主冻得走不了道了！” “砰~”清脆的响声回荡开来，是楚渊短铳里的最后一发子弹，射向的是口出狂言的郡主。 没有特意瞄准，但巨大的响声还是吓得郡主愣住了。 楚渊冷冷回头，眼神轻蔑鄙夷：“郡主？在我眼里，你连狗都不如。若非是你们，姜兄早就收复了拒夷城，将北夷蛮子赶出了拒夷关，他也就不会长眠于此。 若再废话半句，老子不介意让你也长眠于此，为他陪葬！” 郡主吓得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他不是朝廷的人么？他怎么敢的？他就不怕自己回去后，跟皇爷爷告状么？ 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因为她父亲的懦弱，她们一家虽然还挂着皇室的名头，却早就有名无实了。 回京后，也只能落得一个圈禁至死的下场。 楚渊还是翻身下马了，但他的马却不是留给郡主和王妃坐的，他让人把百姓带了上来。 让一位年迈的老者坐上了他的战马。 冷声开口：“护送百姓，回家！” 是的，在他的眼里，百姓可比王室重要多了！ 又何尝不是对郡主的一种羞辱？ 大军走了，带上了百姓，遗漏了魏王爷的家眷，只有苏沐雪清冷的声音传来：“想要活着回家，那就努力跟上吧。” 若不是楚渊说了那些话，她会带上魏王爷的家眷，但如今，她不会驳斥楚渊的想法。 提醒一句，足够了。 六殿下已经死了，她也无心再去搭理魏王爷的家眷了，何况这个郡主，还如此蛮横蠢笨！ 楚渊的大军走了，城墙上的弓亲王则是背脊发寒，这个楚渊，比他想象中还要疯狂。 对待大夏的皇室都是如此态度…… 这个人，比姜少轩还要难对付多了。 总感觉，他们杀了姜少轩，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至少，姜少轩有顾忌，有顾忌的人，那便还有谈判的可能！ 而楚渊…… 他毫无顾忌，或者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发现他顾忌之物为何？ …… 遂城。 苏家军和兵部大军都在这里等候，他们已经打扫完了战场，收殓了姜少轩的尸身。 他们还没有回去，因为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朝廷交代。 苏老将军看向楚渊，神情复杂：“楚大人，回来了，战况如何？” 楚渊点了点头：“老将军，多明尔亲王全部已经被我屠灭，那弓亲王带兵又退回了拒夷城，魏王爷的家眷我也带回来了，你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得到这个答复，兵部领军也是松了口气，虽然没能救下六殿下，但至少将魏王爷的家眷给带回来了，也算是一件功劳。 总好过两手空空的回去，没法交差。 事已至此，苏老将军的眼中也只剩惋惜，可惜情报错了，若是一开始大军就从遂城杀出去，说不定还有机会…… 他看向苏沐雪：“沐雪，可同我们一起回去？你娘也想你了。” 苏沐雪看向父亲，摇了摇头：“父亲，我和楚渊一起来的，我要随他一同回金水县。” 苏老将军神色复杂，叮嘱一句：“切记早些回去，万不可在路上耽搁。” 语毕，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兵部的领军。 他们走了，苏家军和兵部的人，带上姜少轩的尸身，还有魏王爷的家眷，一同回去了。 楚渊和他们不顺路。 楚渊偏头看向左印，他已经许久没有开口了。 “你不随他们一起？”楚渊问。 左印朝着楚渊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沙哑：“殿下让我们去金水县，找长公主殿下复命！” “这样啊，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了。”楚渊笑了笑。 左印明显一愣，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说，但直觉告诉他，楚渊真的什么都懂了。 第480章 是他 “你们动身吧，带着我的令回去，不然金水县不会放任大军入城的！”楚渊取出一枚令牌交给左印。 “大人不马上回去？”左印疑惑。 “我们不顺路。”楚渊意味深长的说着，情绪不是很高。 左印带军走了，可在大军离去时，姜少轩的战马则是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老马识途，它是奔着京城去的，披着姜少轩的战袍。 左印见状，唤回了想要牵住战马的士兵。 人都散去，楚渊回首看着北方发呆，直到风雪堆满了他的肩头。 苏沐雪走上前，心疼的帮楚渊扫去肩上的积雪：“楚渊，我们不回金水县？” “回去。” “可是路上还要去什么地方？” “不是，直接回金水县。” “那你为什么说我们跟左印不同路？”苏沐雪不解。 “嗯。”楚渊点头：“我们不同路，沐雪，你会与我同路么？” “说什么胡话呢，我当然与你同路啊。”苏沐雪想都不想就回答。 楚渊笑了笑，没有解释，拍了拍苏沐雪的肩头。 转身离去。 苏沐雪愣了片刻，神色复杂，喃喃自语：“楚渊，路是自己选的，我想要与你同路，你会等我么？只要一会会就好，我很快就能追上你的……” …… 京城，上官家府邸，一匹白马披着破烂的战袍站在了门口，家丁面露疑惑，不耐烦的驱赶：“哪来的野马，一边去。” 屋内，上官佑禾似心有所感，突然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跑去。 门口处，家丁赶不走白马，干脆取出木棒，打算暴力驱逐。 就在这时，上官佑禾暴怒的声音传来：“住手！” “小姐！”家丁吓了一跳，连忙行礼。 上官佑禾看着白马，以及它身上那破破烂烂的战袍，仿佛瞬间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 她挪动脚步，却双脚发软，朝着地面倒去，好在丫鬟及时搀扶住了她。 “小姐。”丫鬟焦急呼唤，也早就泪湿了眼眶。 她是小姐的贴身侍女，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战马和战袍，都是小姐那夜亲手送给六殿下的啊。 “夫君……”上官佑禾仿佛丢了魂一般，朝着白马走去。 行至门槛，心中郁结，突然一口鲜血吐出，两眼一黑，重重倒下。 夫君啊，你终归还是失约了…… 佑禾不怪你，黄泉路上，等着佑禾。 生不为妻，死后久伴。 …… 一支大军，身着素麻，进入皇城，大军之中，拉着一尊棺椁。 百姓面露迷茫。 朝堂上。 “陛下，错了，全都错了，不是望南城，是遂城，是遂城啊！”苏老将军悲痛不已，涕泪纵横。 姜云天猛然起身，满意的不敢置信：“皇儿他……” “陛下，我等率军从望南城杀到遂城外时，六殿下已经……已经…… 我等彻夜追击，终是剿灭了北夷多明尔亲王全部，为六殿下复仇，一路杀至拒夷城下，接回了魏王爷家眷。 是属下无能，未能攻破拒夷城，收复失地！” 兵部领军一脸悲痛，旋即眼神复杂的看着苏老将军，他事先没有跟苏老将军商量过。 但此时此刻，只有把所有功劳都揽在他们的身上，才不至于被陛下问责啊！ 以苏老将军的性子，若是提前商议，定会被他驳斥，所以他只能赌一把了。 苏老将军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不是他怕被问责，而是他实在无心在这朝堂之上斗智斗勇。 他也清楚，楚渊根本不在乎这些功劳，楚渊回去后，将会有大事发生，人的眼睛不会骗人的。 楚渊的眼睛告诉了他这些。 已经在北境见识过楚渊大军的恐怖，他自知苏家军也不是楚渊的对手，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然而，姜云天根本没有听进去这些，在听到前半部分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突然一阵炸响，眩晕感传来。 “轩儿，轩儿他……” “陛下，陛下！宣太医，快宣太医！” 姜云天急火攻心晕倒了，朝堂上乱作一团，只有大皇子姜少兴一脸狞笑，成了，果真成了，苍天佑我！ …… 当姜云天再次醒来之后，他整个人看上去好似苍老了许多，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他无力举手：“传令下去，全国举丧，送轩儿最后一程！” 之后便退朝了，姜云天心力憔悴，只想好好的安静安静。 …… 翌日早朝，旧话重谈。 姜云天暴怒摔杯：“将那探子带上来，谎报军情害死了皇儿，他死不足惜！” 不多时，禁军首领来报。 “陛下，探子李达自知罪孽深重，已经缢死在家中，畏罪自杀了！” 姜云天再次垂下了身子，瘫坐在龙椅上，他想要发泄都找不到人了。 深深的无力感充斥了全身。 上官文雄总觉得事有蹊跷，他凝眉在朝堂上巡视着。 突然对上一人的视线，是大皇子姜少兴，姜少兴的眼中充满了挑衅。 上官文雄突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朝着龙椅上的姜云天看去。 看着姜云天露出迟暮一般的颓态，终归还是没有开口。 …… 当天夜里，上官家府邸。 姜少兴来客。 姜少兴坐在主位，悠闲的品茶。 见状，上官文雄突然暴怒，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害死了六殿下！” 看着暴怒的上官文雄，姜少兴没了往日的唯唯诺诺，一把拍开上官文雄的手：“放肆，我是皇子，你这是大逆不道！” “好一个大逆不道，姜少兴，你当真是翅膀硬了，老臣这就入宫面圣，告知陛下，是你在背后搞鬼！” 语毕，作势要走。 姜少兴丝毫不慌，淡淡开口：‘’外公！ 上官文雄突然止住脚步。 姜少兴起身，行至上官文雄身侧：“外公，你糊涂了，我才是母后的儿子啊，我才是大夏皇室的嫡长子啊，只有我才是永远会和上官家站在一起的啊。 只有我能保证上官家的利益，只有我能让上官家长盛不衰。 你怎么就老糊涂了，当初是你要扶持我继承大统的，你怎么说变就变了？还找了老六？ 那老六是什么人？他的亲姐姐可是姜栩啊，那个恨不得将世家全都杀光，从各大世家手里将权利和财富全都收归皇室的人啊。 你以为你对姜少轩好，扶持他，他就会念你的好了？ 你错了，他跟姜栩才是一家，而你我才是一家啊！” “那你也不该害死六殿下，只有他能收复所有失地，只有他能终结乱世，一统天下！”上官文雄怒斥。 “外公，你又错了，厉害的是他姜少轩么？不是，是军备，是金水县生产出来的军备。 只要有了金水县生产出来的军备，任何人都能做到这些！” 第481章 你只有一个选择 上官文雄突然沉默，姜少兴说的确实不假。 但不能凭借这一说辞，就否定了姜少轩的能力和成就，那是只有蠢人才有的想法。 “那你也不该害死他，你们是兄弟！”上官文雄怒斥。 “兄弟？”姜少兴乐了：“哈哈，真是可笑，外公，当年你助父皇夺嫡之时，父皇的手上又沾了多少亲族的血？ 我也只不过在效仿你们前人罢了。” “够了！你现在就给我滚，我就当你今晚上没有来过这里。”上官文雄怒斥。 “我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怎么可能走呢？”姜少兴冷笑。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要你继续扶持，助我夺嫡，当初就是你们把我这个念头勾起来，一度让我以为这个位置非我莫属，我会变成今天这样，也是拜了你们所赐，所以你必须负责到底。 如若不这样，那我便进宫，主动去找父皇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听完姜少兴的话，上官文雄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要不要与陛下承认你的所为，与我何干？又不是我指使你的，你想要陷害我，跟陛下说是老臣让你这么去做的？ 省省吧，陛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尽管去试试！” “外公总爱说笑，我怎么会陷害外公呢，我去跟父皇坦白之后，会如何？” “那还用问，自然只有一死了。”上官文雄冷哼。 “我死之后呢？”姜少兴冷笑。 “你死之后？”上官文雄皱眉，似乎想到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 “没错，外公也想到了，我死之后，夺嫡会更加激烈，这些个留在朝廷中的皇子，除了姜少轩，哪个没有门阀士族的支持。 他们都是有娘家人的，你想要再去扶持拉拢，人家未必理你。 你上官家已经一家独大许久了，多少人恨不得拉你们下马。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们表面恭维你，敬重你，可谁的心底不想着取代你？ 新皇登基，除了我，没人愿意看着上官家继续壮大！ 且不提他们，那姜栩能够放过你？ 我害死姜少轩的消息传出去，姜栩觉得会是谁指使的？只有你上官家与我走的最近了吧？ 姜栩虽是女流，但你应该也清楚，她比朝中所有皇子都要难以应付，而且最为致命的一点，她手里有兵权，她手下还有楚渊，那楚渊又是省油的灯？ 你应该也知道，这次北境之行，楚渊也去了，兵部揽下的功劳，全都是他楚渊的。 外公或许还不知道吧，姜少轩的大军并未全部被歼灭在北境了，他留了五万大军，化作难民直奔金水县去了。 他们去金水县定是找那姜栩的，或许姜少轩也以为陷害他的人是你了，你现在已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外公或许不知，那楚渊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魏王爷的之女，差点在拒夷城下就被他给杀了，他连皇室郡主都敢杀，何况是你上官家的人？ 你的门生，你上官家旁支小姐的未婚夫，不就是被他杀了么？”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上官文雄一脸不敢置信，他指的自然是楚渊差点把郡主杀了的事。 毕竟郡主她们回京之后，直接一同送去魏王爷府上圈禁了，什么人也没能见到，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我怎么知道？”姜少兴嗤笑：“外公，我是怎么一步步害死姜少轩的？ 我能害死姜少轩，想要知道这些，难道很难？如若外公还是不信，大可去魏王爷府上问问便知。” “外公，说到底留给你的选择只有一条了，助我登基，我自会替你扫除一切，继续保你上官家长盛不衰。 如若我死了，你上官家也走到头了。 除了我，所有人都巴不得你上官家早点死，尤其是那金水县的姜栩和楚渊！” 上官文雄突觉脑袋一阵眩晕，跌跌撞撞的坐回了椅子上。 姜少兴一脸冷笑。 “姜少兴！”上官文雄咆哮：“你给我挖了好大一个坑啊！我上官家待你不薄，你何至于此？” 上官文雄真的气坏了，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到头来却被鹰啄瞎了眼。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却因为姜少兴的一番骚操作，搞得他也非死不可了！ 都怪自己一直都没有把姜少兴放在眼里，以为他翻不起什么风浪，但毕竟是皇家之人，一个个都心脏得令人发指啊！ 思虑良久，上官文雄垂下肩头：“你要我怎么做？” 姜少兴一副果然如此的浅笑：“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是姜栩和楚渊，最先对姜栩下手，不能让她继续呆在金水县发展壮大了。 其次是楚渊，想办法收了他的兵工厂。” “楚渊的兵工厂是这么好动的？”上官文雄皱眉。 “把工部的大员都调回来，鲁家那群人已经在金水县很久了，都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军备生产，让他们回来，在京城再搭建几个军工厂很困难？ 停止户部的援助，没了银子，他楚渊什么也造不出来，等我们军备充实，随便找个理由发兵金水县。” 闻言，上官文雄点了点头，姜少兴好像突然之间就顿悟了，不似以前那般无能愚昧了。 扶持他，似乎也不错。 “还有更好的方法，我会跟陛下请愿，让楚渊带兵去北境对抗北夷，他去了北夷，更好操作一些。”上官文雄开口。 既然已经决定要站队姜少兴，他也不会再保留了。 “楚渊会听命么？他这个人，可是不敬皇权啊。”姜少兴皱眉。 “他若是不听命，可以借着这次他私自带兵北上为由头，直接发兵金水县。我总觉得楚渊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必须先除掉他才行。”上官文雄依旧坚持。 姜少兴点头：“那就由外公去操作了，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上官佑禾。”姜少兴开口。 “你疯了？”上官文雄气得起身：“她是六殿下的未婚妻，是六皇子妃，我大夏可没有兄承弟媳的规矩，你这是大逆不道！” “我大逆不道？她本来就该是我的！”姜少兴显得有些许癫狂。 “我要她，不是因为我有多爱她，只是因为她本就该是我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失去的总会亲手拿回来。 你也说了，她只是未婚妻罢了，她们还没有成婚呢，这是你上官家欠我的！” “不行，这事绝无可能，我上官家丢不起这个人，你皇室更丢不起这个人，这会让天底下人耻笑的！”上官文雄怒斥。 “你换个人吧，我上官家也不缺女眷，姿色不亚于上官佑禾的人也不在少数！” 第482章 大悲无泪 “不，我说了，我要上官佑禾，我只要她。 姜少轩的一切本就都是属于我的，现在我要他全部还回来！”姜少兴癫狂执拗。 “疯子，你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别想了，就算我同意，陛下也不会同意的！”上官文雄也不松口。 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让上官佑禾在姜少兴刚死没多久就改嫁给姜少兴，这样丢人现眼的事，不亚于北夷想要将魏王爷行牵羊礼，临摹描绘赠与他国王室鉴赏。 没人会同意的，姜云天更不会同意。 “那就是你需要发愁的事了，若是没有上官佑禾，我们先前所商量的所有事都作废，我死后，会有人让你们上官家下来给我陪葬的。”姜少兴笑着开口。 他真的变了，不但更狡诈歹毒，整个人也病态了。 语毕，姜少兴直接迈步走了出大门。 上官文雄瘫坐在椅子上，良久，气得直咳嗽。 “我究竟做了什么孽，偏偏在晚年让老朽摊上这样的事？”他喃喃低语。 上官家后继无人，他必须在死前，为家族做更多的事。 不然自己死后，要不了多久，上官家就会没落！ 自己该怎么做？自己还有选择么？ 姜少兴这个疯子，他先跳入泥沼之中，又把自己给拖下去了！ …… 大军南下。 行至杭州，这里艳阳高照。 没有在杭州停留，匆匆而过。 “楚渊，一路上，你好像有很多心事？”苏沐雪微微侧身，阳光照射着美眸，似有点点星光。 “嗯，我想通了。”楚渊微微抬首。 “想通了？”苏沐雪不解。 “我会优先完成姜兄的意愿，至少别让你们为难。”楚渊对着苏沐雪笑了笑。 “不让我们为难？”苏沐雪微微垂首，眼神复杂，喃喃自语。 金水县，一支流民队伍聚集在了城外，过来的行商都是吓得离这群人远远的。 流民与寇无异，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尔等流民速速止步，在城外寻地等候，不可滋事，待我禀告了大人再做定夺。 既然到了我金水县的地界，就得遵守我金水县的律法，作奸犯科者，严惩不误！”士兵冷声，大量士兵从城内涌了出来。 只是用眼神提醒他们不要乱来，并未暴力驱逐。 左印缓缓走了出来，取出一枚令牌交到士兵手中。 士兵看着这刻有楚字的令牌，明显一怔，压低声音：“你们是来找谁的？” “奉六殿下之令，前来求见长公主殿下！”左印抱拳。 士兵皱眉，沉思片刻：“你们随我入城。” 随后，他带上一部分人手，带领左印“大军”入城，其余人留下来继续原本的工作。 …… 楚渊落后他们一日，似乎是刻意落在后面的。 城门处，府兵队长快步凑过来，在楚渊耳边低语，楚渊点头表示知晓，率军入城。 王老黑等人率领大军各自回到关口，楚渊和苏沐雪则来到天仙醉楼下。 两人四目相对，脚步异常沉重。 一片片梅花自阁楼上垂落，两人微微抬首，发现是姜栩养在窗边的梅树。 现在还并未到梅花凋零的季节啊。 “楚大人，苏将军。”是左印，他走了出来，对着两人行礼：“楼上请。” 两人点头，快步上楼。 阁楼上。 “来了。”姜栩浅笑，为两人斟茶，茶水溢出泼洒在桌面上也不自知。 还是苏沐雪快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了茶壶。 姜栩对着苏沐雪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笑容，推了一杯茶给楚渊：“楚大人，用茶。” 她竟是忘了摘下一朵自己最爱的梅花放入茶杯之中。 她笑着，可苍白如纸的脸却让人心疼。 苏沐雪不忍，从后面抱住她，将脸贴在她的身后，声音哽咽：“殿下，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姜栩轻轻的拍了拍苏沐雪的手背：“让你担心了，不知为何，我总是哭不出来，我当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啊。” 楚渊看着姜栩，她现在的情况似乎很差，嘴上说哭不出来，可她的眼角已经红肿，隐隐已经快要浮现出黑眼圈了。 她似乎并不是因为冷漠哭不出来，只是一时间忘记了该怎么哭了。 楚渊起身，行至姜栩跟前。 “姜栩！” 苏沐雪和姜栩都是明显一愣，有些诧异楚渊居然直呼姜栩的大名。 “嗯，楚大人何事？” “姜兄他……走了。” 姜栩的身子明显一颤，她怔怔起身，盯着楚渊，一眨不眨。 她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再次攥紧。 她突然朝着楚渊扬起了手。 楚渊本以为她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发泄，比如给自己一个耳光，可她却没有那么这么去做，她只是双手紧紧的攥住了楚渊的衣衫。 她的眼眶发红，眼睛里满是血丝，水雾腾起。 她咬牙切齿，她面目可憎。 最终，她只是将额头抵在楚渊的胸口，寻求着片刻的依靠。 “楚渊……”声音沙哑哽咽：“少轩他……没了……” 楚渊神情肃穆，抬手，轻轻的拖住姜栩的后脑：“哭吧，哭过之后，你还要代他走完未走完的路。” 姜栩身子微颤，让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些许。 滴答，滴答~ 泪水打湿了楚渊的脚尖，泣而无声。 苏沐雪也被悲伤的情绪感染，小步走到楚渊一侧，将额头抵在楚渊肩头，一手搂在姜栩肩头。 有什么东西打湿了楚渊的肩头。 她一路上也未曾落过一滴眼泪，她清楚，殿下还在这里，她不能因为悲伤而倒下。 良久良久，楚渊松开了拖住姜栩后脑的手，他始终身姿笔直，眸色如常，未带任何杂念。 姜栩从楚渊怀中抬起头，她哭过后，脸色更显惨白。 娇弱的模样，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 “楚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他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还要再次踏入战场啊？”姜栩声音很轻很轻。 “他小的时候明明那么听话懂事，从来不会让我担心的啊，楚渊，为什么，为什么他…… 楚渊，我就只有这一个弟弟，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啊？” “战死沙场，是男人最好的归宿，他是笑着走的，不带一丝遗憾。这是他的选择，亦是他的归途。斯人已去，可全天下百姓的心中，都记得他。 他走了，却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心中，至少你我，永远也不会将他忘却。” 楚渊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所以楚渊，我到底该怎么做啊？”姜栩说着说着，泪水又不自觉的滑落。 她不是哭不出来，她只是想要寻个短暂的依靠再大哭一场，这样她才不会就此倒下。 第483章 楚渊劝反 “殿下，姜兄他让五万大军全来金水县，而不是回朝廷复命，他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么？”楚渊问。 姜栩沉默了，垂首，满脸纠结和犹豫。 “可是楚渊，我是个女人，我只是个女人啊。女人是不行的，做不到的，世人不会允许的啊！”姜栩一脸悲凉。 “为什么要在意世人的看法？”楚渊问：“世人愚昧，在乎他们的看法，不显得我们也很愚昧么？ 这是姜兄的遗愿，若你有这个念头，我会替你征战，为你取来这个天下，我只有一个要求，天下一统、太平盛世。 事后，我会交出所有权利，带着小苏璃偏安一隅，不问世事。” “楚渊！” “楚渊！”姜栩和苏沐雪同时不敢置信的看向楚渊。 楚渊对上两人的视线：“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我只求百年安宁，儿孙自由儿孙福，一代人做一代人该做的事，只是百年安宁，我相信殿下！” 人生在世，知己难求，姜少轩重情，楚渊亦是重义，他愿意替姜少轩完成他的遗愿。 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喜权势名利之人。 “可是楚渊……”姜栩垂首：“世俗道义，能将人活活压死，他们是不会允许一个女人凌驾于他们之上的。” “大力出奇迹，实力即是正义。能吞噬罪恶的只有罪恶，天下时局已经至此，江南已经生出诸多叛乱，你若不做，自有人会去做。 你能保证别人做得比你好？ 我要还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这便是我来到这里的意义！ 殿下，迎来走往，你应该也清楚，百姓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物资匮乏，可以改变。天灾人祸，亦可征服。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一个强盛、和平稳定的政权。” 楚渊眼神坚定。 姜栩看着一脸坚定的楚渊，她愣住了。 她自认，自己的意志力，不如楚渊。 “楚渊，我当真要这么去做么？”姜栩喃喃，似在询问，又似扪心自问。 一开始，她只是想要来到这边，给自己和姜少轩留一条退路啊！ 真的要走上这条路，真的有必要走上这条路么？ “殿下，姜兄的五万人马在这里，便是他的选择。比起权势，他更爱天下。这即是他的选择，也是他身为皇室子孙肩负的担子。 我率大军紧随这五万人马之后，一路护送他们入境，便是我的答复，殿下好好思考吧，楚渊，告退！” 楚渊退下了，微风拂过，将垂落飘零的梅花花瓣，吹回屋内。 姜栩失魂落魄的坐回椅子上，还没有从悲痛之中走出来，她的眉宇之中又多了纠结之色。 “沐雪，我该怎么做？”姜栩迷茫的看向苏沐雪。 苏沐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门口的方向：“殿下，楚渊重义，他也曾跟我保证过，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我……相信他。” …… 常青树。 楚宁倚靠在门口，似在发呆，楚渊走到近前，影子盖住了她的全身，她这才微微抬首。 灵动的眸子中，似乎失去了光彩：“爹，他们都说，干爹他……” “姜兄没了。”楚渊开口。 楚宁挤出一抹笑容，轻轻拽住楚渊衣角，挤出一抹笑容：“爹，你又拿我寻开心，是吧？” 楚渊将手掌落在小丫头的头顶，不语。 小丫头突然抱住楚渊的腰肢，把脸埋在楚渊的小腹处，似在哭泣。 “爹，你在骗我对不对？干爹他可是皇子诶，他可是日后要继承大统的人，干爹还说了，等他日后登基，要封我做长公主呢。”小楚宁声音哽咽，依稀记得那次去往京城给老将军贺寿之时。 姜少轩将她举过头顶，让她骑在他的脖子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的。 酒肆茶楼，逢人便炫耀：“这是我闺女，可爱吧，别看她小本事可大呢？ 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你们这些将军啊大臣啊，说不定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机敏呢！” 楚渊依旧不语，楚宁拽得更紧了：“又走了一个，我以为，王公贵族就不用经历这些，就不会跟小五叔叔一样…… 爹，我记得，我全都记得，我记得每个对我好的人，永远也不会忘。” “嗯。”楚渊终于出声。 “爹，干爹的仇，报了没？”楚宁问，似乎已经没了哭腔。 “报了，但还没有结束。”楚渊答。 “爹，下次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楚宁哀求。 “想好了？” “嗯，我要去看一看干爹曾经到过的地方，带上一份他常给我买的桂花糕。”语气坚定。 楚渊微微回首，夕阳刺眼，不能把眼睛全都睁开。 孩子还是长大了啊，有血有肉。 她本就不是温室里生长的花朵，自己不该再以父爱之名，将她禁锢在虚构出来的温室之中。 “好，下次爹带你一起去。”楚渊缓缓开口。 这时，一个黑影缓缓来到楚渊脚边，趴在地上，将下巴搭在楚渊的鞋上。 是黑将军，它最通人性，此时情绪也很低落。 依稀记得，那一天，姜少轩喝醉了酒，一把拉起趴在楚渊脚边的黑将军的狗腿，说什么也要跟楚渊还有黑将军结个异姓兄弟。 那一次，他是真的醉了，虽然最终也没能结拜成。 明明是个皇子，却没有丝毫王公贵族的桀骜，反倒是那般的平易近人。 他真的和好兄弟楚渊，是同一类人啊。 狗爷欣赏的人不多，姜少轩算一个。 可他走了，狗爷还欠他半只鸡腿啊，还不上了！ …… 是夜，楚渊房中。 苏璃褪去衣衫，钻入了暖洋洋的被窝之中。 她伸出纤细白嫩的胳膊搂住了楚渊的腰，对上楚渊的视线，她露出温和的笑容：“夫君，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知道你不会哭的。所以，我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小苏璃……”楚渊心头感动。 他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只是说说话便好。 人重情或许不是好事，斯人逝去，总是要憋闷许久，路还要继续走，依旧有人与他砥砺前行。 …… 数日后，一条重磅消息也终于是传到了最南边的金水县。 大夏王朝六皇子，兵败北境，以身殉国。 全国举丧，不可祭祀、搬迁、婚嫁等等。 或许南边的百姓不是很理解大夏王朝的六皇子是怎样的一个人，毕竟车马慢，他的事迹也未能传遍每一个角落。 可对于北边的百姓，哀声遍野。 那个收复失地，把他们从北夷蛮子手中解救回来的六皇子，他……没了。 战死沙场，到死都还在守卫着他们！ 难得出现的一位明主，却也宛若流星，一瞬即逝。 …… 第484章 选择 京城也有一道圣旨送达了金水县，和楚渊无关，是给姜栩的。 姜云天下令，让她回京，一同参与姜少轩的国葬之礼。 她是姜少轩的皇姐，于情于理，是需要回去的。 然而，在金水县这里，却是有一个反对的声音。 “殿下，你不能回去。”楚渊站了起来：“姜兄也不会希望你回去的。” “可是楚渊，殿下是六殿下的亲姐姐，她怎么可以不回去？”苏沐雪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楚渊。 “沐雪，你可曾想过，若是殿下回去了，她还能回来金水县么？那些人，会让她回来么？殿下此次回京，必定是自投罗网。 姜兄死后，很多人都会收起曾经的虚与委蛇！ 他们清楚，殿下要动的正是门阀士族的利益，并且已经出手过一次了！” “可是楚渊，这是陛下下的命令，陛下可是殿下的父亲啊，他不会这么做的。”苏沐雪据理力争。 楚渊笑了笑：“沐雪，你终归还是纯粹。 皇权大于天，朝局大于一切。你也曾说过，皇室之人，亦有诸多身不由己。” 楚渊敢如此对当今圣上评头论足，已经是大逆不道，可以当场诛杀的罪责了。 若是以前，这话他会对苏沐雪，会对苏璃说，会对小楚宁说，甚至是对每一个心腹手下说，但唯独不会当着姜栩的面说。 但今天，他就这么当着姜栩的话说出来了。 姜栩看了楚渊一眼，似乎也有些意外，他会说得这么直白。 姜栩浅笑，收起低落的情绪：“楚大人，我得回去，少轩是我的弟弟，我得去送他最后一程。” 楚渊刚要张口，姜栩伸出手指，立在楚渊唇瓣前方，示意楚渊不要说话。 “若是我不回去，朝廷派人来收回我的兵权呢？栩儿交还是不交？栩儿有什么理由不交？ 为人臣，栩儿没法拒绝，为人女，栩儿更是无法驳斥，在此乱世，丢了兵权，大人应该也知道意味着什么。” “至少姜兄留给你的五万人马，没人能收得走。”楚渊看向姜栩：“五万人马，不多不少，足矣！” “可是楚大人，还未到那个时候。”姜栩转身，看向窗外：“父皇亦是仁义之君，栩儿回京后，会好好和父皇谈谈，会让父皇大兴改革，实现中兴之治。 天下安定，那一天会来的，栩儿会为此努力。” “所以，这是你的选择么？”楚渊稍显失望。 姜栩眉宇微沉，神色稍显落寞：“楚大人，你对苏璃很好，对大家亦是极好，你真的问心无愧的做到了待人平等。 可是啊楚大人，你终归不是女儿身。你理解不了，女人只是附庸，哪怕栩儿是王朝长公主，也逃不过这一命运啊！ 这是恶疾，已经深入人心，就跟破相的女人会给人带来厄运一般，毫无缘由。它甚至还要更加深远，更是毒入骨髓。 若栩儿真的那么做了，真到了那么一天，不会迎来太平盛世的，各地王侯，皆会举兵，打着各自的旗号，继续霍乱天下！” “你都未曾试过，又为何如此笃定？姜栩，你该试试的，你不缺乏这样的雄心，到底为什么？”楚渊质问。 姜栩移开视线：“大夏，以孝治国，那是栩儿的父皇，生我养我，栩儿不能，也不该那么去做。” “这不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楚渊笃定。 姜栩看向楚渊，笑了笑。 微微垂首，看向窗边的梅树，已经没有花瓣了啊。 “楚渊，你觉得少轩的遗愿真的是这个么？你真的确定么？我没法确定。 或许，他期待的那个人不是我。 我不够狠，更不够恶！ 一开始，我只想要辅佐他，为我姐弟二人留一条退路罢了。 你在这里，我的退路依旧还在！ 楚渊，日后栩儿，就要仰仗你了。” “你……不该回去，他托我照顾好你。”楚渊叹息。 “无碍，若是真到了那么一天，你会来接我的吧？”姜栩嫣然一笑，眉宇间满是苦涩。 “嗯！” “那栩儿便安心了，楚渊再相信我一次。我会好好跟父皇谈谈的，若是父皇也出来走一走，他会同意推行新政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父皇也是知道的，他只是呆在朝中太久太久，被奸人迷住了双眼罢了。 父皇并不是一个昏庸之君。” “或许吧。”楚渊淡淡开口，昏庸该用什么来定义？只顾着朝堂之上，权衡各方势力，却忽视了百姓的死活，虽没有犯下大恶，但这算不上昏庸么？ 以民为本，或许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口号。 在位者们，以为权衡了朝堂上的诸多势力，就能天下太平了？ 沉醉在自己的帝王权术之中，算不上昏庸？ 苏沐雪和姜栩一同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回首：“楚渊……” “嗯？”楚渊思路被打断，露出疑惑的神情。 “没什么。”姜栩笑了笑，转变了话题：“少轩的死定有蹊跷，所以这一次，我也非回去不可。”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其实并不懦弱。 这也是她必须要回去的理由，少轩，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楚渊张口，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阻止，他也清楚，姜少轩的死必定有蹊跷。 查明有必要，或许也没有必要，他只需要将所有可疑之人，连同这个腐朽的王朝一同葬送即可。 天地同寿！ 会有很多人给姜少轩陪葬的，草原王庭， 大夏国祚！ …… 回京的这一天，楚渊带着府兵相送。 城外，朝廷派来的人马，护送着姜栩坐上马车。 楚渊抱拳：“下官，在金水县，静候殿下归来。” 他是对着姜栩说的，更是对着这群朝廷派来接姜栩的人说的。 一众前来迎接姜栩的护卫和大臣们总觉得有些不适，感觉楚渊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威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姜栩点了点头，垂下了车帘。 队伍准备出发，苏沐雪最后看了眼楚渊：“楚渊，我随殿下回京了。” “照顾好她，只能拜托你了。”楚渊凝重的看着苏沐雪。 姜栩不该回去，可自己只是事外人，无关自己看得豁达。那京中之人，是姜栩的父亲，是姜栩尸骨未寒的弟弟。 若是换了自己？ 他没法给出准确的答复，一切都只是空话，只有事情发生的时候，才能得到最终的答案。 他自认自己是理性的，但没有人能一辈子都保持理性。 比如上次，他私自带兵北上，虽然朝廷目前为止一直没有什么表态，但直觉告诉楚渊，一切并未结束。 或许等着姜栩回京，等到那些人以为自己的“靠山”没有之后，便会发难。 楚渊回首看了眼金水县城池的方向，城墙高耸，将士精气神十足。 好在，他在前期，有了足够的发育时间。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他磨了这把剑，已经数年。 对不起姜栩，我会把希望寄托在姜兄身上，会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但绝不会寄托在大夏皇帝的身上。 苍天已死，我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 第485章 弓亲王求兵 姜栩随队伍离去，苏沐雪骑马伴在马车一侧。 她掀开了车帘，视线探出，窥视着楚渊。 只能看到楚渊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真是糊涂了，自己坐在马车上，当然是越来越远了！ …… 数日颠簸，快马加鞭，终于是抵达京城。 京城皆白绫，暮气沉沉，人影稀疏。 姜栩甚至都来不及回公主府落脚休息，便急匆匆的赶到皇宫之中。 母妃已经哭成泪人，惨白如纸一脸病态。皇后娘娘眼角挂着虚伪的泪水，看上去很悲伤。 父皇老了，竟已是生出白发。 他的哀痛，没有虚假做作。 “儿臣叩见父皇。”姜栩朝着姜云天叩首。 “回来了。”姜云天点了点头，悲痛的情绪依旧笼罩。 姜栩起身，朝着皇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栩儿，节哀。”上官皇后悲痛的拉着姜栩的手安抚，眼神扫过一众皇子。 大皇子调整好情绪，带头：“皇姐，节哀。” 最后，她才能跟母妃打个招呼，满脸心疼的为母妃擦去眼睛的泪水：“母妃，我回来了。” 贵妃娘娘看着姜栩，开口便失声，哭泣不止。 良久，她才艰难的拉着姜栩的手，借力起身：“栩儿，少轩没了，他没了，他不该去北境的，他不该去战场的啊。” “对不起母妃，我当初不该支持他的……”姜栩也很自责。 母妃张了张口，一把将姜栩搂在怀中，在哭泣的同时，在她耳边低语：“栩儿，你不该回来的，明明都走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 这皇宫，是会吃人的啊。 少轩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吃了，他不是死在战场上的，他是被这皇宫给活生生给吃了啊！” 姜栩瞬间警觉：“母妃，你可是知道什么？” “母妃什么都不知道，母妃早就没了耳目。母妃从及笄便入了后宫，一辈子都没能走出去，就在后宫眼睁睁看着娘家落寞，无能为力，再到失宠，母妃看到太多太多了。” “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查明真相的。”姜栩一脸坚定。 “栩儿，不要。”贵妃一脸惊恐：“母妃只有你了，母妃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出事啊。” “放心吧母妃，儿臣不会有事的，儿臣还有依靠，他很靠谱，他在南邑郡，那些人便要忌惮我三分！ 儿臣不会让少轩不明不白死去的！” “栩儿，是母妃无能，你们生于皇室，母妃却不能为你们提供任何助力……”贵妃娘娘自责。 她恨，恨自己被送入后宫，恨亲族没落。 恨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死了，却什么都做不了。 …… “时辰已到，起柩。”礼官高声。 一身孝服的上官佑禾，失魂落魄的抱着姜少轩的灵位，走在队伍前方。 姜栩也身着白衣，低着头，手掌抚摸着棺椁之上，默默垂泪。 皇陵。 这里有一间陵寝，本是为姜云天修建的，可如今却要葬入姜少轩。 百官自是反对，但姜云天却力排众议，坚持要让姜少轩葬在这里。 从心底，他依旧还认定了姜少轩是王朝的继承人。 随着墓石重重砸下，上官佑禾突然晕厥过去。 墓石隔绝了姜少轩与世间的所有联系，亦带走了她的灵魂。 姜少轩的葬礼结束之后，上官佑禾就去了皇恩寺，为姜少轩抄经颂文。 金水县。 楚渊高高举起了酒杯，站在城墙之上，遥望北方。 缓缓泼下酒水：“姜兄，一路走好！” …… 和楚渊猜得不错，姜栩回京后就不被允许再回封地了，姜云天给的说法是，她的年纪也差不多了，也该成家了。 让礼部帮她挑选一位合适的驸马，回封地的事，等大婚过后再考虑。 只是说辞，等大婚之后，估计又要要求她生子，再用孩子将她绑在京城。 姜栩清楚，这其中肯定少不了上官文雄和文官集团的蛊惑。 不过她也不急着回金水县，她要留在京中调查。 最近的日子，姜栩出入皇宫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说是去陪伴母妃，但每次都要求见姜云天。 就在那御书房中，常传出父女争论之声，姜栩也经常惹得龙颜大怒，被罚跪在御书房外。 或是看在姜少轩的面子上，姜云天也一直未曾重处姜栩。 …… 北境那边，北夷大军也有了新的动作。 在全国举丧的这段时间，弓亲王千里迢迢的赶回了漠南的王庭。 寒潮还未退去，王庭更加酷寒难耐。 再次见到哈拖大汗，弓亲王先是一脸悲痛的传达了多明尔亲王的死讯。 闻言，哈拖大汗没有露出太多悲伤的神色，只是起身：“征战在外，生死天命，他的英魂会遨游在圣山之上。” 除了汇报多明尔亲王的死讯，弓亲王这次回来，是来调兵的！ “大可汗，姜少轩已死，大夏已经成了没有爪牙的老虎，还请大可汗传令各部落，让他们一同出兵，随我同去大夏，大可汗给属下一年的时间，我定攻破大夏皇都，迎大可汗进入中原，登基即位！” “还要调兵？”哈拖大汗微微皱眉。 一开始让弓亲王去征战大夏北境，将城池夺下来后他其实也就满足了。 草原物资相对匮乏，有了大夏北境的城池，便可以购买、掠夺草原王庭所需要的物资。 真的有必要打进去中原，在中原登基即位么？ 一开始他也有这个打算，但大夏突然出现的六皇子姜少轩，给他打怕了。 他也害怕，继续发动战争，会把草原上的汉子都给打没了，若是人都死没了，那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多明尔带过去的部队，还剩下多少？”哈拖大汗问。 “一个不留！”弓亲王垂首。 哈拖大汗凝眉：“他的部队，已经是我草原的精锐了，他的部队都一个不留，大夏当真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大可汗，大夏的气数已尽，出了个姜少轩已经是大夏最后的国运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一次虽然多明尔亲王的部队全部被灭，但我们也近乎将大夏姜少轩的精锐消灭殆尽。若是此时不乘胜追击，再让大夏缓过劲，届时怕是我们连打下来的北境城池都保不住了！” “大可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中原人，人人都想要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我们草原人坐一坐了。 大夏土地肥沃，适合居住繁衍，只要入驻中原，我草原的孩子日后也不用再饱受酷寒！”弓亲王继续劝诫。 哈拖大可汗心动了。 “此事本汗不好一个人做主，你先下去休息吧，待本汗召集各位大汗一同商议！” 第486章 朝廷召回工匠 几日后，草原几大部落的可汗陆续抵达了漠南的王庭。 草原有很多强盛的部落，以往为了抢夺草场，牛羊、女人，也时常发生战争。 战争的伤亡太大，各部无法达到顶峰。 两百年前，草原出现了一个勇猛无比的大汗，他横扫征服了诸多部落，邀请各部落大汗一同创建草原王庭，推选共主，称大可汗。 他短暂的统一了草原，挥兵南下。 那时还是前朝末帝时期，前朝末帝将大军全都发往北境，与北夷作战。 那位初代大可汗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杀他的人姓姜，是前朝最为勇猛的大将军。 北夷败退回了草原，姜姓的大将军率军回京的途中，群雄四起，前朝末帝也葬送在大火之中。 那位姜姓大将军找了一位末帝时期的王爷，想要拥他复辟。 在那场混乱的战争中，姜姓将军战死，姜家人坐上了皇位。 也是短暂的一统，群雄割据，各方义军首领，割地称王。 群雄林立！ 那段混乱的日子，死去了太多的英雄豪杰。 相比较中原，国土分裂，草原就要好上很多。 他们的王庭依旧存在，能者居之，各部落大汗在部落强盛之时轮流坐上大可汗的位置。 大可汗有话语权，但是并不绝对，很多决策也需要诸位大汗一同商讨。 弓亲王在王庭待了数日，终于是得到了大可汗的再次召见。 “各部同意一同发兵南下，由你统军，一年之期务必攻破大夏皇都。 这一次的寒潮很冷很冷，冻死了牛羊，也冻死了我草原的汉子，大家也都想换个更好的地方生活了！” …… 金水县，这里似乎总有钦差大人过来。 “南邑郡郡守楚渊接旨。” “臣楚渊，接旨！” “南邑郡郡守楚渊，私自带兵北上，此乃重罪，理应问斩！”钦差大臣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同跟着楚渊接旨的王老黑等人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狠厉。 这次钦差也就带了百名兵士过来，是不是需要关门打狗了？ 楚渊倒是显得淡然，若是朝廷真的打算对自己下杀手，那么就不会只派这些人过来了。 钦差继续宣读圣旨：“朕知你也是忧心主上，朕念你与六殿下主仆情深，北上救驾也算有功，便免去你的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官降数级，继续担任金水县县令，将功补罪。 钦此！” “臣，接旨。” 钦差大臣将圣旨递到楚渊手中，笑脸盈盈：“楚大人，本官便是新上任的南邑郡郡守，上官左迁，日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 “不敢。”楚渊皮笑肉不笑：“下官有一事不知，还请大人解惑。” “但说无妨。” “下官曾早早的就写过奏书送往京城，恐北境有变，可下官听闻，朝廷之所以发兵北境，还是因为上官小姐御前请愿，所以下官当初的那封奏书哪去了？”楚渊问。 上官左迁叹了口气，“六部有人玩忽职守，竟是失手打翻火烛，将大人的奏书连同其他几郡郡守的奏书一同焚毁了。 他们害怕陛下问罚，便隐瞒了此事，这才贻误了战机。 陛下已经下令将那些人的三族全都诛灭，长公主殿下亲自监斩！” “失手打翻火烛么？倒是一个好的借口啊。”楚渊冷笑。 “借口与否，那些人都已经被株连三族了，这事已经过去了。”上官左迁厉色。 “嗯，过去了。”楚渊笑了笑，过去了么？ 过不去的！ “楚大人，先带本官去军工厂转转吧。”上官左迁开口。 “哦？”楚渊笑了笑：“朝廷这是又打算接手我的军工厂了么？上次来的是上官文和，这次来的是你。”楚渊皮笑肉不笑。 上官左迁微微皱眉，总觉得有一股寒意，莫名的心慌。 完全没有来由。 上官左迁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大人误会了，朝廷不会动你的军工厂的，只是朝廷工部缺人，令下官召集工部大员回京复命，本官只是过去宣旨。 上次表兄来金水县时可是的罪过楚大人？若是如此，本官代堂兄给大人赔个不是，毕竟以后你我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 “怎敢，大人多想了。”楚渊笑了笑：“大人不是要去军工厂么，下官带你过去。” 楚渊在前面带路，上官左迁落后。 王老黑快步靠近楚渊，低语：“大人，真让他们把人召回去？” “嗯。”楚渊点头：“上次他们没有把人召回去，只是为了将我这里的技术学走，我也不亏，我们的人也偷师成才了，现在有他们没他们一个样。” “可是大人，他们召集这些人回京，肯定是打算在京城设立军工厂，生产弩车和连弩啊！”王老黑提醒。 “无碍，我们已经有更好的军备和武器了，这些人可没有接触过火铳和火炮的制造，火铳和火炮的制造，全都是自己人！”楚渊笑了笑：“唯一的变数就是鲁达了！” “那大人，要不要我派人过去……”王老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楚渊摇头：“我们没必要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鲁达虽然见过火铳和火炮的图纸，建造时也给出了诸多建议。但他并未掌握火药的技术，他若是回京，也只能制造出烧火棍和铁疙瘩。 我火药的生产线留在了新城，朝廷不会知道的！” 新城便是南夷那边建立的新城池，目前还在建设中。 楚渊还有五万大军派去了那边，也有不少金水县的百姓过去那边。 矛盾常有，冲突也不可避免，但有楚渊从中调解。 融合也需要时间。 …… 军工厂，上官左迁下达了朝廷召集工部大员回京的消息，鲁家众人一脸不舍。 他们需要即刻启程，临走时还不忘邀约一些金水县的本土工匠。 “你们随我们一同回京吧，以你们的技艺，定能在京城大放异彩的！我兄弟会为你们向朝廷举荐，朝廷定会重用你们的。”鲁家兄弟由心的邀约，相处这些日子，总有相处得好的兄弟朋友。 当面挖楚渊的人，这些理工男的情商当真有些堪忧，不过楚渊只是笑着没有开口。 然而，他们所邀约的工匠，无一例外全都是摇头：“多谢鲁大人好意了，我们的家在这里。 我们不求什么功名利禄，光宗耀祖，只求吃饱穿暖就行了，在金水县很好。” 是啊，这可是金水县的本地人啊，让他们舍弃楚渊投奔朝廷，简直就是一个莫大的笑话。 第487章 像个小朝廷一样 朝廷似乎很重视这些工部大员，害怕楚渊半道下黑手，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上官左迁邀约楚渊，一同前往了鲁家在金水县的宅邸，看着他们收拾好行李，送他们出城，回京城。 鲁达老爷子在儿子们临行前再三叮嘱，上官左迁则是一脸疑惑：“鲁大人，你不回京城？” 语毕，他眼神复杂的看向楚渊，以为这是楚渊的意思，打算扣押鲁达在这里做人质。 楚渊一脸淡然，问心无愧，身姿挺拔。 鲁达看向上官左迁，笑了笑：“老朽就不回去了，老朽已经不是工部的人了，金水县挺好，老朽已经决定了余生就在这里养老了。” “这……”上官左迁有些犹豫。 “鲁老爷子，要不你还是随鲁大人他们回去吧，不然估计他们也放心不下你。”楚渊开口。 上官左迁再次皱眉，自己猜错了？这楚渊看上去不像做作，或者是他真的太会装了？ 闻言，鲁达笑着开玩笑：“楚大人这是打算赶老朽走了？楚大人是怕老朽多吃几碗米？” “怎么会呢。”楚渊也轻松的笑着。 他真的很有人格魅力，似乎跟谁都处得来。 说到底，无非就是我以真心待真心。 “就是啊楚大人，家父在这里，我们怎么会担心呢？”鲁家的几个兄弟也是爽朗大笑。 最终的结果就是，鲁达留了下来，鲁家的几个兄弟回朝廷复命了。 楚渊和上官左迁一同送他们出城，由上官左迁带来的人马护送回京。 之后上官左迁又与楚渊一同去往了县衙，进了一趟县衙文库，了解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便带人离去了。 他回到了南邑郡的衙门，第一件事便是召集了府兵，顺便接手了姜栩不久前让苏沐雪刚招募的五千兵士。 左印从北境带回来的五万人马并不在此列。此时左印带回来的人，已经化作百姓，融入到了金水县之中。 他们都在等着什么时候，姜栩一声令下，或者是某天需要他们出手的时候，他们便会取出压在床下的佩刀，打开藏匿甲胄的箱子！ …… 朝廷已经开始对楚渊出手了，打算一点点分化蚕食楚渊的势力。 可楚渊丝毫不慌，也乐于表面配合朝廷，无论朝廷如何诡计，他们也只能得到楚渊让他们得到的表面效果。 因为金水县的民心，依旧紧紧的抓在楚渊手中。 之所以勉为其难的配合他们，只是因为姜栩还在京城，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啊！ …… 上官左迁差人拿着兵部的调令，去枫溪郡找文王爷调兵去了。 从文王爷手中，他又得到了两万兵士，以府兵之名，安插在郡城各地。 郡城官吏，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楚渊：“楚大人，上官左迁从文王爷手里调兵，调了两万兵马从枫溪郡那边，入驻郡城了，还有殿下前些日子让苏将军招募的五千卫士，也被他收纳，分散打入两万大军之中了。” “哦？”楚渊疑惑的看着官吏：“这些事你跟我一个小小县令说了作甚？” 官吏神色凝重，直接跪地：“楚大人，你是殿下亲命的郡守，早些年天灾人祸，也是在你的带领下，在你金水县的扶持下，我南邑郡各地才能度过难关。 没有你，也就没有今日的繁盛。 我等也是当初殿下亲自提拔上来的，我等心底里认的可不是朝廷指派的郡守啊，而是你，是殿下亲任的南邑郡郡守，楚大人你！ 殿下临行前，曾经密召过我等，她不在南邑郡的日子，你的决策便代表了她的命令！” 楚渊笑着打量着这个官吏，以前倒是见过几次面，也来跟他汇报过，不过对此人的为人等等不太熟悉。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楚渊下了逐客令。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官吏来汇报，上官左迁的所有行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别忘了，这金水县，这南邑郡，可是他的大本营啊。 上官左迁想要背着他做些小动作，简直可笑。 若是上官左迁老实一些，小打小闹他也就任由他，只要不影响到百姓民众。 若是上官左迁一定要作妖的话，那他可能就会成为楚渊的开刀之人！ …… 又到了以往规定汇报的日子，各地县令，居然是全都大老远的奔波来到了金水县。 楚渊看着满堂的官吏，颇显无语：“我说你们是不是跑错地方了？本官已经不是郡守了，你们日后的汇报，政策批准都要去郡城找郡守啊。” 一众县令低头，稍显尴尬。 倒是有一位刘县令心直口快：“楚大人，那上官左迁就是个外行，他根本就不懂治民，更不懂民生，这老小子一天到晚就盯着那点税收。 他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增加税收，说是我们各县前几年拖欠的税收实在是太多了，百姓现在也富裕了，能够交得起赋税了。 他根本就忘了，先前的寒潮，百姓颗粒无收，家里的存粮还得留着过日子。 百姓手里是有些银子了，可吃穿用度也需要开销啊！ 而且上官左迁一上任之后，一些不好的风气也带动起来了，一个江南那边来的富商，给他送了礼，竟是直接在我县内公然强买强卖，抢夺百姓的宅子门铺，想要用作富商自己的铺面，一些人更是将注意打到了百姓的土地上。 虽然他们还没有敢实施行动，这些外地来的商贾果真可恨！” 楚渊微微皱眉，加赋税的事，上官左迁倒是没有跟他说过，也没有跟他说的必要，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县令。 他没有让金水县加赋税，可以说是给楚渊一个面子，或者说他还不敢跟楚渊叫嚣。 或许他也隐约猜到，若是他跟楚渊说了要让金水县加赋税的事，楚渊的回复只有三个字：“滚你妈！” 这是先挑软柿子捏啊！ “强买强卖的商贾如今如何了？”楚渊问。 “被我押进大牢收押了，郡城那边一直在派人给我施压，勒令我放人！”刘县令一脸恼怒。 楚渊满意点头：“按照律法，强买强卖，欺压百姓者，劳役五载，罚银酌情。你回去后便可以宣判，将其送去服役，之后将他名下商铺全都驱逐出境，永不入境。。 至于那些对百姓手里土地动了想法的人，直接告诉他们，在南邑郡，胆敢对百姓土地有想法的人，只有一个死字！ 若有人真的敢做，那便杀了！ 这些都是殿下定下的律法，这里是殿下的封地，她定下的律法该当摆在首位！” “那上官左迁问责起来……”一个县令怯怯开口。 第488章 你上官家，算个屁 “你们这是来找我给你们当这个出头鸟啊？”楚渊笑了笑。 “不敢，我等绝无此意，我等只是敬重大人……”一众县令吓得直接起身。 “无妨。”楚渊摆手，这个腰我可以给你们撑。南邑郡是殿下的封地，殿下不在，本官自会替她打理好。 “赋税不可加，百姓的生计才是重中之重。若是上官左迁责问起来，直接让他来金水县找本官即可。 那些心思不正的商贾，该罚罚，该清退清退，记住，殿下定下的策略是，以民为本。 若有不服管教，自觉背景强盛之人，派人来金水县找我，我会让人带兵过去！” “好了，还有什么事？”楚渊问。 “大人，还有你先前安排的助农政策，我们前来跟你汇报成果，还有接下来的政策实施，需要你的批准。”众人连忙开口。 虽然楚渊不是郡守了，但以前的工作似乎并未减少。 比起上官左迁，这地界的百姓、官员似乎更信服楚渊。 一直聊到晚上，楚渊没有管饭，但各县的县令全都心满意足的归去。 知道楚渊的态度之后，他们也清楚该怎么做了。 几日后。 上官左迁带着人马，怒气冲冲的来到金水县。 “楚大人，你是否该给本官一个交代？”上官左迁怒声。 “交代？”楚渊眸色微沉：“本官要给你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 “本官奉朝廷之令，从各县收取赋税，补足国库亏空。我没有让你金水县多加赋税，已经很够给你面子了，你居然怂恿教唆其他县的县令，拒交赋税，楚渊，你好大的担子！”上官左迁怒斥。 “那本官是不是要多谢上官大人给我一个面子？”楚渊冷笑，突然改变语气：“大可不必，你的面子本官受不起。赋税没有，你若是有能耐，自可派兵去百姓家里收。 不过别怪本官没有提醒过你，在我南邑郡，以民为本，不管是你郡守还是什么，徇私枉法，以权谋私，祸害百姓者，依照封地铁律，杀无赦！” “楚渊，你这是要公然违抗朝廷的旨意？违抗陛下了？”上官左迁怒色。 “别给老子扣高帽子，依大夏律，封地王有绝对的自治权，更有定法权，拥兵权。本官是公主殿下亲命的金水县令，在我金水县，在南邑郡，我们首尊的便是殿下定下的律法。 我家殿下这么多年来，可曾少过该交给朝廷的一分钱税钱？亦或者是少过该给朝廷的一粒税粮？ 除去送给朝廷的，封地的所有税银、税粮，都是我家殿下的私产，我家殿下也需要银两、粮食，治理封地、安置百姓，养兵操练。 你刚到金水县就要增加赋税，不顾百姓死活，怎么，你这是打算以权谋私，侵占长公主殿下的私产？ 上官左迁，你好大的胆子，或者说，你上官家好大的狗胆！ 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想做什么，那个强买强卖，私占百姓宅邸铺面的商贾，那些对百姓土地蠢蠢欲动的人，不是你安排指示的？ 就凭这一点，本官就可以杀了你！” “杀我？哈哈哈~”上官左迁哈哈大笑，突然瞪大牛眼，梗着脖子朝着楚渊伸去：“本官是朝廷任命的南邑郡守，是你小小金水县令的上级。还想砍我的头？你这是以下犯上，匹夫，本官的头就在这里，有能耐你就砍了去了！” 楚渊冷眼看向上官左迁，嗤笑出声：“呵，又一个傻逼。” “王老黑！”楚渊大喝。 不多时，王老黑带刀走了进来：“属下在。” “满足他！”楚渊冷声。 “是！” “唰~”王老黑直接抽刀朝着上官左迁走去，寒芒闪烁。 “竖子尔敢！”上官左迁一脸不敢置信。 王老黑神色冷漠，一步未止。 眼看着王老黑就要来到近前，上官左迁终于是慌了，此刻他真的确信了，楚渊真的想要杀了自己，他真的敢杀了自己！ 爷爷说得不错，这楚渊，当真就是一个毫无顾忌的疯子！ “来人！”上官左迁焦急出声，不一会，十来名随行侍从也抽刀冲了进来。 然而，紧随其后的则是杀气腾腾的一众府兵，只要这些人敢再乱动一步，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将这些人全部砍杀。 “楚渊，你当真想好了要以下犯上了？”上官左迁的眉头都在抽搐，内心慌得一批。 都怪上次过来时楚渊太好说话，让他有一种楚渊其实也就那样的错觉，所以这次才只带了十来位侍从就过来了。 “以下犯上？”楚渊冷笑：“你不过一个小小郡守，居然胆大包天的徇私枉法，意图侵占公主殿下的私产，你这才叫做以下犯上，别说杀你了，就算是屠了你上官家满门也不为过！” “那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县令！”上官左迁阴沉着脸。 “哗啦~”楚渊直接取出一块金色的令牌丢在桌子上。 “长公主殿下的金令在此，见令如见人。我很抱歉，要杀你的人不是金水县县令楚渊，而是大夏长公主，南邑郡封地王……姜栩！” “殿下的金令，怎会在你这里？”上官左迁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公主、皇子的金令，确实能代表其本人。因此也只会交给绝对信任的人，不然的话，若是他人拿了金令，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可全都要算在金令的主人头上啊！ “见到金令，还不下跪？”楚渊起身，怒喝。 上官左迁咬牙，一脸不愿，但还是卑躬屈膝的给楚渊这个小小县令下跪：“下官，叩见公主殿下！” “属下叩见公主殿下。”一众上官左迁的随从，也跟着下跪。 楚渊迈步，行至上官左迁跟前，上官左迁只能看到楚渊的鞋面。 “上官左迁，我不管你是什么朝廷钦差，南邑郡守，还是上官家的人。 你上官家再有权有势，但那也是在京城，这里是金水县，是殿下的封地。只要我楚渊坐镇这里，便没人能够搅乱殿下的封地。 别怪楚某没有提醒过你，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上官家的手再长，也别妄图伸到我金水县来。” “滚吧。”楚渊冷声。 上官左迁爬起来，怨毒的眼神瞪着楚渊：“楚渊，你信不信本官上书朝廷，让朝廷撤了你金水县县令的职！” “呵~”楚渊冷笑：“本官这金水县县令是殿下亲命的，想要撤我的职，那就让殿下回来，亲口说出来。否则谁的令，楚某也不听！” “楚渊，你狂妄！”上官左迁咆哮出声。 “不好意思，现在，我，确实，有，这个，狂的资——本！”楚渊此时的表情极为欠揍。 “看我不爽，那就早些让殿下回来金水县，也就只有殿下能让我听命了，你上官家——算个屁！” 第489章 点子王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楚渊也不知道这些话会不会传到皇帝的耳中，不过他也不在乎，只要能够准确的传到上官文雄的耳中就够了。 如他所言，自从在南夷那边找到硝石矿之后，他便凑齐了最后一块拼图，现在的他，确实有狂的资本！ 如今的他，进可攻，退可守，南夷的新城，亦是他的又一个大后方。 那边的土地以前在南夷诸多部落掌控，诸多部落狩猎为主，所以少有耕地，有着大片的土地。 新城那边除了在建设城池，垦荒也在同步进行。 土地开垦出来，自会有人带着种子过去，传授他们种植经验，带他们步入农耕社会。 楚渊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上官家想要动姜栩，他楚渊不答应。 若是姜栩真的在朝廷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没人能够管得住他楚渊了，后果会如何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斟酌了。 楚渊的狂妄，又何尝不是在给姜栩撑腰呢？ “你！”上官左迁气得不轻。 “哼！”上官左迁甩袖：“我们走！” 他带着侍从，愤然离去，这次前来问罪，未能奈何到楚渊，反倒是让他吃了不少亏，狼狈不堪。 “大人慢走，本官就不送了。”楚渊戏谑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用不着！”上官左迁咆哮，脚步加快。 “楚大人，用不用我带人在路上截杀他？”王老黑上前一步。 “没必要，姜栩还在京城，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这次回去之后，他便会老实很多。”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老黑受教了。” …… 上官左迁离开了金水县，一路上他都在想一件事，必须尽快削弱楚渊的兵权了，但就楚渊目前的态度来说，他是不会乖乖的配合了。 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呢？ 若不是楚渊手里有兵权，就他先前那狂悖之言，早就够他死个十次八次了。 到底该用什么方法呢？ …… 回到郡城，上官左迁把带回来的军师这些头头脑脑全都凑在一起，认真的商议着。 三个男人凑在一起就会冒出一个点子王，更何况是这些自诩人杰的聪明人呢？ “大人，属下有一计！”一人起身抱拳。 “哦，速速说来。”上官左迁急不可耐。 之前在金水县和楚渊对峙，可以说是颜面尽失，一个小小县令，他怎么敢？ 不过是手里有着几万兵权罢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手握百万重兵！ 他必须趁早的完成报复，以解心头之恨。 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有仇当场就报了，才更让人舒心。 为什么要让仇家坦然的生活十载？ 他甚至都想，直接一封书信寄回京城，让爷爷请陛下发兵南邑郡，大军过境寸草不生，直接将楚渊那厮，挫骨扬灰！ “回大人话，那楚渊手握兵权，我们何不借剿匪之名，让那楚渊分兵配合剿匪，从而分化削弱他的兵权？”那人答。 “细细说来。”上官左迁很感兴趣。 “大人，只要南邑郡发生严重的匪患，匪患之名，叛军之名皆可，那楚渊就没有拒绝配合剿匪的理由，我们可以先从楚渊大军之中抽调万人……” “打住，从楚渊手中抽调万人，那楚渊能同意？异想天开，那楚渊根本就不是一个善茬，他没那么好说话！”上官左迁不耐烦的打断。 这些人全都是想当然，他们想要抽调楚渊的大军，楚渊就会乖乖配合？ “大人切莫急躁。”被上官左迁打断，那人没有恼怒，笑着继续说到：“抽调出来一万人，大人再给楚渊送一万兵士过去，楚渊没有什么损失，他自然也乐意配合。” “嗯？”上官左迁皱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那人：“我从他军中抽调一万人，再还一万人过去？那么本官岂不是多此一举？这也叫削兵权？” “大人，我们不妨换一个说法，大人先假借剿匪的名义，把楚渊的大军抽调出来一万亲信，然后再塞进去一万大人的探子。 如此反复操作几次，要不了多久，楚渊名下可都是大人送过去的大军了，他们是听令楚渊，还是听令大人呢？ 楚渊的人马到了大人手中，大人再逐一分散到各地司职，等楚渊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底下便再无一个亲信！ 一万只是为了有足够讨价还价的空间，大人可以几千几千的抽调，楚渊手里不过五万大军罢了，用不了几次就能拆分瓦解。” 闻言，上官左迁突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先生此举甚妙！” 这也是个真实到不行的男人，开口就是先生了。 只玩真实。 只是夸完先生，上官左迁又皱起眉头：“可是这匪徒本官该如何去寻找？ 本官初去金水县时，已经在金水县文库里翻阅过县志了，楚渊上任不足一年的时间，便下令大军剿匪。不单单是将金水县境内的匪患扫除得一干二净，更是发兵各县，将整个南邑郡的匪徒都给杀了个片甲不留。 如今这南邑郡，可无人敢占山为王了啊！” 那人阴险一笑，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着胡子，高深莫测的模样：“兵士脱去甲胄，便是匪徒！” 上官左迁皱眉，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从文王爷那里抽调的兵士扮做匪徒？ 此举倒是可行，可若是东窗事发…… 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上官左迁犹豫了。 “大人，假扮匪徒之人，必须是大人手下的兵士。”那人一脸严肃。 “嗯？”上官左迁皱眉，疑惑的看过去。 “大人，我们的人马假扮匪徒，到时候楚渊的大军过来，便可里应外合，一同诛杀，这又何尝不是削弱楚渊兵权的办法？拆分楚渊的兵权只是其中一种办法，比拆分更有效率的便是杀光楚渊的兵士！ 当楚渊的人马全心全意和匪徒作战的时候，岂会料到，和他们一同前去剿匪的‘自己人’，会在背后给他们一刀呢？” 上官左迁笑了，笑容阴险，这倒是一个毒士，深得他心啊！ “这下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不确定因素了。”上官左迁看向那人：“若是楚渊非常坚持，一兵一卒都不给本官呢？让我的人马，扮做土匪，直接杀入楚渊大营？” “楚渊，他会同意的，而且他不得不同意。楚渊不同意，那大人便可上书朝廷，让陛下下令，勒令长公主传令给楚渊，让他配合大人剿匪。 若是楚渊这还不妥协，那么接下来的事也就不用大人操心了，朝廷的大军会代替大人除掉楚渊。因为楚渊，那远在京城的长公主也会遭受牵连！” 第490章 茶味渐显 “啪啪啪啪~”上官左迁巴掌拍得啪啪作响：“妙哇，妙哇，先生此计，真为当世第一阳谋。 楚渊还真就不配合本官不行了，他若是不配合，朝廷会派兵剿灭他，长公主也会因此失宠，遭受牵连，一石二鸟。 若是楚渊配合了，那他就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兵力被本官拆分，最后沦为待宰的羔羊，到时候本官倒要再亲口问他一遍，他还有狂妄的资本么？” 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楚渊是不是真的惧怕朝廷的大军？ 或许在他们看来，楚渊明面上的五万大军，根本就不是朝廷的对手。毕竟楚渊引以为傲军备优势，朝廷也已经设立的军工厂，很快就能弥补上来。 就算是楚渊和大部分人一样，还有隐瞒不报，豢养私兵数万，也不是朝廷浩浩荡荡数十万大军的对手！ …… 上官左迁那边已经在开始布局了。 楚渊在金水县，收到了一封意想不到的书信，是从陈国那边过来的行商带来的。 先交由羡鱼，再由羡鱼亲自交给楚渊，张春的亲笔。 倒不是也有书信顺带给羡鱼，只是因为楚渊现在身份不一般了，已经不用亲自接待各地过来的行商了。 这些行商相关事宜，都是和霸天商会交涉。 楚渊把玩着信封，似笑非笑：“羡鱼，你觉得张春会在信里说些什么？” “嗯……”羡鱼微微昂首露出精致的下巴和锁骨，浅笑嫣然，认真的思索着：“怕是幸灾乐祸的吧？” “哦？你不觉得他会在信里提到你？真论起来，你和他的渊源更深啊。”楚渊笑了笑。 羡鱼依旧浅笑：“大人说笑了，如今张大人可是陈国刺史大员，以前他是县令时羡鱼高攀不上，如今羡鱼更是高攀不上了，早些日子羡鱼去陈国那边霸天商会收取货款的时候，他倒是宴请过羡鱼一次。 如今的他可谓是顺风顺水，意气风发了。” “啧啧啧，这小子，混得可比我好多了。”楚渊咂嘴。 拆开信封，一股子楚味扑面而来：“楚兄，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以前是楚渊一口一个张兄叫着，现在风水轮流转了，轮到张春，开口就是一个楚兄了，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感情多好。 “以前你我兄弟都是县令之时，张某总想着往上爬，要一鸣惊人在那朝堂之上大放异彩。 可如今真的当上了这刺史，才发觉还是原来当县令的日子轻松自在啊。 说起来还要多谢楚兄，若非楚兄当年还愿意以金银交易，售卖香皂给兄弟，兄弟也坐不上这陈国刺史啊！” “这小子，怎么贱嗖嗖的？”楚渊笑了笑，“这下可是让他装上了。” “不过楚兄现在也是南邑郡的郡守了，手握实权也过得不比兄弟差，想必兄弟这种惆怅，楚兄是能够体会的吧？” 一连串的废话。 “对了楚兄，听闻你金水县常有钦差过去，定是受到朝廷重用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平步青云了，张某羡慕至极啊！ 最近总有谣传，说是那钦差是派来跟楚兄夺权，在张某看来只是笑谈，不过你我兄弟许久未见，最近也失了交流，总归要关心一下。 楚兄不会真的被夺了权，又被贬回金水县县令了吧？不会吧？不会吧？那大夏朝廷可真是有眼无珠啊。 若真是这样，楚兄不如直接转投我陈国，你我兄弟一场，张某只会在我陈国国君面前，多多为你美言几句的。” “这小子，前些年的打击太大了？怎么茶味这么浓了？”楚渊依旧浅笑，并未被张春刺激到。 “茶味浓？”羡鱼一脸疑惑：“大人，羡鱼这就去为你重沏一壶茶。” 楚渊抬手：“不是这个意思。” 继续品鉴。 “言归正传，若是大夏朝廷真的一直逼迫楚兄，楚兄不如带兵转投陈国，你我兄弟联手，想要取下这天下，岂不是轻而易举？ 也多亏了楚兄，张某现在也有调兵权了，手里也算是有兵权了，不至于再重蹈当初的覆辙。 楚兄也不用太过憋闷，早些年张某的境遇和楚兄也大差不差，张某这不就挺过来了么？ 守得云开日出，会好起来的。郁郁不得志的日子，不如多去找找女人，酒色犬马，也甚是快哉。 友，张春，敬上。” 楚渊合上书信，笑容依旧：“羡鱼，你猜得不错，这小子还真是来幸灾乐祸的，还想杀人诛心，也不想想这招当初是谁教给他的。 这老小子，这些年学坏了。 可真记仇啊。” “楚大人您跟张大人，也算是宿敌了啊。”羡鱼笑着回复一句。 “宿敌么？算不上吧。”楚渊淡然一笑，摆了摆手。 摆手不是抱歉，而是老弟你还得练，宿敌二字，张春现在可还不够资格！ 随后羡鱼为楚渊取来笔墨，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回信，交由羡鱼。 羡鱼接过书信，识趣的告辞。 不多时，一个小豆丁屁颠颠的朝着楚渊跑过来：“阿爹阿爹，姐姐不陪我玩。” 楚渊一把将楚思雨抱起来：“说过多少次，你姐姐练功的时候，不能去打扰她。你娘亲呢？” “娘亲在做饭。”说着说着，小丫头不自觉的吞咽口水，妥妥的小馋猫一只。 楚渊笑了笑，拍了拍小丫头的屁股：“找黑将军去，阿爹去帮阿娘做饭。” 角落趴着的黑将军，突然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楚渊：不是，又是狗爷我？ 你闺女还是我闺女啊？ 狗爷不伺候了！ 随后，黑将军起身，潇洒转身，打算找乌云腻歪去。 然而，还没等它走出房间，一只小手就拽住了它的尾巴：“黑，黑，黑黑将军，玩玩。” 黑将军一脸严肃，对上小丫头那满眼期待的可爱眼神后，瞬间妥协了。 趴在地上，示意小丫头爬到背上，心软的狗爷要带娃遛弯去了。 楚渊笑了笑，快步朝着苏璃走去。 不多时，厨房内传来苏璃的惊呼：“夫君，你来厨房做什么啊，快出去，烟大油腥重。” “我来帮娘子做饭。” “夫君，你又说谎。”小苏璃幽怨的声音传来。 光听声音就能联想到她微微嘟嘴的可爱小表情。 晚饭上桌，楚宁负责给妹妹喂饭，楚渊依旧跟苏璃腻歪着，好似永远也不会觉得烦一样。 楚小九和苏小小两个大灯泡，干脆麻溜吃完，忙自己的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几年营养太好了，或者是楚宁到了长身体的黄金期，她现在的身高都快赶上苏璃了，身体也在发育，已经初具韵味了。 女大避父，随着小丫头长开之后，和楚渊的接触就相对少了一些，倒是跟苏璃和楚思雨这个小家伙的相触还跟以前一般。 是啊，楚渊现在家庭圆满，又怎会被张春的一封书信就搞破防呢？ 他想要的，早就拥有了，他从来都不贪婪。 至于事业上那算不上挫折的些许挫折，只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第491章 一个自甘堕落不足为论的女人 没过几日，楚渊的回信就送到了张春手中。 是的，张春虽然官升刺史，成了朝廷大员，但他依旧留在了大同县。 他和楚渊不同，不是因为念旧，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大本营在这里。 只是单纯的因为这里有他放不下的人，他的宿敌楚渊。 他必须时刻留在这里，盯着楚渊的一举一动。 收到楚渊的书信，有些许激动，他这几天总会做美梦，梦中楚渊被他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想必回自己的书信也是充满了污言秽语。 虽然心底做好了被楚渊痛骂一顿的准备，但还是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书信。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他真的很期待，楚渊遇到了当初和自己类似的遭遇时，是怎样一番态度。 也和自己一样萎靡不振无处发泄，还是更加的不堪？ 然而，打开书信后，张春愣住了。 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有空过来喝茶。 张春愣了好一会，这才放下书信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 “楚渊的心境，张某永远都比不了啊，这个人实在是太恐怖了，若是不能共事，必须得将他拔除啊。 他活着，所有人都要睡不安宁咯！” “楚渊啊楚渊，这真的不应该啊，大夏气数已尽，它举国的国运才出了一个姜少轩，怎么可能再出一个楚渊呢？ 楚渊啊，看来你生来便是要走那条路的人啊，那么你已经踏上征程了么？张某已经在开始准备了，就不等你了！ 托你之福，张某成了刺史，入了朝廷，结识了田国公，峰回路转啊！ 你祈祷大夏朝廷不会对你动手吧，不然张某可是早就蠢蠢欲动了。” 让张春直接去找楚渊，说实话，现在的他真的没有底气，他太了解楚渊了，知道楚渊的可怕之处。 说到底，他怕了，他怕楚渊了。 有点楚渊不死，他不敢出山的意味了！ 还未将信件收好，大同县县令来报：“大人，柳大人求见。” 张春瞬间黑脸：“既然来了，那便让他进来吧。” “是。” 不一会，柳大人进了屋，还带了一堆礼物。 张春也早就收好了楚渊的回信，恢复了笑脸。 “柳大人，远道而来，别来无恙。”张春笑脸相迎。 “下官见过张大人。”柳大人行礼。 “请坐。” 一阵寒暄，柳大人说出自己的目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他们那边要修建一些东西，需要张春这个刺史的批示，朝廷才会拨款。 说了为了名声，但在大兴土木的时候，他们各层官员，都有大把的利润可以捞取。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也符合规范，可却在张春这里卡住了。 “柳大人啊，真不是本官不帮你，如今国库也紧缺，光是军武开销都不够啊！你也该为朝廷想想，军武乃是立国之本，不可本末倒置，你们奏书若是本官批示呈上去了，岂不是让户部为难，让陛下为难？”张春无奈叹息。 “下官也知道张大人为难，但这也是为了民生啊，还请大人也多多为了百姓考虑考虑，这也花不了国库多少银子的。”柳大人赔笑。 “先不谈这个了，本官听闻，柳大人曾经也是大同县人士？” “正是。”柳大人突然眼前一亮，张春也是大同县人士，所以上面派了自己来，想要攀附一下同乡的关系。 但这个话题，若是由他开口，便会大打折扣。 “听闻柳大人还有一个胞姐？”张春笑着询问。 柳大人明显一愣，没想到张春居然会这么问。 认真斟酌半天，还是笑着回应：“一个自甘堕落烟柳之地的女人罢了，不足为论。” 就是因为那个烟柳之地的贱人，才让他的身世不那么清白，这一直都是他心底放不下的怨念。 那个贱人明明做什么行当都可以，偏偏要入了花巷，她的姿色也不差，找个人嫁了不行？ 偏偏要如此下贱的自甘堕落？ 张春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怒色，但并未爆发，而是给一旁的手下一个眼色。 手下会意，连忙行礼：“张大人，一会王大人还有约，再不走怕是要失约了。” “啪~”张春一拍脑门，自顾自的说着：“看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本官先行一步，柳大人请便，本官会令人招待好柳大人的。” 语毕，张春迈步离去。 柳大人下意识的想要追，却被张春手下挡住去路。 柳大人吃瘪，只能失落的低着头：“下官先行告辞了。” 离开了张春的府邸，柳大人这才敢展现出怒色来，愤怒的看向手下：“你去青馆调查一下，可是那个贱人招惹到张大人了？本官没有记错的话，她的花名应该叫做羡鱼。 这个贱人，真是要害死本官才可罢休！” …… 张春并未离开府邸，也没有邀约，他站在书房之中，神色冷漠。 “柳春生，你当真是忘恩负义寡义薄情的小人，若非羡鱼当年卖身青楼，为你赚钱银两供你读书，你能有今日的成就？ 你的胞姐，在你嘴里成了一个自甘堕落不足为论的人？ 不忠不孝，忠孝信悌挂在嘴上踩在脚底，你这样的人都能当官，都能顺风顺水？ 本官不杀你不是因为你还有可取之道，只是还没有到时候，等时候到了，本官会将你绑到羡鱼跟前，让她惩处你。也算是本官赠与她的最后一个礼物了！” “唉，终归还是后悔了，不该将羡鱼交给楚渊的，她竟是替楚渊将那霸天商会发扬光大，为楚渊赚取了那么多的银两。 如今的楚渊，有钱，有兵，还手握民心，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临渊不羡鱼，终归还是一个笑谈。 羡鱼啊羡鱼，若你还在本官身边，若你为本官打造出一个响彻诸国的霸天商会，那该多好啊！ 上次邀约，本官欲娶你为妻，可你拒绝了，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的心里，是已经装下楚渊了么？ 真让人嫉妒啊！ 到头来，终归是本官配不上你了。” 或许并不是张春想的这样，只是因为，他每次接近羡鱼，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 若羡鱼没有如此强的商业天赋，他会摒弃羡鱼的过往，娶她为妻么？ 若他真是这样一个不顾世俗冷眼的纯粹之人，他早就娶羡鱼为妻了。 而楚渊与她恰恰相反，楚渊待人平等。 当初破了相的苏璃，他眼中没有任何的鄙夷嫌弃。 柳巷出来的羡鱼他也未曾带着有色眼镜看待，羡鱼的商业天赋是上天给楚渊的意外之喜。 就算没有这些，楚渊依旧会待她如友。 受过二十一世纪思想教育的楚渊，在这混乱吃人的乱世，是一个异类，更是一颗挂在天空永不熄灭的璀璨明星。 他亦是指路的灯塔，黑暗中迷失方向的人们，在看到这点点光亮，便会不自觉的朝着他靠近。 乱世成就了楚渊，让楚渊身边聚集了这么一群人。 那么楚渊将会带领这些人，终结这个乱世！ 第492章 他们想要更多 一支商队从枫溪郡出关，朝着南邑郡郡城入关口岸赶去。 暗处，一个百姓打扮的人悄悄的跟上了他们。 这群人一共十辆马车，有带刀护卫随行，都是空车，显然是带着大量钱银过来做生意的。 他们的目的地不用想也知道，是金水县。 从枫溪郡出来后，这群人明显的松了口气放松了警惕。 大家都知道这里的治安很好，楚渊前些年发兵剿匪，将境内的所有土匪都杀个一干二净，说是把境内每座山头都给翻了个遍也不为过。 这地界的人，早就不敢占山为王了。 也因为这地界富裕起来，百姓没有生存方面的担忧，工作岗位多，机遇大，也完全没有干这提着头讨活的行当。 就是因为他们放松了警惕，这才没有警惕那个鬼鬼祟祟跟在他们后面的人。 一路赶来，路上他们也被不少匪徒盯上，随行的护卫也战死了几个，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自然会短暂的恍惚。 商队的掌柜也是忍不住感慨：“若是天底下都跟南邑郡一样的太平就好了，每次跑商都要搭上几条人命，真是不该啊！ 以前只用防着土匪，现在还要防着流民、叛军。估计也跑不了几次商了，再跑下去，怕是我这条老命也得交代在商路上了。” “是啊，若是天底下多出几个楚大人这样的清官就好了，你看楚大人坐镇的南邑郡，这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啊。 我也随掌柜的你跑过几次京城，那边的太平，只是表面上的太平啊。”护卫队长也是叹息附和。 也只有在南邑郡的境内，他们才敢如此言论。 “对了掌柜的，你不是打算在金水县购间宅子么，能不能请你帮我也打听打听，我也打算以后在金水县定居，干完这趟我也就不干这活计了，赚得钱也差不多了，总得有命花钱是不？ 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把老婆孩子接过来，日后就让我儿子去青松书院求学，日后能考取个功名当个官什么的。若我儿子真有当官的那一天，我一定要让他当一个像楚大人这样的清官。 这小子若是敢像其他贪官污吏一样，老子打断他的腿。”护卫队长说着。 掌柜的大笑不止：“哈哈哈，你小子，等你儿子真的当上官了，你还敢打他？” “怎么不敢？他就算当再大的官，我也是他老子，他做错了，我这个当老子的就打得他，打断他腿。就算是闹到皇帝那里也是我有理。”护卫队长挺起胸膛，旋即又尴尬一笑。 “不过也只是我与掌柜的吹吹牛罢了，就我家那臭小子，估计也读不进去什么圣贤书，只求他日后不跟他老子一样目不识丁，只有一身的力气，得靠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靠护商讨活就行了。 我这辈子吃过的苦，不希望他再吃一遍了，这不就是我们玩命的意义么？ 都是为了下一代啊！” “谁说不是呢。”掌柜的也是叹息一声。 谈论间，南邑郡的郡城已经出现在视野尽头。 依次入城，到商队的时候，士兵队长竖起一根手指。 刚交完关税的掌柜的愣了一下，以为这是在索要好处，毕竟各地这样的事常有发生。 心头闪过一抹失望，毕竟以前的南邑郡不这样的，郡守楚大人，曾经可是以御下有方，以民为本而声名远播啊。 当初寒潮袭来，就是他金水县的霸天商会，一直在压着棉衣的价格，才不至于让更多的百姓冻死在哪个冰天雪地中啊。 如今北境的寒潮也还未完全褪去，霸天商会依旧遵循本心，按照正常的价格，往那边输送棉服和粮食。 如今郡城突然来这么一手，是不是说明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眼中的圣地，似乎也没有那么纯粹了，抵达南邑郡时的喜悦，此刻也被冲淡了些许。 掌柜的很快调整好情绪，笑着取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这是孝敬兵爷们的。” 士兵拿过银两在手中把玩，旋即面露狠色，突然一巴掌扇在掌柜的脸上，力道之大，竟是将掌柜的整个人打翻在地，嘴角都是溢出了些许鲜血。 掌柜的只觉得天旋地转，表情有些呆滞，明显被打懵圈了。 护卫队长也是明显一愣，第一时间迎了上去：“你们何故打人？还有王法么？” 商队随行的护卫人员，也下意识的将手握在了刀把之上。 “嗯？”士兵面色一凛，城门口的士兵全都围了过来，杀气逼人。 附近的百姓，吓得全都向后退去，退到自认为安全的位置。 “小子，你们还想拔刀？”士兵一脸讥讽的笑容：“别怪老子没有提醒过你们，若是这刀拔出来了，你们可就谁都走不了了！” 护卫队长皱眉，面露纠结。 就在此时，回过神来的掌柜的踉跄起身，一手按住护卫队长的手，旋即赔着笑脸，对着士兵点头哈腰：“兵爷，可是小民有什么地方得罪兵爷了，小民这就给兵爷赔罪。” 总有这样的人，手握些许权柄，便要将这点权柄无限放大，作威作福，欺压百姓！ “这是道歉的态度？”士兵高昂着头，一脸不屑。 掌柜的卑躬屈膝，跪在地上：“小民，给兵爷赔罪了。” “磕头！”士兵冷声。 掌柜的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能看到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似是气愤。 最终他还是将额头贴在了地面上，他清楚，若是自己今日不能讨好这些兵痞，手底下的这些兄弟们，都要跟着自己命丧于此。 掌柜的卑躬屈膝唯命是从，让士兵很是满意，他抬起一只脚，极具羞辱意味的踩着掌柜的头上，旋即一脸挑衅的看着护卫队长：“你还不跪？” “你们欺人太甚，我等只是入城，何错之有？”护卫队长极为愤怒。 “老子说你们错了，你们便是错了。”士兵一脸挑衅。 护卫队长还欲开口，掌柜的突然开口：“老王，跪下吧。” 闻言，护卫队长咬了咬牙，也只能不甘的跪在地上。 这时，掌柜的继续讨好的开口：“兵爷，敢问如何才能让我等入城？” “一百两！”士兵冷声，说着的同时，还用鞋底碾压两下。 十两不够，他们要的更多！ 掌柜的面露痛苦，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他们冒死天南地北的跑商一趟，路上开销，还要给死去的兄弟发抚恤钱，获利也不过百两有余，还要分给这些一同护卫的弟兄们，每个人到手其实也没有多少，这些人开口就要一百两？ 这摆明就是要断了他们牟利的商道啊！ 其实差不多的意思，但这些人要断的不是这些行商的商道，而是楚渊霸天商会的商路！ 没有这些行商，金水县的东西就只能由霸天商会送出去售卖，这些行商散户，也是金水县财政收入的大头啊！ 断了这些行商的念想，也是断了楚渊一臂！ 没有财政收入，再大的摊子也会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