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安》 第1章 引子 七月的一个晌午，午饭喝了点烧酒，正在帐篷内打个小盹，突然听到帐外有人扯开嗓子大吼：“贺平安！出来！”，迷迷瞪瞪间觉得是做梦便懒得搭理，直听到那厮又扯开嗓子：“贺平安，37小队发饷了，再不出来你就自个去姚队那领。” 听得这天籁之音，我绷地跳下床，只用了一息工夫，已经冲出营帐，杵在来人面前。 来人是军需库李蛋，也不知道他爹是不是给教书先生送的猪肉少了秤，先生给取了这么个缺德名字，小屁孩一个，不知道怎么混进了军需库（可能是能识几个大字的原因吧），那可是最肥的差事，大到兵器管理、粮饷分发，小到屯田物资，全归军需库统一调配。原本这粮饷的分发，应该是各小队长去军需库领取，偏生这些小兔崽子不知道怎么说服了军需库梁参事，变成了由他们亲自送上门，小兔崽子们肯定不是体恤军士，也不是勤奋敬业，无非就是借机出来放个风，顺便赚点外快。 规矩咱懂，十枚铜板已经不动声色地排进了李蛋的小手中。 “我道是今天早上喜鹊为啥跟我枝头闹得欢，原来是财神李小爷要来，呵呵！小爷这一来，兄弟们精气神都足了！” 小王八蛋颠了颠手里的铜板，鄙视地撇了撇嘴。从兜里掏出本皱巴巴的账册，大声念了起来： “37小队，本月上缴獠兽皮2张，盘羊10只，共得赏银50两，扣除20两充作军需，余30两。另本月饷银，10夫长2两，其余军士1两每人，合计42两。确认无虞，就按个手印吧！” 想想被盘剥的20两，心头在滴血，脸上还得陪着笑脸：“小爷稍等，待我去取笔墨来，咱识字。” 小李子鼻孔里哼出一口气，“穷讲究……” …… 把小王八蛋恭送出营门，回过头一瞅，我手下那10个不争气的家伙已经围了过来，看我的眼神仿佛是一头獠兽看到一只盘羊一样。无奈苦笑一下，把装饷银的袋子丢给宋胖子。 “胖子你把钱分了，我那份一会给我送过来，老子还要去补个觉。” “老大，还按老规矩分么？”宋胖子问到 我心里乐了一下，胖子也算是我的心腹，所谓老规矩就是除了各自饷银各拿各的，奖金大家平分，好人我做在明面上，实际分的时候胖子总是以各种理由克扣一些，比如本次奖金有30两银子，按照11人来平分，那必然有零有整，这银子切起来也不方便做到完全均分，多点少点就取决于宋胖子手里那把刀了。最后到我手里那份肯定会多个二三两，若有人有小小不满，宋胖子铜铃大的眼睛一瞪：“如果不是老大，去年进山余愣子你能活着回来？豹字营几十个小队进山，这几年下来哪个不是死伤惨重，唯有我们37队平平安安，个个都不缺胳膊少腿，哪次不是老大……叫啥来着，运筹，你们以为你们是运气好啊！” 宋胖子嗓门特别大，生怕我听不到他表忠心似的，我跟隔壁军账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说实话，我还挺享受，3年来带着这支菜鸟队，上燕钰山不下十次，其它小队最严重的折损近半，好点的也死了两三人，还有19、45队进山后没有人回来，只有37队，可能跟我生性胆小有关，那种强大凶兽出没的区域我碰都不碰，虽然奖金极高，但凡遇事首先想的是退避三舍，所以3年下来，37队成了豹字营，乃至整个西山守备军里的奇葩，拿奖最少但战损最低。 第2章 燕钰山秋猎 我，贺平安，30岁。参军已6年，编在大梁西山整备军豹字营下，37小队，10夫长。每10小队设中队，长官为百夫长一名，每10中队设一营，西山整备军实设两个千人营，分为豹字营和鹰扬营。 西山整备军在大梁军序列里，其实连丙等都算不上，就是在西山脚下屯田的整备部队，兵部每年编列开支时仿佛都忘了在这大西山下还有一支娘不疼舅不爱的渣滓部队，军饷往往能拖个半年还不足额，反倒是户部年年都惦记着我们这块苍蝇肉，屯田军军饷是兵部的事，你西山军名下还有良田103亩，该交的税入还是一分不能少。 以上，就是我们西山整备军的基本情况，所谓的良田，除了不良之外，数量上原本还不缺，但经过这几年的霍霍，稍好些的田早就被雍州节度使（西山军受雍州节度使节制）的亲朋好友及各大大小小军头瓜分殆尽，实余不足40亩还都是贫瘠缺水的旱田，靠它们养活，西山军只能3天饿8顿，而税还一年比一年重，这最后一顿饱饭只怕也指望不上了。这也是“燕钰山秋猎”的原因。 梁兴帝3年，大旱，西山军屯也近绝收，差点就闹了兵变，直到秋季，好歹收了些粮食，恰逢燕钰山上的野兽也遭了灾，陆陆续续下山找吃食，被屯田军给逮了，大伙一看，好东西啊，尤其这盘羊，不但能补充肉食，羊皮还能到雍州城内换些银钱。于是就有小队起了念想，反正秋收已经干完了，屯田军又不似那些甲等部队秋冬还要操演，屯田军基本属于放羊状态，于是以小队为单位，就有人陆续进山，乘着秋高气爽，想去打点野食，搞些外快，以备年关。 这一进，就出事了……45队就是那次折损掉的，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还有十几支小队也损兵折将，据幸存者回报，燕钰山里，不止有盘羊，还有凶兽獠。 燕钰山，方圆千余里，层峦叠嶂，林深草密，一直以来，除了一些药农冒着生命危险在燕钰山边缘采摘些草药，从未有人敢于深入燕钰山核心区，据雍州州志语焉不详的记载，燕钰山，有上古凶兽盘亘于燕钰湖，湖底有宝藏，然百余年来，无人得以觅得燕钰湖所在。 按说，出了这么大的死伤，依大梁律，需要逐级上报，由节度使依律处理。这样一来，西山军总兵官郑扒皮估计就要被扒一层皮了，也就看长官们大帐灯火一宿未熄灭，第二天，军需处梁参事把各百夫长召进大帐，最后百夫长回营再把我们这些十夫长叫去训话，无非就是几条 1、 训令各自手下军士噤声，不得传谣 2、 燕钰山狩猎，不得深入核心区，避免大规模人员伤亡 3、 燕钰山狩猎捕获，不得私自去雍州出售，交军需处统一调配，按战果分配奖金。 4、 大旱之年，粮饷不足，故所有小队奖金，4成充军饷，6成归小队。 应该说，兴帝3年，对西山整备军是个好年份，虽然年初大旱日子过得苦一些，秋猎开始却着实让西山军这些苦孩子尝到了甜头，虽然要被盘剥4成利，在初期伤亡惨重后各队愈发谨慎，秋天到初冬，凶兽伤人虽偶有发生，但在与凶兽獠的周旋里，各小队也纷纷找到了应对之道，更有甚者，居然还击杀了数头獠，好家伙，这雍州城里有一獠十羊的说法，就是说一头獠，仅仅兽皮的价值就可以抵十头盘羊，若是运气好在獠脑袋里发现獠丹，那价值又可以翻一番，还有价无市。就这样，大雪封山之前，各小队退下来盘点一下战果，居然远远超过种那几十亩瘦田。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也不是所有小队都参加了秋猎，看到那些拿赏银的小队，胆小的肠子都悔绿了。而我们37小队，就是胆小的，如果不是8队（击杀一头獠，还得了那年唯一的獠丹）队长郭田鸡接济，37队那年的除夕都只能吃烧饼了，还是素的。 第3章 兴帝四年 兴帝四年春，原本开春后，就要春播，西山军内部却起了冲突，年景倒是不错，开春就是淅淅沥沥的雨，连西山军那几口山塘都蓄满了水，今年应该是个丰收年。可是，尝到了燕钰山秋猎甜头的屯田军，田都不想种了。打猎的收成，十倍于种田，谁不想去狩猎。 可是田不能没人种啊，秋粮还是要上缴的，要是让节度使发现了燕钰山这个秘密，估计就没有屯田军啥事了。于是乎，总兵郑扒皮发挥了一贯的风格，和稀泥。 西山军120多个小队（满编是200个，不过有些死伤和逃兵……没有上报，虽然兵部的军饷总是拖欠，但终归还是会给一些，这里面的猫腻大家都明白），春播60个队，秋收60个队轮换，编制已经残了的小队……打下手。 宋胖子两眼血红地盯着我：“老大，再不报名春猎，我们全队都要吃西北风了！” “少来了，这都开春了，要吃也是东南风，你想吃西北风还没有呢” “……“ 其实吧，我是真的不想去燕钰山，虽然跟8队郭田鸡充分请教了凶兽獠的弱点，但毕竟没经过实战，而且凶兽獠也仅仅是出没在燕钰山周边，再深入一些还有没有其它更凶悍的东西，我肯定不会去招惹它老人家，可万一它老人家闲的无聊跑出来溜达，遇上了可就是团灭的风险啊， 45队……就算遇到三五头獠，打不过，总还有人能跑出来吧，那他们到底遇到的是什么呢…… 正寻思着呢，就听帐篷外有人在喧嚣：“这小爷我一身力气没处使，打猎轮不到，还不如让小爷我上前线去杀他娘的楚霸天！“ 这是泼皮猴的声音，秋猎没赶上，就属他意见最大，这是给我上眼药呢……也是，看别的小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咱37队还得靠8队施舍才过了个年，其实有意见的不只是他，我估计全队都憋着怨气呢。 泼皮猴，姓侯名天保，善攀爬，兴帝2年，大冬天的，我半夜说想吃馄饨，这小子，楞是从雍州城城墙里爬进去，摸了一个馄饨店的厨房，给37队整了足足一锅……哎，看来这燕钰山不得不走一趟了。 出发之前，去了一趟雍州城，主要还是想去打听打听燕钰山的相关信息，先是去城里最大的书店墨香斋，寻了一本雍州州志，与燕钰山相关的信息比较少，正为那贰钱银子肉疼，转角看到不起眼的架子上摆着一些残本，其中一本，扉页上书“燕山轶志“，好奇中拿起来看看，乖乖，这个燕山，不就是燕钰山么，虽然名字不一，但此书也算是图文并茂，很轻松，就找到了盘羊和獠的图本，与实物大差不差，有个8分类似吧。例如关于凶兽獠，文中记载，燕山下，有兽名獠，齿长尺许，其形似豹，擅夜行，可杀虎，寿可达百年，成兽脑内有丹，可治偏瘫之疾。 难怪獠丹如此值钱，西山军在兴帝3年杀4头獠兽，也就8队所获那头有个蚕豆大小兽丹，郑扒皮不敢在雍州出手，而是辗转送到梁国都，被某不知名的人士以1000两高价收购（这是后话，因为当时给8队的赏银不过90两银子，郑扒皮缺了大德了）。 第4章 十石黄虎 怀揣着贰钱银子买的雍州州志，和顺手牵羊带出来的那份燕山轶志残本……真是没钱了，当兵这几年存的银子估计在这次燕钰山之行都得交代出去。 回营之前，去吃了碗羊汤，确切地说，是燕钰山盘羊汤，是西山军兄弟们拼了老命从燕钰山带下来的，这钱不能省……不过已经不太新鲜了，开春以后，就算你把羊冻在冰窖里，还是抵不住这万物复苏，有点想念兴帝3年，8队给的羊腿了，那才叫美呢。 到了营帐，先拐弯去军需部，把春猎的名给报了，李蛋那小王八蛋（时年14？忘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这个以怂出名的10夫长，居然敢报名春猎……他那小鼻子小脸小眼神，捏死他的心都有。 回到37队驻地，立刻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首先宣布我们参加春猎，立刻一片掌声，尤其是宋胖子和泼皮猴，看着这俩货一副不知死活的架势，心头叹了一口气。第二个事项，大家把各自攒的银两都拿出来，全场立马死一般的寂静，我只能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做了一番说明： “我跟郭田鸡聊了一个冬天，郭田鸡给我的第一个忠告就是，咱们西山军配发的制式装备……不可靠。我也看到8队今年春猎，一水的雍州守备啸字营的装备。比如哈，黄子，他们强弓手拿的是20石的弓，再比如8队的哨戒手，猴子，人家都配了鹿皮手套和莽筋攀岩索，胖子你的开山斧好久没磨了吧，人家主攻手都换黄精铁凿岩斧了”“ 虽然我这个队长是很怂的，但我很乐于打击手下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得瑟，所以我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一样狠狠地戳向他们心口。 肉眼可见的，我看到黄子的眼神黯淡下去了。黄子，大名黄虎，强弓手，自己吹牛可以拉40石的弓，不过他当兵10年了，穷得只差没当裤衩，别说40石，10石的弓他都没摸过。西山军制式弓，最强不过5石，我相信他能拉40石，但我买不起…… “可是我们也买不起20石的弓啊“ “10石的勉强还是可以的，本次春猎，结合跟田鸡的沟通，我们最大缺陷就是远距离攻击，当然还有些陷阱类的器材。你看，像猴子这类诱敌，但不直接接触的，装备更新可以稍微慢点。当然，能不碰獠尽量不碰，我们先打点盘羊，挣点赏金，再去考虑獠“ 泼皮猴明显地撇了下嘴，但也没说啥，以他的轻功，10只獠都抓不住他，只要不是遇到45队碰到的神仙。 胖子貌似被黄精铁开山斧给刺激到了，想说点啥，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消停了。 各位爷，保命的东西别舍不得掏钱，我保证，咱春猎咱赚了钱，给你们各位爷都配一水的大梁皇城戒备军的装备，到时候别说獠兽了，来条龙咱也敢单挑，来吧来吧，我这里有6两4钱，爷我不过日子了，都捐了！ 最后37队一群穷鬼，生生凑出了40多两银子，让我刮目相看。除去十石弓花了快30两，剩余的钱也采买了一些绳索、陷阱、毒药、火石之类的辅助用品。回到营区，从马袋里取出那张十石弓交给黄子的时候，我觉得他的眼神被点亮了，如同燕钰山顶那颗最亮的星星。弯弓、搭箭，一声青啸直奔燕钰山，我来了，十石的黄虎！！ 第5章 默契 “老大，为什么进山，都是10人队，而不是百人队，我们西山军要是齐聚燕钰山，还不得把燕钰湖底的宝藏一锅端了？” 行进在燕钰山入山小道上时，书生问了我这个问题。 我顿时有种把他揍出翔的冲动，还是忍住了 “我把燕山轶志交给你，本就是希望你能仔细钻研，也好做到知己知彼。” “老大，我看了啊，可总觉得那书是胡说八道，什么金翅鸟、焕云兽、雷鲀，这哪是人间该有的啊。” “万一有呢？” “那真要能见到这些活着的神兽，死了也认了！” “…………” “老大，你脸色不太好啊？“ “……这么跟你说吧，真要百人甚至千人进山，那些弱一点的凶兽，早跑了。咱啥也捞不到。万一这山里真有上古凶兽，把它们招惹出来的可能倒是很大。人太少又怕落单被凶兽捡便宜。所以，10人小队，彼此也熟悉，配合也默契，动静也不大，是最适合的。“ “老大……“ “闭嘴“ 书生，姓李名章字鲸飞，武功平平，胆识平平，一无是处。唯一的优点是谋算，深谙人心术数，我有点后悔把他带进山，因为他的那些小心眼，算人可以，算计凶兽…… 临出发的时候，我找个没人的时机，给宋胖子一个包裹，他打开来一看，差点没吼出声，被我一把按住了嘴巴。 “老大，蟒甲，您从哪弄来的啊。“ “别吱声，按说主攻副攻都要配个好内甲，只是我真没钱了，这一副都是赊账换的。真要遇到事，你得挡在小强前边，照顾着点。“ “放心吧，老大，要伤小强，先踏过我尸体。“ “别说傻话，咱是去挣钱的，不是送死的。“ 临出发前去军备处报备并领些刀剑弓矛时，李小王八蛋看我的眼神仿佛是看死人一般，眼角还惺惺作态地挤出半滴猫尿。反倒是梁参事，一脸笑呵呵的，感觉就是我们只不过去巡个逻一般的稀疏平常。 然后我的11人团队，怀揣着发财吃肉的梦想，向燕钰山开进。 燕钰山，形若一只蜘蛛，8条山脊向东南西北呈散射状，山脊与山脊之间便是那燕钰幽谷，常有溪水潺潺，不知源自何处，以往无论采药还是西山屯军，溯溪而上，待到感觉溪水刺骨冰凉时，便不再深入，这仿佛就是燕钰山与尘世间的一道默契，到此为止，彼此安好。可总有西山屯军小队不守规矩，哪怕溪水都逐渐冰封了，仍不知止步。所以就起了冲突，出了凶兽獠，然后西山屯军中有凶悍的小队，如8队，反杀了獠兽，隐隐的，燕钰山内谷似乎有蠢蠢的躁动，但又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制，引而不发。但终究是带来了天象，兴帝4年春末，燕钰山居然下雪了 雍州太守……朝廷的那些事咱们真不懂，先前还是节度使管驻军、屯田，这一个春节过后，就成了太守来管了，这是后话，反正是太守责成云泽县令，来军屯转悠了一圈，还带着几个法士吭哧吭哧做了几场道法，待雪后天晴，便宣告天地祥瑞，大梁万世不堕，收工走人了。 第6章 狮群里的羊头 越近燕钰山，心中就越发不安，也不知道为啥。按说在这山边边转悠没啥大的风险，可是远眺燕钰山主峰缭绕的云雾，似乎有半月没有消散了，就觉得心里瘆得慌。虽然说见山跑死马，这燕钰山主峰离咱们活动的地界，少说还有百里，但那溪水是真的凉啊。 进山后，书生似乎也感悟到了些风险，开始终日捧着那本燕山轶志琢磨。宋胖子也神色凝重，一把开山斧被攒出了汗。猴子一路没落地，都在树巅蹿着，大概也是被书生忽悠獠兽不善攀爬。 黄虎一直在打磨他的箭簇，无休无止，从箭头到尾羽，一直在找最佳的匹配点。 很好，至少，我们这个11人团队，算上我，有5个感受到危险了，一个团队如果有半数打起精神，终究让我心里稍微的安了些。 入山第十天，猴从树梢给发来信息，看到几头盘羊了，还带崽，想了下给猴回信，带崽的不动，不然以后越杀就越少了，猴起初不太明白，跟树上想了会，冲我竖了个大拇指表示他想明白了。猴就这点好，机灵，会换位思考，明事理，不矫情。 最近这连续五天，猴已经发现了至少4波盘羊，都是带崽的，其中一波甚至被另一路西山屯军下手给收了，小强终于忍不了了，如果不是宋大胖给他压制住，早就冲上去跟人干架了。 小强，大名史强，24岁，37小队的副攻手，武器有点特殊，金刚杵，却压根不信佛，就是那种暴力不讲武德，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操行。一直给宋胖子当副攻，其实我也知道小强看不上宋胖子，宋胖总觉得他很罩着小强，小强心里想的是你特喵的凭什么认为你可以罩着我。其实，宋胖和小强，是怎么看我的，我也不敢揣测 本来按照事先的预想，这一轮上山，遭遇四五波盘羊群，如果不是我这个队长矫情，早就可以带着丰满的收获，下山吃肉喝酒领赏钱了，还好37小队纵容了我的矫情，之后便迎来了本次进山的大考。 猴在他后背上粘了一个特殊的荧光条，白天太阳下照着，到夜里就会发出淡淡的光。只粘在后背上，前方就看不到。依照约定荧光条也罩在衣服下，只有紧急情况才脱下外衣，并通过团扇的有规律的遮挡传递简单而紧急的讯息。 那晚，猴的荧光条疯狂闪烁，按照事先约定，这是獠兽进攻的警告。 入夜前，已经在营地前方埋了兽夹、陷阱，甚至还有剧毒的弓弩，依靠它们能顶一波，若只是一两只獠兽，说不定就直接收了。只是这次兽潮，可能没那么简单。宋胖和史强构筑的第二层防线可以稍微阻挡漏过来的獠兽。第三层，就要交给黄虎的远攻了，书生颤颤巍巍，跟着黄虎爬上最靠近二防的槐树，嘴巴里不停念叨，獠兽，皮韧而无暇，唯双眸为弱。哥，你的10石弓，大半夜的，能瞄得准么？ 把在树下布防的老子快气笑了，抬头跟树上说，黄子你要是觉得烦，你就先把书生射了再射獠兽。 书生吓得大气不敢喘，我满意地回头跟树下两位交代，我们的任务是保持槐树下7尺的光亮，保障黄虎的强弓。除非你们有把握用你们的三尺青峰直接扎入獠兽的眼睛，否则必须按我的战术安排来。 “真的么？“秀很期待地问了一嘴 我就知道要坏事了“你别乱来哈，秀！“ “老大，我保障树下光亮，顺便杀一两头獠，没问题吧。“ “……你们当来郊游呢……“ 秀，诨名秀才，真名不详，似有隐瞒身世之苦衷，但以我这饱读诗书之士来看，他当是出自书香门第，怎奈何不学好，玩刀弄剑的，他的快剑好像真的很快…… 我有点觉得自己是头绵羊，进了狮群当老大，这都是些什么货啊，随时一口能把我吞了。 其实我最怕的是到现在还没表态的卓子，秀才我还好歹能节制一下，卓子，她是我祖宗，西山军里唯一一个女兵，全军上下都知道，却没有一个敢挑明的，原因不明。她跟秀才一样是快剑，不爱说话，下手贼狠，全军都不敢收，非得塞到我这个怂队里来。 第7章 初见獠兽 丛林深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的心有点颤抖，强作镇定给大家伙再次交代，獠兽全身上下，唯一的弱点是眼睛，按照田鸡给的提示，自獠兽双目刺入半尺，即可伤其大脑，但此獠行动极为迅速，要想命中此獠双目，我想想黄子和他的十担“强”弓，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獠兽一对前爪可轻易刺穿西山军制式铠甲，更可怕的是它那两颗长约尺许的獠牙，要被它啃上了，咬哪断哪，神仙铠甲都救不了。 “小邓，对面来了几只？”我轻声询问趴我身边的邓杰。 “听声响，3只大的，好像还有个小的远远地跟在后面，春天下的小崽子吧” 邓杰，本是楚人，在家乡犯事，逃到梁国。一般人要么眼神特别好，要么耳力特别好，这小子，老天爷赏饭吃，不但给了双猫瞳，还给了狗鼻子和耳朵。暗夜里可视百丈，但凡他听过的人声，就算再乔装易容，也能从喧嚣热闹的菜市场里把人给找出来。有这本事，别说西山屯军，就是放雍州守备军也是屈才了，可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心甘情愿地蹲在37队，日常就一副平庸至极的傻样。兴帝元年夏，分派给37队的任务是看守一片瓜田，这小子每晚上就拉着黄子爬到瓜棚，但凡有猹啊獾啊来偷瓜，他指哪黄子射哪，那个夏天，37队就没缺过肉，黄子对邓杰那是惊为天人，崇拜得五体投地。 “老大，过来了，貌似我们下的第一层防线没起作用，这群畜生，灵智还挺高的，那个田鸡队长没跟您提起过？” 我有些语塞，为了危言耸听，没少在37队内部把田鸡描绘得英明神武，只是37队里的主个个心比天高，反而产生了逆反心理，没事就拿田鸡开涮，顺带挤兑我一下。 “胖子，小强，对面3个，你们合力挡住一个就好，另外俩放过来，小心别被獠牙给撩到，只要缠住，不求击杀，不可贪功，平安第一” “猴子、书呆子，点灯！” 刷刷两声，树上的猴子和书生，擦燃了强光棒，这是晒干的桦树皮掺杂了磷火石、硝岩、木屑制成的强光棒，照明效果远胜火把，但只能支撑一炷香的工夫，还死贵，5钱银子一根，为了此次春猎，大割肉买了4根，现在是烧银子的时刻了。 强光棒是真亮，方圆二十丈宛若白昼，也让我第一次看到了活着的獠兽。眼前4丈之外，三头成年獠兽幽幽地矗立在那，最大那头，有猴那么高，略矮于胖子，比8队击杀的那头大了一圈，最重要的是，死獠和活獠的区别，是眼睛。从未见过如此深邃，摄人心魄而又充满暴虐的眼神，宋胖子大概也被震慑到了，一时愣住忘了发起攻击。关键时刻，小强的金刚杵，狠狠地墩在一块山石上，打破了战场的寂静。顿时，有两头獠转向胖子和小强，最大的那头则保持不动，死死地盯着大槐树，它知道最大的风险在这个方向。 “黄子，胖子他们俩打不过两头獠，你得把它们注意力吸引过来” “收到，老大，看我的。” 黄虎一息之间，射出了十石弓的实战第一箭，宛若流星，从箭式上我猜测大概是惊雷，破风之声势巨大，如同春夏之交的惊蛰，呼啸着朝一头奔胖子和小强的獠兽而去。 第8章 首杀 电光火石，刹那间，中的！ 被射中的獠兽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大榕树。它想躲，却被风雷之声震住了，虽然4丈之远，黄虎的箭不可能直接命中獠兽眼睛，却也在其硕大的脑袋上给来了狠狠一击。此獠的神情，从惊讶逐渐转成了狂怒，大概这辈子在这燕钰山里，横行霸道惯了，没吃过这个瘪吧，转身，朝着大榕树缓缓走来。 那边厢，37队的主副攻击手已经对上了另一只獠，宋胖的开山斧和小强的金刚杵，那打得叫一个热闹。最大个的獠兽冷冷地瞥了一眼，就把目光再次投回大榕树，似乎它也知道主战场还是在这边，尤其是榕树下强光棒照不到的阴影里，让它产生了深深的忌惮。所以它也没有阻止那只陷入狂怒的獠兽一步一步地进入战场。 “老大，就来了一个啊，有点不够吃的感觉。” 秀才又开始得瑟上了。 “你小心点哈，獠兽速度太快了，你那招使出来前得避免误伤” “懂了，以天黑请闭眼为号令” “开始吧，平安第一，莫要逞强，莫要贪功……” 我话还未说完，秀才已经动了，他冲出阴影区，奔那头暴怒的獠兽而去，边冲边拿出一块黑球，大呼小叫地喊出来：“天黑请闭眼！” 所有人，包括秀才自己，都忙不迭地用手挡住眼睛，秀才手中，升起了一轮烈阳。那一瞬，仿佛整个燕钰山都成了白昼。就是烈阳弹，若是在暗夜里突然引燃，而猝不及防未进行防护，眼睛轻则失明数日，重则永远不得见光明。雍州守备军镇守之利器，多用于夜战，原则上是绝不可能出现在民间，无论配方还是原料，皆高度保密。只是大梁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军饷拖欠严重，便有军需官私下捯饬出一些谋取暴利。本次春猎，只从雍州城黑市买到一颗，纹银2两，是我这个十夫长一个月的粮饷。 爆燃时间是一息，第二息秀才快剑出手，第三息秀才急退，胸口已带血。 “这厮的反击好快啊，我剑才刺入一分，它的爪子就到了……完全是本能” “你的剑是对人的，刺入一分就可致命了。可对面的是兽。” 这是我听到卓子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话越长，越疯魔…… 卓子，一袭白衫，缓缓地踏入战场，走向那头还没从烈阳弹强光中恢复过来的獠兽，燕钰山的风吹起了她的秀发，我突然为那可怜的獠感到悲哀，从未有过的感觉，死亡和美丽居然是可以如此完美地交融在一起的。 为首的獠，因为隔得远，已经从烈阳弹的光爆里回过神了，看着卓子缓步走向它的同类，隐隐地感觉不安，但又对大榕树充满忌惮，似乎有退却的意思。 卓子来到獠兽跟前，她应该可以看到獠兽被秀才快剑所伤的左眼，正在滴血。獠兽也已经逐渐从烈阳弹的影响中恢复过来，低低的轻吼了一声，腰弓稍稍地蜷缩起来，这是要致命一击的前奏。 卓子突然笑了，虽然她背对着我，但我知道她笑了，笑声里她的右手轻抬，一颗小小的铜铃从她的纤指间抛出，发出清脆的……巫峡剑鸣 场上局势瞬间大变，为首的獠兽爆出惊天一吼，瞬间冲向战场，而那只和宋胖小强缠斗的獠兽也悲鸣一声，不顾开山斧和金刚杵狠狠地砸在它后背，强行脱离战场冲向卓子 那一瞬，似菩提花开，刹那永恒，卓子左手出剑，黄子十担强弓再次迸发，冰封，对准首獠，要为卓子争取哪怕半息的时间，胖子和小强近乎疯狂地尾随而至，大地之下突然卷起一阵土龙，余愣子仿佛从十殿阎罗家吃完席归来，神态狰狞地挡在了小獠和卓子之间。 那一剑的风流……我呸，卓子的剑跟她的形象完全是南辕北辙，卓子刚来我们西山屯军的时候，虽然是一身戎装，但终究是遮不住那女孩的风采，皓齿红唇，虽不施粉黛，那在西山一群大老爷们眼里，还不是神女降世。三中队的百夫长，没少惦记，平常还好，有天酒壮怂人胆，就去撩拨卓子，卓子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拔剑刺了对方大腿一下。第二天我才知道，忙不迭地采办了些补品礼物，去三中队给人赔罪，原想着刺了一下，应该没多大事，修养几天就好了，结果到了三中队，一看苦主，整个大腿都肿了，貌似还波及了命根子，修养了半年才算是恢复过来，打那以后，三中队路过咱37小队（隶属四中队），都得绕着走。我就记得三中队队长给我说的那句话： “老子这辈子都不敢去巫峡了，那哪是啥神女，今儿个知道了啥是黄蜂尾后针，青蛇竹儿口了” 卓子刺出的那一剑，叫“巫峡裂”，刺在三中队队长腿上，自伤口震裂寸许，那是留了情面的，刺在獠兽右眼的那一剑，也只刺入两寸，但震裂波及整个大脑。 獠兽，卒 37小队，首杀，卓子。 第9章 往事:西山论剑 首獠已经冲至卓子身前，此时的卓子刚完成击杀，眼瞅着避退不及，卓子的眼神里突然透出一分决绝，右手再次抬起，又一枚铜铃出现在手中。我暗道不好……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丝毫不敢迟疑，一个弹腿冲出阴影区，后方大榕树上，书生大叫： “卓子退，冰封，老大云瑶雨，秀才一剑仙” 短短一句话，是书生在仓促之间，计算出来的最佳应对方式，这里面包含了对双方速度、力量、站位和攻击手段的综合分析，我相信书生的判断，所以剑招一变，云瑶雨，直奔首獠而去。 快么？再快又怎么快得过老黄的冰封，只感觉天地仿佛为之一寒，似乎听到了冬天须陀河上冻时那嘎吱嘎吱的凌汛声，大榕树下好像有雪花飘舞，兴帝4年，料峭春风里，燕钰山幽谷中，老黄满腔不得志的委屈，北望天狼的憧憬，雪满弓刀的豪情，对战友疯狂驰援的决绝，就这么……泼洒出去。 首獠愣住了，如果说巫峡剑鸣是今天此獠第一次被人类震撼，那还不是直接面对自己。可这毁天灭地的冰封，是直冲自己而来的，短短瞬间它几乎忘了去追杀近在眼前的对手，几乎……未曾想老黄的疯狂输出，彻底把此獠凶性激起，只见它，抬起硕大的前肢，拍向老黄的十担强弩所激射而来的冰封箭，身体却丝毫没有停留地高高跃起，它被彻底激怒了，这群渺小的人类，今日必将榕树下所有活物，一个个开膛破肚，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冰封箭结结实实地扎入了它的左掌，这是很丢人的，獠兽除了眼睛之外，第一次被人类攻破其它部位，尤其是那个树上的人类，拿着一把可笑，寒酸的弓。所有的活物都必须死！ 它的右掌几乎够到了急退中的卓子，白衣似雪眼看就要凋零，直到她身后一声轻啸，一道金色的霞光喷薄而出，仙人一剑…… 卓子和秀才，有过一次剑道的讨论，就在咱37队驻地正对面的小山包上。 “为何每次你出绝招，都要抛个铜铃。”秀才问到 “尊重” “尊重对手，还是尊重你的剑招？“ “都有“ “你铃铛哪来的啊，每次就看你丢，也不见你收回，难不成你……你家是做铃铛生意的？” “要不我送你一个？” 秀才大惊，慌忙摆手：“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字了，仙子盛情小生心领了，仙子还是自个留着吧。” “你若是用一剑仙，我得出两个铃铛。” 秀才吓傻了，14个字，卓子打入西山军，没有一次说过这么长的连句 “仙子……小生告退” 本次谈话，载入37小队队志，史称“西山论剑”。 什么？你说我为啥知道得这么清楚？你忘了我们小队有个千里眼顺风耳，关键是，他还略懂唇语。当日我就是一边啃瓜子，一边听小邓给我实时通译的。 就那一天，西山论剑实录就在37小队传开了，仙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属实是冤枉了秀才，他三天都没敢回营，直到我出面做了和事佬，并且痛斥小邓这不厚道的行为，最终达成妥协是，自此以后，小邓在营区必须塞耳塞，秀才才敢回营。 第10章 二杀 一剑仙，秀才入我37小队后，只展示过一次，其实也跟卓子有关。就是那一回卓子刺伤3中队队长，豹字营上下震惊。我这还跟豹字营参将罗云百般求饶，私下还打点出去快十两纹银，罗总也打算大事化小，保持内部团结为重。 这好死不死，就传来了秀才护花的噩耗，三中队倒是不想惹事，可豹字营觊觎卓子美色的混账王八蛋可不止一个，陆陆续续，一些不怕死的小崽子们就隔三岔五到四中队门口晃悠，有最过分的就直接来了我们37小队。我是千叮咛万嘱咐宋胖子管好这几位祖宗，别给我惹事了，怎奈何，就有些嘴巴不干不净的小崽子，在营帐外唧唧歪歪。秀才跑到小邓那，给他解锁了耳塞，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可不就传到秀才耳朵里了。 于是乎，秀才来到营门外，直接点名说话最难听的三个倒霉鬼，扬言1挑3. 西山军虽然是杂牌，但也藏了不少牢骚一堆的高手（咱37队也别埋汰别人，从队长到下面10个，除了卓子，还不都是一群喷子），被秀才指着鼻子挑衅的三个主，没有一个善茬，放到江湖上，都可以归为一级高手，秀才临到开打，才感觉托大了，咬咬牙，祭出了压箱底（是不是压箱底我也不敢保证）的一剑仙。结果就是对方，剑断、盾碎、人伤。 卓子远远地看了这一幕，事后我问过她如何评价秀才的一剑仙，卓子只回了三个字： “糟蹋了” 仙人一剑，直奔首獠，仿佛要划开时空，这是秀才全力一击，跟当年37小队门口的切磋不是一码事了，此时我已经越过卓子，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我似乎看到她眼中的狂热，她在盯着这仙人一剑，隐隐觉得来到了远古的祭坛，祭坛上的巫女抬眼所见的神迹，如是我见……两个铃铛可能不够啊，我分明看到她，手比出莲花。 战场，又陷入了一片死寂。首獠，左掌碎，右眼盲，左眼流血不止，右眼是秀才一剑仙造成的，左掌是老黄的冰封，左眼的血是云瑶雨群攻剑法给误打误撞。宋胖那边，小强加余愣子，已经死死地压制住那个獠兽。 貌似一切都已经在掌控中了，直到小邓幽幽地说了一嘴：“老大，那个小的，可能才是最大的，我已经听不到它的声音了！” 我脑袋一下充血了，望向高处，猴子一脸无辜地表示，他也不掌握情况，而且……强光棒要燃尽了。 “强光棒，省着用，猴子先续上，书生你待会再用” 我们先解决眼前这位吧，留着是个祸害 我话音未落，老黄一支破虏箭呼啸而至，眼前这个首獠愤怒地拍打出去，却发现，那几个渺小的人类居然从它眼前消失，直奔宋胖他们那只獠而去 又是一枚铃铛，巫峡剑祭，之后是一道金光，仙人一剑。 首獠震怒，不顾破虏箭的伤害，回援小獠，直到它遇到破山诀，余愣子每次都从地底下蹦出来，以至于我们经常嘲笑他就是个地瓜，他却总说，老子下饮黄泉，你们这些瓜娃子，将来投胎滴时候想要转世为人，还要找老子走后门滴。 后门不后门的不说，这次余愣子那是真的把前门给堵住了，首獠一个不注意，撞一土墙上，吃了一嘴的灰，待到尘埃散尽，就看到了小獠的尸首，左右眼都被穿了一个深洞。 我下达指令的时候，自己一分都没敢动，多年的默契，我知道他们理解我所说的眼前这个麻烦是谁，胖子小强和余愣子，都是强攻型的，对于弱点极少的獠兽，他们只能打辅助。所以必须尽快把那只獠解决掉，这样才有机会跟幕后那位主，公平地掰个手腕。 第11章 长空蓄雷术 当下，我们的人应该是占了优势，重伤的首獠，还有一个失踪的货。我心中却莫名地感觉一番恐惧。 “所有人，互为掩护，向榕树靠拢，邓爷你给我仔细打探，猴子你跟树梢也要注意安全，咱面对的这个主，只怕不是普通的獠，指不定会爬树也说不好。” 猴子在树梢骂骂咧咧的，但却明显畏手畏脚了，强光棒都捏不稳，少不得又被我一顿熊。 “老大，獠兽发起攻击的瞬间，我肯定能感受到，毕竟那时它们的心跳会明显地加速，我能听到，但也就是一息的时间。” “它们不要准备么？我们干架之前都会提前就上头。” “得分品种了，我觉得咱对面这主，比您强多了。” “艹，我哪次干架冲动过” “可是我还是能听出您心跳的变化，对面这主……我连心跳都听不到啊” “这次回去，你的耳塞得换个新的，旁边总有个耳朵，老子想想都不自在。” “……” “你说，那个藏在后面的，和眼前这主，会不会有默契？” “您的意思，我重点关注眼前这位，它的心跳我倒是能明显掌握，可……那就是赌啊，万一后面那位，就不跟它沟通呢。” “我倒是觉得，眼巴前这位，有可能就是要重点盯防的，无论后边那位怎么想，它肯定会充分利用这位主，这其中的关键就是，后边那位，不知道我们有你这个大神的存在啊！” “老大，我们底牌都出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怕是要血拼了” “还没到那步，我说了，大家都要平平安安的。” “对面的，心跳加速了……” 书生在树上也发来警讯：“老大，对面这个呈攻击姿势了” “找，找藏着的那位，所有人，紧靠大榕树保护树上的，不要出阴影区！猴子警戒，书生，万不得已，强光棒别省着用了。” 话音未落，我已经冲了出去，大榕树西北角，云瑶雨 卓子和秀才直接奔首獠而去，巫山剑祭，仙人一剑 宋胖、小强和余愣子在大榕树下占据三角，围了个铁桶阵 黄子抽出了他唯一一支，神秀，睥睨全场，一副杀神的样子 很快，我就找到了正主，它带着一丝嘲笑的眼神看着我。獠王……燕山轶志里有记载，獠兽中有一个非常奇特的存在，出生即被母兽遗弃，不是因为薄情，而是长不大。不会超过盘羊的大小，也没有惊人的獠牙，獠王存活的概率极低，但若是活下来，那就是无可替代的獠中之王，灵智极高，超过一般人类，甚至活到一定岁月，能口吐人言，到了极致，可化形为人，蛊惑众生。当然这都是燕山轶志上的一家之词，伪传的可能性较高。 今儿个就是证伪的时候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传说里的神兽，是不是能被我揍得口吐人言开口求饶。剑招一换，云瑶雨歇，长空霹雳降人间 我的剑术所学极为繁杂，师傅也好多个。云瑶雨剑的师傅其实跟卓子的师门还有点瓜葛，不过也就学了这一招，算不得入门，学了以后，也就回去了两次，带点鸡鸭鱼肉啥的，老太太倒是喜欢得紧，身体还算硬朗吧，等她老得动不了了，终究还是要想办法给接下山来。 这个长空霹雳可就了不得了，需以剑为引，那天上的雷多吓人啊，引下来还没伤敌呢，自个被劈死了，而且这天上哪能保证随时有雷给你引啊。这招的师傅就传给我了蓄雷之术，简单点说就是遇着打雷天，就跑出去找雷劈，当然肯定有保护了，一般雷劈不死，师傅传了套口诀，就是循序渐进，不断扩大心海之中蓄雷的能力。 第12章 獠王 我心海内的雷，够电它8次，对面这位，似乎有点忌惮。我就觉得吧，它那傻不啦叽的，人畜无害的样子，指定是装出来的，那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没透着好；虽然没有那个大獠牙了，但被它咬上，绝对死得更惨。 心中越发恐惧，稍微看了下卓子和秀才的战场，貌似在掌控之中，这稳下心来准备安心对付眼前这位主。 “少年郎啊，这燕山，本就是我们世代生活的地界。” 我顿时无语了，一方面没法反驳，另一面，这獠兽真的可以成精说人话啊 “少年郎，不如这样吧，外边那两个小的，我也不管了，大的那个留它一条性命。你们拿到你们要的，就此退去，不要再进燕山深处了，可好？” “这……有个问题啊，此山名为燕钰山，为何你一直称呼为燕山？” 其实吧，我就是为了压低一下心中的震惊，找个无关紧要的事，多……聊会。 “呵，少年郎，燕山和燕钰山，对你有何区别啊？” “就是想多了解一下燕钰山，哦，燕山的故事。” “好啊，你让你手下放了那个大的，我可以给你讲讲这燕山的故事。” “这个啊……” “怎么，你不信我？” “其实吧，我们也就是冲着赏金来的，燕山还是燕钰山，与我何干啊。” “哈，少年郎，你倒是够直爽。知道为啥我坐在这个不利于攻击的位置么？” “我也是琢磨了好久，几次都忍不住想出手了。” “少年郎，姐姐都有点喜欢你了，可惜姐姐道行不够还不能化成人形，姐姐所站之位置，往下掘土两尺，所得宝藏比你的赏金要高多了。” “再有个三五载，姐姐就能化形了，到时你再来……姐就送你归西” 这个死獠王，差点没被它迷死，还好我心海内的雷引主动护主，就在这个死獠王发动攻击的一瞬间，长空霹雳自心生。 “少年郎，别以为你的雷术能护你周全，且看姐姐的莫虚空” 3次雷电，都被这狗日的莫虚空活活吸进去了，我只能选择急退 大槐树，宋胖子，小强，愣子，跑啊！ 终究，还是对黄虎这个十担弓的投资起了大作用，看到我急退的狼狈样，黄虎没有任何犹豫，神秀，出箭！直奔我身后那团魅影，中的！爆！下一刻獠王穿箭而出，却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了，毛都炸焦了。我再退，心海之中剩余的5道雷，一次性送出。再炸，死獠王穿出雷云后的样子，真是没法看，跟叫花鸡一样。 “少年郎，这就是你的压箱底了么？姐姐我可要动真格的了哟” 我的个祖宗啊，真要把命送在这了么，我终于忍不住大吼道：“杨智，还不出手，等着给老子收尸啊！” 大榕树，起了点变化，确切地说，就是掉了块树皮。只是这块树皮有点特别，其实是个人，在最合适的时间掉落，以最狠的刺插入了那个死獠王的左眼。 杨智，擅长藏气之术。跟泼皮猴打赌，说他要变成颗石头，让大家都找不着。那一日，37小队翻箱倒柜要找这个躲猫猫的孙子，直到落日了没找到，此时到饭点了，37队门口的一块石头站了起来，直奔饭堂。所有人瞠目结舌，这进进出出，他连个伪装都没戴，怎么就没一个人看到呢。 “少年郎啊，姐姐还真没发现你藏了这么个宝贝。嘻嘻，那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再来燕山，姐姐再跟你好好叙叙旧！” 第13章 复盘 一阵虚弱感就突然袭来，自獠兽出现，到卓子跟秀才合力诛杀本就受伤的首獠，其实不过短短两柱香的工夫。卓子和秀才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秀才还受了点伤，而我则还没有从獠王口吐人言的震惊之中缓过来，加上8次长空霹雳抽干了我心海里所有能量，顿时站不住，跌坐在榕树边。 “胖子你们仨负责保护，小邓注意戒备，杨智……” 等我转头向杨智的方向看去时，发现这货又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给藏起来了，至于是石头还是树枝亦或一片落叶，我也没心情去找了。 “其它人抓紧时间疗伤、回复体力，猴子你还待在树上别下来” 简单布置一下任务后，我便靠在榕树一根垂到地面的树枝上，沉沉欲睡。但脑子里却总静不下来，索性开始对今天的行动进行复盘： 首先就是装备的重要性，本次任务前最划算的投入便是黄虎的十担弓，虽然比起8队的重箭还显寒酸，但在黄虎的超水平发挥下，三次出手，次次发挥重要作用。看来还是要继续加强我们这唯一一个远攻火力。最失败的投入显然就是那些兽夹、陷阱之类，燕钰山这种险恶环境里生活的野兽对任何突兀出现的东西都会保持极强的警戒心理，这跟山下在营区周围相对安全环境中生活的小兽完全不同，总之就是这几两银子都打水漂了。倒是烈阳弹、强光棒效果不错，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贵了，而且烈阳弹也不是那么好买到。给宋胖配的内甲，本次似乎没用上，不过最好，如果可能我希望我的队员永远都备而不用，平安最重要。 战术及人员安排上，居功至伟的当属卓子和秀才，三次击杀都有他们俩的参与，秀才受了点小伤，似乎没啥大事，开始还担心獠兽爪子有毒，不过秀才自己看了看，又从随身包裹里掏出两个小瓶，一瓶外敷，一瓶倒出两颗红药丸吞了下去，这会已经活蹦乱跳精力十足。倒是有些担心卓子，今天她三次施展巫山剑诀，我猜测她每次施展前抛出的铜铃，可能不仅仅是一个仪式感，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卓子清秀的背影，俏俏地立在燕钰山的山崖边，晚风起时，就看到她衣袂飘飘，一时间惊艳了众人，我却依稀能感觉到，长袖之下卓子的手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抖。如要评分，二人此役表现完美，可得十分。 黄虎就不用再多赘述了，表现上乘，此役可评八分。 杨智和余愣子，都是属于隐攻手，余愣子两次出手，先是挡住獠兽解除卓子腹背受敌的险境，后又拦截首獠配合卓子秀才击杀小獠，大功，可得九分，唯独有点遗憾的是，他所习地龙法诀，上升空间不大，除非能找到更大威力的功法，不然他就可能固步不前了，以后多留意吧，只不过这高端法术，可遇难求。杨智，出手一次，却救下了老子的小命，而且他的藏气之术居然连那个开启灵智的獠王都骗过去了，前途不可限量，最重要的是这小子消耗最小，每天吃饭睡觉打坐，只是他手上的那把夜刃短了点且用的也不是啥好铁打造，这才让獠王得以侥幸逃脱。余愣子评分八分，杨智九分，甚至我还想给更高点，不过想想未能击杀獠王的遗憾，这一分暂且记下。 邓杰和猴子，斥候型人才，此役表现只能说合格，邓杰发挥作用强于猴子，只是在最关键的敌情判断上出了个几乎要命的瑕疵。两人基本上都勉强得个7分吧。 书生看起来全场表现怂得一批，但在最凶险那一刻，书生精密的计算和指挥，避免了卓子重伤，其心思之缜密，心态之冷静，头脑之灵活可见一斑，这小子就属于扮猪吃老虎的，藏得深，偶露峥嵘就力挽狂澜。可得9分……在之后很长的岁月里，我每每想起这晚给书生打的这个评分，就辗转难眠，这是后话。 宋胖子和小强，都是强攻型，面对獠这种皮实的凶兽，他们可发挥的作用主要还是牵制，中规中矩，但说实话对胖子的表现我是有些失望的，也许是安稳日子过久了，胖子还掌管我37小队的伙房大权，即使在兴帝3年的大灾里，这家伙似乎还胖了些，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精气神萎靡，以至于在獠兽出场时，他居然短暂的失神了，这要是獠王同时出手，今天的战局恐怕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反倒是小强，金刚杵一顿之下，居然颇有点得道高僧的法相。小强7分，胖子6分，不，5分。 真累啊，此次春猎，得獠兽皮3张，按照现行的悬赏制度，可得赏银60两，24两充公，实得36两，貌似还亏了，哎，就看能不能撞大运，找到獠丹了……终于抵不住睡意，靠着大榕树我便瘫软下去。 第14章 重宝 被一声清丽的鸟鸣给吵醒，睁眼一看，一只黑腹白羽的鸟儿划过大榕树的上空，身姿优雅，尤其那几根雪白的尾羽，随着鸟儿上下翻飞，仙气十足，美得象……凌风舞剑的卓子。我一时间呆住了。 “那是白鹇” 扭头一看，卓子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真漂亮，应该很好吃吧。” 我不合时宜地开了个玩笑，刚心里还在夸这仙鸟美得象卓子呢，这会就想把人家炖了。 卓子很厌恶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我也只好嘿嘿讪笑一下，这种焚琴煮鹤的粗鄙之语，在卓子面前那纯粹是自讨没趣。 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就看到不远处37小队其余9个家伙正围在一起，不知道搞什么名堂。走过去，大声咳嗽了两下，居然没人理我，我去，这是挖到宝了？ 于是不客气地拨开众人，来到前边，就看到三头獠兽尸身已经被处理完了，三块完整的兽皮被跟垃圾一样丢在一边，众人目不转睛地瞪着的是宋胖子手里一颗黄灿灿的……獠丹。 “老大，这下发财了，8队那个蚕豆大的獠丹，都给了90两赏银，实得的啊，都没抽水。咱这个足有个鸡蛋大，那得多少赏银啊。” 我也咽了口口水，从胖子手里接过獠丹，仔细打量起来。 “这是在哪头獠脑袋里找到的？” “那还用说，老大。肯定是那个大的啊，小的两个啥也没有。” “这可是个重宝啊” 我寻思了下，37小队运气真是逆天了，不过想来也正常，这头獠兽，可以追随在獠王左右，而且獠王还百般地想为他求一活路，那自然不是普通的首獠，这次进山可就是大赚特赚了。 “等等，我刚才想说啥来着？” 我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众人给问懵了。 “老大，您想说啥，就是还没说呗，那我们怎么知道。” “我去你的，要不是你们挡我路，我能忘了么？赶紧给我想” “下山要大吃一顿？”胖子试探着回了句 “滚” “拿了赏银去雍州城，桂园春？” “滚” 我气不打一处来正想踢这帮小子的时候，书生淡淡地插了一嘴： “老大，你刚才提到了，重宝” 咣，我脑袋仿佛被驴踢了一脚，重宝，挖到。我狂喜，跳起来搂住书生哈哈大笑： “书生，啊不，鲸飞先生，你可真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啊” 哎咦，书生作恶心状推开我，站得远远的。 “老大，咋了？是不是被獠兽吓傻了？” 滚，我懒得理他们，而是直奔我跟獠王第一次聊天的地方而去 姐姐所站之位置，往下掘土两尺，所得宝藏比你的赏金要高多了。 这便是獠王开出买首獠一命的条件，甭管是真是假，挖两铲子也买不了吃亏。 “就这位置，掘土两尺！” “老大，我来” 余愣子走上前来。 也是，若论挖坑，咱小队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余愣子。 一炷香工夫不到，余愣子就得瑟地从坑里跳上来：“挖到了！” 第15章 取宝，下山 一个石匣静静地躺在土坑中，表面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纹，我有一种冲动就想立刻把它起出来，不过回想獠王那翻脸的速度 “姐都开始喜欢上你了……到时你再来，姐就……送你归西” 还是谨慎些吧，“猴子，把你的钩爪拿来用下！” 小心翼翼地将钩爪压入土层下，喀地一声，算是牢牢锁住了石匣。 “所有人退后，至少两丈，猴子，起货 慢点啊“ 树梢上猴子一点一点地收回钩爪上的绳索，石匣被从坑里缓缓抬出，没有触发啥机关，不一会，石匣就被稳稳地放在了土坑边。 “找根粗点的树杈过来“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37小队所有队员，就围观着我跟个小孩放炮仗一样，颤颤巍巍，用树杈去顶石匣的盖子，一下，两下，三下……小半个时辰后，石匣才算被顶出个口子，没见有毒气，更没有火药爆炸 胖子终于忍不住：“老大，您这也太小心了点吧“ “你是没见到那个獠王翻脸的样子，小心驶得万年船“ 终于，随着咚一声闷响，石匣盖子终于被顶开，半边砸在泥土里。 “秀才，你懂药理，你去看看石匣和里边的东西，有没有毒“ 众人无语，秀才倒是很乐意，难得他又可以展示下他医术方面的造诣了。 半炷香后，秀才回过头冲我比了个一切安全的手势，于是乎，除了卓子，其他人都按捺不住激动和好奇，冲了过去。 一块黑漆漆的疑似铁块，和一片薄薄的玉简，映入眼帘。铁块长半尺，宽三寸，厚一寸，看着不大，下手去拿时才发现死沉死沉，怕是比金子还重，玉简倒是很轻，水色上乘，透着些薄雾，简上刻着二十来个字……我一个都不认识。胖子他们一众土老帽，都盯着铁块流口水，倒是书生和秀才，注意力都放在了玉简上。 “你俩认得上面的字？看出点啥来了？我冲着书生和秀才问到。 书生犹豫了一下：“不认识，不过就觉得这是古物，应该很值钱吧。” 秀才更是故作高深状：“以我的学识，至少可以确认这是上古神话时，仙人所用的文字。至于具体写着啥嘛，我还得回家族去找一下古籍，才能判断。” 合着这两位，也是故意装读书人啊，我回头求助的眼神看向卓子。 卓子慢慢走上了，看到玉简那一瞬间，我觉得她表情凝滞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看不出一丝波澜。 “东洲列国，文字百种，是否上古，还需考证” 罢了罢了，这天色也不早了，燕钰山的早春，日落得也早，而且山下比山上更要提前半个时辰入夜，以37小队的体力，3个时辰方能下山进入相对安全的外围区域。怕的就是昨晚跑掉的獠王，这会正在摇兽，晚上再来杀我们个人仰马翻。 “走了，有啥问题下山回营后再琢磨。所有人收拾行装，余愣子，给你两柱香挖个坑把三獠给埋了，扒了人家皮还抢了人家丹，至少还给它们一个入土为安吧。” 卓子，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下，啥也没说，默默地开始收拾行囊。 把石匣塞入我的行囊，让胖子把獠皮给收了，獠丹自然是给我保存，37小队，至少这点信任还是给我这个队长的。 第16章 泼天的富贵，敢要不 全队人马风风火火地往山下赶路，秀才却冲我使了个眼神并放慢脚步走到了队尾。我心领神会，也放慢了脚步。离开大部队有个四五丈远时，秀才神神秘秘地跟我说： “老大，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些獠皮和獠丹？” 我大概猜到他想说啥，故意装糊涂 “怎么处置？交军需库啊，獠皮能有60两，獠丹，按照8队那个豆拿的奖金，咱这少说也有两三百两吧。每个人能分小30两呢。” “三百两，呵！”秀才冷笑一声。 “怎么说？” “您知道8队上交的那个蚕豆，在京城卖了多少么？” “多少？” “1000两！” 我去，我是知道肯定被盘剥了，但没想到郑扒皮心这么黑。同时我看到前边小邓走路也踉跄了一下，兔崽子，肯定在偷听。 “那，你得有人引荐，才能找到大买家吧，咱们这乡下大头兵，上了京城，路都不认识。“ “其实也没啥难的，大买家咱不认识，那京城的药铺总能找得到吧，獠丹这类东西，最终就是拿来入药的，主要是给宫里和达官显贵们用。咱找个大点的药铺，越靠近皇城的越好，就算他们不收，也能给介绍个路子吧“ “这，容我想想，万一被发现吃不了兜着走，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你要说我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如果郑扒皮是吞一半，那我也毫不犹豫地交给军需库，可他这是贪墨9成，打发给8队一成都不到，心黑啊。 可要自个私下倒卖被发现，轻则没收所有获利，重则开除军籍甚至杀头都有可能 可是这次春猎，大家伙的装备都穷酸得要死，以后若想获得更多猎物，装备升级得花钱啊，1000两，咱手里这个就算再怎么贱卖，找对了买家，3000两是跑不掉的。有了3000两升级装备，别说首獠了，就是再碰上那獠王，咱心里也有底气不是么。 可是…… 额滴个亲娘哦，这到嘴巴前泼天的富贵，咱是吃还是不吃啊。 要是娘还在，也许真能给我拿个主意…… 下得山来，在一农户家打个尖，借宿一宿。打去岁冬天开始，就有陆陆续续的西山屯兵进山打猎，进山前通常都会在山下住一晚，这户人家倒也习惯了，熟门熟路地给安排了客房，卓子单独一间，其他人包括我，就睡大通铺。虽然还在燕钰山范围，但好在这家人家养了两条大狗，只要不是獠王那种级别的，应该都能提前预警吧。想到獠王，我看了一眼睡我身边的小邓，有心踹他一脚，还是忍住了，只是把被子一下给卷了过来，小邓愣了一下，没敢跟我抢，就去抢他那边猴子的…… 难得不用提心吊胆，几乎是沾着枕头就陷入梦乡，一夜无话。 早上起来，农户家的老头老太太，给熬了锅粥，居然还炕了几个大饼，山里风餐露宿十多天的我们那是一个狼吞虎咽啊，就连卓子，都吃了两碗粥小半个饼。睡饱吃足，结了店钱，千恩万谢地离开农舍，准备回营。 此处离大营还有60多里路，对我们而言那是非常轻松的，应该可在晌午之后就进入西山军辖区，晚饭前肯定能赶到。我也是患得患失地走在队伍最后，秀才很识趣地没再来劝我，倒是小邓好几次故意走慢点，到我身边，欲言又止的，我瞪了他一眼，小崽子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大部队。 天气倒是不错，阳光晒着，不冷不热，还有点小风，路边的农户新插的稻苗绿油油的，丰年的兆头啊，真好！ 而我……也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17章 分赃 回到37小队驻地，看着熟悉的帐篷、篱笆，还有去年冬天逼着大伙给铺的石板路，一种暖暖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看着队员们各自三三两两地往自己的帐篷走去，我吼了一嗓子： “37小队，全体，上我大帐，分赃！” 众人一顿欢呼，除了卓子，她理都没理，径直向她的小帐走去。若是平常，我就懒得理了，她是根本不计较这些的，你给她1两或者10两（当然，咱37小队还从未阔绰到可以分10两，呵呵），她都二话不说，拿起就走了。但今天不行 “卓子，一起吧，我有事要交代” 卓子停下脚步，点了点头，便朝我的军帐走去。于是乎，大家伙唧唧歪歪，打打闹闹，就都进了军帐，各自找地坐下。 待大家都坐好，我吩咐小邓： “小邓，看下周围，以防隔墙有耳。” 小邓得了令，出帐前后转悠了一圈回报 “38队好像新养了条狗，这不算隔墙有耳吧。除了这个，方圆二十丈没别人了。” “扑哧！”猴子乐开了花，“小邓，这是来跟你抢生意的啊！” 众人狂笑，小邓捡起一扫帚就冲猴子丢过去，整个帐篷里顿时洋溢着快乐的氛围，就连卓子也掩嘴轻笑起来。其实我这一年来的观察，卓子虽然属于那种冷美人，但37队内部插科打诨的时候，只要不是讲些浑笑话，她似乎不反感这种欢乐的气氛。 “好了好了，闹够了，我说几句” “第一，这次猎获，给军需库上缴那两张小的兽皮，首獠的皮和丹，我去找找别的买家，这话听进去，就给我烂在肚子里，要让军需库知道了，咱什么下场，大伙都晓得的吧。” 众人纷纷点头，甚至连个赌咒发誓的都没有，我很满意，那些什么天打五雷轰之类的话，听着都假。 “第二，兽皮交上去后，我得先支几两银子，先前凑的钱都花在买装备上了，我也等不了发饷，这找买家不是还要点盘缠么，然后我会离营几天，回来之前，胖子替我，你们千万别闹事，否则被人发现我擅自离营，整个大梁军我就挂上号了，逃兵，枷300里，一辈子就在田寨烧砖了。” “第三，咱们这次挖出来的那个石匣，里边那块玉，你们这些大老粗肯定看不懂，我拓了一份带着，玉就留在37营，卓子保管，书生和秀才也可以随时去参阅。” 那几个大字不识的家伙纷纷点头表示老大决策英明，其实我知道，他们惦记的是那块铁。 我把玉简取出来，递给卓子，她似乎犹豫再三，才不情不愿地收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就是这块死沉死沉的铁疙瘩了 “书生，燕山轶志，想必你都读过了，你来给大伙说说这铁疙瘩的来历呗。” 书生清了清嗓子，开始卖弄文采： “话说这燕钰山，似八臂哪吒，山型奇伟，钟灵俊秀，物华天宝，相传为上古女娲娘娘遗落凡间的钗子所化……” “简单点，说重点。”脾气最差的老黄按捺不住，直接吼了一嗓子，立刻得到大老粗们敲桌、跺脚的大力声援。 “此铁，燕山陨铁，这么大块的比较少见。” 书生见势不妙，赶紧精练总结。 “值多少钱啊？” 猴子一副贪婪的嘴脸 还好我事前给书生交代过，往小里说，真要按照我的预估，此次燕钰山之行，除了玉简，只怕就是这玄铁最值钱 书生颤抖着伸出3个指头 “30两？” “不，300两。” 书生这价一报，大老粗们是一片咋舌，秀才和卓子却意味深长地皱了下眉头，我眨巴了一下眼睛，他们似乎也会意了，啥话也没说。 其实，书生、卓子、秀才都知道，那不是什么陨铁，是玄铁。价值嘛5000两起。 “那，接下来，就是这块陨铁，你说它也不大，给胖子打开山斧，小强铸金刚杵吧，那都不够。” “所以，这块陨铁，我想着是给……” 第18章 凤凰变草鸡 “所以，这块陨铁，我想着是给……” 话说到这，我停了下来，看着杨智 “小杨，把你的夜刃借我看看。” 杨智犹豫了一下，本来隐攻者的武器就是他安身立命的秘密，不过没考虑太久，他就从衣袖里抽出了它那把夜刃。 我接过来，左右扫了一眼，然后递给离我最近的胖子 “大家伙都知道，这次燕钰山春猎，我能活着回来，多亏了这把小刀。大家仔细看一眼，小杨那一刀，震退了獠王，可刀也……裂了。” “如果，小杨手里但凡有一把上档次的夜刃，说不定就直接结果了那獠王。我知道，我把这个铁给小杨，大家伙会觉得，咱啥都没捞着，这300两怎么就都给了小杨。我要说的是，装备都会有的，可是咱必须先把最急需的部分补强么。我这次去找獠丹买家，如果顺利，那别说300两了，就是500两，只要你们看上的，咱就买。大家信我么？” 胖子和小强肯定没啥意见，这块铁对他们而言是小了，卓子、秀才和书生，从来就不计较这些的。唯一有些遗憾的，我觉得是黄虎，他攒了大半年的薪水，才打了一个神秀箭头，还只是上品精铁级的，跟陨铁（其实是玄铁）比，那还是差了两个档次的（实际上是云泥之别，差了8个档次都不止）。 会场陷入了小小的沉默，秀才居然是第一个发言的 “我支持老大的决定，杨智的藏气之术大家也都见识过，这次连那个獠王都骗过去了，他若手上夜刃更趁手，以后说不定就能救我们每一个人的命。” 卓子起身离席，临走前就四个字：“我也同意” 书生有点肉疼地表示同意，胖子和猴子也都同意，接下来就没啥悬念了，一致通过陨（玄）铁分给杨智，这欠大家伙的人情债，从饷银和奖金里慢慢还。 这就，散会。会后让胖子拿那俩兽皮去军需库交账，顺便预支个10两银子当盘缠。 我也是精疲力竭了，这一个小团队，水要端平，但有时候又要有倾斜，如果都是秀才书生和卓子那样的手下该多好，我说啥是啥，他们根本就是懒得争。 正想出去打点酒肉，回来犒劳下自己呢，就见帐篷帘子一掀，进来一个俏丽佳人，也就她敢不打招呼，直接进我的军帐了，卓子。 卓子手上拿着一个布袋子，直接往我脸上砸过来，我一个猴子捞月接了下来，凭手感就知道里边是银子，大约有10两。 “你干嘛呢，给我银子。” “盘缠” “那块玄铁”，卓子是直奔主题而去 我吓得跳了起来，做噤声手势。 “我让小邓跟胖子去军需库了” 我的个乖乖啊，这姑娘，看似直来直去，心眼怕是一点不比书生少 “这，这个，我怎么跟你解释呢。” “不用解释，你有你的道理” “那你为啥发问？” “太贵重，不能在雍州境现世” “重宝开炉，必引天象，雍州境，你罩不住。” “那是，那是，可是在哪铸刃呢。” “玄铁给我，我来处理” 卓子走前，回头问了我一句：“依你判断，这东西价值多少？” 我楞了一下，心虚地回答到：“7000两银子吧” 我是第一次看到卓子展颜一笑，却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啥话也没说，飘然而去。 …… 我都在5000两基础上又报高了2000两了，卓子那表情，感觉就像看一个傻子，我艹，那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啊。 就这么着，还没交到杨智手里的玄铁，直接就被卓子拿走了，你说，她要是携铁潜逃，我上哪说理去，我怎么跟小杨交代啊，咋就没让她按个手印就放她走了呢…… 想想，还是算了，我要敢让她按手印，她就能把铜铃按我脑门上……反正马上要进京了，咱来个不告而别，就让小杨多焦虑几天吧。 第19章 军账论道 正跟帐篷里为了玄铁的事感到郁闷呢，就听帐门外有人低声叫到：“老大在么？” 是书生的声音，我一想只怕是为了玄铁的事来的，赶紧招呼他进来。 “那个陨铁的事……” “老大，我不是为这个来的。有别的事。” “啊，那你说你说！” “这事，我觉得有点荒唐，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事，小邓还在军需库呢，你有啥想说的，你就是说你喜欢上卓子，出了这个门，没人知道。” “我靠，老大你自己的心思你别安我头上哈！” 被书生这一招反杀，我也乐了，还没法反驳： “艹，那你说吧，你有啥荒唐的想法” “是这样子的，咱平常说时间，无非就是一个时辰，一炷香，或者一息，对吧。” “啊，有啥问题？” “老大，要没有这次燕钰山之行，我也觉得没啥不妥的地方。可是，这次咱们碰上了獠兽对吧，还有3种。” “嗯，是啊，然后呢？“ “老大你关注过没有，就拿那两头最弱的獠兽，它们攻击时越过一丈，需要多少时间？“ “多少？“ “半息“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书生在那个关键时刻大喊的：卓子退，冰封，老大云瑶雨，秀才一剑仙，立刻来了精神，示意书生继续。 “那个首獠，速度比那两个，还要快出近一倍，我就不晓得该怎么描述它的速度了，2分息？觉得超级别扭。所以吧，我自作主张，您看一两银子可换10吊钱，每吊是串100文铜钱，那就是一两银子可换1000文铜钱，我就自创了一个名字，毫息，1000毫息换1息。” 我突然觉得我看向书生的目光，充满了尊重和期许，这是一个全新的思考方式，在唯快不破的战斗里，在与凶兽的对峙中，息这个时间刻度已经太粗糙了，比如杨智的出手不到1息，老黄的出手也不到1息，獠兽的出爪也不到1息，但其中差别是存在的，若是不能再精确一些，在战术安排上就会有很大的局限性，我的语气也由衷地改变了：“鲸飞先生，请继续。” 书生被我吓了一跳，再三确认我不是在调侃他后，就结结巴巴地说出了那惊世骇俗的一句： “我要把速度度量衡化！” 书生话语未落，好好的晴天，突然就降下惊雷，那一刻，万千仙佛，仿佛都把目光聚焦在大梁雍州郡西山守备军豹字营37小队驻地。书生是彻底吓傻了，我倒是见猎心喜，安抚书生，跟帐篷里待着，我去去就回，收点雷去，饿了！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雷浴，燕钰山亏空的雷能，很快就补满了，还惊喜地发现，心海所能容纳的雷电，够放9次了。还是这绝境能激发潜能啊。 满心欢喜地回到军帐，外边雷云已经逐渐散去，书生战战兢兢地跟那坐着呢。 “鲸飞先生，雷停了，您继续，您刚才说把速度度量衡化？” 书生怯怯地看了我一眼：“老大，您把雷都收了啊。” “呵呵，弱水三千，老子就取了9瓢而已。” “唉，就是吧，这次燕钰山之行，让我觉得呢，以前眼界太窄了。您就说那个首獠吧，它的极致速度大致可以达到100毫息，也就是一息可以越过10丈。” “那，獠王呢？” “獠王速度很难判断，虽然我白天特地丈量过它冲出来的地方到大榕树被杨智狙击，但这过程中，它是先被老黄的神秀阻挡，后又被老大您的雷给炸了一遍，肯定有影响，估不准了。” “那你猜一个数呢？” “老大，这可不能猜啊，猜错了就是人命来填的。” 绝对正确，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虽然我确实很纠结那个獠王到底有多快。 “老大，獠王的速度不能猜，不过，杨智的速度，就是他那一刀挥出的速度，我觉得在30毫息，但是只是一刺的距离，也就是3尺以内吧，在那个距离内他比獠王快。所以，陨铁，我觉得给他很合适。” “那，一剑仙，还有巫山剑鸣的速度呢？” “老大，您也太贪心了吧，而且武学虽然是无快不破，那也要讲实力、属性相克还有作用范围吧，我的梦想就是……罢了，随口说说而已，老大，走了，听说胖子今晚要搞红烧肉。” 第20章 宋哥烧肉 胖子晚上果然做了红烧肉，这可是他的拿手菜。却也曾经是37小队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起初胖子刚接大厨工作时，基本属于新手级，实在是因为37队没有更好的人选，而且因为胖嘛，天生就会给人一种大厨的心理暗示。于是乎，胖子就从切个肉都能薄一片厚一片的白丁基础起步，先是熬个粥煮个汤这样基本不需要太多技巧的活开始，那一个月，37队遭老鼻子罪了，天天清汤寡水，连顿干饭都吃不上，直到月末几个大老粗打算造反，罢免大厨的时候，厨房突然宣布，晚上吃肉，红烧肉！ 原来这个月，胖子一到没事，就跑38队伙房里套近乎，帮忙打打下手，顺带偷看人家怎么做菜。38队伙房的拿手菜就是红烧肉，每隔三五天就会做一次，那个香啊，把胖子迷得神魂颠倒，愈发下定决心要自个做出来，偷师了三五回后，胖子觉得自己应该是掌握了其中奥义，加上37队里对大厨意见已经甚嚣尘上，自觉地位不稳的胖子终于决定，富贵险中求，宋哥红烧肉，安排！ 对于脸都饿绿了的37小队，这可是爆炸性的喜讯，夕阳还老高老高地挂天边呢，就有人拿着食盆在厨房外晃荡，一边敲打饭碗，一边鬼哭狼嚎着秀才即兴所作小赋： 岂曰无肉？与子同袍。宋厨烹彘，抚我饥肠，与子同饮！ 别说，在晚霞之下，西山之滨，这歌还唱出了点西北沙场的意境。 就连日常喜素食的卓子，也按捺不住好奇，拎了个食盒，早早地出了她的小帐，坐在场边看大老粗们的表演，微颦浅笑……便醉了那片秋水。 酉时二刻，月出西山，37小队校场上，人声鼎沸。为了省点烛火钱，今日之夜宴便移到校场，借这西山一轮圆月，吃席！ 所有人早早盛了碗米饭，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那个男人 他来了，他来了 那个男人，迈着雄健的步伐，端着一口黑漆漆的大锅，自月华之下走来，那一刻，宛若天神临凡！ 走到校场边土墩侧，咣地一声，大锅便稳稳地墩在了泥台之上。 香，真香！所有人都沉醉在这片糜糜之香中，口水声，吸气声，敲碗声，不绝于耳，直到那个男人用他的大手，豪迈地一把，揭开锅盖！ 上一刻还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尘世，瞬间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胖子挠了下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道： “动筷子啊，尝尝咱手艺……” 良久，猴子才怯生生地开了句口： “宋哥，您做的这是红烧肉，还是黑烧肉啊。” 也得亏是晚上，胖子的脸看不太清，但我估摸着那应该是红的，成色比锅里的，肯定是要好的。 “酱油放多了点，好吃不就行了么。” 书生动了一筷子，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品味。看他那神态，胖子心中燃起了无限的希望，一脸谄媚地问道：“李哥，咋样？还不错吧。” 书生睁开双眼，冲猴子说到：“猴子，这我就要批评你了，怎么以貌取人呢，什么黑烧肉” 胖子大喜，乐呵呵地说道：“我就说嘛，酱油放多了点而已。” 我原以为书生是好意，照顾一下胖子的面子，怎知，他前面这些铺垫，只不过是为了递出那最后诛心的一句：“这特么根本就是焦烧肉嘛“，言罢，书生一口吐出嘴里的肉，拿起饭盒兔子一般就蹿出了营区。只留下我们一群尴尬的家伙和那个处在暴怒边缘的男人…… 我还担心胖子会撂挑子不干了呢，结果第二天他没事人一样，每天就是煮粥煲汤炒青菜，然后其它时间就一头扎入了38队的伙房。之后每隔三五天，胖子必做一次红烧肉，不是肉块太大没炖烂，就是猪皮没烧嚼不动，而且每次胖子做红烧肉的时候，必然会杵着他那板开山斧，守在饭堂门口，谁敢不吃他就拿眼睛瞪谁。 久而久之，大家似乎也习惯了，也不再觉得胖子的红烧肉有多难吃。直到有一天，38队和8队队长来我们这蹭饭，吃了一口宋哥烧肉，惊为天人，大加赞赏。搞得37队队员大眼瞪小眼，这，我们要在板斧威压之下才肯吃一口的，怎么这俩乡巴佬稀罕成这样，没见过世面。 宋哥烧肉，此一战，名动豹字营。 很久很久以后，有天我突然想吃碗红烧肉了，厨子们怎么做也做不出老宋那个味道，这再宝贵的东西若是唾手可得，就不晓得珍惜了，只有再也得不到，才晓得怀念。 第21章 攒个局 饭毕，大伙各忙各的，我出门溜了个弯，回营时就看到秀才和小邓鬼鬼祟祟地蹲在营门口，我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正要越过他们身边，秀才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 “老大” “哟，秀才，邓小爷，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拉屎也不去茅房，蹲这干嘛呢？” “嘿嘿，老大，我跟邓杰商量了一下，这次能不能带上咱俩。” “说说，理由！” “老大，我的理由，您看这个。” 秀才从口袋里掏半天，掏出一把快晒干的野草。 “老大，这是从燕钰山上采到的，叫兔耳草，别看这名字俗，此草磨成粉子，每次取一钱熬汤，外敷内用皆可，除了鹤顶红、阎王笑这些顶级恶毒，这世间其它百毒，尤其是对蛇毒，有奇效。这兔耳草，存世不多，所以不为外界所熟知，我家……原来的药园子里种了几株，太爷爷在世的时候，可宝贝得紧。但我发现这燕钰山上，倒是经常能遇到。” “难怪一路上你总是无缘无故地猫到草丛里去，那这跟去京城有啥关系？” “老大，不瞒您说，我们家是世代做药材生意的，现如今这世道不太平，边关估计没多少安宁日子过了。这战事要是一起……” “所以，你是未雨绸缪，想去京城趟一趟销路。” “嘿嘿，啥也瞒不过老大。” “那小邓，你呢？你为啥要去京城？”我转头问邓杰。 “老大，此次去京城找买家，这么贵重的货，那就不是一般买卖，而是一场局。如果局里能做到知己知彼，胜算不是更大么？我这千里眼顺风耳，有大用。” 嘿，邓老粗这番话让我刮目相看，他字都不认识几个，这一句话却每个字都打在我心头上了，我不怀好意地瞟了一眼秀才，果然他就局促不安起来。 “唉，你们倒都是有心了，可这次咱盘缠，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就紧张了，要是一下去三个，估计咱最后就得要饭进京城了。” “秀才，我觉得带小邓去确实有大用，至于你的兔耳草，你这样，你今晚给我好好地说说这兔耳草，包括它的药性啊，生长环境这些七七八八的，总之就是往玄里说，要把它夸到天上，比灵芝人参还要金贵，这条路我替你去试水，别忘了咱的獠丹也是要着落在药局身上。” 秀才愣住了，他教小邓那套说辞，没成想，把自个进京的名额给挤走了。 我也顾不上安抚秀才了，径直往营区内走 “就这样哈，秀才一会你去我帐篷，咱好好琢磨琢磨你的兔耳草，小邓早点歇着，明早卯时就得出发。” 我走到大帐前对着里面大叫：“书生，在不在？出来有事。” 不一会书生就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老大，啥事？” “这样哈，吃饭的时候我就一直琢磨着你下午跟我说的事，我全力支持，你看看，这有啥我可以帮忙的？笔墨纸砚我让胖子去雍州城给你采买。” “呵呵，那倒不用，老大你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那如果此去京城，您帮我看看能买些凤凰枞木就好了，我想自个做些小物件，原料要方便打磨切割，还要耐腐耐久，还不能太贵，我觉得凤凰枞木最合适了。这木头产自北方雪原，在我大梁可能就京城能买到，雍州肯定是没有的” “行，我会留意。不过这枞木，上哪能寻到？” “一般家具行都有，这木头不是啥名贵材料，但在缘、枢这类活动的部件上倒是常用到。” “看不出啊，书生，你一读书人，对这个木器手工还有涉猎啊。” 一肚子委屈的秀才正好路过，接了一句： “所学太杂，样样不精，所以他是书生，我是秀才，我这可是有功名的。” 这下捅到书生的肺管子上了，书生随手拿起一棒槌就杀了过去……这读书人被逼成这样，太有辱斯文了。 第22章 大梁皇城 送走秀才后，一夜无话，把首獠兽皮、獠丹还有秀才的兔耳草都收入行囊。撩开军帐门帘，看了一眼卓子的帐篷，黑漆漆的。晚饭她就没来，估计这会已经在路上了。 摸摸鼻子，回到床边，很快就倒下，沉沉睡去。 一大早起来，天蒙蒙亮，兄弟们都还在睡觉呢，小邓静静地站在营门口，胖子也在，把一个大布袋交给小邓：“这是烤的囊，还加了盘羊的肉馅，路上别饿着。老大那边你上个心眼，别让他抠抠搜搜的，该吃吃该喝喝，等你们好消息哈。” 靠，胖子啥时候这么腻歪了，老子又不是上战场，这一路进京城来回满打满算，10天就足够了，他搞得这么煽情。 “胖子，走了，家里你多操心，管好嘴别乱说话，别让那些小祖宗惹事。” 出发！ 一路上，小邓问我：“老大咱走着去京城么？从军需库弄两匹马不是更快。” “你傻啊，咱这次偷跑出来的，还敢用军马，一路上哪个关卡你都过不去。” “当然不是走路了，咱去雍州城廖家车马行，租个车。” 两时辰后，我和小邓就驾着咱租来的车，出了雍州城北门。一路走我就在编排廖记那个死老头子，奶奶个锤子，一辆单马两轮破破烂烂的车，十天租金开口就跟我要十两，还要留下十两押金。 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租了个驴车，50大子一天，押金纹银5两，英雄气短啊。 “老大，其实吧，驴车也不错。首先是耐力好，您看廖记的马，就算是蜀国过来的矮脚，那俩时辰就必须休息，咱这老驴子，吭哧吭哧走个大半天它都不报怨。再就是这驴比马扛造啊，马跑远途，就必须一半草料一半精饲料，您再看咱这老驴，就带了一袋黄豆，平常路边啃草，晚上喂点黄豆，第二天精神抖擞。” 不得不说，小邓是个乐天派，啥事他总能琢磨出好的一面来。经他这么一开导，我心情也立刻好多了。雍州到大梁皇都梁城，官道300余里，若是军马，两个昼夜可达。咱这老驴吧，时间得加倍。 就只能希望胖子那边，别漏了消息，这往返一趟，估计得半个月了。 紧赶慢赶，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在第四天晌午，咱的驴车，停在了大梁皇城之下。首先就是那城墙的气势，就把小邓给唬住了。 “乖乖，这不得有十丈高啊，老大，您看城头上的军士，那一身甲胄，比雍州守备啸字营的都强啊，就那个弓，少说也是三十担吧，这一守城墙的小兵就这么牛了，老黄看到了不得羡慕死啊。” “瞎说啥呢，能杵那守城墙的，不是高官贵胄裙带的亲戚，就是边疆百战不死的老兵。你注意看哈，那个城门楼子，对，就是我指的那个，大旗之下。右边那个，白白嫩嫩，一脸骄横的，就是裙带兵。左边那个，黑不溜秋满脸褶子，站得比那旗杆还直的，那肯定是在边关得了军功，荣退到这里的老家伙，你眼力比我好，你观察他的眼睛，是不是有种肃杀的味道。” “还真是啊，这俩兵气质完全不一样。我艹……” “咋了？” “老大，真佩服你，你让我仔细看那老兵，我就动了鹰眼，结果那老家伙立刻就察觉到了，狠狠地瞪了回来，我发誓他手下至少有10条人命，被他瞪那一下，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谁让你用鹰眼术的，别找麻烦哈，咱来做生意的，可千万别招惹到这种杀神。这里可是皇城，他们是兵，我们是民，出了事西山军可罩不住我们，你给我进车里边去，进城！” 第23章 杨记小哥 杨记 “老大，这俩字，我认识啊。” “还行，这到梁城了，进城第一顿，咱吃点好的。” “那马路对过那家，付顺斋，好像更气派点啊” “你认识字不少啊……很好，就杨记吧。” 让店外的伙计安排好咱的老驴，我和小邓便进了店，这刚进去立马就迎上来一小二哥 “二位爷，来了啊。往里进，敢问二位爷，是请客还是自个便饭？” 这就有讲究了，你要说请人吃饭，那就是大生意，小二哥就会殷勤把你送往二楼包厢去，你要说自个吃个便饭，那便是随堂炒菜，那一般就往一楼靠窗边的座位引，这俗话叫填堂，就跟那娶个小妾叫填房一样，填房是图个家里人丁兴旺，这填堂，就是让这饭铺显得客源不断，说白了就是，你跟这吃饭给老板赚钱，还得当老板的活道具，打广告呢。 还好咱也不讲究这些，那就在一楼靠窗口坐了下来，小二哥端上一壶茶两杯子，就问了： “二位爷，吃点啥？咱这是百年老店，主打就一个牛羊特色。” “有啥特色的，小哥给介绍下呗。” 说实话我这会心里正打鼓呢，刚进来的时候，瞄了一眼墙上的菜牌，乖乖，一份香爆嫩羊，就要120个大钱……这要在咱西山，120大钱买羊肉，够我们37队吃到肚子松腰带的。 “这位爷，您要说咱家的拿手招牌菜，那就是这楚地的小黄牛，还有就是这西北的滩羊。就拿这小黄牛说吧，您也知道无论是楚国律法还是我大梁律法，都是不准私宰耕牛的，但都没有说不准贩运耕牛，所以就有贩子每年春天，从楚地收了那不满一岁的黄牛，得花小半年时间一路赶到咱梁城，正接上冬围，春节，那是现宰啊。两位爷来得不是时候，这都开春了，就算还有，那也是冬窖的存货了。所以，我给二位爷推荐西北的滩羊，那是没有时令的，每月都有回客从西边赶过来。” 我抬眼看了下小邓，怎样，学着点吧，先跟你扯了一大堆楚地黄牛的故事，话锋一转，就是要卖滩羊给你，还显得人特别体察食客。 “小哥，不是说北滩羊，南盘羊么，你们家没有盘羊的啊。” 我就是纯属挑刺了，就想着店小二忍不住出言挑衅，我好光明正大地拂袖而去。 “二位客人是从南方来的吧，想必也知道盘羊是野物，没法圈养，每年冬天，雍州那边都会有盘羊上来，都是冻货。不过这盘羊确实是好，肉质紧嫩，还少有腥膻，过年前后那可是南北客人必点的，那价格比滩羊还要高出几分呢。若是客人想吃点家乡味，我记得冬窖里倒是有一副滩羊带里脊肉的羊蝎子，客人从南方来自然是知晓那是最好的部位了，只是这要等的时间就稍长一些。客人？” 我去，滴水不漏，我都找不到发飙的由头，这京城里一个店小二都这么厉害。 “那就算了，咱还要办事，简单点，两碗羊汤，四个烧饼。” 小二哥彻底无语，合着他这费那么多口舌，到头是伺候了俩** 要说这京城那就是不一样，虽然知道咱俩是穷酸，那羊汤和烧饼可都是实打实的，服务一点没少，我就拦住小二哥：“小哥，会个账吧。” “羊汤3钱一份，烧饼1钱一个，两位客人，共需10钱，盛惠！“ 我连忙陪笑，排出12文大钱。小二哥看了眼，说，客人给多了，只需10文。 我赶紧压住小二哥的手，说：“小哥，这还有个问题请教您呢，就是这京城最大的药房，那种有坐医的，就是这边瞅病，那边拿药的那种大大大药房。“ 小二哥的笑容果然和善了许多：“客人是给亲友寻大夫的对吧，那就去安平药局吧。“ “安平药局“ “是啊“，小二哥一边收拾咱吃完的汤碗，一边不经意地说：”外地来的寻医问药的客人，我一般都建议他们去安平药局，那里虽不是最好，但那里的医师都有普济之心，收费那是最平的，你们外地来京瞧病的不容易，如果安平药局治不好，那也是尽人事了，没留啥遗憾，对吧。” “当然那些皇亲贵胄富商高官，就去平安坊。” 第24章 平安坊 告别杨记小二哥，回到咱的驴车里，我恭恭敬敬地冲着杨记的方向，行了个礼。 小邓就有些不明白了：“老大，你刚才干嘛呢？“ “我给小二哥行个礼“ “给他行礼？他两碗一片正经羊肉都没见的羊杂汤，加四个烧饼，在咱雍州城，不超过4文大钱，这奸商您还给他行礼。“ “小邓，这里是京城，那羊汤肯定没法跟咱雍州的比，我敬小二哥的，是因为他还保持一颗善良之心，其实也是时时警示自己，莫忘了初心。“ “这……“小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我，就看了看驴车里挂着的舆图，说到：”那，咱去安平药局？“ “去什么安平药局，你觉得咱这獠丹，是那些进京寻药的老百姓用得起的么？“ 我指着舆图：“这里，去平安坊。“ 有舆图的指引，倒也不费事，半个时辰后，咱们的驴车就到了平安坊外，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平安坊，这么大。 整个梁城皇都，内城，东西宽十里，南北纵十里。大梁皇城居中，占了两个坊的大小，环绕皇城共计十坊。这平安坊，位于皇城正南，东西宽三里又三百丈，南北纵两里又五百丈，站在平安坊北门楼，一箭可透半个皇城。 驴车到了平安坊西北角便被拦下了，没有禁卫营发的路引，到这里，就只能下车步行。 我们把驴车存好，背上要紧的物件，就下车进了平安坊。 “乖乖，京城一个药局，比咱雍州城还大啊。“ 小邓连连咋舌 “其实它不是一个药局，而是一个药城，你没看到那些店面么，门脸都不大，但我觉得就那8尺门脸的小店，一年的药材生意，比整个雍州还多。不过这倒是我喜欢的，鱼龙混杂，咱混迹其中，也不容易让人瞧出端倪。你那耳朵没经历过大场面，到这里会不会怯场啊？“ “切，老大你别激将我，咱走着瞧。“ 接下来这半天，咱俩就在这平安坊大药局里闲逛，那种有行医坐堂的大店不少，当然更多的就是这批发药材的商贾。我一时兴起，从行囊中，抽出两根兔耳草，逢店便进去问询，我让小邓别跟着我，而是我每进一家药店，他就在门口闲逛，等我出来，他还要继续听一听这老板说了啥。 绝大多数药店，包括那种有座医的，都认不出这兔耳草，也压根不信我的嘴吐莲花。我进店也从不说是兔耳草，就说是老家乡下治疗蛇毒的奇药。直到我进了一家叫“安平药局“的，巧了吧，我都没打算去找他们，结果他们还在平安坊支了一个小小的摊位。我一通天花乱坠的胡吹后，那个接待我的老医师摇摇头，礼貌地送我出门。大概就是一炷香时间吧，小邓就蹭了过来，老大，那老家伙，认得这个药，我听他说了”兔耳草“，不过他似乎不太感兴趣，就说这一两支，意义也不大。 靠，老狐狸，要不是我有这顺风耳。我马上交代小邓，赶紧回安平药局门口继续盯梢，然后自己就气势汹汹地冲了回去。老医师看到我还有些惊讶，怎么又回来了，还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势。 我也没多说啥，从行囊里，掏出了一把兔耳草，就拍在老医师面前。 “您认识这药，为啥我刚才胡说八道的时候，您不点破我？“ 这招是跟卓子学的，就是在绝境处，反咬一口，当然这只能对君子有用，那年春天，须陀河化冻了，卓子不知道哪搞到了一些茶叶，据说是要用无根之水来煮，于是她就提了个瓦罐，去须陀河取那冰凌。结果赶巧了，书生他们家族有个传统，处子之男，需在大河化冻之时，赤身裸体沐浴在冰河之内，然后在河边搭个小木棚，生起一围炭火，自冰河中出来，就赶紧进木棚烤火取暖，这就算完成了一年一次的仪式。 悲剧就发生在卓子用手采集冰凌的时候，书生从冰河中站了起来，我滴个天哪，这是泼天的灾祸，无端就找上了书生。卓子拎着她的巫峡剑，追着光屁股的书生，至少跑了十里地，最后书生冲进我的帐篷求救，才算是留下一条小命。然后书生跟我百般解释，我又跟卓子百般解释，按说这事，书生没啥错啊，人家先到河边的，河边那个木棚也能证明书生所说非假。 卓子似乎也觉得理亏，但就是死鸭子嘴硬。 “明知我要去取水，他还行无耻之事……“ 书生当时是仰天悲叹，就差没卷铺盖走人了。我赶紧安排了胖子，猴子，秀才轮着安抚他，这事到秋天才渐渐平息下来，自此书生跟卓子，就不怎么说话了，卓子倒是有些愧疚，只是这两货，哪个肯先认怂啊。 扯远了，扯远了，回到安平药局。老先生果然也是被我无赖的先声夺人给唬住了，有些生气，可目光落在我拍出来的一把兔耳草时，他又犹豫了。 “这位小哥，这种草，你还有多少？“ 第25章 入局 “这位小哥，这种草，你还有多少？“ 我笑了笑，把行囊拉开一条缝，透给老先生看了一下，马上就拉回来了。 老先生似乎有些激动了 “小哥，敢问小哥何方人士？ “老先生，这个就不便透露了，就是想问问，这草药，你们药局收不收？” “只要是药，药局都收的啊。就是小哥这药的品相……“” “这兔耳草，1年长1寸，5年就凋零了，这叶子，一般是3叶，我这个，高4寸叶展也是4片，在兔耳草里都算上上品了，咱老家那黑蝮蛇，咬人后若不立刻送医，1个时辰就神仙难救了。可只要有备了兔耳草粉的，拿大水冲洗伤口，再敷以兔耳草粉，并熬草粉汤口服，第二日便可下床了。老先生，我没吹牛吧？“ “小哥老家多黑蝮蛇？“ 死老狐狸，处处想套我的话呢，还好我跟秀才对了一晚上的台词。而且把咱西山常见的红蝮锦蛇换成了黑蝮蛇，让老狐狸去猜吧，黑蝮蛇多分布在蜀南以及楚西南，哼，你还敢去蜀国和楚国收药么。但我还是假装说漏了嘴试图补救的样子 “也不只是蝮蛇了，还有眼镜蛇，金环，兔耳草都有奇效。“ “哦，那敢问小哥，这草药，您是打算按株还是按重来卖呢？“ “一株一株看品相，太累了，只要大差不差，我觉得按重吧。“ “那，怎么个算法？“ “老先生，您可以作主么？或者我明日巳时再来，这一把兔耳草，就算是小生我表达的诚意？“ “……也罢，那便依小哥所说，明日巳时，我请我们家家主过来“ “那，小生就此别过，老先生可以去抓条毒蛇来试试咱家这草药的药性。“ “玩笑了，玩笑了，小哥慢走，明日巳时，恭候大驾。“ 出门后，小邓远远地跟着，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隔着一丈有余给他交代任务： “你还回安平药局门口，至少盯一个时辰，特别是注意我留在药局的那一把兔耳草，他们肯定要验，而且一定会是重要人物亲自过来，如果有大人物出现，那就不限时给我盯着……但是，注意安全，宁可放弃也绝对不允许你涉险，然后你出来去城西南，扬乐坊的八方客栈找我。“ 小邓冲我比划了一个明白的手势，就回头去了安平药局。我则出了坊，取了驴车，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往扬乐坊驶去。总觉得，拉下了什么事没办，却一时想不起来，罢了罢了，先去客栈休息片刻，午时到的梁城，这会刚到酉时，天还大亮着呢。到底是皇城，这一天里晒太阳的时间都比咱西山大营多出半个时辰。身体倒不累，可就觉得脑子累。 这一路就到了扬乐坊，打梁城西门进城后我就在这京城西南边边角角转悠了一圈，就觉得这个八方客栈还凑合，位于一片平民区，人多，利于隐蔽，关键是便宜，100大子一晚，还管牲口的草料。就这了吧，虽然通勤远点，那大不了就早起呗。 第26章 踩盘子 到了客栈，进房间坐下，将行囊放好，我就在床上躺下，盘算着接下来怎么进行。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大梁城的天空也已经暗下来，华灯初上。 就听得窗外传来了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布谷，布谷”，这是小邓给我发的暗号。虽然在西山时，这个春末的季节确实有布谷鸟求偶时在大山密林里布谷来布谷去，吵得人一刻不得安生，但在这梁城…… 小邓倒是有他的理由：“我要是学个麻雀叽叽喳喳，那您还真有可能就把我当真麻雀了。” 也有道理，布谷叫虽然很突兀，但好在我无需给他回应。十丈之内，我只需要在窗口低声轻语，小邓就能听到，甚至都不用开窗，我就在床上仿佛自言自语地念叨：“2楼，甲字3号房。” 一会，就听到小邓轻轻敲门声，“门没关”，于是小邓就象条黑鱼一般滑了进来。 “老大……”小邓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抬手示意不要说话：“走，出去吃碗面去，中午那个杨记汤里干货太少，饿了。” 小邓立刻很开心地跟上，他估计也饿了，在西山这会咱早就吃完饭各忙各的了。 也不知道胖子今晚做的什么菜，秀才和书生和好了没有，杨智是不是焦虑和期待中正坐立不安，老黄应该是雷打不动地在打磨他的箭头……卓子现在到哪了？ 正想着呢，就路过一个卖牛肉面的小店，拉着小邓进去，要了两份牛肉面，再加了盘花生米，走到店门外支的桌子边坐下。这个店比较偏僻，来往人不多，也都是行色匆匆，没有人会来注意我们。 “说说吧”我示意小邓 “好嘞，老大你走后也就是半炷香工夫，就看到一个伙计从店里匆匆地跑了出去，过了约莫两柱香的工夫，便见他领着一个一身皂衣，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不急不慢地进了店。那店的掌柜急忙迎了上去，看着挺恭敬的样子“ “然后就看那掌柜的从柜台后取出了咱那包草药，皂衣老头拿着咱那草药，又是闻，又是掐，最后还扯了一段放嘴里嚼了一会。“ “嗯，是兔耳草，还真就奇怪了，这东西一般一次能找到一两株，他这一大把少说50多棵，而且刚来的路上伙计还说，对方包里更多，来人是什么地方的，你试探了么？“ “杨先生，对方口风很紧，而且没有口音，不过说漏了一嘴，说是他们老家就是拿这个解黑蝮蛇毒的，那来人多半不是楚人便是蜀人了。“ “嗯，有可能，很好，咱明天想办法把他的货都收了，别流到市面上。顺便再探探他的底“ “是，杨先生，那明儿个是哪位爷过来啊！“ 杨先生扑哧一乐，“这点子生意，还需要几位当家的来么，明儿个我再来一趟吧。对了对方开口要价了么？” “还没呢，不过对方意思是按重来算，杨先生明儿个是您直接谈，还是让小老儿先在前边试试水？“ “也行，我上来就不说话，只是给你压阵。价钱嘛，如果都是这品相，晒得干不带土，你就按这个数往下压” 这到关键点了，牛肉面老板正好把面和花生给送了过来。 “老大，当时急死我了，关键时候那老头不说话了只是拿手指蘸着水，在桌上写上了。偏偏老头那掌柜的刚好就把老头给挡着。还好那老头比划完就起身要走，掌柜也连忙起身去送，就他侧身的一瞬间，露出来俩字。我情急之下就开了鹰眼，那俩字后头那个我认识，是拾，前头那个笔画挺多，不认识“ 我去，没文化关键时刻真要命啊，我一时气结。 “这次回去后，让书生秀才教你识字，爹妈赏了你这双眼睛，别只吃老本。“ 小邓摸摸头，嘿嘿傻笑。我用筷子蘸了点面汤，把壹到玖几个字写在桌子上，你看看，哪些你认识。 “这个伍，这个是陆，还有这个捌，其它的嘛，嘿嘿。“ 我把伍陆捌三个字擦掉：“那剩下的，你回忆回忆，你看到的是哪个？“ 小邓就想绕过桌子，过来看，被我阻止。 “就在你位置上看，当时掌柜背对门口对吧，杨胡子老头面对大门，所以他写的字，在你的角度看过去，就是倒着的。“ 小邓点点头，就一个个字看过去，这个捌后边的是玖对吧，不是，笔画少了点，不是。 我心里暗暗叹口气，伍陆捌玖都不是，那除非是柒，否则这老头心里价位不高啊。 小邓不失时机地抹杀了我最后一丝幻想，他手指着柒，摇了摇头。 倒霉，那就最高不会超过肆拾了。 经过一番长时间的犹豫，字都已经干了，小邓犹豫再三后，仿佛下定决心，他拿手点了一下壹，再点了一下贰 “老大，我能确定在这两个里面，但是哪个我不敢猜“ 也是，这俩个数字，字型结构类似，不象玖、柒、肆，有比较明显的分开。而且都是头上顶出来个点，在大致相同位置有两横。 那就是壹拾，或者贰拾两了，待到明日对方开价，大概就知道他们是冲什么价位去了。 “很好，小邓表现不错，拿到了重要的信息。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你没有跟上那杨胡子老头，把他落脚地探到。不过还好，两柱香伙计打了个来回，加上还要跟老头说明情况，老头要出门前还梳妆打扮一下的话，哼哼，他的羊窝，也就在半炷香之遥，老头走路还慢条斯理，那基本上就在1里地之内了“ 小邓听得一愣一楞的，老大你这真是神仙下凡啊，这你能算出来。 “少拍马屁，吃面。然后你边吃边听我说，明天你的任务是……” “ 第27章 首轮交锋 翌日一早，翻身起来看看天色，卯时3刻左右，还好没睡过头。小邓则还在呼噜打得天响，真羡慕，心里不装事，就是活得自在。 招呼他赶紧起来，洗漱，然后下得楼来。我往小邓手里塞了块碎银，他便心领神会，踱着碎步，进了八方客栈斜对面的另一家客栈，安心客栈。我则牵着驴车，又去了昨晚那家牛肉面馆，还是两碗牛肉面，便坐在路边等小邓。 不多时，小邓就走了过来。 “定好了，乙字2号，就2楼东头起第二个。跟八方客栈正对着，互相开窗就能打照面，不过好贵啊，120大钱一天，老大咱这一天的房钱就够咱37队喝酒吃肉好几天呢。” “没办法，京城东西就是贵，咱进城后，你还没露过面，是生面孔，而今天去谈兔耳草，顺利的话，接下去几天咱就要考虑把那个东西出手了。财一露白，就怕有人打歪主意，咱必须分开。这是2两银子，这之后咱在公开场合就不碰面了，你省着点花啊。联系的暗号记住了吧，我可没有你的顺风耳，有事暗号通知我。” “放心，老大！” 我呼哧呼哧把面干完，给老板结了帐，不再搭理小邓，牵着驴车就慢慢朝平安坊而去。 不多时就到了平安坊，还跟之前一样，把驴车存在坊外，然后就背起行囊，混入了平安坊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巳时已过，我特意耽误了一小会，才四平八稳地走进“安平药局”，掌柜的果然在，但小邓说的杨胡子先生却没露脸。明白，跟我一样，在摆谱呢，这谈价格首先上来气势就要占个好位置。我也没法子，孤身一人，哪能跟他们一样有人手安排得妥妥贴贴。 掌柜的迎了出来：“小哥，来了啊，稍坐，喝杯茶，已经去请当家的了！马上就到。” 我撇了撇嘴，故意露出一点不满的神色，不置可否。接下来，我就跟掌柜的，大眼瞪小眼，一声不发，搞得掌柜的有点坐立不安，出去两次探头打望，终于两柱香后，掌柜的面露喜色：“来了来了，我去迎迎，小哥请安坐” 接下来，就看到门外，掌柜的跟在一人身后，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杨胡子先生，终于照面了。 只见那杨胡子，面带微笑走了进来，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回身问向掌柜的：“怎么着，还没开始谈啊。” “当家的您不来，咱没那个权限谈啊。” 我暗自腹诽，杨先生变当家的，这是欺负我们乡下来的啊。脸上倒是挤出一分笑容，起身做了个揖，当家的您好！ “好好好，这样吧，安掌柜，你跟小哥谈，我呢，昨晚聚贤楼的酒还没醒，我就跟边上坐着。” “是是是，当家的，那您坐。” 然后掌柜的看向我，也比了个请坐的手势，我发现自从这杨胡子来了后，这个安掌柜眼里刚才的一丝不安也都消失了。 “这样，小哥，昨天您留店里的样品，咱当家的也看了，不是太好，也还算差强人意吧。请问您其它的兔耳草都带来了么？“ 我没说话，从行囊里掏出10个油布纸包，放在了桌子上 安掌柜伸出手来，取了一个，拆开绳子，打开纸包，仔细地研究起来，很快他抬起头来，冲着杨胡子点了下头：“品相跟小哥的样品基本一致“，说罢又把手伸向下一个纸包，我抬起手来挡住他：”安掌柜的，咱把价格谈一下，再验不迟。“ “那……小哥，您要多少？“ “安掌柜的，还有这位当家的先生，要说这兔耳草的品相，你要压价所以故意把它说次点，这我理解。但是我家世代大山里采药，一般品相低些的都留着自用了，这次带出来的，虽达不到5寸5叶的极品，但这这四寸半四叶的，这解毒的功效，只怕这平安坊里也找不出同等的吧，此草，当定位上品。我也不想狮子大开口，就按这个数吧“ 我伸出5个手指，却没说是5两还是50两亦或500两，我得等这个安掌柜接话。 安掌柜有点发愣，这个数字，按高的吧远超他授权，按低的吧我估计他都不好意思压价了。 “小哥，你这还不是狮子大开口啊，就你这药，敢要50两？“ 确认了，小邓没有看错，安掌柜的授权是两位数，我寻思怎么再套话呢，杨胡子先生突然端起了桌上的碗茶，轻轻敲了两下碗盖，抿了一口茶。 我去，什么意思？这是打算送客了？ 第28章 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 我立刻停下来，不再说话。安掌柜额头上好像渗出几滴汗珠子，这个还没入夏啊，早晚都还挺凉的。 杨胡子把目光从那盖碗茶移开，看向我们，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怎么着，谈完了啊？“ 掌柜的连忙作揖，回到：“当家的，刚聊完品相，这正谈价呢，小哥这要价太高了“ 杨胡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了一嘴：“哦，那小哥想要多少啊“ 掌柜的回到：“他要50两银子每两，这比人参都差不多了“ 杨胡子摇了摇头，说出了让安掌柜毛骨悚然的一句：“我就见小哥，伸出来5根手指头，安掌柜怎么就认为小哥是狮子大开口呢，也许人家小哥是要5两呢。“ 老贼，轻松一句话，把谈判的局势瞬间扳回去了。你咋不说我是要500两呢？或者你说我要5钱银子啊。 我沉吟了一下，缓缓回到：“当家的，安掌柜没说错，小生就是要卖50两纹银“ “呵呵呵，这位小哥，还真是敢开口啊，这整个平安坊，敢要50两银子一两的药材，一个手就能数出来，小哥觉得自己这一味解毒草，真能贵过灵芝人参啊“ 好，老狐狸亲自下场了，至少说明前边的铺垫起了作用。 “当家的，这可否容小生细细道来？“ “小哥请讲，老夫洗耳恭听“ 我定了定情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杨胡子眼前。 “这是？”杨胡子带着一丝不解看着我 “这瓶子里，当有一红一白两粒药丸，是那滇国所特产的紫碧落果，加上山椒、落霖等诸多名贵药材制成。如今在这平安坊，要10两银子一瓶，其中一般毒蛇咬伤，服用白丸，若是遇到王蛇、金环蛇这类剧毒蛇，则需红白两丸同服。” “而若是有了兔耳草，1钱药粉即可达到红白同服的效果，滇国红丸10两银子救一命，兔耳草一两药粉可救10命，按这么算，当家的，就算是有些损耗，对安平药局，也是妥妥的稳赚不赔” “呵呵，小哥还是用了点心思的啊，居然还去买了这么贵的滇国红白解毒丸。” “让当家的见笑了，晚辈手中这瓷瓶，是空的……我们采药人家抓起一把草药进嘴里的事，花10两银子，那真是作了大孽了，这瓷瓶是晚辈从平安坊一药店求来的，花了3钱银子呢” “哈哈哈，这位小哥甚是对老夫胃口。只是我想请教小哥几个问题！” “不敢，还请当家的赐教。” “第一，这红白丸，除了小哥所提的紫碧落、山椒、落霖，还有麻薯，牛心果等十余味草药，这些原料也不是滇国都能提供的，事实上要集齐这些原料，至少要涉及滇、蜀、楚还有我大梁。请问这其中的所涉人力之多寡，小哥是否清楚，兔耳草是好，不过要发挥其最佳药效，也要掺入蜀国的的红罗、楚国的蛇果等数味药材搭配，所费人力也都要算入成本里的。 其二，这安平药局设在这平安坊内，一年要交多少租，多少税，小哥可知？ 其三，滇国红白丸名满天下，而这兔耳草因产量过于稀少，在业内除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知道，实在是岌岌无名啊 其四，要把这兔耳草制成类似红白丸的样子，还要保持其药效，少说也是十几道工序，再配上瓷瓶。这个中的成本，小哥算过没有？“ 我傻了，这些弯弯绕的，秀才没跟我说啊，这咋应对啊。 我有些心虚地站起来，冲杨胡子鞠了个躬：“听先生一席话，让我这山里来的小子，汗流浃背” 杨胡子满意地笑了，挥挥手示意我坐。 “这样，小哥，咱也算是一见如故，以后来梁城啊，要出售什么草药，山货之类的，你来找我，我一定比市价高一成收购，如何？你这些兔耳草吧，这样，看在你不远千里来梁城，我给你15两的价格。” 这……我心里敲起鼓了，15两\/两，我这带着的兔耳草有约莫4斤，就是64两，那就快有一千两银子了。这……脑海里在快速回忆昨晚小邓给我的信息，突然想起这杨胡子一句话 想办法把他的货都收了，别流到市面上 我去，他愿意出到20，还要独家全收，这里边要没点暴利，怕是也惊动不了这老狐狸了。再回想刚才老狐狸说的红白丸所需部分原料要从滇蜀楚运来，我似乎懂了。 “承蒙当家的看得起，不过这个价格嘛，实在是，晚生一家几十口，都在等我回去，这价格实在是太低了。” 杨胡子这老狐狸，轻拍了下桌子，似乎有些生气了：“你这年轻人，老夫在这陪你聊了快一个时辰了，道理也给你讲了，也给了你一个很公道的价格，你怎么就不识好歹呢。” 我唯唯诺诺地站起来，又给老狐狸作了个揖，说出了决定本场谈判的最后一句话：“当家的，晚辈还有一个问题请教，请问当家的怎么看未来两年边境的局势？” 一个时辰之后，我自安平药局出来，哼着小曲，往平安坊外走去。我那一句当家怎么看未来边境局势一出，杨老胡子似乎就泄了气，他懂我的意思，若梁楚正式开战，伤药、解毒药需求必然大涨，而因为部分原料在楚，红白丹势必断货，市场上存下来的货价格只怕还要飞涨。但我手上的兔耳草不一样，虽然搭配红罗、蛇果药效更好，但实在没有，兔耳草也可自己单独成药。这便是：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兔耳草就是那山，红罗蛇果便是那云。4斤兔耳草，若是使用得当，可救一个千人营的命。当然我没有狮子大开口，就管老头要了25两的价格，这会大梁通亨钱庄开出，户部监制的16张百两银票，就躺在我兜里呢。 皇城就是不一样，这么大笔巨款，一家不起眼的药铺，居然都不需要去调银，直接从柜台里拿出来了。 第29章 扬乐坊托孤 接下来，整个下午，我都是牵着老毛驴车，在梁城闲逛，一来找找有没有皮草行，把那首獠的皮给卖了，二来书生交代的凤凰枞木我得去打听。结果倒好，皮草和家具，大多集中在兴业坊，这一进去，可是大开眼界，那各个家具行，金丝楠、铁木、寿山松，不但是大梁，周边各国的各种名贵木种打造的桌椅凳床，蟠龙雕凤，寿星捧桃，花开富贵，日月星辰，只有想不到，没有这地方做不到的。甚至还有还有个寿店（就是棺材铺），一水的沉香，檀木造的寿材，最离谱的是还有柏木，旁边刻着黄肠题凑的小字，那可是天子王公规制，到这也能给钱就造，大梁这往好里说是百无禁忌，那要往差里说，就是礼崩乐坏，没规矩了。 大店咱都不敢进，终于在一家稍小的店铺，鼓起勇气进了门。伙计一脸殷勤上来一问，我就是想买点凤凰枞木，那脸马上拉了下去，爱搭不理地指着墙角，让我自个挑去。七七八八地有个十几块，木头倒是不错，就打包全要了，十几斤，店家收了5吊钱。 倒是那张獠兽皮，问了几个皮草店，都不认识，好容易找到一个识货的，愿意出20两，想想就省个8两的盘剥，还不如回去缝个皮甲呢，就没卖。 回去的路上，一肚子闷气。老子兜里1600多两大小也算个财主了，黄肠题凑咱置办不起，拖个沉香木的回去，将来老子万一被那獠王给送走了，也算是有个好归宿，结果这一下午就是为了几百文，几十两的小生意跟那操心。 想着想着也就释然了，那1600两是秀才的，我不能动。我能动的就是卓子那20两和胖子从军需库预支的20两，租个驴车10两就花掉了，这进京路上和入城后的花销，基本上卓子给的20两就快见底了，接下来要尽快把那宝贝给出手，不然真的得要饭回去了。 走着走着，就又到了牛肉面摊前，3个大子的牛肉面还是挺划得来的，天色也渐晚，就停了驴车进店要了碗面。 正吃着呢，就看到小邓那小子从远处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缓缓走过来，也进了面铺，点了份牛肉面，居然还加了份肉。 我看着坐我对面的小邓，没啥好气地说：“这吃面，咱是各会各的账啊，居然吃得比老子还好。“ 小邓嘿嘿一笑，“老大，您打那安平药房出来后，我听那老头子把那掌柜的一顿训，说是他一把年纪办事还不如老大您周全。然后老杨胡子就气冲冲地走了，我就按您说的远远地跟着，果然那出门沿着门口那路往东不出一里地，那老头就进了一个宅子，不过那宅子挺深的，他进去后我就没法听他的声音了。宅子门脸倒不大，那门头上写两字，杨府，这两字我认识。“ “然后呢，进去后他就没再出来？“ “倒是出来了一次，带着个小娃娃，我听那小娃娃叫他阿爷，到街口买了个糖葫芦和蜜饯，然后就回了。中间也没啥可疑的人出入，就是几个下人进出了几次。“ “行吧，今天去谈兔耳草的买卖，结果不错，起先还担心人家会不会有啥歪心思，不过我看那家店，底蕴很深，不至于为了那点钱就来为难我们。但明天就未必了，明天我打算直接去跟杨胡子谈那东西，你得换身行头，还跟那个杨府外远远地盯着，尤其关注有没有大鱼，我对他们说的那个几位当家的爷，心里总感觉高深莫测，有点虚。“ “老大，想啥呢。“ 我寻思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那16张银票，抽出一张放回自己口袋，把剩余15张都塞给小邓。 “这样啊，如果我明天进了杨府没出来，你什么都不要想，驴车也不要了，立刻出京回西山。把这银票给秀才，你不是万不得已不能花哈，这里还有5两银子，你就花这个。“ “老大，我不要。我要是丢下你一个人回西山，他们还不得扒了我的皮。真要有啥危险，我陪你！“ “蠢货，如果我有危险，你逃出去，去37小队报信，那那些人还真就投鼠忌器了，这我才能折冲应对，逢凶化吉，你得信我啊，还有我若不在，37小队万事都听书生指挥，你跟他们说就是我说的。兴许就是我想多了，吃完回去睡觉吧，从明天起，咱俩就是擦肩而过也都不认识啊。“ 第30章 初入杨府 次日，辰时一刻，我驴车也没牵，步行进了平安坊，按照小邓的描述，很快就找到了杨府，同时也看到坐在路边一身苦力打扮的小邓，还搞了个大檐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不错。他手里正捏着两根野草来回把玩，这是暗号，正主在家，其它正常。 定了定神，长吁一口气，我走向杨府的大门，扣响了门上的门环 过了一小会，一阵脚步声过来，大门拉开一条缝，一位衣着朴素的大婶在门后，狐疑地看着我：“请问你找谁？” “大婶好，我是安平药局过来的，安掌柜让我有事来请先生。” “哦”，那位大婶把门拉开半边，回头喊到：“赵管家，有人找先生” “来了，是何人，何事啊？”很快，一位管家模样的儒生走了出来。 “这位是赵管家吧，是这样的，昨日先生到安平药局主持的一单生意，出了点问题，安管家让我来请先生”，我故意把嗓子扯得震天响，估计这院子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得真真切切了。 “小声点，小声点，先生还没起床呢。” “哦” 正说话间，就听那2楼一扇窗棂被吱呀地推开，就看到了杨胡子先生略带怒气的脸。 赵管家连忙作揖道：“先生，这安平药局的伙计，一大早，没规没矩的，扰了先生休息了” 杨胡子看着我，脸上换成了阴晴不定的表情：“这不是昨日那位小哥么，怎么了，银票有问题？” 我连忙欠了个身：“不是，晚生冒昧前来，扰了前辈的清梦，实属大大失礼。只是，只是……“ “有话但说无妨“ “晚辈手中，还有一味药材，想请先生掌眼。“ “哦，那你可以先去安平药局让安掌柜给你看看啊，老夫一般不……“ “昨日的药，安掌柜尚且不能作主，晚辈这个……“ “……，赵管家，你先带这位小哥去客堂，老夫换身衣服就过来“ 赵管家也是一脸的不解，但未说什么，面向我一欠身：“小哥请随我来“ 我点头表示谢意，便随着管家进了一楼的客堂。大约一炷香后，听得楼梯响，杨胡子先生就缓缓地踱了进来。 “小友啊，昨日可是收获满满，怎么，还有别的药材没拿出来，那小友这心性，可就真是了不得了！“ 管家给杨胡子先生上了一碗茶，杨胡子便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了。 “先生见笑了，只因晚辈手上这味药材，可算天才地宝，晚辈以兔耳草为引，走了平安坊大大小小药局，只有先生，有眼力，有魄力，又不欺负我这乡里来的小子。故，昨夜思考再三，想请先生掌眼。“ 反正那獠丹是要拿出来的，索性我就把老杨胡子给阿谀奉承一遍，希望老头不至于见宝起意。 “哈哈，小哥抬爱了，不知道小哥手里的天才地宝可否让老夫开开眼？“ “当然了。“ 我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从行囊中，取出个木盒，轻轻落在茶几之上。 就见那杨先生用一只手，轻轻地要去揭开那个木盒，他在看木盒，我在观察他的眼睛。 第31章 钓鲨 杨先生的手，轻轻地揭开木盒，黄灿灿的首獠兽丹躺在一块绒布之上。 杨先生的眼，一开始是很平静，接下来似乎又有些疑惑，然后若有所思。最后抬起头看着我：“小哥，恕老夫眼拙，这粒黄丸，不似草木果实，也不象人工炼制的丹丸。“ “先生法眼！“ “这丹丸的来历，能否请小哥告知一二呢？“ “先生当知道兽丹吧。“ “那是自然，凡兽禽若是机缘巧合，得以长寿，往往会在脑中生成兽丹，当然叫法不一，例如10年生以上的黄牛就有机会长出它的兽丹，咱们叫牛黄。若这是牛黄，那自然是一味名贵药材，可一来这不像，二来似乎也不比小哥的兔耳草高出哪去，小哥大可不必如此谨小慎微吧？“ “自然不是牛这种普通家畜的兽丹了，先生可知，兴帝三年，也就是去岁冬日，曾有一颗小小的兽丹在梁城，卖了个高价？“ “去岁冬日？小哥啊，这平安坊药材进进出出，兽丹虽然稀罕，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老夫记得有一颗凤凰胆，3000多两吧，米粒大小。小哥你不会说这是凤凰胆吧，有这么大凤凰胆的白鹇鸟，那不真成凤凰了。“ 啊，原来那日跟卓子所见的白鸟，真的是凤凰鸟啊…… “小哥？“张胡子先生见我有些走神了，叫了我一下。 “啊，不好意思，先生，当然不是凤凰胆了，要真斩杀凤凰，别说咱没那实力，就是有也不敢啊，还不得引来天谴。“ “小哥，你就别跟老夫绕弯子了，有话就直说吧。“ 完蛋，这位老先生，看来对兽丹方面所涉不深，这还有必要跟他再继续么？ “这，前辈，晚辈斗胆，想请问前辈跟太医台那边是否有熟人。“ “……你的意思，这颗兽丹跟宫里有关系？“ “不是这颗，是去岁冬日的那颗“ “这样吧，老夫自认在兽丹方面造诣有限没法给小哥掌眼，但太医台倒是有几个这方面权威的朋友。若小哥信得过，可把此丹放在老夫这，三日之限，我让太医台的朋友会审，可否？“ 我用一种，“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不是白痴的复杂眼神”瞅了一眼这杨胡子老狐狸，一声不吭地收起了木盒，一抱拳，这就要跟老狐狸告别。 “别别别急，小哥，那这样吧，你给我一日时间，我联系下太医台那边，若是他们这两日方便，就请他们来老夫这，届时小哥再带你这个兽丹前来，咱一起参研参研？” “这，那就有劳先生了，明日此时再来府上可否？” “可以可以，老夫跟管家吩咐下去，小哥随时来都可。” “那多谢前辈了，晚生今日就此告退！” 出了杨府，路过小邓身前时，我嘟囔了几句： “今日必须盯好，若是杨胡子出去就跟上见机行事，若是有大鱼来杨府，也要做好观察” 小邓抛了个石头表示得令。 嘘了一口气，虽然杨胡子并不在行，但好歹他的人脉关系里应该有懂行的，今儿个这饵是撒下去了，看看能钓上来啥鱼吧。 ………… 我若是知道，来吃饵的是鲨鱼，而且是一群，我估计就得意不起来了。 第32章 暗桩被拔 快步离开平安坊，我选择辰时造访杨府，是有算计的，此时起得早的老先生已经开始吃粥，早茶养生了。若是那贪睡的，此刻大概也将醒未醒的状态。在这大梁皇都，守备却是最为松懈之时，包括那些看家护院的。所以我笃定，即使我给杨胡子看了獠丹，他也来不及调集跟踪人手，普通家丁那我甩起来不是太容易。更何况他对獠丹完全不了解。 离了平安坊，我没有回扬乐坊，而是向东直奔牛羊市，到了牛羊市，进了一家回回的面馆点了一份羊肉烩面，面上来之后，我又装作去店里要些蒜瓣，从后门就走了。心疼死了那碗没动过的烩面。 出了牛羊市，往北，烟花柳巷，个个姑娘我看着都像卓子……我呸 然后自东门就出城了 除非你杨府，就有个现成的小邓，否则神仙也跟不上我啊。 然后就绕着城门楼子，从东门又逛到了西门，整个下来好几十里路，我累得前胸贴后背，夜色已降，饥肠辘辘的我又到了那家牛肉粉面店前，一碗面，我还加了一份……面。 面还没上呢，借着烛光我突然就看到，原来小邓坐的那个位置，桌上被刻了三个x，这是最高级别的警讯，按照我给小邓的要求，此刻我应该立刻不计一切代价回西山。 不是啊，问题出在哪了？小邓一直是暗桩，抛头露面的事都是我在干，他怎么就会给我发这个断臂求生的决绝讯息。我这还安安稳稳地吃面呢，小邓在哪？安心客栈？我不敢去。八方客栈，我不敢回。 面上来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根面一根面地嗦，就要捋个头绪出来。 我出杨家的时候，杨家关注点应该在我身上 我路过小邓，自己嘟囔的几句，在那喧闹的环境里，也只有小邓能接收到。 然后我从牛马市经烟花巷，出东门，这跟小邓没啥关系啊 我再从东门绕回西门，若有人盯梢，是个骡子都被累死了 而小邓，自平安坊回扬乐坊，还在这面摊上给我留了记号，说明他那时至少是自由的，而且他也发现了危险。 那是怎样的危险，能让他给我打三个x呢？ 兴帝2年夏，西山虽然不至酷暑，但也是闷热难当。偏偏这当口，就接了豹字营上峰指令，36、37、38小队，例行巡边，主要是梁蜀边境，走一圈就好了，那蜀国要翻越秦岭进梁国，那不是找死么。所以大家伙也没当回事，每个小队抓阄，出1个人，队长不用抓，必须跟着意思意思。小邓就沦为当次抓阄的幸运儿，巡边有好处啊，当月饷银多2钱呢，老黄当时就郁闷了。 于是乎，当时我们三个队长三个抓阄队员，开始了巡边。小邓，那本就是个斥候的料，一路就是他在前，其它我们5个就跟后面嘻嘻哈哈，36队那个家伙就是猎户出身，总能逮着些野物，到晚边，6个人会合，烧个篝火烤个肉，那日子，都不想回营了。 可就在巡边的第六天，小邓没跟我们会合，只是在约定的杨树皮上，留下了两个x 那两个x，后来经校验对比，就是蜀地一蛮族被蜀国丞相发兵围剿，残余部队一千余人楞是翻越蜀山、秦岭两大天堑，想入中原讨活路。因36、37、38巡边小队警示，雍州守备军及西山守备军联合围剿，全歼。当时还给了3两赏银呢。 两个x代表一千蛮族入境，三个x…… 第33章 虎穴龙潭，小筑听涛 我再细细把信息捋了一下，首先我目前应该是安全的，杨府出来后我的一系列行动，除非杨胡子未卜先知，否则没有可能安排高手对我进行跟踪。那小邓的危机应该出在之后的盯梢过程中，虽然他换了身打扮，但毕竟这三天不是在安平药局就是在杨府门口待着，被有心人注意到是有可能的。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杨胡子出门小邓跟上盯梢被反盯梢了或者来了大鱼身边带有高手察觉了他。 一时间，没了头绪，结了面钱，便贴着墙根阴影，缓缓地朝安心客栈方向过去。待到能远远看到小邓房间的位置我停下来，乙字2号房的窗子开了半扇，跟早晨出发时一样，没有亮烛，黑漆漆的也看不真切窗台上的暗号。再折过坊道，朝八方客栈看去，甲字3号也如同我早晨离开时一样，貌似也没有变化，那头老驴车也安安静静地停在车马栏里。 小邓没回安心客栈？有可能，如果他觉察到危险，他肯定不会回，八方客栈肯定已经被察觉了，因为那头老驴，只需查调客栈的出入记录，就能把驴车和甲3房联系到一起。按说此刻我确实该启动紧急应对方案，直接离开梁城，星夜兼程赶回西山再做考虑。不甘心啊，小邓这莫名其妙的失踪，我下定决心，至少到他房间里看看再做打算，摸了摸路边的墙壁，砖砌的，变手上发力，生生撬出一块，把獠丹木盒放了进去再把砖塞回去，从地下抓了一把泥沙，补上撬动的痕迹，顺便留了个不起眼的记号。 然后，不敢走正门，我选了背对八方客栈的一面，悄无声息地翻入小邓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明显的外力扰动的痕迹，床上一块被子被掀起来半边，在西山小邓就没有叠被子的习惯。桌子上还放着小邓换下的行头，行囊却不见了，我记得早晨小邓是没有带行囊的，而且他那包里也就是些衣物干粮，我交给他的银票肯定是随身携带的。难道，他回来过？仓促间只拿走了行囊？那暗号，我把目光转向正对十方客栈的窗台，就看到一个花盆下，压着一张小小的纸简。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小邓这个家伙肯定不会有雅致给我留个字条上面写着老大快走，我手边的刀已经出鞘半分，象看着一条毒蛇一般，小心翼翼地走向窗台。 没有机关，没有冷箭，也没有突然杀出的潜藏者，小纸简就安安静静地躺在窗台上，我一把操到手，速退，一切如常。 颤抖着打开纸简，借着巷口的灯笼微光，就看到寥寥数行字： 小哥，见字安好 今日别后，甚为想念。贵友一切平安，勿念。十方和安心客栈房钱都已经结完，今日商定之鉴宝之会，地点有变，改在梁城东门外官道十里处，听涛小筑，明日某当恭候小友大驾，还望拨冗。 安平药局 杨素 敬上 这才知晓这个死山羊胡子的大名，杨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难怪办事一点都不敞亮。这次是被人端了老窝了，全面被动啊。 这老东西既然掳走了小邓，为何没有在客栈设下伏兵，将我直接拿了岂不省事，还搞个什么听涛小筑鉴宝。 小邓被擒，严刑逼供之下，37队恐有大难，但我知道小邓一定会死扛几天，给我争取时间回西山。那又能怎样？37队从此登上大梁军的悬红榜，我们是去国逃难，还是冒死进梁城营救小邓？ 我呆坐在小邓的床上，心头生出一丝悔意，早知如此…… 罢了罢了，他们玩的种种花样，最终还不是为了我手中的獠丹，只要獠丹还没落入他们手中，便还有转圜的余地。明日，这听涛小筑，便是龙潭虎穴，只怕也得趟一下了。 第34章 天上人间，何不食肉糜 梁城不愧为我大梁国都，这风水气势便不同一般。背靠凤凰山，南临浩浩汤汤的商河，一副王图气势。在城南河边上牵着我的老驴车，穿过杨柳丘堤，看繁花乱蝶，不时能遇到才子佳人、王孙美眷，趁着这春和景明，相约携侣来踏这一场春。只见河边处处是驷马高车，鎏金银鞍，珍馐美酒，尽显我大梁富庶繁华。 大梁去岁的灾荒，秋去春来为了活得更体面些的人儿入禁地搏一点富贵，与那凶兽毒蛇搏命，就期望换得一点更上层楼的价值。似乎与眼前的安详，协和，温婉，不是同一个世界。在公子王孙的眼中，那些卑微世间所祈求的高点，只不过是他们脚下不屑一顾的资格。 我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寒酸的老驴车，更是被公子佳人们避之不及，若不是腰上挎着刀，只怕那些佣人就要来找麻烦了。 好羡慕他们啊，一场春嬉，吃些糕点，耍些游戏，河里丢几个石头，一对壁人，可吟诗作对，抚琴吹箫，至傍晚便收拾妥当回城，一切都是可期的，确定的。 而我，却不得不赴一场我根本不掌握的局。代价，就是赌上自己和小邓的小命。 我有一种冲动，跑到河边逮住一个王孙，问他，你知不知道，大梁南境的灾民到现在还吃不饱饭。我就怕他会问我，无饭，何不食肉糜？ ……………… 话说我这大梁国都，一直流传一个东贵西富的段子，不是指城内，而是城郊，东边都是皇亲或者高官，才有可能置地兴建个宅子，主要这里接了虎山余脉，等于是借了大梁王气的光，且商河在此向北拐了个弯，捎带手的路过了梁城东郊，这就更了不得了，要是没点身份的，那是断无可能在东郊搞一处宅邸的。西郊不一样，其实论风光山色，丝毫不输东郊，但没了那个，怎么说呢，格局就少了。所以，但凡商贾巨富，也都能在西郊建个行营，管它天子哪个坐，我自逍遥一散翁。 所以，今日所赴之局，是东郊…… 沿河继续，过5里，果然商水开始北转，又3里，再次转向东，自此不再留恋，向长江而去终不再回。那就看到了梁城东郊的官道，牵着老驴上了官道，突然觉得好吃亏啊，这货自打进了梁城，都是我走它跟，就没让它老人家受累过，今日不同了，我还得留点体力呢，就骂骂咧咧地坐到车夫位子，吆喝这老家伙，给我开路。你别说这老驴似乎也通了灵了，知道这会不能招惹我，便卖力地吭哧吭哧赶路。我坐那驴车上，突然就不怀好意地琢磨起来，这老家伙年岁也不小了，宰了说不定能得个驴宝，就算没有那皮卖给那平安坊药局制阿胶，也是一笔银子吧。这老家伙似乎感觉到了我满满的恶意，连忙卖力跑了起来，比起平日，那是快了不少啊。 向东10里，在咱家老驴一路狂奔下，不到半时辰，就看到官道边有个路牌，上书：听涛小筑，下方画了个指路标，就是让咱离开官道，改走小路了。 第35章 禁军郎官与城门卫 走上小路，不出半里便有人迎上来，来人啥也不说，就是牵着老驴的镢头，无声无息地默默走着，我看他下盘和手劲，是个高手，居然在这里只是个引门的。 一路下来，沿途景致就有了不同，从商河沿岸的杨柳，变成苍柏和青松，都是那种少说也有几十年树龄的，只此一项，便能让来客知晓主家的底蕴，更有甚者，那松树，看着象乔松，实则是黄山松，只是到了这平原上，变草鸡凤凰，长得没法跟那傲立云间的种交待了。跟卓子那我说一句白鹇好不好吃，都觉得自个是焚琴煮鹤呢，看来这位主，糟蹋得比我还厉害，我还只是说说，这位主是真干了啊，要是卓子在，会不会直接给它来个巫山剑祭…… 不知觉间，就来到一个巨大庭院门前。引门那位，示意我下车，表示驴车交他保管，然后手掌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请进吧。就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位管家，便是那日杨府上的赵管家，正笑吟吟地看着我。我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他倒是一副遇到熟人的样子跟我打招呼： “小哥真是守信之人，请随我来。” 我点点头便跟了上去 “小哥，此处名为听涛小筑，实则是一片园林，占地有40余亩。小哥到了此处，第一莫要四处观望，第二说话一定要谨慎些” 我正悄悄四处观察呢，懒得理他。 穿过一片竹林，便进入一个回廊，很快就看到不远处回廊两侧每隔一丈便站着两个执长枪的卫兵，城门卫……就是那日进城时，我指给小邓看的那种。这一排个个都散出肃杀之气，想来都是边军精锐荣退的。我心思里暗自咯噔了一下，随即又想起来，这里是东郊，能在这里建这么大的园子，自然是皇亲或者是高官了。 再走过几个转弯，就看到一座大殿，殿门上牌匾写着“茗香阁”，再看门口站着的守卫，制服变了，我的心不由得沉了下来，禁军……这禁军怎可随意外出到城郊，难不成里面坐的主，是…… 门口为首的禁军郎官，挡住我，示意我交出兵器，留下行囊。我当然不可能按他意思办，否则我就真成了一条活鱼，任人宰杀了，我退后两步，将刀平举在眼前，表示不从。只是，这万一真如我所猜，里面是那位的话，只怕是绝无可能带兵器进去的，那这就成了一死结了。 为了一颗兽丹，跟我们两个小人物玩哪出，大梁皇帝真的这么闲么。 僵持中，就听那茗香阁内传出一声尖细的声音：“罢了，让他进来吧” 为首郎官听到后，恭敬地回了一声：“是”，便给我让出道来了。 阁内正中三把椅子，左手坐着一个略显清瘦的老者，身穿便服。当中这把椅子，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身穿一身蓝白底的绣袍，头顶一顶蓝色官帽，我的个乖乖，难怪可以带着禁军了，蓝色官帽，3品，绣袍看样式应该是位公公。其身后站着一位银甲的禁军郎官，看装扮是禁军郎官里的亲卫，就是皇帝上朝时，守在大殿门口的那种。 左手坐着一个略显清瘦的老者，身着便服，一脸云淡风轻。其身侧站着的一位少年郎约莫20出头，腰上挂着一把黑黝黝的剑，看剑宽，应该是快剑。 右手坐着的是一位公子哥，胖嘟嘟的不输37队的宋胖子，笑起来，小眼睛咪成一条缝，比起咱那胖子这位爷当然要白净许多，手上戒指老大一颗，戒面绿得流油，我猜不是祖母绿便是翡翠吧。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同样笑眯眯的老狐狸，杨素。 除了这几位外，就是下手位一张凳子上，坐着垂头丧气似乎还受了点伤的的小邓。他身边同样站着一位快剑手，跟那清瘦老者身边的少年郎长得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艹，这就危险了，双快剑手如果联手出剑，就像秀才和卓子同时出手一样，威力会大出不止三分，何况这对双胞胎心意相通，配合默契程度还在秀才和卓子之上。我开始暗暗筹算当下的局势，突然间就听上首有人悠悠地说： “看出点什么来了么？这位少年郎” 第36章 书生误我 我抬首看去，说话的正是坐正中间的那位公公。 “回大人的话，这园子好大，园内布置甚是雅致，想来大人也必是位高清远志之大德。” “哟呵呵，你瞧这少年郎嘴甜得。”那位公公顿时乐得笑出声来，左右那二位也乐了。 “少年郎，别打哈哈了啊，你就不好奇我们是什么人么？又为何要请二位过来闲聊。” 我确实是在拖延时间，脑子里疯狂回想书生给我讲的那些大梁皇城里的林林总总，书生不但精通筹算，手工，似乎对我梁国上上下下了如指掌，总想找人显摆他的博学，在37小队里，那些大老粗们显然是没法跟书生交流，卓子呢书生又不愿去找，秀才听不了书生吹嘘几句，就会开始显摆自己的功名，必然以不欢而散为结果。书生最后发现只有我是他可以倾诉的对象了，而且他知道我对排兵布阵有些兴趣，便每每借探讨兵法来找我聊天，其中就有涉及我梁城城防的推导，书生就不厌其烦地给我灌输大梁皇城的卫戍情况，包括城门卫、金吾卫与北军之间的分工和矛盾，禁军的内外城防卫，包括这些这些部队的长官官职、品阶，事无巨细无所不聊。我虽然很奇怪书生为何对梁城如此了解，但我们从来不互相打听对方的来历，只知道如果不让书生倾诉，在这西山山沟沟里，他会憋出毛病来。加上书生口才极佳，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被他讲得跟评书一样，久而久之，对梁国的上下的情况，我居然也了解了三四分。 犹豫片刻后，我便向堂上三位作了个揖：“各位大人的身份，小的倒是能猜测一二，但为何大费周折地把我和我兄弟弄来此处问话，却是猜不出来的。“ “哦，那你来猜猜我们仨是谁，猜中了有赏“ “是，那小的就从最好猜的猜起，这边这位公子爷，想必就是安平药局当家的吧。“ 公子哥胖乎乎小脸蛋笑开了花：“理由呢？“ “因为前几天去安平药局谈一单生意的时候，是您身边这位先生拍板，他曾说他是当家的，可惜是个赝品。对吧，杨先生！这会，您这位公子爷坐着，而杨先生站在您身后，那自然就斗胆一猜了，其实心里也有点打鼓，毕竟安平药局那么大的生意，我起初一直以为当家的就算不是个白发老叟，也至少是个中年人吧，没曾想，这位公子爷如此年少有为，实在是小的景仰佩服。不知小的，猜对了没。“ “哈哈，虽然猜得不算太全面，但也属不易，算你对了。回头便赏你两坛好酒吧。“ 有戏，赏两坛酒，那就是不打算立刻宰了我和小邓了。我安了安心便又转向那清瘦的老者：“如果小的猜得不错，这位是我大梁皇城城门校尉张大人。“ “你能通过城门卫猜到老夫所属单位不难，但你怎么能确认我是校尉呢，说不定老夫只是城门卫里的一门长呢?” 我心中暗笑，有你这么大把年纪的门长么。口中还是恭恭敬敬地地回道：“那自然是从大人身边这两个护卫郎说起了。若小的没有看错，当是快剑手中的翘楚，恰好我有个朋友也是快剑手”，说着，我看了一眼两个那少年郎，他们眼中明显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 我再道：“快剑手和快剑手之间，私下里还是有些攀比或者是彼此留意吧，我这位朋友就是对大梁出名的快剑手如数家珍，其中就包括这二位兄弟，双生剑。在大梁，能排进前5。这样的绝世高手，若非朝廷重臣，又岂能招揽得起，二位小哥又怎会看得上。” “好好好，观察细致，胆大心细，可惜老夫这没啥可给你的啊。“ “少年郎啊，我是越看你越有趣了，得了你别难为张大人了，他向来是两袖清风，来猜我吧，猜中了给你双份的赏” “是，乐公公”，我只回了四个字，便让堂上三位有些坐不住了。 “年轻人，对我大梁可是了如指掌啊，禁军中郎，可是有两位哦，而且我就不能是郎中令或者是哪位侍郎呢？” “回乐公公的话，我大梁禁军长官是郎中令不错，下设两位中郎将。之所以小的敢肯定您是乐公公，只因您戴的帽子，蓝色为3品，若是郎中令赵大人，据小的所知，他老人家的品阶是从二品，可戴红冠。至于另一位中郎将，官居四品，帽色当为深蓝。在我大梁，官员戴什么样的帽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是有严格的规矩，绝不可能逾制。而能动用禁军亲卫随左右保护的，又怎么可能是侍郎，所以您只能是大梁禁军三品中郎将乐公公，乐大人。“ 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良久，才听那张大人说到：“你对我大梁官场似乎了解得也太细致了，可他们说你只是自称采药的。你这趟入梁城，可是有别的任务？“ 我听到我身后，禁军郎官们正鱼贯而入，呈一个扇面把我围住，而那对双生剑和亲卫，也摆出了一副备战的姿势。 第37章 图穷匕见 峰回路转 我心中暗自懊恼不已，书生这爱显摆的毛病，也跟着他的学问，多多少少都传染给我了。刚才就是一时兴起，却忘了我和小邓还在人家拿捏之中，这梁城内的事虽不是甚秘密，但在这些尤其是掌管梁城内外安防的人物眼中，属实我太可疑了。后悔得我想给自己来个大嘴巴子，刚才那位管家还特意提点我说话要谨慎，我居然还…… 没办法了，我只好用微微带点颤抖的语调答复到：“回各位大大人的话，此次来梁城除了卖兔耳草，还有最重要的任务是把咱们打猎得到的獠丹卖个好价钱啊。因为听说去岁冬日，在梁城，有一颗小獠丹，卖出了千两银子的价格，小的觉得这个应该能卖上个大价钱，给我的兄弟们去采买更好的武器，以后才能有更多的收入。” “哦，你是说，这獠丹是你们斩杀獠兽的猎获？” 那乐公公，挥了挥手斥退了禁军郎官，转头对张校尉说到：“张大人，一件件来，其它的事一会再说如何。” 张校尉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回乐大人，是我等斩杀的。” “可有证据？还有你的獠丹可带来了，我们还要检验方知是否为真品。” “带来了”，原本计划我还要拿这个獠丹作为谈判筹码，可现在情势有变，对方似乎另有所图，我觉得我还是老实点好。便揭开行囊，掏出了那个木盒。杨素那老狐狸无声无息地过来，接过木盒便退回小胖子身边，将木盒放在胖子和乐公公中间的茶桌上，亲手打开了木盒后就站到胖子身后。小胖子看到那颗首獠的兽丹时，瞳孔立刻收缩起来，小心翼翼地从盒中取出兽丹，仔细打量，还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乐公公和张校尉默默地注视着胖子，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小胖子抬起头，望向乐公公，微微点了点头。 乐公公若有所思，突然笑着对我说：“敢问这位少年郎贵姓？” “不敢当，小的免贵姓贺。” “贺小哥啊，你有时聪明无比，有时候又傻憨憨的，你说你这么就把这宝贝放我们这了，就不怕我们收了货，杀人夺宝？” 我放下行囊，退出3步，平举手中刀，刀出鞘，刀尖斜地指向地板。双生剑和亲卫立刻紧张起来，可他们似乎又知道我后退三步，便是表示我无意暴起发难，一时间也不知所措。我没有多说话，心海之中，一股内力向我的落云刀涌去，不一会，便看到刀尖一滴一滴的开始滴水。 “化气为水？不知道贺小哥师从哪位高人？”，这下轮到张校尉惊讶了。 化气为水，是我三师傅教的，他有个爱好就是每日无聊时就盯着周遭事物琢磨武学之道，有一个初春的清晨，他在田边游荡，看那嫩草之上凝了一层白霜，太阳出来后就化成了一滴滴小小的水珠。三师傅就奇怪了，这昨夜并未下雨，月朗星稀的，这霜从何而来，于是他就悟来悟去，终于明白了，这风中有水气，最后琢磨出化气为水这么个鸡肋的小招数，意外地却发现，在化气为水，滴水成冰的过程中，居然是一个修炼内力的奇佳手段，比起普通打坐，效果足足高了两成，便逼着我把这个小把戏给一块练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听涛小筑，遇到识货的了。 “家师名讳，恕晚生不便透露。” “哦，无妨，那贺小哥此举是要作甚？” “还请大人海涵，此举便是想跟双生剑二位小哥，切磋一下” 我话音未落，刀尖上水凝成冰，刀一抖，两颗冰珠便向那俩快剑小家伙激射过去。 只见那二位，出剑，冰珠瞬间爆裂开来，剑回鞘，然后一脸怒色瞪着我。上边安坐的老中小三个狐狸，倒是饶有兴趣地看我演这么一出，没有阻拦。 “二位小郎君，剑长二尺七寸，在此范围内，剑速可达大约150毫息。”，我面向张校尉说出我的结论。 “毫息？” “啊，是这样的，张大人，平日里我们描绘时间一瞬，常用一息表示极短。可二位小郎君的出剑速度也好，那獠兽攻击速度也好，用一息来衡量就明显不够精密了，所以我的一个朋友就自创了毫息这个名字，简单说就是一息等于1000毫息。普通獠兽攻击时，速度可达200毫息，也就是一息之间攻击可跨越5丈，而那个獠丹的主人，首獠，极限速度可达100毫息，二位小郎君150毫息，应当是没有用全力。而我那位快剑朋友，出剑速度可达35毫息。”，我这真真假假，吹牛不打草稿的，双生剑这下脸上挂不住了，两人居然同声道：“再来“。呵呵，小朋友就是受不了这激将法。 乐公公摆摆手道：“那还是不知道贺小哥此举想表达什么意思。“ “回乐大人，方才乐大人问两个问题，第一如何证明此獠兽是为我们所杀，第二是为何我乖乖交出獠丹。“ “有点意思，贺小哥请继续。“ “启禀二位大人和这位当家的，其实小的我最忌惮的就是双生剑这二位小郎君，刚才一番试探，我可确认，如果列位大人，要杀人夺宝。我虽然无法带走我这位兄弟，但今日这听涛小筑，怕也是留不住小人。若是真闹到那一步，獠丹固然是没了，我这位兄弟怕也是性命难保，但小的发誓，今日后，列位大人和安平药局的当家人，之后每一天是否能安睡。“ “大胆，立刻收回你这狂悖之言，西山军素来忠勇，怎么会有你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 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是城门校尉张老先生，拍案而起，貌似在大骂我，却感觉在给我台阶下，在庇护我呢？ “张大人，这话我就当没听见，可再有下次，杂家就……“，乐公公一脸不阴不阳的说到。 西山军，三个字，我望向小邓，小邓很委屈地摇摇头表示他没招供。这才是让我感到震惊之处，如果小邓未招，这群狐狸是怎么这么快追查到西山军去的。 “贺小哥，你进院门之后，便有画师速绘了你的头像，800里军鸽，已经飞出去快1个时辰了，我想今日之内，西山军那边就会有回信。至于为什么知道你们是西山军嘛，就看张大人愿不愿意给你解密了。“ “这一上午，也累了，杂家得去歇息片刻，不如，午膳后再接着聊？“ 说罢，这乐公公就不管不顾地，走了出去，亲卫也如影随形。胖子左顾右盼了一下，还是跟着乐公公走了。屋内就剩下张校尉，双生剑小哥，加上我和小邓了。 张校尉，思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一句让我几乎晕倒的话 “贺小哥可知，老夫也是从西山军走出来的，你所说的去年冬天那个獠丹，也是我从西山军买的。“ 第38章 西山故人 张校尉看着我，陷入一片长考，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开口，稍顷便转头对双生剑中之一人说到：“少卿，你去取些肉食和饼来，我跟这位贺小哥和他的兄弟就在这吃点。” 那小护卫得令而出，张校尉看了看小邓，缓缓道来： 确实不是他招供的，相反，你这位同袍硬气得很，很好，没给我西山军丢人。其实我昨日就已知道你们来自西山军营，昨日你离开那个杨先生的府邸，他便去找他们的三当家，就是今日你见的这个公子，把小哥你卖丹的事一说，这位三当家立刻就联想到去年冬天那个獠丹的事来，其实那獠丹，不是买的，而是你们西山军校尉郑起苑孝敬给我的，他本是我在西山军的手下，我调入京城后，他便接替我成为西山军的统兵将领。十几年来，因种种原因，西山军也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日薄西山，从甲等劲旅没落成为丙等，吃饭都成问题。你们的郑校尉也萌生了去意，便时常托我打点，时不时的也孝敬些西山特产给我，包括去年那颗獠丹。 说来也是巧了，宫里一位受宠的娘娘得了一种怪病，太医台会诊，诊来诊去三个多月也不见起色，研拟了数套药方，却发现总少一味药引，当时作为药材领域里的翘楚，那位三当家也受邀去会诊，也为药引头疼不已。郑起苑那颗獠兽丹，我又不通药理，拿着没用，转手便送给了安平药局三当家，谁知他拿出来研究一番，却面露狂喜之色，所缺那个药引居然鬼使神差得来全不费工夫，太医台会诊也认为有用，遂迅速安排了药方，居然就让那位娘娘药到病除，风采还更胜从前。皇上龙颜大悦，要重赏，我不喜这些，便把寻到獠丹的功劳推给了乐公公，于是便有了城门校尉与禁军中郎乐大人心系皇恩，苦觅良药，太医台及安平药局会诊研药有功，皆大欢喜。乐公公因此从从三品正式转正为三品，我也提了半品，这样也好，我岁数大了，在仕途之上已无进步可能，这半品也让我退休后每月俸禄能多200担。还给了赏银一千两，我想西山军实在不易，便都给了郑起苑，这想必就是獠丹卖了千两的由来吧。 你去找那杨先生兜售獠丹，还提及去年的那颗更是提到了太医台，杨先生虽不知其中内情，那三当家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我们便知道了你们若不是江湖骗子那就必然跟西山军脱不了干系，毕竟那燕钰山也是你们西山军辖区。 你定是很奇怪，就算我们知道了你是西山军，又怎会知道你们是两人，而非你孤身前来。因为，驴车。我大梁皇城首富之地，这大道上往来车马，那都是膘肥体壮，小哥你那辆驴车实在是很特殊，寒酸得特殊。只有了不到1个时辰，城门卫和禁军就在西南城的十方客栈找到了你，而恰好我派去排查的一位军士，见过这辆驴车进城，似乎还跟你这位小友有过一次过招，寒酸的驴车、会鹰眼术的这位小友，自然印象深刻，于是我们就知道了这位小友的存在，想想都知道，有这般技能的伙伴，拿来做什么最好，当然是盯梢了，东西还没出手，贺小友你失了踪迹，我们就猜你的这位伙伴应当还在平安坊杨宅周围吧，我那位军士就坐在三当家的马车里，跟着去了趟杨宅，这位小兄弟果然就大大咧咧地坐在杨宅外的街边晒太阳。 要说这位小兄弟，倒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他不但有天眼，还有谛听之术，从脚步可听出对方是否有武功，从心跳可以判断来人是否有企图。就在我那位军士下了马车，准备上去拿人的一瞬，这位小兄弟立刻觉察，撒腿就跑，楞是绕开了禁军布下的数道拦截，逃之夭夭。 我们错愕之时，那位军士提醒了我，驴车。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好在我那手下除了跟小兄弟一样拥有天眼术，还兼顾修炼了藏气之术，恰好可以克制谛听，于是便由他一人在十方客栈边，守株待兔。不料这位小兄弟却没进十方客栈，而是进了对过的安心客栈，贺小友实在是心思缜密啊。 我暗自腹诽，还不是被你们这些老狐狸拿捏得死死的，嘴上问道：“那，昨夜为何不继续设伏兵，将我捕获呢“ “没把握，你这位弟兄的本事就够逆天了，我们不知道贺小友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但若能猎杀獠兽，这武功就不可能是我手下那位军士所能对付的了。乐公公也是这个意思，兹事体大不可冒险，于是我们便留书一封，连夜来了这听涛小筑等候尊驾。“ “我若是跑了呢？“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连夜根据杨先生的口述，画了你的画像，连同这位小友的，今早已经快鸽送往西山。若是贺小哥跑了，在西山大网已经在等着了，而且若贺小哥跑路，想必这位小友也会寒了心吧，那正好，这等大能之士，我城门卫求贤若渴。所以听说贺小哥驴车已经到门口了，老夫也不知道是为西山军有你俩这样的忠义之士感到高兴呢，还是为多半与这位小友无缘而感到遗憾。“ 靠，这些老狐狸真是……算计连着算计。 “晚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什么事兹事体大到能让各位大人精心布这一局，那獠丹虽然大点，无非也就是入药，价格高些，那也没法入各位大人的法眼啊。光这屋子里摆放的古玩字画，哪个价值不在那颗獠丹之上？“ 张校尉还没回答，就听偏门传来乐公公的笑声： “那贺小哥觉得你这颗獠丹，价值几何呀？“ 第39章 往上砍价，有钱人的游戏 只见那上午那些人，打偏门就进了这茗香阁，各自坐下站好，张校尉也不再作声，就回到他的座位上，我和小邓连忙放下手中的肉饼，从地下站了起来。 问话的还是为头这个乐公公，我一抱拳，答到：“不敢要钱了，只想请各位大人，能放了我和我弟兄。“ 乐公公桀桀一笑，似乎猜出我会这么说：“贺小哥好一招以退为进啊，知道杂家不会为了那点银子唱这么大一出戏。这样吧，这个就算出题考考你，让我们的白三当家当主考官。“ “既如此，小的也不敢推辞了。原以为去年那颗小獠丹是交易了一千两，怎知后边有那么多曲折，所以小的判断，那颗小獠丹若是碰到了合适买家，例如三当家这样的用药高手，那它的价值只怕远远不止一千两。“ “嗯，晓得先拍拍主考官的马屁，你这个小东西心眼真多，那你这颗呢？给三当家的说说你的分析。“ “是，目前已知那獠丹可治偏瘫之疾，似乎还有活血养颜的好处，而獠丹越大，功效越强，故，价格也要……水涨船高。三当家若是要小的估价，小的给估我这丹，值5万两。” 三当家和乐公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张校尉则有些遗憾地笑了笑，看来……我这是估少了，原本出发前想着能有七八千两就发财了，现下晓得那小獠丹，居然让乐、张两人可以官升半品，所以我索性漫天喊了个5万两，反正也不指望这几位真给钱，纯粹过个嘴瘾。没想到看他们的反应，我估得还少了，而且是大大的低估。 “白三当家的，来来来，你这主考官，给这个考生的答案点评一下，看能不能当个童生。” “是，乐大人。贺小哥，首先你说獠丹越大功效越高越值钱，这是可以得分的。但是对于这类宝贝，若是按照重量或者个头来估价的话，重量翻一番，单价也要翻一番。就拿我手上这个戒指，戒面若是小一半，能卖2万两，可现在这个，就要8万两，你这颗獠丹，对比去年的那个小蚕豆，重量翻了四番。所以就算按照一千两银子为基底，这个獠丹，二十五万两纹银，我收了。至于考试嘛，若是科举，呵呵，只能请贺小哥三年后再来了。” 我和小邓愣住了，从开始的8千两估值，到今天这里，没见过这样往高里还价的主，有钱人真是会玩啊。 “哦，忘了说一点，这二十五万两，是我安平药局花钱从乐大人和张大人手里收，至于他们愿意赏你们多少，那我可就管不了了” 死胖子，耍爷爷我呢，我这心脏，被这么折腾，有点受不了了。小邓更是站都站不太稳摇摇晃晃起来，被张大人示意扶他去边上的椅子上坐着去了。 “贺小友……怎么样，这人生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刺激不刺激？” “回大人的话，刺激。但是比起对阵獠兽，那生死一瞬分，这个富贵，小的虽然遗憾，但却也没有太过刺激。” 张校尉似乎满意地捋了捋他的胡子，看向乐公公的眼神里似乎有些自得。 乐公公则不甘心：“你不是要赚钱买装备么？” “若能蒙各位大人开恩，让我们哥两平安离去，这钱以后再慢慢赚” “若是杂家告诉你，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这二十五万两杂家一分不要，我相信张大人视钱财如身外之物，大概也不会欺负你们这两个小辈。你可有兴趣？” “请大人明示。” “你知道能产出这么大的兽丹，这个獠，就你刚说的首獠，已是异类，那自然是极其难杀的，你西山军的那些军械，杂家还是去了解了一下，觉得不怎么靠谱呢。你今日若能证明，此獠为你所带小队所击杀，能说服杂家跟张大人，那不但这些银子归你，杂家说不定还要送你们一场天大的富贵。相比之下，这点银子，不值一提。” “这，让小的如何证明？” “小贺啊，这样吧，不急。你就把当日你们击杀獠兽的过程事无巨细地回忆一下，真伪我和乐大人、白三当家的来判断，刚才我已经把底都透露给你了，乐大人也许诺了好处，所以你们一定要全力争取啊。” 张校尉真是一心帮我们，把那二十五万两给再次说死了，毕竟是老领导，自己人。 第40章 将不知兵，征夫泪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在那茗香阁里，事无巨细地开始讲解那次进山的过程，每个细节随时可能被要求重新复述，四个书记官在一旁奋笔疾书，每记录出一叠纸，便会被人做好标记，拿到后面不知道哪个房间里，那里会有人将记录分类整理，形成一份简报送回来放到乐公公和张校尉中间的桌上，供他们随时找出要点，再要求我重新复述。我记得书生给我讲过，大梁刑部审案时，就有这么一种办法，问你几十个问题，然后随时挑出之前的问题再问，反复循环，直到犯人体力和精力不支，最终露出破绽，撕开破口，再反复撕扯。没有一个犯人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最后精神崩溃，全部竹筒倒豆子招供。难不成，我其实现在…… 期间那个死白三胖子还打起了小邓的歪主意，按他的意思，似乎要让小邓到另外一个房间去，被我严词拒绝。 “我这兄弟昨晚在这受到盛情接待，一晚上估计也开心得睡不着吧，这今儿一大早都在这陪着问话，期间各位大人又许以各种好处，又抽回来。若是再不休息，还要劳烦各位大人嘘寒问暖，只怕他这山猪吃不了细糠，出个三长两短的，再大的富贵那要了何用。” 这个软钉子，尤其是带了个猪字，把白三胖子给怼得有点脸上挂不住，还是张校尉打了个圆场，这事就算不了了之了。一来我真的是担心小邓的身体情况，二来有些秘密是绝对不可以说的，比如獠王赠宝，卓子是女儿身且身份有些神秘……有些事还是我这个当队长的一个人来扛吧。 问话持续了两个时辰，问者和被问者都精疲力竭，所有的记录正在整理归纳中，大家也终于得以喝茶放水闭目养神起来。 不一会，整个简报就送了上来，近千页的记录被浓缩成二三十页，我虽然看不到，但我知道，我整个回答过程的重点、疑点、要点肯定都详细归总，甚至有可能我对同一个细节描述中用词的不同都会摘录。不得不佩服，大梁官僚体系下，这一套成熟高效的运作机构。 堂上三人正在看简报，回廊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城门卫快速跑了进来，将一卷纸条恭恭敬敬地交给了张校尉，如果没猜错，西山大营那边回信了，往返600里，从拂晓到暮初，6个时辰，如果扣除西山还需调查的时间，5个时辰，佩服！ 于是堂上三人又开始比对起下午的记录和西山的回信内容，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似乎也没有管饭的迹象，还好肉饼还在，我拾起来，走到小邓身前打算跟他分享，却意外地发现，他竟然在凳子上，睡着了，微微地打着鼾。 想起西山狩猎时，小邓给我说过：“老大，咱入夜轮流哨戒吧，你醒着我睡得特别踏实。” 那边堂上，折腾了老久，终于由张校尉打破了寂静： “贺平安，大梁西山军豹字营37小队十夫长，对吧，贺小哥。” “是！” “贺平安，性谨慎，能力平庸，在档记录有随队巡边发现蜀国蛮族入侵，今春带队入燕钰山获獠兽皮两张。其余事迹无” 乐公公突然冷笑了起来，“嘿嘿，能力平庸，我看这西山军军曹科是瞎了眼了，回头杂家跟兵部史侍郎聊聊。“ 张校尉打了个哈哈，继续念到：“邓杰，有夜眼善听风，发现蜀国蛮族入侵。其余事迹无” “罢了罢了，西山军这混账军册，不看也罢，就看看人员和配属对的上不。” “这个我看看，强弓一人，主攻两人，斥候两人，快剑两人，隐攻手两人，还有……一个书生，加队长。共11人，对上了” “行，那我问你，贺队长，西山军军册里记录你带队进山，获獠皮两张，你的描述里是三杀一伤，对吧。那还有一张獠兽皮在哪？被你也私卖了？” 我默默地打开行囊，取出了那张首獠的皮，放在了地下。 “怎么不早拿出来啊” “大人也没问啊” “……” 张校尉似乎对獠兽皮比较感兴趣，让人掌灯照亮些，他首先就是凑到这獠兽的左脚掌去看，“这个伤口，就是你那个强弓手，用10担的弓，穿透的？” “是” “少卿，你来，用你的刀，划这个破口，把他扩大” 那个快剑少年立刻抽出腰间小刀，捅进那个伤口，使劲一划拉，獠兽皮毫发无损。 张校尉跌跌撞撞回到座位前，再拿起西山回信，念到：“黄虎，弓箭手，无事迹” 老头有些踉跄，颤巍巍地端起那茶，想喝一口，茶盏却一个不稳，摔落在地，砸得粉碎。把乐公公等人都吓了一跳，我却依稀能感觉到，老头的泪在往心海滴落下去。这是他的老部队啊，如今沉沦到将不知兵的境地…… 将军最大的遗憾，怕就是未能马革裹尸还，凋零在最灿烂的时刻。 第41章 商水河畔夜偷饼，只求小螺莫生气 眼瞅着这夜色已深了，乐公公身体最虚，率先熬不住，回了行馆歇息。赵老爷子也因为西山的事有些感伤，便起身走了。白三胖忙不迭地指挥大家伙，把档案分类摆好，做好标记。然后也是睡眼惺忪地朝我走来，从兜里，掏出一叠银票。 “贺队长，代我向邓小哥道个歉，昨晚是用了点手段，不过严格按照张大人的要求，邓小哥肩膀以上吃饭的眼、耳、鼻，都没有任何伤害，这是我代邓小哥保管的银票，15张。自己留1张应急，其它都交给兄弟。难怪扛不住时他宁可把自己的秘密都招，关于贺队的，他一字未吐。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你，很可以。” “我让安排了贺队和邓小哥，湖亭阁，一会就会有人来带二位过去，有啥需要都直接吩咐她们就好。太累了，恕不奉陪了啊。” “我那驴子呢？” “……安排了安排了，请贺队放心哈。” 稍后，就有两位妇人来茗香阁请我们，摇醒小邓，跟着妇人七弯八绕的就来到近商水的一处小楼，小邓入得楼内，便找了一床被褥，继续大睡，他确实是累坏了，打昨日清晨，到这会，20多个时辰了，他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睡吧，老大醒着呢。 沿着小道，穿过一片假山池塘，发觉这个池塘居然跟商水相连，不是封闭的，只是当商水水位高时，池塘边有个暗门可以降下，决断内外的连接。须陀河，在商水的上游，算是商水的主要支流之一，也不知道37小队会不会因为我和小邓的这次行动被牵连到。应该不会吧，不要说36、38这俩队的交情成犄角之势互相照应，只卓子和秀才的赫赫凶名，豹字营上下有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去37队找麻烦。就是不知道卓子回去了没。 真想三十七了啊，在那里……不费脑子，还不用饿肚子。不想就算了，这一想，我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那俩妇人送我们到就匆匆走了，压根没问我们要不要吃点东西。这个点，让我去商河捞鱼吃啊。 远远的，看到庭院的一角，似乎还有灯的晕影，于是，饿了就饿向胆边生，去看看有没有吃的。临得近了，听那房间里，传来一个女娃娃呀呀的读书声，那亮着烛光的的房子边，看着就象厨房，悄悄摸过去，推门时不小心弄出了点声响，就听那女娃娃叫到，娘亲，咱家是不是进老鼠了，我们去打老鼠。 “螺儿，你定是不想背诵诗赋，找借口要出去玩，哪来的老鼠啊，就算有老鼠，ta也偷不了咱家盖在锅盖下的肉烧饼啊，明早起来吃肉饼哈，螺儿快快安心读书。” 我……我这老鼠，明明被人发觉了，可主人明显是故意相邀不去也不合适啊。要不，就偷两个吧，我一个，给小邓留一个。 饿了啥廉耻也顾不上了，奔向灶台，开盖，好香啊，下手两个塞怀里。悄悄盖好盖子，就听得隔壁那个叫小螺的女娃娃在背诵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我呆立在厨房门口，泪流满面，姐啊，小妹妹啊，你们这到底是让我吃还是不让我吃啊。摸了下兜，摸到了那张银票，就是卖兔耳草的银票，100两换俩饼，真心觉得亏，再多拿两个吧，那那个小螺儿明早起来发现早饭被大老鼠偷光了，不是得伤心到哭鼻子啊。 唉，罢了罢了，摸回灶台前，把那一百两银票，压在水瓢下，速退。可不敢再偷听那个小螺螺读书了，指不定还念出啥诛心的话来呢。 ………… 听涛小筑最高处听涛楼里，有人在漆黑里问：“怎么把他们安排到湖庭阁呢？” “爷，那小子带的那个鹰犬，我不把他们安排到最角落处，只怕听涛小筑所有的秘密都被他听了去了。” “可是，你看到了，那家伙胆大包天居然进了商园，惊扰到商夫人和小螺，你我就担待得起啊。” “还好，明日就要把他们送走了，不是送走，就是……送走” 第42章 商夫人 是在鸟鸣和女孩的嬉笑声里醒来的，昨夜偷烧饼回来，自个跟门口吃完，把小邓的那个塞他怀里了，然后就贴着门边睡了，这一下被吵醒，扭头一看小邓，呵，估计半夜饿醒把我给他留的肉饼吃完，又睡了。不过看着气色确实好了很多。乐公公那边似乎也不是很着急，到现在也没来催，更是没有人给送点早餐什么的，这听涛小筑待客之道还真是清奇啊，如果不是昨晚那俩肉饼，我和小邓还不得，关键这小子是坐享其成，不，睡享其成，大爷我被人半夜指桑骂槐，还掏了100两银子。 越想越气，就出来看看是哪个小东西打扰大爷的清梦，于是就看到在那池塘和商水联结的阀门处，一个穿百褶裙的丫头正打算趴下去捞商河带过来的水草，那个倒栽葱的姿势，虽然是皮到家的那种，我还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那丫头给捞了起来。 “小妹妹，你怎么可以自己到商河边玩耍啊，刚才好危险啊。” “叔叔，鼠鼠，我才不怕呢，这是我娘亲的河。 “……“ “叔叔用过早膳了么？“ “还没呢，你呢？” “吃了啊，大肉饼呢，好好吃，叔叔你肯定没吃过吧。“ “没，没吃过。” “叔叔，昨晚我们家来了只大老鼠呢，偷了我娘亲做的两个大肉饼。” “……” “叔叔，你看这商河漂亮不？” “当然漂亮啦，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们就叫我螺儿，不过我喜欢别人叫我螺螺” “那叔叔就叫你螺螺好么？” “好，那我以后就偷我娘亲做的肉饼来给叔叔吃！” 咦……这让我如何舍得骗下去啊，我自己偷还不算，还让小丫头帮着偷。 “螺螺，你娘亲做饼很辛苦的，要剁馅，要和面，还要擀面，再揉成饼，还要烧柴下锅煎热。你要帮你娘亲，好么？叔叔不饿，叔叔以后也不会饿了。你啊，要多念书，娘亲才开心呢。” “怎么跟我娘亲说的一模一样啊，不过娘亲还给我说了，人有坏人，大老鼠也有好老鼠。叔叔，娘亲叫我回去读书了呢，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好么？” “好啊，不过叔叔可能今天就要回家了呢。” 螺螺似乎愣了一下，有点不开心的样子，不过随后又笑了，从她的百褶裙上，采下一粒珠子，塞在我手中。“叔叔，只要在这商河，你把这珠珠，放在河中，螺螺就能来找你玩。还给你带肉饼吃。” “叔叔，娘亲叫我了啊，我走啦！” 顺着昨夜走过的青石板路，看到那晨雾里，霞光氤氲处，有个隐隐约约的丽影，螺螺欢快地奔向她，我拱手拜谢，见她微欠一福回礼，然后就牵着螺螺，走入江雾里再也见不到了。 怅然间，回到这湖庭阁，就看到门口处，摆着一碟一盆两碗，碟中两个肉饼，盆里一碗清粥还配了个大勺子，两个碗各配一小勺，那100两银票被压在碟下。银票下还有一封素简，上书“妾身倒是第一次看到大老鼠吃饭还会账的” 第43章 商夫人的饼 小邓终于醒来了，这次睡得是真好，我看他狼吞虎咽地消灭了肉饼和粥，一脸满足地拍拍肚子：“老大，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个人影过来找咱？” “莫急嘛，这里是人家的地头，咱客随主便。”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这玩的哪出啊，眼见日上三竿了，把我们撂这儿。 我所不知道的是，在听涛小筑离我们最远的一处地下房间里，此时白三胖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青衣中年人面前。 “大哥，经过连夜的比对、分析，可以确认这个姓贺的，所述信息无误，他的小队击杀三獠，伤獠王，除了伤獠王这个还没有可信证据，其它都可证实，推演组最后判定，九成可信” “嗯！” “再就是獠王这一段，总觉得太过仓促，有用信息极少，推演组认为此处那个贺队长似有所保留” “嗯，那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大哥，针对獠王，我们已经准备了两组精锐，这都不是那个37队能比的，咱还有必要花那么多钱去搞一个第三梯队么？” “这个嘛，你自个拿主意吧。哦，对了，今儿早上商夫人那边给湖庭阁送了早餐，我怎么说你好呢，玩这出。” ………… 半个时辰后，快午时了吧，就看到有一队丫鬟，拎着大大小小的食盒，就在湖庭阁前廊的木桌上，齐刷刷地排开了一桌精致的饭食。 我和小邓正惊讶呢，就看到远处，飘来一片胖胖的云，白三爷一边小跑一边就大喊： “对不住对不住啊，贺兄，邓兄，手下办事太不讲究，小弟的错！” 走得近来，白三胖一把拉住我和小邓的手，就来到席前。 “三当家的，这是哪一出啊？” “贺兄，这样，小弟呢招待不周，这里先给您赔个罪。主要是吧，各位大人们那边都要一一呈报，小弟这一宿加这一上午，光忙那个了，这些个没用的奴才，居然这么怠慢二位兄弟，我已经罚他们去浣衣局了！” “来来来，我给贺兄、邓兄，正式赔个不是。还请二位海涵，来来，别客气，用膳。吃完稍事休息，咱再聊正事” 哦，不聊正事，那就闲聊呗，这白三当家的也是博学之士，什么上古轶闻，珍禽异兽，异域风情都是信手拈来，那是把小邓听得一愣一愣的，聊到高兴处，三当家的神秘兮兮地问了一句：“商夫人的饼好吃么？” “啥？” “贺兄，商夫人亲手制作的饼，在我大梁，有幸得以品尝的，只有当今圣上哟” “这，哪个商夫人啊？” “贺兄又拿兄弟开玩笑了，昨晚、今晨，那个，那个……” 小邓的眼睛快瞪圆了，白三胖这暧昧的暗示，让他觉得他这一觉好像睡错过了好多故事。 “三当家是说那个小螺姑娘么？今早看她在商水边戏耍怕她遇险，便把她给拉了回来。然后……兴许她娘亲为表谢意，就给我们送了两烧饼和一锅粥？” 白三胖翻了个白眼，“那丫头在商水里遇险……她不给别人找麻烦就不错了“ “愿闻其详“ “这，那说起来就话长了，不说了不说了，给贺兄传一个好消息，综合各方信息，贺兄昨日的陈述，被采信了。乐公公和张大人，一早就回了梁城，今日有早朝。今日未时，有人要再跟贺兄闲聊几句，这事就算圆满了，小弟呢也备了份小惊喜，到时候再请贺兄和邓兄赏光。“ 第44章 我是贺平安 于是乎，我和小邓便敞开肚皮，狠狠地吃了近十天来（说是十年也不为过），最丰盛的午餐。期间小邓还偷偷跟我说，后厨在骂咱俩乡巴佬呢，太能吃了。 饭毕已经是午时三刻，白三胖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看二位就餐，比我自个吃还带劲，真带劲！“ “三当家的，要把您丢山窝窝里，不出一个月，您就跟咱一样了。“ “哈哈，免了免了，小弟我这温柔乡滋润着呢，两位，这也近未时了，咱哥几个走这一遭？“ 那就走吧 又沿着昨夜那七拐八拐的回廊，回到了茗香阁，白三胖子斥退了左右，打开一个偏门，示意我过去，却又挡住了小邓。 “贺兄，单独见您！“ 明白了，让小邓在茗香阁稍安勿躁，我就跟随白三胖，进了偏门，拾级而下，足足有一丈深，小邓的谛听之术恐怕也没有用武之地了。一扇石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就进了这听涛小筑的地下密室。 还花了点时间适应这密室的昏暗灯光，睁眼看去，那主桌上坐着一位青衣儒生，除此之外就再无旁人。那白三胖子恭恭敬敬地作个揖，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石门关闭，这世间，就只剩青衣儒生和我两人。 “贺队长，鄙人白遥，请坐！“ 兵部左侍郎，我的个乖乖，昨天还不够啊，今天又来这么条大鲨鱼。 青衣儒生看着我的反应似乎有些满意，便又抛出了让我窒息的第二句话 “是该称呼你为贺队长，还是贺参将呢？贺平安，还是贺一鸣？“ 我无言以对 “就还是叫贺队长吧，这样你也舒服点。昨夜张校尉回梁城，过家门不入而是直接冲到我府上来了，说这西山军，将不知兵，象你这样的人才居然屈居十夫长三年多。总之就是牢骚一堆，城门卫与兵部本不相干，但是老兵嘛，终究还是念着以前的部队。我便查了一查，有画像查起来也方便点，结果没成想，这贺队长居然是我大梁龙骑先锋将军梁赞麾下骁将，贺一鸣。“ “白侍郎，卑职贺平安，西山军豹字营37小队十夫长。以往种种，都不如平平安安活在当下。“ “好，此事到此为止。来说说獠兽，你有什么想法？“ “各位大人似乎特别关注獠王。“ “嗯，说说你的想法“ “白侍郎，卑职不通药理，想必是因为獠王的兽丹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效，这只是卑职的猜测。“ “唔，你所猜也不差，再给你一次机会遇上ta，你有把握么？“ “回侍郎，卑职跑都来不及。上次是侥幸那獠恰好入了我们的暗桩。那獠已经通灵智，绝无可能再上当。更何况，ta化形也就是这三五年内“ “明白了，你此次回西山，一切如常，夏、秋两季，你都递交狩猎申请，你不用担心郑起苑。你所说那个书生，度量衡速度之说，很有意思，本席大力支持。有什么需要，你就跟老三说吧。“ 第45章 小筑挣钱小筑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拜别了这位白侍郎，我的顶头上司，就在白三胖的引导下，又回到了茗香阁。我就看到小邓目瞪口呆的盯着他面前桌子上的东西。 “二十五万两纹银，乐公公和张大人开金口了，都奉送给贺队长。通亨钱庄一千两一张的银票，贺队长点点？“ “那倒不用了，三当家的信誉，那是毋庸置疑的。就是想问一下，三当家的，我们兄弟俩可以走了么？“ “瞧您说的，您那老驴今早就喂得饱饱的，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多谢了！“，我作个揖打算告辞 “就是不知道，贺队长，打算怎么花这些银子啊。“ “梁城这么大，总能找到吧。“ “贺队长，就拿这次这个獠丹的事，您对这皇城不熟悉，吃力不讨好，得亏遇到了我们这些识货的。您现在拿着这么些银子，无非就是想给你们队的兄弟们添置些装备，对吧。“ “嗯，三当家可是有更好的方法？“ “巧了巧了，正好今儿个咱听涛阁有个珍品展示会，贺队长，邓哥儿，有没有兴趣去看看？这可比你们逛梁城集市效率高多了，那些街头小买卖怎么可能有真东西。“ 好嘛，这就是肥水不出家门啊，无所谓了，反正是天上掉下的富贵，看看就看看吧。 就跟着白三胖来到了听涛小筑最高建筑物的底层，白三胖一番交代，不接外客，然后就拉着我和小邓上了二楼。 推开大门一看，倒也没有什么珠光宝气，平平淡淡十几样物件被摆在木桌上。 这第一样，红绸布盖着，三胖儿笑眯眯地对小邓说，邓爷，您瞅瞅？ 小邓一脸雾水，揭开那红绸布，就看到了一圆筒状的物件，三胖儿那小小的胖嘟嘟的手拿起这物件，一拧一拉，居然拉长了，三胖儿把这物件递给小邓，邓爷，您到这窗边来，看看那商河对岸。 小邓莫名其妙地接过那长筒，按照三胖的指挥，看出了那一眼，下一刻他吓得差点把手上这物件给丢了出去。 三胖儿赶紧稳住，嘴巴上还念叨：“可不能磕着碰着，不然就看不清了“ 我好奇地问小邓，咋了? “老大，那就贴我脸上了！太吓人了。“ 我也丈二摸不清头脑，就径直走到窗前，从白三胖手里拿过那个长筒，对着商河对岸看过去，我去，真近啊，就跟在眼前一样，那商河船家姑娘的腿好白啊，我再调整了一下位置，想找找昨晚咱住的湖庭阁，看看能不能找到小螺螺，就被白三胖一把遮住了。 “这是西域通商，流通的一些高级物件，对于小邓哥这种鹰眼谛听的高手，若得了此宝，岂不是傲视天下。“ 我都能看到小邓脸上写着我要我要的字了，无奈之下，问到：“那这个，多少钱能给我们？“ 三胖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别急嘛，说完就把那圆筒放回去，盖上了红绸布。 下一个展位，沙土色的帆布下，隐隐冲出不可一世的光，白三胖上前一把掀开，就看到了展桌上，那冷冷的弓 “这是前朝，霍光将军的弓，重10斤6两，昆仑精铁铸造，西海怒蛟之筋为弦，拉力 50担！ “ 再下一个展位，锁子甲，深海铸晶打造，在梁楚大战中，实战40担弓，伤而不透。 再下一个，居然是几本古籍，上书文字我们能识别的不足二成，但从扉页上看，当是道家心法的修炼要数，还是土主中央的术数。 再下一个，几块铁非铁，木非木的材料。我看不懂，白三胖给解释了下哈，这是黄陨铁，刚而不脆，非常适合锻造快剑或者暗剑。解释的时候小眼睛还眨巴眨巴地暗示我，这是给杨智的，呵呵，若是他知道我已经把玄铁拿去给杨智了，他会作何感想。 接下来的就更搞笑了，什么肩胛伤痛，腰肢疲劳之类的草药，我觉得是给秀才和卓子的，不过，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一番游荡下来，小邓的眼睛倒是一望向那个红布头下的圆桶桶，我其实也挺喜欢的，呵呵。 我内心却是如五雷轰顶，昨日午时到今日午时，十二个时辰，我那个可怜的37小队，上下被他们摸得如此透彻，所有展品，那都是冲着我和我的队员来的，这大梁帝国运作效率，着实可怕了。 白三爷，笑吟吟地看着我，“贺队，有喜欢的么？“ 我则是一脸苦笑，“三当家的，这些打包，多少钱啊。“ 白三爷笑嘻嘻地答道：“这些打包，就是二十五万两白银“ 第46章 再见螺螺 “不是，那要不黄陨铁咱不要了。能少点不？“ “不好意思啊，贺队，嘿，我倒是奇怪了，你怎么会不要黄陨铁，在你的采购目录里，不是应该优先强弓和隐攻么？尤其是那个可以骗过獠王的。“ “这不劳你们操心，就问下，能给留点银子不？“ “你们不还有1600两兔耳草的钱么？“ “那是别人委托的，我不能轻易动，你好歹给我优惠个50两出来，就算我借你的也成。“ “贺队，你这就是为难我了，这剧本上没这一出啊，小弟好歹问下，您要那50两，有啥大用场么？“ “来趟京城，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好歹给兄弟们捎带点咱大梁的繁华，银子不够使了，江湖救急，三当家的能行个方便不？ “……谨遵训令，马上备齐。”，三当家这下倒是把我吓得不轻，原以为他会继续给我挖坑，没想到他居然回我以军礼，那种百死无悔的军礼。 半个时辰后，西域圆筒，霍光强弓，3套锁子甲，那几本晦涩的古籍等等等等，都搬上了老驴车，白三胖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拎着一布袋 “哥，路上开销，大块银子不方便，这里有些散碎银两和大钱，祝二位一路顺风。” 这胖三爷，市侩起来还挺像那回事的哈。 一番话别后，老驴车吭哧吭哧地沿着前天的来路回去，虽已是酉时，白三爷盛情邀请我们歇息一夜再走，奈何在那个庭院里，多待一会都觉得压抑。便谢绝了三爷好意，驴车一鞭，哟呵一声，就朝来时路跑去。 身后，待到确认邓杰的谛听已经不可能覆盖此处时，三胖当家，弱弱地问了一嘴：“大哥，他们带走的宝物，价值可远远大于二十五万两啊，光那一弓就……” “若是能得到那东西，这点投入是值得的。接下来你要确保他们能平平安安地回到西山大营，对了，让郑起苑给我老实着点别节外生枝，他要调动也得兵部首肯。” 我和小邓是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就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开心地赶着老驴出了小道上了官道，就一路奔西，这天马上就黑了，于是就赶着老驴到商河边，那些公子王孙白天欢愉平整出来的场地，扎下营，居然就飘起了小雨。虽无锦衣玉食，但天大地大，毫无约束，有小邓的谛听，这广袤山河还担心有人盯梢啊，终于可以放松了。我摸了摸兜里，就找出了那颗小珠珠，脑海里回想起那句： “叔叔，只要在这商河，你把这珠珠，放在河中，螺螺就能来找你玩。还给你带肉饼吃” 切，小屁丫头，却忍不住把那颗珠珠，浸泡在商水之中了。这才见过一次，离开不过几个时辰，我怎么就那么想她了呢。 摸约过了半个时辰吧，我正跟商水边昏昏欲睡呢，就听到耳边有人叫： “叔叔，叔叔，你是不是饿了，螺螺给你带烧饼来了”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就看到早上那个小精灵正俏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小丫头手上拎着个布袋，却怎么也遮挡不住那肉饼的香味，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鼻子和耳朵。“螺螺，是你么？” “叔叔你咋啦，是我啊。” “让叔叔抱抱你好么？螺螺” 小丫头居然毫不犹豫地，就跑了过来，就被我揽入怀中，就那一瞬间，或者说一毫息吧，我泪如雨下，抱着螺螺，就像抱着自己的亲闺女一样。 “叔叔，吃饼啊，再不吃就凉了。” “叔叔，螺螺可听你的话了，这次做饼，螺螺就帮娘亲和面呢，还帮忙烧柴了。” 我慌忙忍住自己的失态，笑着说：“螺螺太好了，这饼肯定好好吃呢，谢谢螺螺了” 螺螺倒是挺大方的：“这次我和娘亲做了8张饼，都给叔叔和车边上那个叔叔吃。叔叔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娘亲的。” “就是……这个珠珠，娘亲说只能用三次，那我就给它续一次吧。” “螺螺，不要！”，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叫了出来 螺螺被我吓到了，我只能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 “螺螺，这你给它续一次，可能会对你身体带来伤害，叔叔不要，以后叔叔想你了就去咱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叔叔不用那颗珠珠了。” 螺螺呆呆地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就是把那颗用过的珠珠递还给我。 “叔叔，时间到了，螺螺要回去了……叔叔，螺螺5岁了，以前只有娘亲那样抱过我。” 之后小丫头就一步三回头地向商水波涛走去，水色暗淡处有不明物体浮起，载着螺螺向江心飘去，就看到那江心处，有丽影微微欠福，之后就带着螺螺，消散在江雾之中了。 第47章 重回37小队 天明时，小邓看到我给他留的烧饼，瞪着大眼睛看我，觉得我是不是那日早上藏了私，这事也没法解释，就当没看到。转身收拾行囊，从兜里掏出螺螺装肉饼的袋子，四四方方，袋口一根红绳，两边一拉就可以收口，红绳两头各串着一个小小的蚌珠，这白天才注意到布袋的右下方，绣着一个篆体的“商”字。再打开行囊，把它与卓子那日用来装银子砸我的布袋，小心地卷在一起，放回了行囊里。然后起身招呼小邓，出发，回西山。 此次没有从城外绕经梁城，而是大大方方地穿城而过，采办了干粮酒食，还有大包小包的梁城糕点、果脯、肉干等等，把驴车是塞得满满的。老驴似乎心情极差，这比来时候载着两个穷光蛋的重量起码增了一倍，不过在喂了它一把梁城上等黄豆后，嘴巴上依旧骂骂咧咧表示不满，四个蹄子还是动起来开始赶路。 当日就出了梁城西门，小邓对那个抓他的家伙是有心理阴影，头也不敢回，我倒是取出小邓那个圆筒，照着城楼上找那个老兵，那日匆匆而过，还没好好见识一下这位身兼天眼和藏气两大逆天天赋的家伙，可惜今日兴许是没轮到他站岗，搜了一圈后就有些心有不甘地放弃了。 驴车上了官道，走得是又快又稳，我索性从车内取了一小瓶梁城烧酒，爬上了车顶，小邓也不肯吃亏，虽然他要负责赶车，但不妨碍吃酒，还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随时把手摸进车内取些果脯吃着。 我躺在车顶，心情无比愉悦与放松，终于离开这令人生畏的大梁皇城，一颗獠丹都能引出那么多的老狐狸甚至还牵扯到了皇族，老子是一毫息都不想多待。结果似乎也是远远超出初期的期待，可以想象一下回到37队后给大伙分东西时的欢快场景。就是不知道卓子回来了没。最后就是想起白遥嘴里说出的贺一鸣三个字时，晴空万里的心中，终究还是多了一丝阴霾。 我都以为我忘了这个名字了呢。 之后一路无话，顺顺利利地，第四日晌午，就远远看见雍州城城墙了。指挥老驴绕城而过，也不打算去还驴车了，老驴这一路陪伴也算是有些感情了，它这拉了一辈子的车，该退休了，37队虽然还不阔绰，但未来可期，养头闲驴还是没啥问题的。 虽然有白侍郎的保证，这个郑起苑绝对不会找我茬，心里还是挺虚的，躲在驴车里，让小邓驾车灰溜溜地赶紧走，于是在小邓的嘀嘀咕咕和老驴的骂骂咧咧里，居然安然无恙地就从总兵大帐前大摇大摆地过来了。接下来从40小队、39小队、38小队依次路过，大伙也仿佛习以为常的，39小队的常疯子还乐呵呵地跟我打招呼：“老贺，几天不见发财了啊，都有车了”，我尴尬地笑笑，抱了抱拳，灰溜溜地就跑了。 过了38队，拐过眼前的那个弯，就是37队了。我示意小邓停车 “小邓，考考你有没有进步，你听听咱37队都有谁在，在干什么。” “行，不过，老大，如果听了卓子的秘密我可不敢说……” 我举手做大耳刮子的动作，心里想，老子就是想听卓子的消息，这小子真不上道。 “停停停，老大，胖子和小强在比试” 嗯，看来上次燕钰山春猎，胖子也晓得自己表现拉跨，这正抓紧训练要找回当年状态呢，不错不错。 “老黄还在摆弄他的箭头；余愣子气息平稳，估计在睡大觉；书生那边能感受到他在但不知道他在干嘛；秀才似乎有点坐立不安；卓子没在；杨智如果在藏气那这么远我肯定感觉不到。” 听到卓子不在，有点气馁，突然想起小邓好像少说了一个人：“那猴子呢？” 小邓讪笑了一下，指了指上面，猴哥在咱头顶上呢 抬头一看，就瞅见了那山崖之上愣楞地盯着我们的猴子，他似乎不敢确认是我们，直到我冲他挥了挥手，他才大呼小叫地往37小队方向飞窜而去：“老大回来了” …… 第48章 回家了 37小队轰动，所有人都咋咋呼呼地跑到营帐辕门口，看着小邓笑呵呵地赶着驴车，他们的老大也就是鄙人我坐在车顶上吃小酒，不亦乐乎。胖子第一个冲上来，抢过小邓手里的缰绳，牵起老驴就往校场走，说话间还带点哭腔：“老大，不是说十天么，怎么这一去就是半个月。” 余愣子咧着个大嘴在那傻笑，杨智站在人群后也笑得格外开心，秀才更是开心到想跳上驴车，被小强一把拽下来，书生也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了笑意…… 一张张笑脸，搞得小邓都快感动哭了，跳下驴车见人就抱……是啊，这孩子这几天经历的惊涛骇浪，四面埋伏，波诡云谲，这一回到自个家看到自家人了，那一路的憋屈和恐惧，终于忍不住，迸发而出。逮着谁都嚎啕大哭，我估计就是卓子在他也敢抱…… 大伙被小邓这架势给唬住了，纷纷看向我，我笑着比出了一个“大胜”的手势 “小强，关辕门，胖子，晚上加餐，车里有酒有肉，大伙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卸货。” “得令！”众将齐道。 半个时辰后，东西都卸到我的帐篷里，老驴子也安排了个阴凉的地方喂了高级皇粮加老家的青草，非常惬意，不再骂骂咧咧了。 然后大家伙就都挤进了我的帐篷，这快近夏初了，晌午的帐篷里还是有些热，书生尤其感觉不太自在。但他看到了卸下来的东西里的凤凰枞木，也就强忍下来。 “书生，这你要的凤凰枞木，我买光了一家店的存货，不晓得够不够。” “应该是够了，就这些是吧，那个老大我还有事，就不掺和后边的事了”，话毕，书生就抱起枞木，如释重负般地跑出了帐篷。 “胖子、小强，还有猴子，这三套锁子甲，深海铸晶打造的，胖子小强你们是近战强攻，这锁子甲挺适合你们，猴子在树尖上，容易被地上弓箭手或者天空飞翔的妖兽攻击，你也分一套。” 这一出手，就把37队这些乡巴佬给镇住了，锁子甲，别说雍州，就是在梁城，也只有皇城禁卫统领才有的，我这一下就给出了三套，顿时把那仨货给笑开了花。 “行了行了，别那么没出息，胖子把这些糕点蜜饯给大伙分着吃点。” “这个，两本书，是给余愣子的” 听到是书，大老粗们都没了兴趣，倒是秀才来了精神，余愣子从纸包下取出那两本书的时候，我发现他和秀才都有点不可思议的表情。 “蚯决，余愣子，你天天嚷嚷着下饮黄泉，从这书名上看，若是学了此书，怕是真能到孟婆那给咱弄点孟婆汤尝尝鲜了。” ，秀才嘟囔到 “山合志，余愣子你发达了啊，你那套地龙是地阶的吧，这个从这纸张上来看，只怕是天阶还要往上的，这样吧，要是有不认得的字，你可以来找小爷我请教哈。” 余愣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两本，似乎没太敢相信，抬头看我半天，问了一句：“老大，獠丹那么值钱么？” ……无语，如果说锁子甲，虽然贵重，但终究还是有价可循。这功法，却纯属机缘了，遇上了分文不要，没缘分就是万金也求不得。 小邓见状，就见缝插针地打开了话匣子，把我两这一路自进京城第一日兜售兔耳草开始，各种艰难险阻，说得是活灵活现，就连沉浸在狂喜中的余愣子，都被他吸引过来，小邓说到自己是如何依靠天眼谛听，躲开禁军和城门卫的围堵时别提多自豪了，就是在自己被捕这个污点上他也强调是被数个隐攻手和皇城大内高手围堵才不慎失手的。那个跌宕起伏啊，听得在座各位是一楞一楞，荡气回肠。 当然对我这个老大，那是自然给吹上了天，什么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孤身犯险等等，小邓虽然识字不多，但估计是听说书先生比较多，那个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行了行了，有话晚上吃酒再说，咱这还分赃呢。” 我拿出那俩盒子，推到秀才面前，秀才似乎还在回味小邓的话，我丢了个蜜枣过去才敲醒他。秀才回过神，看着眼前的两个木盒，果断地打开了他右手边那个，就看到了几个瓶瓶罐罐，胖子也好奇地凑过去：“这啥啊，大补丸？” 秀才一作拔剑的姿态，胖子立刻缩了回去。 “老大，知道关心人了啊，这快剑就是讲究从静突发到极致的快，练起来真的很伤筋骨，以前都是自个配点跌打的草药，这盒子里的，都是皇家贡品吧。这个我喜欢，多谢老大。” 我指了指另一个木盒，秀才笑道：“这肯定是给卓子的啊，你看这盒盖上刻的是一朵花呢。” 我愣住了，我都没注意到呢，这……难道那边已经知晓了卓子是女儿身，但却没有一个人给我提及半个字，却在这木盒之上似乎隐约地给了我个暗示，或者说警告么？那群老狐狸到底打什么主意啊？ 秀才乐呵呵地抱着那木盒，就出了我的帐篷，似乎对接下来的分赃也没啥兴趣了。 而我闭目养神了一小会后，睁眼说了一句：“胖子小强你们去准备晚宴吧，大家伙都去帮忙，所有人都出去，老黄留一下” 第49章 咱那点恶趣味，京城学的 大家都有点不情不愿地出了营帐，就剩下老黄了。 “老黄，这两天，你去雍州城，采买四顶帐篷。” 黄虎一头雾水地看着我，“咋啦，老大” 把那个灰色布包着的包裹取过来，黄虎一脸不解地照办了。 “拆开来，轻点哈” 黄虎被我的神色给吓到了，蹑手蹑脚地拆开了包裹的麻布，就看到了 那一把冷冷的弓和三支同样冰冷的箭 我站起身来，面对着老黄，缓缓说到： “西山军豹字营37小队，黄虎，跪” 老黄自打看到那张弓，魂魄仿佛都被吸走了，如同行尸一般，跪在了那把弓前。 “商有名将，霍光。受命征西域，过西海时斩恶蛟，取其骨为箭，抽其筋为弦，并用昆仑精铁作弓，名曰 西海怒蛟，在大梁与商的蓝谷之役，此弓一箭开天地，杀我大梁将士千余人。大梁灭商后，此弓下落不明，今日因37小队黄虎，以10担弓伤首獠，遂名弓重现宇内，望得此弓者，不负神器，再开万世之辉煌。“ “黄虎，接弓！“ 我这一套套的仪式感，其实就是想让老黄能格外珍重，毕竟这是本次梁城之行，所得价格最贵的，却不曾想把老黄给搞到魔障了，只见他对着那怒蛟弓，重重地磕起头来，我也傻了，足足有99个头吧，那老黄的额头都磕出血了，行完大礼，跪步向前，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冰凉的弓。 “哎，老黄啊，今儿个你不能把它带走，等明天你把帐篷支起来，再过来取。这宝贝，平日里是绝对不能示给外人看的，道理你懂吧，平日你还是带你的10担弓，夜间无人了再琢磨这怒蛟，如何？“ “这样，你把它包起来，放那边上，然后你出去叫一下杨智！“ 老黄机械地照办，放好后居然郑重地向我磕了个头，就颤抖着艰难地爬了起来，走向营帐外，我的个天哪，我是不是玩大了点…… 过了好久，就见杨智一步一回头地走了进来，“老大，老黄是咋了？失魂落魄的样子“ “还能咋了，他媳妇给他生了8个小子“ “不是吧，下猪仔呢，老大你别开玩笑了。“ “知道就好，别瞎打听。“ “哦“ “杨智啊，这想必你也知道了，你那块陨铁，卓子带走了“ 杨智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你知道，能让卓子上心的，不可能是普通陨铁吧，她在帮你找人铸造“ 杨智的目光又亮了起来，我突然有了一种那天白三胖子调戏我时的恶趣味。 “但是呢，我是说但是啊，如果出了什么偏差“ 杨智又萎了 “我就是说说，卓子还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不是？“ 杨智又挺起来了 “我的意思是，即使出了偏差，你看我这不还给你留了两块黄陨铁，也是打造暗刃的好材料。“ 杨智瞅了瞅我手里的那两块，琢磨了半天 “老大，我还是期待卓子“ 靠，这山猪见了细糠，连精饲料都看不上了，都怪我把他们给惯的。 “行了，就跟你说这事让你安心，你出去帮我叫下秀才” “哦，好的” …… 第50章 秀才的心思 又是好一会，秀才一步一回头地进了我帐篷：“老大，这老黄和杨智都咋啦，不是太得劲的样子。” 我没接话茬，而是从行囊里抽出两页烫金的纸，这是走前白三胖子给我的，交代我一定交给那个采到兔耳草的人。 秀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烫金的纸，这纸我也瞄过一眼，大概就是份只有甲方（就是安平药局）签字盖印的合同，乙方信息和合同内容全部留空，一式两份不分正副本。 然后我再从怀里掏出那一千六百两的银票，递给秀才，秀才理都不理我 “喂，这是卖兔耳草的钱，一千六百两银票“ “哦，老大拿去给大家分掉呗。“ “一千六百两，秀才“ 秀才这才把目光从那两纸张上收回来 “老大，我是身上没钱，不然别说一千六百两，就是一万六千两我都觉得值。老大你知道么，光这两张纸，叫君子黄金契，这乙方名字和合同内容都留白，就意味着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家就可以借助安平药局的合作进入梁国这多少年打不进的市场。更何况你在兔耳草谈判最后那句神来之笔，让我清楚了接下来该重点干什么了。“ “啊？“，轮到我一头雾水了 “老大你一句对未来梁楚局势如何看，就让对方让步把兔耳草收购价大幅提升，这说明什么了？梁国高层在准备与楚的战争，梁楚若是开战，东洲列国势必联动，天下纷乱，伤药、疗毒药、乃至防治瘟疫的药，都将奇货可居“ “秀才，你这可是发战争财啊“ “……老大，如果没有战争，咱就在这西山种田打猎采药，到时候我再娶个姑娘生七八个娃娃，多好！可天下大势来了，这成只怕是守不住的。我若有力止战当尽力而为，可若我无力，提前备下药材，不也是救死扶伤么？“ 一时间，冷场了。 就听到胖子在外边敲锣打鼓：“开饭了开饭了啊，今天打牙祭，赶紧的。老大，等你开酒呢“ 原来天色已经渐晚了，我看着有些委屈的秀才，拍拍他的脸： “是我不对，总拿什么圣人标准来……那，这一千六百两，我就分给大家了哈，一人一百两，卓子不在就算在她也不会要，咱们十个人，一人一百两，还余六百两，怎么办啊？“ “存老大你这，我要花钱来找你要，而且，我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你要花钱的地方可能更多“ “另外，老大其实我也想问，这次进京城，你卖了啥才换来这么多宝贝” 什么话啊，我还没明白过来，秀才兔子一样地冲向饭堂。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是啊，怎么总是拿自己的这套理念，去强加给兄弟们，这又不是战争时期。今天这么开心的，真是想多了。 操起我的饭盒，我也鬼哭狼嚎地冲向饭堂，死胖子，今天不把你灌趴下，你来当队长！ 饭堂，胖子的地盘，大家伙都围着坐得整整齐齐，我从白三胖子那抠搜来的两坛宫廷玉酿，胖子的红烧肉，还有各种山珍，满满当当地摆在桌子上了。 “老大，提个酒啊，都饿了“ “行，胖子，给大家都满上，你悠着点啊，这酒洒出去一点比雍州城一坛烧酒还贵呢。“ 眼见大伙前边的碗里都上了酒，我端起碗来： “这第一呢，咱们得敬小邓，此次入京啊，如果不是他多方策应，我们怎么能搞到那么多消息，就不可能大获全胜，来，第一碗，小邓领头喝” 就连下午失魂落魄的老黄还有患得患失的杨智，此刻也都恢复了元气，大口地喝起来，小邓更是差点没把自己呛到。 “这第二碗呢，大伙先吃口菜啊，边吃边听我说，这第二碗要敬咱们秀才，燕钰山春猎期间，秀才慧眼识珠发现了一味珍贵药材，大家也知道了，兔耳草。那个，小邓，探查一下周围有人没” “老大，除了那头老驴子，这周围没新情况” “好，那个兔耳草，咱们在梁城，卖了多少知道么？一千六百两银子，秀才豪气啊，两个字，分了！” 下边一顿呱噪，大老粗们都奔向秀才，差点没把他给熏晕过去。 我拍出那一叠银票，点了十张交给胖子，一人一张，我也有一张啊。剩下的这六张，算公账，以后谁有急用了，找我来支。 “第三碗，今夜之后，大家都打起精神，抓紧操练，夏狩咱也报名，也就一个月了，接下来大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各找各妈哈。” 于是，接下来杯觥交错混战成一团了，我借着几分酒意，就出了饭堂的门口出来吹吹风。然后就看到了月色下，辕门口的卓子。 第51章 三十七队若不能护我，算我瞎眼 我正要开心大呼，她给我来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随她去。 我连忙跟了上去，上上下下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在一片小池塘边卓子停了下来。 “跟我进来。“卓子说完就一躬身，钻进了池塘边的一个小竹屋。 我跟进去时，卓子正在点亮一支蜡烛，火石擦燃时，能看到卓子的侧脸，就是看她似乎并不熟练，我便走过去接过火石，擦两下点燃了，就看到了卓子的眼眸，终究是看不透，那雾一般的眸子。 我有些局促，毕竟是第一次跟卓子在晚上，房间里……那个 “好了“，卓子一如既往的瞬间秒杀了我的非分之想，一大一小两个布包，丢在桌上。 “不是，你，这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回去，这地方你哪能待得了啊。“ “暂时不便“ “为什么啊？“ “重宝现世，家里有人起了非分之想“ “这，这铁疙瘩有那么玄么？“ “你整日想的，旁人不懂。看一下呗” 我这才想起来，桌上那两布包，大的那个一层一层，绕了多少层布啊，到最后就是一把黑漆漆的闪着乌光的铁刃，比杨智现在那把，长了约一寸，但却重了足有一倍。 “此刃铸成近卯时，天将亮未亮，有冲天金光破开云霞，故此刃，名 破晓” 小的那个，缠绕得更密，拆到最后铛地一声，一个小小的箭头落在了桌上 “铸破晓，那玄铁还余一点，便顺便做了个箭头” “卓……让你受累了” …… “没事回吧，有事这能找到我” “那个，吃饭了么？” 卓子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我急忙搜了搜我兜里，一个油布纸包裹的，最后一块我没舍得吃的螺螺肉饼，这春天气温不高，油炸的也耐放，四天应该不会坏吧，便急急忙忙地掏出来，放在卓子面前。 “赶紧垫一下肚子！” 卓子很诧异地看着我，再看一眼油布纸里的肉饼，终究是饿了，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来，小小地咬了一口。 “还行，你做的？” 我要说是我做的，估计胖子都不信，情急之下就捡起螺螺的台词 “不是不是，不过擀面的时候我出了点力了，煎饼的时候我放的柴火” “哦，那跟谁一起做的呢？” 我又傻了，我这挖坑的技能比余愣子也不遑多让啊。 好在卓子没有继续追问，淡淡地总结了一下： “破晓和这箭头，他们现下都驾驭不了，你自己拿捏” 说完卓子就吹熄了那盏蜡烛 然后我就被赶了出来，四下确定好方位后，郁闷地往营区走。 走着走着，心里想，那卓子这几天吃啥喝啥，这初夏蚊虫也起来了。遂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回到营区，意外发现老黄在营门口溜达，啊，明白了，怕被人偷呢。于是赶紧进帐篷把那两个布袋放好，往行囊里塞入那个木盒，还有各类糕点肉脯，出了门对老黄低声交代：“今晚就辛苦你帮忙看着，没我命令擅入者，射他个对穿”， 老黄得令那一个开心，冲进大帐瞬间就带着他的十担弓就出来了。我则跑进饭堂，那几个家伙都喝得七荤八素的了，我懒得理他们，冲进后厨，把那些可以现吃的肉干什么的都塞进了行囊。然后把秀才拽出来，几口冷水楞是把他弄醒 “你去年没用完的驱蚊药呢，给我来点，老子房子里好像有蚊子了” 秀才一愣一楞的，跌跌撞撞地去他床下，摸索半天，掏出来几盒 “老大，你这……怎么就有蚊子了” “行了，你少喝点，走了”，我劈手把那几盒驱蚊药拿过来，就出了大帐，给老黄打了个手势，就匆匆奔向卓子的小竹屋。 不一会，很快，我就飞奔到了小池塘。 近小竹屋，刚探进去个脑袋，就感觉脖子一凉 “是我” 剑就收了，然后又是笨拙的打火，我抢过来一下就点燃了。 “怎么又来了？” “这，这里太仓促了，你…你那帐篷没人敢进去，所以没法给你带换洗衣物。这个是驱蚊香，这些是简单的吃食，这个是从梁城给你带的礼物…每个人都有的哈。再就是扯了块布给你垫着。” “这布是37队的队旗吧” 我去……扭头一看卓子，她正拿手支着脑袋，歪头看着我呢。 “那个，走得仓促，就这方便取。我夜观天象，这几天下雨，不用升旗” “我是想躲是非，你这是给我招是非” “不是，卓子，我……” “若37队不能护我，算我瞎眼，回营。” “姐姐，您这是要回营？可怜我刚把这些东西摆出来” “一炷香，过时不候，木盒子我自己拿着” 嘿哟我去，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漂亮姑娘的激将，37队护不了你周全，我……我去ta大爷的。 第52章 翠花姑娘，还好吧 一炷香后，背着个超大行囊的我，就跟在白衣胜雪的卓子身后，灰溜溜地回营了。老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给了他个噤声的手势，他就立刻明白了。跟着来到卓子的帐篷前，卓子返身示意就到这了，我正灰溜溜地打算走 “肉饼好吃，就是……没吃饱” 我一时间楞了，能让矜持如卓子这样的女子，说出“没吃饱”，这一路上是吃了多少苦啊。我放下行囊，冲进饭堂，我知道胖子有个毛病就是凡是做红烧肉，都要给自己留一碗，大爷的，这次就给你老大吧。 端着还在蒸锅里热乎着的红烧肉，就直接冲进了卓子的营帐，这……半解罗衫的丽人 我突然发自内心的恐惧，比起当年的书生还更甚，忙闭上眼睛摸索着往后退，却听得一声：“好香啊，还是胖哥的手艺“ 睁眼一看，那丫头早就穿好衣裳，不知哪变出一双筷子，正一口一块地大快朵颐呢。 我呆住了 卓子连吃了四五块红烧肉后，才抬起头看向我，看了很久才开口：“队长，第一次看到你哭“ 我浑身颤抖，蹲了下来：“你……你这是饿了多久啊“ 卓子无言，良久之后 “我这不回来了么，吃饱了，你……走吧“ 我退出来，捡起行囊，从行囊里，然后再跑去我帐篷里，搜刮出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都堆在卓子帐篷前，然后走下坡，对目瞪口呆的黄虎说：“老黄，今夜任何敢觊觎那个帐篷的，杀无赦。“ 回到帐篷，卷起一个铺盖，抄起我的落云刀，我就出了辕门，来到后山上。卓子的帐篷位于营区的西北角，我这一蹲，就算是跟黄虎呈犄角之势，把那小帐，护得个严严实实。37队，必能护你安全！ 一夜无话，我在下半夜也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之间，直到西山的太阳照着我，突然跳将起来，就看到37队校场上，一群傻货正看着我呢！ “干嘛呢，老子要看星星，你们还想造反不成。“ 我恼羞成怒地骂过去。 就听胖子在饭堂里招呼一声：“卤蛋瘦肉粥了哈，来晚了就只有粥了” 那群货一听，就不顾形象冲向饭堂，校场上就立刻没人了。稍顷，卓子的帐篷一动，那丫头拎着饭盒也冲了出去，还不忘回头给我撇了个嘴，那意思就是，傻子，你就喝粥吧！ 呵呵，若你每日都能这般平安，快乐，我便每日喝粥又有何妨。 吃过早饭，老黄便告了假，就要往雍州城去，我叫住他，你就这么去，打算自己扛回来啊，去把驴喂了，让它老人家陪你去一趟吧。老黄大喜，咱37小队啥时候这么阔绰过啊，都有车了。 我呢，就溜达着回自己的帐篷，不是没看到杨智在我的帐篷和卓子的帐篷中间，两头张望，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我却决定自己先琢磨琢磨那把引来天兆的小黑刀，就当啥也没见着，钻进了帐篷。 打开那个大布包，抽出那把漆黑的夜刃，破晓，破最暗之夜迎晓而出，名字不错。拎手里死沉死沉，冷冰冰的，怎么都捂不热，这个好啊，夏天的时候往胸口一放，别提多凉快了。整把刀造型简简单单，刀柄上缠着一圈鹿皮，除了凉了点重了点，看不出有啥特别之处啊。有心想去卓子那请教一下，又觉得拉不下面子，想尝试一下注入内力，又想起卓子所说这破晓曾引发的天兆，这万一没控制住，我这37小队帅帐被毁不说，少不得引来周围，甚至军部的质疑。想了想，还是出去试试吧，卓子昨晚那个小池塘不错，偏僻，脱离了西山军核心防区，平常根本没人过去，打定主意，就把破晓包了起来，跟我的落云捆一起，出辕门直奔小池塘而去。 到了池塘边，我仔细看了看左右，确认无人后，抽出了那把小黑刀，先试一下化气为水吧，这冷冰冰的铁疙瘩，应该效果不错。于是乎，心海之内凝起一股内力，缓缓地向小黑刀注入，只听咻的一声，我的心海之内的内力居然被小黑刀疯狂地吸过去，刀面几乎肉眼可见地泛起了白霜，我大惊失色，这特娘的是要把我榨干不成，用尽全力关闭心海同时奋力将那个小黑刀丢了出去，只见那刀化作一条黑线就冲小竹屋飞去，瞬间穿屋而出丝毫不见减速地冲竹屋后的山林而去，要坏，我下意识地伸手想去够，神了啊，只见那小黑刀仿佛听到召唤似的，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转向掉头又冲我而来，额滴个娘亲啊，今天要栽在这小家伙手里么，卓子你咋没提醒我这东西这么邪门。倒也是怪了，小黑刀以不可阻挡之势头向我脸上砸过来，却在靠近我身体两尺之遥迅速地减慢了速度，顺滑地飞了过来，波澜不惊地落入我手中。乖乖哟，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碧海凝清光，这小东西是不是通人性啊，这速度，要按书生所说的毫息，只怕也不够用了。 惊魂未定的我看着手里的小黑刀，检查一下心海，内力十去八九，连忙找个树荫打坐平复一下，半个时辰后，内力回复了近五成，这才重新拿起小黑刀，翻来覆去地瞧了个仔细，还是那黑不溜秋普普通通的样子，有心想试试云瑶雨，想起刚才的被吸干的架势，一哆嗦。却又不太甘心就被这小子打败了，转念一想，不如试下长空霹雳吧，反正我心海里雷力就9道，多了也没得吸，大不了等哪天打雷老子再去山上被雷劈呗。心念已定，我便平稳一下心跳，缓缓地举起破晓，雷力缓缓注入，跟上回一样，只一接触那雷力便如崩溃的大坝之水，疯狂地冲向破晓，有了上回的经验，心中倒是没那么震惊，待到近8道雷力被吸走时，关闭心海，举刀遥遥一指，一颗参天大树。晴空里，就突然降下一道黑色的闪电，这小东西还带染色功能啊，把我的雷电染成了黑色，还未来得及惊讶，那道闪电便一下击中了那颗足有三人抱的大树，无声无息，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下一息，山风拂过的时候，整颗大树便瞬间化成了齑粉，被风吹散在了山野之中，大树周围的草木则毫发无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心跳狂蹦，久久不能平息。 再休息了两柱香的工夫，我站起来，准备最后一试，云瑶雨，目标对准了那个被废弃的小竹屋，运气，屏息，凝力，破！小黑刀焕出一丝诡异的色彩，云瑶雨滂沱而出，可怜的小竹屋，瞬间被洪水冲击一般，爆裂起来，什么地板门板房梁柱子屋顶都被连根拔起抛出一丈之外散落一地。这……拆屋神器啊，我感受着体内不到一成游丝般的内力，一屁股就坐到路边。此时若有人要杀我，我怕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了。 卓子……你这是铸了个什么妖物啊，我突然心里很下贱地想了想，卓子说杨智还掌控不了，想必是她也试过了，难怪饿成那样，我现在也突然感觉肚子里开始咕咕直叫，那种深入骨髓的饿。连忙爬起来，收好小黑刀，就踉踉跄跄地往营地走去，希望胖子那还有吃的，我感觉这会我能吞下一头牛。 挣扎着走进营区，杨智一眼看到我就凑了上来。我挥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帮我去看看，饭堂里有吃的没有，胖子应该在准备午饭了吧” 杨智立马冲向饭堂，我尾随其后，有气无力地挪过去。 进了饭堂，就闻到扑鼻的香味，杨智正跟胖子比划啥呢，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凳子上：“胖爷，有立刻能吃的么，馒头也行” 胖子一溜小跑跑过来，摸摸我额头，不烧。 “老大，早上你没少吃啊，这才一个多时辰，你不是昨晚分了钱，早饭后去雍州城秀水街，找小翠姑娘去了吧。老大，注意点身体啊，凡事不要过度。” “滚，赶紧给我拿点吃的！” 胖子急忙招呼杨智，去了灶台边，不一会端上来四个白面馒头，一小盆羊汤 “这羊肉还没炖够火候，要不老大就这咸菜先吃口馒头……“ 胖子话没说完旋即闭嘴了，因为他说话这十几息工夫，我已经干掉两馒头，羊汤喝掉一半，羊排上的肉撕下来，嚼都没嚼一下就囫囵吞了进肚子。不到半炷香，我已经风卷残云扫光了馒头和羊汤，非常满足地瘫在凳子上。胖子和杨智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敢问啥。 “杨智啊，揣两馒头，跟我走。胖子，午饭记得给杨智留一碗汤哈，多留点肉。“ “哎，这位爷，您这是咋的了，没头没脑的。“，胖子一脸的不解。 “老大，我还不饿呢。“，杨智更是莫名其妙。 “不饿是吧，那就跟我走，别怪我没提醒你。“ 缓过神来的我，精神抖擞地跨出了营门，又往小池塘走去，杨智一头雾水地跟着我，不一小会就来到了小池塘边。 一如既往，先观察下四周，确认无人后，我指着池塘对过那个被我拆得七零八落的竹屋……残骸，对杨智说到： “看到那个房子了吧，还有房子后边那片山上那块光秃秃的地，早上的时候那里还有一颗参天大树，要三人才能合抱过来“ “啊，看到了“，杨智丈二摸不清头脑地点点头。 我取出那个包着破晓的包，递给杨智，杨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都有点颤抖。 “这是卓子，拼了命换来的，以后你要多念着她的好。此刃名破晓，出炉之时引发天兆，同时也引发了人心的贪欲，卓子为护此刃，不惜与家里长辈反目，携破晓连夜赶回西山。起初为躲避家里的麻烦，就寄宿于这个废弃的竹屋，直到昨日我返回咱三十七小队，她才敢跟我回营，这便是为啥昨夜我让老黄守在前边，我蹲在后山戒护的原因。“ “老大，那你怎么不叫我？“，杨智的眼圈有点红。 我发现我煽情的能力那是越来越上档次了…… “昨夜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把此刃给你，因为卓子说她担心你驾驭不了。所以我今儿早上吃完饭，就自个来了这里，想先替你试试，这东西有多邪乎。“ “老大，我……“ “接下来，你用心听着，我刚才试这破晓的心得。你再决定要不要立刻接手。“ 接下来我就详细地给杨智述说了刚才试刀的过程，故意极尽可能地夸张，一炷香工夫也就算介绍完了。 “所以，这刀确实有风险，你若实力不够，可能被反噬，不如先用那黄陨铁打造一把，比你现在用的那强不是一点半点，等你能力足够了，再考虑摸索这把破晓……杨智，大爷的，去哪了，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我坐在路边大石头上侃侃而谈，长篇大论后，低头一看，杨智那小子……不见了。 我突然大白天有点见着鬼的感觉，跳下大石头上下左右查看，一点影子都不见，我……一下瘫坐在路边不知所措，手一拍脑门，却惊起了一只初夏的蚂蚱，就在那一刹那，一道黑光凭空闪起，眼见那蚂蚱，就四分五裂地掉在了地上。杨智的身影也从巨石之中缓缓显现出来。 “老大，不好意思哈，你说的我都听着呢，就是跟这破晓，似乎……一见如故，不经意地就藏气于石。“，手持破晓的杨智那一刻宛若天神，气宇轩昂，不可一世。我都被吓愣了。 “刚才试的是瞬杀，对内力消耗几乎微不足道，接下来我想试一下飞光，可能就会被吸了，老大你帮我护下法” 护你大爷，我兔子一般地窜出十丈远：“你悠着点啊，这小东西邪性得很，发起疯来我可控制不住！你，你，你，朝着竹屋那边，别对着我！“ …… 一个时辰后，近乎瘫软的杨智，和被他摆弄夜刃的效果惊得瞠目结舌的我，四目相对。杨智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冲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老大，还有卓子姑娘，二位大恩，杨智矢志不敢忘。杨智此生，必竭尽全力，守护卓子姑娘和老大的……平安“ 话音未落，杨智就瘫软在地上了。我去，让你带馒头，你不听，还那么多废话。 接下来就是我扛着奄奄一息的杨智，气喘吁吁地爬回营区，恰好遇到吃完午饭无所事事的大老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俩。卓子似也在她的帐篷门口，若有所思，还带着点忧虑。 胖子更是惊讶到极点，帮我把杨智扶到凳子上，馒头刚端上来，杨智突然如同恶狼一般，抓起馒头一顿狂啃，胖子端着羊汤看到杨智这番表现，吓得都不敢上前。还是我过去接过羊汤，送到杨智面前。 “老大，你们这……翠花姑娘受得了么？“ “去去去“，我心里突然恶狠狠地想，要不哪天让胖子试试这”翠花姑娘“的魅力，让他嘴贫。 第53章 敬 这岁月平安 安置好杨智，我便回了自己的帐篷，掏出小布包，想想老黄，这西海怒蛟已经够逆天了，如果配上这小东西，闹出点啥幺蛾子我可受不了。罢了，先让老黄把那西海怒蛟搞明白了，再找合适时机给他这箭头。话说，这家伙去了快三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呢？正想着呢，就听到老驴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了，好嘛，这午觉估计是没了，叹了口气，走出帐篷。 就看到老黄正拉着老驴的镢头，招呼那群大老粗，帮着卸货。咱37队的军营啊，大帐正中，右手边就是我，队长的帅帐，再往右呢，地势就高了起来，往上就是卓子的帐篷。左边是饭堂，再过去就是茅厕，这要再扩军账，就是茅厕往前那块地，四个帐篷，还得搭在大桂花树下，要被雷劈了，那只能怪自己命苦。老黄不在乎啊，只要给他个地，能让他能跟他的西海怒蛟日夜厮守，啥也顾不了了。 我是这么想的，胖子吧，跟我最久，如今也算是37队副队长了，单独给个帐篷不算过分。然后书生和秀才，都是读书人，跟那帮大老粗挤在一个大炕上，挺难受的。大老粗们呢，初期也不理解，老黄大吼一声，要单住，拿5两银子来再去置一个，一听到要收钱，大老粗们就缩了头，外加这一下清理出去四个，那大帐不得宽敞多了，打牌喝酒更方便了，于是就立刻就安生了。我原来以为要多费些工夫安抚的，没想到就这么顺顺当当地解决了。 于是乎，大家伙就出工出力，帮着扎帐篷，胖子尤其开心，嚷嚷着晚上加餐，大伙干劲就更十足了，连卓子都跑来帮忙，这丫头吧，虽说是话少性格上偏冷淡些，但跟这些大老粗一起，从未有任何生分，一起吃饭一起干活，从不特立独行，大老粗们也都特喜欢这个妹子，这是咱37队的宝啊。说不好听点，37队没我这个队长没事，但不能没有卓子啊……书生除外，那小子闷头跟大帐里就没出来过，忙啥呢？我忍不住好奇，就溜达进了大帐。 书生正蹲地上捣鼓着，他身边散落着一堆奇奇怪怪的零件，都是那凤凰枞木切割出来的。我蹲下来看着书生：“这木料够么？“ 书生抬头看了看我：“应该够了，刨去主体，一些备用件，勉强够了。老大你下次进京，能不能多买点，这耗材不够。按这次的数，十倍吧。“ 我脑海里就立刻浮现出那老驴子骂骂咧咧的场景，顿时觉得理亏。 “那成，就是不知道下次进京是啥时候了。“ 书生似乎不再想搭理我，埋头钻研他的那些木头呢，我只好讪讪地摸着鼻子走了出来。这就看见第一个帐篷立了起来，营地左角靠东南的。胖子乐呵呵地冲过去，一口大锅顿门口：“这是胖爷的了啊，晚上吃肉！“ 大老粗们一声欢呼，就在老黄指挥下去搬第二套帐篷，卓子拍拍手上的灰，秋波流转，瞅了我一眼，笑语盈盈……化皱了一池春水。 很快的，很快的，第二、三、四顶帐篷就在大伙合力下，一个一个竖了起来。老黄和秀才喜滋滋地就把自己的行头啥的，从大帐里搬运到了自个的小帐，书生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大老粗们也顾不上了，正蹲校场边纳凉喝水呢。卓子倒是，捧着一碗黄豆，去找老驴玩了，说来也怪，这死驴子谁去喂它都唧唧歪歪的，唯独卓子去，那一个叫温顺啊，大气都不吭，还总拿它那大脑袋，往卓子身上凑，你个死犟货，小心爷我给你整一瓶闷倒驴，取了你驴宝。 晚餐，在校场支了两大桌子，胖哥乔迁新禧，那是豪爽，一盆红烧肉，一盆大羊排，一锅焖烧鸡，还炒了一盆据说是他家乡的炒饭，那个香味啊，把36，38队的两吃货队长都勾搭过来了，再抬出两坛咱雍州烧。37队做东 ，36，38的队长一块，在西山的暮色里开整，日子不过了，周遭点了6根蜡烛，把校场照得跟白昼似的。最显眼的就是咱的大宝贝卓子，举起一斛酒，就这西边的晚霞，一饮而尽，脸上微红，在云霞的衬托下，煞是好看。 糙汉子们这个被撩拨起来了啊，各种豪情壮志，江山如画，英雄气短，气吞山河，把36，38那俩货给灌得没吃几口肉就不省人事了。我们家卓子，那不是盖的，谁上去敬酒，都是飒爽英姿，一口就完，晚风之下，烛光里，那倩影，着实是爱煞人了。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啊，我看了看杨智，他喝得很少，看了我一眼，意思很清楚，今晚他守夜了。那，就醉一场吧，我端起酒碗，摇摇晃晃地走向卓子，卓子也看到了我，笑语盈盈举起了她的斛，“ 队长，来，敬这春色一碗” 干，一饮而尽 “再，敬这皓月一斛”，卓子的玉臂轻抬，眼波流转看着我。 干了！ “再，敬这岁月平安，盼年年岁岁有今朝。“ 卓子的眼眸中，仿佛有泪光闪烁。 其实，那夜，我、卓子、书生、秀才都知道这岁月平安，怕是奢望。所以那夜，我们四个居然是醉得最狠的…… 第54章 夏狩准备 这便是兴帝四年初，咱们这个西山丙等屯田军的春天，万物复苏，大伙也从春播的忙碌里，走了出来，夏日的风，已经有些热了，各个小队心里也蠢蠢欲动，都峁着夏狩的名额去呢。 我倒是老神在在，让胖子抽个时间去军部报了个名，果然中签了，搞得8队那个郭田鸡一脸的不服，跑我这来质问我是不是给塞银子走后门了，怎么就春天夏天都有37队的份。我得好好安抚，胖子的红烧肉，焖烧鸡，雍州烧酒都安排上 “田鸡兄啊，这，军部抽签，咱一个小队怎么可能呢，那郑帅也不是个眼睛里能揉沙子的主吧。就是运气，就是运气。“ “其实这燕钰山，也就是撞大运，去年冬天45队……你说你这8队和45队，不就是差在运气上么？“ 郭田鸡这脸色，瞬间就煞白了。兴帝三年冬，8队和45队前后脚进的山，结果8队满载而归，45队就全军覆没到现在连个尸首都没见到。 “老贺啊，你也别揭我疮疤，45队怎么没的，军部上下问了我足足俩月，我就一句话也送给你，但凡看到那地上，树上，草木略微有点泛红，就绕道走。也没啥凭据，就是那次，我跟45队老夏，分开的时候，他就走的泛红那条路。“ …… 唉，这45队，成了咱西山军心头一根刺，我也不知道说啥好，就只能吃口肉，举个杯，田鸡也是一脸的晦气，闷头喝酒。不过还好，当时打上门找我的麻烦的劲头是没了，你说这事 ，矫情不。 接下来这一个月的准备期，咱37队倒是让我有了点信心。卓子和秀才一如既往地……离队不归，但给我承诺夏狩前必然归队。书生搬了新帐篷，越发不出门了，潜心就搞他的那小玩意。老黄基本上也不出门了，就知道他在跟他的西海怒蛟在那卿卿我我，余愣子倒是很有意思啊，逮着杨智往深山里去，那后山整日里轰轰隆隆的，也不知道他俩在干嘛。36，38小队怨气挺大，睡觉都睡不好，还好队长压着没怎么招，再远处39队甚至有人捅到军部去了，结果一个屁响都没有。我不禁得瑟起来，上边有人，那就是好啊。 夜深人静时，却总想起白遥，白侍郎那张老脸。给你三年时间，你得把你的那个小队带起来，三年之后，燕钰山咱们要趟一趟，那个燕钰湖终归是要找到的。 一脸惨笑，想起秀才那日的玩笑话：“老大，你卖了啥才换来这么多宝贝？”，他若是知道我其实是卖了咱37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岁月如梭，转眼，到夏狩了，卓子和秀才也都如约而归，就是显得很憔悴，黄虎就更别说了，抱着他的西海怒蛟，瘦了一圈，小邓每天就往高处去，抱着他那圆筒，也不晓得盯着哪家姑娘看，余愣子和杨智就是日复一日地在后山折腾，澡也不洗，每天就个灰猴子一样。书生倒是在校场上，开始比划他的那玩具，抓着猴子和小强，不停地校对，好像快要出成果了。 就下令胖子，加伙食，得把这些家伙一个个地给我养肥了。 第55章 书生的把戏 我正在盘算这夏季狩猎呢，书生一掀布帘进来了，我去，这卓子敢随便进，今儿个书生也这么没规矩了啊，再这么下去我这帅帐不成菜市场了。正打算呵斥书生呢，书生一脸开心地冲我摇摇手，我压制下心头怒火走了过去。 “老大，来，练练手！” 我一头雾水地就被书生拉到了校场，就看到他那个古怪玩意，还牵两根绳。 “老大，你用全力，最快地劈断这两根绳！” 我一脸狐疑，绕着他那玩意儿左看右看，书生见状，就给我解释，老大，这两绳，那头，相距一丈，你劈开第一根绳子的时候，你看这个铁块就落下，开始计时。等你劈断第二根的时候，那个铁块落下，就终止计时。老大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靠人的眼力去计算速度，那有误差，还仰赖计时者当天的状态，我这个，无论春夏秋冬，阴晴圆缺，婚丧嫁娶，都始终如一。 “可我有个疑问啊，你这绳索到铁块落地，不是也有时间差么？” “老大，如果我两端的时间差，调试好了保持一致，那……”，书生一脸得意的笑 明白了，若两端落差一致，这玩意只记录收发两端的时间差，书生这个鬼才，咋想出来的啊。 “老大，来呗，看看你一刀能快到几何” 书生话音未落，我抽刀，断，回刀。 书生楞了一下，冲到他造的那个玩意前，上下观察了一下确认无误，82毫息。 “老大，一丈之内，你的攻击速度82毫息，我算下哈，一息可攻出十二丈” 围观的大老粗们坐不住了，都跃跃欲试。书生却开始摆谱了，我这绳子不要钱啊，二文大钱试一次。 书生这属实是找到了个发财的方法，大老粗们手头正阔绰呢，这一下午，开始赌上了，秀才卓子都没忍住，出来耍了几把。秀才的一剑仙自然是引来一片喝彩，卓子的眼波里也洋溢着变幻莫测的神采，轮到卓子，那长袖一舞，飞剑刹那，惊呆了全场。 书生那褡裢里，铜板是装得满满的了。 书生得瑟道：“各位啊，今天是秀才小哥拔了头筹，卓姐呢应该是放水屈居第二，但这不算，你们看老黄的箭那是两丈之外才有优势，那若是杨哥的刃，三尺之内才是他的天下。明儿个，我好好调试一下我这计时钟，咱不同距离再比划比划。“ 好嘛，我买凤凰枞木那点钱，书生一下午就挣回来了，而且还扩充了市场空间。 我就看着书生，满心欢喜地把他记录的一本账，还有一褡裢的铜板，给搬回了自个帐篷。我不知道大家是否都用了全力，如果是，那书生手头那本账册，就是大家的…… 高手相争，搏的就是那一瞬间，若是能提前知道对方的……还是希望我只是多心了吧。 我最近，是不是因为梁城之行，脑子里总充斥着些我之前极度抗拒的东西。 不经意间，却不断想起了螺螺，丫头，还好么？今天帮娘亲煎肉饼了没？ 第56章 书生的爱好 春末夏初，西山狩猎各小队却遇到了一次百年难遇的倒春寒，大家都穿着春装，却赶巧遇上了冻雨，一个个呆若木鸡。 咱37队还好，有余愣子，半个时辰，挖开了一间洞府，大家伙拾来了一堆柴火，这会正暖洋洋地喝着粥呢，36队运气好，离我们近，一会就凑了过来，大家伙的其乐融融地喝粥烤饼吃。 “哎呀，老贺，你这队伍人才济济啊，有余哥在，别说夏天了，冬天来这燕钰山，也是轻轻松松啊。“ 36队队长曲恒感叹道。 “怎么着，不是冬天不让上山么？老哥你那是不是有啥新消息？“ “没，没，没，就是觉得冬天的盘羊味道最美不是。“ 书生吃饱暖和了，就蹲一边，拿一炭笔在纸上哗啦着，他把我们上次进山的，甚至8队进山那次的路线都画了下来，关键的节点还特殊标记了，比如8队和45队分开的那个位置被标注为32号节点。我是真心佩服书生的脑子，这一路弯弯绕的我自己走过的都记不清，他甚至能从郭田鸡的嘴巴里把8队路线撬出个七七八八的，得亏那天郭田鸡是酒喝大了，容易套话，不然还真不知道闹出啥幺蛾子来。 曲恒也觉得好奇了，问：“你那兄弟干嘛呢？“ “没啥，他就喜欢比比划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呗。“，我不顾秀才和卓子抛过来的鄙视眼神，随口瞎掰，书生干的这事，我能理解，咱那兵部白侍郎也能理解，但你要放到豹字营这些个比大老粗细不了多少的队长这，还是少一事少一分闲言碎语吧。 一夜的雨啊，别说我还特别喜欢夜雨，就跟那小动物，在夜雨中躲在山洞里，猎食的大家伙也不爱在这鬼天气里出动，小动物特别有安全感。 到天明时，雨也停了，火也熄了。就跟曲恒的36队话别，在书生标记的43号节点，曲恒跟右边进山，我们37队跟左边进，彼此相隔不到3里，我想起郭田鸡的话，特意看了看草木的颜色，还好，都是晚春一场雨之后，绿油油的色彩。 对了，书生这喜欢绘地形山色图的毛病，有一半要归功于咱们队的泼皮猴，他那高来高去的，看得比较明白。加上这书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小邓那个圆筒筒都借了过来，那就是如虎添翼，远观近探，把那图画得跟画一样。甚至有次他还远远地了望了一下45队出事前最后的32号节点，要不是老子发现得早，他说不定能指派猴子溜过去探查一番。 这些年啊，胖子管着大伙的吃喝，俨然一副队副的架势，其实，真到拿主意做决策，书生远胜胖子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在梁城那次，我交代万一事情有变，让小邓迅速回西山，传达我的命令，37队一切听书生的。因为我知道，在大事之下，他的思考和决断，甚至比我还要精确和高效。 这家伙，学富五车，精通大梁甚至东洲列国的世事，善决断，却委身在我这个差点穷得揭不开锅的37队，还在这搞什么速度度量衡，我真的是有点迷迷瞪瞪的，难道是因为我这队长魅力太大么？要不为啥不光书生，还有秀才和卓子，还有杨智、小邓这些个不世出的宝贝，都扎堆于我的37队呢？ 第57章 杀戮不够，还要羞辱么 这次进山，我还是有点把握的，老黄、杨智、余愣子这一个月来，那都是眼见的在长进，尤其是余愣子和杨智，他们好像琢磨出了一套配合之术，杨智本身就喜欢装石头，这跟余愣子的地法那是天造地和，这也让杨智本身，只能静态藏气的限制得到了极大的解放，在余愣子的搬山之术下，杨智甚至可以隐匿于那一片土飞瓦解中，再加上破晓的飞光，虽然是极其损耗杨智的精力，但我真的很期待，下次再遇到那个死獠王。 天上飞的猴子加上地上爬的胖子小强，现在都是有恃无恐，惹麻烦不嫌事大。被我狠狠地熊了一顿才老实，这燕钰山，除了已知的盘羊和獠兽，还有一些人畜无害也无益的小东西，貌似还没有出现雍州州志里所描述的上古神兽，白侍郎那确切无疑的口吻，让我知道，确实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皇城的典籍，咱看不到，但乐公公肯定能接触，里面关于燕钰山，到底还有什么，我真不敢去想，单就那个燕钰湖，我想想都胆寒。 如果普通獠丹是治病，首獠的獠丹除了治病还能延年益寿。那獠王……永生？还有比这更大的诱惑么？我每每被这个从未被那些大人们口中证实的事实里惊醒，就发现床褥都湿透了。我打心眼里，不想再碰到她…… “少年郎啊，这燕山，本就是我们世代生活的地界。” 这，我魔障了么，一会期待手刃她，一会又期待永不相见。 ………… 猴子突然发来了警讯，有一伙獠兽，盯上了一群盘羊。 这，天降的富贵，我让小邓再确认了一下，5头獠兽，10只盘羊，周围没有其它危险了。 那就开干呗，卓子秀才领军，老黄压阵，余愣子和杨智迂回包抄，胖子小强捡漏。3炷香的工夫，全歼 老黄那一箭啊，对穿了俩獠兽，让卓子和秀才都傻眼了，还好还有另外三头，他们才算没闲着。杨智啥硬仗也没捞到，就是跟胖子小强他们一起收拾了那十头盘羊。 这夏狩，才两天，就结束了。盘羊肉得赶紧运下山，不然很快就坏了。十头呢，千把斤，还不得整个小队往下运啊。 大家伙的，唧唧歪歪，嘟嘟囔囔，其实心里开心坏了的回营交差，这次没獠丹，所以大家伙也没啥念想，这交完差，少说有个把月的休整。大老粗们都有自己的盘算，卓子秀才似乎又要请假外出，书生巴不得闲下来摆弄他的那些物件，老黄继续跟他的怒蛟卿卿我我，愣子跟杨智继续后山开造。 好日子，就过了七天。 19队出事了 按照跟着19队不远的18队队长描述，两队前后也就差4个时辰吧，18队抵达现场的时候，19队全体，那叫一个惨啊，地上一滴血都没有，仿佛就是被吸干了，自队长而下，十个队员，还被摆得那是一个整整齐齐，这，不是杀戮，而是羞辱了。 豹字营震怒，所有回营小队，重新整装，出发！ 第58章 山里遇到熊，你只要跑过你同伴就好 其实吧我知道这种激怒之下的集体行动，不会有啥收获，就是表个姿态而已，我就点了杨智余愣子和还没来得及请假外出的秀才加小邓。咱37队，这次连队长，就出了5个，连老黄都没带 ，他那西海怒蛟有点吓人，我可不想在大部队行动时暴露。 到营部时，已经聚集了差不多四五十人，连郭田鸡也来了，夏狩他的8队没安排上，借着这个机会进山看看能不能碰个运气。 首先咱几个队长就被安排，去瞻仰了一下19队兄弟的遗容，伤口很清楚，都在脖颈上，大血管被咬了，活活吸干了血，连挣扎反抗的痕迹都没有。19队的实力是极其强悍的，队长老林是快攻，速度不逊于秀才，而且是雷系法师，主攻……名字不记得了，体重等于胖子加小强，战力大概也等于胖子加小强，关键这个队还配备了近乎变态的三个斥候，虽不如我们的猴子加小邓，那也不可能被人毫无征兆地给摸了哨。 可事实就是，人都安安静静地躺在我们眼前了，肯定不是獠兽，新出现的未知的威胁。我看着郭田鸡，他的脸也煞白了，一把抓住18队队长的衣领，问他注意地上的草的颜色没，那小子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哪还会有闲暇来关注地上的草啊。 很快，任务派发下来了，2中队百夫长老头子（就这名字）作为领队，带领这紧急征召的46人，进山，目的：搜索19队失事地点周边，寻找蛛丝马迹，探寻袭击19队的妖兽类别。 咱西山这个整备部队，就仰赖燕钰山狩猎才能苟延残喘，现下出现了这莫名其妙的威胁，如果无法判明，只怕秋猎就要取消了，那今年这个冬天可就难过咯。 “田鸡，你觉得是袭击45队的它们么？” “我哪知道，45队到现在一个人没找到，去现场看看呗。” “还好，有老头子顶着，应该不会出大事吧。” “够呛，这19队可是2中队的门脸，被一下灭门了，老头子只怕也难免不理智。” “废话啥呢，跟着走，遇到麻烦打不过就跑。” 我心里也惴惴不安，就把咱37队几个都叫了过来 “小邓，这次情况有点诡异，进山后你把耳朵给我竖直了。” 小邓狠狠地点头。 “余愣子，随时准备土遁，你带着杨智跑应该问题不大。” “老大，咱这是去打架，还是去挨打啊？瞧你这紧张样子。”，余愣子摸了摸后脑勺开始调侃我，这小子最近从蚓诀和山合志上似乎琢磨出了点啥，正信心爆棚呢。我真想给他来个爆炒栗子……这大庭广众之下，忍住了。 “秀才，小邓的轻功一般，出了意外你多护着他。” 秀才点点头，轮到小邓惴惴不安了，他结结巴巴地问： “老大，这什么情况啊，咱这几十号人呢，你搞得这紧张兮兮的。” “没啥大事，我不也在么，只是万事稳妥为上嘛。” 我晃了晃脑袋，靠，我自个还没想好出事怎么跑呢，没有愣子和杨智的配合，我速度也比不上秀才，奶奶个熊，不行我就抓着田鸡吧，他轻功还不如我，这老人不是教导么，山里遇到熊，你不用跑得比熊快，只要比你同伴快就够了…… 第59章 初探19队营区 进山，已经到巳时了。赶到出事地点大概需要一个半时辰，军部严令，无论探查结果如何，不得在山上过夜，酉时必须回营，然后开会研讨。 老头子的脸色那是相当的难看，一路上就没说过话，我们几个小队长跟着也是不敢吭声。 老头子，强攻手，还是快攻手，一把血饮剑，曾经把一中队前队长打到半残，提前就退役了，军部居然还没给啥惩戒。这老家伙在咱西山军的凶名，比卓子加上秀才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西山军里少有的百夫长还带队进山的，看到他，再想想我们4中队，那已经微微发福的姚队，真是货比货，只想丢的感觉。 很快，就接近19队出事的区域了，18队那家伙腿都有点哆嗦，田鸡和我，就开始观察这附近的草木山色，貌似也没有啥不寻常的，小邓的谛听之术全开，目前还一切正常。 接下来就到了19队昨夜宿营的地方了。老头子终于开口了： “这次来的7个哨戒手，分散开来，每个哨戒身边安排一个强攻和一个快攻。” 老头子跟我想法，那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不过我倒是很佩服这老家伙，也没见他点名啊，怎么就清楚知道这46个人里，有7个哨戒手呢。 接下来老头子就分开交代任务，到我这的时候，老头没啥表情的： “贺平安，你带的那俩隐攻手，现在就开始潜伏。那个快剑去保护你的哨戒，我再给你配个强攻。你跟郭田鸡，负责搜索营地上方10丈的距离。机灵点，有情况示警，给我跑快点，我们的埋伏圈就在这营地四周。” 我去你个老东西，还以为你会因为手下爱将遭遇不测而丧失理智呢。结果你个孙子，还特酿的算计起我们4中队和1中队来了，这是把我们当饵撒出去啊，这钓鱼的饵是37队和8队的队长，这收网的是37队和其它小队的的隐攻手，你个老头子，可以哈，真的很可以。奶奶个锤子，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然我当场就能跟他翻脸，凶名大咋啦，我37小队以后的凶名，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气死你个老东西。 郭田鸡拽了拽我，示意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上，老头子心里应该也是憋着火，咱不当那个点火的香。 我就喜欢郭田鸡这一点，孙子他比我更能装，其实他那8队，个个都是狠角色。但凡有事他怂得比我快，让我呢，怂得也就理所当然了。8队都怂了，咱37队跟着低调一下嘛……不丢人。 于是乎，咱俩就哆哆嗦嗦的，往营区后方的山上摸过去。 “田鸡啊，我怎么就觉得这地上的草，感觉就有点透着红呢。” “红，红你个屁啊，那个色，老子一辈子都忘不了，邪性。” “那你要说不是45队遇上的，那不是更麻烦了，等于一下多了俩狠角色” “我哪知道啊，刚才看了下19队的营区，基本没啥外来扰动。” “我的判断啊，不是突袭，有可能是瘴气致幻。不然他们队3个斥候呢，瞬间没了。” “我也这么想的，哎，你们队那个秀才，懂些药理，回头你问问他。” “艹，那老东西算计我也就罢了，你还特酿的盯上了我的人啊。” “哎，你个王八蛋，老子好心提点你一下，你想啥呢。” 第60章 田鸡的底蕴 这半天的搜索，如同我预料的一样，啥结果也没有，大家把19队遗留的物资，收拾打包，就开始准备下山了。 老头子把我跟田鸡，还有18队那家伙叫住，来到营地边上，一个铁碗倒扣在地上。老头子也没啥多说，轻轻地揭开了铁碗，一个足迹，很浅的足迹露了出来。 “这是我们的斥候发现的，全场就这一个脚印。” “周围本来应该还有，尤其是19队那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身体周围，可惜都被18队给搞没了” “这也怪不得他们吧”，我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18队队长，“当时不就是想着赶紧把19队兄弟们给运下山么” 18队那家伙向我投来了感激的一眼。 “不是那个意思。”老头子低沉地说到：“你们都看一下，这不是兽类的足迹，倒是有点……象人。” 我脑袋轰了一下，连忙定睛去看，果然，一个前脚掌，五个脚趾的印记。 “可这……是不是有点小了。”，郭田鸡也有点愣住了，“兴许，是不是也有5个爪子的兽类啊” “先描下来，回营再说。是有点偏小，最多……三四岁娃娃的脚吧。” 老头子说完，就起身去安排其它的事了。 我的脑海里，却是想着那日那个死妖精的那句话 “再有个三五载，姐姐就能化形了” 这，这，这才几个月啊，没这么快吧，不是说好的三五载么，我浑身鸡皮疙瘩地发抖，把田鸡都吓一跳。 “你搞咩啊，黑老子一跳！” “田鸡哥啊，我特喵的有点后悔没把我们小队的那个强弓带上来了。” “你，啥意思啊？” “化形妖兽……” “我，我去你妹的。”，田鸡立刻警觉起来了，冲他那几个手下喊呢：“仆街仔，过来，两尺之内，警戒。鸡崽啊，老子如何话你知啊，给老子，和贺队长，打鸡血啦” 这闽粤之地出来的田鸡崽，一口夹杂这粤地和官话的喊声，也就他手下弟兄和我能听懂了。仆街仔，一把横刀，不服就干，那速度，书生评价过，只怕不比杨智的暗刃慢，当然了，那是杨智拿到破晓之前的时候。但那也是很惊人的了，要知道，獠王也才不过100毫息啊。这个鸡崽就更有点说头了，他貌似可以喷出红雾，红雾之内的主，吸了他的仙气，可以极度亢奋，一个时辰内，那速度可以飙升5成。有没有啥后遗症咱不知道，但是救命就顾不了那些了。 那两过山哪，还杵在那做咩啊，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8队的两座山门，一头雾水地被田鸡给指挥过来，他们本来是担负营区西北角防御的，但老大开口了，他们自然就毫不犹豫地冲了回来，咣当一下，我的个姐姐哟，从那个角度，老黄也未必能一箭攻破。 大家伙都被田鸡给吓到了，尤其老头子，那是气不打一处来，越级指挥呢，还是个小屁孩，直接上去，就要抽田鸡两鞭子，直到田鸡嘴巴里喊出来：“化形妖兽” 老头子手上的鞭子，凝固在半空中了。那个诡异的脚印，不是没让他往这方面想。就是，这化形妖兽，真的只是在传说里才存在啊。被田鸡这鬼哭狼嚎的一吼，大白天的都让人瘆得慌。 第61章 案情剖析 于是乎，这次搜索之旅，就虎头蛇尾地划上了句号。大家伙匆匆收拾了19队的物资，然后就在一片紧张中开始下撤，斥候被分成两组，一组在前探路，一组在后断后。稀里哗啦的，原本是计划酉时回营的，这申时2刻不到，咱们这支“精锐”小队就夯不拉几地离开了燕钰山威胁区域，灰头土脸地往营区赶。 一路上我就问田鸡：“你大爷的，你那闹动静也太大了吧。动摇军心啊，老头子现场把你斩了都没问题。” “切，洒洒水啦，辣个老东西想动我……哼哼” 也是哈，除了前边展示出来的战力，田鸡还带了个隐攻，到了19队营区后我就没看到过他，刚才下来的时候还偷偷问了杨智和小邓，他们居然都没有留意过，我当时气不打一处来就想揍这两货，虽然吧……这咱们跟8队关系那是不错，可是从职业角度出发，一个是同行相争关系，一个是猎手和猎物的关系，这俩货是真的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啊。 就说这老头子，不要说没有真跟田鸡动粗的意思，就田鸡那个配置，老头真要想动，也得掂量一下。这百夫长，如果不亲手带队，可能还真的不如一个小队长。当然了，我大梁军规，等级制度是极其严苛的，小队要造反干了百夫长，那自上而下百万梁军都不会善罢甘休，就算西山军不处理，整个雍州守备也会过来把那不知天高地厚，没大没小的小队给挫骨扬灰了。 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田鸡对骂，很快的，就回到了豹字营营区，大家喝水的喝水，骂娘的骂娘，整个算是彻底放松下来了。 参将罗云一脸严肃，我隐隐看到大帐里，郑扒皮也到了。 “所有小队，队长，可以带一个队员，进帐议事。其它的就散了吧。” 是啊，议事，那得高效，如果这四十几个家伙都进去，一人说几句，那今天就别回去睡觉了。我看了下，示意小邓跟我进去，让秀才带着愣子和杨智回。愣子倒是欲言又止，我就把他拉过来问问咋回事，愣子说：“老大，那地下好像有点不对劲呢。” 得嘞，那咱37队就多带一个吧，让秀才和杨智回，我拽着愣子和小邓，就往大帐走。罗参将瞅了一眼，就当没看见，放我们进了大帐。 “愣子，有啥发现你先给我说说，到时候大会上你这笨嘴笨舌的，少说话，别给老子找麻烦。” “老大，我就是觉得吧，那19队营区地下的土层，有点松。” “啊，那然后呢？” “没了！” 我心头一股无名火起，这个王八蛋是故意来气我的是吧。 “不是，老大你别发火，你这一下倒是提醒了我，老大你知道我最近在琢磨这个蚓诀，所以在地下的时候，我就把自个当个蚯蚓，就觉得这土挖起来挺轻松的，感觉就是……有同行跟这块地里，先刨过一轮了。” ……还行，这算是有价值的信息了，暂时就熄了揍愣子的念头。 正想找小邓问问他的发现呢，就看到罗参将把大帐的帘子拉了下来，走到郑扒皮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小邓，他说啥呢？” “没啥，就是说人到齐了，开会” 于是就开会了 罗参将首先把当前形势做了一番介绍，然后对殉国的19队兄弟表示哀悼，最后对本轮进山搜救的兄弟给予了表彰，每人赏银一两。 大家伙赶紧的鼓掌，郑扒皮挥挥手示意安静，然后环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在老头子身上 “老……老头子队长”，郑扒皮对这个称呼还真有点拗口：“说说你们搜索的情况吧。” “是，郑帅，本次对19队遇袭营区的搜索，基本情况如下：19队遇袭的位置离进山入口只有10里，一个半时辰。现场痕迹破坏很严重，都是咱自家兄弟援救闹的。19队营区设施保存完好，没有被侵入的迹象，现在已经全部带回了。现场提取了一枚脚掌痕迹，似是人类……婴儿的，这是现场描图。”说完，老头子就把现场描绘下来的脚印，给郑扒皮给呈递了过去。 “医官呢？尸检结果如何？” “回郑帅，出来了，大量失血致死。所有人没有挣扎的痕迹，就是林队长背后有一道抓痕，3爪，似乎是禽类，初步判定是在……吸血过程中林队有挣扎，才留下了这道。另外，所有人瞳孔扩散，医官高度怀疑，是致幻，但这西山……咱也没条件进一步检验。这都12个时辰过了，就是送雍州，只怕也没太大必要了。” 第62章 扯淡的军部结论 “各个小队，有什么要补充的么？尤其是带着斥候的，都说说” 8队有斥候，11队也有，28队也有，不过这些孙子一个个都不知道是真没啥发现，还是装孙子，很快就轮到了我们37队，我看了下小邓，示意他有啥说啥，没啥就装孙子。 “郑帅，贺队。我是被分配到东北角的，起初啥也没有，不过后来吧……” 这小邓，自打上次在梁城被那个老兵反杀后，就对这反窥视特别敏感，以至于有次，他被一只兔子盯了一眼，他都追杀过去。 “后来咋了？快说！” ，罗参将有点不耐烦，这会开得有点长，有效信息不多。 “后来，我感觉，在那东北方向，有啥东西，瞅了咱一眼。“ 会场倒是波澜不惊，我心里可是惊涛骇浪。我跟小邓，那是感同身受，被人窥视一眼，那就是生死攸关啊。 “你凭什么认为被人瞅了一眼？“ ，会议进程果然是四平八稳，没有人意识到这条信息的重要性。 “就是……感觉。我们这当斥候的，天生就敏感一点吧。“ “挺好的，不错。还有别的补充么？“ “没，没了。“ “那行，继续，42队，你们的斥候有啥发现么？“ ………… 对于罗参将这种敷衍了事的做法，我自然是极其的不认同。其实我觉得与其说是找出问题，他似乎更想尽快结束这档子事，反正他也不用亲自进山，各小队进山的猎获他坐那就能抽点税，所以我估计这会的结论是风险可控，秋季继续进山。 果然，经过审慎、周密的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有一类带有致幻能力的妖兽悄悄地摸了19队的营地，但是妖兽实力应该不强，否则也没必要用幻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军部将立刻让医官研制对付幻术的药物，只要不再被钻空子，这类妖兽威胁极为有限。 至于后援小队被窥探、19队全队尸体被摆得整整齐齐这类“不是太重要”的细节，就有意无意地被忽略了。说不定这妖兽就有这爱好，大家伙要坐得整整齐齐一起开餐也不一定呢。 于是就散会，我也懒得再把余愣子的发现再说出来，说了也肯定是白说。 打营帐出来，我跟郭田鸡都有点忧心忡忡的，作为本次夏狩目前还保持战绩第一的我们37队，和这次没轮上喝汤的8队，两边获得秋狩资格，那都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本来憋着劲要大干一场，这19队莫名其妙的团灭加上军部那一副不负责的态度，这让我们两个队长心里都发毛。 “走，上我那坐坐，我让胖子烧个肉，咱喝点。” “行！”一听有宋哥烧肉，田鸡来了兴致，就安排他的队员们回营，然后咱一行四人就晃晃悠悠地往37队走。 “老贺啊，其实吧，你们这位兄弟刚才说的被什么东西远远地瞅了一眼，我带的人也感觉到了。” “艹，那你怎么不在会上提” “你看军部，那就不是一个要刨根问底的架势，根本就是敷衍了事，所以我也懒得提。“ “老大，郭队长刚才说的被什么东西远远瞅了一眼……我觉得可以换个方式说“ “怎么说?” “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人……“ 我、田鸡和余愣子，这下可是真的愣住了 第63章 东窗事发了? 我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板往脑袋上冒，郭田鸡估计也差不多。 “你确认么？” “9成把握吧。”小邓晃了晃他手里拿的那个圆筒，回西山后他还给圆筒取了个名字叫窥天机：“被人远远窥视后，我立刻瞪了回去，那边立刻撤了鹰眼，不过还是慢了一步，我用窥天机追着盯了上去，就看到一个人形的家伙，迅速藏入树阴中，速度好快，所以连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都没看清。” “对了，我还大致测了下，那人当时离我们七八里地远”，小邓又补充了一句。 郭田鸡倒是对小邓手里的窥天机有点感兴趣，就想要借过来看看，那东西，小邓宝贝得紧，除了我之外，37队其他人想借来玩玩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个笨手笨脚的，别把人家吃饭的家伙给弄坏了” 我连忙替小邓解围 “刚才会上你怎么没说是人？” “我倒是觉得小邓兄弟这么做没错。” “哦？” “人心难测啊！” 小邓也狠狠地点了点头，表示无比的认同。 “你跟着点个屁啊，不懂装懂”，我瞪了一眼小邓，田鸡是有这个毛病，就是心里心事特别多，整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小邓还跟着后面附和，搞得比老子这队长还高明似的。 “走快点吧，老子肚子都饿了，到了地我让胖子去做饭，我们再接着聊。” 于是4人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37队，我立马让余愣子跟小邓一块去伙房，让胖子做饭，一边就往我那帐篷走去。听到后面有人叫：“老大、郭队，方便不？” 回头一看是书生，似乎忧心忡忡地站在他自己的帐篷口。 “来，田鸡，咱到书生这聊，他脑子好使，也帮我们参谋参谋。” 便扭头进了书生的帐篷，进去一下我跟田鸡就瞪大了眼睛，书生帐篷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幅超大的地图，我们一眼就看出来，画的是燕钰山的地形图，当然图很不完整，毕竟燕钰山那么大，我们目前也都还是在外围活动，压根没敢进核心区。 图上除了画出已探明区域的山形地貌包括溪水林木等等，还在很多关键位置，订了些小纸条，每个节点上都用极小的字标注了一些数字，有的数字表示是节点编号，有些则是……田鸡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了，在他与45队分开的32号节点后方不远处，书生画了一小块云一样的事物，上面还用朱砂打了个叉，后面跟着一个字“拾人”，而最新添加的是19队失事的点，同样打了个叉，也是“拾人”，其它各个区域也都有类似红叉，那是每次狩猎各小队战损的人数。地图旁，还挂着一张小点的纸，上面详细描述了每次战损的情况，包括时间、损失是如何造成的，甚至包括那次猎获情况。 田鸡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由得赞叹到，“书生兄弟，你真是有大将之风！” 书生没接这个马屁，而是静静地说：“二位，咱们再来盘点一下今天进山搜索的情况吧。” 我立马把小邓和余愣子也都叫了进来，然后咱们四个人就我主讲，他们三个补充，把今天搜索，甚至包括军部会议的情况，都一一复盘。讲了快半个时辰，胖子那边喊吃饭了，我们就移步饭堂，也没心思喝酒，就吃着饭啃着肉。 书生打破了沉静：“也就是说，今天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小邓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肯定是人，我有9成把握。”，小邓打着包票。 “我的意思是，是人还是化形妖兽” “是妖兽？”余愣子好奇道？ “如果是妖兽，我以前在古籍上看到过，化形妖兽，就算是最次的品种，也已经跨入半神之境界，那不要说是19队，就是后面进去搜索的四十几个人，你们估计都跑不出来。这是境界上的压制，就跟你要碾死四十几只蚂蚁一样……简单。” “那，有没有可能是其它小队的人呢？毕竟还有十几个队还没下山呢。” “那他也没必要鬼鬼祟祟的，被小邓发现后，扭头就跑。” “我刚才说小邓做得对，你们是不是觉得他若说是人，然后罗参谋和郑帅肯定会要追问，然后小邓这个窥天机就……” “难道不是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以我说这没错，但可能只对了一半。” “另一半是？” “既然不是妖兽，那就是人，而且策划这一场狙杀的人，今天有可能就在军部会议上。” …… “之所以有这个担心，不是纯猜。透露个小道消息，传闻啊，今年春猎，有小队得了獠兽丹，但没上交军部” 晴天霹雳 第64章 暗黑书生 郭田鸡的话，对于在场的37小队队员，不啻于是晴天霹雳，这难道……东窗事发了？ 白侍郎和张校尉是给我们打过保证，郑扒皮不会找我们麻烦，可张校尉说的是，会让兵部给西山军出个命令，我和小邓入京城，是有兵部特殊任务，细节保密，且要求西山军这边不要追究我们擅自离营。可獠丹和獠王这种大事，兵部肯定不会透露。 如果郑扒皮知道，我们藏而不报，还去梁城卖出了二十五万两的天价，那就算不公开惩戒，在这燕钰山，要把我们悄无声息地抹去，西山军还是做得到的。然后再一把推给獠兽，报个失踪，兵部那边应该也是无可奈何。 田鸡看到我们几个的表情，露出一丝疑惑。还是书生反应得快： “郭队的意思，19队藏了獠丹？才招致横祸？” 漂亮，书生果然不愧是我们的文胆，这话接得漂亮，不但把话题引向19队，也变相掩饰了我们刚才的失态。 “我可没这么说哈，这种大事，不可以乱传的。”，郭田鸡又扒拉了一口宋哥烧肉，含含糊糊地打了个马虎眼。 然后大家伙就心照不宣地，不再讨论这个事了，田鸡吃完饭，带着点心事，似乎又有些释然的，回他的8队了。 37队可就紧张了，我首先安排小邓在营区周围探查，防隔墙有耳。然后把小队所有人召集到饭堂，卓子不在，其它人倒是都还在。 “交代几个事，今天19队全军覆没有点邪门，从今天开始，37队不能再去跟别的队鬼扯。” “第二，财不露白。同样是今儿个开始，胖子，你和小郭猴子的锁子甲就别拿出来得瑟了，只有进山后才能穿，你还要去雍州城买几件大点的衣服，能罩住锁子甲的。” “老黄、小邓还有杨智，你们也去买些布袋布包啥的，把你们的弓、暗刃、窥天机都给老子包起来。老黄你平常就拿你的十担弓，我现在有点担心，西山军里或者雍州守备里，有人会认得你那把弓，你没拿出去过吧。” “没有啊，老大，按你说的，我平常就是带10担弓。”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这样吧，大家散了。书生，我去你帐篷，咱再沟通沟通。” “胖子，你去喂下驴子，总感觉自打卓子离营后，这老东西脾气越来越大了。实在不行就宰了做火烧吃。” “得令！”胖子一溜小跑，大老粗们一听有火烧吃，那都是一片欢呼。 接着，我和书生就来到他的帐篷，我看到他做的那个测速度的小玩意还堆在墙角呢，不过现在没心情玩，就看着书生：“你怎么看？” “老大，獠丹这东西，好出手么？” “不好，除非遇到识货的，我在京城也是运气好。” “有没有可能，我是假设，19队真的藏了獠丹，也去梁城或者雍州找买家，结果就露了相。能查到19队在春狩之后的考勤归档么？” “查不了，毕竟不是一个中队，而且万一真是他们藏了獠丹，这个时候去查19队，那不是打灯笼上茅房，找shi么。” 书生对我这种粗鄙的用语，表达了鄙视之意思。 “还有一种可能，我是在穷举各种可能哈，那有獠丹的獠兽皮和没有獠丹的獠兽皮，会不会有什么区别。也就是19队留了獠丹，但把獠兽皮交了上去，结果被发现了。” 有可能，我想想我当初把首獠皮也扣留下来的英明之举，不禁感到一丝自豪。 “不过这也没法验证，咱们那个首獠皮也留在京城了，只能作为一种假设吧。” “我若是有一个獠丹，还没来得及出手，我会放哪？” “随身携带！” “嗯，那我们假设郑帅或者罗参将得了獠丹，他们会怎么处理?” “不出意外，是走城门校尉这条路，一来郑扒皮正在运作调动的事，二来张校尉这条路已经打通了，如果獠丹个头稍大，那几千两甚至上万两的赏银也是可以期待的。“ “那，从昨天到今天，还有多少队在山里，今天下山的又有哪些？“ “我去，你的意思？可这也太招摇了，除了18队，还有十几支队伍在山里呢，我怎么查啊。“ “18队……他们有斥候和地系法师么？“ “有，除了18队，我了解的哈，69队也满足你的筛查条件。其它的就不知道了，得把余愣子和小邓给叫过来，他们对自个的同行会多些了解。不是，书生，你这阴谋论也太黑了吧，我脑子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老大，这两年，郑帅为了调离西山军，那是上下打点。可梁城那些皇亲贵胄的胃口，哪是他在西山军喝兵血，克扣军饷还有这个燕钰山狩猎里抽水能喂饱的。油水最大的就是去年冬天那次獠丹，一下近千两。最重要的还是让皇上龙心大悦。那这次……“ 第65章 书生开赌 “书生……你说的郑扒皮运作调离是事实，不过关于19队，这不还是假设么，咱不能因为郭田鸡一个消息，就把军部往那个方向去揣测。” “老大，我知道你心底坦荡，不愿意往这么坏的地方想，不过我想刚才，你也出了一身冷汗吧。“ 书生说的没错，今天是真的刺激，首先是早上听到19队的消息，之后军部开会发现长官们都在敷衍了事，然后被小邓语出惊人那个窥探者是人或者人形吓够呛，又被郭田鸡一句有人藏了獠丹给吓晕，最后书生给我描绘了一个黑暗的假设。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大，你累了，先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来查。“ 那感情好，我的神经可再也经受不起任何刺激了。“那辛苦你了，一切要以安全为上，不可冒险啊。” “晓得了……只是……” “只是怎么了？”我心跳又开始加速 “老大，这调查，需要经费，我这里钱……不够” 我滴个神啊，能让书生这样清高的人，开口管我要钱，真是太阳半夜打西边出来了。我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卖兔耳草的银票，直接点出三张一百两的，递给书生：“拿去拿去，不够我这还有。” “够了”，书生接过银票，脸居然有些红了，理解，让他开这口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我赶紧往外走，省得他尴尬，赶紧回去了，我需要好好睡一觉，今天实在是太让人难忘了。 早上起来，走出营帐，太阳老高了。瞅瞅书生的帐篷，没人。胖子倒是在，连忙让他把早上吃剩的东西给我端上来，然后边吃边问胖子，书生咋没在？ “一大早起来，吃完早饭就拖着秀才和杨智出去了，还带着他那个测速的玩具。” “知道去哪了么？” “说是去8队了！” 邪了门了，书生一般看不上田鸡这湖广佬，有事那也是公事公办。他居然会主动去8队。 “那个，胖子，你喂一下驴啊，我去看看他们搞什么幺蛾子去了。” “好嘞！” 我就打着饱嗝，晃晃悠悠地朝8队走过去，还没到呢，就听到8队校场上人声鼎沸，然后我就看到书生带着秀才和杨智，在8队校场上 开了一场赌局 我觉得我的人生，是不是翻错篇了，还是这老天爷跟我开了一场玩笑。书生，坐庄，开赌局。 书生还算有点羞耻心，今天穿的是一身粗布衣服，否则他那身读书人打扮，实在有辱斯文。田鸡也看到我了，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指指书生，然后竖起大拇指，那是相当的认可啊。 赌局也很简单，分1丈和1尺两个比赛项目。1丈的呢，就是那些远攻、快攻选手来比，咱们这边就出了秀才。1尺的，就是那些隐攻或者快攻都可以参加，我方参赛的就是杨智，当然杨智今天没有带他的破晓，不然比赛就没啥悬念了，还是用他之前那把都快要裂开的夜刃。 每个人参赛一次，都要交2个铜钱的参赛费，因为要用到书生的测速器，还要消耗两根绳子，所以大家也没啥意见。比赛就是擂台赛，两个人出手，输者交4枚铜钱的彩头，胜者就等下一个挑战者，若是3轮都没人超过，那胜者就拿走12个铜钱。秀才已经胜了一场，正喜滋滋地在数铜板呢，现在是杨智出赛。 田鸡凑了过来： “你家这书生真的是个宝啊，昨天他那燕钰山地形图就让我羡慕死了，今天这个宝贝，真是巧夺天工啊，居然可以把1息分成一千份。而且这家伙有心机啊，他今天是带彩头来的，如果不带彩头，大家伙应付一下，多半也不会出全力。可有彩头，我这8队，对他可是没秘密了，不光是我们8队啊，你看左邻右舍的7队和9队，还有那两个10队的都跑过来耍一把，他们耍的铜板，你这位书生兄弟，耍的是人心啊。” 我斜了一眼田鸡：“你就不能把事往好里想么？人家就是闲的想赚点钱而已。” 田鸡不置可否地一笑，“哎，你帮我问问你们家书生，这玩意，造一个得多少钱？我想请他帮我们造一个，这东西有用啊，我对我手下的速度就有了一个可以计算的了解，这对战术安排确实有价值。“ 田鸡仔还是挺聪明的，他只用了半个上午，就意识到了书生这套计时器的价值。 “主意是材料不好找，要一种叫凤凰枞木的木头，这东西虽然不贵，但咱梁国不产。“ “那你们这凤凰枞木，从哪买的啊？“，田鸡问 靠，差点被他这小子带沟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前年书生家有个亲戚路过咱们西山，给他带的。“ 我开始胡诌。田鸡明显不信，但也没追问下去 第66章 别人耍铜板，你耍的是人心 书生的赌盘从上午一直开到下午，中午还是在8小队蹭了顿饭。这整个1中队，有一个算一个，几乎所有小队，只要还没在山里的，都有人来玩了，书生也不是让秀才和杨智一直坐庄，而是开放式的，让别的小队来守擂，书生除了记录大家的数据，就让秀才和杨智跟别的队闲聊。田鸡的眼神愈发的精彩了，对我这手下三员大将，那是爱得哟。我连忙拉着田鸡，整了几杯，他这才收起了他垂涎欲滴的口水。 “老贺啊，你这不厚道啊，藏这么深，去年秋天还不进山，你这是明珠暗投啊。“ “得了吧，我们家书生，跑得慢，打又打不了，就靠脑子，你让他去跟獠兽比划，那你不是害死他么？“ “得嘞，不说他了，哎，我问问你啊，你们家那个丫头是咋回事啊，大梁百万军阵，这姑娘家的，独此一份。别说西山军了，连雍州都知道你们家的宝贝，楞是一个屁都没人放。“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没答案，兴帝元年，秀才和丫头是前后脚来的，军部讳莫如深，就是让我安排丫头在咱们37队。然后再敢打听，就是一顿排头。 “怎么招，看不起我们丫头啊，就说那快剑，她可不比我们的秀才差。“ “那倒不是，你们那丫头和这秀才，那是凶名远播，谁敢看不上啊。“ “那就打住吧，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你要觉得自己屁股够硬，你去军部问郑帅，啊！“ “老贺啊，其实我觉得吧，你们那37小队，最没用的就是你这个队长了……“ “信不信，我捏死你啊！“ “艹，开不起玩笑。“ 我看时间快到申时三刻了，就招呼书生，回了吧，你还想蹭8队的晚饭啊，他们那大厨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我还是想胖子了。 书生一想，也是哈，中午那个难吃啊，连忙就招呼秀才和杨智收拾东西，准备撤了。 一中队输了钱的家伙有点不乐意了，秀才一瞪眼，不服气啊，明天来37队，让卓姐跟你们比划比划。 卓子凶名一报，立刻就老实了。于是在西山的夕阳余晖里，我就跟书生秀才杨智，踏着晚霞，回营吃饭。 “怎么样，今天有收获么？“，我问书生 “1中队，本次进山，就2、3小队目前还没下来，2队有斥候和地法，3队没有地法，另外其他的讯息吧，也都收集了一些，一中队，除了8小队还看不太清楚，2、3队没接触，其他队的快攻、隐攻，跟我们37比起来，就是个渣。如果不是我让秀才和杨智放水，书生颠了颠他的褡裢，撇了撇嘴。“ “水至清则无鱼，你要通吃就没人跟你玩了，另外那个郭田鸡是个人物，你可不能小看他了。他可是很高看你一眼哦。“ “哦，他对我什么评价？“ “他说你让别人耍的是铜板，而你耍的是人心。“，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书生 “呵，就这样啊。那也不过如此吧。“，书生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看着书生剑眉朗目的侧脸和云淡风轻的笑容，突然觉得田鸡说得好像没错，37队，除了胖子，我就是最没用的那个了。也许，胖子比我还有用，人家那一手大厨手艺，怎么着也远胜我啊。 第67章 半神级队伍 接下来的十几天，只要不是下大雨，书生和秀才他们就准时早上出发，下午回，足迹遍布各中队，这些日子，书生的一本新账册又写得满满当当的。我呢基本上泡在了书生的帐篷里，反复琢磨他那个地图，最后几日还去了趟军部。 下午书生回来，在那地图前忙活的时候，我进去，丢了一本账册在他面前。书生拿起来看看：“怎么，老大你去军需库了？” “是啊，找了你那个小本家，花了2两银子，李蛋那家伙才偷偷把去年冬天到今年夏天3次进山，各队的收获的记录汇总借给我，两天之内要还回去。虽然这是副本，怕万一郑扒皮心血来潮两边都要对账呢。” “好，我今晚把它誊抄下来。” “这十几天，收获如何？” 书生冲着墙角努努嘴，好家伙，整个褡裢里鼓鼓囊囊的全是大梁制钱，换成银子估计也有四五两呢。 “得暂停了，计时器用得太狠，磨损严重。我这里也没备件修了。” “那就先放放，有头绪了么？” “老大，这个办法有点笨，不能这么查了。豹字营有嫌疑的就2、18、69、82四个队，满足既有地法还带斥候，而且当天还在山上。其实如果不是我在37队，我最怀疑的可能就是我们队了，以我们队的实力，入夜前摸上去，抹掉19队不是啥难事。” “书生你也太狠了，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怀疑。” “但是，鹰扬营那边，不认识人，不好过去查，何况设备还坏了。” “没事，没事，咱就先把手头的信息都汇总，如果不是化形妖物，我倒是还放心了，以我们37队的实力，要想无声无息地灭掉我们也不太可能。其实，查这个只是个由头，你是在帮我查燕钰湖吧。” 书生又用他几乎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神看了我一下。 “要不你怎么能当37队老大呢，说我玩人心，我们都被你拿捏得死死的。是啊，现在就要开始查燕钰湖了，别忘了你跟兵部侍郎还有个3年之约呢，这都过了半年了。” “可是，这燕钰山外围是摸得差不多了，再往里，以我们西山军这些小队的实力，恐怕就进不去太多了。” “外围獠兽已经越来越少了，这次除了我们队人品大爆发，你看这账册，夏狩的收获比起前两次，是王小二过年，一次不如一次。外面没了，就会有队冒险深入进去。实在没有，我们只好自己去了。” “拜托，那山里还有个老冤家惦记着我们呢，人家万一提前突破化形，迈入半神境界，我们去送死啊。” “老大，我发现我最近有点看不懂杨智了。” 这是哪跟哪啊，在聊化形妖兽呢，怎么突然扯到杨智去了，书生的思维跳跃让我有点跟不上。 “自此拿到破晓后，他……似乎进阶了。” “你是说，他突破半神境界了？”，我再次被吓得不轻。 “就算没有，估计也就是一步之遥了。对了还有老黄和余愣子，老黄应该是也差一步，只需要等一个契机，毕竟他那把怒蛟的前主人，箭神，留在这把弓上的……机缘，老黄不可能感受不到。余愣子就更好玩了，他修炼蚓诀和那个什么山合志，也魔障了，曾经在后山钻土里3天3夜没出来。我说，老大，你这些手下，你完全不关心啊。“ “……“ “不要妄自菲薄，未来两年，37队半神级的队员，可能还包括卓子和秀才，到时候一个化形獠王，何足道哉。至于老大你嘛，得努力了哈。 “ “老大，你就没想过，这么多本非池中物的金鳞，怎么就扎堆在一个丙等军的小队里呢？这放出去，哪个不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第68章 三年之约，以命为引 接下来的日子，春去秋来，37小队进入了一段舒适期，一年入山两三回，其余时间混日子。还真如书生预料，老黄、杨智、余愣子在这两年里实力进步极大。 兴帝5年秋的入山中，途中遇到两只落单的盘羊，对于这种没什么挑战的活动，大伙已经提不起兴趣了。老黄取出他的十担弓，拉弓，呔的一声，两只盘羊应声而倒，大家却目瞪口呆，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老黄只是搭弓，却没有引箭。无箭之矢，精神之力，震毙两头盘羊。天空一片蔚蓝，却有隐隐的雷鸣声，仿佛是上天为老黄盖了个戳，黄虎……迈入半神境。 杨智，总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是不管是在山里还是在营区，就那山风拂过的时候，他的影子仿佛就跟那次那棵被我用雷劈的大树一样，缓缓消散不见了。我看到过一次，秀才也看到过一次，书生也看到过一次，书生跟我耸耸肩，笑眯眯地跟我说：“恭喜老大啊，咱队，两个了。“ 余愣子的进阶是动静最大的，兴帝6年春，春猎。我们小队突入得深了一点（外围已经找不到像样的猎物了），遇上三头獠兽，大家吃吃喝喝，聊天扯淡，就没把这三货当回事，似乎就是春季郊游，路上碰到了三只兔子似的。这獠兽被我们的嚣张态度给激怒了，正要发起攻击呢，突然间，自地底下，轰隆隆地长出十余根藤曼，不到一息，三个可怜的獠兽就被藤曼活活拽入了地底，再也没有声音了。一炷香后，噗、噗、噗，大地好像放了三个屁，就看到那三货被吐了出来，早没了生机。 这半神，对普通獠兽，那确实是境界上的压制啊。我在想那个接近化形的家伙，最好还是不要来招惹我们了，毕竟当年有赠宝之恩，而且那少年郎少年郎叫得，我心里发酥，想必其化形后也会是个尤物，我这人是最怜香惜玉的，可不想辣手摧花。 卓子和秀才，似乎没啥进展，但我发现一点，这岁月没在他们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秀才依旧是那个年方二十的少年整日里嘻嘻哈哈，卓子则仿佛活在了时光之外，依然如初见。 三年之约，也慢慢地临近了。书生的地图，越来越完善，果然外围猎物少后，有些实力较强的小队，就按捺不住诱惑，往更核心区域进去……伤亡也在增加，越靠近核心，妖兽实力越强，除了獠兽，还陆续出现了诸如蠪蚳（音同“龙池”，给大老粗解释起来方便）、帝江这种极其罕见的异兽，蠪蚳还好，不去招惹它，它一般不主动攻击。帝江就不同了，这个飞行在树梢的杀手，极具攻击性，对包括猴子在内的高来高去的斥候或者天行者，威胁极大。 偏偏，蠪蚳的肉可以入药，可安心凝神，所以有小队还是冒然尝试猎取，这招惹到它，它的反击也是毫不客气的，其形似野猪，速度极快，皮糙肉厚比獠兽有过之，也生了一对獠牙。兴帝4年以来，西山军伤在这家伙手中的，已经不下10人，还好这货生性平和，伤人但不赶尽杀绝，除了一个倒霉鬼被它咬了大血管，送下来已经不治了，其他的倒也保住了小命。 帝江，生性暴虐，嗜血。因为它也是三爪，一度被怀疑就是19队灭队的元凶之一，不过它没有致幻能力，所以也没法确定。死在这个畜生嘴下的，两年来，足足有两个小队，它出击，是不死不休的。包括8队的斥候，一个不小心也损失了一个，郭田鸡疯了般地在山上要找到这货，终究是没有结果，只好一脸阴沉地下了山，在8队的后山，给他的兄弟修了一个大大的坟。 书生拿着那本燕山异志，左翻右翻，没有太多帝江的信息。8队的实力，书生是多少有点了解的，那天在那个兄弟的坟前，书生烧了一把纸钱，然后给出了结论：“帝江，哪怕是未进阶的，也接近半神实力。还好，这畜生可能太过残暴，触了天和，所以数量很少，不然……” 第69章 告别老姚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兴帝6年夏，七月了。 我正在帐篷里打盹呢，就被李蛋的咋呼声给吵醒： “贺平安，出来，37队发饷了。再不出来，你自个上姚队那领去！“ 我立刻跳了出去，排出10文大钱给李蛋，然后签字画押，取了饷银和赏银，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小王八蛋给送出了营门。 这是最后一次听到李蛋拿姚队来吓我。当日，申时一刻，就见咱4中队传令官，神色匆匆地来了我们37小队。 “贺队，那个，姚队今晚，请各位小队长，晚上吃个饭。“ 我似乎有点不相信我的耳朵，我们这位姚队，这几年都没有请我们哪怕喝杯茶，今天这是……我看了眼太阳，还在西边挂着，不像是要重新升起来的架势啊。 大概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传令官低声说了一嘴：“姚队，老家来了消息，他父亲走了。姚队已经向军部递了申请，要回家了，可能以后也不来了。“ “明白了，通传官辛苦，我肯定过去。“说罢还从兜里掏出一把制钱，塞在了传令官手里。 这家伙开心了，神秘兮兮地跟我说：“说不定是好事呢，贺队，你兴许要高升了哟。“ 我去，我会在乎一个百夫长么，更何况4中队有10个小队长，哪轮得到我，不过还是一脸笑意地送走了传令官。然后回到饭堂，找胖子，给我支了5两银子，这饭，可不是白吃的啊。这两年我都懒得管钱了，所有小队公账都交给胖子，我省了多少心啊。 酉时，我就喊上38、36两队那俩货色，往姚队家赶去。屯田军嘛，相对稳定，所以百夫长以上，是可以带家眷的，姚队平常也不住营区，而是在山下边买了块地，建了几进的瓦房，把老婆孩子都接了过来。那小日子，比我们还安生，难怪这些年越来越发福了。 很快就到了姚队家，按照他们老家的规矩，堂屋已经挂上了挽联，还立了个神牌蜡烛香火，我们就按规矩，给老太爷鞠躬敬上香火，然后就把那个银子，交到了姚婶手里，这边是节哀顺变，那头是千恩万谢，然后老姚就开始招呼我们，入座了。 “各位兄弟啊，这些年，有劳大伙的鼎力相助。这老家，老爷子过了，我呢，也日益觉得干不动了，也给军部递了辞呈，打算回老家了。这里，我先敬大家一杯，多年的情谊，就在这酒里了！“ 刷，9个小队长（34队的，进山狩猎，殉职了），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举杯，干了。都不带二话的，西山军虽然是渣滓部队，不过这军人的血性，还是在的。 姚婶那是哭成了泪人而，带着姚队那娃，就进了房间。 姚队眼睛也红了：“这几年，咱们到山里打猎，也是有兄弟折损了，有几个连老家在哪都不知道，就只能葬在我们这西山了，我这一去，以后只怕给他们扫墓的机会都没咯。“ 4中队算是好的，36、38，还有姚队自己直管的31队，目前都是折损1人，最惨的是34队，连着小队长在内，6个人没了，剩下4个，编制已经残了，孤魂野鬼一样，靠着其他小队接济，还能凑合着活着。 “这营里也问了我的意见，我给推荐了……“，老姚先看了31队的队长江洗儿一眼，然后又瞟了我一眼：”唉，大家还是等军部的命令吧。“ 第三天，我们就接到了军部下发的任命状 兹，任命，贺平安为西山军豹字营四中队中队长。 西山军军部总兵官 白莫云 我脑子里轰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任命我为中队长，而是后边这个，总兵官，怎么不是郑扒皮了呢？而且这个新来的…… 第70章 各位长官，就恕不远送了 到了晚边，田鸡、38队林火、36队曲恒，这三个人，就神秘兮兮地跑进了我们37的营区。 “恭喜、贺喜啊，我们的贺 中 队长”，田鸡这小子，还特意把中这个字念得特别长。 “滚，滚，滚远点啊。就是来蹭饭的嘛，装什么大尾巴狼。”，我正郁闷呢，没好气地怼他。 “瞧瞧，瞧瞧，这刚升官，就给我们拿架子了。” 林火也是不怀好意道。 “行了行了行了，不就是馋咱们的宋哥烧肉嘛，我请他老人家给各位爷安排上。” 于是皆大欢喜，田鸡不知道从哪给摸出来一瓶雍州烧，林火和曲恒，那是37队食堂常客了，很快就搞来4个杯子。胖子那边乐呵呵地在那切肉，这个抠门货今天居然还整了一块风干盘羊肉出来，算是喜庆，加餐了。 要说这盘羊，夏天是最不好保存的，胖子按他老家腌制腊肉的方法，先是戳上几百个洞，浸到高度烧酒里泡上半天，然后取出来擦干水分，下重盐给里里外外裹上，然后就挂在饭堂外，西山的风大太阳又猛，边晒边吹上个四五天，那水分就干得差不多了，也不会再发霉起变。就拿到阴凉通风处晾着，那羊腿啊，等到冬天拿出来拍掉外皮上的盐，再一切开，连卓子都忍不住要多吃几片。这平日里胖子是绝对不可能拿羊腿出来的，就算这风干羊排，他都舍不得。今天胖子真是大放血，胖哥，豪气！。 “听说了么？郑帅被拿下了……”，郭田鸡他们1中队是豹字营嫡系，消息就是比较灵通。“据说是跟19队当年那事有关。” “不是吧，19队不是被幻兽给摸了营么？” “具体情况呢，咱也不知道，反正这次换帅太突然了，邪门。目前还只是郑帅，跟罗参将有没有关系还不好说，不过我刚路过豹字营营区，可是感觉风声鹤唳。” “听说，这新来的白校尉，来头不小啊，是兵部左侍郎的侄。” “这算啥，据说当年他还在龙骑干过，还参加了灭商的蓝谷之战。” “你说吧，当年咱们的西山军，还叫西征骠骥军，那时候可是可以跟龙骑一较高下的，现如今，唉” “你们说，奇怪不，这朝中有人，又是龙骑出来的，怎么就被贬到我们西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我听着这几位，在那成芝麻烂谷子的絮叨，本身就郁闷，这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起身就去看胖子做菜了。 过了半晌，我就端着盘羊肉片，胖子乐呵呵地举着他的宋哥烧肉，上菜了。 我咣当一把把那盘羊肉丢桌上，拿起酒就一干而尽。 林火和曲恒有点吓到了，郭田鸡才不在乎呢，他是1中队的，我管不了他，继续拿我开涮：“老贺啊，你说，你这任命状，是白校尉上任签发的第一个，他，跟你啥关系啊。不会……你小子，是白侍郎在外边留的野种吧？” 咣当一声，我还没发火呢，就听洗碗池那边，有人摔了个碗。大家定睛一看，是卓子……她好像没啥事的样子，在洗她的饭盆，不过那掉她脚边上四分五裂的碗，除了她，还能有谁啊。 田鸡这个被吓得，舌头的捋不直了，林火和曲恒更是尴尬。卓子洗完她的饭盒，施施然走了过来，脸上居然还带着笑意：“各位官长，可吃好了？” “吃，吃好了，多谢贺队和卓子姑娘，还有宋队副的招待哈。” ，曲恒结结巴巴地答应道，这卓子的凶名还真是，如雷贯耳啊。 “那，各位长官，就恕不远送了！”，卓子继续笑语盈盈。 结果就是还没吃几块肉的三个小队长，惴惴不安地起身告辞。搞得我极其愧疚，可我，我也知道，这个状态下的卓子，哪怕是我这个队长，也是不敢招惹的。连忙就把那三位，给送出了营门，才擦了擦满头的汗，回身走回自个帐篷，就看到卓子在她营帐口，静静地看着我。 “这你也能忍？” “嘿嘿，卓子，你别跟他们计较，都是一群糙人，开起玩笑来那是无法无天。“ “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稳重点？“ 啊，我去，卓子这腔调，咋跟我娘一样啊，我差点没忍住开始调侃她，不过转念一想她脚边那个碗，今天还是算了。 “不过呢，卓子，不是我要夸你哈，你刚才把8队那个癞蛤蟆吓得，太涨我们37队的脸了！“ 卓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小狐狸般狡黠的的笑意，这个……我贺平安敢保证，可是发自内心愉悦的笑…… 第71章 要不让老黄，去一箭把那郭田鸡射穿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就闷闷不乐地去找书生了。 “书生啊，我这心里，堵得慌。不会要嗝屁了吧。“ 书生跟卓子一样，是有语言洁癖的，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为新来的长官？” “是啊，你说这欠的债要来终究是跑不掉，要不……37队解散算球，大家各奔东西。” “他们会走么？” “我不想拉他们进燕钰山核心区啊，这还只是蠪蚳和帝江。” “老大你来看这个地图。”，书生没搭理我的各种抱怨。 “这几年，咱们的小队往燕钰山深处进，各种妖兽先不去管，你看看这些个溪流” 这，水往低处流，在书生的地图上，标注着至少20多条小溪，他们的流经方向，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地图中，一块还没有被探明的区域。 “书生，大哥，您的意思，燕钰湖？“ “我原本是想秋猎的时候，去那个区域探一下的，只是这个白莫云，来得太仓促了，只怕你欠的债，要提前还了。“ “我去他大爷的，你放心啊，冬猎之前咱不碰那，白莫云那小子，我去应付吧。“ “老大，问句不该问的哈，你不想回答就不用答，你……在龙骑，干过？“ 我身体僵硬了一下，转头看着书生：“知道是不该问的，就别问嘛。“ 书生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了，我为了缓解尴尬，就抛出了下一个议题： “那个，你看咱4中队，下一步怎么弄。“ “整编！“书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怎么个整编法？“ “4中队，34小队已经残了，留那个编制没用。我的建议是把那剩下来的4个，两个去31，然后36、38每个队补充一个。“ “31不是只战损1个么，为啥要补两个?” “姚队走了，31从亲卫队变成了普通的小队，心里肯定有想法，给他补充两人，跟咱37一样，算加强队，他们心里好受些。一个残队4个人，收买3个队的人心。“。 同意，我立马开始拟上报文件，一天之后，就被批准了，不但是批准34队的整编方案，还特意批复，军部出钱，34队本地招兵，重建，4中队，保持满编状态。另外还批了20两银子，37队营区，扩建。 这下，我是白侍郎私生子的传言，可就更弥漫在豹字营了，哪有这样的啊，以前各中队打报告，郑扒皮都是左扣一点，右扣一点，然后再雁过拔毛尾巴上还要扣一点。哪有我这样，不但照单全收，还附赠大礼包的。卓子、秀才、杨智和余愣子，虽然火大，但架不住这众口悠悠啊，他们也不能全杀了吧。更何况我利用我队长最后一点威严，求ta们别出去闹事了。不过我这队长的威信，可真的就是江河日下，营区里走路都蹑手蹑脚的，就是猴子和小邓小强，我都得绕着走。 晚上都不敢去饭堂吃饭，得让我们家胖爷，给我打个包。 我晚上稍微出帐透个气，就听卓子在说：“要不，让老黄，去一箭把那郭田鸡射穿好不好？“ 祖宗奶奶哟，我怎么招了这一群…… 我悄悄探出个头看了一眼，老黄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要把田鸡那个谣言的源头，直接爆了。杨智插了句嘴：“老黄，太招摇了，要不我去吧。“ 余愣子马上点头同意：“我跟小杨配合，他们绝对找不出岔子来。“ 我终于忍不住跳了出去：“还当我是队长吗，都给老子回去睡觉。“ 大老粗们立刻乖乖地回营了，卓子是有点愣住了，我从来没当着她的面说“老子“这样的浑话，书生在下边笑开了花，他倒是想继续看热闹，我一瞪眼，他也就……乖乖回去了。 然后我就转头，等待，接受卓子的滔天怒火。半天都没动静，我悄悄地睁开眼，却发现卓子在冲我笑呢，“你刚才那，还有点男人的气魄啊！“ 第72章 这女人心，那还真的是海底针啊 你刚才那，还有点男人的气魄啊！ 这句话，第二天就在37队传开了，不用问都知道，小邓没戴耳塞。 早饭都没吃，小邓就跑了。卓子提着剑寻了一圈，也没说啥，反正以小邓的能耐，跑出去三天就得饿死。等呗。 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一个个都乐开了花，秀才昨晚没咋表现，今天这是格外突出：“你们猜，他能跑多久？“ “哈哈，5天吧，我压3两银子。“ “6天，我压4两。“ 我哭丧着脸在那喝粥，这军部来势不明我还正郁闷着呢，还要整合4中队，还有37队这群祖宗，我这是造孽啊。 吃完饭我就去了31队，宣布给他们补充两人，36和38就不用通知了，就这隔壁呢。然后我站在34队的营门前，有些伤感，就算是将来补充满编，这个34队，跟以前的34，也不是一回事了。 没一个认识的了啊，34队那个队长徐辫子，再回来，还能找到家么？我去了后边山上，那些家伙的墓碑前，把酒洒了，纸钱也烧了，我就呆呆地坐在徐辫子的墓前，“哎，老徐啊，这姚队也走了，你们的小队，就那四个兄弟，孤魂野鬼。我就给你作主了，把他们编到31，36，38去了，他们在那，好歹能跟着小队进山打猎，多挣点钱，不是嘛。“ 然后我抬起头，就看到了田鸡、林火和曲恒，我就忍不住……哭了，嚎啕大哭。这仨货，也没憋住，就坐那地上，四个大男人，那天，在西山豹字营，34队后山，哭得稀里哗啦，徐辫子啊，你若在天有知，也该欣慰了吧。 哭完这一场，告别了那三位，我是百无聊赖地，往营地走去。然后迎面就遇到了守在营门口的卓子。 “卓子啊，小邓这事，得怪我。“ 卓子一脸寒霜：“你别把什么事都往自个身上揽。“ “那，这样行不行，小邓这次没戴耳塞，我是这么琢磨的，书生不是手巧么？我就去求他，给小邓专门打造一个耳塞，而且这个他戴在耳朵上，10丈外，都能看到。“ 卓子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卓子，我真的好累啊……“ 这句话好像起作用了，卓子看着我的眼神，瞬间温柔了。我趁热打铁： “这军部来了个不知底细的主，这4中队还要整合招兵，小邓这家伙，还招惹你。我这一个头三处要使啊。“ 我作势，还摇摇晃晃地朝卓子那边倒过去，原本是觉得会扑个空，我顺势倒在地上赚点同情的，结果这一下，撞了个满怀。卓子没躲，我是结结实实地扑在了她的怀里。 好香啊 好软 我宁死都不愿意出来了。 卓子似乎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听就想往那温柔乡里钻呢……然后我就被卓子一个大耳刮给抽回了现实。 卓子揪着我的耳朵：“你以为我是气小邓么？军部那个新来的白莫云，你真的不认识？“ 我去，这个鬼精灵，我啥事都瞒不过她啊。 卓子临走前，丢下了一句：“3天，给你3天，我要看到小邓的新耳塞，我要亲自试。“ 靠，原来终究还是纠结这事啊，这女人心里想啥，真是没法猜。 第73章 小邓的订制头盔 第二日一早，我就去了书生的帐篷，央求他给小邓打造一个大家都能一眼看到的耳塞。 书生一口应承下来，他也不想总有个耳朵贴在他帐篷里。 “老大，你说，要不一步到位，给小邓打个头套，然后再加把锁……钥匙就给你保管。” “靠，书生，你这……会不会太损了？” “让小邓自己选，要么搬出去住，要么试下卓子的招魂铃，要么就带上个头套。” “你这家伙啊，玩阴招属你最有办法……不过你这方案，我觉得挺好，钥匙还是给卓子吧。” 于是，第四天，小邓灰溜溜地溜回营区后，我和书生就很严肃地跟他进行了一次谈话，晓以利害，声明大义，苦口婆心，再许与利诱。小邓最终哭丧着脸，戴上了书生花两天时间为他精心打造的头盔。 书生这么上心，还是上次造的测速器。找我特批了一块獠兽皮，切不动，就请杨智过去用他的破晓，捯饬小半天才算按照他的图纸完整地切下一块。最终成品，其实就跟个普通帽子差不多，唯一区别就是在耳朵部位，填充了大量的具有隔音功能的盘羊毛。然后在脖子下就有个小扣子，一旦扣上，没有钥匙就打不开了。 小邓戴着这个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帽子，走出书生帐篷的时候，37队那是炸锅了。书生虽然手巧，但在审美方面确实有待提高，这帽子的最终效果，就是一个滑稽的獠羊头。大老粗们一个个乐疯了，秀才也笑瘫在他帐篷口，最尴尬的就是书生了，他精心设计的帽子，最终效果却成了一场笑话。就连卓子，乍一看到，也忍俊不禁掩嘴低笑，心头那股火自然也消散殆尽。小邓起初那是恨不得跳崖算了，一看到卓子那笑得梨花带雨的，居然又得意起来，大大咧咧地进了饭堂，招呼胖哥，给他搞点吃的，这几天在外边，确实饿得不行了。 一场危机，就这样消弭了。我们当然也不会说把钥匙放卓子那，而是交给了小邓自己，就是要求他进了37队营门自己自觉戴上，毕竟还是要考虑大家的隐私，小邓也意识到他的这个优势，如果不合理控制，可能会产生反面效果，晚饭的时候，还虚心地向卓子表达了歉意。卓子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就是冲小邓晃了晃铃铛，就偷笑着离开了饭堂。 然后我就跟着出了饭堂，溜达到卓子的帐篷口：“哎，解气了？” 帐篷里就传来卓子笑抽了声音，“那个书生，李章，手艺太巧了……队长，这样对小邓，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这个丫头，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心思善良又细腻，这会又开始担心小邓的感受了。 “唉，没办法啊，希望小邓理解吧，毕竟他那顺风耳，在营区里，不约束一下，迟早要闹出问题。” 其实我心里也是存了私心的，这个白莫云的突然出现，我跟书生商量一些事的时候，还真的担心隔墙有耳。 第74章 故人，终究还是躲不开了 接下来一个月，那就是顺顺当当，咱把营区左右扩了有三四丈，每个中队长都是有自己的直属小队的，以前姚队是31小队。这不，我这贺队，直属小队那肯定是37队了。给军部打了第二份申请，让胖子接替我成为37队十夫长，也是当天报上去，第二日就批复准许。4中队的重组也走上了正轨了，34队在本地的征召，也凑上来6个人了，就是有点偏，6人里居然有4个是弓箭手，而且没有可以胜任队长的，我一度想从我们37队抽调一个过去，征询了所有人的意见，都是大摇其头，这中队长亲属小队，谁看得上那个仓促搭起来的草台班子啊。 也是没招了，慢慢来吧。倒是军部，除了批复我们4中队报告特别快，也没有啥其他特殊的举动。新来的那位白校尉，我这一个多月都没见过，他一直在忙着重组西山军，淘汰一些老弱病残，再补充新人，一时间，西山军面貌倒是有了明显的起色。大家伙对这新来的长官，还是赞誉有加，他来之后，军饷就按时足额发放了，尤其一些军队的老兵，眼睛里似乎有了光，这是要把西征骠骥军带回来了么？ 夏天也快过完了，秋收和秋狩，也慢慢临近了。 8月末，秋收还没开始呢，军部又出了变故，豹字营罗参将，被摘了。这次消息传得更翔实了，郑扒皮和罗参将，策划了对19小队的灭队，执行者不是各小队，而是军部亲卫，具体细节一概禁止讨论。反正有四五天，没人看到罗参将了，他也置办了一块地建了房，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很快就被军部接管了。 这个白莫云，效率挺高的，一如之前他在龙骑的风格…… 我没想到的是，罗参将被摘传闻过后第三天，军部最新的任命状就下来了 兹，任命贺平安为西山军豹字营千夫长，授参将衔。 西山军军部总兵官 白莫云 命令宣达时，大老粗们是呆若木鸡，秀才和卓子就没出来，书生是若有所思，我则是面如死灰……朝廷没有一块肉，是白给的，都是要还的。 田鸡是第一个闻讯跑过来的，现在老子是他的直属上司了，原本60几个小队，白莫云来后一个月，扩充到80个小队，相信不久，豹字营就能恢复满编了。田鸡一脸的不可置信，蹲在地上看着我，“老贺啊，啥情况啊，你给说说吧。”他转头看了看四周，确认卓子和小邓不在：“你，到底跟兵部，啥关系啊，这一个月，从十夫长，变百夫长，然后千夫长。” “老子在这五六年了，以前不跟你一样么，熬3年，才熬个十夫长。这事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去找新来的白长官打听打听？” “去……你，不会是嫖了左侍郎的闺女吧？” “卓子，你来一下，郭队长有些高见，让你给参谋参谋。” 帐帘一动，卓子一脸煞气就出现在帐外。她早就看不惯郭田鸡，见他进了营区就憋着火呢，我一声招呼，丫头立刻就冲了出来。 田鸡腿都软了： “那，那，卓子姑娘，没事哈，没事哈。我就是给贺参将来恭喜一下，别的啥也没说。” 说罢，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就忙不迭地脚底打滑，滚出了37队。 我冲卓子，比了个夸奖的手势，她面有得色，转身回房了。 接下来的麻烦就是，那个人，终究是要直面了，西山军麾下两个千人营，说白了，白莫云手底下，两个直接下属，就是鹰扬营的曾涵和我这个豹字营的新官贺平安了。躲是躲不开了，赶紧去谢恩吧，我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第75章 你个十夫长，级别不对等啊 酉时，我一个人都没带，只身来到了西山军大营，通传立刻往帅帐报了过去，军需库的副参事，跑出来，引着我就进了议事大帐。 呵呵，这次西山军部高层大换血，除了鹰扬营，就属这个军需库是稳如泰山了，梁参事，貌似毫发无损，可西山军大大小小的银钱进出都是走的军需库，他真的没事，大家都信，我反正是不信。倒不是因为钱财的亏空，而是想起19队，我真的没法视若无睹。 西山军大帐里，居然有一份跟书生绘制的那个燕钰山地图神似的图，立刻就吸引了我的注意，这份图跟书生那幅，各有千秋吧。西山军的图优势在数据翔实，书生的图在于推导更精密。我一时间就在想，如果把两个的优势都结合起来，那不是更…… “哥，这些年还好吧。” 我的思绪瞬间被打断，回头看去，白莫云，这小子，长胖了点啊。 一身银甲，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就透着不可一世的气势。 “小白……你突破半……神境了？” 白莫云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些复杂的表情，似有些骄傲，更多的是遗憾。 “哥，蓝谷，那个邪神的一箭，我未逢其时。” “小白……” “哥，你重伤，送回邺城，我还没来得及赶回去，你便走了。” “好了，别说了。你就说说，你跑来这西山，干嘛来了。” …… “哥，你知道么？蓝谷一役，咱们突击营被霍光那老贼……老爷子听闻之后，暴怒，调了虚帝、云后，直接把商军那最后一点残余，屠戮殆尽。尤其是知道你不告而别，梁军在那蓝谷中，杀了3天，一个活口都没留……” 我这段时间是咋了，怎么每天都要来给我点刺激……蓝谷之役的结果我当然知道，大梁惨胜。只是这杀降，还特酿的要假借我的名义，老爷子，你这是诛心啊。 “这个老王八蛋！” “哥，慎言啊，老爷子现在是征西大都统，节制30万梁军。” “那你不好好在征西军待着，跑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嘛啊？！” 白莫云沉默了，良久，抬起头，问我：“哥，你跟兵部是有3年之约对吧？” 再来什么惊喜，我现在也受得了了，我平静地抬头 “是又怎样？” “哥，獠王的兽丹，可能有长生之效，可你觉得，这大梁，除了大王，眼下，谁愿意真的拿到獠王丹啊。尤其，是各位公子……” 一语点醒梦中人，梁兴帝若是拿了獠王丹，各位公子，岂不是只能…… “那，你此番来西山军的目的是什么？” “第一，阻止你取那獠王丹。至少是眼下。” “第二呢？” “老爷子，近期可能……会亲自来一趟西山。” 我有点五雷轰顶的感觉，要说这大梁，我最怕谁，首先是卓子，只不过呢，对卓子的怕，那是夹杂了点特殊的感情的。你要说纯怕，那就是这位老爷子，当年的龙骑先锋将军，今天的征西大都督，梁赞。 “我日你大爷，早不跟老子说。” “……这，你以前是十夫长，咱这级别不对啊。” “艹，你给，给我站住，别跑……” 第76章 大梁龙骑第一先锋 “哥，晚上，就在军部吃吧。我听说你们有个大厨烧肉是西山军一绝，这次我过来，也带了两个梁城的厨师，你当年最喜的贵妃鸡，铁彘烧，家伙什也都带来了，他们也都能做。” “哦，这么说，还是真的有点馋了哈。” “行，那我去安排。” 贵妃鸡其实当时我们是戏称为“叫花鸡”，应该是北征宁邑那次吧，行军途中有军士射了两只野鸡，那野鸡肉柴且硬，只能做汤。却有兵卒自告奋勇，将那野鸡宰杀洗净后，在鸡腹塞入葱节，抹上盐巴，再取了半斤肉糜也一同塞入鸡腹，从路边池塘里采摘两片荷叶，把那鸡包得严严实实，再取黄土用水和成稀泥，把鸡包进稀泥。最后置于营火之下，一个时辰后捞出，敲碎已经完全结壳的黄泥，再拆开荷叶，那一刻，我那军帐之内，香气四溢，鸡肉软嫩入味还带着荷叶的淡香，就是那鸡肚子里的肉糜，拌在米饭里，那也是风味一绝。当时我是大喜，就把那军士找来，先是赏了半两银子，然后问他怎么会做这个的。那军士反倒不好意思了，几番追问之下，才扭扭捏捏告诉我们，他参军前，就是个混日子的闲汉，今天这家偷只鸡，明天那家摸只鸭，家里连口像样的锅都没有。就琢磨出这么个，不用锅的做法。 众将一时间哑然，我就问，那你这做法，可有名字？军士吞吞吐吐地吐出三个字：“叫花鸡” 还真特酿的应景啊，就叫“叫花鸡”了。 直到打下宁邑，老家伙进了城，城内还有个商王的行宫，里面有个没能跑出去的妃子，算是贵妃吧。老家伙宝刀不老，就春风一度了。完事后挺开心了，就来我的营部，恰好那天又搞了叫花鸡，老家伙吃完大加赞赏，就问这是啥鸡？手下军需官哪敢说是叫花鸡啊，灵机一动，就说这是贵妃鸡。艹特酿的，这个缺德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在我大梁军是有传统的，就是破城之后，千夫长以上军官，若是碰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便可在对方也同意的情况下，那个一夜春宵。然后就要带着姑娘去军部，办理入籍，这样这姑娘被送回后方，也不会归为奴籍，待得将军远征归来，娃都三岁了。甚至到后来，这个规矩都下放到了百夫长、十夫长这样的底层军官。多年征战，东洲列国都是人口锐减，大梁这套制度，放在今天来看是荒诞不经的，但在那第一次东洲列战，确实为大梁人口保持，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个铁彘烧就更好玩了，源自一次演军，渡商水时，我那帅帐的伙夫，居然不慎将炒菜那口大锅掉进商水中了。这事可大可小，严重了能把伙夫长给拖出去砍了，所以伙夫长那是吓疯了，也是灵机一动，取来一个铁盾，清洗干净。然后底下铺上点藕丁、蒹葭、芹叶，上边，让我手下一快刀手帮忙，拿那砍人的快刃，把一坨牛肉给切得跟蝉翼一般薄，最后上大火，撒各种调味料，最后把这牛肉片给放下去，一番炒制，连着盾一起搬上来。那，居然别有风味，尤其是撒了点西域过来的孜然，好吃，好吃。于是这道菜也成了我龙骑左翼赤龙营的一道招牌菜。 那年，我还叫贺一鸣，年23，赤龙营校尉，领，4000铁军，为我大梁龙骑，第一先锋！ 第77章 樊城往事 “哥，你就赶紧把你那帅帐，迁到豹字营吧。我知道，你看不上郑起苑和罗云，我也看不上，打我来第一天，我就想把这俩东西直接砍了。可这，一切不都得按我大梁军法么。” “那，那个梁参事呢？” “大哥，你也知道他姓梁啊” …… “哥啊，我跟您交个底，目前调查的情况，梁参事知情，但没有参与，他就是走个账。如果有一点嫌疑，我找人私下做了他，谁敢跟我们龙骑较真?” “这么说，西山军，现在归龙骑了？“ “不是，哥，你那瞎寻思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啊。“ “……只怕是改不了了，樊城落下的毛病……“ ………… 那年，大梁兵临樊城，商之重镇，城厚而兵厉。梁国将士死伤惨重。老东西帅帐里发出了一道帅令，命樊城，一日内降，否则，梁军破城，自由抢掠三天！ 这是我跟老东西，第一次产生了严重的对峙，军人对军人，不该祸及百姓。 老东西看着我：“梁军将士，身后父母妻儿，就不是百姓？“ 我无言以对，但这病根就落下了，每次遇到生杀予夺的关头，我就……往后退。 我这，可能也就是适合，回老家，当个里长，或者村长吧。 “樊城那一次……确实挺惨的，你没入城，咱们的赤龙也没掺和。但是其它的部队，确实，干的那都不叫人事。“ “哥，这也是这么多年了，我们赤龙营依旧敬佩你的原因，也是老东西，怎么也忘不掉你的原因。那天你从邺城走了，老东……老爷子，呆了一个下午，确认你真是不打算回了，我是在他营帐外，听他哭了。“ “哥，你知道么，以后老爷子每次攻城，宁可多死点人，也不再搞屠城那套……了“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吃完饭，就在李蛋那个小王八蛋不可思议的的目光注视下，离了西山军帅帐。那小王八蛋当然诧异了，这西山军主帅，居然恭恭敬敬地把豹字营一个新千夫长，送出营门。上个月，他还讹了我10个大梁制钱呢，也不知道他这会是不是吓尿了。 我这一路，浑浑噩噩的，往37营门赶，我……去，我们37队仅存三个读书人，书生秀才卓子，居然都……堵在营门口了，这，来者不善啊。我自然是发挥我的乌龟技能，怂就一个字，一切不惹事，就打算溜边，跑路。 两把快剑，跑？ 很快我，就被这三货给架到了卓子那个小竹屋，怎么还，还就喜欢上了这么个没啥人迹的地方。卓子当然还是担心小邓那个耳罩不安全，这里，审问，最安全。 “哎，你们仨，这是要造反啊，大梁军规懂不？绑架威胁长官，最低是枭首，最高是寸磔。“ “老大，这事关生死 ，您就多担待吧。“秀才说道：“这秋狩，是不是要去那个什么湖？” “谁告诉你的啊，我刚从军部回来，就没这个计划。” “白莫云，是你以前的下属吧，这我这几天是查了兵部的材料。”，书生给我致命一击。 “李章啊，李鲸飞啊，你可不能信口开河，胡乱捏造啊，我一个十夫长，他，他娘的下放都是校尉。” “那他为啥被下放啊？”，卓子冷冷地发问。 我去，我就怕卓子，她总能一句话杀死我。 第78章 秋狩改演军了 那夜我反正是打死都不承认燕钰山秋猎有燕钰湖的计划。因为确实我也不知道今年秋天会发生什么。兵部现在弄了个白莫云过来，而他过来的任务是阻止我去杀獠王取獠丹，这跟他叔叔左侍郎白遥，还有乐公公、张校尉的意思似乎是相悖的。所以接下来，我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至于龙骑的事，我没否认，但眼见我心烦意乱无意解释，他们三个也就没再逼问。其实我不说也没关系，以书生的狗鼻子，方向有了，他迟早能把我的背景调查得清清楚楚。我也有点好奇，在西山这鸟不拉屎的偏乡，他上哪去查到我那点蛛丝马迹的。罢了罢了，37队里的家伙，现在一个个都长能耐了，我也管不了。 然后就是搬家，我们很喜欢37队这个山清水秀的山沟沟，山上还有几颗野苹果树，到了秋天成熟采摘下来，酸酸甜甜，也算是这西山给我们的一份小小的馈赠。吃完野苹果，就是秋猎的开始，我们这一走，今年的果子估计就吃不上了。原本我是想安排胖子接替我担任4队的中队长，但他死活不答应，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我不在，谁来给你们做饭吃。 实在没办法，我就任人唯亲，让郭田鸡跨中队到4中队来当了中队长，他理所当然就得把他的营帐给搬到我37队这里来。而他腾出来的地，就留给1小队了，1小队作为罗参将的亲卫，这人走茶凉就又变回普通小队。以郭田鸡那不占便宜算吃亏的作风，他怎么可能留果子给我吃。 参将的威风可就大了，我那大帐比起之前小队里那个简陋的还要兼顾大老粗寝室的所谓大帐，要大出整整4倍，且37小队作为豹字营新任主官的亲卫，每个人都得了一个个人小帐。我和卓子、秀才、书生还有胖子、老黄，则是把原来的帐篷带了过来，还是有些念旧。 这才刚安定下来两天，白莫云就升帐，召集我、曾涵及各中队长开会讨论秋猎计划。 本次秋猎，不以猎获为主要目的，而是以中队为单位，全员上山，主要目的锻炼战术战法以及促进新兵成长，演练山地作战。 “本次演训，各中队从标注位置出发，进山搜索。” 白莫云指着地图，“率先突入黑区深入一里者为胜！” 所谓黑区，实际上就是燕钰山未探明区域，自此白莫云来后，特别重视燕钰山情报的搜集，他的这个图，甚至比书生的还翔实。白区为已探明区域，目前都深入燕钰山近20里地了。 一听到不能打猎发财了，各中队长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白莫云看在眼里，笑了一下。 “目前西山军满编18个中队，此次设冠亚季军，冠军队赏银500两，亚军300两，季军200两，其余只要完成既定目标的中队都赏100两，且无需交税。“ 中队长的积极性又起来了，我当了中队长之后才知道，以往打猎，所获赏银在抽取4成充军饷，其中会有一部分退回中队，就是给中队长的抽成。以猎获奖金100两算，军部扣除40两，会拿出1成即4两给中队长。 按照这个比例，就算不争冠亚季军，只拿100两还不扣税，那中队长分1成就是10两了。 “另外，装备更新，全部比照雍州守备的标准，强攻手配20担弓，所有铠甲换成精铁内衬皮甲，刀、斧、剑也升级为精钢。明日之前把各装备数量、铠甲大小，都统计报到军需库。军部争取秋猎前能配发到位。” 大手笔啊，当初我们买个10担弓，都花了30两银子。我环视了下全场，各中队长都乐开怀了，连郭田鸡也不例外，虽然他的1队是看不上这些装备了，但我们四中队还是有些困难户的。 “这次演军总裁判，鹰扬营曾涵。贺平安，你留守。” 明白，反正不能打猎发财，我也懒得进山，而且这明摆着，不让我去找那个獠王啊。 我看着郭田鸡，突然想笑，这次演军比往年秋猎提早了五六天，后山的苹果还没熟，等田鸡演军回来，呵呵…… 第79章 征西大都督，在我豹字营吃了个瘪 我高兴了没两天，在西山军大军拔营入了燕钰山后，还没来得及去偷果子呢，那日我正在我的营帐前，无聊跟小强斗蛐蛐呢，就听得那山谷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我的心，立刻就沉了下来，太熟悉了，军马，而且是百里挑一的那种。这是以前，我赤龙营才有的神驹啊。余愣子、杨智、小邓都纷纷出了他们的营帐，不一会，就看到一匹通体赤红的烈马当前，后边跟着十几匹一水黑色的战驹，红马上，一个老头，提着一截血色的钢鞭，就冲我过来了。马队后方，一个气喘吁吁的家伙，白莫云，那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冲我挥手呢，示意我赶紧跑。 跑，跑个屁啊，这老头子我还不清楚，他越是气急败坏的样子，越说明他就是想吓唬我，他若是慢悠悠拉着白莫云，气定神闲、和蔼可亲地过来，我才要跑呢。 来人便是今日大梁征西大都督，昔日龙骑先锋军主官，梁赞。 梁赞，开始是举着那钢鞭，后来呢想了想，换成了右手的马鞭，冲到我面前，这一下，一鞭子就要抽下去。 我是闭目打算挨这一下呢，瞬间，就是瞬间哈，37队营……我豹字营营区里，三四道杀气，就冲着老东西过去了。 老东西似乎愣了一下，大梁军里，敢这么回应他的大马鞭的，这，他头回感受到了呢。 秀才、愣子、老黄、杨智，四个半神级的主，这一瞬间就锁定了老东西，还好卓子又请假了，不然她只怕会直接出手的。 “呵呵，贺一鸣，你小子可以哈，带的这手下，一个比一个嚣张。敢跟老夫叫板了！” 老东西有点气乐了：“可是，今儿个我就帮你管教管教，让他们知道啥是天外有天！” 老头子，把马鞭又换回了钢鞭，举手向天，“来，战！” 大梁征西大都督，梁赞，须发喷张，怒目圆瞪，九天之上，有龙吟之声。神级强者，临西山。 这下麻烦大了，老东西那肯定是绝不服输的主，可我手下那几个，又何尝是服软的蛋。杨智，已经飘散于风中，愣子已经钻入地下，黄虎西海怒蛟破世之箭已上弦，秀才轻轻松松地站在那，仙人一剑，蓄势待发。这要打起来，两边都收不住手啊！哪边出现伤亡，我都没法交代。 无奈之下，我惨笑一声，落云滑出刀鞘，比了一个起手式。 老东西看到我落云出鞘时，眼中不怒反喜：“你小子，伤好了，可敢与老夫一战？” “老爷子，咱哪敢啊，就是手下这几个家伙，不晓得老爷子的厉害，不自量力冒犯了您的虎威，我这不是怕您出手，伤到他们么，我这几年，供这几个王八蛋，自己肉都舍不得吃，您看，我是不是饿瘦了！” “嘿嘿嘿嘿哈哈哈，来来来，我瞅瞅。”老东西翻身下马，冲我就过来了，我冲那几个家伙比了比手势，安全，别担心。 “好像是真的瘦了哈，也老了点，没有当年那么帅了。” 白莫云也终于赶了过来：“老爷子，您这吓死我了，何必与几个晚辈计较呢。” 梁赞斜了一眼白莫云：“如果是那几个，我才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呢，可是那把弓，当年可是……” 我知道老头子说的是西海怒蛟，说实话当时我也有点过不去那个崁，就是不知道兵部和乐公公当时存了什么心，非要把这把弓交到我手里，后来也就一横心交给老黄了。 “那家伙不错哈，年纪轻轻，有点当年霍光的气势了，假以时日，恐怕成就还在他之上呢。” “今儿个在你的地盘，打也打不过。晚上西山军大帐，咱爷俩好好唠唠。哎，听说你们这有个厨子烧肉很棒啊，那晚上大家伙就到小白那聚下，让你们那个厨子也过来。” “老爷子，那是我豹字营亲卫队队长，宋飞虎，不是什么厨子。” “……不好意思，代我给你那个宋队长赔个不是。不过，小白说他烧的肉真是人间绝味，你看，能不能请他出马，让老夫也解解馋。” “老爷子，没问题。今晚您就看我的吧。” 胖子第一次被这么高的长官高看一眼，早就按捺不住了，拎着大锅铲就跑出来了。“ 第80章 你的荣耀，拿回去吧 这个没出息的，今儿个，秀才，愣子，老黄，杨智，那都是大大给我长脸，这个亲卫队队长倒是……我瞪了一眼白莫云，怎么就一个招呼不打，让这老东西就过来了，早说我还能给他加点料呢。 白莫云那小子，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无赖模样。那老东西后面十几个黑骑，嘿嘿，倒是有几个熟人哈，那个一副臭脸的邓松杰，刚才我家几个摆出戒备状态时，他居然敢装模作样也进入戒备，一个破隐攻嘛，加两个也没法跟我家杨智比。哟哟，那边还有个天行者柳腾呢，不知道在燕钰山，天上飞的是最危险的啊，帝江最喜欢你这种了，飞天上，人家天生压你一个境界，半神了不起啊。还有左胖子……这货好像还有点东西 老家伙这次带了货过来哈，这是要干嘛呢？我们西山演军已经开始了，鸡飞狗跳的，他们过来视察啊？ 直到晚上晚饭后，老家伙拉着我进了白莫云的军帐，指了指墙上的燕钰山地图，说了一句：“跟他们后面，我们进山……”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这变化得也太快了。 老家伙指着地图：“来，按照你的分析，你觉得燕钰湖大致在哪个位置。”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指了指黑区中的一个位置，这是我和书生经过长时间的推演，判断出的。 老家伙稍感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从他的背囊里，找出一块羊皮卷，看起来有些年岁了。摊开来，燕钰山跃然在羊皮之上。比白莫云和书生的还要详实，就在我所指的位置，赫然，画着一片水蓝色的标记。 看着我无法置信的表情，老头子叹了口气：“是该告诉你真相了，这燕钰山，19年前，我就来过。别急，这说来话长，反正也有时间，那些中队预计还要四五天才能突入黑区，我们提前一天跟上去就好。” “今天的话，牵扯到的秘辛太多，除了朝廷里的几个，大梁军里也就只有我知道，今天我把他统统告诉你，是因为，这只怕也是老夫最后一次进燕钰山了，如果这次没有找到那个东西，那么接下来就是你要接替我继续找，若你一生也没能找到，那你就要再找到一个继承者，继续这个使命。” “什么东西啊，老爷子，您这说得我心里发毛。” “事关我大梁，能否国祚绵长，天下百姓得享万世平安。贺平安，你可愿意担起这份担子来？” “老爷子，要不……您还是找别人吧，我看白莫云挺不错的。” “你这……不像曾经的大梁龙骑第一先锋啊。”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声音低沉了下来。 “哈哈，好。如果老夫今天白天里来之前，你小子又跑了，那老夫只能再寻他人。可是谁让你小子今天被老夫逮到了，老夫看到现在的你，在我大梁再也找不出更好的人选了” “胆敢抗命，老夫今日就废了你！” 擦，又给我玩这套，先给颗糖吃然后就威胁恐吓。 “知道为什么么？我说给你听。贺一鸣，大梁龙骑左营赤龙校尉，不满22岁，跨入半神境，为我大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半神强者，手持一把渔阳枪，威名远镇朝歌。蓝谷关大战，以半神之力，硬扛商军箭神霍光雷霆一击，枪断，境界掉出半神，重伤，原以为你捡回小命，也会就此沉沦，还想着给你安排回兵部弄个六品官养老。不曾想，你小子撒腿就跑，化名贺平安，躲在这山沟沟里，数年时间，不但重归半神境界，似乎还差一点点，就可以与老夫分庭抗礼了吧。” “老爷子您这，我跟您差哪是一点点。” “就是一点点。”老东西突然很狡猾地看着我。 “贺一鸣，重归我大梁第一骁将，承我衣钵，你就差一柄渔阳枪。那把枪，我寻遍天下神匠，终于给你，接好了……贺一鸣，你的荣耀，拿回去吧” 第81章 蓝谷关之战 老头子话音未落，大手一挥。从大帐的墙角一不起眼的布袋下，一条银龙腾空而起，呜鸣一声，就朝我激射过来。我去，这是要我的小命啊，慌忙一侧身闪过，右手一抄，银龙便结结实实地落入手中。 冷，枪尖仍在微微颤抖，在大帐的火把照射下，散发出如月华般的幽幽冷光。 看着这个老伙计，我不禁感慨万分，思绪却开始飞扬到梁献帝9年初秋的那个早晨…… 龙骑军、金吾卫还有西山军的前身征西骠骥军，大梁军4大精锐，来了3支，15万人马，列阵于蓝谷关前。灭商之战的最后一役，即将开始。我们身后，商都朝歌，商王都邺城均已被我军攻克。眼前这座关，后面是商帝国王陵所在！攻下蓝谷关，商，就将成为历史。 中军大帐中，传来进兵的击鼓声，首先出列的是金吾卫，这支精兵人数不多，约2万人，原本是专为保护梁城而设置的精锐城防部队，但恰恰因为他们专研守城，天然的对破城这类攻坚战，也颇有心得，故此次被献帝调来协助。金吾卫配备40担强弩，还携带了100具破城大弓，那一支箭比我的渔阳枪还要长要重，需三人一起方能拉动绞车上弦，那一箭出去若是射到城墙的薄弱位置，甚至可以透墙而出。另有40具抛石大车，四五十斤重的大石，可抛出40余丈.就这样，首轮攻击主要就是金吾卫利用弓强车利，在商军守城部队的射程外，开开心心地欺负人。商军守关部队，就是群老弱病残的陵卫，养老的地方，加上从朝歌退下去的溃兵，基本没有反击能力。只能躲在蓝谷关坚硬的城墙后面，等待，等待金吾卫弹药用尽。 金吾卫因为设备太过专业，故辎重也是大问题，尤其是大弓所需巨箭，投石车所需巨石，皆携带不多。巨箭不用说，用一根少一根，除非破城后才能去想办法回收一部分还能用的。巨石，就算是能就近补充，要拉到阵前也是大费周章，总不能打到一半，对城墙上喊话你们等等，我去拉点石头回来再打。 以至于我们这些龙骑的家伙，每每看到金吾卫在那吭哧吭哧地搬运弹药，爬得跟牛一样慢吞吞的，而我们的马队则从他们身边快速飙过，只留一屁股灰给他们时，那帮家伙总是大呼小叫，什么脏话都骂得出来。 一个上午，金吾卫就打完了所有弹药，不过外城第一层城墙也摇摇欲坠了，好多地方都出现了破口。 该轮到我们了，战鼓声一变，龙骑、骠骥军应声而出，当先的那白马银枪英姿飒爽的小将，就是赤龙营的校尉，我，贺一鸣。 我斜眼还瞅了一下骠骥军，发现他们似乎没有全力冲锋啊。 这些胆小鬼，每次都跟在后面吃现成的，不管他们，我手中银枪一举：“龙骑的将士们，最后一战，我们要第一个冲进蓝谷关，首登之功，是我们赤龙的。“ 全营应声，再加速，蓝谷关就在眼前。 之后的岁月里，每每回想起这一刻，我的伤口就会剧烈的疼痛，最后一战，因为我的贪功冒进，赤龙好多兄弟，那天真的就是最后一战了。他们的长官，为了个人的荣耀，即将带领他们开始一次死亡冲锋。 蓝谷关，冲进去！ 由于情报收集的失误，大梁军未能发现霍光此时镇守蓝谷，所以全军上下一片乐观，觉得这池子里没啥大鱼了，一天时间冲下来即可。 所以我的人马冲过第一道城墙时，就看到了一个人，白发黑眉，身着一身商军甲胄，手上那柄西海怒蛟对准我们，泛着死光…… 第82章 赤龙营毁于我手 我立刻心如死灰，我知道当神级强者，手里还带着那把灭世之弓的时候，面对由普通战士组成的战阵，如此密集地挤在两道关隘防线之中，会是怎样的一边倒的屠杀。 大梁军队，心中最大的梦魇莫过于眼前的这个箭神霍光，在之前多次厮杀中，这把弓几乎每场战争都能大量杀伤我军将士，然后又消失不见，下次会战他又会出现在战场上。与商之战，死伤在他箭下我梁军，约有3000余人了。 梁赞为了消灭这个最可怕的敌将，不惜派出了虚帝和云后这两个神级强者四处追寻他的踪迹以求决战。没想到，这个擅长打一下就跑的老贼，会在这里选择背城，决死一战。 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大喊：“全军速退！” 哪还来得及，身后大批不清楚情况的梁军还在往城内涌，就在城墙那几处豁口处堵得严严实实，只见那霍光缓缓地拉开了弦，没有箭，无箭之矢，群攻！那天的阳光突然暗了下去。 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唯一的赎罪之法，我亮起渔阳枪，全身之力跳离马背，飞向霍光，离他越近，我就能给身后的兄弟们挡下更多的杀招。 大地之盾，起！ 风卷残云，上！ 长城，护我铁军！ 我几乎是癫狂地把我所有防护类招数全部瞬间祭出，渔阳枪尖亮起一点星光，流星杀，我能使出的最快的攻击方法，朝着霍光而去，能打断他一次攻击也好，我只需要再争取一息的时间，因为我知道，中军帐内，坐着大梁的战神，从霍光引发天兆，他只需一息的时间，甚至更少，就能抵达战场。 不需要一息，按照书生现在的说法，我觉得只过了二百毫息，可霍光要杀我，怎么会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只见一个微小的实箭，藏在无数虚形箭气之中，后发先至击飞了我的渔阳，毫无减速的样子，冲破大地之盾、刺穿了风卷残云、长城也仅仅是微微阻挡了一下，那枚小剑，便带着不可一世的杀气冲我而来，战神霍光，动用实箭，狙杀我一个半神，也算是给我最大荣耀了。 腰间的落云刀毫无征兆地飞起，挡在了我身前，把箭生生地挡住，但还是挡不住那一箭上的无穷杀意，箭意透过落云刀，扎开了的白银战甲，终于在我胸口炸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箭神的箭，若是瞄准了，那杀意便是不死不休，我被狠狠地炸了回来，落地的时候，我听到了渔阳断裂的声音，还有梁赞，我大梁战神狂怒的战意，掠过战场。 之后的战事，还是白莫云给我描述的，大梁战神和商之箭神，之间一场惊天泣鬼的大战。不分胜负，霍光退入第二道防线，这里才是他精心准备的屠场，第一道城防的虚弱只是麻痹梁军，引诱梁军把金吾卫的火力全部倾泻掉，此时第二道城墙上的是商仅存主力，但却是最可怕的两支，大商铁军和乌衣卫，前者装备丝毫不逊于金吾卫，仗着城头高度优势，让金吾卫反过来被揍了一顿，更有乌衣卫是一群精锐法师组成，且多为黑暗系，尤其擅长下毒，两个城墙间本来就不通风，所以他们降下的各种毒雾毒虫，防不胜防又难以消散。 双方就僵持住了，直到4天之后，虚帝和云后听闻消息，赶赴蓝谷关，又大战3天，方破城。战后清理战场，梁军战死五千余人伤不计其数，其中最大伤亡就来自第一个冲入峡谷的赤龙营，除了1000余人作为预备队留在中军，其余跟我冲锋的十去八九，赤龙营建制被打没了。至于白莫云所说的老梁因我而在破关后连杀3日，倒是有点言过其实。梁赞是杀红了眼，没想留活口。但商军也没打算活，他们最后的部队不过3000人，自霍光以下，在梁军攻城时就全部战死殉国，所谓3日，是打扫清理战场罢了，当然这是我之后才了解到的。 第83章 战神十九载两探燕钰山，只为一册书 梁赞的一声叹息，把我的思绪拉回了当下，我看了看他，再低头抚摸着我的渔阳，当年震裂的那个位置，被老梁找来的不知名的材料，通过熔炼、包裹的方式将断口重新熔接回来，还在那包裹的材料上用另一种金色的材料，精心镶嵌了一条盘……蛇！ 盘蛇？ “老爷子，你这是为何啊，花那么大心思，怎么最后给我画了条蛇？镶条龙会多花多少材料费？” “唔……“ 老爷子似乎有点顾虑，”这个，龙嘛，有点犯忌讳。“ “那绣条蛇，还是绿色的……能改不？“ “不能了，是一次成型，引雷火之力。要改，就得再打断一次。“ “这……那我去拿块布包起来吧。“ “你敢，老子为了给你补这杆渔阳，花的钱和精力足够再打一把新的。你小子把它包着，别人还以为老子就是拿几根绳子给你绑起来的呢！“ …… 老爷子看了看我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跺了下脚：“罢了，给你说实话吧，为你修复渔阳的是一位蛮族神匠，他们的部落图腾就是青蛇，当时他们几个神匠和巫师，在他们的洞里叮铃咣啷弄了3天3夜，还不让老子进去。等修复完拿出的时候，老子看到这条小绿蛇，也是暴怒，想拆了他们的寨子。 “我跟你说啊，当时要不是他们那老族长出来，我真能……你知道吧，那个老族长站我面前，你看啊，我学着当时他的样子给你看。” 只见老爷子站起身来，取过他的钢鞭，插在地上，立刻进入角色。颤颤巍巍地拄着他的拐杖（钢鞭），抖了几下，然后闭上眼睛，双手高举，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睁开双眼瞪着我：“这位尊贵的老将军，若是它日有机会再见到您所说的那位少年，请代我向那个勇敢的孩子送上我们全族的祝福。他的故事将在我族传唱，能为他修复他的武器，是我北夷的荣幸，在这条代表我族最崇高敬意的绿蛇上，还附赠了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不过这就需要他自己去体会了！” 我蹲坐在凳子上，看着老东西在那装神弄鬼，心里泛起了一丝暖意。以前在龙骑时，他遇到心情好，也会经常当着我们的面耍宝说些个神鬼莫测的谶语，真真假假的，有些到后来还真应验了，当然，更多的是鬼扯。 “那怎么着，我这以后就叫渔阳蛇枪了？” “不也挺好的嘛，以前那个名字听着有点别扭，加了这个蛇字，感觉舒服多了。” 北夷族，老爷子为了这把枪，居然穿越漠北……哎，又欠了这么大的人情。 “行了，这把蛇枪的事，算是给你小子交代完了，耽误这么长时间，接下来要进入正题，燕钰山的事，要给你好好说说了。“ 我屏息凝视，等待老头子继续。 “这块水域，你也看到了，那里确实是个湖，19年前那次燕钰山之行，我们就是去的那！” “当时为了探明燕钰湖所在，被十几只帝江满山追杀，我们搭进去4个天行者，其中唯一一个半神级的，依仗神通勉强飞回营地，指出了山上这一处似有波光粼粼，之后就……大梁唯一的半神天行者，老夫的好友。” “老爷子，献帝即位不久，旋即就出动您二位半神劳师动众来这燕钰山，所求重宝必然非同小可吧。” “我们来找，一册书……” 第84章 此湖非彼湖也 “献帝即位后，按照惯例，就要开始清点先帝遗存，挑选陪葬之物，在内物库里发现了一本金色的古籍，上面的字大家都看不懂，也许因此不算是先帝特别喜爱之物，就留了下来没有送进先帝陵。后来有个小太监动了歪心思，把金书盗了出去，卖给了梁城天一书局。不曾想俩月后盗书之事败露，追查到天一书局，却惊讶地发现，那里有人懂金书文字，到底是千年书局，底蕴深厚啊。 这把转译来的金书一看，好家伙，前边讲什么几千几万年前吧，就在咱们大梁和商这块土地，曾经有过一个无比强大的王朝，他们的开国国君叫什么大钰氏，活了900岁，他治理下的大钰国老百姓丰衣足食个个能活到100多，军力多么多么强，官吏个个清廉等等，一句话，就是人间天国。于是这个大钰氏就在他死前不久，编了一套书，把他治国、兵法等等方面的经验都记录下来了。分成两份，正本那份后来就给大钰氏陪葬，副本大部分毁于战乱，咱们梁国保存的就是副本中的一残本。 大钰氏应该是生前早早就给自己选了陵寝，所以这书虽然是在他死前就编完了，但却提到了“钰陵“。 按说我们这样的大老粗，不会对此感兴趣，还900岁，神级强者能到200的都不多。可献帝带着一群大臣反复研究，就觉得此书中关于国家治理的部分还真可能是真的，后来据说献帝4年搞的变法，好多就是从个书上学过去的。 我跟听天书一般，嘴巴张得老大。 老头瞪了我一眼：“没出息。仔细听着没？“ 可惜我说了那是本残本，简单点说吧，那本书开始用来搞变法很有用，大梁国力迅速增长，才有条件进行灭商之战。可之后发现问题越来越多，就要不停修修补补。 这就跟师傅给你本武功秘籍，你练着练着功力大涨，后来发现这只是上册，你去找师傅要下册，师傅告诉你丢了，要么你自己琢磨练（有可能练废），要么就自废武功，你说操蛋不操蛋。 兴帝二年，终于扛不住了，爆发了辛丑之变，主持修修补补的公子丹被罢黜，变法被生生停掉，那一次差点就要了大梁的命，兴帝三年又是大旱。直到四、五年才算缓过来，这里还有你那颗獠丹的功劳呢，得亏靠它，兴帝才算是撑了下来。 “老爷子，我大概猜一下哈，就是您这回来，还是要去这湖，去给咱大梁找那武功秘籍的下册？“ “聪明，不过不是我，而是我们！“ “那，您上次不是已经去过了么，没找到么？“ “去了，很顺利，沿途一些凶兽也躲着我们，很快到了湖边，那湖好深，我们探下去百丈，才摸到湖底，可湖底啥也没有，倒是湖边上找到块石碑，上边刻着：“雁栖湖” 扑哧，我差点没被水呛死，这个玩笑有点大啊，兴冲冲去找武功秘籍下册，最后拿回家一看是今年科举的考题。 “老爷子，难不成这大钰帝隔着几千年逗我们玩呢？” “你急啥，虽然这个极有可能不是燕钰湖，但在这……” 老头子点了点地图上一块黑区：“这里有另一座主峰，高耸入云，当时我们很不甘心，就决定再去那座山探探。走了好几天，越靠近那块地方，出现的凶兽就越强了，甚至还出现了妖兽。终于我们又出现了伤亡，而且越走就越觉得不对劲，那主峰山腰的云，无论是晴空万里还是大雨滂沱，从未散过，所以就原路退了下来。” 第85章 还是被算计了 “如果仅仅是这些，大王未必会下定决心再组织一趟燕钰湖，可是在朝歌，我们也找到了类似的一页残页。” “哦，是啥啊？”，对于这种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的好事，我现在是已经不敢轻信了 “就听说你小子现在胆子越来越小，那页残页我带来了“ “老爷子您开什么玩笑，那字您不认识那我也不认识啊，您拿过来咱俩研究个锤子？“ “你先看看！“ 于是我就接过那页金灿灿的纸，别说这材质还真是……没字，我翻过来再看就看到一幅很简单的线条勾勒的画。 一个尖尖的应该是山，山间有云，云下有水，水中隐约见一个建筑的影子。 如果这是大钰朝流传下来的，那当时的画师，都是这个风格么？然后注意到那画的留白处，写了3个字。 “这三个字是钰陵的意思“，老头子嘀咕到：”别张嘴，我知道你要问不是三个字么？“ 我连忙点头，老头子回答：“我也问过，那天一书局的家伙说，大钰国的文字到今天，已经有变化了，这三个符号就是钰陵的意思。不过我估计是那家伙不认识其中一个字，故意瞎说的。 我立刻比起大拇指表示老爷子英明。 “好了，根据这个金页上的图，跟我们看到的非常相似。布置一下，这次进山，我们沿这条近路，虽然还有部分地区没有探明，但我们尽量不冲突，快速通过。” “哦”，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老爷子的命令不敢违抗：“咱们带多少人啊？” “你，我，我带来那个水侯，三个即可，这回只是去探探深浅。确认有东西，下次再仔细谋划。” “啊，等等等，老爷子，你不是说这是您最后一次上燕钰山了么？” “是啊，下次就是你带队了，到时候要啥资源你直接开口就好！” 老东西笑得跟个老狐狸一样。 “我不去了……” “违抗军令，什么下场你知道” “我西山军，不归您管” “是么，白莫云是你上司吧，我管他！” 果然，递枕头的都没安好心。 “放心吧，放心吧，咱们就是溜进去看看。“ “那……我再拉个垫背的。“ “谁？你那个隐攻手，他那确实有点门道，不过，如果我建议你，如果真要带，带那个斯斯文文的秀才，他那快剑，我都有点忌惮。“ “老爷子，既然我们是去打探情况，不是去打架！我带他俩干嘛，我带我那个千里眼去！” “你脑子有病？他那又不能打又不能跑的，上次还被城门卫一个小军官给抓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相信我，老爷子！” 不过心里还有种不好的预感，老家伙肯定还有事没跟我说。他为什么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说小邓不能打不能跑呢？ 我忧心忡忡地回到我豹字营的营区，就看到大营门口的山路边，盘腿坐着一个人，月光照在他头上那顶滑稽的帽子上，我蹑手蹑脚地准备上去吓他一下，还隔着四五丈远呢，小邓就喊了一声：“老大” “靠，你是不是作弊，偷偷把帽子摘了？” 小邓站起来，回过身，看着我，眼睛如星光熠熠闪烁：“老大，你是知道的，我已经无需依赖谛听了……” 第86章 哪有什么天才 我拍拍小邓的肩膀，“早点休息，明天跟我去帅帐，有任务。可能会有风险，到时候你可以拒绝。“ 第二日一早，我带着略显不安的小邓，去了白莫云的帅帐。老梁瞅着小邓，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我没管那么多，把老头的羊皮地图要过来，铺开，结合白莫云的大图，就给小邓说明了下任务，当然，具体去找什么我肯定不会提。 小邓一开始听说要去摸燕钰湖，脸色有点惨白，但随着任务的讲解，他似乎平静了许多，甚至都有一丝跃跃欲试的期待了。这就让老梁感觉有点好玩了，不但主动帮小邓解答一些问题细节，还不时夸夸他，让小邓颇为受用。半个时辰任务基本讲解完了，小邓若有所思，他抬头看着老东西：“老将军，就想问一个事，您这次不是带来了一个天行者么？想问问他，能不能带我飞起来“ 老东西眼睛一瞪：“咋的？上燕钰山啊，他自个兜一圈都有风险，带上你只怕两个人都有去无回。“ “不是，不是，老将军，我不是要进燕钰山，只是要在边上转一下。“ 说罢，小邓拿起一根棍子，说明起他的计划： “老将军，老大，是这样，二位看，这是老将军去过的雁栖湖，那就把这个主峰叫大雁峰。那为啥19年了，咱西山军在这里也折腾这么久了，就一直没看到或者注意到老将军说的这个后面这座主峰？“ 因为咱们西山主峰太低了，而恰好大雁峰正好挡在了中间，加上距离太远，所以……我们需要到更高的地方去，可这燕钰山周围地势都跟这西山大营一样，得仰着头往上看。所以，我想从咱西山主峰这个位置飞起来，应该不会有帝江过来吧。 “那倒不会，即使再靠近点，咱这不还在燕钰山演军么，相信帝江也不会离开燕钰山核心区。不过这么远的距离，就算飞起来也就是看个朦朦胧胧的山影，有啥用？” 我已经明白小邓的初步想法了，就笑着对老东西说到：“老爷子，这您就放心吧，我们家小邓不但能看得很清楚，说不定这沿途的大致距离都能给您标出来。只不过，柳腾兄弟可能要辛苦点了。” 天行者柳腾，奶奶的，以前在龙骑就看我不顺眼，一直没机会弄他一下，哈，这下小邓可帮我忙了。 老家伙还是不信，于是我就拉着他，加上柳腾和小邓，一路就往西山主峰小西岭来了，说是主峰，小西岭其实就是地势比周围高出个一二十丈，最多算个土坡子，但这也算是仰瞰燕钰山最好的位置了，至少能隐约看到大雁峰的山尖尖。 然后在梁赞和柳腾一脸疑惑中，小邓取出了包得严严实实的窥天机，先对准大雁峰的山尖，瞄了半天，然后蹲下来拿根树枝在地上左右画了几根线，最后抬头给出他的第一个结论，从小西岭到这个大雁峰，直着飞的话，40里地左右，但如果从地上爬，具体多少我就得飞高点看了。 “嗯，有点意思。19年前那次我们从入山口，花了6个时辰吧，估算一下70余里地，所以这直着走40里，从野战的经验看，是在合理范围内。” “邓小哥，你那玩意有点意思，来，给老夫瞅瞅！” 小邓可有点不乐意了，我连忙打圆场：“老爷子，他那宝贝，特娇贵，一不小心就测不准了。那这样，小邓，你拿手里，老爷子您别上手，就拿眼睛瞅一下，如何？“ “行“，梁赞就走了过去，往小邓的窥天机里边望去，果然，反应跟小邓第一次看时是一样的，老头蹭地往后退两步：”乖乖啊，这直接糊脸上啊。来来来，老夫再看一眼，你把你那个什么鸡，对着刚才你看的大雁峰。“ “嗯，好东西啊，不过老夫还有个问题，这是看得清了，小哥你刚才蹲地上吧啦算距离是咋回事？” “老爷子，我来解释吧，他那窥天机，除了看得远，他还有一个十字形对吧，然后横竖又分别画了十根小线分出十个小格子。就好比说，老爷子您这身长7尺，您站3里外，您可能在这个叉叉里，占了4个小格子，您要到10里外再测，您可能就只占1个半格子了。” “行了，不用解释了，懂了。” 老梁赞不愧是征战多年的老家伙，他立刻就明白了这窥天机的奥妙及重要作用。 “柳腾，你马上去大帐，通知白莫云，搬个遮阳篷一张大桌子还有他那地图。奶奶的，老子今天就在这陪邓小哥远探燕钰山，好久没有亲自到前线视察地形了。贺一鸣啊，你这小哥以前老子看走眼了，真是个天才啊。” “天才么？小邓天赋是不错，不过为了掌握这窥天机，他是日出观察日中观察日落观测，春夏秋冬只要天晴他就跑出去，三里五里十里甚至三十里五十里去找可观测目标，我们37小队没有哪个人没被他当活动人形测标，这西山、燕钰山上什么树什么草大概多高在不同时候的阳光下影子拉多长。哪有什么天才……“ 小邓静静地站在山头，远远地看着燕钰山，仿佛没听到我们的对话，此刻除了燕钰山，其它一切都不在他脑海里。 第87章 大雁峰，此路不通 这一下午可把柳腾给累傻了，因为小邓的远距离测绘需要飞得高飞得稳，而且还要频繁起降，每获取一些信息，就要立刻回到野帐，把信息描到地图上，供地图参谋人员推演，标注。估计这起起落落怕有三五十趟，每趟要飞百丈高，最高一次甚至到了150丈。一下午下来，补充体力烧饼都吃了十来个，到最后回大帐时，几乎是被人搀着回去的，其实小邓也不好受，一个从没飞过，二来天上风大，操作也难，也吐了好几次。 回到大帐，把地图重新挂起来的时候，梁赞和白莫云的眼睛都发光，这特娘的除了没标出妖兽和那个云雾山的情况外， 哪是作战图，根本就是个郊游导游图了，随着山形山势起伏，每个高点到低点，大致线路、落差、距离都一一列出，还有一些沿途显着地标，例如某参天大树，某处密林处露出了一点溪流的痕迹等等不一而足。 “奶奶的，瞧这图画得，两条路线都清清楚楚，从这个大雁峰往这个云雾峰，沿着这个山脊，那年咱就是在这个位置打道回府的，走了快一半了啊。如果走这条路直奔云雾山，要少走30多里，缺点就是路会难走很多，且黑区根本就没有地面探查过。不管了，就走这近路吧，快上快下。“ “邓小哥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明日午时开拔，争取在太阳下山前超过咱们的演军线。“ 我去，饭不打算管，就赶我们走。我和小邓气鼓鼓地往豹字营回，刚走一半就听到后边马蹄声，扭头一看，梁赞那老东西一脸得瑟地追了上来。 “咋啦，老爷子？“ “上你们那蹭饭去，刚回来路上我假传你的军令去豹字营，让胖哥给烧个肉，这会过去应该是正好。你们跟上哈，老子先过去了！“ “我去！合着还要吃我们的！“ “不白吃你的，老子带了坛好酒。“ 老爷子飘渺的声音顺着晚风送来，龙骑的骏马果然就是快！ …… 气喘吁吁地回到豹字营，就看到老驴子正冲梁赞那马哼哼唧唧呢，这小子一来就给安排精草料，那原本是打算晒干后给老驴子过冬的，这人和马，都不是东西！ 就听老家伙在饭堂里跟胖子嘻嘻哈哈 “胖哥啊，我的小胖哥，你这烧肉啊，老子两天不吃就想得慌。” “老将军喜欢，那就常来呗！” “哈哈哈，好好好，常来。哎，你们俩来了啊，没等你们哈，你们赶紧坐下来吃。” 我赶紧拉着小邓一人装一大碗肉吃了起来，这要慢了，真连汤都没得喝。 在龙骑，每逢战前，如果是一般的战役，老头子都会在军帐里把参谋、各路将领叫过去，一一安排各自任务后，就早早睡了，只有恶战之前……老头子才会同今晚一样，狂吃痛饮。 犹豫再三，我说出了我的想法：“老爷子，这绕大雁峰，路途虽远，但毕竟只有最后50里是黑区，前边不过耽误点时间，抄近道，后面100多里路都是没有地面搜索过的黑区……” “就是就是，老将军，而且从大雁峰过去，地势平坦些，都是在山脊上走。如果是走近路，坡明显陡峭得多。” “我知道，可大雁峰那条路，有个坎，过不去……” 怕啥来啥，这老东西，我上辈子欠他的…… 第88章 进山了 第二日晌午，跟小邓牵着老驴子，带着胖子一早给切的一整个盘羊腿，足有十斤的风干羊肉，还有三十多个烧饼，我们摇摇晃晃地来到西山军大帐，老梁赞瞪着大眼睛，绕着驴子转悠了一圈：“二位爷，这是打算去郊游啊，咱四个人快上快下来回就几天，吃得来这么多么？” 小邓嘿嘿讪笑：“嘿嘿，老将军，这是我一个人吃的，您自个得带自个的。” 我点点头，晃了晃我的背包，表示我也是自带干粮。 白莫云一愣，迅速示意厨房赶紧去备吃的干粮。老梁可就不满了：“我说小邓哥，你这是要起飞啊，我们这柳腾昨儿下午带你飞上飞下，也没你吃得多啊。” 我一时半会也跟老梁解释不清楚，就打了个哈哈：“您还真没猜错，我们小邓要飞消耗肯定比柳腾费粮食，毕竟他不是专业干这个的。您就别问了，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大不了您那份我帮您背着，行了吧。” “行吧，你小子搞什么鬼，不管了。小沐，背上东西。出发！” 就看老梁带过来的那个水侯，高高瘦瘦，那身材，活脱脱就跟条水蛇似的。背上的行囊也与普通龙骑战士背的不一样，贴着身子，几乎跟身体融为一体，里面大概就是水肺和一些水下用的工具。那行囊的表皮，也跟鲨皮似的，显然一切都是为水下活动专门打造的。 小沐点点头，没说话。起身跟着老梁就走，我接过白莫云丢过来的给老梁他们俩准备的干粮，还行，我们三个的也没有小邓一个人的多。 “莫云，你派俩人跟着，到进山口我们就徒步了，这老驴子还麻烦你帮我送豹字营去。” 白莫云比个没问题的手势，带着四五个随从也跟了过来，打算送我们到入山口。 这一路走着，老头子就跟我介绍他带的那个水侯：“小沐，沐家世代打鱼，他们这一代中最棒的就是这个小子。对了，上次雁栖湖下水的就是他爹，他比他爹还要强。” “这么厉害啊！” “这深水不比一般，普通人若是潜下去二三十丈立刻回来，搞不好就要七窍流血，严重的就变傻子了。他爹那次下去，带了保护措施，回来还是慢慢上浮，到水面都躺岸边晕了两柱香才缓过来。这小子，据说连保护都不用带就能下到百丈。靠一副水肺，他能在水下待上2个多时辰，游得比那白条鱼还快。” “那感情好，说不定这次直接就把那东西带回来了。” “想得美，传说当年那个大钰氏的陵墓是挖山而建，里边机关重重，待得大钰氏入殓后，封绝世石。再祭祀召唤鲲鹏鸟将山从钰国抬到燕钰山，沉入燕钰湖。想靠小沐一个人，想都别想。就是让他下去探探水下的情况，确认墓制规格大小，然后再回去商议怎么办。” “那这事，您也不用亲自跑一趟啊。” …… “这事吧，当年还是献帝交代我去办的，我若连那个湖都没有亲眼看一下，将来死了怎么去见他啊……人生嘛，总有些坎必须自己趟，以后你会明白的。” 话说着，很快就来到了入山口，山口有个台子，那曾涵作为总裁判，正跟台上观摩各中队的演军情况呢。见到白莫云来了，连忙跳下来。 “进展如何？” “回将军，今日就有部分中队完成目标开始下撤了，预计今晚，会有到山脚的。” “这……贺参将，你们这是？” 老爷子来是演军开始后的，保密起见连曾涵也都没通知。这会老头正躲在老驴子后，曾涵也没注意道。 “哦，他们……这，是要去复核一下那些最先下撤的中队的成绩，看有没有掺假的。“白莫云打着哈哈敷衍道。 曾涵虽然压根不信，但既然主帅开口了，他当然知道不该问的就不要再问了，我冲他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就招呼小邓卸了干粮，很快，我们一行四人，就钻入燕钰山的丛山密林，消失在了曾涵的视线里…… 第89章 夜幕下的杀戮开始 西山军的演军，因为一路走走停停，要进行各种战法训练，完成各项操演目标后才能继续，故不到30里的路程，磨磨蹭蹭搞了4天多。可我们就是一路潜行，加上我和老梁的加持，四人小队只用了2个时辰，就逐步撵上了演军中队的尾巴，远远地就听到那群家伙在收拾家伙，准备返回了。我们便找了个靠边的崖壁，坐在下边静静等待他们后撤。目前为止，我们的行进还非常隐蔽，既没有惊动西山军的中队，貌似也没有感受到燕钰山里的关注。 申时2刻左右，就听到头顶上西山军那群家伙咋咋呼呼地呈纵队下山了。 “前不出斥候，后不留尾巴，两翼没有策应……白莫云这小子带的军，也就徒有其表。你小子给我记住了，我让他来给你把架子搭起来，以后西山军可是要交给你的，你敢搞成这样，我扒了你的皮。”，梁老头恶狠狠地低声说到。 “老爷子，您这唱的哪出啊？从没见您提过！” “老大，低声点。这是咱的老4队，郭田鸡的直属8队靠近了，他那斥候还有两把刷子。” “唔，这还有点样子，这个中队长叫啥田鸡？算是有点开窍。把他那斥候安排在了外侧，他知道内侧都是西山军的其他中队。” 老家伙又跟那指点江山了。 “郭田鸡，他的8小队就是兴帝三年冬天打到那个小獠兽丹的。” 我低声回道。“其实，其他中队也不是没有人才，就是可能因为这动静这么大，凶兽们早避退三舍，就……” “幼稚，我要是凶兽，这会就咬住最后的那几个队，等天一黑……左右无侧翼，前头一受惊奔逃，后面的就惨了。也就你刚才说的那个田鸡，把最强的拿来殿后还有机会全身而退。可惜，他是最早下的中队吧？” …… 很快，郭田鸡的8小队也就陆续过去了，我们开始喝口水，再休息会，趁着还有一点暖和，再往前突。小邓突然静下来，过一会，转头对老梁说：“老将军，您真神人啊，我觉得再过去那第三个山梁的那个中队，好像被盯上了，咱要给他们预警么？他们掉队太多了。” “不了，就是要这种实战，死人，他们才长记性，当来山里玩呢？我们正好趁乱，往前走。小邓哥，你耳朵可以哈！”，老梁阴险地笑了笑：“老子当年可没这么少阴人，一会等那边一乱，我们就走！” …… 果然，再过了不到2柱香，酉时过了一半，天将将擦黑，就听闻那个倒霉中队的尾巴被咬了，一阵阵惨叫和搏斗声传来。老梁头一声令下：“走” 入山口的曾涵在20里外连状况都没弄清，两侧中队也没胆子回撤支援，那个，没记错是13中队吧，估计这下……这些凶兽是凑巧还是真的懂战法？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差点要了我小命的“小姐姐”，如果是她指挥，那就可以理解了。 顾不得了，各自任务不同，没法搭救了。我拉起小邓，迅速跟上了老梁和小沐，一路无话，待得身后拼杀声渐渐消失，我们已经突入黑区了。小邓睁大眼睛，谛听全开，偶有兽类感觉到老梁的气势，都忙不迭地跑路，哪敢来找麻烦。当年半神尚且可以一路无阻一日70里，何况今日的神级老梁，如果不是顾及小沐和小邓，他只怕想一晚上冲到云雾峰下去。 “停，老将军！”，小邓突然低声呼唤 老梁慢下脚步，等我们上去。 “前方，那个……老将军，能不能歇会，那个，老大，我……我得吃点东西了。” 我弯腰潜行到老梁身边：“老爷子，歇会吧，这都走了怕有40里了。” “才40里，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能吃苦了。”，老梁很不满意地嘀咕了一句，还是坐下来了。 “老爷子，这不一样。小邓那夜眼、谛听全开，烧脑子，脚下还得跟着咱。体力消耗比一口气80里还大呢。” “行行行，那就歇会。” 老梁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嘴上不服输而已。 “老……老将军，不是，我还能走。就是刚才，听到前方有点动静……” 第90章 西山往事，小邓听龟 “约1里地外，悉悉索索，林子太密看不到。听回声，似从一个洞口出来，我猜测不是蛇便是蜈蚣之类的，心跳……感知不到。” 我脑海里浮现出那日与獠王对决的场景，那日小邓先是将其误认为春天生的小崽子，之后发现突然听不到对方心跳…… 自打戴上侮辱性极强的帽子后，小邓白天黑夜没事都不太爱待在营地里，而是往那没人的地方跑，摘掉帽子坐着发呆，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有年冬天，西山飘起了鹅毛大雪，夹杂着呜呜的风，小邓又打算出门我问了一句今天去哪发呆啊，小邓回答我去池塘。37队都知道那是卓子带着破晓回来避祸时住的竹屋边的池塘，后来成了37小队接受心灵教育的圣地，卓子那样一尘不染的仙子为了保护战友的武器甚至不惜委身在这么脏乱差的地方，实在是感天动地。尤其杨智，没事就爱站那池塘边发呆，小邓招惹卓子后就换成他终日在这里“忏悔”。到了午饭，也不见小邓回，我便招呼胖子给我搞了热汤加烧饼，揣怀里就奔小池塘去了，远远地就看到小邓坐在那快成了堆雪，赶紧的招呼他喝口热的吃个烧饼。小邓接过来没客气就吃吃喝喝，吃了几口后，小邓指着池塘对我说：“老大，这池塘底下有两只乌龟，一个公的一个母的。公的一上午心跳了2次，母的，我昨天一天听到一次，今天上午没听到” 我信了才有鬼了，这风呜呜的，人都埋雪堆里了，还特酿的听到池塘底下冬眠的乌龟心跳，还两只一公一婆。小邓喝完最后一口汤，说要不老大咱赌1两银子。赌就赌，我立马把余愣子摇了过来，让他下水，这货打死不下，说这么冷的天得给钱，我一怒之下再砸一两银子，余愣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打洞。不多时，愣子就一身冰泥浆的从地里爬了出来，左手一只龟，右手一只龟，交到我手里，拿了银子，就喊着小邓一起回营暖和去了。我……觉得我是不是遇到西山诈骗团队了。 此事也被列入了37小队队志，史称“小邓听龟”，那俩乌龟现在还在胖子的厨房里养着呢，一只叫小邓，一只叫小余。 就觉得脑门一疼，瞪眼一看是老梁，那嘴型就是：“你小子发什么呆呢？” ………… 想着这些，这会小邓又说听不到心跳了，于是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动了，但不是直接朝咱来的，像是冲下午凶兽突袭西山军的方位去了。” “那就不招惹它了，咱继续走。”，老梁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则是越想越奇怪，这不是我印象中的大梁战神梁赞啊，以他的风格应该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碾过去的，怎么这进了燕钰山跟个小媳妇偷汉子似的。 于是就扯着小邓，跟了上去。小邓走着走着突然一哆嗦：“老将军，老大，洞里还有一个，而且，刚出去那个好像回来了，咱被……包饺子了。” 老梁停下脚步，小沐掏出了他的鱼刺挡在了前面，我回头，抽出落云。老梁呵呵笑道，怕的就是未知，若是知彼了，小贺啊，记得巴丹戈壁绝路吧。 当然记得了，赤刻罗摩在巴丹绝路两头设伏想绞杀龙骑，怎奈他虚张声势意图被我方洞晓，被龙骑前后反复洞穿，全歼。 很快，我们就看到了夜色里，燕钰山的“赤刻罗摩”，一前一后地把我们堵在山道上。蛇形，长两丈，头似王蛇但有利齿，身体两侧有一排横刃，尾部有倒钩。 “钩蛇”，老梁有点慎重地提醒我，“速度极快，尤其那个尾钩，你我不用太担心，但这货喜欢头部攻击你，却突然用尾钩越过你去偷袭你后方薄弱部位，类似蝎子，它背上比较硬抗揍，咱尽量把它俩挡得远点，别给它机会。小沐小邓，要小心。” “老大，那蛇弱点在第六排横刃的腹部下方，那里是心脏。”，小邓突然说话。 “哟，邓小哥，你听说过这东西？”，老梁奇了。 “不是，老将军，这么近的距离，我能透知它全身构造。” “妖孽！”，也不知道老梁是说钩蛇还是夸小邓，反正话音未落就直接出手了…… 第91章 诛洛?猪猡! 梁赞那边的战斗电光火石，老爷子战场上的标志性兵器是一柄重逾百斤的沉铁大刀，不过这些年已经很少亲自上阵拼杀了，大刀更多时候是一种威慑。日常所佩戴的就是一把长3尺1寸的阔剑。这次上山，我和他都嫌带长兵器钻山沟麻烦，所以都是各自带了佩剑和佩刀。 而冲向钩蛇的老头，连剑都没拔出来，只是戴着一副缠丝甲手套，一个虎扑就到了钩蛇面前，那畜生似乎也被激怒了，头一昂闪电啄下，满口獠牙就冲老头而去。就在此时，我面对的这位，也开始发难了，蛇形左右，慢慢向我靠拢，我不敢托大，抽出落云戒备。 “老大，你对面那个，全身肌肉开始绷紧，獠牙后的毒腺里有液体……” “喷毒然后随着毒汁本体也会尾随扑杀，你们小心别被毒液溅到身上。”老梁提醒到，他那一双大手已经死死掐住对手的颈部，控制头部方向，不让其有机会喷毒，两边正扭打在一起。 我心下一紧张，我倒是有把握避开钩蛇的毒汁和冲杀，可我身后小邓不是敏捷见长，要是杨智在就好了，他隐匿出手，破晓之刺，便是从钩蛇背部厚甲处也能一刺而透的。 没办法了，冒点险吧，我立刻贴地攻杀过去，这样钩蛇之毒朝我，就必然斜下喷出，威胁不到后面。同时落云刀一挥，长空霹雳第二阶.黑烬，闪击而出！脑海里，大师傅的教诲响起，长空霹雳，九道心雷，凝为一刹，则入下一阶。往复九阶，九九归一，是为九天玄雷！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道、六道、七道、八道……九道，黑烬，凝为一刹……雷落，钩蛇散……为灰烬。 小邓和小沐傻眼了，老梁也愣住了，他手上一发力，拧断了他那边那条钩蛇的颈骨丢到一边，然后默默地看着我：“突破了？” “不知道，刚才，想起大师傅，还有我娘了……” “那……这第三阶，有名字么？” “……叫……猪猡吧” “诛洛？好名字，南楚的洛家，早晚灭了他们！” “不是，就是猪崽子，在我老家，猪崽子就叫猪猡猡” …… 长空霹雳，传我这套招数的师傅，至今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是第一个教我武学的，就叫大师傅吧。那还是我在十岁时，故乡，江南的水泽，一个夏日午后，乌云开始笼罩我家所在的小山村，几乎每天必来的午后暴雨前，一定是电闪雷鸣。这个时候娘是绝对不允许我出门玩耍的，就乖乖地待在咱家那两进的旧瓦房的屋檐下，娘在灶台上忙着。 去年年景好咱家的地也丰收了，交完田税，还余了几百斤谷子，足够我们娘俩熬到今年秋收了，猪圈里那头大猪过年前宰了，杀猪那天村里各家各户都过来称肉，两百多斤的猪，出了一百二十斤的肉，娘留了一个猪蹄和二十斤肉，其它的都换了钱，一个小口袋里沉甸甸的都是大钱。杀猪的师傅就得了一张猪皮，还有整个猪头。猪下水卖不起价，娘舍不得就都留下了，那个冬日里，南方刺骨的湿冷，娘一个人在井边，淘洗那些异味很大的猪肚猪肠，不让我帮忙，一边洗一边笑着说：“平安，是要读书的，拿笔的手可不能弄脏了。这下水啊，洗干净了，炖了吃才香着呢。” 猪肉呢，娘切了两斤，一斤过年，另一斤用稻草绑上，娘就带着我，去了村上一个落第秀才办的私塾，一串大钱一斤猪肉，就把来年我的学费缴了。剩下十几斤用盐熬后，就吊在杂屋的梁下，下边用谷壳加树根焖了一堆烟火，熏上个十天半个月就成了腊肉，这腊肉就是咱娘俩一年的肉食了。卖猪换的钱，娘带我去赶集时给我置办了一件新褂子，开春后去镇上官办粮署买了种子，又去集市上买了两头小猪猡。回家的时候，娘牵着我的手，赶着小猪猡，开心地说道：“去年一头猪，今年两头，明年就四头了，我们平安以后就能天天吃肉了！”，那个春初的夕阳，斜斜地照着我和娘，还有两头小猪猡，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我和娘的笑声还有小猪猡的哼哼声，随着那风飘向好远好远的地方。 …… 此刻，灶台上方还挂着两块腊肉，一条腊鱼，娘在熬粥，我就看着那天外降下的一道又一道的霹雳 “娘，您看今天这打闪怎么光往一个地方劈啊？” 娘看了一眼，笑道：“那是张财主家方向啊，想必是干多了坏事，要被天收了！平安啊，别玩了，先生教的字都背了么？赶紧去温书去！” “娘，我再看会吧，我就喜欢看打闪！” 我听到娘切猪草的刀停顿了一下，稍过一会就又有节奏地咔嚓咔嚓地继续了。 雷电过后，就开始一阵瓢泼大雨，下了小半会就停了，夏天午后的雨水就是这样，来得猛去得也快，天边都挂起了一轮彩虹。 “平安啊！“娘擦了擦手，”娘累了，去睡会。你去牛棚看看咱家老牛的草料够不够。“ “娘，上午牵着它吃了好久呢，这会还在消食吧？“ “让你去就去嘛，娘歇会，粥在锅里，不要添火了，晚上咱们熬锅巴吃。“ “哦“，我不情不愿地起身，往咱家那破茅草搭的牛棚走去，打开柴门，看看老牛正悠闲自得地吧唧吧唧呢，正打算转身离开，就看到了蜷缩在草堆上的大师傅。 胡子拉碴，眼睛倒是炯炯有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一阵慌张，就要赶紧离开去叫娘，却听他低低地说了一句：“小朋友，大叔肚子饿了，能给弄点吃的么？“ 那几年，楚国一直风调雨顺，极少有逃荒要饭的，这个大叔想必是从北方来的吧，瞧他那样，饿得跟个猴子似的，我犹豫了会，跟他说：“那你等着哈！“ 蹑手蹑脚地回到灶台，娘已经到隔壁厢房里午睡去了，我悄悄地揭开锅盖，拿起咱家盛汤的碗，给舀了大半碗，又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跑到牛棚。大叔看到那碗粥，眼都红了，端起来三口五口，就喝了个精光。 “好喝啊，小朋友，能再弄一碗么……要是再有点肉就更好了“ ……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魔障了，就一溜烟拿着碗又回厨房盛了一碗，然后抬头看看灶台上的肉，狠狠心，爬上灶台，踮着脚够到一块，取下来，拿娘切肉的刀，小小地切下一块，再把切口处抹上点草木灰便看不出那露出来的白花花的样子，再挂回去。就又带着那碗粥，粥上还飘着一块黑漆漆的腊肉，向牛棚跑去。 大叔用了不到5息功夫，就把第二碗粥连同那块腊肉给吞了下去，嘴巴里还在吧唧吧唧地嚼着呢。 “肉有点咸了，不过好吃，还……“ “大叔，我们家就两块肉，我和我娘要吃到来年春天的呢，刚才你吃的，够我和我娘吃半个月。没有了！“ 大叔愣住了，揉了揉鼻子，默默地放下了碗。过了好久，大叔抬起头看着我：“小朋友，你叫啥名字啊？“ “贺……贺平安“ “贺……平安，平安，平安好啊！平安啊，你喜欢吃肉么？“ “那当然了，要是每天都能吃块红烧肉，死都值了。大叔，咱家过年的时候，我娘烧了一大碗，每天就让我吃两块，一直吃到正月十五呢。就盼着过年，不过这才七月……“ “哈哈，要吃肉还不简单。不白吃你家的粥和肉，大叔教你个法术，练熟了，山上遇到个兔子啊水里看到个鱼啊，一道电打下去，就有肉吃了。“ “吹牛吧！？“ “不信啊，来，你去那捡个树枝来！“ 我将信将疑地在牛棚上折了根树枝 “你看着啊，别闭眼，电！“ 我手上的树枝就在大叔手指一指下，瞬间燃烧了起来，吓得我差点没撒手丢到老牛的草料盆里去。 “厉害不？想不想学？“ “想“，想起以后每天都有红烧兔子和鱼汤，我啥尊严都不要了。 “嘿嘿，好。那以后每天你上午放牛的时候，大叔就去找你教你法术。不过你得帮大叔留点午饭，午间雷雨结束后就送到这牛棚来，这法术还是很费力气的。“ “没问题！我少吃点，省下来，然后每天偷偷切点腊肉……“ “哈哈，好好好……，那今天大叔先教你基本口诀，你识字吧。“ “识字呢，我娘送我上私塾都两年了。“ “嗯，很好，那你仔细听着……“ 之后的一个月里，每日那大叔就会来我放牛的地方找我，从基础的口诀开始，教我构筑我自己的心海，然后一点一点地拿他体内的雷来劈我，让我尝试吸收，并释放出来！ 然后每天张地主家那个方向，就是电闪雷鸣。然后每天雨后，大叔就会饿得气喘吁吁地躺在牛棚。然后……娘不知道为啥，那些日子每天煮粥都能多煮不少，居然还把那腊肉每天切一块，剁得细细的煮在粥里。然后娘每天午睡起来，对于锅里少了一大半的粥也视而不见……然后私塾先生上门告状贺平安最近上午都不去学堂，娘也是陪着笑脸说下次注意。 到夏末的时候，最后一场雷雨来临之前，我已经能承受大叔雷力一击了，大叔让我把牛牵回去后，就出来，去那每天雷劈的山上找他。他要让我……接一次天雷……在被娘亲责骂和挑战天雷的刺激之间，我几乎没有犹豫选择了后者。 就在那个夏天最后一场雷雨之后，大叔问我：“懂了么？“ “懂了！“ “懂了个屁，你刚才心海差点失守，教你的驭雷心法，开始还好好的最后怎么就乱了，如果不是这次这个雷着实弱了点，我就得出手救你了。“ “平安啊，大叔教你的这套御雷之术，一阶叫长空霹雳，需按照大叔教你的法诀，不断扩充心海，你今天勉强可以承受一雷之击，持之以恒，向九雷之量努力，若是有一天，你能混融九雷之力，一刹而出的时候，你就进入第二阶了，那才是精彩绝伦的开始呢。“ “大叔，那，第二阶叫啥啊？“ “随心所欲，平安啊。每个人融贯九雷而进阶，都是有其自身的造化和机遇，所以没有固定的套招可循。你若进阶，想叫它啥就叫啥。每次进阶后，你的心海就又只能积攒一次新的雷击，需要再次苦修，继续扩张心海，再复九雷，再进阶。直到九九归一，才是本门心法的终极，玄天。“ “你嘴张那么大干嘛啊？你这才一阶一雷，就能打个兔子……平安啊，大叔有个要求，春天不准打兔子。“ “为什么啊“ “春天……兔子妈妈肚子里怀着崽呢。“ 那日之后，大叔就再也没来过，咱家的腊肉也在秋天来之前就吃完了，娘做饭又回到以前的分量，我又被逼着回学堂上学了…… 第92章 我知道你，只因为你在那 “老大……这是上次你拿来劈獠王的雷么？上次就是把它毛劈炸了，这次这个貌似……怎么就一下劈没了？“ 小邓一边大口大口地吃肉，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老梁头嘿嘿一笑，拍了拍小邓肩膀：“你别看你老大平常猥猥琐琐跟条狗似的，他一直都是扮猪吃老虎。“ 小邓显然对老梁的话感到不满，但也不敢反驳。老梁反倒是得瑟了，搂着小邓的肩膀：“小邓哥啊，你刚才说你可以透知那钩蛇，来，给老夫说说，你咋办到的？“ 小邓郁闷了，这可是他压箱底的绝活，除了我，没别人知道。 “老爷子，您别逼他了。您要非想知道被透知是啥感觉，我给您打个比方吧，您穿没穿衣服，都不重要。“ 关于小邓这个新技能，小邓也是犹豫再三才跟我透底的，就是他戴上头盔后，听力与常人无异，除了去小池塘或者小西岭摘下头盔锻炼谛听，大部分时间他就百无聊赖地冥想，用身体触觉感知。这就是失之东隅之福吧，某日他突然觉得似乎不必依赖视听嗅三观，也能感觉到地下有蚯蚓在那，哪怕它一动不动，虽然没有了视觉的色彩和谛听的声音，更谈不上狗鼻子的肉香。但，按照他的话就是……只要你在那，哪怕你不动，不言，不喘，跟石头一样，我就能在脑海里给你画个像，可能我不知道那是啥，但只要你在那，我就能在脑子里画出来。你拿十个帐篷遮挡都没用，虽然没有颜色，但一切细节比鹰眼看还清楚。 当时我就吓傻了，严令小邓闭嘴。你大爷的，你知不知道，帐篷都挡不住，那卓子要是在……你会被千里追杀的。小邓也傻了，哥，我是有这能力，但我从来没窥探卓子啊。谁也不能窥探啊，你个傻子。 “不过呢，老爷子您也别操心，小邓每次施展这逆天之术，不仅仅是需要大量补充肉食。“，我转头看看小邓在那大口大口地啃盘羊肉，”关键啊，对他也是折阳寿的，所以他刚才是被吓到……他要早知道我能搞定，他才不会施展那夭寿的招数呢。“ “咦，你这37小队，怎么都是怪兽啊。“，老爷子听我一番解释倒是安心了不少。 “得嘞，老爷子，与其操心我们家小邓，不如想想怎么这才进黑区10里就出了这怪兽，当初您走大雁峰，可是70里安然无恙啊。“ “那不正说明咱这次走对路了么？“ “老将军，晚辈……有个问题请教，这凶兽怪兽和妖兽，有啥区别啊？“ 小邓忍不住问了一嘴。 “好问题，可惜老夫也……你就当凶兽怪兽，如果没化形，那就是凶兽怪兽。化形了的，就大概等于妖兽吧。一个是后天万里挑一出来的，一个是天生就高一等。“ “老爷子……“ “少啰嗦，走吧，还有百十里路呢。“ 没办法了，走吧。一行四人继续向上，一夜之间，潜行了60余里，一路上也算是有惊无险，毕竟这燕钰山太大了，就算有坏蛋，那也不是每次都能遇到的。像帝江那种货，只要咱不离开地面，它们也没胆子下来突袭的。这就算是迎来燕钰山的第一个日出了，燕钰山，坐北朝南，所以它的第一缕朝阳，是斜斜地照在那千层丘壑，万顷林木之上，渐渐地，将夏末初秋的寒意，一点一点地驱散。小沐和小邓正想在林边的岩石上感受下阳光，就被老梁给赶到了树荫之下。 “你们两个小子，这个时候躺在空旷之地，就是活靶子。尤其早晚日头照射下，影子特别长，你们的衣服又是夜行服，你是想告诉那些白天活动的家伙你们就在这啊。” 老梁确实是个好老师，当年也是这么不厌其烦地教导我们那一拨的。大军布阵，一个不起眼的疏忽，就可能前功尽弃，我躺在松针林下，美美地回忆起当年跟这老头斗智斗勇的日子，突然脑子里一激灵，松针林，出发时还是阔叶林呢，这是换了人间啊。 第93章 耍心眼的猩猩 接下来的整个白昼，四人小队就是低速慢慢探索潜行。我对老梁的带队风格有些不解，这白天不是应该更快速前进么？怎么反而慢下来了，但也不好质疑，就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小邓反而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时间，除了偶尔谛听一下，反正丛林深处鹰眼也用不上，他倒是乐得偷闲。 总之就是一个大太阳的好天气，咱四人小队一共就摸索前进了不到30里，奇怪的是这真就是一点骚扰都没遇上，倒是好几次，看到了白鹇从林子上方仙气十足地掠过，这鸟……估计是真的不好吃，不然怎么还能悠然自得地活在燕钰山核心处呢。 总之，入夜前，我们的行程已经过半了，离那个云雾缭绕的云雾峰，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距离，小邓动用了两次窥天机，甚至还冒险加了一次鹰眼，都没啥收获，那片云雾就是参不透。看来不到那云雾深处，是没法了解其中的玄机了。 入夜后，小邓又是谛听全开，还有他那个不动卓子术……我呸，怎么就没个好名字呢，他那个窥天机……这个就叫窥天术吧 一路上，在小邓的指挥下，走走停停，还真是避开了好多不必要的麻烦，一路顺畅地走了过来，直到30里后，小邓耸耸肩，对我和老梁说了一句：“这个只怕是避不开了，冲我们来的。” 其实不用小邓警示，是个人都能听到了，整个燕钰山鸡飞狗跳的，就在避之唯恐不及。一炷香不到，咱们就正面对上了。两只大猩猩！ “狌兽，暂未化形，但灵智已开！攻击力惊人。” 老梁提醒。 这眼瞅着，两个大猩猩，叫什么狌兽来着，就已经挡在了我们前进的路上。就是……体型大点的大猩猩嘛，每个手里拎着个木棒。 “人类，燕山禁地，速速退去！” 擦，果然是灵智已开，能说话了。 “不退，便如何？” 老梁挑衅道。 大猩猩似乎都不愿意跟我们多废话，它那手上的木棒槌，开始泛起暗暗的红光。 “受我等三下而不死，我等就不管了。“ 真特酿的猴狠话不多啊，为首那个大猩猩，一棒槌抡起就朝老梁过去了，一时间，狂风卷积着漫山的草木，虽然还未入秋，但那肃杀的秋意却喷薄而出，只要把对方埋葬在燕钰山……只可惜，它对上的是大梁战神 大梁战神……拔剑，三尺一寸，大梁战神剑，狂舞 可怜无定河边骨，尤是春闺梦里人 老子这剑，葬了多少春闺梦中猴，你个死猴子，你家母猴子上赶的来给你收尸吧！ 扯到它老婆了，大猴子暴怒，抡起棒槌，撕裂了晚风。我吞了口口水，老梁，没必要吧。 风欲定，而秋不止。雨欲歇，而冬雪至！ 大梁战神三剑，似是凝固了岁月，从秋至冬，燕钰山小范围，居然飘起了雪。 “还要来么？“ “不用了，三招已尽。“ 大猩猩算是被老梁给镇住了，不情不愿但又无可奈何地退了下去。 不料，那个二猩猩，却暗戳戳地走了出来，指着我：“到你了！“ “你个……不是说好了三招么？“ “它三招，我三招“ 我擦，这什么世道，连猴子都开始耍诈了，知道打不过老梁，就怼上了我。 “不是……猩猩哥，这不太合适吧。你就算赢了我，你也打不过他啊，你们还是拦不住我们，对吧。要不……就放我一马，大家没必要闹到出个三长两短的。” “少废话……啊……” 我就没给它出招的机会，脑子里就是想着四师傅的话：“他们教你的，好看是好看，但遇到皮糙肉厚的，戳不动他们啊。师傅给你这一招，你得屈膝，弯腰，对，就是这个姿势，能从大地借力，首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要快，弹腿就出，运气，爆！撼山诀第一式，转乾坤！” 然后就看到二猩猩旋转着，飞了出去，天黑看不真切，就听它哭天喊地的咆哮声越来越远，中气挺足，应该没内伤，咱也不想在这个山里结梁子不是么。 大猩猩那拟人化的表情，看着就想乐：“两位神级强者……不过几位再往后，我还是劝几位别再往后了，那是幻妖驻守的地方。” 妖兽妖兽，终于要遇到妖了啊…… 第94章 杀降不祥 “嘿嘿，你说刚才那猴子说的幻妖，该不是个娘们吧。” 老头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老爷子，您想啥呢？” “哼，老子人间春色遍览，也就这妖……嘻嘻，若是漂亮老夫不介意也一把收了。” “您就不怕是一母猩猩！” “滚，你小子别的都好，就是不知道说点老子爱听的。” 小沐和小邓跟后头，听到老东西对妖都起了色心，那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倒是想起了那个“小姐姐”，不知道这些年，化形了没。如果化形了，应该是姑娘吧，而且多半是坑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很快啊，很快啊，我们就与老梁朝思暮想的“漂亮”妖怪，狭路相逢了。 “老爷子，欸，这，这，您这口味果然不同凡响。” 横亘在眼前的，是一……陀，跟那便便一样的黄泥堆，正对我们的是十几只大眼睛，侧面和背后，是一个个跟大嘴巴似的喷口，反正就是咕咚咕咚，piu地一下就能喷出个尺许大小的“蜜蜂“来。 “这位上神，小的四人就是路过此处，还望上神能行个方便。“，我一贯是遵循先礼后兵的套路。 “哟，这个小哥哥，还是蛮有礼貌的嘛。可惜哟，妾身就是守在此处，不让外人进入烟雨山谷的。“ 我滴个神哟，那陀……黄泥居然说话了，声音还蛮好听的。我扭头看了看老梁，要不，您请？ 老梁当没看见，还悄悄退了半步……死老东西 “这，这位姐姐，就……就不能通融一下么？小的，这四个人，就是在燕钰山讨口饭吃。“ “什么燕钰山，这里是燕山，别把你们人类的狗屁钰带进来，脏了。“ “这……这还正想跟姐姐请教呢，为啥这个山，怎么就有俩名字？“，我觉得遇到一个敢说的主了，就赶忙旁敲侧击起来。 “这样哈，那姐姐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我却观察到，这位大坨姐，貌似在跟我们聊天，那吐“小蜜蜂“的劲道可是一点没少，这聊天这会，它至少吐出来几十只“小蜜蜂“了。 “姐姐……既然是相谈甚欢，那也不必这么如临大敌吧。“，我揶揄道。 “呵呵，小哥哥，观察还挺细致的哈。不如小哥哥猜一猜，姐姐这些小“蜜蜂”都是干嘛的？“ 我特酿的才懒得猜呢，我手背在身后，冲小邓笔画了个手势，小邓立刻懂了。还嘟囔着说了一句：“一会，天黑闭眼，都清楚了吧。“ 对于这种眼睛多的怪物啊，简单粗暴，就是“天黑请闭眼“，这出发前跟老梁还有小沐都交代了，听到暗号，闭眼一息。 “姐姐您这么说就不对了……“ “天黑请闭眼……“ 刹那间，我们都忙不迭地拿手遮住了眼睛，就听波一声，烈阳弹照亮了夜空。 接下来一息，那些飞着的大蜜蜂，一个个就砸落地下，我们面前的那长了十几个大眼睛的“姐姐“，显然就是瞬间致盲了。 走！我下令。小邓小沐迅速就绕过了大坨姐，往它身后的云雾深处前进。只有老梁，意犹未尽般绕到大坨姐面前，抽出他的战神剑 老爷子，别 晚了，老头的剑已经狠狠地扎在那一大坨：“去你大爷的，长这么丑还冒充少女。“ 大坨没有丝毫的反抗，就如同逆来顺受般，渐渐地失去了生机。 我怒目瞪着老东西，人家都没有反抗了，你这是杀降！老子干死你！ 我的刀已经比在老东西的脖子上了，老东西一脸平静，我知道你恨杀降，但我就问一句，留它在身后，通风报信，还是给我们收尸啊？ 第95章 该死的画师 我是一脸郁闷，老东西下手够狠，但他说到话貌似也没错，人嘛终归是极度的利己者，这把这个明显到神级的怪物留在身后，然后我们一头扎进它说的这烟雨山谷，确实有点心里不踏实，万一它那些小蜜蜂，悄莫迹地掉在后头，等我们遇到新的威胁时再暴起给我们来个前后夹击，还真是不得不防。 就这样，满心纠结地收起了我的刀，跟上小邓小沐的脚步，踏入了那一片烟雨朦胧中，只听到身后，老东西开始对那些落在地上的小蜜蜂开始琢磨了起来。 走了没多久，老东西从后面追了上来：“你小子就是妇人之仁，你看看老子这把刀。” 我去，老爷子随身带的一把精钢打造的短刃，已经花花绿绿，被腐得不成样子了。 “那些小蜜蜂，应该是自爆攻击的，而且花样挺多，有剧毒、有腐蚀、还有特酿的迷幻，老子都差点着了道。这刀是没用了，我就是拿来给你瞅瞅。“ 说完老爷子就把那把残破不堪的小刀，直接抛到了路边的悬崖之下。 “哎，话说这个山谷够邪性的啊，雾蒙蒙的，搞得老子衣服都透着水气。小沐应该挺喜欢这地，他属水的。“ “老爷子，挺羡慕您的，这都七老八十了，还能中迷幻之毒。” “嘿嘿，你小子，这你就没法跟我比了，老子这是八十岁的人，二十岁的元阳之气。去年我那9姨太还给老子生了个大胖小子呢。这过年你小子来拜年，红包得备上十七八个。” 我翻了翻白眼，这死老东西，别的本事没有，生娃倒是跟生猪仔似的。 “切，您能保证，都是您亲生的？” “小子，很久没挨老子鞭子了是吧，这玩笑你都敢开！” …… 前边小沐放慢了脚步，回过来给老东西汇报：“将军，这走了有七八里地了，我隐隐地感觉，前边有个湖。最多两三里” 我向小邓看过去，他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也是哈，像小沐这样天生对水敏感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水体的味道，这方面即使有狗鼻子的小邓没法比。 “好，好，好。那咱就抓紧走两步，去看看这燕钰湖，到底长啥样。19年了，老子终于来了。”，老梁顿时来了精神，大踏步往前，一下就成了他领队了。 2里路，那还不是飞快地过去，此时我们已经站在云雾峰脚下的那一片黝黑的湖边。一般，越深的湖，颜色越黑，就是那种蓝里透着黑的颜色。 小沐愣愣地站在湖边一块大石头上：“将军，这湖……至少有300丈深，底下太黑，看不真切，我……勉强能到底，但只怕待不了太久。” 我抬眼看了看周边，靠近湖面的地方，云雾倒是淡了很多。只是在那半山还有头顶，那都是密不透风的乌云，整个湖面也是乌漆漆的。 “小沐，你先别着急下水。让小邓先探查一下。”，我冲小邓示意了一下，他立刻明白。也站上了那块大石头，盘膝坐下，不一会就进入入定状态。 稍息，就看到小邓睁开双眼，打算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没站起来，挣扎了半会才用一个极其难看的狗刨的姿势爬了起来，我赶紧过去扶住他。 “怎么样？”老梁很紧张地凑了过来。 “水底下是……有个建筑。” “特酿的，太好了，小沐，准备下水。” “将军，您稍等。老大，给我个肉饼先。” 我去，这真是个消耗精力的活，我赶紧把小邓的行囊给拉过来，肉饼、盘羊腿一个劲地往小邓手里塞。足足吃了4个肉饼加小半块盘羊腿后，小邓才算是缓过神来： “将军、老大，下边是有个建筑，不过那里边似乎还有个极其危险的主，我发誓虽然我看不清，但它绝对比我们在燕钰山遇到的所有怪兽妖兽加起来都危险一百倍” 我去，我是没那个概念，不过我看到老梁的脸，刹那间白了……这老东西，看来还有事没给我们透底，艹！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那货好像在睡觉，只要我们不去惊扰它，应该没事。最重要的是……老将军，能把您那个燕钰山的画拿出来让我看看么？” “嘿，你小子这要紧的时候，你丫还有心思看画啊。”，老东西嘟嘟囔囔从行囊里，掏出那一页金券。 小邓手抖着，慢慢展开那幅画，然后不断抬头对比着这周围的山和湖。最后他用手点了点那画，颤抖地说：“这画倒是没骗人，可……特酿的耍我们呢。这里，这天顶上的那片云，还有这半山腰的那云，后面也有建筑……” “最重要的是，天上那个里边没人，可是这半山这个，里面有活物，还是醒的……”，小邓带着哭腔说到。 “咦，有意思了。”，就听闻这天地山湖之间，传出来一阵忽远忽近，飘渺不定，但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就看那半山的云雾，悄悄然地退散开去，一道巨大的鸾鸟的虚影，出现在那云雾后建筑的上方…… 第96章 初见鸾鸟 “这个小朋友，有意思哈。区区半神，不但能用念力穿透我这雾锁云屏，还能感知到妾身这心跳从而判断妾身是醒着的。不得了啊，这你要是到了真神境，岂不是……” 那鸾鸟虚影盯着小邓，一股无形的威压之气，让小邓有点喘不上气来。我默默地走到小邓身前，替他挡下这逆天的压力。 “你这小子，胆子挺大，不过也挺有意思的，先不跟你说，一会再给你算账。” 鸾鸟偏转头，看着小沐：“水候，你也算人族里的佼佼者吧。你可知，刚才如果不是那个小家伙阻止你下水，你会是什么下场？” 小沐嘴巴张了一下，没敢吱声。 鸾鸟轻笑一声，没有再为难小沐，而是以一种严厉的目光，瞪向老东西：“这个老头，我见过你啊，差不多20年了吧。当初给你的警告，你忘了？” 死老东西，这鸾鸟是神兽级别的妖族，如果化形，就不会低于真神境。你特酿的上次来就遇到了，你自己找死，你别拉上老子啊，要知道有真神境的存在，老子打死都不会跟你上来。你个老王八蛋，不会是看上人家了，想娶回去当十姨太啊。 鸾鸟突然瞪着我：“小东西，脑子里胡思乱想啥呢？” 我的个祖宗啊，境界压制这么凶么？我脑子想啥它都能看到，我立刻摆出个唯唯诺诺的样子，把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通通丢到九霄云外，六根清净，心无杂念。 鸾鸟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就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老东西身上。 老东西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没成想又能遇到仙子么！” “上次我跟你说了，你的修行，没有资格。放你一马是念在你没有私心。可你这境界，不过提升了半级，就跑来觊觎重宝，妾身这燕山，是菜市场么？” “仙子，唉。梁赞也是受人之托，为天下百姓请这大钰宝典。若梁赞的一条命能换大钰宝典重新出世，救这苍生于苦难，梁赞死何足惜。” “……心意是好的，但不够。你一个赳赳武夫，没那个能耐，妾身所说的修行，不止是武学，还需要有一个可以受得起苍生托付之人。也好在，你今日又是遇到妾身在值班，如果是水下那个，或者天上那个，只怕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3年一轮，我记起来了，19年了，嘿，你们还是会挑日子，若是早一年来，这会你们就都……” “仙子！” “不必多言了，你们走吧，你们四个，没有一个合适的人。” 老梁似乎一下又苍老了十岁，失魂落魄地冲虚影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等，当年妾身给你的警告，你视若无睹，若无一点惩戒，只怕不好交代。” 鸾鸟话音刚落，就见一道蓝光，一支鸾鸟的羽毛，就生生地插在了老梁的肩头，肉眼可见地，就看到那羽毛根部，开始贪婪地吸起老梁的气血 艹，我转身，落云刀出鞘，遥指那个鸾鸟虚影。 老梁大声道：“小王八蛋，收刀，仙子已经手下留情了，死不了，咱爷俩下山。” “敢拿刀对着妾身，小东西，有点带种啊，那就别走了吧。” 老梁转身，近乎哀求地说到：“这小子没大没小，得罪了仙子，还恳请仙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吧，我回去一定抽他一百鞭子。” “我若是就讨厌人拿刀威胁我呢？” “仙子，要不，让老梁的命来替他赔罪！” “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你要拿命换他下山，只怕他下山后也会郁郁而终吧。” “仙子，没得商量了么？” 扑哧，那鸾鸟突然笑了起来，“老头啊，你看妾身是那种小器之人么？逗你们玩的呢，这山上值班实在是无趣，突然来了一个有趣的孩子，妾身也是逗个乐子呀。放心吧，我就是跟这个小朋友聊几句，但是呢，不方便让你们在边上。你们先下山，我跟他聊完了，会完完整整地送他下山的。” 第97章 破邺城，见羲和 于是，在我的注视之下，老梁就带着小沐小邓，一步步地离开了这一滩湖水。小邓几次回头，我都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别犹豫，赶紧下山。毕竟在这境界压制之下，也只能信她，没有恶意了。 “小伙子，问你个事，那商水神女，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 商水神女，是指的羲和么，我的眼眶里似有泪珠在打着转。 献帝9年，灭商之战接近尾声，商还剩下王城邺城和首都朝歌。老梁的大军直奔朝歌，我则带着赤龙营分兵取商水河畔的邺城。邺城乃大商帝国王城，算是商帝国的龙兴之地，待商定都朝歌后，邺城也就成了一些退出商帝国核心权力中心的王公贵族的流散之地，算是替大商守着这份祖业。整个邺城防守空虚，商帝国精锐不是在朝歌就是退到蓝谷关了，赤龙营铁骑抵达邺城城下时，城头已经空无一人，大门洞开，那些王公贵胄也都跑了个精光。 我遂下令，赤龙营入城。入城后不得骚扰百姓，那些王公大臣的府邸可以接收，但不准纵火破坏，那些没有走的奴仆也不可打骂伤害，集中管理起来，待后续接收部队上来后交给他们。这些奴仆的命运，大概率是被带往梁城，壮年的去做苦工，妇孺则分配给梁城的大小贵族和官员，继续为奴。除非有些姿色姣好的，被赤龙营哪个军官看上，脱了奴籍，才能在梁城的驿馆中等待我赤龙营凯旋。 而我的战马，则一路穿过邺城大街小巷，直奔城中一座建筑而去，方才渡商水之时，就明显感受到这个地方有巨大的威胁，可我做出气势上的反击后，对方便悄悄收回了神通，偃旗息鼓。我倒要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很快就来到一片红墙青瓦的宫殿门口，只见那大门之上有一牌匾，上书“红螺殿”三字。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我纵马而入，进到大殿外的广场，就看到了羲和。 当先站着的便是个一袭红衣的女子，在那日的阳光之下，有些耀眼。她站在一棵胡杨之下，这是西北大漠才有的品种，怎么在这里也长得如此之好。初秋，胡杨也开始落叶了，一片一片旋转着悄然落下，还有几片拂过了那红衣女子如雪般的脸颊，煞是好看。 “妾身，羲和。拜见少将军！” “方才渡水之时，是姑娘弄的那小动静吧！” “是，妾身鲁莽，冒犯了少将军的虎威，还请少将军惩戒！” “那为什么不打呢？” “妾身没把握拦住将军，而且若是大打一场，这商水之内的鱼虾鳖蟹，只怕就要受到无妄之灾了。大商，气数已尽，便是我能拦住将军，大梁铁骑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攻破这个已经没有城防的空城。” “姑娘倒是一片慈悲心肠。” “少将军又何尝不是，我看将军的大军入城之后对百姓秋毫无犯，在此，羲和代他们向将军叩谢！”说罢，那叫羲和的红妆女子便要盈盈跪下。 “不必了，军人之间的战斗，原本就不该祸及百姓。” “既如此，那羲和作为唯一尚在邺城的王族，便代表大商，向少将军祈降！” 话毕，羲和便举起了手中那把古朴的刀，双手奉上：“此刀名落云，取可斩落云霞之意，乃羲和随身佩刀，今日，向少将军献刀，献邺城！” 对方主将献刀祈降，那就意味着，在大梁的战史记载里，邺城之下，将永远刻着我贺一鸣的名字。我单手，接过刀：“那便谢过姑娘了！” “前方还有战事，便不叨扰了。白莫云听令。” “是！” “给你留500人，你就守在这邺城，主要是防止后面的接收部队乱来，另外这红螺殿，你亲自带人守护，没我命令，就算大将军来了也不得入内。” 我这么做是有些担心老东西那个老色鬼，要是让他进去了，看到羲和，怕不得是再给自己添一房姨太太。 第98章 红螺殿里造化弄 接下来，就是蓝谷关之役，破关，死亡冲锋，遇箭神，渔阳断，落云护主，重创，战神临场。 后来的事是白莫云告诉我的，一群赤龙营的弟兄抢下我重伤之躯，迅速退到战场之外，紧急抢救，老梁甚至把他留着救命的一支千年山参都拿了出来，总算是吊住了我一口气，但是前线根本就没有良好的医治条件，我又被后送至离蓝谷关最近的邺城。 邺城之内也没有医馆了，只有红螺殿，还有一个跟着羲和没有走的老太医，于是我就被火速送往红螺殿，在老太医的妙手之下，人算是活了过来，只是这生机依然快速流逝，境界已经掉出半神，拖下去就算能醒过来，也是个废人了。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艰难地转醒过来，半睁开双眼，就第二次看到了羲和。她正背对着我，向那老太医询问我的伤势。 “老先生，都十天了，他这伤……” “神女，只怕是有些不太妙，伤口是没有继续恶化了，只是他这生机还在消逝，真是个铁打的少年啊，都不知道这十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只可惜，老朽这医术，只能医不死病啊。再拖下去，他醒来，纵使不死，也只能是个废人，了此残生了。” “明白了，来人，把少将军抬到我的寝宫吧。” “神女，您这是要……” “就当是替邺城的百姓谢他吧，而且老先生，您不觉得这少年郎，其实挺帅的！” “这……只是委屈了神女了。” “何来委屈，连落云都主动护他了……” 然后我就感觉被人抬着，一路经过大殿，经过回廊，进了一间房子，被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来，放到了一张软榻之上。 良久，就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我微睁双眼，还是那一身熟悉的红妆。 “少将军，原本还想在等几天，可你的伤势拖不了了。” 就听那床边的丽人轻声道。 “会有点疼啊，少将军。” 便见那丽人，悄然地……褪去了红妆，再过一小会，就能感受到她吐气如兰，温润的嘴唇，轻轻地吻在了我的嘴唇上…… 接下来便是一番云雨，而我就在极度的狂喜和剧痛中，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伤口似乎已经不疼了，抬了抬手，想要坐起来，却被人按着肩膀。 “醒来了啊，现在还不能动。” 我扭过头，就看到了躺在我身边的羲和，忽闪着大眼睛，无限柔情地看着我，嘴角，似笑非笑。 “这，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哟呵，还叫我姑娘呢，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啊？” 羲和佯作嗔怒状。 “不是……羲和，这……我睡了多久了。” 还好脑子没烧坏，我赶紧转移了个话题。 “小坏蛋，你睡了十三天了！” “……” “我的伤，怎么不痛了……” “小坏蛋，得了便宜还装糊涂。姐姐用元阴之体，为你疗伤。我们商水神族，一生之中，有这么一次机会，无论你伤得多重，皆可起死回生，但也就这一次。” “羲……和，那，那，那，我，我……” “怎么，想感谢姐姐？以身相许？” “那……那是自然的。” “嘻嘻，你有这心意，姐姐就很开心了。” 羲和大大咧咧地翻了个身，就坐在我身上。“知道姐姐为什么救你么？” “姐姐……搞清楚下谁比较大好不” “不管啦，你的小命都是姐姐救的，叫声姐姐会死啊。” “第一呢，你入邺城不扰百姓，仁者，天命也。第二，听说你在蓝谷为救身后的兄弟，居然敢以半神之躯闯那箭神大阵，好一个神勇的少将军。第三，我的落云，居然肯为你自动跳出，挡下了箭神必杀之箭，要知道这落云可是有灵性的，它才跟了你几天，居然就认可了你。所以，姐姐我救你，也是满心欢喜的。何况，你还长得这么帅。” “……前边还一本正经的，越说到后面，越……” “其实啊，还有一个原因。” 羲和的眼神似乎有些黯淡了下来。“商水神女，除了是这商河生灵的寄托，也承担我大商传承的使命。历代商君，都是商女所生，才为正统。大商亡了，那妾身的使命，就势必是被送入梁都，成为梁国某位公子的妻妾，再为大梁传承正统。我估计就是你们那个公子兴吧，听说他长得挺丑的。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姐姐就把这第一次给你这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了。一举多得！” “你说，你该怎么感谢姐姐我啊？”，这丫头，一会端庄一会又没皮没脸的。 “疼，这伤口又疼了。” “装吧你就。反正第一次也给你了，那这第二次，算买一送一。” …… 那一天，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第二天，羲和没来。 第三天，还是没来。 我终于忍不住，挣扎着起身，走出殿外，就看到白莫云。 “羲和姑娘呢？” “少将军……这……羲和姑娘，去梁城了。” …… “大商亡了，那妾身的使命，就势必是被送入梁都，成为梁国某位公子的妻妾，再为大梁传承正统” 我的天……瞬间黑了，胸前的伤口，再次迸裂开来，血，喷涌而出。 就听到白莫云他们大呼小叫地冲了过来，喊医生的喊医生，捂伤口的捂伤口。 又过了两日，我才醒过来。就看到白莫云正在床前来回跺步，我轻咳一声，他大喜就跑了过来，“少将军，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前线……战况如何？” “……蓝谷关已破，那箭神当场殒命。” “我方呢？赤龙营情况怎样？” “少将军……你这伤还没好，等好利索了再说吧，老将军昨日来过了，见你没醒，留了一大堆的补药，就回前线了。” “拿战损报过来。” “少将军，等伤好了再……” 这伤，还能好么？我几乎是用尽全力，歇斯底里地叫到： “拿战损报过来！” 白莫云给吓坏了：“我去拿，我去拿，你这伤口，小心别又崩了。” 两柱香后，白莫云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叠纸，那是我龙骑速记战报常用的纸张。“少将军，要不，明天再说吧，这有些数字还没统计好呢。” 我劈手就从白莫云手中，抢下那份战报，颤抖着打开 封小虎，赤龙营第一队参将，殁 常春，赤龙营第二队参将，殁 铁玉雄，赤龙营第三队参将，殁 张常凯，赤龙营第一队，百夫长，殁 刘玄，赤龙营第一队，百夫长，殁 …… 除了白莫云镇守邺城，另第四队作为预备队，赤龙营一、二、三队，计3000人，自参将以下，死2200人，伤800人，赤龙营，已经残了。 脑子里，一个个鲜活的笑脸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羲和的脸上，那一天，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结束了。 第二天，龙骑军内都流传着，左翼赤龙营校尉贺一鸣，弃军而去，当了逃兵了。听说赤龙营的弟兄们，还跟其它营，起了冲突，最后是老梁暴怒，弹压下来。 当时的我，拖着残躯，跟随同样损失惨重的骠骥军，仓皇南下。骠骥最后就驻扎西山，改为西山军，我则渡过长江，逆流而上，如果……还有人能让我这行尸走肉再……只怕只有她了，巫山姥姥。 当年大师傅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块玉佩，告诉我，如果有过不去的坎了，就拿着这玉佩，去长江巫峡，找巫山姥姥，也不知道为啥，听着这个名字，就顿生一股亲切感 “哼，什么年代了，还有教导云雨之术，再赠兵书宝剑的蠢丫头。” 听我讲述完我和羲和的故事，那鸾鸟气不打一处来。 “那以后呢？你就没再见过羲和了？” “这……见过。可那时，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很可爱，只是我想，那既然她已经……我再闯入她的生活就不太合适了。” “哦，那孩子是男孩女孩啊，多大年纪？” 我也不知道这鸾鸟怎么这么八卦，但人家会读心，我可不敢隐瞒。就把兴帝四年我去梁城卖獠丹，在那听涛小筑，遇到螺螺和她娘亲的事，一一道来。 “所以，你觉得不好再打扰她的生活？” “是的。” “唉，这世事造化，你个蠢东西。你可知，若是商水神女以元阴救你，而你又是元阳，那……必然是会有传承的，你说的螺螺，就是你的亲生闺女啊，你个蠢货，不知道算日子么！” 第99章 三界山里话往昔 献帝9年秋，邺城，羲和救我。献帝12年薨，次年兴帝即位。 兴帝4年春，梁城，遇到螺螺，螺螺说她满5岁了。 我当时，脑子是进水了么？我居然……被嫉妒晃晕了。 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提起落云，就要转身下山，去梁城…… “唉，你呀，这么冲动。你想想，既然羲和在螺螺5岁的时候，还能安然无恙地住在你说的那个什么听涛小筑，那说明她没有安全之虞。你就忘了你来燕钰山的目的了么？” “仙子，晚辈，心……已经乱了。” “你说你啊，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郎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呢。不过，倒是蛮可爱的。” “坐下来，把你的理智和智慧，带回来。羲和那边你放心，若有人敢对她们母女不利，妾身就是拼了修为大损，也要血洗梁城。何况，今天带你上来的那个老头，我觉得他是知道点什么的，以他在梁的地位，羲和还有螺螺，神女当无恙！” 半山腰似乎出了点什么变化，那云雾深处，施施然走出了一位身着宝蓝色长裙的少妇。 “妾身也好久没有化形了，这衣服倒是还挺合身。” “仙子……” “你要下山去找你的羲和，你想过另外一个人么？”，鸾鸟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问我。 我脑子轰了一下，就想起那日在37小队营门口，我对卓子做的那些轻佻之举。 “哟，妾身看看哈，脑袋钻到人家姑娘怀里，还死乞白赖的不肯出来。” “仙子啊，您能不能不用读心术啊。”，我近乎哀求地讨饶道。 “小家伙，你还真是个水命啊，那边是商水神女，这边这个是巫峡女英。我再看看哈，你这小家伙，背景挺深的，有巫峡姥姥，雷神，还有北夷，还有一个，妾身都看不清楚……你可知道，除了最后那位，这些地方或者族群，都是人族上古时期，大神降世之地。” “够了……”，我缓缓地正面那宫装少妇。“你们，这些大神，就以窥探他人隐私和背景为乐么？” “若要救天下苍生，资格审查是少不了的，少年郎啊，莫怪妾身。你真的还差得好远呢，单就修为一项，你不过是半只脚踏入神级，而大钰宝典，最低要求是真神。而且，最重要的，是留给你们人族的时间不够了啊。” 这，最后一句话，不吝如惊雷一般，炸在我的头上。“敢问仙子，此话怎讲？” “本来呢，以你的修为，我是懒得跟你说的，不过你身上的秘密，倒是让我有了一点期待。你知道这山为啥有燕山和燕钰山两个叫法么？” 这，那个獠王似乎也这么问过我，不过它没给我答案，而是给了老子一爪子。 “燕山，就是人族亘古以来的叫法，这燕钰山呢，就是在大钰帝之后，相传他的陵墓就沉在这湖里，所以你们人族就生生地把这山名改成了燕钰山。” “仙子的意思，大钰帝，就没葬在这湖底？” “哟嚯，这脑子回来了哈，想套妾身的话了，不过，天机不可泄漏。若要知道其中答案，你首先要突破真神境，另外，你还需回答三个问题。” 特酿的，考状元呢，还要搞殿试策论。 “不服气啊，妾身倒是看得很真切，以你的资质，你答不出。” “仙子不问，怎知晚生答不出呢？” “因为你性格上的缺陷。” “咳……咳，那仙子为何还要找晚生聊天呢。” “没指望你答出来啊，你可以在人界寻找能答出这三个问题的人来，然后再以你的真神之修为，带ta上山，方能保ta平安，你可别以为这天上和水下两位主，能有妾身这么好说话。” “那……是哪三个问题？” “听好了，这是大钰人皇从这里升入天界前留下的三个问题。” 一、何为和光同尘 二、何为与时俱进 三、这芸芸众生，与你何干 别想拿一些人世间的大道理来忽悠，回答此三问时，大钰人皇，会亲自来考核。 “什么？大钰帝，还活着？” “告诉你也无妨，是的。但正如妾身刚才所言，留给你们人族的时间不多了。” “还望仙子明示！” “他……老了。如果他羽化而去，人族在三界可就没了依仗，这第二界，也就是你理解的人界，可能就要换主了。” “三界？” “给你说的是不是有点多了，你们人族这万年来，真的是不争气。罢了，多说一点吧，也就是你们人族这形象，妾身还能接受。若是换了繇游，鳎跋，癣蒿，妾身在这第二界，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待。” “……” “这个山啊，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就叫三界山，头顶上是仙界，水里边是通妖界，妾身身后啊，就是第二界，目前叫人界殿” “目前？” “是啊，这第二界，就是个转盘，人族要是在三界长老会没了代表，第二界就拨动下转盘，目前已知的有繇游，鳎跋，癣蒿，谁强谁就代表第二界。人族嘛，就继续奋斗几万年吧。不过那地底下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哦。” “关键是，据我所知，你们人族在第二界的地底下，混得也不行啊。你们那个黄泉路，人族是老老实实地去喝孟婆汤转世，下辈子变猪变狗变蚂蚁，一切随缘。可另外那三族，似乎可以预知转世的结果，不满意的话就逆流而上，下次再转……” 我艹，这可是挑战我认知了，作弊啊？！！ “三界山，就是联结三界的枢纽。妾身，还有另外两位，就是镇守此地，否则第三界的那些可怕家伙，就要降临第二界了哟。我们值守的时间，也快到了，你们人族，实在是拉跨了好几千年了，希望你……届时能来替我的班。“ 第100章 世间皆醒我独醉 “仙子，只是我似乎觉得我的修为，已经触及天花板，恐难有大的进步。” “那是你在这西山脚下耽误了太长时间，回想一下，你每一次突破，无不是历经大喜大悲或者大的危机大的震撼。天天在这想着打个猎换点钱，浑浑噩噩地了却残生，怎么会再有进步。少年啊，去历练吧，第二界很大，你波澜壮阔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呢。” “……” “言已至此，你信或不信，妾身就无能为力了。下山去吧，没有到真神境，不要再来了。否则轻则像那老头一样，受妾身一记飞羽过隙，重则……魂飞魄散！“ “至于你的羲和，我觉得你可以去问问跟你一起来的那个老头。你想想，梁城那么大，怎么就凑巧把你安排到听涛小筑，还凑巧让你遇上螺螺。“ 言尽，半山的云雾又逐渐浓了起来，那宫装少妇的身影，也就在雾色中，渐渐淡去。 “多谢仙子教诲，那晚生就告辞了！“ 我现在是一刻也不愿意耽误，就想着飞到梁城，飞到听涛小筑，去找我的螺螺，和我的羲和。沿着来时之路，我完全不隐藏身形，狂泻而下。居然又遇上了那两只猩猩，我一闪身绕开大猩猩，二猩猩上次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正一肚子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举起棒槌就要把我拦下，我也没带客气的，再次一个撼山决 转乾坤，二猩猩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怒吼声，飞了出去，蠢货，一招能弄你两次。我继续狂奔，身后只留下大猩猩不那么有自信的怒吼声。 快到山门时，我突然一个急刹，一种熟悉的气息传来，这是遇到老熟人了啊。 “哟，我的小哥哥啊，一别数年，都半步天神了，姐姐有点怕怕哦。“ 就见那密林深处，一个全身黑衣的窈窕身影，摇曳着，缓缓走出。 化形獠王 “小姐姐这不也成功化形了么？不知今日拦住在下，有何指教？“，我没好气地回道。 “哎呀，你这负心的家伙，你能修为大涨，难道不感谢姐姐我当年给你的玥阕心经么？就是那个玉简上的。“ 我顿时无语，那玉简上的字，我当年入梁城时倒是拓印下来，也找到了天一书局，二十几个字，天一书局的人倒也还真有人能一个一个字译出来，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我也是在之后修炼的时候，无意中发觉这居然是一套心法。当时大喜过望，就把书生、卓子和秀才都叫过来一起参研。没想到，书生根本无意武学，秀才有他的仙人一剑看不上，倒是卓子的表情，有些奇怪。反正最终，就是他们三个人都无意修炼，我只好嘟囔着：“你们没兴趣，那我去找杨智。“ 没想到，卓子当时居然就怒了：“你要想害死他，你就去。“说罢，就摔门而出了。 那是卓子第一次如此失态，搞得我们三个一脸诧异，我也就暂时打消了去找杨智他们这些大老粗的想法。 “你到底是何居心啊，留下玄铁和心经这等重宝，不怕我们实力变强来找你们麻烦么？“ 那獠王一阵轻笑，“其实啊，反正你也没上当，我就给你说了吧，那是留给你的一个陷阱，你居然没有踏进去，倒是让姐姐我对你要刮目相看了。“ “……“ “那玄铁，和玥阕心经，分开来，都是重宝。可万一，你用玄铁打造兵器，并习玥阕心经，施展开来，最初你会觉得，得心应手，天造之合。只是，若你沉迷其中……当时也是因为你个小东西对姐姐我有威胁，才动用了这个陷阱。那可是三界湖的大神布下的，姐姐我只是顺势引导一下哟。对了，那大神，小哥哥你今晚不是见了一位么？ta没跟你提起？“ “我对你有威胁？当时我半神都不到，而且你占尽先机。那晚的事，我想了好久了，我那个隐攻手拿的那把破刃，真的能伤你么？小姐姐你的眼睛貌似一点都没有受伤的迹象啊。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决定退却了？ “嘿，看来大神说的没错，你最厉害的不是你的实力，而是抽丝剥茧的脑子。那，接下来，是你说，还是我继续？” “小姐姐请继续！” “还是回到玄铁和玥阕心经吧，原以为你会自己拿玄铁给自己打造神兵，然后再修炼玥阕心经，若是那样，你也就废了。不曾想，你那么大方，把玄铁给了你的隐攻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啊。但是呢……千算万算，我们，包括你哈，都没有意料到的是，你们家那个喜欢丢铃铛的小姑娘，认得玥阕心经上的字，而她恰好拿着那把玄铁打造的夜刃，自巫峡回到西山，还在那个小竹屋盘桓了三天……” “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如果玄铁和玥阕心经，一起使用，将万劫不复。最让我们诧异的是，那个姑娘，居然能压制住内心的欲望，把那把夜刃交还给你，所以，她现在还活着。你的那个小队啊，给我们的惊喜还真是不少呢。” “那，她会怎样？”，我站了起来，抽出了我的落云，卓子，是我的禁脔，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斩杀了眼前这个獠王，再反身杀回那个什么狗屁三界湖。 “小哥哥，我知道你很愤怒，当初这个局，是我布的，当时就是针对你，没想到阴差阳错。你若是要杀我，那就一战。若是要救她，那就听我继续说，好么？” 我立刻萎了 “性情中人啊，我若是人族少女，也必然抗拒不了你的。” “少废话，说答案！” “你们那个团队里，有个用药高手，对吧。其实他早就介入了，他用他所学，压制着那个姑娘的伤，短期内不会有大碍。可是若要彻底消除影响，就要等……当年布局的大神值守之时，上山讨药。今时值守的，不是当年布局的，3年之后吧，便到他轮值了。” ……………… 秀才……为何要瞒着我？？卓子……为何要瞒着我？？ 我的心又再死了一次，朝夕相处多年了，我以为……但真的不是我以为的样子。 “最后一问，你暴起要伤我，我的隐攻其实没有对你造成重大伤害，可你却以此为借口，退了。你是感受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 “小哥哥，你觉得我会说么？” 第101章 老将军智救商夫人 “那，就此别过了，但我话放前边，如果我们那丫头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回来找你的。” “姐姐好怕怕哟，少年郎，姐姐在这里等你哈。就看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怎么来收拾姐姐我呢。” 艹，这妖，难不成是得了羲和的真传，撩起汉子来一套一套的…… “告辞！“ 我是一息都不想再跟这个尤物待一起，便匆匆告辞，继续下山。 就在我离开后不久，那黑暗里，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人族，若都象你这个少年郎，该多好啊……只可惜，事情比你想象要复杂得多。“ 我已经走远，听不到这句话，就算听到了，这种摸棱两可的话我也无从揣摩其背后的意思。我的心早就飞到梁城去了，就着急着下山，看一看老梁的伤势，再看看卓子回来没，然后跟白莫云告个假再找老头借匹马就出发。 被这化形獠王耽误了不少时间，老梁他们如果顺利应该已经回到西山军了。我匆匆忙忙下山来，路过豹字营，卓子还没回来，其他家伙都在，不过天还没亮，大多数人都睡着。只有书生，似乎一夜未睡，静静地站在辕门口，似乎在专门等着我。 “他们都回来了，小邓也陪着老将军去了军部，秀才也过去了，你还顺利吧。” “还好，不过接下来我要出去些日子，豹字营就请你和黄虎代为支撑一下。” “好的。”，书生压根没问我去哪，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有书生和黄虎，一文一武坐镇，豹字营我倒是不担心。何况，我还回不回得来，我自己也说不清。从大梁帝都，拐走神女，西山军可能也容不下我了。 略微交代了一下，我便取了我的渔阳枪，直奔军部去了。 到军部，就看到大帐里人进人出的，我径直过去，把渔阳枪交给白莫云的亲卫，就进了大帐。 进得大帐，就看到秀才正在给老梁检查伤口，见我进来，老梁、白莫云、曾涵、小邓和小沐都挺高兴地冲我打招呼，我点头示意，径直向老梁走去。 “秀才，老将军的伤怎样？怎么这羽毛还插在上面。” “老大，刚听小邓介绍了一下情况，这真神出手，我也不敢轻易去拔这个羽毛，不过，貌似这羽毛吸血的速度已经大大延缓了，你看这羽毛通体染成血色，只有这尖尖上还有一点。我估计，吸饱了血，最后这一点也变成红色，羽毛会自行脱落。那鸾鸟可能真的没下死手。老将军除了气血亏一点，其他方面都没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老爷子，此番您也太托大了，明知有真神在山上，您还上去冒险。“ “奶奶的，那年我上山时，她也只是神级，怎知道短短20年，她居然进阶了。“ “您……唉，罢了，这下死心了吧。“ 老爷子挥了挥手，把白莫云等一众人往大帐外赶，毕竟19年前上山的事，目前也就小沐和小邓知道一点。“都出去吧，我跟贺参将有点事交代。“ 白莫云等人应了一声，就开始往外走。 我叫了一声白莫云，“将军，老爷子没什么大碍，接下来，我可能要告假外出一段时间。“ 白莫云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再看了看老梁，老梁有些不耐烦地挥手轰人：“我知道，我跟他要说的就是这事。对了，邓小哥，你给我走远点哈，回你豹字营吧，别竖着耳朵瞎打听。“ 小邓吐了吐舌头，疯狂点头，然后就往外走去，头也不回地奔豹字营去了。 大帐之中就剩下了我跟老头子，他坐起身来，看着我。 “老爷子，还要麻烦您给我匀一匹快马出来。“ “去哪啊？“ “梁城……“ “那鸾鸟，是不是跟你说了商夫人的事？“ “您知道……？“，我的话里带着试探，既没说他知道鸾鸟说了什么，还是他知道羲和与我的事。 “你小子啊，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笨得要死，那夜安排你住在听涛小筑，还跟商夫人打隔壁，是老夫安排的，白家那三小子负责执行而已。你不会以为是巧合吧？“ “那……倒不是，只是不知道这是您的安排，且这安排背后的用意是什么，所以一直就闷在心里。“ “你当时还以为你还是贺平安对吧，其实不但老夫知道，商夫人也知道，就连……兴帝后来也知道了。要不25万两白银，呵呵，天上掉下来的啊，西山军一年军费也不过就是这个数啊。“ 我去，合着我成了那年梁城天字一号的傻子，还以为自己的身份万无一失呢。 “那年，你弃军而去，商夫人从邺城到了梁城，本来是安排，她要嫁给兴帝，当时还是公子兴。可谁曾想，三个月后，商夫人被查出有了身孕。献帝暴怒，就要赐死商夫人，不过老夫拦了下来，因为从时间上推算，多半是你小子干的好事，老子当时，说实话挺佩服你的，伤得要死了，居然还有这色心色胆。“ “羲和……是为了救我。“ “我知道，老夫觉得蹊跷，就找了红螺殿给你治伤的大夫，他当时就跪下来求老夫救商夫人，还把商夫人为了救你的事也都交待了。老夫一想，那这商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老夫肯定要给你保下来啊。老夫于是就跟献帝建议，不如让商夫人把孩子生下来，看看是男是女，这要是个女孩，万一还得了神女的传承，那不是我大梁之福么。“ 我扑通一声，就给老梁给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老爷子大恩，贺一鸣没齿难忘，叩谢老爷子。“ 老爷子走过来，把我拽起来，眼神里透着少见的温柔之色。 “你这孩子啊，老夫虽然膝下有十七个孩子，最大的明年就要给老夫添第二个孙子咯。可是，他们资质都有限，没有一个堪成大器的，只怕是老夫杀人太多，上天给降下的惩罚吧。老夫一直就是把你啊，当成自己的孩子，希望将来你可以照顾一下这些弟弟妹妹。“ “老爷子……“ “这是闲话，以后再说吧。那天，你见到了螺儿，看那丫头跟你天然的亲近，我心里就，甭提多开心了。到今天，螺儿应该满8岁，还是9岁了？“ “算日子的话，过了夏天，应该是满8岁了……所以，我“ “想去接她们娘俩？“ “是的。“ “不用去了，她们娘俩已经不在听涛小筑了。“ 第102章 欲见羲和，先重建骠骥 这一夜间的大喜大悲，已经把我折腾得麻木了。 “那……出了什么事么？“ “还是因为传承，你知道么，历代商水神女，所生的孩子，不一定都继承有神女传承。而是，世代居住在商水两岸的百姓中，会因种种因缘际会，诞下传承之女。当初老夫为了救下商夫人和螺儿，是如此忽悠献帝，可不曾想……就是在你离开梁城后不久吧，螺儿居然隐隐出现了传承觉醒之势。“ “螺螺成为神女？“ “你想啊，兴帝现在几位公子都是二十出头了，若是把螺儿许配给他们，不要说你这做爹的会拆了老子的宅子，我这当爷爷的也接受不了啊。“ “那……您送她们去哪了？您快跟我说吧，急死人了！“ “当时，老子也是挺茫然的。神女继承传承，首先必须在大江大河之畔，还需要有高人守护，而且时间也不定，快的话一两年，慢则三五年。所以，想来想去，只有送到姥姥那去了？“ “巫峡姥姥？“ “是啊，当年为你疗伤，我们还是通过这条线，最后查到你在西山军的。“ “……那我就去巫峡吧，正好也好些年没去探望过她老人家了。“ “没用的，我带着商夫人和螺儿，到巫峡时，螺儿就很虚弱了。待得第二天早上，我去探望时，姥姥就告诉我，螺儿的传承，非常特殊，她已经把商夫人和螺儿送到一处隐秘的地方，整个传承过程，不容打搅。这几年，开始老夫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探报传回，目前没有任何进展，姥姥只是告诉我们，母女俩都平安，若是有进展她会找人通知我，让我撤了我的斥候，避免被大梁的人循着线找过了，徒增麻烦。“ “那，我就去姥姥那守着。“ “当年商夫人和螺儿一夜失踪，老夫是瞒天过海，正带着大军往北呢，在河套附近找了个理由驻扎下来半个月，老子半路偷偷溜出来，接上她们母女俩去了巫峡，所以当时你的嫌疑最大。包括兵部和禁军，都有能力不输你那个小邓哥的斥候被秘密派到西山，我想到现在也没全撤吧，你此时去找姥姥，你想过后果没有？“ “更何况，你现在还有个重要的任务，重建骠骥军，梁楚之战也就是这一两年了，到时候你的骠骥军南下到长江，你偷偷地去趟巫峡，还不是很轻松的事。关键是，彼时你若是大军在握，又有老夫策应，朝廷就算知道了你和商夫人的关系，估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骠骥……西山军现在这样子，您觉得还有救么？“ “傻孩子，此时，彼时，我就问你，整个灭商一系列战役，骠骥军其实没伤到筋骨，3万人的部队，伤亡不过两成，比咱们龙骑要好多了。可为什么，之后，龙骑全建制满编，而骠骥，从撤下来2万5千人，混到莫云接手的时候只剩下1200人了？“ “穷地方呗，老的老死的死，走的走跑的跑，另外……骠骥以前是公子丹的人。“ “还行啊，在西山没把脑子待傻。现在要重建骠骥军的，是公子白。所以现在你也看到白莫云那手头阔绰了吧，但老子还很不满意，来了这么久了，才扩到1800人。老子要的是骠骥，齐装满员三万人，给你半年，老子要看到一支可以跟龙骑并驾齐驱的劲旅。当然了，分工有区别，骠骥军主攻山地和水战。” “你若是想跟你的羲和还有螺儿，长长久久。那你现下要做的就是，重建骠骥军！兴帝，还是很看重你的，虽然你有弃军的前科，但他也说了，情有可原，这不还在我大梁军么，不算弃军，只要是人才，该用就用。” “西征骠骥军么？” “当然不能用西征了，老子现在是征西大都督，你搞个西征骠骥军出来，谁特酿的领导谁啊。白莫云很快就会调走了，你小子又要升官了……哼，走了一圈，还是干个校尉，想想谁来接你的豹字营吧。” “3万人，那一个月的饷银就4万两，还不包括扩建营房，配属装备，还有吃喝拉撒。一个月按10万两算吧……朝廷能给么？” “对于大梁，10万两算啥。你就安心办事就好，所需配属，这不都到8月了么？你把来年的预算都报上去。” “老爷子，您没耍我吧？若是骠骥军建成，您还跟我说羲和、螺螺没找到，我不介意沿长江挥师西进，先去打蜀国，翻遍整个巴蜀，我也要先找到她们。” “兔崽子，敢威胁起老子来了……行，若是到时还没她娘俩的信，老子跟你先去巫峡找那个姥姥问个明白，若是不满意，咱爷俩水陆并进，就先征了蜀国，行了吧。” “滚吧，老子还受着伤呢，一宿没睡，这天都亮了！” 我转身看下大帐外，天空确实已经泛白了，这一夜啊…… 我一步三摇地往豹字营走去，刚到营门口就听到胖子的大嗓子在那吼呢，大白粥、油饼、咸菜哈！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我才略微有些放松，进了饭堂，居然看到卓子的背影，拿着她那精致的饭盒，打了一份白粥，要了个油饼，又往粥里填了一勺咸菜。然后转身往饭堂外走，路过身旁时，瞅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我就觉得那一眼，意味深长。 其他几个家伙居然都在闷头干饭，没有一个抬头给老子打招呼的，吃完后就刺溜刺溜全跑了，就剩下胖子和我。 胖子尴尬地看了看桌子，“老大，你是不是招惹到卓子了啊？今天早上回来先砸了我一锅肉糜粥，这不……只能喝白粥了。” 第103章 太后75大寿，邀万国来贺 我正一肚子郁闷呢，也懒得搭理胖子。刚才看到卓子，看起来貌似也没什么大的问题，还是在时光之外，似乎永远也不会老去。秀才也一脸正常，吃完早饭就跑了。书生一夜未睡的样子，倒是显得有点疲倦。但，没办法了，书生是我的智囊，我一肚子的疑问，只好继续骚扰他了。 于是我吃了个油饼，就出门来，直接奔书生的帐篷而去。 “重建骠骥军，主攻水战和山地战，是么？”，听完我的简单介绍，书生若有所思，但他好像忘了我先前跟他说的要离营一段日子。 “是的，而且时间是半年，下一步，是对蜀还是对楚啊？” “队长，你老家是楚国的吧？” “我和胖子都是，潭州。不过不是一个村，一东一西，隔着几十里地呢。” “半年时间，简单的山地和水战，能有小成。但……这雍州地界所辖百姓也不过就是二三十万，你上哪去征召3万青壮年？” “唉……走一步算一步，先拉个五六千的队伍起来。” “我帮你规划一下，既然是山地战，猴子的作用可就大了，一会我去找他。水战么，老黄和小强以前在水师待过，问题不大，毕竟雍州南边也靠着长江，熟悉水性的人还是能找到一些，对了，你看能不能把老将军手下的那个小沐留下来帮忙。” “有点难吧，老将军亲卫，下放到咱这丙等部队，我去争取一下吧。” “对了，你在燕钰湖，那个鸾鸟单独给你交代的事，方便透露一下么？” “你不问，我也会跟你说的，简单而言，一个要求，三个问题。” “一个要求就是我必须达到真神境，按照鸾鸟的意思，那轮流值守的三位，另外两个都是很暴虐的，如果不幸遇到是ta们当班，没有真神境的修为，只怕就下不来了。” “那三个问题呢？” “1、何为和光同尘；2、何为与时俱进；3、芸芸众生，与你何干。” 书生陷入了长考，不再与我说话，我便悄悄地退了出来。 我也真的累了，需要好好睡一下。弯腰进帐篷前，我看了一眼卓子的帐篷，帘子微微地在风中摇曳，里面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到。西山的朝霞，开始照在了西山军豹字营的营区里……喷薄而出的阳光，有些刺眼。 这还没睡上一个时辰呢，小邓就在帐篷外叫我：“老大，老将军要走了！” 搞什么啊，我迷迷瞪瞪地走出帐篷，就看到小邓和老黄一脸焦急地跟那站着呢。 “老东……老将军要走了？“ “可不是么，突然接了快马传讯，老将军看了后就要立刻启程返回梁城，还让老大你赶紧去一趟军部。“ 我心中暗道不好，老东西一贯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怎么一个快马，就让他急着回梁城呢？难不成，边境开战了？ 我便急急忙忙带着小邓和黄虎，往军部去。远远的就看到，那些龙骑的战马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出发，我撇下小邓和黄虎，直奔大帐，就看到老梁和白莫云都在。 “来了啊，你们也准备一下，准备上梁城一趟。“ “什么事啊老爷子？“ “太后生辰，下个月，邀请万国来贺。“ “这，这不是紧急军情啊？“ “朝堂之争，比边境还要险恶。兴帝元年，太后70大寿，都是一切从简，这75却要大操大办，事出异常必有妖啊。兵部还特别点名，你，还有你那个强弓，叫黄虎对吧，届时都要到梁城。“ 第104章 不打自招了啊我 这，黄虎，每天都是闷在帐篷里摆弄他的怒蛟，足不出户，籍籍无名，怎么京城里会惦记上他了？ 老东西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不完全是因为黄虎本人，而是那把怒蛟，兵部当初因为他一把十担弓就可以阻击獠王，所以是下了血本，也想看看这过去多年了，到底值不值。“ 老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上那支鸾鸟羽毛，还真如秀才所预料，当鸾鸟羽毛最后一点本色都被血色染红后，就悄悄地自行掉落了。 “奶奶个锤子，真神羽毛，吸饱了神级的血。这得多值钱啊，小子，8万两银子给你了。“ “8两我还拿得出来……“，我翻了个白眼。 搞了半天，我们都是朝廷之上各位老爷们种下的瓜果，这到检视长势预估收成的时候了啊。 “知道你还是想去巫峡，不过道理也给你说了，你自己掂量。这几年也耽搁了，不在乎多耽搁半年吧。其实，老夫也好想这个孙女呢……“ “你也不用太赶，太后生辰是九月二十，如今才八月过半，明天就……中秋了啊，原想着跟你小子吃个月饼团圆一下的，不过这太后做寿的事，透着点不寻常，老夫只能先回了。你们慢慢悠悠的，9月初到梁城就好，到时候还要带你见些人呢。“ “明白了，老爷子。“ “来，这里有几盒月饼，带回去给你那37小队尝尝。老夫这就先走了！“ 老头说罢，直接就抡起他那把长刀，出了营帐，跨上他那匹鬣鬃烈马。我连忙送出去，就听一阵马蹄，来时如风去时如电，一瞬间我们西山军嘈杂的军帐就安静了下来。 白莫云和曾涵互相对了个眼神，颇为无奈地就散了开去。我也是一时无语，就招呼着小邓老黄，把老爷子留给咱的那几食盒的月饼捎上，辞了白莫云，就往豹字营去了。 艹，忘了书生交代的留下小沐……罢了，大不了太后寿辰后看看人家愿意不愿意跟我回西山吧。 一路无话就回了豹字营，老头子不在，就是老子天大地大了，吆喝着胖子出来把月饼收好，去搞两坛好酒，明晚赏月。胖子看着那精致的食盒，是稀罕得不行，忙不迭地答应，不但要搞酒，还要搞肉。 转头一看，书生在帐篷口，示意我过去，正要抬腿呢，就又看到卓子冷冷地站在帐篷口，那意思很清楚啊，要拿我问话呢。我才回归现实，老头子不在，这西山我也不能猴子称大王。我冲书生撅了下嘴，表示一会就过去，这姑奶奶得先伺候着，否则就不是一锅粥的问题了。 我就陪着小心，畏手畏脚地上了小山坡，到了卓子眼前一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怎么？小女子有这么可怕么？队长站那么远。“ 说话这么客气，不可怕才有鬼了，我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 “邓杰，你给本姑娘滚远点。“，卓子貌似轻轻地说了一嘴，就看到小邓唰地冲出帐篷，往辕门外跑去，一会就没了踪影。 你个小兔崽子，又在偷听…… “这，卓子，你擅离大军，十几日。都去了哪？还好吧？！“，我这就典型的色厉内荏，开始还想拿擅自离营要挟一下，一想人家这不是头一回了，跟喝水一样自然，拿捏不住啊，然后就怂了。 “就想问你一句，那晚，你是何居心？“ 真特酿的是怕啥来啥啊，我脑海里居然就浮现出鸾鸟那戏谑的挑逗： “哟，妾身看看哈，脑袋钻到人家姑娘怀里，还死乞白赖的不肯出来。” …… “卓子……你，我……这没法解释了。那时我以为她已经嫁给别人了……所以就。” “她，哪个她啊？她嫁给谁了？”， 卓子的声音突然充满了好奇和八卦。 第105章 你太自私了吧 我的脑海里，迅速就开始飞速地转动起来。 第一， 卓子的反应，说明她不知道羲和还有螺螺 第二， 那，她指的是哪一个晚上啊？ 第三， 她离营这么久，突然回来，回来就砸了37小队的锅，那说明她是在外头受了委屈。 第四， 甭管她受了什么委屈，现在不是好端端地站我面前么，还能砸锅说明就是受气了，但人没事，那事后咱给她报仇就好。只是这眼下，必须在气势上压住，反咬一口！ “卓子，那个，平常可能是我对大家关心不够……可，你这一回来就把胖哥的锅给砸了，大家也就是，当时你们都吃完了，我看着胖哥，那委屈巴巴的……唉！” “我……！” 卓子一眼看到我那得理不饶人，得瑟又贱兮兮的表情，气得一时无语了，忘了跟我计较那一晚（到底哪一晚啊？），转身气鼓鼓地回了帐篷。 我摸了摸胸口，内心大呼万幸。但也下定决心，要跟秀才摊牌了，卓子的伤到底怎样，卓子这次发飙，如果不是因为羲和，那就多半是为了破晓，还有她的伤，今晚就是把秀才绑起来吊着打，也要问出个端倪来。咦，秀才呢？翻遍了他帐篷内外，饭堂和茅厕，都不见踪影，果然有鬼，老子不信你不回来。 想起了书生刚才冲我打招呼，就无精打采地往书生帐篷走去。 进了帐篷，跟书生打了个招呼，就看他在那一笔一笔地算着什么账呢。 “鲸飞兄，找我何事啊？” 书生抬头看了我一眼：“要去梁城了？” “老兄，你算命先生啊，还是真神，能读人心？” “你那个驴车，得修了。我明天给你找些木材整一下吧。这次去梁城，记得多带些凤凰枞木回来，越多越好。” “哎，欠你账可不是啥好事，这都快三年了，还记着呢。” “有些账，去梁城花点银子就摆平了，但有些账就没那么简单了吧……”，我艹，书生看我的眼神居然神似鸾鸟，他知道多少啊？ “行了，说正事，我花了一上午，盘算了一下，雍州郡下辖户口不过28万，考虑到连年征战，可应征人口不会超过2万，那实际应征人数就只有三五千。所以你此番上梁城，必须争取到两点，第一个就是雍州守备军要划入西山军，他们那3000人左右是实打实的。第二，就是要允许我们异地征兵，甚至还要考虑雇佣军，那所需银两可就远超过普通征召了。” “我去，那得要多少钱？” “上次你给梁老将军说10万两对吧，那这次你去兵部，按照50万两要吧。” “那兵部还不得把我拆成50万份零件？，我说的是10万两一个月啊，你这让我要50万……” “开始建军时是最花钱的，营房、兵器、训练消耗，还有水军要不要船只？这都是在最开始就要花的钱，到后面可以稍微降低点。另外你要是雇佣蜀地的土着、蛮人，那人家几百里来给你打仗，背井离乡的，没大价钱能请到么？” 我看着书生那副奸商嘴脸，一时也无话可说。 “那，要不，咱打个折扣，就别一下招3万人了，2万人就交差算球。” “贺一鸣啊，你当年的气魄去哪了？我告诉你，3万只是起码，你知道未来征楚要死多少人么？你报3万实际征召2万，上头就会给你派4万的任务，你脑子里不会没个数吧，龙骑伐商，出发时10万大军，蓝谷之后，我大梁多了4万寡妇，别以为只有的赤龙营死伤惨重。朝歌之战，你倒是分配到了轻松的邺城，你知道朝歌，商帝国集中了多少精锐，那几天，朝歌城外的土地，都被血润透了。” 书生这一刀啊，是结结实实地扎在了我心里最痛的地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你就是知道，你也没必要这么赤裸裸地揭我伤疤啊。 “我知道，这样你很不好受，你就是想躲在后面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不过今天早上你给我说的大钰人皇留在人间的三个问题，我就一直在想啊，想啊……拜托，我只是让你去兵部要钱而已好吧，你开价50万，人家还价30万，也好过你开始要的10万啊。你当初一个兔耳草，人家开1500，你不也谈到了2500了么？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啊，理直气壮地去要钱，不给钱就特酿的不办事，就这么简单，听懂了？” 书生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几近咆哮，这可是他来37队以后，绝无仅有的失态啊，连余愣子都从地里被震出来了。 奶奶的，自打上次我求他们不要出去闹事之后，怎么感觉37队是个人都敢给我甩脸呢。我不就是求个平安么，什么重建骠骥军，我就是虚与委蛇应付老头子的嘛，我迟早是要离开西山，去找羲和的啊。 “那卓子呢？”，我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在问我，“她为你受伤，你还曾经轻薄于她，你弃西山而去，找你的羲和还有螺螺，你想过她么？更何况，你只是一时轻佻，还是动了真情，你又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第106章 卓子爱五仁，书生爱折腾 中秋夜，居然下起了秋雨，赏月那是没得赏了，大家伙窝在饭堂里，把月饼拆了盒，酒打开，宋哥烧肉端上来，再炒了几个小菜，等着开席呢，却独独缺了卓子。我瞅了一眼她的帐篷，有灯火，人应该在。在座各位都直愣愣地看着我，表情各异，反正都没安着什么好心。没办法，我只能出了饭堂，顶着那瑟瑟的秋风秋雨，往卓子帐篷去。 “卓子，在吧？这中秋团圆吃月饼了，大家都等你呢。” 半天没动静，我又不敢上去掀帐篷门，悻悻地打算就回了。却听帐篷里那丫头问了一嘴：“月饼啥馅的？” “啊，莲蓉的，蛋黄的，还有……五仁的！” 我话音未落，就看到帐篷里窜出一道丽影，直奔饭堂而去，人未到声先至：“胖哥，五仁月饼还有吗？” “有啊有啊，去年中秋就晓得你喜欢五仁，我都没让他们吃，特意给你留了两个整的！” 奶奶个熊，死胖子，明明是我下午交代他卓子喜欢吃五仁，他贪天之功居然扯到去年中秋去了。不过倒也好，这下因为砸锅闹下的心结，就在这两句话里消弭得一干二净，大家都其乐融融，开怀畅饮，我摸摸鼻子，就不声不响地摸进饭堂，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闷声喝酒吃肉……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37小队……豹字营就仿佛没有我这个当头的似的，小邓每天在冥想，杨智每天也在冥想，好嘛，成了咱豹字营的两尊看门的主。书生每天拽着猴子，就往军部大帐去，跟白莫云他们不知道商量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豹字营又换了个头。卓子每天是按时吃饭，闲暇还帮书生修驴车，一会递个木板铁钉什么的，秀才则承担起了按照书生要求加工木料的责任，那把剑砍人好用，砍木头也不在话下。胖子和小强在厨房忙着，愣子一如既往把自己埋土里，老黄足不出户算是嫁给了他的怒蛟。豹字营亲卫队，那是悠闲自得，岁月安好。 转眼就快到月底了，第二天就要出发去梁城了，书生又过来把我叫到他的帐篷里。先是递给我两页纸，我还没来得及细看，书生就开始介绍这些日子的工作情况： “这半个月，兵部特批了4万两银子给白莫云，本地征召不到1000人。找了些江边的工匠，开始设计战船，没经验……一条船，能运兵百余人，估摸造价就要3000两，这水军真的是费钱啊。还有就是，这山地行军，长江沿岸多高山深谷，那遇到过不去的地方就要搭桥，那种地形，辎重靠人力太勉强了，最好的是康藏地区的那种牦牛，不过那是奢望，退而求其次，就是驴子了。至少需要一千头毛驴。” “九百九十九头吧，咱不是还有一头么。” 书生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那老东西，你也好意思让它上战场。” “嘿嘿，开个玩笑啦。那这是……？”，我把手上的纸晃了一下。 “这是给你，上兵部要钱的理由，你都要熟背下来。” 于是我展开那两页纸，一页是对楚作战的战略战术分析，另一页就是事无巨细精确到铜板的预算需求。 “完整的材料有一人高，我这是极尽可能给你压缩成两页纸，你这一路就通读理解背诵，明早出发前有任何问题还可以来找我，这也算是一场赶考，搏的是西山军的生死……” “在龙骑，你是自信过头，在燕钰山，你是谨慎过头。这两张纸，是要把你拽回理性，也是你的一场修行，别让37小队失望啊。” 第107章 就那个旗杆?我一箭给你串11个 第二日清晨，我和老黄就踏上了梁城之旅。37亲卫队大家都在帐篷口，目送我们。胖哥，还特意烙了十张大饼，给塞在驴车上。老驴子倒是很开心，在豹字营，每天憋着也没人溜它，伙食也就是青草加些豆粕。这上路了，不但能活动活动筋骨，车里还带着两袋黄豆呢。 路过军部，白莫云也出来送了一程，开始是要给我们配两匹军马的，但我看不上，哪能跟龙骑的马比啊，骑着丢人，还不如咱家老驴子呢。 “一鸣哥啊，你们那个书生，真是帅才啊，他这半个月，把西山军发展的目标和进度，那是规划得井井有条。你这就放心吧，等你回来，西山军少说也有8000人的规模。就是，这银子快见底了，你得带钱回来啊。” “奶奶的，都找我要钱，那我拿啥去卖钱啊。” “嘿嘿……” “走了走了，您赶紧回营吧，我们家书生，我出来时正在洗漱，这吃完早饭肯定又来找你了。” “哎呀，我去。那，哥，我就不送了啊，我要迟到，你们家那个祖宗现在是敢给我甩脸色的！” 切，跟你甩脸咋了？昨晚还跟我甩了呢，我暗自腹诽道。 于是我，老黄，老驴，两人一驴，又开始了兴帝四年春天走过的那段旅程。只不过当时梁城有羲和，今天这就是离她越来越远了。 …… 四天后，我们就站在了当年进城的城门楼子下，我问老黄：“老黄，你看那城头上，站得跟旗杆一样直的家伙没有，要是你一箭，能打下来不？” 老黄笑了：“老大，你也太小看人了吧。这样，连他，还有左右各5个城门卫，我给你一箭穿了，如何？”，说罢就要去驴车里取他的弓。 “得得得，我就是说说而已，你还真干啊。就是当年小邓，被那个旗杆给逮到了，到现在还有些心头上过不去的。哼，这快三年了，还在这站城门楼子呢，上头没人就一直站到退伍吧，可惜了人才。” “很厉害么？”，老黄有点好奇了。 “跟小邓一样天眼术，还有杨智那样的藏气之术，你说逆天不逆天。” “乖乖，要不这次想办法把他拐到咱西山军去？” “对于这种老兵啊，荣誉感极强。能站在这大梁王城之上，就是根旗杆子，也好过西山军那种腌臜部队的百夫长。” “切，只怕以后他想来当个大头兵，都不一定有机会了。” “不说了，进城。” 大梁城，西富东贵，所以咱们从西门入城，又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东城，就发现这梁城，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了，比上次来还热闹，街头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异域之人，象那种大骆驼，显然是西域来的，我倒是有点奇怪了，这从8月14老梁得到消息匆匆回梁都，到9月20日太后寿诞，前后最多也就是40天，周边几个国，通知还来得及，这西域、东土，来回都要几个月，那是怎么通知上的啊？这才9月初呢。 不管了，先找到地方吧。老梁的府上倒是好找，毕竟大梁战神嘛。没过多久咱就站在了“大将军”府邸前了，一辆破驴车，跟大将军府的气魄，那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那看门的首先就受不了了，径直上来就要轰我们，我只是掏出了老梁临走前给我的腰牌晃晃，那厮脸瞬间白了，一边作揖后退，一边就往门里头跑去。 不到一炷香，就听那大门里，有个声音在咋咋呼呼的：“你看清了么，是爹的腰牌？” “少爷，当真是，小的啥都能认错，老将军的战神腰牌，就三块，这还头一回有人拿着上门来呢。” “罢了，去看看。” 就看到一个二十左右的公子哥，从梁府中，不急不慢地走了出来。梁栋梁，老头子的第三子，小时候还抱过的呢。 “你……贺叔叔？”，还行，小家伙还认得我。就见那小子一个健步冲了上来，哪还有啥贵公子的矜持，一把就把老子给抱了起来，不愧战神之子，那力气还是真大。 “贺叔叔，真的是您？这，怎么……这么多年没您的消息啊，爹见过您了，也没告诉我啊。” “得了，你爹以前就逼着你们叫我哥，这几年不见，你上来就把我叫那么老啊。” “不是，不是，一鸣哥，来来来，进屋说。”梁仨回头冲着门房就吼了一句，“还不赶紧的，把我哥的车停进院子去。” “这位大哥是……”，梁仨看到一边默不吭声的老黄。 “啊，这位啊，黄大哥，还记得大商的霍光么？你黄大哥现在比他只强不弱。” “不是吧？！”，老梁家的姑娘小子们，家教的原因，都是天生就崇敬强者，我这大牛一吹，小梁仨眼睛都直了。“黄大哥，请请请请！一同进来，我去看爹下朝没有。” 就这样我们俩跟着梁栋梁，就入了梁府，进门前我左右看了一下，至少两拨探子，跟那贼头贼脑地吊在后边呢。只怕今晚，全梁城都会知道咱入京的消息吧。 第108章 梁家四姑娘 “你大哥二哥最近咋样？还有梁思思那丫头。”老梁家那十七八个娃，我见过，或者说有点交情的就是这老大梁柱，老二梁良梁，老三梁栋梁，四丫头梁思思。“ “大哥去了龙骑，这会正驻守朝歌呢。二哥在准备明年的春闱，他不喜欢打仗。思思嘛……早点嫁出去吧，留家里就是个祸害，爹都拿她没辙。” “嘿嘿，那丫头小时候是皮了点……那你呢？从军还是习文？” “没想好呢……来，一鸣哥，黄大哥，这边请，茶室，我让管家给泡点好茶来。” 这小子，这个移花接木化解得不错啊。 “一鸣哥，您和黄大哥先坐着，喝口茶。我这就去看看爹回来没，稍作片刻哈，马上就来了！” 得嘞，这就剩下我跟老黄俩人了，老梁家的茶还是不错的，就是怎么不问问咱吃了没有啊，上点糕点也好啊。然后，我愣了一下，就冲老黄说： “如果没猜错啊，一会从那庭院假山，就会射过来一支箭。你教教她怎么个用箭，但千万不能伤人哈。” 老黄还没明白过来呢，就听嗖的一声，果然就一支穿云箭，自那假山后边射出来，唉，我算是明白梁仨说的为啥要把那丫头早点嫁出去了。 老黄虽然不懂这些弯弯绕，但作为箭神二代，对这种三脚猫的箭术显然是无法忍受，只见他虚空一挥手，那箭就生生地停在我面前三尺处，然后再一挥手，箭掉头就往屋外飞去，倒也没冲假山过去，就是在那台阶上，生生地扎了进去，只留了一个箭尾羽还突在外边。 “梁思思，再不出来，让我逮到，就狠狠地打你屁股！”，我恶狠狠地叫道。 “哼，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就看到那假山后，窜出来一个猫里猫气的丫头。大踏步地冲上台阶，路过那节尾羽的时候，还是被吓得闪了一步。 那小东西大踏步地走进茶室，路过老黄身边的时候，还是特意关注了一下，然后就一个猫扑，钻进了我的怀里。 “哎，哎，哎，你干嘛呢。” “他们说你死了，还有人说你当了逃兵！这不是真的，对吧？”小丫头这脸说变就变，现在已经梨花带雨了。 “嘿嘿，你这，你这丫头，你下来，坐那凳子上去。你哥……就是……去养伤了。” 梁思思，只比梁栋梁小五个月，一个是二夫人的，一个是三夫人生的。小时候，我来这梁府，就是跟这俩兄妹最熟悉，那时候他们也就是十二三岁吧，我带着这两货，干了好多小朋友，至少是富家小朋友不适合玩的游戏，比如跑到商河里去抓鱼，凤凰山里钻洞逮兔子，还偷过龙骑火箭营的火药去炸一个古墓……差点没把自个埋里头。所以，梁家，就是这老三老四，跟我感情最好。 “不下来，我看看你伤口！” 说着就去扒我的衣服，梁家大小姐的泼辣作风，把老黄是给震惊到目瞪口呆。我倒是在她小时候就被烦到无可奈何。 “你爹来了！！” 小猫这刺溜一下，就跳了出去，看来老梁在家里还是有威信的哈。 “你骗人……”，这小臭猫就又要黏过来。就听那回廊之上，传来一声咳嗽，小东西立刻老实了。 第109章 不知道，小黄愿不愿意入赘哈 就只见那大门口，阳光一暗，老梁那庞大的身躯，生生地占了茶室小一半的大门。加上跟在后边的梁三，也不是个小个子。我心里就在想，这一家都是这大块头，怎么茶室的门不开大点。想归想，还是赶紧拉着老黄站了起来。 “老将军好！“ “嗯，好，终于来了哈。这个是黄虎对吧，不错不错，我听小贺说你都能放出无箭之矢了。“ “回大将军的话，略有小成！“ 梁仨和思思听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如果说我刚才跟梁仨吹的牛，还有老黄在思思面前小试牛刀，还只不过让他们暗暗吃惊，这下老将军亲自认证，无箭之矢，那可是当年箭神霍光的绝技啊。 “哦，一次可放多少支？“，老黄继续问到。 “这，没有全力试过，不过一次十几支问题不大。“ “很好，当年箭神霍光，年近70，一次出手，百道箭气，你年纪轻轻，超越他是迟早的事。我大梁也要有自己的箭神了。！“ “老将军谬赞，当年朝歌之战，晚辈远远地看到了箭神出手，以后晚睡觉常常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好，知道敬畏，才有方向，老夫很看好你！啊，对了，栋梁啊，你赶紧去通知厨房，晚上所有人都来，老夫要给小贺和小黄接风。“ “那个，小黄，我有点事要跟小贺单独聊，要不你……正好帮忙指导一下思思，我的大闺女，她那两脚猫的箭术，没有个好老师指导。“ 我心里暗暗叹息，还好她是两脚猫的箭术，不然老子刚才就危险了。你个老东西，真不想把自个闺女嫁出去了啊，她哪怕是有老黄一半的水平，哪家少爷受得了啊。 思思的眼睛开始放光了，显然是急着想要得到大梁箭神的指导，殷切地看着老黄，再也没有拿眼睛瞟过我一下。死丫头！ “这……“，老黄心跳加速，脸都红了。这方面他是真没经验，何况是一个美貌、泼辣而且还是战神的闺女。“那……那晚辈就跟梁姑娘，切磋一下。” 于是，便被那思思半拉半就地，拖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我和老梁了。 “刚散了午朝，跟军机处开了个会，那个白遥就鬼鬼祟祟地来找老夫，打听你们的事，看来你们刚进梁城就被盯上了哈。” “大概是吧，刚才进将军府，我随便瞄了一眼，就发现至少两拨，有些更高明的我可能还没发觉。” “这次，太后的寿诞，确实很奇怪。兴帝也没透底，但我的眼线得到了一点消息，估计是要做一个局，给楚。我估计你在梁城这些日子，就会有人来找你。不过明天我要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今天你就安安心心地陪老子喝酒，再把自个洗得干干净净的。” “哎，知道了！” “老子不是跟你说了，过年来拜年，你得备上十七八个红包么？一会我去瞅瞅你那驴车上都给你的弟弟妹妹们带了点啥礼物。” “老爷子，这不是还没到过年啊。再说咱西山的情况您又不是不清楚，我总不能搂一把兔耳草，让他们每人几根嚼着玩吧。” “滚，罢了，下次再说。走，老夫带你和小黄去你们的房子，早就让人备好了。” 于是我就跟着老梁走出了茶室，远远的就看到思思那丫头正一脸崇拜地看着老黄，老黄则是拿着思思那张胭脂弓，似乎在调教那个弓弦，弓箭在手的老黄，那就是自信满满，一点刚才的窘迫感都没了。 “小黄是不错哈，我们家思思……就是不知道小黄可愿意入赘。” 艹，我心里大骂，老东西你啥意思，抢人抢到我37小队来了，不过呢，老黄确实也该娶个媳妇了，他老家没人了，入赘也许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这天上掉下个山一样大的馅饼啊，他愿意接，咱又不是那种小器的人。 “其实，若不是你已经有了老婆和娃，我当初倒是很想把思思许配给你的，现在嘛……要不，让思思给你当小？” “老爷子，过分了啊，我可不能欺负我妹子，赶紧的带路吧，我这一身都臭了，马上、立刻就要洗澡。” 第110章 大将军府夜宴 入夜，梁大将军府上，那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老梁拽着我，是一个一个地去喝酒，大娘二娘三娘四娘都来了，尤其是二娘，看到我时，那是眼眶发红： “一鸣啊，你走这些年，二娘不知道有多想你，尤其是听说你受了重伤，娘这心都碎了。” 我也是满脸的愧疚，低着头，眼泪不争气地一个劲地滴。老梁的三妻四妾里，大娘最稳重不喜形于色，二娘那最是性情中人……真把我当自个的孩子，每次来梁府，都是好酒好肉糕点水果，恨不得给我塞成一头小猪。也因此，二娘生的儿子，老二梁良梁还真吃了醋，就不给我个好脸色。 “行了，行了。这一鸣不是回来了么，开心的事，看你们娘俩那哭哭啼啼的干嘛啊。” 老东西的那些妻妾，也就大娘二娘三娘四娘，年长一些，这之后他勾搭回来的，要么跟我年岁差不多，还有比我小的，那肯定就不能叫娘了，但也不能叫姐，反正就是挺纠结的，一般就是叫个夫人什么的，最怕这种应酬了。老黄倒好，反正除了梁三和思思，其他都不认识，这会正跟思思聊得挺开心的，这小子，有戏啊。 敬完了几个长辈，接下来就是老梁家那些小屁孩，一个一个来给我请安了，梁三是满场抓娃娃，逮着一个就抓过来给我行礼，最小的那俩，还逼着给我磕头，大爷的……这口袋里真是没准备红包啊，这礼受得别提多别扭了，老梁倒是哈哈笑着，看我笑话。我去，早知道还不如去那八方客栈住呢，吃个牛肉面，别提多自在。 也就那个梁二，自始至终也没搭理我，梁三去了两次，他都没动。嘴巴里还嘟囔着：“败军之将……” 老梁还没发火呢，黄虎坐不住了，一股杀气跃然而出，直指梁二。我慌忙瞪了一眼老黄，这是我二娘的掌上明珠，你搞啥啊，老黄被我这一瞪，才缓缓地坐了回去，也不再搭理思思，闷头喝酒。 就是一个小插曲吧，老东西肯定是感觉到了，但他那老狐狸，没事人一样，继续吆喝着我跟老黄喝酒。直至亥时，这酒宴才慢慢散去，梁三就领着我们，回了房，他也喝多了…… 第二日清晨起来，管家就带人把早膳送过来了，还带了几套衣服。 “少将军，老爷交待的，这几日，要见好多的大人，太后晚宴更是要隆重点。这些个衣服都是从华月楼专门订的，您试下，不合身咱再去改。那个黄先生那，也是比照办理的。” 行吧，这高官贵胄间的交道，还是需要些衣装的，咱从西山军带来的皱皱巴巴的衣服确实挺丢老爷子的脸的。我就没推辞，直接就一件一件试穿了起来。应该是二娘帮我挑的，所有衣服都非常合身，一点要改的余地都没留，看到铜镜里，那个邋邋遢遢的西山边军，洗干净了，穿上二娘给选的衣服，别说，还真是挺精神的。 老黄那边就差远了，大大小小也算考虑了很多，但谁知道他的具体尺码啊，一大半都要拿去改，就一套还算不错，这穿起来，也是个英武的汉子啊，他乐得嘴都合不拢。我懒得搭理他，就出了房子，刚到院子呢，就看到了二娘，满心欢喜地上下打量着我 “我们一鸣啊，还是那么帅，来，转过去让二娘看看，哎呀，这靴子不行，还是从西山穿过来的，一鸣你上午不出去吧，娘这就去华月楼给你去买去。顺便啊，把小黄的衣服带过去改，这就先过去，给他量量尺码。也怪娘，满脑子就只惦记着你，他那边疏忽了。不过啊，你四娘那边是特意过来交待过了……以后小黄，可能就不要娘操心啦。” 我的个祖宗啊，老梁这行事也太霸道了吧，都没问过老黄的意思，这就把人当上门女婿了？ “良梁那边，昨晚是有些置气，你别跟他计较啊。书读多了，脑子都读傻了，我今儿早上还骂了他一顿呢。” “娘，看您说的，我怎么会跟良梁生气呢。” “娘，知道这些年，你委屈，也难。”说着说着二夫人又要开始落泪了。我赶紧上去，搂着她 “您不是要去给我买靴子么，这要哭花了妆，那到下午都出不了门了。不哭哈！” “小东西，就你嘴会说话。走走走，给小黄量尺码去，你四娘特意关照的呢。”，二娘破涕为笑，就拉着我去了老黄的屋。 老黄这辈子，估计还没被人这么伺候过吧，被我二娘的纤纤玉手上下比划，那感动得也要哭了，唉，不愧是垃圾军里的同命鸟啊，老子好歹还阔绰过，这孙子也就燕钰山秋猎后才算是顿顿能吃上点荤腥。 第111章 二娘温情，化成乌有 这一晃啊，就到了中午，二娘那边的管家过来请我过去吃午饭，我看了看老黄那屋。 “黄先生那啊，您就别操心了，上午就去四夫人那教大小姐箭术了，那午饭肯定是在四夫人那边用了。” 管家一脸窃笑。 奶奶个锤子，我脑海里就浮现出，我一个人赶着驴车孤孤单单回西山的画面。这要是书生问起来老黄去哪了，我特酿的该怎么说啊。 “少将军，少将军，咱过去吧，二夫人估计都等着急了。” “啊，哦，好，那烦请管家带路。” 其实还需要带啥路啊，这梁府几位夫人的院子，我闭着眼睛都能过去。不过毕竟现在，老东西又多了这么多房，咱也不敢乱跑，跑错了就麻烦大了。 “呵呵，少将军请随小的这边走。少将军上次来的时候，小的还是二夫人那边一个跑腿的小厮呢，估计少将军也不记得，老管家告老后，二夫人特地拔擢小的当了管家。” “我记得你的，有一次还因为办事不力，被老管家罚整个府上的打水，对吧。还有你，当时是不是还偷偷藏了本春宫画本，被二公子发现了……嘿嘿，没少吃苦头吧。” “……少将军……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难为您还记得。”，管家也感动到不行。 “唉，有时候吧，该记住的忘了，不该记住的忘不了，对吧，管家哥。” …… 两人互相感慨着呢，就到了二夫人的院子里，一股子香味，就冲天而来。板栗烧鸡、佛跳墙……这可是我二娘最拿手的。板栗烧鸡也就罢了，这佛跳墙所需食材，采买不易就不说了，各种食材，准备时间少则三天，多则七八日，都得按日子开始泡水，这一盅，干贝、海参、花胶、鱼翅、瑶柱、鲍鱼，这都是要从东海运过来的，鸡汤也要提前熬制2天。二娘，这是数着日子，在等我呢…… 我缩了缩鼻涕，一副天真烂漫的笑脸，就冲进了厨房。 “娘啊，好香啊，这刚进院子就闻到了呀。” 二娘正戴着围裙，在那烧火呢。看到我，连忙起来就把我往外轰，一边轰一边回头跟那厨房师傅交代：“孙师傅，看着点火哈，6成就好。” 然后就把我给赶到了大堂，“跑进来干嘛啊，别弄脏了衣服。在这乖乖等着哈，靴子给你买回来了，试试合不合脚。” 有娘的孩子，就是幸福啊，我都有点不想回西山了，不过……脑子里慢慢地浮现出羲和、卓子还有我的螺螺，唉……自己惹的事，还是得自己去摆平啊。螺螺传承的事，到底怎样了啊，这次回西山，我得想办法，就算动用小邓、杨智和愣子，我也要摆脱可能的盯梢，去一趟牯牛岭，去问问姥姥具体啥进展了。 不一会，二娘就拿着大包小包七八双靴子过来了，一双一双地逼着我试穿，这是让我三年都不用买鞋了啊。挺好的，我的尺码二娘那都是刻在脑子里的，就没有不合脚的。 “那今儿个就穿这双吧，其它的我让管家给你都送你屋去。你这双旧的，臭死了，娘给你丢了。” 我还能说啥呢，受着吧，一句反口都不敢说。 “走啦走啦，吃饭了。老爷也来了！” 老东西，鼻子灵啊，知道我娘给我做了佛跳墙，大老远都蹭过来了。 这就被我二娘，满心欢喜地拽着去了饭厅，厅里除了老梁，没别人。连梁二都不见踪影。二娘笑着说：“你们爷俩先聊，我这就去厨房催下上菜。” 老梁满脸温情地看着二娘远去的背影，渐渐地脸色就严肃下来。 “酉时，从我这府里，会陆续有8辆马车出去，奔不同的方向。你呢，就换一身下人的衣服，去这里……等我。” 第112章 公子梁苏白 快到酉时了，8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已经在梁府大院后门的树荫下集结了。我坐在房间里，想了一下，叫来梁三，让他安排7个和我体重差不多的家丁，穿上跟我一样的衣服。然后大家鱼贯而出各自登上一辆马车，我则选了第七辆。接下来，每隔半炷香开门放出两辆，出梁府后各奔东西，这样两炷香不到，8辆马车就错开时间出了梁府。梁家高墙外的一处茶馆，临窗坐着两人。 “哥，8辆车，观察车子吃重，都是一个车夫赶车，每辆车里都坐着一个人。咱们只怕不好跟了。” “那，稍远一点，截两辆盘问一下呢？“ “只怕没什么用，如果只是截了个家丁之类的，他必然是不知道正主坐哪个车上。如果万一截到了正主，这咱们的人，哪一个能留住他，何况我们任务只是盯梢，并没有说要动他啊。“ “罢了，这梁家气魄还真大，神不知鬼不觉早就在府上备好了这8匹马车，金蝉脱壳，这哪是金蝉脱壳，简直就是霸王硬脱壳。“ “我倒是想，会不会正主就没在这8辆车上？“ “有这种可能，这样啊，你继续在这盯着，我呢得去下一站了，虽不知道他坐哪个车，但他要去哪，大人大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我得上那候着去。“ …… 我当然不知道这一段谈话的具体内容，但我笃定，就算外边真有七八拨盯梢的，那也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老板。仓促间，他们肯定无法达成合作共识，何况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合作。 过了平安坊，我就找了个不起眼的拐角，轻轻地跳下车，混入人群中，向着老梁指的目的地而去。 我是真没想到，两次进梁城，这办事的第一站居然是一个地方。站在安平药局对过街角的屋檐下，我苦笑了一下。到这个点，正是平安坊最嘈杂的时候，各店铺都开始准备关门打烊，那些采买药品的客人，药店的伙计，都陆陆续续地往坊外而去，我看了下安平药局，也装模作样地开始上门板。我就随着人流缓缓地走了过去，四下观察，应该是没有盯梢的，除非有小邓那种逆天的斥候，可以听心跳而知人意图，还有窥天术，否则要盯我的梢也不太容易，心里头想着，然后就自然而然地进了安平药局，关门的伙计仿佛没看到我，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伙计干活。 进了药局，掀开掌柜柜台后边的帘子，走了进去。就看到了白三胖子那和气生财的笑脸。 “哟，白三爷，一别三年，三爷还是神采奕奕的啊。“ “承您吉言，贺……现在应该叫贺将军了，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 “这回，没带您那个千里眼顺风耳的伙计来？“ “他啊，被城门卫吓破了胆，打死都不肯跟我上梁城了！“ 我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哈哈，脚下可没停。很快就在一间貌似药材库房前停了下来。 白胖子收起了笑脸，低声对我说：“贺将军，您请。小弟就不进去了！“ 我点点头，什么也没问，就上前轻轻推开门，再回头看时，白胖子已经退到2丈开外了。我深吸一口气，走进房去。 房间里点着两支蜡烛，不过还是很灰暗。就见那库房正中，站着一位年纪与我相仿，或许还要大上几岁的锦衣男子。 “梁将军来了……“ “这，敢问……“ “贺将军不认识在下，倒也不奇怪。但在下可是在龙骑出征前誓师时见过将军，银枪白马，英姿飒爽，确实是让人心生欢喜啊！“ “先生谬赞了，只是……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先生！“ “在下，苏白！“ ……公子梁苏白，梁兴帝长子，未来大梁帝国的继承人。 第113章 往昔秘辛 我心里把老梁给问候了一圈，搞什么鬼啊，在这破药店，蹦出来一个公子苏白。 “贺将军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啥在下要选这个地方与将军见面聊天。“ ……我心里大概能猜出来，而且背上已经开始冒汗了。可这话，我不能说，我只能装糊涂。 公子苏白笑了起来：“想必将军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不方便说吧。那就由苏白来说好了，在下是世子，将军是边将……“ 我背上的汗越来越多了。 “不但是贺将军你，便是梁赞将军这他若不出征待在梁城，在下与他也只能在朝堂之上打招呼，私底下可是万万不敢往来的。“ 是啊，世子或者公子，哪怕是苏白这样已经确认为继承人的，只要兴帝还在位，结交边将，那就是篡位的嫌疑。我觉得我似乎上了一条贼船。 “将军莫要紧张，今日请将军来，是想跟将军聊一桩陈年旧事。“ “公子，请讲。“ “将军知道辛丑之乱么？“ “有耳闻，但不清楚具体细节。“ “梁献帝登基时，得了一本旷世奇书，记载了大钰帝治国理政，造就人间天国的盛世。至献帝四年，施行变法，就大量参考此奇书所介绍之经验，立竿见影取得巨大成效。以至我大梁国力迅速提升，这才有了资本于献帝九年灭商。只可惜此书是个残本，隐含了大量问题，灭商之后，我大梁国力消耗殆尽，也皆因为这些隐藏的问题逐个爆发。却因为一开始根基就不稳，即使后来经兴帝，还有我二弟梁丹多方修修补补，苟延残喘，终于还是在兴帝二年，问题全面爆发。最后二弟成了替罪之人，去国逃亡，迄今不知所踪。这才有了后面终止变法，以及梁老将军的第二次燕钰山之行。“ 这些倒是跟老梁说的基本一致，不过我就不太明白，为啥要再给我介绍一遍呢？ “很奇怪为什么我要复述一遍梁老将军的话么？“ “不敢，不过……确实有些不解。“ 接下来的，就是梁老将军没有给你说的故事了。 “兴帝3年，大旱，我梁差点内耗而亡。本来原计划是灭商后就要启动伐楚，但彼时大梁早已有心无力，还好当时楚王，面临着南边湖广叛乱，东边还跟吴越兵戈不断，也无力攻梁。为此，梁、楚签了个平陵之盟，彼此交换质子，相约互不攻伐。前去签约的梁国代表便是我三弟亥杰，而就是在那次交换质子，他一番运作之下，不知怎么说服了父王，将我同母的胞弟，老四，苏寰，作为质子送往了楚都云梦，换了个楚王庶出的公子来我梁城为质。而在一年前，我这位好弟弟，以两个理由把原本只是革职的二弟，改成了入大狱听审。而如果那两个理由被坐实，只怕不但他可能性命难保，在下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我特酿的是大气都不敢出，这话我只能听，但凡多说两个字，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个理由是，公子丹，养私军。而这个私军，就是西征骠骥军。” 果然，这招够狠…… “第二个理由就是，公子苏白、苏寰、丹，结党！” 够了，若是两个被坐实，那公子丹办事不利的过错可就直接变成意图谋反，变成切片丹了，足足要切个3000片。 “我那个三弟啊，心思之沉稳，确非常人。一方面他把当时骠骥军的总兵官，调回梁城，给了个不大不小的城门校尉之职，算是看在眼皮底下了。另一方面，把那郑起苑，拔擢成骠骥军总兵官，但却处处刁难，最后把大梁四大主力之一的骠骥军，活活熬成了屯田西山军。最厉害的是，自兴帝四年开始，他就着手要把西山军改编成他的私军了，整个规划就是从你那年入梁城开始的。至于为什么选你们37小队，首先是看好你那支小队里有几个不世出的好苗子，另外也就是因你的特殊身份，把你握在手，梁赞将军就要顾忌了，或者说这也算是他拉拢梁赞将军的手段之一吧。“ 第114章 骠骥重建按5万人规划，三司不批本公子给你补 在我的脑子即将进入混乱之前，突然想起了书生临出发前对我咆哮的那句话： “理直气壮地去要钱，不给钱就特酿的不办事，就这么简单，听懂了？“ 对啊，这话也可以这么理解，谁特酿的给钱就给谁办事。 今天公子苏白把老子搞到这地方来，唧唧歪歪地说了一大通当年的秘辛，可……啥好处都没许啊，按他所说，当年公子亥杰，好歹给了25万两银子的物资，还是借这个白家小三爷的手给的，难不成这其中有啥猫腻？ 灵台一下清明起来了，于是我又开始进入装糊涂的阶段。 “那，不知公子，想要末将做……做点什么？” …… 那边沉默了很久，似乎在考虑什么，一会才听到苏白说道： “不出意外的话，太后诞辰前，给将军的任命就会下来了，接任西山军校尉。” 不出意料，没啥惊喜，我老神在在，继续恭敬地洗耳恭听。 “那是本公子向父王建议的，于公，将军下邺城，伐蓝谷关，为我大梁立下赫赫功勋。于私，将军在西山勇斗首獠，斩获獠丹，为父王的身体康健，居功至伟。“ 艹，这大公子做起无本生意，比那三公子可强太多了。这要是梁王不同意，那就可以推脱到三公子从中作梗，那梁王同意，这个顺水人情做得可就漂亮了。不过谁特酿的稀罕那个破校尉啊，要我干活，资源就要配齐。不然另请高明，我正好带着卓子，下山去找羲和，大不了挨几顿毒打，我还不信她们两能真剐了我，何况我还有螺螺这个保护伞呢。 大概看我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我们的公子苏白叹了口气。 “其实，我那三弟也是极力推荐你的，所以这事，将军不欠在下人情。太后诞辰还有些日子，那重建西山军，所需钱粮预算，规模要多大，配置多少人员和将官，只怕这几日，就要兵部、户部、吏部三司会审了，最后还要到大王那拍板。” “这……末将也只能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了呗。” “好，那在下想跟将军赌一把。” “公子，末将不敢。” “就玩个小彩头，将军何必如此谨慎呢。赌金叶子10片，如何？” “末将……兜里就十几两银子了，赌不起了。” “哈哈哈，都说当年的龙骑第一先锋，现在成了个畏畏缩缩的中年汉子，看来传言非假啊。” 哼，激将法，跟老子玩这套。 “让公子失望了……” “将军错了，若是将军兜里只有十几两银子，却敢跟在下赌金叶子10片，那在下可能所托就非人了。将军莫怪，开个玩笑。” “不赌了，但是这个赌盘，我还是想跟将军商量一下。” “公子请赐教！”，老子一肚子火，有钱了不起啊。 “那这样，冒昧地问下将军，重建西山……骠骥军，将军可有整体规划？包括规模、预算还有建军方向？” “不管重建是西山军还是骠骥军，末将认为首要任务是为伐楚做准备。因此，此军当以水战和山地战为首要任务，人员编制，3-4万人，战船100-200艘。所需银钱，头半年，每月需白银……60万两，待战船、辎重骡马、战士装备整备后，每月需白银25-30万两维持。” “简介，明了。那将军认为三司会审之后，会批复多少预算？” “末将不知。” “首先呢，会臭骂你一顿，说不定还能拖你出去打板子，但是一定会有人出来为你求情，让你好好地考虑，哪些地方可以砍，若你自己动刀砍自己，呵呵，那三司的刀子会更狠。” “那……没钱，啥事也办不成啊。” “这就取决于你之后几天的站队表态了，站对了，5万人都可以，站不对，2万都嫌多。” “公子……末将愚钝。” “贺将军，本公子的态度就是：你就理直气壮地去要5万人的拨款。三司不批的，本公子给你补齐！” 第115章 一时兴起，乱了一池秋水 这，有点意思了啊，等于有人给兜底了，可我压根就不敢信，我就不信我要500万两白银，兵部最后批了10万，大公子能给我补490万。我倒是很期待三司会审，那里，谁是谁的谁，大概就能有个清醒的认识了。 我立刻起身，向公子苏白唱了个喏，意思就是一切都清楚了，接下来就看我贺一鸣的表现了。其实我内心里，此刻占上风的是贺平安，朝堂之争，赢了也是终日伴君如虎，输了自然是万劫不复，没把握的事，老子才不干呢。我现在想的就是怎么安排退路了，这个雷……可是二娘怎么办啊，她必然是作为另类人质留在梁城，还有那一大堆娃娃，哎哟，我艹，我就不能少操点心么……自己都身处风口浪尖，泥菩萨过江，还想着两全呢。 公子苏白也起身，拱拱手，算是送客了。我退出那库房，转眼看那白家三爷还跟那恭恭敬敬地站着呢。我挥了挥手，就往那仓库骡马车的出口走去，那门也吱呀地开了个小缝，就放我出来了。背上的汗啊，此刻在梁城秋风里，吹得那是个透心凉。突然想起了啥，就哈哈一笑，奔西门去了，这大公子，给我张口允诺了那么些，却忘了老子一口饭都没吃呢。他们家是不是都有不管晚饭的习惯啊，上次听涛小筑也是让我去偷螺螺的早餐，这回……还是去八方客栈边的牛肉面馆吧。这都过去三年了，也不知道老板还开没开啊……螺螺都满9岁了啊。 一溜小跑，哎，老板的牛肉面馆居然还开着呢，上次来，我还跟小邓鬼鬼祟祟地对暗号，今天就不必了，小邓那小子，上回吃面，还加了份牛肉，比老子都奢侈。今天老子饿了， “老板，牛肉面一碗，牛肉加两份！” 老板楞了一下，这苦穷之地，加一份那都是那天干活遇到善心菩萨发财了，这个土老帽，上来加两份。 “客人，牛肉面4文，加一份牛肉得加8文，两份，一共就是二十文了。” 上回来，牛肉面还是3文，这就变4文了……我也懒得计较了，就丢出了一块碎银，少说也值100文了吧。 吭哧吭哧吃完面，收拾下心情，就打算往梁府去了。心中却一动，就像儿时突然爆发出的念头，今天必须要在小溪里抓到两条鲇鱼，带回家给娘做晚饭。此刻我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我要去听涛小筑，去羲和还有螺螺住过的那个房子……看看 我就像个快乐的孩子一般，为了一个小小念想，突然干劲十足。看了看梁城西城墙的巡逻队伍，我撇了撇嘴，就几个闪身，越过城墙，悄无声息地落到城外。然后就沿着南城外的路，一路狂奔起来。梁城虽大，但在我今天的修为下，也是很快地我就踏上了东城外的官道，再往前10里，就是那个岔路口了。 我所不知道的是，我这番率性而为，却在梁城内某个地方引起了震动。 “探报，在西南杨乐坊见到那人踪迹。吃了一碗牛肉面，突然间就越城而出……” “探报，南门城门卫，依稀看到一道身影，快速从外城下掠过。” “探报，东城外官道，见到那人身影，速度极快。再往外，就没有哨戒了。” …… “他这是要去听涛小筑啊，可是商夫人两年前就失踪了，他是……去干嘛呢？” “当年他嫌疑不小，可因为他一直在西山军没离开过，之后似乎也安分老实，关键他除了见过螺儿，也没有机会见商夫人啊，所以就没往他身上怀疑了。” “商夫人那倒是小事，关键是他此番进大都，是为了重建西山军，还是另有企图啊。他今夜到底见了谁？表现太诡异了。” “现在去听涛小筑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商夫人走后，那里就撤了哨戒，只剩些寻常的护院，那哪拦得住这位爷啊。” “嘿嘿嘿，有意思了，一潭死水掉下条鲇鱼。三司，要赶紧约谈一下我们这位少将军了。” 一阵冷冷的声音，从大殿深处传来…… 第116章 化形蛟龙现，为寻神女踪 此时的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商园内，几乎与三年前没有任何变化，小园香径，唯独少了羲和房间里那盏温暖的灯火，还有就是螺螺抗拒念书的唧唧歪歪声。 路过厨房的时候，有一种进去找肉饼的冲动，还是最终没动手。就算当年真的还有肉饼，那也早就被真的鼠兄给笑纳了。 羲和的房间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我闪身进去。 摸着黑，尽量打开夜眼，羲和和螺螺当年生活的房间，就映入了我的眼帘。简简单单一个屏风，梳妆台一尘不染，看来还是有人定期来打扫，梳妆台上还留着一个首饰盒之类的，轻轻打开，里面空空如也，要么是羲和走的时候带走了要么就是这个园子的主人代为保管了吧，毕竟商夫人若还留有首饰在，那想必都是价值不菲的，也难保有人起了觊觎之心。梳妆台边就是一个小书桌，想必是螺螺写字的地方，桌上笔墨纸砚都整整齐齐的摆在那，一叠宣纸被一个镇纸（写毛笔字时用于压住纸张防止滑动或被风吹的文具）压在桌上，走上去拿开镇纸，把纸拿起来看，就是螺螺歪歪扭扭的誊的儿歌诗词之类的，我就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直到看到一页的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也不知道是螺螺不识字，把黍字就写成了蜀，然后又划掉，在后边写了正确的黍字。我心里一阵小激动，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是那夜羲和让螺螺故意念出来的，在旁人看来，这个指蜀为黍，就是小朋友不识字闹的小笑话，可羲和知道，如果我看到了，就会意识到那个蜀字是故意为之，虽然此刻我早知道她们娘俩在巫峡姥姥的庇护之下，但还是要为咱家大丫头的心思和默契，拍手叫绝。 但我必须把所有的纸按照原样放回去，因为明天肯定会有检查，我若拿走这张，那些猴精猴精的家伙就会意识到那个蜀字的特殊涵义了。 接下来就在羲和的闺房里，上下翻动，像极了个梁上君子。不过所有东西我看完都会放回原处，包括大衣箱里，羲和当年在胡杨树下穿着的红袍，真心是想把它带走。可我真的什么都不能拿，拿了就坐实了我和羲和的关系。我只需造成一个假象就是我是来找东西的，但似乎无功而返，那帮家伙狐疑之下，倒也未必会立刻有什么动作。 在羲和房间内待了半个时辰吧，我知道该走了，左右环视，就看到羲和这间房是前后通透的，在我进来的那门对面，还有一张小门。我好奇地拉开小门，小门外，是一个大大的木头搭建的平台，直接深入商水，沿着平台的台阶拾阶而下，就可以用手触到商水的浪花了，漫天繁星散落在那平静的江水中，闪烁着粼粼波光。我一时是醉了，脑海里就浮现出她们娘俩晚上坐在这平台上赏月观星的画面。 正当我还沉醉在我的梦中时，就听那商水中，一声水响。打那水里，渐渐浮上来一只巨大的老鳖，老鳖的背上，站立着一个头上长着一对角的人形生物。 化形蛟龙……乖乖，虽然不是鸾鸟那样的上古神兽化形，但也是吓死人的存在，修为已经达到神级巅峰了，进入真神境只是时间问题。 “我认得你，那夜神女带着螺儿姑娘去找过你！你身上有神女的气息，还有螺儿姑娘宝珠的气息。” “我……你……” “你们把神女和螺儿姑娘带到哪去了？” “这个……我怎么相信你？” 那蛟龙跳入水中，不一会就解除化形，露出真身，口吐人言：“人类，我是神女的坐骑，当年还未化形。那夜，你用螺儿宝珠召唤螺儿，便是我带她们去寻你的，她们还给你带了肉饼。这下，你相信了吧。” 第117章 老鳖先生，小蛟乐疯 我抬头看了下天色，便看向那只老鳖：“能烦请这位老鳖先生带我过河么？这里只怕很快就要来人了。” 蛟龙的眼睛很拟人化地要瞪出来了，那老鳖似乎也要开始发怒。 “不便的话，就算了，我们要不还去上次你带着螺儿去见我的那个地方。真的要来人了……” “不是，方便是方便，只是刚才你称呼它为什么？” “老……先生啊” “哈哈哈哈，蛟龙在水中打了个滚，你叫它老鳖先生，哈哈哈哈。他是赑屃……哈哈，老鳖” 我勒个去了，这下闹大了，这赑屃，相传是龙之第九子，若论地位，只怕比这蛟还要高一些……我居然称他为鳖。这商水之中，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罪过罪过，赑屃先生，晚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老海涵！” “死小蛟，人族搞错也还情有可原，你再笑，等老夫化形后跟你没完。” “人族，上来吧，你身体里流淌着神女的血，背着你倒也不算掉价。” “是是，那就多有得罪了。” 于是我们仨，就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朝商水对岸而去，就在我们离开后不久，就有几个黑衣人，摸进了商园，其中一位径直来到木头平台，冲着漆黑的商水对岸，打开了鹰眼术。还好此时，我们已经进入商水对岸的树林中了，且下半夜月儿早就西垂，天色这么黑，对鹰眼影响很大，那黑衣人找了会，没啥收获，就悻悻地回到羲和的房子内。 此刻，在树林之中，蛟龙已经再化成人形，表情严肃地看着我，赑屃身子太大，又未化形，所以干脆就沉入水底静静地等待。 “带走羲和……哦，神女和螺螺的，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位长辈，他意识到螺儿要启动传承了。” “我也感受到了，就在你走后不久，说不定就是你的原因，触发了螺儿姑娘的传承。” “你大概也知道，神女传承后的命运，就是嫁给帝国的王室，可当时螺儿还不满6岁，我是她的父亲，可那时候我身份还是大梁的逃兵，所以我那位长辈，就做主接走了神女和螺螺。” “那，他把神女带去哪了？” “巫峡！” “这……巫峡在哪里？” “从商水往南，300余里，有一条大江，唤作长江。起于昆仑，终于东海。” “不行！！！商水神女怎么可以在长江传承？那我商水岂不是……” “可是，真的不能在商水，目前整条商水，几乎都在大梁辖下，怎知道商水水族里，没有人跟梁国皇族有合作呢？” “……那也不行，我要去那个什么长江，商水神女在长江传承，可能会遇到不可测的风险，长江水族未必能服从。” 我的心也揪了起来，虽然姥姥神通广大，可毕竟这水族的事……她老人家也未必完全掌握。 “这……这巫峡怎么走啊？“ 我……想必这位爷就没离开过商河流域。可他头上这两角，他要是去问路，还不得把人吓死。 “蛟龙哥，这个，神女传承，需要多久？“ “听长辈说过，短的三五年，长的可以拖个十年八年，取决于神女的资质。“ “那这样吧，我在梁城还有桩大事处理，大概还需要半个月，半个月后我要返回驻地，那里便在长江边了，到时我们两一起去找神女。“ “半个月，螺儿姑娘已经启动传承3年了吧，我想她的传承不会太顺利，应该还没到最后阶段。我正好去找两个化形水族，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去助神女传承。那到时候你办完事了，你还来这找我们？“ “不行，我来不了这里了，我们在梁城西南的商水畔找个地方碰头，如何？“ “行，你拿着这个，届时你拿着它在商水河边，我就能感知到你。“ 说完，那蛟龙从口中吐出一颗夜明珠般的圆球……化形蛟丹，这对于他而言，可是要命的东西啊。 “拿着啊，你既然是神女选中的，那我信得过你。放心吧，两三个月没它对我几乎没影响。“ …… 第118章 二娘威风凛，老梁吃瘪回 天色，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赑屃老先生把我悄悄地带回了商水左岸。 “马上天亮了，老夫就送你到这吧，再往下去，遇到那早起的渔夫，就又要闹出事来了。“ “多谢老先生，那便，在此别过了。“我看了下周围，大概就是上回螺螺给我送烧饼的那片河滩。 那蛟龙冒出头来：“你办事快点啊，总有点担心，那万一传承提前了……我约好朋友就在商水上游等你，若到时你不来，我们就自个去长江。“ “千万别啊，你找不到人，你总不能把长江搜个遍吧，那长江可是有一万余里的，要不你把蛟丹拿回去，大不了我到了长江，再用螺儿宝珠联系你们。“ “有你这么当爹的么？那要是螺儿姑娘正好到了传承关键时刻，你使用宝珠，她心一乱，传承必败无疑。好啦，我不走，等你！“ …… 满心复杂地告别了蛟龙和赑屃，我就开始往梁城赶去。到得梁城，天抹抹亮，城门卫已经开始在开城了。我就混在那些赶早进城卖菜的菜农之间，混了进城。这里倒是离梁府不远了，就在路边卖早点的摊贩那，买了一份凉皮加一个肉夹馍，边吃边回忆这一晚上，我有什么可能潜在的差错，以及未来的应对之法。思虑得当后，就起身朝梁府走去，此时天已大亮了，梁府门房看到我，忙不迭地打开大门把我往里边请。 进了大院，就往我那房子去，抬眼却看到了老梁，还有二娘。二娘肯定是一夜未睡，但看到我完完整整不缺胳膊少腿地站她面前，却是掩不住那满心的喜悦，上来一把就拉住我。 “娘，我昨晚跟几个老战友叙旧，喝了点，就睡他们那了。不好意思啊，让娘操心了。“ “瞧你说的，跟老朋友叙旧那是必须的啊……不过，下次给娘说一声。“ “欸，好！“ 老梁可没那个耐性，他肯定啥都知道了，眼睛一瞪，就要唬我，结果被二娘给瞪了回去，就怂了。我有点小小的得意地看着老梁。 “一鸣估计一夜没睡好吧，赶紧回屋洗个澡，美美地睡上一觉，娘让厨房把早餐给你送过去，你洗完澡吃了再睡哈。“ 老梁终于不忍了，嘟囔了一句，“人家兵部的拜帖一大早就送来了，要跟一鸣商量西山军的事呢。“ “那就回了呗，一鸣现在就要好好睡觉，你不会连兵部都……“ “得得得得得，老子去回了，推到晚上吧。“ “晚上兵部管饭啊？明儿个吧，晚上我还准备了大猪肘子呢，现在就开始小火上锅炖了，到晚饭时，最是合适。一鸣最喜欢吃的。“ 我冲老梁一个鬼脸，然后就跟着二娘扬长而去。哼哼，我也就在这里能跟老东西摆脸色了。 “娘啊，老梁是不是也一宿没睡啊？“ “唉，你这孩子，还真是长不大，大半夜跑去什么神女住的地方，老梁，脸都绿咯。“ “都知道了啊？“ “我们家一鸣啊，现在是大梁帝都，各方都要巴结的人物。别以为娘是妇道人家，可这点消息还是有的。“ “娘，您太厉害了，啥都瞒不过您。“ “好啦好啦，虽然给你推掉了兵部的事，你赶紧给我洗澡睡觉，老梁那可不会让你安生地睡到晚饭。“ “哎，那我去了，对了，我那同来的老黄，昨天都忙啥了？“ “娘没关心那些，这梁府啊，娘就最在乎你和良梁，不过听说那小黄是去了兵部吧，这都是正常的往来，没有啥特别的，到晚边就回来了，倒是你四娘，嘿嘿，还有思思那个丫头，心心念念的白天往我那去了好几趟，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 特酿的，想想老黄那种粗汉子，掉入温柔乡的样子，老子就起鸡皮疙瘩。 第119章 梁城如鸭子划水，表面悠哉下边较劲 这一觉啊，睡得我是那个香，二娘给我安排的早餐，我一口没吃。洗完澡换了衣服倒头就睡，不过呢这大太阳的照着屋外，屋里虽然阴凉，那也睡不下去了。过了申时三刻，我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了，那不起来不行啊，老梁那气呼呼的在我房前走来走去。 “老爷子，您也不去睡会？“ “睡，睡你个大头鬼，要不是你二娘，我早进来抽你了。你倒是睡得好，老子在外边，这……乾坤颠倒了啊。“ “老爷子，这用词不当啊，什么乾坤颠倒，我这跟你是上下级关系，您且息怒哈，您您您请进，小贺听您教诲！“ “老子说的是你二娘，你一来，她居然敢给老子甩脸色了。你昨晚为啥要去听涛小筑？“ “我，就是想她们娘俩了……“ “我倒还是真信你小子能干得出来，可你觉得其他人会信你？“ “那怎么办啊？让他们去猜呗。“ “……你小子啊，那老子也只能说不知道了。老子就问你，你在羲和的房间里，没留下啥破绽吧？“ “老爷子，真要有事，您不会不知道吧。“ “哼……“ “老爷子，说到这，我倒是有问题了，您安排我去见那个谁，您这是想害死我啊？“，我立刻得理不饶人了。”我回头跟我二娘说去！“ “你小子找死啊！“老梁跟被踩了尾巴的老狐狸一样跳了起来。 “小子，不瞒你说，大公子那边，也就是一条退路。你也知道，现在大王其实是倾向于三公子的，所以昨晚……送你去平安坊的那个车夫……“ “就因为带我去了平安坊？“，我知道老爷子没说的部分 “他家里我会给抚恤的，这事关最上层的事，实在是不敢有一丝纰漏。否则成千上万人头落地，也只能牺牲掉他了。“ “那个，公子跟你是怎么说的？“ “也没啥特别的，就是拉拢呗，许我一个西山军校尉的职，然后还会让白家老三私底下给我一笔银子用于额外的募兵，目的就是让兵部摸不清西山军的实际规模。“ “这招高明啊，你若募私兵，等于就被他拿捏住了把柄。而万一败露，是白家的事，还会连带打到白侍郎。“ “而且，还会有人出价更高的，你的任职，据老夫所知，不是校尉，而是中郎将。这是一支至少2万人的军队最高长官才能获得的职务，所以兵部给你的资源，应该是卯着2万以上去的，最终能给多少，看你表现了。“ “老爷子，还有几点不明白的，兵部里，有咱们的人么？白家老三和白侍郎似乎不是一条船？“ “小子，终于问到点有意义的事了。兵部肯定有咱们的人，具体是谁，算是老夫给留的作业，你这次三司会审只讲具体业务，不要去碰什么站队之类的，然后你观察哪些是我们的人，嘿嘿！“ 奶奶的，这梁城就是个狐狸窝啊。 “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白家老三是他们那一辈最有水平的，但今天的白家家主白遥对下一代家主的人选有自己的考虑，所以白家老三，暗地里跟了大公子，就是帮着大公子掌管地下的银钱往来。不光是他啊，包括那个乐公公，也想着再上层楼，可郎中令赵大人一日在朝，他也只能止步于此了。乐公公那拨人，倒是没有站队大公子，而是死忠于兴帝。跟他们，可以合作，不可交底，懂了么？“ “那就是梁城目前有三拨势力？“ “不止，兴帝有7位公子，目前除了四公子在楚王城为质，梁城里有大公子和三公子，二公子不知所踪，另外三位都在自己的封地，可哪家没有暗子在梁城啊。罢了罢了，说得老夫都头疼了，差不多了，去你二娘那吧，不然又有人来催了。“ “那老爷子您呢？“ “不去了，又是一个让老子头疼的事，得雨露均沾啊，还不如立刻开战，老子也省点心。“ 第120章 黄虎最快乐的下午 老头子走后，我便起来洗漱一番，捯饬一下，就出门去黄虎那，想着拉他一起去尝尝二娘的炖肘子。结果咣当咣当一敲门，屋里没人。从门缝里挤进去一只眼睛，果然没人，好像他那怒蛟都不在。去兵部的话应该不用带他的弓吧，那弓给兵部的人那也是有不堪的回忆的，那就……必然是去了四娘那了。 我看看天色，还有点时间，话说来了梁府，也就光往二娘那跑，大娘三娘四娘当年对我也是很好的，要不就……先去四娘那瞅瞅？ 打定主意，就悠哉悠哉地拐弯，往四娘的屋过去了，还没到呢，远远地就听到梁思思的笑声，我放慢脚步，悄悄地往那院子跟前凑。 果然，黄虎这乡巴佬，正在屏气凝神地举着他的大弓，朝墙边上立着的一个靶，小子还挺能装的，他要全力一箭，不单四娘，那隔壁三娘家的围墙就得推了重来了。 我憋住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就进了院子。就看到黄虎啊，那脸瞬间就红了，连招呼都忘了打。思思那个臭丫头倒好，开心得不得了：“一鸣哥，看看我箭法有没有长进啊！“ 说罢就拉开她那胭脂弓，我去，那弓上搭的居然是老黄的蛟骨箭，要死啦，跑是来不及了，就看那死丫头弯弓就射，居然在老黄一天的指导下，就大有进步啊。关键老黄你个王八蛋，你怎么把你的蛟骨箭交给这丫头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又没带落云，硬接蛟骨我是不敢的，只好往后一个铁板桥……也是好久没练这些世俗的武功了，吧唧一下就躺地上，也算是堪堪地躲过了那一箭。 “思思！“ “思思不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老黄，一个是四娘。 思思愣住了，这丫头这些年应该是被宠坏了，无法无天，没想到今天跟我打个招呼，四娘也就罢了，居然这个黄虎都敢冲她大吼。 我连忙爬起来，呵呵一笑：“可以啊，思思，在黄大哥指导下一天就这么厉害了，那要是以后……你可不能随便拿人试箭了啊，神级强弓的弟子，大梁没几个人能接下你一箭了哟。“ 思思原本委屈到要哭的脸，立刻就晴了，笑嘻嘻地跑过来挽着我的手：“一鸣哥，我厉害吧，以后你可不敢欺负我了。“ 然后回头冲黄虎一笑，这回眸一笑啊，老黄的脸更红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就看到四娘从堂前台阶上走了下来，举手作势要去打思思，小丫头一阵咋呼就跑没影了，四娘看了一眼黄虎，再回看我，眼神里有些欣慰但也透着些担忧，是啊，思思这，老黄能受得了么？ “一鸣啊，来了，正好要吃饭了。“ “四娘啊，我这，一大早二娘那就通知了我晚饭得去她那，您这，就让黄虎陪思思吃吧。我过两天再来看您。“，我一看黄虎那红得跟猪肝似的脸，还有四娘这明显敷衍的邀请，就知道今天我就是出去吃牛肉面也不适合留下。 “啊，二娘那约了啊，那四娘就不留你了，那就按你说的，后天，必须到四娘这来吃晚饭，知道你喜欢吃烤肉，到时候四娘让厨房搞头羊，就在这院子里，小黄一起，赏月吃肉。“ “好好好，那四娘我就先过二娘那边去了哈，老黄，你好好陪我四娘还有思思哈！“ 说罢，我兔子般地就溜出了四娘院子，三娘那也没打招呼，就直奔二娘那去了。 第121章 国姓旗，荣耀背后的辛苦 二娘那边的晚餐就没啥好说道的了，梁家老二也回来了，反正一晚上就二娘居中，一会给他夹菜，一会给我弄块肉，我跟梁二是基本没怎么说话，但也没干架。倒是听二娘的言语里，对梁二准备参加明年春闱而不是继承梁家传统艺能，感到非常开心。这点我倒是非常赞同，大乱之后必然是大治，以梁二的年龄，如果顺风顺水，必然在他最佳的年龄阶段迎接盛世。但凡盛世，按照传统规矩，文官都是要压武将一头的。 我甚至一度，想拿大钰人皇人间三问来考考他，但想想，他的阅历和经验，恐怕不会有好的答案，过早拿这个来勉强让他答，只怕会对他以后的成长产生不利影响，于是就作罢了。 晚饭后就辞了二娘，回到自己的屋子，进门前看门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份类似拜帖的东西，便取了过来，进了屋。 坐在灯下，展开那份拜帖，就见上书： 送呈贺将军一鸣台启： 谨订于壬午秋九月初六巳时，于兵部尚书台，与将军共商，重整西山军之要务。 望将军拨冗。 兵部 于滇 于滇，白侍郎的顶头上司，我大梁兵部尚书。不过这这哪象是上级给下级的函啊，倒是象要请老子去喝他姑娘出嫁喜酒似的，就差后边加五个字：红包请自备。 其实，我不知道的是，如果真要给我安排中郎将，这个级别已经不是兵部可以做主的了，兴帝才这个权力。就如同老梁就可以不怎么鸟兵部一样，都是上达天听的，老梁每年要军费，户部可能还有点用，兵部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不过就算知道我也没那个胆子现在就跟于尚书摆架子不是，老子现在也只是边军一个小小千户参将而已，还不是满编的。不知道白莫云和书生这募兵的进展如何啊。 躲不开咯，我把书生给我的两页锦囊掏出来，仔细琢磨起来。 第二日清晨，早早起来，管家已经备好了一辆马车，不禁想起前日那个7号车车夫，还好今天是全公开行程，这个马车夫没有性命之忧。 其实梁城内城已经拥挤不堪了，各部的大量办事机构都迁往外城，也就留个衙门在内城，听说迁都的议事都上奏了，不过当前朝廷主要精力估计还是在伐楚。兵部衙门离老梁将军府其实很近，都在东城，二里地吧，所以慢慢悠悠的我倒是不着急。 各部往来的车马，那是熙熙攘攘，个别跋扈一点的，还敢纵马飞驰。不过对于咱这个车头挂着“梁“字旗的，倒是没人敢造次。说起老梁的这个梁啊，那还是他的太爷爷随高祖征战，立国首功，被赐了这个国姓，整个大梁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这传到老梁是第四代了，也因老梁军功卓着，否则早就被礼部那群腐儒给上奏要求取消了。 这除非老梁家造反被灭族，或者老梁家人才凋零失了势被封个封地，就全家改封地的姓，否则要惹这杆旗子，在梁城哪怕是各位公子都要掂量掂量的。 所以，老梁这也是多手准备，一方面梁大进军营，梁二考功名，梁三……不闹事就好了。至于四丫头嘛，这拉拢黄虎也是一手准备啊，这准神级的乘龙快婿若是能入赘，生个孩子姓梁也不丢人啊。老梁的日子过得其实挺辛苦的，一个大家子全压在他肩头呢。 感慨间，就听到车夫一声“吁……“，这是到地了，我下得车来，就看那高台上”兵部“二字，庄严肃穆，于是整整衣装，取过那拜帖，就上了台阶奔大门而去。 那门官验了拜帖，便有人从里边出来，迎着我往里走。听说这上衙门也分三六九等，来求人的，这门官，指引郎，都是要打点的，我是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感觉他也挺纠结，从这拜帖上也看不出我的官职，且大梁军里现职中有名有姓的大将也没这个名字。可这尚书台直接发的帖，言语还挺客气的，他哪敢造次。这京城的官啊，我若是说我就一个千户参将，那守门的都敢拿捏我，可厉害就厉害在他们懂察言观色，方能在这衙门里屹立不倒。 很快，就来到了一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房前，指引郎拱拱手示意就是这了，然后便匆匆退下。 我就径直朝那大门走去，心中忐忑不安，今天会是啥阵势啊？心中又回响起书生的咆哮：“不给钱就特酿的不办事！“，终于下定决心，一脚就跨过了那个门槛。 第122章 京城笑谈一场，地方再等半世 进到殿内，就看到那殿堂上首，坐着两位中年人，左边这个一袭青衣，右边那个一袭白衣，按照大梁礼制，这里是兵部，左为尊，所以左边这位青衣，当是兵部尚书余滇。右边这位，不是吏部便是户部尚书吧。左右两侧的椅子上，左边第一位，熟人，左侍郎白遥正冲我颔首，第二位，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右侍郎田征。右边只有一位，摆着一副臭脸，好像老子过年欠他几百两赌债似的，根据老梁口头给画的像，那多半就是户部左侍郎李英安，那这上头这位，岂不就是户部财神爷孙青云？ 那今儿个，就不是三司会审了，我心头落下了个石头。 “贺一鸣，昔日我大梁第一先锋，今日一见果然神采飞扬，更多了些沉稳之气。真是我大梁之福啊。“ 右边那位大叔先说话了，我连忙作揖道：“大人谬赞了，末将不敢！“，一边斜眼去看那白侍郎，意思是您倒是给介绍一下啊。这中狐狸，装作没看见，还拿起茶来喝了一口。 “哈哈，将军莫要盯着咱们白侍郎，老夫听说，兴帝四年春，西山屯田军有位十夫长，唤作贺平安，携獠兽丹进梁城。居然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仅靠衣着和手下护卫，就指认出了禁军乐公公和城门校尉张大人，传为一时佳话啊。连兴帝听闻后都颇为赞赏呢！“，左边青衣大叔赞道。 艹，显摆果然是后患无穷，这都过去3年了，报应不爽啊。 “大人，末将一时……其实就是瞎猜的。“ “唔，将军慎言哦，那贺平安若是瞎猜，将军莫非是想说兴帝也是瞎赞？“，右边白衣那位声音就冷了下去。 “末将不敢！“，老子特酿的真想把上头这俩中狐狸一块捏死算球，这杀人诛心啊。 “哈哈，将军莫要紧张，就是听白侍郎说起了那年的传奇故事，老夫也动了点童心，这就跟……这位大人赌了一把，想请将军也给咱几个也给算算。“ 麻卖批的，你们赌啥，干嘛拿老子当道具。嘴上肯定不敢说了：“列位大人，就别拿末将开玩笑了吧.“ “不是开玩笑哦，这彩头里还有西山军的一份呢。将军若是猜对一个就是一万两银子，如何？“ 你妹的，当年老子猜中3个，是得了25万两彩头的，你们这几个，不算白侍郎，我把其余四个都报出来，也才四万两，忒小气了吧。 “那么，就请将军开始吧！“ …… 我苦瓜着脸，幽怨地看了白遥一眼，他依旧是当没看到。 “那，末将就猜一下了，猜错了各位大人千万勿怪。“ “无妨，就是个游戏，绝无禁忌，将军请！“ “这里是兵部，那这位大人就应当是于大人，这边这位“，这次我冲着的是那个谁都欠他钱的那位，”想必是户部李大人。“ “那上首这位，当是户部孙大人。“我再冲白侍郎下边这位拱手：”这位是兵部右侍郎田大人。“ “不过，列位大人既是想要耍个游戏，那末将就斗胆了，于大人和孙大人，是不是互换了座位……“ 哈哈哈哈！整个殿内爆发出一阵笑声，或大笑，或浅笑，就那个白侍郎，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是手中的茶盏端得有点抖了。 便看到除了白侍郎外，其他四位都起身来，各自换了个座位，我脑子轰的一声，这帮王八蛋，不带这么玩的吧。 简单地说，堂上那两位都换到两边了，两边那两位都坐到了堂上，果然左右也换了，原本白侍郎下边坐的那位，换到了右边上座，那是户部尚书孙青云。那个要债脸的那位，换到了左边上座，那是兵部于滇，白衣的中狐狸坐到了白侍郎下边，那是兵部田征，青衣那个中狐狸坐到了右边下首位，那才是户部李安英。 “白……白侍郎，您这可是害死末将了“，其它的不敢得罪啊，只好把锅往白家家主头上扣。 “哈哈哈哈，贺将军莫怪，这都是老夫一时兴起，怪不得白侍郎。“，那孙青云打了个哈哈。 “闲话就到此了，就想问一下，贺将军，对重建西山军，有何构想？“，于滇正了正笑容，开始严肃地问道。 “这……末将也是离开雍州前几日，才得知西山要重建，很多想法，还只是初步构型，就是不太成熟。“ “哦，那没关系，今日就是彼此认识一下。还没想好，那就再想想呗。“，孙青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 “贺将军，明日此时，还在兵部此地，三司会审。届时还请将军拿出个成熟的方案！“，白遥似乎有点看不下去了，很唐突的插话进来。看来兵部和户部，也是有点膈应的啊……于滇一脸微笑，这孙青云脸色瞬间变幻了一下，就哈哈笑道：”白侍郎说的是，明日三司会审，将军可要做好准备哦。“ “那，今日就到这吧，还有好几个事项待审议呢，贺将军，那就明日此时此地，三司会审。“，于滇这就算是定调了。 我……算是明白了，地方上申请多少议事，排队一年的都有，到了这六部，各位老爷们一通玩笑，给了不到一炷香工夫，还没入正题呢，就草草打发了……我这算好的了，只是给个杀威棒，明日还要继续。奶奶个熊，不跟他们玩了，我去帮书生买凤凰枞木去。 第123章 大娘给儿媳妇的礼物 憋着一肚子火呢，就出了兵部，上了马车就跟车夫交代了一下，兴业坊。 其实，我口袋里，不是只有十几两银子，二娘趁没人的时候，就往我怀里塞了一把银票，少说也有千两，那二娘一年靠那些例银，也攒不下这些钱啊，我就要推辞。结果二娘眼圈就红了，我也就不敢再说啥。 其实吧，回想这些年，我挺操蛋的，害了赤龙营，然后不顾老梁就跑路去了西山军，羲和娘俩我也没关照到还偷了她们的肉饼，二娘我更是没尽一点孝顺，姥姥那也两年没去了，大师傅，四师傅，早就失了联系。卓子的债怕是今生只能亏欠了，至于潇湘潭州西郊娘的坟，是有十年没去祭扫了吧…… 是时候了，把该还的债都还清，挂念的人儿都要给他们有个好归宿，然后就去找羲和和螺儿，去潭州给娘上个香报个喜，别说这事还挺多呢。我跳下马车，就进了兴业坊的一家具店。大半天下来，我几乎把兴业坊家具店能买的凤凰枞木都买了下来，把那马车装得，坐不下人了。最后就是我跟车夫大哥，一起赶着马车，回了梁府。老梁看我回去时的样子，还真有点被吓到了，倒是二娘眼神里透着光，她仿佛看到那个少将军归来了。大娘居然也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晚上来大娘这吃饭吧，就转身走了。 呵，大娘有令，这梁赞和二娘加一起也不敢说啥，我真为老梁……你要说悲哀吧，还不如说是羡慕。大娘啊，那是奇女子，没人知道她的来历，按照老梁的说法，就是那年春天在阡陌田边，饥渴的老梁遇到了最美时的大娘，就这么天作之合了，婚后从未见她大悲或大喜，就是对那少不更事时的我和她亲生的梁大，也就是春风和睦，就是让人亲近，但又不敢放肆的那种感觉。就是当个乖乖崽的那种，梁大也是受了大娘的影响，年纪不大，老气横秋的，这不就被委以重任，承担梁家传承，发配到龙骑去了。 赶紧的，回房洗漱一番，把那装满凤凰枞木的马车给赶到库房边，就让车夫卸了马，带着马儿去马厩了。 我想书生这看到这一车的木头，总该满意了吧。其实给书生交差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是，这车里枞木摆放的方式是有讲究的，外头看似扎扎实实地堆砌着，其实通过一些小技巧，在中间是留了一个不小的空间，这是为了小蛟龙和它的朋友预备的，他们三个从商水跑去长江，若走漏风声，肯定会牵连到羲和身上，我是连老黄都不敢告诉的。想起刚才老梁瞅着一车木头，意识到不但马车不保，还要搭上一匹好马时那玩味的表情，我就忍不住乐了起来。 很快就到晚饭点了，我收拾收拾，就往大娘那去。大娘给老梁生了梁大后，又过了好多年，才又生了一个小囡囡，如今才四岁，那忽闪的大眼睛粉嫩粉嫩的脸蛋，这肯定是随大娘了，要是随老梁就完蛋了。大娘坐在椅子上，看我跟小囡囡玩耍，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满眼的温柔，夕阳的余光，洒在大娘瘦削而精致的脸庞，可想而知年轻时的大娘有多美，那老梁真是……有福气。 等饭菜上桌，大娘就牵着囡囡，领我去了餐厅。就咱仨人吃饭，大娘吃得清淡，但为了我也是难得备了两份肉食，酒我是绝不敢喝的，在大娘这里我就乖得跟孙子一样，还记得那时，我跟着梁柱偷偷去老梁那偷了瓶酒，然后两个人跑到商水边畅饮一顿，柱子当时就豪气干云地说，将来就要象老梁一样，驰骋疆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结果晚上回梁府，大娘就请柱子好好地吃了顿肉，竹条子炒肉，就是拿那细细的竹条，狠狠地抽了一顿屁股。我就跪那跟大娘求情，大娘也没理我，就是一下一下地抽。到最后还是老梁和二娘闻声赶来，柱子才算是没年少早夭，大娘一下也没抽我，可比抽我还让人难受。打那次以后，哪怕是已经成年，但只要大娘在，除非是逢年过节的，我和柱子是一滴酒都不敢碰，让老梁非常不爽，但又不敢忤逆，老梁的地位哦，以前是被大娘死死压制，现在二娘也开始敢于熊老梁了，三娘四娘估计很快就要有样学样了……哼，谁让你三妻四妾的，活该！我恶狠狠地想着。 “怎么了，在想啥呢？” 大娘看着走神了的我，手里还拿着个盒子。 “嘿嘿，没啥，就是想柱子了，可惜他军务在身回不来。” “唉，可不是么。”，大娘也叹了口气，然后就把手上的盒子递给我。 “娘，这是啥啊？” “你打开看看呗！” 我就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边还有一层黄色的织锦，再打开织锦，我去，一支晶莹剔透，春带彩的翡翠手镯。 “不是给你的，是给那个羲和姑娘的，羲和姑娘在梁城时，我也为了避嫌，从未敢去探望她，这次你回去后啊，要是见到她就把这个给他，就算是娘给儿媳妇的礼物。” “娘，这不行吧，柱子哥都还没……” “你们两一人一个。” 乖乖哟，我虽不懂翡翠，但这个看起来就绝非凡品啊。 “当年滇国使者来梁城时，送给大王的，大王转手赏给了越贵妃。我进宫时，她就挑了两个给我，我想着什么金啊银啊的俗气，就给你和柱子吧。” “娘啊，那梁……大将军，不得准备十几个这样的镯子啊。” 扑哧，大娘这下被我气乐了。 “我跟你说哈，不管你还是柱子，你们若是敢纳妾，不但这个镯子还回来，腿都给你们打折了。” 囡囡跟一边鹦鹉学舌：“把一鸣哥哥腿打折了。” 小屁孩，我冲她做了个鬼脸，心里不服气啊：“那梁……大将军“ “那时候是不懂，他死乞白赖地求我说要娶你二娘，就这一次，我一心软就遂了他的心愿。但这有一个开头，后边他就收不住了，我也是懒得管了。“ 老贼，我心里暗道。 “你看他现在回来，一个月也就能上这里三两回，以前柱子还在身边，现在好了，连这个陪伴的人也被他给弄走了，你也看到了，现在吃个晚饭都只有我和囡囡了。如果不是有囡囡啊，老娘还不如出家去呢。“ 我的天啊，大娘居然说起了浑话，这是憋屈了多久啊。 “所以啊，娘就不希望自个的儿媳，也过这种独守空房的日子。听明白了么？你必须好好地待羲和，还有螺螺。最好呢，赶紧再生个大胖小子，你要是带不了，娘给你们带。“ 第124章 那一把油纸伞 9月初七了，离太后寿诞还有一十三天，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摔下床来，看看窗外，昨儿个还是艳阳天呢，这会又开始淅淅沥沥地滴起小雨，这春困秋乏啊，尤其这下雨天，真心是起不来床。就看到老梁跟一尊神一样挺在雨中，吓得我赶紧穿衣准备出门。就听到隔壁老黄那里一声门响，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老黄那是风雨无惧地冲到老梁身边，两人低低数语，就一前一后地往大门口去了。合着，这不是来赶我起床的啊，正想继续躺下去找周公继续推牌九，就又是咣的一声，这回是我的门被直接推开了，二娘带着两个丫鬟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那丫鬟提着食盒，正一样一样往桌上摆早点的呢，二娘则径直来到我床前，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拽出被窝。 “哎哟，娘啊，轻点！“ “还睡着呢，今天不是要去兵部么？你还睡得着，这都什么时辰了！“ “哎呀，我的个娘哟，那群王八蛋昨天耍了老子一圈，今天就让他们候……候着吧。“ “没个轻重啊！“，二娘看我只穿着裤衩子，就回头示意那俩丫鬟先出去。 “我的一鸣啊，听说这回朝廷要给你个中郎将当当，那你可就是老梁家，除了老爷之外，最大的官了。你受点委屈咋啦？“ “你说说，将来你官拜大将军，我们家良梁入阁为相，那二娘在这府里还不得横着走啊。“ “您这也想得太美了吧，还不如赶紧跟大娘一样给我生个妹妹，将来送到宫里当皇后，那您就不是在府里了，在大梁国您都横着走。“ “也是哈……又被你小子带偏了，赶紧起来吃饭，吃完去兵部，娘这就去给你安排马车去。“ “我起来我起来，马车就不用了，娘您给我一把油纸伞吧，我走着去，没多远。“ “下雨天……我们一鸣不爱骑马坐车……行，娘给你拿伞去。“ 我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那年，大师傅走后，秋收完，就又开始下雨了，我午后就又跑去山上练习大师傅教我的蓄雷术，这两个多月，我的长空霹雳第一层已经可以蓄两道雷了，如果不是秋后的雷雨天少，说不定我都能突破三雷呢。 这刚刚蓄了两道雷，准备释放出去呢，就听山脚下传来娘的声音：“一鸣，快跑！“ 我赶紧爬起来，看向娘声音的方向，就看到娘握着一把油纸伞，全身衣服都是泥水，正往我这边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她的身后，追着三个装束奇怪的男人，最前面那个，三五步往前一冲，就把娘扑倒在地，后面两个也哈哈大笑的赶了上来。我热血往脑袋上直冲，就大吼着往山下冲过去，那为首的怪人叽里咕噜对后面两个说了什么，就看他们一脸怪笑地拔出他们的那柄造型奇特的刀，缓缓地迎着我过来。而那个为首的怪人，就在那泥泞的田里，开始撕扯娘的衣服。 我的眼睛都红了，抬起手指天，大师傅教的长空霹雳，瞬间落下，那两个家伙，几乎就是立时瘫软在地。那个为首的怪人似乎有点吓到了，他放开了娘，也抽出了自己的刀，充满戒备地朝我靠近。娘挣扎着，一把抱住了那怪人的脚，撕心裂肺地冲我喊到：“一鸣，跑啊！“，那怪人连踹了娘几脚，娘都死死不松手，我……我正在全力搜索我的心海，看能不能找到哪怕一丝雷，就在此时听到娘最后的一声：”一鸣，跑……“ 抬眼，就看到那怪人正将他的长刀，从娘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拔出来，血……一点一点地被雨水冲刷。我……我两次要站起来冲向娘，腿却不停地哆嗦，不是害怕，而是绝望。那怪人，一脚踹开娘，又一步步地朝我走来，走到我面前，他抽出一块布，把他的长刀，擦拭了一下，然后狞笑着再次举了起来。我凝聚起我最后一丝力气，弹起身来，冲向怪人，我宁可受他一刀，也要咬住他的喉咙……就听半空里响起一声叹息：“唉，还是慢了一步……“，就看到一把大剑，从怪人的头顶刺入，直接没入了他的大躯。我倒下之前，第一次看到了老梁…… 老梁用他强有力的双臂把我抱起来，坐到一块大石头下，很快，嗖嗖两声，又有两个灰衣的身影闪了过来。 “队长，是倭奴，他们怎么跑这来了？“ “我怎么知道啊，穿吴越，过豫章，这都杀到潭州了。村里情况怎样？“ “没了，那群畜生，就是嗜杀成性。我们杀了几个，不过那边人数不少，我们就撤了。“ “撤了就撤了吧，我们本来就是来探听情报的，艹，你们说这吴越军和楚军，都干什么吃的啊。“ 那为首的大汉，扶起我：“孩子，没能救下你娘，对不住。家里还有人么？“ …… “你……想给你娘报仇么？“ 我立刻抬起了头，瞪着那大汉。 “记着哈，杀你娘的是倭贼，那是东海外扶桑岛上的强盗。但原本他们只能在东洲沿海抢掠，却不知为何，吴越国作为第一道屏障，没有人阻击他们，让它们过了豫章郡，杀到了楚国，结果楚国军队也无能，自己的百姓都保护不了，居然让它们在潭州烧杀掳掠，所以他们也是害死你娘的帮凶。“ “虚子，你们俩赶紧的在这个地方吧，朝南，挖个坑，帮孩子把娘亲葬了。” 老梁说着，拔出他的大剑，看向那块大石头，一剑斩下，就劈出一块石头。 “孩子，你娘亲叫啥？” “姓……吴” “你爹呢？” “不知道” “那你叫啥？” “贺……平安” “行，就这样吧”，就看老梁铁指如飞，一会就在切下的那块石头上，刻下几行字。 “来看看，字都认识吧。” 潭州吴氏之墓，子贺平安立 “这碑啊，目前还不能立起来，因为大叔我们也是……逃犯。就只能把碑也埋在你娘的墓前了。这也是草草入土，等到有一天……咱们再回来，定要给你娘好好地重修一座坟，再把这墓碑高高地立起来。“ “来，孩子，你跟大叔来。咱们走后，这草长起来，就很快会找不到你娘了，但没关系，记得这块石头吧，大叔劈开来的。你就坐在这石头这，从那个山坳，就能看到湘水，然后再往右偏一点，两丈之外，那个冢，便是你娘的。记住了哈“ “待我们踏平楚王城，灭了吴越国，再东渡杀光扶桑倭贼。拿他们的头，祭你娘亲！这把油纸伞……就随你娘一起吧。“ …… 所以，这些年，每逢秋雨，我不是不喜骑马坐车，就是……想娘的那把油纸伞啊。 第125章 大梁第三主力东军校尉宋豫哥 壬午秋九月初七，那个早晨，我就举着一把油纸伞，出了梁府，身后，只留下二娘那瘦弱的身影，在秋风秋雨里，瑟瑟发抖。 兵部嘛，三司嘛，今儿个，小爷我……呵呵……各位老爷，小的来要钱了。 老梁不给兵部面子，那兵部自然也不待见老梁，反正都是上达天听，谁怕谁啊，我这就纯属池鱼之殃了。 到了兵部，老老实实地交了拜帖，那个指引郎似乎还是昨天那个哈，不过态度就嚣张多了，估计是看我昨天也就在里边混了一盏茶的工夫。指引到位了，我就恭恭敬敬地把落云和油纸伞都交了出去，那货居然……就把油纸伞丢在一边，落云也就随随便便地丢在兵器架上。 “这位郎官，这……伞和刀，能否找个避雨的地方存放？“，我强忍心头怒火。 “这位军爷啊，规矩就是这样啊，您要是不满，您可以……“ 我没给他啰嗦的时间，一个大耳刮子就送了过去，给脸不要脸是吧，爷的落云刀，二娘个油纸伞，你几个胆子啊，是不是打听了爷只是个千夫长，今天就得瑟了？ 这小子还没清醒过来呢，爬起来就要取刀……不用我动手了，尚书台里闪出一员，直接一脚给他踢出了殿前，这下，估计没个半年养不回来了。 来人是一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官，只是恭敬地冲我一鞠：“冒犯将军了，末将替他给将军赔不是。“ 话毕，就拾起地上的油纸伞，取出兵器架上的落云，轻轻用袖子擦拭，然后郑重地摆在屋檐下。 “如此神兵，他居然敢这般亵渎，刚才那一脚，末将是踢轻了，将军莫怪！“ 啊，呀，这兵部怎么出了这么个人物啊？真是不敢小瞧了。我自然也就客气地问道： “不知少将军，怎么称呼，在何处任职啊？“ “回将军话，末将宋豫哥，东军守备营校尉。“ 十九岁，大梁四大主力之一东军（其实是三大主力，西山那个已经残了），守备营校尉。这是大梁最年轻的校尉官，也是吏部尚书宋雨田的二公子。 “原来是宋校尉，我大梁最年轻的将官，失敬了。适才，我也是有些失态！“ “将军莫要自责，这些庸人，只识得银两，却不知军人的尊严，还有神兵的尊贵。某不只是为将军，而是为我大梁军人，踹他娘的一脚。“ 嘿嘿，这小子，我喜欢啊，一脸正气，一嘴脏话，这就不是大梁传统的将官，不过这类特立独行的家伙，如果上头没人，那早就被收拾了。这个宋豫哥，好玩。 却听那殿内一声召唤：“豫哥啊，还不赶快请贺……参将进来！“ 宋豫哥，听到“参将“二字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贺大哥，叫您呢，我就不进去了，这把刀我帮你刷点油保养一下吧。“ “那就谢谢了！“，我开始有点喜欢上这个少将军了，不卑不亢，还能见风使舵，才19岁啊，就不知道修为到什么境界了。 第126章 对不住，老子要狮子大开口了 谢过小宋哥，我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就再次走到兵部的议事阁门前。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地形图，这是连夜搞起来的啊。主要是我大梁南部，与楚国接壤的部分，往西还涉及了西蜀的部分山川，巫峡也赫然在列。 第二次见识了大梁官僚体系的高效和精准，不说别的，单就西山周边左临燕钰山，右到雍州城，各个地标都清清楚楚，准确度高达9成以上。最关键的是这不是纸上地图，而是用泥土堆砌成的实景图啊，各山系水流的高低落差都能一览无余。 “贺将军，贺将军！？” 把一时走神的我唤回清醒，抬头就看到上首已经换成了3张椅子，两侧齐齐整整地坐了不下十位爷，另有四个秘书官专职撰写，这下真的是三司会审了。 当中坐的就是余滇，左侧户部孙尚书，右侧这位昨天没来，想必是吏部宋雨田，也就是外头那位豫哥的亲爹。两边坐着的，有认识有不认识的，懒得去猜了。 “回列位大人，不好意思，刚看到这地图，制作如此精密，一时就深深地……” “哈哈，一个好的将军，必然是对地形图极度痴迷的，这还是白侍郎连夜为将军赶制的。”，余滇显得很开心。 “如此那要多谢余尚书和白侍郎了，可惜啊，这要在我西山军帐里有这么个宝贝，该多好。” “哈哈，将军还是莫要奢望了，西山军一个屯田军，要这地图也无用，若是未来整编为野战军，这巨大的地形图，恐怕连梁老将军的征西军帐也没法安排，毕竟谁知道下一刻，就要拔营去哪呢。”，这回说话的是户部孙尚书，这地形图制作不易，必然耗费不小，管钱的户部对此必然极为敏感。 “是，当真是可惜啊。”，我近乎贪婪地再看了一眼这宝贝。 “将军莫要灰心嘛，今日，这图，便是将军的战场，任由将军驰骋。想必，今日之后，这图就刻在将军的脑子里了。”，吏部宋雨田微微颔首。 “是，谢宋大人教诲！” “那就开始吧，今天三司三位尚书还有各位侍郎，就陪将军，好好地演军！请将军先讲。” 靠，这考试，连题目都不出，直接让我自己做瓮，然后自个爬进去煮自己啊。不行，得反客为主，套这三只狐狸的话。 “是，那末将开始论述之前，还想请教列位大人一个问题，西山军改编，目标是否明确为伐楚？” “唔，你就当是吧！” 奶奶个熊，我就不信套不出你们几个死狐狸的话。 “是，若是以伐楚为最终目的。当前我大梁的征西军、金吾卫、东军，在战事初期都派不上用场。东军要防守东边的韩国，主要是韩国身后的燕赵，走不开。征西军以骑兵为主，不适合西楚山地崎岖地形，金吾卫就更别提了，他们的装备只能通过水军船运的方式才能行进，水军可是我大梁最大的弱项。” “所以，将军的意思是，这伐楚先锋，非西山军莫属？” “那倒不是，西山最大优势只有一个，就是雍州郡南临长江，地势较为平坦，可以作为伐楚前进基地的最佳选择，若是将镇守河套的泰悦军团调到雍州，其人员编制齐全，再经强化训练，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泰悦就别打主意了，他们走不开。” 哼，老狐狸，泰悦军之前是四公子苏寰服役过的地方，这会四公子还在楚王城为质，你们肯定不可能让这支部队作为先锋的。 “你就说说，如果整编西山军作为伐楚先锋，你打算怎么干吧。” 终于套出来了，还是要用西山军，那对不住，老子就狮子大开口了！ 第127章 给他们希望，他们的勇士将为我们而战 “是，列位大人，若是要整编西山军，第一大困难便是人口不足。末将出发前曾做过普查，雍州郡实辖人口不过28万，可征兵员，估算四五千而已。就算把雍州守备的三千人，再加上西山军现有一千五百，最乐观估计堪堪万人。” “西山军不是两千人编制么？怎么变成了一千五百人？兵部每年都是按两千人拨付军饷的啊。” “大人，西山土地贫瘠，根本就养活不了两千人，兵部的军饷……也偶有延迟，灭商时的老兵啊，就有些……除役归乡了，加上燕钰山围猎，每年都要死伤几十，这抚恤还不得就是西山军部自个筹措。郑校尉也是不容易……落了这个结局，当然有他自身的原因，不过大家也是挺感慨的。” “那白莫云过去，户部不是拨付了足额的钱银么？”，白侍郎有点急了，这贪墨军饷可是重罪啊。 “白校尉才到西山几天啊，好多事他还在摸索呢。而且，列位大人，咱们还要在这500人的差额上，耽误时间么？末将要向列位大人求助的是五万人的空缺啊。” 就听那堂上咣当一声，是茶碗盖掉落的声音，户部孙大人的脸色有点难看了。5万人，以前骠骥军满编也就3万啊，我这狮子大开口，就是5万缺口，那算上现有的，不得往6万去啊。 我这毛病也是书生给惯出来的，他给我讲以前朝廷赈灾，拨付10万两白银，中央加道郡县各级盘剥后，能到百姓手里的，不足万两。所以地方上要申请赈灾，那就得考虑这层层盘剥，需要两万两，就要照着二十万去要，不然灾民就要上地方官衙吃公家饭了。再想想郑扒皮，收了1000两，就打发了田鸡90两，哼哼……刚才貌似给他说好话，我其实是怕连累了白莫云。 “5万空缺？贺将军是在开玩笑吧，骠骥军满编时才3万。”，孙尚书这终于忍不住了。 “回孙大人，5万空缺，6万齐装，不是末将狮子大开口。灭商之战，骠骥是只有3万人，可龙骑10万，金吾卫2万，骠骥就是打个下手而已还死伤近万。若是要伐楚，初期就是西山军独当一面，楚国地域辽阔，水网众多，稻米产量颇丰，人口有4000万之众，水军更是远胜我大梁，而我大梁算上新纳入版图的商，预估也就2700万人口。楚也有一支征西军，就是针对我大梁的，满编就是30万人，要是让末将凑个3万人就贸然伐楚，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探讨一下哈，贺将军莫要心急嘛。”，余滇出来打了个圆场。 “那，贺将军，若如你所述，我梁水军不敌楚国，骑兵又难以穿行，就算是给将军满编6万人，那将军想要如何取胜？” 我思考良久，取了一根指挥棒，指着那地图上的一个点 “我梁军若要取胜，关键就在这里，平陵关。打开西楚的大门，就务必要拿下平陵关。” “那，将军打算如何取平陵关？“ “这……末将还未思虑周全。“ 这群老爷们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说实话，取平陵关，我跟书生也是私底下讨论了很多次，我甚至还带着小邓和杨智，翻越深山峡谷，抵近侦察过一次。各种方案都不理想，关键就在地形，若是楚军坚守不出，要拿下此关难如登天。 “贺将军，无妨，演军嘛，今日之探讨，兵部和军机处都会仔细研讨。可老夫有点不懂的是，既然将军要组建水军，那为何不一鼓作气冲到云梦泽再登陆？“ “过了平陵，梁水军那就真的是案板上的鱼肉了。平陵之前，长江水流湍急，楚水军逆水我军顺水，还可借势一战。过了平陵，长江水道便大大开阔，水流减缓……“ “另外，列位大人不会真的指望靠西山匆匆成军的6万人去攻楚王城吧。若要灭楚，必须是水陆并进，水军就是佯攻，陆路才是重点。“ “其实还有一个思路，就是暂缓伐楚，而是灭韩，然后过太行山伐燕赵，彼时再从北方南下攻楚，就没有这么多问题了。“ “将军真是大开大阖，兵部此前也是考虑过这一战略，只可惜……楚和蜀不打算给我们这个机会了。“ “楚蜀合流，夹击我大梁？“ “楚王是有这个意思，蜀国嘛，他们那个丞相……我们也有说客，要破他们的联合。可如果我们大军东征韩国，南部和西部空虚，只怕楚蜀联盟就水到渠成了。“ “所以，伐楚，是不得已的一步啊。“ “这样，大的战略，自有大王来定，还是说说你们西山军扩编的事吧。你方才说雍州可征兵源不足，把雍州守备都算上，满打满算也就1万人，那这剩余5万，你上哪去找？” “第一，要允许我到陇南道征兵，那边相对的人口要多得多，据末将所了解，陇南人口达140万，4倍于我雍州。 第二，末将想征招蜀地蛮族的雇佣军，探报云，蜀东山区盘桓数万蛮族，那蜀国丞相数次剿伐，均无功而返。这批蛮族战力强悍，还有通巫法的法师，若能为我所用，几乎不用训练即可形成战力。“ “那，代价估计不小吧？” “是，蜀国蛮族世代为东洲列族所……欺压，只能在蜀地崇山峻岭苟延残喘。他们最需要的，是得到我大梁的认可，在梁境内获得一块土地，繁衍生息。蜀国丞相就是拿不出这个资源来招安，只能强行征伐，但若我大梁，能让他们的老人、女人、孩子从此不再为野兽、严寒、饥饿所困扰，安居乐业，给他们希望，那些蛮族勇士，将成为我大梁的一支劲旅。” 我抬头看向户部孙尚书：“打仗，第一是拼粮草，第二是拼人口，我大梁现在缺的就是人口啊。让这群尚武的血脉融入我大梁，何乐而不为呢？” 第128章 战争，吞金巨兽 堂上陷入了一片沉思。 “这批蛮人人数有多少，分布在哪些地方？” “具体人数不详，白校尉曾经派出过交涉使，估计总人数在8万余人，多为妇孺老人，可用兵员约一万五千左右，他们主要就分布在利州以东，苍旺和宁强之间的山谷里。那蜀国丞相，就是利用利州、苍旺和宁强三个据点，呈三角之势，把那些蛮人死死地卡在蜀山之中。” “你们工作倒是做在挺靠前的，这利州在哪？” 我拿起指挥棒在地图左下的位置点了一点。 “这，往上就是……南郑，我梁国的地盘了。” “正是！” “你的意思，为了这一万五的兵员，我大梁还要安置六万家属？还要付钱给他们帮我们打仗？” “孙大人，这笔买卖，貌似初期成本很高，但长远看，划算。请看地形图”，我用指挥棒点了一下南郑，再往东找到上雍和雍州。“这两个重镇加上雍州，分别扼守蜀国入我大梁，以及楚国自巫溪县城登岸入侵我国的要道（同时也是我大梁伐楚伐蜀最好不过的前进集结地）；雍州往上库谷道经献帝时期经过整修，所以我们从西山方能3-4日抵达梁都。南郑与上雍之间难得两块平原，虽然无法划拉出一整块地给南蛮族，但也恰好可以把他们分散安置在这两块平原避免他们集中闹事，把家属安置在此，以后无论是蜀国还是楚国来袭，那就等于是在攻击他们的家园了，那些南蛮战士无需动员，必拼死抵抗。” “这样，这是重要的决策，我们需向大王请示，你们那个去交涉的交涉使目前在哪？” “回大人，在西山，他是我鹰扬营的参将。” “胆子不小啊，千夫长亲身涉险。” “不到一定级别的交涉使，无法取信蛮族。何况我还派了一个半神级的高手随行保护。” “很好，你回西山后，让他们两去南郑郡守那等我们的信。明日军机处会把你申请陇南征兵和招募南蛮的计划，报给大王，由他定夺。” “接下来，就说说咱们孙大人最头疼的事吧。”，余滇有些不怀好意地笑嘻嘻说道。 孙大人脸都绿了，这是要谈钱的事了，大梁修生养息对外停止兵戈五六年，方才在国库里攒了些家底，这次估计又要败光了，说不定还要加税方能支持如此重大用兵。加上我这里这个无底洞，他辞官不干的心都有了。 “咳，咳，我轻咳了两下，告诉自己不能妇人之仁……孙大人，列位大人，这是末将草拟的一份预算，因太过繁琐，末将就先列个总数吧，此次如征兵满员6万，所需军饷固定开支是12万两银子每月，一年便是150万两，所有兵卒所需配备的武器、铠甲，以雍州守备军为参考，30两银子\/人，那便是150万。如要开建战船，目前可搭乘百人的战船需3000两银子一艘，如要一次性搭载2万人，那就是200艘，60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码头扩建，物资运输等，总预算末将估算80万两。另外4万兵卒自巫峡沿岸崇山峻岭前往平陵关，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所需辎重、粮草都要随行，那边的地形马匹肯定适应不了，就需要至少三千头毛驴，目前市价毛驴要4-5两银子一头，总数就是一万五千两，现在就要开始准备，牲畜的草料精饲料也要配足，估算若是一年破平陵关，需18万石军粮，牲畜所需饲料按6万两银子。另外还有征兆民夫作为后勤保障，少说也要20万两。另搭桥修路所需辎重工具3万两。 这样算一下，总计440万两银子，如果考虑变化，末将认为500万两白银为宜。 ……以上，不包括蛮族家属的安置费用。“ 就听堂上及两边诸位侍郎惊呼：“孙大人，孙大人，快，请大夫！” 我这抬头一看，才知道那户部尚书已经被我的狮子大开口给吓晕了过去。去，这才哪到哪，6万人打一年仗，才要你500万两……而已嘛 第129章 杨记，吃饭就是贵 “这样啊，贺将军，今日便到此吧，孙大人倒是没有大碍，就是肉疼。待他转醒，我们再商量一下，明日的会也暂停一天吧，明日我等要给大王汇报，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 ，这边吏部宋尚书，苦笑着给我下逐客令了。 行，那今天就偷得浮生半日闲，随便走走吧。于是拱手给堂上各位老爷作揖拜别，就出了兵部议事大厅。刚出门，就听啪的一声，那个宋豫哥双手举着我的落云刀，脚下一个立正，恭恭敬敬地递刀给我，我点头示意接过刀表示感谢，小宋哥赶紧的又去取了油纸伞递给我。 “贺哥，刀已经打好油了，我擦了三遍。真是把好刀啊！” “多谢小宋哥了啊，这刀啊，有讲究的，通灵。” “嘿嘿，那必须的。贺大哥，刚才我在这门口擦刀，听您在那堂上把咱大梁南边、西南边的局势一通分析，真是受益匪浅啊。尤其最后您开口就要500万两，大气魄，我是真心服了。” “嘿嘿，在西山穷怕了，赶上个机会那还不往死里要。对了小宋哥，你不是东军的么，怎么跑回梁城了。” “还不是太后寿诞嘛，东军凌总也回来了，我就求着带我一起呗，好久没回家了。” “好家伙，征西老梁，征东凌玉刚，加上这禁军的赵公公，大梁三大军头都汇聚梁城了啊！” 小宋哥笑了笑，低声说到：“只怕是四大军头吧……贺大哥！” 我去，这小子打哪得的消息啊，再说我们这西山军，八字还没一撇呢。还军头……就孙大人今儿个表现，我算是触了霉头了！不想听这小子给我戴高帽了，便匆匆拜别，打着我的油纸伞，出了兵部，却一片茫然，这梁城虽大，可我要去哪呢？梁府不想回，安平药局不敢去，兴业坊没兴趣了，难不成真去给自己买个棺材不成。有意去商水边找小蛟龙，又怕被人跟梢。 对了啊，不是还有个熟人么，第一次来梁城时，那个杨记的小二哥，往死里给我和小邓推销滩羊，那时候没钱，现在爷好歹也是千户了，吃顿滩羊还是没问题了。去看看去吧！ 拿定主意，就兴冲冲地往西城走，很快就看到了杨记那个脏不拉几的招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显得有年头，我估计还是咱上次入梁城时就没洗没擦过的呢。 不管了，进去看看吧。这一入门，立刻就有个小二哥迎了上来，不过显然不是当年那个了，我挥挥手，意思是我先瞅瞅，有事再叫你，小二哥立刻识趣地退了下去。于是我就漫无目的地开始在店内闲逛，看看那菜牌，价格似乎没涨呢，四下打探，就没见着当年的小哥了。有些失望，那个新来的小二哥眼珠子还一直滴溜着瞅我呢，罢了，我招招手，他立刻就跑了过来。 “那个，我三年前来过你们家，当时有个小哥，个头……跟你差不多，不知道他还在没在店里啊？” “客人啊，咱杨记是铁打的招牌，流水的伙计，您这三年前遇上的，连个名都没有，只怕是不好找哟……那您这，吃点啥？” “罢了罢了，当年他就是给我推荐你们家的滩羊，那就来一份吧，另外，一碗羊汤，两个烧饼。” “好嘞，客人您这边请。”，小二哥就开始引导我去座位，巧了，还又是当年那个小二哥给我们安排的那个填堂座，“客人您稍坐，马上给您安排上菜。” 不一会，菜啊，羊汤啊，烧饼啊就陆陆续续地送上来了，还给单配了一副碗筷，那是吃滩羊用的。我于是就坐下来，准备开整。 突然间，就有人不请自来地坐到了我的对面，抬眼一看，是位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那一双丹凤眼，跟个姑娘家一样。 小二哥一看，连忙过来冲那富家公子一作揖，“这位客人，咱家这座位还有富余，要不我给您安排个雅座？” “啊，不用了，我跟这位公子约好了的。那个，小二哥，麻烦再上一副碗筷。”，富家公子笑道。 谁，谁特酿的跟你约好了的，都不认识，不会是想来蹭老子的滩羊吧。 小二哥虽然有些奇怪，但一句都没问，立刻就跑去取碗筷了。 “这滩羊啊，产在陕甘一带，要从原产地赶过来，也会瘦一圈，需要好好地调理一个月，才能宰杀，味道最好！” “嗯，多谢公子指点。”，我一边吃，一边就把那盆滩羊往我自个这边拽了一下，娘的，不会真是个蹭肉吃的吧，这衣冠楚楚，不像啊。 这时候小二哥就把碗筷拿了过来，那富家公子谢过小二哥，还给了几个大钱的赏。然后，富家公子举起筷子，看着我的滩羊，我去，我连忙再拽过来一点，就见那富家公子，筷如闪电，夹走了我的一个油饼…… “哎，这位公子，素昧平生的，您怎么这么不斯文啊。” “一个油饼，十万两白银。一块羊肉，十万两白银。”，就见那家伙笑眯眯地撕开油饼往嘴里塞。 “什么……十万两啊，你给我啊！？” “正是区区在下。” “嘿，您谁啊，口气那么大。来来来，银票拿来，老子这滩羊全给你，油饼也给你，羊汤算多少万两白银啊？” “少将军今天在兵部可是大杀四方啊，孙尚书这会还没好利索呢……” …… 这，也就半个时辰前的事，这位主，不但一清二楚，还能有闲情追到杨记来了。 “敢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梁亥杰！” 擦，公子亥杰，这梁城里两位公子，今儿个算是都见到了。 第130章 太后寿诞当晚，我要请你看一出戏 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贵公子，用手指头，勾着我那滩羊锅的边缘，一下一下地往他那边挪。 “这秋末冬初的滩羊，确实美味，将军不吃一口？” 10万两白银一口……老子吃不起。我挥手冲那小二哥，小二哥一见赶紧就过来了 “小二哥，这滩羊再来一份，油饼来十个，羊汤两碗。” “好嘞，您稍坐，马上给您上！” “贺将军可不能作弊啊，在下说的就是桌上这饼和肉，再点那就不作数了。人心不可太贪啊。” 那贵公子，连续扒拉了几块羊肉，细嚼慢咽，感觉差不多，我新点的滩羊已经做了没法退货了，才慢条斯理地说出这番话。 你大爷的……我正要冲厨房去，就看那小二哥欢天喜地地端着滩羊肉，朝咱走来了。 “客人，您的第二份滩羊肉，您看我跟您说的没错吧，咱家滩羊肉，那是梁城一绝！您先吃着哈，油饼和羊汤也出来了，这就给您端去！” 那贵公子看着我一脸尴尬懊恼的表情，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大梁未来西山军中郎将，居然这么扣扣嗖嗖的，你刚才在那堂上气吞如虎的豪情，哪去了？” “公子，那……那是吃公家的，这顿是吃自个的……咱口袋里就十几两银子了。” 那个贵公子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好歹也是千户啊，那个郑什么苑，还有你的前任罗云，是吧。被查的时候，那身家可都不菲啊。你不是卖獠丹得了二十五万么？怎么，你在雍州有多少相好的啊，这三年就花完了？” “公子，您就别拿末将开心了，那獠丹的钱，我就拿了50两，您肯定是知道的。” 那贵公子瞪着我，良久：“我信你的，把钱给你，我相信你不会揣自个兜里。刚才啊，两个油饼，这一份滩羊，你吃了一块，我数着数呢，我吃了十二块。那羊汤你喝过了，我就不要了。140万两银子，你回到雍州前，我会悉数给你，绝不赖账。” “另外……太后寿诞当晚，我请你看一出戏……不见不散哦。” 说罢，咱这位爷就推开眼前的碗筷，起身打了个饱嗝，悠闲自得地就朝店外去了，只见店外立刻开过来一辆马车，双马四轮，朱漆云辇，那马车的飞辕雕栏有猛虎装饰，大梁公子才配的座驾。 我脑子刚才还想着，这孙子不会是个高级骗子吧，这一顿起码5两银子啊。不过见他习以为常地登上马车，我觉得我被骗的概率极小，至少这顿饭不会被骗。 那杨记的老板和伙计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啊，都挤到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公子的马车朝东边去了，然后老板才在小二哥的指指点点下，朝我走来。 “这位大人，光临鄙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敢问大人，是……” 我匆忙地扒拉完最后一口滩羊，然后吃不完的油饼…… “老板，会账吧，能给我来个油布纸么？这饼点多了，我带回去。” “别别别，大人，会账那是肯定不用的，小的马上去拿油布纸，您稍等哈……”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压着一块四五两的银子，油饼也没拿，要是让二娘知道我不回梁家吃饭跑这来鬼混，还不知道要惹多少念叨呢，老爷我忍痛，走了！ 第131章 色厉内荏的大梁帝国 从杨记出来，打着饱嗝，在杨乐坊里转着，其实就是想，看看能给螺螺买点什么礼物。她们娘俩在巫峡那山里好些年头了，当初估计啥衣服也没带，可我这笨手笨脚的……心中一烦躁，叹了口气，罢了，还是去求助二娘吧。 于是就包了两串糖葫芦，一包小酥饼，再买了个大老虎布偶，打算去找大娘家囡囡玩会，也不知道大娘会不会让囡囡吃这些路边小吃…… 回了梁府，把落云刀放回房间，就打着伞拎着小零食和大老虎，奔大娘那去了。进了院子，就看到囡囡在屋檐下玩水呢，那小手伸出去接屋檐上滴下来的水珠，看到我进来，囡囡开心得直拍手，远远地就张开双手要我抱。好嘞，我把伞放到门边，把大老虎塞到囡囡怀里，然后连人带老虎就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扬起另一只手上的小零食，问道： “囡囡，要不要吃糖葫芦？” 囡囡那眼睛里都快要伸出手来了，可还是犹豫地往屋里看了看，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了。这时身后传来大娘的声音：“一鸣来了啊，囡囡快下来，一鸣哥哥可累了。“ “没事，大娘。囡囡才多重啊……这个，给囡囡买了串糖葫芦。“ “囡囡，还不谢谢一鸣哥哥，不过不能吃太多哦，吃多了大门牙都会粘下来的。“ 于是乎，我就把囡囡放地上，打开纸包，取了一根糖葫芦递给囡囡，囡囡笑眯眯地吧唧亲我了一下，就开始研究起这红彤彤甜丝丝的圆果果。 “张妈啊，你带囡囡去里屋玩一下，小心点，别让那竹签刺到囡囡了，给她吃两颗就好，其他的留着午睡起来再吃。“ 就看那张妈连声答应，一手接过我手上的零食包，一手就牵着囡囡往里屋去了。 “今天，三司，还顺利吧？“，大娘目送着囡囡和张妈进了里屋，回首淡淡地问了一句。 “还……行吧，不过吏部孙尚书晕了过去。“ “哦，怎么说？“ “嘿嘿，被我狮子大开口吓晕了，我跟他要500万两。“ 大娘忍俊不禁，掩嘴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表情。 “其实，大娘虽然不懂军事，但有时候听老梁说说，大致也了解一些。大梁这几年休养生息，人口逐步恢复到三千万，可田亩赋税还是压得百姓很重，光是老梁的西征军30万人，哪怕不打仗，只是维持，一年也要近千万两，那边东军也大致差不多。“ 乖乖，那还有禁军、城门、金吾卫、南军、泰悦军，那不奔着3000万两去了？难怪听我这边还要加500万，孙尚书反应那么大。 “兴帝是想裁撤一部分军队员额，老梁没什么意见，但就是要求东军裁撤同等员额，所以这就不了了之，倒是把你们的西山军给拆得只剩皮包骨了。“ “一个偌大的帝国，一年岁入不过5000万两白银，日常军费就要3000万。税是加无可加了，按照户部的估算，已经到极限，再加可能就要民变。那就只好增加徭役，以前梁国版图不大，征发徭役还好，比如从西山到梁城，忙完秋收晒粮打草再砍上冬天用的柴火，然后出发四五天能到，干个把月活，再回去，还能赶上年三十，也不误春耕。可现在，最远的，路上就要个把月……“ 大娘还真是谦虚，说她不太懂……如果她不是女儿身，孙尚书都得给她让个位置。 “其实吧，大娘，我觉得总想着从土地里可怜巴巴的农民手里榨那最后一点血，还不如想办法开源。“ “哦，怎么个开源法？“ “我那西山小队里，有个滇国来的小伙，那滇国南边还好点，北边却是十万大山，地无三里平。那个小伙家族是专做药材生意的，上回我上梁城，还撮合了安平药局和他们家族的生意往来。结果您猜他后来怎么跟我说的，难怪安平药局财大气粗，原来梁国的药材生意就由两三家垄断，而且他们似乎不用交什么税。梁国的商业税，只针对下边中小药局。您想就以安平药局为例，他们一年流水得多少千万还是上亿？这税钱都上哪去了？“ 大娘颇感欣慰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却叹了口气： “现在你知道去哪了吧？“ “是。“，我脑海里想起了大公子的话：”……三司不批的，本公子给你补齐！“ 还有另外一个声音：“一个油饼十万两，一块羊肉十万两……“ 第132章 商帝国，其实是自己折腾死自己的 听完大娘的一席话，心中有些压抑，以前跟书生探讨灭商时，他就问过我： “你觉得为何我梁可以短短数年，就灭了一个传承十余代国君，国祚400多年的商帝国？” 彼时我还很诧异：“不是说梁献帝四年变法，国力日隆么？” 书生轻蔑地一笑，“你以为一国国力，靠变法可以数年就脱胎换骨？” “商之亡，说到底是穷死的，它自己不折腾自己，我大梁哪有机会。” 当时我记得我是挠了挠脑袋表示不明白，书生叹了口气说：“以后你会懂的，说不定……我大梁正在重蹈商之覆辙。” 直到今天，听大娘的教诲后，我似乎有点明白了，大梁不穷，可梁国穷…… “大娘，打搅您午休了，那平安就先退下了。“ 大娘似乎很诧异，我居然在她面前自称平安，而不是从小到大的一鸣 “今天三司那边没事了吧，下午要怎么安排？” “哦，午休后，还要去二娘那一趟。我……想给螺螺买些衣服鞋袜什么的，二娘跟那个什么月楼比较熟。” “还好你跟我先说了，你二娘不知道羲和、螺螺跟你的关系。老爷知道我不爱说话，才讲给我听的，就是在他出征时，好有个人能关照下她们母女……那，这事你不用操心了，大娘来办。” “这，又要麻烦您了。” “怎么，可以麻烦二娘，就不愿意麻烦大娘？”，大娘这是有点不乐意了。 “没没没没，那我就等着了哈……走了，大娘，我要去练功了。” 赶紧的，就拿起油纸伞，一溜烟地往外跑，头也不敢回。 说去练功，还真不是借口，因为这场秋雨不但没有停歇的意思，还越来越大，天空里隐隐地还传来雷鸣的声音。 这长空霹雳，就是这点麻烦，不是打雷闪电的天，没法修炼，以至于这些年了，才利用三界湖之行突破三阶，目前才堪堪做到三阶二雷，这雷如其名啊，三阶我给取的名是“猪猡”，这越练到后边，这发出来的雷电，就越圆，仿佛两只猪猡围着我打转。 从马厩里找了匹马，就往城北的凤凰山去了，可不敢在有人的地方练习，那不是吓死人，就是丢死人了。 很快，就来到凤凰山脚，我找了个野店把马存下，这梁府的马都是打了烙印的军马，一般人是绝对不敢打主意的，给了店家十文大钱让给喂一下，我就自个冲向凤凰后山。 刚到后山，运气不错，就引下两道天雷，瞬间灌满了心海，畅快淋漓地放出两只猪猡，就坐下来等着下一道雷。 ………… 搞什么鬼啊，两只猪猡都消散不见了，也没见到第三道雷下来了，这云，好像慢慢地淡了，我心中大骂，什么鬼啊，两道雷骗老子把上回的存货都放光了，你不来了，合着我被骗了整整一道雷还有多。正想指着老天说脏话时，就看那平地里，一颗闪耀着蓝色电弧的黑石头腾空而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第三道雷降下……好强的威压啊，与之相比前边的两道雷就是挠痒痒，来得好，心海蓄雷……全开！ 足足三息，这巨雷方才逐渐散去，我低头一查心海，好家伙，不但雷力蓄满，而且是三头猪猡在心海中欢快地嬉戏。 “请问，是哪位前辈……是，是大……大师傅？！？！？” 我猛地一转身，就看到了从山背后缓缓走出来的那个熟悉身影。 第133章 更有那青冢悠悠，伴云起云落 “不准哭！”，大师傅看着眼圈已经红了的我。“男人啊，就要承担点事，你不是孩子了，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是……大师傅。” “这个拿去。”，大师傅冲我丢过来两东西。 我接下来一看，两颗黑色石头，其中一颗想必就是给我降下天雷的，已经没了光泽，另外一颗，还在闪烁着神秘的电弧。 “这是昆仑山里得到的，也不知道叫啥，我就叫它们雷灵。” “你这长空霹雳现在是三阶三雷了吧，进步得有点慢啊。” “这……俗事太多了……关键吧，这不是打雷天，没法练。” “这两颗雷灵，每颗可以帮你蓄下，就刚才那两道雷，可以蓄十下。当然这不是它最大的妙用，而是在遇到大雷天时，你可以尝试，用雷灵蓄满之后加上天外之雷，帮助你冲击瓶颈。循序渐进啊，先从一颗开始，别贪多。” “大师傅，这给我了，您咋办啊？” “你个傻小子，你知道大师傅现在是几阶了？这雷灵对大师傅已经用处不大了。” “几阶了？”我张着大嘴惊讶道。 “这长空霹雳最高是九阶九雷，大师傅已经八阶了，这人界只怕是很难再有合适的地方修炼，这两小东西嘛，最多也就能帮你到6阶。” “那，您以后要去哪修炼？” “我刚从姥姥那回来，见到了羲和和螺螺……” “啊，她们娘俩怎样？” “还好吧，不过长江水族似乎对螺螺的接受程度有点不高，所以我下一步打算回潭州……一来去给你娘扫扫墓，告诉她你小子已经娶媳妇还有了个漂亮可爱的娃了，二来那里有个老朋友，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他怎么也该帮螺螺一把，毕竟，湘水也是连着长江的嘛，乡里乡亲的，长江水族终该给点面子吧。” “我这里，也有几位商水的朋友，要随我回西山，去助螺螺一臂之力。” “化形了么？” “是的，有一条蛟龙。” “那挺好的，商水里居然有蛟龙化形，也是难得哈。那咱爷俩就分头去摇帮手吧，哼，那长江水族，要是不给面子，老子就把巫峡填了，让长江改道！“ 我一时无语，大师傅怎么突然这么激动起来了。 “你得加紧练习啊，你后边要过的坎还多着呢，就现在这个修为……唉！走了！“ “大师傅……“ “还有事么？“，大师傅本来打算潇洒起飞的姿势生生刹住，差点掉个狗啃屎，正要勃然大怒呢。 “大师傅……您，认识我爹么？“ …… “等螺螺成功传承了，你带着她们娘俩，最好再带两大胖小子一起来潭州，大师傅再给你说这些事……你们要带不了那么多孩子，大师傅帮你带。“ 我去……怎么都这个揍性啊，大娘也是这样。 “这走了啊！“ 大师傅真的卷起一片云障，就消失在眼前，风里只留下一段吟哦： 三界谁知我，风雷电驰横空过。湘水潭州归吾乡，更有那青冢悠悠，伴云起云落！ 第二日，整个梁城市井都在讨论，昨日有仙人登临凤凰山了…… 第134章 你走头前，老子可不想再挨一箭 大师傅那一剑横空的动静闹得有点大，搞得我都只能灰溜溜地从另一个地方爬下山，然后走官道装作啥也不知的样子去取我的马，那野店的伙计还一个劲地问我，就没听到天上有仙人路过么？我能说啥，只能说刚才好像打雷挺大的，炸得我耳朵嗡嗡地，啥别的也听不到了，这会才缓过来呢。伙计将信将疑，但也没办法，兴许我刚才就是被雷劈到了也未可知。 赶紧牵了马出来，就往城内跑，路上还遇到一批禁军在匆匆地奔凤凰山方向过去。估计是大师傅那一句：“湘水潭州归吾乡“把他们吓到了，难不成楚国刺客到梁城了？？ 那一夜，禁军就没安生，连老梁本来已经回来了，又被叫去军机处，可能还要顺带保护下兴帝吧，听说那虚帝，云后都外出未归（这俩似乎每到关键时刻都不在哈），我倒是晚饭前赶回了梁府，然后就看黄虎那家伙急得热锅蚂蚁一样在我房前转圈，我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过去，那家伙一看到我就冲了过来：“老大，你去哪啦？，四夫人都差人来了好几趟了，不是说好了今晚去那边吃……吃饭么？“ 我斜眼看了他一下，“是你自个想去吧！” “别啊，你这答应了的，不去不好吧。” “好啦好啦，我换身衣服总行吧，这淋半天雨了。” ………… 一炷香后，我就在老黄的催促之下，被架着往四夫人那去了。 “这两天你都忙啥啊，比我还不着调。” “唉，能忙啥呢，今天被老将军抓到金吾卫去了，他们也是强弓，说是去切磋，我感觉老将军是带我去砸场子的。” 我心中暗笑，这女婿还没进门呢，就开始用上了。让老黄去欺负金吾卫，亏老东西也想得出。 “哎，对了，老梁呢？没见到人？” “说是有楚国刺客，高手都进宫去了。” “切，那你太小看这大梁皇城咯，里边还藏着多少高手，估计只有那郎中令赵大人才清楚。再说了，你上哪见过敲锣打鼓的刺客啊。” 说话间，就到了四娘的院门口，我停下脚步，作出个您请的姿势，把老黄吓一跳：“老大，您先请！” “我特酿的才不上当呢，这万一老子走头前进去，保不住那死丫头又给老子一箭，你先！” 老黄哭笑不得，但这事他甩不了责任，只好哭丧着脸带路。然后一路走一路大声咳嗽，这是打暗号吧，都说女生外相，果然这如意郎君才来两天，就合伙来算计老哥了。 就听四娘在那边一巴掌把那臭丫头手上的弓给拍下去，一边笑着说：“一鸣啊，小黄，都来了，快快快，屋里坐。你这丫头，还不赶紧去给一鸣哥倒茶！” 我就一脸坏笑地看着思思这丫头不情不愿地去倒茶了，端过来的时候，我还故意冲她眨眨眼，还夸张地吸了一口茶。这臭丫头冲我恶狠狠地吐了个舌头，就去给她的小黄哥哥沏茶去了……欸，我被我自己内心的心理活动给恶心到了。 “一鸣，小黄，那个本来说的是院子里烤肉，结果天公不作美，我就让后厨给咱们烤好了送上来，咱就在这厅上，围炉喝茶吃烤肉，好不好？” “好，我去弄点炭来。”，老黄这就起身去干活了。 “四娘啊，一鸣要围炉吃肉喝酒！丫头，陪哥喝两碗好不？” “好！”，那丫头嘴上答应着我，眼睛却只不停地瞟向老黄那坚挺有力的背影。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哥，你刚哼哼啥呢……“ 第135章 公子，仙人遗宝可否割爱啊 九月初八，无事。我在房间里把玩着那两颗雷灵子，心里想着要不要去凤凰山把那一颗的电也用掉。 突然灵光一闪，这雷灵子的特性让我一直以来想要尝试却屡屡失败的练功法有了一种可能。这得从我还是二阶九雷，一日我突发奇想，当年大师傅开始引导我初学长空霹雳的时候，是用他自身心海里的闪电来给我逐步加量，那我可否用我自己的闪电来劈我自己，吸收之后再造闪电继续劈我。那岂不是我躺在床上往复循环，第二天就九九归一练成九天玄雷了？当然，想法是很完美的，可实际操作结果却是惨不忍睹。心海蓄雷术对我自己的自虐行为产生了极度的厌恶和排斥，我输出第一道雷来炸完我自己，满心欢喜地检查心海，结果发现我非但未能回收任何雷力，体内原本还剩下的8道雷力，居然莫名其妙的又少了3道。 思考了很久，觉得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大师傅的修为远胜于我，二就是这个排斥只针对修炼者自身的雷击。可能性最大的还是一，因为如果是二的话，那两个人互相劈，不也能循环反复。 而这两颗雷灵子，大师傅介绍它的用法就是以自身为引，将天雷之能导入雷灵子，雷灵子本身是不可以直接吸收天雷的。而雷灵子吸收了雷能后，又可以将其转化为天雷。那么假设我自己制造的雷能叫“人雷”，就和雷灵子形成这么一套循环，我引天雷转化为“人雷”，再将“人雷”之能导入雷灵子，雷灵子会将“人雷”转化为天雷，再来劈我自己，然后我又转天雷为“人雷“去劈雷灵。 我坐在床上，突然笑了起来，如果雷灵有灵智的话，这会不知道该如何问候我了，哪有这样互劈上瘾的主啊。 不管了，找地方去验证一下是否可行，我立刻收拾收拾，拿上落云，就又奔凤凰山去了，老梁的军马太惹眼，还是自己走过去吧。 半个时辰后我就来到了昨日练功之处，却傻眼了，山间散布着数十人，仿佛在寻找什么？我找到一位，打探这是咋回事？那人神秘兮兮地说，昨日不是有仙人登临凤凰山么？按照那山下店家的描绘，仙人腾云而去时所发出的巨大动静，就是在这附近。这不，大家都是来寻找机缘的，万一寻得仙人遗宝，岂不是与仙界结缘，有望得大道。 我叹了口气，这地算是废了，还得往凤凰山更深处去了。于是只好离了众人，往山里再去。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远离了人群，我找了个不起眼的山坳，因为这不是要接天雷，所以也无需跑到山顶的高处。 先掏出那颗已经放空了雷力的雷灵，定了下心神，便将心海里那三只猪猡之一，缓缓地向雷灵注入，一切顺利，然后就是第二、第三只，就看到那原本死气沉沉的石头，开始散发出隐隐的雷鸣之势，电弧在石头表面跳跃。第一步很顺利，接下来就是要释放天雷了，可不敢象昨天大师傅那样为了炫酷把石头抛到半空，就是轻轻一抛，石头飞起两丈高，下一刹那，雷击开始，成功了，一道闪电刺啦一声落下，结结实实地劈在我身上，不过没有持续三息，大概也就两息之后便停了，石头软趴趴地掉下来，我一手接住。然后盘腿坐下，开始检查心海，喜忧参半，喜的是心海果然又重新蓄积了雷力，忧的是现在只剩下两只猪猡了。也就是说，在这一轮循环里，有三成多的雷力是凭空消耗掉了。总体来说是不错的，至少这样，一颗雷灵经过循环，对我的修炼带来的好处就等于2颗了。 心里暗喜，就将那两头猪猡，再次赶进雷灵，然后这次更谨慎，只抛弃一丈高边开始释放雷力，雷灵再次落下，我开始检查心海，果然只有一大一小两只猪猡了，但是仔细一看，这好像剩余的雷力，不止7成，而是将将到七成五了，难道是这个雷灵释放天雷距离越近，那损耗越少？那，有没有可能，不抛了……直接在我手上释放天雷？ 理论上也没什么不可以啊，大不了就只抛个一尺高试试？拿定主意，就又玩了一把，别说还真行，此时心海里就剩一只猪猡了，损耗2成。索性放开了，不抛了，一只猪猡过去，直接从我手中给我劈回来，再把剩下那只残废猪猡又劈回去，来回往复几次，石头上最后一丝电弧也消散无几，我心海里也就只剩猪圈，一根猪毛都没了。我心中狂喜，这来回震荡一次损耗几乎只有一成，那这雷灵，一颗可以发挥七八颗的效用了，正高兴打算掏出另一颗时，突然听到有人笑 “嘿嘿，原来仙人遗宝在此啊，这位公子，可否将你的这个黑石头割爱给贫道啊？“ 第136章 了尘道长，雷霄七剑 我去，大意了，刚才玩猪猡玩得太投入，居然放松了警戒，这都被人潜入到这么近的距离了。 我立时起身，向声音来处望去，就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丈，正立在小山包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过怎么看，都透着股子邪性，不是啥好东西。修为嘛，堪堪踏入神级，这要放世间那自然是吓死人的，可……他怎么敢来打劫我呢？这神级是没有再细分档次，可我这算起来也是半真神级的啊。 “这位公子，居然修炼的是世间罕见的长空霹雳，哎哟，老夫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咦，遇到识货的了，这人界修炼雷系法术的本就凤毛麟角，有些传说中的神兽……这不会是化形吧，可如果是神兽化形，那不就直接入真神境了，怎么还只是入门神级啊。 “公子啊，老夫恰好也是修雷系法，跟公子一样，就是苦于雷法修炼得靠天赏饭，天不打雷，这修行就断了。所以……公子手上的石头，老夫甚是喜爱，可否割爱啊？要多少银子，公子开价就好！“ “这位道长啊，晚生就是家传的法术和这个石头，这便是道长给千两银子，晚生也不敢违背祖训啊？“，我决定开始扮猪吃老虎，开价上限都只一千两，看看这老道什么路数。 “这样啊，那确实挺为难的哈，不如，老夫出一千五百两，公子总能割爱了吧？“ 艹，这格局也太小了吧，才加五百。 “这……道长，可否容晚生回去请示家慈，毕竟这事，晚生自己做不了主啊。“ “你这公子啊，不过呢，确实也是……这违背祖训的事，那是很难抉择的，不如，让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吧。“，说罢，那老道就嗖地一声，抽出了他随身的佩剑。 “道长，意欲何为？“ “公子啊，咱们做笔交易如何？你呢，把你的这个石头，还有你家长空霹雳的心法放在老夫这，老夫就帮你去见你家族先祖，你去跟他们请示一下，若是他们不同意，再来找老夫，老夫绝不强买强卖，如何？“ 靠，杀人夺宝说得这么道貌岸然，也不知这个老道士是在哪家道观修行的，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平生罕见。 “若是公子心海还有雷力，以长空霹雳之威名，老夫倒是有些忌惮，不过此刻嘛，就让公子也来体验一下老夫的雷霄七剑如何？放心，不会杀了公子的，老夫还想向公子请教长空霹雳呢。“ “道长，您这是要杀人夺宝啊？“，我需要再次确认一下。 “少废话，雷霄第一式，惊蛰！“，老道已经不耐烦了，直接就动上了手。 只见那剑间似有风雷，如一道闪电，便朝我劈了过来。我正想躲开呢，突然灵机一动，便抛出手中那颗雷灵，我倒想看看，是不是能把这老道的雷力也吸纳过来。就听嘶地一声，那老道挥舞出的电光，就不出意外地被雷灵给吸得一干二净。那家伙似乎真有灵智哎，换了个口味，还挺开心的，上下摇晃。 不止是老道士，我也有些意外，这货对雷法的渴望，简直是有点贪婪了啊。 “道长啊，我家这石头，就喜欢品尝各种雷法，道长方才不是说雷霄七剑么，要不都喂我们家石头尝尝？“，我嘴上这么调侃，我知道老道士肯定是不敢再试了，估计要跑。我手里一抖，另一颗雷灵滑入手中，开始吸纳天雷之力，很快就在心海里感受到了三只猪猡。 “额，这位公子的石头还真是妙用无穷啊，那老夫……今日还有点事，这银票带得也不够，不如就下次再做交易吧。“，这老贼脚底就开始往后退。 “道长啊，您刚才不是说我这心海里已经没有雷力了么？那这是啥啊？“ 我抬手，一只猪猡晃晃悠悠地从手中升起。 “公子，多有得罪。老夫先走一步。“ 那老道如同见了鬼魅一般，快速后退。 我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就离开，手一抖，猪猡咆哮着就冲老道而去，那老道脸色灰白，手中撒出一把符箓，挡在身前，也只能是稍微削弱了猪猡的一丝威能，其余的都砸在老道的手中剑上，那电弧沿着剑就往老道身上去了，老道大惊失色，慌忙撤剑，身形暴退，眼瞅着就要跳上山包逃之夭夭了。 想走，晚了。落云出鞘，刀作枪舞，渔阳流星杀！就看那老道，被落云活活钉在了山包之下。我缓缓地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贫道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大人大量……“ “那……刚才道长，怎么就没对晚生有一点恻隐之心啊？“ “公子，公子，贫道乃大梁禁军郎中令赵大人的部将，公子若能网开一面，赵大人那必然有重大赏赐，高官厚禄，以公子的修为，便是当个禁军统领也是绰绰有余，不如公子随贫道去赵大人那……谋一份富贵？“ “哦，敢问道长如何称呼，官拜何职啊？“ “贫道了尘，目前是郎中令赵大人麾下郎中，公子，天大的富贵啊……“ “道长，晚生确实挺心动的，只是道长也只是区区郎中，何况晚生这石头的秘密，不能公开啊，道长杀人夺宝时……“，我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抽刀，再挥，这位了尘道长，就没了生机。 我取下这了尘的剑鞘，还有他随身的包裹：“道长也是习雷术者，便让晚生用这长空霹雳，送道长，尘归尘，土归土吧。“ 一道猪猡幽幽而出，瞬间，了尘的身体，就化为一片灰烬。我神识全开确认周围没有窥视者后，就收起了尘的包裹和他的佩剑，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凤凰山的密林深处。 第137章 狗子，得罪了哈 离开案发现场后，其实我并未走远，中途就悄悄地折回到附近一片低矮的灌木下，此时已过晌午，虽然现场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血迹被用沙土和草叶精心覆盖，现场脚印都被我拿树枝扫乱了，但一想到禁军郎中都出现了，还是神级强者，想必来的禁军不在少数，万一其中有特殊异能者，难保不出现纰漏。我这远远地观察，往后退几尺便可脱离对方视野所及，真遇到搞不定的可以悄无声息地退出，在退路上也布了一些必要的手段能阻敌片刻，但如果有必要，那就不得已还要出手一次以绝后患。 一个时辰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再过去一个时辰，这秋日的凤凰山，也日渐西落，就在我感觉问题不大，要缓慢退出时，却见人影一闪，两个禁军服饰的人从入山的路上过来，正好被西落的斜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所以老远就被我看到了，人倒无所谓，关键是，他们一人牵着一条猎犬……我暗道不好，就要悄声退去，却听那远远传来猎犬的叫声，果然，血迹被扒拉出来了，而且下风一个岩石遮挡处，风吹过来被截留下来的那了尘的少量骨灰也被那狗鼻子给闻到了。只见那两禁军，一个拉着狗拔刀禁戒，另一个迅速地将那带血的沙土还有了尘的骨灰都收集起来。然后，两人就松开了猎犬脖子上的拉环，只见那两只细犬，疯了般地沿着我退却的路线就撵了上来。 奶奶个锤子，我慌忙往我刚才趴着的地上，撒上一层粉末，然后急退，退却中还不停往身后抛洒粉末，那是秀才的歪门邪道之一，专门对付猎犬，主料是川西的花椒，磨成粉末后再加上些中和性的草药，这样在被猎犬追踪时，沿途抛洒。猎犬一开始不会有明显感觉，但一路下来如果吸入一定量的粉末，那就有它的好果子吃了，虽然不会报废，但至少三五天那是难受到要死，最关键的是经过三五天的折磨，就算恢复过来，也不可能记得之前那个味道了，就算还有例如衣服之类的物证，那猎犬也会出于天然的噩梦般的回忆而拒绝再嗅这个味道。我是小时候因为被张财主家的狗追过两回，印象深刻，就找秀才讨要了两瓶，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希望秀才没吹牛啊。 撒完药粉后，我立刻踮起脚撒腿就跑，听那身后细犬的狂吠声越来越近，我开始在心里默默倒数：“三、二、一、照！“，然后就看到一片堪比烈阳的光闪了起来，虽然夕阳还在，但我安放烈阳弹的位置有点缺德，就是一处较阴暗的地方，我就听那两狗子一声惨叫，然后就呜呜地不再追赶了，得罪了啊，狗兄！歇息几日就好了！ 然后我就不管不顾地遁入山林，再也找不到踪迹了。直到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我才混杂在人群里，不漏痕迹地打梁城东门，进了城。那了尘道士的东西，则被我找了块布，包裹起来，夹在腋下，倒也不是很显眼。进城后在路边买了几张大饼，闷声就回了梁府，谢过了大娘二娘三娘四娘的晚饭邀约，回到自己房内把门栓上了。啃了口大饼喝了杯茶，我就开始检视了尘的遗物，我觉得挺奇怪的，如果他没撒谎，怎么一个道士，取了个和尚名字呢。 就在我干活的同时，一道奏报也同时送到了大梁皇宫军机处内，那军机处堂上坐着的一个白面无须的老太监，看着跪在眼前的两个禁军，陷入了沉思。 “昨日凤凰山异动，今日了尘大师又在凤凰后山失了踪迹……这事有点透着蹊跷啊，梁将军，您怎么看？“ “赵大人，他二人不是带回来了不明血迹的泥土及白灰么，等司理参军和仵作那边验了再说吧。” “嗯，有理。哎，你们俩站起来回话，这跑一天了估计也累了吧，那个，给端两碗茶过来啊。” 原来这位居然就是权倾朝野的禁军郎中令赵高赵大人，不过他这对待下属，还是挺体恤的。那两个禁军探报是千恩万谢接过了茶，一饮而尽，然后继续等待问话。 “你是说，你们两带的那细犬，被人给弄残了？” “回大人，对方似是非常善于此道，在仓促退却过程中，居然下了连环套，一个是慢性毒，让细犬不知不觉中着了道，现下鼻子基本废了，另外就是用了疑似我大梁军内部的烈阳弹，把细犬的眼睛也晃瞎了。这卑鄙小人……” 这时候堂下匆匆走来一白衣文士，冲赵高和梁赞各行礼一次后，沉声道： “那白灰，是人的。那血迹，也是人的，且从血液凝固的情况看，就是今日晌午左右发生的事……只怕，了尘大师，凶多吉少了。” “嘿嘿，那看来是出了内鬼了，可惜了两只细犬啊，那就处理了吧！” “回大人，那细犬倒是，貌似对方没下死手，过个三五日再观察一下，兴许能恢复。” “哦？有意思了，还是个菩萨心肠呢。那就从他撒的那毒药和烈阳弹查起吧。” 第138章 尔，帝国之所需而已 此时，我也坐在房间里，开始复盘了。地板上，了尘的剑摆在一边，他的包裹也打开了，最重要的就是一本剑谱，封面上就写着雷霄。还有几张银票，好歹是神级还是在赵公公手下当差，就这么点积蓄……我有点不明白了。再过去就是几瓶丹药，我碰都不敢碰，还是回西山找秀才来琢磨吧。 最后一份，就有意思了，居然是一本度牒，还是最稀罕的恩许度牒，这在我大梁可是绝迹了的，自梁高祖立国后，一度崇道而排佛，这官方认证的恩许度牒，那是一本都没发过。这个了尘道长……莫非跟崇道排佛有什么关系么？ 度牒上的名字当然就是“了尘”，这最后的落款，居然是“少室山”。也就是说这是一份商帝国鼎盛时期，由古荥洲少室山和商帝国王庭联合签发的度牒，这存世怕是孤品了啊。 这个老道士，以了尘自居，却是个和尚，拿的度牒，居然是数百年前的……这叫什么事啊？我突发奇想，这跟那鸾鸟所说的，第二界黄泉路上投胎有人作弊，会不会有关联啊？难不成是个和尚投胎当了道士，还用了前世的“了尘”之名？？？那他前世的记忆怎么留存的？孟婆汤有假？ 我倒是听过一个笑话，孟婆想要转世投胎去，阎王让其饮孟婆汤，之后孟婆忘了投胎之念，又继续熬制孟婆汤，如此周而复始。我觉得阎王吧，比郑扒皮还缺德哟。 先不管了，大不了以后去三界湖找那鸾鸟问呗，它活的日子比商帝国还长，应该会有了解吧。眼下是，我得复盘今日凤凰山。 首先我入凤凰山，貌似只看到了一些民众，当然了我也只是民众打扮，还好没骑马，一个官兵都没有，可我往后山走，还是留了心眼的，就是普通的禁军要跟后面我必然是能发现的。也就是说，我在后山玩猪猡的时候，这个了尘，应该是单独盯我梢的，也可以理解，有好处谁想跟人分享啊。 那么偏远的后山，好死不死又来了两个带着细犬的禁军，显然昨日过来的，非但没撤，今日应该还是大规模增援了，我上山前也是疏忽，居然一个都没发现。 那好，那就是见过我脸的，就只有了尘了。后来的狗子被我弄得眼盲鼻瞎的，应该也不成威胁了。秀才的缺德药，那是独家配方，市面上追查不到，回西山我就逼着他改配方就是。那唯一可能追查来源的就是烈阳弹了……这东西也不是雍州军独有，城门卫、金吾卫，但凡守城的，连现在朝歌、邺城守军都有配备，而且那烈阳弹上凡是有字的地方，我都想办法洗掉了，就算是炸开来还留有残骸，也不会有字迹能溯源，就是不知道这甲等军和丙等军配发的，材质上会不会有区别，不过就算有区别那也是咱2年前黑市买的了，就算追到雍州，2年前流失的，在梁国哪个地方出现还不是很正常啊。 再说了，就算是查到我跟了尘失踪有关联，这大战在即，朝堂上怎么拿捏只怕也要费些思量，大不了敞开说呗，这老家伙觊觎我的雷术，想要逼我，被我反杀，虽然伤和气，但也无……无伤大雅对吧。 关键是那本雷霄和度牒，雷霄也就罢了，不行连那把剑我一起还回去，这个度牒……所藏的秘密，只怕后边的人和势力，不会赌我没兴趣或者有兴趣但还没找到答案。我心头居然产生了一丝恐惧。 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拿起大饼又狠狠地吃了一口，再把茶壶拿过来，往死里灌，灌不下去了，我就往头上淋…… 当年白马银枪，率军北伐，过商水邺城受降，何等荣耀？然蓝谷一役，多年来我总在想，需要强攻么？围关三月，不行就围三年，里边的人吃啥喝啥？是谁逼着龙骑、金吾卫、骠骥向死里冲锋？ 当年驴车进梁城，原打算能把那獠丹卖个五千两就阿弥陀佛的十夫长，却被迫卖了25万两。还被安排进了听涛小筑，见了个小姑娘吃了几块肉饼……然后几乎是给37队，签了个卖身契。 今日这作为帝国未来重要将领而入梁城的贺参将，三司会审，我西山军貌似狮子大开口，其实不过是大梁一年军需加两成，却以户部尚书晕倒这么个滑稽剧情戛然而止，大公子三公子两头许以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承诺（也不敢随便要啊，哪一两银子是白给的），这还有十几日才到太后寿诞，说是还有一场戏要请我看，好死不死被这禁军给盯上了尾巴。 我推开窗棂，站在窗前看着这帝国繁华的夜空，思绪却早就飞到西山，飞到巫峡去了。 每次来梁城啊，我都愈发觉得自己在这个庞大的帝国阴影之下，一次比一次显得更渺小。无论我曾经是多么雄姿英发的少将军，还是卑微低调的十夫长，亦或今天这个前途无量的未来之栋梁，其实，我只是，这个庞然大物，想要我成为的那个样子吧。 第139章 这九九重阳，似乎气氛不浓啊 心烦意乱之下，仔细地把了尘大师的东西都收拾妥当，趁着夜色，悄悄地出门来到那个装满凤凰枞木的马车前，见左右无人了，就翻身进了马车，抽出一块特殊的机关，就露出了凤凰枞木堆下的空挡，把了尘的遗物都塞了进去，度牒和雷霄倒是随身带着了，再恢复原样又无声无息地退出了马车。 第二日一早起来，三司那边又没讯息，看来是再放假一天了，今儿个是九月初九，重阳了啊，梁府上下似乎也没啥动静。想想来梁府多日了，大娘二娘四娘都去请安过了，唯独缺了三娘，梁栋梁还是当初第一个来迎我的呢，有些不好意思。便收拾一下，这就准备去三娘那，路过老黄的房子时，耶，好像一夜没在的样子啊。 刚到三娘的小院门口，就听三娘的声音：“老爷，慢走！” 我去，这躲都来不及了，迎面就撞上了老梁，老东西似乎心事重重的，看到我也很惊讶：“怎么？找我有事？” “没，没事，老爷子，我就是来给三娘问个安，这都来好几天了也没过来过。” “哦，那行，你进去吧！”，老梁没多说啥，就往外走，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一鸣，你……要做好准备了。” “啥？”，我丈二摸不清头脑。 嘿，这老东西，撂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直接扬长而去了，我这本来就做贼心虚的，被他这神神叨叨的，搞得是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就听身后有人叫我：“一鸣哥，来了咋不进来啊，快快快，吃了没……？ 原来是梁三听到院外的动静，出来探视一番，就看到失魂落魄的我。 “哎，栋梁啊，你看这几天事多，一直没来得及过来给你娘请安。“ “瞧你说的，来来来，赶紧的进屋。“梁三倒是一如既往热情，然后就扯开喉咙喊道：”娘，一鸣哥来了！“ 就听三娘在里边大呼小叫的：“那还不赶紧带你哥进来，一鸣啊，吃早饭没？今天三娘这煲了珍珠丸子汤，快快，三娘这就去厨房让那文火别熄了。“ 我就这样被梁三给拉进了院子，三娘今天那是神采飞扬，这不老梁在这过夜了么。梁三拉着我坐下没一会，三娘就端着个考究的陶锅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丫鬟拿着碗筷茶盅茶杯的。 “一鸣啊，来尝尝三娘的手艺，这珍珠丸子汤，上好的羊肉跟马蹄碎捏的丸子，加上这萝卜、红枣、香葱熬的高汤，到这秋冬时节，最是暖胃，老爷早上都吃了三碗呢。这文火一直没熄，三娘就是觉得还有人要来，果然，三娘这未卜先知的，赶紧吃！年轻人，至少要吃五碗。“ 三娘这能把驴子说成马的嘴，果然是愈发炉火纯青了，不过还真饿了，我就没客气，别说，还真是好吃，一点膻味都没有，马蹄掺在肉馅里，脆脆的，多了一层嚼劲。再佐以萝卜和红枣，那白的红的黄的，看着就有胃口。别说，我还真把那一锅给整光了。把三娘给开心坏了，一边让丫鬟收拾，一边就开始煮茶。 “栋梁啊，娘一会要去大娘二娘那，老爷交代了，今晚重阳登高，咱就在问云台，这打糕、菊花酒、茱萸还有各种吃食都要备上，娘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得去搬援兵。你就陪你一鸣哥喝会茶，一鸣，午膳就三娘这吃哈。“ “三娘，不麻烦了，我这还有一大堆事呢，三司明天估计还要问话，我跟栋梁聊会天就得回去干活了。“ “这样啊，那行，反正晚上咱还要一起聚的。栋梁，一会让厨房准备些糕点，烤饼给你一鸣哥送过去，我记得他爱吃猪肉茴香馅的。一鸣，那三娘就不陪你了哈。“，说罢，三娘就匆匆地出门往大娘那方向过去了。 那梁三伸着脖子看三娘远去的背影，嘿嘿笑道：“我娘，就是太啰嗦了。“ “你小子，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我问你啊，你这接下来什么打算啊，大哥去了龙骑，二哥要准备考状元，你呢，有没有啥想法？“ “一鸣哥，你就别再念叨我了吧，昨晚我还被爹训了一晚呢。亥时回来还把我抓过去骂了半宿。“ “亥时？” “可不是么，说是从军机处回来的，吵了一晚上头壳疼，想起我娘的养神汤就过来了，我娘熬汤那会，他就训我，对了，还问起了你呢。“ 我去……这大梁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我中午犯案，这6个时辰不到，就…… “问我啥了啊？“，我故作镇定地喝了一口茶 “倒也没啥，就是问你这两天来没来咱家。我说你不一直忙么，我爹就没再问了。“ 我倒是真想把梁三的脑袋扒开来看看昨晚聊天的细节，可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了么？罢了，回屋吧。 第140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谁家红叶伴孤坟 整整一个上午，我就猫在自己房间里，琢磨那本雷霄剑谱。这雷霄七剑，从瞬间威能来看自然比不上长空霹雳，至少是第一招惊蛰，这一点我从雷灵里所吸收的那了尘一剑的雷能就能看出，只有可怜的一丝，估计也就是我的猪猡威力的一成。当然这剑谱里也提及若是能学完七剑，那第六和第七招的威力则要远大于第一招。 这其实就弥补了我的长空霹雳的一个巨大缺陷，我心海内目前最多储存长空霹雳的3雷，施展的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哪怕对方只是一只兔子，我也只能释放一完整的猪猡出去攻击，没有半只半只一说的。这就导致我的杀招只有三下。可这个雷霄七剑，却是威力逐级增加，对心海雷能的需求也如此。我的所有武学，其他都是消耗内力，消耗雷力的目前只有长空霹雳，就导致大多数时候我只能跟人比拼内力，对于我这种性格，就是觉得少了条路，多了分凶险。 哎呀，这么说来，这雷霄剑谱我也不想交回去了，那就跟禁军那边死扛吧，主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 打定主意，少了些踌躇和犹豫，我心里反而倒是安定了下来。栋梁果然在晌午时，拎着两个食盒过来了，一盒糕点另一盒塞满了肉饼，于是我俩就出门坐在梁府广场的亭子里，喝茶吃饼聊天。这过了晌午，梁府里重阳的氛围果然就浓了很多，管家指挥下，各种果脯、酒水都从各位夫人的府里，纷纷往那问云台上送，这问云台，开始老梁是想叫问天的，被大娘一顿数落不知道避讳，恰好那日天上白云缭绕，大娘做主就改成了问云台。今儿个倒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晚秋的风一吹，问云台边的红枫叶子那是漫天飞舞，如果当年是这个季节，大娘可能就会给这个高台取名枫飞阁了吧……想起了红螺殿那一棵胡杨，这会叶子该落光了吧。 然后下午就继续在房间里琢磨雷霄七剑，这套剑法，前面三招似乎还是很浅显易懂，到快晚膳时，我已经能堪堪使出那第一招惊蛰了。这时候就听到老黄的笑声远远地传来，扒开窗户一条缝一看，好嘛，这是陪着四娘、思思去郊游回来了啊，难怪三娘早上只说去找大娘二娘，原来她早知道四娘今儿出门了呀。我突然羡慕起老黄来了，老子这翻山越岭，苦练功夫，顺道杀人越货，还被细犬追踪，这惶惶不可终日呢。你小子倒好，商水秋色，佳人相伴，这乘龙快婿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啊。 入夜，那问云台已经是华灯初上，人影绰绰，老黄早早被四娘院子里的管家请了过去，这……我这倒仿佛是被人给忘了。如果还是当年的贺一鸣，只怕就要勃然大怒，拂袖而去，给老梁一个难堪了，不过现下嘛，晚上伙食应该不错，这琢磨一下午剑法，还真是饿了，饿了找饭吃，不丢人。 我于是屁颠屁颠地就往那高台上去，待到阁前，就看到梁府管家笑吟吟地举着一束茱萸：“贺公子，重阳安康喜乐，来，插一支茱萸！“ 我连忙接过，就将那茱萸草恭恭敬敬地插在阁边的一处空坛中……今晚羲和还有螺螺，会不会跟姥姥一起过节，她们会不会也插茱萸呢？还有大师父，现在应该还没到潭州，他今夜又如何过呢？37队那帮家伙，只怕也是要好好地喝一顿了吧。 进得那问云台上问云阁，就看那主位上坐着老梁和大娘，两边呢就按照二三四五六七八的顺序都排好了桌子，老黄那小子居然就跟四娘、思思坐在一起。我这正尴尬呢，好像没安排我的位子啊，正在那进退不得的当口，就感觉有人在扯我衣袖，低头一看，是囡囡啊。囡囡拿大眼睛瞪着我：“一鸣哥哥，来陪我玩。娘去陪爹也不带我，柱子哥哥又没回来，囡囡一个人怕。“ 啊哈，这是要我去坐大娘那桌啊，我抬头看向大娘，她也正看着我呢，嘴角浅浅一笑，那意思就是今晚那个小丫头你就代替柱子帮我哄着了哈。 起风了，卷起那半城的枫叶，此时潭州麓山上那一山的红枫叶也落了吧，以前秋天总有风刮着那些叶子飞到我家门前，每天都要扫。那次倭灾，我家那瓦房也垮了半边。后来我偷偷溜回去给娘修坟时，顺带的也把房子修复起来，只是，今年娘坟上的枫叶还是无人去扫。 遍插茱萸少一人……谁家红叶伴孤坟 第141章 龙骑暗语，重阳惊喜 于是我就被囡囡牵着，到了主座左边第一位的那个位置，正对面就是二娘，梁二依旧一副不爱搭理我的样子，二娘倒是有些调皮地冲我笑，这啥意思呢。 然后我抬头看向主桌，老梁自始至终就没拿正眼看我一下，但是他右手拿酒盅，左手比划的手势，这个问云阁里，怕是只有我能明白了，那是龙骑的暗语。 先是一个虎形，那意思是：戒备 接下来比了个徐行的手势，意思是：安了，在掌控中。 最后手指游龙，那是蛇行，意思是：晚上有活 这连在一起，大概就是说：别喝酒晚上要干活但别担心。 我真是特酿的服了当初发明这套暗语的那个参谋，这字面意思好懂，可藏着的意思就要因人而异了。换个不熟悉老梁的来看，大概就会理解成：人抓到了，小心他同伙，晚上要连夜审。 所以以前在龙骑，晚上喝酒时常玩的游戏就是，庄家把意思写下来，封在盒子里或者扣在酒碗下，然后用暗语比划，大家来猜。庄家肯定不能乱来，那必须是得对得上事后解释起来不能太离谱。那众将的解读可就五花八门，笑话百出了…… “一鸣哥哥，你在发呆啊，囡囡要吃枣子。“ 哟，把这小祖宗给忘了，那是晚膳前的甜点，银耳红枣莲子羹，我赶紧的，就给小祖宗盛了一小碗 “囡囡，昨天的冰糖葫芦好吃不？“ “好吃，不过娘只让我吃了一串……“ “啊，那另一串呢？“ “一鸣哥哥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啊，另一串被娘亲偷偷吃了。“ ……放心吧，囡囡，我要敢传出去，你爹娘都饶不了我。大娘居然还童心未泯偷吃囡囡的糖葫芦，呵呵，好玩。 说话间，这正席就要开始了，鼓乐间，各色佳肴就一道一道地送了上来，居然还有叫花……嗯，贵妃鸡，铁彘烧，当然了肯定没有军中那么粗犷，而是换了个小巧的带凹槽的铁板，烧热了放到一块水浸过的木板上，再把肉菜放入，热气腾腾地端上来还油滋滋地作响呢，当然那分量肯定也比不得当初咱那大盾牌。 老梁呢，站起来，噼里啪啦说了些有的没的，算是家主带了个头了喝一碗，我记着老梁的话，就是嘴巴沾了沾，没真喝就放下了，接下来一切就是大娘在主持，老梁似乎有点心事在等啥，我呢则一边喂囡囡一边等老梁。 酒过三巡了，管家悄悄地绕过众人，到老梁耳边说了点什么，老梁点点头，管家就退下了。然后老梁又跟大娘低声私语了几句，大娘也点点头，还不经意间朝我和囡囡看了一眼。就见那老梁起身，似乎要去放水的样子，路过我身边时，还佯装喝多了，趔趄着，按了我肩膀一下才站稳。 一炷香后，随我出来。 这也是暗语的一部分，拍两下就是两炷香，如果是三下，就是半炷香。 我转眼看了看囡囡，她正在集中精力对付一个鸡腿呢。 “囡囡啊，一鸣哥哥要出去一下，要不一鸣哥哥带你去找娘亲好不？“ 囡囡自然是没意见的，我就牵着她到了主桌，把小东西交给她娘，大娘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道：“顺其自然就好！“ 这两口子，跟我打这哑谜，一个晚上有事掌控中，一个顺其自然，那这个事肯定……小不了了。你们这叫安慰人？要死哟，在这梁城，还有啥事能让你梁赞这么谨慎的啊，老子不就是杀了个和尚道士么，他先动手谋财害命的，至于么！“ 一炷香后，老梁站在问云台下，给我来了个惊喜： 今夜大王召见！ 第142章 又见乐公公 “一会进宫要搜身，不该带的就别带，放回你房间去。” 老梁这似乎意有所指，我想起了贴身放着的雷霄和度牒，就匆匆地回到我屋，把那两个要命的东西藏在了房梁上，赶紧就出来。 老梁拽着我，上了一辆马车，车夫一扬鞭，马车缓缓地出了梁府，就往那大梁的核心地界驶去。 这路上，我就试探着问老梁：“老爷子，怎么选今天？” “不知道，大王有他的考虑，你就顺其自然地回话就好。” “那，您能给点提示不？这事发太突然了，是凶是吉啊。” “无所谓凶吉，拿出你三司时的状态就好，不过说话的态度可得注意，不可嚣张，更不能跟那日一样威胁撂挑子。” “哦” 很快就来到了梁王城入口正阳门，那边跑来一个禁军，老梁出示了他的腰牌，禁军立刻就挥手，开门，我们的马车就这样，进入了大梁的中枢，有人在前边引路，七拐八拐的，就来到一处停着不少车马的地方，老梁示意我，下车了，这后边就是靠走了。 便在近卫的带领下，又是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一处广场，站在广场之上，仰头看那高台上的梁王大殿。 “此台名鹿台，这阶梯共999级，上方大殿唤作永定殿，意喻大梁一统东洲，万世永定。” “这位少将军，登鹿台觐见大王，需到左边厢上缴兵器，并净衣接受盘检，还请少将军移步，梁老将军就不用了。”，近卫官低声但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对我说。 “那，还烦请郎官引路！”，我也客气地回答。 两人这就往广场左边那片宫殿走去，此时便听高台上有个尖细的声音传下： “奉大王令：贺将军乃我大梁忠勇之士，寡人信他，盘检就不必了，直接上来吧。” 乐公公，这大过节的，还辛苦他在这里值守呢。 “是，乐大人！”，那郎官赶紧恭敬地答复，并转头对我：“少将军，大王如此信任将军，真是将军的莫大荣耀，那自是不必再盘检了，请将军和老将军这就登鹿台吧。 老梁点了点头，就示意我跟他一起，一级一级地登。 “登鹿台，这台阶你随便一跨就可十级，但规矩就是只可一步一级，除了大王以外，谁敢跨级，就是僭越。这些年，因一时疏忽，还有脚下拌蒜摔倒在这台阶上的，也有十几个吧，都是一顿好板子，打得死去活来的。“ “每天上朝都要这么走么？那些腿脚不便的大臣那可就难受了。“ “日常的朝会不在永定殿开的，你看右边那一片，那里有个祈安殿，那才是日常朝会的地方。“ “那……这什么样的会，才会在永定殿开啊？“ “早上我跟你说的，要做好准备。“ “是，但我不明白指的是哪方面。“ “今夜大王问话，决定了你能否成为我大梁一个战略方向的主将。但若是应答不当，你就还回你西山军种田打猎去。“ “那敢情好啊……“，我低声嘟囔。 “慎言！鹿台之上，岂可儿戏。好了，别说话了，乐公公还在那候着咱呢。“ 这说话间，就快爬完这999级台阶了，那乐公公满脸笑容，手中拂尘一甩挂在胳肢上，就冲老梁唱了一个喏：“老将军辛苦了，这大半夜的还劳老将军跑一趟。“ “乐公公，哪里哪里，那大王也都没休息，末将又怎敢偷懒啊。“ “好好，有老将军这样的国柱，真乃大梁之福。“，然后乐公公才把脸转向我：”少将军，多年不见了呀。“ 我正想客气两句呢，那乐公公根本没给我机会，直接继续：“今日大王，是单独召见贺将军，老将军，那就委屈您跟老奴在这里看看星星聊会天啦。“ “贺将军，自此大殿门进入，目不斜视，直接走，直到看到一片地垫，一盏铜灯，你就在那回话，不可再进一步，否则禁军亲卫……“ “多谢公公指教，那末将这就……“ “去吧！“ 第143章 老将军不便问的，寡人可否一问 我抬腿跨过了那永定殿的门槛，迈向一片未知。有点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感觉，那决定数千，数万，数十万人生死的命令，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在这条路的尽头，等待我的是什么？不，等待我西山军的是什么？37小队，你们这些王八蛋，老子有点想你们了。 “将军，止步，不可再往前了。“ 我晃了晃脑袋，从一片混乱中清醒过来，发现我的右脚，已经踩在了那地垫的边缘，那冷冷的警告声，就来自我前方，一位金甲禁军。第一次见乐公公时，他身边护卫的是银甲禁军，那已经是大梁禁军里的佼佼者，而这位……神级。我梁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神级强者啊，想打劫我的了尘，赵公公手下，神级。这眼前这位，比起了尘，只有强，没有弱。 我拱拱手，表示谢意，退了一步，便在那地垫之上，跪坐下来。 “涂统领，孤见自家的将军，就不要那么紧张了。“ 那大殿深处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 “大王，这，臣职责所在。“，那金甲禁军不卑不亢地回道。 “好啦，礼部那群老古董不在，就别玩这些了。何况若是他有心，你以为你，能挡住孤的这位少将军么？蓝谷一役，他以半神境硬抗商国箭神，救下上千我大梁将士；燕钰湖，梁赞老将军都吃了大亏，孤的这位贺将军，却从真神鸾鸟手下全身而退。你啊，资质那是没得说，就是这太平日子过久了，哪能跟贺将军这种百战之将比啊。“ “大王……这……“，这位金甲统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把这劳什子的屏风，还有竹帘都撤了吧，把贺将军的位子往前来，那铜灯再多放几盏，我要看看当年狙杀首獠的我大梁的少将军，是何等风采。“ 好嘛，这是见到顶级的人心术数了，那两位公子，还需要以银钱官位来拉拢我，而殿上这一位，一个子都没掏，几句便宜话，就让我有了知遇的感觉。 那位金甲近卫不再言语，就是指挥周围一众禁军亲卫，按照殿上这位的要求，屏风撤，竹帘拉起，我这边，近卫直接把地垫就拉到了殿前台阶边，四盏铜质宫灯就分列于前。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也就看到那殿上坐着的中年人，瘦削，坚毅，还有点老帅老帅，跟那个三公子有些神似。 “梁将军在揣摩孤？“ 这兴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大胆！“，这是那金甲近卫，奶奶个熊，狐假虎威。 “回大王，只是乍见大王风采，一时惶恐又一时尊崇，失了态，还请大王赎罪。“ “嘿嘿，这应变得快啊……艾，那个涂统领啊，你们就撤了吧，我想跟贺将军单独聊几句。“ “这……是，所有人，出大殿。“，看来这兴帝平常是说一不二的，如此冒险的将一个来历不明的边将丢在殿内，作为御前近卫都不敢质疑，直接就按令执行了。这下好咯，那鹿台上看星星的人就不孤单了！呼啦啦就多了几十个。 殿内，就只留下兴帝和我了，一时间，似乎陷入了死寂。 “贺一鸣！“ “回大王，末将乃西山军豹字营千户参将，贺平安。“ “哦？三十二三的大好年华，就想着归隐田园，去当个平安翁了？“ “回大王，平安本是末将原名，家慈就是希望……我能一世平平安安。“ “听说，将军其实本是楚人？“ “回大王，是，末将家乡遭遇倭难，恰逢梁将军路过，杀倭贼，救下了末将……“ “将军节哀，这段往事，梁老将军给孤讲过了，十岁杀二贼，勇哉，其实啊，孤与将军，还算是半个老乡呢！“ 这就轮到我懵圈了，这梁兴帝跟我攀老乡，我这身上没值钱的东西可骗了啊。 “将军是不是奇怪了？其实太后，是楚人呀。楚襄王膝下二公主，献帝还是公子的时候，和亲，入了大梁，梁楚两国，那可是世代姻亲，堪比秦晋之好。“ 听得老子是毛骨悚然，这兴帝把他爹娘和亲之事，说得跟个外人似的。还梁楚姻亲呢，都恨不得把彼此撕碎了吧。这帝王家事……常人无法理解。 兴帝是何等人物，虽无鸾鸟的读心之术，那也把我这会的想法琢磨得七七八八了。 “朝堂之算，与江湖之义，本就是大相径庭，孤也就是想找个人说说闲话，将军勿怪。“ “臣，不敢！“ “好了好了，闲话就不说了，回正题，此番梁大将军赴燕钰山，遇着了真神鸾鸟，大将军伤退，少将军断后，可有此事？“ “回大王，有，但末将不是断后，而是那鸾鸟要单独与末将说话。若是鸾鸟要留下末将，末将只怕就没老将军那么神勇，只是受些轻伤就强退了。“，这时候，我必须给老梁贴金了。 “将军的意思是，梁老将军是靠实力硬退，而贺将军却是有些机缘？” “是” “那鸾鸟与将军有什么交代？梁老将军说他不曾问，不知道，寡人是否方便一问呢？” 第144章 永定殿中论三界 “那鸾鸟与将军有什么交代？梁老将军说他不曾问，不知道，寡人是否方便一问呢？” “回大王，便是大王不问，末将也要说与大王知晓的。” 于是，我就将那日在三界湖遇鸾鸟的前后经过，除了关于羲和的那一段隐去不提，然后就是把老梁描述得英勇无比，在鸾鸟起杀心后还护住两个手下，硬受鸾鸟一击后全身而退。 前后约莫半个时辰，大致就把三界湖的经过交代完了。 “这么说，大钰宝典确实在三界湖？那鸾鸟可曾提及大钰宝典里都有些什么记载？” “回大王，没有。除了大钰人皇的人间三问，鸾鸟对此三缄其口，不再多说任何。” “那，为何鸾鸟要单独与你对话，又不曾伤你？” “这……可能与末将所学心法有关，末将所习名长空霹雳，是雷神所传。那鸾鸟也许是有些忌惮家师的缘故吧。” “那，尊师，当是真神境了？我大梁还从未出过真神境的人物啊，可否引荐？若是尊师不愿来这梁城，那寡人登门拜访也可以。” 这兴帝，听闻有鸾鸟都忌惮的人物，顿时觉得大钰宝典有望，立时有些兴奋起来。 “回大王，末将自少年时得恩师授艺后，就再未见过他老人家。所以……” “哦！”，兴帝原本兴奋得要站起来，我这瓢冷水下去，就失望地坐了回去。我当然不敢把凤凰山见大师父的事说出来，那不是给自己引火烧身么。 “这，真神境真的这么难么？按那鸾鸟所言，这人界数千年没有出过真神了。” “回大王，便是有了，他们一般也不会再掺和人世间的俗事，而是坐等开天门飞升。”，我得彻底捏死这兴帝觊觎我大师傅的念头。何况大师傅的境界，卡在八阶雷法阶段，不到九阶九雷，是不可能进入真神境的。 “那少将军，你呢？你可是我大梁最年轻的半神境，如今早已经进入神级了吧？” 我去，这兴帝，不是在打我的主意了吧。 “回大王，末将……是已进入神级，但末将要入真神的希望，更是渺茫。” “无妨，说与寡人听，若是有一丝可能，寡人便是穷大梁之国力，也要助你进阶！” “回大王，这入真神，末将比其他人还要多一重障碍，首先便是要将大师傅的长空霹雳修炼到大圆满，九阶九雷，末将练此心法二十年，才不过三阶。另外末将还需将内功心法也修炼到大圆满。最后还要等一个机缘。” “什么机缘？” “末将不知，那鸾鸟就说让末将到人间历练，也许某日一觉醒来就等到了，当然更大可能是穷一生，也等不来。” “哎”，兴帝这一下泄了气，想了一想，“那大钰人皇的人间三问，你有何看法?“ “回大王，那鸾鸟已经说了，末将没有那个资质，回答不了这三问，末将私以为，也只有大王这等天纵之才，方有可能答出。末将就不敢在大王面前献丑了。“ “和光同尘，与时俱进，天下苍生与吾何干……这题目，好大啊，孤倒是真的想当面向大钰人皇请益，可这真神难求……“ “罢了罢了，先不去想那些了，将军前两日在三司，可把孙尚书吓得不轻，咱还是来聊聊灭楚吧。“ 第145章 国战，大梁等不起了 “将军前两日在三司，极力推荐平陵作为伐楚的突破口，这似乎与我大梁兵法大家所推崇的武关道，那是南辕北辙啊。“ “启禀大王，若是要南下伐楚，以我大梁擅长骑兵大规模推进之风格，当然首选武关道，我大梁如今镇守武关道西北出口蓝关，背靠关中，楚军若是自此攻梁，那是自寻死路。我梁军若是不计代价，拿下武关道中间的中枢武关，也不是不可能。出武关后，一路畅通，我梁军就可进入一望无际无险可守的宛城平原，拿下宛城，这就可以挥师南下，直抵荆楚。“ “然后呢？“ “成也武关，败也武关，这秦岭余脉的武关道，虽说大军可通行，但粮草辎重却非易事。近八百里的武关道，成为我大梁唯一的后勤生命线。而我梁军所要面对的是水网密集，后勤几乎无限的楚军。更可怕的是，我梁军南攻的时候，中原北方的魏会做何反应？“ “故，武关道，对梁攻楚，亦或楚攻梁，在今日天下大势中，都是下下之选。“ “将军继续！“ “第二条道，就是从雍州开始，沿着商水，绕开宛城，直奔襄樊，然后进入云梦泽。此方案最大优势是，我梁军居高临下，借商水之东南流，无论兵锋，还是后勤，皆有优势。可最大的劣势就是千里崇山峻岭，没有一个可以依托的中转歇息之地。而楚军水军实力要远胜于我梁，那就是在这千里商水上，我们要面临无尽的骚扰，有来自楚水师的，也有关键隘口楚步军在两侧高山上给我峡谷中行进的战舟使绊子。“ “那将军觉得走平陵，有何不同？“ “回大王，平陵关，只是上述两个方案实在难以执行之下的……险中求胜的无奈之举。其实，末将还是认为北定东洲中原后，再南下伐楚方为上策。“ “唔……将军啊，不妨把思路再打开些，除了北定中原，或者平陵伐楚。大梁若要是一统东洲，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这，回大王，我梁军将士威震东洲，说以一当十固然有些夸张，但以梁城一域扩张成今日之帝国，虎狼之师，名至实归！可惜就是人口……“ “这常年用兵啊，青壮年死伤确实有点重，寡人登基后，修生养息，今已近七载不曾对外用兵，人口恢复喜人啊。“ “大王英明，梁并商后，所辖领土，过去最高峰时人口近5000万，一场大战下来，十不存三，大王体恤万民，励精图治，休养生息，人口已经逐步恢复到正常时的6成。固然相较北方的魏、赵，大梁是日渐占据上风，但南边的蜀、楚、滇，却在快速甩开咱们了。“ “我记得，三司的报告里，你说过楚国人口已经超四千万，这是哪来的数字？“ “回大王，这是估算，楚国采取的是均田制，故人口和田亩容易统计。去年秋天，楚各地开始征收田税并重新进行田亩划分，我们的细作拿到了一份楚武陵郡的奏报，总体来看，武陵郡辖境内男丁30万，妇女35万，统计了死亡人口两万五千人，未统计到出生人口，因为均田制对死去的人口授田要收回，而对8岁以下孩童是不予授田，当年是有三万新增授田人口就是说有三万年满8岁的孩童加入了授田的序列。这就意味着，楚的人口是在稳定且高速增长。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楚、蜀等国都是以水稻为主粮作物，同样面积的田亩，水稻可养活人口比北方的粟米小麦高出一倍。“ “国战，拼的就是人口、粮草和银钱，大梁，等不起了……“ 第146章 梁图之上，当有汝名 “将军一直在回避一个问题，孤问将军的是，除了北定中原或者平陵伐楚，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大王想必早就胸有成竹，末将愚钝，不敢随意置喙！“ “哈哈，我的贺将军，真是谨慎有余啊。来来来来来，咱们效法先贤，各自在手上写下方案，如何？“ 靠，真是俗套。没想到梁王也有这兴致，将来史书上留下一笔，梁王与贺平安同时伸出手掌，只见那两手上分别写着：“乌龟“、”王八“二字，然后二人相视大笑，那御膳房立刻就上来一道水鱼炖豆腐。我脑子里又开始排戏了…… “贺将军！！醒醒！“ 我一个激灵，在这梁王殿里我还敢胡思乱想，赶紧睁眼看去，那兴帝早就离开了座位来到我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支狼毫，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我。 我慌忙起身，双手接下狼毫。 “孤已经写好了，接下来看将军的了。“，兴帝像个孩子般，把左手藏在身后不让我看。 没法子了，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了，我一肚子郁闷，脸上还没有丝毫的不耐，就用那狼毫在手上写了起来。 到答案揭晓的时刻了，也不知大钰人皇现在有没有在偷看哈，两只手同时摊开，兴帝手上写着一个字：“蜀“，我的手上也是一个字：”巴“ 巴蜀巴蜀，其实指的是一个地方，就是下嘴的部位有所不同而已。就跟这梁城美食肉夹馍一样，有人大口一咬，那肉酱飞溅一手，然后再去舔手，讲究的就是一个豪气，有人就从旁边先轻轻地把酱汁吮吸干净才开始下口咬，主打就是滴水不漏。 “哈，好，若是将军跟孤一样都写个蜀，那反倒没意思了，将军写个巴，必有深意，来来来，快快说与孤听。军机处那群古董，就知道遵循古法，却不知，那大钰人皇怎么说的来着，与时俱进！几百年前的打法再一成不变地套用，人家蜀国丞相又不是傻子，对吧。“ “来，将军请讲！“，这兴帝兴奋到完全不顾礼仪了，居然就盘膝坐在我面前。 “大王，这，末将嘴拙，需要一份……地图。“ “有，有，有！将军等着哈，孤去取来。“，说罢，兴帝便一股脑地站起来往殿外跑，一边大呼小叫：”涂统领，取地图来！梁将军，来来，一起参详一下。“ 其实对于梁王的反应，我丝毫没有奇怪，以大梁这个高度复杂的国家机器，那么多的人才，若是没有考虑过蜀国方案，那才是让人意料之外了。 不一会，那个老梁就一脸狐疑地跟着兴帝进了永定大殿，兴帝笑嘻嘻地冲我说： “贺将军稍等哈，那个大图，在祈安殿，我让涂统领这就带入去扛上来了。“ “梁老将军啊，你这个后生，贺……平安，不但是先锋骁将，还是治世能臣啊。他的每一个建议，都不是凭空臆想，而是做过大量实地调查才给出的。我大梁是没有丞相制了……这个后生前途不可限量啊！“ 老梁是，似乎不置可否。他不知道方才我与兴帝聊了什么，在那对饱经风霜的眼眸里，我看到不是开心，而是一股浓郁的担忧…… 很快，大殿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就见那金甲涂统领，指挥四五个亲卫，扛着一个巨大的卷轴，进了大殿。 “快，铺开，涂统领，再点上些蜡烛！“，兴帝直接指挥道。 半炷香不到，大梁重宝，梁图，就默默地呈现在了我面前。这个高一丈五，宽三丈的巨型地图，不但涵盖了我梁郡县详情，军事部署，山川地理，还包括周边国家的大量信息也都一一呈现。 “这个梁图啊，一年里也不会打开几次，只有我大梁面临国战，或者获得新的疆域，才会拿出来。上次大改，还是献帝灭商后吧，老将军……“ “是……“，老梁似乎对这梁图充满了崇敬之情。 “来，贺将军，看看这里，邺城，后面有三个小字，贺一鸣。“ 面对大梁重宝上的那三个小字，我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起来，我强忍着：“回大王，贺一鸣已经战死在蓝谷关了，末将名唤贺平安。“ “……倒是寡人欠思虑了，还望贺将军莫要介怀。寡人倒是很期待，梁图再次重绘时，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写上贺平安三个字。“ 兴帝所指的，分别是锦官城、渝州和云梦泽的楚王城。 原来，大梁早就将巴蜀与楚，纳入下一轮，不是一个一个地吃，而是要通盘考虑了。大梁不足三千万人口，而巴蜀加楚，人口近亿。然大梁起事之日，哪次不是兵行险着，以小搏大…… 老梁眼眸里的担忧之色愈发浓烈了，而我心里，翻江倒海地想吐……这又是要多少人命来垫啊，娘若是知道我的名字在梁图之上，用万民之血勾勒出来的，只怕也会伤心吧。羲和……你心里的那个少将军，在一步一步地向深渊滑落，再也回不去少年了啊。 第147章 雍州，平安之地变风暴中心 “梁老将军，军机处已经演算多次了，您这里还有什么顾虑么？“ “大王，凌玉刚似乎有点悠闲啊，他就是面对个韩，需要那么多人么？“ 这是西军和东军之争啊，老梁的西征军，除了防御西域大食，阏氏，更多的就是备战对蜀之战，而东军面对韩国，压力不大。 “老将军啊……东军随时还要应付蓝关的楚患啊！“ “那……就更不该把东军摆在那个位置了……“ “将军是想把泰悦军摆过去守蓝关？“ “臣不敢！“ 这一番对话，搞得我是有些不明白了，东军本就肩负挺进中原的任务，还兼顾协防蓝关，西征军任务也很明确，北边泰悦守着没有开疆的压力。就这南边，三战之地，仰仗天险，南郑当中，上雍和雍州协防，一个阳平关，一个雍州郡，把蜀楚的一切非分之想都封得死死的。 原以为这里是平安之地，不曾想却成了风暴中心。 “贺将军，来，说说你的巴蜀攻略……“ 我看到老梁颤抖了一下，这一抖，里边包含了多少深意，我多年后才能体会到。其实我当时也已经很烦了，不想跟这位兴帝再耗下去，就琢磨着怎么应付完带我们家老梁回家去。 “大王，入蜀，自古都是走阳平关，关城，白水，葭萌，剑阁。阳平在我梁军手中，扼守南郑平原，之后最重要的是白水关，所有入蜀路线都绕不开白水，且占据白水关可以扼杀蜀经米仓道偷袭定军山进而犯汉中的企图。” “可是，所有伐蜀线路，都绕不开葭萌，剑阁，对吧？” 葭萌、剑阁，我也曾偷偷去侦察过一次，关山难越。除非……我想过让余愣子潜入炸了这些关隘，可……蜀国那个妖相，精通术数，谁知道他会在剑阁布下什么陷阱呢。余愣子的术法，虽然真的可以下饮黄泉，但有个致命之处，他若藏于九地没人可以奈何他，可若他向上有所图，他的防御能力几近为零，若是遇上高人，他会死得……我想给他立个碑都不知道上哪找人去。 “回大王，也并非只有剑阁一途。西山军鹰扬营参将曾涵入巴蜀联络当地蛮族时，是自定军山往南，在利州以北的大巴山内找到的蛮族，若是能攻下利州和苍旺县，则可翻越米仓山，沿巴河直下渝州，这条故道大钰帝应该走过。按照末将的规划，若是伐蜀，当剑阁、米仓、长江三箭齐发，让巴蜀顾此失彼，只要有一处为我大军突破，就可牵制其它方向蜀军，若有两处突破，则大事可成，若万幸三处均成功，则可速战速决，以避免蜀地生灵涂炭，也让楚不及救援。” “而这其中，末将觉得渝州是重点，渝州本就依山而建，没有坚固城防，典型的易攻难守。一旦拿下，不但切断了蜀与楚之间的联系，我长江水师也可畅通无阻地入蜀。自渝州向西，800里一片坦途的天府平原，兵锋可直达锦官城下。” “梁老将军，你还说这少将军太过谨慎，哈哈，你看他在三司长篇大论的全是如何伐楚，殊不知他的目光早就盯着巴蜀了。” 兴帝笑呵呵地冲老梁说道。 “只是，大王，最大变数就是那蜀国丞相了，相传他无丝毫武功，却依仗文韬武略机关术数，距那真神境只一步之遥了。”，老梁还是忧心忡忡。 “听说过，关于他的传说太神乎其神了，我们也有探子在蜀，有关他的讯息，都接近天神，无法考证。” “末将也不是没考虑过，亲自前往锦官城，探个虚实。只是之前，主要部署都是在伐楚，故一直未能成行。” “梁老将军，您以为如何？” “大王，这又要重组西山军，又要去锦官城，是不是……事情太多了啊。” 咦呀，还是老家伙了解我，我才没兴趣去重组西山军呢，那个交给书生和老黄就好了，我呢，第一要务是去找羲和螺螺，务必要帮螺螺完成传承。然后嘛，如果能带着羲和螺螺去锦官城逛逛，吃些好吃的，顺便打探些消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148章 福祸相依 “老将军、少将军莫要着急嘛，无论伐楚还是伐蜀，都是要时间准备的。孤有耐心，二位也要有耐心。” “大王英明！”，老梁原本有些焦虑，看到兴帝这番表态，安心了不少。至少短期内，不会有大战。老家伙戎马一生，到这老了，开始有点向佛的意思，如果不是大梁对佛教仍然有些偏见，只怕就会在将军府里开个佛堂天天烧香了。 “很好……今夜能与二位将军畅所欲言，孤……也算是放心了。这，重阳，寡人还没去给太后请安呢，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否歇息了。这样，今日就到此，散了吧。” 我去……这都什么时辰了，兴帝还没去见太后却跟我们这两个外人闲聊，这礼部明天不得又要闲言碎语了啊…… “是，大王，那臣等就此告退。”，老梁倒是规规矩矩的，拉着我行了个礼，就退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向乐公公拱手道别，我跟老梁就开始下那999级台阶，我想说点什么，就被老梁打断了：“出了宫再说吧。” 于是，我俩就闷头不语，下到鹿台下，被那郎官领着，八拐七拐地回到马车上，再由禁军引着，八拐七拐地就到了正阳门，出了正阳门后，我和老梁同时都嘘了一口气。 “你为何要提三路攻蜀方案？以前就没听你说过。” “试探……”，在老梁面前我倒是没啥可瞒着的。 “解释一下。” “我在三司只谈伐楚，但在大王单独召见时建议伐巴蜀。除了伐楚有太多限制，最重要一个原因……太后是楚人，大王实际上也是一半的楚人血统。” “这不是很正常么？东洲各国交兵，同时也在结姻亲关系。” “老爷子啊，我想试探的是兵部、户部、禁军、各位公子还有大王的态度。今夜商议伐蜀之细节，只有大王知，若是明日有些人有些衙门风向有所变化，那……” “你小子……唉，老夫是不是真的老了，跟不上你们的思路了。” “您就算了吧，就算我不交代，您琢磨一晚，明早还不把我的底牌看得一清二楚。跟那装呢……” “哎你个兔崽子，没大没小的啊，老子马鞭呢？” “老爷子，这是马车上，你声音再大点，明早你又要杀个车夫灭口了。” “艹，你能耐！” “哎，老爷子，跟您说心里话吧，我是真想我那闺女，就是您孙女。您想个法子，就让那白莫云再辛苦一段时间帮我募兵，还有那个小沐您能借调给我不，训练水军要用。总之就是，我要撂挑子一段时间去陪我媳妇和闺女，锦官城，也要走一趟。” “……行，回头老子……我这爷爷要给俺孙女备些礼物。不过，这任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哈。” 呀哈，老爷子第一次这么好打商量啊。管它什么任命呢，就是让我当南军总都督，我也要去找俺媳妇和闺女。 …… 九月初十，无事； 九月十一，无事； 九月十二，出事了。 一大早的，门房那边似乎就在吵吵嚷嚷，老爷子早就去早朝了，貌似来者地位不低，就梁府管家，哪怕是梁三过去也镇不住了。我也懒得搭理，这梁城内，还能反了天了？就想继续睡呢，接下来的事才让老子知道，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是咋回事。 就听那窗外整齐的脚步声，哗哗哗……啪！这是训练有素的军士啊，我纳闷了，老梁被抄家了么？ “贺平安、黄虎，出来！” 第149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就听到老黄那边门开了，过一会，就敲我门呢。我缓缓地正好衣装，开门，一脸正气，仪表堂堂地去接兵部的……应该是任命吧。 这来到将军府的校场，就看到头顶孔雀翎的传令官，站那，笔直的，比城门卫那旗杆还直。 我和老黄，就老老实实地过去了。就看那传令官身后有位侍从端着个盘子，盘子上有两份卷轴。看来一个是给老子的，一个是老黄的，还特么挺有仪式感哈。 就见那传令官，半侧身，取来一个卷轴： “着，大梁西山军豹字营参将贺平安，不思王恩，懈怠军演，欺上瞒下。现，褫夺参将衔，褫夺千夫长职，回任大梁西山军豹字营37小队十夫长。” “着，大梁西山军豹字营亲卫黄虎，忠勇图强，特擢拔，豹字营主官，千夫长，授参将衔。” 现场一片死寂，我倒是在心里琢磨，赚了啊，一个参将，换了一个参将加一个十夫长呢。就听黄虎那咆哮一声： “不受！” 我艹，我三魂吓掉了两魂，这抗军令跟造反没啥区别啊。 “受！受！受！”，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呼喊着，一把拉住那个传令官，“老哥……他，他是太开心了，脑子烧了，老哥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哈。”说话间，5两白银就从我袖子里，窜到人家的袖子里去了，奶奶个锤子，死老黄，你升官要老子给打发。 我回头授意四娘啊，思思啊，赶紧安抚住老黄千万别闹事了。这边就千恩万谢地送那兵部传令官，那传令官倒是有些奇了： “贺爷啊，怎么这升官的主一脸不开心，您这被拔官的倒是乐呵呵的。” “嘿嘿，这位爷，小的办事不力被拔了，但好歹是我兄弟顶上去了啊，终究不会有太大的委屈不是。” “呵呵，这位爷倒真是豁达，小弟觉得啊，就冲您这气度，您迟早官复原职，甚至还有更大的任用。” “您吉言，您吉言！” 送走兵部这几位爷啊，我才回过头擦了把汗，老爷子，你这把玩得有点大啊。一路唏嘘回到校场，却看到那老黄，直挺挺地跪在那，任四娘或者思思怎么说都一动不动，连大娘上去劝说，老黄也只是微微一欠身就不再言语了。我远远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哎哟，这总是要来的，逃是逃不了了。下定主意，我就毫不犹豫地走向校场，大娘、二娘、三娘、四娘、思思、栋梁，还有梁二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回避一下，我跟老黄单独聊。大娘立刻组织大家，都回了，散了，却在不经意间，释放了个小神兽，囡囡居然躲过了大家的围追堵截，摇摇晃晃地冲我跑过来，被我一把抱在怀里……大娘……谢谢了。 我抱着囡囡，来到黄虎身边，坐下。然后挤眉弄眼地跟囡囡示意呢，去撩黄虎哥哥啊。小丫头冰雪聪明着呢，就吭哧吭哧地跑到黄虎身边，拽着他的胳膊，奶声奶气地说：“黄哥哥，黄哥哥！” 嘿嘿，你小子敢给思思脸色了是吧，那你敢给囡囡脸色我才佩服你了。果然，囡囡的面子在梁家那还是好使的，黄虎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张开眼，冲囡囡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 “咋了？拜将封侯不是一直就是你的梦想么？”，我怕囡囡被那怪异表情吓哭，就一把拉了回来，抱在身上，话却是跟黄虎说的。 “老大，这要回了西山军……我顶了你，你还让不让我活啊？” “你这就是小看了咱37小队了，我给你打包票哈，没有一个人会因此大惊小怪的。” “老大，我不受，我还回37小队。” “你……囡囡啊，乖哈，去找娘亲，我跟黄哥哥聊会就去跟你玩哈。”，这工具人利用完了，就得赶紧物归原主啦，大娘在我们身后一丈远处，满眼温柔地看着囡囡呢。 “你是不是傻啊？你觉得我这老梁带出来的，兵部敢随便就降了老子的职，老梁还屁都不放一个？老子是另有安排啊。” “是……啥安排啊。” “你级别不够，没法给你说。安排你接我，那不是要确保西山军未来还姓贺么，我告诉你，这回去后，你啊，白莫云啊，书生啊，有得忙了。” “啊，老大你没骗人吧。” “行了行了，这梁城各国细作那么多，不演出戏，谁买票入场啊。” 第150章 局中局? 老梁，这晌午后不久就回了，那表情看起来不是特别开心。 我都不想招惹他，就联系了梁三，中午去他那蹭饭。谁知道老头子那狗鼻子居然就嗅到了，我跟梁三，三娘正准备吃上呢，老东西居然就不请自来了。 “老爷，来怎么不提前让管家说一下啊，这……都没啥准备。”，三娘一下慌张了起来。 “准备啥， 不挺好的嘛，有鱼有肉的，来，老三去拿酒来，咱们爷几个喝点。” “哎，好了。爹，您坐，我这就去拿去。”，梁三忙不迭地往后厨跑，三娘也赶紧跟过去，让厨房赶紧加两菜。 “被撸了，感觉如何？” “嘿嘿，无官一身轻，感觉不错。” “哼，听乐公公说了，早朝前，大王就把于滇单独召唤过去，狠狠地骂了一顿，还把那个伐楚方案直接甩人脸上去了。” “于大人这是代我受过了……” “做戏嘛，做足一点。现在大梁上下都知道你是力主伐楚的，原本是升官的变成了直接撸回起点。我想再过几天，楚和蜀高层都会收到这份讯息。把你打到最底层，本就是要让蜀对你的注意力降低到最小。否则，你的画像要传回锦官城，你要潜入就会麻烦了。” “大王批准了我入蜀？” “算是默许了吧，但至少再等几个月，要让这个风波消停，让蜀那边对你的疑虑彻底消散后。你呢回去，想办法去看看你媳妇和闺女，近期不要有任何大的动静，乖乖地当你的十夫长，还要显得特别认命认怂的样子。” 正聊着呢，梁三捧着个大酒坛子就过来了，厨房新炒的菜也一个一个接着上来了。老梁便不再聊这事，而是让梁三拍开了酒坛子，都满上，一碗接一碗就开整了。 老东西，进门时那不开心的样子也是装的啊，你们都安排好了，拔了我的官，还得让我陪你喝酒，不是……我那5两银子我找谁要去啊？ “那个，老爷子啊，黄虎那边您得去做做工作，他那脸皮太薄，一时还很难接受。我是说我另有任用，他半信半疑的。” “这不挺好么……三，把酒倒上啊！” “权力这东西啊，别看开始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感受到好处后，就会打心眼里为自己找理由让自个心安理得。这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如果能象你一般拿得起放得下，才能有资格当我老梁家的女婿。” 梁三那是目瞪口呆了，这老东西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啊，我冲他眨了下眼睛，还不赶紧把自个灌醉…… “老爷子，您就少喝点吧，下午不还有朝会么？” “嘿嘿，难得让老子找机会发了个飙，下午不去了，吃完酒就找个地方睡会。” 三娘那急了，“老爷，还找啥啊，这被褥都给您准备好了。” “嗯”，老梁没再说话，只是鼻孔里微微地发出了鼾声。 好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啊，天空里飞过一群鸽子，那鸽哨声，清澈响亮，但丝毫不影响那秋乏的人，美美地睡个午觉。 在大梁，信鸽，是除了官方授权外，民间绝对禁养的。可就在这个舒适的午后，梁城有两只信鸽被人放飞，一只东南飞去荆楚，另一只西南奔赴巴蜀…… 第151章 大楚令尹 芈方 江夏，云梦大泽，入冬前最后一场秋雨，把楚王城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 令尹府，空旷的议事殿里，挑着几盏孤灯，在风里摇曳，随时可能被吹熄的样子。 “这场雨不是时候啊，各地的秋收，都在盼着阳光好晒谷子呢，偏生就来这么场雨。“ 一位官员嘟囔道。 “秋雨不会太长，倒不用太操心，晚几天的事。关键是这入冬后，各地的水利工程的修缮，疏浚要提前准备了，今年这湘水，资水同时泛滥，沿岸损失惨重啊。还有就是夷陵、武关、襄樊、萍乡的城防，潭州、武陵的地方团练都要提前规划了。可不能再让当年的倭祸重演，凉了百姓的心。唉……“ “令尹为国为民，真是操碎了心啊。“ “所有的徭役，要就近安排，切不可让民夫劳师远征。商的教训，咱不能重蹈覆辙。所有的征召计划，都要先给我过目。徭役的餐食住，及工具，都要提前准备，别人到了，吃不上饭，或者干活没工具，那都是在浪费我楚的资源。“ “是，令尹大人。“ 这高居上座的，便是今日楚国最位高权重的令尹，芈方。只见他一脸倦色，想是操劳大半天了。 此时，堂下匆匆过来一个通传：“芈大人，梁国来信了。“ 那芈方立时坐了起来：“快，拿上来。“，那通传就小心翼翼地，把一份油纸卷送到芈方手中。 只见那芈方展开油纸，这楚地啊，常年阴雨，传递消息为了防潮，要用更重的油纸，且字还不能太小，否则稍微淋点雨，就糊得看不清了。所以一只信鸽能传递的消息有限。 “梁国一个中层军官，在军机处建言，伐楚。被训斥，贬为大头兵。这算什么？养一只信鸽耗费多少，就送这么个信息过来？这行人司是到年底了，怕没业绩，搞这个滥竽充数啊。“ “芈大人，可否让下官看一眼这梁国传书？“ 说话的是楚国莫敖（仅次于令尹的军事官职）府的参谋，屈法。 “嗯，也好，涉及到梁国军务，你们莫敖府应该比本府更专业。“ “是！“，那屈法恭恭敬敬地接过那纸条，几行字一眼就看完了，随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那芈方倒也不着急催促，他知道越是这时，越要给屈法足够的思考时间。多少年了，芈方知道一人之力总有穷尽之时，如何调动，或者说鼓励下级官员主动思考，出谋划策，才是御人的终极。时间嘛，这不天还没黑么，反正今天主要的议事也都结束了，就当换换思路，轻松一下。 良久，屈法睁开了眼睛。 “芈大人，这信字数很少，但却有两处极其吊诡的地方。“ “哦，屈先生，请说。“，芈方来了兴趣 “梁国，军机处，让一个中层军官，指点江山？那这军机处一年到头就不用干别的事了，另外这个贺平安，下官脑子里怎么也想不出梁国高阶将领里有姓贺的，他什么来路啊？“ “可以让行人司再查，这应该不是什么难的事。那第二处问题呢？“ “字数太有限了，只提到了平陵方案。下官真是有点迷糊了。“ “这不是被否了么？说明梁高层也不认同。“ “芈大人，下官担心的是，这个平陵方案……虽然看似荒唐无比，但若……万一成真了，梁军铁骑，可就长驱直入了。毕竟没有这个方案的细节，下官不好过多评价。“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想办法去了解一下平陵方案的具体内容，其实本官关心的，这方案被否，是因为方案本身太离谱，还是梁国暂时没有打算进犯我大楚。“ 第152章 蜀，侯骑司，初次见面哈 蜀地，涪县，驿所飞来一只信鸽，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解下那信鸽腿上的竹节。然后把信鸽轻轻地递给他身后的驿官。 这信鸽啊，不是常人想的那样，你在梁城放飞，它就飞到涪县，然后下次你再在涪县放飞它又会飞回梁城，鸽子哪有那么聪明啊。通常情况下是，你在涪县养一只鸽子，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一年半载让鸽子熟悉了这地方的风土物产。然后再装在黑漆漆的鸽笼里，送到梁城，在那边就粗茶淡饭饿不死就好。这样，你若一日在梁城放飞那鸽子，它便会依照本能去寻那个好吃好喝的涪县，反之亦然。 所以，一只信鸽的培育，那是耗费颇大，且时效性很强，若是那信鸽习惯了梁城的粗茶淡饭，你再放飞它，它也寻不到回涪县的路了。 故，这信鸽在东洲，其实是个稀罕事物，只有各国都城的探报，才能养得起。若是在梁城迟迟未能启用的信鸽，那就只能好吃好喝伺候个一年半载，再想办法送回涪县，作为蜀国侯骑司往梁城送信的使者了。一只鸽子寿命才多少啊，终其一生，能送的信，平均也不过两三次而已。 “扯淡，让讯鸽送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信，真是浪费资源。“ 侯骑司驻涪县的二级侯骑校尉谭宗光恶狠狠地把竹节里的纸条甩在地下。 “呵呵，年轻人就是坐不住。“，坐在上头的侯骑司司曹李宁，笑呵呵地捡起地上的纸条。”我倒是觉得，这里边有意思呢，梁城那个……那个谁，不错，嗅觉够敏感，这只讯鸽，值了。“ “李司曹，属下真的不懂啊，一个中阶军官建议伐楚被斥责贬官，这里边到底有啥玄机呀！” “呵呵，第一个玄机就是，这份讯息，应该也同时送到了楚国令尹府吧。” “那然后呢？” “楚国是信，还是不信？我是说梁下一步要不要伐楚，这个贬斥，是真心流露还是故意为之？” “那跟咱蜀国也没关系啊？” “没关系？关系大了，如果梁国不攻楚，那它的……目标是谁啊？总不至于是西域的烟之氏吧。” “司曹的意思，这可能是梁抛出来的烟雾弹？” “我打心眼里啊，希望梁蜀不要开战，丞相这些年为了我蜀地的百姓，那真是鞠躬尽瘁，头发都白了多少。我们蜀国偏居一隅，也从未想过，染指中原。他们去打他们的，我们不掺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是啊，天府，天下粮仓。若是梁得了天府，那宏图霸业就指日可待咯。可你它娘的逐鹿中原，关我蜀地屁事啊，我蜀中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凭什么让我们去当你大梁战车上的矛。” “司曹……，那要不要给锦官城送这个信？” “压下吧，现在信息还不明朗，咱不能有点风声就去滋扰丞相。还是我们先继续探，那个，让侯骑军需曹，再送一批信鸽过去，把对梁的侯骑强度，加到甲等一级！” “那，司曹，刚才您说第一个玄机，那是不是还有第二第三？” “你小子，有点长进了。我说的这第二玄机啊，就是这个被贬斥的参将所属的部队，西山军，我们的探报压根不会在意的一支屯田军，如果不是去岁他们家下放了一个主力军的校尉去西山军当主官，这个部队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关注。” “西山军？属下还真是没印象。” “西山军你没印象太正常不过了，但我说的下一个地名，你只怕就是如雷贯耳了，阳平关！” “南郑！？！？” “是啊，这个西山军，好死不死的，隶属于雍州，就是南郑东边那个上雍。上雍和雍州，就是封死了楚西征伐梁的水陆两条通道。而南郑的阳平关又死死地阻隔了我蜀军入梁的通道。南郑和上雍之间，大片沃土，足以养十万甲士，你说这个时候，让一个西山的参将去梁城，这事是不是透着点邪乎？” “那这个小人物，可能就不简单了啊，我们要不要去给他画像？” “他既然被推到前台，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给他画像，又要浪费一只讯鸽，记住名字就好，让南郑的兄弟去打探吧。” “哎，对了，这个名字，黄虎，他们新的千户参将，要重点关注，探报里讲好像是个神级强弓。必要的话，给他画像！哼，梁国还真是暴殄天物，神级强弓，就封个参将。” “是啊，我们那黄老将军，也才半神呢，梁的人才确实是远胜于我们。可怜我这蜀地，如果不是仰仗蜀山之险，只怕早就生灵涂炭了。” “蜀山护佑终有时，倒是我蜀地百姓平安日子过惯了，若真有一天，强梁或者强楚，兵锋踏入我天府，我们……不能只仰仗丞相的神机妙算呀。” “司曹，您这番感慨，可不敢传回锦官城啊。” “呵呵，你会去告密么？” …… 第153章 十夫长的命，操将军的心 接下来我在梁城似乎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三司也不会再来找我麻烦，甚至连太后的诞辰，我还有没有资格参加都成疑了。但是呢无论是兵部还是宫里都没有下令让我立刻滚蛋，未奉诏擅自离开，要追究起来也不是轻罪。而且，我对三公子要请我看的戏，还挺好奇的，就是不知道三公子还有没有兴趣请一个十夫长看戏了。 熬吧，如今也到了九月十六了，再熬几天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去寻我家娘子和宝贝闺女了。 老黄倒是越来越忙了，连着两天都一大早出门到下午才回来，从刚开始的扭捏和不情愿，到现在似乎自信、平和了许多。也许真如老梁说的那样，权力这个东西，初尝好处后就会欲罢不能。不过这样挺好的，如果西山军未来扩编，势必要增加大量高级军官，能多从自己人这里选，总好过到时候兵部塞过来一堆不明不白的爷。 我脑子里就开始盘算起来，出发前跟书生也做过讨论，未来西山军扩编后，人事的安排，首先要优先我们37队。未扩编前西山军一个营1000人，扩编后可以参照龙骑，按一营4000人满编配备。那么十个营就是4万，眼下有曾涵、黄虎两个现成的参将了，可以把郭田鸡往上提一下了，他的百夫长干得还不错，另外那个2中队的老头子威信够高，且老谋深算当年还差点被他算计，可以考虑。其他的嘛，雍州守备军里本身有一个校尉，两个参将，剩下3个就要再找了。从来就是担心位置不够，哪像咱西山军天上掉馅饼，现在是人才不够位置空着呢。书生大才，但他无意带兵，就愿意在躲在我们身后当个参谋，说是参谋，其实几乎所有重大决定，都要有他的参与。 卓子是肯定啥也不干的还跟我这当个保镖吧……不过这个保镖风险有点大，常年旷工，而且说不定哪天背后捅你一剑。 秀才我早就打好招呼了，大量采购他们家的药材，他跟白家老三居中协调，凡经过我西山军防区，西山军按两成抽水（关于这一点，无论秀才还是白家老三都是翻白眼却又无可奈何，心里估计都在骂这个该死的奸商。其实我很好了啊，郑扒皮是1200人报2000人的军饷，狩猎奖金抽4成，獠丹抽9成呢）。 杨智和愣子，再加上各小队的隐攻手，再从新募兵人员里挑选合适的人员，组建一个专事暗杀的独立单位，有时候战局胶着时，斩杀对方主将是打开局面的重要手段。 侯天宝，给我拉起一支斥候的队伍起来。如果真要伐楚，那他还肩负着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职责。 胖子和小强嘛，负责军需后勤，那个梁参事，想个办法让他滚蛋。我可不想让我的流水被上头天天毫无隐私地看得清清楚楚。 小沐跟着黄虎，负责水军，老爷子能把这个宝贝借我，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小邓嘛，还是跟着我吧，这可是我的大杀器，我也不放心把他交给猴子，真要遇到危险了，小邓的武功那是个巨大的软肋，猴子能保护自己就不错了。 想着想着，我就昏昏欲睡了，梦里还梦到我指挥大军兵临楚王城，楚王战战兢兢不战而降，众将那对我是崇拜到无以复加，就连书生都摸着自己的胡子对我频频点头表示赞许……这梦做劈叉了，书生哪来的胡子啊。黄粱一梦啊，睁眼时天都快黑了，这才回到现实，老子现在只是个十夫长啊，还操着将军的心…… 第154章 质子团 掰着手指头数日子，17、18、19，终于到了9月20日，太后诞辰了。 早上老梁那边给我的信，黄虎作为兵部的人选，去给太后拜寿。我嘛，就跟着老梁进去了。奶奶个熊的，正牌嘉宾变跟班了，还好老梁面子大，除了我还把梁三也带了进去，说是给我当个向导，免得我就没几个认识的，这伤自尊了啊，小爷我认识人是不多，但最低也是侍郎级的啊。 整个仪式从大清早就开始了，我和梁三此刻还能借着老梁的光，坐在观礼台前方，就看那楚、蜀、韩、魏、齐、赵等东洲诸国使臣排着队，一个个按礼部排的顺序，到那鹿台之下，也不登台，就在台下，找个嗓门大的，唱念那祝寿贺词。尤其是楚国，因为梁太后是楚人，所以楚国的仪仗那是诸国里规模最大的，足足有200余人，那祝寿的礼单也是长到拖地上了，东洲各国之后，就是西域、南越、北羌等小国的使团。 总之一个上午，那鹿台之上也不见兴帝和太后的影子，就是乐公公安排了同样一个嗓门大的金甲近卫，在那台上照本宣科地对各国使团表达感谢之意。我都快睡着了，倒是月氏国进献的几个西域美人，让大家伙精神一振。不过这太后要西域美人干嘛啊，还不是便宜了那几个公子，我于是在人群里找大公子和三公子，还挺容易找的，不过这二位，一个是道貌岸然眼不斜视，一个是昏昏欲睡养精蓄锐。再看这二位身后，各有两位嫔妃，那是对这月氏国使团横眉冷对，哈，我算知道大公子和三公子为啥毫无兴趣了，看来都是惧内啊。 各观礼团里，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质子团。东洲列国逐鹿中原，有合纵，有连横。只要没彻底撕破脸皮进行国战，这外交还是很重要的，各国都在彼此国都里都设有使馆，这质子便是使馆的负责人。关于质子人选，则是因国而异，实力相当的国家间，一般选一个王子互为质子。实力悬殊的嘛，小国当然还是要派王子，大国就随意选派个官员就好了。大梁因为实力突出，在所有驻外使团里，也就是楚国，派出了货真价实的四公子，换了个楚国庶出的公子，楚公子熊仲为质。 东洲列国质子团，最匪夷所思的安排就此诞生，质子在派驻国内，不仅仅是外交使团的首脑，还兼顾情报收集、驻在国游说等诸多任务，更有甚者，有质子还在派驻国为官的，就比如这个楚公子熊仲，就曾经作为副将，跟着老梁参与过灭商之战，虽然没有合作过，但据说还颇有能力。 当然也有很低调的，例如韩这位公子姬毋，整日里就老老实实地在使馆里待着，逢有庆典便行礼如仪绝不越矩，不过呢老梁也提过，私底下最不老实的估计就是这个韩国公子姬毋，几次针对梁王和梁高官的刺杀，估计都跟他有关，却又抓不到实证，就只能加紧盯防还没最终撕破脸。 在梁三的帮助下，我很快就从质子团里找到了这二位，公子熊仲是一脸春风，压根没空来看我，倒是这个姬毋，在我瞟向他时，似乎刻意地坐低了身姿，低头去饮那斛酒，不过……你倒是喝啊，瞅你半天了，那酒还是满的呢…… 上午仪式结束，各国使团回使馆稍事歇息，就不安排午宴了。礼部早就按照各国使团人数，早早安排御膳房备了菜，这会已经在往各国使馆的路上送了呢。 梁的各级官员嘛，除了有典仪任务在身的，其他的可以选择在乐华殿吃个便餐，或者各自回府休息，晚上才是正戏呢。 第155章 谁不是戏中人 到酉时，我们便随着老梁朝王城方向去，今日的梁城，那是街头巷尾，张灯结彩，一派喜庆之色，孩子们在街头巷尾嬉戏玩耍，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商贾们也趁机摆出各式糕点小吃小玩意儿，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听说各坊，凡是在梁城有正式居所，里正处有备案的，都可以按人头领到五十文大钱梁城一碗牛肉面4文哦，这是太后要请每个梁城居民吃十二碗呢，阔气。打尖住店路过的商贩走卒亦或那乞讨流浪之人，也可在各坊固定场所，获得免费的粥食，午间居然还供应了肉夹馍，引起了哄抢和争执，最后就草草收摊，还是只有粥和油饼。 进了正阳门，车马停好后，就开始往乐华殿过去，一路的走廊上，宫灯缓缓亮起，暖黄的光芒在精致的雕花窗棂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侍从们忙碌地穿梭于各个殿堂之间，脚步轻盈而有序，为即将到来的夜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老梁进了大殿后，就不再管我和梁三了，那边一群军中同袍好些日子不见，那东军的凌玉刚也到了，正和一群人跟那边聊边笑呢。我则像个老鼠一样，溜着墙根躲开了这片应酬，因为我看到了不少龙骑的熟人，他们不知道是没注意到我，还是也刻意装作没看见，总之，我算是避免了这一场尴尬。梁三也走散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在这殿内左顾右看，兵部的、吏部的、户部的，都扎堆在那说着什么呢，也就孙尚书还拿眼角瞟了我一下，然后就泰然自若地继续跟人聊上了。 突然就听到有人叫我，转眼一看，三公子亥杰，正跟质子团各位质子一起呢，见到我就远远地冲我招手，躲不开了，那就过去吧。我立刻堆上笑脸，笑呵呵地冲着三公子一个作揖：“三公子好！” “贺将军，来来来，给你引荐两位朋友，楚国公子熊仲，韩国公子姬毋，二位公子，这位是我大梁龙骑当年的第一先锋将军，贺……平安。” 那个韩国公子姬毋连忙就是拱拱手，表示认识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熊仲微微一笑，低声问道：“贺将军，当年小王可是追着你的屁股跑，却无缘得见。” 听老梁说过，当年蓝谷关，这熊仲跟在大军屁股后面打扫战场，然后又是他的队伍，接管了邺城，当然是在我走之后的事。 “公子，末将惭愧！” “不知道贺将军现在在何处任职啊？” 这特酿的是挑事了啊，我没招惹他啊，看了一眼梁亥杰，他笑眯眯的，似乎就打算看热闹了。 “呵呵，让公子笑话了，末将现在就在西山军打杂呢。” “打杂？我可是听说将军前几日还嚷嚷着要伐楚呢，这可不是打杂的该随便议论的吧？” “嘿嘿，那是那是，这不乱说话，就被撸下来，去打杂了么。” “哈哈，妄议朝政可是大忌讳哦，我楚与大梁那是秦晋之好，太后都是我楚人呢，今日这太后寿诞，将……还称将军不合适了吧，十夫长大人？” “好啦好啦，熊仲兄，这太后寿诞，咱还是准备准备，一会要过去拜礼了。”，眼见这局势怕是要开干了，梁亥杰终于出来打个圆场了。 “各位公子，那，小的就先告退了。”，我连忙借机脱身，作个揖，不等他们再啰嗦，就匆匆地退后三步，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听那身后，熊仲特意提高了声调：“我说亥杰公子啊，你们大梁太后的寿诞，怎么会允许一个十夫长出入呢。” 其他公子也附和着笑了起来，场面立刻融洽了许多。 我一边走一边想，这三公子，为啥要拉我过去走这么一场？难道是他说的戏，开场了？ 梁城为太后祝寿的焰火，已经开始放起来了，那火树银花，绽放于夜空，好一份祥和富庶的美景啊，至少今夜，梁城百姓会欢喜安康……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待到我大军兵临楚王城下的时候，将军今日所受之羞辱，我们用万枚火矢，给他们再放一场焰火。” 转头看去，宋豫哥，那日帮我收起油纸伞的东军少将军。 “宋将军，我这妄议伐楚，都被撸下来成十夫长了，你也要来取笑我啊。” “绝无此意，天地可鉴。贺大哥，我相信你是打不倒的，希望有朝一日，我能随你一起，踏破那楚王城！” “唉，那楚国，23郡84城，沃野千里，万乘之军，哪是打下一座楚王城就可以降服的……宋将军还是莫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哥，我就知道你没放弃……” 这孩子，隐隐有点当年贺一鸣的意思了，不知天高地厚，莽里莽气，但是，却很干净。少年真好啊……正感慨间呢，就听那弦乐已经奏响，各国使节，各部官员都纷纷向前，要给那太后祝寿，戏要开锣了，谁不是戏中人…… 第156章 好一场大戏 接下来的夜宴就很无聊了，百官朝贺，鸣钟击磬，乐声悠扬，琴瑟和鸣，钟鼓齐天，其乐融融。我们这些排不上席的，就在大殿外，隔着数十丈，自得其乐。只是这餐食吧，那就不能跟殿内的相提并论，我都有些想念胖哥的手艺了。 今朝有酒，便不负这朗月晴空罢，正打算把自己灌醉呢，就见一个内官匆匆来到我身旁，低声道：“贺公子，我家主人有请，还请公子移步！” “敢问，你家主人是……？” 那内官不再言语，只是比了一个向上的手势，擦，不是梁王那便是公子了，我看了下大殿之内，梁王还在啊。 跟着内官往后殿走的时候，就在想，是老大还是老三啊，老大今天就没搭理过我，当日那信誓旦旦的承诺似乎也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老三呢，拉着我演了一出戏，但不知道是给谁看的，肯定不是那熊仲了，莫非是那韩国公子姬毋？还是其它质子，例如蜀…… 走了很久，曲径通幽，越来越偏僻，奶奶个锤子，这是要把我带后宫去么？我正想喝住那内官呢，就看到幽暗处，走出来一个黑衣人。 三公子？怎么换了这副行头啊。 “贺将军，有事咱车上说，事不宜迟，看戏去！”，这梁亥杰一脸兴奋，拽着我就往那幽暗处停着的一辆马车上走。 “贺将军，今日晚宴前，多有得罪啊。咱不就是为了搭台唱戏么，你就是那最后一位，也是最重要的，配角！如今台搭好了，就看那些正主们怎么个唱了。” “三公子啊，我这还有戏份啊？也没见打赏啊。” “哈，贺平安啊，我就喜欢你这点，荣辱不惊，还随时能说个笑话的。走吧走吧，今夜可是好玩了。” 我就莫名其妙的被这辆普普通通的马车，给拉出了王宫，直奔梁城东北角的一处望楼而去。在这大梁王城里，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角各设一处望楼，为禁军城门卫管辖，高十五丈，那登楼后，如是遇到晴好的日子，视野可达30里外。 不过这爬起来也有点麻烦哈，这三公子养尊处优的，爬上去后也是气喘吁吁的。 “三公子啊，您带小的来这里，看星星啊？” “嘘！对方有顺风耳，咱这高处说话务必低声。”，梁亥杰喜滋滋地把望楼上最后一根蜡烛吹灭了。 说完，他就拉着我来到望楼靠城内的方向，指着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各国外馆，那最北边的是楚国的。贺平安，咱赌一个大钱，今晚熊仲会从北门出，还是东门出？你先选。” “我……要选他不出呢？” “那你输定了，钱拿来。” “不是，公子，您怎么就笃定他今晚会出城？为何要出城？” “今日这场戏，是演给蜀国质子刘瑾看的，但唱戏的主角就是这位，楚国熊仲。你赶紧的吧，选一个，北门还是东门。” “公子，我这，脑子不够用了……” “来来来，看，动了。楚国使馆，你看，两个车，这是要东、北各走一个啊。” 我露出半个头，看向那楚国使馆，确实是有两辆马车在往车上装些什么。 “贺平安啊，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没关系，这一夜还长着呢，我都会给你解释清楚。咱先看戏。“ “那……我赌两个车都走东门。今晚不宵禁对吧，城门关闭也延迟到子时。干嘛要故布疑兵，简单的事情就简单地办。“ “行，就按你说的，你选了两车都走东门，我只剩下都走北门的选项了，不能欺负你对吧。“ 然后我俩趴在那望楼上，无聊地等待这两马车装货装人，然后驶出楚国使馆，左拐，奔东门而去了。 铛铛两声，两枚大钱丢我脚边，那公子亥杰一脸的不服气：“以后不能让你先选了。“ “嘿嘿“，我笑嘻嘻地把两枚大钱收入怀中，”公子，有些问题，可以问了么？“ “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熊仲这是弃质返国，梁楚这未来会？“ “两国之交，怎么会因为一个质子就产生重大变化呢，何况我们不是还有个质子在楚王城么？“ “罢了，你也别问了，我给你交底。这个熊仲来我大梁第一天，就是我大梁重点栽培的对象，让他进龙骑，跟着梁老将军，软柿子都给他吃，包括邺城……你不知道吧，你们赤龙营交接给他后，邺城原本保持完好未受什么损失，他进去三天，纵容下属抢掠三天。没关系，所有这些，我们都给宣传成了楚公子熊仲，英勇盖世，助梁军，破邺城、陷蓝谷，当世之名将！“ “捧杀？“ “楚王二公子，熊畀，才是我们伐楚的最大障碍，如果让他统领楚军……“ “所以这个熊仲，被我方捧上天，然后再放任他回楚，就是要给这个真正能打的熊畀，下绊子？“ “熊仲也不是说一点能耐没有，真要是个废物，我们再怎么做戏，那楚国令尹也不是傻子对吧。但是，相比熊畀，两害相较取其轻吧。而且，这后续的药，还要继续下，直到楚真的认为熊仲比熊畀强。“ “那这个蜀国刘谨，又是演什么角色？” “给你打掩护的呀。你看今天，我们当着他的面，提起你是龙骑先锋校尉，然后呢又变成西山军参将，最后又因为力主伐楚而被拔官了。连降三级啊，这样蜀对你的疑虑就该打消了吧，他们的侯骑司，哪有那么多人和精力去关注一个主张伐楚的十夫长。” “那韩国那位……” “姬毋，你也觉得他不简单是吧？” “感觉他是有点城府。” “敲打他一下，如果伐楚不是大梁战略，他韩国就该紧张了。静观其变吧！” “怎样，本公子答应请你看的戏，还凑合吧？！” “公子啊，您整日为国操劳，得多废脑子啊！” “我请你看戏，你还拐着弯损我？信不信本公子一刀砍了你……” “别，别，别，公子我错了。” 我话音未落呢，就见那梁亥杰，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和一个卷轴，直接丢在我面前。 “答应的140万两，本公子不食言。这个腰牌，你在大梁境内每一个通亨钱庄，都可以足额取出所需银两。卷轴上是你的画像，还有本府的印章，第一次去取银子，带上卷轴，以后就不用了。” “但是这个腰牌的妙用，我先说与你听，除了给大头兵发饷需要现银，其它很多大宗交易，你一次取个十万两，还不得累死你啊。有这个腰牌，无需现银交割，只需记账就好，而且不限在我梁国境内。楚、滇、蜀，那几国的钱庄，通亨都有合作，皆可转账。” 轮到我瞠目结舌了，那梁亥杰看我那样子，颇有些得意： “国战是国战，不耽误做生意。就比如，你从蜀购粮，需用银5000两，你就在通亨发起一个转账，到蜀国那边的锦储，那对方在锦储就能足额提取5000两。至于这中间的交割，那就是通亨和锦储之间的事了，方便不方便？这还是本公子当年主持搞出来的呢。” “天才！服了！”，这梁亥杰，还真是个大才啊。 “就是那韩魏赵那群死脑子，不懂这中间的好处，总觉得我是要占他们便宜似的。” 真是个天才之举啊，我之前一直琢磨的，这工商业上税的问题，通过钱庄抽成，迎刃而解，太特酿的天才了。 第157章 归家饺子离家面 回梁府的路上，我的脑海里还在琢磨着梁亥杰的最后几句话： “为什么要给你这个十夫长140万两银子？嘿嘿，你不知道把你撸成十夫长，是我和梁老将军商量过后，向大王建议的么？虽然你只是十夫长，但你却是西山军的藏镜人。” “我出这么多钱，所谓何求？只希望……将来本公子有难之时，将军能帮我一次，这个算定金。” 好家伙，我是西山军的藏镜人，那这大梁国是不是也有个藏镜人啊，我的三公子。 回到梁府，自个的房间里。正打算掏出那个价值140万的腰牌看看呢，就听房间里有人说话：“去看戏了？” 我的乖乖，吓死人嘞，老梁啥时候进了我房间，也不点灯，就跟那黑暗的角落里坐着。 我这就打算把蜡烛点上，老梁又开口了：“不要点灯，听我给你说。” “老爷子，被您给吓死了。”，本来以我的修为，我不可能发现不了房间里多了个人，但这里是梁府，我少年时代就在这里，我在梁城的家，唯一可以让我彻底放松警惕的地方。 “三司那边把西山重建的预算报上去了，200万两，不过被大王给驳回，最后定在了350万两，陆续会通过公账的方式转到你们西山军在雍州的户头上去。你给我提的把梁参事调走的事，大王也准了，以后你自己安排人。陇南征兵也批了，一共给了4万人的编制，蜀国蛮族的事，就不用你们管了，梁城会派人过去。” “今夜，熊仲弃质回国，梁肯定不能没有任何反应，但度也要把握好。军机处选了几个报复的方案，其中一个就是自西山南下，占了楚国的巫溪县，这里本来就是楚一个孤悬在外的地盘，以前不拿是不想刺激楚，借这个机会就吞下来吧。” “巫溪我去过，再往南数十里就连接长江，可那个奉节是蜀国的地盘。巫溪守军，跟我们西山军一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就靠着东南的一条水道，从巫山县城获得补给。那个地方，对楚是累赘，对蜀是鸡肋，但对我梁可是一个绝佳的前进基地。向南可攻击奉节，向东南可攻击巫山县，可楚可蜀，一县两吃。” “还行，你小子这贼眉鼠眼的，估计早就想吃这块肉了吧。这个事情还要等大王最终定夺，你做好准备就是。” “你也该回了，准备准备吧。小黄还要在梁城待几天，完事了我让小沐跟他一起去西山。” “老爷子，不会是要把思思的婚事办了吧，那我可不能走了，得留下来喝完喜酒才行。” “滚，明天就滚！”，老东西没好气地骂道，突然又想起了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这是给我孙女的！”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一个金扣子，扣在一颗蓝汪汪的珍珠上。 “这是东海龙贝的珍珠，一万个贝里都不见得能有蓝色的。我没有准备红绳，你这当爹的自己去找红绳，然后亲手给你闺女戴上。” “哎，好！那就代螺螺谢谢梁爷爷了”，我默默地收好这颗龙珠。 “走了，下次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等螺螺完成传承后，赶紧的跟羲和再生两娃，送到梁城来，我和你大娘一起帮你带！” ……大师傅要俩，大娘要俩，那二娘看到了肯定会再要俩，这是要把羲和当头母猪养啊。 第二日清晨，我走出房子时，就看到大娘正往我的马车上塞东西呢，看到我就指着两个包裹，“这个是给羲和的，这个是给螺螺的。听老爷说，羲和跟我身高体型差不多，照我的样式买问题不大。就是螺螺，孩子长个快，老爷也不晓得螺儿现在多高了，是胖了还是瘦了，我就照着八九岁女孩子的规格样式找人做的，有略大些的也有偏小些的，到时候看哪个最合身，你就让人带信来梁城。” “一鸣，来，赶紧把这面吃了，不然就坨了。” 回身一看，二娘正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鸡蛋面。回家饺子离家面……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吃到那碗回家饺子了。我二话不说，上前接下那碗面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连汤带面就吃了干干净净。此时三娘四娘也都来了，都是大包小包地往马车上塞呢。 “老爷一大早带着小黄出去了，说是去办事，其实啊，他是不想看到这分别的场景了。你在外头要好好照顾自己哈。”，大娘捋了捋我的头发，轻声道。 “哎，知道了，大娘、二娘、三娘、四娘，那……我走了。”，说罢，我牵起拉车的马，就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大门走去，快到门口时，我转身，冲着大娘她们，冲着家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这也是贺平安第一卷的终结了，想谈一谈我对西红柿的看法，签约非常容易，但不尊重真心踏踏实实写书的作者。 我知道西红柿所面对的是年轻群体，以利益为导向，无可厚非。 我呢，一个中年大叔，写一些作文，很多年轻人就划过去了，没兴趣。 我的读者，就很有限，就那几十个，我也自得其乐，大家伙聊聊剧情，还有人给我找找茬，指出我的谬误之处，指正我该怎么改进。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突然再也看不到老朋友和新朋友们的评论了，一夜之间我成了单机版，可每天读者和催更都还一切如常啊？我不知道西红柿这套机制怎么运作的，我小说里的那些人心术数在大数据之下，都变得非常可笑，可是……可笑的真的只是我么？？？？ 第158章 没跳过龙门的锦鲤 一人，一车，一马，一驴。这就是西山军豹字营十夫长贺平安，再别梁城的配备。老驴子是最开心的，这次不用它拉车了，就一根缰绳吊在马车后方，悠哉游哉，吃的还一点不差。我呢，就在琢磨，怎么跟小蛟龙接头的事了，黄虎没跟我回梁城，倒是让我省了不少心思。慢悠悠地走呗，怎么也得熬到日薄西山，我的车才能到梁城西南的商水河畔吧。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宿营，晚上才好联系小蛟龙。 在梁城闲逛大半日，就没找到适合那东海龙贝的红绳，老爷子这是给我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了呀，唉，该走了……梁城，你的繁华，终究没我啥事啊。 西出梁城，我还特意回望了一眼，没有小邓的窥天机，那城墙之上的，也是迷迷糊糊，看不真切，就……不看也罢。 大路朝西，爷回爷的西山去也！ 暮光渐晚，我的马车也晃晃悠悠地来到梁城西南的商水河畔，九月末已是初冬了，风里都带着些肃杀的寒意，漫山的叶子都在飘落，这一路向南，冬之萧瑟就一路跟我，直到西山了啊。 先不管那些了，联系小蛟龙最重要。我把马车停在商水边一处平坦的地方，在车边挂上一个灯笼，这是梁城上层的规矩，挂个宫灯表示有贵人在此露宿，请勿打扰。这也是这回来梁城学到的，挂这个灯就代表着百十丈内，庶民勿扰。 在夕阳下，我就来到了商水边，取出那个小蛟龙的化形妖丹，静静地等待。 那余晖下波光粼粼的水色中，缓缓地升起了三道影子，当先的那位，便是那小蛟龙了，左边一个金黄色衣服的女娃儿，头上也有两犄角，不过比小蛟龙的就小了好多了，右边那个黑衣的瘦高个，有点杨智的感觉呢，不显山露水，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的。 我抬手，将那颗妖丹抛向小蛟龙，他也是颇为欣喜地接了过去，毕竟这是跟修为息息相关的宝贝。 “上车再说吧，几位的造型，还是有些惊世骇俗，避免给神女传承带来麻烦，还要委屈各位几天了。” “麻烦小哥了！” 那小蛟龙老气横秋地摆摆手，就招呼另外两位奔马车去了，老梁家军马还好见过世面无所谓，我们西山军那老驴子可就丢人丢大了，被这三位主吓得是尥蹶子要跑路的赶脚。少不得我过去，又给它整了一大碗黄豆，再三安抚，这才安静下来。 天色渐暗，马车里，略显局促，还好了，腿都能伸直。 “各位，既然都化形了，是否有个人类的名字，也方便日后打招呼！”，我就首先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就叫我蛟哥吧！” 奶奶的，这便宜赚大了。 “贺哥，你别听他的，他就叫小蛟，我们平常都这么叫的。”，那个金黄色鲤鱼服的姑娘愤愤不平地打圆场。“我叫……锦绣” “咦哈哈哈，贺哥，她就是条没跳过龙门的鲤鱼，锦龙鱼！” 我知道要坏事了，我这马车可经不起这二位的闹腾。 “停，停，停，能不能好好地说。“ “有啥好说的啊，那年我明明是越过了龙门的……“ “可是她甩在龙门上，到底是越过没越过，她们家长老眼花了，就愣是判定她没越过，没给升龙令。直到她化形长出龙犄角，长老才知道自己当年错了。“，小蛟龙此刻倒是颇为惋惜地为那锦绣姑娘说了两句。 “商河鲤界，千年一个的越龙门，被那条老龙鱼给生生糟蹋了。“，那黑瘦高的汉子鼻子里哼了口气。 “这位，是商水千万年来，第一个成功化形的……泥鳅。人类名字嘛，就叫秋哥。“，小蛟龙郑重无比地给我介绍这黑瘦汉子。 我也以最崇敬的礼仪，致意秋哥，一条泥鳅要化形，是要经历多少折磨，我不敢想象。 秋哥也回礼！ 今日只此一更，不要全勤，不要百日了，只是告诉我的朋友们，我不会断更。而且以后不会为了什么绩效，降低我的作品品质。 只请西红柿还我用户评论。至于吗，几百块的事，斯文都不要了。 第159章 须陀河边，三小妖 9月21日，再度启程。老梁给我配的这匹骏马，那是相当的给力啊，那个死老驴子不用拉车都有点赶不上，气喘吁吁地跟那骂骂咧咧，我只好停下来，让大家伙都歇息一下。 须陀河，商水的支流，蜿蜿延延的，我还在想这三位主都吃些啥呢，车里是有肉饼，就不知道合不合他们的胃口。结果秋哥一个扎猛子就跳入须陀河，很快就带回来了午餐，两条足有十斤的大草鱼。 见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小蛟龙笑了，“贺小哥啊，你们人族，不也捕猎山上水里的猎物么？你以为我们水族就不吃鱼啊……别说草鱼了，就是有鲤鱼或者泥鳅啥的……我私底下也是来者不拒的。“ 顿时就有两道杀意奔着这蛟龙来了……小蛟龙立刻闭嘴 我脑海里就想起了胖哥的一道拿手菜，我是不喜欢的，可那几个大老粗却是最爱，就是泥鳅炖豆腐……那个烹饪的手法也是蛮残忍的，我都不愿意多想。这世间万物，弱肉强食，也就人族能把吃肉，玩出那么多花样来。我不怀好意地看着蛟龙……这龙肉还没吃过呢，红烧还是爆炒啊？小蛟龙明显是感受到了我满满的恶意，悄磨叽的就躲到老驴子后边去了。 我坐在须陀河边，百般感慨，想起那红绳……就从怀里掏出了那龙珠 “贺大哥，这龙珠，好美啊。“，就看那锦绣蹲到我身边。 “这是给螺儿的，就是差了根红绳……“ “就是就是，这龙珠，除了神女，咱商水，谁有资格戴啊。“，小姑娘眼里，满是羡慕之情。 “这颗珠子，是螺儿的爷爷给的，以后有机会啊，大哥带你去东海，咱们自个去采，好不好？“ “好！“，锦绣的眼里，充满了光。”那个缺根红绳是吧，秋哥，要不咱把小蛟的筋抽出来吧，那个结实。“ 秋哥马上表示同意，站起身来，跟锦绣一起，对小蛟龙形成合围之势。 “别闹啊，红绳，那不是那条锦鲤的筋更合适么？“，小蛟龙这下紧张了。 “我都没过龙门的，哪能跟您这天生的龙比啊，对吧，秋哥。“ “嗯，还没宰过龙呢。“ “我是蛟啊，不是龙，你们俩……贺大哥，你也管管吧！“ “得得得，三位小祖宗啊，这动辄喊打喊杀的，您几位看我们家老驴子都被吓成啥样子了，别龙筋还没抽到，驴宝先吓没了。“ 这个欢乐的午后，也就是老驴子被吓得够呛，这么多半神还有神级的妖怪绕着它跟那打打闹闹，这驴生也够吹牛了。 休息够了，再上路吧。别忘了，此次回西山，最重要的是为了螺螺的传承……其实，不传承也挺好的嘛，干嘛要给她强加点什么责任啊，让我闺女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不好么？ ………… 昨天，正式宣布放弃全勤和百日连更后，我的读者评论，奇迹般地恢复了。西红柿还是蛮可爱的，都想把这名字写进我的故事里，只可惜番茄是明万历年间才传入中国的，咱这又不是穿越小说。 就这样吧，以后不会再对网站规则再评论一个字了，老老实实地写我的文。 第160章 伐楚，还是伐蜀 接下来两天就是一路向南，离西山越来越近了，有小蛟和锦绣一路上打打闹闹，日子过得倒是挺愉快的。很快，绕过雍州城，再南行十里，就要到军部了。我停车，嘱咐三小只，这就潜入水里吧，咱这马车太显眼了，他们还在车上那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待我去西山军跟大家见个面，稍晚就来寻他们，一起去找姥姥，这接下来的路就只能步行了，要穿过楚军的巫溪防区直抵长江，再绕过蜀国的奉节往西，还要走一天呢。 果然啊，这马车驶过西山军军部的时候，引来了一阵喧嚣，大梁帝国国都来的车，在那些乡巴佬的眼里，简直惊为天人呐。我倒是注意到，规模，一队一队齐装满员的精神小伙，连营十里，看来这白莫云和书生这些日子，没偷懒啊，书生在我去梁城前给我承诺的八千人，只怕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哟，这还没去陇南征兵呢。 转眼间，这车就进了军部辕门，白莫云和书生远远地，就候在大帐门口了。一会就有两个小兵过来帮我把马和驴牵到一边去了。老驴子重回故地，那心情是相当的好，又有新鲜的草料吃了。 白莫云和书生，这二位的笑容里，可就玩味十足了。 “贺十夫长，欢迎凯旋啊。”，居然是书生先开口。 “老哥，你搞啥啊，去一趟梁城，被降了两级。”，连白莫云这小子也敢调侃我了。 “得得得，进帐聊哈，老子不是把钱给你们要来了么，一个名分算啥，他们要再给老子多批200万，我去胖子手下当伙夫都行。” 曾涵还在南郑傻了吧唧的等消息呢，兵部虽然说是从梁城派人过去谈，但曾涵和小强这两个向导还是被兵部要求留在了南郑。所以这西山军，现在做主的就白莫云一个人了，书生呢是作为首席幕僚跟后面出主意，甚至都没报兵部给发饷，书生倒也完全不在乎。反正吃喝都在军部，他就还领着那一两银子每月的军饷，一个铜板都花不出去。 三人这就往帐篷里走，边走着，书生就给我简单地交代这大半个月来的变化。 “梁参事的调令已经下来了，我呢就自作主张，让胖子来负责军需库，这几天在交接呢。一会你过去看看，一下几百万两银子砸过来，胖子还真是蒙圈了。” “好啊，这管钱，还是要自己人才放心。胖子能行的，我对他有信心。对了，老白，你只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贺十夫长啊，你说话得注意了啊，白将军，现在是官拜中郎将了，比你高四级呢。”，书生倒是不忘随时打击我。 “哎，李哥，可不能这么说啊，那你还啥品级都没有呢，不也没事老熊我么，这怎么说啊。”，白莫云立刻争辩道。 “我超然于外，那十夫长可是体制内的，能一样么？” 嘿，这两家伙，大半个月，看来相处挺融洽啊，上来就给我整这么一出戏。 “你俩闭嘴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梁城带来的糕点，塞你们嘴巴够了吧。”，我手里拎着不知道是三娘还是四娘给塞的小点心。 “说说吧，这募兵的情况如何。” “进展挺顺的，加上雍州守备的三千人，咱西山差不多一万人了。马上就要去陇南征兵了，应该能有两万左右。剩下的，李哥想去长江以南的山区招募，就是可惜那蜀国蛮族的，那是多好的兵啊，被兵部给抢了去。我们还搭进去一个参将。” “咋了？曾涵不回来了？” “曾涵被兵部征召，作为我大梁驻蛮族的联络官，小强也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书生的眼眸里也闪过了一丝担忧之色。 “你的意思，是，蛮族原地驻留？” “兵部的意思，你也猜到了吧？” 是啊，如果蛮族不动，那就是大梁有意先伐蜀，而把伐楚优先级降低了…… 第161章 回家，真好 军部小会也就开了很短的时间，有莫云和书生，我几乎不用操心。于是就别了莫云，拉着书生，回咱豹字营。 赶着大车，捎着老驴，这秋高气爽的，又要见到故人了，心情那是无比的好。 “这趟去，见了不少人吧？”，书生似乎意有所指。 想起来了，这兜里还有个烫手的东西呢，我从怀里掏出三公子给我的腰牌和卷轴。 “这是140万白银，凭卷轴和腰牌可以去南郑的通亨兑付，记得啊，是南郑的，雍州那个不行。” “三公子给的？”，书生一脸的淡定，奶奶的，这是140万两啊，你就不能装作很惊讶么？ “你怎么知道是三公子？难道大公子就不能给么？” “哼哼，大公子素来稳重，你个十夫长，谁敢在你身上花钱啊。”，书生道。 “哎，你……怎么这么门清啊。” “什么是门清啊，你没看到这腰牌上，刻着的亥字么？” “额，还真没注意到呢。” “你拿去给胖子吧，他总理后勤，我对钱没兴趣，要花钱我就找他要就好。”，书生说着，就把腰牌和卷轴都抛还给我了。 “嗨，我地哥哥哟，你就不好奇我怎么赚的这140万两么？我跟你说啊，那天老子都快饿死了，一个乞儿跑过来跟我说，一个油饼10万两，一块羊肉10万两。我当时真想一个大巴掌抽他，结果他吃完了，还真的付账了。” “然后……你肯定又点了两份，然后，对方跟你说，这个不算，对吧？” “我去，你当时在场吗？不对啊，你这饷银，攒半年也吃不起那地啊。” “还需要在现场么？您这种有便宜不赚到死的主，猜都猜得到啊。那人家能出得起140万的主，会蠢到让你讹么？” “特酿的，跟你聊天真没意思……老子还没说的话呢，你都算好了。” “你把这140万丢来丢去的气魄，甚至都没看一眼那腰牌上的字，我挺佩服你的……” “鲸飞兄啊，这钱是灰色收入，我觉得给胖子管，不如给你管合适，多招一万人的私兵，够吧。” “你这么小看胖哥？那每年燕钰山的收成，哪次他不是给你多留了一份？” “艹，杀人诛心了啊。你特么140万看不上，却盯着那几分银子。” “140万你也看不上，却偷偷攒那点散碎银子，这是我对你第二佩服的地方。” 行了行了，再揭老底，老子要翻脸了，还好这豹字营到了。各位兄弟们早就得了消息，这一个个在门口候着呢。 除了小强和老黄，其它的各位，齐齐整整，一个不拉啊。胖子和愣子那是最殷勤的，上来就把马车老驴子给接手过去。猴子、小邓那是一脸傻笑，小邓不知道为啥又把那个耳罩给戴上了，估计又得罪卓子了吧；杨智黑不溜秋的脸上也带着笑意，秀才有点胖了啊，难不成最近做药材生意，回扣没少吃？最后就是那西山暖阳下，俏生生地站着的卓子了，难得脸上泛起了一丝红韵。 回家，真好！ 第162章 西山午宴 胖哥自然是狂喜，他才不在乎我被贬斥为十夫长了，所有的好吃的都安排上了。事实上，37小队，谁又曾在乎过，大家伙都在厨房忙上忙下的，连秀才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都豁出去了，卓子也不管不顾，忙着洗菜呢。杨智那把暗刃，一刀刀切肉呢。 书生笑着对我：“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这群神级的祖宗，会为你……” “你呢，你咋不去干活啊” “你让我去洗菜还是切肉啊，我用的是脑子啊” “其实……我们37队的每一个人，都值得，你信么？” “我……希望如此吧。” 我出门，回到马车边，把三娘四娘给我备的各种点心，分成两份，留了一份给姥姥，其它的就都拿进了饭堂，那可是梁城来的啊，红枣糯米、松仁碳烤、蜜饯烧，还有五仁小饼，这是卓子的最爱了。 整个大中午，豹字营一片欢声笑语，连郭田鸡都闻声而来了，这货死皮赖脸的，压根无视卓子对他的横眉冷对，加上现在他是百夫长，还即将高升为参将，对我这个十夫长那就更是毫不客气。 “嘞个扑街仔啊，嘞搞咩啊！越混越差了，嗯，这点心不错。” 哗啦啦，一声巨响，把田鸡给吓得蹦了起来，一看，卓子还在洗菜啊，这才安下心来。倒是书生，一脸愧疚地走进来 “我看那一车的凤凰枞木，就找俩小兵帮我卸呢，笨手笨脚的，全倒地上了。” “书生哥啊，不带你这样吓人的哈。”，田鸡摸着胸口，心有余悸。 书生摸了摸脑门：“田鸡兄，几根木头掉地上也能把您吓到，您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啊。” 哈，还是书生大才，两句话把田鸡怼得死死的。不过这家伙是铁了心要在咱37队混这顿午饭，讪笑一下，就开始去跟胖哥套近乎了。 午宴，杯觥交错，胖哥那是使出了洪荒之力，宋哥烧肉、贵妃鸡，铁彘烧、麻婆豆腐、盘羊火腿……泥鳅嘛……在我和书生卓子秀才一致反对下，就没上，我也不想一会见到秋哥，让他闻到我身上的泥鳅味啊。 午饭毕，我把胖子拉到我帐篷里，把那140万直接甩给他，也不顾他瞠目结舌的样子，交代了这个腰牌只能去南郑兑付，就把他给踢出了帐篷。 然后，牵出老驴子，驴哥还得辛苦你下哈，我这大大小小的包裹，还是要麻烦帮我驮着。最后，找到小邓和杨智。 “小邓，你的搜索技能全开吧，我要知道这周围有多少人在盯着我。杨智，有必要的话，都给我解决了，我不想要任何人跟着。” “明白！那……要是白莫云，也宰了么？” “你猪啊，我就是不要让人吊着我尾巴，谁让你杀人了啊，打晕就好！” “哥几个啊，这接下来的事，我不要任何人知道，就是37队也不能说。这事关……你们嫂子。” “嫂子？不是卓子姐么？怎么……” “你给老子闭嘴！！！！！” 我有点后悔了，怎么带了小邓这么个二货啊，杨智还是挺上道的，啥也不说了，就是默默地擦拭起他的破晓。 “哥，那水里头，有三个。那后山上有一个。” “水里是自己人，杨智，后山上那个交给你了。你动手后，我再把水里的叫出来。” “明白，走了……”，语毕，杨智已经化在风里，真特酿的好使啊。 第163章 初见长江，醉了，也痴了。 “是李蛋那个小家伙，被我敲晕，然后带到山下去了。”，杨智的回答就是那么简洁有力。 “好。”，我抛出那颗蓝龙珠，不光小邓傻眼，就是杨智的眼神里也泛出异样的光。 “走啦，各位！”嗖嗖嗖地三声，那须陀河里，小蛟、锦绣和秋哥就飞了出来。 “化形……老大，你从哪找的这三主啊。”，小邓嘴巴都有点打结了。 “闲话少说，小邓你负责哨戒，杨智负责定点清除，到巫溪前，我不想有任何盯梢的。能做到么？” 我们37小队有自己的军礼，就是右手半举起，手掌外翻，就好像在遮挡阳光一样。那是兴帝5年春清明时，我们37队一起给19小队祭扫，原本阴雨霾霾的天，在我们点上纸钱的时候，突然放晴了。卓子和书生似有默契般地同时做出了这个动作。 “好美的河山。” “19队的余晖。” 我从未如此郑重地交代任务，小邓和杨智似也意识到了，他们啥也没再说，就是举起了右手，还我以37小队军礼。 其实……吧，这手势挺晦气的，扫墓时发明的，还跟挥手告别似的。但，它就这么突然地闯入了37队的心里，就改不了了。 接下来，就我一驴当先，三小只尾随，杨智和小邓殿后。一路上也只有一次，在小邓跟杨智低声数语后，杨智就消失在暮色中，过了不久回来：“楚国的探子，下手……有点重。” 三小只有点震惊到了，这神级的保镖可不多见啊。尤其是秋哥，看向杨智的目光，愈发深邃。 入夜时，就到了巫溪县城外围了，正式进入楚国防区。我摆了摆手，示意就送到这了。让小邓和杨智带着老驴子就此折返，那老东西也就是个凡品，折腾一天了，已经快到极限，再折腾下去估计就只能取驴宝了。 秋哥也没说啥，就是默默地把老驴子背上的包裹解下来，自己背了一个，丢给小蛟龙一个，最小的就留给了我。临走时还拍了拍老驴子的大长脸，这二位好像还挺对脾气的，老驴子除了卓子，还就没对谁这么温顺过呢。 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就没有选择进巫溪县城，而是从旁边悄悄地绕过，锦绣倒是很好奇，毕竟这是条北方锦鲤，第一次这么接近长江边的人类城市，可是在小蛟龙的催促下，也就按捺下好奇心，小蛟龙这越是接近巫峡，就越来越严肃了。 又是小半夜的艰难跋涉，我一边走，一边在计算着，大队人马怎么穿行这片高山深峡，毕竟，如果是要伐蜀……这条路只怕是绕不开的了，前边还有个奉节呢。 走着，走着，似乎就听到了……怒涛之声。作为商河水族，自然比我更敏感，这是到长江了啊。就看那一江碧波，浩浩汤汤，奔涌而下。三小只愣了，也痴了…… “这就是长江么？好大的河啊。”，锦绣软软地坐在江边的沙砾上。 秋哥则缓缓地走向江边，掬起一捧江水，浅浅地喝了下去，目光里似有泪花。 小蛟龙喃喃地念叨，神女在这里传承……太难了。 第164章 长江升龙令 “走吧，离姥姥家，还有大半夜的路呢。”，我招呼三小只。 大家收拾好心情，就默默地开始上路了，从山道上，远远地看着奉节还隐隐约约亮着的几盏孤灯，这都下半夜了，凡人们，都已入梦乡了吧。静怡的夜空，伴着长江水的轰鸣……再过不久，大梁的兵锋，就该指向这座安逸的小城了。 离开奉节，就进入更加崎岖的山道，但对我们，似乎也不是太难。地势越来越高，我们已经离江面有百丈了，随着天空一丝泛白，我们也迎来了长江的第一缕曙光。 这也是我第一次在黎明时一睹这万里长江的壮丽，奔涌的江水在峡谷中一路向东，两岸的山林里，传来了猿猴兴奋的啼鸣声，又看到白鹇鸟了，华丽地飞跃深山高峡，那缕亮色，掠过还未被阳光覆盖的阴影处，分外的圣洁。 这长江南岸，便是卓子的故乡了……只是，云深不知处。 那三小只啊，如果不是我催促，只怕半步也挪动不了了，北方平原的商河，永远是那么安详宁静波澜不惊，哪有这样的壮阔，秀美与狂暴如此和谐地交融 远远地，就看到姥姥家那庙宇的一角了。只最虔诚的信徒，才会花费一日一夜的时光，来到姥姥的这个小庙，上一炷香。所以姥姥这庙的香火，那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我劝过姥姥好多次，跟我下山吧，我给您养老。姥姥总是笑着回复： “总还是有些老朋友们来的，我走了，他们也会伤心的啊。等姥姥哪天真的走不动了，你再来接我，我就跟你下山。” 看见了，看见了，那飘渺的云霞里，姥姥的身影。这老神仙啊，未卜先知呢，判定我今日要来，居然早早地就在那座神女石上，候着我呢。我再也忍不住，狂奔起来，很快就窜到了姥姥的膝下，跪着，抱着姥姥。 那三小只也快速赶上来，几乎是毫无犹豫地，跪在姥姥面前。 “起来，起来，都是好孩子。让姥姥看看，平安啊，稳重了好多呢。这三位孩子，平安给姥姥说说啊。” “姥姥，好久没来看您了……平安不孝” “瞧你这孩子说的，赶快起来，给姥姥介绍你这几位朋友。” “姥姥，我叫锦绣，商水河里一条锦鲤。”，锦绣这丫头是最大方的了。 “好，好，好，你这是越过龙门的啊。” “没有升龙令……” “那有啥啊，姥姥给你发！” 我地个天哟，升龙令啊，我地姥姥唉，您这……昆仑龙族也没有您这么大方的吧。 “起来，起来，好孩子们啊。锦绣，跟姥姥来！” 小蛟龙和秋哥都傻眼了，这咋回事啊，商水河千年不出世的升龙令，长江边一个姥姥，说给就给啊 小锦绣也是一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也不懂啊，那姥姥说了有，就必然是有了，我赶紧挥挥手，意思是让锦绣跟过去。 我就跟小蛟和秋哥，坐在神女石上，等着。 一轮霞光闪过，姥姥庙里传来了阵阵梵音，那朝霞也出现了一丝异动，隐隐地幻化出了一条真龙的身影。 “巫峡姥姥，您这是……” “帝诰，这孩子是不是越过龙门了？” “是倒是，只是这商水的锦鲤，姥姥您要在长江给她升龙？” “您就说行不行嘛？我孙女还要在这传承呢……” “怕了你了，你跟那雷神，就爱给我找麻烦……，这升龙令，接着吧。” 第165章 帝诰和湘水，龙王扎堆了啊 那巫峡神女峰畔，冲起一道霞光，有龙吟声。那道霞光里，锦绣的法相若隐若现，这是真龙现世的征兆啊，小蛟和秋哥都傻了，谁曾想，那商水里一条小锦鲤，在这长江闹出这么大动静。 那法相，冲着神女峰，盈盈俯首，姥姥的声音泛起：“锦绣，乖孩子，接受你的荣光，你就是一条真龙嘛。” “姥姥，锦绣此生，当护佑这巫峡，请姥姥受锦绣一拜。” 这一拜啊，就是一生的承诺了……我想拦，没拦住。你个小姑娘，你赌咒也不要拿一辈子来啊，锦绣的法相看了我一眼，“哥，有些事，就是一瞬间决定了的。你拦不住，你也莫要拦，锦绣，是欢喜的。” 姥姥也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神情，悲悯且复杂。孩子啊，传承要延续……总得有人接棒吧。 我的心，沉入了巫峡百丈的深渊里，悲伤的思绪，彻骨地冻结了。这是怎样的人间？梁城的勾心斗角我能承受，可是……这是我的亲人啊 “商水神女，在此传承。商河龙族锦绣受命，于此地守护，还请长江水族，多多庇护！锦绣当以此生，回报长江巫峡，在此谢过了！” 长江之水动容，那江心，升起了两道龙影。 “你小小商水，凭什么在长江传承？” “受难，借巫峡宝地，还望长江水族包容。” “切，无稽之谈。你要在此传承，拿出实力来。就你一个龙女，只怕是不够哟。” “那，加一条蛟龙，够了么？”，小蛟也不忍了。 “再算上你身边的那条泥鳅，也不够啊。”，长江龙族那是强硬得很。 “那商水神女，是在下的闺女，在下也算是楚国的百姓。这样……可否通融？” 我也不掩饰我接近真神的实力，够了，昆仑龙族也不能这样啊。 “这位大神，传承是有规矩的，商水之女，怎么就在长江传承呢？您实力超群，但也不能坏了规矩啊。“ “那……老夫，能不能说两句啊？“ 湘水龙王，我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大师傅，大师傅在哪啊？这湘水龙王，没有大师傅的面子怎么请得到啊。这今天是咋了？神仙打架了啊，帝诰龙王，湘水龙王扎堆了啊。 “老神仙……那也得等昆仑的敕令吧！？“ 这除了海上的几条龙，东洲，就是湘水龙王和帝诰龙王实力最强啊，长江里那几条小蛇，就怂了。昆仑，哼哼，就是个虚架子吧，多少年没出真龙了。 “小家伙，不错啊，都快到真神了。“那湘水龙王冲我点点头。”你爹呢，去找倭匪的麻烦了，就是交代我来帮你，和你家螺螺。我嬲它屋里二世娭毑，看哪个敢欺负她。“ 多少年了，第一次听到这么纯正而且暴躁的湘音，我突然有点想哭的感觉。 关键是，它说：“我爹” 虽然早就有预感，可这一瞬间来临的时候…… 大师傅，那年我娘每天多做的饭，还加了肉糜，是为了你啊 大师傅，你为啥不堂堂正正地出现呢 娘，您藏着的是啥呢？ 第166章 欠我的拥抱，都还给我吧。 “老神仙，锦绣姑娘，还有这位大神，长江传承也是百余年来没有的事了。上一代神女……”，那条老龙怯怯地看了一眼姥姥。“能不能容我等，通禀昆仑，再做决定。” “行，给你们三天。”，那湘水老龙似乎也有所顾忌，毕竟这万里长江，钟灵俊秀，哪个角落都有可能藏着不服气的主，这个程序还是要走的。 “姥姥啊，把那个什么帝诰叫出来吧，陪老子下个棋什么的。” “我就怕他出来，会忍不住跟你大战一场，你还行不行啊。”，姥姥这跟湘水老龙王似乎也是旧识了。 “哼，都是一把年纪了，你以为跟他们这些小年轻一样，见面就打打杀杀的啊。” “算了，召唤它一次还挺费力的。我还要带小平安，去找他媳妇和闺女呢。你就跟这，替我守门两天吧。” “哼，那你们俩，陪老夫玩玩。”，湘水老龙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就冲那巫峡里升起的两条龙说道，我明显看到那两货，眼神里透出来的郁闷之色。 “平安，锦绣，还有那俩孩子，跟姥姥走吧。这几个家伙，打起来，还不定把姥姥这庙折腾成啥样子呢，这个月恐怕又没有香火了……” 我就跟着姥姥，从那庙宇的香堂穿过，经过弯弯曲曲的山道，来到后山。 那边，湘水老龙已经跟巫峡的两龙，打得不亦乐乎了，那声势滔天，在这后山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威压。小蛟和秋哥的神情有些凝重，这刚到长江，就被人上课了，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蛟外有蛟，鳅外有鳅。 倒是锦绣，颇为淡定，升龙之后的这丫头，除了犄角更长了一些，个子更高了一点，那气质也仿佛换了一条鱼似的。商水越龙门，到长江才升龙，这姑娘受的委屈，多年的隐忍，也让升龙后的她愈发的与众不同。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道石门前。姥姥停下了脚步： “平安，进去吧，羲和还有螺螺在等你呢。” 我迟疑了一下，不敢想象，幸福……就在门的那一侧。直到锦绣开始催促我： “哥，你等啥呢？还不赶紧的。” 我回头冲众人笑了一下，就转身，推开了那一扇门。 ……………… 这一道门啊，瞬间就把那几条龙的聒噪之声隔绝了。 虽然脚下百丈，长江之水依然咆哮着，但那几条龙的声息就完全没有了。路边，青草伊伊，没有一点秋的萧瑟感。举目望去，那山顶，隐隐约约有间草庐，我似乎听到了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的咿呀声 我从怀里掏出了那颗螺儿宝珠，亲吻了一下，就抬起头，向那草庐走去。 渐渐地，渐渐地，越来越近了……就看到那草庐外，一个淡蓝色皂衣的女子，提着个篮子正在屋前的菜地上采摘什么，到近前几丈处，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回首…… 手中的篮子掉落在地，她……依然明艳如邺城的那位神女，她缓缓地走过来，然后就扑入我的怀中。 身后石门又陆续有动静，是姥姥她们也过来了，我有些尴尬。但我怀里的女子，狠狠地抱紧了我： “别动，十年了，你欠我的拥抱，都还给我吧。” 第167章 十年之隔，昨日重来 我贪婪地呼吸着羲和头发上的清香，感受着她身体微微的颤抖。我多么希望，这一拥抱，就到地老天荒吧。直到我听到一声脆生生童音：“爹！” 从羲和的肩膀上看过去，俏丽地站着一个小姑娘，长高了，也更清秀了，从商水畔那个圆嘟嘟的小妞妞，变成苗条的大姑娘了。我一手揽着羲和，对着螺螺招了招手，我的小精灵，就撒开脚丫子朝我们跑过来，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 这下，让那三小只尴尬起来了，毕竟他们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热辣的拥抱。姥姥是过来人，就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我们。 羲和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边松开我的手，去跟小蛟它们打招呼。 “小蛟，化形成功了，恭喜啊。还有锦绣姑娘，不但化形还是升龙的化形，商河千余年未曾听闻了，恭喜恭喜。这位小哥……请恕羲和眼拙。” “回神女，我叫秋哥，是……泥鳅化形而来。” 羲和与我当初听到时的反应，居然一模一样：“失敬，失敬！” 大家笑谈了一会，姥姥就很善解人意地，招呼三小只一起撤了，她知道我们一家还有说不完的话，秋哥和小蛟就把背上背着的包裹，都放在草庐的门口，就一拱手，随着姥姥下山去了。 “进屋吧！”，羲和拎起刚才掉落的篮子，招呼我，但路过那两个包裹时，却视若无睹，轻轻地就绕开了，螺螺冲我吐了吐舌头也一溜烟地跟她娘进屋去了。我尴尬地站在包裹边，提也不是，不提也不是。直到羲和在房内发话： “那两包裹是我们娘俩的礼物对吧，那还不赶紧地给我拿进来。“ 这是欲擒故纵，逗我玩呢，我忙不迭地拎起包裹，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 一间简朴又干净的房间，隔壁还有一间，然后就剩一个厨房了。 “这间房子是螺螺的，所以还有个门。“，羲和推开了那道门，雄伟壮丽的巫峡扑面而来。”她需要每日对着这巫峡，朝晖夕阳风霜雪雨云起云落，一日都不得休息，培养她与这巫峡，乃至长江的亲和度，以获取长江水族的认可。“ “我听雷神说不太顺利，所以他去请了湘水龙王过来相助，也是今日刚到，在外边跟那两条本地龙打得天昏地暗的。“ “就是那两条龙，老古董，非要讲什么正统。一条来自昆仑，一条来自吴越，是长江龙族的长老。“ “传承的事，今天就不说了，让螺螺休息两天也无大碍吧。来，螺螺，看看爹给你带的新衣裳，看看合身不。“ “好啊，好啊。“，早就按捺不住的螺螺听说还能放假两天，双喜临门啊。 于是就把螺螺的包裹取过来，把大娘给螺螺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来，一件一件地试，还真有好几套穿起来特别合适呢。 “就是不知道螺螺的身材高低胖瘦，有一些还是不太合身，等我把这些收起来带回梁城去改。“ “不用了，螺螺还要长个，大的那几件明年就能穿了，而且，你不知道你家夫人在女红方面也是高手么?” “唉，那我先收起来这些。”，正说话间呢，就见螺螺瞪着大眼睛看着我身后 “娘，好漂亮啊！” 我回身一看，羲和一袭红衣，浅笑着看着我，这丫头还是最是喜欢大红色的衣服啊。 十年之隔，昨日重来！ 第168章 可惜……还差一根红绳啊 你们爷俩聊会天，我去做晚饭。羲和有些依依不舍地将红袍脱下，整齐折好包入来时的包裹里。又变成了端庄秀丽的小厨娘。 “娘，我帮你！“ “就是，羲和，我跟螺螺一起帮你。“ “好啦！螺螺出生到现在你们才见了三次，今天就让你们聚个够，我来做饭。不过，这南方没有面粉，山上也清淡难得见到肉，所以今天没有肉饼，只能粗茶淡饭了。“ 我鼻头一酸……看这一大一小两个略显清瘦的女孩子，后悔把糕点都交给姥姥了，又不好意思去要。下定决心，回雍州后我要再去大包小包地买各种零食肉铺什么的，到时候再回来一趟就好。 “好啦，你羞不羞啊，女儿都快10岁的老男人了，姐姐一句话又把你逗得……你们俩玩啊！一会就吃晚饭！” 说罢，羲和就拎着篮子去了厨房，一会就闻到松榛燃烧特有的香味从厨房那边飘过来。 “爹，爹，快来看看，螺螺的练功台。”，螺螺拉着我的手，就又往她屋后的高台上去。 回到那个平台上，螺螺故作神秘地问我：“爹，你来猜猜，这平台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左右看了一眼，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但我就故意很着急地问：“没有啥特别的啊，就是风景特别好。猜不到，急死了，螺螺来告诉爹好么？” 螺螺得意地笑了起来，只见她双手捏了个法诀，一颗小小光点冉冉升起，砰地一声散开，果然如我所猜的一样，巫峡江水如雷鸣般咆哮声乍然出现，这山顶狂躁的大风，瞬间就吹进了这原本宁静的小小高台上。 好神奇的光点，好神奇的法阵啊。 “这是姥姥，哦，要叫太姥姥，特别为我布置的。不练功的时候，我就把声音都关掉，就在这个蛋壳里面，看着巫峡里各种鱼啊，蛇啊，龟啊，还有好多叫不上名字的生灵，自由自在地玩耍，因为它们看不到我，所以根本就不会有警惕心，完全展现自我，娘说，这也是一种修行，静静地观察感受它们的悲欢离合。我最喜欢了，可是只要是刮风下雨，娘就强迫我必须开到现在这个模式。” “螺螺，快关了，要吃饭啦，不然晚上你继续练功。”，狂风里传来羲和没好气的声音。 这招管用，螺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开又一个小光点，一下高台上又风平浪静了。然后还心有余悸地偷偷跟我说：“爹，一会就说是你央求我变的哈。” “你这小家伙啊，娘最喜欢你这点，撒个谎都圆不回去，比你爹淳朴多了。都进来吧，外边天都要黑了。” 两盏弱弱的油灯，这是南方百姓常用的，下边一个小壶里装着桐油，上边一个盖子盖住，灯芯就从盖子中间小孔里钻出来小小一节，盖子边还有一个转轮，可以调节灯芯的高度，灯芯越高灯越亮，但也越费油。小时候，娘用油灯就是点得小小的，但要是赶上我在家要温习先生的功课，娘就把油灯调得亮亮的……这会，羲和也正在小心地把两盏灯都调得亮亮的。 桌上四个小碟，两碗大白米饭，一碗黑不溜秋的什么面饼。 “清炒小白菜，这是腌白萝卜，炝扁豆，这个你肯定猜不到，这叫伽蓝，种子是从天竺经吐蕃、茶马古道进入蜀地，数量极少，所以特别的贵，还是奉节的香客供奉给姥姥一小把，不过蜀人觉得是紫色的，哪是什么蓝色啊，所以到了蜀地这就改了个名字叫伽紫，好吃，但是太费油了。快来尝尝我的手艺。”，说完羲和把两碗白饭推到了我和螺螺的面前，并给我们一人分了一双筷子。 “那你吃的是啥？”，我指着那黑不溜秋的面饼问。 “荞麦饼啊，也是吐蕃传入蜀地的。螺螺倒好，北面南米她都爱吃，我就还是比较惦记面食。“ 我这天天为了点军需把一个银子掰成两个用的，我还不知道，在雍州白米2两银子一担，荞麦没什么人吃，8钱银子一担，还多拿去酿酒（比如难喝无比的雍州烧），剩下的酒糟再去当牲口的饲料。西山军困难的时候，每月轮到吃荞麦粥时，大家都怨声载道。 “我也是北方长大的，我也想吃面食！咱俩换换“，我于是死皮赖脸地就要去拿羲和的，被她敲了一筷子，原本嗔怒的脸色突然就又柔和了下来。 “知道你是头犟驴子不答应你不会干休的，罢了，咱俩分了这份米饭和面饼。“ “娘……我也……“，小丫头的话被羲和一个眼神就瞪了回去，老老实实地捧起她那份米饭吃了起来。 别说，我媳妇的手艺啊，那真是好，简简单单四个小菜被她做得无比爽口。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吃着呢，我突然想起来，就从自己随身带的小包裹里，掏出大娘给的那个盒子递给羲和。羲和犹豫了一下，接过去放在桌上，轻轻地打开盒盖，看到了织锦。 “你玩什么把戏啊？“，羲和略带疑惑地看向我，螺螺都好奇地放下筷子凑了过来。 我啥也没说，就是示意继续打开啊。羲和深吸了一口气，纤细的手指捏住织锦的一角，缓缓揭开，露出了那支春带彩的手镯。 “翡翠，春彩。“，羲和果然是商王族的成员，一眼就认出了。”不要！“，说完就要把盒子推还给我。 我知道这种皇族才配拥有的东西，必然是勾起了羲和心中故国的淡淡的忧伤。不过，我只用了一句话： “这是大娘给她儿媳的礼物。“ 羲和的手就停了下来，还偷偷地把盒子收回去了一点，就是嘴巴上还硬：“哦，那就先放我这，等你什么时候要，就拿回去。“ “大娘还说了，如果我敢娶第二个媳妇，不但镯子要收回去，还要打断我的腿……“ 羲和笑了，眼角含着泪光，那笑容里，充满着感恩，必是在感谢上苍，不但把她的少将军送回来，还赐予了她一位娘亲。 关于羲和的身世，我不敢问，我只知道羲和不是神女与商王族的传承，那就是诞生在商水沿岸万千百姓中的一户人家，可一旦成为神女，她与她的亲生父母之间就必然从此再无瓜葛。甚至有传闻，为了断绝一切可能，商王室可能会…… “那就，等螺螺完成传承，咱们一起去梁城当面给……娘请安。这个嘛，你帮我戴起来看看！“ 说完，羲和就把她的玉臂往我面前一伸，我只好笨手笨脚地小心翼翼拿起镯子，托着羲和的手臂，手却在打哆嗦，这万一摔了，羲和和大娘都饶不了我啊。 “笨死了！“，羲和把她的纤手，直接就套进镯子，然后甩开我的手，三下两下，就戴了上去。 我和螺螺的眼都花了，羲和那如月光的皓腕上，一圈流动着的光华，两盏油灯的照耀下，整个屋子里都散发着莹莹的流彩。 “哇，好漂亮啊。“，螺螺的眼里透着一丝小小的羡慕。 看着螺螺的小表情，我觉得有点好玩。“螺，过来，也有你的。“，说完就掏出了小布包，轻轻地掏出了那蓝汪汪的东海龙珠：”这是梁爷爷送给你的，还说要爹去找根红绳穿上，可惜这世间普通的红绳哪配得上我家螺螺的龙珠，所以只好先把龙珠给你，等爹……“，我话头打住了，因为螺螺捧着龙珠已经痴了，压根没听我说话。 我和羲和相视一笑，悄悄地开始收拾碗筷，到厨房里去清洗，待到忙完。回到螺螺房间，屋里没人，我俩就蹑手蹑脚地朝平台走去，临走羲和还不忘了吹熄了两盏油灯。 走出房门，就看到我们的螺儿，站在那高台上，龙珠正悬浮在她前方不远的高处，我们未来的长江神女，低低地吟唱着什么，龙珠的光华温柔地洒在她的脸颊上，漫天的星光此刻都黯然失色。 可惜……还差一根红绳啊，我搂着羲和喃喃低语。 第169章 巫山云雨 我们正静静地感受着螺儿，借着龙珠的帮助，再次开始提升她与巫峡万众生灵的亲和度，只见那树丛中、草甸上、山谷里直至高峡下奔涌的长江，缓缓地升起越来越多的七彩斑斓的光点，渐渐地向螺儿和她的龙珠聚过来，形成一条围绕在她身边的绚丽的光带，逐渐地……光影与螺儿就要融为一体。 就在此时，长江以南丛山深处，突然腾起一道红光，直冲九霄，把那里的天空映照得如血般诡异，而围绕螺儿的光团就开始不稳定起来，开始有一粒两粒冲出光团直奔远处的红光，接着越来越多，自螺儿光团里喷薄而出奔向远方在长江两岸形成一道凄美的光潋。 “出什么事了？”，我心中大骇，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落云还在房间里呢。 “别担心。”，羲和拉住我的手：“这对螺儿的修行不但无害，反而有益。” “那道冲天光芒是巫山宓族的祭坛，这是她们的巫女在引大巫山天地灵气，铸造神器。每个晚上都会有，她们是山的主宰，你看刚才螺螺吸引来的，有树林草甸这些原本属于山灵的光点，而对于水族，夹杂了非水族灵气的神女，反而会有抵触。所以宓族祭坛的祭祀，反而帮助螺儿净化了自身灵力，省得她自己还要花工夫去提纯自己，而现在剩下的光就都是水灵了。姥姥选这个地方，是真动了不少心思的啊。” 宓族，巫女……卓子，难怪她没事就玩失踪，原来是回家帮助部落搞建设来了。 “那今天这是又要造出啥神器了哈？”，我有些好奇。 “想得美，天天都有的是聚灵仪式，打造神器哪这么容易啊。我和螺螺在此2年了，也不过就见到不到10次神器出世，那个场景才叫壮观呢，会引来天兆。甚至还出现过一次神族伺机夺宝的事。” “神族？”我心头震惊，三界湖边关于三界的对话我只透露给了书生和梁王，羲和怎么会知道有神族的存在？ “那是姥姥说的，她说大千世界里，游荡着一些神灵，他们来我们的世界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他们需要的宝贝，就有点象……你们去燕钰山打猎一样。“ …… “能让神族动心的怕是了不得的宝贝吧。“ “谁也没见到过，只是那次确实奇怪，一个是聚灵的时间短而激烈，螺螺根本抢不过，包括水族的灵气都被带走了，差点没把螺螺气哭，但只持续了10天左右就铸成了。二是那道聚灵光是黑白两色的，奇怪吧，晚上居然能看到黑色的光，只因为那道黑光……比黑夜还黑，不亲眼所见，没法描述。“ “那次重宝出世，我是守了彻夜想看看会出什么天兆，结果等到破晓前，才见一道黑白闪电腾空而起，把南岸天空里的云生生劈开了上十里的缝隙，而且那云朵都染成了山水画一样。正好此时东边的阳光喷薄而出，那一瞬间，七彩云霞和水墨云霞翻滚蒸腾，仿佛大战似的。“ 破晓……那便是卓子主持的聚灵铸宝了啊。 “那……后来呢？” “你咋这么关心别人的宝贝啊，后来据说是神灵乘乱想抢夺宝物，被那主持的宓族神女，用不下真神的大神通，和神灵拼了个两败俱伤，然后携带那件宝贝往长江北岸遁逃，神灵还想继续追击，被姥姥召唤出来的帝诰龙王给挡了回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消息了。” …… 没想到，破晓的诞生是如此曲折，而卓子的负伤根本不是什么族人所致，而是跟神对了一招…… “好啦，螺螺的灵力交融至少还要两个时辰，咱们就在这傻傻地看着……？” 呃，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就看那小厨娘似乎要动手动脚。 “不是吧，螺螺在那呢。” “少来，这巫峡里我也有个地方，是螺螺找不到的，走，带你去看看。” 然后就被小厨娘拽着，出了草庐，找到一处悬崖绝壁。 “往下2丈左右有一个洞穴，你这大神带上小女子下去肯定没问题吧？”，厨娘说完不由分说就往我身上一蹦，我只好横抱了起来。看看崖壁，算算距离，一跃而下…… 果然有个洞，脚下一发力蹬了一块崖壁，就稳稳地落到了那崖洞边，再定睛往洞内一看，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把手里的小厨娘给丢了出去。乖乖啊，洞里躺着一副破败的棺材…… “羲和啊，这……这地方，合适么？” “你若有这兴趣，姐姐也不介意哦。” “不行，不行，不行，这对先人太不敬了！” “切，放我下来，跟我来！”，羲和鼻子一哼，跳出我怀里，就拽着我，从那个棺材洞边一条几乎没法下足的小道上，往崖壁下又攀爬了四五丈，居然又有一个小小洞天，里面铺着干草。 “这里是我发现的，螺螺最怕棺材，所以最多到上边那个就吓得赶紧的往回跑了。我呢，就是下雨的时候，躲在这里来，看那山雨哗哗地打在悬崖上，沿着这崖壁流进了长江。特别舒服。”，羲和这会得意得像个小丫头。 “挺好，挺好，就是那棺材大叔……哎！” 我话没说完，就被我们家小厨娘一把推倒在草丛里，又熟练地骑到我身上：“这才是真正的巫山云雨啊……” 别说，这洞外还真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良久 “姥姥的云瑶雨，你没好好练吧，要不……今天表现怎么这么差，姐姐我很不满意，重来！” ……姥姥喂，您教我的云瑶雨到底干啥用的啊？我绝望地再次被小厨娘压在了身下。 第170章 秋哥，加油吧 又要短暂分离了……毕竟偷偷溜出来的，西山军正处在大刀阔斧的改革和扩编期间，我这个十夫长也应当贡献绵薄之力，不能跟卓子和秀才那样一失踪就是十天半月的。 而且以后得把这二位从战斗序列编制里剥离出去，去当个幕僚或者保镖啥的，毕竟人员扩充了，这整肃军纪的议题就摆上了日程。到时候37小队还留着这两位祖宗，那我怎么去管那些新兵蛋子啊。 倒也没有什么伤感，反正都知道彼此不远。我随时能抽空跑过来，这边有事也可以让三小只回去给我传个信。 临走前，我把那本了尘的度牒拿出来给羲和。 “这应该是商庭和少室山共同颁发，关系重大，你私下研究，切不可示以外人看。” 羲和点点头，什么也没问，接过去就塞入怀中。 “螺儿，要乖哈，早日传承完，咱就去梁城，去锦官城耍去！来，让爹抱抱，爹过几天又来看你们！”，螺儿乖巧地跑过来，满眼的不舍，不说话就是拽着我不让走。 “螺儿，爹有事要办，你也该去做功课了。” 羲和的母仪立刻发威了。 螺儿这才不情愿地松手。 我走向石门，回头看看，螺儿再冲我挥手，羲和则煞有其事地摸了摸肚子…… 走了……推开石门，待石门在我身后悄悄关闭，我又回到了 尘世 沿着山道往回走，还没到姥姥庙呢，就听得那边吵得不可开交，姥姥庙还从未如此热闹，赶紧走两步，就到了姥姥庙前。 就看到姥姥正笑眯眯地看着庙前那一组石凳石桌前正在博弈的，湘水老龙和小蛟。我顿时诧异了，拽过锦绣来问：“那个，小蛟会下围棋？” 锦绣正乐不可支呢：“昨天还不会，今天嘛，看起来比这位湘水老前辈要强一点了！” 原来昨晚，湘水老龙无聊得很，就想找姥姥把帝诰召唤出来陪他，姥姥没搭理他。于是老龙王就把主意打到了小蛟头上，软磨硬缠地要小蛟陪他下棋，可小蛟龙不会啊，老龙王狠狠心，从百宝囊里就掏出一本金页印刷的棋谱，再掏出一套紫金棋盘，181颗黑曜石，180颗白荧石。把书丢给小蛟龙，然后把紫金棋盘置于大地之上，各抓起一把黑曜石和白荧石，随意地一撒，整个棋盘瞬间化成一片星河，旋转成两条旋臂，闪烁着迷人的幽光。 “小蛟龙，那是棋谱，你今夜好好参研，明日老夫让你3子，你若能赢老夫，这紫金盘和漫天星光就送给你了。” …… 这不，整整一晚，小蛟龙就没睡，彻夜参研那棋谱，秋哥就靠在悬崖边的树下对付了一宿，我估计他也看到了宓族聚灵的光柱。 一大早，早饭都没顾上吃，这一对就开始摆上了。这紫金盘还真是神奇，只需将棋子往其中一抛，它就仿佛知道你要下在哪似的，绝无差错。 “小蛟啊，老夫跟你说了……这个子不能这么下，围棋里的禁手，你快快换个地方落子！” “老龙王啊，围棋哪有禁手啊，我昨晚先把序章和规则通读了的，再说这招叫金鸡独立，这书上，喏，这个教案不是跟我下的一模一样么？” “哎，你个小东西，不听老龙言，一会有你好看！” ………… 这边锦绣乐开了花，拉着姥姥，“姥姥，看来龙王这宝贝今天要易主了。” 姥姥笑着说：“你以为老龙王棋力这么差啊，他这就是变着法要把这宝贝传给小蛟呢。其实根子还在你这里，帝诰龙王给你升龙令，湘水龙王懊恼来晚了一步，然后觉得小蛟有化蛟为龙的潜质，这是打算收弟子呢。” “老龙王要收弟子，那不大把真龙趋之若鹜，为啥要找小蛟呢？” “老龙王以前有过两个真龙弟子，不过……唉，不提了。反正是小蛟造化到了。” 我听婆婆讲了这些，目光却瞟向秋哥，发现他本就浑浊的眼神更加黯淡了……锦鲤也好，小蛟也好，都有打破种族壁垒，向上跃迁的通道。可谁会看好一只泥鳅呢？ “秋哥是个好孩子，姥姥也很喜欢，放心吧，姥姥帮你留意着他的机缘。”，姥姥多了解我，立刻看出了我眼神里悲天悯秋的忧虑。 “其实，姥姥，他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我那个朋友，无人提携，无人指点，纯靠自己无日无夜的参悟，而现在他已经先我进入……真神境了”，我想到了杨智，秋哥见过的，杨智给秋哥的震撼那是相当强烈的，找个时间给秋哥说说杨智的故事吧。 秋哥，你的壁垒，要靠自己打破。我能帮你的是，让你看到一个榜样，升起一丝希望。加油吧！ 第171章 蝰蛇山谷 下定主意了，我就跟秋哥招了下手，秋哥走过来。 “秋哥，这里暂时也没啥事，贺哥倒是有些事想要麻烦你，要不你跟我回一趟雍州吧。” 秋哥疑惑不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姥姥，姥姥冲他点点头。 “好！”，秋哥没有再说什么，他也没行李，就直接跟着我，拜别了姥姥，在小蛟龙和锦绣依依不舍的目送之下，跟着我，下了山。 一路无话，我没有给秋哥解释，秋哥也没问，到子夜时，我们俩轻装简行，就回到了西山军豹字营。秋哥按照我的吩咐，先潜入须陀河，我需要跟杨智那边先商量一下。 杨智目前正在整训一支专职刺杀的部队，蝰字营。几乎将原西山军所有精于隐攻的好手都收入麾下，并从新兵里挑选有基础有潜质的新血，人数已达300余人，目前单独划了一处山谷作为他们的集训地，号称：蝰蛇山谷 我先在豹字营门口，低声地叫了一句：“小邓……” 不一会，就看到小邓的身影幌现出来，不过不是从营区内，而是对面的一个小山包，这家伙又出去练功了。 “老大，回来了啊，咋不进去啊？” “杨智在么？” “他啊，没在，他最近回来得少，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蝰字营了。” “这样啊，走走走，陪我去趟蝰蛇山谷，找他有事。” 小邓的脸都绿了，结结巴巴地说：“老大，算了吧。一般人感觉不出来还没事，我这耳聪目明的，越靠近他那蝰蛇山谷，我就越瘆得慌，那里一草一木一石一沙，天上飞过的蝙蝠，路边爬过的蜥蜴，甚至就是吹过的一阵风，都可能是个隐攻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去那太烧脑了。” “少废话，带路，又不是去打架。” 小邓无奈，哭丧着脸，前边走着，靠近蝰蛇山谷时，更是谛听天眼全开，又走了一段，死活不走了，指着谷口一片营房，“杨智在，那个大帐篷。老大，我就不过去了！” 话音未落，就一溜烟地往回跑了，我暗骂一声怂货。 无奈打起精神来，独自朝那百丈之外的营帐走去，皎洁的月光，照着我的孤影，徐徐越过那营帐前宽阔的一片平地，这无遮无拦的，最多地下藏几个嘛，还能翻了天去不成。还风里藏着……无稽之谈。 还真就起风了，无缘无故平地卷起一阵旋风，带着血腥之气。不是那种字面意思上的血腥，而是……沙场老兵自带的肃杀之味。难不成，风里真的……不对，真的攻击来自身后，我落云出鞘在身后比了个大地之盾，身后隐攻一击不成立刻急退遁入土中。雕虫小技，我冷笑一声，还刀入鞘，就在刀还未落入鞘底的一瞬间，我突然发觉了一个诡异之处 我月光下的影子，怎么……有两道，猛抬头，漆黑的夜空里，赫然有……两个月亮。 此时，风动了，该死，风里真的有，不但风里有，头顶的月光也开始酝酿起无尽杀意，障眼法，我明明知道是障眼法，但仓促下就不知该如何破解。只好落云再出鞘，风卷残云，一道朝那邪月卷去，一道朝我正面的那股妖风，人急退。 退？远方的阴影处，突然震天一响，数道怒矢如奔雷而至，封住了我的退路 靠，落云刀再起，长城护……我就觉得腋下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叮了一口，下一息我就眩晕了过去。 第172章 在远方的黑夜里，为他点一盏灯 不一会，我迷迷瞪瞪地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抬进了营帐。两个大脑袋正在我脑袋上方看着我呢，杨智是一脸的不安与愧疚，另一个……我晕倒前就意识到了，杨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这西山军里论谁能设计这么无耻的局，只有一个人，我们的李章先生。 书生一脸惋惜地说道：“唉，花那么大精力布局，才逮到一个十夫长，亏本了。” “哼，老子好歹是十夫长，哪轮得到你一个没功名没职位的酸儒跟这指手画脚。” “哼……”，书生碰了一鼻子灰。 “搞得不错啊，连老子都着道了。”，我冲杨智阴不阴阳不阳地挤出个笑脸。 “这，老大……” “是我的主意，你别欺负人杨智老实。” “杨智主要抓训练，他负责谷内。这谷口是实战检验，说好了的啊，你今天栽了，输了的代价就是给我找新的试验品来。” “等等……你的意思，我是小邓认赌服输后上交的筹码？” “嘿嘿，要不从他就开始给你下套，抓你这只老狐狸还真不容易。“ 我迅速在我心里进行了一下复盘： 1、小邓每一个字都在讲危险，但书生知道我不是这就会被吓退的。 2、从我到营帐，百余丈的平地，无草无木，初冬了自然也不会有蝙蝠和蜥蜴，所以小邓说的仿佛是在提醒我，但其实是把我的思维框住了，我的精力只集中在风和大地之下的隐匿者，忽视了这个日子和时辰，月亮不该在那个位置，直到我突然看到一真一假两轮月光。 3、那个风应该也有鬼，那血腥味似乎带有致幻性。 4、所有的一切布局，都是要固化我脑子里的一个印象，就是隐攻者都是隐匿接近，近攻。可今天让我最终着道的是，两种远攻，一个是封我退路，另一个是远程操控毒虫无声跃起…… 书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最重要的是，还传递给你的信息，这边是友军，所以你今天没有用杀招，一直都在被动防守。” “好啦，今天为了你，消耗不少，我得出去重新布置一下了，你们聊会。”，书生知道我深夜来找杨智，肯定不是无聊，就找了个借口出了营帐。 待得书生的脚步逐渐远去，我转向杨智，这小子嘿嘿地摸了摸脑袋。 “今儿个过来，就问一个事，想不想收徒弟？”，我直接单刀直入了。 “啊？”，杨智被我这一问给问懵了。 “那个三个化形水族里，有一只泥鳅，这你知道的吧。” “嗯，很特别。一只泥鳅能化形，如果没有大造化，那就需要有大毅力。” 于是我就把锦绣升龙，小蛟获赠星盘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老大，你的意思，泥鳅……就是那个秋哥，遇到瓶颈了？” “他之前能突破万难化形，就是因为有目标。可突破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的伙伴却因为种族优势，轻松地获得了上升的通道。瞬间就迷茫了，因为在他面前，没路了……” “所以，我能干什么？” “无需你照亮他前进的路，只要你在远方的黑夜里，为他点一盏灯。” “明白了……老大，你让他来找我。” 第173章 他追光的背影，就成了这些小精灵们的光 “无需你照亮他前进的路，只要你在远方的黑夜里，为他点一盏灯。” “明白了……老大，你让他来找我。” ………… “好，就等你这句话！我去叫他过来。”，我不多说二话，提起落云，就往帐篷外走。 杨智傻了，合着前边都是做戏呢，这是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的架势啊。 正好书生掀开帐帘进来，听到了最后一句立刻兴奋起来，“叫谁来？厉害不厉害？我那边布置妥当了。” “哼，我去叫卓子，你可得招呼好哈！“ 书生的脸瞬间就绿了…… 我得意洋洋地走出了帐篷，奔须陀河边去。在河岸上，掏出螺螺宝珠，都不需要浸水，一会就看到秋哥从水中冒了出来。 我拉着秋哥，爬上河边一个大石头，从大石头往后望去，就能隐约看到蝰蛇山谷入口。我示意秋哥一起坐下。 看着须陀河的水缓缓地从眼前流淌过去，我们都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贺大哥……”，秋哥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是不是感觉自己的修行，遇到瓶颈了？” “……，我没有龙门可跃，也没有化蛟为龙的潜质。” “那天送我们到巫溪的那个黑衣汉子，还记得么？” “记得，他好强！”，提到杨智，秋哥的言语中都透出一丝尊重。 “他叫杨智，是隐攻手。他……没有过人的天分，没有门派，也没有师傅，他的修行，没有人指点，更没有可能有人给他一本武学秘籍。他永远是在未知的黑暗里不断摸索，不断碰壁，不断重来。” “他，现在已经跨入真神境了。” 不吝如晴空炸雷，秋哥惊得坐都坐不稳了。 “他现在正在训练一支隐攻部队，缺一个水遁方面的教官，你可愿意跟在他身边一段日子帮帮他？” “愿意！”，秋哥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好，来，站起来，看我手指的那个方向，叫蝰蛇山谷，他就在谷口营区里最大的帐篷内。这一段路不长，但会很艰难，会有很多人要阻拦你，你得一个人闯过去，还不能伤人。” “想好了……就过去吧！” “是！”，秋哥跳下大石头，朝着那个方向，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过去，走出3丈，回过头，给我鞠了个躬，然后就义无反顾地向着彼岸，向着希望走去。 ………… 据说那天，秋哥给了书生一个大惊喜，书生那套算计人的套路在秋哥身上完全无效，秋哥又是泥鳅化形来的，滑溜得很，好多机关甚至还没来得及展开，秋哥就滑了过去。 之后秋哥就跟在杨智身边，协助他训练水隐，两个月后秋哥就拜别了杨智回巫峡姥姥庙了，走的时候，腰上插着一把短刃，那是当年杨智狙击獠王的那把…… 回到巫峡，秋哥除了早晚向姥姥请安，其它时间，就是坐在长江边的砂石滩上打坐冥想，一坐就是一整天，渐渐地，巫峡水出现了变化，首先来的是泥鳅，然后是小鱼小虾，还有鳝鱼，小王八等等，几乎半个长江水族里最底层的那些小东西们，都在口口相传一个大消息，泥鳅原来也是可以化形的。久而久之，秋哥修行的那片砂石滩，就成了这些小精灵们朝圣的圣地。秋哥索性直接坐到齐腰深的水中，每日里啊，那些小精灵就围着秋哥，个别胆大的小虾，居然敢爬上秋哥的肩膀，这牛够它吹一辈子了。 巫峡水一度差点被这些小动物挤得断流，当然相应的，捕食者也就尾随而来了。可是只要秋哥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些捕食者，不管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就都落荒而逃了。 那天，姥姥站在巫峡之上，看着秋哥，眼神里透露出无限的柔情和宠爱，姥姥转头看了我一眼：“秋哥，在追寻他的光，而他追光的背影，就成了这些小精灵们的光。” 第174章 这是换了人间? 安顿好秋哥后，我就悄悄地溜回了豹字营我的帐篷，点亮一盏蜡烛，看着熟悉的床，还有各种杂物，一股倦意泛起。羲和的那张床收拾得干干净净，下面还铺了软垫，被褥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可我当时是一身臭汗，怎么都觉得不自在，羲和不嫌弃我，我自己把自己嫌弃得要死，那下半夜也没睡好。还是自个的狗窝好啊，想着想着我就往床边去了，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就听到有人在喊：“用早膳啦，各位爷！” 是胖子的声音，可胖子啥时候说话这么文邹邹了，还早膳……我有点不太敢相信，挣扎着爬起来，探出半个头去，艹，这天还黑着呢，可营区里确实点亮了好几个火把，余愣子是第一个出来的，然后是猴哥，小邓则是行色匆匆地从营区外往回赶，然后我身后一阵风，卓子飘了过去。 书生啥时候跑回来了？看他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拿着饭盆，朝饭堂走去，临了还朝我这瞪了一眼。 这37队的规矩咋改了，以前是辰时早饭，这会才卯时，足足提前了一个时辰。这些老兵油子啥时候这么听话了？我按捺不住好奇，赶紧的取了我好些日子没用的饭盆，到营房外大水缸边洗了洗，就奔饭堂而去。 一进饭堂，我就愣了。除了埋头造饭的各位主，居然多了三个火头兵在那忙进忙出的，胖子居然当上了甩手掌柜，就跟那动嘴不动手地指挥着呢。 另外这伙食，以往就一锅粥一盆饼，这下倒好了，主食就有白面馒头、肉包子、油饼还有鸡蛋、咸菜。粥有大米粥、小米粥、南瓜粥。快赶上地主家过年了啊。 胖子眼尖，第一个看到呆在饭堂门口的我。“老大，啥时候回的啊，赶紧来来，吃早饭。” 其他人也看到我，纷纷站起来示意，我摆摆手，让大家继续。就自个找了个地，打了碗粥，拿了两包子……这以前娘要过年才舍得去市集上买回几个给我解馋的，我还记得那个包子铺叫德园，那大肉包子，一口咬下去，肉汁就流得一手，去舔手吧，那滚烫的油汁就顺着手臂流下去，抬起手来去舔手臂，油汁就沿着手臂一直往背上流过去了，那叫：“烫到背。”，凡是达不到这个标准的说明老板在肉馅上偷工减料了。后来到了梁府，天天能吃到包子，却再也找不到那种火辣辣的幸福感了。 我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着，顺便看着那几位干饭的主，猴子和愣子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偶尔交流几句，大概是训练上的事吧。书生则把胖子叫过一边去，也在商量着什么，估计是找胖子要钱，我看胖子那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小邓躲得远远的，怕是担心我拿昨晚他出卖我的事找茬。只有卓子，不动如山，不急不慢地喝粥。 于是，我端起饭盆，装作漫不经心地就往卓子那边蹭，这刚放下盆子还没坐下呢，卓子咣叽两口把粥喝完，再拿了个鸡蛋就准备走人了。 “卓子！” “啥事？队长。哦，对了，今天我要请假外出了。”，说罢，卓子就一阵云一般地飘走了。 我……我怎么觉得我成了多余的了啊。 很快，猴子和愣子也吃完了，匆匆就往外走。猴子路过我身边时还打了个招呼：“老大，事挺多就不陪你了。你白天有空去我和愣子那瞅瞅，就在蝰蛇山谷往下一里地，找不到你跟人打听‘猿猴小道’就好了。“ “哎，好。你们忙去！“ 过一会，书生也完事了，路过我身边时拍了拍我肩膀：“你昨晚找那个小伙……不错，比你强。“ 靠，我是当时不知道秋哥给书生瘪吃了，不然还不定怎么幸灾乐祸呢，就这走神的一当口，小邓迅速从书生身后溜了过去…… 好嘛，就剩我和胖子了，还有那三个伙头兵。 “可以啊，胖子，这吃饭的人少了，东西却备这么多，不过日子了啊。“ “嘿嘿，哪能呢，不会浪费的，一会还有一拨呢，郭田鸡他们也要来吃的，咱这现在成了军官食堂啦。“ “哎，六子，你们仨把这粥都抬厨房里那灶上去，别凉了。“，胖子转头吩咐那个领头的伙头兵。”另外趁着这会，你们也赶紧吃点吧，一会郭参将他们吃完，我们还要去军需库呢。“ “就是啊，我们的宋参事，怎么还每天起早贪黑地给咱们做饭呢，军需库不忙啊？“ “前些日子挺忙，不是交接么。不过梁参事走了，他那几个账房先生还是留下了，我就省了好多事。原本还要考虑陇南新兵的吃饭睡觉，不过这都十月了，陇南的兵估计要开春后才陆续到位，所以这块也就按部就班，不是太赶。“ “挺好挺好，大家都忙起来了，有事干了，这精神头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胖爷，我们来吃饭了！“，郭田鸡聒噪的声音在我脑后炸响，回头一看，郭田鸡领着38队林火、36队曲恒还有几个生面孔鱼贯而入，林火和曲恒现在也是百夫长了。 郭田鸡一眼瞅见了我，却故意装作没看见，而是大大咧咧地冲胖子嚷嚷：“胖爷，咱这军官食堂，点解连个十夫长也能混……混进来吃饭了啊。“ “死蛤蟆，扑街仔，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我顿时无名火冒起三丈高。 第175章 再不努力，就垫底了 跟郭田鸡他们打闹了一番后，就出了饭堂，回到自己的帐篷，这会天才蒙蒙透出一点亮色。 坐在床边，发了一小会呆。大家伙都忙起来了，现下37小队，也就我成了一个闲人，卓子估计是回宓族主持那个祭坛了，小邓虽然没有明确的任务但也没日没夜地在修行，也是时候，把拉下好久的武学修行给捡起来了，这些变态家伙一个个境界突飞猛进，我得加油了。 长空霹雳和雷霄七剑，现下是没有条件修炼，得等到来年春天雷雨季来临。那就只有玥阕心经和云瑶雨。 至于三师傅的格物之道，就是觉得玄乎，三师傅老是跟我说：“道家、佛家的冥想、参禅，都是基于粗浅的认识，于虚空处幻化出花鸟鱼虫，终究不是实物。” “你就好比这山上的竹子，在那些和尚道士眼里，就是风雅之物，春天长得特别快，那他们在冥想时在脑海里的竹子也就是这么个模糊的概念。可你知道这冬天里，为啥有的挖笋人一挖一个准，有的却漫山乱刨也找不到几个？” “为啥？” “首先是要观测竹子的公母，每棵竹子最低那个那个枝桠，如果是分成两枝，那就是母竹，若只有一枝，则是公竹。你在公竹下挖到天黑也找不到冬笋。” 然后三师傅就滔滔不绝地把他的找笋之道，强塞进我脑子，什么如何看这冬笋在地下长得好不好啦，还有就是母竹的根茎一般朝哪延展等等等等。最后，三师傅做了个总结： “这样，你在冥想之时，你所看到的竹子，就比和尚道士凭空想的要深刻得多，你可以看到竹的生、长、求偶、繁衍、开花、凋零。” “那又怎样？” “怎样？”，三师傅铜铃般的大眼睛瞪着我，“现在有个老和尚想吃冬笋，让小沙弥去挖。师傅也想吃冬笋，让你去挖。那么，晚上和尚没笋吃，咱爷两不但有笋，还有竹笋炒肉吃。” “哪来的肉啊？” “嘿嘿！”，三师傅一脸得意地从他的竹篓里掏出一块五花肉来。 “好嘞，那我就按师傅教的，去挖冬笋啦！”，我顿时跃跃欲试了。 ………… 沉浸在回忆里的我，估计是一脸傻笑，都忘了我这是要着手准备练功修行了。 收了收心，从随时的包裹里取出那块玉牌，短短三十余字，每一个都晦涩难懂。只知道，玥阕心经共三层，玉牌上只记录了前两层，分别是“藏拙”、“纵横”。第三层非但没有记载，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透露。总体而言，单就这第一层藏拙，其实是将人自身的各项局限性，缺陷一一淡化（不是消弭），从而在冲击瓶颈的时候消除不稳定因素。 例如我在从半神到神级的冲击时，就出现了心魔，还好玥阕心经及时发动，把心魔死死压制，进而保障我的顺利进阶。当然，副作用也是很明显的，进阶后玥阕心经保护消失，我立刻遭受到了心魔的反弹，还好此时我已经是以神级境界压制半神心魔，虽然经历了莫大的痛苦，人活活脱水瘦了有十斤，但最终也算是有惊无险地把境界稳固下来。 时至今日，我的第一层藏拙，也逐渐接近大圆满。但这第二层纵横，却苦于不得其门而入，只怕也是要象第一层那样，等到合适的机缘才能悟出。 接下来就是云瑶雨，姥姥曾经笑话我，把云瑶雨当作攻敌的招数。 “云瑶雨啊，是以剑招的表象而存在的养身之术，当年你受创上山，姥姥传你这招，就是希望辅助你修复你身心的隐疾。没想到你个小家伙，居然拿这招去攻敌……” 我确实不是个好学生，自从身体逐渐康复后，我就把云瑶雨束之高阁，没有再怎么修炼。直到冲神那次，我才发现我的身体表面是好了，其实无论是身还是心，其实都被箭神那一箭，刺得千疮百孔。这才一阵后怕重新开始修习云瑶雨。 云瑶雨，分5级，第一级春晓，取春天的早晨，万物竞发，地底下的蚂蚁们也出来了，成千上万的蚂蚁在我的体内游荡，寻找那细微的伤口，每找到一个，就用它们的唾液进行修复。那一周天下来，百骸舒坦，心情自然也愉悦不少。 第二级名为震旦，我第一次修炼时被吓了一跳，如惊雷，如地牛翻身，我那些被蚂蚁修补得七七八八的伤口，居然十之八九被重新震裂，这大概就是那种不合格的工蚁糊弄事呢，这遇到验收的了立刻原形毕露。赶紧再把那些蚂蚁们召集过来，继续修修补补，再验收、再返工，把我折腾得快要吐血了。但是效果也是明显的，到后来每次验收只能找出十之一二的毛病，再到后来，基本就挑不出毛病了。 第三级为秋实，这才刚刚入门，效果还看不出来。 好了，目标定下来了，在明年春雷乍响之前，把玥阕心经的藏拙修炼到大圆满，云瑶雨要争取突破秋实，进入凛冬雪阶段。 第176章 千秋功过，功在你，过我来承担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除了偶尔去军部逛逛，又去了趟猿猴小道，书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一定要同去，同去就同去吧。 蝰蛇谷往下1里，有个垭口，垭口前站满了军士，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看到书生来了，自然是迅速放行。 “你看，如果我不跟来，只怕你进都进不去。” “我不能从山边上绕过去啊，这点悬崖还难不倒我。” “杨智的隐攻已经遍布两边山崖，还有对面的山。这里是我西山军最高机密，绝不能被楚国探子一窥清楚。最近这半个月啊，已经清理了十七八拨探子了，有楚的，也有韩赵魏的。” 说话间，我们就进了山谷，我去，一个巨大的工程，建在山崖上。长约里许的高空栈道，宽有3尺，可勉强过驴子。猴子的斥候部队，在山崖上上蹿下跳，为后续土木工匠拉绳索，整个工地一副热火朝天的感觉，但又特别的安静，除了破岩锤劈开突兀的巨石、抓山钉钉入岩石时有叮叮当当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包括斥候与工匠之间的交流，都是用手语在进行。这就让这叮当声在寂静山谷里，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已经有一里半了，很快就要拆了，重新架设新的栈道。“ “这后面还有那么长的山谷，怎么只建一里半就拆？“ “唉，那些阴魂不散的探子，越不让他们看，他们就越要看，飞蛾扑火般地来送死。而且高手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杨智的人马可能就守不住了。“ “守不住，那就让他们看呗。所以我要求猴子每条栈道只修一里左右，就拆了重建。十夫长，你脑子好使，你猜猜我为何要这么做？“ “让楚国高层认为我们尚不具备长距离修建栈道的能力“ “聪明！不过只猜到了一层，还有一层。“ 我陷入沉思，过了好半会，才低沉地说道：“1里半的栈道，攻楚远远不够，但如果用在剑阁，却是正好。对吧！？“ “我们的十夫长真是有太尉之才啊，没错，我就是要让那楚国令尹芈方，陷入举棋不定的疑局里去。下午，我就会让杨智分批撤了他的隐攻，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各位嘉宾来做客！“ “难道你就真的没考虑过剑阁？“ “这个选择啊，要等你官拜中郎将正式执掌西山军后，由你来拿主意。“ “你也知道，我当个十夫长最合适，要我来决定千万人的生死……我……“ “知道为什么我看好你么？因为你对生命充满了敬畏，你这种人当主将，整支西山军必然是上下一心，其利断金。至于你优柔寡断的部分，必要时我会越过你，替你拿主意。千秋功过，功，是你的，过，就让我来背负吧。“ 远远地就看到猴子跑了过来，老大，军师！ 军师？我疑惑地看了一眼书生。 书生耸耸肩，“他们私下乱叫的，我现在还是拿1两银子的俸禄呢。见过这么寒酸的军师么？“ “老大，军师啊，有个好消息，今天在新募的兵里，发现了一个跟余愣子一样的土系法师，这样在平整一些无需架桥的路段时，效率就高多了。“ “哦，那敢情好啊。他叫啥？“ “没说，就知道外号叫穿山甲。“ “你的这支部队，每一个人进来都要进行背景摸底，我宁可不用，也不要不清不白的。给你三天时间，搞清楚他哪里人，家住什么什么地方，家里还有什么人，必要的话我调小邓过来，给他出个考题。“ “哦，是。那我去忙了！“，猴子被浇了一盆冷水，有些丧气，灰溜溜地往回走去。 第177章 真假真龙 自猿猴小道回来后，我就一心投入了玥阕心经和云瑶雨的钻研之中，其实这两门心法还真是相辅相成，玥阕心经可以短暂地压制我身上各种不足，让我的修行可以提升到我的能力所不能企及的高度，同时，压制得越多，则反噬越狠，就如同用药过猛，药劲过去后，虚脱来得更彻底。 此时，云瑶雨的妙用就开始展现，每次反噬，伤得越重的地方，其实也就是我短板之所在，那千千万万的蚂蚁就开始干活，然后督工又来检验，修补完以后，又是玥阕心经拔苗助长，再塌方，再修补，再督工……周而复始 我已经感受到云瑶雨第三级“秋实”的变化了，它似乎在我的心海之中开始构筑一个茧房，从一开始的米粒大小，一点点地长大，如果没猜错，茧房最终应该填满心海，实际上就是在心海之外构筑一道防线……具体的妙用还不清楚，但只要有变化，就是好的。 转眼到了10月底了，我带着老驴子悄悄地去了一趟雍州城，采买了不少糕点、果脯、肉干，还有大米、面粉、盐巴，再加上十斤大肉，已经是初冬了，新鲜肉放个三五天也不会坏。加上出门前趁胖子不在，顺了他晾在屋檐下的两条盘羊腿，满满两褡裢。然后就一路向南，奔巫溪县去了。 虽然梁、楚、蜀现在处于一个微妙的阶段，但正如公子亥杰所说，哪怕真打起来，该做生意的还是要继续做，只不过是风险更大，利润更高而已。所以，如今这个三国交界之处，边市反而挺红火的，往来的客商不在少数，各国边军对此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也得益于此，秀才家的药材，才得以借互市的名义，大大方方地顺长江而下，自巫溪县进入梁境，当然必要的打点肯定是少不了，毕竟规模太大了。 所以本次，也不打算偷偷摸摸翻山越岭了，就装扮成一个倒腾雍州土特产的小贩，大摇大摆地进了巫溪县。 原本一个孤悬在外的楚国边城，连吃食都要靠巫山县运补。偏偏由于地理位置，处在雍州和奉节中间，成了互市的不二之选，三国的商贩往来络绎不绝，一时间，这个边城居然繁荣富庶不输上雍这般的大城。 楚国守军那也是居中拿了不少油水，最典型的就是在巫溪县城，互市交易，除了大额交易使用金银外，中小额的交易，则只能使用楚钱，他国商贩进入巫溪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楚国钱庄“楚廪“，去兑换楚国制钱。这一兑换，就是5厘的边贸税。 看着这不大的县城，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有些感叹，若是梁高层最终采用夺巫溪作为对楚质子弃质返国的回应，那这些依靠边贸的小老百姓可就失去了一项重要生活来源了。 不再耽误时间，就牵着老驴子穿过巫溪县城，打南门出来继续向南，快日落时，就到了长江边了，把老驴子背上的褡裢卸下来，让它自由活动，喝喝水，啃点草。这老家伙年老眼花，赶不了夜路，今晚就在这歇息一晚，明早再走吧。 于是就取出点干粮就着水，垫吧了下肚子，把老驴给牵回来拴在颗树下，省得它半夜在江边玩，被那江水里的哪知路过的怪兽拖下去当宵夜。然后就在江滨的沙砾上垫了层布，躺下来看星星，今天的月儿是一月之中最暗的，就一根弯弯的钩子似的…… 迷迷糊糊睡了不到2个时辰，就听得那沿江的小路上，有人声，扭头一看，星星点点的火把，似有不少人在赶夜路，觉得挺好奇，就爬起身来，朝一处火把走去。就看到，是两老夫妻带着一个年轻女子，我就上前问道：“老奶奶、老爷爷，这大半夜的怎么您二老是要去忙啥啊？“ “这位后生是外地来的吧，最近这周围百里都知道了，巫峡姥姥庙，有真龙现世了！而且还是两条呢。“ “听说那真龙可灵验了，最近这上山的道都堵得走不动了。”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锦绣和小蛟这俩活宝的样子，多半是他们俩了。不过这对老夫妻和他们的媳妇不知道的是，除了那俩假真龙，其实还有四条大的真真龙，没现身而已…… 第178章 两小只闯大祸 谢过了老两口和他们家儿媳，我又回到栓老驴的树下，没法子了，老驴兄，咱也得连夜赶路了。那姥姥庙上山的路都堵得走不动了，咱得赶紧看看早点是不是要好些。 老驴子不满地哼哼了两声，我给它捧了一大把黄豆后，也就忍了。安静地等我把褡裢系好，再牵着它到江边喝了一口水，这就星夜启程了。 紧赶慢赶，到巫峡姥姥的山门时，也已经日上三竿了。远远地看到乌压压的一群人，都围在山门口却没进去？ 我慢慢地靠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明白了。这是姥姥在山门设置了法阵，这些善男信女凡夫俗子通通给拦在了法阵之外。估计是前些日子，上山的人太多，搅得姥姥心烦意乱了这才不得已为之。 我看了下这乌泱泱的人头，心想这要都上去了，姥姥那小庙还不得给撑破啊。 于是我就分开众人，牵着老驴来到了法阵前，轻轻一比划，然后装神弄鬼地念念有词。然后我跟老驴就凭空进入了法阵内部。 法阵外的人群立刻就沸腾了，人群开始躁动，有人就喊了起来：“神仙，神仙，还请神仙带我等上山。” 姥姥这个拒人千里的法阵委实有点不近人情，写几个字挂山门口交待一下也好。算了，这活我来干了。我郑重地转过身来，冲阵外众生单手行了个佛礼： “各位施主，晚生也不是神仙，只是受姥姥之托，采买些日常所需的米面盐巴送上山的，故可以不受法阵约束自由出入，但要晚生带他人上山，请恕晚生无此神通。” “这些日子，却曾有两条天龙盘桓于姥姥峰，但那两位是只管施云布雨，各位施主所求升官发财、早生贵子、药到病除，只怕就要让各位失望了。若是触怒了龙神，只怕求不来福缘，反倒是招来灾祸。各位施主，还是请回吧！” 说罢，我也懒得再解释。回到老驴身边，把褡裢解下来，就让老驴自个在这山脚下野两天吧，有法阵保护我也不怕它被人偷走。 然后，我就把褡裢扎紧，再取了根绳子，缠两圈然后往背上一拉，两百多斤的褡裢就上了肩，就在众善男信女的惊呼声中，快速地冲向山道。这凡人要走一天的山道，对我而言，半个时辰足矣。 不到半个时辰，我就已经站在姥姥庙前的小坪地上了，就看到锦绣和小蛟龙一脸晦气地蹲坐在地上，湘水老龙王气呼呼地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 “我们龙族，平日里都是潜于江海之中，不是人间大争大乱，从不轻易现身。你俩倒好，在那长江里呼朋引伴，还恶作剧跳出来吓那牧童，搞得现在梁、楚、蜀三国都在传有龙现于三峡，怕是天下要大乱了。” “现在罚你们一个月不许下山，就在这山上安心修行，锦绣你这先化形再升龙，虽然不是不可，但终究境界不够稳固，这个月你就按我所传你心法，好好稳固境界。” “小蛟，那星盘，到现在你也只能操控6枚棋子，这个月你必须给我突破10枚！” “是！”，这俩小只，哭丧着脸应承下来。 姥姥在一旁只是和蔼地笑着，看到我就招招手，我赶紧过去，把那两百多斤给卸下来。老龙王和两小只看到我，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我接过姥姥给我泡的茶，笑嘻嘻地看着两小只：“闯祸了吧，你知道山下有多少人要上山来，求你们保佑他们升官发财，早生贵子。” “……” 老龙王则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错，这十来天，修为又有进步了。这俩小家伙要能像你这样努力就好了。” 第179章 世航法师 我嘿嘿一笑，对老龙王表示感谢，然后就忍不住要往后山去。 姥姥笑了：“你带那么多东西，还让姥姥给你送过去啊。都拿到羲和那去吧，姥姥现在老了，也不自己做饭了，羲和小丫头的手艺很不错，姥姥现在每天都吃现成的呢。” “哎，好嘞。那我就先背过去了哈！”，我闻言，特别的开心，羲和在这里，能代我照顾姥姥，那是再开心不过的事了。 于是，我就再次扮演老驴的角色，吭哧吭哧背着那两褡裢，轻车熟路地往后山去，推开那扇石门，走了进去。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羲和和螺螺，就站在那日我离开时她们送别我的那个位置，连衣服都一模一样。难不成……这洞天一日，尘世一年？我离开这不到二十日，其实在这洞天里只不过刹那而已？ “爹！”，螺儿冲着我跑了过来。“爹骗人，说好的过几日就回，结果一走就是十八天了。” 哈，原来这洞天里也过了十八天啊，把我吓一跳。 “螺儿，没大没小的！没看到你爹背着那么重的行李么？不帮忙就罢了，还一开口就埋怨上了。” “呵呵，没事没事，这点东西，对爹而言就跟一片羽毛一样。螺儿乖哈，爹是有事耽搁了，对不起螺螺！”，我摸着闺女的脑袋，笑嘻嘻地冲羲和眨巴眨巴眼睛。 “你们俩啊，这是一个鼻孔出气，存心气我是吧。不管你们了，赶紧进屋吧。” 我哈哈一笑，顺手就把我家螺儿给抱了起来，大步跟上我家夫人的脚步，朝着草庐走去。 “这是风干盘羊腿，我从你胖叔叔那偷来的，他到过年时才舍得拿出来吃的呢，把这外边的盐刮掉，切一块下来，神仙都忍不住要来吃呢。”，我得意洋洋地把两大支盘羊腿取出来交给羲和，一边跟螺螺炫耀。显然是好久没吃肉了，螺螺的眼睛里都快伸出舌头来了。 “别急别急，这里还有新鲜的五花肉，还有面粉，我们螺螺又可以帮娘亲做馅饼吃啦。” “好啦好啦，别在那显宝了，过来帮我生火。螺儿你还差半个时辰的功课，赶紧去做。一会姥姥，龙王爷爷他们要来吃午饭，你不好好做功课，小心龙王爷爷又批评你！” “呀，老龙王管闲事管我们家来了啊？” “那怎么办呢？你这个当爹的要么在外边野得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想着让闺女荒废功课好好陪你玩。老龙王是代你管教你闺女，这丫头现在越来越拧巴了。” 螺儿一听，就想打反嘴（反驳，回嘴的意思），我连忙冲她挤眉弄眼，意思是好女不吃眼前亏，赶紧的从善如流！ 我家闺女这才不情不愿地朝自个房间走去，一会就听到后门拉开，又砰地一声关上的动静。 我家夫人不乐意了：“嘿，这妮子，还反了天了，敢甩门。” 我看着夫人手里还拎着菜刀呢，连忙一把搂住，就要上嘴，没想到夫人比我还主动，就要把我往柴火堆里推……这妞，咋一点都不讲究啊，棺材边、灶台旁。我连忙打住： “赶紧的做饭哪，一会姥姥她们来了撞见，你还让她们有胃口吃饭不？” “谁让你撩拨我的。”，小厨娘也觉得似乎不太合适，悻悻地起身又去切菜了。“你赶紧把火生起来，先煮饭。” 我连忙起身去生火。 “哦，对了，上次你留下的那本度牒，我回去好好看了一下，实际上是商王室、少室山和普渡禅寺三家联合签发的，不过普渡禅寺的标记比较隐晦，不是商王室的人不容易发现。” “但我所知也就这些了，普渡禅寺是商朝开国就册封为商王族庇护，相当于王家禅院。” “梁灭商后，也不知道禅寺后来怎样了，毕竟梁国尊道而抑佛。” “我记得当时禅寺的主持，法号世航，有一次开坛授佛法时，我还去听了一次，感悟颇深。” 第180章 人生一世，如同这夜航一渡 “那我回头去打听一下，看看这禅寺和世航大师的情况。” “如果按你所说，涉及重大秘密，你大大咧咧地去打探，只怕就是打着火把告诉别人度牒在你这。” “几百年前的事，怎么还会牵扯到今天呢？” “奇怪就奇怪在这个日子，按时间算，那是商第8代君王在位期间，偏偏那也是世航大师初世的年代。” “啥？世航大师那时候就出世了？那到今天不是好几百岁了？” “初，初始的初，不是出去的出。那是第一代世航大师，自此以后，普渡禅寺的每一任住持，无论之前法号是什么，当上住持后都改为世航。到今天应该是十四还是十五代了。” “那，跟那度牒有什么关系？也许就是巧合呢，刚好那年发生了两件事。” “可是……第一代世航大师，在接任住持前的法号，就叫了尘……” “火太大啦，饭上边没熟下边都要焦了！笨手笨脚的！”，厨娘尖叫起来，这还哪有一丝当年神女的风采啊。 “不是，夫人，你刚才那最后一句话，把我给震到了，手里就慢了。” “晚上再说吧，现在专心做饭。你这越帮越忙的！”，厨娘开始恶人先告状了，明明是她害我走神的。 午饭时候，姥姥、老龙王、两小只都来了，房间内坐不下，我便将吃饭的桌子搬到外边，很快冷碟、热炒、煨汤就把不大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吃饭的碗筷都放不下我就放到边上的石桌上。 突然有点心疼我们家厨娘，这每天这么多人来吃饭啊，去打饭的时候我还嘀咕了一句。小厨娘笑了，“其实，如果不是锦绣她们调皮惹了麻烦，她们在长江里要玩到天黑才回来的，老龙王有时甚至好几天都不露面。平常就姥姥和我们娘俩吃饭的，今天是特殊情况啦。” 论厨艺，如果是大鱼大肉，我觉得胖哥略胜一筹。但若是论将那些平平凡凡清清淡淡的果蔬做成精致可口的小食，那胖哥就远远不如我家小厨娘了。 午饭大家吃得挺开心的，尤其是老龙王和小蛟龙，这两个食肉的货，因为害怕引起长江水族的反感继而影响螺螺的传承，就被姥姥严令不得在长江捕猎，这大半个月下来，可饿惨了。我做的红烧肉被这二位风卷残云一扫而光，胖哥的盘羊腿切片足足上了5盘，一条腿基本被干完了。还好他们现在是化形，食量远不如本体状态时那么大，否则两条腿都不够他们塞牙缝。 饭毕，老老小小们打着饱嗝满意而归，小螺儿又被娘亲提溜进屋做功课了，我呢就负责收拾碗筷，扫尾。不一会小厨娘就悄悄地溜了过来，从后面抱住我，也不顾我一身脏兮兮的。 “今天我要去洗个澡再上床睡觉，浑身脏兮兮的我自个睡得都不安稳。” “没事，我不嫌弃……再说，哪次你睡我床上的时候是干干净净的啊，红螺殿里你的血把我的床褥都浇透了。” “羲和，再给我说说那个世航的事吧，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哦，其实我对这个世航大师的了解，也就是那次他开坛讲佛法的时候。”，接下来，羲和就把那次宣佛的见闻，娓娓道来。 很久以前，北境大荒沼泽里有一条河，名曰“阿难河”，阿难河宽数十里，此岸为人世间，有一个渡口，就叫世航渡，彼岸则分成极乐和悲苦两个渡口。白日时站在世航渡口，彼岸两个渡口能看得清清楚楚，但阿难河昼间羽不能浮，飞鸟难渡。只有夜间，方有夜航船往返，搭载那些往生的魂魄前往彼岸。 所谓人生一世，如同这夜航一渡，出发时是朝着天国极乐而去，奈何船至阿难河中央，有大漩涡，夜航船历经颠簸艰难驶出漩涡，初心所向的天国极乐，此时却已偏航。不少夜航船就此迷航最终泊在了悲苦地狱渡。 世航大师就出生在阿难河边，每夜看到这番情景，便觉得心痛如刀绞。终于在他18岁时，世航大师自阿难河底，用双脚走过阿难河，到达极乐彼岸。他发下夙愿，要在极乐渡口燃一堆火，为所有迷失方向的夜航船导航，他要让每一个往生的魂魄皆可抵达天国极乐。后世神话里的地藏王菩萨那句：“地府不空誓不成佛”，其实就是源自世航的每个魂魄当皆登极乐。 然，这世间斗转星移，生生不息，悲欢离合，皆是盘古开天时，所精妙设计之平衡之术。昔日共工怒触不周山，使得东洲天斜西北，地不满东南，才有了星辰流转，日月东升西降，大江大河皆往东南流入大海，完成了平衡的最后一步操作。 可无论世航还是地藏王，他们的作为，初心是好，后果却是要打破这平衡，为天道所不容，天道本就是损有余而补不足，此时地府不足而天国有余，就引发了天道的干预，无论世航用什么点燃那火，天必降暴雨刮起狂风甚至泛滥洪水将火熄灭。 彼时的少年世航，不懂天道，却满腔热血，在他看来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要抗争，逆天而行。所以，他……点燃了自己，雨浇不灭，风吹不熄，纵然是滔天洪水淹没，却有冲天红光透水而出。世航的魂魄笑了，他飞到阿难河中央，看着那些冲出漩涡的夜航船，他心中不断呐喊：“看见那光了吗？那里是天国极乐渡，快朝那儿去啊！” 然而，他听到的却是船上的魂魄在大叫：“那必是悲苦地狱的恶魔蛊惑人心，想要诱惑我等去投，船家，船家，改道，去那个没有灯火的渡口……” 世航楞了，他不惜燃烧自己……却终于还是输给了天道 此时彼岸刮起一阵大风，将世航的骨灰吹上天际，最后散落在彼岸的每一个角落。那日之后，无论是天国极乐渡，还是悲苦地狱渡，皆盛开一种不知名的红花，此岸的魂魄，称之为：彼岸花 世航的魂魄自此，没了方向，就在世间漫无目的地漂泊。直到有一日，他经过普渡禅寺，见到一位年轻的禅师在与同门辩经 “所谓佛法渡人，不是强求结果，而是渡心，修行到了，结果又怎会差？” 世航魂魄如醍醐灌顶，为何要去干预天道往生？在这人世间，渡人心，航大道，不是更有意义么？ 世航再次笑了，他的魂魄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位年轻禅师飘去，那位禅师，法号：了尘。 若干年后，了尘大师接任普渡禅寺方丈，在经过七七四十九日坐坛冥想，完成礼仪最后一步，新任方丈大师缓缓睁开眼睛，低诵一句：“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世航” 第181章 长江亲和度，五成了 “这就是世航大师在宣佛大会上说的？跟一般的和尚那种深奥晦涩或者高深莫测的讲经很不一样啊。” “是啊，普济禅寺虽然是王家禅寺，但也会向普罗大众开放。那里的和尚知道这老百姓字都认得不多，若是搞得太高深，一般信众哪听得懂。所以普济禅寺对外讲经最大的特点就是象说书先生，讲故事，效果还特别好，现场听了的回去再给亲朋讲，一传十，十传百。” “不过这个故事里，有一点没交代，那住持说自己法号是世航的时候，了尘自己的魂魄去哪了？” “如果，没有你那份度牒，我完全不会往这个方面去想的。可是种种巧合都发生在那个年份……“ “还牵扯进来一个原本毫不相干的少室山，难不成，了尘的魂魄去了少室山，而那份恩许度牒，就是一份补偿或者一份契约？” “最诡异的是，几百年后，住持还是世航，拿着恩许度牒的了尘却成了道士还投入了大梁禁军郎中令的麾下，而商已经灭国了。这两个法号纠缠了几百年了，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啊。“ “一鸣……我们把那度牒烧了吧，我突然有点害怕了。“，羲和把我搂得更紧了，”我们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好不好？“ “放心吧，西山军的事，还有我那一堆杂七杂八的武学修炼的事，我都已经一个脑袋两头大了，哪里会有时间去管那档子闲事。“ “度牒，你想烧就烧，想留就留。“ “烧了！“，羲和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掏出度牒，直接往尚未熄灭的灶台火堂里丢了进去。 一炷香后，两个人把脑袋挤到火堂口边，然后抬起头来面面相觑，那度牒什么材质做的啊，根本烧不着…… 烧不着，拿水泡……不，拿开水泡 一个下午，我们俩口子就在狂虐那本度牒，结果气喘吁吁地折腾一番，那度牒仿佛在嘲笑我们似的，完好无损地躺那。 “这什么鬼东西啊，比你脸皮还厚！“，羲和没好气地连我一块收拾了。 “夫人啊，您拿它出气，捎带着我干嘛啊。“ “谁让你把它拿给我看的！“ “好好好，我的夫人姐姐，是小生的错，这里给夫人姐姐赔不是啦。“，我立刻服软了，男人嘛，惧内……不丢人。 然后我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羲和，羲和则一脸愤愤地盯着我，过不了一会，两人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我笑得在地上打滚，羲和笑得凳子都快坐不住了。一个准真神，一个神女，居然被一本破度牒和一个故事，折腾、惊吓了半个下午，传出去得多丢人啊。 “好了好了，先不管它了，我手下有个土系法师，能下饮黄泉。回头让他把这本度牒丢到孟婆汤里去，我还不信它能转世投胎成了尘。“ “还是说说螺儿吧，她的传承进展如何？“ 羲和脸上又有些凝重的神情了，“略微有些进步，但亲和度这东西，是越高越好，螺儿连最基本的五成亲和都还差一点呢。当初我在商水传承时，亲和度可是高达九成五呢。” “那哪能跟你比啊，我夫人多么冰雪聪明……”，说完我就意识到马屁拍马蹄上了。 “哦，那你的意思，我的闺女就是个笨蛋？”，果然，知妻莫若夫，她要这么说跟我肚子里给她打的草稿那是分毫不差。 “夫人误解了，诚然，这事我有责任，拖了一点点后腿，但好在螺儿的聪明主要是随了母亲，这才没铸成大错。最最重要的，这螺儿是商水女儿，跑到长江本身就加了难度，更何况长江之大，螺儿这么快就能达到5成了，除了她自身聪慧又勤奋，最重要的是她有个好母亲，疼她爱她但又不宠溺，得母如此，女复何求啊。” 羲和瞪着大眼睛看我，她没想到我居然能如此油嘴滑舌，但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明知我是在夸夸其谈，她还是就没法找茬。 “唉，你们俩啊，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对了，秋哥在西山怎样？” “很好，跟着他最崇拜的人办事，我前几天去看他，那精气神比起当时在这的时候，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就好，锦绣和小蛟还都挺想念秋哥的。对了，你别看那两小只调皮，他们其实也是在帮忙呢，锦绣现在跟长江里的鲤鱼、草鱼、鲫鱼们处得可好了，还结交了一位化形江豚，江豚在长江里可是地位很高的哦。最厉害的还是小蛟，跟一头足有八千斤重的白鲟处得跟结拜兄弟似的，这白鲟在长江内，是仅次于龙的顶级物种。” “夫人啊，我是这么觉得的哈，螺儿如果每天都是在这高高的巫峡之上，不到水边去跟那些水族近距离接触，只怕……夫人你看，既然锦绣和小蛟都能处这么多水族朋友，那何不让他俩带着螺儿下山去，到长江水里去。” “我也有这个想法，不是得等你来一起商量么，毕竟螺儿和我来了姥姥殿后，也没下过山更没见过外人，就是怕梁城的人追过来，何况最近这些天只怕是没法下山了。” “这样啊，交给我吧，三天之内我让山门口的信众自个走人！” 第182章 星空永恒 吃完晚饭，跟羲和一起收拾完，再陪螺儿玩耍了一小会。然后就独自出了那洞天，来到姥姥庙，姥姥歇得早，这会已经进屋去了。 老龙王不知所踪，锦绣独自站立在悬崖边的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似在遥望星空，巫峡冷峻的风呼啸着，仿佛要把那俊俏的身影吹上九霄。 越龙门，化形，再升龙，后两步顺序反了，带来了许多不可预知的风险。商河老鲤鱼在发现自己犯错后，却未采取补救措施，恐怕也是考虑到这层风险。 可是姥姥和帝诰龙王似乎并没有把这个看得太严重，我私下也问过姥姥，姥姥笑眯眯地说：“对心志不坚的鲤鱼，这当然是个麻烦。可锦绣姑娘，不但坚韧不屈，而且胸怀海纳百川，湘水那个老家伙看着这样的好苗子被帝诰抢先了，郁闷了好些日子呢。” 就看到在锦绣的身后，升起了一道锦龙的虚影，轻轻地环绕在锦绣周围，瞬间，那列列的罡风也温柔了起来，只是缠绵地拨弄着锦绣的衣摆，而锦绣此时已经站成了一座雕像，仿佛千百年来就一直静静地矗立在这里。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惋惜的叹气，接着就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噼里啪啦声。扭头一看，大桂花树下，小蛟龙摆弄星盘冲击第七颗星的努力似乎又失败了。星盘发出蓝悠悠的光，但那个虚空穹顶不见了，小蛟龙正一颗一颗棋子往外捡呢。 对这个玩具，其实我也蛮好奇的，于是就缓缓走过去。小蛟龙看到我，冲我呵呵一笑，“贺大哥，一起来玩不？” “这还能一起玩啊？” “对啊，就跟下棋一样，每人轮流放入一颗棋子，但棋子是悬浮在虚空穹顶下，每放入一颗，都会对已有的棋子产生影响。怎么说呢，一边玩我一边给你解释吧。” 于是我就坐在小蛟龙对面，接过小蛟龙递给我的一盒棋子，黑色的。 “贺大哥，你先请，跟下围棋一样，你只要脑子里想着要把棋子放在哪，然后把棋子丢入穹顶就好了。不过这次，棋子要浮在空中，不要落到棋盘上去。” 我就按照小蛟龙教的，把一颗棋子放入穹顶，果然它就乖乖地悬浮在虚空之上。 “轮到我了！”，小蛟龙执白棋，也轻轻地丢入了一颗棋子，白子也漂浮在虚空里，离我的黑子远远的。 随着白子的进入，两颗棋子开始动了起来，它们彼此试图围绕着对方转圈，两边互动的最终结果就是，两颗棋子围绕着一个看不见的圆圈，你追我赶，但因为速度一样，所以谁也追不上谁，就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双星运动。 “轮到你啦，贺大哥。”，小蛟龙有些坏坏地冲我笑，“记得你放入的新棋子会跟这两个棋子都产生相互影响哦，如果谁放入棋子后，导致有棋子互相撞到一起，谁就算输了” 我突然意识到，小家伙为啥要我先下了。因为两颗星的运动规律可控，结构也非常稳固，可这第三颗下下去，三颗星之间彼此影响，那结果就无法预测了。我随即陷入了长考，小蛟龙也不催，似乎他也清楚这第三子是一道坎。 过了不晓得多久，我睁开眼，取出一颗棋子，放入穹顶，那颗棋子，稳稳地落在了那双星围绕转圈的那个圆的圆心处。 “贺大哥，你是不是玩过啊？一出手就找到了关键点，当时我可是失败了好多次才发现的。” 只见那第三子稳稳地落在圆心，因为它距离前两子一般远，所以受到的影响两两相抵，于是第三子便保持不动。至于第一、二子，彼此间影响不变，只是新增加了第三子，为了抵消第三子的影响，第一、二子依然在原有的大圆圈上彼此追逐，但是追逐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些。 “运气啦，我就是赌一下放在中间，看看能否把问题简单化一点。”，我抬头看着头顶的星空，“小蛟啊，你看这天上的星星，再看看这星盘，是不是有些相似。天上千万颗星星，千百年来，都没什么变化，也没有哪颗星星撞上了其他星星。” 小蛟沉默了，难道这星盘，其实就是开启星空之门的启蒙书？也是他小蛟化蛟为龙的必由之路？ 于是我们俩又兴致勃勃地继续拨弄起星星来，到了下半夜，我离开的时候，桂花树下的苍穹里，九颗飞星在交织飞舞，小蛟已经入定长考了，下一子下去，迎接他的，会是什么呢？ 第183章 小蛟升星 偷偷摸摸地溜回洞天之内，想想这一身臭气熏天还没洗澡，就索性在草庐前和衣睡下……其实主要是太晚了，怕影响到羲和休息……好吧，就是怕羲和，回来晚了怕被夫人骂。 这一睡，就到大天亮了，羲和起来从我身边过去我都没醒来，直到螺螺跑过来摇着我的肩膀：“爹，爹，怎么睡地上啊，起来啦，太阳晒屁股啦！” 我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蹦起来。就看到螺螺疑惑地看着我，那边，羲和正一脸寒霜地杵在那。 “怎么，就开始嫌弃糟糠之妻了啊，宁可睡门口也不进屋？那镯子你要不拿回去吧。” 唉哟我地姑奶奶啊，就怕她来这手，我于是腆着个脸，陪着小心回话： “羲和啊，不是，我昨晚监督锦绣和小蛟做功课呢。就那小蛟的星盘，他不是只能放6个棋子么，我昨晚就指导他……现在都已经可以放9颗了，还差1颗就达到老龙王的要求了。” “哦，辅导小蛟功课，也没见你辅导下你闺女的功课。” “夫人啊……这其实吧，我没洗澡怕弄脏了床，又怕影响你休息，最主要……回来晚了，怕你骂我……“ “哟，我的少将军，还真是体贴啊。只是妾身有个问题，少将军，请问，妾身何时骂过少将军？“ “没，没，没有，就是我胡思乱想的。“ “今天哈，早早地洗澡换衣，吃完晚饭不准再出去，听到了没？还不赶快去刷牙洗脸吃早饭！“，小厨娘这发起火来，真遭不住，我兔子般地冲向大水缸，老老实实刷牙洗脸。 边吃早饭，我就一边跟羲和商量： “夫人啊，今晚可能还真得出去一趟，但肯定不会回来很晚。“ “那你就别回来了！“ “夫人啊，你听我解释嘛。这不，要带螺螺下山去修炼么，山门口总还有些不死心的信众守着呢。我就跟小蛟，锦绣啊商量着，怎么把他们吓走，但又不能伤到他们，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就需要演场戏，今晚是关键的一出。“ “咦，好玩。那我也去看看！“，这小厨娘在山上关了两年，确实憋坏了，一听有好玩的，立刻忘了生气，跃跃欲试起来。 “行，但你只能在边上偷偷看，你可不能露面哈。“ “没问题，需要我做点什么准备么？“ “还真有事要麻烦夫人，夫人看看能不能搞些像血浆的染料，做戏就要做真点，对吧。“ “没问题，我来准备，正好秋天山里有些野浆果，那汁液就跟血一样。“ “行，那我吃完饭了，我去看看小蛟龙的第十颗星怎么样了。“ “我也去，看你是不是骗我，一天就到9颗星了？！“ 我翻了翻白眼，就把碗筷一丢，“那还不赶紧过来，看完小蛟，我还要下山给那些信众们先演个前戏呢。“ 小厨娘立刻就乖巧地跟了上来，挽着我的胳膊，一副好温柔贤惠的样子…… 出了洞天石门，弯弯绕绕来到姥姥庙，庙里没人，就出门朝桂花树方向看去。就看到姥姥、锦绣还有湘水老龙王都愣愣地站在星盘前边，而我们的小蛟龙先生，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睡得可香了。 我和羲和就慢慢地走向大桂花树，越是走近，就依稀能看到老龙王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闪烁。锦绣则是难掩喜悦地挽着姥姥，姥姥笑得那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实际看到星盘的时候，还是感到无比震撼。10颗，10颗星星，在穹顶之下，象一群悠闲的小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而星盘也出现了些许变化，除了依旧闪烁着蓝汪汪的光，却在那一片蓝中，点缀着几缕银色的星光。 “老龙王，恭喜了啊，小蛟突破了！“，我得意地瞄了一下我家小厨娘，就冲老龙王道喜了。 “呵呵，还好，不过只是第一层，他要正式化龙，至少要20颗星。听说你昨晚陪小蛟到半夜，有心啦！“，老龙王能这么说，我面子太大了。 “应该的，应该的。就是回去晚了，连屋都没……啊哟。“ 小厨娘一脸笑意，就是藏在我胳膊下的纤纤玉手可是狠狠地掐了我一把。 姥姥多明察秋毫啊，招牌的笑眯眯的笑脸：“是啊，是啊，男人就是要管！“ 老龙王和锦绣则莫名其妙的看向姥姥，不知道姥姥这话是啥意思。 我一看这小蛟龙的德性，估计要到晚饭才能转醒过来了，就跟姥姥和老龙王打了个招呼，说要去奉节县城采买些东西，顺便看看那些信众走了没。 羲和呢，就赶紧招呼姥姥、老龙王和锦绣去吃早饭。可怜小蛟龙就被孤零零地丢在大榕树下，没人管了。 我就卷起那两个褡裢，沿着山道往山门下走去。 第184章 锦绣也是个小狐狸啊 不消一会，就来到距离山门最后一个拐角处，我停下来，稳了稳心情。脸上露出愁云满面的样子，缓缓地拐过那最后一个拐角，山门外，果然还聚集着数十位虔诚的信徒。看到我的出现，又有些骚动起来。 我没理他们，而是先去找了老驴子，给它背上褡裢，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山门，一阵作法，我和老驴就在山门外边了。 人群围了上来，有人就问了：“这位大哥，山上啥情况？我们什么时候能上山啊？这都等了两天了。姥姥也不出来，她老人家还好么？” “唉……“，我摆摆手，欲言又止。“诸位听我一句，莫要等了，这两日只怕会有灾祸，离这山越远越好。尤其是腿脚不便的老人家，莫要怪我没有提醒。” “这远，是多远啊？” “奉节县城，那里有官军保护。”，说罢，我就不再搭理他们，牵着老驴子就往奉节县城去了。 一下就有十几个人，跟着我一起往奉节走去。一路还在不停地打探：“这位后生啊，这是什么灾祸啊？姥姥这老神仙都压不住么？” “其实我在山上都没见到你们说的龙，但姥姥说有，那就是有咯。昨天一夜姥姥都没睡，似是在跟姥姥峰上的什么东西在谈判，我就听到有一种似虎又似狼的低吼声……” “那后生哥，你这是下山来搬救兵么？奉节县东南有个道观，听说里边的道长有大神通呢。” “凡夫俗子，去了也是送死。我是去奉节请一些祭祀用的东西。敢问这里有家住奉节的老乡么？” “有有有，我家就是，小哥你要买些啥？奉节我熟！” “啊，我要一个山羊头，一个猪头，两只活鸡，还要买半扇猪，一整副羊。香火嘛，就不用了，庙里还有不少。” 在热心当地信众的协助下，进奉节后，半个时辰，该采买的东西就都全了。开始大家还怎么都不肯收钱，我板下脸说如果不收钱，这就不灵了。大家才不得已收下了散碎银两（大梁制钱我是不敢拿出来的），然后我千恩万谢跟众人告别，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离开奉节，等那山上的事了了，我会来通知大家。 这就踏上返程之路，除了猪头羊头是用来装神弄鬼的，其它东西都是山上急需的，毕竟大家都要在羲和那吃饭，这肉我上次显然是带少了。我特意把猪头羊头挂在老驴子背上最显眼处，把脸上的表情再弄得更沉重一点，就奔那剩下十几个死赖着不走的牛皮糖去了。 那十几个家伙一看我又回来了，都站了起来。再一看老驴子背上血淋淋的猪头羊头，脸色都变了。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们，还好，除了一对年纪较大的老夫妻，其余都是青壮年。 “我再警告一次，大家也看到了我这驴子背的东西，这是今晚那两个东西要进的血食。若是给它们吃了后，姥姥能劝离它们最好了，可若仍不满意，它们就要自己下山采摘人头了。” “那二位，大爷大娘，速速离开，若真是万一……这些小年青哪个不比您二位跑得快，二位落在后面可就真的十死无生了。” “言尽于此，各位，珍重！” 说罢我就带着老驴，头也不回地进了山门，山道上只留下那猪头羊头流下的一串血迹。这半套戏，希望能劝走剩下的一大半吧，还有死皮赖脸的，晚上少不得就要动点强硬手段了。 等我背着东西，气喘吁吁爬上姥姥庙的时候，锦绣远远地就跑过来，接过那装着两只鸡的笼子，然后一脸崇拜地对我说：“贺大哥，你好厉害，你下山就带走了一半的百姓，刚才回山，又劝退了一大半，现在就三个小年青死皮赖脸还在山门口了。 “哼，还赖着是吧，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哎，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姥姥的法阵啊，可以看到山门外的呢。“ “贺大哥，你买的这鸡也太小了吧，小蛟龙一口能吃一只。“ “谁说给他吃的啊，这是养在洞天里准备下蛋给螺螺吃的，这在山上都饿瘦了。“ “这么小的鸡，什么时候才能下蛋啊？“ “就这半个月肯定能生蛋了。“ “你咋知道的啊？“ “我就知道，不信咱打个赌？“ “不赌，我又没钱。“ “也是哈，要不这样，咱把刚才关于这鸡的对话，一会在湘水老龙王面前再演一遍，你说你没钱，装作很不甘心的样子，老龙王肯定忍不住要替你出头。他那个百宝囊里应该有好东西，咱赢过来对半分。“ “哥，这不好吧……不过，你能保证赢么？“，锦绣的脸上突然露出一阵小狐狸般的笑意。 第185章 云锦龙心，锦绣真龙 “呀哈，买了这么多肉啊，还有个猪头，那晚上给我们小蛟龙好好补一补脑子。” 这说那个谁，那个谁就到了哈。我就瞅见老龙王和姥姥一起走了出来，锦绣头都不用回就晓得要开始唱戏了。一把就把那鸡笼子抢了过去，特意不问老龙王，而是奔姥姥去了，聪明！欲擒故纵，这才显得自然嘛。 “姥姥，您给评评理，贺大哥非说这两只小鸡仔，半个月就能下蛋，我才不信呢。您帮我看看呗！” “姥姥，您别帮她看啊，我这正要跟她打赌呢，她这是作弊啊！” 姥姥笑得跟朵花一样，拿起鸡笼看了看，然后就问锦绣：“你贺大哥要跟你赌什么啊？” “姥姥，贺大哥明知道我没钱，还要拿我开心，故意气我呢，我才不跟他赌呢……”，说着说着，还撅起个嘴巴，这……锦龙鱼成精了啊，难不成上辈子是个人？孟婆汤还掺假了？ “你们还没商量好，那姥姥就不能说了哦，要不你羲和姐姐要说姥姥偏心了呢。要不你问问老龙王？他吃的鸡多！“ 锦绣这丫头，怯怯地看了一眼老龙王，没敢说话。老龙王早就按捺不住了，指着我破口大骂：“欺负一小丫头，回头我跟你爹说说去，看他怎么收拾你。“ “来，锦绣，把那个鸡笼子拿来给爷爷看看。我就不信了，这小子还懂养鸡？“ 锦绣，就畏畏缩缩地，把鸡笼子递给了老龙王，这丫头演戏还真有天分…… 老龙王装模作样地上下看了一眼：“哼，这毛都没长全的鸡杭子（楚音，就是鸡崽子的意思），还下蛋！小子，老夫跟你赌！你龙王爷爷没银子，这样吧，你赌多少银子，爷爷就出同样多的金子。” “不赌，不公平！”，我断然拒绝！ “嘿，小子，爷爷拿金豆子跟你的银子赌，你还要怎样？” “龙王爷爷啊，这无论是金子还是银子，对平安那是宝贝一样，可对您就是粪土一般。要赌，您得拿点真宝贝出来！” 姥姥似乎明白了，我们俩这一唱一和的，是要算计老龙王啊，她轻轻地牵起了锦绣的手，小龙女的脸都羞得通红了，还好老龙王没注意到。 “切，那你要赌什么？老夫百宝囊里有啥宝贝，你猜猜看！” “那必须是对您同等重要的宝贝啊，比如云锦、七星如意、龙心石什么的……” “小子，你偷看老夫的百宝囊！！！！！”，老龙王震怒了！ 我也被吓到了，这偷窥龙王隐秘，跟拔它逆鳞没啥区别啊，吓得我说话都结巴了：“龙……龙王爷爷，这……这平安，平安冤枉啊！” “嘿嘿，逗你玩呢，多半是你爹告诉你的吧！”，老龙王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几样宝贝都是我跟你爹一起游历的时候得到的，因为都是对我们龙族有用的东西，所以你爹一样没取，都给了我。” “行，你挑一个！”，老龙王笑道：“这些宝贝，以老夫现在的修行，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那就……龙心石吧！” “挺会选啊！”老龙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老夫也不要什么银子了，就赌你这两只鸡，你要输了，老夫就拿这鸡炖汤给我们小蛟补补身子去！” 说罢，一颗墨绿色的石头，从老龙王手里飞了过来，我连忙接住，看都不看，就塞进怀里。 “小家伙，老夫倒是很好奇，你怎么这么笃定你能赢？” “这个嘛，嘿嘿！”我一边笑，一边从鸡笼子里抓出一只小母鸡。“这鸡，叫苏禽，是吴越一带的小型蛋鸡，个子长到这么大，已经是成年了，比不得梁、蜀的三黄鸡和油鸡。” “关键是，从这个鸡屁股往鸡腹方向移动一寸，就能摸到两根耻骨，若是没下过蛋的鸡，耻骨是紧紧夹在一起的，越是下蛋多的老母鸡，这耻骨间隔越宽，可以达到两指。而这只小母鸡，其实已经下过蛋了，因为它的耻骨已经打开到一指宽了。”，我边解释，边轻轻地按摩小母鸡的腹部和耻骨，小母鸡很享受地咯咯叫起来，我看差不多了，就小心地把小母鸡放回了鸡笼。 老龙王眼睛都瞪圆了，他这只管吃鸡的，哪懂这么多门道。“姥姥，这小家伙，是不是在诓老夫啊？” 姥姥笑眯眯的，不置可否，不过那表情已经说明，老龙王这回是栽了！ 我看着老龙王，示意他噤声，然后用嘴巴朝鸡笼撅了下嘴巴。 那只被我按摩过的小母鸡，已经涨红了脸，半蹲着，在努力撅着屁股往外挤什么，几乎就能看到一个椭圆的蛋一点一点地从鸡屁股里挤出来。刚下出来的蛋，蛋壳还是软的，所以落在鸡笼里，还弹了几下，很快很快，蛋壳就硬了下来。 鸡蛋落下的时候，老龙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我呢，从怀里取出那颗龙心石，左右看了看，就出手朝锦绣抛了过去。 “贺大哥，这是……“，锦绣一脸不解地接住龙心石。 “虽然你已经升龙了，但毕竟不是真龙种，不象龙族可以培育自己的龙珠。这颗龙心石，老龙王已经盘养了好多年，有了灵性，你拿去，在修行吐纳之时，用你的灵力继续滋养，就能炼出你的龙珠了。“ “我说得对吧，龙王爷爷？“ 老龙王久久地看着我：“有点你爹的气度，很好！那龙王爷爷也不能被你给比下去了啊，锦绣，接着这个！“ 一块手帕一样的东西从老龙王手里瓢向小龙女。 “龙飞九天，都有祥云相伴，既可隐匿行踪，还可护身。这片云锦，便是你的祥云，还带了个锦字，更般配了。“ 锦绣一时间，被两件幸福压得有点站不稳，还好姥姥在身边扶住她。 而豆大的泪珠，从小龙女的眼眶里哗哗地流了下来。 我最怕看到小姑娘哭了，赶紧的，扛起肉啊，鸡啊，就往后山去了，我们家螺螺今晚有鸡蛋吃咯！ 第186章 螺螺下山 今天的晚饭吃得比较早，因为要跟大家商量如何一劳永逸地让山下的那些百姓不要守门了。 吃饭间，我就跟大家交待了一下我的计划，一听今晚就要搞恶作剧，两小只，螺螺，还有我们家厨娘的眼睛都亮了。 老龙王就问，“那给我安排点啥活呗。“ “开场的锣，由您来敲。我担心这两小的，气势不够足！哦，对了，您还得跟那水里的两位交待下，今晚无论多大动静，他们二位就当没听到！“ “这个不难，龙族之间有自己的沟通手段，我在这山上就能跟他们联系上。” “那就拜托您了。姥姥，象咱现在待的这个洞天，这样的法阵还有么？螺螺以后可能会有一半时间待在江边，这江上来往的船挺多的，需要一个法阵遮挡一下。” “有，有，有，这种小把戏，姥姥还有好几个呢，一会给你拿两个。” 晚饭毕，大家就一窝蜂地冲到姥姥庙里的法阵中枢，这里能看到山门口的情况，就看到山门外的沙砾滩上，那三个缺心眼的家伙生了一堆篝火，还在那烤饼吃呢……这是打算耗下去，等开山门好第一个上来看有啥好处没有啊。 行，那希望今晚你们别被吓破胆子。我就把老龙王和两小只请到了庙前的坪地上，交给小蛟和锦绣每人一颗烈阳弹，然后给这三条龙简单地分配了下任务。 螺螺缠着我要跟我下山，被我家小厨娘给逮了回去，那意思很简单啊，你娘亲都只能在山上看，你个小屁丫头还想下山…… 我抱歉地冲我们家螺儿摊开手，表示咱家厨娘最大，你爹爱莫能助咯。转身拿起羲和给我准备的“血浆”，就朝山下去了。 两柱香后，我已经趴在一块能看到山门外情形的大石头上了，按照约定，大戏开锣咯。只见我身后的山顶姥姥庙那个方向，无声处乍起一道耀眼的光，然后传来一声暴虐、苍劲的龙吟声，老龙王的气势那确实是两小只没法比的。 山门口那三位，吓得差点没站起来，只见他们哆哆嗦嗦地拿沙砾把火给盖熄，然后连滚带爬地躲到山边一块石头后，探出脑袋往山上打量。 又是一道炸雷般的闪光，接着就是激烈的打斗声，小蛟和锦绣开始搞破坏了。 不但把打斗动静弄得巨大，老龙王还时不时地捡起一些石头，从山顶往山门方向砸了下来。 随着打斗声，开始沿着山道逐渐地往山门处靠近，轮到我的表演了。我先把脸上涂上“血浆”，然后在右腿大腿处特意也刷上一道伤痕，还把裤子也撕开个口子。 然后就下了大石头，朝山门处“一瘸一拐”地跳去。 很快，就来到山门，我连老驴子都懒得管，就嗖地冲出法阵。一瘸一拐继续往外跑，那三个小子见状围了上来：“大哥，上面出啥事了啊。” 我用憋得通红的眼睛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啥话也不说，继续往奉节方向挪！ 我挪出没两丈远，那三个家伙脑海里就浮现出我白天的话了， “那二位，大爷大娘，速速离开，若真是万一……这些小年青哪个不比您二位跑得快，二位落在后面可就真的十死无生了……” 照啊，甭管出啥事了，跑就是，反正前边这个死瘸子跑不快，咱们只要比他快就好了。 于是这三位也一溜烟地朝我追来，追上来还不停问是咋回事。我只是嘶哑地呻吟，“救救我，别把我一个人丢下……” 这时候身后山门处，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震的这巫峡的山石都纷纷落下。这不到半里地了啊，那三个家伙闻声，吓得脚下一个踉跄，爬起来就不管不顾地撒丫子跑了。我紧紧地跟在后边，还在那嘶吼：“别丢下我，救我！” 眼看又跑出了一里地了，我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那跑得最慢的家伙的后脑勺，嗖地丢了过去，正中后脑，那家伙惨叫一声，就被敲晕在岸边。另外两个连头都不敢回，就玩命地继续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又过了两炷香，那晕倒的家伙缓缓地转醒过来，睁眼一看，就在他身后两丈远的地方，我正死挺挺地倒在沙滩上。他麻着胆子，向我靠近，走近一看，我满脸血污，胸口还破了个大洞，就在心脏处，貌似还汩汩地往外冒血……锦绣和小蛟是玩过分了，把我这个“死尸”化妆得面目狰狞…… 在我身边不远，赫然一串巨大的脚印，朝着江水方向过去，就在江边脚印断了，4爪龙印……那是小蛟变回本体后，故意在江边留下的。 那货还想探探我是否还有气息，我一只手突然举起，口中象喷泉一样开始往外吐血，喉咙里还伴着阵阵听不真切的挣扎声。那货被吓到三魂掉俩，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就往远处逃命，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又过了良久，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我眯起双眼，哈，是我家小厨娘和螺螺来了，螺螺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蹲在她的“死”老爹的身边，仔细打量着，那笑得是花枝招展。连羲和都忍不住掩嘴笑出声了。就听那江水一响，两小只也分水而来。 “哎，还没完呢。小蛟你还得变回蛟龙，然后拖着我的”尸体“，往江水里拖。要留下拖曳的痕迹和你的爪印。”，我这个死尸导演躺在地上继续指导大伙善后。“羲和、螺螺，你们轻轻地退出去，把你们的脚印都扫掉。” 就这样，我被小蛟拖到水里，好好地把身上洗干净，正要找个地方上岸呢，就看到那江水之中，冒出了一个巨大的头颅，一个嗡嗡的声音问道：“小蛟，你们这一晚上在玩啥呢？” 第187章 巫峡秘营 白鲟，这就是小蛟新结交的朋友啊。 蜀国的渔民里流传着一句话叫：“千斤腊子，万斤象。” 这象，指的就是白鲟，成年的白鲟可重逾万斤，长着一个类似鸭嘴兽的大脑袋，当然那是放大了数百倍的鸭嘴兽脑袋。眼前这条，羲和说有八千余斤，那就是一条青年白鲟，还未到彻底成年咯。 “白小胖，你还在啊，我以为你回家了呢！”，小蛟看到老朋友，格外的高兴。 “嗯，回家多没意思。你们在玩什么游戏么？我看那个人类，被吓得够呛。” “嘿嘿，上回咱俩吓那个牧童，搞得人类……哎呀，不说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我们商水的神女，螺儿姑娘，那两位就是螺儿姑娘的爹娘。” “啊，这位大叔好强啊！大叔好，姐姐好，螺儿姑娘好！” 我有点天旋地转了，这白小胖子，管我叫大叔，管羲和叫姐姐……看来脑子不是很好使啊。小蛟龙也有点尴尬了，倒是羲和笑得可开心了，“小白胖胖，你好啊！老听我们小蛟提起你，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姐姐好，姐姐真漂亮。比那个锦鲤……” “死小胖，背后嚼舌根啊！”，夜色里走出锦绣的身影。锦绣刚才上岸后就偷偷跟在那个逃跑的家伙身后，确保他不会再回转。跟出一大段距离后，就折返了，恰好听到白鲟这句话。 白鲟大惊失色，一言不发，就往水里沉了下去。看来这家伙，没少被锦绣欺负呢。 “死小胖，回头要让我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欺负我的鱼朋友，看我不卸了你的门牙。” 白鲟是肉食性的霸主，在长江里就是以捕食各种鱼类为生。但刚通灵智，还未化形的白鲟，当着锦绣的面估计是不敢的。 “好啦好啦，先不扯这些了，再耽误下去天都要亮了。贺大哥，你说的人迹罕至的地方，就在这里往上溯江3里左右。那里前后都是悬崖峭壁，就一小块平地。除了猿猴、飞鸟，人是过不去的，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小蛟龙连忙岔开话题。 于是，锦绣展开她的云锦，化作一团云雾，拉着螺螺就闪入云中，不一会就离地飞了起来，往上游而去。小蛟吞了口口水，那羡慕得不要不要的，不过很快就又自我安慰起来，“切，等我化龙后，直接就可以召唤祥云，有啥了不起嘛……“ 神女，贺大哥，那还是我带你们过去吧。小蛟化形前就是羲和的坐骑，所以也是重操旧业，熟门熟路。羲和表示了一下感谢，就没客气拉着我站到蛟龙的背上，咱们也就劈波斩浪，向上游溯去。 很快，就来到了小蛟说的那个上下游皆是悬崖的小沙砾滩，锦绣和螺螺已经到了，正跟那儿四下打量呢。 “羲和姐姐，这个地方直接上去，应该就是姥姥庙那个大石头附近了。那就太方便了，我的云锦使用还不熟练，暂时只能带螺儿姑娘从这直接上去，那就不用走山道了。“ “太好了，只是要辛苦锦绣姑娘了。“，羲和大喜。这不走山道，要少掉多少麻烦和风险啊。 我呢，正在琢磨怎么把姥姥的法阵给布设好，恰好在三丈多高的崖壁上，有一个天然的洞穴，在里边可以遮风挡雨，而且即使是汛期行洪，也淹不到那。绝佳的修炼和休息之所啊。 我就把两面阵旗插在了洞顶，另外几面，就围着沙砾滩的周围布置好。然后默念法诀，催动阵旗，不一会，一个小洞天就成型了。从外边看，就是普普通通的悬崖绝壁。 螺螺、小蛟、锦绣都乐开花了，这里以后就是他们三个小家伙的秘密营地啦！ “明天，我再过来，伐一些木头，在这崖壁上修一个楼梯。这样他们去那个洞内，就方便了。“ 幸福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明天给螺螺搭好秘密营地，后天就又要短暂告别了…… 第188章 南征巫溪，西使巴蜀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绳索，工具，下到螺螺秘营，一顿凿岩架梯，半个上午就修建了一段绝壁天梯。然后就拉着螺螺、小蛟和锦绣，爬上秘密洞窟，排排坐在洞口，看江水东流，白云飘渺。打开羲和给大家准备的各种糕点、肉饼，就开始野餐了。 期间看到白鲟小胖大脑袋几次从江里冒出来，它还在奇怪呢，明明看到我们在这里登岸的，怎么一个人影都没了。那傻头傻脑的样子，把锦绣逗得哈哈大笑。 晚上呢，大家就没留在营地，而是分头回了山顶。小蛟继续琢磨星盘，锦绣还是俏立巨石。我们一家三口，就坐在山顶洞天的高台上，静静地等待那宓族的祭坛升起红云。 “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明显是她们的神女在主持祭坛，声势远大于以往，甚至比那次黑白雷还要略胜一筹，但神器却迟迟不肯临凡……她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羲和有些担忧，相伴这么多年，虽未曾谋面，也算是邻居了。何况，祭坛状态不稳，时强时弱，对螺儿的修行也是极为不利的。 “从祭坛声势来看，应该离神器现世还早。不过确实是惊人，什么样的神器，需要吸取这么惊人的灵气啊。“，我也喃喃地念叨，其实我心里最担心的是，这次会不会又有人觊觎啊。我暗暗下定决心，待神器临凡的时候，我一定要守在这，必要时就出手协助卓子。 …… 一夜无话……也不是完全无话，自从云瑶雨秋实逐渐接近大圆满，我家小厨娘自是非常的满意。在棺材老伯伯的见证下，小厨娘把我给狠狠地压榨了个干净。以至于早上起床的时候，腿脚还有点发软。 然后就是好好交待了一番，遂告别众人，就往西山军方向赶去。心里有点隐隐的预感，只怕西山军那边会有动静了，离开梁城前老梁交待的，有可能要南下夺取巫溪县，估计该有个决定了。所以这次老驴子都丢在巫峡不带了，加快脚步往回赶！ 子夜时分就回到豹子营，一切如常，稍微有些安心，回到自己帐篷倒头就睡。睡下不到两时辰，就听得军部大帐那边，号角声响起，呜咽在西山大营上空！连忙钻出帐篷，就看到，老黄回来了，这会正跟书生站一起呢，两人低声数语，就急匆匆地往军部去了。奶奶个锤子，书生居然把我从梁城带回来的龙骑战马给骑走了，老黄显然也是带了马回来了（多半是未来老丈人给的）。当我不存在啊……让老子走路去大营！ 等我气喘吁吁跑到军部大营，军帐里已经开上会了，那门口新来的小兵要拦我，被我一个移形换位晃了过去，新兵蛋子还要来追，被另一个老兵一个爆栗给敲了回去！ “楚国质子弃质返国，严重损害两国邦谊，且楚国迄今未给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兵部有令，由我西山军稍加惩治。这位是禁军乐公公，受大梁太尉委任，掌兵符，监西山军。此战是西山军小试牛刀，由我亲率鹰扬营，两日之内，取楚国巫溪县城！“，白莫云正在交待任务，我就看到乐公公，正坐一边闭目养神呢。 奇了怪了，一个巫溪县，需要动兵符么？给我三个百人中队，一夜就突下来了。动兵符，那是万人以上，或者军团整建制调动才需要的啊（虽然西山军之前只有2千人，但建制还是军团级）。 “这样吧，鹰扬营将官留下。其余各部，皆回，日常作训不可懈怠！“，白莫云这就下逐客令了。于是大家伙打着哈欠，陆陆续续地出了大帐。 我正要走呢，就听那乐公公也伸了个懒腰，对白莫云说道：”白将军，杂家也不懂排兵布阵，就拜托你啦。杂家也是连日赶路，这会有些乏了，这就去睡会，啥时候拔营……也别叫杂家了，杂家就在这西山军部等将军凯旋。听说这西山的盘羊不错，尤其是现宰现杀的，不知道今年有没有组织冬猎啊？“ 草，这是暗号啊。还是我跟三公子约定的暗号，这个老太监怎么知道的。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等书生和老黄他们离去后，我就站在军部辕门外的一处阴影里。 不一会，就有个军士过来，示意我跟他走，我漫不经心地跟着。一会就来到一处新建的营区，看那装饰，是梁城来的。那军士指了指营内一处不起眼的帐篷，就自顾自地走了。 我则很随意地，缓缓踱步过去。揭开营帐，走进帐篷，就看到了乐公公的背影。 “贺将军好兴致啊，无假离营，险些误了大事。” “乐公公，小的现在就是一十夫长，能误啥大事啊。” “亥杰公子，在南郑等你，出使巴蜀！” 第189章 三十七队，各奔东西 虽然，在大帐看到乐公公的时候，就有所心理准备，可这个消息还是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出使巴蜀？三公子？” “别问，问了杂家也不知道，杂家就是带个话。” “不过，你留个心眼吧，此次出使，杂家听说，可能跟二公子有关。一直都有传闻，二公子去了蜀国。” “那，公公的意思？” “梁老将军让杂家带个话给将军，难得糊涂……好啦，言尽于此，贺将军保重！” 脑袋里揣着两麻袋的莫名其妙，离了乐公公的营区，往豹字营走去。上回二公子离梁城，去跟楚国签平陵之约，把四公子给折腾到楚国去为质，之后二公子又去国逃难不知所踪。现如今，梁城之内就剩下大公子苏白，这位亥杰公子此时出使巴蜀……没人可卖了啊，那他的使命是什么呢？ 唉，不管怎样，这个人情跑不掉了，拿了人家140万两白银呢…… 不知不觉就到了豹字营，静悄悄的，不过看了一眼远处的须陀河滩，小邓的背影依稀可见。辕门上方，挂着一个铜钱，这意味着杨智也回营了，只不过我是没那本事去找遍每一块石头。 书生的帐篷还亮着灯，我便过去看看，书生和老黄都在，正商量着什么呢，看到我进来，书生诧异地朝马厩方向瞅了瞅：“老驴子呢？你不会真把它做驴肉火烧了吧。等卓子回来，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二位如今都是大人物了，刚军部大会，我站后边老半天，也没得二位爷拿正眼看一下。” “商讨军国大事，谁有空去留意一个十夫长啊。”，书生这是跟我杠上了。 “嘿，你个白丁，算了，懒得跟你计较。老黄，嘿嘿，终于舍得回来了啊。”，吵架吵不过书生，只好拿笨嘴笨舌的老黄来撩拨撩拨了。 “老大，我们跟乐公公一起回的。大夫人二夫人还让我捎带了些东西给你，我去给你拿来。你们二位先聊！”，说罢，就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老黄这趟梁城回来，长进不少啊，都敢给你软钉子碰了！”，书生幸灾乐祸道。 “你懂个屁！”，我自然是知道老黄怕我把他要入赘的事给抖出去，那37队不得笑抽几个……可我又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啊。 “行了，不开玩笑了。这，我才离开三四天，这变化这么大？来，给我说说。” “也没啥变化啊，不过老黄现在不仅仅是升官了，还领了一个啸天营，刚组建的，我之前留了个心眼，给他搜刮了一些有射手底子的，包括雍州守备那边的城防弓箭营，都合并起来，一个编制3000人的加强营，不过还没满编，等明年春天吧，陇南的兵过来就差不多了。” “那挺好的啊，不过这强弓营，可是挺费钱的。” “也不用一步到位，先把最好的兵按最高标准配齐，其它的就暂且降低点标准。对了，你回头跟胖哥说说呗，我这是明着3000编制，还有1000是不进编制的，需要动用胖哥的私房钱，他死活不答应，说没你的命令，这么大开销他做不了主。” “4000是一道坎，一个营兵力超4000，主官就至少是校尉。这就要兵部任命了……” “任命那倒是次要，主要是兵部老爷们的臭毛病，给你100人，就要你干150人的活。咱不得不留一手。” “对了，这次怎么让鹰扬营捡了个软柿子吃啊？你作为西山军狗头军师，也不关照下老部队？” “关照你大爷，老黄去另起炉灶了，杨智、猴子也都新官上任，你个孙子还在贬斥反省中，谁来带队啊？” “是啊，得赶快给豹字营物色个军事主官了。我估计我短期内还是十夫长。” “不用估计了，不到开战，不会给你升官的。说不定开战了也不会给你任命，就让你顶着十夫长的头衔去指挥千军万马。” 我叹了口气，其实心里开心得不得了。这没事就离营出去耍，缺银子了就找胖哥支，这日子过得多巴适啊。 “让田鸡过来吧，他虽然升官了，但一直也没分到人马啊。直接过来接豹字营呗，他那手下有几个狠角色，肥水不流外人田，都给我留在豹字营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白莫云那边不知道顾虑什么，还没松口。你找机会跟他要人吧！” “行，明天我去说说，哦对了，明天我要去上雍办事，估计又是十几天，家里你费心了哈……那马，我得征用一下了。” “老驴子呢？你真搞丢了？”，书生又要干活，马还没了，气不打一处来。 “哪有啊，老驴子现在入赘一个大户驴家，正乐不思蜀在那配种呢。下次我去接它老人家回来。”，我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只听得门口有个尴尬的声音：“老大，大夫人她们给你的……”，老黄捧着一个包裹，一脸郁闷地站在帐外。 我恨不得给自己两大耳刮子，说啥不好，扯什么入赘啊…… 第190章 南郑玉琉馆 第二日一早，我骑着马赶到军部时，才发现白莫云已经连夜带着鹰扬营出发了，扑了个空。在军部发了会呆，就把马交给留守的军士，让把马交给书生。我还是去雍州廖记车马行租一匹马吧，龙骑的马太过招摇了。此去巴蜀，该如何行事，得见了三公子才知道。 于是就两脚开路，直奔雍州。以现在的修为，十几里地撒开丫子跑，也不比那龙骑的骏马慢多少。到了廖记，选了一匹蜀地来的矮脚，七八岁左右，倒也是个远途跋涉的好种，速度不快，但强在耐力好，又被那廖老板讹了20两银子，好在现在小爷的身家跟以前那是云泥之别了。 这就一路向西，路过上雍城，过上雍平原，经过一处隘口，就抵达了广袤的南郑平原。这两块肥沃的土地，是我大梁为数不多的稻米产区，商水穿越平原，南北秦岭山上的雨水汇流入商水，灌溉了商水河两畔的大片稻田。已经是冬季了，稻谷收完后，留下一线一线的稻茬，有些地方已经趁着天气晴好，开始烧荒了。越明年开春雨水浸润后，老牛再把田地犁一遍，就可以开始栽培稻苗，准备插秧了。 南郑，就在南郑平原最西端，是我大梁边境最富庶最繁华的大城，因有阳平关扼守通往蜀地的要道，南郑居然丝毫不似普通边城，除了城外的屯兵，城内竟然祥和安宁不输梁城。往来梁蜀的商队，也都喜欢在南郑休憩一两日。 城内酒馆饭铺，烟花柳巷应有尽有，实在是个上好的消金窝。听闻吴越之地有名城扬州，号称“腰缠十万贯，骑马下扬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南来北往商旅，挣得的银子，怕有三成要留在这风情万千的南郑城。 南郑城也是有驿站的，分成两个档次。普通如我这般的十夫长，公干到南郑，就去城西的阳平驿，若是有些身份的官员就去南郑城中心的玉琉馆。当然了，若是朝廷大员或者使节，通常就会作为南郑太守的座上宾，那就不知会安排到哪个园林墅馆去了。 如乐公公所述，三公子此次是以普通外交使节的身份，入住了玉琉馆，属于低调行事。我就牵着马，边打听边找，倒也不难找，很快就到了。从外边看，这玉琉馆倒是象个挺大的饭庄，门外停着不少华丽的马车。很快就有伙计上来，帮着把马牵去马厩喂草和精饲料，另一位伙计就引着我，往大门去了。 先是要登记身份信息，我把我的腰牌从那高高的柜台递了进去，三息的功夫，腰牌被从里边丢了出来：“去阳平驿登记入住吧！” 十夫长，似乎是不够资格入玉琉馆的。我倒也没慌张，只是掏出一锭足有二两的银子，连同腰牌再次递了进去：“来见个朋友，吃个饭就走！” 里边沉默了稍许，一会就换了个牌子递了出来：“走的时候，还来这里换回你自己的腰牌……可以住两晚。”，然后里边就再无声响了。 挺好，我就喜欢这种上道的，给我的客牌居然是甲寅，第三档的。一般我们西山军，也的是曾涵这样的参将才能拿这样的客牌呢，居然跟老子曾经的官阶对等了。别小看这三等客牌，吃饭就不用去跟别人在一个锅里抢食，可以单点了。那住宿也都是单间，不用跟别人挤通铺。 正好到饭点了，这两天餐风宿露的，一口正经热饭都没吃，先去食堂吧。那伙计眼尖，一看是甲等客牌，就把我往雅座带，很快呢，我点的一条烤鱼、一份烧排骨就上来了，我只要在客单上签个字即可。正准备敞开肚子，好好安慰安慰我的辘辘饥肠，就感觉身后来人了，路过我身边时，撂下一句话：“跟我走！” 我无奈地看着那人的背影，我的三公子啊，能不能让小的先吃口热的啊…… 第191章 您去阳谋，我去玩阴招? 话说那三公子，前头带路，左拐右拐进了一处挺私密的院子，推开门进去，就站在那窗前，也不回头，冲着跟上来的我，就说了一句：“把门关上！” 我嘴巴里支支吾吾地，就用脚把那门给踢上了。三公子听着就觉得奇怪，回头一看，就看到拿着一大碗在那狼吞虎咽的我。 一个大碗，装了点米饭，把那一碗排骨全倒进来，再狠狠地叉了两块鱼肉，我就端着，一边走一边吃，实在是饿了啊。 “贺将军……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三公子诧异地问到。 “前日……早上从西山出发，嗯，到今日午时。就带了几个烧饼，趁马歇息的时候啃几口。真饿了！”，其实我也不想啊，但这欠人钱太多…… “啊，那你先吃，坐坐坐，我给你倒杯茶。”，三公子这就去那茶案，取那炭火炉上的茶壶，拿了个大杯子，就冲了一大碗茶，端给我。 我呢，也顾不上客气，三下两下把碗里的饭菜都扒拉进肚子。接过三公子的茶，咕咚咕咚灌下去，唉哟，这个舒坦啊。 我左右看了看，三公子那个软榻，这要……我倒下，一息之内我就能睡着。 “哎，哎，贺将军，你可先别睡啊。这正事还没聊呢！”，三公子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我知道，我冲三公子摇了摇手，然后双指飞速连点自己太阳、百汇、风池三大穴道，瞬间人就清醒了。 这是以前在龙骑时，长距离奔袭，到最后冲锋决战时的手段，能让人立刻灵台清明，活力满满。就是不能常用，挺伤身的，极限是连用三次就再无效果，还要倒头睡上三五天才能缓过来。 “嘿，这招厉害啊，将军可否教教本公子？“ “公子，这招只能管一个时辰。而且不可常用，终究是强行激发潜能，要是成瘾会有些伤身。” “好，这个以后再说。西山军重建，听说卓有成效。” “是啊，白莫云将军才干过人，不到一年时间，西山军重组各项工作有条不紊，清除腐肉引入新血；打破成规，按照作战任务重新构建西山军架构。我觉得他干得很好！” 我这算是把书生的功劳都统统给记到白莫云的名下了，反正书生是根本不在乎这些的，白莫云一个主力军骁将，被忽悠来西山。结果没成想，原本计划两三个月的下放培养，居然小媳妇熬成了婆，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龙骑呢。我也是蛮愧疚的，所以有机会我就要给他多说好话。 “那就放心了，干得不错就继续干。你呢，就陪我去锦官城走一遭吧。” “公子啊，敢问这次出使，为何缘由？” “提亲！” 艹，你就说你去跟那蜀国妖相乞和我都能信，提亲……这是哪一出啊？ “公子，这……不是逗小的玩吧？” “本公子不远千里，跑南郑来，逗你玩？你，还真自我感觉甚好啊！” “肾，肾还不错。”，我脑子里不争气地想起了云瑶雨，胡思乱想也不分个时候。 “嘿，将军这是逗小王玩了，将军又未曾娶亲，肾好……不是更难受！？” “要不这样，今晚小王我带将军去肾好一把？这南郑，有不少巴蜀女子，狂野中又带着妩媚……” “公子，还是以正事为先。就想请教公子，让小的陪同去锦官城，小的该做些什么？” “好，先说正事。本次小王是真的去提亲，记得蜀国质子刘瑾么？他跟我家七姑娘，那是情投意合，郎才女貌。所以父王命我出使巴蜀，就是想提这门亲。” 合着……没有公子可卖了，就开始卖公主了。我一肚子的腹诽，却不敢形于色。 “那，敢情好！大喜啊。那……我去能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去巴蜀刺探情报么？这当我的侍卫长，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去接触蜀国高层，总比你当贼一样溜墙缝要高效得多吧。” “您的意思，您去和亲，我去玩阴的？” “中啊，就是这个意思。好玩吧！” “公子啊，容属下说句脏话，真特酿的缺德啊！就让我干这折阳寿的事。” “嘿嘿，啊，对了，你还不能就这么去。你等下哈！”，梁亥杰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门口，冲外边喊了一嗓子：“阳先生，麻烦您来一下！” 第192章 易容之精妙不在易形而在易心 不一会，一位戴着书生巾的，跟我年龄相仿的儒生就出现在门前。肩膀上还斜挎着一个箱子。 “来，介绍一下，阳先生，我大梁检验吏之翘楚。”，三公子一脸严肃地给我引荐。 检验你大爷的，仵作就仵作嘛，取这么个文邹邹的名字，关键你找个仵作来……老子还活蹦乱跳的呢。 “这位先生，想必是有些误解。晚生阳铭传，任大梁检验署，易容科校官，不是常理中的仵作一职。”，那儒生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抗拒。 三公子一脸坏笑，刚才我自吹肾好，他算是找到出气的地了，谁让他都大婚两年了，公子妃肚子还不见动静呢。 “这位阳先生，还有公子啊，你们这唱哪出啊？我怎么瘆得慌。“ “这位先生，还是由晚生来为您解惑吧。这易容一科，其实就是障眼和心学之术。举个例子，这刑部海捕告示，通缉一个江洋大盗，那就喜欢写满脸胡髭，眼似铜铃。可那大盗若是剃光了络腮胡子，再通过描眉把那眼睛画得小一些……“ “这便是易容科的入门技法了，易容最复杂的方式就是把那人脸切皮垫物，完全改造成不相干的容貌，但那却是晚生最鄙视的技法。高深的易容之术哪有那么复杂，很多时候，就是描眉几笔，扑粉数下，结合不同的光影，便能让人脱胎换骨，在陌生人眼里判若两人但在亲近的人眼中没有任何变化。不知道，晚生这般解释，先生是否能理解？“ “便是如同那变戏法一般，欺骗人的眼睛？？“ “先生大才！易容之术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施粉黛，单借光影，左右人心，瞒天过海，还不留痕迹，纵然事后有人怀疑，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不甘地认为就是巧合而已。“ “所以，我方才怀疑那个打断我吃饭的三公子……其实并不是现下眼前这位，三公子，小的没猜错吧。“ 梁亥杰和那个阳先生，很惊讶地对视了一眼。阳先生更是恭敬地朝我作揖：“阳某班门弄斧，实在是汗颜。斗胆请教先生，如何识破晚生的雕虫小技？“ “其实吧……那位三公子出现的时机、光影、声音都完美无瑕。只是……一个人的背影，因为不露脸，往往容易被忽视。那位“三公子”的背影，跟眼前这位比，气质上就不一样。“ 那梁亥杰顿时脸露得意之色，我看在眼里，心头却在嘀咕：你得意个嘚啊，我的意思是那位三公子比你这正牌的，背影看起来更加伟岸潇洒。 “受教了，多谢先生赐教，让阳某受益匪浅！”，那阳铭传到也真诚。 “阳先生过谦了，亥杰公子那是人中龙凤，不由得让晚生多加关注，所以……若是换个普通人，晚生又怎么会留意到这些极其细微之处……就是不知道，阳先生打算怎么给晚生易容？” “容阳某琢磨一下，唐突之处，还请先生见谅！”，说罢，那阳铭传就开始前后左右地细细打量起我来。 大概两炷香后，那杨铭传就完成了对我的易容，开始收拾起他那个箱子了。 “对先生的易容，铭传只作了三处小改。首先就是将先生的盘发稍微降低了点，然后在先生的鼻翼略微补了点颜色，使得先生的鼻梁看起来更显挺拔一些，最后就是略微修了下先生的眉角，显得更加沧桑一点。” “我怎么感觉不出来啊？”，我对着房间内的铜镜，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过犹不及，你现在只是我使团的副侍卫长，使团名单上最多列到侍卫长，你嘛，说好听点是副侍卫长，说难听点就是个侍卫甲或侍卫乙。” “至少……比十夫长还是强点哈。”，我酸不溜秋地自嘲。 “好啦，我的副侍卫长慕容城大人，你这两天要尽快跟使团的人彼此熟悉起来。何队长，来来来，你们正副队长先亲近亲近。” 只见那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人，正是那冒牌“三公子”，一个三十四五上下的公子爷，拱手向我打招呼：“慕容队长，在下何轻舟，全权负责本次亥杰公子出使的安防工作。接下来还望咱们精诚合作，不辱使命！” 第193章 锦官城内，暗流初现 “本次出使，对外宣称的就是和亲，以及我大梁驻蜀国外馆人员的正常轮替。只有大梁及蜀国高层少数几人知晓本次使团的团长是三公子。” “所以本次护卫任务，人数不多，且梁国禁军高手都不能随团。我们的责任重大，慕容队长！” 拜别亥杰公子后，我就随着何轻舟一起前往他的住所，一来是彼此熟悉一下，二来就是去领取我的护卫服。 “可是，这事关重大，总不可能就靠咱们明面上这十几个护卫吧？” “当然不是，梁、蜀都会有高手以其它名义恰好出现在使团的必经之路上，但沿途大梁高手的具体布置也只有三公子清楚，过了葭萌关蜀国会有迎接的队伍，蜀境内的安保，外围就交给蜀侯骑司，内圈还是我们负责。” “说实话，这是最扑朔迷离的一次任务，我们随团护卫最多能知道未来两天路上的我方外援，而对于可能潜在的风险是一无所知。”，何轻舟轻叹了一口气。 “你等等，怎么是侯骑司来负责接洽？尚书台、司徒府甚至太仆寺，都没参与？”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平常我就是负责禁军护卫之职，这出使的任务还是第一次接呢，怎么，慕容兄，有什么不对么？”，何轻舟有些迷惑。 “哦，没啥。“，我想起了乐公公的嘱咐，不要卷进去，该装傻就装傻。所以就打了个哈哈搪塞了过去。 可我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安排，着实有点透着一丝不寻常。 尚书台下礼部，主掌国之礼仪，包括纲常礼法祭祀，也包括外交礼仪，尚书台出面，名正言顺。 司徒府内管官员礼制，外宣国家庄严，如司徒府来负责，有些勉强，但还说得过去。 太仆寺，在商、梁、楚等国，主要主掌马政，兼御驾。但在蜀国，还有特殊安排，即宗室姻亲。东洲各国，上至王室，下至三公九卿，跨国姻亲枚不胜举。例如大梁皇后，也就是公子苏白的母亲，就是楚国公主，按辈分，那还是今日楚国少君的姨母。而我们这次出使，打着的名头就是为蜀国公子和梁国公主和亲而来。所以太仆寺理当参与啊？！ 而侯骑司直属蜀国丞相府，主要职责是对内对外军政情报以及一些不太好见光的脏活，作用极其重要，但其主官司曹品级不高，在九卿之下，甚至还要低六部尚书半级。非要说是外交吧，也搭得上边，但那就是最残酷最黑暗的外交形式了。如果说是负责外国使团安保，光禄勋或者太尉府更适合，侯骑司出现在这里实在没有理由啊！ 从理论上说，因为涉及王室姻亲，且可能还有台面之下的任务。太仆寺作为蜀王亲信，本来就是节制蜀丞相权力的特殊安排，是最合适的对接单位。难不成，锦官城里也有暗流涌动了？ 我脑子在飞快地思考，梁亥杰这次出使，不尴不尬，明明是最顶级的外交，却要抠抠搜搜地伪装成不疼不痒的为了一个质子和公主和亲而来，而且梁亥杰对外也还只是副使。他把我拉上，一方面确实是有成全我入锦官城探查情况的诉求，另一方面可能还真是对安保心里没底，非要抓我这个丁来给他当保镖。 那是他的算盘，我呢？白水关、葭萌关、剑阁的防御，侯骑司在涪县的大本营，蜀国今年的粮食收成，冬季蜀国气候和车马道完备情况……这么多的信息，哪些要靠自己去摸索，哪些要依仗大梁派驻锦官城的使团……有点头大了。 第194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 阳平关，南郑的守护神，它与再往西百里的白水关，成了大梁与蜀国大军彼此无法逾越的铁闸。阳平关以南10里便是赫赫有名的定军山，昔日蜀国丞相曾兵行险着，经关城高地，绕开阳平占据定军山，一度依仗山高地险，居高临下虎视眈眈地俯瞰着北边10里的阳平关和东边不到30里外的南郑城。却最终未经一战，便悻悻撤回。 只因从关城高台向定军山的补给实在是太过奢侈，10人方能保障1人作战之需。且北望阳平关那区区十里的距离，也成了蜀国步兵无法跨越的天堑，一旦下到平原，再厉害的步兵也经受不住骑兵的几轮冲击，何况背靠南郑、上雍两大粮食产区，梁军是以逸待劳，补给轻松。任凭那蜀相神机妙算，终究人力难以胜天半子。 我们的使团，此刻就在阳平关下，等待通关了。西出阳关无故人……我看着队伍中间那正副团长的两辆马车。前头那辆是正使礼部右侍郎童大人的座驾，不过童正使这趟出行，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 ，一则前边未知凶吉，再则后边这位副使爷才是正主，童正使既不能露怯损了大梁国体，又不可太过放肆惹得后边这位主的不满。这位童大爷据说是人缘不好，才被派了这么个倒霉任务。 我们的亥杰副使，倒是挺不安分，放着马车不坐，非要骑个马在我们护卫队前后来回溜达。 “副使大人，待出了阳平关，为安全起见，还是请大人弃马登车，以策安全！“，我懒懒地提醒这位公子爷。 “不劳慕容城大人费心，下官自会把握分寸。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大人……“ “副使大人，折杀下官了……“ “你打起官腔来，还乐此不疲了哈。也难怪，这十夫长平常哪有机会这般风光。“ 这货，编排起我，跟书生倒是有得一拼。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让他自讨没趣。 “欸，欸！说话啊，下官想请教大人的是，若是有一日，大人要从阳平关外打进南郑，当如何用兵？“ 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还想让我接茬？我若上当，随便哪个禁军侍卫或者礼部长随有心记下来，将来就可以给我安个图谋不轨的罪名。 “那就只能向大梁守军投降，换个活命的机会咯。“，我死皮赖脸地答道。 ………… 通关了，通关了！ 只见那城下商贾百姓一阵躁动，那城墙上的守军已经列队完毕，似乎就要开城门了。 一位边将急匆匆跑过来，到了童正使的马车前，恭恭敬敬地把通关文牒送上： “童大人，此去巴蜀，山高水长，大人辛苦了！末将这就安排大人使团优先出关！“ “有劳将军了！“ “应当的，大人稍候！“，说罢，那位边将就往城门跑去，先让城内百姓通通靠边，然后一队人马进入城门楼子，显然是要出门后去挡城外要进来的人。 我们这边，也就立刻登车上马，开始向阳平关去了！ 第195章 百里山谷，行军噩梦 车队，缓缓地穿过城门，这就离开梁境，进入梁蜀之间这一条长达百里的两不管地带。我作为副侍卫长负责殿后，于是我策马缓缓徐行，就慢慢拖到了队尾。脑子里却一直在回想梁亥杰刚才的话。这位公子，虽然说话总是显得很轻佻，但回想起来，他所说的玩笑话到后来似乎都有所指。难道，真有一天，要从这关外向关内…… 我缓缓地回头，就看那初生的朝阳还未爬上关头，那万丈霞光反倒把阳平关印成了一个巨大的剪影……反正，要是我，绝对不会选早上来攻阳平关的，逆光而战啥也看不见，倒是城墙上的弓弩手看城下试图仰攻的敌军，就如同看一群闪着金光蹦蹦跳跳的赏金袋子。 一路沉闷，既无匪寇骚扰，也无蜀军拦阻，冬季的高峡两边群山的绿植，因为迟迟无雨，叶子也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一年里最是无趣的季节，走在了这无趣的山道里。 山道还算平坦，可过普通马车，或并排三列队伍，全程几乎没有可遮风挡雨的隐蔽之所，这样的地方百里行军，只怕到了白水关，整支队伍都将以疲惫之姿，面对以逸待劳的蜀军。最可怕的是，这条路无法用车辆进行补给，路太窄，可会车的地方很少还毫无规律。我又想起了我找兵部要的3000头毛驴……兵部最后居然没打折扣全批了，难道…… 当然了，反之亦然，蜀军面对这道平平无奇却能把士气磨得干干净净的百里绝径，也会跟我一样没脾气。 亥杰先生也耐不住这无聊的旅途，又弃车换马溜达过来。 “这夹壁路真让人憋屈，本公子感觉自己就是一只鳖，这两边的山就是瓮。“ “鳖的瓮那是四面皆山，咱们这前后不还是可以走么？“ “前边白水关是不是瓮壁？后头的阳平关于本公子，又何尝不是瓮壁！这就是个左右窄前后长的瓮罢了。“ 这位公子，经常神神叨叨，说些他认为我能听懂的话。 “当然了，对于你们这些小杂鱼，人家是不屑于抓你的，也就是公子我这般高贵的鳖……” “那不叫鳖，叫赑屃，公子是龙之子，切不可自轻！”，我想起了商水河畔闹的那个笑话来。 “哟吼，看不出来啊，我们的慕容大人，也是满腹经纶，居然能认得赑屃这两字。” “不过公子打的比喻，倒也很贴切。若是十万大军进了这百里山谷，后勤若是被掐，两边山头上又设下伏兵，都不用太多人，带上火药，把山炸塌一块，就能把这山谷活活堵死。那就成了十万只鳖。” “唉，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们这些武夫了，这还没开战呢，就先把自己吓得当了缩头乌龟。只能靠本公子的三寸不烂之舌，去合纵连横了。” “也不知道白将军那边，巫溪县城战况如何了。” “他带了4000人去的吧，三天了，一个巫溪县守军500人都不到，要还出差错，那你给他说那么多好话，也算是错付了。” “公子，‘错付’二字用在这，似有不妥！” “挺贴切的呀，慕容大人，你不觉得有时候你扭扭捏捏就像个姑娘家么？” “好吧，慕容城是个姑娘家，反正不是老子！”，我一时气结，居然飙了一句浑词。 ………… 当天夜里，走了有一大半，像童大人，三公子这些养尊处优的贵人们自然无法再继续赶夜路了。就在一处略微宽敞点的山谷空地，扎下营来。升起篝火，从那马车里取出些肉食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我与何轻舟也分了一下工，上半夜我带七个侍卫戒备，下半夜再轮到他。这样的安排，对守下半夜的比较有利，因为亥杰先生已经搬出两坛好酒，在呼朋引伴找人陪他喝呢。守下半夜的可以喝点然后好好睡觉，上半夜的就没这个福气了。老何也是蛮满意我的建议，就乐颠颠地去陪三公子喝上几碗了。 别说，本次使团虽然低调，但带出来的侍卫，还真有几把刷子。半神级的都有四五个，何轻舟已经到神级，还有一个不爱说话的重剑手，应该不比他差。我分到的七个侍卫，就有两个半神，我就安排他们分别上到两侧的山腰进行警戒，其余5个也分散在营地四周，所有人站位都能确保至少有两个队友能观察到他，彼此交叉戒护。 何轻舟还是挺负责的，半个时辰后还特意来巡视了一番，然后就非常满意放心地回去继续喝酒了。咱这是跟燕钰山凶兽斗智斗勇得到的野战经验，哪里是养尊处优的禁军能快速布置得出来的。 可能是太放心了，结果老何就喝大了，索性这一晚，就没半夜再闹换防了，就我们8个人，完成了一夜的戒备。何轻舟醒来后，先是吓出一身冷汗，然后一看整体戒备队形不乱，而我已经在架锅熬粥了。那个把他感动得鼻涕直流，一个劲地低声感谢。呵呵，这也不能怪他，连小邓那样自负的斥候，都敢于在我值夜时呼呼大睡，咱这专业干保安的，谁不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梁三爷也醒了，出帐篷一看四周，很满意。叼着根不知道哪里拔的草，就溜达了过来，何轻舟赶紧去招呼其他侍卫，把我那7个人换下来吃饭小憩。 梁三爷看了看他们，然后回头给了我早上第一击：“你当十夫长确实挺优秀的，那7个，现在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回头我建议父王组织个全军小队比武，你那个小队肯定能进前三！” 大爷的，你怎么不被你嘴里那根草毒哑巴啊…… 第196章 白水关受辱，梁亥杰犯险 吃罢早餐，收拾好行装。使团开始重新上路，虽说对外并不是一个最高等级的规格，但毕竟涉及两国王室的姻亲，所以该有的规制还是不能少的。单单是梁国为公主备下的嫁妆，也装了足足5辆大车，加上随行人员的补给、帐篷、炊具等等，前后也是整整十辆马车。 何轻舟带的十几人的护卫确实有些捉襟见肘，还好我们简单商议了一下，重点就是保障前两辆使团团长的座车安全，后边只留我带了两名禁军断后。 近晌午的时候，使团的车队就抵达了蜀白水关下。 也许是我们的队伍规模有点大，白水关下平日里进进出出的商贾，也没这个排场。老远的，关城上的守军就看到了。紧接着一队蜀兵就迅速出城，催促要进出城的民众迅速通过。 待我们的车队抵达关下时，白水关的城门已经关闭，城楼上则已经站满了弓弩手，当中一位守城将官，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仰看白水关，虽然之前探查地形时来过，但都是从两侧悬崖上偷偷溜过去的。白水关并未直接建在垭口，而是往垭口内再陷入进去十余丈，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攻城部队就无法在这十余丈纵深的地形上展开。如强行进攻，面对十余丈高的巨石垒起的城墙，进攻部队势必打成交换比极低的添油战。故，自白水关建成后的百余年，大大小小战斗数十次，还从未有军队能跨过此天堑。 当然……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预案。西山屯军的日子里，我和书生闲来无事时（大部分时候是闲着），就针对白水、葭萌、剑阁、平陵、武关等伐蜀伐楚重点关隘做了大量的推演。若不是路途太过遥远，书生甚至想要我去太行八径、上党高地等韩、燕、赵战场去刺探一番。被我严词拒绝，且不说长期离营被发现没法交差，更何况那个方向的作战是东军负责，我一个人就算摸过去了，难不成还能比常年驻守的东军获得更详细的信息不成。 单就这白水关，在分析了之前多场大型战事的得失，再经书生那缺德脑子的盘算，至少有三到四种方案可以一试。 不过眼下，如何通过此关，那三四种方案可是一个也用不上。就听那白水关上传来一声大喝：“来者何人，入我蜀境所为何事？” 我们这边也派出一个嗓门大的通传官，站在城下朝上吆喝：“大梁礼部宣恩使团，奉梁王命，此番前往蜀都锦官城，一为循例之促进两国邦谊，二来为贵国公子谨与我国兰轩公主和亲之喜，报呈蜀王庭。此乃梁王持节及通关文牒，并有贵国公子谨印信之引帖，请城上守将勘验后速速放行，莫要误了两国天大的喜事。” “放在这篮子里吧！”，只见那城头缓缓降下一个竹篮，城上那军官毫无感情地冷冷道。 这边通传楞了一下，回头看看后边，梁亥杰的马车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童侍郎只好擦了擦冷汗，挥挥手，示意就按城上军官的意思办，别节外生枝。 很快的，篮子就被拽回城上，那士卒取了文牒和引帖，呈送给那守将。那守将接过去，左右翻看，似乎也没找出什么毛病，但若是有人要故意找茬，何患无辞。 “文牒我看了，这个什么引帖嘛，不看也罢。不过，两国互使，又要通过这边境防区，需要有我大蜀太尉府的公文，但近日我白水关并未收到此类命令。这样吧，尔等先退出隘口，待我向锦官城太尉府请示过后，再说，如何？” “这……似有不妥吧？”，童侍郎似乎没想到会在这第一关就遇到下马威，一时间失了方寸。 “大胆，城上守将何人？两国互使行之有年，这通关文牒上有历年记录，对于蜀国使臣大梁各关隘都是一路放行多加礼遇。两国互使经梁蜀大王恩准，从来都是两国尚书台全权负责，今日怎么贵国未经通告，太尉府就可以横加干涉了，是贵国国策有变，还是你假传太尉府将令？就不怕蜀王和丞相降罪么？”，只见那梁亥杰自马车中出来，下车，一步一步，越过童侍郎的马车，走到那白水关下。何轻舟大惊失色，连忙跟了上去，一起去的还有那个沉默的重剑手。 我也不动声色地，慢慢朝队伍前面过去，以防不测。 “哼，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这些年想靠一张利嘴混个功名的多了去了。小子，站在白水关下挑衅我蜀国守军，本将管你是什么来头，速速退后。否则……本将可杀无赦！” 我心中暗暗叹气，要把这位爷的来头告诉你，你还敢如此说话我倒也佩服你了。杀他？且不说他身边那二位在你杀不了，就算侥幸得手了，那你就等着被满门抄斩吧，只怕还要株连九族。 我边走，边低声嘱咐其他的护卫，取盾牌，在三公子身后排列出一个箭阵中掩护撤退的盾阵。 “好！那本使就不去锦官城了。麻烦把通关文牒盖上拒入的大印后还来，我梁国使团立刻调头返国。只是这蜀王将来要追究起来，你可要负全责！” “章就不用盖了，这文牒，既然尔等不愿等，就还给你吧。”，那守将也清楚这个拒绝入境的章可盖不得，但又不愿服软，一时冲动，竟然将梁国通关文牒自那城楼上丢了下来。 “礼部书记官，取速记本，将今日白水关守将玷污我大梁文牒之场景，素描下来。本使将亲留血手印，以命为证！” 这是一种相当严肃的外交手段，对于重大事件，除了文字记载，还会有图为佐证，为了确保这图文不会被刻意扭曲，力求公正。一般速描官会在画成后，咬破手指，以血手印明心志。但是今天梁亥杰要自己的血手印存证，这严重程度可就高出好几档了。 城上守将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色厉内荏地大喝：“速速退去，否则莫怪本将不留情面！” 说罢，他一挥手，一名强弓手就拉开了他的强弓，一时间，现场气氛降到了冰点。 第197章 诸葛妖相 我快步向前，来到了我们这位三公子身侧。 “跟一个边关守将置气，你不觉得有失身份么？” “唉，我就是想逗他玩玩，没想到这厮如此失态。搞得本公子骑虎难下啊……”，梁亥杰一脸的委屈。 “算了，算了，我去把那文牒捡回来……” “不是吧，就这么怂了，那我面子往哪放？” “想把事挑大，收拾一下城门上那位？” “有办法么？” “你刚才不已经找到办法了么？这事，太尉府和尚书台间肯定有矛盾，更何况后面还有丞相府的侯骑司，还有楚王的太仆寺估计也很不开心吧。你把水搅浑就好啊，贬太尉府，抬另外三家，终究不会有错，反正太尉府咱们也没打算巴结，真要两国相争起来，跟他们太尉府是不死不休的。” “嘿，你，怎么这么门清啊？”，梁亥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后冲后边喊到，“那个啥，给本使抬一坛酒来。本使还就看他们哪个吃了豹子胆，敢对本使不敬。太尉府了不起了啊，还不是丞相府下一条狗！” “大胆！你自己找死，莫要怪本将没给你机会！”，那城头守将大手一挥，强弓手扬手一箭。 20石弓……不够看的，而且目标还是三公子身前两尺的地上。别看这守将好像很鲁莽，还是留了退路的。可是，有的时候，不是你留退路别人就领情的，你箭已经射出，没中的之前，谁知道你是警告还是真的奔人去的啊。重剑禁军上前一步，随意一挥剑，便将那疾矢给生生震回，擦着那守将的脸飞过，一下钉在他身后那个城楼的梁柱上，没羽而入！ “壬午岁冬，梁国使节出使蜀国，受阻于白水关，守将假借蜀国太尉府令，辱梁国国器在先，又图刺杀梁国使者。梁礼部书记官岑卿，速记，血印以明证。” 嘿，咱礼部还出了个人才啊，立刻打蛇随棍上，又给这守将加了一条罪状。岑卿，不错！ 刷……城头上，上百弓弩手，齐刷刷地搭弓满箭，就瞄准我们这一群人了。我也有些紧张起来，如果真撕破脸，三公子我可以护他平安，可这数十人的使团可就照顾不周全了。最重要的是，真到那一步，这出使任务可就彻底失败了。 “真要开打了，我保护三公子，老何，你去护童正使，那位重剑兄弟你务必保那书记官和他的速记本的平安。其余侍卫，尽量保护其他人员，退出隘口。”，我仓促间，只能越过何轻舟，进行快速的任务布置。 “是……”，所有侍卫低声应道。 “哎呀，特意把你请来，本公子还真是英明啊。不过呢，放心吧，他们不会真玩命的。葭萌关就在身后不到20里，咱们这一闹也有半个时辰了吧，最多一炷香工夫，侯骑司的人也该赶过来了。”，梁亥杰先生倒是淡定得很，“怎么说，蜀国的诸葛丞相还是要压田琼太尉一头的……” 妖相……这个我最不愿意提起的名字，在梁亥杰嘴里却如此轻佻，真不知道是无知无畏，还是真的有所依仗…… 第198章 莽山迦楼罗，传说为真 梁亥杰是胸有成竹还是虚张声势暂时没法判断，但侯骑司来得很快却被他说中了。确切地说，侯骑司人还未到，来的是……金雕！ 在那白水关上，有一个巨大的身躯在正当空的太阳下盘旋，其投下的阴影在白水关内外来回掠过，伴随着一阵骄傲、不可一世的啸声，在这萧瑟冬日，寂灭的山谷里回荡。 多年军旅，特别是野战的经验，告诉我，金雕此时的出现，时机是经过精心的计算的。冬季野战，不怕大雪满弓刀，也不怕西风彻骨寒，最怕就是这晴日里午后的暖阳。大地本来就因严寒失去了活力，满眼瑟瑟的荒芜之感，午后的暖阳是一记温柔陷阱，让行进中的行伍，陷入一种人困马乏的倦意之中，什么高昂的斗志、满腔的激情、绷紧的神经，都如同沙塔塌陷一般，肉眼可见，却无力阻止。这样的消沉感，会一直延续到日薄西山，只有太阳落下，寒意才会狠狠地刺痛麻木的神经，篝火燃起再次点燃激情。 冬日从午后到日落，这一段时间就是一支野战军队最脆弱的时候，甚至发生过极端案例，斗志全无如行尸走肉的队伍，在敌军伏兵冲杀过来时，甚至都无意反抗，集体麻木赴死。 所以当年的龙骑，都会随军携带数量不等的大雕，在那种死寂的环境里，鹰扬的清脆啼鸣，是对抗万物萧瑟空灵感的有效手段。 而此时，在我们头顶盘旋的，应该是蜀相帐下传说里的莽山金雕“迦楼罗”。 “一直都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梁亥杰抬头望天，嘴中喃喃自语。 “有说它已通灵，甚至化形的。以莽山金雕的位阶，若是化形，就是半步真神。而这位迦楼罗显然是异种，只怕直接入真神境也未可知。” “其实，本公子更关心的是，它是从哪过来的？时机把握得这么准，如果是从锦官城来，千里之遥，它怎么也要赶上一天吧，那这位蜀相的预判可就真是惊人了。” “公子，也莫要想得太极端。如果这鸟通灵了，那它很可能一直就在这山后等待，到时机了就飞出来！” “若它不只是通灵，而是真的化形呢？岂不是更可怕。” 我心里倒是暗自不屑，化形的咱这边还少么，再说真神境，咱37队少说也有两个，这还没算上实力迄今也还是云遮雾绕的卓子和秀才。亥杰先生若是知道我37队的真实底蕴，只怕下巴也会惊掉的。 那城楼上的守军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大部分的弓箭手的弓已放下，只看到后边跑过来一个传令兵在那守将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守将表情也是变幻莫测，挥挥手让所有弓箭手放低，就转身匆匆地下楼去了。 过了不久，就听那城门吱吱呀呀地缓缓打开，当前出来的一位，青衣黑靴，头顶一纱帽，若非脖子上那一条鲜艳的蜀锦脖巾，还真能让人误认为是哪家衙门的捕快。 典型的侯骑司校尉官装扮，只见那校尉官出得城来，首先朝着头顶的金雕拱了拱手，随后吹一声口哨。那金雕也回以一声清鸣，就缓缓地折向南方，往葭萌关方向去了。 随后，那位校尉官走到那城楼之下，捡起了那关上丢下的通关文牒，转身快步走到梁亥杰前面不远处，停下脚步，恭敬地双手将文牒呈上，何轻舟上前接过，又退回三公子的身后。 “梁尊使，在下蜀侯骑司校尉许鹏，今日之事下官已经初步了解，实属误会。近日大巴山有一股蛮族，频繁下山扰民，甚至攻击我边境卫戍部队。太尉府奉丞相令，一直在围剿驱逐。故边境各关卡，神经绷得较紧，不周之处，还请尊使海涵。” 我心里暗自腹诽，蛮族被利州的蜀军死死地钳制在大巴山，离这数百里之遥。就算蛮族冲出利州防御，那也是自米仓道南下袭扰巴国的渝州府，干你蜀境白水守军何事…… “原本计划是在葭萌恭候尊使，却思虑欠周，未曾考虑这一变数，是侯骑司办事不利。此番回锦官城，当向丞相府自请处罚。还望尊使宽宏大量，莫要降罪于我白水守军，这风声鹤唳的，他们也难！” “哈哈哈哈，许校尉言重了。若我是蜀国太尉府，白水关守军恪尽职守，不徇私枉纵，嘉奖还来不及呢。”，三公子客客气气地，只提太尉府，不讲丞相府，看似无意，实则绝对是恶意满满地，在太尉府和丞相府之间，钉了个楔子。 果然那个后面跟出来的白水关守将，看向三公子的目光和缓了许多，而瞟向许鹏的眼神则复杂得很。 “尊使海量！许鹏感佩。既如此，还请尊使移驾葭萌关。侯骑司司曹大人，早已在葭萌恭候尊使大驾了……” 第199章 眇眇葭萌道，苍苍褒斜谷 “好，如此甚好。还请许校尉前头引路，我等随后跟上！”，梁亥杰开心道。 于是许鹏带来的一支小队七八骑，就当前开路，梁国使团乌压压的车马鱼贯入白水关，跟随许鹏就朝葭萌关而去。 “慕容兄弟，你刚才频频回头看那白水关，是有什么不妥么？”，何轻舟降下速度，跟我并排而行。 “这实地走一下，还是比从上方走马观花看，更真切。这白水关，属实是易守难攻，可一旦你攻下这关，面对南边来的蜀军，白水关又成了易攻难守。” “你是说这白水关内的地势比关外高，所以从关内攻击白水，城墙并没有那么高？” “不止如此，那关外的隘口两侧，蜀军还凿了步兵道。进入隘口后的攻城方，不但展不开攻击阵型，还要同时面对三个方向俯攻的守方弓箭手，那简直是个杀戮场。而关内不但地势更高且开阔，攻守易势，是为易攻难守。“ “兄弟，咱们这是来和亲的，怎么你总是琢磨着怎么打呢？“ “以前商朝有个将领唤作呼延灼，征西夷的时候，打半天谁也打不动谁。呼延灼便与西夷大将军商议，双方止战休兵，在居延海会盟。事实上商王庭压根没有授权呼延灼止战，更别提会盟。呼延灼派了一支先遣队前往西夷军商议和谈细节，实则是探查偷袭的线路。当呼延灼和西夷大将军在居延海摆下宴席，把酒言欢的时候。商军便沿着先遣队策划的攻击路线，直捣西夷大本营。“ “艹，那不是背信弃义么？“ “国战，哪来什么绝对的正义邪恶。赢了，史书会无视这些小小的瑕疵。当然了，呼延灼的下场并不好，虽然赢了战争，回到朝歌却被下狱，以矫诏兼失信之罪，砍了。商王庭简直是又拿了好处，还用呼延灼的命换了个好名声，还省下了给呼延灼的赏赐，真是赚得盆满钵满，只是……也就是商国运的转折点，贪小利而失大义。“ “最讽刺的是，呼延灼的尸身，居然被北夷死士窃走，跟那个西夷大将军一南一北葬于居延海。“ “真解气，这商无道，活该被我大梁灭国！对了，怎么是北夷，不是西夷么？“ “西夷、北夷还有东夷，原本是一个强大的北方部落。可惜被商王庭和赵国联手分化。东夷归顺了赵，西夷和北夷不和，商灭西夷，却斩了自己的大将，还失了天下归心。北夷趁势重夺居延海，并收拢了西夷残部，自此，商王庭直到灭亡也没有人能再次饮马居延海了。“ 说了这些，我又想起了我的渔阳枪了，久未上沙场，这老伙计也一直尘封着呢，想起那条北夷绿蛇，就觉得别扭…… “慕容兄弟啊，按你这么说，我们这次也是来探路的？这和亲就是当年的会盟？“ “呵呵，何兄还真是率真。同样的计策，再用一次，那蜀国丞相是何等人物，怎能没有防备。“ “那既然不打算攻蜀，兄弟你这一路，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过百里谷，克白水关，又是为什么呢？“ “身为军人，只需考虑如果要打，该怎么打。率土之滨，只要还非我王属之地，那便是军人要琢磨的。军人，在上峰要你打的时候，你若心中还没有个腹稿，那便是失职了。至于，要不要打，是非对错，那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事了。“ 真的不考虑是非对错么……我暗自叹了口气。接下来两人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直到天色渐晚。 “哎，兄弟你看，那是葭萌关到了么？走了三个时辰，60多里地 “ 是啊，到了。 只见那葭萌关外，已经整整齐齐地站了一堆人马，关城上，一面大旗在风中猎猎飘扬，上书一个大字：“李“，看来这葭萌关，是侯骑司在镇守了。蜀国丞相府把手伸到太尉的地盘了呀。 “眇眇葭萌道，苍苍褒斜谷“，自古多少征夫血泪洒遍葭萌斜谷，多少少年将军白发不归。 第200章 白水复葭萌，百里不同天 好大的阵仗，葭萌关外，200组连弩队分列两旁，关城上刀枪剑戟反射着冷冷的死光。队伍之前，站着一文士，依旧是青衣黑靴，那脖巾的色彩却不似许鹏那般鲜艳，而是淡青里夹杂一抹天蓝，显得更加内敛和沉稳。其身后，两名佩2尺青锋的护卫，在布衣之下却能隐隐看到重甲的痕迹，再后是三个持盾力士。 这是蜀国小队作战的一种标准阵型，唤作“勾栏“，一般用于万军中短距离突进或者后撤，勾栏一般极少单独使用，而是与身后的连弩队配套。事实上，勾栏正如其名一般，很多时候更像一团抛进鱼塘的饵料，勾引大大小小的鱼群聚集，以便后面的连弩队集中射杀。 侯骑司的连弩队，以5人一组，标准配置3把5连射强弩，真正实施攻击的只有一人，两人负责装驽，两人负责持续供应驽箭。这是一个非常消耗体力的，讲究配合的小组，通常全力攻击持续不超过两炷香，但若是全力输出，在这两炷香时间里，一个500人100组的连弩中队，可以倾泻出7万余支驽箭。 当然这些，这种近乎变态的攻击，从未真正发生过，毕竟实战中，哪里有机会在连弩不到30丈的射程内，密密麻麻站满数以万计的活靶子…… 这架势，说是迎接，不如说是示威了。我和何轻舟也策马小跑来到我们车队的前方，护着童侍郎和三公子下了马车，行到阵前。 “二位尊使，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下官蜀侯骑司司曹李宁，恭迎大梁宣恩使！“ 这接待规格，在外界看来，应当算是超规格接待了。梁国使团正使是礼部右侍郎，而侯骑司司曹在蜀国官阶序列里，略低于六部尚书，略高于左侍郎，比起右侍郎嘛就要高个半级了。可是，丞相府最高层是清楚本次使团的正主是梁国三公子，故兼顾到保密和对等礼仪原则，这个安排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有劳李司曹了，这过了白水关，一路山川秀美，赏心悦目。早就听闻，巴蜀胜境，这还未进天府，就已经是大开眼界了！“，童侍郎显然更适合跟李司曹这类文质彬彬的官员打交道。 “哈哈，尊使过誉了，今日天色已晚，就委屈使团诸位在这葭萌关歇息一晚，李某已略备薄酒，恰今夜月朗星稀，愿与两位尊使在关城之上，把酒问月，一醉方归。待得明日，过了剑阁，便进入天府平原了。“ “如此，有劳李司曹！“ “来来来，两位大人，请！“ 于是一行人马，就在两侧连弩队的护卫之下，悉数进了葭萌关。有些奇怪的是，葭萌关内守军似乎并不多，且远远没有白水关守军那般的紧绷、肃杀的气氛。倒似一个小镇，居然还有百姓在摆摊卖些小吃宵夜，那守军也是三三两两，沽酒称肉，一副岁月静好。都说蜀人得天府庇佑，日子过得安逸，看来也不是夸张之词。 何轻舟在我身边，似乎也被这轻松的氛围所感染了，所有侍卫随从都牵马徐行。何轻舟低声说道：“慕容兄弟，昨晚你们辛苦了。今晚你们就好好休息吧，两位大人的护卫职责，今晚就交给兄弟我了。“ “那敢情好，一会宴席开了后，我就溜出来，尝尝这蜀地的小吃和酒，听说蜀中百姓喜欢用杨梅酿酒，这杨梅在咱梁可是稀罕货，早就馋了。就是，咱带的这大梁制钱没法用，估计这葭萌也没有可以换钱的钱庄。“ “嘿嘿，副使大人早就考虑到啦。我们在南郑就换了不少蜀币，还一直交待我给你一份呢，这一路都没想起来。“，说着，何轻舟从马背的行囊里，翻出一个小布包，丢给我。 别说，这梁亥杰心思还挺细腻的呢，于是谢了老何。大队人马就进了葭萌关官署，童侍郎和梁亥杰旋即就被那李司曹及一众官员拉着，往那城关上的揽月阁去了，何轻舟自然带着几个得力手下，一路跟随而去。我呢就留下来，指挥随行人员与那侯骑司的接待官员，把正副使及众人的住宿歇息安排妥当，然后侯骑司的接待官就招呼大家伙一起去吃晚饭。 我有意到外边逛逛，就没有跟过去，正要转身出了官署上街上走走，就听身后有人招呼：“慕容队长，怎么不去吃饭啊？“ 回身一看，是许鹏。好家伙，这葭萌关是外松内紧啊，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呢。 “许校尉啊，方才入关的时候，看那一路边各种小吃，飘香四溢。我这乡下人，山猪吃不了细糠，吃不来那些宴席，就好路边摊这一口！让许校尉见笑了。“ “呀，那慕容兄跟小弟在这块，还是英雄……山猪所见略同嘛，哈哈哈哈！来来，小弟就自荐为慕容兄当个向导，如何？”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有劳许兄弟了！” 于是两人有说有笑地就出了官署，来到街上。 “慕容兄啊，您可别小看咱这葭萌关的这小食一条街，虽说地处偏远，却是蜀北一带着名的‘小天街’，若是夏日，这灯火通明可以亮到子时呢。” “这个名字好啊，这触手可摘星辰的边关高地，却有这么条烟火地气的，小天街。” “一来是有驻军，二来梁蜀边贸的客商也都不喜欢白水关那死气沉沉的感觉，都宁愿多赶路，也要在葭萌过夜，加上你看那东边，白龙江绕关而过，下边就有个码头，每天下午渔民就在码头出售渔获，当日新鲜的鱼虾蟹蚌，晚上就在咱们这小天街煎炸烤煮进了咱的肚子。” “十月山寒重，孤城月水昏……，以前还在想这蜀山蜀道，怎么会有水面。原来是这指这白龙江啊。“ “我知道慕容兄疑惑的是什么，怎么白水和葭萌相聚不到百里，这关城内的氛围怎么相差如此之大。现在慕容兄明白了吧！？“ “葭萌只能扼守陆路，这白龙江却是无险可守……“ “对头，一个米袋子，我这头看得死死的，那头却没有扎口袋，那老子还守个锤子哟！“，许鹏大笑道。”蓝婶子，给我们来份夫妻肺片，李哥，我们就坐你这里哈，担担面，两碗！再来两碗梅子酒“ “要得，要得，等哈子撒！“ “这夫妻肺片里，可没有夫妻哟……“，许鹏突然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 第201章 三年成都，治蜀秘诀? 自小天街回到葭萌官署，便谢过了许鹏，来到蜀军给侍卫安排的歇息处，我跟何轻舟分到一个房间，因为老何要负责值守，所以实际上就是我一个人单住。 推开房间的窗子，居然正对着白龙江。上半夜的月光，把那不远处的白龙江照得波光粼粼，远方的山色在星光掩映下，给人以一种静怡之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不断琢磨许鹏今夜的话，一个口袋，那头不扎，我这里守着，那不是自欺欺人……看似合理，其实却是个悖论。 白水关扼守百里蜀道，莫说百年来从未被攻破，就算哪天天降神兵攻下了白水，那也不可能百里山道把巨大的战船给拉到白水关，所以水道入蜀，最蠢的办法就是在白龙湖伐木现造战船，这种蠢出天际的法子，那蜀丞相做梦都要笑醒十几次。更何况白龙江绕过葭萌关后就向南汇入嘉陵江，奔渝州去了。大梁军队要从陆路转水路再转陆路方能绕开葭萌，可如果要继续进兵锦官城，还是绕不过剑阁天险。 葭萌这个位置，承前启后，进可从剑阁呼唤援兵驰援白水，守可无视白龙江漏过去的少量敌军，退则可迅速退入剑门关后，以逸待劳。最关键的是，葭萌居中，是前后方信息交汇之处，白水战事一开，半日之内葭萌即可得报，而与后方剑阁距离半日都不到，这还没算天上飞着的那迦楼罗。 难怪侯骑司会钟情于此，且小日子过得从容又自在逍遥。 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眠，直到下半夜才扛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便听到官署院子里人声嘈杂，是大家伙晨起在收拾东西准备继续出发了。连忙起来，把行囊整理好，一手拎着落云，匆匆来到大院。正赶上李宁在与童侍郎、梁亥杰话别：“两位尊使，李宁因关防重任在身，此番就无法继续陪同二位尊使前往成都了！” “成都？？”，三公子有些奇怪。 “啊，敢叫二位尊使知晓，古蜀国昔日迁都于今日之锦官城，一年成聚，两年成邑，三年成都，是为成都。先帝在世时本就有意恢复古都名，奈何三年前先帝因积劳成疾，正德27年薨于渝州。少帝即位，国家一片风雨飘摇，幸得丞相临危受命，励精图治，才有了今日蜀国之万象更新。“ “有感‘三年成都’之典，故已经大定，自少帝三年正月初一起，锦官城正式更名成都，不日将通告天下。咱们这私下就先改口了，让尊使见笑了。” “成都……好名字，可喜可贺啊，这锦官城就还能叫上一个多月了？” “倒也没那么急迫，还有一年的过渡，少帝三年这两个名字是可以并用。到后年才会完全采用成都之名。” “那，这从葭萌到涪城，还有一百余里。我们就早点出发了，多谢李司曹盛情款待。”，童侍郎一夜休息得很好，此刻神采奕奕，就想着早点赶到涪城好好休整，毕竟这葭萌关条件还是简陋了些。 “童正使所言极是，今日还是要辛苦各位。这一路的安保，就还由我侯骑司许鹏全权负责，各位大人有何吩咐，只管找他！” “有劳了，那就，就此别过。希望在锦官城……啊，在成都还能与司曹大人再叙！” “那是一定的，这……就恭送尊使，一路顺遂！咱们成都再见！” 于是，一路人马就在许鹏的开路护送之下，离了葭萌关，朝剑阁而去。 那三公子亥杰又耐不住寂寞，改骑马，又溜到后边来。 “看这白龙江，便是在这隆冬时节了，两岸还是如此苍翠，天府之国真是名不虚传啊。” “这蜀国丞相治下，几乎年年是风调雨顺，也不知是天命如此，还是有什么诀窍。”，我悠悠地似有所指。 “怎么？听这意思，慕容大人是有什么打算？” “公子啊，属下有个不情之请，到了涪城后，我需离队几日。” “去哪？” “都江堰……” ………… “我也正有此意，同去！” 第202章 燕钰求索二十载，谜底尤在都江堰? “公子，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象开玩笑么？我连之后的日程规划都做好了。到了涪城后，按正常速度，我们还有两天就到那个什么……成都。我会想办法让童侍郎，故意拖延行程，走个四五天吧。” “涪城分兵后，使团继续往南，我们可以快马往西南向到都江堰，然后转郫县，再去雒县跟使团会合。” 艹……这跟我的计划几乎一模一样，最大的区别是我没那个权力让使团放慢脚步在雒县等我，看来这位爷不是一时兴起啊。 “可是，公子，您是副使，这消失数日只怕不合适吧。再说了，您去都江堰干嘛啊？” “那你又去那干嘛？” ……原本是计划带着羲和还有螺儿，慢慢悠悠地逛一逛巴蜀的，那样就可以很从容地考察蜀地的治理情况。可眼前这位爷把我的计划全打乱，这已经露了脸，以后再来只怕就躲不过侯骑司的耳目了。可我来的目的，我怎么能跟这位爷说啊，我连羲和都没告诉呢。 “不方便说？那本公子来推导一番，鲧禹治水的故事你知道吧？“ ……无聊！鲧禹治水是在今黄河流域中国地区，关都江堰屁事。我都懒得搭理这位主。 “鲧以息壤治水，传说是天帝因其盗息壤而杀之，实则是息壤堵水患，却导致江河或改道或形成堰塞湖最终崩塌，造成更大的苍生苦难。鲧之子大禹采用疏导的方式，成功治理水患，从而成为中华上古时期五帝之一。” “大禹帝为治水，三过家门不入，实乃圣人也……”，我装模作样地感慨。 “信了才有鬼了，大禹的夫人，涂山氏，那是九尾白狐，最顶级的狐狸精啊。除非他大禹是个太监，否则怎么可能三过家门不入。最扯淡的是，大禹治水13年不归家，治水成功后，他儿子姒启已经8岁了……” “公子，不可对先贤不敬，再说您跟我扯这些，与都江堰有何关系啊？” “你这人就没意思了，那我再问你两个问题，第一，大禹治水后，海晏河清，天下万民得享风调雨顺百年，可到今天，黄河依然年年水患，近百年也改道两次，哪次不是生灵涂炭。请问为何？” …… “第二个问题，你窝在那西山六七年了，而二十年来，先帝、父王还有梁老将军，对那燕钰山念念不忘，你们都是为了什么？” …… “还不说，还藏着掖着？那我继续说，因为当时未创造文字，所有大禹帝治水的经验和智慧，未能系统地流传下来。而商开国帝王大钰所着大钰宝典相传在燕钰湖底。可怜先帝、父王，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大钰宝典，心心念念追寻了20年。可怜我的二哥，为那一册残卷，呕心沥血，却最终落了个去国避祸至今不知所踪。” “殊不知，在这巴蜀大地，一本活生生，堪比‘大钰宝典‘的治世之书，却无人关心。你刚才提到蜀风调雨顺然后又要去都江堰，我就知道你也动了这个心思。找到那本活宝典的钥匙，就在都江堰，就在锦官城。如果传闻我二哥入蜀是真的，那他不是在都江堰就一定在锦官城……贺将军，梁亥杰今日可是跟你交心了哈。” “公子，平安懂了……那就去都江堰吧。”，我不想再多说了，因为我知道，梁亥杰跟我的目的一致，为一知己，纵然是赴死又有何惧。 当然，那时的我们都不知道，那个伟大的理想，要到两三千年后，才得以在一个伟大的国度得到实现。公子亥杰短暂的一生，注定是看不到了……但有了目标并为之努力，便无悔了吧。 第203章 安逸巴适的徭役 两日之后，身心俱疲的三公子和我，才算堪堪到了龙门山，离着都江堰还差数十里呢。 梁亥杰终于扛不住开始叫苦了 “侯骑司那群王八蛋，葭萌到涪城，200余里，出发时那个李宁说得轻轻松松，那个狗屁许校尉，还在剑阁邀请我们去登高游览。结果十停走了七停就天黑了……害的本公子还想在涪城洗个澡再走的计划泡了汤。” “那，还走不？赶夜路去都江堰，两三个时辰，边走边问兴许下半夜能到。” “不走了，不走了，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歇息，不急着赶这几十里路了。人不歇，马也要歇了啊。” “咱也没带帐篷……眼瞅着这半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那就抓紧找个村镇打尖吧。” “我看看地图哈，从这路口，往龙门山里走，七八里地有个九陇镇。不过这……他们蜀国这个镇……可大可小，搞不好去了就是路边十几户人家，也算镇。” “不去，本公子从不犯险，还往山里走。地图拿来，让本公子看看……这里往东南二十余里就是彭州郡，还是比较靠谱……哎，贺平安，你去哪了？” 路在嘴上啊，拿着那不靠谱的地图，还不如找人问呢，虽然这蜀地方言是听不太懂，但银子大家都认识不是么。我很快就堵住了一个猎户打扮的青年，塞了五个蜀钱，就开始打听起这附近有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客人，讲地是北方官话嗦。” 千恩万谢，有个能交流的了。“就是就是，我们是去滇国采购药材的，路上遇到了强盗，就我和少东家跑了出来……想问一下，啷个地方阔以住一晚上？” “切，你们这打扮可不像是啥子走南闯北地。只怕是锦官城里逃难出来的公子哥吧。” 锦官城逃难出来的公子哥？？这是什么信号？连梁亥杰都愣了一下，不过他反应比我快，瞬间又掏出10个蜀钱塞给那年轻猎户，脸上则装出一副被人识破了，略显尴尬和胆怯的表情：“这位哥哥，有些事情，我们也很为难。这出门在外……这……“ “晓得晓得，最近锦官城不是黑太平，一些西凉山的，都从城里面出来进了大山。我不会乱讲地哈。“ “你们要是就是想找个地方睡一晚上，阔以跟我回我们寨子。或者你们就从辣个路口切九陇镇，只是千万不要再走大路，再往南边有个桂花镇，过了桂花镇，越靠近都江堰，那官军就越来越多了。“ “那是要做啥子嘛？“ “岁修了啊，几万人都跑得都江堰辣边切，挖沙子通河道了。“ 我和梁亥杰对了下眼神……这特酿的，越不建议咱去的，就是咱非去不可的地啊。 谢过了那猎户小哥，我看了一眼梁亥杰，走吧，三公子。希望桂花镇能有地方打尖咯。 待得一个多时辰后，累得不成人形的梁亥杰，已经瘫倒在马背上了。我只好下来，牵着两匹马，沿着官道再走了三四里地，远远地就看到了桂花镇。 好家伙，这是又一个小天街啊，从镇口开始，路边就密密麻麻地扎满了帐篷，每一圈帐篷都围着一堆篝火，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篝火边取暖，大声说话，还有人喝了酒在那扯着嗓子唱着听不懂的歌谣，野性、泼辣，还带着点神秘的色彩。 没有人关注这黑漆漆的官道上悄悄走过的两人两马。 很快我们就进了镇子，镇上居然有客栈，奇怪的是那路边塞满了人，客栈里却还有上房，连忙让店家给安排一间，并交待把两匹蜀地矮脚马好好地伺候着。就扶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三公子，进了客房。 那梁亥杰先生一进房就倒在床上直喘粗气，精神却出乎意料的特别兴奋。 “容本公子歇会，歇会，然后咱出去吃饭，顺便看看那些路边搭帐篷的。如果本公子没猜错，他们就是被征召来岁修的徭役。这么安逸巴适的徭役，本公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第204章 洗澡和吃饭，您选一个吧 我趁着梁三歇息的那会，赶紧拿出洗漱的家伙，从房间里的脸盆架子上取了个盆子，也顾不上是别人用过的，就冲出房间，直奔澡堂去了。刚才进店的时候可是看到了，辰时到巳时有热水，这南方冬季湿冷，我可不想洗冷水。 洗完后神清气爽，我就跟客栈老板聊了起来。先是问了下镇上吃饭的地方，有啥特色，然后又打听了下镇外路边的帐篷里都是些什么人。果然被梁亥杰给猜对了，就是从各地征召去都江堰搞“岁修”的民工。 “啷个没得当兵地跟着嘞？”，我用现学的憋足川音问到，也不知道是发音还是这个问题，把那老板的闺女逗乐了，就反问我： “为啥子要有当兵地跟着嘞？”，明显是在嘲讽我的口音，这蜀地的妹子，果然声音好听，但嘴上带刀…… “怎么不要当兵的跟着嘞？如果跑了咋个办？”，我反正脸皮厚，继续练我的蜀腔官话。 “跑？你拿鞭子抽他们都不肯走，跑个锤子哟！”，老板哼了一口气，“客人是从北方还是东边过来地嘛？” 我尴尬地笑了笑，手指头朝上指了指，意思就是北边来的。 “难怪咯，我们蜀国征召徭役，都是这周围的村里召的。乡里乡亲，啷个好意思一个人跑嘛。而且都江堰岁修干活的，天天有肉吃。白天干活，晚上吃得肚子圆滚滚，耍下牌，喝点子酒，巴适得板。在屋里头熬农闲也要吃饭，吃自己的还不如吃公家的，一趟岁修下来，能省几十斤米，回克的时候，人都长胖几斤。” ……正聊着呢，就听楼梯一阵急促的脚步，梁三爷冲了下来，一看我还在，长出了口气： “咋不吱声跑这来了，还以为你跑了呢？” 顿时，老板和他闺女就疑惑地看着我俩，尴尬了……还好梁三爷反应快，指着我，冲那老板，几个字解释清楚了： “他还欠我钱呢！” 靠……顿时我觉得老板和小丫头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鄙视，有口难辩呀。 “走啦走啦，请老子吃点东西去，利息就免了你的了……”，梁三得意地拽着我，就往门外拖。 “怎么样，爷这反应快吧。”，出了门后，梁三还掩不住那得瑟劲。 “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我贺爷是吃素的，决定消遣消遣他。 “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你猜对了，那路边帐篷烤火的都是征召的徭役，去修都江堰的。” “坏消息呢？” “旅店辰时三刻就没热水洗澡了，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但等你洗完，这镇上的饭店也就打烊了。吃饭还是洗澡，你选一个！” “……” 一炷香后，我们已经坐在桂花镇边的一处简陋的小餐馆里了，梁亥杰经过痛苦的挣扎，决定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这好在是冬天，要是夏天不得漫天的苍蝇嗡嗡地飞啊。让你请客吃个饭，你好歹找个好点的馆子吧，这也太抠门了吧。“ “公子真神人啊，这就叫苍蝇馆子，殊不知真正的美味，大多都隐藏在这苍蝇馆子里呢。更何况，您不是要打探消息么？这不，消息来了！“，我低声说着，朝那小店外努了努嘴！ 只见那店外走进了三个民夫装扮的精瘦汉子，大大咧咧地就冲那小店老板喊道：“老板，生意来了！“ 那小老板连忙乐颠颠地从后边跑出来，“各位爷，吃点啥子嘛。“ “你这里还有啥子嘛，去年就来过，年年就那几个老花样。麻婆豆腐一份、蒜苗回锅肉来一份，来碟花生。杨梅酒一人一碗！“ “没得问题，马上就做。客人，小店今年还推出了个新菜，铁板烤鱼，要不要试一下？“ “好多钱一份嘛？“ “不贵，不贵，30文钱一份！“ 比起梁城的那滩羊肉，确实不贵。但这些民夫，估计比老子当年进梁城时还穷。果然，犹豫再三，那为首的民夫瓮声瓮气地说了句不要了。 小老板倒也识趣，便不再说啥。先去取了3个碗，给满上酒，然后转过来问我和梁亥杰：“二位客人想好了吃啥子没得？“ 我刚想接话呢，梁亥杰直接点了：“跟那三位大哥一样，麻婆豆腐来一份，另外……铁板烤鱼来一份，杨梅酒来一坛。“ 这把老板惊了：“客人，一坛酒可是10斤啊，杨梅酒虽然不醉人，但10斤就是水也喝醉咯。“ “老板你就上吧，喝不完我们带回客栈继续。“，我大概明白梁亥杰的意思了，这是要跟人拼桌啊。 不一会，那酒就上来了。1刻钟不到，菜也陆续上来。最后上的就是咱们的铁板烤鱼。只见那小老板取了个炭火炉放在桌上，上边就置着一块烧得滚烫的铁板，铁板上垫了些藕片、菜梗之类的，接着从后厨大锅里取了一条煎得两面微黄的鲤鱼，铺在铁板上，撒上蒜末葱末，最后一勺滚油，呲啦一声浇在鱼身上。顿时整个店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味，连隔壁桌那三位的眼神里都透着馋虫来了。 “看着不错哈，不过我看那几位大哥点的蒜苗回锅肉更有食欲，可惜我们两个人，连这条鱼都吃不完，再点回锅肉就是浪费了……“ 懂了，梁亥杰声音不大不小，就是恰好能让隔壁桌听到。那就是轮到我唱戏了，我起身，端了一碗酒，摇摇晃晃地走到隔壁桌：“各位大哥，这大冬天的这店里，就咱两拨吃饭的，缘分啊。我来敬三位大哥一碗酒！“，说罢，仰头就把那碗干了。 那三位也纷纷起身，陪了一口酒。他们一人就要了一碗，刚才等上菜就下去半碗了，再来这一口，就要见底咯。 “欸，这必须干了啊。“，我回头冲着梁亥杰嚷嚷了一句，”小梁子，赶紧把那酒坛拿过来，我要跟这三位大哥一醉方休。“ 奶奶的，刚才敢在客栈消遣你贺爷，连本带利都要给老子还回来。听到我叫他小梁子，梁三端酒的手都凝固了一瞬，缓缓地放下，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端起那10斤的酒坛子，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堆笑了。 “要不干脆咱跟三位大哥拼个桌吧，这天气怪冷的，咱两个人吃饭也冷清。大家一起，暖和多了。一会会账咱各算各的就好了。“ 第205章 征发徭役，不抢农时，不徙百里 一直不知道梁亥杰的酒量到底有多大，但这一晚，那10斤的酒，我就捞了不过两碗。剩下的，全被他和那三位民夫分了。那个亲热劲啊，一口一个哥叫着，到最后那为头的民夫甚至开始打听起梁三爷的终身大事来了，敢情是要把自家妹妹许配给我们的亥杰先生啊。 到会账时，我就按照谁点的菜谁结，只不过那坛酒就算我们请了。 梁三公子，有一点很可贵，就是没有公子哥的那种骨子里的骄纵，更多些圆滑，凡事都会给人留够面子，无论对方是官员还是走卒贩子。白水关那次发火，也是因为梁国文牒受辱的缘故。 回到旅馆，也快子时了，梁亥杰推开窗醒酒……其实他压根没醉。 “蜀国征召徭役，不抢农时，不徙百里。这……我大梁做不到啊。“ “不抢农时没问题，不徙百里……大梁版图不似蜀国这般规整，且人口分布太不均匀，但凡重大工程……其实这个弊端，在梁城就有人给我说过了。“ “哦？何人？“ “说来惭愧，是位妇道人家，梁老将军的原配夫人，我的大娘！“ “……女子不能出仕，这祖法就不能改么？“，梁三爷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实我也心有戚戚焉，这户部尚书还真不如让我大娘来当呢…… “最重要的是啊，这就近征召，那些民夫干劲十足。你看这路上，蜀国都没安排驿站，这些民夫都是自带干粮，家里条件好些的，就像今天这三位，还自己掏钱出来打牙祭。可知为何？“ “岁修都江堰，那是保蜀西平原，岁岁风调雨顺。这说白了，是在给自家出力，那又如何不尽心尽力呢？“ “好一个诸葛丞相……我大梁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贤相呢？“ “公子啊，您忘了，大梁早就没有丞相一职了……“ ………… 与此同时，锦官城内，丞相府。那几盏烛光下，诸葛丞相，批阅完今日最紧急的奏报，揉了揉眼睛，一旁的侍女赶紧端上一盆清水和毛巾。诸葛丞相洗洗手，擦了擦眼睛。然后看着座下几位蜀国重臣，略带抱歉地说道： “唉，又劳各位大人一起熬到此时了，就是有些事情，总离不开各位大人给拿主意。“ “丞相，您这太过操劳了。先帝去世您就大病一场，还没好透彻呢就又没日没夜……这一熬又是三年了。您可得保重自己的身子骨啊。” “时不我待啊，这天下风云眼看就要再起。我蜀，风雨飘摇……” “对了，梁国的使团，按日子算，该到锦官城了吧？” “回丞相……还没。那梁国使臣，似有水土不服，在葭萌关又喝多了，到了涪城就停下走不动了。” “这李司曹，真是胡闹，怎么还灌酒了呢。” “倒也……只怕这水土不服就是个借口。今天涪城的快马传信，似乎梁国副使，都未进涪城，而是中途离队，奔西南方向去了。” “哦？西南，他这是要去干嘛？” “下午接彭州的飞鸽传书，有两个可疑之人出现在西南官道。我们侯骑司最近不是奉命拦截往凉山去的人么？那二人在路口找我们的人问路后，却没有去九陇镇，而是奔都江堰方向去了，所以我们的人也就没动他们。从飞鸽传信的描述，其中一人倒是有些像梁国副使。都江堰方向我们的飞鸽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了。” “有意思，赶快给那一带你们的人传信，不要轻举妄动。这梁家几位公子，貌似都不简单，梁兴啊梁兴，先帝在时处处压你一头，奈何你的儿子一个比一个精彩，只是……谁都不服谁恐不好管啊，我来帮你一把？” 第206章 离堆锁江，湔山何辜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便匆匆结了店钱，在镇上路边吃了碗担担面，梁三公子对此面大加赞赏。此面看似简单，工序不少。受胖子影响，每每遇到美食，我就特别留意怎么做的。只可惜，挑担子的面摊，所用调料都已经是半成品，看不出其原料。只知道，那一勺肉酱，当是用蜀中郫县的豌豆和黄豆发酵而来的豆瓣酱，以文火熬制两个时辰以上。单是吃那个肉酱就欲罢不能，只是不知那红彤彤略带点辛辣味的红油是如何制得，反正肯定不是胖子烧肉时用蔗糖炒的糖色，有人说是栀子花，也有人说是紫草，反正我旁敲侧击多次，那面摊老板就是笑而不语。 奶奶的，回头老子找个最好吃的担担，把那老板给绑回西山，严刑逼供，就不信你不交待配方。我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吃罢早饭，二人就出了桂花镇，直奔灌县而去。那灌县就在岷江左岸，湔山脚下，也算是个南来北往的商旅集散地，客栈自然是少不了，找了一家住下把马存店里，我和梁亥杰就出门向岷江方向走去。半个时辰后，我们便站在湔山一处可俯瞰整个都江堰的山头上了。 “还好，当年挖凿湔山时的便道还在，不然本公子可就遭大罪咯。”，梁亥杰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拍打着裤腿。 “公子，这岁修规模可不小啊。您看那个地方，人头攒动，想必就是凤栖窝了，据说那泥沙之下，便是当年太守李冰父子埋下的石马。每年岁修，这内江的泥沙都要挖到石马，才算是完成了‘深掏滩’。” “深掏滩，低作堰，那那个就是飞沙堰？高作堰可使宝瓶口进水量大增，保障锦官城和蜀西平原的供应，但竭泽而渔的后果就是，泥沙大量沉积，到丰水季，无法行洪导致岷江泛滥。蜀相治理蜀地，采用低作堰本公子不奇怪，只是这蜀中百姓居然也如此深明大义，倒是让本公子啧啧称奇。” “也许，百姓只是对诸葛丞相，无条件的信任吧。毕竟……他似乎总是对的。” “听说他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不靠武学，单靠谋略与术数，就已经接近真神的。你觉得可能么？” “当然可能，您别忘了大钰帝，据传他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据说，真神境可看透人心？那岂不是无敌。” “……”，我无法解释，象鸾鸟那样的读心术，对于现在的我可能已经无效了，或者说在我有心防备的情况下无效。但是对梁亥杰这样的凡人，大概从他穿开裆裤懂事起的记忆，都是不设防的吧。为了不伤了他的心境，我只好岔开话题： “这个诸葛丞相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专门为水利单独设置独立的堰官和人员编制的。据传不算征召徭役，单单是常设管理都江堰的，就有1200人之巨。” “在梁城时，每每跟那质子刘谨聊起都江堰，他都是眉飞色舞。照他所说，每年秋收后，从当年的水文记录，对照过去数十年的数据，那诸葛丞相就能推演出当年岁修所需徭役人数，从未出过差错。” “这哪是人干的活啊……这是与天博弈。” 这位梁先生又开始神神叨叨了，蜀国丞相累死累活，他又不是你爹，你搞得凄凄惨惨的样子干嘛。 “公子，咱们这和亲，又不是来打仗的。“ 梁亥杰看了我一眼，只是盘腿坐在了山顶的一块草皮上。他指着宝瓶口靠江心一侧那个石山 “离堆，离堆锁江。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湔山何辜，被生生挖掉一块骨肉，还取了这么个残忍的名字。“ “贺平安，你知道么？不日，那蜀国质子刘谨，还有我那七妹兰轩，大婚之后，就要一起归蜀了……哼，好一个离堆！“ 我扭头看着大梁三公子梁亥杰的侧脸，那张本应该是人不轻狂枉少年，意气风发的脸，此时却烙着深深的沧桑之意…… 第207章 窗含西岭千秋雪，心系巴蜀仓廪粮 “走吧，天色尚早。我们赶往郫县再住店打尖吧！“，梁亥杰突然意兴阑珊。 “不住灌县了？公子您不是……要找二公子的消息么？” “你傻啊，你是觉得我二哥会在他住处大门上挂个大牌匾，上头写着：‘梁亥杰，你哥我住这’么？我梁驻蜀外馆几十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寻访到，咱俩一晚上就……” “好吧，可惜了灌县的房钱，都交了。” “走吧，去郫县还有事呢……” “啥事？” “我们这一路，你觉得侯骑司会不会跟着？” “就算开始没跟上，到灌县应该也察觉了吧。何况我们也没有刻意隐匿行踪。” “那就好，走，回灌县取咱的马去，它们也该歇够了吧。” …… 夜，刚过晚饭时分。锦官城丞相府。 “那梁国公子今日都做了些啥？”，诸葛丞相似乎有点心神不宁。 “丞相，他们去了湔山。原本是在灌县打算住店的，不知道为何，去了湔山后就急匆匆地回灌县结了房钱，直接往郫县去了。这是下午收到的飞鸽传信，收到信后，下官就立刻派了两匹快马，一个奔郫县，一个奔涪城，他们今晚也就在这两个地方可去了。” “涪城，是他们和梁使团会合的地方……郫县，我蜀国粮仓储运重镇。” ………… “郫县是蜀国仓廪，这天府平原岁收上来的粮食，有一半在这了！”，梁亥杰躺在涪城的客栈床上。“不过呢，咱们这应该是被盯上了，我又没有武功，甩不开尾巴。只能麻烦你跑一趟了。” “刚才进城时，就看到有运粮的牛车从西门出城，往西岭方向去了。” “大型仓廪，必然设在城郊隐蔽的山里。西岭凉快得很，又环境幽闭，绝佳的地方。防火防盗！” “公子是让我趁着夜色，去探一探蜀国的粮仓？” “蜀国官库，5成在郫县，3成在渝州，还有2成在锦官城内。一叶知秋啊！我就想摸个底，蜀国到明年秋收前，能支持多大规模的战争消耗。” “可是，公子您的安全……” “放心吧，活着的梁亥杰，比死了的更有用。” “好，我速去速回！” “别，仔细地观察，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夜还长着呢，不用着急。” ……我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或有意或无意地对梁亥杰这两天的计划有所保留。但此刻多说无益，我从行囊里取出夜行服换上，冲梁亥杰拱了拱手，就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在旅馆最黑暗的角落里，我静静地感受周围的声音，蜀国的暗哨就一个一个地被我从黑夜里找了出来，是高手……整个旅店都在他们无声的监控之中了，几乎没有一个可以不被发现就能溜出去的方法。不过不着急，这夜还长着呢…… 就听得我和梁亥杰住的那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过一会，梁亥杰先生就到了客栈楼下，跟客栈老板在嘀咕着什么，外围的暗哨立刻紧张了起来，但明显训练有素，所有人都没动。 “这才什么时辰，就没吃饭的地方了？你们郫县也太……那个了吧。”，梁亥杰的声音突然抬高了，“我不信，我出去瞅瞅去！” 说罢，就听梁三爷的脚步朝大门外走去，很快就出了客栈，朝一处还亮着灯火的地方走去。盯梢的出现了一丝犹豫，似乎有领头的迅速做出了安排，有一个哨位悄悄地跟了上去，而他的观察位就迅速被其他哨位补上了。这中间出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两炷香后，我已经悄悄地摸出了县城，走在官道上，夜眼全开，从路上各式各样的车轴印，脚印，牛马蹄印里仔细地寻找目标。很快，就找到了重载牛车压过的断断续续的痕迹，远远地向着西岭漆黑的山峦延伸过去，山顶的雪在月光下，却分外的亮。 不知道梁亥杰先生找到吃的了没有，在客栈能否看到横亘在窗外的千秋西岭雪…… 第208章 障眼小把戏，散漫蜀军纪 顺着官道继续前行，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岔路口，岔路的路基极其讲究，用碎石铺满后又用一种粘土洒在上面，这类粘土遇水不会散，而是化成胶状渗入碎石的缝隙，死死地把碎石粘得牢牢的。这样的路面，即使是牛车压过，也留不下痕迹。不过我只稍作停留，便放弃了沿岔路往上搜索的念头。如果真是蜀国粮仓，大概不会这么明摆着给外人指路。 继续沿官道走着，走出一里多都没有再发现重载牛车的车轴，难不成，刚才那条岔路其实就是……于是又悄悄折返，这次我没有再走在官道之上，而是贴着路旁的杂草和树木，远远地往回摸过去。 回到岔路，我依旧依靠路边的树林作为掩护，小心地前行。大约2里地后，我停下了脚步，隐隐地可以看到前方又在岔路边再出现了一条分岔路。岔路依旧遥遥地往西岭深处漫延过去，这条分岔路却似乎要绕开当前这个山峰，往另一个山头去。 我尽量打开夜眼，观察着分岔路，松软的土路，被车轮轧得坑坑洼洼。再仔细搜索路口周边，很快就在不远的草垛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堆起，上面应该是铺了一层雨布，再盖上了草作为掩护。如果不是刻意去找，可能白天都不会太在意这个地方。 这就没错了，分岔路才是去粮库的路，那个草堆，下面必然是紧急抢修这段烂泥路的抢通物资。如果我没猜错，沿着这条分岔路拐过前边的弯，后边的路大概就会修得跟主岔路一样了。 这些歪门邪道，其实都是在龙骑时，有一次跟老梁去凤凰山大梁的粮食和棉花仓时了解到的。那条主岔路就是要把重车的车轴给掩饰掉，这条分岔路站在路口能看到的那部分烂路是掩人耳目的，路口藏着的抢通物资，就是在紧急时刻迅速把这段烂路恢复成可快速平稳通行的状态。而路口看不到的后边的部分，就是跟主岔路一样质量极好的顶级官道。 要验证我的想法很容易，往分岔路走进去看看就知，可我一动也不敢动了，这个地方不可能没有暗哨。怎么找都找不到暗哨的位置，足足趴在路口有半个时辰，才看到远远的一棵树上似乎亮了一下火。 大概是安稳日子过久了，这长夜难熬，所以树上那哥们忍不住抽了一口烟管来解乏。这种违规行为，要是在我大梁甲等军里，被值夜的军官逮到，轻则三十大板打到两个月下不了床，重则可能直接就砍了。 果然，树下不远处一个更隐蔽的角落里飞起一块石头直接打在那抽烟的家伙身边树干上，就见那树上的家伙赶忙地把烟斗给熄了，树林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可这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一高一低两个哨位已经现形，典型的三人明暗哨布局，那么还有个明哨，可以在暗哨前，也可以在暗哨后。这次遇到的应该是明哨在后的阵型，这个小组领头的多半跟我一样是个怕死鬼，因为明哨在前则遇敌入侵时，明哨极易被牺牲掉。 那就好办了，绕开他们虽然麻烦点，但以我的修为，也不是很费力，多耽误一炷香的工夫而已。绕过去远远地一看，果然在路边支着一顶小帐篷，居然还是两个明哨在那抽着烟，漫不经心地有一搭没一搭聊会，然后又时而百无聊赖地打个盹。镇守如此要地的蜀军军纪，也就跟西山军最混账的那段时间差不多吧。 而路，果然如我猜测，拐过弯后，就变成了结实的粘土碎石路，且可双向过车……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第209章 诸葛匹夫给爷的下马威 躲开第一层防御，往山里继续，我的行动越来越谨慎。很快就看到了第二层，哨卡。不但人数众多，且前置拒马，后有枪兵，最后的骑楼上还有冷驽。值夜的士兵有十几个，不远处的山壁阴影里还有数量不明帐篷。如果第一层的暗哨发挥作用的话，这里帐篷里的士兵会迅速集结到哨卡。就这个规模，哪怕是入侵者有百十号人，只怕也冲不过去。 这个哨卡的位置选得极好，就是在一个垭口处，两边都是陡峭的崖壁。普通人肯定是无法翻越过去的，就算是我也费了老大的劲，才找到一处可攀爬的地方。越过垭口后，地形豁然开阔，道路两旁的遮蔽物更多了，我正轻舒一口气，以为这段会比较轻松。脚下却突然碰到什么尖锐的东西，我几乎是刹那间生生地把身形定住，悬在半空的那只脚一点一点地抬起来。退出一步后，俯下身去看，艹，铁蒺藜，朝上那个尖角还是涂了剧毒的，月色下泛着诡异的色彩。 太阴损了，大路走不了，两边树林草丛里撒满了这个缺德玩意。要完全避开，势必严重影响通过速度……我再仔细观察了一下，突然冷笑一声（在心里），原来这蜀军为了方便布设和回收，是用一根极细的绳子将这些阴损玩意串起来的。也就是说只要发现一个铁蒺藜，就可以摸着绳子走，小心别被这玩意扎到手就好。 大路上路过了一队巡逻的，还带着该死的细犬。我的手不禁向怀里摸去，身上还有一包秀才改良后的对付细犬的药，自从我回去给他讲了在凤凰山的事后，秀才颇为得意了一阵，然后就改了配方，搞出了这么个顺风醉。只要看准时机在上风处撒出一把，那5丈之内下风处的细犬会极快地进入痴呆状态，分不清目标和方向，傻不拉几地逮着那个方向就朝那乱吠。 不过还好，这铁蒺藜对入侵者是陷阱，但对巡逻队和细犬也成了限制，他们是绝不敢离开大路下到路边来的，隔着这么远，细犬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这明暗哨、哨卡、铁蒺藜，巡逻队……四道防线了，我连粮库的边都还没摸到。心里不禁有点着急起来。关键时间太仓促了，若多一天，我慢慢摸索，到快天亮时找个地方藏起来，白天就猫着偷偷观察，第二天晚上就更从容了。 我所不知道的是，幸好时间仓促，我没动心思多待一天。因为……那诸葛丞相的后招，就在第二日清晨……子时了，眼瞅着就进入第二日了。 顺着铁蒺藜链，逐步就离开了这个生死阵，到摸到绳子尽头时，我又出了一身冷汗，因为绳子的尽头，居然还连着一个机括，若是拽动绳子的力气稍大，机括就弹起，另一头连接的铃铛将警铃大震……什么缺德玩意才能想出这缺德连环套啊。我是真的想念小邓了，有他在，这些东西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仔细探查，确认已经离开了铁蒺藜阵了，我速度再次加快，在丛林里如影子般掠过。突然间，我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我意识到，我已经是第三次路过同一棵树……我被阵法困住了。诸葛匹夫……还没见面呢，就着了你的道了。 我后悔死了，三师傅，还有姥姥都是阵法高手，我却死活不愿意学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这八卦，除了知道那8个卦象怎么念，长啥样，其它就一概不知了。 眼前这棵树下，那个不起眼的石墩子，上面就刻着这么个劳什子的玩意。如果不是连续三次看到它，我还真没发现我被鬼打墙了。 我看着那两条阴阳鱼，和围着它们的长线短线代表的八个卦象……脑子里却想着，如果把铁蒺藜阵放到这个八卦阵里，岂不是更缺德？对啊，为什么没有这么放呢？这要两阵结合，神仙进来也要脱层皮啊……难不成这俩缺德玩意相克？ 第210章 智破八卦，夜探蜀仓 再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石墩的八卦图，突然隐隐觉得不大对劲。这八卦每一卦的那三道线，和其对面那一卦的三道线，就是反着的。就是我这边是一条线，那对面那卦对应位置的卦线必然是一道断线，反之亦然。 可是这个石墩上，兑卦和震卦貌似换了个位置，虽然看起来更顺眼，但却破坏了八卦这阴阳对照的规律…… 想了想，我从背包里取出一根绳索来，这是猴子他们装扮的蟒筋攀岩索，我那日去看着轻巧又结实，加上我这又没有锦绣的云锦可以腾云驾雾，就讨来一根。 就这蟒筋索，我在两头绑上两块石头，然后中间在那石墩上缠着绕了一圈。就把那绳索往前抛出一头，往后抛出一头，前后各抛出了5丈远。没有任何动静，我尝试着再次催动身形，往前方奔去。就在将将要超过前头绳索绑着的那块石头时，突然就感觉那块石头向后被扯了过去，我大惊失色，刚想回头，脚步却没刹住，一个趔趄冲出几步……我就看到我前方的地上，一根绳索上绑着一块石头，可，这块石头分明就是我刚才往后抛的。 我强压着心头飞速的心跳，沿着绳索走去，毫无悬念，我第四次看到了那一棵树和树下的石墩，那要这么说，铁蒺藜阵跟这个八卦鬼打墙不冲突啊……我满心疑惑地走到石墩前，再瞄了一眼……不对啊，卦象又动了，兑卦又跳了两格，跟艮卦又换了个位置……按这么算，如果再触动一次，这个八卦鬼打墙，兑卦再跳两格，跟巽卦再换个位置，再跳一次就又跟已经错位的震卦再换一次。 如此反复，终有一次，所有的卦象会回到正确的位置，心算了一下，6次，还有6次八卦就归位了。那特酿的，八卦归位后会是啥后果？我咽了口口水，我若暴力拆了这个石墩，也许能破阵，可那样的话行踪可就完全暴露了。我沮丧地坐在地上，苦苦思考破解之法。 眼角瞥了一下那根蟒筋索，突然发现有异常，当时我是缠了一圈，可如今，石墩上明明白白是缠了两圈……这个石墩会转？我触发一次，就转一圈？然后兑卦就跳两格…… 蟒筋索虽然长度不足以甩出这个阵法，但是……要绑在一前一后两棵树上长度可是绰绰有余了啊。那……我下定决心，试一下。我把那蟒筋索再绕着石墩又紧紧地缠了几圈，只留下够得到前后两棵大树的余量，然后就把两头死死地绑在了大树上。 然后我就缓步再次往前方走去，走着，走着，貌似没有任何变化。突然一个恍惚，我就……出了阵。靠……我压抑住回头去石墩上看看发生了什么的冲动，先往前吧，不能耽误时间了……这是第五道防线了。 再前进了几里地，躲过了3组带着细犬的巡逻队，转过一道山梁，就无法再走了。一大片军帐，灯火通明，绝无悄悄绕过的可能了。不过呢，也不用再走了，在那片灯火之后，我就看到了绵延数里的粮仓。粮仓反倒是因为防火的要求，一盏灯都没点，但在西斜的月光下，一览无余。甚至还能看到一队一队不点火把的巡逻队的身影，时隐时现在那些仓廪之间。 抬头看看西岭雪山，我就发现了又一道防线，在那雪线以下，隐隐地有灯火摇曳。晚上这道防线作用不大，但白天，任何想绕到这粮仓后的雪山上窥探的，都躲不过那山上驻守的岗哨。 不能再往前了，我迅速掏出从那礼部速记官处要来的画笔和速记簿，把今日进山的各个防线、地形、陷阱都记录下来，然后再开始数那粮库的数量和规模。 待把这些都记录完成，天边的冷月已经西沉，这就是寅时已过到卯时，只有约莫一个时辰，东方就要泛白了。我收拾好东西，把我隐蔽位置的痕迹处理干净，就往回速退。很快就一头扎入了那个八卦鬼打墙阵，那个石墩，果然被蟒筋死死地绷住，没能再转。那该死的兑卦，也老老实实地停在了艮卦位置未能跳动。 我考虑再三，是取回蟒筋，还是就这样后撤。不取就这么缠着当然最安全，取下来没了束缚鬼知道这个石墩会作什么妖。可是不取，蜀军一定会发现有外人入侵的痕迹，那我这潜入的计划不就白费了…… 不取了，就算明天他们发现了，我和梁亥杰也都离开郫县去涪城了。在客栈周围的暗哨又没发现我曾经离开客栈，也联想不到我们身上。稳妥起见吧，这个诸葛老贼的手段，我可不敢轻视。 于是我立刻动身，出了八卦阵，再摸过铁蒺藜阵，绕开哨卡和明暗哨。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官道时，天还似亮未亮，我扒掉夜行服露出里边的普通百姓装扮，时间还来得及赶回客栈，然后在早上人员进进出出的人员里混进客栈不难。 在我的身后，那片密林中，因为我返回再次触发的原因，那个八卦石墩，又狠狠地转动起来，直接把蟒筋两头所绑的大树，生生地给勒断…… 我不知道今日我把蟒筋留在原地的决定，会在不久以后，带给我多么深的痛…… 第211章 一顿早餐，差点翻脸 有惊无险地回到客栈，周围的暗哨在黎明时分确实懈怠了不少，我就跟着送菜的大车，波澜不惊地混进了客栈。 梁亥杰双眼通红坐在床前，貌似也一夜未睡。 我就好奇地在他眼前踱步，这公子爷是咋了？一向心大气大的，这是被客栈老板家的闺女给拒了？ “你别走来走去好吧，搞得本公子心烦。” “那老板家闺女长得也不怎么样啊，公子您这，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滚，本公子这是饿的，你说这郫县，好歹是天下粮仓，怎么就天黑就没吃的了啊。” 好嘛，敢情这是昨晚出去没找到吃的，这个窝囊废，离了本爷，非得饿死！ “别，公子啊，这外头我看那卖早点的都出来了，要不咱出去吃？我跑一晚上，也饿得不行了。” “有啥吃的啊，有担担面没？”，说到吃，我们的亥杰公子立刻就消气了。 “瞧您说的，这天府平原，好吃的多着呢。红油抄手、军屯锅盔，甜豆腐脑……” “甜豆腐脑？豆腐脑不是放卤，咸的么？” “我的爷哟，您出去可千万别这么说，小心那老板赶您出去。在南方，豆腐脑就是甜的。” “不行，豆腐脑怎么可以是甜的？待大梁一统天下，东洲的豆腐脑都必须是咸的！” “您就闲得吧……”，我对这种无理还进三寸的主，没啥好说的，饿死你拉倒！ “那，锅盔是啥？” “馅饼” “那应该是咸的哈！” “糖心馅的锅盔，甜的！”，老子今天就跟你这一根筋杠上了。 “那什么抄手，又是啥？” “搁北方，那叫馄饨……” “得了，就这个了，这个要还是甜的，本公子就……去吃担担面。” 这个还真是咸的，我就是想抬杠，那也没听说过甜的馄饨啊。于是就灰溜溜地跟着趾高气昂的三公子出了客栈。 我的爷啊，我一晚上窝山里打探消息，九死一生的，您这见着我……就惦记着早餐啊。 不一会，咱俩就来到了街头一家早餐店，两份红油抄手上来。然后梁亥杰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再要了两个锅盔，一口下去，那肉香扑鼻，汤汁四溅。我是真特酿的饿了，昨晚到现在，滴米未进，还上蹿下跳的。 “你不是说锅盔是甜的么？“ “我没说所有锅盔都是甜的啊……”，为了防止那货来抢，我先把两个锅盔都咬了一口 “那……豆腐脑！” “您可以试着让店家给您来个打卤的豆腐脑……” “你这一晚上，吃炮仗了？敢跟我顶嘴了？” 我抬头看了梁亥杰一眼，给你面子，是看在那140万两白银的份上，别得寸进尺哈。梁赞都不敢这么对我说话呢。 三公子不愧是人精，立刻觉察到他失态之处，赶忙换了个笑脸。 “老子今天要是能吃到打卤的豆腐脑，你跟我赌啥？“ “不赌，没钱。“ “别啊，咱赌下一站，涪城……那是巴国宓族宗室所在，想不想去看看？“，梁亥杰以我最讨厌的梁城权贵们那种戏耍我们这些乡巴佬的神态，公然挑衅我。 我却无法反击，卓子的宓族祭坛……不是在巫峡南岸么？怎么又扯上巴国和蜀国了？ 第212章 化形金雕，迦楼罗 我端起一碗杨梅酒，喝了一口，定了定心神。 “什么宓？杨蜜？这杨花是春天开的，如今数九寒冬的，副使大人别开玩笑啊。” “不是，慕容队长，刚才本副使是嘴快了一点……您多担待，真不是有心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孙子故意提及宓族，绝对不是无风起浪。我一说副使，他立刻改口叫我慕容，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入戏真快。这梁家，老大、老三都非泛泛之辈啊，就不知道那老二，还有在楚国的老四都是什么德性。 “慕容队长……”，梁亥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近距离盯梢的，才郑重地说：“仓廪的事，还顺利么？” 我比较喜欢梁三爷的地方就是，一旦进入正题，他就跟日常的不羁判若两人。虽然知道在他们这些公子王孙眼里，我们不过就是个工具，但若志向相同，我倒也不是太在乎。 “肆佰陆拾个仓库，绵延3里。每个仓廪从外观估算，屯粮不少于2万斤。” “玖千万斤……按每个士卒一年500斤消耗，那也支撑不了多少人啊，撑死20万人。” “公子，梁军有没有按照500斤足兵足食过？都是以战养战，而且初期1万人，能回来的又有多少？死一个，就少一张嘴啊。玖千万……我做梦都不敢想，何况，这还不是蜀国的底蕴啊，锦官城和渝州的官库，还有玖千万，而蜀国有多少粮草是藏于民间的？战时，蜀可调用的资源……我大梁没法比啊。” “若能做到举国上下一体，无论蜀还是楚，都不是我梁可以觊觎的……可惜，人家家大业大，想分家产的就多了……何况人家要吃饭的人也比我们多吧，大多还是老弱妇孺。” 我其实打心眼里想问的是，你们这些老爷们，到底是要伐蜀还是伐楚？这两个没有一个是好招惹的，您一会让攻巫溪，一会又来刺探蜀国粮仓，这是要累死我西山军啊。 梁亥杰没有给我问的机会，当然了我也绝对不会问，老梁通过乐公公转述的忠告还绕梁未散呢，不要掺和，不要掺和！ “走吧，早饭也吃好了。本公子要打包几个锅盔，咸的！” 半个时辰后，蜀侯骑司的信鸽就飞往了锦官城。在这不过二三十里的距离上频繁使用信鸽，也算是诸葛丞相对梁亥杰的优待了。 梁副使及其护卫，一夜未出，晨间外出早膳，无异常。饭毕，结房钱，经郫县东斜路，往雒县。 诸葛丞相破例在早餐时，就把梁亥杰的行踪信息先拿过来了。 “他们俩一夜未出？西岭那边有什么异常么？” “回丞相，西岭卫戍回报一切正常，无可疑人员，无可疑事件，近日除非必要，已经暂停了西岭仓对外的往来。” 好，今日还有多项议程待商议，你们都去准备吧…… 众大臣于是纷纷告退，丞相府就渐渐归于一片寂静。 “老金……你那边，有什么发现么？“，那诸葛丞相，端起米粥，喝了一口，然后低声问道。 屏风后，走出位一身耀眼金装的男子……竟然是，那日在白水关上的金雕，迦楼罗，化形金雕，真神境！ “那两个孩子，都非凡品！“，迦楼罗的话也很少。 “他们跟我西岭粮仓，有关联么？“ “我去时，西岭一切正常，未发现他两踪迹。“ “那……就不正常了，那个护卫，就是他们的副侍卫长，老金你怎么看？“ “潜力很大，但目前不到真神境，暂不足为虑。“ “侍卫长堪堪神级，副侍卫长却直指真神，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老金啊，如果一个个不起眼的反常，扎堆到一起，只怕就是那些小家伙要造反咯。“，诸葛丞相挥舞着他的羽扇。 第213章 最强硬的话，说最怂的法子 去雒县的路上，我把西岭粮库的素描图交给了梁亥杰，并简单地做了些说明，其中就包括那根蟒筋攀岩索。 “这是个隐患啊，那蜀国丞相最得意的就是他的阵法造诣。虽然那个阵可能并非什么顶级阵法，但被你用这种笨办法破了，只怕这诸葛丞相会印象深刻，只怕就会将防御方案做重大调整了。“ “公子不是只要摸底蜀国的战备粮规模么？这东西，蜀国就算知道被人探了营，恐怕也没法进行重大调整吧。“ “就是这么一个小隐忧，会在我方制定战略时，患得患失。唉，罢了，这也不能怨你，换是我，强行破阵都可能。“ 虽然是这么说，我还是能感觉出梁亥杰的一点小小的不满。我也无意分辨，不管过程如何艰难，但在我大梁军队里，向来只问结果。 接下来的路上，也不知道是各有心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两话都少了。直到快到雒县时，梁亥杰突然指着一座山脚下的一片风格奇诡的建筑群，对我说： “如果所猜不错的话，那里便是宓巫族的宗庙所在了。” 第二次了，这是梁亥杰第二次主动给我提起宓族，但这次很自然，也不知道他这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宓巫族啊，本是巴国部族的王族分支，在炼器方面有很强的造诣，说是东洲首屈一指也不为过。巴蜀原本是相对独立的分支，巴国以当地土着为主，蜀则是汉人居多，两大势力组成了一个松散的天府之国。自从这诸葛丞相入蜀后，便一门心思，要把巴蜀整合成中央集权的一个高效、政令畅通的国家……这诸葛丞相啊，真是千年不出的人才。” “直到有一年，那时候我们梁国应该还是献帝在位时，在这雒县，挖出来一副纵目青铜面具还有一棵青铜神树，震惊了巴国的宓巫族。因为这跟宓巫族图腾上的两件神器如出一辙，蜀国以此大做文章，把雒县描绘成了宓巫族发源之地。并由当时的蜀王特批，将青铜器出土周围的土地，差不多跟梁城内城大小的地方，都赏赐给宓巫族供其重建圣地。” “那两个青铜物件是真就在这的，还是诸葛找人埋下去的，谁知道呢。反正，自那时起，宓巫族就陆续迁来这雒县，除了在巫峡的祭坛，宓巫族已经基本从巴国都迁移到此了。也正因为有了宓巫族的支持，这诸葛丞相才得以完全掌控了巴蜀，成就了今天的蜀国。” 原来这后边还有这么一段传奇故事，这个诸葛丞相啊，他做的事，似乎都是卯着百年为目标去的。 “那要按公子所说，这个诸葛丞相是这般经天纬地之才，又占据着天府平原，大梁也没机会染指蜀国了啊。” “那倒不一定，有两个办法。一是巴国原有土着其实并不服诸葛这个外来之人，只是诸葛太过强势，所以巴国土着才选择隐忍退让，但只要有人能做一做工作，再点一把火，蜀中必然大乱。” “第二个办法呢？” “因为他太强，若他一走，没人可以接班，蜀国必内乱。所以第二个办法就是：熬死他……” 第214章 宓巫族圣地，去还是不去 我艹，差点没忍住骂脏话，这也算法子？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边，也有我们这位梁三公子的傲气。梁王族，这年轻一代，确实是人才济济，梁苏白、梁亥杰，还有那个梁丹，前边两位都是见识过了，无论谁继承王位，都必然是一代雄主，这二公子虽然未曾谋面，但他可以在献帝末年就负责大钰宝典残卷指导下的变法，虽然结局不好但也说明他当时的能力。换了蜀国这边，确实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 “怎么招，要不要过去看看？“，梁亥杰指着那宓巫族的圣地。 我确实挺纠结的，跟卓子有关的，我都想了解。可是一想到羲和还有我家螺螺，我就觉得，我不应该再去有非分之想。其实我也没有啊，我最大的愧疚就是那次在37队辕门口的失态……也许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刻的温柔。 “哎，慕容兄，咋啦？魔障了？去不去啊？我倒是真想去看看那青铜神树，据说还叫扶桑树，根本就是倭奴的地方嘛，去砸了它，如何？“ “不去了吧，又跟咱没啥关系，贸然过去，人家未必欢迎啊……“，我很违心地说道。 梁亥杰脸上泛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真不去啊，听说那宓巫族的圣女，可是千年一遇的美人哟。本公子还真想去见识见识！“ 奶奶个熊，这小子到底知道多少啊？梁家，吃好喝好，都特酿的用来长心眼了啊。 “公子，您要是想去，那平安就陪您过去，但……惹了麻烦，平安第一个跑路，您可别怪我。”，我也索性死皮赖脸起来。 “哎，你是我的护卫长啊。” “副的，要不咱先去驿馆，让何队长陪您过去猎艳？” “你……算了，遇到你这种无趣之人，可惜了这一趟蜀国行。这一路，多少美人啊……” “客栈老板的闺女？？”，我也不惯着这位爷了。 “蜀国的小妮子啊，虽然未必都是国色天香，但那小嘴啊，泼辣得……撩得本公子心痒痒的，比起咱那梁城的大家闺秀，本公子还是……嘿嘿嘿！” 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反正咱们这就路过了宓巫族的圣地，我稍稍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奇异的飞梁青瓦……这就是卓子长大的地方么？ 梁亥杰先生似乎也兴致不高了：“这往后，就无趣得很了，贺平安啊……我说真心话哈，以后我可能会很想念咱俩这都江堰、郫县、雒县的日子……还有那一碗担担面。” 我无语了，我不怕横的，就怕这种委屈巴巴的…… “……真想去看看那宓巫族的圣地？那……我陪你去吧，保你平安！” 梁亥杰的眼睛里放起了光，“你不会甩下本公子自己跑路？” “看情况咯，你要真砸了人家的圣物，我也保不了你……” “说说而已嘛，我梁亥杰是那般没有分寸的黄口小儿么！！”，我们的三公子，跟刚才霉霉的样子，那是判若两人了。调转马头，就朝那片神秘建筑奔去，我无奈只能快速跟上。 兔崽子，其实是爷也有兴趣，否则谁带你来逛啊。 第215章 蜀山之王，贡嘎 蜀，锦官城，丞相府 “什么？他们去了宓巫族圣地？？” “丞相……他们本来已经走过了，突然调转马头，就奔圣地去了。咱们的人也不知道该拦还是不拦。”，那丞相府里，那堂下跪着的是侯骑司副司曹，胡宵辰，瑟瑟发抖。 “他们进去了？谁迎的？我们的人……里边的有讯息传出来么？” “回丞相，事发突然，我们的内应还没有消息传出……这梁国公子，搞什么鬼啊？” 那诸葛丞相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招呼那个胡霄辰起身。 “无妨，咱们静待消息好了。何况这位亥杰公子，不也要留在成都么，能翻起多大的浪来。就是，那个副侍卫长，得考虑一下了。他那个画像，怎么对不上梁国的哪个高手啊。” “丞相，那个侍卫名唤慕容城，梁国倒是有一个世代充任禁军的家族姓慕容，最显赫的是梁允帝时，任过禁军校尉郎。可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最近并未听说慕容家出了什么新人。” “你不用管了……你，去一趟郫县吧，我总觉得那边风平浪静的有些不对。这两小家伙，不可能那么老实。” “是，丞相！”，胡霄辰暗自擦了一把冷汗，便急匆匆地退下了。他这个副司曹也当了2年了，一直就指望着什么时候能挪挪位置，可好死不死，这趟梁国来使，李宁那边没出啥岔子，到了蜀国境内却接二连三，被我们梁亥杰先生折腾了一番，只怕是升迁无望了，能保无大过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老金，这事你怎么看？”，看着胡霄辰退下后，这位诸葛丞相端起桌案上的茶，却仿佛也失了往日的沉稳。 “不知道，这梁国公子丹，相传入蜀，却一直没有跟咱们联系。如今都成了一桩悬案。” “我是说这个三公子，梁亥杰。他怎么会突然去了宓巫族圣地……” “丞相啊，那还不是为了公子丹么？” “罢了，罢了，梁亥杰此番入蜀为质，严加看管，还不是最紧要的。倒是他那个副侍卫长，不在留蜀名单上，那就是要返国了……老金，你有把握么？” “没把握……而且我不愿动他。” “怎么说？” “在他身上，我能感觉到巫峡姥姥的气息，但又不全是……他的背景可能很深啊，虽然他还未到真神，可我总觉得，杀了他……会给我蜀国带来滔天的灾祸。仅仅是巫峡姥姥，丞相您想跟宓巫族翻脸么？” “老金啊，咱不是在讨论这个小家伙，杀不杀其实无关大局。关键是，公子丹的下落，能不能在他身上追到点线索？” “那……我觉得，还不如在这个公子亥杰身上找。他必然是带着使命来的，否则大梁帝位的强力争夺者，怎么会屈身来我蜀为质？” “唉，老金……我觉得咱们都老了。先帝托孤于我，我可能……要辜负他了。” “你就是这样看不开，凡事尽力了，便无遗憾，你还真想与天斗啊？” “对了……宓族祭坛，上次炼黑白刃，遭到神妒。这次这个，只怕……你去护法么？” “我还是守着你吧，你这里风雨飘摇的，我不放心。巫峡那边，让贡嘎去。” 蜀山之王，贡嘎！ 好一场局啊，公子丹。 第216章 离堆一叹，满腹伤心 “你，留蜀为质。那蜀国质子刘瑾，却要带着我大梁公主返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挺公平的么？”，梁亥杰一脸的无所谓。 “大梁无人了？要把你献出了为质？” “东洲，梁楚之战恐难以避免，韩魏赵燕也是蠢蠢欲动，合纵之势已成，各国均畏惧我大梁，五国联合对抗，所以蜀地不能再出乱子了。” “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就不能换别的王子么？” “老大是储君，老二没了踪影，老四被我弄到楚国去了，老五老六，发配到封地，这紧要关头再把他们推出来，我这三哥也太不厚道了吧。”，梁亥杰自嘲道。 “那……蜀国承诺了什么？” “蜀在东洲中原之战，可为我大梁提供粮草、马匹，当然价格嘛……必要的话，蜀军可以出蜀协助大梁” “诸葛有这么大方？还出兵支持？” “当然不是无偿的……如蜀出兵，我大梁要割让南郑和上雍……还好，雍州咱留下了，你们西山军总算不至于成丧家之犬。” 失我南郑上雍，自此大梁炊烟无稻米……我的心，隐隐作痛。这些人，把国土作为赌桌上的筹码……换来什么？攻下楚王城又怎样，要收复安定楚境，没有十年做不来，这其中变数太大了，却要拿我大梁的粮仓南郑平原去换一支筹码。谁出的主意啊？ “这是大王的意思，还是大公子的意思？” “都不是……你呀，有些事，装个糊涂心里还好受些！走吧，歇够了，咱……上成都，走一遭！”，梁亥杰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出了房间，就朝驿馆大门走去。 我愣在了驿馆的房间之内，这一路，从南郑开始，咱们这位公子亥杰，谈笑风生。上千里的旅途，风起云涌，金戈铁马，白水关挺身护国，葭萌道虚以委蛇，都江堰离堆的黯然神伤，郫县客栈彻夜不眠，宓巫族圣地……大梁的荣辱兴衰，他居然一个人默默地扛着。 原来那一句：“这哪是人干的活啊……这是与天博弈”，说的不是诸葛而是他自己啊。 读心术……我撒腿就冲了出去，追上了梁亥杰 “公子，对抗读心术，凡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咦……你这是，良心不安了啊？”，梁亥杰一脸诧异。 “没心情给你开玩笑了，其实对抗读心术，最好的办法，就是激怒对方。就是……当对方对你读心时，你满脑子脏话、恶心人的，最好还是能有针对性的嘲讽……这读心啊，其实对施术者也是有消耗的，当你用大量垃圾讯息轰炸ta的读心术，有可能先受不了的是对方。” “我堂堂大梁公子，脑子里怎么会跟你这腌臜武夫一样，还脏话、恶心人……” “公子，我方法可是告诉您了，用不用，您自个斟酌……就好比刚才您恶心我一样，这方面，您是大才！” “我去……临了，被你算计了一把，脏话、恶心人……嘿嘿，挺有意思的。不过，那万一我骂得太过分了，那诸葛老儿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本公子给宰了？” “赌一把呗，总比被人瞧得底裤都没了要强吧。” “尤其，在圣地的事，还有二公子的事，必然是那诸葛最优先要了解的。” “明白了，脏话、恶心，哼哼，这老家伙不对本公子用那下流手段也就罢了……” 第217章 再遇读心，凌厉反击 这梁国使团还有侯骑司的护卫，大队人马就开始向着本次旅途的终点，成都，而去。 所有人，都对我和公子亥杰的离队，充耳不闻，仿佛就没发生过。就那个童侍郎，一路都在阿弥陀佛，该死该死，都怨我，耽误了这使团的行程。许校尉，还望你在丞相面前多加庇护啊。 许鹏也是哭笑不得，这被梁亥杰先生摆了一道耽误数日，现下还要跟这个童侍郎假惺惺地应付，可惜我还不会读心，否则，那听到的必然是满肚子的脏话了…… 这雒县，其实就在这成都的郊外20里，行政区划上就属于成都，所以使团人马出发不久，就远远看到成都的北城墙了，那城门之上，青砖刻着的，还是锦官城三个大字。多少年啊，每每在梦里，梦见的都是我大梁兵锋，立于这城下。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攻克锦官城了，这块石头，一个月后就要更名为成都。 要一统中原，必须先拿下蜀地，这亘古不变的道理，却在一夕之间颠倒了，我大梁居然要割地向蜀乞和…… 我当初在兵部演的那一出，是不是过了？还一本正经的在谋划伐楚，这还没给我机会说出我的最终图谋，就把我的官给撸了。 突然，我就感受到了一股波动……读心术，我立刻做出了反应，云瑶雨秋实的那个大蛋蛋迅速地把我心海护了起来，然后脑子里各种污言秽语喷涌而出。再看向梁亥杰，这小子天赋不错，我给他简单介绍了被读心时的感觉，想来他也已经意识到了。只是，这才到锦官城外呢，怎么就……我抬头看了一眼，在那天际……一道金色的影子划过长空。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那迦楼罗，已经化形，入真神境了…… 就看那梁亥杰先生，一脸兴奋地窜出马车，骑上马，哧溜一下就来到我身边 “刚才我被读心了……你有没有感觉到？” “这可不是啥好征兆，说明蜀都，至少有两个真神强者了……” “你说的是诸葛和那只雕？我看到了，那个金雕，那么高他都能对我读心，厉害，厉害！” “公子，你怎么骂他的？” “你先说，你咋骂的？” “好玩是吧，骂人对方还没法骂回来！”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太特酿的解气了。” ………… 成都，丞相府 哗啦一声，几个茶杯就被砸在了地上。老金雕还余怒未消。 “老金，咋了？一大早上，这么大脾气。”，诸葛丞相明知故问，显然没安好心。 “那两个兔崽子，老子恨不得当时就飞下去，活撕了他俩！” “你对他们用读心术了？打探到什么信息了？” “那个侍卫能抵抗我也还能理解，毕竟他也快到真神境了，关键那个副使，你不知道他骂起人，有多下流。他居然骂我，是个鸟……现在年轻人都这么龌龊么？” 这诸葛丞相一脸悲悯地看着老金雕，“你才知道啊……” 第218章 女公子，刘琴? 蜀都锦官城，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雨，寒彻心扉。 蜀，丞相府 “这入冬第一场雪也快了，都江堰的岁修，也差不多了吧。”，诸葛看着丞相府屋檐上滴下的雨水，不无忧虑地说道。 此刻丞相府内，下边坐着的是尚书台的尚书林恩。 “回丞相，岁修进展顺利，这场雨来得早了点，但还不至于太碍事。到11月中，各路民夫就可以返乡，过春节了。” “只是……嘉陵江的堤垸整修，进度受了点影响。大约有1万民夫，怕是到月底才能……” “怎么回事？你们工部，不是早就……” “唉……丞相您是知道的，渝州那边，准备不是太充足。锦官城发出的公函，还是打了些折扣。” “刘崇，这孩子还是在跟我置气啊，这立长……是先帝的意思，我又怎能忤逆。慢慢来吧，他是识大体的，终究会体谅。” “是，丞相，梁国的使团已经抵达蜀都了。按照双方礼部的对接，近日最紧要的，一个是少帝接见梁使团，完成和亲的礼仪。二是，谁替代公子瑾去梁，也需定人选了。” “林尚书，你觉得，是对等派王子还是降格打发个官员过去合适？” “丞相，这……外交大事，下官不敢置喙！” “呵呵，老林啊，少帝倒是给我个建议，派我们的女公子过去。” “……丞相，少帝……是在开玩笑吧？” “你啊，别小看少帝年方十三，这个建议，还真是深思熟虑啊。” “刘琴，那丫头……丞相恕罪，咱这位女公子……于礼不合啊，这是对梁国莫大的羞辱……梁国质子是仅次于世子的三公子，我蜀派出个女……公主，那还不如发配老臣过去为质。丞相，万万不可啊！” “老林，你觉得割让南郑和上雍对梁的羞辱大，还是发配一个女公子过去的羞辱大？” “……” “外交啊，不都是彬彬有礼，一片和气。那梁既然有求于我蜀，那有些事……这是对东洲各国的一个交待。若南郑上雍能忍，女公子又有什么不可忍的。何况，我们这位女公子，就输其它公子么？” “这少帝接见的事，你们礼部安排吧，走走过场，我就不掺和了。这雪一下啊，要忙的事还多着呢。” “是，丞相请放心，下官来安排。” “少帝的年号，选定了么？”（蜀少帝，三年再定新年号，有悖常理，但诸葛丞相以成都开创新格局为由，强烈建议，遂行） “回丞相，玄元、和泰，最终就等少帝最后选定了。” “玄元，挺好的……当然最后还是锦官殿决定，就这样吧。另外你安排个时间，我也见见这位不安分的梁国副使，还有他那个副侍卫长。” ………… “什么？蜀国派个女公子到我大梁为质？”，童侍郎一脸震惊，“如此折辱，我大梁万万不能接受！” “正使大人，少安毋躁哈。多大事嘛，我梁亥杰都跑到蜀国为质了，虱子多了，还在乎多一只么。” “公子啊，这要传出去，让大梁如何在东洲……” “如何在东洲立足是吧？待我梁攻下楚王城，顺带把那什么新郑、邯郸也拿下来，谁敢不让我大梁立足……早就看不惯中原那几个王八蛋了。“ 第219章 这一回首望，故国从此远 梁王诏曰：北梁南蜀，共秦岭月，本为一家。今有梁公主兰轩，与蜀公子刘谨，情投意合，商水悠悠，岷江潺潺，西岭雪暖，秦山风和。唯祝梁蜀，自此共恤，开万世太平，辅两国千秋。 这也是我第一次，远远地看到了我大梁公主兰轩……面无悲喜，雍容华贵，却望向使团时，顾盼流连，原来……蜀公子和我大梁公主，早就先我使团到了锦官城了，梁亥杰也是一脸迷茫，但又很快冷静下来了……这梁国的藏镜人，竟然不是我们这位三公子啊。 “童正使，这事，您应该事先知道吧？“，我也没太客气，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慕容队……队长啊，有些事，下官也不好……“ “算了，别为难童大人了，我那位大哥安排的。“，梁亥杰冷冷地说道。 安平药局，那个闭塞的小房子里，那位承诺我兵部拨款不足他来补，但最后食言的公子苏白……这一局，把7公主、3公子，同胞亲兄妹，都安排到了蜀国。好家伙，梁城就剩他了……还有那个死太监赵高作为内应，我此时突然对梁老爷子有些担心了，大娘二娘…… 我就浑浑噩噩地，站在那殿下，混过了和亲的各种礼仪。反正我这种侍卫，也没机会上台面，我也不想上。兰轩公主那望向使团的最后一眼……我不敢再多想。 那个蜀国的小王，在那高台上，叽里咕噜地说了什么，咱也听不清。大概意思就是蜀梁万世相好，蜀女公子刘琴，不日将启程赴梁，两国和亲，天下太平之类的。 梁使团的所有人，听到蜀国居然打发一个公主去梁为质时，都气得瑟瑟发抖。我也颇为意难平，但身为副侍卫官，也只能保持沉默。 最重要的，梁国三公子入蜀为质的消息，居然在这次和亲大典上，无人提及。梁亥杰从头至尾，没有出席。看来，梁蜀两国，在这方面还保持了一点默契，仅限高层知晓，但这能保密几天？锦官城各国探子早就把蜀国官场上下蛀了个千疮百孔了，还有多少秘密可保留。 我问过梁亥杰，他神秘兮兮地笑着：“犹抱琵琶半遮面，懂么？“ 虽然绝对保密是不可能的事，但梁蜀高层皆未予证实，这份暧昧，加上蜀国替换刘谨的还是位女公子，楚赵燕韩魏，各国私下揣度的空间可就更大了。 蜀都马上又要更名，这一套组合下来，风起云涌，今日之锦官城，明年之成都，各路势力只怕要忙得人仰马翻了。就不知蜀靖安司，能应付得过来不。 其实蜀国，虽然行政大权独出丞相府，但也有靖安司、光禄勋直属蜀少帝，太尉是巴国老人，渝州那边一直对丞相府阳奉阴违，这蜀高层啊内部斗得也是一塌糊涂啊。 这跟我大梁还不一样，大梁各位公子之间是互相倾轧，但国之大权一直掌握在兴帝，太尉成了个虚职，征西、东军和禁卫三大主力都完全效忠帝国，只是这残酷的体制之下，个人的荣辱，家族的兴衰，乃至一支军队的命运，就不得不完全为帝国所服务。 兰轩公主望向使团的那一眼，望向她亲生胞兄的那一眼，所包含的情感，又是多么的复杂。 …… 这一回首望，故国从此远； 苍茫人间道，何时归故园。 历历残山水，料峭风愈冷； 夕披锦绣衾，独看月无圆。 恍惚间突然想到那位女公子，刘琴。不知道她即将去国，心情是否也会如我们的公主一般伤怀？ 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就会得到答案…… 第220章 初次见面，公子刘琴 第二日清晨，童侍郎和梁亥杰昨夜受蜀少帝夜宴，此刻还未醒。何轻舟作为侍卫长，得以守护正副使身边，我这个副的嘛，连进大殿的资格都没有，就在偏殿对付了两口然后就在大殿之下打盹。 等到宴会结束，我都睡了一个半时辰了。两位使节自然是喝的微醺，何轻舟守卫一边滴水未进还时刻不敢懈怠，饶是神级修为，也是颇为不耐烦了。在回梁驻锦官城使馆的路上，就靠我给他留的烧鸡算是垫吧了一顿。那当晚的驻地警戒，就只能由我带几个人，配合着使馆现有警卫来负责了。 这一下就大天亮了，正想着可以把老何叫出来换个班了，就听那使馆大门外一阵喧嚣夹杂的马蹄声，就停在了使馆大门外……军马，蜀地特产的矮脚军马，山路行军的宝贝。 就听那大门外，有人朗声道：“这里可是梁国驿馆？” 这各国驻外的外馆，本国人自然称为“使馆”，但驻在国，似故意，多称呼为某国驿馆。这之间差异是很大的，派驻外馆的主官，无论是公子还是官员，皆无条件享受优待。但若不是使馆，而是驿馆，则下边的办事人员，则与普通人无异，若是有作奸犯科或者从事与外馆人员身份不符之行为（主要就是情报收集和游说贿赂驻在国官员），则可能被驻在国治安部门缉拿，这个工作，在蜀是靖安司，我大梁嘛，则是梁城南军负责。 其实蜀国这套制度，相比大梁更高效合理。比如蜀有专门负责对外情报和执行行动的侯骑司，也有专事内部治安和整肃的靖安司。 大梁却没有专门的对应部门。对外情报主要由外馆、商旅，还有各一线部队的斥候来完成。对内治安，王城内是禁军，梁城之内由南军、城门卫负责，出了梁城就是各州郡县的衙门，根本没有一个自上而下垂直的管理体系，各不同单位还相互倾轧拆台。 当然，这也不是我这样级别的人可以随意置喙的，只不过是冷眼旁观，觉得蜀国这套值得我梁借鉴。事实上，西山军现在的重建计划，已经开始向专业兵种集中管理（例如杨智的蝰蛇、猴天保的猿猴小道、还有黄虎、小沐未来主抓的水军），战时按照任务属性把各种资源配属到作战部队这样的模式去尝试了。 扯远了……就见使馆的门房，匆匆跑去开门。我则听到使馆西花园，有人趁正门喧嚣，越过了院墙，一身我使馆人员的衣着，刚刚落地，还未来得及隐匿身形，就看到了她眼前的我。来人居然是个姑娘…… 那来人非但没有因为偷偷潜入被发现而害怕，似乎还很生气，觉得我不该这么快戳穿了她。 “大胆，你是何人，敢阻拦本公子！” 嘿，恶人先告状，这招在你贺爷我这不好使啊，我倒看看这丫头几斤几两。 “大胆，你是哪个部门的，正门不走要翻墙，是不是晚上偷偷溜出去耍了？” “你……你又是哪个部门的，这次跟使团新来的吧……不知者不罪，本公子是执行特殊任务你没资格打听，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瓜兮兮地” 哟，好自然好正宗的一句“瓜兮兮”，我笑而不语，对方则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那架势，是要上来打一架还是怎么着？ 这丫头，资质不错啊，20出头，半神。这快赶上当年的龙骑校尉贺一鸣了……这自从跟老梁、羲和重逢后，我似乎对这个名字也释怀了，想起来的时候……都觉得那就是另一个人嘛。 我轻蔑地朝她笑了笑，意思再简单不过了，别自讨没趣，不够我打的。 这下彻底激怒了对面这位，就听一声青鸣，对面那位手中宝剑出鞘…… “琴……琴公子，手下留情，小生管束下属无方，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海量，莫要与他一般计较。” 随着声音传来，就看到梁亥杰先生，屁滚尿流地冲了出来，鞋子都少了一只。 “哼……”，对面这位也算是个人物，知道打不过，就着梁亥杰这个坡，算是下了驴。 “慕容城，你胆子不小啊，敢对蜀国公子不敬！”，梁亥杰装模作样地要来给我一下。 “得了吧，亥杰公子，别跟这位慕容队长一起演戏了。”，那边那位，似乎有点扫兴。 “刘……公子！下官慕容城，适才多有得罪，实属是不知公子想给下官开个玩笑，加上公子身手不凡，给吓着了！” 梁亥杰这还没回过神呢，他忘了我认怂是本能啊，那不比他来得自然快捷。果然，认错快，态度好，马屁顺，我们这位蜀国女公子刘琴，气都消了十之八九了。 梁亥杰讪笑着走了过来，那刘琴公子看着他衣冠不整的，斜眼藐视了一下。我们的梁公子人精怎么会不懂：“误会，误会就好。你看我这都没来得及收拾，你们二位多聊聊，这回头公子您不得跟着我使团回梁么，这慕容队长也会一路护送您的。” 说罢，梁三公子就一溜烟又往馆舍房间里跑了过去。 ………… “就听诸葛伯伯说，大梁使团里有高手，大概就是说你吧，慕容队长！” 第221章 疯魔的公子亥杰，狂野的公子琴 “公子谬赞了！下官这点微末之技，怎敢与公子……相提并论。” 刷地一声，那边长剑又出鞘了……这招谁惹谁了，那边何轻舟远远地站着不敢过来，那蜀国的军士也发现有麻烦，更是蹑手蹑脚。 “公子啊……真不是下官有轻佻之意。下官年长公子快一轮了，若说修炼，略胜公子一点也不值得炫耀啊。公子资质，据下官所知，在我梁，仅有一位少年将军可望公子项背！“ 没办法了，只好出卖贺一鸣了。 “哦，怎样的少年将军？说来听听，长得帅不帅？“ …… “那也是多年前了，我大梁有位少年将军，22岁方成就半神之境，却在攻打蓝谷关时，被大商箭神所……“ “贺一鸣？我听说过他的故事，好一个少将军，不过……就算活到现在，年纪也有点大了……你们梁国这十年都没有出过新的少年英雄吗？“ “公子啊，您看您这宝剑，要不就别为难下官了。再过个三五年，下官在公子手下只怕三招都走不过，您就大人大量吧！“ “公子，我倒是听说，楚国有位少年英雄，公子熊仲。他比咱梁国这位还要年轻，但战功可了不得。“，我是下了决心要祸水东引了，诸葛匹夫把这位主送到我大梁（当然我不知道其实这是蜀少帝的意思），兴帝估计脑壳都要疼三天。 “在你们梁国的那个楚国质子？我可听诸葛伯伯说过，那是个银样蜡枪头。“ “那定然是传闻有偏差了。“，我既没说是诸葛的信息有误还是我的信息有误，这眼前这位主，可不好伺候，凡事得留条退路。 “公子啊，不知公子今日来我梁使馆，是有何要务啊？岑大人和童长史这会都在，要不要下官给您通禀一下？“ “我找他俩干嘛啊，你们那个岑景马上就要奉调回梁了，那个童大人更是无聊得紧，你们的三……副使还有点意思，可惜他这不得接岑景的位置待在我蜀国么。哎，我问问你啊，你们大梁可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地方？“ “这……“ “他懂啥啊，刘公子”，梁亥杰先生不知道啥时候又回来了。“我给您说哈，到了梁城，要论好吃好喝……您得找我大哥，梁苏白，那可是美食大家，又精通乐律，那我梁国的名山大川，虽比不上蜀国，却也别有韵味，尤其是那北疆河套，漫漫草原，茫茫戈壁，我那大哥，没有不熟的。在那漫天星光下，燃起一人高的篝火，一只烤全羊，一碗闷倒驴，吃完了就跟草地上一躺，美滋滋的，一觉到天亮，还没蚊子，醒来就看到那白云下，自由自在的雄鹰，草原上的汉子管它们叫啥来着？‘长生天’。“ “在那最北边，要越过千里的茫茫戈壁，就能找到居延海了。我大梁的铁骑，当年就在这千里戈壁上，在巴丹绝境大破赤刻罗摩的魔军，慕容队长你应当有听说过吧，我大梁龙骑的封神一战。居延海边就是无尽的胡杨林，生3000年，死后立3000年，倒下又3000年不朽，9000年岁月之前，那胡杨飘落第一片黄叶的地方，就是大钰王朝的诞生之所。” 我和公子琴都愣住了，我愣的是认识公子亥杰以来，第一次他如此失态，如此疯魔。 而公子琴的目光里，却似乎燃起了一团狂野之火……那火，我见过，便与卓子看到秀才仙人一剑时的眼神如出一辙，最是忘不了的是她手比的莲花…… 寂静…… “本……本公子今日前来，就是想转告二位，明日，琅琊阁，诸葛丞相想请二位茶叙。明日一早，会有丞相府的马车在使馆前等候。” 第222章 二怂 能推辞么？那公子琴走后，我跟梁亥杰大眼瞪小眼。 这位诸葛丞相，是我们最期待，又最害怕见到的。尤其梁亥杰，对那老金雕可以满脑子脏话对付他的读心之术。可这位诸葛丞相，咱可是万万不敢如此失礼的。 我揶揄了一下梁亥杰：“三公子，您这番来蜀国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趁早承认。那我就打晕你，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推掉这份差事。不然要是被那诸葛摸了老底，您又是何苦来哉。” “去去去，我就是不想让那诸葛知道我其实还蛮喜欢这个公子琴的。他知道了又怎样，难不成再换个公子去梁为质？” “好吧……那我没啥可说的了，那就明天去琅琊阁走一遭。其实我觉得诸葛丞相就算要对你不利，也不会在明日，这不来日方长么。” “你是想说到嘴的鸭子飞不了，是吧？你一个十夫长，怎么就敢这么僭越呢，啊！！” “话都让您说了，我还能说啥……” 于是各自就回各屋了，我也守了一夜，就把各项事务跟何轻舟交接了一下。回我的房间，睡个囫囵觉去。至于今日的各项应酬，我就躲了个清闲。 巴丹绝境……今日公子亥杰无由来地提到那一战，那位女公子显然是着迷了。她若知道，眼前这副队长慕容城居然是那一战的主将之一贺一鸣，会怎么想啊。咱这位三公子，出牌的套路看不透，所以其实我根本不担心明日的琅玡阁茶叙，他不会没有准备的。 老狐狸和小狐狸，明日可好玩了。 不去想了，我在我的房间里，继续琢磨的我的云瑶雨，玥阕心经。眼瞅着过完春节，万物复苏，就要进入雷雨季了，是该畅快淋漓地接受这惊雷的洗礼啦。大战在即，我的修为一直卡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突破。 不知不觉中，一个白天过去，晚间也没人来骚扰。我就在一片宁静里，迎来了秋实的大圆满，似乎已经感受到凛冬的雪意。这外头已过了立冬，到小雪时节了。 次日清晨，打开窗户时，就感受到了一丝彻骨的冰凉。在南方，湿气重，哪怕江湖水塘还未上冻，这湿冷的气息就往裘里钻。好在我常年待在西山军，对这南方彻骨的湿冷也算是习惯了。天，灰蒙蒙的，昨日还是一轮暖阳呢，这入夜就开始降下了霜。 使馆外，果然已经停了一辆做工讲究，但又无比低调的马车。双马辕驾，这在蜀都，也就是平常官衙的配置，甚至比不上梁亥杰那日在杨记吃我烧饼时的座驾。只是那车桅，无声摇曳的蜀丞相府的青绿色的符节，这跟老梁府上马车那低调的旗子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最平凡，却又最尊崇。 我路过梁亥杰楼下时，故意大声咳嗽了两声，那楼上旋即传来噔噔噔的楼梯响。咱这位三公子心也真大，真敢让蜀丞相府的车驾在外头吹了半个时辰湿冷的晨风。 “吃了么？”，梁亥杰问。 “没吃，给咱使馆省点钱，去丞相府吃。” “你，就不怕，诸葛丞相只管茶，不管饭啊？” “那我回来路上就跟这锦官城一家家饭馆吃过来，每吃一家我就说丞相家居然不管饭。” “艹，别说我认识你，你回头拍屁股回西山了，我还在成都呢，丢不起你这个人。” “走吧，爷，咱去看看这琅琊阁是啥样子……” 其实，我和梁亥杰都是心中惴惴不安，就是靠扯淡来彼此安慰而已。 第223章 琅琊阁内，不见刀兵 马车开始行驶得很平稳，到后面就有些颠簸了。我掀开车帐看了一眼，这是已经出城了。一开始以为，咱俩是要被蒙上眼睛被人看着，到地头才能睁眼呢，后来一想，毕竟还是咱格局小了。公子亥杰倒是一脸淡然，上了丞相府的车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一副要杀要剐听凭君愿的意思。 我倒是好奇起来，这梁亥杰先生，应该不会不担心诸葛的读心吧，就算不在今日。这诸葛丞相，以术数就得近真神境，那他的精神力只怕远在那个金雕之上。举手投足间可能就把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对手，最好的办法是让黄虎在百丈外一箭送走。 听说，精神力达到一定高度，便可释放自身的境界。……姥姥传授的云瑶雨似乎有这个妙用，但如今我云瑶雨第三级秋实的修为，这个境界仅仅局限在我心海，确切地说是那个已经充实满我心海的秋实蛋蛋内部。这也是我有信心抵抗真神境读心的依仗，在我心海内的那个境界，任何想窥探或者扰乱我心境的心魔，都立刻被压制至少两级。作用范围有限，似乎有些鸡肋，但对于曾经被心魔骚扰过的我，却不吝是个天上掉下的宝贝。加上那个充满攻击性的玥阕心经，我几乎可以在修为的冲击上，毫无后顾之忧了。 云瑶雨第四级，凛冬雪……我依稀能感觉到它的发展方向了。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就听那车外，有人低声道：“梁国尊使，月池到了，琅琊阁就在不远。接下来，有劳尊使玉趾，移步前往！” 只见咱们的梁亥杰先生立马整理了一下衣装，跟方才那慵懒的姿态，判若两人。出了马车，就冲来人作揖表示感谢。从那马车上沿着已经架好的木阶，下到地面。再行礼： “烦请先生带路！” “不敢，尊使请跟随月池的引路仙子，它自会带尊使前往琅琊阁。” “仙子？敢问仙子何在？”，亥杰诧异地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个美人。 “哦，哈哈，小人的疏忽。那仙子并非她人，便是在那了！”，那接引的门人哑然一笑，指指在那月池中，悠闲散步的仙鹤。 “通灵仙子？”，梁亥杰骇然，连个引路的都是通灵圣兽，这诸葛丞相排场简直是…… “非也，非也。尊使谬赞了，但这仙鹤倒却有些灵性，带个路还是没问题。” “开眼了，丞相真是仙人谪凡，便是这引路使者都如此超凡脱俗！多谢先生赐教！” “不敢，不敢。尊使请！” 梁亥杰便整了整衣裳，就要踏入那月池上的步道。我也尾随而去，但那接引使者却很客气地拦住了我。 “这位先生，还请解下佩刀。琅琊阁内，不见刀兵！” 我睥了他一眼，“此处只是月池，并未到琅琊阁，请问先生为何阻我？” “这……先生的兵器，可放置在左边厢的藏兵台，安全大可放心。” “那我执意要带着呢？大不了进琅琊阁前，我把刀放于台下，不带进去，那也没坏丞相的规矩吧？” “……若，先生执意如此，琅琊阁倒也没有禁令。不过……先生可莫怪小的未曾提醒。” 我……这完蛋了，就此服输吧，不但面子挂不住，还有损我大梁脸面。这要带进去，这个琅玡阁下的琅玡台必有什么古怪。关键梁亥杰一脸憋笑看戏的表情……让老子气不打一处来。 第224章 听弦音而知雅韵 “如此，有劳先生啦。那我就带刀走一回，还有啥礼节方面需要注意的，烦请先生提点一下。” “啊，没了没了，两位跟着接引仙子走就是。”，那家伙似乎忙着交差的样子，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就老僧入定了。 我也是骑虎难下，就这么，跟着梁亥杰一路，进了月池小道。别说，那仙鹤还真是灵禽，见我们都来了，就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地在前方引路，这都已经寒冬了，怎么这月池里居然还开着数朵莲花啊，那下边还有鱼儿时不时窜出水面去采食那花瓣。 我跟着走着，却对这幻妙仙境一点好感都没有。 “公子啊，这地方透着点古怪呢。“ “你是被那个门人给吓到了吧！“ “切，故弄玄虚！“ “你听说过峨眉山么？“ “啊，听说过，就在蜀境。“ “哦，那你听说过峨眉山的猴子么？“ “那倒是不太清楚，这猴子有啥特别之处？“，我摸了摸后脑勺。 “我也没去过，不过倒是听一个上过峨眉山的香客给我说过一个笑话。“ “啥笑话？“ 公子亥杰突然转身冲着我，“呐，现在我就是那个香客，你呢就是峨眉山的猴子。“ 艹，这拐弯损我呢。 就看到那公子亥杰，双手拍了拍胸口，再拍了拍口袋，对我说：“没得咯！“ 然后他大拇指朝后边指了指：“那头有！“ 我丈二摸不清头脑，看着这三公子跟那耍宝。 “不懂？笨死了！我简单给你说吧，峨眉山的猴子占山为王，拦路要钱。香客带的食物被抢完了，就会跟猴子掏兜告诉它，老子已经被你们抢光了。后面的还有，你去抢后头的吧！“ “那……这琅琊阁也有猴子？那咱也没带吃的啊！“ …… “我有时候真是对你的天真……无话可说，这么说吧，那猴子不只抢食物，它们对任何新鲜玩意都好奇，所以你这把宝刀，若是无人看管放在琅琊台上……嘿嘿，你下半辈子就跟这耗着吧，看看能不能找回来，万一那猴子还带刀回了峨眉山……“ 艹，落云要是被偷……方才那个门客，真特酿的坏啊。 那梁亥杰正得意忘形地狂笑着呢，我的脸则红得跟酱猪肝似。却突然听那云雾深处，传来一阵琴声，似飘渺无际，却时而振聋发聩。 我呢，一个楚国乡下长大的孩子，10岁前靠娘每年几斤猪肉一串大钱的学费，读了两年私塾，认得几个大字。倭乱后被老梁带回梁府，正儿八经上了几年学，一般的诗书倒也能通读，随后跟着龙骑征战，差不多又都还给先生了。直到西山军，那个书生淫威之下，又逼着我读了些书，钻研了些兵法……就这么断断续续的，也算脱离了白丁了吧。但这琴棋书画，霓裳羽衣，阳春白雪的，咱确实是没那个条件学。 但我们梁亥杰先生不是啊，帝国公子，三岁便要开始读书，五岁通音律，十岁时就已经听弦音而知雅韵了…… “这琴声里，有兵戈之意……但回环曲折，又似在怀念什么……“，梁亥杰立时收了方才的放荡。 我转头看了一下，四周貌似没有猴子，而那接引仙子仿佛也交了差似的，又悠闲地在池中踱步起来。路还有两条，一条曲径通幽，另一条云遮雾锁。不过傻子也能听出来，上岔路吧，向那云雾深处，仙音袅袅的方向。 “一位听音，一位观形。梁果然人才辈出！木儿，还不去给两位公子引路。“，那深谷幽幽处，却传来一个极为好听的男人的话语。 顷刻，在岔路的葱郁绿色里，就出来了一位七八岁上下的男童，笑着冲我们： “二位大……叔，请随木儿来！“ 梁亥杰翻了个白眼，明显被我的沧桑给拉高了他的辈分，却又不敢发火，而是堆着笑脸冲那童子：“那就烦劳小哥了！“ 我还真是佩服这富家公子，到哪见谁都彬彬有礼的。 第225章 木儿是假，秋儿是真 那个叫木儿的小童，不再多说，转身就拾级而上。我和梁亥杰，则仿佛见到了鬼一般； “慕容城啊！”，还好这位梁先生没忘了我现在的身份。“那个童子……不是活人？” “不是人……那，虽然穿着衣服，但骨骼躯体，行动……皆似木偶”，我也骇然，脑海里就浮现出书生的形象来了，书生能造出这样的人形玩偶么？ …… “呵呵，让二位公子见笑了，这是诸葛十余年前闲来无事，打造的人形接引童子。做工确实粗糙了些，两位公子慧眼，是予之过错。” 吗卖批的，这个诸葛老匹夫，一路耍咱呢，我几乎要忍不住了，却见那梁亥杰，一脸童趣地盯着那童子：“左右左，左右左，左右右，右左右……” 那木儿傻了，在梁亥杰的指挥之下，脚下就开始拌蒜了，不一会就四仰八叉倒在了路边，那脚还一个劲地左右左呢。 梁亥杰一脸得意地笑着，笑意里却在给我传递一个信息，这些机械，没有自我意识。 我瞬间懂了，传闻这蜀国丞相，以木造牛马，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倦。日以继夜地充作山区地形复杂处的运输工具，那比咱西山那个好吃懒做退休等死的老驴子强到不知道多少了。可今日看来，还是有缺憾的啊，缺乏应变的能力。老驴子再蠢也不会看到个坑还踩下去，可这木驴子就…… 只要找到了缺憾，往死里打，就会以点扩到面，跟秀才的仙人一剑一样，创口只有一点，下边裂成一片。 “亥杰公子，您这一个玩笑，可是让诸葛数年心血……栽这坑里了啊。”，那个好听的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该死该死，请丞相降罪，亥杰就是一时……这木儿，多少钱，亥杰愿意加倍赔偿！” “罢了，二十年前的，就是有些恋旧还留着。也该歇息了……秋儿，去接下这两位公子吧。” 我和梁亥杰的脸都瞬间白了……敢情，这，只是个陈年旧物，木牛马还有新版？“ 正当我俩还在面面相觑的时候，就听一声女童的脆脆的声音： “喂，你们俩，跟我来！“，说罢就扭着屁股往上爬了。 “……公子啊，这个是……“ “活人……要能造出这般的假人，那还说个啥……“ 那就好那就好，就看那八九岁的小姑娘，爬个台阶都费劲，但丝毫没有懈怠。我看着她的背影，就想起了我家螺螺了，不过这姑娘明显比咱家螺螺胖了一点呀。 “小妹妹，大哥爬不动了，要不，麻烦你牵大哥一下。“，我一闪身，就来到那个叫秋儿的姑娘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小秋儿眼睛都吓大了，但被我轻轻握住的手，她却丝毫没有挣脱的意思。 梁亥杰，气喘吁吁地爬了过去，临了，还留下一句话： “你小子，8岁到80岁，唉“ 我的脑子却炸了，80岁？？难道，这位公子也知道巫峡姥姥？ 正震惊间呢，就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袖子，低头一看，秋儿拽着我开始爬山了，一句话都不说，就是倔强地爬着……我只是说一嘴，她当真了。 第226章 天神临凡，迦楼罗王 在小秋儿的拉拽下，一会，我们就来到了琅琊阁前的琅玡台。梁亥杰先到一步，正跟那喘气呢，小秋儿因为拽我（我故意留了点力气，算是给秋儿姑娘的面子），也略微有些喘气。梁亥杰转头看我的眼神，满满的鄙视…… 那琅琊阁门口，两只铜制的鹤，喙下各吊着个香炉，袅袅的烟熏，让人心情平复。就见那秋儿姑娘，瓮声瓮气地朝阁内鞠了个躬：“先生，客人带到了！” “好，秋儿下去歇息吧。两位少年郎，入阁一叙吧！” 我艹，我都一把年纪了，打西山春猎开始，到哪遇到的都是这种老妖精级的，张嘴就是少年郎…… “这……丞相，我……晚辈这把兵刃……”，我实在是被梁亥杰的峨眉猴子说给吓怕了。 “给我吧！”，秋儿原本要退下的，听我一说，就又回来了。小小的手，大大方方地伸出来。 “呵呵，少年郎，就依秋儿所言吧。在这琅琊台，万物生灵都还是要买她的账的。” 这丫头，还没刀高呢，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过，也不知道为啥，我就信了她了，就把落云，恭恭敬敬地举过胸前，交到她手上。 “秋儿姑娘，那麻烦您了。这个刀对哥哥，很重要的。” “放心，琅琊山里，没人能抢走。”，秋儿也非常郑重地，接过了落云。“好漂亮的刀，大哥哥，他有名字么？” “他叫‘落云’，就是可以挽留天上的云霞的意思。” “好美的名字……” 嗯，咳咳！那琅琊阁里的主人也没想到平常不爱说话的童子，秋儿，看到这把刀居然这么多话，不禁咳嗽了两声。 梁亥杰那个人精啊，立刻就明白主人略有不满了，冲秋儿扮了个鬼脸，然后就拽着我，朝那琅琊阁里去。 ……那个一直活在传说里，神一般的人，就在十丈开外了。我都能感觉到梁三公子手上传来的颤栗，兴奋兼紧张。 其实，我们都约好了的最极端的方案……就是见诸葛，杀之！ 这个最极端的方案……根本没有考虑过兰轩公主，也就是这位三公子的胞妹的下场。梁帝国机器，从不养闲人…… 我却毫无杀意，而且我觉得三公子的兴奋也是装出来的。这个琅琊阁内，至少一个真神，一个甚至超越真神的准真神。靠我一个还未摸到真神边的，加梁亥杰这个废物。行刺杀……我是天真，但老子不傻啊。 果然，进得阁内，我们的三公子颤抖的手也不抖了，略微激动的情绪也平复下来了，倒不是这货良心发现，而是那琅琊阁内，坐着两个人。上首的，一副清爽又让人顿生亲近之意的中年男人，就是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但又毫不唐突的感觉，甚至让我觉得那月池的荷花就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笑意，才在这凛冬之季傲然绽放。诸葛丞相……几近天神，却以如此平和的方式，就在我们的眼前了。 下首那位，一身金甲……从气息上，就能感知，神交已久了，迦楼罗王！ 第227章 陶器换瓷? “梁尊使，请坐！”，诸葛先生淡淡一句，就把老子划在了坐下吃茶的名额之外了…… 琅琊阁内，也就备了一个客坐之桌。梁亥杰那是当仁不让，谢过诸葛丞相后，就大剌剌地坐下了。我呢，就只能以侍卫的名分，站一边了。 眼角余光看那金甲的老家伙，似乎在暗示诸葛，也给我一个座位。不过眼前这位丞相，似乎不为所动。 他虽无修为，但目光扫过之处，无论梁亥杰还是我，都有一种无限崇敬的感觉。 “亥杰公子，这一路辛苦了！”，诸葛终于开口了，直接就道破了咱这个宣恩使团副使的身份，倒也不算太惊讶，三公子留蜀为质，双方高层也都是默认了，只是未公开而已。 “丞相，亥杰此番驻留锦……成都，就是为梁蜀万世修好” “蜀国百姓，日日安生，未有饥寒之忧。” 这是，蜀相出招了，蜀无求于梁，梁拿什么来交换…… “那……还不都是梁挡在了前头。” 梁亥杰此话一出，就是石破天惊了，我都不敢相信，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他，能这么一针见血 “嗯，先莫要争论这些无聊之事，不如，喝茶。”，诸葛先生瞬时化解了短暂的尴尬。 梁亥杰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套，做工略显粗糙的茶具。 “虽然青铜器皿已然广为流传，但若是要以茶道而言，青铜略显浮夸，还是这陶器，带着泥土的气息，更适合一些。公子请看，这是我蜀国的白陶，以高岭浅色陶土烧制，色泽淡雅，再佐以我蜀地砖红，色泽分明，余韵无穷。” 白陶红茶，确实是好看，但香味显然不如吴越之地来的青绿，中原和吴越，皆盛行檀木制的茶具，所以蜀中还用陶，可能，胜在那厚重之感罢。茶道这一说，其实都是跟史家故事关联，我这个凡夫俗子，确实不好妄言。 “这是蜀中砖红？听说在蜀地，茶马道，起于雅安。那里的房子都是茶砖搭建的。亥杰惶恐，如此奢华的所在，只盼此次蜀国之行，能有幸参访。”，梁亥杰真不愧是公子，这套说辞，回答了问题又恭维了主家。 “白陶，略显粗糙。想必是火候不到，若能引天火，去杂质而存青梧，则成我中华之精粹。某愿称之为瓷，来，给梁国公子换茶皿。” 中华……这个偏居西南的丞相，心里念叨的还是中原，华夏啊。 新的茶具上来了，胎骨清洁，薄如蝉翼，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就觉察这非凡品，这就是那个诸葛所称的瓷么？ 梁亥杰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但这次也被震撼了……富家公子的品味肯定远远超过咱们。我就看他望向瓷的目光，如痴如醉，绝对不是装的。 “丞相，这便是瓷？” “是啊，亥杰公子。只是蜀地资源匮乏，这样的瓷，只是少量产出，每次还需要我们这位迦楼罗先生在一旁主持呢。” 迦楼罗王，居然委身在诸葛之下，打造茶器？？？我远远地瞟了一下迦楼罗王，他倒是无悲无喜。 第228章 勾心斗角，请君入瓮 我再看了看那瓷杯，心中突然想起个谐音，慈悲。也不知道诸葛以此命名有何深意。但这肯定不是此次见面要聊的事。 那诸葛仿佛是能读懂我的心意一般，笑了一下。“此番，梁亥杰公子孤身犯险入我蜀境，所谓何求啊？” “此前种种，都由梁蜀两国商议已定，亥杰无非是，例行公事而已。丞相又何必再来诘问。” 这是相当不客气的说辞了，就算两国有约定，话也不能这么直白。我不知我们这位三公子，是意气用事，还是有别的想法。 “哦，真如此么？三公子才能不在大公子之下，真就这般忍了？” “丞相……相传我二哥还在蜀地，此次亥杰来蜀，也是想寻访二哥的踪迹”，梁亥杰巧妙地化解了诸葛这一招挑拨离间。 “哦，公子丹是吧，可惜啊，多年来我也一直在寻访他的讯息，只是……云深不知处啊。” ……云深不知处，那前半句是只在此山中……诸葛要传递什么信息，还是只是单纯的讹诈？ “那就慢慢寻访呗，不着急！” 这一句，梁亥杰又是在大忽悠了。兵部拨的预算，加上他私下给的140万，如此规模的扩张，支撑不了一年……大梁的国力我是清楚的，征西、东军、泰悦加上禁军已经接近极限，西山军就是……大战不可能拖延到明年冬天了。可我什么也不能说，甚至连一点情绪的波澜都不能有，我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个琅琊阁内的读心大阵了，梁亥杰，你能行么？必要的话，我可能不得不按最极端预案来执行了。 “欸，这位侍卫长，看着有些面熟啊，是不是见过？”，那诸葛突然话锋一转，朝我来了。 “丞相，卑职，是第一次入天府！”，我也是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是么？金将军，你跟这位慕容侍卫长，可是有过好几次交道了吧？” 死诸葛……你想干嘛啊？那头金雕，白水关见过，郫县只怕也见过……搞不好都江堰就被这老鸟盯上了。 “回丞相，这位侍卫长，可非池中之物，三公子也是金鳞之相……” 呵呵，看来那天被梁亥杰满脑子脏话给骂得……到今日还不能释怀。看来这个扁毛畜生，就算是真神境，但心智还上不了台面，不足为虑。 “金将军过誉了。”，梁亥杰果然立刻发现了这个软肋。“我这个副侍卫长，就是……修为高点，但脑子不太好使唤，据说小时候喂牛的时候被牛踢过脑袋……唉，若非看他可怜，我也不会收下他。” 我艹你吗卖批的梁亥杰，这个时候你丫还吃老子豆腐！要不是级别差在这里，看老子不弄死你。 “啊，慕容队长还有这般坎坷的身世？慕容家不是世代一直都是大梁禁军的拥趸么？” 这个扁毛畜生果然是虽然老，但真好耍。我和梁亥杰都是想笑却不敢笑。 这蜀，果然把调查方向往慕容氏方向去了，看来……那易容的易心之术，真起作用了。 “咳咳！亥杰公子……此番入蜀，便是放弃了那梁大位之争？还是公子有其它想法？”，诸葛终于忍不住要介入了，抛出了这诛心一问。 赤裸裸啊，梁亥杰只有两个选择，默认，或者求助蜀国。无论哪个选择，四五天后，梁苏白都必然会得到此番对话的细节，梁虽然没有侯骑司，但得益于梁亥杰自己打造的跨境金融兑换机制……大额贿赂还是很方便的。我心里偷偷地笑着，这算不算“请君入瓮”呢。 第229章 蜀中无大将了啊 亥杰身为梁国公子，那这一生，就当为梁国百姓效命。个人荣辱，不足道哉。丞相为蜀国万民鞠躬尽瘁，亥杰景仰，若得丞相功绩之万一，亥杰便无悔了…… 完美……马屁到位，其它等于没说，这三公子，让我刮目相看，难怪早上他跟没事人一样，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那老金雕似乎也颇为感动，别说……它还是蛮可爱的。若不是它真神的修为，我还真把它当个大宝贝啦。 “此番，若是要伐楚，梁国可想好了？” “那就要依仗大蜀的力助了……” “公子可以做主么？” “亥杰和胞妹兰轩，这份诚意还不够么？” “那，南郑、上雍，何时移交？” “蜀军何时准备好，大梁即刻让出阳平关……只是，这蜀军不是接管南郑上雍的，而是协助我大梁西山军，克复平陵。” “为何一定要攻平陵？我大蜀水师直下长江不好么？” 这个死诸葛，得寸进尺了啊。我大梁都让出阳平了，他还在想着水军，欺负我们大梁水师不足啊。 “丞相……楚国水师，洞庭、鄱阳，蜀军有把握么？” 漂亮，楚国水师以洞庭湖、鄱阳湖为依仗，整训多年，哪是渝州嘉陵水军可以撼动的，巴蜀再强，也强不过两湖啊。两军对垒，梁胜在陆，蜀可陆可水，但两边都不强。联军要取胜，只能以陆攻水。 好，好，好……好你妹，梁亥杰这是在提醒我，攻蜀的要点啊，蜀貌似水陆平衡，但水军强在渝州之下的长江，陆军……如果能过了白水……以我大梁兵锋，取锦官城，哦，取成都，如探囊取物啊。 我脑子已经不太够用了，这虚以委蛇，笑语盈盈里却暗藏兵锋，大梁怎么可能把一个公子和公主就这么随随便便贡献出来，那蜀国丞相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梁的卑躬屈膝。 你们都在唱哪一出啊？我在这戏里，难不成真的成了龙套亦或小丑？ 这是我第一次茫然，第一次没了方向，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傻子。 梁亥杰此次入蜀，真的是普普通通的为质？诸葛丞相承诺出兵助我大梁伐楚，是真？蜀中大将，一个都还没有出来领军呢，太尉府可一直都按兵不动啊。 我突然有点想念书生了，如果他在……那这中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还不是迎刃而解。我仿佛能看到他瞅着我的眼神，白痴！这都看不透！ 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蜀国第一代武将的赫赫威名和属于他们的传奇故事。 蜀，上一代首将当属关云，英雄侠名，震烁古今。历经百战，无败绩。怎奈，过于自傲，导致大意失了荆州（这也是到今日，蜀、楚皆不能和解的心结），饮恨自戕。 其次张翼，雄关一将，万夫莫开。却在对关云的复仇之战，暴怒中鞭挞下属，导致下属变节，间夜杀主帅而投敌。 蜀之先帝，因此被迫出征伐楚，引发了夷陵之浩劫，诸葛只能仰天长叹。 蜀第一代名将，如今大多凋零，只余两人，马云和赵子龙。 马云，据传相貌极丑，鞋拔子脸，却智商极高，能言善辩，精于算计，善于蛊惑人心。却因才高而震主，也不得重用。 赵子龙，当世名将，近乎完人，却敌不过岁月……将军迟暮。 自第一代蜀将逐渐凋零，蜀中再无大将……除了，刘魍。 这个疯子…… 第230章 郫县窥营终败露，琅琊心阵险过关 刘魍，虽姓刘，却非蜀帝嫡系。算起来，虽然是王族血脉，但也是五服之外的关系了。自幼跟随关云，当了个行军参谋。中间的成长过程一直成谜，只在荆州之战后突然冒头。率关云荆州残部，一路东征，作风泼辣，用兵奇诡，过潜江破天门，兵锋直指云梦泽楚王城。 若非夷陵告急，被迫折返回援，只怕兵临楚王城也并非不能。 之后，横锁长江，让楚军寸步难进。终于是保护蜀帝西退至白帝城，完成了那一次悲壮的托孤。自此，刘魍也是一战成名，成为蜀军中流砥柱。目前，镇守渝州，此将不但阻挡了楚军自嘉陵江西征蜀地的图谋，也让我大梁如鲠在喉，以巴郡为突破口的谋划迟迟难以执行。 “慕容将军，可是有何顾虑？良久未曾见将军发言了？”，蜀相诸葛几乎是瞬间发现了我的迷离。 “回禀丞相，就是为蜀地天华物宝，瑰丽山川而折服，以致失态，还请丞相赎罪。”，我的反应还算快！ “梁国下一代……人才辈出啊。可惜我蜀……先帝托孤，唉……”，那诸葛，似有无尽感慨。 面对这位不世出的人物，我和梁亥杰都只能战战兢兢，无言以对。 “哎，对了，二位，西蜀一行，可有收获啊？” 艹，这是诛心之问啊。 “好……好吃。”梁亥杰这一回答，让我都不禁想捏死他。 “担担面，真好吃！” 连蜀国丞相都不禁露出了笑容，你个龟儿子，西探我蜀都江堰，再探我蜀郫县仓廪，又寻访我蜀三星堆遗迹，你现在说，担担面好吃。真当你诸葛大爷是个摆设哈。 说实话，我们这条“旅游”线路，要看啥，目的何在，不要说诸葛了，换了是我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出来。貌似这位蜀相，对蜀国境内的一切事务都了若指掌。他却隐忍不发…… 那既然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就一切都随缘吧 我拱拱手，算是向这位天神一般的人物，就此拜别。 “丞相，我家三公子连日来旅途劳累，昨日似又有些风寒，这……就不敢叨扰丞相了！” 然后我就拉起梁亥杰，是的，不顾礼仪了，我一个下属居然拽起主官，反正大家都是明白人，也就不用这么藏着掖着了。关键就是，我不知道梁亥杰再在这里待下去，还会有啥兜底的事都泄露出去。 你……，那老金似乎有些惊讶于我的无礼，但却被诸葛一个手势给按了下去，“既如此，那便等公子身体调养好后再找时间茶叙。一会我让医馆备些怯风寒和调理身息的药送到驿馆去！” 拽着梁三公子退出的时候，这家伙突然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拽得好！“ 我艹，这位爷，您没事啊。正想追问呢，突然想起还在琅琊阁范围内，遂闭嘴。只见那秋儿正站在琅玡台上，娇娇小小的正抱着我的落云呢。 “大叔，刀给你……它真的能留住云霞么？” 这……在这琅玡台上，我可不敢轻易刀出鞘，可是这小姑娘一再提起这刀，我若不能有所表示，似乎会让她非常失望。于是，我接过落云，转身对着琅琊阁行礼，表示有所失礼了。 转身，落云飞起，风卷残云，将那山涧里一股依着山势飘荡的白云卷起。另一方面化气为水，只见那云朵逐渐就有了五彩的颜色，其实就是在小小的范围内，制造了一个小小的彩虹。 琅琊阁内…… “哼，一些骗小孩子的把戏。”，老金一脸的不屑。 “呵呵，老金，首先第一他的技巧和内力控制很纯熟，其次他还有这样一颗童心愿意花心思陪秋儿做了一场游戏。难能可贵啊！” “还有一个事，早间郫县来报……确认有人窥探了大仓，触动了丞相您布置的阵法，虽然人跑了，但留下了痕迹。那边守军是每10天检查一次大阵，所以……时间对得上。” “……他们选在初冬时节窥营，是巧合呢，还是特意为之？” “丞相为何有此一问？” “秋粮都已经入库了，明年夏粮还需半年……也就是若他们是特意为之，则他们对我巴蜀半年内的动员能力，就大概能有个数了。” 第231章 锦官城话别，梁三爷赠礼 “咱们到成都，几天了？”，我和梁亥杰出了琅琊山，依旧坐上那辆来时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往成都赶路，梁亥杰突然问我。 “四、五天了吧。”，我粗摸算了一下，“公子，你真的没事么，我是说刚才在琅琊阁。” “你以为我被诸葛震慑心魄了？不过你这一捣乱，倒是帮了本公子一个忙，至少，还能多应付两次攻心之策。“ “你要常驻蜀国的，两次你能应付，三次四次你还能么？“ “两次能应付，后面就习以为常了，只要不在这个琅琊阁内。“ “公子，你也感觉到了那个丞相所释放的境界？难不成你……” “你是不是想问，其实我也是有修为在身的？哪有那么邪乎，给了本公子如此聪明的脑袋再给本公子真神修为。” ……还真能随时找到自我吹嘘的机会。 “其实也不瞒你，大梁的底蕴也不是你所看到的，找几个老家伙给本公子打造一份可以抵御几回读心的宝物还是不难的。不过对于诸葛的琅琊阁，在他的境界里，最多还能有一次机会。所以，时间不多了。” “也快到你们返回大梁的日子。这两天我得准备一下，如果不是蜀国少帝、丞相……还有太尉府的应酬，就交给童侍郎去应付吧。我得闭关几天，赶在你们走之前给你个小惊喜。” ……上次说请我看一场大戏，就牵扯到梁楚国战，这次又要给我个惊喜，而且是在蜀国境内，只望莫要是惊吓就好。 “对了，明天你也得参与，一来是为我等护法，二来有些信息需要你的补充。” “好的！正好何轻舟作为侍卫长，跟随童正使也是合情合理的。” ……第二日，果然礼部又来请，白天说是谈刘琴公子赴梁城的礼仪对接，到了晚上又过来说是要给即将离任的岑景饯别，也独独未提及给新到任的梁亥杰接风的事。正好乐得躲开这些是非。 这日一早，我来到梁驻锦官城的使馆的议事厅时，就看到下边稀稀拉拉坐着十余人，既有先期就到的，也有本次随使团一同前来的。 四张案台整齐地摆开，后边坐着四位书记官。梁亥杰坐于上首，看这架势，我隐隐猜到是要干嘛了……情报汇总。 同样的场面在我第一次进梁城就遇到过，不过当时上座是三位，考核的题目是我们37小队如何击杀首獠的。 梁的这套汇总、甄别体系，居然被梁亥杰带到了蜀都，只是规模精简了许多。 但随着汇总的开始，我惊讶地发现，我实在是低估了这个团队。别看他们大部分相貌平平，可有的是过目不忘，有的是熟悉蜀地各族方言丢到锦官城内就与蜀人丝毫无差，更有能把蜀国政治军事高层关系以图纸方式画出来的，也有熟悉蜀国法令、治理、农时、天文、地理、物产等方方面面的政务长材，而那四位书记官，更是能随时针对他人所述信息提出诘问，每每都能直接指向最关键部位，以交叉印证情报真实性并给出评价。 总之，这是比上次梁城所遇到的那支团队，精密、高效数倍，完全弥补了人数上的不足。 同样，我这边也被询问了大量问题，除了蜀国粮仓的信息，有时甚至细到那些徭役饭量与普通县城居民的差异…… 第三天晚上，工作结束时，梁亥杰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间。摆在他面前的是两本厚厚的册子。 “一正一副，正本你带回梁国，副本我留着，都是加密过的，解密的钥匙在南郑，但是只有童侍郎才知道在哪能拿到，万一他那边有什么变故，梁城内还有一套钥匙。你带回去可以细细通读，无论最终大梁决策层决定如何，了解这些终归是有益处的。” “那……如果真如你所说南郑那边出了岔子，岂不是把你陷入危险了，你这里可没有高手啊。” “出发的时候我跟你说的你忘了啊，蜀境内早就安排有接应的了，不过这些你就不用管了。而且就算有人拿到南郑的钥匙，也打不开我这个副本，正副本是两套加密方法。” “以后如果还有后续的情报，我都会找人送到你西山军去！” “可是……”，其实我还有大量的疑问，比如都送到我那，那梁城的决策层不需要看么。 “好啦，整这东西累死我了。你的问题等你回西山自然有人答复你。对啦，这书还没有个名字呢，你觉得叫啥好？” “这……” “就叫担担面大赏好了。” “不太合适吧，我梁国那么多精英心血汇成。” “不骗你，这书里真有两个担担面的配方。希望哪天有机会去你的西山时，你们的厨子能给我做上一碗正宗的担担面。” “就这样吧，就此别过。使团已经定在明日返国了，你赶紧回去收拾准备吧，明天就不去送你们了，我的身份到现在还没公开呢……对了，你还得去找阳铭传要一下洗掉你脸上易容妆的药水。回到梁境，你就要变回你的十夫长身份，瞒得越久越好！” 第232章 南郑别使团，亥杰加密术 第二日一早，果然使团返国人员都早早来到使馆院子内，对了名册后，便按照安排开始登车出发。我注意到，这几天在搞情报复盘的人员，只有两三人出现在返国名单上，其余大部分全部跟随梁亥杰留在了蜀国。总体而言，本次来蜀人数少于离蜀人数，梁国驻蜀都的人员是增加了，不过也说得过去，毕竟梁三公子无论从地位还是重要程度都远胜于他的前任岑景。 人少了，车马却没少，所以一下就宽裕起来，连我都分到一辆专属的马车。当然作为侍卫长（何轻舟留蜀，我便升官了），我绝大多数时候还是骑马随行。 真正吓人的是，蜀国刘琴公子的使团规模，作为蜀先帝的爱女，现少帝的姐姐，刘琴在蜀国的地位超然。因此她的排场可大得多，我们使团的十几辆车的队伍抵达锦官城北城门时，刘琴的车队已经开始出城，足足百余辆大车鱼贯而出。我们只能在一边干瞪眼候着，等刘琴的车驾过来，后面又是数十位送行官员，以及上百人的随行护卫军（当然这批铁骑只负责护送刘琴到阳平关外，入梁境后的护卫就交接给南郑驻军）。 一番你来我往，长亭短亭的唏嘘送别后，两支使团队伍合成一股辞了送行百官，浩浩荡荡地一路向北。回首望，锦官城笼罩在一层冬雾里，越来越模糊。 此时的蜀丞相府内、梁使馆内，均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走了……” …… 走了，再来以及还能不能再来就都是未知之数了。 接下来十余日的旅途，在蜀军的护卫之下，也都平平安安。越往北，天气就越冷了，到白水关时，关外百里峡谷也飘起了小雪。返家的人和离家的人，自然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 那公子琴也异常安分，整个旅途中，除了到驿站或者野外搭帐篷时看到她出马车，其它时间她也压根没来骚扰过我们。 终于到了，阳平关……关城之外黑压压地列阵相迎的，除了礼部官员外，赫然竟还有金吾卫的精锐，两方一边是礼部的恭迎嘘寒问暖，另一头则是两支精锐交接防务时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示威斗狠，看得我哭笑不得。 从人群里搜了半天，迎接的级别也不高嘛，连个侍郎都没有，就更别提乐公公了。倒也无所谓，以我现在的身份，便是见面也不能打招呼啊。 接下来便是入关，入城，到玉琉馆时，不但馆内，连四下的街道商铺也都紧闭房门。毕竟两边加起来上百号人，除了公子琴及其近侍十余人去了太守的别墅，其余蜀国随行人员都住在了玉琉馆，我们使团也是如此安排，童侍郎带着岑景陪同公子琴，临走前神秘兮兮地到我马车里来，递给我一个木匣子：“亥杰公子交待到了南郑把这个交给你！你的使团任务结束了，干你该干的活去吧！” ……梁亥杰这小狐狸，说只有童侍郎知道钥匙在哪倒也没错，但却严重误导了我，原来钥匙一直被童侍郎随身带着啊。 话不多说，我就趁着人员入住时的嘈杂，进到玉琉馆我的房间里，打开包裹，取出童侍郎交给我的木匣。抠掉火漆密封，抽开盖板，就看到了里面放着的一片片方形的木板，共拾壹片，大小一致。区别就是左上角分别书写着壹到拾，第拾壹则无字。 这些方木板下，压着几页纸，打开来一看，是公子亥杰的字迹： “接下来我先给你说明一下这套加密模板的使用方法，第一，无字木板为母板，第二，壹到拾的木板为子板，共有三重加密。你首先回想一下，我把书交给你的那一天，是几月初几。” 我回忆了一下，那天应该是11月12日。 “好，你记起来了，假如那一日的尾数是9，则从第玖块子板开始按顺序循环往复，玖之后用拾，拾之后用壹，如此周而复始。那子板玖就对应了我给你的情报的第一页你打开情报第一页，用玖号子板跟书页重叠。” 我想了想，那就应该是从2号子板开始（梁亥杰无法预知他是12日给我，所以以9举例），于是我拿起2号板，压在了第一页书上。2号板上有许多的镂空，这样书页上的字就有一部分可见。可是还是没有太大的意义，第一页上的字数我数了下，有一百二十四个字，而2号板压上去后，能看到的还有一百零七个字。我于是又拿起那几页纸。 “你压上了玖号板后，还是看不懂对吧，这就对了，我这个天才设计的加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你再拿起那个母板，叠在玖号板上！” 我照做了……还是看不懂啊，就剩九十三个字可见了。 “接下来便是我这个天才设计的第三重加密。你忘了月份吧，若是逢单月，你便将母板向下拉一格，若是逢双月，你便将子板向上推一格。” 看到了，剩下八十七个字可见，已经是一页完整可读的信息了。 “以后每次给你传递情报，我都会刻意在情报结尾留下一个日子，你虽然笨点，但我觉得你还是能理解我说的方法了吧？” 月份单双决定了母板子板的错位方法；日子的尾数决定了从第几块子板开始用起；而子母板的掩映，就可以让加密者写入大量与情报无关的废话。果然设计很精妙。 不过呢，也不是无懈可击的，毕竟有些常用句、诗词、口头禅，虽然在中间夹杂了许多无用字，例如 “天才梁亥杰“，这五个字，按照传统书写，即使插入了无用字，熟悉梁亥杰的人也能很快把废字排除。若是有足够多的情报被拦截并进行解读，还是可能找到规律的，虽然难度极大，但一想到如果解读者是诸葛丞相，我就还是不放心…… 最好是再加入一个扰乱信息，能让加密者，可以选择从上往下、从下往上、从左往右、从右往左的不同书写方式。当然这对加密者而言，可就是个灾难了，工作量和习惯性都会让他们崩溃。必须有一个什么工具能辅助加密者，我脑子里浮现出书生那副嘴脸，他的脑袋好使，木工手艺也不错，回头跟他商量下吧。 第233章 定军山惊鸿一瞥，上雍城诧遇小强 正打算用梁亥杰的工具，尝试多看两页呢。突然一拍脑袋，这11月12日告别，路上又走了十余天，算下来，没几天就该大年三十了。我还跟这南郑待着干嘛，赶紧回西山啊，采办年货去姥姥庙过年了。可惜的是，还是没找到合适的红绳…… 为了掩盖身份，我从雍州车马行租来的马，已经被事先送到阳平驿，就是低级官员住的驿站。一直就在那待了一个月了，钱倒是不需要我掏，可我想想我欠雍州廖家车马行的马租金就脑壳疼。 于是赶紧换了身普通衣服，把随身东西都塞进行囊，连落云也用布包裹起来。掏出返梁前夜找阳铭传要的洗易容妆的药水，就着房内的洗脸盆，一点一点地洗干净。看着铜镜里的我自己，没觉得有啥大变化。可若是此时有速描官再给我绘面相，送回锦官城，那些人也多半认不出来了。 然后就轻轻拉开房门，闪身出去。不一会，我就走在南郑街头，往阳平驿方向去了。而慕容城这个虚构出来的人物就此消失在人世间，被绝大多数人给遗忘…… 阳平驿取了马，照顾得还不错。于是，就牵着马儿，绕开玉琉馆，从南门出城。 远远地就看到了，定军山的峰峦。多少年前，那位诸葛丞相便是站在那个山上，远远地俯瞰着南郑城。 八阵耀星汉，渡万壑何难；谁窥天机处，莽莽定军山。 难道那时候他已经算定了，这阳平关，南郑城、南郑平原以及后边的上雍平原、上雍城，他可以不战而下。所以他才淡然退兵，并非如外界所传带着深深的遗憾。 山还是那山，城还是那城。他在山上，我在城下，恍惚间，我似乎跟他隔着岁月，对望了一眼…… 走了走了，归心似箭了。我上马，拽了拽马嚼子，那匹蜀地来的健马，就转过身，甩开四蹄，带着我奔着雍州方向，一骑绝尘而去。 天色渐晚时，已经看到上雍的城墙了。果然如当年小邓所说，这蜀国矮脚马已经是耐力极佳的了，可还是比不上咱西山的老驴子，这一路200多里，歇了三趟，矮脚也没缓过来。没招了，牵着走吧，到上雍去买点黄豆玉米饼啥的，犒劳犒劳这位爷。 其实我也饿了，这些日子在蜀地吃天府的精细粮食，我这头驴子也有点想念这北境的肉夹馍和面疙瘩汤了。 于是，一人一马，进了上雍城。 找了家客栈，让伙计给安排上精饲料，然后我就出了客栈，上街寻点吃的去。 果然，夜色刚降的上雍，繁华丝毫不比葭萌县城差，街道两旁各色饭馆。于是就随便进了家人不少的馆子，坐下来，那跑堂的伙计立刻上来： “客人，吃点啥？” “来份炒饼，两肉夹馍，有羊汤没？” “客人您可真来对了，咱家的羊汤、夹馍，那是上雍一绝。“，这伙计真会做生意，旋即扯开嗓子冲柜台那边喊了一嗓子：”丙贰桌客人，点炒饼一份，两肉夹馍，羊汤一碗！” “哎，你这叫花子，出去，出去！”，这画风一变，伙计的口气突然就变了，冲着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呵斥：“中午你就来，晚上你又来，把咱店当你家了哈？” 这种伙计轰叫花子的情况，倒是很常见，两边都没错，乞儿求一口活命的吃食，伙计若是让叫花子进了门必然被掌柜的收拾。我也没太在意，就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小哥，中午我来你也没给一口吃的……行行好吧，就一个馒头” 我一口茶差点没呛到鼻孔里，小强？！？！？！ 猛地一扭头，看着那乞儿，那不是我37小队的小强么？那不是当年猎杀獠兽时不可一世的金刚么？那不是被派驻蜀国蛮夷的联络官么？怎么……曾涵呢？这个天杀的，我给你的神级保镖，你居然让他流落街头行乞？ “小强，你怎么在这？”，我腾地站了起来。 那乞儿抬头，看到了我，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然后就晕倒在路边了。 第234章 一份炒饼、三碗羊汤、六个肉夹馍 我连忙冲过去，把小强给搀了起来，扶着进了饭馆。那伙计一脸着急地跟在后头： “这位爷，您看这，咱小店……” 我也没说啥，示意那伙计帮着把小强勉强地趴坐在墙边的凳子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碎银塞到伙计手里，低声道： “小哥担待下，再加两碗羊汤，肉夹馍也加四个。速速上来！” 那伙计捏着银子，回头看看老板，那店家正远远地怒目瞪着伙计呢 我只好站起身来，远远地朝老板拱拱手，大声道： “老板多担待，遇着旧人了，他这落难……出门在外的，还请多多包涵！” 这话一出，原本几位一脸嫌弃正要发火的客人，就纷纷装作没看见，该吃吃，该喝喝。老板一看没有客人找茬，也就不再表示啥。那伙计如释重负，拱拱手就要去张罗，我再叫住他，又塞了七八个大钱在他手里……那银子肯定要被老板收走的，伙计除了挨顿骂，啥好处也得不来。那伙计顿时乐开了花，连连说道：“客人您稍等，我去后厨加菜，再来给您添茶。 伙计走后，我转头看着小强，瘦得，都脱相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唉，急不来，等他吃点东西缓过来再说吧。 羊汤、夹馍、烤饼很快就送了上来，伙计还特意给我们插了个队，把其它桌先点的也都先往我这送，其它桌客人视而不见，也没谁催促……这世间，还是好人多啊。 伙计帮着我扶小强坐着，我则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往他嘴里送，不到半碗，这小子就缓了过来，一把将勺子打开，端起碗，也不顾着烫就咕咚咕咚，吧唧吧唧地把那一整碗给干了个底朝天，手又伸向下一碗。看来，没啥别的问题，就是饿的，这就放心了，我朝伙计表示了感谢，他就呵呵一笑，去忙别的桌了。 “别烫着，先吃个夹馍吧，还有那炒饼，搁羊汤里。这在南边待久了，都忘了泡馍咋吃的了啊。“ 小强怯怯地看了我一眼，第二碗已经被他干完了。我拿起一个夹馍递过去，然后抓起炒饼，一块一块撕下来，泡到第三碗羊汤里…… 我再把伙计叫过来，交待打包两只葫芦鸡，炒饼两份，汾酒一坛。然后就看着小强风卷残云地把桌上的三碗羊汤、六个肉夹馍、一份炒饼都妥妥地塞进了肚子，这才停下来，喘着粗气，木讷地看着我……这孩子。 “先吃这些，别一下子太多把肠胃弄伤了。这不还有鸡，有酒，咱带回客栈再接着吃。“ 小强傻傻地点点头，于是我一手拎着油纸包和酒坛子，另一手就去扶小强。这小子倔强地摆摆手，自个站起来，脚步还有点虚，不过应该问题不大了。我便转身朝老板和伙计点头致意，就带着小强出了饭馆。 并没有回客栈，主要是小强这一身破破烂烂还散着臭味，回客栈少不得又要跟老板一番撕扯。西山军重建开始后，除了军部陆续开始往雍州城搬，在上雍和南郑也都设有咱自己的联络处。 两处联络处都是我带着胖子去选地招人建起了的，所以这次我带着小强过去，一切顺利，客房、热水、换洗衣服都妥妥的，半个时辰后，恢复了昔日风采的小强，就一脸幸福地瘫倒在软软的床上了。 “还饿不？葫芦鸡来一只？“ “不用了，老大。刚才是吃急了，这会还有点胀。“ “那行，这吃的、喝的，都放这了，你好好休息。我去客栈把马牵过来。“，原本是不想惊动联络站，就是怕万一被人盯梢了又牵扯到西山军，这会一想，罢了，如果前面一系列动作都甩不开，那我这回西山军估计也得被跟，还不如干脆大大方方地回西山军，然后拉上小邓和杨智再来反杀。 “老大，曾涵被那群蛮族扣押了……“ …… 第235章 一个废物、两个废物、三个废物 我停下了脚步，虽然有预感，但小强嘴里说出来后，我反倒是放了一半的心，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莫约半个时辰时间，小强把他们蜀国蛮族之行后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自我在兵部三司会审后不到两日，便有飞鸽传书抵达雍州。白莫云那边得信后不敢怠慢，立刻着人快马飞奔南郑，堵住正想要回西山的曾涵和小强，命他们在南郑待命。 小强还挺开心的，跟着曾涵，那在南郑住的就是玉琉馆，好吃好喝还没啥事干，结果开心了不到十天，也就是我还在回西山的路上，兵部的人先到了南郑，具体是谁小强不知道也不敢打听，只觉得应该是个大官，也带着个护卫，神级往上的修为。 第二天，一行四人就又原路折返，再去蜀国大巴山蛮族聚居地。如果说曾涵作为千户参将那次去蛮境，是表达合作的意愿，这第二次带着兵部的人再去，那就有点下定的意思了。 四人乔装打扮，小强才长出半寸的头发又被剃光了，依旧冒充个行脚的僧人（没办法，他那个金刚杵实在不像是普通人的武器，不冒充僧人反倒是引人怀疑），曾涵等人则还是扮成普通商客。一路跋山涉水又回到蛮境，是夜，那蛮族十几个山头的头领都到了蛮族首领的山寨，与曾涵及兵部来人彻夜商议，小强和兵部来的护卫则被拉出去跟大伙吃酒吃肉。蛮族那些年轻人跟小强也已经头回生二回熟了，拉着他一顿猛灌，当晚就给小强给灌趴下。 第二日清晨起来的时候，兵部那两人已经离开了，曾涵把小强拉进帐篷，告诉他两人被派常驻蛮境，作为双方合作的联络官。 按日子算，那时候我刚刚与羲和在姥姥庙重逢……梁国上层决策和执行力真是神速。想必我还在梁城的时候，后来那一场和亲的谋划也已经开始了。 “后来呢，怎么起冲突，还是……“，我虽然有所预感，但还是需要小强的证实。 “后来，我和曾将军就留在蛮寨，曾将军还经常协助训练蛮族勇士，我嘛也跟蛮族的一些强者经常切磋，大家处得挺不错。不料，突然有一天，蛮族就翻脸了。“ “为何翻脸？“ “说是说我们两头讨好，这边跟蛮族合作对蜀，另一头又把公主嫁给了蜀国的公子……就要上来绑我们。我就打算拼命也要带曾将军离开，却被曾将军拦住了。“ “以你的能力，带曾涵走，也不是不可能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曾将军不让。他就是去跟蛮族首领说一定是误会，他愿意留下做人质，让我速速回梁国搞清楚情况。“ “然后他们就让你走了？“ “曾将军平日里也深得那几个头领的尊重，加上蛮人首领也知道不大可能拦住我，所以就卖了曾将军个面子。“ “那……从你离开蛮境，到今天，少说也有十天了吧，你怎么才到上雍？还弄成这样。“ “我……在山里迷路耽误了几天。“，小强的脸顿时红了，”后来找着大路，结果白水关又封关几天，说是蜀国公子入梁，前后三日都不让过，盘缠也用完了……其实没花完，可曾将军给我的盘缠……是蜀国钱，到了南郑才知道用不了。“ ……彻底无语了，这两个家伙，平日里吃喝都在梁军，出了军营都特酿的废物。一个敢给蜀钱，第二个敢拿到梁国来花。 “等等，他……哪来的蜀钱？“，我突然发现一个疑点。 “他，他，他……蛮族首领借给咱俩的。“ “靠……三个废物！“ 第236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我拍开那坛汾酒，倒了两碗，递给小强一碗，我自己一口焖了一碗，压压邪火，不然我真会忍不住骂出来. “你的金刚杵呢？“ 小强慢慢地放下刚送到嘴边的酒碗，深深地埋下了头。 “你不会饿到连兵器都拿不动了吧。放哪了，我给你取去！“ ………… “当了……“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把我轰楞住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饿……“，小强的声音越来越小。”白水关到南郑都没找到东西吃……“ “哪家当铺？当了多少钱？“，我一时语塞，白水到南郑，150余里，中间别说吃的，连水都不好找。 “三……三十个铜钱。“ 又是一道晴空霹雳，我今天至少折了1年阳寿。 “你……怎么才当了30个大钱？“ “我……我知道，那当铺掌柜的也说可以给我当2两银子。可是，赎当的时候要算利息，那老板给我算了下账，如果我10天后赎当，就要12两银子。“ “那叫朝奉，不是掌柜。”，我得说两句话分分神，以免情绪失控。 “哦，那个朝，朝奉就给我出主意，说要不你就少当点，这样赎当的时候，就可以少交利息……我……我就想着，只要有10个馒头，我抓紧点赶路，就能回西山。然后把事问明白了，就赶紧回南郑赎当，再去蛮境报信。” 我的眼圈不由得红了，连忙端起酒碗，仰头一灌，借势把眼泪强憋了回去。 “可谁知道……那馒头不管饱，才到上雍又走不动了，只要再给我两个馒头……我就……我就能……”，小强突然控制不住，老大不小一个男人，就像个孩子般地嚎啕大哭起来 可把我吓坏了，这联络处的头廖青争可认识我，要明天传出去37小队队长大半夜带个叫花子来联络处，洗漱干净送到房里，最后弄到房里把那叫花子折腾到哭爹喊娘……我，我要说那是小强当了金刚杵才哭的，燕钰山上的獠兽估计都不能信…… “别，别，别，强哥，没多大事，你，你，你别着急啊，多耽误两天也多不了几个钱的利息。这样，你把当票拿给我看看，我看看是哪个当铺的，咱让咱联络处的同僚，明儿个就把当票送南郑，让那边明儿就去赎当，利息还省了呢，不比你回西山再赶回南郑要少好几天不是？” 其实吧，男人有时候要哭，根本不是为了钱不钱的事，就是挫折、愧疚、无助的感觉突然来了，加上37队大部分小东西一直视我为大哥，所以……呵呵。 小强也怪不好意思的，羞羞涩涩地擦干了没流几滴的猫尿。就在我的怂恿下，从他那脏兮兮的褡裢里，取出了皱巴巴的两张当票交给我。 我接过来，示意小强继续吃点东西喝点酒，然后我就拿着当票，往桌边的烛台走去。我虽然还没看当票内容，但当铺朝奉会主动帮小强出主意省钱，打死我都不信，我得站远点，这样一会看当票万一看到些什么，我也好控制情绪不让小强感觉到而多一分担心。 梁国的当铺，典当或者说抵押借贷的方式无非有三： 一、正常典当，便是事主资金周转不开时，会拿自己一些值钱的物品到当铺，通常由当铺朝奉给出一个双方都比较认可的估价，然后按照估价打个六七折给付现银，约定的赎当期也较为宽裕，3个月到半年不等，一般除非提前赎当，或者所当物品对事主有特殊意义，否则赎当期到时，再赎回已经不合算了。当铺赚的就是这利差，通常只对熟客或者可溯源清白的贵重物品。若是平常些的，那就只能拿到四五折的现银。 二、寄卖，典当行身后一般有着较为复杂的关系网，非富即贵，富贵人家对字画文玩珠宝也都有交易圈子。对于一些值钱的标的物，且事主压根就没打算赎回的，那就等于是打折卖给典当行，通常就能拿到比典当要高个一成左右的现银。那利息就要比典当更苛刻，且没有约定的赎当期，能否赎回就要看典当行脸色了，人家要觉得赚了哪怕暂时没有找到买家，也可以声称已经售出，那事主拿再多钱也没招了。 三、最苛刻的，就是抵押借贷。其形式同一般典当，区别是没有底限。不管你东西来路，只要值钱都可抵押。但抵押金额，也没有下限，价值100的事物，朝奉察言观色，觉得1两也能收来，他就敢给5钱的价。而且，赎当期极短，利息极高，过期再想赎回……有这本事的事主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一般走这条路的都是销赃的毛贼。 而，现在，捏在我手里的，就是一份抵押借贷，南郑城-南济典当行，各行各业都有自己招牌的常用字，例如钱庄就喜欢“亨、通、丰”，走镖走船的独爱“顺、稳”，一个开当铺的敢用“济”这个字……也不怕遭雷劈。 “兹，有石强，抵押黑铁棍一根，借款白银3两，抵押期三天，日利3成，滚利计。抵押期到后，若物品未售出，日利5成，滚利计。” 估计是算定了小强压根不可能来赎当了，连姓氏都懒得确认，把“史”写成了“石”，这可算是个小辫子。 不过这不识字真害人啊……小邓吃过亏，这小强……37队年后必须开个识字班，至少把壹到拾给老子记住了。 我再看了看落款日，壬午年十二月二十三，那明天，十二月二十六日就是抵押到期日。 第237章 有人道是修行乐，有人不过余生叹 小强见我拿着那当票左看右看，顿时又有点紧张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没啥大问题，我一会就下去给联络处兄弟交待一下，明天，最多后天就能赎回了。有哥在，放心吧！“ “我还要去客栈取我的马，这两天还要去找门路打探下你说的和亲那事，估计耽搁两天，你早点休息，这两天就在联络处好好调养一下。咱后天回西山，过年！“ “哥，我能跑腿不，我没事了，吃饱了干啥都精神！“，听到后天回家过年，小强开心坏了。 “就你这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打探消息你能帮啥啊，放心吧，曾涵没事的，能让你出来，蛮族就没打算撕破脸，做做样子而已。“，这句话我倒是真没骗小强。”太晚了，我也困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回客栈睡了。“ “哦，辛苦哥了！“ 我摆摆手，收起那份“当票“，示意小强别起来，就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间。 来到楼下联络处当值口，我铁青着脸，让当班的兵立刻把联络处的头，廖青争给我叫了过来。等那小子一溜烟跑过来，贼眉鼠眼地问我： “爷，咋得了？咋还把人给弄哭了？“ “滚，几个事交待一下。那个小伙是我37小队的，这两天我不在，给我安排伺候好了；再给我备匹快马，要这几天没出过差状态最好的，立刻就要，备一袋精饲料；平安饭店，这是我的客牌，帮我把马和行李取回来。最后，楼上那小子要问我干嘛去了，你就一问三不知。懂？“ “懂，稍候一炷香，我这就给您挑马去。“，廖青争收下我在平安饭店的客牌，立刻就奔马厩方向去了。 我想了想……又上楼去，推开小强的房门。从我行囊里，把那本“担担面大赏“取出来，交到小强手里。 “这书死沉死沉的带着不方便办事，我不在这两天，你拿命给我担保，看好它。“ 说完我都没等小强答应，就退出房外关上门，楼下远处，已经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我骑着联络处给我备的马，要叫开上雍城门时，已近子时，城门早已关闭。此时没有上雍郡守或者守城大将的将令，要么你有本事骑马飞跃城楼，躲开城头乱箭，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等第二日辰时开城。 可我什么都没有，还是要出城，只不过西山军联络处不缺银子。廖青争可不是吃闲饭的，既然我要用战备一级的马还带精饲料，那自然不是在城内兜风，牵马的同时，已经层层安排下去了。我的马，缓缓踱入城门楼的阴影时，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我一刻也没敢耽搁，一夹腿，马儿就如白驹过隙般，闪出城门。身后，那条缝隙又悄无声息地渐渐隐去。 纵马，狂奔，又去来时路……近年关，西斜只余月如弯；寒江独钓冬夜雪，问渔家，有鱼无鱼何所欢？有人道是修行乐，有人不过余生叹。 南济老朝奉，我倒要看看，你修的什么行，还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敢如此欺辱我西山军。 螺螺，爹可能大年三十赶不回去了，爹有些重要的事要做…… 第238章 南济当铺，水深千尺 这快马果然神勇，不但速度远胜我那匹蜀马，耐力居然也不遑多让。不到辰时，便已经来到南郑城下，赶紧让马吃些精饲料喝点水，可不敢累伤了这等神驹。歇息片刻后，就等到开城了，于是牵着马儿缓步进城，先去了西山军南郑联络处，把马儿寄下。再跟联络处军需官打听了南济当铺的位置，匆匆扒拉了两口粥，就直奔南济当铺而去。 这当铺算日子跟寻常商贾不同，他们是按午时来记日子的，也就是太阳当正中时，我手上这个抵押借贷票的性质就变了。 好家伙，这南济当铺选的位置可属实不一般，居然就开在了郡守衙门斜对过，30丈不到的街角。想来也是，敢如此行事的，若没点官家靠山，只怕三天就要被封了。 抵押借贷的模式，其实还有另一种极端，那便是假使你拿个路边扫大街的竹枝扫帚，进这典当行，朝奉老爷若是开心，也可给估个金扫帚的价格来。当然了，朝奉老爷一般是不会很开心的，但如果是郡守大人或者郡尉大人的亲近之人，那朝奉老爷必然是笑口常开的。 我便装作路人的样子，从那南济门口缓缓地溜达过去，我去，这不到一个时辰就晌午了，这南济当铺居然还半开着门，显然还没正式开张。这可咋办，万一人家就是吃完午饭才开门，这事就难办了。 我当然不会知道，今日是使团在南郑盘桓的最后一日，所以自早上开始，南郑郡守府的饯行宴便开始筹备，午膳是前菜，夜宴是正席。而这南济的东家，此刻也在郡守府忙碌着协助招呼使团的贵宾呢。东家不在，又近年关，离家远的伙计都提前告假回乡了，所以这当铺就当一天和尚敲半天钟。 不能等了啊，你不开门，我敲门总可以吧。我从地上抓了一撮土，抹在脸上，再把发髻松了松，显得比较狼狈的样子。就迈步走向那开了半边的门，说来也滑稽，看那门脸，跟个缺了半边牙的老虎一样。 走到门口，探头进去一看，没人。正想喊一声呢，却听到身后一个瓮声瓮气的吆喝： “干嘛的，有事么？” 转头一看，一个脸色很臭的伙计打扮的家伙，估计是没能请假被迫上工的，一肚子火呢。 “额……还能当东西不？”，我也装成个乡巴佬的样子，怯怯地问道。 “这都要过年了，大朝奉都在休息呢……你要当啥啊，真要是好东西还可以考虑。”，那伙计开始是拒绝的，不过可能还没到打样，也不好意思直接赶我走。 我兜里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东西，想了想，就把腰间别着的落云取了下来 “就凑点回家的盘缠，小哥您看看能否通融下。” 这当铺的伙计，虽说没有朝奉那种贼眼力，但常年在这个环境里厮混，一般物件的好坏，那还是能辨别得出来的，单手接我的落云，还差点没握稳。单单这重量，他应该就能有点数了，他定了定心神，缓缓地抽刀，落云古朴而凝重的气势就让这伙计眼睛都瞪圆了。 “你这刀，哪来的？别不是偷的吧？” “嘿嘿……”，我故作扭捏状，“典当嘛……小哥您比我懂。就是手头紧，不然我肯定舍不得拿来当。” “哼……指定是来路不正。”，那伙计也是懂规矩的，这典当之物的来历和典故，得要到大朝奉估价时才会问到，且不强求事主一定要说清楚。这典当一行，估货物的真实价值靠的是大朝奉的眼力，而实际出价，则是大朝奉看人的本事，典当行里就有察物观心这一说，甚至更看重后者。所以自古以来，朝奉做到极致的，不乏有入朝堂为高官的例子。 “你等着吧，我去问问我家大朝奉，今儿个还来不来铺子。”，说罢便颇为吃力地把落云丢还给我。 “有劳小哥了……” 就见那伙计，闪身进了当铺内，往后院去了。我凝神听那脚步，这个院子还真深…… 第239章 南济老朝奉 我坐在当铺旁的石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日头，心里正暗暗着急呢，就听到那庭院深处传来了脚步声，两个人的，一个是那伙计，另一个有些虚软无力，想必就是那大朝奉吧，整日里养尊处优，年纪又大了。 稍顷，就到了大堂，那伙计果然搀扶着一鹤发老叟，来到堂内，那老者就颤颤巍巍地爬上那朝奉阁。所谓朝奉阁，不过是坊间的一个笑话，就是那朝奉每日上班，年纪一把还要爬上半人高的柜台，为的就是从那柜台上，高高在上俯瞰所有来典当的苦命人，自成威仪，一般人等自然就心态上弱了三分，便于朝奉砍价。 那伙计，见老叟爬上了朝奉阁，就径直朝门口走来，三下两下，把门板都卸下。这南济典当，新的一天这就是开门了。伙计冲我挥挥手，意思是我莫大荣幸，得以成为今日第一单。 我连忙赶过去，冲小哥表示谢意。然后就缓步走到朝奉台下，仰头看着柜台，角度原因，其实我根本看不到老朝奉的脸。 “要当什么？拿上来吧！”，老朝奉懒洋洋的声音从朝奉台上传下来。 我转头看了看外边太阳的影子，还好，还有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才到晌午。 “老爷子，当的事一会再说，晚生先要办的是赎当。” “咦！？”，那老朝奉透着点惊讶，探出头来，我也算是看到了此人的庐山真面。估摸着50来岁，头发已经稀稀拉拉，连辫子也扎不成了，所以戴着个瓜皮帽，还好这是冬天，要是夏日里可难受咯。 “晚生一个朋友，前日里在贵行，抵押了一根金刚杵。此刻午时未到，晚生特意赶来替他赎回。”，我特意把午时未到说得很大声，至少确保那个伙计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哦，那你把票据拿来，让老夫看看。” 我也不多话，取出那抵押票据，直接递入柜台，那老朝奉接手的一瞬间，便算是交割开始，未到午时，就堵住了他借此做文章的可能。 我倒也不担心老朝奉拿走票据不还抵赖，开当铺这个行当，就算要盘剥，也得按照规矩来，不会为了区区十两银子砸自己的招牌。 “唔，是有这么个事，那……事主人呢？怎么没来？一般情况下，得事主自个来赎当才合乎规矩呀。“ “那就要感谢贵行了，我那朋友当时实在是无奈，才不得已以30文大钱质押他的兵器。就为了一口吃的支撑他到上雍。这人到上雍就直接饿晕了，这会还起不了身呢。贵行看我朋友不识字，就妙笔生花，把典当变成了质押，且时限只有3日，晚生代他来赎当，也是无奈。“ “哎，这位年青人可莫要血口喷人，这票据上明明写的是3两纹银，你若这样，那这当就赎不了了。“ “哦，朝奉先生，您确认是给了3两？“ “这白纸黑字，还能有假？这当赎不了了，你让你朋友自个来吧！“ “梁国典当规矩，见票据如见事主，朝奉先生莫非是要砸这南济的招牌？“ “你……小张，这是有人寻衅滋事，你速速去郡守衙门，请那田捕头来。这位年轻人，这可是南郑，我看你也不是真要典当什么劳什子的刀，老夫劝你莫要生事，拿了票据走吧，否则莫怪老夫未曾提醒你。“ “为何不当，当然是要当的，还请老先生给我这刀估个价！“，说罢，我取下落云就塞进柜台。 “说了不……咦，这刀……“，哼，不出所料，这典当行就是胆大心黑，见着宝物了，方才就是有再大的疑虑，也会铤而走险，反正看看也不少块肉，还能长长阅历。 “年青人，你这铁刀，做工倒是不错，敢问是哪家铁器行的手艺？“ “朝奉先生，晚生识字的，您可莫要欺负晚生，咋啥宝贝在您嘴里，都是铁的呢？“ “呵呵，年轻人，伶牙俐齿的。老夫只不过是少说了一个黑字而已，黑铁铸造，极北之地的材料，对吧？“ “老先生，晚生这……您这柜台太高了，我都看不到，我怕您给我的刀掉包了。“ “你这后生，典当一行都是这么高的柜台，咱没坏规矩啊，哎！你咋长这么高了啊？“ 我倒是没长个，只不过悄悄地把柜台外一张茶桌搬了过来，然后站到桌子上，这样我就能看到柜台里了。 “老先生，晚生也没坏规矩哦，典当行没有规定事主不能站得高，对吧？” “你……”，那老朝奉也是拿我没办法，只是不动声色地合上了手边的一本册子，然后抬头看着我：“那，这位先生可以讲讲你这把刀的来历和典故么？” “可以啊，这是晚生早年在商国游历时，路过一处神砥。救了十几个被虎狼环伺的村民，那村寨里的神女，赠刀予我以表达感激之情。” 我虚虚实实地在那胡说八道，心里却在嘀咕，要是羲和知道我在典当这落云，还不定怎么折腾我呢。 “哦，原来是位英雄侠士，失敬失敬！”，那老朝奉一脸的鄙视，嘴巴上却还是恭维道。 “老先生过奖了，那……这刀能当多少钱啊？” 我一边继续鬼扯，一边偷偷地瞄了一眼那老朝奉盖上的册子，那封页上字不多，就是壬午、十二，四个字。看来是本月的账册啊，这商号一般都会有两本账册，一个是真实记载出入的款项，另一个是虚账，那就依照商户的需要，增减账目，应对官府的。而老朝奉手边的那本，想必是实账，记录每日的真实流水，通常到月底封账后才会加以润色，生成那本虚账。例如，这金刚杵的账，在实帐上应该是30文，在虚帐上必然跟当票一样列的是3两纹银。 “这个钱嘛……先生是真的要当么？” “当和赎当，两个事一起办，朝奉先生您觉得可以么？” “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老夫有个小小的疑问，不知道方便与否？” “朝奉先生请！知无不言！” “先生这把铁……黑铁刀，论价值肯定是高于您朋友那个黑铁棍的。为啥要当刀赎棍呢？” “这个嘛……赎棍是为了朋友，而且我身上恰好有这么多银子。当刀嘛，是要办事，缺银子，我身上的银子不够。这么说，朝奉先生可否理解。” “嗯，懂了。先生稍后，我让库房把您朋友的黑铁棍取来。”，说罢，老朝奉颤巍巍地起身，走到柜台后一根大竹筒边，取下塞在竹筒里的塞子，然后冲着竹筒喊道：“有人么？取甲叁柒贰号货物送到柜台来。” 那头很快有了回声：“收到了，先生稍等，立刻送来。” 好机会啊，账册、落云、当票都近在咫尺，我隔空取物瞬间拿回问题不大，可金刚杵马上要送来了，还是再忍忍吧。 那老朝奉听到回信，点点头。就把塞子重新塞上，又颤巍巍地走回了柜台。 “这位先生稍后啊，您朋友质押的铁……物件，一会就送来了。” “好嘞，那朝奉先生，能否给我这刀，估个价？” “呵呵，小哥您是知无不言，但可没有言无不尽啊。而且这知无不言，怕也是八分虚吧？” 上哪都能碰到老狐狸……不过这老狐狸道行比起蜀国那位诸葛可就差远了。 “朝奉先生，晚生可真的不敢胡说，那刀确实是商国神女相赠的。如有谎言，愿天打雷劈！“，我立刻赌咒道，其实心里还真想被雷劈啊，我那雷法，从秋到冬，荒废近半年了。 两人正胡扯呢，就听内堂传来一阵铃铛声，那老朝奉手一举，示意先不聊了。起身朝后边一处抽屉走去，就看他拉开抽屉，居然是一个暗盒，从暗盒中抽出一个油布长包裹。颤颤悠悠地举着包裹，回到柜台，费老大力拆开层层油布，最终是露出了里边的金刚杵。正是小强的兵器，还给上了油，保管得还不错呢。 老朝奉双手握起金刚杵，“这位先生，是这个，没错吧？“ “不是……“ “嗯？这还能有假啊？“ “这个太干净了，看着不像，能否让晚生验一下？“ “你这后生，年纪不大，疑心不小。这金刚棍，咱可是清洗打蜡上油，再层层包裹。比起在您那朋友手里遭罪，那当然水色好多了。还验货，唉，那你拿去仔细看看吧。”，想必是觉得我的落云还在柜台里，所以老朝奉倒也乐得大方，就痛痛快快地把金刚杵递了过来。 我拿起来左右细细看，早就确认了这就是小强的金刚杵，但还是故意仔细打量。私下里我的内力正在使劲，对着那个塞着竹筒的盖子…… 第240章 南郑江湖 扑通一声，那个堵着传声竹筒的盖子，终于在我的努力下，喷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老朝奉也听到了，回头一看，颇为疑惑，他刚才不是塞得紧紧的么，这个不太合适啊，如此一来，柜台上的说话那管后库的伙计不是都听得真真切切了。老头摇了摇头，看了我手中的金刚杵一眼，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往竹筒方向走去。 我的心跳略微有些加速，看着老头走到竹筒口，大约1丈的距离。此时出手，老头就算发现只怕也来不及阻止了。于是内力全开，冲着柜台里的落云、账册、当票开始发力。落云是最先反应的，毕竟是有灵性的东西又跟了我这么久，当票重量轻，也轻松被我拿捏，就那本账册似乎有点抗拒，终究抵不住我的隔空之力，开始悠悠地飞向我的手中。 老朝奉终于发现异常了，他怒喝一声，就暴冲过来，身形矫健，一反他装出来的步履蹒跚，按这个趋势，只怕他还能先我一步抓到账册。我暗道不好，心念一起，落云自动出鞘，划出一道绚烂的刀光，横亘在老朝奉和账册之间，就这一阻，账册有惊无险地被我牢牢攥在手中，落云也哧溜一声，回到我身边。 老朝奉怒极，骂道：“小贼，行事如此龌龊。”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退到桌子下，把那账册翻到了叁柒贰页，赫然可见： “十二月二十三，收石强，佛器金刚杵，抵押借贷，铜钱30文。” 我抬头看看那柜台里已经气得快要发疯的老朝奉，举起了账册和当票，给这老东西最后一击：“当票是3两银子，账册是30文铜钱。当票是铁棍一根，账册是佛器金刚杵。当票是石强，我那朋友叫史强，官府有名册可查。老朝奉，您这事办得，太不讲究了。” “后生崽，莫要心急，要不咱聊聊？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对不？” 我刚要回答，耳朵里却一阵刺痛，隐声……这是小邓教我的，有些声音，普通人听不到，但像狗啊猫啊却能听到，本身听力极佳者，通过训练也能听到，小邓还特别给我进行了训练，所以这种级别的隐声，在我耳朵里跟炸雷似的。这是一种隐秘的传递信息的方法，故称为隐声。死老东西，一边跟我虚以委蛇，一边却偷偷用隐声示警！ “老先生，要谈可以，您别耍小把戏。刚才给谁通风报信呢？” “这……”，老头万万没想到我居然能听到隐声，“小友莫开玩笑，老夫一直在你眼前，如何通风报信啊。” 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以我的修为，南郑城还有谁能拦我。之前投鼠忌器是不想触碰法度，如今证据在手，哪个不开眼的要来找苦头吃，我一定满足他。 “废话不说了，你我心知肚明。这样吧，朝奉先生划下道出来，看看有没有可聊的空间。“ “这……只要这位小哥归还账册和当票，那赎当的银子……便算是赠与小哥了。“ “30文，买这本账册？我连夜从上雍赶到南郑，一路上累伤了一匹良马，几乎是废了，能不能救过来还两说。先生就拿30文钱打发我？那我还不如把账册交到郡丞府，单这叁柒贰一页，30文变3两，郡丞府那帮师爷想必能看出更多蹊跷来吧！“ “这位小哥，莫急，莫急！要不，您开个价？“ 我想了想，伸出三个指头。 “3两？“，看我眼睛一瞪，老家伙连忙改口：”30两？“ “3000两，银票给我，我留下账册和当票，咱就当没见过。“，我也懒得跟他再磨磨蹭蹭，本来可以拿着账册一走了之，事倒不大，可招惹了我西山军，这个威必须彰显，这个规矩得立！ “3000两？！？！老朝奉眼睛有点发黑，但他心里清楚，我没有漫天要价，这账册若是到了郡丞府，纵然南济在南郑城树大根深，只怕3000两也不够摆平这事。 “朝奉先生，一炷香，过时不候。“，说罢我就坐下来开始闭目养神，心海中的探测之术却全开，以南济的实力，怕是会有些麻烦，不可大意。 “这位后生……不如这样吧，你把账册当票交出来，再留下金刚杵和你那把刀。咱南济也不是不讲理的，保证你完完整整地走出咱家，如何？“ 这是救兵到了啊，我就觉得这个老朝奉，大概对武学之道是没啥研究，两个堪堪踏入神级境界的打手，就我刚才显露的听隐声的能力，也不是这二位能匹敌的。我出离愤怒了，这是看不起爷啊，两个境界都不稳的神级，连小强都能轻松收拾，居然来威胁我！！我嗖地一声消失在店内，三息的工夫，回到店内，拖着两个已经昏厥的家伙。 “先生，您刚才说啥？？“ “你，你，你，当街伤人，又出手抢劫，不怕王法么？“ “王法？好啊，这样吧，朝奉大人，那街对过，就是南郑郡守衙门。咱一起去，击鼓告状，让郡守大人来评评理，如何？“ “你……真要去告状么？“，老狐狸的言语中不但没了先前的恐惧，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的感觉。看出来了，猫腻在这里，南济后台是郡守，但却忌惮郡丞，这是一二把手之争啊。 大梁，边境的郡县，郡守通常由武将兼任，但同时也配备了郡丞作为节制，郡丞一般是文官体系。这文武在朝堂之上互相菜鸡互啄，彼此互看不顺眼，那也是行之有年了，历代梁帝不但不制止，反而乐见，如同看戏码一般。那文武百官也是精得跟猴似的，知道上位者喜欢用这种方式管控下属，就斗得更凶了，但也仅限于朝堂之上，退朝之后，文臣武将携手喝酒逛烟花柳巷的事，虽说不是日常，但也层出不穷。所以这帝王和百官，都拿对方当猴耍呢。但这边关就不同了，就那一亩三分地，各司其职是不可能的，干点啥都可能越界，所以在边郡的郡守和郡丞，那绝对是冤家，郡守天天在家磨刀赌咒要砍了郡丞，郡丞每晚笔耕不辍上书参郡守。那梁城一看，哟嚯，这边郡的折子才好看啊，要是三天没收到郡丞参郡守的折子，那梁帝反而心里惴惴不安……这特酿的叫啥事啊？ 第241章 弄巧成拙，自摆乌龙 这世间，还有光么？ 从南济当铺到南郑郡守衙门的短短30丈不到的路上，我的心一度沉入了万丈深渊。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老梁似笑非笑的脸，想起了大娘殷殷期盼的神情，想起了羲和歪着头冲我笑的一瞬。切，不能丢人啊，不然以后可怎么见他们！ 我回头望着畏畏缩缩的老朝奉：“咋啦，咱这是去郡守衙门，又不是去郡丞府，老朝奉先生怎么瞻前顾后的呢？” 我索性扯开了喉咙，吆喝道：“西山军将士，为国效力，如今却被南郑南济当铺坑蒙拐骗，金刚佛器被以铁棍贱卖还不许赎当。今日，西山军十夫长，为西山军请命，上南郑郡守衙门击鼓鸣冤，还望南郑父老……代为传信给西山军。” 老朝奉脸都绿了，我所说虽然有点造势哗众的意思，但大体意思却是真真切切，还涉及佛家法器，那些信佛的百姓这还不得炸锅了。我干脆送佛到西，把重重包裹的金刚杵取出，立在大街之上 “各位父老，这是南济当铺鉴定的铁棍一根，有当票为据，黑铁一根，值30文！大家看看，佛家法器被如此羞辱，你们能忍么？“ “我去，这300两银子都买不到啊……“ “就是就是，佛家法器，岂是银两能衡量的，这南济，黑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连佛门弟子都敢欺辱。“ “夭寿啊，南济的老板，夭寿啊！“ 我斜着眼看了一下老朝奉，他倒识趣，知道此时上来那是惹祸上身，远远地躲在槐树下，有这么便宜你的么？我大喝一声： “诸位父老，谁是这为了赚钱对神佛不敬的人？就在那！南济的老朝奉！“，说话间，我手就指着槐树下的老朝奉！ 好家伙，各种问候，就冲着老朝奉去了，平常里百姓一般是不敢的，但如今老朝奉那俩打手还在店里躺着呢，其它伙计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老朝奉就是孤身一人，那对大伙的问候，也只能甘之如饴了。他不是没想记住几个骂得最狠的以后来报复，可只要一抬头看到我冷冷的目光，就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走到老朝奉跟前，低声道：“不日，南郑将撤郡，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了吧。南郑、上雍的部属，都将并入我西山军。识趣的，老老实实配合，老子今日来不是为了这个铁棍，是要扒了南郑郡守的皮，两军合并，位置终究是不够，尤其是主将，得撸下一批，朝奉您懂吧？“ “还有别的想法么？那个告状的鼓就在那了，不劳您相送，您请自便！“ 老朝奉楞在了当场，这类大梁与巴蜀的密谋，显然还未传达到他这个层级，而我这个区区十夫长信誓旦旦，他似乎又不敢完全不信。就呆呆地看着我朝那面大鼓走去。 ……………… 南郑郡守府，一片歌舞升平，各色仆役穿梭其间，一众珍馐被一一地摆上宾主的桌上。那南郑郡守孙逸群坐在主位，左右两侧是蜀国公子刘琴和大梁正使童侍郎，再往下就是南郑郡丞林洛和礼部其它接引的官员。 刘琴公子似乎对眼前的美食，兴趣索然，甚至有些哈欠连连。 只见一位师爷模样的中年儒生，匆匆来到郡守身侧，低声细语： “孙将军，有人在郡衙击鼓告状。” 孙逸群似乎有些扫兴，“没见到这里正在接待蜀国贵宾么？有事午后再说！” “孙将军，击鼓的……是西山军的人” “西山军的跑我南郑来闹什么……罢了，就让林郡丞去看看吧，友军嘛，还是给点面子。” 在座的各位，都没有注意到，一位年轻人，此刻正附耳在蜀国公子刘琴那边，正在实时通传。蜀国也有小邓这般，顺风耳的人才啊。 “万万不可……对方状告的是南济当铺，那当铺老朝奉急得抓耳挠腮，不断给咱们的人使眼色呢，只怕是个难缠的主。” “那就下午再……” “孙郡守，可是有什么公务？可千万莫因为本公子，耽误了正事！”，刘琴公子的问候打断了孙逸群的话。 “公子，没啥大事，就是底下有小民告状罢了，不耽误事，下午再审也不碍事。” “郡守大人，据刘琴所知，大梁是逢3例休，今日可不是月休之日啊。若为了刘琴，坏了大梁规矩，在下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此番来大梁，蜀帝再三叮嘱，大梁之所以位列东洲各国之首，就是因为法度严明，故我大蜀诰运帝叮嘱，让刘琴多多虚心学习。不如，这饭不吃也罢，刘琴倒是很想观摩梁官署审理案件，孙郡守可否给本公子这个荣幸？” 艹，不但孙逸群心里暗骂，如果我知道这丫头会提这个要求，我也要骂一句……说好的偷偷摸摸离队，悄悄回西山呢，我非要多此一举，这下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242章 各怀鬼胎，浑水摸鱼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午膳还是要吃的，审案嘛，一点小事，怎敢劳烦公子……” “哦，郡守大人都没问案情，怎么就觉得是小事呢？那位师爷，敢问告状的是谁，状告何人，所谓何事啊？” 童侍郎是一脸无奈，心想你们南郑一点破事，非要搞得这么鸡飞狗跳。 那师爷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正偷偷瞄孙逸尘呢。 孙逸尘也是一肚子的火，没好气地瞪着师爷，“没听到蜀国公子问话么？” 那师爷也是万般无奈：“回刘公子，告状之人，是我梁西山军的一个十夫长！” 咣当一声，童侍郎手中的酒杯就砸在了那案桌之上……这货大概也有点不祥的预感了。 “哼，一个十夫长……他们西山军的白莫云官阶还低我一等……” “是，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不过……南济的两个神级护院……在他手下没走过一招。“ 啪哒一声，童侍郎手中的筷子又掉到了桌上，这货算是明白了……刘琴公子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童侍郎，但可没放过那个师爷： “师爷，敢问，那个十夫长状告所谓何事啊？“ “回……回公子，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他们一个小兄弟在当铺典当了一点东西，那个十夫长觉得，出价太低了。这……叫啥事嘛，还击鼓鸣冤，几两银子，我已经严令当铺按照市价补齐了银子。“ “哦，那还真是小事哈，也怪本公子大惊小怪了。“ “不敢，不敢。咱这边郡小城，平日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多了去了，我们郡守大人那是日夜操劳。“ “那个，想问一下，典当之物为何，典当银子是多少，事主要多少？“，谁也没想到，此时居然是郡丞林洛发话了。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孙郡守当然知道南济的尿性，百两给壹俩又不是头回；师爷更是不敢说话，说真话那就是在蜀国面前丢脸，说假话必然被追究，且郡守大人绝对不会救自个。林郡丞，这一棍子，下得够狠！ 剩下童侍郎暗自念佛，那刘琴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不如，就让事主，来这里如何，不耽误咱喝酒，顺便把案子审了？“，梁国开国以来最荒谬的建议，从刘琴公子口中说出，还没人敢反对！此刻坐在郡守衙门门口跟老朝奉大眼瞪小眼的我，突然开始眼皮跳了起来……这，是跳财，还是跳灾啊？？ “二位，请跟我来！“，一位军士走过来，冲我和老朝奉说道。 “军爷……这，不是郡衙么？“，老朝奉疑惑道。 “跟我来就是了，莫要多问。“，那军士倒是彬彬有礼。 我和老朝奉，一脸懵地，就随着那军士走去。越走，老朝奉的脸色越云开见日，这是往郡守府去啊，进了郡守府……我可还有活路啊！ 我倒是无所谓，就跟着走呗。走着走着，人逐渐就多了，在那湖中琼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啊，我看到一脸绝望的童侍郎，也看到笑眯眯的刘琴公子，上首那位不怀好意的家伙必然是孙郡守了，下边这位满脸好奇又有点期待的，按座位次序，多半是郡丞林洛了。 呵呵，我最喜欢这种各种心怀鬼胎的局了…… 第243章 大梁典当律法，巴蜀潜山先生 那老朝奉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这种阵仗，看起来不像是要审案啊，难不成是请我们俩人来喝酒。眼角一瞟，看到第二排桌上，坐着南济的东家，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安心了些。 咣当一下，老朝奉就跪在了地上。我则大大方方地站在老朝奉身边，那南郑郡守原本要发飙，不过想了想，就忍了下来。 依照大梁律，军职在身，即使着便服，见2品以下官员无需行跪拜礼。若是着战甲，那便是见梁王也只需行单膝礼。这孙逸尘，区区一个边郡郡守，从3品顶了天了，看他一身绯红官服，吊着个银鱼袋，看来从三都没到，也就是个四品官吧，中郎将里混得比较差的了。 也难怪，这南郑除了盛产稻米，却也没啥值钱的特产，还比不上我们西山军，守着个燕钰山，除了獠兽丹，盘羊，像秀才那样的医家出身，还能找到些特殊的中草药。所以自然没有什么油水可到梁城打点。 “那个……你便是苦主是吧，不知你这状告南济当铺，所为何事？”，孙逸尘一寻思，这蜀国公子、礼部官员都在场，加上还有个随时想找自个麻烦的郡丞林洛，只怕还是得做做样子才是。 “回大人话，我的一位兄弟，执行军务。为按时将情报送到雍州，身上已无长物，饿了四天。不得已在南济当铺典当他的兵器，心想到雍州后取了银两就回来赎当。” “谁知这个朝奉，欺负我兄弟不识字，恶意压价到30文铜钱，当票上却写了3两银子，日息3成，而且是抵押借贷。这其间的猫腻，在座各位大人想必都多少了解一些吧。”我环顾四周，目光瞥到那刘琴公子时，不由得在内心深处，给了自个一个大巴掌。 “一个军人，居然典当自己的兵器，你们西山军军纪是这么松懈的么？” “回大人话，我那位兄弟是带艺从军，所用兵器也是他自己的。更何况，在完成任务和兵器之中，作一个选择，我觉得他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这是你一面之词，那位朝奉，你可有话要讲？”，发话的居然是郡丞林洛，想必是知道我敢击鼓告状，必然是有所依仗，索性做个顺水人情。 “回大人……当铺一行，本就是要赚钱。”，那老朝奉本来是想颠倒黑白咬我一口，但想想账册、当票和金刚杵都在我手上，玩赖皮肯定是自讨没趣。索性就认了。“整个典当流程，也是按照规矩办的，事主完全知晓，在那当票正副本上，也都有事主的手印为证。至于这位军爷说小人欺诈，这就说不清了，当时这位军爷压根不在场，没有证据啊！说不定是那位事主害怕担责，想着要悔当，就欺瞒这位军爷……小人觉得这事倒也不能怪这位军爷，也跟这位军爷好言协商，愿意奉还典当之物，且先前本铺支出的30文钱，也都归还。谁知这位军爷……” “是这样的么？“，孙逸尘如释重负。这个老朝奉也算是老江湖了，立刻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脏水全泼在我和小强身上了。 “回大人，这位朝奉先生确实是说过那条件，奉还典当之物，且无需再付赎当之钱。“ “那你还要怎样？人家已经很有诚意了啊！“ 即使林洛似乎也觉得我有点过分了，不再说话。 “敢问大人……哦，这还是问一下朝奉先生吧，我大梁《典当律法》，朝奉先生应该是通读了的吧？“ “那……是自然。凡大梁境内从事典当行业的，都要熟读这份律法。“，老朝奉猜到我要出招了，顿时有些萎了。 “回大人话，大梁《典当律法》首先对典当行东主和朝奉的从业资格就有明文规定，尤其是朝奉，在典当行业里负责鉴别、估价。为避免出现坑蒙拐骗，就是有人拿赝品、仿品来当铺恶意骗当，所以对朝奉一职，明确有要求，从业满20年方可为朝奉，从业满30年且业内声誉极佳，并有三位老朝奉推荐，方可晋升老朝奉。敢问先生，您是老朝奉吧？“ “自然是，老朽从业三十有八年了，在兴帝元年就已经晋升老朝奉。“ “好，既然是资深朝奉，那想必眼力独到……金银铜铁自然不在话下，绝对不会把陨精铁，误认为普通凡铁吧？“ 此话一出，立刻在现场引起一片骚动。陨铁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且大多数还真就是凡铁。若是有陨精铁……那价值就不是普通铁可以比拟的了。恰好，小强的金刚杵，就是陨精铁打造。这也是为啥即使后来37队日子宽裕了，我也没法给小强升级装备的原因，那么大块的陨精铁，除非我能找到足够大块的玄铁，再请卓子出手……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这位军爷，你的意思是，你那位同僚的武器，是陨精铁打造的？“，林洛立刻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 “回大人，正是！“ “那，你的意思是，这位老朝奉，是按铁的价格抵押了这陨精铁？“ “大人明鉴，正是如此！“ “一个老朝奉，分不清铁和陨精铁？敢问这位老朝奉先生，这位军爷所说是真是假啊？“ 老朝奉的额头在这大冬天，都冒汗了。若是不承认，一会我拿出金刚杵给大家一验，他将身败名裂。若是承认……也是身败名裂。 “回……回大人的话，当天……阴霾密布，店里光线阴暗。兴许……是看走眼了。诸位大人，朝奉一年经手的物件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何况那位事主当时是衣衫褴褛，怎么看也不像是身怀重宝之人，所以就……事后发现走眼了，但却找不到事主了，小人，就日日在等事主前来赎当，好当面赔罪并给予补偿呢！“ 好……好一个老狐狸，一桩坑蒙拐骗，经他一说……成了无心之过，还诚意满满地要赎罪。 “好，好，好。老朝奉先生不愧是诚信经营，古道热肠！晚生佩服！“ “过誉了过誉了，军爷，还望跟您那位同僚转达老夫的歉意！“ “那就……谈一谈如何了结此事吧！“ “既然朝奉已经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案，不知道这位军爷，还有什么要求？“，那孙逸尘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大人……这位军爷，要咱们南济赔偿3000两银子！“，老朝奉眼瞅时机到了，抛出了这致命一击。 “太过分了吧，虽然你是友军，但本官也不能这么惯着你！“，孙逸尘借机开始作妖。 我左右看了看，那童侍郎已经面如死灰，他不知道我要玩哪出……我，我要知道这事会闹到刘琴这，我也不会这么玩啊……没办法了，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吧。 “回大人话，这就又要回到我大梁《典当律法》了，此律对骗当之人，惩戒极为严厉，凡以次充好诈骗典当行30两银，无论是否得逞，只要报官并经鉴定，一律按枷500里充军。若是欺诈数额达到50两，按律可斩。“，说罢我看了一眼老朝奉，他似乎在发抖。 “但这律法也不只是惩戒骗当者，对当铺也有惩戒的条文，若当铺对事主所典当的标的物，估价明显偏低，存在恶意压榨事主的。当标的物估价低于实际价值5成之内，可免惩处；5成以下，1成以上，属严重疏忽，按律无偿归还典当之物；可若是估价只有实际价值1成或以下，则构成恶意估价，当赔偿2倍实际价值之银两并无偿归还典当之物；若是低于半成，则十倍赔偿并无偿归还典当之物，并将经手朝奉降职，十年之内不可升级。这一条可以谈，若当铺要保住朝奉职位，则经事主认可，再加十倍赔偿。我原本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只要求3000两的赔偿，可这位老朝奉，居然叫来两位神级强者要来硬的。索性，那就报官，请大人给小人一个公道。“ “老朝奉先生，我所述大梁律法，您可有异议？“ 老朝奉已经瘫坐在地上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苦大兵，居然对梁律，尤其是这么偏门的典当行业的律法，如此之熟悉。估计他心里还在琢磨，我这是不是存心的，让一个傻子来典当，然后再……想想我的修为，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个三息之内收拾两个神级强者的人，还看得上那几千两银子么？ 这也得归功于书生了，他这些年往我脑子里强塞了多少东西啊，他对梁国各项律法都了若指掌，却唯独对《典当律法》赞誉有加，说是大梁律法中，最是相对公平又对行业自律起到极大作用的一部法典。 我对书生的身份，真的是起了极大的兴趣，升任参将千户后，我一度托请梁城的旧识，到户部去查了李章，李鲸飞先生的档案。别说还真让我查到了，献帝十三年的进士，排名不高，二甲第十七名（相对的不高哈，一甲就三个，二甲十七，那就是全国第二十名）。当时被外放了个县令，官声和政绩都不错，户部正打算把他调入梁城，他却在兴帝三年挂印而去不知所踪，直到那年年末却突然就混进了我37小队。虽然个中还有诸多疑点，但大体上能对得上。 孙逸尘这就为难了，老朝奉的表现，代表了默认……他有心帮忙，但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途径了，就是对小强的金刚杵重新估价，看看能否压低一点，减少些损失。若是100两，10倍就是1000两，至于老朝奉的死活，在孙逸尘心里倒也没怎么在乎，大不了就降为朝奉呗。若是能把估值再降低点，那就最多两倍赔偿了。 “这位小哥，你说你朋友典当的物品，被低估了价值。这，单凭你说，只怕难以服众。这样……要不你展示一下，然后我们再请南郑的鉴宝师傅看看……若是要稳妥的话，最好是请梁城福兴楼的……只是那里的大朝奉，请来那耗费可不少啊。小哥，你说呢？“ 孙逸尘这是一个巴掌一颗枣啊，我还真有点为难了，确实，典当物的估价，我单方说了真的不能作数。那南郑的鉴宝师傅……我就更无法信任了。真的请梁城的大朝奉，不但价格不菲还旷日持久…… “孙郡守，不如……在我蜀国，朝奉分为5级，最高级被称为“神匠”。整个蜀国目前只有2人，其中一位正在本公子使团内。郡守，是否愿意我蜀国“神匠”出手一次，免费的哟。“，刘琴一直在边上看戏，此时却突然发声，却让人无法拒绝，蜀国”神匠“，地位超然，这几千两的活，若不是公子琴吩咐，他们才不屑于出手。且”神匠“极为看重自己的声誉，让他们作假，他们宁愿以死相抗，不但在蜀国，就是东洲各国典当行业，也无不敬仰。 老朝奉的脸色，从死灰，又逐渐变成狂喜，这朝奉一生，若能得神匠指点一次，那便死而无憾了。什么名声，什么级别，都不重要了。 这是将了孙逸尘一军啊，他多大的官，敢质疑蜀国神匠，那就是对蜀的蔑视…… “如此，自然再好不过，敢问公子，这位神匠大人，名讳？“ “我们这位神匠先生，姓乾，名竹！“ “潜山先生！？！？“，那老朝奉不禁大声道。 “正是，乾竹先生，字潜山。“，那公子琴也是无比郑重地答道。 我们这些外行，也不太懂这典当或者鉴宝行当里的事，不过从老朝奉的失态看来，这位潜山先生，只怕是业界，神一般的存在。 据说，蜀国神匠，当年就是为雒县的青铜神树和纵目面具，进行断代考证，当时蜀国还有第三位神匠，就是在这雒县遗址的勘探中，总体负责的那位。他拒绝将雒县遗址判定为宓族遗迹，有违了诸葛的意愿，两厢僵持不下。最后那位神匠，投崖自尽也拒绝屈从。诸葛还想请另两位神匠出马，但那两位仔细考证了投崖自尽这位神匠的勘察记录后，不约而同严词拒绝。 这些……都是雒县宓族之行所了解到的，宓族虽然需要那一块土地而选择了对蜀丞相虚以委蛇，但骨子里是极为佩服那个以身明志的神匠。在宓族内迄今还保留着这位先生的神龛。 这公子琴，出使梁国，带这么个宝贝，所图为何啊？ 第244章 世航悬案，迦楼罗王 我不想去揣测了，对于那些一生忠于自己所求的人，我自知难以企及，但不妨碍我对他们的尊崇。 就看那公子琴起身，对着身后，深深地鞠躬，“有请我蜀国神匠，潜山先生！” 随后，公子琴又转身，对着我，半鞠躬，“还请军爷，展现那陨铁精，神器！” 我还以同等礼节，从背上，取下那金刚杵，一件一件地展开包裹的布料。最后一层包裹展开时，我抬头……，看见蜀国使团的身后，走出一位白衣书生，傲然而立。 “这位便是我蜀国神匠，潜山先生！”，公子琴以万般恭敬的态度，向梁国诸位，隆重介绍。我看那老朝奉，早已五体投地，全身颤抖，以最高礼仪恭迎这传说中的人物。 “梁国各位大人，潜山此番有礼了。”，那蜀国神匠倒是颇为温文尔雅。“这位军爷，手中所握的，可是要鄙人鉴定之宝，烦请……让鄙人细细观望，可否？” “当然，请潜山先生移步！”，我对这位潜山先生印象极佳，但是……两国相交，不能失了分寸。我这送上去，和让这位潜山先生下来，意涵相差极大。 “你……”，公子琴似乎对我的不识好歹，颇为不满，她明摆着要帮我，我却要讲究个劳什子的公平。 潜山先生倒是颇为豁达，摆摆手意思是公子琴莫要计较。“这宝物嘛，当然是我动它不动，规矩要守！”，说罢，就看那潜山先生缓缓地走下楼梯，冲着金刚杵而来。 还是老规矩，你看物件，我看你眼神！我把金刚杵举起，递送到潜山面前。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眼睛。 潜山毫不在乎，就是盯着眼前的金刚杵，甚至连手都未伸出，就是久久地凝望，无悲无喜，我根本无从看出他的心里波澜，高手…… “施主，可以了，劳您举了这么久，手……很稳！”，潜山转身离开前，突然冲我笑了一下，轮到我无语了。 可我还是看出来了，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是由右转左，这在佛家礼仪里，是失礼的，而他刚才称呼我为施主。他定是有些什么隐情……我梁尊道抑佛，好多佛礼都失传了，所以这右转左是何意思，还真是难以考证啊。 只能看着这潜山，一步一步地回到蜀使团内，转身，看了我一眼，再看了郡守一眼，给出的结论： “此金刚杵，通体陨精铁打造……铸造工艺不详，但蜀国没有传承，也未曾听说梁国有此等工艺传世。且此金刚杵有无上佛气息。这……无法估价，若是施主有意割爱，鄙人愿以终身收纳藏品交换！“ 我的第一反应是……小强危险了。我对潜山的评价毫无怀疑，可我真的觉得这个操蛋货公然说出评价，就是要给我们找麻烦的。佛器是无上宝，那这金刚杵的主人，岂不就是成了万众之的…… 我脑海里飞速地复盘，我在上雍遇到小强，彼时没有任何凶险。然后带小强去了西山军上雍联络处……这是最大的风险，既然知道我是西山军，那小强落脚地自然是无从隐瞒，唯一侥幸的就是，时间差，这潜山吐露金刚杵的秘密，南郑这边要查明西山军派遣上雍联络处，再差遣截杀，少说也要1天半吧，除非……有迦楼罗王那般存在。艹，诸葛老匹夫的算计总是出人意料，谁能保证那个老鸟此刻不在蜀国使团附近，它在才是合理的…… 速战速决吧，绝不能在南郑耽误时间了。 “郡守大人，经蜀国神匠的鉴定，想必……我也能理解为何南济老朝奉会看走眼了，这佛家的气息，岂是我们凡人可以感受得到的。小人决定撤告，南济那边赔偿1000两银子，这事就算和解了，老朝奉先生，如此处理，您是否认可？“ 老朝奉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他怎么都猜不透我，还有潜山的心思，谁特酿的还在乎那点银子啊，只争朝夕啊！就连那1000两也就是个台阶……彼此都需要而已。 我对这位刘琴，是越来越忌惮了，打心眼里就盼着你要祸害你去祸害梁城吧，千万，千万，麻烦放过我西山。 “若是如此，那便是皆大欢喜。南济出了这么个岔子，也当给予事主适当的补偿，西山军这位军爷，豪气干云，不愧为我大梁之中流砥柱！宁掌柜，南济是你的产业，如此处理，你可同意？”，这孙逸群，多半是在南济有好处的，一看这损失可控了，自然是心头一块巨石落地，便朝着坐在第二排，南济的的宁掌柜问了过去！ 只见那位掌柜立刻起身，向孙郡守和林郡丞，还有蜀国公子琴鞠躬示意：“多谢郡守大人，郡丞大人，还有蜀国公子，秉公执法。我南济当铺出现如此大的疏漏，是晚生管理失察，今番回去必然加强整顿，也多谢这位军爷宽宏大量，晚生此番拜谢！1000两银票，当即奉上！“ 随即，便有南济的一个伙计匆匆过来，双手奉上一千两的银票。我看也不看，接过来就塞进怀里。冲着孙逸群、林洛、公子琴一拱手：“那……此事就到此为止，感谢各位大人还我西山军一个公道。便不打搅各位大人了，下官就此告辞。“ “军……军爷，那，账册“，一看我这就要走，老朝奉有点急了，账册还在我手里呢。 我看了他一眼，没吱声，从怀中掏出那本账册，翻到叁柒贰页，刷地一声，便撕了下来。“既然此事已了，那这一页便是作废了，老朝奉先生没有异议吧。“ 我都没等老朝奉回话，便将此页，还有小强的当票，叠在一起，也塞入怀中。然后将账册，轻放在老朝奉身前。转头就开始重新将金刚杵层层包裹起来，收拾妥当后，再次向在座的各位拱手拜别，看向公子琴的时候，特别看了一眼那位潜山先生……我有一种预感，坏事只怕就要坏在他手上！ 在我转身离开郡守府后，那位潜山先生，俯身在公子琴耳边低语： “那金刚杵，如果没看错，是来自少室山。公子此次出使，最重要的三个任务之一，世航了尘悬案，只怕就要着落在这里了。不知……迦楼罗王此刻何在？“ 公子琴不动声色：“辛苦先生了，接下来我来安排……“ 第245章 鸟人……大过年的，还真撵上来了 我自然是不知道这位潜山的一番话，我只知道，立刻去上雍，带上小强回西山。在那里，有杨智、小邓、老黄，还有卓子、秀才。就算是迦楼罗亲临，只怕也要把它打得满地找牙。 出了郡守府，我一刻也不敢耽搁，急速往西山军联络处赶，来时的那匹马，此刻也只歇息了半日，经不起又一次折腾了。于是让南郑联络处安排了另一匹处于一级战备的好马，这就径直出城，往上雍方向狂奔而去。 在我头顶上方的云层里……一道金色的身影，若有若无，看不太真切。 一路策马疾驰，我也顾不上这马儿了，实在感觉它跑不动，我就下马，牵着它跑。紧赶慢赶，亥时不到已经进了上雍地界，城门已关。此时又没有廖青争配合赚开城门，只好把马儿留在城门口，我则另寻了一处看守较为薄弱的地方，闪身上了城楼。 抵达上雍联络处时，还好，一切平安，有可能是我多虑了吧。廖青争闻讯赶来，着急地问出了啥事，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告诉他联络处的马在上雍西城门口外，让他记得联络守军给牵进城来别被人偷了。 “我带来的人，还好么？“，我问道。 “挺好的，一日未出门，就是饭点的时候准时出来，胃口不错……那是真能吃，这会应该歇着了。“ “好，再给我备一匹马，明早城门一开，我要带他回雍州。“ “明白！“ “早点休息，我也要去睡会。昨晚到现在十几个时辰，就没闭眼。“ 说罢，我便直接朝小强的房间过去，还好，能听到他微微的鼾声，我还算赶回来得及时。 推开门，酣睡中的小强立刻惊醒从床上坐起来，一看是我，顿时放下心来。 “老大，怎么忙到这么晚？“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吹灭了房内的蜡烛。走到窗前，朝着天空的方向望去。冬夜清朗的天空，一丝云彩都没有了，观察许久，终于……看到一道黑影，从那轮残月之下掠过，跟上来了啊。这位公子琴，还真是带着那真神境的迦楼罗……为何不动手？是要等明天，我跟小强行至郊野么？ 那老爷我可就好好休息了，你就跟那天上飞吧。明日若是要交手，老爷我可是以逸待劳。拿定主意，我就关上窗，重新点燃蜡烛，然后取下金刚杵，丢给小强。 “我艹！“，满心欢喜的解开包裹的布，看到他的金刚杵时，小强不禁呆了：”这，老大，这是我的金刚杵么？“ “你还好意思问，人家代你保管2天，清洗打蜡上油……哎，我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养护过你这棍子啊？“ “嘿嘿……“，小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继续抚摸着他那根焕然一新的棍。 “好啦，睡吧！“ “谢谢老大！“小强突然很郑重地朝我一鞠躬。 “哼，你知道么？我为啥这么火急火燎地去一趟南郑。因为……你啊，即使饿到快晕倒了，也没有去打家劫舍……以你的修为原本弄点吃的不难，你能守住这个底限，我很高兴。“ 其实吧，当年猴子去偷馄饨店，我不也一样吃得很多……只不过这装一装道貌岸然，我自然就选择性地忘了这茬。 睡了睡了……明天还有关卡要过呢，真神境，想想有点小刺激。 …… 一大早，那联络处外的商贩此起彼伏的声响就传进房间里。当时也是舍不得银子，只能选了这么个贩夫走卒聚集的地建了联络处，谁知今天领教了，别想睡懒觉。也罢，爬起床来，顺便踹了小强一脚，他倒睡得挺香的。 “起床啦，吃早饭去。吃完赶紧走人，回家过年了！“ 小强一听回家，立马来了精神，一骨碌就爬起来，他也没啥行李，一个行囊，一根棍子，拎起来就走人了。 下楼来正好赶上联络处早饭时间，一人一碗粥，两个肉饼一碟咸菜，很快就对付好了。廖青争拎着一个小包过来交给小强，然后对我说： “这去雍州还有大半日的路，备了几个酥油饼，一壶酒，路上慢用。马已经喂好了，就在门口候着呢。贺爷，咱就不送了，上雍这边事也挺多的。” 这个廖青争，确实能干，我在想着，回头是不是安排个更重要的职位，放上雍有点糟蹋了。 “不错，不错！小廖你好好干，西山军正在大规模重建，还有更重要的活等着你！不送最好，省得给联络处添麻烦，要过年了，这里提前给你，你家里人，还有联络处的兄弟们拜个早年哈！” “多谢贺爷！也给您和嫂子，拜年了！” 切，这小子……马屁拍腿上了，我还在发愁呢，这大过年赶不回去，怎么跟羲和交待。 得了，三十到不了，初一赶回去也算是个交待了吧。我盘算了一下，今儿个是大年二十九，顺利的话三十应该能到豹字营，那赶上了，不跟兄弟们一起过年太不合适了。就只能年初一一大早去巫峡。实在是不行，大不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跪媳妇不丢银……呗！ 不说了，我就挥挥手，表示感谢。然后就拉着小强，出了大门。我从雍州带过来的蜀地矮脚，还有廖青争给准备的另一匹，都安安静静地在门外候着呢。这就一人牵一匹，缓缓地走过人群密集处，又在路边摊贩处买了两只葫芦鸡，小强这还没彻底缓过来呢，几个酥油饼哪够啊。 到人不多的地方，我们俩就上马，撒开丫子朝东门奔去。我抬头看了看天，朝阳之下，瓦蓝的天空，一碧如洗，没看到那个鸟人的踪迹啊……管特酿的，该来的总会来的，瞎操心还不如专心赶路。 脚下的路……有个好名字，荔枝道。当年为了讨一位佳人的欢心，献帝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修缮了一条跨越秦岭和大巴山的小路，就是为了快马能从渝州荔枝园，以八百里加急，往梁城运送最新鲜的荔枝…… 一骑红尘妃子笑，多少伤心黎民泪。大梁啊，积重难返了，如果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这梁图霸业，自妃子笑起，穷兵黩武，只怕便要日薄西山了。 第246章 队，还是我的37队么 还是别感慨了，前路还不知道有什么凶险呢，还妃子笑……再不跑路，明年的荔枝都吃不到了。 我拽着小强的马，出了城门就开始狂奔，跑着跑着就觉得不对劲啊，我骑的着蜀国矮脚，累够呛了，小强那马……似乎是闲庭信步…… 正火大要跟小强换一下呢，就感觉身后……这离上雍也有二十余里了，要出手，也差不多了。 我回身，就看到了老金雕，一脸笑语盈盈。“慕容队长，别来无恙啊。” “哟，金老爷，您咋出现在我梁国了呢？”，咱也不能惯着，蜀丞相麾下亲信，莫名出现在梁国，非奸即盗啊。 “慕容队长，咱也别弯弯绕了。这样吧，金刚杵交出来，咱相安无事。不然，你考虑一下，等级压制……” 等级压制……老贼鸟真神境，我还差一点，这一点就是要命了，小强虽然是神级强者……加起来，就是死两个呗。 这境界的差异，似乎完全无解啊……除非 “谁在后面，给老夫滚出来。”老金雕突然怒目而斥！ “老大，这鸟在说啥呢？” “你说你吧，非要拉着我，要我一个人来，我这上去就把那老鸟直接抹脖子了。” 晨光里，就走出了黄虎和杨智的身影。 “老黄，那鸟要敢飞，就交给你了。若它不飞，就是我的菜。”，杨智淡淡地说道。 金雕迦楼罗王，这辈子哪受过这样的折辱。可是身后两个真神境，身前的我虽然还未突破但他也颇为忌惮，小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金刚杵的配件，如果……让他完全接上那根金刚杵……，迦楼罗王感觉自己被人丢进了一个局，必死的局。 离开上雍前，我就往西山军，传了密信。因为算行程，无论小强金刚杵的事情顺利与否，我都需要37队的驰援。这还只是露出表面的，我知道小邓一定在周围了，那个下饮黄泉的愣子，地道只怕已经挖到我们身后好几里。秀才和卓子的双剑，想必也在暗中伺候着了（鉴于这二位神出鬼没，我倒是真没法确认）。37队的底蕴，如果就是对付一只真神境的老鸟，还真是有点浪费咯。 “两国交好……你们就是这么个迎宾的态度？”，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以真神境的修为，就算我们37小队能把这金雕当场格杀，它的神念我们也很难拦住……这，对梁蜀两国的邦谊。 “金雕，邦谊，敢问您来这是为了邦谊么？刚才还威胁我，交出金刚杵，这也是邦谊？自打南郑起，你们怕不就是起了杀意吧？“ “这位慕容……少年郎，那你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那老金雕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妙，戒备全开。 唉，其实我也无意造杀戮。但这杀局已成，都是熟悉的气息，我知道，此时控局者不是我了。只能默默叹息一声，转身不看了。 一股地动山摇之力起，老金雕居然乱了分寸，仓促间就跳入了半空……隐刃，蚀骨般地跟上；怒蛟一击随之而来；金雕震怒，要释放真神讯息，只是，仙人一剑，划破了虚空，斩杀一切；金雕惊诧，就要脱壳换取最后一丝生机，却看到了……莲花…… 37小队，一息间，斩杀真神境，迦楼罗王，连一点念力都没放过。自此，迦楼罗王，自人间消失。 我也吞了一口口水，其实37队的实力，我能猜到。只是……这似乎不是我的37队了啊。 我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一个个显露=行的队友。这一瞬间啊，仿佛隔了一个轮回。 我在找……那个王八蛋，只有他，才能把我的37变成这般冷血的杀戮机器，死书生，你给老子出来 第247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蜀锦官城……诸葛丞相正在与六部会审来年的收支，突然，府内刮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风，那丞相府一角的几盏蜡烛……在风过之后，渐渐地黯淡了一支，一阵摇曳后，终于化作一缕青烟，缓缓地熄灭了。 那诸葛丞相心口一疼，顿时剧烈咳嗽，吐出了一口鲜血。可把那座下六部主官都吓得魂飞魄散。 “丞相！” “快快，请御医！” “丞相，你怎么了？？” 堂下顿时乱作一团…… 那侯骑司的司曹，李宁，倒是还稍微镇定一些。 “丞相，是不是太过操劳了，要不今日就不议事了……” “也好……那就明日再议吧，只是烦劳各位尚书侍郎了！” 坐在下首的六部主官们纷纷表示，丞相为国操劳，还是要保重身体。然后就一个一个地退出了丞相府。 待到六部的人都退出后，李宁回头，看着诸葛，满脸的焦虑：“丞相，要不请秦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对了，公子琴到哪里了？” “回丞相，按照飞鸽传信，今日，公子琴已经离开南郑……这大年三十的，只怕要在上雍过了……” “上雍……李宁啊，昨夜我夜观星象，东北方有将星陨落……那不就是上雍的方向么？” “丞相，您是说公子有危险？”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有位老友……只怕……”，诸葛扭头看了看那墙边的几盏蜡烛，暗自神伤。 “那个方向，咱的使团里也没有跟着什么大将啊，会不会是梁国那边的……” “别猜了，李司曹，你来帮我分析一下，什么情况下，需要动用真神境的高手？” “丞相……您这个题也太大了，属下无从分析起。” “那，我给你几个消息吧。此次公子琴入梁，除了是蜀梁两国取信彼此的安排。更重要的……她还带着几个使命。” 李宁恭恭敬敬地闭嘴不言，他已经有个预感，出大事了，而且后续擦屁股可能侯骑司有得忙了。 “第一件事，便是，梁国那个二公子，梁丹的下落。一直以来都有传闻，公子丹在我蜀境内，但你也追查了好久。除非这公子丹就老老实实在我蜀国当一个平头百姓，躬耕桑田，了此残生，否则怎么也会被侯骑司探得蛛丝马迹。” “丞相难道忘了，传闻……其实也是我们侯骑司当年散出去的。” “嗯，当时也是留了这一子。可这一下，不但梁国，包括楚国也都暗中派出大量细作，你们侯骑司，还有靖安司这些年捕杀了多少，他们还飞蛾扑火，前赴后继地来。到最后，连我都不确认……这公子丹莫非真的在我蜀境？” “第二件事，你应该有耳闻，商国普渡禅寺的悬案！” “丞相，当年那个事也是传闻，过去几百年了，没几个人记得了。而且商已灭国，那最后一任主持也不知所踪。这跟公子琴去梁国，有何关系啊？难不成，公子琴，发现了世航的踪迹？丞相……不该问的，卑职就……” “有道理……立刻飞鸽到上雍，问问公子和潜山先生，是什么情况。” “潜山先生，在使团内？” “公子和潜山，都不是鲁莽之人，定然是有所发现，才会联络了迦楼罗王……而此刻……迦楼罗王，已经陨落了……” 李宁瞪着大眼睛，咣地跌坐在地板上，喃喃自语：“迦楼罗王……陨落？！？！” 第248章 先过了这个年再说好么 梁国，上雍到雍州的官道上，37小队的成员，一个一个地聚集了过来。 余愣子从地底下爬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邋遢。黄虎和杨智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老金雕的遗骸；远远地，书生和小邓缓缓走过来；卓子和秀才的身影也从官道边的山崖上落下，他们缓降下来，借助的是猿猴小道的蟒筋索。 除了胖子，都到位了。 我最想揍的是书生，最怕看的是卓子的眼睛…… 卓子是宓族圣女，而宓族神坛在锦官城北的雒县，按这么说，其实卓子算蜀国人。而今天我们围猎的，是蜀国的化形真神。 书生走了过来，“上雍守军马上过来了，老金雕，我们会隆重地交还蜀国。至于它为何……我们也不知道。” “我……” “大过年的，等过完年再说，好么？胖哥还在我们37队老营房那，准备年夜饭呢。”，书生淡淡地打断了我的话。“明年……只怕凑不齐人咯。” “军部，不是搬到雍州城了么？怎么还在老营房。” “过不去的坎啊，燕钰湖……山下那块已经列为禁区了，除了我们37队的人，别人都不让进。”，秀才插了一嘴。 “老大，咱走吧，我饿死了，那葫芦鸡……跟胖哥的手艺比，啥也不是了。”，小强嘟囔了一句，顿时化解了大家的一丝忧郁之情。 很快，上雍方向就响起了马蹄声，一队守军很快就过来了。书生迎上去，出示了腰牌，与上雍守军交涉了一下，那边立刻配合。飒地一声，一块白色的布匹，迎风展开，缓缓地落在地上。黄虎、杨智走了过去，轻轻地抬起老金雕，放置在那白布之上，我……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在白布包起时，感觉老金雕的化形渐渐褪去，露出了它骄傲、完美的金色身躯。尘归尘，土归土，还是以本体回故乡……走好！ 走了，回西山了。 回家的路，很长，又很短。大家似乎都刻意避开我和书生，很快他们就嘻嘻哈哈了起来，就连卓子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他们从西山徒步到雍州再来迎我和小强的啊。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甚至对我的不满。今天大年三十，就不提了吧。明天早上起来，你该怎么盘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也没啥，就是感觉自个，就是个傻子，对吧，公子。” “为什么？要在此时，捅破这个窗户纸呢？”，书生的脚步又慢了下来，刻意跟前边，尤其是小邓，拉远了距离。 “究竟，谁才是我大梁的藏镜人？以前，我一度以为是大公子……” “哼……那是你蠢呗！” “那你把梁亥杰置于险境，就没有一点心理不安么？” “无论是梁苏白，梁丹、梁亥杰还是梁苏寰，亦或是那些不争气的老五老六，谁不是大梁棋盘上的一粒棋子。” “能不能好好地过个年啊？你这人就是特别扫兴，今年我可是让胖哥以公肥私搞了几坛梁城的好酒。过完年再说吧！！” 第249章 大梁的都江堰何在 于是，一行人，或嘻嘻哈哈，或沉默不语，过了晌午已经直接绕开雍州，逐渐地接近了西山军驻地。此时的西山军，已经形成了自长江巫溪县城一直绵延数十里直达雍州的巨型长蛇状的防线。 攻击巫溪的战斗十分顺利，几乎是兵不血刃，楚国守军早就不战而退，虽然临走前卷走了相当一部分当地人口，但大多数人还是舍不得放弃自己在巫溪县的产业。加上西山军军纪良好，对百姓是秋毫无犯。于是，那个繁荣的三境之边贸县城，又开始恢复生机，西山军也多了一块收入来源。 猴子的猿猴小道也部分迁移到了巫溪县，开始勘测地形，为将来进行未雨绸缪。而杨智的蝰蛇山谷，则几乎大半人马被调集到巫溪沿线朝着楚国方向的山谷，主要就是防止楚国小规模的骚扰，在原来的蝰蛇山谷中则只留下了刚刚招募的新人，接受基础训练。 楚国对于巫溪县的丢失，表现得极为克制。一来确实是楚国质子弃质返国，楚国道义上有亏，二来这巫溪县城，置于雍州、奉节两个重镇的钳制之下，本来就成了楚国后勤的一个负担，丢了也就丢了。其实……最重要的是，楚也未做好大规模开战的准备，原本计划中的楚蜀联盟，已经被梁蜀的和亲彻底搅黄，而楚国地处东洲的正中央，北边韩、燕虎视眈眈，东边吴越国三天两头地越境骚扰，南部越过南岭山脉后的蛮夷之地也是天天在造反生事。从战略态势上来看，若不是东洲各国对大梁心存忌惮，其实三家分楚也是完全可能的……楚国的处境其实比大梁要更险恶，如果没有那个堪比诸葛的令尹芈方在居中主持，楚早就成过眼云烟了。 “听说……你们去了都江堰？” “是的，单一个都江堰，堪比百万雄兵。” “能具体说说么？” “回营后吧，还有个东西给你。其实，亥杰公子也不止一次跟我感慨过，我大梁的都江堰在哪。” “梁城以北，渭水，早年有韩国水工，名唤郑国。向大王提议建引水渠，连接泾河与洛水，灌溉关中20万顷农田。可惜……他是韩国人，而且这引水渠长300余里，耗费巨大，这郑国水工，疑似韩国细作，来我梁，就是要施行“疲梁”之策，最后被大王……枭首了。” “听说过，不过那时我一门心思都是行军打仗，从未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 “关中那一块土地啊，左临泾河，右靠洛水，南边是渭水。就是因为这土质不保水，……若真按郑国建议，修成引水渠，那一块地，又怎会输天府平原。” “这……只怕也怨不了大王，灭商就耗尽了国力，又遭遇2年大旱，哪来的余力修建这300里长的引水渠。” “其实，最关键，不该杀郑国。哪怕把他囚禁……” “老大！！到西山啦！” 前方传来一阵欢呼，这些日子，大家伙都各忙各的，也是很久没来这个地方了，远远地，看着饭堂上的袅袅炊烟，飘在风里，荡在那片山色之中，林下还偶尔飞过那白凤凰，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卓子的背影，心中不由得疼了一下…… 第250章 书生的身世 看到胖哥了，兴许是听到了外边的喧闹，我们家胖爷手里还拿着菜刀呢，就蹦了出来。脑袋还一下一下地点着，不知道的以为是地主婆让长工送饭数碗里的肉呢，其实是在点人数啊。 我们的大总管，如今也瘦了一圈了，就看他点完人数，一个不缺，便冲了过来，还带着哭腔： “奶奶的，都来了啊，都来了啊！” 是啊，自打西山军重建后，大家各忙各的，都成了一方话事人了，在豹字营平日都凑不齐人，今儿个大年三十了，咱37队，终于一个个，整整齐齐，一个不落地重归故里了。 接着就从饭堂里又冲出来几位，一看到为首的那个，卓子的脸就黑了。田鸡崽，还有38队林火、36队曲恒，虽然他们如今一个个不是百夫长就是千夫长了，我还是喜欢用以前的称呼……大概因为老子现在还是十夫长的身份吧。 “哎呀，37的各位，终于是回来了，不然我们胖爷都没心思做饭了。军师好，各位队长好，卓姐好，还有这个十夫长，哎，小强你也回来了啊，精神头不错啊。“ 卓子鼻孔哼了一声，在咱们西山军吧，卓子最讨厌的莫过于田鸡崽，其次是书生，再其次……卓子也懒得搭理他们了，自顾自地就回她的帐篷去，还是老格局啊，自从把8队赶出原37的驻地后，胖哥是花了大心思，把这块地，按照当时37队的规格，重建了起来。 饭堂门口，又出来一位，小沐，听说他来了西山后，成了黄虎水师和蝰蛇山谷争夺的对象，黄虎要他帮忙去训练水军，杨智想要他去训练水下刺杀，一度闹到了白莫云那。这二位哪是白莫云惹得起的啊，只好和稀泥。小沐正端着个筛子，这洗菜呢，还是咱胖哥面子大，都是玩水，胖哥厨房排第一。 重回故地，恰逢年关，看着老兄弟姐姐们，我也一时间忘了烦恼，笑嘻嘻地冲过去跟胖哥来了个拥抱。胖子又哽咽了：“你，咋不告而别，一走就快一个月了。“ “嘿嘿，你级别不够，涉密的行动，不能给你说。老子不是赶回来了么。“ “你大爷的，你是不是偷了我两扇盘羊腿，肯定是你了，别人没那个胆子。“ 杨智和小邓那是多少了解点情况的，又不敢吱声，跟那偷笑呢。 我狠狠瞪了这二位一眼，意思是别捣乱哈。 “胖哥，多大个事啊，不行老子再跑趟燕钰山，赔你两只盘羊，八条腿总够了吧。“ “好好好，老大带着我哈，正好想去采药呢，那兔耳草跟别的不一样，它就喜欢冬天的时候拔穗，要采5叶的，还真的冬天去。“，秀才还来凑个热闹。 “行行行，知道各位祖宗……不去燕钰湖那是一辈子都惦记。咱到时候找个时间，再走一遭呗。“，我也是开始打哈哈。 “好了，好了，大家该去厨房帮忙的都赶紧过去。我跟队长还有点事商量。“，书生突然开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先入为主的感受，咱37队各位，除了卓子和秀才，其他人似乎对书生都有点敬而远之了。书生这一张口，连田鸡他们都闭嘴，乖乖地往厨房去了。 “队长……咱走走？“，书生回了一趟他的帐篷，带了个小包裹又出来了。 “这是……“ “过年了，整了两瓶酒，一点蔬果，几打纸钱。去给19和45队，去扫个墓吧。“ “也好，正好有些话想问，当着那些兄弟的坟头，我料你也不敢撒谎。“ “别拿这套来压我，该瞒着的，就是漫天神佛，我也不在乎……“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斗着嘴，很快就到了45队，兴帝3年秋，45队诡异失踪后，到现在也没找到一点线索。大家只好给他们在营地后山，立了个衣冠冢，由于他们失踪太过诡异，所以谁也不想接手这块营地，就逐渐荒了。 “刀给我一下！“，书生伸手。 “干嘛？“ “砍一砍这草啊，你也不看看，这枯枝蔓藤，还能下脚么？“ “你……拿我的落云，砍草？“ “还分贵贱？“ “那……倒不是，关键你四体不勤，你别伤了我的刀。我自个来吧！“ 于是我抡起落云，一顿飞沙走石的，从小道到45队衣冠冢的路就清理出来了，看来，今年还没人来过啊，那枯枝都有两尺高了。 书生沿着我开的路，慢慢地走过去。从包裹里取出香火、贡品、纸钱还有一壶酒，一一摆放好，点燃了香，拿出两个碗，我和他一人一碗酒，剩下的，就都倒在冢前的碑下了。 书生找了个舒服点的地方，席地而坐，端起他自己那碗酒： “军人，就不讲那些规矩了，兄弟们，来，喝一口。“，说罢，他就一口把自己碗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然后看着我：”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第251章 信心本满满，瞬间被反杀 “你来的第一天！西山军这种渣滓屯田军，你怎么能看得上，关键是西山军是种田的，按理说，也看不上你！“ “艹……“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梁老将军来之前，我查过你……应该说是李章在吏部的记录，献帝13年的进士，却在你去国逃难的同年，挂职而去。年底你就来了西山军。但是让我猜测到你身份的，是梁老将军来西山那次。“ “那就怪了，他来那次，我甚至没有露过面。“ “因为那份地图，老梁让我在地图黑区里指认燕钰湖的时候，我指的是雁栖湖。老梁当时看我的眼神很诧异，开始我以为是他佩服我能抽丝剥茧找到燕钰湖，可后来结果完全是反的。“ “反的？怎么说？“ “老梁第一次探索燕钰山，是献帝元年，目的是为了大钰宝典。这事，天下所知的人不多，但，作为献帝变法的传承者，二公子肯定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书生露出了一丝嘲笑的嘴脸，最讨厌他这种表情了。 “传说，大钰帝，活了900年……” “所以……你觉得我是公子丹，我故意把你的思路往雁栖湖引，就是不想让大钰帝长生的秘诀被找到，然后让献帝得长生，然后我们这些公子，就没了机会接掌大梁？” 艹，说得这么直白，我怎么感觉有点心虚了，难不成我猜错了？ “那……老梁的表情，怎么解释？” “说明他觉得你蠢呗，那还能怎么解释。” “大梁的继承人是谁？公子苏白啊，我要是公子丹，一个庶出的公子，我费那么大力气，给人做嫁衣？你以为我跟你一般天真啊？” “那，你怎么对大梁如此了如指掌？” “因为我是李章啊，献帝十三年二甲十七名。你以为这3年一度的春闱，选出来的都是白痴？我外放，其实也是变法的一部分，均田法施行九年，各种弊端都一一出现，亟待修正，公子丹给我的任务就是……找到均田法的改进之道。” “那你为何，与公子丹同年失踪？” “公子丹变法不力，去国逃难。作为他派驻地方的县令，我不跑，我等死啊？” “那怎么来西山军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西山军的前世，是公子丹麾下的西征骠骥军，当时你们还一起灭商呢。虽然失势了，但庇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很难么？” “我……” “别我了，19队那边还没去呢。你路上捋捋，想着怎么诘难我吧。一会当着19队兄弟的面，你再来质疑我。”，书生一脸的没好气，站起来就走。 我艹……我发现这个西山军里，除了卓子，还有这位主是我拿捏不了的，他非常善于在逆风局里翻盘变顺风。几句话就把我怼得，之前琢磨的套路，瞬间支离破碎，还找不到破绽。 难道，真是我错了？ 在往19队的墓地去的路上，我又开始回想迦楼罗王陨落后，书生跟我那简短的对话……似乎默认了什么，但又完全可以解读为废话。 他说的“捅破窗户纸”，是指的什么呢？ 其实我心中最大的疑问是公子亥杰，他亲手将公子苏寰给弄到了楚国，却又不惜以身犯险把自个交待到蜀国。现在梁国，还有可能争那个大位的，就是公子苏白和公子丹。历史上，不是没有被贬斥到他国为质的公子，最终借兵夺取大位的例子，但……都是特例，成功概率极低。可如果公子亥杰和公子丹都在蜀国……而公子丹的胞弟苏寰在楚，而今天公子丹安排的书生李章又成了西山军的话事人，泰岳军又是苏寰的老巢，老梁和东军的态度都不清楚，但若是我在西山军……还有老梁的乘龙快婿黄虎也在，那老梁的态度可想而知。禁军，赵公公和乐公公暗地里斗法，赵公公掌握的是禁军和城防的南军，乐公公掌控的是攻\/守兼备的金吾卫，城门卫又是西山 的老人。 那……只怕不妙的反而变成了公子苏白了。那我的37小队，算啥啊？ 第252章 郑扒皮居然出来，还升官了 “走啊，贺爷！”，那书生下了山坡，回头看，我却呆立在青冢边。 我愣了一下，飞身而下，就飘到了书生身边。看得出，他眼中有一丝羡慕之色。 “公子丹到底在哪？” 那书生，很不解地看着我，我觉得他是觉得我怎么能蠢到问这样的问题。 “你是不是也对蜀国丞相问过同样的问题？” 我不置可否，故意装很冷淡。 “贺爷，您想过没有，我接到你的求援信，为什么要把37队的精锐尽数出动，这可是一支可以灭国的队伍啊。” 我顿时语塞了，原本我带着小强，结果我误打误撞居然又让公子琴给盯上了，最坏的打算就是遇到金雕的堵截。 “我的求援，原本是希望就此惊退跟踪者，并不想这么决绝……” “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在蜀国无事，不单是锦官城，而是你从锦官城出来直到梁境，都没事。为什么，进入梁国后反而要截杀你，你想过没有？” “……” 那金雕见到你，我自然是不敢靠前怕惊了它，但是小邓的谛听之术可是清清楚楚，那金雕要你们交出小强的金刚杵。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你的意思，小强的金刚杵有蹊跷？“ “你以为我好杀戮？彼时，我们还在上雍到雍州的路上，这条路，到了雍州，可以南下到我西山军，也可以北上前往梁城。所以在这个地方狙杀那老金雕……就是要让它一丝神念都传不出去，死无对证，怀疑你肯定是跑不掉了，但没有实证，蜀国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办事，怎么还这么幼稚。若我有你的身手，半夜去劫了那个什么当铺一走了之，神不知鬼不觉，哪来这样的麻烦。那金雕，说到底，是死在你手里的。“ “我艹，书生，你这颠倒黑白的……你组的杀局，最后还赖我头上了？“ “我是给你擦屁股啊，你以为我愿意啊，如果老金雕只是宰了你这个蠢货，我都懒得管，可要只是惊退它，让它跟到西山军，什么后果你知道吧？“ 我突然想起老驴子了，这次回来咋没看到它呢，其实也不是无由来的，我跟书生这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不是像极了那头驴。 “老驴子去哪了？刚在37队没见到它？“ 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是把书生给逗乐了。 “那得问你猴哥了，他的猿猴小道，要测试辎重通过能力，于是……哎，我挺佩服你的，吵架吵不过，这转换话题，天差地远！“ “摔死了？“，我心底一股无名火 “没有没有，不过折了右前腿，送到雍州去找买主了，好歹能做个火烧，驴皮还能做阿胶。“ “李鲸飞，你若再开这样下作的玩笑，我可以把你的前腿一样打折了。“ “哎，你这人，得了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老驴子确实伤了腿，那家伙还没上悬崖挂桥就吓得……这不送去雍州找驴行的兽医给疗伤去了。侯子怕你怪罪，再三交待我，别跟你说，谁知道你这人，关心驴子胜过关心人。“ “至少，驴子不会骗人。“ 书生一度语塞，还好19队的墓地到了，两人就不再吵了，同样的贡品摆上，酒倒上，香点上，纸钱烧上。我的眼，仿佛被烟熏了一下，整整齐齐，毫无反抗，一队人就那样走了，说是郑扒皮的亲卫干的，我信才有鬼，那个远远窥探我们被小邓惊走的“人“，到现在也没找到。 “你信，这个事是郑扒皮的亲卫干的么？“ “我信与不信，不重要。梁城信了，才是……对了，郑扒皮出来了，还升官了，你信不？“ “艹，他不是回西山军了吧？“ “那倒不至于，不过在梁城，混了个禁军中郎，冲着乐公公去的，比他原来巴结的城门卫张大人，还高了半级。“ ……这个书生，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你别岔开话题啊，我方才问你，公子丹到底在哪？“ “我回答你了啊，你定是问过诸葛同样的问题了，他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这些读书人，怎么不掉茅坑里淹死他们啊。 第253章 哪个白痴设计的这套加密方法，立刻废止 很快，我们就离开19队的驻地，回到了37队。胖哥那边饭堂里正热闹呢，大家伙都在忙碌着准备年夜饭。 书生看了我一眼……我简单一句：“去你那还是我那？” “我那吧，你不是说有东西要交给我么？” “好，那就去你那！” 两个人就进了书生的帐篷，我从行囊里，掏出了那本“担担面大赏”，丢给书生。 书生拿起来翻了两页……疑惑地看着我：“这……是加密了的吧？” 你也知道是加密了的啊……我也懒得回答他，再从行囊里取出了那横竖的加密模板，丢给书生。 书生有些莫名其妙，“这东西咋用啊？” “你琢磨一下，你就当你是诸葛，看你怎么破解……我先去饭堂帮忙。”说完，我也不再留恋，背着行囊就出门奔饭堂去了。 一进饭堂，就看到杨智在切肉，小强一脸欢喜地捣蒜呢，卓子在洗菜，秀才自然是拿他那把剑在砍大骨头，愣子和猴子没处发力，正郁闷摘菜呢，黄虎就更扯了，用他的弓弦切萝卜片，胖哥自然是掌大勺，顺便指挥大家该炖的炖，该烤的赶紧生炭火，小邓就跟着小沐在那摆桌子摆碗摆酒坛子。死田鸡和林火，曲恒就是在忙着从井里打水再送到厨房去，一个偷懒的都没有呢。我挽起袖子就问胖哥，给我安排点活呗！ “老大，你就跟一边监工，看谁偷懒就抽谁！” “滚，今晚我也要炒几个菜！我看看哈，有鸡，那这个爆炒鸡丁就归我了，盘羊腿，等我去弄点蒜子花椒，我来弄个蘸料。” “老大，你别帮倒忙好吧，你这一来，我其它菜的配料就不够了……” 我眼一瞪 “得得得，您喜欢咋弄就咋弄，那个……林火啊，过来帮忙，配料不够了，用你那把火龙刀，帮我切点配料，大蒜来个四五头，大葱再……只要葱白哈，斜刀半寸，切两根，葱绿留着我一会熬葱油。这豆瓣酱，你快刀给我剁碎点，轻点哈，别把老子菜板给砍断了。” 我开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要不，咱把这梁亥杰给的钱，都贪墨了，找个大梁管不到的地方，每天都这么开心，不好么？ “老大，这大家都在干活呢，那个书生每天拽得个二五八的，要不你把他叫来，干点活吧，每顿肉他也不少吃，活从来不干！”，胖子这是找到发泄的渠道了，大家伙都立刻敲桌的敲桌，磨刀的磨刀，连砍骨头的剁肉的都起劲了，看来书生这人缘差啊，好吃懒做，大家都是苦书生久矣啊。 “哎，你们别这样哈，书生用脑特别多，那你让他抬水还是掌勺啊，他炒菜你们敢吃？” 饭堂里立刻安静了，大家又开始各干各的活，不再提这个事了。 “我还是去催催他吧，重活干不了，跟卓子一起洗个菜还是可以的嘛。” “算了，想想他洗……就恶心”，卓子冷冷地回了一句。 37队都憋着笑呢，但没有一个人敢笑出来…… 我赶紧的，出了饭堂，就奔着书生帐篷去了，一路狂笑不止。 书生正在琢磨那套玩意呢，看到我笑得不能自已地进来，满脸诧异，“你吃错药了？” “没有……哈哈……没，没，没。就是半个时辰后就开餐了，你琢磨得咋样了？” “莫名其妙！”，书生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这是哪个白痴设计的加密模板？” “哎，你这是拿到了解密模板，如果没有解密模板，你怕也不能这么说吧？” “你不觉得这个加密方式，漏洞很大么？特别是面对诸葛这样的对手。” “你……看明白了？” “无非就是一个竖，一个横，然后上下左右动一格嘛，就算没有这些木片片，迟早被人琢磨出规律来。” 我得承认，书生在这方面，比我敏锐得多……我从随身行囊里掏出了梁亥杰留下的使用规则的那几张纸，丢给书生。 书生只用了不到一炷香工夫就看完了，然后又摆弄了一下解密模板。 “这套系统，立刻废止……漏洞太大了，是那个梁亥杰给你的吧，他那聪明劲倒是有，就是太狂妄了，我都能看出问题，我想你虽然蠢点，但拿着模板也看出来了吧，那诸葛丞相又怎可能看不出来。立刻废止，则这套什么担担面大赏，诸葛永远都破解不出来，但再使用几次……“ “确实，如果使用过多，即使没有解密模板……以诸葛丞相的才智，必定……我给你这个，原本是希望你能完善这套加密系统，可你根本看不上，那我们该用什么呢？“ “容我考虑一下，天下没有无法破译的密语，我也造不出来，我只要支撑到……“ “支撑到什么？“ 书生看了我一眼，“饭堂的年夜饭是不是该好了，所有的问题，都留到明年吧！江南的雷雨，也要来了哦。“ 第254章 书生推牌九，卓子抢羊腿 “江南的雷雨？”，我有些不解。 “你的那套雷法，是不是一直缺雷，不到雷雨季就无法修炼？” 这倒不是秘密，在37小队，人人都知道我欠雷劈。 “老大一定是坏事干少了，如果跟郑扒皮一样，他早就修炼到大圆满了。”，秀才曾经这么评价，还顺便瞄了一眼书生。 “他被雷劈，你瞄我干嘛？”，书生当时就暴怒！ “你自己不心虚干嘛对号入座，白丁！” “艹！”，这对互杠的货，立刻就开始从动口变动嘴了。 那时候多好啊，现在的书生和秀才倒是不怎么互喷了，但不多的交流却成了生意，药材正从秀才的家族以各种手段源源不绝地送往梁城，过西山军辖区时，就要被抽水3成。倒不是说白拿，而是以低于市场价3成，卖过境药材之3成给西山军。秀才为此没少被家族长辈质疑，但书生这边就是个铁筛子，绝不松口让步。 那些每天混日子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其实你最大的问题，还不光是一年只有半年的时间可以修炼雷法，而且你的那个什么心海所能容纳的雷力也是非常有限的，所以对敌时你最大的依仗，却不敢随意使用。” “你说这些，有啥用。那个雷法就是这么古怪。” “到雷雨季，你先按正常修炼吧，我去查查典籍，我隐隐觉得，你那把镶嵌了北夷族图腾的渔阳枪有可能是症结所在。毕竟，北夷，也是以操控雷电而出名。行了，你赶紧干活去吧，别打搅我想事，吃饭的时候叫我。” 老梁转达北夷给我的话时，也说过，那图腾之上有个小礼物赠送给我，但需要我自己去摸索。难道，跟书生的说法不谋而合？可惜，我一直嫌弃那长枪太长有点碍事，所以不是大开大阖的战阵，我也都不带着，就更没时间去琢磨了。 我也不好继续骚扰了，就出了书生帐篷，又回到饭堂帮忙。大家看到我一边干活一边魂不守舍总出错的样子，也不知道书生又给我下了什么降头。反正这类事，秀才是书生的克星，随时可以激怒书生，书生又打不过他。但书生绝对是我的克星，吵架或者理论，就没赢过他。大家也见怪不怪啦，然后就继续嘻嘻哈哈地忙活起来。 很快，一大桌子丰盛的年夜饭就大功告成，鉴于我完全不在状态，所以胖哥是坚持不让我碰他的大勺。我除了帮着洗菜，也帮不上啥，就这还被卓子嫌弃得要死，没有一个菜帮子不需要她返工再洗一遍的。 胖子走出大门冲着书生帐篷方向吼了一嗓子：“军师，开饭啦！” 就看那书生拎着饭盆，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靠，他是在想事么，在想吃的才对吧！ 书生冲进饭堂，第一时间倒不是去抢位置，而是问了余愣子一个问题： “愣子，会推牌九么？” 嘿，见了鬼了，平日里最看不起大老粗们吆五喝六推牌九的书生，居然问这个，难不成书读傻了？ 余愣子也吓呆了：“当……当然会，不过军师，你想学啊？” “我推牌九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呢，学个屁。一会吃完饭，你把你牌九借我用下。” “饿死了，用脑子真的是消耗体力。”，书生说罢，迅雷不及掩耳地占了盘羊腿前的那个座位。 艹，众人心里暗骂，合着这声东击西，后发制人呢。但一群人也不敢落后，疯了一般地去占座。当然谁也不敢去抢卓子的专属座位，胖哥和我的也都空着呢。 胖子乐呵呵地，开封了一坛汾酒，这37小队日子是越来越滋润了哈，都改汾酒了，看得田鸡仔直咽口水。 “满上满上，后厨还有二十多坛呢，今天不醉不归。“说着说着，胖哥又驾轻就熟地敲开了第二坛的封泥。 “老大，带一碗呗！“，小邓他们又起哄了，都饿坏了，可这第一碗不喝就吃菜，会遭雷劈的。 “这……有些日子没有凑这么齐的人了啊，还有36、38和19队的老相识。希望年年有今朝，还没成家的，都给我赶紧找个媳妇……，成家了的就给我早生贵子哈！来，干了这一碗。 “给你找个媳妇，还给你早生贵子？合着都便宜你了哈？！“，书生不阴不阳地损了我一句，引来满堂大笑。 卓子，举起了碗，不声不响地干完。杨智、小邓还有胖子，这些多少知道情况的，看着她似乎有点尴尬…… 哪知，大家还在喝酒这一瞬间，卓子就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把书生面前的盘羊给抢了过来，再把自己面前的清炒白菜给放到了书生面前。 …… 于是，喝酒吃肉猜拳的喧闹声，互相拜年的喜庆声，夹杂着书生的哀嚎，就从饭堂里飘出来，回荡在37队的天空…… 第255章 新年安康 整整10坛酒，10斤一坛的上好汾酒啊，放在梁城要3两银子一坛呢，比一石米还贵。就这一晚上，十四个人给干得干干净净。一片杯盘狼藉后，书生的眼睛反而更清醒了，撺掇着余愣子去取牌九，然后对我低声说道，跟我来。 “不是说好了，明天再聊么？“ “明天……你还在西山么？“ 我脑子顿时醒了，想起我家小厨娘那凌冽的眼神…… “是是是，今日事今日毕，对吧。何况加密的事早一点更换，就越安全。“ “你装起正人君子来……太假了。“，书生冷哼一声，就径直朝自个的帐篷走去。 去你大爷的，我心里暗自腹诽，却只能老老实实地跟上去。余愣子的牌九也送过来了， 林火、曲恒的小队驻地因为靠近37，所以也被划为禁区，他们就一人从胖哥那又顺了一坛酒，满脸唏嘘地，回他们的36、38区了。田鸡崽的8队故居早就拆了，他如今也是参将，只能回他的军部大帐。卓子领着一众兄弟在帮胖哥收拾饭堂……明天，大家就又要各忙各的了，军旅啊，过年没有平常人家那么多规矩。只要不打仗，能回家的，有家可回的大多也会请假，不能回的，就连续几日大酒大肉，反正过年军部也会安排。 进了书生的帐篷，就看书生摊开一张纸，然后在纸上，摆了10个牌九。我定睛一看，就是10张武牌（一副牌九分文牌和武牌，文牌都是有相同的两张，武牌则都是挂单，只有一张）。 书生看了我一眼，“认识么？” “认识倒是认识，只不过这跟加密有啥关系？” “也是，对你的脑子，要求不能太高，这你要是能看懂，那诸葛那关更不用想了。” “有事说事哈……大过年的，不带你这么损的。” 书生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从案头笔架上取下毛笔，又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爷，你这是……啥意思？” “磨墨！”，书生这是觉得我已经蠢到无药可救了，说话字越来越少。 “得了，我来，我来。”，我赶紧上前，往书生那破砚台里滴了几滴水，然后开始磨起来。 书生手持毛笔，蘸了点墨，在10张牌九下分别按顺序，写下了零到玖这10个字，每个字对应一张牌九。 “噢，这代表啥啊？”我也是伸直了脖子，怎么也瞅不出奥秘来。 “你……转身，别回头看哈”，书生神秘兮兮地笑着。 我依他的话，老老实实地转过身去，就听到身后传来翻书声，和书生口齿不清的喃喃念叨。 “好啦，转过来吧。”，过了一小会，书生停止了念叨，让我转过身去。 就看到那纸上，画了一堆牌九，都是武牌。四个一组，共有四组，16张牌九。 “我已经加密完成了，接下来，你来解密。” “给点提示呗！” “这，代表了四个字。” 我静下心来，四个一组，16张牌九，也就是每一组四张牌九代表一个字。 “你先把这16个牌九，都按刚才我对照顺序，转译成数字。” 这个我懂，就是把牌九转成文字。我试着开始： 第一个字：叁叁柒贰 第二个字：陆叁捌玖 第三个字：肆零陆零 第四个字：玖玖柒壹 “这，代表什么？”，我脑子还是一片迷糊。 “哼！”，书生冷笑一声，把那本担担面大赏，直接丢在我面前。 我脑子里仿佛划过了一道闪电……拿起担担面大赏，叁拾叁页，第柒拾贰个字，“你” 同理，陆叁捌玖，对应的字是“是” 肆零陆零，“白” 玖玖柒壹，“痴“ 变着法子骂我？唉，顾不上跟书生斗嘴了。 “也就是说，只要双方手里拿着同一本格式一致的书，就可以用牌九的方式，加密解密。“ “何止如此，就算用一本书被人抓到规律了，两边同时更换一本书，即便是强如诸葛，也一筹莫展。“ 还有，你尝试把这页纸折叠封装起来，涂上胶水，别着急粘上。书生又取了支新笔，蘸了一瓶不知名墨水，在我涂抹了胶水的地方，轻轻地勾勒了两笔。然后示意我，彻底把纸张封印下来。 如果这封密信被截获了，对方只是拆开来看完内容，又用胶水重新粘上……我刚才做的记号，就会彻底消失。只有在拆封一炷香内，用烛火灼烤，才能见到这个标志。 我依言，待那胶水差不多干透后，用小刀小心地拆开，立刻把封口处放到烛火下烤了一下，果然，书生方才做的标记就显现出来。再过一刻钟，再烤，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站起来，绕着书生转了一圈。 “干嘛？“ “我还真想把你这脑袋瓜子揭开来，看看跟别人有啥不同。你这半个时辰……就设计了这么一套几乎无懈可击的方法。“ “哼，再好的法子，如果被对手渗透了，还不一样是摆设。另外，这套担担面大赏只是用来展示加解密的方法，绝对不可用于实际，因为它太特殊了，必须要找一些非常平凡的书籍。“ “你有办法跟公子亥杰联系上么？“ “有，南郑有个亥杰公子的联络点，全公开的，就是处理使团诸事，定期有使团车马正常往来。飞鸽传书也有，不过那个不安全。另外，白龙江畔也有个联络点，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通过化形水族自长江逆流而上，经嘉陵江潜入白龙江。实在不行，就由神级强者，假扮商旅，走大道过去。“ “狡兔四窟啊，你怎么调用这些资源？“ “这个。“，我丢给书生一份令牌，这个应该是顶级令牌了，可以无限调用梁蜀之间的所有明暗资源。” “那我先借用一下，加密法的更换，迫在眉睫，不能等过完年了。” “对了，奉节也已经有我西山军的联络处了，地址在这纸上。需要的话可以调用，你有最高权限，出示你十夫长腰牌即可。好了，今儿就到这吧，新年安康！” 第256章 有违此誓，我便成砂，碎给你看 “新春安康！”我也同样的祝福，然后就拱拱手，告别。 走到帐篷口的时候，我突然回身： “你说你是献帝十三年春闱的二甲十七名，李章。兴帝四年春，咱们第一次上燕钰山，遇到那个獠王的时候……杨智虽然吓那獠王一跳，但毕竟没有重伤她，后来我还遇到过化形之后的她，眼睛一点毛病都没有。” “你，想说什么？” “獠王退去，绝不是因为杨智，而是她看到了什么，对吧……” “是吗？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反正你们现在修为都超过她了，要不，明天咱组队上燕钰山，把她抓下来，严刑逼供，问问她为啥当年放过我们？”，死书生，也似乎有恃无恐，我这种泛泛的试探，他会担心才怪。 “贺平安，不要总来试探我，好么？我只能说，我对你，对37小队，没有任何的恶意。有些事，将来你会明白，可是我现在真的不能说……所有的苦难，我都不想施加在37任何一个人的头上。我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书生吹灭了他床头的蜡烛。整个帐篷，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叹了口气，离开了书生的帐篷，朝我的帐篷而去，刚要掀开帘子进去的时候，看到卓子……坐在她的帐篷口，手里居然还拎着一壶酒。 我觉得，有些事，该挑明了吧，这会酒壮怂人胆，此时不说，便待何时？ 于是，我就犹犹豫豫，唯唯诺诺，往卓子那边走了过去。 “卓子，我后来才知道……你帮杨智铸造破晓，吃了那么大苦。你的伤……” 卓子看了我一眼，起身走进帐篷，不一会，拿来两个碗。把那坛酒，分到两个碗里。 “秀才帮我把伤基本压制住了。但秀才说，要根治，就得上燕钰湖……或者说三界湖，找那个当年下套的主。放心吧，三五年内死不了。“ “可是，那个仙界觊觎破晓的事……“ “那块玄铁，是仙界偷入人界的贿赂。仙界的铸造技艺失传了，故意留下至宝，就是要借助我宓族的力量。“ “艹，所谓仙人，也这般工于心计。“ 卓子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举起酒碗，示意：同饮啊。 我举起碗，喝了一口，我不能喝太多了，今天，兴帝六年的最后一天，太多，太多问题，我要不了解清楚，我今年发下的誓，要让我在乎的人都有个好归宿，我怎么去实现啊。 “你，最近在巫峡祭坛，忙什么？“ 卓子有些惊讶，但很快又释然了：“原来你知道啊，我没法告诉你细节，只能说，比破晓还要吓人。“ “会不会再次引发仙人觊觎？“ “……那是肯定的。” “什么时候出炉？我把37队都调过去，为你护法。” 卓子，再次举起酒碗，什么话也没说。 “你倒是说啊，绝不能让你再孤身犯险了。” “大概是一场雷雨吧，需要雷祭，你不能出现在附近，否则你的雷法……会连同你这个人，成为祭品。” “我一直没跟你说，就是这个原因。因为你啊，脑子容易冲动。嫂子，和我侄女，不能没有你。” 我的心碎裂的声音，我听到了……原来我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我不去，可以啊，但杨智、黄虎、秀才，他们都是真神境了，让他们去不行么？” “不行，宓族的事……不能牵扯到他们那些中原人。” “我不是中原人，我是楚国人，同饮长江水的。” “你要是敢出现，我自毁祭坛……” ………… “你的事，我多少了解了一些，不怪你，当时你大概是以为嫂子已经改嫁了。其实……有时候我会自私地想，要真是那样，该多好！” “放心，蜀国底蕴，可不是一只金雕。就据我所知，诸葛丞相府，金雕的蜡烛灭了，可还在燃烧的，至少还有7支。其中有至少一支，已经到了祭坛，那些什么神界使者，再来……只会吃亏更大。” “行，我不参与，当年第一次神族觊觎，你往姥姥峰跑。那如果再有不测，你还走原路，答应我，我就不去祭坛。” ………… “唉，这世间的男人，若都如你……好，我答应你，扛不住了，我就往姥姥峰跑……只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你不可以出现在祭坛十里范围之内，有违此誓，那我就如同这碗，碎给你看！” 说罢，卓子饮尽了碗里的酒，把那碗……砸在了地上，碎成了砂。 第257章 哥，你惨了 壬辰新年的第一天，就在昏昏暗暗天色里，睁开了眼睛，这是要下雪了呀。连忙起身，收好行囊，仍然骑着那租来的（貌似每次去租，到最后都变成了买）蜀地矮脚马，这次特意将我的渔阳枪用布缠起来，带在了身边。到了姥姥那，还可以向她老人家请教请教。 出门的时候，胖子拎着最后一条盘羊腿，站在营门口。 “老大，把这带上吧！” “不了，已经偷了你两条腿了，这个你们留着，这不还这么多弟兄要在营里过年么。” “都走了，卓子和秀才一大早就出发了，军师神神秘秘地揣着个包裹去了雍州。老黄带着小沐去长江边了，说是去监工战船建造，你说这大过年的，民夫都回家了，还造啥造。就蝰蛇山谷和猿猴小道那四位，可能晚上回来吃饭。” 我去，这一个个这么勤快，我成最懒的了。“得嘞，那辛苦你看家啦，我也得赶路了，眼瞅着就要下雪了。” “行，那这些烧饼你带着路上垫肚子吧，还有这袋黄豆给马，过年估计巫溪和奉节也没有店买东西了。” 我眼睛突然有点酸酸的，以前过年，大家都要在营里疯到正月初十，然后又开始准备元宵。这今年初一，就剩胖子和小强了。想起小强，我连忙叮嘱胖子，给小强交待一下，过年这段日子尽量别出门，就算要出门也要尽量走树下，也不能靠近河边。还有就是书生回来以后，你让小强把曾涵的事给书生说说，让他来拿主意。 “什么情况，这么邪性？”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回来再给你说吧，你记得我交待的这两件事就好。哦，第三件事，我回来前，让老黄和杨智，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守在营里，别同时离营。就这样，走了哈！” 接过胖子手里的油饼，我就上马，出门，直奔巫溪县城去了。 晌午时分到了巫溪县，找到了当地驻军，出示腰牌，让驻军帮我照料一下马。 街上冷冷清清，逛了一圈也就一个杂货铺开门在做生意。也没啥好买的东西，就买了几包糖果，米，面，盐巴之类的山上必需品，又看到货架上摆着灯油，想起上次，羲和连灯油都省了又省，于是又包了两瓶灯油。然后就挑在渔阳枪上……老梁要知道我把渔阳枪当棒棒用来挑货，估计能气到吹胡子瞪眼，呵呵。 奉节就不进去了，带着这长“棍子”，遇到盘查还挺麻烦的。就还跟以前一样，从奉节城外的山道上溜了过去。很快就看到山门啦，天还早呢，也不晓得螺螺还有那三小只跟山上待着，还是在山下玩水呢。 马上能见到大家了，心情立刻好起来，加快了脚步。就突然发现那半山的云，有点怪，确切地说是一朵云看着跟周围的云不那么搭。还正奇怪呢，突然，那朵云就突然朝我面前急速地飞过来，两息工夫就堪堪要撞上了。就看那云来了个急刹，没错，一朵云在你面前急刹是什么感觉。我露出了微笑，就看到锦绣那个可爱的脑袋从云里探出头来，一脸的不服气。“贺大哥，你怎么没被吓到啊，上次小蛟被我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呢。” “这么可爱的云，怎么会吓人呢。”，我也逗逗这个丫头。 “挑这么多东西，来，放我的云锦上来。”，锦绣被我逗乐了，看着我挑的各种杂货。 “那挺好的，还真有点累呢。”，我就把各种杂货一一地取下来递给了锦绣。 “哥，你也上来吧！” “得了吧，别逞能，我看你带这些东西都有点吃力了。我就走上去吧。” “哦，那我慢慢飞，陪你。” “龙心石开始修炼了么？”，我边走边问。 “开始了啊，还真有效呢。就拿这云锦来说，你离开时我只能带着螺螺一个从秘营飞到山顶，现在我已经可以加带小蛟了，就是秋哥有点重，我带三个就只能勉强在江面上溜达，往上飞就没力气了。” “那进步可快了啊。小蛟和秋哥咋样？” “一会你自个上去看呗。”，锦绣开始给我打埋伏，还故作严肃地对我说：“哥，这下你惨了！” “我有什么惨的？这不好好的么。” 锦绣又换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冲我笑：“你现在最好想想，见到嫂子你该怎么赔礼道歉。昨晚你没回，嫂子那脸色可不好看哟……” 第258章 小蛟的星盘，老龙王耍赖 “是有事耽误了啊，差点没回来呢，被一个真神境的莽山金雕追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真神境！？！？那你怎么跑掉的？”，锦绣一双眼睛瞪得像荔枝般大小。 “我没跑啊，我把它给反杀了……” “切！”，锦绣瞬间恢复正常，“哥，您这套理由，我都不信，嫂子能信才怪！换，换，换个说法吧，比如被长官拉过去喝酒，喝多了，就没赶上。” “西山军我最大，我要这么说……我才真惨了。哎……我刚才说的，你不信？” “我信，我信。我相信嫂子会罚你跪一晚上。”，锦绣斜着眼睛看着我。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我啥时候对你们撒过谎？” “到啦，姥姥庙到啦，我去看看秋哥和小蛟在干嘛！”，说完锦绣一催动她脚下的云锦，嗖地就跑了。 “我去，你个臭丫头，现在越来越……奇怪哈，以前偶尔跟小蛟开玩笑，但对我从来是毕恭毕敬的小鲤鱼，这升龙了，修为涨了，似乎性子也变了。从心事重重变得古灵精怪，开朗大方多了。” 姥姥真是老神仙啊，谁跟她老人家待久了，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找个机会，把书生拉上来，治治他那目中无人，整天琢磨算计的坏毛病。 我缓缓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就看到秋哥和锦绣站一起，秋哥刚想跟我打招呼，就被锦绣用手势制止了。然后，指着大榕树下百无聊赖玩星盘的小蛟。 看到了，小蛟正撑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星盘上，已经有8颗星星在飞舞了，小蛟又取了一颗棋子，随意地一抛，9颗星。这手法，炉火纯青了啊。 接下来，第10、11、12一直到19，小蛟依旧是漫不经心地抛出第20颗，成了。锦绣和秋哥仿佛是见怪不怪了，我心里可是震惊到极点。这是湘水龙王给小蛟定的化蛟为龙的目标了啊。他都到这个水平了，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 震惊还没到头呢，第21、22、23，小蛟都是信手拈来。直到第24颗，他才略显慎重，小心地落子，这第24颗也很快，顺滑地融入了星海。 第25颗，小蛟的手有点抖了，只见他深呼一口气，稳了一稳气息，犹豫了半天，才轻轻地，落子…… 星海里的群星，突然狂暴地旋转起来，把这外来的第25颗星裹挟进去，以数倍于之前的速度运转着，好几次就差点撞上了。但最终，星海渐渐地慢下来，仿佛接纳了这第25颗星，大家又悠哉游哉地，懒洋洋地按照一套极其复杂的轨迹，象一群鱼儿一般游动着。 “唉……又到这一步了。”小蛟擦了擦汗，似乎不太敢挑战第26。 “小蛟，别玩啦，看谁来了！”，锦绣顿时开心地叫起来，她知道没有长时间的休息，小蛟似乎不会去动第26了。 小蛟回过头来，看向锦绣，顿时就看到了站在中间的我。 “贺大哥！你啥时候来的呀。你看我都着魔了，居然没听到。”，小蛟立刻跳了起来，跑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放第八颗的时候到的，恭喜你啊，达到化龙的条件了。”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小蛟顿时萎靡了下去。我不知道是不是说错话了，连忙看向秋哥。 “湘水老龙王变卦了，要求放到30颗才允许小蛟化龙。”，秋哥似乎也有点憋着笑呢，那边锦绣早忍不住笑得花枝招展了。 “得了啊，来看我笑话的，尤其你个小杂鱼！” “大胆，你一条蛟，敢跟你龙女姐姐这么无理！” “哎，哎，别打架哈，大年初一不兴这个的。”，我连忙拦住正在挽袖子的小蛟。 第259章 我娘，是谁? “我能看看这星盘么？”，我问小蛟。 “没问题，要不贺大哥，跟上回一样，你来落一子？” “那我可不敢了，这要搞砸了，你又要从头开始。” “没事的，一到二十五，我驾轻就熟，玩坏了就重来，我不费劲的。” “看看再说吧”，我正想上前好好看看，就听到有人说话：“平安，来了啊！” 姥姥，我真是狠狠地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光顾着玩了。连忙冲过去，就给姥姥磕了个头：“姥姥，平安给您拜年啦！祝您福寿安康！” “好，好，好。回来了好，姥姥把我搀扶起来，从兜兜里拿出一个绣着花的布袋子，笑眯眯地塞在我手里，”给你的压岁钱！“ “那就谢谢姥姥啦！“，我上前搀住姥姥，又伸出一只手。 “好啦，还跟个孩子一样，这么大了还要糖吃。“，姥姥拍了我的手一下，又到兜兜里去掏出好几颗我最爱吃的酥糖来，塞在我手里。 “糖留着一会再吃吧，还不赶紧去瞅瞅你闺女。“ 我咽了一口口水，嬉皮笑脸地对姥姥说，“要不，姥姥咱一起去吧？“ “怎么？怕媳妇骂你啊。羲和多知书达理，她才不会呢。“ 我心里暗自叹道：那是在您面前她才知书达理贤良端庄……您要不在跟前……。 “快去快去，赶紧去帮你媳妇做点事，这今晚又要去你家吃饭呢。“ 哦，我不情不愿地提起我的落云和棒棒，回头跟秋哥说：“秋哥，你帮忙把那些东西送过去呗。“ “哦，好的，贺大哥，一会吃饭的时候我给拿过去。“ 我仰天长叹，怎么这么实诚，你跟我进去不行啊……罢了罢了，风萧萧兮易水寒，是哭是跪有何难。壮士我去也，晚点再来玩星盘！嘿，还带押韵。 来到后山，鼓起十二分勇气，我推开那扇熟悉的门。走了进去，远远地就看到羲和又在择菜。我大呼小叫地冲了过去，刚到跟前，就噗通一声，很霸气地跪在俺媳妇面前。 “媳妇，我错了，我回来晚了。“ 羲和愣愣地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冲着屋里喊了一句： “爹，这大年初一，上门磕头要红包的来了！“ 我闻言大惊，连忙爬起来，看着那茅屋的门口，大师傅牵着螺螺走出来，满脸温情地看着羲和与我。 “大，大……爹！“ “没关系，不好改口就还叫我大师傅。对吧，螺螺？“ “就是就是，爷爷。“ 嘿，这丫头，怎么缠上了爷爷了，合着以后我的小棉袄，不罩着我啦？ “爹，快来快来。”，螺螺乐呵呵地跑过来，给我磕了个头。然后小手一伸，“红包和糖果！” 呵呵，我这刚从姥姥那拿的红包，还没捂热呢，就要交出去了。想了想，从行囊中取出一锭银子，塞到螺螺的手里。“爹没来得及买红包，就直接给银子好啦！” “这是啥啊？拿手里怪沉的。” “小孩子家，你给那么多干嘛，她又没地方花。”，羲和顺手就把银子拿了过去，对螺螺说：“娘给你存着，等将来你出嫁当嫁妆。“ 螺螺撅起个小嘴，又不敢忤逆娘亲。感情这天下的压岁钱，都是这个归宿啊……不是存着给你娶媳妇，就是存着给你当嫁妆。 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把姥姥给的压岁钱又掏了出来。“这还有些铜钱，螺螺攒着。以后让秋哥哥带你去奉节，买果子吃。“ 羲和嗔了我一眼，就忍了下来。朝着大师傅说道：“爹，外边风大，您这……还是进屋吧。“ “哎，好好好！螺螺咱进屋烤火去，羲和你也休息下，有啥活，让平安来干吧。“ 我看着大师傅和螺螺进了屋，就走到羲和身边，牵起她的手。却不无忧虑地看着屋内：“大师傅……爹他怎么了？“ 铁打一般的汉子，这才几个月不见，身子都有点佝偻了。 “爹没细说，就是说是到吴越一代找当年流窜到潭州的倭奴首领，遇到了对方的高手。奋力斩杀对方贼首，自己也受了伤。月初来了姥姥峰，姥姥给调养，这一个月好了许多，终究还是没好彻底。“ 我心里一痛，就想进屋去看看。却看到羲和手里的篮子，没择几根菜。就取过篮子来，“你也进屋歇着吧，手都这么凉。要摘什么菜，你给我说一下。“ “这大冬天的，还能什么菜啊，喏，那一陇是萝卜你去拔两个，还有这几根大白菜都收了吧。“，羲和把我的手和她的手都举到她嘴边，哈了几口热气。”你干活吧，我看着你干活，自然就不冷了。“ “还有这说法？看人干活还能暖和。“ “因为啊，你个笨蛋，笨手笨脚的，看着你干活就来气，可不就暖和了……“ “切，我笨，看我不把你那陇萝卜全拔了，反正这冬天，拔出来放着也不会坏！“ 说干就干，一把抓住一根萝卜藤，咻地一下就连根拔起来了。“怎么这么小啊？“，我傻傻地看着手里巴掌大的萝卜。 “这山上，又没啥肥料，风一刮，土都能吹走。庄稼能长好才怪了。“ “不是上次还抓了两只鸡么？鸡粪堆肥了，可是上好的肥料。“ “鸡……给爹补身子了。“ 我……突然间，就泪飞如雨。我在外边，吃好喝好风光无限……这家里…… “那个，这还早，我去奉节看看，能买些年货不。“ “傻子，大年初一，哪来的店铺啊。再说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这米啊，面啊，油啊，肉啊，蛋啊都有，还存了一坛酒，你们爷两晚上喝点。要去，等过了初三，带我一起去呗，我也想下山逛逛了。” 我轻轻地搂住我们家小厨娘：“好，到时候，也带上螺螺。” “才不带她呢，就是一条馋虫！让她跟爷爷在家玩，咱俩自个去！” “都听你的……” “对了，爹管姥姥叫姨，你们这什么关系啊？” 我也愣住了，“不知道啊，回头我问问吧……” 可我的心里却是颤抖不已，娘从来不曾跟我提过外婆家的事……难道，姥姥是娘的姨妈？ 第260章 我家这小厨娘，那必须是贤惠 晚饭开始了，有螺螺这个小帮手，我跟羲和，咱一家三口齐心协力，又备好了这大年初一的晚饭。 吃饭前，我从那几个包裹里掏出来，一挂鞭炮，还有两个烟花，都是杂货铺犄角旮旯找来的。 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和那几朵意思意思的烟花绽放，螺螺和三小只倒是开心到不行。这，今晚，人齐了，才是咱正儿八经的年夜饭了。 羲和把我按着坐下后，就不让我再去厨房帮忙了，她和螺螺进进出出，一桌简朴但绝不简单的饭菜就上桌了。拍开了一坛老……新酒，我这喝刁了嘴的，闻着那酒香就知道，这就是去年的新酒。不过无所谓了，酒不重要，重要的是陪谁喝。 连姥姥，都忍不住倒了一小碗，三小只对此是毫无兴趣，螺螺肯定不敢喝。所以桌上的四个碗，就是我、羲和、爹、姥姥的了。 这外头天寒地冻的，入夜还飘着小雪。只能在略显得简陋的堂屋里，大家挤着，反而暖和。大家伙各有各的话题，爹问姥姥那寒腿咋样了，螺螺缠着秋哥问啥时候去奉节，羲和则悄悄地跟我说了四个字：“棺材爷爷“，臊不臊啊。小蛟还惦记着大榕树下的星盘，锦绣看着外边的雪，商河两岸此刻应该是白雪皑皑了吧，她是在想那商河老鲤鱼了么？ “姥姥，湘水龙王呢？” “他啊，这过年了，想起他在湘水的子子孙孙，就回去过年了啊。” “不是吧，这龙族……锦绣不是说你哈，老龙王还凑新年这个热闹啊？” “你这孩子，这春节是啥意思？一年忙到尾了，休息些日子，这不过完元宵，又到雨水，要忙春播啦。这万物生灵，不都在蛰伏，等待春雷么？龙王也好，人皇也罢，不都是五谷杂粮养活的。“ “姥姥这话，透彻！平安悟了！“，我也是借着这劣酒上头，哄姥姥开心。 “唉，就是让咱羲和受累了，每天要管这么一大家子，吃吃喝喝的。“ “姥姥，您就别提我了，这不都是应该的么！“，小厨娘果然在姥姥面前乖巧可爱，知书达理。 “哎呀，这酒，挺醉人的，姥姥年纪大了，就不陪你们一家子聊了。锦绣，还你们这俩小家伙，扶姥姥回屋好不，你们到前边玩去，别跟这后边吵人睡不好。“ 哦，三小只立刻明白了，老老实实地就搀扶着姥姥去前山了。 羲和此时还是无比的乖巧，拉着螺螺，就把其它人的碗筷都收拾了，留下我们爷两。过一会，又端来一个炭火盆子，放在了爹脚边。嘿嘿，又多了一个她的克星，我以后得好好利用起来。 “伤，怎么样了？“，我试着，打破了短暂的尴尬。 “年纪大了……恢复起来，比不了年轻时候了。“ “您说您，为啥要一个人去，您好歹也带上我呀。“ “等不了了，爹一直游历东洲，吴越之地，出了雄主。再等两年，那些倭奴只怕就要被他们打到海里去喂王八了。不能亲手给你娘报仇，死了也不好意思去寻她。“ “大过年的，您别提那个字。“ “造化弄人啊……哎，羲和，先别忙了，一起过来。有些事啊，爹早就想告诉你了。今儿平安也到了，爹就一股脑都交待给你们了。“ 就看到小厨娘，端着茶，尴尬地出现在门口。这丫头，被爹戳破了她偷听的伎俩，脸还红着呢。 “螺儿，你去爷爷那坐。“小厨娘推出这个万能挡箭牌，一脸不好意思地给爹和我，倒上了一碗茶。然后，就贴着我坐了下来。 “呵呵，好，螺螺过来陪爷爷。嗯……先从哪说起呢？“ “爷，爹答应昨晚回来的，结果今日才到，就从这说起吧。“ 我脑子一下炸了，这小棉袄，瞬间变小匕首了？ “螺螺，你……”，就感觉腋下钻心的疼，我家小厨娘的绝技。“螺螺你说得很对，就……从这儿聊起。” 第261章 九天玄雷，定要血脉相承……吗? 我就把那老金雕跟踪追杀我，但被我的37队反杀的事，一一的交待了。 “你说的那个莽山金雕，我知道……它真的陨落了？最后一击是你么？” “那……倒不是。我就没出手！我就是居中调度，都是手下弟兄们干的。” “难怪了，一般这种真神境的存在，如果被你捡漏完成最后一击，你的境界应该会大幅提升的，可我感觉不到，想必你就插不上手，你那个团队，倒是真挺强的。” 我无语，不知道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只好偷偷地去摸小厨娘的手，却被嗖地闪了过去。 “爹，我也不是没努力修炼，这不去年秋天咱在梁城见过后，就没有打雷过啊。所以我就努力修炼姥姥的云瑶雨，我已经突破第三重秋实，跨入第四重凛冬了……”，我感觉，小厨娘的手指，又开始撩拨我。 “对了，爹。咱家这个雷法，一年四季有两季用不了。但……我手里有这个……据说是可以突破这个限制的。”，我从桌底下抽出我那棒棒，解开布条，露出了那条绿油油的蛇图腾。 “北夷图腾？你跟北夷有什么联系？”，大师傅突然紧张了起来，摸着那图腾，手微微颤抖。 小厨娘的手似乎也有些颤抖了，北夷，居延海，这是商王朝刻骨铭心的痛啊。 我……只能将灭商最后一役，蓝谷关之战，到老梁跨越河套，为我修复渔阳枪的种种，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 这一段，羲和是了解十之八九的，我家小厨娘愈发抱紧了我的手。 “爹，也就是那一次，我……性命是羲和给我的。” 螺螺已经听得，满脸泪花，死死地抱着她爷爷。 大师傅，俯身，搂起螺螺。“螺啊，乖孙女。你爹娘，受累的时候，爷爷没能帮上忙。多亏了梁城那个梁爷爷，爷爷有机会要去当面向那梁爷爷致谢，你要记住他的恩情……” “爷，我记得的。在商水边的那个房子里，娘不让我出去，我就从门缝里……偷偷看到的，白胡子老爷爷，凶凶的样子。” 老梁头，要是知道螺螺这么形容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呀。 我和羲和也是哑然失笑。 跑题了哈，这不是在聊北夷图腾么？我倒是无所谓，如果娘也在……该多好，一家子扯东扯西，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你这把枪，不用去问姥姥了，爹比姥姥清楚。对了，你三师傅教你的化气为水，你练得怎样了？” “就是……化气为水呗，吐纳功夫，我已经可以化气为冰了。” “也怪爹，一下子给你强塞了那么多，却没有引导你。不过你居然能自己领悟到化气为冰，出乎爹的预料。接下来的几句话，你记牢了，待春雷开始时，你要善用这北夷图腾和你三师傅教你的化气为冰，开始凝练：雷晶” “爹，这雷晶跟您上次在凤凰山给我的雷灵石，有何区别？” “雷晶是一次性消耗品，但无根无源，就是依仗化气为水的下一阶，化雷为晶。而这个北夷图腾，可以让你化雷的效率提高10倍。简单点说，就是以后你口袋里，一大堆雷晶石，要用的时候就拿出来补充你心海的雷力。相比之下，那个雷灵就有点鸡肋了……” “爹……那您就大错特错了。这雷灵在修行路上的帮助可远胜雷晶。我这是一点雷力都没了，爹你心海还有么？借我点。“ 老头子看着我，没说啥，伸出手来，就看那指尖上，一朵幽蓝的光闪现。我赶紧示意羲和拉着螺螺退远一点。我则取出雷灵石，示意老爷子往雷灵放电。 一道灿烂的光之后，一切归于暗淡。只看到一颗雷灵石里，一道雷的精灵在幽浮。 “爹，我能感受到，这是一个八级的雷魅，按说我这三阶三雷的修为是断然接不下的。不过您看！“ 我右手举着毫无雷力的雷灵石，左手举起那个饱含着一个8阶雷魅的雷灵石。为安全起见，我还是离开了茅草屋，走到了空旷的雪夜中。左手一开闸，澎湃的雷力迅速灌满了我的心海，力道还在加强，我笑了，右手的闸一打开，8阶雷魅宣泄而入。瞬间，左右互换，我先关右手闸，把心海之内的雷力喷涌入左手，然后再开右手…… 如此反复，那个8阶雷魅，就在左右震荡之中，如大海潮汐一般，在钱塘的江流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留下了两岸目瞪口呆的人群。 “爹，我已经是3阶4雷了。“，您一个8阶雷魅，助我提升了心海一雷。 “居然可以这么用，来，再来！“ “别，这是保命的雷，没必要这么消耗掉。雷雨季马上到了，届时我还有一套思路要实施。“ “什么思路？“ “每次左右激荡，冲击我心海，都还是要消耗雷力，然后雷力没了又要去找雷。我想尝试……被雷劈三日三夜一刻不歇，雷不够了，就从九霄借雷。“ 我真是魔障了，羲和和螺螺都吓傻了，只有老头能明白我的意思…… 大师傅，也就是我的爹，突然仰天长啸：“哈哈哈，你们说不是纯种的雷族血脉，孕育不出玄天之雷。今时，若你们还在人间，看到我儿子，想必会给老子认错了吧。哈，哈，哈……“，笑声闭，老头子居然就直挺挺地倒在了这姥姥峰的初雪中。 第262章 听老爹讲，那过去的故事 i 我慌忙跑了过去，探了探大师傅的脉，还好，气息有些紊乱，倒是没啥大问题。赶紧就把老头抱起来，进了屋。羲和也连忙取来一床棉被，螺螺就端着火盆过来了。 姥姥那边，也感觉到了，不一会，锦绣就搀着姥姥过来了。 “咋了？怎么突然就晕了，不是恢复得挺好的么。“ “姥姥，怪我。太着急显摆……“ 姥姥拍了拍我的脸，就过去给老头子探脉，良久。 “羲和，把那个平心息火的方子，放着炭火上熬吧。一个时辰后给你爹服用。注意保暖“ 说罢，姥姥转身对我说，“平安，你跟我来一下。“ 我跟羲和的心一紧，这……是要交待什么么？ 姥姥看了我和羲和一眼，笑了。“放心吧，你们爹身体好着呢，调养个半年又生龙活虎。我原本叫平安来是有些事要问，算了，就在这里问吧。锦绣，要不你先回去，一会平安大哥会送我回去。“ “哦，那好，我去找小蛟下他的星盘棋了。“ 锦绣很乖巧地，就退了出去，她也隐隐觉得，姥姥要说的，可能是我们的家事了。 “来，给姥姥说说，这小子怎么晕的。“，姥姥目送锦绣远去后，转头看向我们。 “太姥姥，我爹，拿出一柄绣着一条蛇的长枪，还有两颗黑石头。然后就电闪雷鸣的，然后我爷爷就大笑说什么传承，然后就晕倒了。“ 我跟羲和都一脸汗，螺螺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姥姥能明白才怪呢。 “姥姥，还是我来说吧……“，我拍了拍螺螺的小脑袋。 然后，就把晚饭后，我跟大师傅探讨我的雷法，以及后来引雷魅突破的事，一一都详细地重述了一遍。 “北夷图腾……东夷雷族……看来你爹是要给你交底了。这……就还是等他来告诉你们吧，姥姥能给你说的，是关于你娘……她原本是我宓族圣女，就……跟卓子姑娘一样。“ “姨娘，还是我来说吧，以前平安太小，所以没告诉他。如今，他也有资格了……“，爹，不知什么时候转醒了，躺在那低声说道。 “好……那就你说吧。“ 于是，我们全家人，就各自找了一个舒服的位子坐了下来。螺螺当然就是坐在爹和姥姥中间，左右逢源，又从姥姥那骗了几颗糖。羲和就伴着我，坐在火炉旁的地板上。听老爹讲，那过去的故事。 在漠北，居延海边，世代居住着夷族，夷族分成四个部落，按照居延海方位，就称为东南西北夷。每一个部落，都有一个供奉的家族。东夷，供奉雷族，也就是我爹的家族；北夷，供奉气族，三师傅是北夷气族的佼佼者；西夷为火族，因为靠近天山山脉，自封为神火，历来高高在上，与其它三夷关系一般；南夷，就是被商帝国所灭的族裔，供奉魂族，二师傅就是来自魂族。 我的心……有一种深深的不适之感，平日里我都害怕想起二师傅，二师傅对我的训练，即使是梦中……我都拒绝去梦。若雷劈、练气是艰苦甚至磨难，二师傅的训练，对我而言就是抽魂炼魄……以至于我只试了一次，就打心底里形成了刻骨铭心的抗拒。 我爹，二师傅，三师傅，皆是族内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彼此间私交极好，经常结伴在东洲游历。原本，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仨都是未来本族的族长人选。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第263章 听老爹讲，那过去的故事 ii 东夷，雷族。不知传承多少年，只知道当年东夷先祖，掌握了长空霹雳，可操控雷力。传到六世族长，才学惊艳，将长空霹雳练到9级9雷，传说中的玄天…… 这位族长坐化进入仙界前，留下了祖训：非雷族血脉，不能成就玄天。这便是东夷雷族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金科玉律。虽然千百年来再未出现六世族长这般的天纵之才，但后世子孙一直谨守，不与外族通婚的敕令。 直到我爹，贺苍羯，15岁就成就3阶雷法，俨然有了比肩六世族长的潜质，成为了东夷雷族莫大的期许。却在18岁，游历东洲时，遇上了我娘，地点，就是如今的姥姥峰下，长江水畔。 那日，饿得快疯了的贺苍羯，打算在江里，电几条鱼吃，那时候的他还不如我呢，一到秋冬季，心海雷力不足，都得省着点用。正当他要祭出长空霹雳时，却听身后一声嗔怒，“你要干嘛？“ 贺苍羯回头一看，就看到了我娘，我娘当时正在四处采集祭坛所需的矿石，却发现有个小子要用雷电杀生呢。 贺苍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回到：“不好意思，实在是饿了，想打两条鱼吃。“ 我娘怀疑地看看我爹，看着不像坏人，虽然邋遢点，长得还挺帅（这句话我觉得老爷子是在自夸）。于是，就从自己的篮子里掏出两个饼子，递给我爹。 “你……吃这个饼吧，不是说不能打渔，可你那雷电，是大鱼小鱼都打了……那些小鱼苗才睁开眼睛呢。“ 我爹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饼子，狼吞虎咽起来。我娘看着他，忍不住扑哧一笑： “哎，你从哪里来的啊，怎么饿成这样了？“ “我，唔，回姑娘，我从漠北来的！“ “哇，漠北，好远啊。听说那里千里都是黄沙，还有海市……“ “姑娘去过漠北么？“ “没有……我这辈子就是在这巫峡周围，挖石头，去祭坛炼……铁。“ “那多没意思啊，不过姑娘怎么知道漠北呢？“ “听奉节说书先生讲的啊，说以前有个大将军，千里奔袭，破了敌人的王庭。“ “……姑娘，那说书先生说的敌人……可能就是在下。“ 哟吼……我娘立刻警惕了起来，那刨土的叉子举得老高。“你……到底是干啥的？不说实话我可报官了哈！“ 我爹呵呵笑了：“姑娘，我若是坏人，这荒郊野外的，你那小铲子能干啥。收起来吧，我就是在东洲游历，不是坏人。谢谢你的饼啊，这个，是我们戈壁滩上的玛瑙石，送给你！“ 说罢就将手中的，一根红绳，串着三颗玛瑙的手链，轻轻地放在了我娘的篮子里，很洒脱地，哼着大漠的歌谣，转身离去。 我们家小厨娘，往火盆里又添了几根炭，给姥姥把茶倒上，去厨房取了个碗，从炭火炉上，那熬着的汤药罐里，倒出半碗，然后递给螺螺，让螺螺喂爷爷吃药。坐回来，又捏了我一把，在我耳畔轻语：“闺女都这么大了，你送过我啥？玛瑙，戈壁滩的玛瑙，你得给我补上……必须是你自己捡的。“ 第264章 羲和小筑，却无云雨 那串手链，我当然记得。娘没有什么金银首饰，就是手上戴着那三颗玛瑙石的手链，一颗是晶莹洁白，一颗透着些土黄色，还有一颗是淡蓝的。倭奴之变，老梁和虚帝狙杀了倭奴救下我，埋葬我娘的时候，那串手链也陪着我娘，长眠在麓山之下。 “好，到时候，我们一家子，先去梁城看梁老爷子和大娘二娘，然后去红螺殿看看那棵胡杨，再去居延海南边的巴丹吉林戈壁，捡玛瑙……再看咱爹要不要去东夷故土看看，然后回来接上姥姥，去潭州。麓山脚下有个千年学府，螺螺也可以去那上学堂。” “你说的是岳麓书院么？那能收女娃娃？” “现在不晓得，我小时候，跑到麓山玩的时候，就看到里边的学童，有男有女的。我跟你说哈，在麓山书院出来的学子，都不用乡试，直接到湖广省试，比别处的学子要少耽误三年时间呢。” “那还不是楚国的……你一个梁国大将，把闺女送到麓山，被人知道了就麻烦了。” “你是不知道，我一个人带着螺螺，小的时候还好，这越大越操心了。这才一个呢，要再添两个，我可受不了了。” ……我，一下，还没明白过来。姥姥倒是听到了，一手抚摸着螺螺，一边笑着对我说： “没事的，羲和带不过来，姥姥，还有你爹帮着带。” 这……是什么鬼啊。 就看我家小厨娘，摸着肚子，悄悄地对我说：“棺材爷爷！” 额地个神哟，这个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是我太强还是我家厨娘太能生养了，那夜那个地方，都能怀上？ 大师傅，哦，我爹，也笑眯眯地坐了起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赶紧再生一个，你们带不了我带，嘿，这不就来了。” “爷爷，不是一个，太姥姥说了，是双胞胎。我要有两个弟弟啦！”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我家厨娘，这婆娘……恃宠而骄。“怀着宝宝，还要每天干活……” 祖宗啊，你早说啊。这从明儿开始，活都我来干！！ “爹，您今儿个也挺累的，您和娘的故事，明天再聊吧。羲和也要早点休息了。姥姥，我送您去前山。螺螺，别缠着爷爷了，你今晚就跟你娘睡。明天，我再在这边上搭个新房子出来……” 姥姥看着我，满眼的慈祥与欣慰，她知道，打今天起，平安，终于是长大成为一个男人了。是的，姥姥，今天起，平安肩头的担子一下重了好几倍，但平安很开心！ 搀扶着姥姥，回到前山的姥姥庙，秋哥居然这么冷的天还去长江边修炼了，大榕树下小蛟还在长考，锦绣看到姥姥回来，赶紧过来帮着安顿。我就孤身一人，再回了后山。 茅草屋，就两个睡房，爹睡一个，厨娘和闺女睡一个。我……今晚只好去叨扰棺材爷爷了，这雪夜，在那山洞里，想必很舒服吧。我就沿着当初的路，跳下了巫峡，来到悬棺处，给棺材爷爷拜了个年，就沿着挂壁小道，下到了羲和小筑（这个名字是我跟厨娘商量后一起定的）。 还是那么干净整洁的干草铺，我很满意地躺了下来，刚要去找周公呢，就听到头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个黑影窜了进来。 “就知道你会来这！”，黑影大大咧咧地就往我身上爬过来。 “不是，螺螺呢？” “那个小屁孩，脑袋沾着枕头就睡了，爹那边我添了柴火，窗子也开了条缝，你就别担心了。” “那……巫山云雨？” “滚，老娘身怀六甲呢，你要忍不住，你去找你的卓子妹妹啊。” “媳妇，以后不拿卓子开玩笑好不？这……都是我的错，她一点错都没有啊。” “哟，还护起花来了。” “来，来，让夫君抱抱。” 小厨娘一下手脚并用把我缠得个死死的。“卓子我见过，是个好姑娘，要不你娶过来，我没意见。” 这……作为书生揣摩人心的嫡传弟子，小厨娘这点心思我还能着道不成，“闭嘴，有你了，我不会再娶了，我可不想被大娘打断腿。” 哎，哎，哎，媳妇，你轻点，缠那么紧干嘛啊！！！ 第265章 干活了，干活了啊 大年初二，我就化身成为包工头，指挥小蛟和秋哥，砍树的砍树，平整土地的卯足了力气。这几年，从书生那耳濡目染的营造标准之法派上用场了。就是他那些木制小玩意的制作方法，虽不需那么精妙，但好在房子也不用那么精准。 一天忙乎下来，还有模有样了，木制榫卯结构的房子，已经初具规模，还未封顶和开窗。需要几个晴日，把木头好好地晒晒，当然，若是无太阳，只要不下雨雪，用柴火熏烤也是可以的，只是那就费工费力了。 至于被砍伐的树木……略表歉意后……就直接连根都刨了，这块地平整完用来建鸡窝、羊圈。老爹要养伤、媳妇要备产，那鸡蛋、奶水都得跟上啊。 明日就是初三了，奉节和巫溪的商户也都会逐渐开市了，而且一年难得碰上的赶大集，也要开始了。我们家小厨娘倒是很期待，早早地就跟那梳妆打扮呢。我就随口说了一句： “别打扮得那么漂亮！” 小厨娘立刻停了下来，用一种质疑的眼神看着我……我，我吧，其实就是担心小厨娘被人认出来，但话不能这么说对吧。 “媳妇，你就是不施粉黛，那在咱村那也是仙子一般的。我就怕你再一打扮……连那奉节的县丞都要动心……那我这十夫长……” “啥？你怎么变成十夫长了？越活越回去了？！” 完了，这事我还没跟夫人坦白呢…… “县丞，官是小点，不过比十夫长强。我得好好打扮一下” 我去……这小泵娘，看为夫怎么收拾你。我一个饿虎扑食，把小厨娘按在床上，张开血盆大口，就一顿啃。然后，起身，看着小厨娘被舔花的脸，满意地笑了。然后志得意满地走出房间，去厨房准备晚餐……身后的小厨娘，笑晕在床上。 ………… 不是我厨艺不行啊，而是用惯了胖子的大锅大灶，换成这小灶，加上跟螺螺（负责烧柴）配合不熟，反正嘛，这个晚餐……不是太咸，就是炒太老，还有些菜焦了，除了我和螺螺非常满意，其他各位……就光吃饭了。小厨娘那是横眉冷对……说好的活都你干呢，就干这样？丢人！于是，我的主厨大权，维持了一天，就在吃客的一片掌声中，被剥夺了。 嘿嘿……这也是跟书生学的，不想干，就先干砸，自然会有人受不了让你离远点。你说……我跟着李章怎么就不学好呢？ 入夜，待爹和螺螺都睡了，小厨娘就又耐不住寂寞，跑到棺材爷爷楼下的羲和小筑。 “媳妇啊，要不……咱把棺材爷爷……入土为安吧。” “为啥啊？巫峡棺山，人家都在这几百年了，没事去扰动老人家干啥？” “好吧，我就那么一说，那就继续当邻居呗。对了，明天去赶集，想买些啥？” “没想好，到时候再看呗，见到啥就买啥。” “哦，我可能得带上秋哥帮忙背东西，还要锦绣和小蛟在城外接应负责搬运。” 小厨娘明显不乐意了，撅着个嘴。我一看不对……连忙安抚： “要不，我们一进奉节就大买特买，背不动了就让秋哥给往城外送，咱就慢慢逛。等秋哥回来，我们又大买特买，让秋哥继续往城外送？“ 小厨娘被逗乐了，“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坏啊……不过呢，我喜欢！“ “只是，螺螺，只怕要哭鼻子了“ “哼，那个小讨债鬼，折腾我一年，还不兴我……稍加惩戒！“ “要不，后天，你带她去城里，故意不带我，让那小家伙得瑟一回……“ “螺螺，现在正是鸡嫌狗厌的年纪。都是我的错，辛苦媳妇了。“ “子不教，父之过，都是你的错……咦，还押韵了呢，来，抱一下。“ “这光抱抱……难受啊。怀孕了就不能巫山云雨了么？“ “我问过姥姥……倒也不是不能……可万一又怀上了……你自个琢磨吧“ 我脑子里又开始打架了，三小只，两个大的对上了小的，都是一起生的，凭啥你们是大的，明明我先出生的，两大的狂怒……你明明是后来的！小的一脸鄙视，可我是先出生的。 小厨娘看着我的脸色变幻，笑得不可开交。 “来啊，小坏蛋，姐姐等你来欺负呢！“ “小东西，哥调查过了，你是商武王26年生的，比哥小两岁。被你占便宜10年了……“ 小厨娘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哥哥，我错了……你不要惩罚我啊……“ 不惩罚……想得美……我顿时露出一副淫魔的嘴脸……桀桀笑着，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无助的弱女子……然后就被那小羔羊，一蹄子踹脸上，疼得我快破相了。 “哥哥，对不起，刚才那是下意识的反应……要不……再重来一次？“ 重来你姥姥哟……我摸着左脸，坐到了洞口。 就看到祭坛方向，又升起一道火云，比之前看到的，更加绚烂！ 第266章 正月初四，宜兴土木 接下来的三四天，那就是采购+干活，县城人不比种庄稼的农人，可以猫冬到开春，过了元宵才陆续开始着手春播，若是在梁国，春到的日子还要晚上十天半个月的。县城里的居民则大多是依靠过往客商过日子，所以这初三，奉节县城就陆续开始热闹起来。商户们纷纷开门迎客，不再似大年初一时那般萧索。 最终是拗不过螺螺又是委屈巴巴，又是软磨硬缠，羲和无奈放弃了就咱俩单独行动的念头。一家三口，外加三小只，浩浩荡荡出发，到了县城外，那两个头上长角的就只能委屈躲到林子里去了。我们进城，首先就是采购了大批的米、面、油、盐等生活必须品，加上肉脯、糕点也是大包大包地往行囊里装，然后绸缎庄、香粉店自是羲和的最爱，自打来了姥姥庙，羲和还有螺螺就没进过城，更别提官家太太、小姐们常去的首饰店、裁缝铺。所以，哪怕奉节能采买到的各种女人家的用品，档次没法跟梁城、锦官城（自前日起已经正式更名为成都了）相提并论，但这一大一小两宝贝都跟叫花子进了皇宫一般，兴奋得不得了。 还买了10只母鸡，找老板要来两个竹笼，这就挑着，领着满载而归的采购大军，凯旋而归。就是想买几头产奶的母羊，这眼看着开春就可以下崽了，根本就没人愿意出售母羊，只得暂且作罢，下次回我的地头再想办法吧。 然后初四一查日历，利破土建房。就威逼利诱秋哥和小蛟，砍树的砍树，扎藤的扎藤，虽然手艺一般，但好在蛮力大家都不缺，很快在羲和草庐边就搭起了个可遮风避雨的木头房子，下次来带两桶木蜡油，把房子上上下下再刷一下，可以避免发霉和蛀虫。 最后用建房子余下的边角料，又搭了个鸡舍，把那10只母鸡统统赶了进去。先让它们适应鸡舍，关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放出去，让它们在山里野，晚上自然就会回来。春天来了，小母鸡们也是春心萌动，到时候一天拣六七个蛋，那羲和待产，老爹养伤，螺螺和姥姥补身子可就指望这些家伙了。 一通忙乎下来，日子飞快地就过去了。离营多日，各地征召的兵，忙完春播就要陆续回营了，好多事要提前准备。于是，又要小别了。晚上吃饭时，我婆婆妈妈话最多，又是交待秋哥、小蛟多过来帮忙干些重活；又是数落锦绣每天就知道吃吃吃，也不会来帮嫂子做做饭什么的；搞得三小只面面相觑，头回见我如此絮叨，饭都吃不下了…… 临了，又把行囊里还剩的散碎银子和几百两银票，都一股脑塞给了羲和，叮嘱她若要进城，至少要有爹或者秋哥陪着，虽然奉节是蜀地，但梁国探子肯定不少，万一出了意外，就退入姥姥庙，用姥姥的阵法坚持，三小只赶到雍州报信，我一两天就能赶回来。 最后，姥姥也受不了我的絮叨，让螺螺陪她去前山歇息，老爹就开始低头喝闷酒，也懒得搭理我了。就剩下小厨娘，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在那鸡毛蒜皮念叨个不停。 “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大早出发呢。我有一种预感，今年的第一场雷雨会比往年提前。这里有爹在，你不用操心，抓紧提升你自己的实力。”，老头子终于忍无可忍，酒喝了一半，就要回去睡了，临走前，又顺走了没喝完的半瓶酒，外加半只烧鸡。 小厨娘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别说，你啰嗦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像哪回事啊？” “瓜怂，还不帮忙收拾碗筷。”，小厨娘又借机占我一便宜，这句骂人的梁国话，学得还有模有样呢。 收拾好厨房，羲和便回了房，给我打包些换洗的衣服。我呢，就往前山去逛逛。说来，这个春节，家人团聚，羲和又有了身孕，过得也挺充足，满怀欢喜与憧憬。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跟我们家厨娘，晚上搂搂抱抱，却总不敢再进一步，憋屈……这十来天下来，两人都腻歪了，两人在羲和小筑的日子，居然家长里短多过了缠绵，不是羲和抱怨螺螺这丫头越来越难管教，就是担心这传承之事似乎卡在哪了，似乎跟宓族祭坛有隐隐的关系，宓族祭坛这十来天，开坛吸收天地灵气的频率大幅下降，只出现过一次，这也就导致螺螺每晚吸收的水灵里掺杂的木灵，无法被祭坛那边给抽走，得靠螺螺自己消耗一半精力去芜存菁。 关于螺螺的修炼，还有宓族祭坛，还有初一晚上没有说完的我们一家人的身世，满脑子的疑问，我必须去再请教一下姥姥。 第267章 白衣书生，地府来客? 来到姥姥庙，正好遇到螺螺往回走呢。 “螺螺，姥姥睡了么？“ “没呢，爹，姥姥在榕树下看小蛟哥哥下棋呢，螺螺跟着看了一阵，眼都花了，要回去睡觉咯。“ 我哑然一笑，搂了搂我的小宝贝，“螺螺乖哈，爹还有事跟姥姥商量。你先回去，早点睡觉。“ 然后就绕过姥姥庙的大堂，直接到了前山的榕树边。 “来了啊，平安。来了好，姥姥还有事要跟你说呢。螺螺回去了吧？“ “刚来路上碰到了，丫头这几天修行，也累够呛。我让她回去早点歇着。对了，对面的祭坛是咋回事啊？“ 姥姥神秘兮兮地点了点我的脑袋，跟你一样啊，她们也在等待天雷呢……原来五行灵气，金木水土都已经万事俱备，只需偶尔开坛稳固一下境界，她们也在等天雷，或者说是天火吧，补上这五行的最后一块。乖乖，那意思等惊蛰后，我练雷法还得离这远点，不然她敢抢螺螺的水灵，自然不会介意跟我抢雷灵…… 姥姥倒是胸有成竹，告诉我，在巫溪县城以西20里的大山里，实际上已经到了燕钰山南侧的边缘，有三座山头，分别是鸡銮、蜈蚣、雷池，三山一门，那门唤作“刹轮”。 传说上古时期，曾有黄帝的阴兵、蚩尤的山魈在此地反复争夺那刹轮门，皆是为了捕获不时从刹轮门里溜出来的高级阴魂，不止人族，甚至包括在人界都极为罕见的繇游，鳎跋，癣蒿这些不亚于……或者说还要略强于人族的异族，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逃过了轮回道，带着前世的记忆、修为、经验、知识，只差一个身体即可回复巅峰。 能逃过轮回的阴魂，前世又怎能是普通的存在呢。黄帝、蚩尤两边都清楚若能收服一个这种等级的阴魂，对彼此实力的对比将是颠覆性的。 “姥姥，这是传说还是真的啊？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姥姥用拐杖指着西南方向的一颗星星，“看到那颗星星了么？三十九年前星空里还没有它，就在那个晚上，三山一门方向传来异响，似有什么在争斗，一个晚上都没消停，第二天夜里，天上就多了它。“ 我听得心里一阵慌……这是 “来，坐着，听姥姥给你们讲故事。小蛟啊，别老盯着你的星盘了，小心眼睛都盯坏了。“，姥姥招呼着三小只一起过来，于是我们四个就环坐在姥姥身边。 “当年啊，黄帝和蚩尤，那都是天神般的人物，他们几乎同时发现这刹轮门，同时也发现这三山也不简单，三山一门实际上是开了地府的口子，但把通往人界的出路全堵上了。导致即便有阴魂跑出来也无法祸乱人界，时间一长，他们无法找到附身的活物，终究躲不过天道的压制，兵解溃散，化为灵力散在了三山的苍穹下。“ “姥姥，那……这三山一门，难不成是神仙建的？那神仙图啥啊？“，小蛟好奇地问。 “那姥姥就不知道咯，反正黄帝和蚩尤找到这里时，他们看到了一个阴魂，那个阴魂可不简单，几乎就差最后一步便要逃出三山大阵了。黄帝和蚩尤大喜，便要上前去收服这厮，结果他们三位就在那三山出口大战一场，眼看就要成功收服，那阴魂岂是能屈居人下的主，最后直接兵解自爆。“ “那一战之后，黄帝和蚩尤彼此间的猜忌就更深了，原本两人要是齐心协力，那阴魂根本只能束手就擒，哪来的自爆机会。所以回去后，两人就各自派出了阴兵和山魈，一边修复三山大阵，一边等候下一个猎物出现。没有阴魂出来的间隙，两边就彼此间打打杀杀。“ “那……后来呢？“，秋哥似乎对这类偏暗黑的传说特别感兴趣。 “结果千百年过去，再无阴魂自门中出来，反倒是双方的士兵彼此厮杀，死伤无数。渐渐地，那块地方就越来越诡异，总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尤其是雷雨天，双方的士兵都能听到那三山环绕下的战场里，杀声震天，似乎是当年黄帝蚩尤大战阴魂，又似乎是双方士兵你死我活的喊杀声。而在这片喧嚣声中，却有琴音，如挽歌般，穿透暴雨、迷雾，真真切切地传到周围的每一个人耳里。“ “好神奇啊，声音可以保留在山谷里千百年。“，锦绣倒是对这个极为感兴趣，也难怪，女娃娃嘛，甭管是人还是龙，都希望自己最美的容颜和声音能永存不灭。 “疯了……每一个听到琴声的士兵，后来都疯了。带队的首领大惊失色，纷纷后退了十余里才不再有人发疯。两边首领都回报了此事，蚩尤那边已经没有记载了，黄帝听了此事后，只说了三个字‘挽歌郎’，便下令所有阴兵全部撤离，不久蚩尤的山魈部队也撤了。“ “那，黄帝和蚩尤，有没有来探寻这里的秘密？” “他们想必都知道问题严重了，可惜啊，他们都无暇来顾了，因为他们在筹备对对方的决战，也就是后世说书先生说的涿鹿之战。蚩尤战死，黄帝忙着战后的统治，还时时得提防着炎帝，至死也未能重返三山一门。“ “那……姥姥，那地方如此诡异，可听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去那修炼雷法？“ “平安啊，你这胆子跟年龄，是反着长的……“，姥姥笑道，锦绣那个臭丫头也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被我狠狠地瞪了一眼。 “让你去那修炼雷法，是因为，那三山的独特排列，尤其是雷池山顶有一汪小天池。根本就是雷窝子，当初那个什么‘挽歌郎’，也得益于此，春夏两季乃至冬末，几乎日日有雷雨，才得以……道行越来越高深。” “那……我去岂不是给那个什么‘挽歌郎’，上点心啊？我这，羲和肚子里的俩娃娃我都还没见着呢！我不去。” 这下好，连小蛟和秋哥都不忍了，三小只笑得满地打滚。连姥姥都忍俊不禁，拿手里的拐杖不停地跺地板。 “好啦，不卖关子了，刚跟你说的那颗星星你忘了？39年前……有一个阴魂，跑出来了，去了那个方向，之前刹轮门的那些古怪，便是那‘挽歌郎’干的。而现在驻守在三山一门的，是姥姥的一位故交，它不但不会伤害你，还有可能指点你修行。“ “姥姥，您的熟人这么多啊，难怪燕钰湖那个鸾鸟都认识您，早知道我费那么大力气干嘛，直接拿轿子请您走一趟，那大禹宝典早到手了。” “你个懒虫，姥姥就算能也不帮你，都靠别人你怎么长大啊？更何况，鸾鸟和三山一门的这位故交，完全不同。姥姥跟鸾鸟也就是打过一个照面而已。” “那您这位故交，是……” “怎么说呢，就拿梁国来打比方吧，姥姥那位故交，也是从刹轮门里出来的，算是地府的捕快吧，它出来的目的，是为了缉拿前边逃跑的那个阴魂。那阴魂，逃出三山结界后，跑到宛城，也就南阳，在那里借了一个书生的身躯，化为人形，去了那个地方。” “借身躯？那……那书生自己的魂魄呢？”，锦绣愣了一下，低声地问道。我的心也咯噔一下，我和羲和共同的疑惑，……世航大师，是不是也是借了了尘的身躯，了尘的魂魄去哪了？ “被打入虚空，凡人的魂魄若是被强行驱离自己个的身躯，便只能在这虚空中流连七七四十九天，若找不到合适的躯体，便同样消散在这天地间……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能找到地府入口，进入轮回。” “那不是抢了书生的身体，还杀了他的魂魄么？”，秋哥这耿直脾气，听到这里，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书生……来自地府，还杀人夺躯？我脑子炸裂开来，乱成了一锅粥…… 第268章 锦绣作大死，他们不是人 姥姥感觉到我的心乱了……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天下书生千千万万，你别乱猜。” “根据后来我们的分析，那‘挽歌郎’似乎没有杀书生的魂魄，不但没杀，还想办法延长了书生魂魄存活的时间，并找到了黄泉入口，助那书生入了轮回。时间，就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而它夺躯是在三十九年前，也就是说，它把一个本来只能存活四十九天的凡人魂魄，保持了三十六年不散。这简直是逆天了啊……”，小蛟第一个意识到这点。 姥姥没说话，看着我，似乎要考考我的意思。 “三年前，确切地说是四年前但未满四年。蜀帝夷陵兵败，白帝城托孤，却不知陵寝何在，只是在锦官城建了蜀兆帝祠。一众事宜皆由蜀丞相诸葛操办……” 三小只面面相觑，我也不打算说破，这三个孩子，尤其是秋哥，多么的单纯善良。我不想让他们过早地接触到人族险恶黑暗的一面。 “小蛟，看看那颗星星，这天上本来就挤满了星星，可它来了，居然也跟其它星星一起，相安无事的待了39年了。你可以换个思路，若你是‘挽歌郎’，你该怎么做到，出世却与世无争。” 小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秋小哥，你说那‘挽歌郎’，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毫不犹豫地抢了人家的身体，本可一走了之，可他却耗费大量心血，就为助那魂魄入轮回。“ “他……算是，坏人里的好人吧……“，秋哥也乱了方寸。 “锦绣，若是将来你遇到一位像这‘挽歌郎’一般，拥有天纵之才，但手段却有些……极端的龙子，你会愿意嫁给他么？“ “我才不会呢，我都想好了，将来若要找夫婿，就要找贺大哥这样的。“ 我勒个去了，把我往坑里带。 另外那两小只也吓呆了，什么鬼啊。 姥姥倒是波澜不惊，笑眯眯地问：“能说说为啥么？你贺大哥有什么优点是你最中意的？” “因为啊……贺大哥……他……怕老婆啊！”，锦绣一边慢慢地往后退，一边悄悄地掏出了云锦，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蹿上去飞得老高，天空里还传来她得意洋洋的笑声。 我蹭地跳起来去揍她，哪够得着啊，“小屁丫头，你给我等着，等哥入真神境，能飞了，看我不把你从天上砸到巫峡里去“，我恶狠狠地念道。 “好了好了，孩子们，今天故事就讲到这里了。我还有几句话要交待给你们贺大哥，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云锦这小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平安，随姥姥来。“，说罢，姥姥就往屋内走去。 “哦“，我朝空中的锦绣挥了挥拳头，便快走两步，追上姥姥，搀着她的手。 到了姥姥的屋内，姥姥走到她的大柜子前，打开柜门，在里面翻找什么，这熟悉的大柜子，在姥姥庙养伤的日子，我没少跑这里来找吃的。 “平安啊，刚才问秋哥的问题，姥姥也同样问你，你觉得‘挽歌郎’是好人，还是坏人？“ “天底下……没有绝对的好人或坏人吧。“，这套应付的说辞，当年也常被我拿来搪塞老梁。 “确切地说，他，不是人……“ 我沉默，等姥姥继续。 却看到姥姥，终于在柜子里一个小格子内找到了一物件，取出来，坐在床沿边，低着头，手有些颤抖，借着窗外的月光，轻轻地抚摸着，眼角似乎有泪光闪烁。 “姥姥……“ “来，平安，把这个收好。到时候，你去三山一门找那个人的时候，遇到他就把这个交给他，他便明白一切。” “姥姥，他到底是……” “其实，他和诸葛，都不是人……” 第269章 黄泉捕快是故人、蜀国丞相竟鳎跋 “姥姥……”，其实这一大家子，哪天不给我点惊喜（吓）我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诸葛，鳎跋族，为第二界第二层主事生灵，本相为双足四手青霜虎面鎏金鬃圣体。灵智极高，寿元可达500岁，本身不利于攻，长于心智，可操控二层其余凶兽灵禽。” 我一脸懵，姥姥也看出来了：“以平安你为例，你在三界的简介就应该是：贺平安，人族，为第二界第一层主事生灵，本相双足双手黄面黑发无鬃圣体。灵智高，寿元不过百岁，技能多变，可攻可守可御兽乃至参悟法则之力（因体而异）。“ 姥姥这么一说，结合鸾鸟给我讲的，我大概明白，就是这第二界目前是人族居上为第一层，但地府之下还分层，这借了书生躯体化名诸葛的，其实是鳎跋族阴魂，这个鳎跋族是第二层的占主导地位的生灵（就像我们这一界又称呼为人界，而不是猪界猫界），鳎跋族寿命为我人族的5倍之多，且灵智极高，以操弄其它生灵的意志为最强手段。特酿的，除了寿元不清楚，其它的跟我们37队的书生没啥区别啊。 “那您那位故交……也不是人族？” “繇游族，第三界的主事生灵，以后你有机会跟他相处你再去了解吧，从我们人族的角度来看，繇游比鳎跋要可爱得多。” “那还有那个什么癣蒿族……又是怎样的？“ “不知道，姥姥也就是通过那位故交的描述才对繇游、鳎跋有一点简单的了解，而癣蒿非常的低调，在地府几乎不跟其它三层的打交道。即便是繇游、鳎跋，也都带着个人好恶情绪，是否真如此，还需要你自个拿捏。“ “姥姥，我还没想着去地府呢，我了解那么多干嘛，我就练个雷法。反正在咱们人界，有的是人出头。要不，咱换个地方吧，万一您这宝贝不管用，平安可就没法回来孝顺您了。“ 姥姥快被我的怂样给气乐了：“放心吧，就算没有姥姥这物件，那繇游捕快见到你，也能认出你来。“ “姥姥，您别逗我开心了啊，我这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咋还让第三层的前辈认识了呢。“ “因为，他也是你爹娘的故交呀。想了解你爹娘如何相识相恋，你就去问问这位繇游捕快吧，你身上流淌着你爹娘的血，他们繇游族，一闻就知道了。“ “姥姥，今晚平安不走了，您给我多讲讲这些故事呗。“，我开始耍起无赖来。 “平安啊，你不是孩子了……姥姥老了，熬不了夜了。以后还指望你来给姥姥还有你爹养老的呢，所以，三山一门，你必须自己去找答案。“ 这是姥姥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对我说话，好嘛……有了三小只，我就成了狗不理了……我自嘲一下，在姥姥面前，我总是忍不住想当个孩子，因为只有在这，我才能无拘无束。可惜，以后……姥姥的慈祥和溺爱，都只会给螺螺、三小只，还有羲和肚子里的那两位了。我这醋也没地吃去啊……罢了罢了，大不了我就学老驴子，当一个有脾气有原则的牲口。 “哦，那姥姥您歇着，平安告退了。“，我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到门口，想起了个事，转过头来，”姥姥，还有个问题，您刚才说普通人的魂魄只能流连人世间七七四十九日，那有没有例外？“ “有啊，比如帝诰龙王爷爷，它的龙身早就幻灭了。可他的魂魄在养魂瓶里待着不出来，这都近千年了。每次出来不还是活蹦乱跳么？“，姥姥似乎对这个笨问题，有些无法理解。 “不是，姥姥，平安问的不是龙王爷爷，他那养魂瓶全天下就一件。平安就是想知道，还是打个比方吧，要是平安的肉身没了，平安也是快真神的强者，那，平安魂魄还受七七四九日之限么？“ “放心，虽然养魂瓶只有一件，但姥姥这有不少好东西，保证让我们家平安魂魄逍遥自在几百年不成问题的。“ “姥姥……您知道……哎，姥姥，您咋跟锦绣一样，开始拿平安寻开心了啊。平安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呀。“ 姥姥终于忍不住乐了，收起那严肃的表情：“哎，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算了算了，不逗你了。不就是世航和了尘的事么？你家那大宝贝早就来问过姥姥啦……他们俩也算是得道之高人，就算没有任何外力辅助，魂魄于天地间逍遥数十载也不是大问题。至于借身驱魂……那世航和尚也是有意思……不惜燃烧自己，却去抢了尘的身子，而那了尘居然猴急地跑去了少室山，这佛门，也是看不懂。“ 第270章 引魂灯 “哦，明白了。姥姥……平安饿了。“，说罢，我就自顾自地朝大柜子走去，一点都不客气地拉开柜门，就跟里头翻找起来。 “去年中秋给您买的五仁月饼，您是要留到今年中秋吃啊？还有这糖，有一年了吧，不是给您买了今年的呢，藏哪去了？算了，这去年这些……还能吃，您不喜欢，平安可就不客气了哈。“ 我这一股脑，就把姥姥柜子里她藏了最少三个月以上都舍不得吃的，各种糖果糕点，统统都打包塞进了兜里。赶明儿回了雍州，给梁城大娘二娘捎个信，再托人送点梁城的糕点来，顺便给她们报喜，又要添孙子啦…… 跟姥姥拜别，就往后山走去，刚进石门，就看到如华的月色下，坐在草庐外草地上天幕下的红衣女子，一盏微微的油灯，似一点荧惑，却也要与这月光争辉。 听羲和说过，这是商帝国的一种民间习俗，丈夫出征前夜，家里的油灯需彻夜点亮。意喻：天地再大，记得回家；一盏小灯，为君引路。 这个习俗源自民间流传着一个故事：新婚不久，丈夫便领命出征，数年沙场血战，终于得胜凯旋。 夜晚走在通往家门的小路上，近乡情怯。轻轻推开院子的柴门，就看到屋檐下挂着的那盏暖暖的豆大的灯火。越近屋门，丈夫却越觉得不对，屋内似乎有男女窃窃私语的声音。狂怒之下失去理智的丈夫冲入屋内，果然是那多年前的新妇正跟一男子在一起说着什么，两人关系显得很亲昵。 按商律，将士出征而妻在家与他人苟且，可自处之，不论处罚。 那丈夫拔刀，挥起，便要斩下。眼角余光却见墙边摆着一牌位，上书：”先夫xx之灵位“，丈夫这才赫然记起，出征第一仗，自己便已经殉国了。此时，门口的风灯炸裂，里边的萤火无风自熄。那“新”妇顿时泪流满面，对那男子喃喃道：”你哥……总算回来了。“ 这故事，太悲了，我不喜欢，而且不准羲和再说。小厨娘倒也乖巧，自那以后再未提起过，可今夜为何变本加厉，还真搞一盏灯出来。 不行，我得去批评批评她！我抖了抖精神，故意脚步很重地朝那红衣丽人走去。 那丽人听到脚步，回眸一眼，顿时让我没了底气……我连忙一阵小碎步跑过去，把从姥姥那搜刮来的各种吃食，统统拿出来铺在草地上。 “夫人好兴致，点灯赏月，别致！就是与众不同。来，让为夫给夫人捶捶背。“ 小厨娘换了个姿势，更舒服地享受着我的服务。 “听说，那小龙女今夜向贺大哥，袒露心意了？“ 哪个缺德的啊……啊，我就到姥姥那待了两柱香的工夫，这闲言碎语就传到后宫来了。我脑海里顿时恶向胆边生，骂骂咧咧地起身：“看我不打死那个臭丫头去……“ “哟，开始我还是万万不敢相信的，可贺大哥这是……心虚了啊！“ 今儿个咋回事啊，命犯桃花啊，除了我家小宝贝，其它这山上但凡是个雌的，都拿我寻开心。 我老老实实地又蹲下，继续捶背。“媳妇啊，今天你们是商量好了么？“ 我就看到小厨娘嘴角狡黠地微微上扬了一下，这个红衣妖怪一扭身就把我拉到她怀里： “姥姥给你说啥了？“ “别提了，原本只有螺螺还好，我还能分一半的宠。自打三小只来了，你这又怀上，我现在成了狗都嫌了。“ “哟，好可怜哦。不过，没关系的，姐姐宠你，好不好！“ 唉，原本想斥责小厨娘的，结果早就在人的连环算计中了…… 突然脑子一动，这商水神女横空出世，倒是和那诸葛丞相的出现，颇有些异曲同工呢！难不成…… 随即便释然了，有些事，难得糊涂，何必自寻烦恼呢！ 羲和静静地看着我的嘴脸随着我脑袋里过大戏而不断变幻，非但没有打断，似乎眼神里还闪烁着些许复杂的光彩。 知道你不喜欢这个灯的故事，但总觉得今回，怕是比起蓝谷还要险恶，若再遇当日那般局面，莫要傻傻地冲锋，莫忘了家里还有盏灯在等你…… 第271章 姥姥峰往事，初遇繇游圣族铁雷 第二日清晨，便在一众人等的目送之下，离开了姥姥庙。爹执意要送送，说是来姥姥庙养伤后就被憋在山上，实在需要下山去走走。姥姥便嘱咐锦绣远远地跟着，到了山下后，回来就不要爬山了，坐锦绣的云锦上山。 于是，我们爷俩就开始缓步下山，老爹的身体恢复不错，虽然还不能与人大战，但一般三五个毛贼，那是轻松小菜一碟。所以我也比较放心，正好有些事还想请教呢。 “爹，姥姥说，那个三山一门的黄泉捕快，也是您和娘的故交，可是真的？” “是啊，这说来就话长了。”，老爷子眼神似乎闪亮了一下，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那一年，18岁的贺苍羯（也就是我爹）游历东洲，在姥姥峰下偶遇当年才17岁的我娘，当然，当年那山不叫姥姥峰，因为彼时，姥姥还在巫峡南岸的祭坛。她是宓族近千年来最出类拔萃的圣女，28岁就成为宓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祭师，有能力单独主持祭坛圣祭。而我娘则是下一代首席圣女，师从姥姥，其实两人也是亲戚，娘管姥姥叫姨。 按姥姥的话说，那几十年，是宓族最骄傲，但也却最充满遗憾的岁月。连续三代圣女，一个比一个强，姥姥28岁主持圣祭的记录，在1年后被我娘以18岁的年龄匪夷所思地提高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直到二十多年后，下一代又出现了惊世的天才，卓子以17岁主持祭坛，成为目前宓族记录的保持者。 可惜，太过顺利，也就免不了遭到天妒。39年前的那个雨夜，有阴魂自三山一门逃脱，随后黄泉捕快追踪而至。鳎跋族那个逃生者，本就是以逸待劳，一路布设陷阱，让黄泉捕快疲于应付。这二位当时都是魂魄态，所以他们在今日之姥姥庙大战一场，结果就是鳎跋族负伤遁走，跑到了南阳，夺躯驱魂，成了今天的诸葛丞相。而那个繇游族的黄泉捕快，却似乎被下了什么禁制，既无法远离刹轮门，也不能施展夺躯之术，只剩下一丝游魂，躲在姥姥峰上的破庙里，无奈地等待最后的时刻。 直到姥姥在祭坛闻声而来，遇到了在山下躲雨的我爹和我娘，孤男寡女……可想而知，当时姥姥的震怒，几乎就要出手把我爹当场格杀。因为宓族……跟我爹的东夷雷族一样，是禁止与外族通婚的。不曾想，当年的我爹已经强到神级境界了，姥姥虽然是天纵之才，但那是祭祀方面的，若论打架……还真拿我爹没办法。 姥姥气得，瞪着我娘问咋回事？我娘才叫一个冤枉呢，本来好好的天气，突然两个煞神就在山上开打，瞬间引来狂风暴雨。这山底下，就那么一个凹进去的岩壁可以避风雨，她便连忙躲了过去，谁知我爹没皮没脸地也跟了过去，我娘正在赶人呢，山上的打斗已经分了胜负，姥姥也同时到了。 “宓箐，这事回头再给你算账。先跟我走，上山去看看。” 原来我娘叫宓箐，我爹顿时偷偷记下了，然后远远地尾随姥姥和我娘上山，这倒也不能怪我爹，他到东洲历练，本身就是抱着增长见识的目的，这神仙打架的遗迹，遇上了断然不可能不来看看，何况是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那参详价值就更大了。 三人这就前后脚的，赶到了山顶破庙。很快，就发现了气若游丝，无力动弹的那点魂影。 姥姥和我娘小心翼翼地靠近，我爹则远远地看着。 “小姨，这丝游魂，就是刚才在山顶打架的神仙么？” “应该是吧，不过现在他的生机，百不存一了……恐难以回天了。” “小姨……箐儿倒是有个想法。” “哦，说来听听。” “您看它是雷属性的，您现在在祭坛祭炼的那个小球，不也是雷属性，而且还差一个主魂么？您看以它为引……” “箐儿，这等邪教祭炼生灵的想法，你居然敢有？！”，姥姥大怒。 那繇游族黄泉捕快也是吓得三魂掉两魂，它的游魂在天地间自然散去，还落得个逍遥自在，怎么这个两手两足的人族，竟如此恶毒，要把它作为药引炼化成器，从此为奴终身供她驱使么？ 我爹也是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我娘如此漂亮的小姑娘居然会如此语出惊人，一想到刚才还吃了她的饼，那饼不会也有啥问题吧，吓得我爹赶紧扣喉咙，想要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这下惊动了姥姥和我娘，尤其我娘一看我爹那德性，就知道这坏小子脑子里琢磨的是啥了，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小姨，还有这位神仙，请听我说完好么？” “哼，看你怎么解释！” “姥姥，我记得我们宓族秘术中，不是有以器养魂的说法么？您目前祭炼的珠子，其本体就是念青唐古拉山顶的造化玉晶，您也说了，本就是打算用借天雷之力造化一个雷魂出来作为此神器的主器灵。” “这位神仙，您别误解，不是要把您炼到器皿里去，我的想法就是，原本凭空也要造个雷魂，还不如我们用雷力帮您修补您的身体，您现在的状态随时可能幻灭，我们引天雷成丝，把您的身体修补恢复得有个两三成，然后您就待在造化玉晶做的养魂珠里，自己慢慢地修复，也就是说，原本是打算凭空用雷线缝制个器灵出来，现在我们把作用改一下，变成养魂珠辅助你修复。” “倒也可以一试，只不过，我们擅自改变造化雷珠的用途，族里可能会降罪。” “怕啥啊，姨您是大圣女，主意又是我这个小圣女出的，族长爷爷难不成还能把咱俩祭天了？” “你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姥姥故作嗔怒状，其实心地善良的她一听我娘说出养魂珠的方案就打心里认可了。她转头看向那一丝游魂：“这位神仙，方才我们的话，您也都听到了。您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若是愿意赌一下，就请自己入这个造化珠。” 说罢，就见姥姥手里飞出一个白玉雕琢的空心的玉球，那外壁采用镂空雕刻，盘着一条五爪金龙，边上还有祥云环绕，另一面则是一个人物的形象，我爹当时隔得远，看不清那人物的五官。只是这雕刻，实在是鬼斧神工，实乃是天地至宝。 我爹当时如五雷轰顶，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宓族是何方神圣啊，如此重宝，这一大一小两美女，随随便便就改变用途，这可是不可逆的改变啊，真是大气！ 那丝游魂犹豫再三，不选那就坐等寂灭，任何痕迹都不会留在世间，它目前的状态别说回归黄泉进轮回了，连从姥姥峰到刹轮门都走不到。选，那真的就是赌了，完全仰赖这两个人族的信誉，有可能重新养魂回归，也可能就成为器灵万劫不复。 不甘心啊，作为繇游族位列圣境（相当于人族真神境）的它，生前在冲击繇游族最顶级虚无境的时候功亏一篑，万般无奈，破碎肉身只剩魂魄逃出，被吸入了地府轮回。可是它知道，经过那一次失败，如再给它一次机会，它几乎必然冲阶成功。 所以，当它在地府得知，有一个游离于十殿阎罗之外的组织，可能把它的魂魄完好无损地送回第三层，前提是，需要与该组织签订契约，并为该组织完成若干任务，攒够功德值便可获得一个重返的名额。它便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该组织，哪怕别的魂魄告诉它，那些任务都是九死一生，几乎没听说有人攒够功德值获得重返名额，但它也义无反顾地签了，并将一丝分魂留在了组织内的锁魂殿里。这样即使在执行任务时，它被派往第一层或者二、四层执行任务时，缺少分魂的它也不可能像那个鳎跋族的逃犯一般直接在第一层找了个人族驱魂占体。 “还差两次任务，我，铁雷，就能返回第三层，冲击虚无境，成就我我繇游族无上荣光，带领我第三层重归第一层。” 就这么消散了么？几百年的修行真的舍得么？不甘心啊，赌吧！这个赌徒，就一点一点地，犹犹豫豫地，靠近…… 那是造化珠么？看着挺漂亮的，似乎确实有养魂的功效……这等天材地宝，这两个人族怎么会舍得给一个完全陌生的异族用，不对，一定有鬼，那游魂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太过虚弱的它，似乎脑子也混乱了起来。 “磨磨蹭蹭的，看着就来气。”，我娘在一边，一会看看还在尝试呕吐的我爹，再看看这畏畏缩缩的游魂，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掐了个法诀，嗖地一下，游魂就被牵（踹）入了造化珠。 姥姥眉头一皱，我那可怜的老爹越发确认烧饼有问题了，那游魂……却似乎状态好了些。 “我姨一片好心，你还疑神疑鬼，我就帮你下了这个决心。你现在也感受到了养魂的效果了，如果你还是决定不相信我们，你可以自己飘出来，那时候，我再拉你，我，我，我就是小狗！” 第272章 可怜的老爹，被娘给卖了 姥姥狠狠地瞪了我娘一眼，让她一边待着去。然后转头对着那丝游魂说道：“这位神仙，我家侄女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不过……确如她所说，您对自己的情况也很清楚。现在在这造化珠内，能缓解您元魂的消散速度，但若不尽快以雷丝为您修补元魂，那待在造化珠里，也不过是……” “如要施展我宓族的养魂术，需以秘法封印这造化珠，若到那时，包括我在内，任何外力再也无法打开。而前辈您则需要恢复元神后，才可自内解开封印脱困而出。若是前辈您在此之前陨落，则这颗造化珠也就成了废物，那就是两边都亏到血赔了。” “这样，一炷香的时间，神仙前辈可自行决定去留。一炷香后，若前辈愿意相信我等，那小女子就要开始施法封印造化珠。” 说罢，姥姥便安静地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我爹麻起胆子，走到我娘身边，低声问：“人家既不信你们，为何还要劝导，还拿这么贵重的造化珠？” 我娘淡淡地看了我爹一眼：“宓族千年来，欠了一份人情，历代圣女都在寻找一个修补元魂的法子，要去救我族的一位恩人。那位恩人跟眼前这位前辈的情况差不多，真神境修为，但元魂百不存一，危在旦夕。” “所以……这是拿这位前辈来试药？” “滚，我们又不强求，需得双方自愿。这样的机缘或者说是危机，本就可遇不可求，对双方而言皆是如此。” “那若没有遇到这个前辈……” “那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啊，凭空造一个元魂出来，只是这凭空造元魂和修补元魂，终究还是有差别。” 正聊着呢，那边一炷香时间到了，姥姥睁开双眼，看向造化珠，只见那丝游魂还老老实实地待在造化珠内。 “这位前辈看来是打算相信我们了，那好，我以宓族圣女的名义起誓，将竭尽全力为前辈修复元神，绝对不存它想。但……造化弄人，成败与否未可知，还望，前辈有个心理准备。” 说罢，姥姥再次进入入定状态，破庙之内，立时回荡起幽幽的梵音，似有千般，围绕着造化珠回旋飞舞，那造化珠也泛起了丝丝光晕，如烟，似水……仿佛刹那沧海。我娘自姥姥开始施法，便坐下细细地感受着姥姥的术法施展，我爹则是个门外汉只能在一边大眼瞪小眼看稀奇。千载一瞬，再睁眼时，已是桑田。 姥姥睁开眼，看着造化珠，欣慰中带着淡淡的倦意。我娘则是一身的汗，显然姥姥的施法，她在一旁观摩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那边那个小子，看够了吧。你可以走了，后面的修补元魂之术，是我宓族绝密。” 老爹也觉得再待下去有点不太合适了，这就打算告退。我娘却微微抬手暗示他等会，转身对姥姥说道： “小姨，您是打算带前辈回祭坛？” 姥姥似乎也愣了一下，未经族长许可擅自改变造化珠用途，还大咧咧地回到祭坛使用宓族圣柱为这么个不明来历的游魂修复元魂，那也太无法无天了。 “可是，没有圣柱，怎么引来足够的天雷，这雷季已经结束了……” “他……可以引雷。”，我娘的纤纤玉指，指着我那惊魂未定的老爹。 第273章 三山大阵，雷池绽放 东夷雷族强调血统纯正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那就是雷族一脉，天生有个异禀，“招雷恨“。雷雨天被天雷追着打也就算了，平白无故大晴天走在路上都有可能突然就给你来一下，而我显然就没能继承这个禀赋，也就更加导致了我雷法的修炼进度慢于一般拥有纯粹雷族血脉的族人。 在两个神仙打架引来天雷时，正在为心海雷力枯竭而倍感沮丧的老爹如获至宝，都不用他怎么努力诱雷，那天地间迸发的电闪雷鸣，倒有一小半越过山顶的战场，直接朝我爹劈了过来。我爹怕误伤了我娘，就匆匆跑到旷野下，一次性来了个酣畅淋漓的雷浴。把一旁的我娘给看得目瞪口呆。 “年轻人，我侄女说的是真的么？“ 我爹当时吓得舌头打卷，话都说不清了。“那，那个……雷，我……没干过伤，伤天害理的事……“ “少年郎，如果妾身所猜不错，你应该是东夷雷族的内族弟子吧？“ “这……“，老爹也不知道是否要承认。 “少年郎，你无需回答我，东夷雷族修炼的最大苦闷便是靠天吃饭，天上不落雷，修行就得停。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一个地方，以你们东夷雷族的禀赋到了那里，一年365日，倒有300日是电闪雷鸣。在那修炼一年，抵得上你游历东洲三年的修行。“ 老爹一听便心动了，真要有这般宝地，那修行的葫芦嘴限制可就彻底打开。 “只是，带你去这个地方，你得先帮妾身一个忙。“ “……引雷，是么？“，我爹听了刚才我娘的话，自然明白。 “是的，需要我们三人联手，你负责引下天雷并储存在你的心海之中。我侄女，宓箐负责从你心海抽取雷力炼化为丝送入造化珠，妾身则用这些雷丝，为这位前辈修补元魂。“ “那地方的雷……有多强？我怕我的修行不够。“ “以你半神修为，应该够了，修补元魂是一个精细活，倒也无需澎湃的雷潮。“ “那……我可以试试。“，听得姥姥如此这般描述，我爹倒觉得风险不大，这跟雷力的吐纳倒也没啥区别。”不过，如果超出我能力，我可就……“ “放心，肯定没问题的。“，姥姥是信心满满，扭头就对我娘说：”走吧，家里应该能感受到造化珠的异常了，早点离开，免得麻烦。“ 于是一行三人，便带着造化珠，直接向北，翻越巫峡群山，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赶到了三山一门附近。造化珠里这位神仙身体虚弱根本无法开口说话，所以对刹轮门内的情况，姥姥也不太有把握。毕竟远古传说里那诡异的可以让人发疯的琴声，还是挺瘆人的。 姥姥在阵法方面造诣颇深，经过外围一番探查，很快就在鸡銮峰下发现了三山结界的破口，想必就是这位前辈强行冲关造成的，一个魂魄，居然能对阵法造成实质性损伤，可见这位前辈修为有多恐怖。 三人于是小心翼翼地自结界破口进入了三山结界内，姥姥还略施小计，将结界破口加以掩饰，只要不是阵法高手，恐也难以发现。 “按书上记载，我们刚穿过的是鸡銮峰，位于三山结界的正南方，那右边那个屏障一般的山脉，便是蜈蚣峰所在了，只不知是那个山头。左边就是雷池峰，那正前方就是……“ 姥姥突然停下了脚步，略有些诧异，前方怕有十余里一座奇峰，一道淡淡的烟色的门矗立山巅。 这么大？刹轮门在这儿看都如此之大，走近到跟前，怕有数十丈之高……而且，这三山大阵覆盖的地界还真不小，长十余里，宽也有七八里，偌大一个山谷若是屯兵，只怕能轻松塞下十万雄兵。 “小姨，咱去哪引雷啊？”，宓箐看着这偌大的大阵，有些担忧起来。 “上雷池峰，顾名思义，那里想必雷多。” 我爹，不由得吞了口口水，感情这位大美女也是靠名字来蒙的啊，靠不靠谱啊？不过，既然来了，此时打退堂鼓怕是不可能了，只好跟着去撞撞大运了。倒是这雷池峰顶，似乎阴云密布，偶尔还能看到浓云之上，窜过几点不那么显眼的电弧。 雷池峰不算太高，200余丈，对于姥姥和我爹而言那比较轻松，就是难为了我娘，她虽然在祭祀方面天赋异禀，但修为基础很差，这一路就得靠我爹和姥姥轮流带着她。 就这样又是一天，三人才堪堪爬上了雷池。 冷冷的雷池，以及远方冷冷的雪峰，就这样一下窜入了三人的眼帘。这是一个火山湖，三面高耸入云的雪峰，也就三人登山的这一面，是个浅坡可以直下到湖面。 “看远处雪山顶的乌云了么？那里在下雨，不过山顶温度低，雨还未落地便冻成了冰，所以山顶的积雪终年不化。少年郎，可以在这里尝试引雷了！” “不行，贸然引雷，对箐姑娘太危险了，你们对雷的特性不熟，这湖边地面潮湿，万一不慎触雷，以箐姑娘的修为，只怕挨一下，轻则重伤，重则……” “那怎么办？” “绕过去，这湖面不大，从边上绕到那雪山下，看能否找个天然的洞穴之类的，或者前日在那破庙山下凹进去的崖壁也好。” “行，听你的。” 于是三人又花了半个时辰，绕行到这天池西南的雪山脚下，还真让我爹给说中了，山脚下便有一处凹进去的崖壁，刚好能让姥姥和宓箐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且地面颇为干燥，我爹还是不放心，又施展神力，搬来两块大石，让姥姥和宓箐分别站到一块石头上。 然后我爹走到开阔处，抬头感受了下头顶雪峰的威压，喃喃地念到：“希望莫要引发雪崩就好！” 爹转头对姥姥和宓箐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天雷诱发了雪崩，你们就紧紧地贴着崖壁，应当无事。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 那，就开始了。爹举起右手，食指中指朝天，捏了个法诀，不再刻意压制血脉里的“招雷恨”异禀，就看那雪山顶的乌云，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乌压压地就冲三人所在位置狂卷而来，一道绚烂的雷电，自云中狠狠地溅射而来，划破了天际，也划开了我娘懵懂的对我爹的倾慕之心…… 第274章 只能冒险，来不及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在这雷池边，日复一日的引雷、抽丝、修魂。在休息的间隙里，爹就会带着娘，下到山谷，爹去找些野兔、野鸡，娘则在谷底寻找一些香草、野果。回到雷池便生火烤肉、吃野果，时间久了，爹与娘之间越来越有说有笑，姥姥看在眼里，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担忧，却也没说什么。 一日清晨，例行的工作快要完成时，姥姥突然神情一震：“这位前辈，似乎已经有了主动意识，虽然还不能沟通，但他似乎拒绝让我为他重塑元魂，好像是要自己来了。” 三个人有些忐忑和兴奋地围着造化珠，只见那镂空的珠子内，一个与造化珠上雕琢的那个人形颇为神似的蓝幽幽的雷魂，似乎在打坐，能看到造化珠里存储的雷线被他一点点抽走，往身上包裹而去。 “小姨，成功了？” “也许吧，不过还要再观察些日子。”，姥姥略带点兴奋和紧张。 “那，接下来，就是只要给造化珠源源不断地注入雷丝？” “看吧，就按照你说的，我们只负责输入雷丝，不再参与元魂重塑，等上三天，如果一切顺利，我可能得回族里一趟了，毕竟造化珠……干系太大。” “小姨，那咱一起回，我去找族长爷爷求情。” 姥姥看了我爹一眼，摇摇头，“雷丝的输入不能断，你还不能离开，我速去速回。” 三日之后，姥姥便离开了三山大阵，回宓族去了。只留下我爹和我娘，继续日复一日地为造化珠供应雷丝。我爹也终于能腾出点精力来，修炼一下自身的长空霹雳雷法，有了近乎源源不绝的天雷，爹的修为也一日千里般地顺利从4阶晋级到5阶，5阶长空霹雳雷球，爹将其命名为：“箐丝”，爹的修为也达到半神巅峰，以现在的修炼速度，半年之内长空霹雳就有可能进阶到6阶，则修为也将正式踏入神级境界，东洲大地，史无前例最年轻的神级强者，雷神苍羯。 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姥姥却一直没有回来，我娘开始担心起来，抽雷丝的动作好几次走样。 “宓箐姑娘，要不，你……我送你回族里去一趟？” “不行，这位前辈的元神修复到关键时刻了，我不能走，否则，我小姨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你小姨她。” “放心吧，小姨是我宓族第一圣女，再大的过错，老族长爷爷也会护着她的。我只是有些担心，小姨就算自己回不来，找人带个信也好啊。” “……也许，我是猜的哈，小姨可能就是不想让你们的族人找到这里。” “为什么呢？” “如果真是那样，必然跟造化珠有关了。毕竟当初你和你小姨是只考虑如何帮助这位前辈修复元魂，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真想把前辈祭炼为造化珠的器灵？” …… “如果真是如此，宓族还真有办法做到，宓族有位大长老，最擅此道。” “不行，我得马上跟前辈取得联系。”，宓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赶紧向造化珠发出一道意念。 姥姥走后一个月，那位前辈的元魂就已经觉醒，能够透过造化珠与宓箐进行一些简单的沟通，这样一来，配合起来就更顺畅，那造化珠内的元魂，已经渐渐具象化，不再是幽幽的一团蓝色虚影了。 一炷香后，宓箐收回神念，陷入了沉默，似乎很纠结……最终，她抬起头看着我爹： “可能来不及……” “什么？” “宓族是古蜀国皇族的分支，据我所知，蜀国有一位真神级的蜀山之王，到了真神境便可施展读心术。那造化丹本就是蜀国王庭交予我们宓族的祭炼的，若王庭执意要找到造化丹，可能会请出蜀山之王，对小姨读心，小姨的修为不可能抵抗真神的。” “所以刚才我紧急跟前辈联系了，再用雷丝循序渐进的方式，肯定来不及。前辈的意思是，直接注入天雷……” “揠苗助长？” “是的……可万一，我们猜测错了，这个冒险就太草率了。万一失败，小姨她……” “我这几天观察，前辈的元神恢复少说也有五六成了，我想办法控制雷量，开始吧。小姨肯定是不能来或者不愿意来，既然蜀国和宓族拥有读心、炼魂为器灵的方法……他们没有理由不用。” “可我小姨是第一圣女啊？” “你从未到外面的世界去过，不晓得，人如果要坏起来能有多坏。更何况，如果你是蜀国王族，让前辈成功修复元魂，则他们白白损失一个造化珠什么也得不到。可如果能得到一个真神境的元魂作为器灵的通天造化珠。换了你，会怎么选？” 宓箐无语…… “这事，是我决定的，与你无关。你是被我挟持，根本无力反抗，对吧？”，爹朝娘笑了，一丝不起眼的电弧从爹的指尖，划过娘的额头，娘就软软地倒下了，爹抢在娘倒下前抱住她，把她抱到凹进去的石墙下。然后回到造化珠前，开始跟造化珠里的前辈进行联系。 片刻，爹睁开眼睛：“那前辈，晚辈就开始了！” 右手朝天，食指中指法诀一掐，滚滚雷云，漫卷而下，把爹和造化珠裹入其中…… 很快，石墙下的娘悠悠醒来，看着那雷池湖面翻滚的雷云，云中若隐若现的爹的身影。娘知道，已经无力阻止了，无论成败……只怕都要把小姨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不是自己出这么个主意…… 两行清泪，自脸颊而下…… 第275章 蛰伏，生死一瞬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每一天对于宓箐而言，都漫长无比。雷池上方的云，越来越狂暴，贺苍羯也渐渐有些吃不消了。原本是他控制着雷力，有序地向造化珠输送，可随着那位前辈的元魂越来越强大，造化珠已经开始主动从自己的心海里抽取雷力了，为避免心海枯竭，贺苍羯只能加大了引雷的力道。 就仿佛暴雨中，涓涓溪流的水，瞬间暴涨，最后形成了咆哮的过山洪，把整个心海摧残的满目疮痍……当然，好处也是极大的，长空蓄雷术……经过前边两个月的快速突破，从5阶1雷上升到了5阶4雷，而这开启天雷直接输出到造化珠的疯狂模式后，心海被撕裂、愈合、稳固，再撕裂……周而复始，修为正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在狂飙突进。 三天，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若宓箐能透过雷云看到此时的贺苍羯，会看到他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丝完好的皮肤，衣服更是早就化为灰烬。整个被天雷烤成一只叫花鸡般通体焦黑，但……他的身后，8道如大地裂痕般的丝状闪电熠熠生辉，5阶8雷，还差最后一道。 他的前方，造化珠在急速地旋转，里面的人影已经看不太清了，显然，两边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贺苍羯在稳固心海，造化珠内的元魂在凝固已修复的部分，待到两人都准备好时，就是那惊天泣鬼的最后一次，突破！ 雷云短暂地，沉寂下来，雾色也渐渐淡去。宓箐这就看到了那个全裸的男人，吓得她尖叫一声，急急地扭过头去。还好，这一扭头，就看到了三山大阵入口处，缓缓走进来的……姥姥。宓箐大喜，连忙用尽全力大声呼唤：“小姨……”，然后就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小姨身后，还跟着的其它人，那位擅长炼制器灵的长老赫然在列，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位长老，而是长老身后的那个一袭金色蟒袍的中年人，莽山金雕，化形迦楼罗王…… 动了……宓箐仿佛是产生了幻觉，那莽山迦楼罗王一听到自己的声音，立刻抬头，旋即甩开众人，直接化为金雕本体，疯了般地朝雷池激射过来。而身后……宓箐虽然没有回头，但这些日子朝夕相处，闭着眼睛她也能感受到，贺苍羯和造化珠也动了，雷云瞬间把整个雷池裹得严严实实，一人一珠也消失在茫茫的雷池之中。 迦楼罗王压根没拿正眼看一下宓箐，而是迅速从她身边掠过，飞临雷池上空。 后边的长老带着两个族内高手，搀着小姨也很快爬上了雷池，小姨的眼神里充斥着愤恨与不甘，宓箐连忙迎上去，扶住小姨。那长老倒也没有为难，毕竟两位都是宓族圣女，他也不想得罪，只是吩咐一个随从留下，他便带着另一人匆匆的赶往雷池边。 “小姨，他们，贡嘎来了？“ 姥姥很是诧异地看着宓箐，她没想到宓箐居然会想到这一层，不过想到了又怎样，她虽拼尽全力为我爹和造化珠争取了2个月的时间，可显然不太够啊，只怕……我爹和造化珠内那位前辈，此番都凶多吉少了。蜀国王庭绝对不可能会允许一个知道这一秘密的外族人，活着离开的。这次前来的莽山迦楼罗王，虽修为不如贡嘎，但也是初入真神境。而我爹，贺苍羯，区区半神，差了两个境界，实在是万无可能幸免了。 “你怎么在这？他们呢？”，姥姥意兴阑珊地捋了捋头发，不抱什么希望地随口问了一句。 “他们……”，宓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位族中高手，他似乎只是领命看住二人，并没有太刻意地留意二人私下聊什么。“他们，兵行险着……就快要大成了，我帮不上忙。” 姥姥大为震动，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那金雕又化成人形，领着长老匆匆走了过来。 “宓箐，你怎么没有在那边帮他们抽取雷丝？”，长老淡淡地问道，可惜太不会演戏，心中的那份焦虑跃然纸上，只因刚才那金雕绕着雷池飞了几个来回，都无法从雷云中找到我爹和造化珠的踪影。 “回，长老！”，宓箐知道机会来了，只要那贡嘎不在，这金雕新晋真神还无法施展读心，那就意味着……他们不知道贺苍羯和造化珠前辈，已经无需她在旁协助了。“他们，每隔几天，稍有些进步，那前辈……就要去湖里，巩固一下，而那个年青人，就利用这个机会修炼雷法。这期间，我就帮不上什么忙……” “哦，那造化珠里的元魂，现在恢复到几成了？”，长老一听，长舒一口气，继续问道。 “回长老，大概7成左右。”，宓箐不假思索地答道，“不过……似有所保留，说不定有8成了。” 那莽山迦楼罗王的脸色也舒缓了许多，甭管是7成还是8成，就算是9成，如果没有宓箐后续的雷丝的供应，那进一步修复就是无源之水了。更何况，9成到大成所需雷力，只怕相当于1-9成之和。只要没了雷力的源头，无非就是多叫些人，把这个雷池上下都围成个铁桶，区区一个半神，还怕他带着造化珠跑了不成。 姥姥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嘲讽的微笑。也只有她才注意到，那雪山之巅的雷云瀑布，正无形无声地流向雷池，惊天的力量正在积蓄…… 第276章 忘川果，真能忘了前尘往事么? 彼时的姥姥，不过28岁，一代天骄，自视甚高。当初做出改变造化珠的用途用于救助那阴魂，一来是确是因为心地善良，也生了惺惺相惜的怜悯，不忍看到这般英雄就此泯灭。二来就是为了摸索修补元魂之术，以完成上一代圣女所托付。至于造化珠被挪用的后果，正如日中天的宓族圣女是没有太在意的，最多被族长训斥一顿，关到地牢反省几日呗。 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得知造化珠被挪作它用，蜀国王庭震怒，不但连夜派使者前往宓族部落，严厉叱责宓族长老，并出动大将典英，亲率巴国一支精锐，连夜就把巫峡南岸的祭坛给封了，甚至斩杀了数位拒绝蜀军进入祭坛的大祭司。 了解到大致情况后，回报蜀王庭，王庭居然直接派出了迦楼罗王这位真神级的大人坐镇祭坛，全力搜索两位圣女的下落。 待姥姥自三山大阵回返祭坛，刚一靠近，便发现气氛不对，准备迅速离开，却被迦楼罗堵住了退路，算是半请半押解地回到了祭坛。这一回来，就看到了代表王庭的大将典英，还有宓族的老族长，早已在等候。 一开始的寒暄还算客气，就是了解些细节，姥姥一看架势知道蒙混不过去，索性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唯独对造化珠和宓箐的下落，三缄其口。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后，典英和迦楼罗的神色便大不相同了，立刻将姥姥关押至祭坛地牢，当然慑于圣女的超然地位，且宓族对于炼器独到的天赋，典英和迦楼罗倒也不敢太过分，只是逼着老族长每天都到地牢好言相劝，期望能软化姥姥的心，交待造化珠的下落。怎奈何，姥姥也是个倔脾气，这地牢一关就是一个月，姥姥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早已经下定决心打死不说。 直到又过了半个月，有一天再次过堂，姥姥无所谓了，这样每天例行问话就是走个过场，典英又不敢对自己动刑，直到她看到今天堂上所坐着的那个如雪山般冷峻的男人，姥姥的心沉下去了，蜀山之王，贡嘎。 如果说这蜀国，心比天高的姥姥，还有什么忌惮之人，这位蜀山之王，高居榜首。 “宓妃，别来无恙啊。”，贡嘎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如炸雷般让姥姥气血翻腾，久久缓不过气来。 “本来还好，但见到先生，就不太好了。”，姥姥强压下狂跳的心，故作冷淡地开了个冷冷的玩笑。 “宓妃，本王既然来了，想必王庭的决心，您也该清楚了。咱们就……莫要伤了和气。” 姥姥左右顾盼了一下，贡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就对典英、迦楼罗吩咐下去，都回避，并很客气地看了一眼老族长，老族长当然明白，马上就带着宓族族人也都出了大堂。 大堂之上，就剩下蜀山之王，冷冷地盯着下方站着的那个他称之为宓妃的俏丽女子。目光中的冷峻，却渐渐开始融化，嘴角不由自主地开始翘起来。 “还是一点没变，瑶瑶。哦，也不是一点没变，至少胆子越来越大了。” “嘻嘻，嘎叔，还是那么爱装模作样。”，姥姥也换了个人似的，瞬间就从刚才那宁死不从的烈女形象，转换成慵懒、楚楚动人的丽人儿，莲步轻移，就来到了那贡嘎的大桌子前，拿起桌上的荔枝就吃起来，“呀，日子过得真快，今年荔园的荔枝，这是早熟的那几株吧？” “是啊，知道你喜欢吃，王，特意嘱咐我拐了个弯去荔园摘的。” “那谢谢嘎叔了。”，姥姥又摘了一颗荔枝，剥开来就放入嘴中。 “宓妃……” “还是叫我瑶瑶吧，大叔。我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进锦官城，我也从来没有同意过这门亲事。” “好，好，好。依你！瑶瑶……这次你闯的祸可不小啊。要不是你姐……” “我姐，还好么？” “还好，就那样呗。不过这次你把她的宝贝闺女一起拐跑，她可是很生气哦。” “放心吧，箐儿安全得很。嘎叔，锦官城那边……” “唉……”，贡嘎摇了摇头，“你作为造化珠的主祭，当知道造化珠的用途，哪怕是为了救他，也不足以成为挪用造化珠的理由。” “可是，木已成舟了……而且，通过这次，我对修复他的元魂，更有把握了。” “那是最好的了，所以接下来我们要找到造化珠，你们的元穆长老也到了……如果能够对修复‘他’的元魂有帮助，再顺便得到一颗拥有真神级器灵的造化珠，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不可能，当初那个元魂，我是以宓族圣女的名义发誓了，要助他修复元魂，绝无它想。“ “宓瑶儿，你不要再任性了！“，贡嘎的声音开始严厉起来。 姥姥，也就是贡嘎口中的，宓瑶儿，捏着荔枝的手颤抖了一下。往后连续退了三四步，脚下还险些踉跄摔倒。 “瑶瑶，没事吧，是……大叔，太着急了。“，那贡嘎似乎比宓瑶儿还受惊不小。 宓瑶儿笑了，笑得花枝招展，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开心地道： “嘎叔，还是那么好骗。当年来接我去锦官城，就被我骗着喝了掺了药的酒，大醉三日，我才得以跑到祭坛，推了那门劳什子的亲事。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憨憨的啊。“ “哼，臭丫头，你以为你嘎叔不知道你的那点小伎俩，就是嘎叔当时也觉得不该让你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去侍奉那四五十岁的，所以才……“ “所以……就牺牲了我姐姐？“ “瑶瑶，你也是王族血脉，知道王族的事，不能以平民百姓的理解去揣摩。等等……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来？“ 宓瑶儿抬起头，原本白皙的脸，此刻却泛着淡淡的红晕： “所以我说大叔憨憨的嘛，大叔对我和我姐姐的照顾，宓瑶儿没齿难忘。所以，接下来，嘎叔便是对瑶儿施展读心术，瑶儿也不怪大叔，王族的事嘛……“ “瑶瑶……你，你别吓大叔啊。“，贡嘎顿时警觉起来，以他的身手，宓瑶儿就算要自杀，他也能阻止。 “嘎叔，放心吧，瑶儿还要去救他呢，瑶儿不会自杀。只不过，刚才趁你不注意，瑶儿，吃了一颗忘川果而已。终究，我得对我做出的承诺负责，不是么？“ 说罢，宓瑶儿便带着一丝迷离的微笑，晕倒在大堂之上。 忘川果……真的忘得掉么？ 第277章 再见，圣皇大人 雷池之畔，雷云卷积在湖面，久久不散，已经是宓瑶儿跟随迦楼罗再回雷池峰的第三日了。雨，倒是越下越大，宓瑶儿和宓箐蜷缩在凹崖壁下，也没人看管她们。上雷池峰的人手本就不多，被安排到雷池四周后，已经捉襟见肘了。当前对迦楼罗而言，重点是造化珠，倒也不担心这二位圣女有什么不轨的动作，毕竟修为摆在那。 “小姨，他们对你用刑了？“，宓箐搂着还有些瑟瑟发抖的宓瑶儿。 宓瑶儿没有回答，忘川果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了，浑身上下忽冷忽热，脑子里的记忆，虽然在贡嘎精纯内力的调理下，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但却也时不时地陷入茫然发呆的状态。 雷池水面之下，贺苍羯在跟造化珠内的阴魂进行最后一次联系。 “前辈，万事俱备，就差捅破这一层窗户纸了，造化珠内存储的雷能已经绰绰有余。一会您出来那一刻，想必会引来天象，暴露我们的位置。您需要我抗多久？“ “你想靠硬接真神一击，借此突破么？其实再等几天，我可以悄无声息地出来，那就无需你替我挡那一下了。” “不行，等不了那么久了。对方的水侯已经越来越靠近此处了，不出半日，我们的行踪必然被发现，与其那样，还不如搞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我出关有短暂的虚弱期，两息，你需要替我挡两息，之后就交给我。” “好，那前辈出关前一瞬，通知我一下。” 透过层层迷雾，贺苍羯能感受到雷池湖边的一切情况，那迦楼罗仿佛入定一般，在湖边站了整整三天两夜了。如果他能离开一小会，到崖壁下去避避雨也好啊，贺苍羯心里念叨道。 说来还真巧了，莫非是心意相通，就在此刻，那崖壁之下，宓箐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原来这山顶又冷又饿的，宓瑶儿终究坚持不住，再次昏迷过去。贡嘎离开前可是特意交待了，务必要保证宓族两位圣女的绝对安全，迦楼罗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缓缓地回身，向宓箐所在崖壁走了过去。 “前辈，好机会。” “知道，你倒数3下，我即刻破关。” “好，三、二……一，出关！” 轰地一声，雷池上方突然毫无征兆地炸开一道金色闪电，直直地插入雷云之下的雷池湖底，这一刻，哪怕是个瞎子也能看到被金光刺透的迷雾和湖水，那水底下，赫然出现了造化珠的身影。 “糟了！”，迦楼罗瞬间反应过来，身形急退，左手一掌挥出，右手拔剑，一气呵成。虽然是仓促出招，但真神境的攻击，让还只是半神巅峰的贺苍羯却如临大敌。瞬间，8道箐丝，如同蜘网一般，裹向迦楼罗左掌挥出的那一记劲风，两相一撞，生生地把贺苍羯震出一口老血，一息毕。 还没结束……贺苍羯大喝一声，于雷云深处，展开引雷大法，瞬间上下左右，雷云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轰地一声就呼啸着往贺苍羯心海灌入，一、二……八……九，五阶九雷现，将贺苍羯全身牢牢地围住，硬生生地迎向迦楼罗黄金宝剑接踵而至的金光一斩…… 咣地一声巨响，就看到贺苍羯周身的护体雷光瞬间碎裂，那黑不溜秋的身体被金光一斩的余劲狠狠地砸上半空，又重重地砸向雷池湖面。 “咦，区区半神，居然能抗我两招不死，有意思，那看你能否再抗住我的第三招。”，迦楼罗有些恼了，进阶真神后第一次临敌，对手只是个半神，本想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没想到遇到了一个犟种，敢借用他的攻击强行提升境界。两招下来非但未能解决战斗，还……难道……给人当嫁衣，助他突破半神，进阶神级了？ 迦楼罗彻底怒了，居然被一个人族小辈当了一回炉鼎，奇耻大辱。迦楼罗杀心渐浓，便要将贺苍羯立马斩于刀下。 “这第三招开始，你的对手是我了！”，湖面渐渐起了波澜，一个影子自湖水下缓缓升起。 “圣皇？！？！？！”，看清那身影后，迦楼罗吓得差点跪了下来。 圣皇……只是传说中的人物，相传在大钰人皇时代，昆仑山顶有一条神龙，天赋惊人，百余年修行，即化形为人，修为直破真神，而后不到千年便成功进阶神圣境，与那大钰人皇齐名。只是人皇死后，魂魄归于仙界，成了三界长老会中，第二界的话事人。而这位圣皇，却不屑去那仙界，在第二界逍遥快活了数千年后，便自三界之中销声匿迹。 昆仑龙族为纪念这位圣皇，便在那念青唐古拉山的极西，修建了圣皇的龙、人态的两座冰雕。说来也是巧了，那造化珠上的浮雕，一人一龙，就是按照那念青唐古拉冰雕的造型而篆刻出来的。宓瑶儿在修复那阴魂的元魂时，又不知道这阴魂的本体到底是什么，索性就按照那造化珠浮雕上的人形，给那元魂打了个底。也不知是宓瑶儿的底子打得好，还是受了这造化珠浮雕的影响，也许两者皆有吧，这元魂最后自行修复时，不自觉地，就长成了这圣皇的样子。 那繇游族铁雷，也是有些郁闷，他们繇游族跟人族的外形，那是天差地别，结果自己的元魂居然被整成了人族的样子，这要回到地府，还不得把十殿上那几位繇游族长老的鼻子给气歪去。 眼下顾不得这些了，先想法打发了眼前的这只金雕吧。 “新晋的真神啊，不错，不错，来，让老夫看看你这后生的能耐有多大。” 其实这铁雷的肉身也不过是圣境大成，相当于人族的真神境后期，还未达到虚无境（人族的神圣境），面对迦楼罗，并无碾压之势，更何况眼下没有肉身，真要打起来，估计就要露馅。索性，先诈一诈这个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呆鸟，让它知难而退就好了。 果然，这迦楼罗大受刺激之下，脑子就更不灵光了，哪还顾得上辨别真伪，就是低头不停作揖，请圣皇大人恕罪…… “罢了罢了，就不欺负你这后辈了，马上给老夫滚出这地方，休要打搅本皇修行。”，这铁雷顺势就借坡下驴，直接开始赶人！ “是！感谢圣皇不罪之恩，晚辈这就走，绝不敢叨扰大人！”，那金雕如释重负，赶紧的，把带来的人都迅速召回，就往山下退去。 宓箐颇为担忧地看着湖面，不知道贺苍羯伤势如何。 “放心吧，那小子身体强横得很，没受伤。只不过躲在水下避风头呢。”，铁雷看着宓箐焦虑的样子，饶有兴趣地看了一小会，就实话相告了。 说完，铁雷又看向宓瑶儿，正想说点什么。宓瑶儿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怕迦楼罗还未走远，只是远远地挥了挥手，冲着铁雷笑了笑，嘴上仿佛在说：“再见！”，就转身拉着宓箐，跟着迦楼罗的背影，下山去了。 第27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后来呢，姥姥和娘跟迦楼罗回了宓族祭坛，难道迦楼罗没反应过来？就算它笨，那贡嘎，还有诸葛岂是那么容易骗的？” “你小子，看来脑子也不太好使啊……诸葛彼时还在楚国南阳呢，蜀国的国君也不是蜀兆王，而是公子兆的父亲，蜀季王。不过说来也是好笑，蜀国王庭未再追究造化珠一事，倒是跟这位诸葛有些关系。因为就在那年夏天，季王病重……诸葛彼时已经得到了在楚国为质的蜀公子兆的重用，正是在诸葛的建议下，公子兆向楚国借兵，图谋回锦官城争夺大位。” “嘿嘿，书没读好，您这一提醒，我想起来了，书里是提到过，不过后来，据说并未调遣楚兵入蜀啊？” “这就是诸葛厉害之处了，他自楚借兵之时就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借兵只不过是为了跟巴郡谈判而已。他巧妙利用了楚蜀、巴蜀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顺利地获得了渝州氏族的鼎力支持。当时的贡嘎、还有典英，也都因为楚军在边境的集结，回防巴郡，防楚防巴防诸葛，哪来还有工夫去管造化珠。” “这些辛秘，倒是书上没写的。爹，小心脚下，这段路挺滑，都是那小瀑布飞溅的水花闹的。” “其实吧，我倒不是很关心蜀国那点夺嫡的破事，不管多么惊心动魄，后来不也海晏河清，连贡嘎和迦楼罗都归顺了蜀兆帝。话说回来，老爹，那我这还算是为您出了口当年被迦楼罗欺负的恶气了哟。” “过去那么多年了，若没有迦楼罗的一击，爹也没那么顺利进神级，所以爹根本不恨迦楼罗，反倒觉得它挺可怜的……它一生都被人压制，被人算计，被人驱使。空有一身修为，却活得那么窝囊，死得更是莫名其妙。“ “爹，您要说它窝囊我同意，可您要说它死得莫名其妙我可不同意，我那小队，都是些怪物，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跟它迦楼罗单挑。“ “得，忘了照顾下我儿子的自尊，呵呵，是啊，我儿动动嘴皮子，就让一个千年老雕殒命归西。可惜这牛不能到处吹，不然东夷那群鼠目寸光的家伙，在地底下将来都不好意思来见我。“ “呵呵，东夷那边，我将来要走一趟。“ “不，这不重要了，有机会去看看，没机会也不必强求，还是回到巫峡吧。“，老爷子停下脚步，远远地望着长江对岸的莽莽群山，望着祭坛的方向：”那一次诸葛自楚入蜀，出了个小插曲。多少人的命运，因为这个插曲而改变了……” ………… 蜀季帝二十五年夏末，季帝病重的消息已经传到楚国两个月有余了，在诸葛的运筹帷幄之下，借楚兵，通渝州，巴国氏族皆拥戴质子兆返国，为继承大统未雨绸缪。 巫峡南岸的宓族祭坛反倒在这风雨飘摇时期，因远离权力中心锦官城和渝州，得到了片刻的宁静。圣女寝宫内，宓瑶儿正在手把手地给宓箐交待些什么，自三山禁地返回后，典英与迦楼罗似乎得了什么密令，没几日就离开祭坛返回渝州了。而造化珠风波，似乎就没发生过一般，再也无人提起。 如果说有变化，那便是，一直被在巴郡宓族部落的，保存有那位恩人元魂的至宝，被悄无声息地秘密运到了祭坛，宓瑶儿接到了此生最重要的任务，修复恩人元魂。而宓族祭坛日常的祭炼各种天材地宝的任务，则开始逐步交予宓箐。今夜，宓箐将第一次主持祭坛，开坛熔炼一把天青剑，虽然不是顶级宝物，但对于宓箐而言，意义重大，如果成功，那她将成为宓族历史上最年轻的大祭师。 宓瑶儿赋予了宓箐极大的自主权，只在关键节点，适当地予以指导，这会，两人正在为晚上的开坛仪式，作最后的准备。 此时，一位祭坛的侍女匆匆进来，低声道：“圣女，公子兆帐下军师，诸葛先生到了，此时正在祭坛……” 宓瑶儿心沉了下去，这位诸葛先生，早有所闻。传说里是“突如鲲鹏同风起，一朝光华满天下”，以一介文弱书生，质子兆的入幕之宾，却在风雨飘摇之际，纵横捭阖，生生将一个外贬的质子，送入了蜀国朝堂的权力中心。 可俗话说，贼不走空，这位诸葛大人，每一步皆是算计，每到一处必然搅动一番惊涛骇浪，祭坛本来远离权力中心，难得可以安心做些事，这位先生此时突然造访，只怕……又要生多少是非了。 第279章 宓瑶儿的懵懂 “圣女，公子兆帐下军师，诸葛先生到了，此时正在祭坛……” ………… “好，知道了。对了，诸葛先生在哪个祭坛？”，宓瑶儿淡淡地问道。 “回圣女，诸葛先生在乙字圣柱。” “哎，他怎么跑到乙字去了？我今晚开坛的各项准备，他别给弄乱了啊。”，宓箐顿时不满了。 也是，祭坛的主圣柱是甲字，但凡重要的祭炼通常在甲字进行，此刻甲字圣柱正用于元魂修复。按说……大人物如果来祭坛，肯定会去甲字，诸葛先生这是唱哪出啊？ “知道了，你去乙字，请先生稍候，我这就过去。”，宓瑶儿倒是觉得，在乙字也好，毕竟甲字的元魂修复更事关重大，闲人还是少去为好。 “我也去，我怕他弄乱了我的祭坛。” “……行，那咱就一起去瞻仰瞻仰这个大名鼎鼎的军师。” 二人收拾了一下衣装，就携手出了寝殿，奔着乙字圣柱去。刚进入乙字祭坛，就看到那高十二丈的乙字圣柱之下，一个白衣儒生的背影。此时，他正一动不动地抬首，仰望着圣柱前悬浮在半空的天青剑。 “敢问，是诸葛先生么？妾身宓瑶儿，见过先生！” 那白衣儒生闻言，缓缓地转过头来，正对上了宓瑶儿的双眸。好一个俊俏的青年，宓瑶儿不禁心中一颤，差点失仪，连忙低下头去，脑海里却怎么也挥之不去，那儒生回眸的一眼，似有无上的威严和……诱惑。 宓瑶儿不知道怎么会用“诱惑”二字来形容儒生的惊鸿一瞥，可她真的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了。宓箐还好点，毕竟可能年纪相差有点大，她除了觉得这个大哥哥比较帅，倒也没有非常震撼。 “想必，就是宓族二位圣女了。诸葛此番有礼了！”，那儒生朗朗一笑，答道。 声音也很好听啊，宓瑶儿仿佛犯了花痴，满脑子都不知道在想啥。反倒是宓箐，接过了话茬： “这位大……人，不知来祭坛，可有何吩咐？” “宓箐圣女是吧，听说今晚你第一次主持祭炼？不得了啊，如此年纪，这只怕是宓族空前的天之娇女啊。” “大人，过誉了。”，宓箐毕竟还是小丫头，这被大帅哥一番夸赞，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大人，这祭坛简陋，不如，请移驾大殿，喝杯清茶？”，宓瑶儿轻声道。 “有劳大圣女了，在下只是路过，久闻宓族祭坛大名，贸然来访，唐突之处，还望圣女海涵。” “哪里，哪里，诸葛先生才名，已然誉满大蜀。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圣女过誉了，在下听闻今日圣柱有祭炼仪式，斗胆恳请观摩，不知是否方便。” “求之不得，久闻先生阵法造诣高绝，正好借此向先生请益！” 宓瑶儿虽早就听闻这位诸葛，到哪就给哪搞得鸡犬不宁，怎奈这初见，印象太好，都有些迷糊了，天之娇女，突然遇到一个令之心动的男子，有些灵台方寸大乱的感觉。 “天青剑，出自雒县远古大墓，出土时已然残破不堪，不曾想在这祭坛温养数月，隐隐有重宝之相，最是难得的是这青铜宝剑的灵韵，似乎也在逐渐复苏。这圣柱……选得好！” 天哪，宓瑶儿顿时心生知己的念头。当初天青残剑送到祭坛时，确实在圣柱的选择上有过争论，考虑到天青剑当时残破程度，恐无法承受甲字圣柱刚猛粗狂的灵力，最终由宓瑶儿拍板放到温婉绵长的乙字圣柱温养。这诸葛先生，才不过到访不到一个时辰，居然就能体会到自己的苦心，宓瑶儿突然有点感动……仅仅是感动么？ 第280章 侵门踏户，杀人诛心 祭坛百里之外的三山一门禁地，贺苍羯正在跟铁雷较劲呢。贺苍羯修炼长空霹雳，对雷力的需求是多多益善，那铁雷正在重新塑形自己的繇游族元魂（他可不想带着人族外形的元魂回归地府），同样对雷力有着极大的需求。论修为，铁雷当然是完胜贺苍羯，怎奈，一来贺苍羯对其有救命之恩，二来有贺苍羯这个逆天的引雷天赋，铁雷也只能忍气吞声，大家各凭本事抢雷。 “这位少年郎，你是不是太贪婪了点，这十道雷，被你拦了有九道。“ “啊，不好意思啊，前辈。前些日子面对那迦楼罗一战，晚辈深感自身修为太弱了……有些心急。要不，这后面我就拦八道雷好了，前辈觉得如何？“ “你……“，铁雷一度气结，还没法发脾气。”那我谢谢你哈！“ “客气客气！“ 刷！一道强劲的天雷突然炸裂开来，贺苍羯有些不好意思，就让过这道，想送个人情给铁雷，不料，那铁雷似乎失神了一般，竟然对此视而不见…… “他，居然还敢回来……“ “前辈，您……还好吧，您说哪个他？“ “就是……从这逃走的那个！“ “啊，就是把您打成重伤的那个？“ “小子，你懂礼貌么？“，铁雷被揭了疮疤，恨得牙痒痒的。”若单论修为，十个他也不是我对手，可惜，老子身上禁锢太多，不然早将他捉拿归案了。“ 贺苍羯暗自翻了个白眼，信你才有鬼，被人打得差不多神魂俱灭，还嘴硬。 “不行，我得去抓他归案！“，铁雷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 “前辈……敢问，您怎么确认他回来了？他在哪？“ “西南方，百余里。他……似乎并未刻意隐藏气息。” “那就更不能去了，您说的那个方位，似乎比那座破庙还要往南，前辈可知，那里是哪？” “是哪？” “就是……那姐姐的家啊！” “宓瑶儿？他怎么去了那？” “前辈，我觉得，这就是他给您布的局，要换了我，我就特酿的当没看到，爱咋咋的。” ………… “万余年了，人族没有啥惊世之才，却能一直恬居第一层，大概就是因为人族女子的缘故吧……” “嘿，前辈，您这话就伤人了哈，人族男子咋了？就算人族女子美丽，那不也是人族男子这个爹的功劳么？” “哼……” “呀吼，说不过就耍赖是吧，我可告诉您，那9成雷力，不变了。再说了，您反正马上要去送死，到时候那最后一成，我也独享了。去吧，西南百里，宓族祭坛，人家圣柱一个雷电就让您彻底烟消云散。“ “……他，真的去宓瑶儿家了？“ “前辈……我……当我没说。反正我就劝您哈，没搞清楚情况前，切莫轻举妄动，那个家伙故意不隐藏行踪，就是给您下套呢。“ “下套，什么是下套？“ ……贺苍羯彻底无语了。 “前辈，见着我逮兔子了么？就是那个圈圈，要么现场勒死，要么半死不活等着我去给它了结，这兔子您也没少吃吧？这就是下套…… ………… 宓族乙字圣柱下，各路观摩宓箐圣女第一次主持祭坛的嘉宾都陆续到位了，那首座上自然就是诸葛先生和宓瑶儿。 诸葛先生，不时与现场的嘉宾们说笑些什么，但眼睛却总盯着东北，三山一门的方向，眼神里，有期盼，更多的是凌冽的寒意。 第281章 昔日圣女今安在，三十九载催人老 “爹，听您这么说，感觉是那个铁雷喜欢上姥姥了，但姥姥……喜欢的是诸葛丞相？” “确切地说，铁雷和诸葛，都喜欢上姥姥了……老一辈的事，咱也说不清楚，你要知道当年的姥姥，宓瑶儿，有多么招人喜爱。” “老爹，您不会也……了吧？” “少来，你爹一心就向着你娘，绝无二心。” “那，那晚，我娘主持祭坛，结果怎样？” “很成功……但，却是一切苦难的源头。”，老爹的神情明显灰暗了下来。 ………… “宓箐圣女，第一次主持祭坛祭炼，天青剑，结果完满。宓族长老会，给予甲等评价。” 宓族老族长，颤颤巍巍地给出了本次祭炼的长老会评价，座下观摩的嘉宾和门人，都爆发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圣女宓瑶儿的记录，被圣女宓箐，整整提升了十年。 “名师出高徒，圣女当之无愧。”，诸葛很诚恳地，发自肺腑的称赞，却让宓瑶儿陷入了迷茫。 帮宓箐成长，一直以来，对宓瑶儿而言，就是天经地义。可今天这个场景，却是宓瑶儿不曾见过的，仿佛一瞬间，自己就啥也不是了…… “宓箐圣女，天资聪慧，又得到您这样的名师指导，那自然是光彩夺目。只是……在元魂修复方面，您的造诣，宓箐圣女还有很长的路啊。”，诸葛先生似乎话里有话。 元魂……修复，姥姥瞬间如电砗一般。三山一门，即便在宓族都属绝密，知者寥寥。这宓族恩人的元魂修复，更是连蜀国王庭都无人知晓。这诸葛先生……暗戳戳地，所指是哪般？ 诸葛先生，抛出此言后，默默地等待了一会，见宓瑶儿完全没有反应，大致也明白了其心志。叹了口气，就不再言语了。 第二日一早，宓瑶儿便得报，诸葛先生已经离营西进渝州了。 之后，三个月，宓箐两次主持祭坛，都大获成功，终于在第三次，矛盾迸发了…… 一座青铜神树，出自雒县，疑似千年前血祭的遗物。彼时，公子兆初登大宝，为蜀君，神树初现，是为大庆，巴蜀上下都极为重视。这青铜神树，自然备受瞩目，那便不得不盯上了甲级圣柱…… 宓瑶儿自然知晓，这青铜神树品相完整，用甲级圣柱并无不可，只是……她主持的元魂修复正在关键时刻，此元魂不比铁雷元魂，若是雷属性，大不了就迁移至三山一门，可此元魂是水属性，必须在长江沿岸方可，借助甲圣柱对水灵的吸附，方为最佳。 锦官城的严令，三日之内，腾出甲圣柱用于神树，宓箐也是惶恐，没那个必要啊。 宓瑶儿知道，这不是宓箐本意，大概率，是那位诸葛先生的旨意，惩戒么？老娘何曾被人要挟过，三日是吧，那就三日。 三日之后，宓瑶儿迁居巫峡北岸，那个荒废的寺庙，与南岸的宓族祭坛遥遥相望。几乎同一时间，蜀国高层下达敕令，严厉追责宓瑶儿在造化珠的失职，褫夺了宓瑶儿圣女资质。 宓族上下震惊……却又无可奈何，只有宓箐，心中有了一番念想。 宓箐知道，蜀高层敢于这般严厉对小姨，皆是因为自己，可以主持祭坛了，那小姨就无关紧要……过河拆桥，可耻。 ………… “娘，是怎么搞的？“ “呵呵，你娘这一辈子，最大胆的决定就是，在姥姥庙，逼着我，跟她成婚了。“ “……爹，这……合适么？“ “有啥不合适的啊，你爹我早就意属你娘了，就是没戳破而已。“ “所以……我娘，这就算是叛出宓族了？“ “你娘啊，终究是悲天悯人，善良得跟圣人一般。这样的女子，怎么就被倭奴……都是爹的错……“ “我娘，与您成婚，是为了保护姥姥？“ “谁说不是呢……宓族圣女宓箐私自远嫁东夷，宓族顿时没了圣女，那帮老东西，平时对诸葛唯唯诺诺，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终于醒悟，重新尊姥姥为圣女，只是……姥姥已经心灰意冷，就待在姥姥庙，不再回祭坛了。39年了啊……“ 第282章 所以，这一辈子，都是您给我安排好的? 所以……姥姥的一生，就这么被改变了？对她，公平么？ 对我娘，又公平么？ “你娘，本就心向着我，有啥不公平的。”，贺苍羯似乎有些恼了 “可是，自打我懂事开始，您……来过几次？对家里帮衬了多少？那年夏天，咱家的腊肉，不都是被您吃了么？那年倭奴来犯，您在哪啊？”，多少年的委屈，那一瞬间就泵放了。 贺苍羯，我爹，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我……当时，正在逃避东夷的诛杀，不敢连累你们母子……是爹的错！”，贺苍羯的回答，充斥着懊恼和悔恨，让我恨不起来。 东夷？那个投靠了赵国的么？ “是的，当初我听闻这个消息，也是怒不可遏，东夷只有战死的儿郎，没有投降的孬种。” “那后来呢？” “妻儿老小，爹当时就明白了，东归，在我族是屈辱，在中原，却是东归。” “所以，您认了？” “不然呢？” “可是，东归的他们，却不放过我娘……” “放过了，东夷使者找到了我，只要我晋级真神，东夷就认可你娘和你，回归族谱。” “所以，您就不择手段地升级？” “是的，孩子啊，当时我一门心思就要把长空霹雳修炼到极致，九天玄雷。你要知道，家族的认可，对爹有多么重要。” “可，那个家族，现如今已经沦为赵氏的一条狗了。” “哼，赵氏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奴役我东夷，孩子，你将来有机会的，东夷如果真的成了狗，那北夷，南夷还能把你当兄弟啊。“ 是啊，二师傅，三师傅都出自北夷南夷，他们视我如己出，从未因为我是东夷出身而有任何不待见……这，就是宿命么？ “爹，二师傅，三师傅，是您找来的么？“ “不是，他们就是喜欢你，觉得你不该被天命桎梏，他们要你破这天命，你爹我都拦不住啊，我本想你和你娘，平平淡淡过这一辈子，怎奈何，那二位，不认……“ “可是，您还在争取玄天……“ “这不就是纠结么，一方面爹想让你们母子平安一生，可金鳞不是池中物，爹想保护你们，就不得不…… 我算是明白了，天命如此，就算我只是楚地仓促间诞下的孩子，成长在潭州，却终究躲不过那宿命 似乎，在冥冥之外，不受老爹控制的，只有我的四师傅了，那个让我都毛骨悚然的，我去，别没事找事哈，大爷的，找不自在呢。 女娲娘娘似乎楞了一下，三千年过去了，那些以歌描绘人世间纯粹的情感的，怎么有点变味了，那歌里，掺杂了不该有的人情世故，我倒是想问，女娲，您当年就纯粹，不夹带私货么？今天来装圣人，何苦！也许是我的不虔诚，那上天降下了雷霆震怒……嘿嘿，不知道我东夷是雷属性么？ 当年的妲己，不是被您忽悠的么？明知商还有25年国祚，却派个狐狸精去给予商灭国政治正确，最终呢？妲己被您杀死在战场，没有兑现封神的诺言。信你才见鬼了。 第283章 这是要，开战了么? 该了结了…… 宓箐，就是我娘，为了那一点公平，毅然决然地，叛出了宓族……宓族自此再无圣女，直到……卓子的惊世出现。我这一生啊，终究跟宓族纠缠不清了。 “卓子，本名卓玥，是个好姑娘啊，可惜，与你无缘，忘了吧。”，贺苍羯的话，如同杀人的箭，狠狠地戳进了我的心。 我沉默了，是，有了小厨娘和我的螺螺宝贝，我本来就不该有非分之想，就是……那割舍难断的情愫，割起来，真的很痛…… “爹，我懂。” “你懂啥了？我东夷勇士，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啊。” “可……您不也就是，我娘一个人么？” “你娘是啥样的神仙女子，那能比么？” “那羲和，也不比我娘差吧。” “唉，呵呵，你有这心，爹很高兴。羲和，真是个好姑娘，你，不能负她哈。” “所以，姥姥，就一直待在那个破庙了？” “蜀国那个诸葛丞相，可没少骚扰姥姥……只是，他忌惮三山一门的那位，不敢造次。更何况，姥姥身边，有了帝诰龙王，就是姥姥费尽心思，修复的宓族恩人元魂。” “帝诰龙王，就是那个不去仙界，滞留人间的大神？” “是，只是它只能寄居养魂瓶，偶尔出来，跟湘水龙王打个架而已。” “那，想必，又是一个故事了……” “也许吧，上一辈的故事，咱们只能揣摩，更何况这位老神仙，岁逾千年，它的故事，谁能说清呢。” “爹，您去东南，找倭奴，遇到了什么？” “……利川，三秀。你没到真神境，不要去招惹它们。” “有这么厉害么？我带我的37小队，不能扫了它们？” “你的37，爹无法评价……可你现在的任务，能让你带着37，去吴越么？爹给你的忠告，37，不是你的，是大梁的……” 是……37队是大梁的，除了胖子，我不知道谁还会跟我生死与共，但是，架不住大梁军令吧 “着，白莫云为西山军督军，统20万。密令，贺平安，领万夫长衔，泄密者，杀无赦！” 就是这么个简简单单的敕令，还是十几只信鸽层层传递下来的，有必要么？贺平安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搞这么神秘，是要逼死我么？ 刚刚告别姥姥庙，抵达巫溪县的我，就收到了这份任命，说实话真是哭笑不得。按军功，我便是督军十万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这密令让我统万夫长……这寒掺人呢 可是，我看到这个万夫长统辖的部队时，我才知道，这不是贬低，而是高看了一眼啊。 蝰蛇山谷，三千人编制， 猿猴小道，四千人 南部水军，战船300条，编制六千人 再加上胖哥的后勤保障团队近万人 我特酿的是西山军的核心部队啊 搞什么呀，我这才离开不过半月，书生那个杂碎，给我闹这么个局，是要开战了么？梁国高层是要闹哪样啊，梁赞，您这是要干嘛啊？ 第284章 逃兵和哗变 “这，开不开战，我也无从得知。你的任命，也是兵部的密令。我能做的，就是在配属上，做点调整。好在兵部那边也没表示反对。其它的，你可以去问兵部啊。” 书生面对我诘问，一副爱谁谁的表情。 我彻夜不眠赶回西山，就得了这么个答复。 “曾涵那边呢？他可是孤身一人身处一切未知的境地。” “已经启用最新的加密方法了，包括曾涵的事也通报了成都使馆方面，这个最后定了，成都的人不参与蛮族的事务，还是由兵部牵头处置。目前蛮族那边已经安抚好了，对了，小强也已经秘密返回蛮族。” “对了，有个棘手的事。眼见有可能要真打仗，有些兵油子跑路，抓了八十多个。” “逃兵，按律斩。光记得拿饷，到要用兵了就跑路。这事，你还没这个魄力？” “有点难度。你知道我们征兵，除了这雍州附近，最多的是来自陇南。那里的汉子，什么都好，彪悍，憨直，不畏死，尤其是如果都是按地方，编入同一支部队，上战场死一个，能激怒几十个同乡。” “嗯，但是呢？” “除了你的那些特殊部队，是按能力单独选拔，混编组成，且待遇优渥。其它的基本都是按乡为单位编入同一支队伍，杀一个，同样可以激怒一大群。”，书生叹了口气，“而且，每支队伍的低级军官，也基本和兵是同乡。“ “牵扯到多少人，我的意思是说，那些潜在的会被激怒，甚至哗变的兵？“ “直接相关的，六个乡，分散在四个千人营。可控制不好的话，会有连锁反应。“ “白莫云什么意见？“ “他也没主见了，哎，如果是梁赞，他会怎么处理？“ “龙骑不可能有成规模的逃兵，就算有个别的，根本轮不到要老梁来下决定……更何况，龙骑长年征战，都远离故土，逃兵……“ “排兵布阵，白莫云没问题，这招募、安置、组织这些花钱的事，我挺得心应手的，这军纪方面，你……总得做点贡献吧？“，书生又阴阳了我一句。 “这样吧，我提几个建议，供你们参考。“ 1、 调防，把那4个营往我们防区离陇南最远的地方调。要不，就放到巫溪县。这样他们还有要跑的，难度加大。又跟其它部队隔离开来，免得扩散。 2、 巫溪县城南边是黄虎的水军看着，东边是杨智的人守着，西边……燕钰山，北边要道，用西山军鹰扬营和豹字营把他们和主力部队隔开。 3、 这些人跑路肯定是相约的，把领头的，还有几个管理失职的底层军官……都军法了吧，剩下的那些盲从的，能在营里找到老乡作保的，发回营，如再跑，则作保的老乡连坐。 无人保的，大概人缘极差，就一块正法了。 4、 不指望那4个营都能恢复正常了，但要把荣誉制度尽快落实，让那四个营往死里操练，看能否挽救一两个吧，对了，排名靠后的两个营，军饷都推迟一个月发。怎么鼓励排名前边的，钱在你手里，你自己琢磨。 5、 看看那四个千夫长，有没有彼此看不顺眼的，挑唆一下，让他们别别苗头，互相盯着对方。另外还要在里面，培养点我们的耳目了，饷银嘛，发两份，一份给本人，另一份给他的家人。 书生瞪大着眼睛望着我：“这整军的套路，我们发愁了半个月，你这半个时辰不到……手段够黑的啊。“ “我这算客气的了，没把他们赶上燕钰山去打盘羊，他们就阿弥陀佛了。如果郑扒皮还在，肯定会这么干。“ 这一套连环招使出去后，效果很明显，造成的负面作用……有一个营，集体哗变，最后基本都被绞灭，但影响算是控制住了。而且，无论梁城怎么看，反正都是算到白莫云头上的。 在后来的岁月里，书生不止一次夸我，说我懂得怀柔和恩威并施，颇有……帝王心术，我却听得毛骨悚然，这评价要是传到梁城，我的脑袋…… 第285章 个人之于国战，便如沧海一粟 “你什么时候出发？”，书生突然无缘无故地问了我一句。 “出发？去哪？” “正月过了一半了，入2月，就是惊蛰了。你的雷法？” “……我这不是担心赶不上，我修炼雷法的地方，一般人去不了。可要是大军开拔……” 其实我心里更担心的是卓子，如果大军开拔，杨智、黄虎他们势必也要随军出征。那到时候谁来为她的祭坛护法呢？ “如果是这个，那倒不用担心，兴帝2、3年大旱，加上变法失败，国库里钱粮都不够。接下来三年才算是堪堪缓过来，怎么也得等今年秋粮收完，入冬才会……” “咱们不是跟蜀国结盟了？不能从那买？” “你跟梁亥杰不是去郫县西岭粮仓探过了么？你觉得巴蜀有多少存粮？” “当时梁亥杰估了一下，不算民间的，差不多有两亿斤。” “哼，这种公子哥，不知民间疾苦。若是蜀国官库只拿得出两亿斤，那只怕是他们要找我们借粮了。” “这……我就不懂了。” “巴蜀两郡，合并为益州。自诸葛入蜀后，数十年励精图治，人口居然从不足800万，到今日，估计有四千万到四千五百万，你一年要吃多少粮食，你算过没？” “你当然算不清了，不当家只知道霍霍粮食，整天盘羊吃着、汾酒喝着、精面精米造着……”，书生根本没打算让我回答，他就是找个机会再编排我一下而已。 “李章先生，咱能说正事么？我一当兵的，不耽误您考状元啊，总拿我较劲干嘛。”，我这话其实也够损的，你李章不是全国第二十名么？离状元还差十九位呢。 “细账算给你听，你也不懂。我来给你答案吧，诸葛的治蜀之策，所有田亩，公私各半。私田赋税为两成，其余八成藏于民间，公田租给无田者，赋税四成，六成归佃农。大致算下来，巴蜀所有人就算都不吃肉，只吃稻米，一年需耗粮60亿斤，每年入官库粮食20亿。“ “若是战时……蜀国举国上下可动用战需粮草，至少40亿斤，其中8亿为官库，32亿从民间征调。西山粮库，不过是诸葛故意让你们看到的。“ “40亿……便是4000万担，按雍州粮价计算就是8000万两银子……大梁一年军费，不过2000万两。“ “梁国的库存虽然没有具体数字，但肯定没有蜀国阔绰。如果将来再把南郑、上雍割让给蜀，我们得把楚国全吃下来才划算……“ “好啦，好啦，我的账房先生。您的意思就是，我大梁还需大半年才能做好准备？“ “综合各方信息，多半如此，咱总不能把南郑上雍今年的收成也割让给蜀国吧……所以，你得赶快抓紧提升修为，37队每个人都如此，你的两万人，是大梁取胜的关键。大梁穷兵黩武，才休养3年又要开战，若是不胜……下场跟商一样。“ 我的心有些灰暗了，楚、梁是我一生的寄托，后来才知道自己跟蜀、夷也纠缠不清。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去了结…… “别想那么多了，但你要记住一点，无论梁蜀盟约如何，若是要问鼎天下……我梁最大的障碍，是成都的那位诸葛先生……不说了，这年也过完了，37队好像就差你，晚上还是回老地方，再聚一次吧。“ 第286章 西山故地，再起风云 巫溪县城到西山军旧址也有不短距离，我和书生紧赶慢赶，总算在天刚抹抹黑的时候回到了37小队。远远地就看到那营帐外升起了一堆篝火，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在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这就是我们的老地方了啊，自从划为禁区后，卓子和秀才要是从外头野回来就住这，不过他们野的时候远远多于在营的时候，所以，倒是胖子回来得最多。虽然事务越来越繁忙，但胖子没事总爱牵着老驴子拉着那破车带着他的锅碗瓢盆，回来回味一下当大厨的滋味。通常他回来，也会通知所有在西山军的老兄弟们，说是宋哥烧肉馆这两天营业，要吃饭的先报餐！偶尔会有人给面子来吃个饭，叙叙旧，但忙起来大多数时候，就是胖子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吃完了就在外边呆呆地看星星。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野在外头的两只居然都难得在，其它人也都放下手中的活，相约着就过来了。这个局，居然是书生攒的，他是未卜先知地知道今儿个都在家么？哦，对了，小强不在……这家伙，我突然有点好奇，他那天面对迦楼罗时，从哪变出来的玩意往他的金刚杵上配，那要配上去了，小强的战力会有多强横？ 没工夫操心了，听到我和书生的马蹄声，大家都放下手头的事，聚了过来。 ……变了，虽然容貌依旧，笑脸如常，但如今一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了，少了当年37队聚会时的插科打诨的没个正形。只有胖爷还是乐呵呵地一个劲地大嗓门吆喝着：“来了来了，太好了，今儿个要把年三十没干完的汾酒，通通干光！别愣着了啊，小的们，准备……排宴！！！ 啥新叫法，排宴，还排…那个，啥呢。 “走吧，队长！大伙都等着呢！“，书生见我脑子又开小差了，伸手把我的马缰绳给扯了过去，往马厩方向走去，顺着那个方向，嘿，老驴子，这是伤愈归队了啊，看到又来两个抢食的，嘴巴里还如往常一般骂骂咧咧起来。 我则被胖哥一把拽了过去，别说，这排宴……跟以前还真不一样了。每个人一个卓子……呸呸呸……每个人一个桌子，讲究。我呢，左边坐的是书生，右边是卓子、秀才，其他几个嘛都各自落座，就田鸡崽选了个正对卓子的桌子，这样被篝火一晃，卓子看不太清楚他，他就自在多了，吆五喝六地就招呼起来了。 “老大……带一个呗“ “今天不带酒了，知道大家忙，还能聚一回太难得了。干这第一碗，然后聊天叙旧说事，自在逍遥哈！谁要想赋诗起舞助兴，那最好！“ 得了，气氛还跟以前一样，一碗酒下肚后，立刻一个个原形毕露。书生也难得微笑起来，嘴上没闲着：“田鸡他们不知道你升官了，咱小队除了小强，其它都知道，没法子，还不是跳不出你的手掌心。一会别喝多了说漏嘴，那几个要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得麻烦卓子和老黄出手灭口咯。“ 我一个寒颤，别看这货笑眯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说不定还真干得出来…… “我要去找老黄和杨智了，他俩为了抢小沐，差点打起来。还好那天跟你来的蝰蛇山谷的小怪物，他在长江边修行，离老黄水师不远，偶尔过去给老黄手下水侯当陪练，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下。” “那不挺好么？” “可是，老黄又把贼心动到那小怪物头上去了，可杨智好歹也算小怪物的师傅不是，一口回绝，好嘛，年还没过完呢，初八还是初九，老黄这边怒蛟都亮出来了，杨智压根就没当回事，还轻描淡写地给他小怪物徒弟说，仔细观摩，诛杀真神的机会可难得一见……得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安抚安抚去。“ …… “你……的那个祭坛，啥时候……开始啊。“，见书生走远了，我连忙转过身，望向卓子。这是我最关心的事了。 卓子，没吱声，淡淡地端起碗，又喝了一口，眼眸中却隐隐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才幽幽一叹： “这次，也许有点小麻烦。” “怎么了？“ “三界山方向，有异动，估计也是冲着祭坛去的……“ 第287章 三界灵明，神鬼可测 ………… “上次那块玄铁铸破晓引来仙人觊觎，被帝诰爷爷逼退后，姥姥告诉我的，那燕钰山其实就是联结三界的关卡，仙人就是从那降临人界。这你都知道的，而就在大年初三那天……“ “初三发生什么了？别吞吞吐吐的好吧，急死人了。“ “哟，这都是大将军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啊。“，卓子突然笑了起来：”别急，会给你说的，不过不是我。来，喝一杯，新年咱还没喝一个的呢。“ 这死……妖精，这时候还撩拨我，没法子啦，赶紧的端起碗，一口闷了。然后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瞪着卓子。 卓子斜着眼看了我一下，轻叹了口气：“给你解惑的人早来了，就在你身后呢。“ 我吓得一愣，差点没跳起来，就听身后有人说：“老大，还是我来说吧。“ 小邓？！他，他怎么知道此事的啊？然后我又看到秀才也凑了过来，卓子也毫无反对的意思。好嘛，可以凑一桌牌九了。 “长话短说，初三那天，我在小西岭，就是上次那个飞起来绘制燕钰山地图的那个小山包，还记得吧。我在小西岭上练功呢，突然间就感觉心口发慌……“ 小邓的特殊功法，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夜眼，顺风耳，狗鼻子。 夜眼后来进阶成了鹰眼，只不过施展时，若对方也通晓此道或者修为高升，则可能被对方察觉，例如第一次去梁城在那个城门卫老兵，他就吃了这个亏。后来得了窥天机宝物后，更是如虎添翼，一度让西山附近农户的女子，人人自危。 顺风耳后来进化成谛听，那太招人恨，被卓子逼着戴上了屈辱性的耳塞。 狗鼻子就更了不得了，原本只是用于追踪，并非说就是靠鼻子去闻，而是……一种异于常人的感知和预判。鹰眼受挫，谛听遭人诟病等接连不断的挫折后，小邓一度也迷茫了。甚至产生了自虐的心理。 大白天的戴着耳塞，闭上双眼，没事就在西山山路上瞎逛，开始老掉沟里，后来居然能健步如飞，哪怕是从未走过的陌生山道。 在小池塘圣地边感受乌龟的心跳，还和余愣子合伙敲了我二两银子。 偶尔面对一片小竹林整日发呆，有天吃饭时，嘟囔了一句：“竹子在哭”，大伙纷纷叹息，觉得这小子要废了。没想到那年夏初，竹子开花，不到秋天，就纷纷枯萎。 直到有一天，小邓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老大，我好像见到鬼了，从天上飘过。” 他有没有见到我当时不知道，但我确认我大白天见到了……只能翻了翻白眼，应付了几句挺好，挺好。 直到三界湖之行，小邓依靠他的进阶版“狗鼻子”，准确判断出钩蛇的弱点，并且在三界湖边受到那鸾鸟的特别关照，我才下意识到小邓，可能真的…… 狗鼻子这名字太难听了，我就把咱小队有点学问的书生、秀才、卓子都找来，商量着给取个威风八面的名字来。 “莫非是戏本里说的第三眼，开天眼？”，秀才第一个发言。 似乎有点道理，但从戏本里来……俗，俗不可耐，书生和卓子都表示鄙视，秀才也觉得是俗了点。 “其实，窥天机挺好的了，可惜已经用过了。“，卓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不如，叫盘古？盘古开天，重者下沉为山河湖海，轻者上升成苍穹星空，一扫寰宇的混沌迷茫，只留一片清明在人间。“，不愧是书生，立意高远。 但这解释起来太复杂，以后别人问小邓你这为啥叫盘古？小邓结结巴巴还不一定能把这典故背全了。 “他，还说，他能看到鬼魂……“，我犹豫再三，小小地出卖了小邓，把那三位吓得一哆嗦。 “乖乖，没想到我一介秀才，居然有幸参与此等逆天大法的命名。队志一定要给我记上，将来我进我家族祠堂时，要重点把这段写进族谱里。“ “若是如此，那倒还真要去戏文里找了，不是有个折子里写过，天竺有大能释迦穆尼论世间异猴，叫什么来着？“，书生开始吊书袋 “馄饨异猴？那不是侯天保的外号么？“，我插了句嘴，帐篷里立刻充斥着欢乐的气氛。 “灵明石猴，识天时，知地利……“，哟，卓子这天外飞仙般的女子，居然也听戏文啊。 讨论了两时辰以后，取了四五个名字，最后大家一致同意，小邓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功法，就叫： 三界灵明 而察觉到三界山异动的，便是小邓的三界灵明术！ 第288章 魂潮生祭，接引天官 大年初三，小邓一大早就离开军部，回到西山军旧地，正好赶上胖哥在做早饭，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把胖哥熬的肉糜粥喝了个精光。还趁胖哥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卷走了桌上十几个肉饼，就出门跑路了，目标就是小西岭，西山的主峰，今日的修炼之地。气得胖哥拎着菜刀把营区翻了个底朝天无果，才恨恨地回去重新熬早……午饭。 在小西岭上的小邓，满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燕钰山露出的小尖尖上也覆盖了一层白雪，不过估计到3月就会开始慢慢融化，成为涓涓细流，从八臂哪吒脊的山坳里流向四面八方。 天气不错，除了燕钰山方向有点薄云，放眼望去皆是湛蓝的苍穹，看着身边那十几个肉饼，小邓很满意。毕竟，修炼三界灵明是很耗费体力的，小邓于是找了个能挡住东南方初升阳光的大石头，盘腿坐下，很快就进入了空灵之态。 万物从冬夜的凌寒中，苏醒，迎着东方的旭日。地下的蛇蚓虫豸，还在蛰伏，当然也有很遗憾未能熬过冬夜的小生灵的魂魄开始三三两两地漂浮到空中，它们或大或小，或有意识或无意识，有意识的魂魄绕着自己的躯壳徘徊，无意识的便漫无目标地在空中游荡。不出意外的话，它们都会在日过中天前，彻底消散于无形。 可就这么个宁静的日子，意外终于不出意外地发生了。 就在小邓有些疲惫，打算收了功法，吃几个肉饼时，突然之间，那空中悠闲的魂魄，齐刷刷地呆滞了一下。小邓一惊，稍加些精力，便发现，问题出自西偏北方向，燕钰湖。 仿佛宁静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又仿佛安静吃草的羚羊群突然发现了一只猛虎，瞬间，所有的魂魄立刻如炸锅般，不约而同地朝着远离燕钰湖的方向开始逃散……可惜晚了，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开始拽着这些魂魄，往燕钰山方向拖过去，那些可怜的魂魄稍加抵抗便最终放弃，带着一丝哀鸣，无奈地被牵着……飞向未知的可怕境遇。 小西岭离燕钰山主峰有百里，这个以燕钰山主峰为中心的，波及不下万里的魂魄漩涡，持续了足足有一炷香不到的工夫，便偃旗息鼓，戛然而止。那些侥幸未被彻底吞没的魂魄，如同获得大赦一般，使出吃奶的力气疯狂逃散，只是这逃出来的，百不存一了。 小邓胆颤心惊地逐渐收了功法，屏住呼吸，只留一丝元神，被动地感受那个方向的动静。不一小会，就感觉到那个方向，有强如真神的波动，一个、两个、三个……不好，朝西山方向看过来了。小邓立刻彻底散去三界灵明，努力控制心跳，力图伪装成无知无觉的普通生灵，也多亏他反应快，那道探测波动并未在这个方向停留过久就看向别处去了。 小邓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能瞒过去，其实不完全是反应快的原因，而是他自身的实力，其实足以与燕钰山方向那三个强大气息，比肩了。如同诸葛先生的真神造诣，是术数人心阵法一般，小邓的真神境便是他强大的感知能力。在这百里之遥，小邓能数出对方的数量，对方甚至无法感觉到小邓的存在，虽然，如果是论打架的神通，一百个小邓加两百个诸葛先生都不够对方一根手指……如果，它们有手指的话。 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的小邓，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敢蹑手蹑脚地站起来。抓起地上的肉饼包裹，慌不择路地往山下跑，边跑边狂吃着饼…… 等他上气不接下气回到37队营地时，迎面就撞上了一脸寒霜的卓子和神情凝重的书生，不一会，杨智也悄无声息地进了饭堂。 “你们都感觉到了？“，书生谨慎地看着杨智、小邓。 卓子就不用问了，如果不是她，书生那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感觉到。 “是啊，就一瞬，我还在军帐内，就感觉那桌上的水，似起了轻漾，心里也及其短暂地悸动了一下，当时军帐里其它人都没异样，余愣子正在地底下，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按方位看似乎是燕钰山，所以我就赶过来了。“ 杨智言简意赅地说了他的感受。 确认了，燕钰山方向有真神强者出没，而且还似乎主动立威般地扫视了周边百里。卓子白皙的脸上，似乎有了些血色，这是她情绪不稳的表现。 “会不会，是队长说的另外两个镇守者？“ “不至于吧，队长不是说过，咱西山军啥情况，那鸾鸟不是都摸得一清二楚了么？“ “对了，小邓，听胖哥说你早上去小西岭了？那你算是离得最近了，有啥发现么？“ “我看到了魂潮……挺像卓子姐给我说过的。“，小邓就把他感受到的那个魂魄大漩涡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卓子身子摇晃了一下，顷刻又稳了下来。低语喃喃： 魂潮生祭，接引天官…… 第289章 护小妹平安 “什么是……魂潮生祭？”，书生好奇道。 “跟你说不清楚……”，卓子对书生，似乎从来就没给过好脸色。 “姐，你那祭坛……，跟这个有关系么？”，小邓看书生碰了个钉子，暗自吐了吐舌头，终究还是好奇，所以麻着胆子问了一嘴。 ※※※※※※※※※※※※※※※※※※※※※※※※※※※※※※※※※※※※※※※※※※※※※※※※※※ 其实我听到小邓描述到这部分，心中也产生了隐隐的不安。故我也很期待地看着卓子。 卓子看了我一眼…… “宓族的祭坛，只吸取天地灵气，跟你闺……说白了，就是天地间的生灵自愿供奉的，并不伤ta们的元气。可这生祭……“ “我去过雒县的宓族部落，那里那颗青铜神树……按蜀国神匠考证，是生祭……活人 “ “宓族从来不承认雒县的青铜树是宓族传承，宓族也没有生祭的记载，你若是有疑问，可以去问她……“ 卓子没有说姥姥和我娘的名讳，主要考虑其它人并不知道到宓瑶儿和宓箐的往事，但她知道我懂。宓瑶儿和宓箐的时代，宓族的部落是盘亘在巴郡，而非今日之雒县，迁族往雒县，还是拜诸葛所赐。而今天的宓族……是属于宓卓玥，卓子的时代了。 “那……这魂潮生祭，到底是什么，所谓何求？“ “那些元魂，如果自然消散，可以轮回，如果生祭……就没了。至于目的，我只能猜测……是接引天官，那三位镇守真神，在未获得三界长老会许可的情况下，只能采用生祭的方式，开天门，让仙界的仙人得以来我人界。“ 我记得，那日在燕钰湖畔，鸾鸟怂恿我接替她的镇守之责时，抛给我的诱惑之一就是，开后门放人越三界，是要收重贿的，例如那块玄铁。 “所以，鸾鸟……它们，又在捞外快了？“ 穷疯了啊，一下放三个，人界还不得天翻地覆。 ※※※※※※※※※※※※※※※※※※※※※※※※※※※※※※※※※※※※※※※※※※※※※※※※※※ “一下来了三个？“，书生脑子都大了。“那三界镇守不也是三个么？” “我也不确认哈……到小西岭练功，也就是这半年的事，哪怕我主动探查，也从未感受到鸾鸟的存在。这一下毫不掩饰地……“，小邓也是被书生和卓子的神情给吓到了。 “确认是三个么？“，卓子冷冰冰地问道，那一瞬的冷，不单是小邓，便是杨智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确认……今天是三个，但这只是一日。不过……我能感知到，ta们，往南去了。“ 卓子惨笑了一下，天地为之一寒，只见她有些微微颤抖地走向胖哥饭堂的门口。转身，施施然地拜下： “小妹本次祭炼，恐万分凶险，蜀都只怕无暇给予更多支援。队长此刻不在，宓卓玥唯有，祈求37队，护小妹平安！“ 右手……抬起，手掌外翻，仿佛是在遮挡那日刺眼的余晖，37队挨千刀的军礼……，书生、杨智、黄虎、胖哥，便这么无声地应承下来了…… 奶奶的，我这个队长要是遭难，只怕他们都没这么爽快，要不怎么说卓子才是我们37的大宝贝呢…… 第290章 三代圣女，命运多舛 “那就是说，觊觎宓族祭坛重宝的……有四位了？”，我脑子有点大了。“真神境，而且修为到底有多深，不可知。” “后来，我们……设了个局，让卓子吸引了那些贼子的注意，小邓的三界灵明借机全开。探得，贼子不是四个，而是六个。修为嘛，普通者3位，强者2位，超强者1位。”，书生轻描淡写地说道。 “老大……你也知道，我哪分得清真神境的等级，就是仓促间探查，觉得有3个能看得清的，2个让人不寒而栗的，还有一个……我只知道它在，但听不到心跳。 燕钰山春猎后，‘听不到心跳’，成了37队心照不宣的用语，就是专门指代，摸不清底细的对手。 “你们的局，是正月初八晚上么？“，我记得那一天，祭坛方向无缘无故地开启了，天空居然，还伴着雷电，虽然很短暂，但却极为诡异。 “嗯，圣柱开启后，第一次……采集雷灵，那点雷力，自然是无济于事，圣柱此番只有一个目的，给小邓主动探查，制造机会。“ 真神境，分为懵、明、悟、参四个级别。那小邓探查到的普通者，多半就是懵境，不寒而栗者，介于明和悟两境，听不到心跳的……我心里盘算了一下，37，不够啊。 “卓子，你上次提到的诸葛身后7盏灯，有一盏到了祭坛？“ “小邓探查到6位真神的事，不便透露给诸葛……蜀国是有底牌，但诸葛要照顾的方方面面太多了。能请动贡嘎老祖，已是不易……“ 我又盘算了一下，以我37的这几位，那3个懵级的问题不大。贡嘎40年前就已经是真神，想来也是明、悟之境界了。帝诰龙王，当年轻松挡下神族真神，那自然也是悟级以上，能不能到参级……就算当年本体已到达，如今只剩魂魄，想必也…… 魂魄……燕钰湖畔的百里扫描……那，三山一门……也在扫描范围内 “卓子，圣柱祭炼最终时刻定了么？” “还没……需要足够的雷灵，只怕要持续整整一夏，在此之前，祭坛是安全的。” “明白了，明日开始我也要闭关，闭关地点，姥姥知道。你准备好了，就让姥姥给我信……，秀才你也暂时别老往外跑了，这事没了之前，37队只进不出……对了，最好把郭田鸡手下那个鸡崽借调过来，那小子的红雾，有用。” 听我说起田鸡，卓子的脸颊明显表现出了不屑，但犹豫片刻，就忍住了，她想必也知道那鸡崽的特殊能力……这些广佬，怎么这么猥琐呢。 “就这样吧，大家难得聚一次，就别凑这开小会了，是福是祸，别少了酒和肉啊……” 我打了个哈哈，大家也渐渐散了，但我看得出来，都是那么不情不愿的，原本他们以为我这个队长能有啥高招，没想到，不过尔尔。 “我……大家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讪讪地看着大家散去的，心有不甘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问卓子。 “没有啊，你一贯如此，一旦开始打哈哈，就代表你心里也没底。这么多年了，大家也习惯了……”，卓子倒是淡定得很。 “那，我给你交个底吧，姥姥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你一定是找过姥姥了吧，瞒着我。” “你……” “我说姥姥怎么要拉着我和那几个小东西，给我们讲故事呢，原来都是拜你这丫头所赐。可她老人家似乎毫不担心，对，毫不在乎，我这回想起来，愈发确认了。” “姥姥给你说了什么？什么小东西？”，卓子也好奇起来。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你只要记得，在祭坛大成之前，一定要通知到姥姥。她老人家定会从容应对的。” “哦“ 卓子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作为新一代宓族圣女，宓卓玥自视极高，她确实有她骄傲的本钱。可是，终究绕不过宓瑶儿，无论宓族内部，还是我们这些37的大老粗，宓卓玥是我们的大宝贝，宓瑶儿，是山海…… 可是，我娘呢？宓箐，就湮没在岁月里，在麓山的红叶之下了么？老实人就这么受欺负么？ 第291章 三山一门，章鱼绣花 终于，要再次启程了。 那个，宓瑶儿、宓箐，贺苍羯，不惜以生命守护的……三山一门。我摸了摸怀里，那个姥姥给我的小布兜，感觉到里面似乎是一个小小的球状物件。 姥姥交给我的时候，没说不让我看，但，我从来没有取出来看过，虽然我大致能猜到那是什么。属于她们的记忆，我无意去打搅，我只是简单地认为，见到那个它，把姥姥的信物交过去，就好了。 自37小队驻地，南下，很快就到了巫溪县城。从这里往西，崇山峻岭，五十余里，就到了。当然这五十里，全是蜿蜒小道，时不时就要翻越猿猴难渡，雾影迷茫的险峻山崖。故，自古以来，极少有普通人族涉足。一路上，偶尔还能遇到一些人类的痕迹，想必是当年黄帝、蚩尤的人留下的，早已隐入荒草之下，如果不刻意去寻觅，也不会发现这些万年的岁月流淌下，逐渐消散的记忆。 远远地，就看到了那雄峻的三山，此处，已经是人类禁地了。多年流传的挽歌郎的故事，以及对擅入者匪夷所思的惩戒，早已铭刻在巫峡百姓的心中。离三山最近的一处人族痕迹，就是一座小小的土地龛，连香火都没了，透着岁月斑驳，想来也是百年未有人来过。 我继续艰难地，朝着那个方向前进。突然在心海内，听到一个声音：“年轻人，这里是禁地了，回去！” 我定住身形，能够心海传声，想来就是姥姥所说的那位，我都不用回话，它能看到我心海的波澜。 “原来是故人之后啊，那你进来吧，山门下，我会给你开启提示。“ 我拱手表示谢意，继续前行，不久，就来到了传说中的鸡銮峰，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山脚下，有一处灵力波动，想必就是当年宓瑶儿她们，入三山大阵后留下的。 “贺苍羯，是你什么人？“ “回前辈，他是我爹！“ “好，看来你的资质还胜过你爹，将来必成我的劲敌……“ 我懵圈了，这算是示好，还是示威啊？ “宓箐，是你娘吧，那可是一个好姑娘。进来啊，杵在门口干嘛，门不是都给你打开了么？“ “是，前辈！“，我踌躇片刻，既然都来了，是福是祸，就还是祈祷姥姥没骗我吧……我再次抬腿，一步一步地，朝着鸡銮峰下的那道灵力波动走去。 40年的岁月……就在门的那一侧，我站在那门前的时候，心潮澎湃，却又生了些敬畏。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孩子……进来吧，你爹娘的故事，尘封多年了，趁我还没忘记。” 我颤抖的手，抬起，却迟迟不敢去触碰那波动的门，门内的声音也沉默了，不再催促。 正当我犹犹豫豫的这会，门内传出一声冷哼：“哼，怎么跟你爹一样，扭扭捏捏的，老夫帮你一把，给我进来吧。” 我暗道不妙，就感觉身后一股大力，不知道是啥东西，一脚踹在我屁股上，把我生生地踹向了那道门。 就在接触到那一丝灵力时，我脑袋一阵眩晕，顿时失去了任何抵抗力，身体和魂魄似乎被瞬间剥离一般，跟一块木头般，栽了进去。 险些一个狗吃屎，还好内力瞬间恢复，我才踉踉跄跄地站住了。抬眼一看，就看到了平生从未见过的景象，章鱼绣花 第292章 再见爹娘，繇游鳎跋 我看到的，是一个背影，形若八爪的章鱼，正在专心致志地抽取雷线，一点一点地在塑造它身前的三个雷球。 “年轻人，稍等一下哈，很快就好了……”，那个章鱼背影里传来人语。“到时候了……本来早就要走的，终究觉得，还是给这个世界，留点念想吧。” 我静静地坐了下来，看着它。 “你跟你爹不一样，你……很安静！” 安静你妹哟，老子就是不明就里，不敢说话而已。 说话间，那个背影就转过身来了，就在那一瞬，那个章鱼形象就淡去了，再睁眼看时，就变成了一个儒生的样子。我甚至都忘了，刚才所见。 “呵呵，完成了，少年郎，左右两侧是，你父母年轻时的模样。中间的那个，是宓瑶儿，如初见……”。 三山一门的背景下，三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就站在那了。 娘……真的就是我记忆里的样子，更年轻些，但眉眼嘴角，无不是娘当年的容貌。我的眼角，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宓箐，还好么？” “娘……过世了……” 三山之内，雷霆震怒…… “怎么回事？” “东洲，有倭奴为患……那年，倭奴来了，我修为有限，没能护住她……” “贺苍羯呢？他修为也有限么？” “前辈……我爹……也为此抱憾终生。他……也懊恼对不起我娘。” “……罢了，犯不着为了你们这些低阶生灵……” 啥？人族，低阶？ “前辈，您这话似乎有些不妥！？” “唉，其实啊，我现在也在反思，人族真的是低阶么？那为何那个诸葛，死守着人族的躯骸不放，鳎跋族本来是极度自傲的，诸葛守着那个人族的躯骸，它的自身寿元也大幅减少，那它所图为何？” “那繇游族呢……前辈？” “我只不过是……有些念想吧，其实，我跟诸葛，又有何异……人族，是毒药，却无法抗拒。” “你还未说呢，那个什么倭奴，是怎么回事？” “万里之外的一个人族，前辈恐怕……去不了那么远。这事，还是交给晚生去处理吧。” “万里……唉，若是繇游接管第二界，我倒是可以承诺你，只不过，你小子，可能是繇游族接管第二界，最大的障碍。” …… 这是……我留给宓瑶儿，宓箐……还有你爹，在这第二界最后的念想，只要三山的雷电不息，这三座雷像，便是永恒了。之后，我就要从这刹轮门，回归地府，去领罪了。 “宓瑶儿，对您的情感，您就这么一走了之么？”，我也是豁出去了。 …… “这是宓瑶儿，让我转交给您的。”，我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布袋子，举手，抛出。 风里，那布袋消散开来，造化珠骇然现世……一个八爪章鱼的形象跃然而出…… “姥姥当年，不知道你原型为何，就以人形为您重塑元魂。知道您元魂后，花费数十年，在造化珠内重塑了您的元魂，但只能有其形，而无法塑其魂。” “宓瑶儿……”，那人形元魂竟然无语悲呛，“何苦呢……” “那……也是她的一番心意。造化珠，您收下吧，带回地府也无不可……” “诸葛呢？他还要死赖在人界么？” “前辈，这……晚生真不知道，鳎跋一族，本就变幻莫测……” “不可能的，我绝不容许鳎跋，叨扰宓瑶儿……” 我去，这，鳎跋和繇游，在人界杠上了啊。 第293章 三山雷池，娘的初恋 “宓瑶儿让你来的？所为何求？” “修为的提升，前辈知道我是雷族后裔，但血统不纯，修炼很……慢。” “明白了，你没有你爹那种召唤雷电的能力，也难怪。” “其实……慢点也无所谓。主要是，晚辈必须尽快冲击真神，因为，上界……” “神界？你小子怎么招惹了它们？” “不是晚辈去招惹，而是……它们盯上了宓族圣柱。” “宓瑶儿的祭坛？她不是不在宓族了么？” “敢问前辈，前辈百年不离不弃，又所为何求呢？” 那儒生沉默了……我的话可能有点伤人了，宓瑶儿对宓族不离不弃，这位铁雷先生，在繇游界，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不也心心念念地想助繇游翻身成第二界第一层么。那位诸葛，只怕也是如此吧……我有点理解姥姥说的，繇游族，其实很可爱，可姥姥为何对鳎跋的诸葛，没啥好感呢？ “我看看你的资质。” 我顿时羞愧难当，虽然我整体修为近真神，但靠的是姥姥的云瑶雨和燕钰山的玥阕心经，这本命招数长空霹雳，三阶六雷，着实有点拿不出手。 “很好！” 我顿时莫名其妙起来，三阶六雷还很好？ “雷法上是弱了点，但基础很扎实，三山是提升你雷法的绝佳之地。我真的有点犹豫该不该帮你，不帮，对不住故人，帮……给自己未来树劲敌。唉！” “这……前辈，我只求在三山修炼。” “只怕你爹不是这么想的，你背上的枪，让我看看！” 我还在犹豫呢，奈何渔阳根本不听使唤就奔涌而出，落入了那儒生的手中。 “好枪！尤其是这绿蛇。”，铁雷随手一抛，渔阳就奔我而来，我连忙接下。 “今日起，你就在雷池好好修炼吧，有啥不懂的来问我。”，铁雷先生伸出右手指了一下入口左侧的山峦。 “是，多谢先生了！“ “好好善用你这把枪，它对你的帮助很大。你爹应该能看出来，它能凝练雷晶。只不过小心点，它招雷的能力，可远胜你爹。万一……招来了天罡，我也救不了你。按照你们人族的说法，8阶以下，遇天罡，无救。“ 你……撇得还挺干净的，反正警告过了，出事也没你啥责任。我一肚子火，还得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拜谢后，才开始爬山。 看到我爬到半山腰，那儒生露出一丝笑意，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比他爹强。应付诸葛，也就指望他了。 我当然看不到这厮的表情了，雷池峰……当年，我娘就是在我爹的搀扶下才爬了上来。以我今天的修为，当然是可以一跃而上。不过……我还是想再慢慢地走一下，他们当年走过的路。老爹老娘当年，嘿嘿！ 其实，时间也不长，很快我就来到了雷池湖畔，放眼望去，不算太大的天池。左手边远远地，就是当年宓瑶儿和宓箐躲雨的凹面山壁，湖面淡淡的薄雾，但那高处可就不得了了，浓云密布，不时有电弧闪过。 我脑子里全是在构想当年贺苍羯埋伏在水云之下，硬接迦楼罗王两击的画面，跨境界的主动攻击，我还真有点佩服老爷子了。 第294章 雷池苦修始，雷晶百枚起 我摘下了落云，放在身边。雷灵两颗，放在身边。然后渔阳枪在手，这就是打算招雷劈呢，想想那个繇游铁雷的话，又有点畏手畏脚。 “我能感受到你体内，有一股凝练之气，跟这个招雷之术，倒是颇为契合。你尝试一下，引天雷，然后用你的凝练之气，凝练成雷晶。“，铁雷不知道何时，到了我身后。 “是，前辈。“，我闭气凝神，取出渔阳枪，立于雷池之畔。心海内力所至，雷云翻滚，果然，片刻之后就降下天雷，生生地劈在渔阳枪上。还好啦，这等天雷，十岁时，爹让我尝试的第一道天雷，也不过如此。从我的心海，喷薄而出，激射到渔阳枪。稍许，一块方寸不到寸许的晶体，就从灵蛇口中吐出。 这便是雷灵了么？我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淡蓝的晶体，确实感受到了其间澎湃的雷力。 “很好，今天，给你的任务，就是凝练100块雷晶。“ 奶奶个锤子哟，我舟车劳顿，刚到这里，饿得肚皮贴肚皮，不好好安排一顿烤肉，居然让老子再接99道雷。 “要是你爹，至少接50道雷，才会心中叫苦。你小子，接了一个，就在肚子里骂我？“ “没有的事，前辈定是误解了……只是，这确实肚子饿了，前辈有没有啥吃的？”，我算是豁出去了。 “我……一个魂魄，不吃东西的，若非要说吃……雷，你吃么？”，铁雷没好气地回我。 “不吃……前辈啊，我记得宓瑶儿说过，当年我爹和我娘经常结伴下到山谷，我爹打猎，我娘采药，这才熬过来的。” “哼，吃你倒是记得很清楚……今天，收满100块雷晶，你下山打猎我便不管了。” “多谢前辈……”，我大喜。100块雷晶嘛，还不是信手拈来。我渔阳枪一举，如同当年贺苍羯食指朝天，一道更猛烈的天雷呲啦一声劈了下来，很快，绿蛇口中就吐出了3块雷晶……“ 那铁雷顿时无语了……，心中暗道：“100块的任务是不是少了点，这小子刚才，扮猪吃老虎啊。他比贺苍羯，似乎强了不是一点。尤其这狡猾……有点随他娘。宓箐……若繇游能接管第二界，我必让那个伤你的……亡族灭种……只是，你这儿子，恐不需我代劳了。” 铁雷想什么，我已经无暇顾及了。化雷为晶的畅快感此刻已经充溢了我的脑海，如同洗髓一般，渔阳枪的雷力，如同溪水潺潺，不断冲刷我的心海，在化气为水的心法加持下，无形的雷，被一点一滴地凝练为雷晶，再从绿蛇口中吐出。 一块、两块、三块…五块…十块，那铁雷眼珠子都瞪圆了，这货没想到，三师傅无聊中悟出的化气为水，居然有如此妙用。 “前辈，100块……哦，是102块雷晶，凝练完成。今天任务圆满……” “等一下……你，这是最基础的蓝雷晶，我说的是金色雷晶……”，这货居然开始临时修改规则了。 “前辈，这样不好吧。您，好歹让晚辈吃点东西。” “……罢了，你去打猎吧。不过今天必须再完成100块金色雷晶的凝练。”，这货打蛇随棍上啊。 我无语地看着铁雷，那只大章鱼……又从人形幻化为本体了。这……比梁赞还无耻啊。 得嘞，争是争不过，那就从善如流呗。 “前辈，这湖里，有鱼么？晚辈想吃烤鱼了。” “不知道……我又不食荤腥，不过，你爹好像在湖里抓过一条鱼，好不好吃我就不知道了。” ……贺苍羯在这三山，待了至少半年时间，居然只抓了一条鱼，看来这冷水湖里，鱼确实不多啊，我还是下到山谷，去逮个兔子或者盘羊之类的野味吧。 第295章 燕钰湖畔神族，三山界里繇游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无休无止的修行了…… 那个该死的繇游铁雷每天变着法子给我加餐，布置完任务后它就消失不见，在那山谷里不知道折腾啥，隔三岔五地就上来看我的修炼进展。 我对它的恐惧，甚至有点接近……二师傅了。 它倒也不会跟二师傅一样给我什么惩罚，只是我修炼一惰怠，它就跑山谷里对我娘的雷像，倾诉些什么，无非就是你这个儿子有多么懒散无用之类的。我站在那雷池峰上看着，就想拿石头砸它。 两个月，不知不觉中，我突然意识到，在这个碎嘴前辈的念叨下，我的长空霹雳，已经进阶到5阶3雷了。4阶我命名为雷池，5阶，我想以这货的名字，铁雷，命名。 铁雷得知我的5阶命名为铁雷，还是挺开心的，特许我休息了一天。不过，我看它的气色，似乎不太好了…… “前辈，您在这山谷里，琢磨啥呢？”，我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小子，我很快就要回归地府了，在此之前，我要把诸葛的回归之路，封死。我走以后，这个三山，只有你、宓瑶儿，贺苍羯可以进入，那一门，从此成为绝地，无人可逆此阴河重归黄泉。” “前辈，不至于吧，那诸葛……似乎已经找到了别的途径回去了。” “那它为何不回？” “……这个，晚辈就无从知晓了。不过姥姥提到过，3年前，它……送了一个魂魄去地府，投胎转世了。“ “宓瑶儿……给我提到过，那个地方叫‘宽窄巷子’，可惜离三山太远，我去不了。“ 宽窄巷子……那不就是蜀兆帝祠，后面的那条巷子么？诸葛把兆帝祠设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前辈……虽然繇游、鳎跋还有那个什么癣蒿……能否给晚辈说说？“ “你想了解这些？“ “咱们四大种族，就不能……和谐共处么？“ 铁雷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回答我。 “繇游、鳎跋和人族是有可能的，虽然很难，但这个癣蒿，真的看不透，别看它们目前屈居第二界第四层，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它们在酝酿些什么。“ “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感觉，毕竟，跟宓瑶儿这些人族有了交情。我可不保证其它繇游族也这么想。“ “对了，前辈，晚辈还有个疑问，前些日子，前辈有没有感受到北方大山深处的……异动？“ “你是说……那几个真神？“ “是，来自上界。“ “它们为何而来？“ “为了人族祭坛即将祭炼的神器。“ “它们倒是窥探了一下三山，不过，被我强硬地顶了回去。里面有一个棘手的家伙，我还真没想到，你们这些小家伙，能招惹到这么强的主。“ “我们……有机会赢么？“ “有啊，你修炼到9阶，玄天初级。关键是你还有多少时间？“ “就……这三个月吧。“ “那别想了，你乖乖当个缩头乌龟吧。“ “可……我若是一定要掺和呢？“ “那，你今天就别睡觉了，你不是有两个雷灵么？今晚，你就反复被雷劈吧！“ 第296章 宿命也罢，修行也罢，你逃不过 这一夜，我真的就是在雷池畔，日夜接受雷电的洗礼。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多亏了渔阳枪招雷的属性，当天边泛起鱼肚般的白色时，浑身几近虚脱的我，瘫软在雷池岸边，在我的身侧，大大小小，蓝色、金色的雷晶散落一地。 铁雷悄无声息地站在一边，看着那一地的雷晶，尤其那十几块金色的，眼神之中有惊讶，也有惊喜。 “宓瑶儿，你送来的这个小怪物，还真是罕见。心志之坚，心智之高，你们人族虽然寿元有限，但真的天赋异禀。诸葛……宁可损耗寿元也不走，想必跟你们人族天赋有关吧。可惜啊，我不能夺魂，不然还真想体验一下。“ 与此同时，在巫峡南岸，九天之上，也有人在看着三山一门。 “那里，我们当初不管不顾，是不是失策了？“ “盯着吧，只要他们不干扰圣祭，随便它去。那边那个怪物，修为恐怕不下于老大，不是万不得已，没必要树此强敌。” “这祭坛这边，恐怕也不好招惹，那个山灵，修为也不逊于老大，那个小丫头，上次你不也没讨到便宜么？” “你得瑟啥？换你只怕你就直接湮灭了。这次，我们是7个，对方加了个山灵，再加那个龙族魂魄……” “乾元，那日祭坛突然开启，却只招了微不足道的雷电，你不觉得奇怪么？我似乎隐隐感觉到，就在祭坛开启的时候，有一道……似有似无的探测，扫过了我们。” 云端……陷入一片沉寂，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讯息传出。 ta们没发现的是，在云下的山谷集市里，有一个不起眼的乞儿，正施展三山灵明之术，这些对话他尽收耳底，但他却更加心惊胆颤，原来之前以为的6个，还是漏了1个啊，到现在也没有发现这第7个的蛛丝马迹。 身处三山的我，当然不知道在书生的安排下，针对祭坛上空的布局已经进入实施阶段。我依旧在铁雷的暴虐之下，疯狂地招惹天雷，有一次还招来了最可怕的玄雷……还好铁雷当时正在雷池边，生生地替我挡下了这道玄雷大半的攻击。纵然如此，我还是差点被烧焦，躺在湖边三天三夜没醒过来。 也不是没有收获，转醒之时，看到那条大章鱼正在我身边，那人形的大脑袋，居然透着笑意： “玄雷你都抗下了，探查一下你自己的修为吧。下一次你再招这麻烦……我可就不替你挡了，六阶了，你可以尝试跨界挑战下八阶才能想象的……你个小怪物……” ……好吧，六阶，那就命名为怪物。我突然喜欢上了这个雷法，随心所欲，不像小孩子出生，爹娘得翻阅史书经典，选一个得体的名字。这长空霹雳，就是应景，随当时的心态就好。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达成六阶后，我就止步不前了。无论我如何疯狂地以雷灵左右互轰，还是无休无止地凝练雷晶。我的修为就被生生焊死在六阶，半个月过去，再无寸进。 以至于，我开始决定冒险再次引玄雷。还好被铁雷发现得早，一脚把我踹到雷池中。 “你找死啊！别以为你接过半个玄雷，就可以不要命地去招惹天道。” 我傻傻地看着铁雷，“那，我该怎么办啊？时间不够了啊。” 铁雷，也半晌无语。很久很久之后，他问了我一句：“你心里，还有什么害怕的么？“ “我能有什么害怕的……“ 铁雷摇了摇头，表情中尽是失望之色。“我的境界高出你接近两重，可你内心深处还有一块我看不透，我也能感觉到，你对那块，深深的恐惧。你若不愿跟我说实话，那我也帮不了你了。“ “我……内心深处？恐惧？难道，是……二师傅？“，我几乎不愿意去回想那个地狱般的场景……二师傅，南夷的天才，可是他的修炼之法，我经历过一次后，哪怕只是想想，我都忍不住要…… “看来是真有啊，我不强求你告诉我，但我觉得，宿命也罢，修行也罢，你要突破的是那道坎。“，铁雷充满悲悯地看着我。 难道……真的是躲不过么？我要保护我最珍视的一切，我……就必须要……挑战 南夷……魂雷 奶奶个锤子哟，南夷千年以来也没人挑战成功过啊，二师傅也不过是摸到了门槛就成了天才。 第297章 失望莫大于心死 东南西北四夷，东夷主修长空霹雳，以霸道见长。实际上是四夷雷法的基础，其它三夷皆是在东夷雷法基础上，各自取长补短，自成一体。故，四夷之中，东夷最是兴旺，其余三夷人才皆出自东夷，当然东夷自己也有自己的修炼之道，视为正统，从来看不起其余三夷，称之为旁门左道。 不过这里边也分亲疏，例如北夷，图腾为绿蛇，更多的是钻研雷法的辅助之道，与东夷分歧最少，两族关系也最亲密。 关系最差的当属西夷，倚靠天山，自成一派，从来自认为是四夷雷法的正统。他们的修炼，以天雷自居，确有其长处，只是西夷众人，性格上不太讨喜，故……与其余三夷，关系一直紧张。即便我爹贺苍羯这般，广交朋友的性格，也搭不上西夷的线，也是他心里一直的遗憾。 至于二师傅所属的南夷……各族一直颇为纠结，有心交往吧，那边修炼之法太过诡谲，聊不到一起。若是不搭理吧，只要你不跟他们探讨修炼之法，他们倒也不似西夷那般难打交道。所以贺苍羯居然就跟我二师傅，交情不错……还差点把老子给坑了，非要我去跟二师傅学他那鬼道雷魂，几乎把小爷我给折腾成傻子。那心法我倒是背诵得烂熟，可打那一次后，小爷我这是一辈子都不想去碰。好像，也挺伤二师傅的心…… 我在心里开始盘算，西夷的天火之雷，我自是没有任何接触。北夷，三师傅把心法都传给我了，且手中的绿蛇渔阳，更是北夷各位长辈对我的眷顾（梁赞是不知道我跟北夷这层关系，还真以为那些长老们，是钦佩我在蓝谷的作死行为）。唯有这南夷……是我心头一块触手可得却不敢的痛。来三山，也有两个多月了…… 对了，三山我是来了，一门我还没去过啊。未必要去碰南夷，去一门撞撞运气，兴许能有什么收获呢？ 主意打定，我就兴冲冲地下了雷池，直奔还在山谷里绣花的那个大章鱼而去。 “你要去刹轮门？”，大章鱼听了我的请求，那个大眼珠里失望的神情，愈发浓郁了。 “前辈……晚辈就是想去看看。” “看看……那就去看看吧……贺苍羯，你让我怎么评价你这个儿子呢？” 我顿时无语了，我知道我很孬，可……你个死章鱼，有必要当着我的面说出来么，给人留点面子好不？ “我现在还没有封死这个地府之路……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你被吸进去，那就……是个死人了。除非你有诸葛的能耐……否则你，就……准备去投胎吧。去投胎，还是去走你心底里畏惧的路，你现在还可以选。” 又在吓我……这个死章鱼。 “前辈，有没有安全的方法？” 扑哧，章鱼突然就变身成了人形，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宓箐，你若泉下有知，来，来，来，看看你这儿子……” ……，我一副无赖的表情，“我娘要是在，她肯定帮我，您就别拿我爹我娘还有姥姥来教育我了。您就给我指点一下，这刹轮门，怎么个安全的走法吧。” 还好，这个铁雷是个魂魄，否则定会被我气得吐血的，通过这两个多月的交往，我也吃定他了，心地善良，虽然有时候喜欢讲故事吓我。比如8阶以下碰玄雷他也救不了，那我那次失误诱发玄雷，他不是还是帮我拦下来，而且力道刚刚好，没把我劈死，还助我升到6阶了。 第298章 魑魅魍魉四重关，两月雷晶伴我行 “前辈，晚辈有个小小的问题。”，站在刹轮门前，我突然有点胆怯了，这真要掉到轮回里，我还剩几十年阳寿，不是活活浪费了。 “哼……后悔还来得及。” “不是……后悔倒不至于。就是前辈说的……除非我有诸葛的能耐，否则万一被吸进去就回不来了……可是，前辈您，是咋过来的呢？” “你……”，那铁雷的表情，似乎有点匪夷所思了。“我……，你们人族都这般无赖么？” “前……前辈，见谅。晚辈就是想着，多条退路多份安全么。” “好，好，好。那我便告诉你，我能逆这个刹轮门到人界，是把我一半的生机，寄存在地府，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能跟诸葛一样，夺躯驱魂。” “晚辈明白了……”，我心头一颤，被别人拿捏半条命，确实滋味不好受。 “那，你还去么？” “回，前辈，去！” “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你心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不想说，我只想回复前辈，我宁可走地府这条路，也不走我心中那条。” “……你爹也不知道你心里那条路？” “回前辈，天下知道那条路的，不过二人，我和……教我的那个人。” “所以，你决定趟黄泉路？” “是，前辈。” 铁雷的表情，似乎出现了变化，从起初的失望，逐渐变成了理解，甚至有一丝尊重。 “来，我们去这个刹轮门，我给你讲解一下，你要听好了。” “刹轮门，经三山回地府，有四重关。从三山这边算起，是魑魅魍魉的魉，这顺序我就不用给你细细解释，你倒着算就好了。” “那，第二关就是魍，第三关是魅……是不是有很多艳鬼？” 我其实就是开个玩笑，把气氛……活跃一下。不料，又把这铁雷气得要吐血（还好他无血可吐。）“ “你……婚配否？“，铁雷气若游丝，有气无力地问我。 我这灵台，瞬间清明，想起羲和……我腿就发软了。 “回前辈，晚辈错了。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晚辈再也不开了……“ 铁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小子，终于让我逮住你的弱点了，怕老婆。 怕老婆，那就好拿捏了，铁雷心里似乎还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把我这个无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我跟你说哈，这魑魅魍魉四重关……魍魉还好，都是些饿鬼，喜食人五脏。可要是到了魑魅，一个蛊惑人心，一个直接通幽冥。我在地府时，遇到魑，都要退避三舍。” “我不知道你为啥非要走这条路，但我提醒你，魍魉，我可以拉你回来，进了魑魅境，那就是看你的造化了。那里，没有三山雷的庇护，你能指望的，就是你这些日子，累积的雷晶。” 语毕，那大章鱼就把一个大包裹丢在我的身前。这都是，这两个多月，它逼着我没日没夜凝练的雷晶。原来……它早就知道，我会走这地府一遭。 第299章 魅族三姑娘 “你小子啊，此番前往地府，只怕闹出的动静，不亚于数百年前那家伙……，我拦不住你，这雷晶，你省着点用哈，前路漫漫……我被你害惨了。” 千余蓝雷，百余金雷，这铁雷居然说要我省着点用…… 这……前路多少荆棘。黄泉之路，真的那么难么？我执着地要这么走……真的是为了修行？我这不计后果肆意妄为的毛病，得害多少人啊。 可……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知道，那个在黄泉等我的……我再不去，就要抱憾终生了。 我转身冲着铁雷一鞠躬，“前辈，晚辈有些为难之处不便详告，这便，去了！” “去吧，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你若叫我一声师傅，那为师就为你一肩担待了。” “师傅……那徒儿就去了！” 魉，一群宵小，压根就没废啥力气，就退避三舍不再来叨扰了。 魍，我还未出手呢，我那个便宜师傅就施加了无上威压，吓得它们再也不敢造次。 魅，嘿嘿，我倒是跟我那便宜师傅传声，这个就交给徒儿自己来解决了吧。铁雷冷哼一声，就没讯息了。 “小哥……小叔叔，敢问，小叔叔造访地府，所为何求啊？” “求个答案，这位姐姐，年纪不小，叫晚生小叔叔，折阳寿啊。” “哟，是个活人啊，姐姐妹妹们，来了个活人呢。”，瞬间，这地府上下就弥漫着一阵子的娇喘和轻笑。 “活人又怎样，还不是瞬间成了死鬼。”，又是一阵哄笑。 “早点送他走吧……活着，又有啥意义。”，娇笑之中，突然传来一个冷冽的女子的声音。周围轻佻的女子似乎也安静了许多。我抬眼看去，一个冷冷的女子，站在那高高的台上。虽然她用最冷的腔调，说着最无情的话，却表现了最大的尊敬。是啊，如果是无意义的生命，还不如早点去投胎呢。 我拱手冲着那高台，“这位姐姐，小子此番来，是……为了去地府寻访故人，不是来送死的，小子阳寿未尽，那尘世间，还有眷恋之人。” 整个魅界，突然死寂。不知她们是不是觉得我太狂妄了，一个生人，敢入地府探访故友，居然还要回去继续享受阳寿。 “好……”，那冷冽的女子，突然笑容绽放。便是在这幽冥之处，我似乎都感受到了一丝暖意。“探访故人……你可知，就算我放你过去，魑族若是听了你这番言论，它们会怎么处置？” “关关难过关关过，小子，没想那么多。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小哥，姐姐能否问个不太合适的问题，你这般义无反顾，到底是要去见谁？” “我娘……” “入这轮回，最多三个月，就要去转世……小哥您确认。” “这轮回里，小姐姐应该知道我从哪来的，所以就不要再跟我提什么三个月。何况，我娘，就是我娘，她一定在等我……就像，她知道我一定会来找她一样，别说三个月，三百年又算什么？” 那个清瘦，高簪，脸颊上还有泪痕的女子，便婉婉地站了起来，对我轻轻一福。 “那……你去吧。若是魑族要阻挠，你就报姐姐的名号，三姑娘，他们终究会给些面子的。” 第300章 不服从分配，下辈子就当王八 那个，在三山，盯着这一门的铁雷，此刻想必是目瞪口呆了吧……魍魉两族，自是毫无困难，只是这魅族，不但丝毫不加阻拦，还反过来支持我继续往更深处走了。 按这架势，那魑族，也是拦不住我。一个卑微的神族修为的人类，居然在第二界和地府之间，这般畅通无阻，那让第二界的其它三族，脸面何在？ “小子，你别太得意。这魑族……恐怕你不是那么轻易能过的。不过还好，魅族不阻挠，你若有危险，我还能救你。唉，这人族……能绝世而傲立第二界，有万年了吧，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总有些怪物，不世出的家伙能给人族撑起场面。” “你……是去找你娘啊，之前我倒是错怪你了。宓箐，有儿如此，切……有啥了不起的。” 我自是不知道死章鱼自相矛盾的这番言论，我只是看着那个清冷瘦削，脸色还有泪痕的女子，“姐姐……是不是伤心过？” “你没有伤心过么？”，那女子似乎很诧异我问出这样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叫平安。自打出生起，被娘庇护，被爹照顾，还有好多师傅。之间经历变故，娘走了，我又被一个男人和他的妻子，视为己出，再造变故，是姥姥替我疗伤。之后又遇到了好多兄弟姐妹，平安一生，命运多舛，但每每遇到贵人，平安，欠这个世界的。” “你一直都在说……别人对你的好，很好！勇敢地走你的路，地府，谁敢阻你，那便是与我魅族为敌。去找你娘！” 魑族也在关注着这一幕。 “我去，这个魅娘，见到美男子就又发浪了啊？” “老大，您说话还是客气点哈，魅族多少姑娘跟咱们魑族小伙……您就不怕被捅出去么？” “何况，那也不是啥美男子啊，最多就是……小叔子” “小叔子才可恶呢……” “说说吧，这魅娘的小叔子，咱是杀还是放啊？” “老大，您觉得，咱杀得了么？” “一个近真神的，说到底就是神级……” “那……魅娘呢？还有三山外边那个老怪物，虽然只是魂魄，但咱招惹得起他后边的么？” 你们这群王八蛋……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他了，但又不能真伤了他……”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老大，这孙子说倒也有些道理，不如这样……” “嘿，你个兔崽子，还有点道理哈，就按你说的办吧。” “老大，兔子……按规矩是入不了我们魑族的，乌龟还行。” “中，你个龟儿子，就按你说的办，你负责这个事哈，既不能招惹了魅娘，也不能招惹那三山的铁雷，更不能招惹宓娘娘，还要……让这位小少爷能历练一番。” “老大，您要不考虑换个人吧，虎豹虫豸，都能入我魑族的。再说，小的前世也不是乌龟啊。” “不干？那下辈子就让你投胎当王八！你自个琢磨吧。” 第301章 再见宓箐 我也不知道，这人界冥界，到底遵循的是什么规则。至少在我们西山军，还是相对公平的，有军功就晋升，有过则贬黜，不敢保证绝对公平，大致还是有的吧。 可这冥界……倒是真像极了，乱世时的人界，我突然想起，如果是诸葛……掌管这冥界，那会是怎样的景象……往好处想，那自然是政通鬼和，那要是往坏处想，只怕就是百鬼黯唱，鬼不聊生了。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这个诸葛先生当面请益，就是不知道，他的寿元，还够不够。毕竟寄生人族躯体，对他自身的消耗也……快到了极限。 这人世间，似乎也没有完满的归宿。铁雷无法寄生，反倒是得了便宜，不能离开三山，却对他寿元影响不大。诸葛……誉满东洲，一代名相，万古流芳，如今却古稀之年，垂垂老矣。幸与不幸，留待世人传说罢…… 我无暇顾及这些了，二师傅……虽然我不愿，或者说不敢提及他，但那个噩梦终究是过不去的。我不是不敢再次面对那个噩梦，只是，在那之前，我要证实一件事。 那就是，我娘……在黄泉等我。 我真没想到的是魑族……这么怂。 我走过了魅族的温婉，我以为我即将面对魑族的暴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魑族的无聊 几个小鬼跟我面前跳了会大神，我手指一下，立刻作鸟兽散……呃，这也太敷衍了吧。你好歹弄几个大鬼出来跟我打一下啊，我回头看看魅娘，她也笑得花枝招展，原本的准备都白费了。 “那个，魑族大长老，感谢魑族的盛情款待，能否现身一述？” “小哥自是英雄汉，魑族形晦不敢当。小哥，要寻亲访友，魑族自是恭送。” 这……伸手不打笑脸人啊。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雷晶，暗自叹息，臭章鱼你失算了吧，一成都没用到啊。 可是，我此番前来的目的，还没达到啊，我是来找我娘了。那就对不住了，魑族。 “魑族，你们是不是藏着掖着什么了？让你们长老出来！！！” “小哥，不用这样罢。我魑族长老都百年未见客了。” “啊哈，是么？你们也知道我才没兴趣见他……识相点，赶紧给我……” …… “平安，别胡闹了。” 就这一句……我泪满眶。 我这就看到娘了，娘也看到我了，我冲上去，满怀却拥抱了一个虚空。 我傻了，像个孩子般哭到不能自已。娘看着我……人鬼殊途，儿啊，咱娘俩还能再见已经是非分之想了。 “娘……有方法逆转么？无论多难，我都去做。” “傻孩子，这样已经挺好了。” “娘，平安已经娶了个姑娘，有个闺女了，还有两个……姥姥说的，是双胞胎。爹的身体也很好！” “是么？真好，所以啊，你得好好地回去，替娘照顾你爹，还有娘的儿媳妇和她的孩子。“ “娘……那您呢？能跟平安一起回去么？“ “天地法则，有漏洞可钻，但那是有损天道的。你不会是希望娘，剥夺它人生命，以一个陌生人的样子在你面前吧？“ 自那一刻，我知道，娘不会再回来了，她的善良，绝不容许她凌驾其它生灵，她的高贵，远胜诸葛。我要与娘重逢，那便只能在这地府了。 三山，一颗晶莹的泪，苍苍地落下。铁雷跪地而泣，娘娘……那小爷，铁雷就替您守护了。 第302章 十殿阎罗，只是傀儡? 我自是不知，娘是何时，感化了铁雷。说实话，我连这事都不知道。姥姥给我讲的，就是爹和铁雷的交情，从未提及过宓瑶儿和这繇游鳎跋两位不世出的家伙之间的关系，那就更不曾提到过宓箐，毕竟，三山风波之后，我娘为了宓瑶儿，不惜放弃圣女身份，跟着我爹，就去了河套以北的东夷，后来又颠沛流离，到了楚国的潭州……跟那两位，没啥交情了。 “娘……您……会去轮回么？” “傻孩子，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娘，我就在这等着。要去投胎啊，怎么也得等你爹，他这一辈子，没少给我添堵，我就是投胎，也得拉着他，再折腾他一辈子。” “还可以这样啊……” “奈何桥上等三年，你以为是说说啊。” “娘，我想去看看奈何桥。” “……孩子，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左右看了一眼，没说话。 “年纪不大，心眼倒不小。“宓箐溺爱地看着我，转头冲那魑族抱歉地笑了一下。”先生，妾身跟我家这孩儿，有些体己的话，不知是否方便？“ ”那是自然，圣女太客气了。“，那位魑族的首领立刻挥挥手，瞬间，这地府就空空荡荡了。 ”这些年，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不然怎么……这般谨慎。“ ”娘，孩儿挺好的，就是经历了一些事，了解了一些……，这地府，恐怕也不干净了。孩儿此次自人界逆行入地府，据孩儿所知，这样的特例，在地府，似乎不止一条。“ “孩子，无论人世间，还是地府四界，有完整的公平么？” “您是说？” “娑婆世界……” “佛教的理念？娘，您不是不信佛的么？” “可以取长补短，佛家有些理念，还是挺有借鉴意义的。” “可是，娘，如果走这些路的……都是其余三族的精英，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而是要取代人族在第二界的地位。” “少数异族，根本取代不了人族的，孩子，你小看人族了，你也小看你自己了哟，你可是人族的希望之一啊，何况你以为人族在地府，就是……小菜虫么？娘也是地府查缉司的长老，连十殿也要卖几分面子的。” “呀，娘您的官这么大啊，要不，我跟您混吧。” “你……难怪铁雷都快被你气得再死一回，就是脸皮厚。你好歹也是人界统兵数万的将领了，还这么没出息。” “娘，原来我在人间的事，您都知道啊。” “咋啦？娘关心关心你不行啊。” “太行了。”我开心得像个孩子，有啥还能让我更开心的呢…… 我突然想起个事来…… “娘，那……卓子和羲和的事，您也都知道了？” 娘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笑成了一轮下玄月。 “羲和很好啊，不过如果能把宓卓玥一起娶回来，那就更好了。我儿子，比他爹强！” 我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卓子……绝无可能了，我不知道娘是不是知道而装傻。虽然我也没打算委屈卓子，但……一想到……心中依旧疼了一下。 “不是，娘，您给我带偏了，我说的是想去奈何桥看看，那孟婆长啥样，听说她挺年轻又漂亮，就是被那阎王，忽悠了几万年，每次说不干了，阎王都答应，然后让她喝下孟婆汤，醒来全忘了，又继续熬汤。” “十殿阎罗，里边就属这阎罗王，心眼最多……本名叫啥？雅玛拉嘉，婆罗门的。孟婆的事，是误传，孟婆300年就可以轮回，不过这个雅玛拉嘉干这事，确实挺缺德的。” “婆罗门，天竺？这帮家伙……不过他怎么成了阎罗王了？” “呵呵，地府里，十殿阎罗……就是个摆设，供着当门神的。真正管事的是地府查缉司！ 我去，这次地府之行，没白来啊，不但找到我娘，还抱上了查缉司这大腿了。我似乎也明白了，铁雷跟娘的交情，可能……是我娘进了查缉司之后才加深的。 第303章 奈何桥畔彼岸花，奈何桥上孟婆汤 “娘，那，平安就去奈何桥看一看？“ “……知道，你是修炼遇到坎了。奈何桥……你要看看可以，但娘绝对不允许你去冒险。必要的话，娘就是拆了这地府也要出手干预。“ “哇，娘这么厉害了啊……“ “娘不愿让你爹、羲和还有娘的孙孙们伤心，尤其是你爹……所以，你要答应娘，绝不冒险，奈何桥……现在都乱得一塌糊涂，没规矩了。“ “好，娘，我就是远远地看一看，然后就回来。“ “奈何桥畔，有一座山，按我们人族的叫法，就是‘阴山’，在山上远眺奈何桥，问题不大。切记，生人，不可靠近奈何桥。否则奈何桥感受到‘生机’，会有难以预料的反应。“ “是，娘，平安明白。就远远地看一眼，再回来陪您聊天。“ 说罢，我提起渔阳枪和落云刀，就朝着娘给我指的方向，缓缓走去。 在我的身形渐渐不可见后，那魑族首领悄然出现。 “娘娘……真的要给平安少爷，上这个大餐么？那，他被传到哪去可就说不好了，万一……是其它层面。“ “鹰，总要自己飞的，若一直是在他人的庇护之下，怎么能成为那翱翔在苍穹下的长生天啊。“ “娘娘……他方才见我，第一句话是，‘姐姐，是不是伤心过。’……想来，能说出这句话，却依然感念人间的好，公子……他……“，魅族首领也出来了。 “还不够……和他肩上的使命相比，他吃的苦还太少了。“ “你们不要劝了，宓族圣女和雷神的孩子……就按我交代的办吧。“ “是！“那魅族和魑族首领闻言，暗自感叹一声，就无言地退入了地府的迷雾之中。 当，我爬上阴山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彼岸花。虽然我从未真的见过，但初相见的那一刹，我就确认，那便是世航大师燃烧后，飘落在天国和地狱的彼岸花。 是先有世航后有彼岸花，还是反之？我无从考证，只是那白驹过隙的一毫息，幽冥河两岸的悲悯的气息，油然烙在心海。 随后，我的注意力，便被吸引到了，那跨越幽冥河的桥上，桥其实不止一条，而是按照生灵等级，足足有9条之多。前面8条，那些花鸟虫鱼的投胎之路，甚至无需喝什么孟婆汤，反正它们也没有啥记忆。只有这第9条，我就看到了类似铁雷的章鱼，当然还有人族样貌以及一些千奇百怪的魂魄，在老老实实地排队，等着分孟婆汤。 说是老实，却也有很多不老实的，过了奈何桥，居然有极少数，调头就往回走……这便是鸾鸟所说的，对投胎不满意就作弊返回，等明日再来碰运气的家伙们么？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还真能这么玩啊？那，地府就没人管么？那孟婆，能忍得了这般不尊重她熬制的汤药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嘴巴张太大了，露了生人之气。就看到，那奈何桥头，在给大家分汤的女子，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心知不妙，连忙闭嘴并开始掩饰我的身形，却听那耳旁，冷哼一声。“既然来了，就品尝一下妾身熬制的汤药再走吧！“ 我的个娘亲哟，这会不救你儿子，还真要等着看你儿去投胎啊。我心中大惊，想喊娘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被一股大力拽着，从那阴山山巅，狠狠地朝奈何桥砸了过去。 一阵七荤八素的跌撞后，我……最后就躺在了一口大锅边。我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余愣子，他不是号称下饮黄泉么，这时候，还不赶紧从天而降，把你队长救出生天。 奇怪啊……余愣子啥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我就看到那大锅边，探出了一个头。 “客官，盛惠。喝口水，再上路吧！“，就看到一个笑语盈盈的小娘子，从大锅后边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呵呵……要命哟。 “姐姐……我不渴，谢谢您了！“ “怎么着？看不起姐姐啊。“，那小娘子手中的瓢子一挥，后边排着长队的魂魄们立刻老老实实地停了下来。 “不是……姐姐，我是活人，阳寿未尽呢。“ “你这样的，姐姐见得多了，赶紧张口喝了它。“ “姐……要不这样吧，我看您每天在这分汤，挺累的，要不，小弟我代您在这里分汤药，您也休息半日。“ “咦，你倒是挺懂事的。行，勺子给你，一人一勺，姐姐我还真是累了，那就麻烦你了。“ 这下，瞠目结舌的就成了魅族和魑族首领了。 “娘娘，这一任孟婆……也有百年了吧，她这百年说的话，加起来只怕还不如今日跟平安公子说的多。“ “怎么样，我儿厉害吧。“ 第304章 且去投胎，莫坏规矩 于是，我就代替孟婆，开始给各路元魂分配孟婆汤。绝大多数元魂都老老实实地喝下孟婆汤，身形越来越飘渺，到最后化作虚影，消失在了奈何桥那头的浓雾之中。 可是，也有……端起碗假模假式喝一口，走出三五丈后，一口从嘴里吐出来，吐到幽冥河中。 而那孟婆仿佛视而不见，就是幽幽地站在那桥上，看着幽冥河的远方。 “姐姐，它们这没喝孟婆汤啊。“ “随它们去吧，姐姐就是熬汤，至于有人不守规矩，那也是雅玛拉嘉管，犯不着为了几个混蛋，把十殿和查缉使都得罪了。“ “这样下去，对人族恐怕不利啊。“ “再过两百年，姐姐功德圆满，还不知道投胎成什么呢，哪想得了那么远。不过，你倒还真是阳寿未尽的样子，姐姐倒是很好奇，你怎么进这地府的。“ “一会再说吧，现在小弟要先办个事。“ 我已经看到了，一个回流的元魂，骑着一头浑身地火的熔岩兽，那些顺行的元魂有不小心被这地火沾染上的，立刻嘶喊着，全身冒火，痛苦不堪地跳下奈何桥，瞬间就湮灭在幽冥黑漆漆的河水中。 越来越近了，我从身后，解下了渔阳枪，枪尖一指，对着那个不守规矩的元魂：“回去！“ 那个元魂勒住熔岩兽，一副狰狞的嘴脸，冲着我，用很憋足的人族语言说道：“少管闲事，滚！“ “姐姐，麻烦拦住后面的队伍，我不想伤及无辜。“，说罢，我将那打孟婆汤的勺子，递了回去。 孟婆没有说话，还跟刚才一样，一挥手中的勺子，后面的元魂就自动停了下来。 我看桥面这一半，前边那些元魂也走得差不多了。于是转头对着那个骑着熔岩兽的元魂： “现在回去，你还有机会投胎转世。好过，元神俱灭！别乱了规矩。“ 地府震惊，这是哪来的小子，刚来就敢挑战地府行之有年的灰色规矩。 雅玛拉嘉住锡的主殿中，十殿阎罗已经陆续到了7位，查缉使也到了5位。 “宓娘娘，这个是你的人吧。“ “回列位大人，此子是妾身在人间的孩子，自小没有我这为娘的管教，确实行事有些莽撞，还请列位多多谅解。宓箐在这里，给列位大人赔礼了。“ “真是胡闹，居然还是个生人，这地府什么时候如此没有规矩了？“，一个坐在暗处的查缉使厉声道。 宓箐淡淡地了那个方向：“地府的规矩，早就被你们破坏得七七八八了吧。现在，不但第二界，连第一界和三界，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这确实是行之有年的……本来就是为了均衡第二界四层各族的实力分配，不然你们人族……一直把守第一层，其余三层永无出头之日啊。“ “我记得之前的查缉使，包括仙界长老会，当时拿出的方案是，给第二界四层划分配额，重点照顾实力较弱的，在千年一次的层面争夺大赛中，除了要争夺第二界第一层的资格，而且要重新排序，划分可洄流的名额。“ “现在……除了人族还守着规矩，请问繇游、鳎跋、癣蒿，哪个还把这配额放在眼里？十倍、二十倍的往回跑，还安插大量势力到人界，不就是为了十年之后的层面赛么？“ “宓娘娘，我们也是因为繇游、鳎跋做得有点过分，不得已……否则我们癣蒿就是万年老四了。“，实力最弱的癣蒿族代表，闷声解释道。 “诸位查缉使，你们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那十殿首座，阎王雅玛拉嘉，不怀好意地问道。 这十殿阎罗，苦查缉使久矣。虽然这地府里明面上是十殿做主，但自从出了查缉使制度，十殿早已沦为一个日常事务的执行者，但凡决策大事，查缉使若不能达成一致，这十殿啥也干不了。所以看到查缉使内讧，雅玛拉嘉心中窃喜不已。 “洄流配额，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宓娘娘，这……贵公子，此番来地府，是常住还是……“ “不知道，我这为娘的，一直就亏欠着我家平安，所以，他想待多久，就看他……想待多久了。“ 这……活脱脱的是护短啊。查缉使内部也有默契，嘴上吵吵，但绝对不给十殿挑拨的机会。所以，这一下，大殿里就陷入了寂静，谁也不想出头。 此时，从殿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小鬼，在那雅玛拉嘉跟前窃窃低语，小一会，那雅玛拉嘉强忍内心的欢喜，开口道：“宓娘娘，就咱们议事这会，贵公子，已经击杀了8个鳎跋元魂，繇游族也有3个，逼着剩下的十几个元魂，退出了奈何桥，再过一个时辰奈何桥封桥后，这些也就都回不来了。” “不行，不能再放任了。宓娘娘，否则待我族大长老出关，没法交待。”，鳎跋族的查缉使坐不住了，能获得洄游的资格的，无不是各族精英。“我得去阻止贵公子，得罪了。” 说罢，这位查缉使便化作一道黑影，冲出了十殿，而它身后，传来宓箐的声音：“小孩子家，你陪他玩玩可以，可要敢伤我儿，我便让宓族圣柱倒垂，断了幽冥河，大家也别投胎了。” 第305章 鳎跋尊使，请赐教 我看着那其余十几个打算洄游的元魂，退出了奈何桥，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轮回的规矩，在地府似乎已经没啥权威了。仅仅是这一个时辰不到，就有将近30个元魂试图坏规矩，里面我没有看到一个人族，让这30多元魂反复洄游，中间必然产生带着前世记忆去投胎的，它们几乎毫无意外地会超越其前世的修为。 “姐姐，今日……” “你拦得了一日，能拦得住所有么？”，那孟婆轻声叹息。“何况，你的麻烦，已经来了。” “今日，奈何桥封桥提前，各位，明日再来吧。”，那清丽的孟婆，挥了挥手中的勺子，这些等待轮回的元魂，立刻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奈何桥，这桥上，除了我和孟婆，就剩一个了，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似乎是个大蜘蛛。 “这是鳎跋族的查缉使，真神顶峰的修为……虽然魂魄受法则压制，但对你……不到真神的水平，还是碾压的。” “又不是没干过真神……”，我心里有点虚，但嘴上是绝不能露怯的。 我当然不知道，今日奈何桥之局，其实是麻秆打狼，两头怕。我自是对真神顶峰完全没把握，可对面这位，刚才被我娘恐吓一番，也是患得患失的。 “这位公子……刚才已经灭了我鳎跋族8位顶尖的族人了。” “鳎跋族，那个从刹轮门跑到人界的，便是你的族人了？” “唉……那位，确实是我鳎跋族不世出的天才，但绝不是我们查缉使私相授受的。他就是钻了地府的漏洞。这不后来地府还派出了人去追缉么？” “可……他已经改变了人界的格局。然后，你们还在奈何桥搞这一套，是不是太过分了？” “平安公子，对吧……人界不是有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么？要不公子，您提个条件，咱看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们那个族人，在人界名唤诸葛，地府能抓捕他归案么？” “过分了，公子” “还说不是你们故意纵容的……那既然谈不拢，尊使请回，我就在这奈何桥上守个七八年吧。” “公子……别把话说死了。换个条件如何？” “可以啊，你们查缉司派出的那个追捕之人，被下了太多禁忌，根本就不是诸葛的对手。查缉司，把那位追捕之人寄存在贵处的元魂，交给我带走。” “这……” “那位鳎跋的诸葛先生，寄生人族躯体，阳寿已经快要耗尽了，你们没想到吧。拿一个即将泯灭的魂魄，换尔等成百上千新兴力量，尊使，您自己考虑一下。” “两个条件……请恕在下无法答应，公子，再换一个如何？” “没了，如果尊使咄咄逼人，那……小子就奉陪。” “罢了，罢了。公子，鄙人也不想与令堂……闹得不可开交。这是那追捕使者寄存的元魂，但在下也想跟公子赌一把，若公子能接在下一招，那在下便将元魂奉上，若公子接不住，就请公子，从哪来，回哪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孟婆，她的眼中居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只见她一挥手，奈何桥……轰然关闭，那些桥那边的魂魄，一个时辰之内便要在投胎和泯灭之间做选择了。 “这……息女，你不想转世了么？” “这位大人……第一次看到有英雄，维持地府法纪，妾身也是非常好奇。大不了，明日换人来熬孟婆汤呗。” “姐姐，谢了！还未请教姐姐全名。” “妾身，早忘了……小哥，可以叫我孟婆，也可以跟这位大人一般，叫我息女。” “息姐姐，多谢了！” 我转头，面对那鳎跋查缉使，“尊使，请赐教！” 第306章 息姑娘的无奈 “你真的，要挑战地府？对面这位查缉使，可是真神巅峰。”，孟婆有些担忧地问。 “息姐，该来总要来的。它们如此欺负人族，换您，乐意么？” “刚得到的信息，原来你是宓娘娘的爱子，那对面一定不敢全力施为。不过……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取巧了？”，那孟婆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哎，姐姐，你这就……挑拨离间呢？”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眼下，你得接受一个真神巅峰的考验，希望你别让姐姐失望。” 我也不知这位息姐姐的真实目的，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地府这点小儿科的挑拨，算个啥啊。 所有算计，终究还是要依仗实力啊。我懂了，铁雷丢给我的那个装满雷晶包裹的意思了，前头的，那都是小菜，这下，我得用全力了。 “闲聊够了么？“，鳎跋查缉使冷冷地说道，”公子若是此时退却，鳎跋族必将护佑公子重返人间，若不然，那拼着被宓娘娘怪罪，也要将公子留下了……当然了，公子转世洄游，不受配额限制。“ 这是狠话说尽，回旋留够啊。可惜，我本次来，所谓追求公平，不过是个幌子，就是要在地府……办点事的。 “尊使，今日奈何桥就关了，平安就希望，彼此之间，有个公平。此番鳎跋族，十几个洄游，还有你们放纵到人界的，这太不公平了。还望尊使，海涵！“ “好……我与宓娘娘约定，你能接我一招，这事便随你了。可若你接不住，那便……尘归尘，土归土，公子还是回阳间享受您的寿元。公子可接受这个赌局？“ “尊使，随我……是什么意思？是鳎跋族以后老老实实按规矩来么？“ “随你的意思，便是……今日你击杀我十余精英元魂，鳎跋族便不计较了。“ “合着，那以后，鳎跋族依旧会仗势欺人？” “平安公子，大家平安，才是真的平安。” “繇游族和癣蒿族都是这么认为的么？人族虽然恬居第一层，但该守的规矩都守，鳎跋为了争这个第一层，什么规矩都不管了？” “平安公子……就没得商量了么？” “有啊，都按照配额来，之前超支的都在后头减掉即可。我想，十殿也不会反对吧。”，我这一下是把鳎跋族放到火上烤了，其余三族，加上十殿阎罗，虽然彼此也有猜忌，但共同的目标就是这个扩张太厉害的鳎跋族了。 “罢了，公子还是对我族有太多误解。今日，本使也没有太多要求，就是要救回奈何桥那侧的我族魂魄，还请公子行个方便。来日，鳎跋族当全力答谢！” “哟，我刚才发现，被你逼退的鳎跋族魂魄里边，有个重要角色。好像是它们魂武的嫡系，死得莫名其妙。但……这洄游，十七八次了。”，好死不死，这个息姐姐居然此时开口，这tmd地府，到底有几派啊。 娘，您给我个提示吧。鳎跋族，魂武境，那不是我人族的神圣境，繇游族的虚无境么？ 合着，那边鳎跋族有一个超级牛的家族的后辈被我挡在洄游通道了，也不奇怪了，不是精英哪来的特权啊。娘，大概也不好干预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们人族的孟婆，却觉得她有些陌生了。今日种种，她就是在各种挑拨，难道，她是十殿的？ “尊使，请，赐教！”，言毕，我身后，雷霆闪现。 “少年郎，何必如此啊，我并无意与宓娘娘为敌，不如这般，今日公子放一码，未来一月，公子随意，如何？” “众生，不是该平等么？前辈！为何一日换一月？” “那位孟婆，息姑娘，若我族公子无法回归，鳎跋一族，必生生世世念你的好！”，显然这位鳎跋使者对刚才孟婆的挑拨，极度不满。 “威胁本姑娘？？？信不信，本姑娘给你们鳎跋一族下虫豸毒？” “十殿，猖狂如此了？”，那鳎跋使者显然是被激怒了，“息姑娘必然是以为，这黄泉一阙，是地府众生无法绕过的一关，对么？且珍惜这些日子罢。” “喂，前辈，如今挡路的是小子，别为难其它人好么？” “何必呢……” “前辈，没啥何必的隐晦，今日，过了奈何桥的元魂，就该好好去投胎。前辈如有不满，小子愿承受一切。”，我扭转头，看着那位不再亲切的孟婆息，“晚生死之前，奈何桥封禁是不是不可开？” “小哥……公子，那是自然，没有喝过孟婆汤的，自然不能……” 模棱两可的答案，这地府……罢了，反正所有的规则，都建立在，我能否接眼前这位查缉使的一击了。 “前辈，出招罢！” 第307章 再回锦官城 “那……是你自找的，宓娘娘，怨不得我了。” …… 十殿内，多少眼睛看着奈何桥，又有多少眼睛瞟向我娘。 宓箐反而倒是风轻云淡，她似乎对自己的儿子，信心满满。直到…… 我单手挥舞着渔阳枪，身后，却泛起了一个鬼王的虚影。 “你是，雷神的儿子，但你现在所展示的，似乎不是东夷雷族的武学……”，对面的鳎跋查缉使脸色有点改变了，原本对我有境界压制的自信，似乎不是那么笃定了。 “娘娘，公子这……是什么招数？我在这十殿之内，都感到阵阵的阴冷……” “平安啊，难怪你不在刹轮门外……而是选择这黄泉地府，这里才是你二师傅传你的魂雷……你小时候那么怕他，现在却选择在最痛的地方，第二次……” “娘娘，您说啥啊，听不懂。” “平安现在必定是无比的痛苦，可惜，我已经无法阻止他了。” ………………………… 是啊，无比的痛苦。这一生，所有的痛，所有不堪的往事，所有无奈的遗憾，都被放大，无限放大，成了山，成了海，我在那山海之下，无尽炼狱。 对面的查缉使脸色惨白……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升起了无限接近魂武境的战意。 我已经无法控制我自己了……全身上下近乎僵硬，仿佛一块远年从未融化的冰，所有的不甘，在心海之内肆无忌惮地来回冲撞，却怎么也冲不出外头这坚硬的冰殻。 想起了，小时候，二师傅第一次传授我魂技的时候，那时的我，哪懂得人生悲苦，被娘牢牢地呵护在她的臂膀之下。即便那样，这魂技还是无限放大了我对教书先生拿戒尺打我的手掌，学堂里有钱人家孩子的傲娇，放学路上在田边摘花踩到了秧苗被老农严厉教育……只有，对娘，丝毫不敢产生忤逆之情，也就是那灵台最后的一丝清明，才让我熬过了那一次考验。 可是今天，扶桑倭奴挥舞的长刀，死神霍光对龙骑兄弟射出的灭绝之矢，燕钰山19、45队的团灭，尤其是19队被人摆得整整齐齐……凡此种种，烧得我的脑子都要被烤熟了，此刻的我……仿佛一颗毁天灭地的雷，就差一颗火星 对面的查缉使似乎也看出来了，他若是主动攻击我，那咱俩就……也不知道这地府的鬼，还能不能再死一次，但从他的表情可知……只怕比再死一次还要令它感到恐惧。 十殿之内，娘的脸上，似乎划下了泪痕。她也不敢来引爆我这个灭世之雷，如果能用生命交换，当然她会毫不犹豫，可惜，这魂雷，本身就是逆天的存在。除了我自己，谁也无法熄灭这团怒火。 “爹，螺螺5岁了……” “爹，这龙珠好美啊，爹答应过螺螺，要帮螺螺找一根红绳。” “这，我知你不喜引魂灯的故事，今日就是要告诉你，以后遇到事别再那般冲锋，要记得，家里有人在等你”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赶紧生几个娃，你带不来，大娘帮你带。” “呵呵，我就说了要再添几个娃嘛，带不过来，爹和姥姥帮你们带。” “老大，讲两句吧，带一轮酒” “功在你，过，我来背。” “37队若不能护我，算我瞎眼了。” 心中的火，居然被这些家伙们的往事，被我心头滴下的泪，一点一点地浇灭了。 十殿，陷入了一片安静，娘的泪无法控制地流淌，刹那间，那幽冥河的水也温暖了许多。我对面的查缉使，表情极为复杂，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后怕。 渔阳枪的枪尖，一颗小小的雷球，晶莹若滴……我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看着那闪烁着诡异光芒的小小雷球 “这……似乎不是7阶，而是8阶1雷了，这么小，那便叫它荧惑吧。” “尊使，还未出招呢。”，我遥遥看着那位查缉使。 “不必了……这是你要的那元魂。”，那鳎跋查缉使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跟姥姥那个养魂瓶倒是很相似，那查缉使一伸手，那个瓶子便悠悠地朝我飞了过来。 我一把接住，这就是铁雷抵押在查缉司的那一小块元魂了。 “多谢了！”，我渔阳枪一挥，小小的荧惑，便冲着奈何桥那边的迷雾深处飞去，不一会，那边等着碰运气的元魂，便悄无声息了。 “你，公子……就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么？”，那查缉使眼见自家的精英魂魄……魂飞魄散，似是动了真怒。 “公平……便是晚辈的后路。” “罢了，看在宓娘娘的份上，本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公子，地府对你，并不是合适的地方，就让本使，恭送公子好了。” 言毕，那位查缉使大手一挥……魂武境的修为此刻才骤然迸发，我立刻觉得天旋地转，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一片浓雾中…… 许久，才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人世间，在一处人群密集的巷子内。身边，熙熙攘攘的人流，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有些迷惘，这是哪啊？ 突然就听到巷子口有妇人在怒骂：“你个瓜娃子，你娃着急切投胎哈……” 我发现，人群里有一小半，回头打望，见那妇人其实是在破口大骂她家的男人又去赌场耍钱，于是这边的人便默默地回头，继续朝那巷子深处走去。 我摇摇头，便朝那巷口走去，想找个人打听一下，此地是何处。却在那巷口，看到一块石碑，上边刻着四个字： 宽窄巷子 第308章 前脚出地府，后脚遇亲戚 这兜兜转转的……居然又回到了锦官城……成都 看来传闻不假啊，这宽窄巷子，还真是联通地府，方才那些回头的……都是赶着去投胎。4年前，诸葛送走的那魂魄，想必也是走的这条路。 我仿佛有些茫然，似乎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抬眼看到巷子口，有个茶摊，就浑浑噩噩地朝那走去，太累了，想歇会。 与那茶摊的茶博士乍一见的时候，我们两都愣住了，这位提溜着三尺长壶嘴的茶博士，年纪轻轻，眉眼间，居然就像极了15年前的我，对面这位估计也在脑子里嘟囔，这……便是我老了以后的样子么？ “来壶龙井吧……”，我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了，找了个话题岔开。 “这位客人，我们成都，没得人喜欢龙井。如果是要喝绿茶，碧螺春，或者君山毛尖。”，茶博士也从错愕中恢复了常态。 苏杭一带的龙井，要运到巴蜀，确实有些远，故龙井名气虽大，但山海之远，确实阻隔了两地的茶叶贸易。蜀国本来就是联结西域的转运站，各类茶叶，似乎也都是那种渥堆二次发酵的茶砖更适合长途运输，茶马古道上有座小城，号雨城雅安，听说那里一年有300天都在下雨，建房子所用的砖头都是茶砖，那是多么有意境的感觉啊，睡在房内，听着外边的风雨，闻到的居然是墙壁散发出来的清香。 脑子又开小差了，茶博士正傻愣愣地看着我等我回话呢。 “哎呀，不好意思。那要不就毛尖吧。”，我一脸愧疚 “要得嘛，客人稍等，这就给你上……客人，自打经营这个茶摊，你是为数不多反着走出来的。” “哦，怎么，这宽窄巷子还有讲究？” “啷个倒也没啥子规矩，就是，诸葛丞相每次招募的阴兵，打完仗后，就是从这里回切的，要不为啥子叫宽窄巷子嘛，从宽巷子走过切的，有一半是魂灵，它们进切了，不会从窄巷子出来咯。” “所以大家都从宽巷子进，窄巷子出？” “有这种讲法，百人进巷，出者不过半，那便是阴兵过境咯。”，那茶博士似乎也觉得自己话太多了，打了个哈哈，就往店铺内走去。不一会，就端着一壶茶过来，还顺带附赠了一品果脯，我看周围的客人都是没有的，想来是给我的特殊优待吧？ 我便叫住了茶博士，“这位小哥，这果脯……我可没点啊。” “这位客人，果脯和茶，今日都算我请，就是觉得跟客人，挺有眼缘。不知道合不合适，想请教客人尊姓？” 呵呵，这是要攀亲戚啊，我倒是挺乐意的，这是不是我爹在外头沾花惹草给我生了个小弟弟。 “免尊，小哥，我姓贺，不知小哥名讳？” “哦！”，这位茶博士似乎有些失望，“小弟姓宓！” 我如同被天雷狠狠地亟了一下，“敢问博士，博士是宓族人？” “回客人，正是。” “……那倒真是本家了，我娘亲也是宓族。” 茶博士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嘴上都有些不利索了，“客人，既是本家，那小子就冒昧了，敢问令堂大人名讳？” “这……家母已经去世，不便再提了，小哥见谅。” “可是宓箐圣女？” 手里的杯子，瞬间化为齑粉，长相如此神似，还能瞬间猜到娘的名字，难不成？？ 茶博士眼见我的失态，似乎也确认了，他将桌上的杯子残渣清理掉，换上了一副新的茶具，然后恭恭敬敬地对我拱手，“晚辈宓霖，见过小叔！” 娘，在人间，确有过兄弟，只不过她不爱讲那些事，我只知道，她有个哥哥，那便是我大姨父了，娘在巅峰时刻，决定跟我爹私奔，可想而知，大姨父作为本支的掌门人，内心必然不好受。可是上次跟着公子亥杰探访宓族部落，我分明就看到娘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外公的牌位之下。 “……姨父……你爷爷还好么？”，既然还姓宓，那自是大姨父嫡传了。 “回小叔……这里人多嘴杂，不如，请小叔移步后堂……” 得嘞，这刚出了地府，就捡了个便宜小外甥，还跟我长得这么像。那就听他安排吧。 第309章 来路不明的小外甥 “小叔，不曾想还能在成都，遇见小叔。”，进了内堂后，这位茶博士居然行了个大礼。 “这……小哥，莫要如此，不就是个亲戚么，敢问令尊还好？” “爹挺好的，小叔前些日子是不是去过我宓族？爹当时不在，不然也不会等到今日才能与小叔重逢。” 记起来了，当日和公子亥杰去宓族，确实是人不齐全。那位宓族未来的大家长，正有事外出，似乎是去了宓族祭坛。 “宓霖，这名字没记错吧。我今日，也是从地府回来的，所以才逆行出了宽窄巷子，想来也是天命。” “小叔有何吩咐，便请交待……” “没有，从宽窄巷子出来，也是巧合。就是，别透露了风声，小叔……我在这成都，还有故友要去拜访，但不想惊扰了丞相” “明白了，靖安司和侯骑司的眼线遍布整个成都，尤其是梁、楚的使馆。小叔若是需要，咱们宓族的兄弟姐妹都……小侄去联络。” “不用了……以我的修为，造访几位老友，必然是不敢惊动侯骑、靖安的。小哥，方便的话，就给我找一份蜀都的地图吧” “是，小叔！外甥这就去办，小叔，这几日便在此处歇息？” “好，那就劳你费心了……”，说实话，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原本是该开心的，可这位便宜外甥的出现，反倒让我隐隐地，有些不安了，只怕是跟书生相处太久，各种疑心病犯了。 确实，有点想念梁亥杰了……这货挺神奇的，跟他在一起吧，烦。这要是有些日子不见，还真有点想。 对成都的地理不熟悉，所以只能安心地在茶馆等待，毕竟，首都详细的舆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是大街上能买到的。 直到天色渐晚，我那便宜外甥才再次出现，一边是安排晚餐，另一边就是把舆图送了过来。 “叔，舆图不好弄，这还是费了些关系，才弄到的，而且……有可能被盯上了。小叔您在这里只怕不安全了，要不……去雒县，回咱家？” “不必……我就不叨扰了，今夜就走，没时间了。” “小叔，您……需要小侄做什么？尽管吩咐。” “一切如常，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记住，诸葛对地府怨念很深，切不可让他知道我是从地府回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要对我这小外甥提起诸葛，他一个茶摊的茶博士，按理是不可能接触到巴蜀的丞相。可我这么说了，我这位小外甥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我越发笃信了，这宽窄巷子口，蜀兆帝祠边的这个茶摊，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好，小叔，那……一会我让他们把晚餐送到房里来。小侄就不来叨扰了。” 好，这样最好。省的到后面亲戚自家要面对摊牌的尴尬。咱这外甥，想必也是名师调教，懂得进退。 待一切安静下来，我摊开了舆图，这倒是货真价实，详细记录了成都的地理风貌，还是今年的新货呢，锦官城这三字，都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 宽窄巷子，就在成都南城居中的位置，而楚梁的使馆，都在成都东北角。成都的地界之广，尤胜梁城啊，这一南一东北，居然有十数里地。 半盏茶后，当茶摊的小厮把晚餐送来时，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房间。我那位小外甥，也是神情复杂地跟了进来，“小叔，这又是何必呢？” 第310章 出人意料，回宓族了 我正在官道上一路疾驰，还真跟我那个小外甥所说一样，咱得回家看看。这个时候，贸然去梁国使馆，那不是自找麻烦么。好歹也要在雒县闹出点动静，再抽空去找梁亥杰啊。 ※※※※※※※※※※※※※※※※※※※※※※※※※※※※※※ “那个梁国的副使的护卫官，叫什么来着？” “回丞相，那个护卫官叫慕容城，不过想来，必是冒名的。” “那是自然的，他在南郑脱离使团，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刘琴少主的宴会上，还牵扯出了数百年前世航的成年旧事。让我们的迦楼罗王，自此杳无音讯，若不是梁国主动送还那老金雕的尸首，只怕这无头公案就要泯灭在世间了。” “那桩旧案……也还是没有头绪啊，世航大师，自梁灭商后，就再无音讯了。” “少室山似乎也极为淡定。这人世间，还真是有意思呢。” “丞相……那人若是要尝试接近梁国使团，我们已经布下了3处精通谛听之术的探子。” “别太大意了，莽山迦楼罗似乎就是栽在对面一位谛听高手之下，若此子……对付谛听的招数只怕更强。” “是，丞相，属下再加强暗哨，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哪来的万无一失，关键问题是，他出招的方向在哪？我最怕的不是他联系上梁国使团，而是……宓族” “丞相，是不是过虑了？” “罢了，有些事，不便跟你们提及。加强雒县宓族的监控，任何异常都要立刻上报过来。必要的话，监控梁国使团的三组谛听，可以抽调去雒县。” 合着，我那个小外甥，还没投敌呢……诸葛这个布局，貌似并不代表他掌控全局了。 我当然不知道这幕后种种，就是一门心思地朝着雒县宓族直奔而去。确实好困啊，我差点又祭出太阳、百汇、风池这灵台三穴大法，只是考虑这也太伤身了，就强行忍住。反正，就是赶路嘛，倒也用不着灵台清明，就是骡马之力而已。吃几块肉饼，就能补偿一二了。 终于在丑时，抵近了宓族部落，看着那城头，还井然有序，我乐了，老娘家，还不错嘛，警惕性够强。不过今天小爷得教教你们……天没亮之前，每一息都是不安全的。 一炷香后，我已经在宓族部落城墙下，埋下了三个火雷，当然伤人是不太可能的，但造个声势，给诸葛看看，够了。 此时的我，早就在远远的一处竹林下，打了个铺盖。这还只是丑时，先让这些家人们折腾吧，辰时咱再进村。 绽放吧，我的火雷！ 几乎就在火雷迸发的同时，一只信鸽，在暗夜里，被人抛出，直接飞往了成都。 看着那宓族山寨此起彼伏的警讯，我倒是没有啥愧疚，当年我姥姥受难，你们也没人挺身而出啊，该吧，你们。 带着这一丝大仇得报的开心，恶作剧的我，就在远远的烛火，和灿烂的星空之下，沉沉入眠，娘……您想必也在看着吧，今夜能否入梦来，哪怕就是教训我，那也是儿的所愿啊。 第311章 好个梁亥杰，排面太大了 成都，丞相府，侯骑司司曹李宁脚步匆匆地进了内堂。 “丞相，丑时前后，有人在宓族部落外，引发了火雷，把咱们的信鸽都惊了，只有一只飞了回来。” “你们的人呢？昨日不是给你们提了醒，要重点关照宓族部落。” “昨日已经调了一组谛听过去，另外靖安司那边也出动了数十号好手，但目前再也没有新的讯息传来，宓族那边似乎……也没啥异常。” “下官担心，是不是那化名慕容城的梁国人，另外，他这么做，会不会是要调虎离山？把我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雒县去……” “不管是不是，我们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最近我蜀都更名，各国前来祝贺的使臣都陆续到了成都，只怕跟着来的还有大量细作，没有那么多人手了，此人找的时机不错……必要的话，重点还是盯着雒县吧，此人身份有点特殊，而且祭坛那边那东西也快要出世了，大意不得。” “是，丞相……此人。” “如果各路情报汇总分析不错，此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本身就是宓族后人，那日在南郑又引出了世航旧案，而且……有迹象显示他还跟三山一门有关联。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可能他会对圣柱不利！” 诸葛这最后一点，我倒是没考虑过，但我觉得诸葛要对仙界一点觉察都没有，恐怕也不太可能。他既然已经派了贡嘎去坐镇圣柱，想必绝对不止这一个后手。也罢，就看看他跟仙界来的那几位，哪个道行更高罢了。 其实，我还真没说有必要一定要造访宓族，本来就是如李宁所猜，声东击西来的。这点计谋，按说根本就瞒不过诸葛。只是我没想到，诸葛的脑袋多拐了几个弯，把我这大道至简的憋足把戏，反而想复杂了。 如果宓族这边没有任何防备，那我会进去，然后走的时候再折腾点动静。可是埋火雷的时候，我突然就有一种被盯上的猎物的感觉，那是长期跟小邓玩猫捉老鼠培养出来的本能。除非小邓施展三界灵明，那别说我，连杨智也无所遁形，若非如此，一般的谛听之术，在远距离对我已经无效了，更何况，如今我已是8阶雷法，修为已经跨入真神境。 既然发现有谛听在周围，那此地只怕早已层层布防了，虽不懂为何诸葛要在这个地方放置这么强的配置，但显然已经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进宓族了。 所以，引爆火雷，在宓族和成都来人（不知道是靖安司还是侯骑司）之间都引发骚动后，我便悄悄地退出了。雒县到成都，三四十里，寅时消息就应该传回成都了吧，等他们再派人过来，爷已经绕路回成都的梁国使馆了。 既然到了成都，此行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去见见我们的亥杰公子了。对于上次去蜀国郫县粮仓但留下了蛛丝马迹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我怕他……做傻事。还有我们那位书生李章先生，到底跟他在唱什么双簧…… 就满怀着心事，天还未亮，我已经到了成都城外，那点城墙自然是难不住我。没费多大力气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过了城头，才收敛身形，小心翼翼地朝着成都城东北角，各外国使团扎堆的那块地界潜行过去。 一会就看到那熟悉的梁国使馆院墙了，我就从当初刘琴公子翻墙的位置，无声无息地越了过去。双脚刚一落地，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一左一右，左边这个真神境，右边那个已是神级巅峰，距离真神只差一步之遥了。 靠，这梁亥杰果然不愧是梁王最喜欢的公子之一，偷偷摸摸地，居然配备了这么强的保镖了。 不能动手啊，就在墙外不远处能感觉到同样的谛听，这要交手还不立刻露馅。我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了梁亥杰给我的腰牌（书生已经有了更好的腰牌，这块就上次回37队驻地时，还给了我。） 我举着腰牌，朝左边那位走去，递过去，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家里来的，求见亥杰公子。隔墙有耳，切莫声张。” 那位，接了腰牌过去，验了一下。冲右边那位使了个眼色，然后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对我说：“随我来。” 第312章 密室长谈，因缘际会 跟随那人，在使馆内左转右转，一会进个房间，又从侧门隐蔽处出来，下楼上楼再下楼直到来到一处石墙前，那人轻轻地转动了一个枢纽，一闪厚重的门就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那人冲我一比划，示意我进去。 这场景，当年在听涛小筑颇为相似，当时进门后，遇到的是兵部左侍郎白遥，这回进门，就看到了一脸憔悴，却强装笑颜的公子亥杰。 “公子……您这笑，比哭还难看。” “哈哈，你别说呀，你乍进来的时候，我那笑确实是装出来的。可，看到你，本公子心情又好了许多。这次是真笑了。“ “说吧，干嘛来成都，事先都没有通个信。“ 我脑子里想，我要说我是练功练到了地府，然后被阎王爷赶出了，好死不死这个地府出口就在成都，漫说他不会信，我自己到现在也不敢相信。 只能打个哈哈咯：“在梁国待着无聊，想念公子了，就偷偷溜跑到成都。“ “想本公子，还是想担担面呀？“ “嘿嘿，两者皆有。“ “行，一会天亮了，就让老王去街上买回来。哎，提起这担担面，你手下那个李章，还真是个人才啊，他设计的加密方法，比本公子设计的还要绝了。“ “他每天就琢磨着怎么算计人，还有就是怎么不被人算计。能得到公子的夸赞可真是不容易。“ “是吗？“，梁亥杰的目光里有一些不寻常的光。 “对了，公子，刚才那个送我过来的，就是你说的老王？怎么会有这般高手到成都来了？“ “何止是老王哟，现如今，整个成都城里，不知道塞进了了多少高手。你听说过诸葛身后的七盏灯么？“ “好像是有这么说法。“ “每一盏灯都代表着一个真神级的高手，而且诸葛这七盏灯，相传……都不是人族，例如咱上次遇到的那个迦楼罗，本体就是金雕。而这七盏灯，此刻至少有3盏在成都。“ 听公子亥杰这话，他在成都似乎并不知道金雕已经殒命，诸葛这边密不透风还可以理解，但……李章也没有跟梁亥杰提起过？ “成都可是有何大事即将发生？“，既然书生没提老金雕的事，必然有他的顾虑，我也就换了个话题，装作不知道好了。 “还不是这改名字闹的，你发现没有，蜀少帝除了那日迎亲出现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加上锦官城这要改城为都，成都，此刻全天下的人都在揣摩，难不成诸葛要废少帝自己称王……不，称帝。“ “那，诸葛把高手都调回成都，是为了防止人心不稳？“ “谁知道呢……反正两个月后，蜀国就要正式举办大典，昭告东洲列国，锦官城更名成都。之前都是公函通报，正式定名便要等到大典。不光我大梁，楚赵韩受邀观礼的使团也就是这未来个把月就要陆续抵达了。这成都城，山雨欲来啊。“ “巴国那边呢？刘魍有没有动静。“ “聪明，你小子最近有点开窍了哈，最妙的就是这个刘魍，或者说是诸葛在盘算刘魍的打算。那家伙守着渝州，我梁军和楚军皆很为难，故此时即便是巴国那些宗室对诸葛有不满，也不敢调刘魍回师成都。“ “所以，我就很好奇了，你那个狗头军师李章，是事先算计好了，还是顺势而为。他把大巴山内那些蛮族已经跟我们大梁合作的信息故意走漏出来一点风声，这刘魍就更不敢动了。我还是真是期待，他跟诸葛，好好斗个法呢。“ “公子，平安有一事一直藏在心里，想问又怕得到结果。” “那就别问……等你不怕了再来问。” “梁、楚、蜀三国之间的制衡与联动，这个局似乎已经要动起来了，可我还是没太明白，咱们的局是从何时开始布的？”，我没搭理他的插科打诨。 “你等等哈……让我猜猜你一厢情愿想的是啥，你不会是以为这个局是从你第一次到梁城卖獠丹的时候开始的吧？” “公子太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是一只被局顺带卷进来的小虾米而已，可有可无。” “我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要请你看一场好戏。后来咱就带你去看了，楚公子熊仲半夜去质脱逃，记得不？” “记得……公子还是说要扬仲抑畀，要助这熊仲压制他的二哥熊畀，能拿到楚国至少一个方向的兵权。” “记性还不错。那个时候，你已经不是小虾米了，而是一个重要的配角，当时我不是暗示过你了么？” “问题就在这里了，自从熊仲返国后，我梁就是不痛不痒地拿下一个巫溪县作为惩戒，之后就再未听说跟楚国有关的消息了。” “楚国那边自然有人长期经营，我当时就是穿针引线一把，我的主攻方向还是蜀这头。” “四公子？大王可真舍得下本钱啊。” “我可没说哈，你瞎猜贻误军机，小心掉脑袋。” “所以……到现在，我那西山军还跟那不左不右地吊半空呗，也不知道兵锋何指。” “你倒是要尽快回你的军部了……估摸着，成都大典之后，各方都会有所动作。据书生说你一直在外头鬼混，西山军重建你就没上什么心。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可是大忌。” “他胡说八道个……这厮就爱到处挑拨离间。“ “还有就是，郫县蜀国粮仓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那就是故意让我们看的。所以，不要再去冒险了，毕竟我拉了东西在那，诸葛肯定知道了。“ “那不是好事么？诸葛故意让我们看，然后我们看完了“故意”撒了泡尿，还留下了贺平安到此一游的字，以诸葛那下棋落子前要想10步的毛病，估计他还被绕进去了。“ 我……这货，拐着弯骂我是猴子呢。 “放心吧。”，亥杰公子看到我眼神里的担心和愧疚，似乎也有些感动：“我们……已经找到他们另外三处粮仓了，总数跟那个李章估计的大差不差。唯一的变数就是藏于民间的，这也没办法。” 一时间，似乎有很多话，但又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毕竟我也只是颗棋子，有些话真是不能问，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梁亥杰摇了摇手边一个铃铛，那门又无声地打开了。 “老王，外边天亮了吧，帮我去买两份担担面，春熙路口那小寡妇家哈，她家的正宗，水色也好。“ “是，公子。“，那老王答应一声，就退了出去。 水色也好……这位公子，啥时候上小寡妇的啊？我又无语了。 “再请你吃一回担担面，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对了，你的第一个问题，梁、楚、蜀的局，从灭商之后就开始布了。你的角色，很特别，只能说因缘际会吧，多了我也不能说，何况我也不知道更多的你的戏份。“ 第313章 诸葛，黑化 吃罢了担担面，公子亥杰突然递给我一个小绣囊，差点没把我恶心到。一个男人怎么给另一个男人送这东西…… “这是恭喜你修为进入一个新的高度。“ 我很疑惑地拆开来，看到一片玉质的钥匙般的东西。“怎么，公子还有私房钱藏哪了？公子上回给的银子还没用完呢，这……多，多谢公子了。” “你还真是个贪得无厌的，这是一把钥匙，本公子呢还没想好送你点什么贺礼，就把钥匙先给你，将来找到合适的礼品了，我再装入盒子里再锁上，到时你就可以用那把钥匙打开它。” “那……您直接给我不就得了？搞这么麻烦。再说，银票也不用盒子装吧。” “本公子自有安排，你就莫多想了，银子……那是不可能的。” “好啦，吃完这顿面，本公子还要去串串门子，看看楚国使团到了没有。你自个安排吧，对了，回到梁国，你要特别注意一个人……刘琴，最好离她远远的。” “为何？”，虽然我心里有准备，一个质子，身边却带着大神匠和真神境高手，显然不是简单的任务。 “反正你听我劝就是，别把那家伙注意力招到西山军去就是……吃完了，就此别过。”，说罢，梁亥杰就把碗筷一丢，拉开暗门的枢纽，走了出去。 今日的公子亥杰，似乎……似曾相识，但又多了些看不懂也猜不透的地方…… 不过，他说的一点没错，我是得赶紧回西山了，口袋里从地府拿来的养魂瓶得赶紧交给铁雷，还有一个……卓子主持的圣祭应该也快了，说不定会在成都大典之前。 离开前，看着使馆的一草一木，倒是有些感慨。这位公子亥杰，也算我人生中的贵人吧，依照我的性子，但凡看不顺眼的我都不会太搭理。这个公子，倒不是因为他给了140万两银子给我，而是他那桀骜的性格，其实还蛮对我的胃口的，不似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倒像个街溜子。 波诡云谲，我也无法跟他好好地聊，而且估计诸葛这会正满蜀国在打探我的消息呢，梁驻蜀国的使馆外围，我能感知到的谛听……已经增加到两组了。 是时候，回大梁了，外边的探子倒是拦不住我，但为了不给梁亥杰招惹麻烦，我还是请老王给我安排了一辆出北城的马车，我就蜷缩在马车尾部，那些出城办正事的伙计就当没看见我。出了城门后，我看了下周边，确认没有盯梢的，便悄悄离开马车，往葭萌关去了。 丞相府…… “丞相，雒县那边昨晚折腾了一小会，就悄无声息了。属下，把谛听2组都调回成都西北的使馆区。” “如果对方，借此机会，进了宓族部落……” 李宁，那是满头大汗，丞相的意思，调回谛听2组，有功不算他的，有过，全算他的。 “丞相……” “罢了，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丝毫讯息都没有，对方要想图谋什么，只怕早已得手。对了，郫县粮仓的入侵事件，调查得如何了？” “回丞相，郫县粮库，10天做一次全面排查，在那小密林发现的蟒筋索，限制了石像的旋转，就是……一个白痴，误打正着地突入进来了。” “白痴误打正着……李司曹，这是在责怪谁么？” 李宁本来就一头汗，听闻此言，如同雷劈，这什么破嘴啊，不经过脑子么，这是在责怪丞相？ 李宁吓得，顿时跪下，嘴巴里也不知道在苦苦分辩些什么，连下身都险些失禁了，这嘴里说啥还有意义么？ “迦楼罗这一走……人心都散了，贡嘎又在祭坛回不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嗯，赑屃老爷子？” 赑屃，那不是商河里还未化形的那个王八么？ “丞相，此番风云际会，莫让某些渣滓误了大事。” 李宁正跪着呢，听到这一番对话，吓得魂飞魄散，立时全身戒备，一但风声不对就要暴起找退路。 诸葛坐在堂上，浅浅地笑了，“李大人怕是过虑了，某与先生同为蜀国臣子，所做一切无不是为了先帝未竟之遗愿，匡复我故国之荣光……李大人施展抱负的机会，就在眼前。” 李宁这老狐狸，怎么可能轻信诸葛的甜言蜜语，只见他讪讪地一笑：“丞相，李宁一生为我蜀国殚精竭虑，自蒙丞相赏识执掌侯骑司从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皆为报先帝及丞相知遇之恩。少主即位后，宁依然无怨无悔，势追随丞相和少主，匡复我大蜀的基业。” “只是……丞相，先帝殡天后，诸多老臣皆无名获罪，连那子龙将军都……那可是我蜀国军神啊。” “我随先帝创业，已四十载，诸葛孑然一身并无子嗣，李司曹觉得诸葛所谓何求？” “丞相，李宁愚钝……” “那就按我说的去做！” “可是……有违良心和天道的事……” “你终究……还是无法理解我的苦心。李司曹，要不……你回乡养老罢。在乡野田间，看诸葛如何开创这盛世。你的供奉，一分都不会少，也算是，诸葛对相伴几十年的故人最后的回报，也许，我是说也许哈，哪天诸葛下野了，还得去李庄讨口酒呢。” “下官不才，就是不知为何丞相要把蜀国投入一场注定要输的棋局……援梁灭楚，灭楚后，梁的贪欲能满足么？” 诸葛桀桀笑了起来，“梁灭楚？李司曹，你想得太多了吧。诸葛的志愿是让整个东洲战成一片，灭梁，那谁还来巴结我大蜀呢？” “丞相，能否明示？” “天道，不可泄漏。李司曹，为大蜀创万世功业，还是死守你的可怜的道德情操，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得位不正，不是先帝所愿……李宁，不从！” “好……赑屃先生，那就交给您了，随我大蜀侯骑司司曹李宁同来的随扈共32人，路上倒也热闹，多烧些旅费吧。” 第314章 嘉陵出蜀，长江向东 离开成都后，一路疾驰朝葭萌而去的我，脑海里却挥之不去我跟梁亥杰的对话。 “诸葛这七盏灯，相传……都不是人族……” 貌似，还真是。诸葛对人族，不信任？我梁不到3000万人口，都闪现出各种惊世之才，37队，除了卓子秀才，其它无不是在梁国境内成就的大才。可是，蜀……似乎从未听闻有人族得大道。是巧合？还是诸葛拔擢人才就刻意避开人族？亦或，诸葛在刻意打压蜀国的人类天才出现？ 种种疑问，来不及细细分析了。得尽快赶到三山，把养魂瓶交给铁雷 抵达白龙江江畔的时候，我却改了主意，自白龙江往上，途经葭萌关、白水关，一路阻碍重重不说，还可能耽误大量的时间。倒不如自白龙江入嘉陵江，绕过渝州城，顺长江东流水，直奔巫溪。说不定，顺利的话，还能顺道去姥姥峰看看我闺女。毕竟梁蜀目前明面上还是结盟，路途上被拦阻的概率不大。主意打定，便从白龙江渡口，租了条小舟，往嘉陵江而去。 成都……丞相府 “那人……自成都北门而出，一路就朝葭萌而去。丞相，难道，梁国收买巴山土着的事，是真的？“ “真假不重要，关键，他的突如出现，所图为何？苍枭曾远远地与那人打了个照面，按它所述，比起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南郑，乾竹大师面前展现的修为，此人短短时间内，进步神速，连苍枭都看不清了。” “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人啊？毕竟乾竹是凡人，他的眼光观宝物自是无人可敌。可看人……” “不可对大师不敬，宝与人，虽有差异，但……触类旁通。罢了，请苍枭大师……还有莫歌先生，一起走一遭吧。” “七灯出二，是不是太高看这小子一眼了？” “可惜，贡嘎要镇守祭塔，其它几位也都走不开，不然……” …………………… 我命中冥冥注定，逃过了一劫。自白龙江折返嘉陵江，自长江归梁。所有盯梢的斥候，皆不及回报成都，而此时苍枭、莫歌这两个蜀相府的两盏灯已经出发。待前线斥候回报成都，再重新发布命令给两盏灯，我已经过了渝州府，朝着三峡方向去了。顺江而下，驷马难追。 近渝州时，站在船头，便远远地看到一处小城，在雾锁嘉陵江的朦胧中，似有似无，我有些好奇问那船家，“老乡，这是啷个地方哟？” “酆都嘛，鬼城，这段江面，晚上是不得行船地，邪性得很！” “有没有这么赫人嘛，还晚上不得走船。” “啷个黑你哟，莫说江面不得走，就是城里，到天黑后，小孩子都不给出门。若是有急事必须出门，那都要敲着锣，点三支香，香灭前必须进屋里头，不然就……” “瓜兮兮地，你个船家就斗锅里黑人。” 船家撇了撇嘴，懒得跟我争论了，谁让我是客人，给的钱还多。 我就在那想，宽窄巷子和这个酆都，会不会异曲同工啊。那就了不得了，这人间地府的路，我短短几个月就发现了3条，那整个东洲，岂不到处都是…… 船行再两个时辰，就到渝州了。嘉陵江自此就正式改称长江，从一条地域性河流，正式成为东洲最长最辽阔的大江。我家螺儿……能在三峡获得认可和传承么？我心里有些隐隐地担忧起来。 “老乡，回去的路不好走吧……”，我突然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啷个讲不是嘛，这一去一回，九成的汗是滴在回来的路上，回家难啊……” 第315章 兄弟重逢 一路无话，第二日天刚刚拂晓，船儿便已经在奉节县的码头靠岸了。下得船来，拜别了船家，我便……回到奉节了。 眼下有两条路，往西不到半日的行程，就能上姥姥峰。往东再转北经过巫溪，再转西进入崇山峻岭，很快就能抵达三山一门。稍作犹豫，我便提起我的渔阳枪，挎着落云刀，向东行去。尽早了了三山一门的债，回姥姥峰等候圣女宓卓玥的圣柱祭典，心里更安一些。 近巫溪县城的时候，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还未到巫溪城下，就被一群甲胄卫士给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出示证件。”，那卫士的口吻中充满了警惕和肃杀之气。 我也没说什么，就是默默地出示了我的腰牌，大梁西山军指挥副使。 对方一看腰牌，脸色有点变了。“副使大人，请恕末将无礼。只是这……“ “无妨，发生什么事了？我刚从蜀国归来，有些情况，还需请教卫士长。“ “不敢，大人，我们被楚袭营了。陇西营，全军覆没。“ 我脑子立刻充血，头大起来。倒不是因为陇西营团灭，而是……陇西营的身份。当时就是因为他们有怯战避战的问题，我把他们安排到巫溪县的。可我没想到……“ “咋回事啊？楚军袭营？那怎么没占下来，而是打完就跑了，杀得还那么干净。” “属下不知……” “现在巫溪县军政主官是谁？” “回大人，是黄虎，黄校尉。” 差点忘了，这货在长江边演军，训练水师呢。还升校尉了，我记得西山军统兵5000以内的还都是参将衔呢……这小子，爬够快的啊，这准泰山大人没少出力吧，死老头子，就没给老子争取点待遇……老子是他的上级，都还只顶个参将衔，老子可是统兵2万啊，还是特种兵呢。 “带我去见他！” “是！” 其实吧，我真的不是介意那军衔，凭我大娘二娘三娘四娘，还有皇宫里那位兴帝的关照，给我个大将军又有何难。我心里暗暗害怕的是，为何要给黄虎过分的待遇，这荣华富贵，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老梁不会不知道，却为何默许了？ 不瞎操心了，很快我就要见到正主了。可我万万没想到，在校尉官衙，我吃了个闭门羹。 “黄将军军务繁忙，今日非请勿入。”，对面这货，居然是李蛋那个小王八蛋，啥时候搭上了这条线的啊。居然装作不认识我，公事公办的嘴脸。 那个带我来的军士，也以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的腰牌，按说那是黄虎的顶头上司，可这，是不是假的啊。 “军爷，有劳了，想必是通传没讲清楚，我再通报一下。就不麻烦军爷了。“ 那军士满脸狐疑地作了个揖，好歹我敢来这里，想必也是有所依，他倒也不敢得罪，便悻悻地离开了。 目送那个军师走远后，我回头，却发现李小蛋这个小王八蛋正畏畏缩缩地往校尉府里挪去。 “你给老子站住，小王八蛋，装作不认识你爷啊。“，我一个健步冲上去，狠狠地捏着这小子的耳朵。 “贺爷，贺爷，痛，痛，痛。您手下留情，李蛋不敢啊，都怪……小的眼瞎了” “那你眼睛留着干嘛啊，不如剜了吧。” “爷，爷，饶命啊，小的就是……奉命行事。” “哦……奉谁的命啊。” 我似乎能隐隐地感受到校尉府内，若有若无的杀意，当然，不是对准我的，而是这个可怜的小屁孩，似乎他再说错话…… “滚吧，欠老子的银子，明天给老子补上。”，我随手把那小兔崽子一丢，无意之中，正好把他丢在我身后，那一股杀意瞬间就都被我挡住了。 “老黄啊，兄弟登门，你就不管个饭么？那你小心胖哥下回把你赶出饭堂哟。”，我笑嘻嘻地朝校尉府内走去。 第316章 玄铁箭头终赋予，心中担忧却难免 校尉府内，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就看到黄虎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老大，你这个把月跑哪去了？都找不到你人，害我这老窝都被楚军给端了。” “我还正奇怪呢，这巫溪县……东边有杨智和猴子，南边有你，怎么就被人给端了？” “进屋聊吧。”，老黄这鬼鬼祟祟的表情，跟以往他那略显木讷的样子，还真是天差地别了。 “行，进屋你好好给我说道说道。另外给弄点吃的，这一天没吃饭了。”，我也不客气，就大大咧咧地随着老黄进了校尉府。 “已经安排厨子去做饭了，肯定比不上宋哥的手艺，老大将就一下。” “没事，来，给我说说，巫溪县怎么被楚军扫荡了，损失有多少？” “……杨智的人，在楚军来之前就撤了。我的水军嘛，已经完工的战船都已经溯流而上避险了，就是被烧了了些未完工的材料。” “故意的？” “是啊，军师……书生刻意把陇西营留在了巫溪县，那个营，迟早要闹兵变，所以就借楚军的手……” “艹……这家伙越来越心狠手辣了。” “其实还有另一个意图……此次楚军领兵的是那个质子。” “熊仲？” “正是，为了迷惑楚国令尹，这陇西营……就算是牺牲了。” “等一下……这个命令是西山军军部下的，还是梁城兵部下的？”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让杨智的人撤，还有我们的战船离开战场，是军部的命令。” “我们还剩多少船？” “艨艟级十五艘，旅江级三十艘，其余各种中小型快舟两百余。可以一次性输送2万人。” “你说的是顺江而下，如果是逆流而上呢？” “如果能征召到足够的纤夫，那总兵力大差不差。如果……那最多就三千人左右，逆流而上，艨艟级靠自己的桨根本上不去。” “你……赶紧的，去三峡沿岸招募纤夫，要秘密进行。我要至少1万人可以逆流而上到渝州。” “怎么？有变化？” “军人，不打听这些。但是如果需要，我们就要有准备。” “明白了。我这就去着手操办。” “另外……”，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我随身携带的行囊里，掏出那个箭头，卓子用玄铁打造的那个箭头。“之前你刚拿到怒蛟，怕你无法同时控制住这个箭头，所以我一直没交给你。现在，你应该能把控住了。” 黄虎的眼睛瞪得滚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手中的玄铁箭头。 “当年玄铁打造杨智的兵器还有你这个箭头，是引来了上界仙人的觊觎，而现在……那些家伙都聚集在宓族祭坛周围，离你这巫溪县很近，所以，千万小心，不要被它们发现了。” “明白了，老大。”，老黄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那个箭头。 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却又不知道担忧从何而来……罢了，罢了，先不去想了，大战在即，增强己方实力终究不会有错，我还得赶紧去三山一门呢。 第317章 长亭短亭，终有一别 告别了黄虎，就从巫溪县入大山，重走来时路。一时间，有些恍惚，这……自地府一游，仿佛再世了。一路倒也顺利，半日后，就远远地看见了鸡銮峰，别说，此时才发现这座山峰，还真是有点像一只……母鸡。 熟门熟路地，就摸到当初宓瑶儿打开的那扇门，却发现……似乎，进不去了。难不成，三山出了什么变故？我不禁有些着急起来，正想直接攀上鸡銮峰，这对我倒也不是难事。不料，片刻，那门内就起了些许变化，一阵浮光闪烁后，那门便打开了。 我急忙自那门下闪身进入三山峡谷，抬眼望去，雷池之上，有法相庄严。 “回来了啊？”，那法相赫然就是铁雷的样子……人族的样子。 “前辈，出了点变故，我被那查缉使给送到成都去了。” “我看到了，你被送走之前，展现的大神通，叹为观止……只是，我也看到了娘娘的泪。” 我顿时心生懊恼，是啊，我去挑战什么地府的规则，却未曾考虑过娘的为难…… “行了，你娘没事，她手里有……无论十殿还是查缉使，都不会轻举妄动的。” “对了，前辈，这是属于您的，物归原主。”，我抬起手，养魂瓶缓缓升起，朝着那雷池飞去。 “有心了，自此，我的魂魄可以终归自由……自由。” “前辈，晚辈走这一趟，就是为了奉还前辈的魂魄。晚辈在人世间，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就不敢在耽搁了。” “这就要走？” “对了，这鸡銮峰下的门，晚辈都打不开了。前辈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么？需要晚辈帮忙不？” “不必了，鸡銮峰下的玄门是我改的，不过你若是将来要回来看看，我会把你的造像加进去……只不过，回来也没啥意思了，刹轮门不日将彻底坍塌，以防再有地府幽魂为害人界，而我，也该走了。” “前辈……” “来，走之前，看看我在这人世间最得意的作品。” 天际，一道咤雷轰然绽放，那雷池之上，居然形成了3个人形的造像，中间那个，是年轻时的宓瑶儿么？左右两侧……爹、娘？ “只要雷池的雷不绝，这便是我留给你的礼物！” “前辈……” “对了，你的修为已经突破真神了，但……你借助地府阴气强行使用你的魂雷提升修为，只怕……今后你与大道无缘了。我还没想到破解之道，若是将来我能达到虚无境，也许能给你些许帮助。” “长生么？晚辈才不要呢，晚辈可不想看着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因寿元已到而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却要独自忍受接下来千年的孤独……” “你倒是……有些娘娘的风骨。罢了，顺其自然吧，反正十年之后，我们还要再见的……” “层面之战？” “你也知道？？” “娘提起了一嘴，不过没有细说。” “知道太多，徒增烦恼。不如，难得糊涂！” “就是，眼前的麻烦就够多了，想不了十年之后了。前辈，若无别的差遣，那晚辈就告退了。” 我话音落下后，整个三山就陷入了沉寂，那铁雷也没有再回答。我拱拱手，就从来时的门，又离开了三山。 就在我风驰电掣地往西山奔去的时候，那雷池峰上，传出淡淡的叹息声。 “宓瑶儿，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也算是故人之间，面对面告别罢。长亭复短亭……终有目力不所及。“ 第318章 小蛟化龙，锦绣元神 姥姥那一代人的情愫，光怪陆离，我不敢去过多的打听。只是爹曾经提过，作为黄泉捕快的铁雷誓要将诸葛捉拿归案。但这几十年，诸葛过得是越来越滋润，而铁雷经历生死而不改初心却困守三山。 其实，我也不知道，铁雷和诸葛，到底谁对谁错，一个是规则的扞卫者，一个离经叛道但却施以仁政庇护了巴蜀的百姓，作为百姓，我当然会选诸葛。可是再高一个层面，诸葛的居心何在？他刻意打压人族强者，他的七盏灯无一是人族。他们孰是孰非，难道真要等10年后那场层面之战，才能见分晓么？姥姥，您是不是当局者迷啊？ 眼下顾不得那些了，我得赶紧回西山，招帮手了，船自渝州过三峡时，就感觉到祭坛的喷薄而发的……是我们人族无法理解的神秘且诡异的氛围。圣祭最多就是十日之内了…… 我这一心急，脚下就跟踩了风火轮一般，平常巫溪到西山军部半日的路程，我不到两个时辰就站在37队的门口了。 秀才、书生都在，他们似乎也嗅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见到我风尘仆仆的样子，仿佛松了一口气。 “我已经去通知杨智和小邓了，其他修为不到的，还是别去添乱。我也只远远地观战，愣子给我护法。“，书生一脸凝重。 我心里立刻盘算了一下，37队这边，我、秀才、杨智、老黄可以一战，小邓作为超级斥候那必然是少不了的。如果蜀国出了贡嘎这位大神，加上卓子，七个真神。姥姥那边还有个帝诰龙王，就不知道湘水老爷子回来没有。爹伤还没好，绝对不能让他出战。 “别盘算了，你小看了诸葛，宓族重宝降临，以他算无遗策的才干，他怎么可能只派一个贡嘎，他肯定有他的计划。我们只需在巫峡北岸捡漏就好！” “卓子绝对不能出事，这是我的底线。哪怕诸葛有他的安排，我们也不能拿卓子的安危去赌，李章先生，算我求你了，你给想个两全之策吧。” 书生一脸复杂地看着我，“你都有老婆了，还这么沉不住气。不怕嫂夫人罚你去砍两千斤柴么？” “……不对啊，我从未跟书生提起过羲和，即便是杨智和小邓，也是一知半解，他们从未去过姥姥庙，难不成这货私底下在查我？” 书生似乎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不过他似乎压根没打算解释，这时候，解释那便是心虚的表现了。 “人，半个时辰内就到齐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去找郭田鸡，把他手下那个能喷雾的鸡崽再借调过来一次，可能有硬仗要打啊。就不知道他那个红雾，对真神境有没有效果。” “还好卓子不在，否则知道你又要借那个广佬，以卓子的洁癖，她那一剑先砍谁还说不准呢。” “少废话……” ……………………………… 两个时辰后，人员都就位了，简单交待几句，一队人马就离开西山大营，直奔巫溪县而去。到巫溪县城，捎上了老黄，然后把书生和愣子给丢在巫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必须远离战场，余愣子只要不过于接近，以他的遁地之能带着书生逃命绰绰有余。 老黄带着杨智和鸡崽，乘上一艘旅江级的战舟，若无其事地在三峡附近游荡。秀才、小邓和我，则开始往姥姥庙前进。 我记得卓子说过的，最终圣祭开始时，我必须远离祭坛，否则可能会被圣柱误认为是祭祀的用品，一股脑给吸了进去。这种险我可不敢冒……姥姥庙离祭坛就有30里了，姥姥峰再远5里，加上有群山遮蔽，总该安全了吧。 很快，就又看到了当初来姥姥庙时，姥姥站立的那块大石头了，不过今天老神仙没出来，我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直到看到云锦托着锦绣飞了出来，我才放下了一颗心。 “平安哥，秀才哥……还有这位是？” 合着，锦绣认识秀才？我怎么觉着我就是个傻子呢，连秀才都上了姥姥庙了，我还在操心书生怎么知道那么多…… “姥姥呢？”，我没回答锦绣的问题。 “姥姥前些日子出门，今天早上才回来，这下有些困了，正在歇息呢。” “那小蛟和秋哥呢？” “早上就把他们，还有螺螺送到山下秘营去了，哥……你不是就想问大嫂么，绕那么大弯子干嘛。” “嘿……小屁丫头，上回的账还没给你算呢，不是怕吵着姥姥，看我不把你揍回锦鲤原型。” 秀才和小邓面面相觑，没想到平常作威作福的队长，居然被这个小丫头给拿捏得死死的，两货不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哥……谁揍谁还不一定呢，别说我了，你这会估计连秋哥和小蛟都打不过了。”，小鲤鱼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 “哟，看来最近都长进了呀。” “那是，就拿最差的小蛟来说吧，他已经化龙了……” 最差的……化龙了，我脑子一阵懵。 “那……最好的呢？” “最好的应该是秋哥，他进步到什么程度了，连姥姥都看不明白。” “那……你呢？” “我啊……已经开启元神龙珠了。” ……，当初担心锦绣是鲤鱼跃龙门，无法形成自己的龙珠，才作弊从帝诰老龙手里骗来了龙心石，虽然无法跟纯正龙族自己体内的龙珠相比，但怎么也算是龙珠。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开启了自身的元神龙珠，亿万条鲤鱼里也找不到这样逆天的……小怪物啊。 “锦……锦绣姐，那恭喜了。”，我舌头都开始打结了，称谓也变了。一旁的秀才和小邓那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啥了。 “好啦，平安哥，别开玩笑了。嫂子正在后边等你呢。那个，秀才哥，还有这位兄弟，赶紧进屋，粥都熬好了，先吃点吧。” 这才多久没回来啊，变化这么大，我忐忑地告别众人，往后山走去。按说……我家娘子怀孕有小半年了，不晓得……肚子有多大了。小小地激动一把，赶紧地，就按下了那个小天地的门…… 第319章 短暂的重逢 穿过那个门，走进去几步，我就愣住了。我家那个曾经千娇百媚的媳妇儿，正站在菜地前呢，只不过这个时候，她正叉着腰，挺着个大肚子，哪还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啊。 “羲和……媳妇，我回来了。”，我麻着胆子打了个招呼，这要让我媳妇知道我最近去地府鬼混，我就惨了…… 就看到我媳妇慢慢地转过身来，还好，小脸蛋还是那么娇滴滴的诱人，大肚子嘛，那不是女人怀孕都要经历的么。 “相公，回来了啊。听姥姥说，你最近玩得很野啊，都跑到奈何桥去还跟那个阎婆惜勾搭上了。是不是嫌弃咱娘俩，打算去投胎再世为人，去找哪个狐狸精去呀？“ 哎呀，这人界和地府，信息传得这么快啊。姥姥呀，姥姥，您这是要坑我啊。这事怎么能跟羲和说呢。 还好还好，我家小宝贝螺螺及时出来救场了，丫头又长高了点，一个飞扑就爬到我身上。“爹，您咋才回来啊，说好了半个月回来一次的。” “哎呀，螺螺，你这越来越重了，再长个一年，爹就抱不动你咯。” 咳咳……平安回来了啊。 呀，这下我胆气更壮了，爹从他新建的房子里走了出来。我得瑟地冲媳妇使了个眼神，让你能，我可是有两大保镖的哟。 羲和叹了口气，似乎打算认输了，其实她也就是借此机会抱怨一下，哪有男人在媳妇怀胎的时候，居然跑黄泉地府去遛弯而半年不回家的。 “爹，您跟平安聊，我去做饭！” “别别别，羲和，我来做，我来做！你就歇着吧……要不明儿个我下山去请两个老妈子上山来照顾你啊？” “我就怕，老妈子前脚上山，梁城或者成都的杀手就跟着撵上来了。” “这跟成都有啥关系啊？梁城那边，我的西山军层层关卡倒是不用担心。” “还不是你小子惹的麻烦，成都那边似乎已经觉察到那个老金雕的……跟你有关系。如果不是姥姥百般掩饰羲和的身份，只怕那个诸葛早就派人上门了。” 我脑海里瞬间回想起梁亥杰对我说的话：“那个公子刘琴，你最好离她远远的，别把她的注意力引到西山去。” 这，真是怕啥来啥啊。我打定主意，不能在周围请产婆和老妈子了，到雍州或者南郑去绑两个回来，大不了事后给人多点银子的报酬。 “爹，您的伤，恢复得怎样了？” “基本上痊愈了，只要不是真神境，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对。” “不行，姥姥庙这里不能待了，这里将是未来风暴的中心。据我所知，就这方圆百里范围内，真神境的高手，只怕不下20个，都是冲着宓族祭坛去的，但如果诸葛有意，搂草打兔子也未可知。” “等等，让爹看看你的修为……9阶1雷？儿子，你所说的真神境高手，也包括你在内了吧？” 我又想起了铁雷的话，你强行提升修为，但真神以后，你恐怕与大道无缘了。 但这话肯定不能在这些至亲的人面前说啊，我只能打个哈哈，“爹，孩儿确实已经进阶真神境了。只是这次，来的高手太多，孩儿自保没问题，但却真的无暇顾及羲和还有螺螺的安全。” 我这一肚子的苦水没法倒，反而是螺螺一脸崇拜地看着我，“爹，您是真神了？” 羲和似乎也有些惊讶，当年商水河畔的少年将军，修为不过半神。如今这个两鬓都有些许白发的男人，居然已经跨入真神。 白驹过隙……半生不过一瞬。羲和的眼角，不禁滴下两串珍珠。我走过去，轻轻地搂着我这一生最珍爱的女子，吻干了她的泪水，低声道：“我去地府，一是为了修行，其实，最重要的是，我见到娘了。媳妇，你不知道我娘在地府现在有多威风，连阎王爷都要让着她三分呢。” 羲和笑了，梨花带雨，她一定觉得我是在吹牛，但她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而且，娘此刻，说不定正通过什么秘术在看着我们一家人呢…… 第320章 万年孤独 第二日清晨，我跟姥姥提起铁雷要走的事，姥姥叹了口气，但并未感到惊讶。也是，铁雷在这人间，牵绊最深的就是姥姥了，他怎么可能不跟宓瑶儿打个招呼呢。 “姥姥，这山上只怕未来个把月是多事之地，我是这么想的，您带着我爹、羲和和螺螺，还有那三小只，都去三山禁地躲避些日子。等这边事了了，我再去接你们。” “也是，尤其是羲和，还怀着身孕呢。这样吧，让锦绣她们护卫，都去三山躲一躲。你爹是有资格进三山的。姥姥我就不去了……姥姥在这还能帮你一把。” “姥姥，不用老龙王出手，平安能接下这一局的。”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吧。你去安排一下，今日就启程。然后你也给我乖乖地躲到姥姥峰背面去，卓子这次主持圣祭，动静不会小，别真把你当牛羊一样给生祭了。” “是，姥姥。我这就跟爹他们去说。争取今天就启程，过了奉节，已经安排了沿途的军士护卫，料想不会有什么事。” “你带来的那个，叫什么小邓的，是个宝贝啊，你可得好好保护住了。” 不愧是老神仙啊，昨夜还困得睡了，就这一大早，就把小邓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如果只是谛听和鹰眼，姥姥不可能给这么高的评价。呵呵，姥姥是还未见到老黄和杨智，否则……一个宝贝就要变三个了。 “那……姥姥，我就去安排了。” 说罢，便给姥姥作了个揖，就转身朝后山去了。 老爷子开始还很不满意姥姥这个安排，开玩笑，雷神，居然要避战，这比打脸还难受啊。 “爹，只有羲和、螺螺还有羲和肚子里的宝宝都平安，我才没有后顾之忧啊。再说了，万一三山那边出了什么变故，还需要您老主持应对。您看姥姥把锦绣她们都派来给您打下手……您的责任重大啊。” ……唉，爹看来是真老了…… “爹，不是您老了，而是您的牵挂多了，要守护的人也多了，责任比以前更重大了。” 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爹一直为没能保护好娘耿耿于怀，我这……是揭疮疤啊。 “行了，别说了。爹接受你的安排，放心，羲和她们娘娃几个，爹给你守护住了，绝对不会少一根汗毛。” 我满心的愧疚，但又说不出什么可以安慰人的话…… “你小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否则你娘还有这几个小的，将来还会要怨恨爹的。” “放心吧，爹。你儿子已经是真神了，还没听说过真神之战，有真神陨落呢，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啊。” “好了，你去劝你媳妇吧，她可比你爹难说动。”，老爷子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了。 “爹，要不咱一起去吧。” “不去，开不了那个口。你要能说动她，一切好办，要说不动，那爹就守在这姥姥峰了，真神了不起啊，它们是不知道我们东夷雷族在绝境中反击，是可以跨越境界的。”，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似意有所指，难道……他也看出来我的修为恐怕难以再提升了么？ 当初在三山禁地跟铁雷告别时所说的话，其实是真心话。进入真神境，寿元便延长了数百年，若是再突破神圣境，辅以秘术，寿元真的可以高达万年。我无法想象，这个人世间，再无一个亲人、挚友的万年孤独。可残酷的现实告诉我……想激流勇退？晚啦，你的存在就是别人的眼中钉，你除了跟那老驴子一样在鞭子的抽打下不断前进，就只剩死路一条。 第321章 大战将启，家眷退避 当我犹犹豫豫地走进茅草屋，看到羲和的时候，却见她正在打包衣袜。 “知道你想说啥，如果不是肚子里这两个小混蛋，你休想说动我。”，羲和转过身来，眼角的泪痕还在。 “还有螺螺呢。” “切，你还知道有螺螺啊，那我问你，螺螺的大名叫啥？” “媳妇……” “说啊，你给我说说螺螺都十岁了，你这个当爹的陪了她几天？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还这么亲你，每次我教导她，都拿你当挡箭牌。” “媳妇，对不起！为夫的错。” 羲和压了压怒火，回过身继续收拾。 “我来吧，夫人……，你去歇着，我连忙走上去，接过包裹，开始把床上羲和已经整理出来的衣物，整整齐齐地码进包裹里。“ “那……我去爹那边帮他收拾一下。“，羲和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就转身准备出门。 “我们的螺螺，大名贺箐螺，生辰是七月初五，梁献帝九年秋我重伤，在红螺殿里……螺螺本名是贺羲螺，可来到姥姥庙后，你又给她改成了箐螺，其实我趁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叫她羲螺。要不，还是改回来吧！螺螺奶奶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羲和的背影定在了门口，双肩有些颤抖，我正想上去安抚一下我的美人，却见那女子决绝地回答我：“螺螺的大名就不改了，这肚子的两个，名字里必须有羲，你赶紧找个有学问的先生，给ta们取个好听的名字。“ 说罢，咱家大肚婆娘就迈着轻盈的步子，出了门朝爹的房子走去。 两个时辰后，大家就都收拾妥当，在姥姥庙前集合了。秋哥还有些不甘心： “贺大哥，要不我留下吧，能帮我师傅打打下手。“ 秋哥的修为，我大致能看出来了，神级顶峰，果然锦绣说得没错，秋哥身上有一股神秘的特质，究竟是什么，我也看不透。可我不敢冒险，三小只是为了帮助螺螺义无反顾从商水跟我一路来到长江，各有各的际会，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但这祭坛上空盘踞的那股强大的力量，还有祭坛四周，诸葛布下的难知如阴的局，我不能让他们涉险。 “秋哥，你暂时还帮不上你师傅的忙。你是此次转移，最强战力，贺大哥全家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老爷子和小蛟第一时间在嘴角表示了不服，尤其是小蛟，化龙后他的气质和神韵都与之前判若云泥。我能想象，在星空之下，他挥洒星盘的庄严和壮丽。不过……离了星盘，他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挺好，心态好，正说明他的自信。只不过我夸秋哥，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敢怒不敢言。 “锦绣啊，那大嫂和螺螺就要拜托你照顾了。大嫂还有身孕，坐你的云锦，你飞低一点飞慢一点哈。“ “放心，贺大哥，喏，这里有根绳子，一头就拴在小蛟腰上，一头我拽着。这就叫龙云了，他跑快我就拽绳，跑太慢我就拿鞭子抽他。“ 小蛟立刻表示极大的不满，“拜托，我化龙了，我也能飞的。如果不是大嫂，你看我晃晕你！“ 羲和都忍不住掩嘴低笑，有这三个宝贝，真好！ “诸位，一路辛苦了哈。我们西山军的驿站，每月会有两次往三山送补给，不过他们不会接近三山禁地，都在5里之外燃放信号，3颗红色信号代表补给已经送到，3颗蓝色……就代表，可以回姥姥庙了。“ 第322章 圣柱升，圣火起，那便是，总攻时 远远的，30里外的宓族祭坛上空，一层似有似无的薄雾，几个飘渺的身形正潜藏在其中。 “钦使，那个破庙里的老弱妇孺似乎都在撤离，难不成这人族知道了些什么？“ “老弱妇孺？那里面除了那个小丫头和大肚子的女子，其它随便哪个拎出来，都够你喝一壶。人族这些年怎么这么强了？“ “不会吧，老八，上次那个重宝降世，你不是只遇到了那个老太婆召唤出来的龙王么？“ “强哥，您别忘了，我首先是跟祭坛的那个女子先交手，原本以为区区神级，没想到大意了，先受了点小伤，然后才遇到那个龙王。“ “三界山那三个小狐狸，显然只说了一半实话。等我们了了这个事，少不得要给她们些苦头吃。“ “奇怪啊，那个年轻点的男子，感觉就是普普通通，修为平平，怎么就留下来没走呢？“ “小心点吧，人族狡诈异常，搞不好弄出点啥惊喜给咱们。老八，这趟，我是觉得有点隐隐的不安。对了，除了这祭坛藏了个硬茬，还有那个什么圣女，大家伙这些日子还有什么新的发现么？“ “钦使，目前可见的，那个破庙，老妖婆有一条龙，一个使刀，一个使剑，都是真神级修为，那个最年轻的凡人，最多神级修为。加上祭坛这边两个，一共5个，乖乖，莫非我们行踪被发现了？人族这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加强戒备，青紫，你再用秘术探查一下，看看这方圆百里，还有没有别的强者。“ “是，钦使！“ 可惜此刻，我跟小邓也在下山的路上，否则让小邓打开三界灵明，说不定能偷听到他们这番对话。也得亏没偷听，因为此刻那祭坛上方那个叫青紫的，也正开始扫视四周（当初在三界山跟小邓对过一招的估计就是这女子），而我和小邓正是其扫视的重点，所谓同行相争，小邓的出现，立刻让青紫感受到了威胁。 还好，我们在下山的路上，身形不断在山峦之中闪现，青紫倒是无法锁定我们，这探查效果有限。 “钦使，那山顶庙中的四人，现在只剩下了那个老婆婆和那个拿剑的年轻人，其余两人下山了，目的不明。不过……这大江之上的一艘战舟里，似乎，藏着一个威胁。“ “走了一个，又发现了一个，有意思。对了，毛毡，祭坛什么时候开始？“ “回钦使，我看他们已经在大量运送煤炭。这几天，雨水不少，按说……如果不是这两天就要启动祭坛，没必要这个不利的天气大规模运送煤炭。另外，我观天象，后日有大雷雨。所以……我有九成把握，后日夜，就是祭坛开启之时。“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祭坛这边，如此重要的仪式，目前露面的就是两个真神，听说此地的军政长官，极善运筹，这等疏松的防御，确实难以理解。可万一……这边其实也部署了跟那边一样的战力，那我等就要吃亏了。“ “毛毡，祭坛的启动，什么时候将不可逆……我的意思是说，即使外部遭遇重大变故，祭祀也必须按计划举行，不可终止。“ “升圣柱，点圣火……如果是后日祭祀，则这一仪式，必须在明日子时前启动。“ “好，那就明日子时，等待圣柱飞升，圣火降临。我们就开始攻击……“ “钦使，打断仪式，我们也同样什么也得不到啊？“ “谁告诉你我要打断祭祀？我们的攻击目标，是大江对岸的那个破庙！“ 第323章 羲和小筑，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时，我正在跟小邓爬姥姥庙后的姥姥峰呢，以我的修为，我本可御空而行直接从姥姥庙飞往姥姥山，怎奈小邓还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只能郁闷地带着小邓，老老实实地爬山。 “老大，刚才我……隐隐觉得，那个祭坛上方，有人在扫视我们，我又不敢开鹰眼回看。“ “那就对了，我们从姥姥庙下来，再绕过奉节，从这姥姥峰北边上山，大概率，就会让对方丢了我们的踪迹。我们自此就躲入了暗处。“ “此战，不仅仅是针对仙界的那几位，更多的是，要探一探那蜀国丞相的底蕴。一会到了山顶，你只能用被动感知方式，特别观察圣柱方向的动向，绝对不可主动挑衅天上的。“ 我边说，心里边担心着，临走前姥姥单独找我说的话，还历历在耳，事情有这么严重么？ “平安啊，最迟，到明晚，仙界来的使者可能就会有所动作。我要交待你的，无论姥姥庙发生什么，你都要远远地看着，不能插手。这两日你若进入祭坛法阵范围，姥姥也救不了你。“ “姥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你不要管了，有秀才小哥和帝诰龙王在，它们奈何不了姥姥。更何况……“ “何况什么？“ “你个傻孩子，你忘了，姥姥是蜀国人么？“ “诸葛丞相会出手？“ “有些事啊，你们小孩子家的，就别打听了。反正姥姥的安危肯定没事，就怕你脑子一热，羲和她们都还在等你，你可千万不能冒险。“ 爬上姥姥峰，已是上半夜了，巫峡两岸似乎都格外的静怡，盛夏的风，到夜间，凉爽了许多。小邓狠狠地躺在那青青绿草中，也顾不上蚊虫的骚扰。 “老大，若是将来天下安定了，我就到这里来建个房子，再娶个媳妇，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别，您还是换个地，您要跟这扎根了，那姥姥庙的啥事不都被你听走了。我跟你嫂子想亲热一下还要防着你听墙根。” “……老大，不至于吧。说不定到时候我找个千娇百媚的姑娘，谁还听你的墙根啊。” “你啊，还是找个咱兄弟们都隔着几十里地的地方。到时候什么寡妇偷汉，新妇初夜，春楼……” “停，停，停，老大，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些话学给嫂子听啊。” “呵呵，若是天下千家万户都平平安安……我，我弄不死你！” 说罢我就一个虎扑，把小邓死死地按在了地下，“你刚才说啥？你学给谁听？” “老大，我错了，我错了，刚才那些污秽之言，都是我说的……” “就是嘛，你小子是该说个媳妇了，这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想啥呢。”，我一脸淫笑，满意地站起身来。 小邓哭丧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别装了，起来干活。你帮我看看，这巫峡两岸的动静，记得别去招惹那云上的主，我去，这是要下雨了啊。” 巫峡的风，呼呼地吹过了两岸的山峦，这架势，下半夜只怕又是一场雷雨。我就想着棺材爷爷和羲和小筑，那里，应该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罢。 第324章 圣祭开始 好一场雨啊，从半夜就下到了拂晓，又从拂晓下到了傍晚。 我跟小邓，趴在雨里，浑身都湿透了。还好我们的修为，这点雨倒也没啥。 “老大，祭坛那边，似乎还在源源不断地送煤炭，都用雨布遮着。黄哥他们似乎也有点难受，雨势加大，那水流更急了，感觉他们要维持在巫峡，有点够呛。” “姥姥庙呢？” “那倒是一切安好，秀才哥和姥姥，早早就躲到庙里去了……不过吧，我觉得……我也说不好哈，就感觉姥姥庙四周有隐隐的，那个什么存在。反正就是姥姥庙的风雨比外头要小好多。” “今天有没有感受到被扫视的感觉？” “没有，我也有点奇怪了，要不老大，我用一下三界灵明？” “不，现在已知对方也有这方面的高手，你在梁城吃的亏，你忘了啊。” 小邓顿时不吱声了，那年的事，对他绝对是一辈子的痛。 “杨智呢？登岸了没有。” “一个时辰前看到了他，之后就没消息了。老大你也知道，他是克我的，这隔着二三十里地，他要不想让我知道，我就是开三界灵明也抓不到他。” “好啊，这就对了。老黄在船上当饵，杨智已经秘密登陆南岸。把握又多了一分。杨智克你，那他也克对面的主啊。” “老大，这雨淋着是爽。不过，要是有件干爽的衣服，再来只烤鸡，一壶烧酒，就更好了。” “少废话，知道你烧脑子，这馅饼和烧鸡我给你带了，到晚上就要靠你了。”，说罢，我从行囊里掏出羲和做的烧饼和烤鸡，用荷叶包裹的，就朝小邓丢了过去。 “老大，你还藏了这宝贝啊，多谢了哈……那你吃啥？” 我从怀里掏出一皮囊的酒，一脸坏笑地说：“这个，你就没福气享受了，你必须整晚保持清醒，有事叫我哈。“ 然后我就一掀雨布，把自个遮挡个严严实实，在雨布下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就美滋滋地做起了春秋大梦。 这一觉，睡得是真开心啊。梦里，羲和一脸娇羞地冲我喊，相公，妾身生了啊，两个大胖小子，相公您赶紧过来瞅瞅，像不像……隔壁王叔啊。 艹，谁踹我呢，我一掀雨布，就看到小邓的大脚丫子，准备再给我来一脚。 “行了，别闹了，出啥事了？“ “老大，隔壁王叔是谁啊，这半个山腰都能听到。“ “闭嘴，你看到啥了？“ “祭坛点火了，那个圣柱，貌似也开始升起来了。“ “我看看“，一把抢过小邓的窥天机，朝着三十几里外的祭坛望去，看到卓子的身形了，头上戴着一束荆棘的帽子，端坐在祭坛的风雨里，那个甲字圣柱，缓缓地在升起，四周的雷电不断地劈在圣柱的顶端。这是圣祭开始的迹象。连忙转了个方向朝向姥姥庙，在暗夜里，借着祭坛的光，宓瑶儿的身形隐现在巫峡北岸。远远地，一动不动，便如同化作一尊石雕。 “天上有什么动静么？“ “目前还没有，我又不敢用三界灵明，那边似乎黑得很。“ 比黑，还黑。当年破晓出世之时，也是这般天象。我只是听羲和描述过那般场景，所以，今日的黑，跟彼时破晓的黑，我无从比较。 第325章 圣祭不可逆，诸葛所图啥 云层之上，一个八臂金刚的男人，从虚化身形转成实体。 “毛毡，圣祭开始了？“ “是的，钦使！此时，圣祭已经不……可逆了。“ “好，那准备一下，小强、老八、毛毡，你们三个，对上老妖婆的召唤龙族，还有那个拿剑的少年，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钦使，那个消失的带刀的小子，还是有些危险。还有那个神级的少年，总感觉不对劲“，青紫此时插话。 “我知道，此次任务的难度，可能远远超出了当时的预估。“，八臂金刚答复道。”你们三人，就是试探性攻击，一旦遇阻，不求有功，但求安全，如果顺利的话，那庙里的两个就悉数诛杀。另外，青紫，蛇灵，你们负责接应，如果不是必要，你们不要暴露行踪。“ 是！青紫等五人得令，就悄悄地隐藏身形，朝姥姥庙方向遁去，其他人没有什么疑意，唯有青紫，似乎有些纠结地回看了一眼。 “辟邪……“，看到青紫等人离开后许久，那位钦使，冷冷地招呼了一声。 “大人，辟邪在。“ “此一战，青紫她们就算吃亏，也不至于全军覆没，真神境之间的博弈，一般都不会强制取对方性命，对吧？“ “大人，便是在我仙界，每百次真神境对决，死伤不过百一。“ “但是，这次交给你的任务是，诛杀长江上战舟里那个真神。他们以为我会去攻北岸破庙，还在跟我虚虚实实玩花招。其实……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大人，那人似乎一直就没出过船舱。他用何兵器，善用何招数，属下一直都没了解到。“ “很难么？那本大人就亲自出手给你探个路，咱俩联手，区区人族，何足道哉。“ 这一下，在仙界使者心中，等于是判了老黄的死刑……如果没有杨智偷偷潜入巫峡南岸，如果没有我在最后关头把玄铁箭头交予老黄。情势逆转，猎物反而不知不觉成了猎手。 我一直在纳闷，天上那帮家伙，是不是仙界里，脑子不太灵光的渣滓。他们的部署，在小邓的三界灵明之下，对我们如同透明。现在五个去了姥姥庙，那个八臂金刚还带着一个小弟悄悄地冲巫峡而去，那目标很明显，就是老黄。 姥姥庙成了焦点了……可是，焦点不应该是圣柱么？以天上人的境界，不可能发现不了圣柱周围，蜀山贡嘎的存在，更何况还有拿着破晓就可以跟他们那个老八直接跨境界对决的卓子。那个领头的，到底什么打算？我心中一寒，这部署貌似都是冲我大梁来的，难不成，诸葛老妖，跟它们有啥暗通款曲？ 这两年啊，自从去了梁城一趟，我就开始没日没夜地犯了疑心病。小邓当初探查到的是6位，可这会露脸的，已经是7位了，如果还有8、9、10我也不会觉得诧异。 至于诸葛嘛，毕竟还是第二界的，以他的心气和才学，当然绝无可能依附仙界，所以……这次三界山放下来的只怕远远不止小邓探查到的6位。 当下，矛头都指向姥姥庙了，以帝诰龙王和秀才，只怕是挡不住，除非……诸葛真的做好了准备，可……他为何要为姥姥消耗精力呢？39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26章 大战将启，如何取舍? 我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如果姥姥庙真的有诸葛布下的大阵，那至少可以抵挡2位真神的攻击，加上帝诰龙王、秀才，面对5位真神的攻击，还是能支撑一会，只要圣祭结束，我就可以立刻飞赴姥姥庙。彼时，大概就是谁也攻不下谁的态势。 杨智和老黄，原本就不计划他们回援姥姥庙，他们的任务就是阻挡追击卓子的任务，现在老黄已经暴露，将独立面对两个真神的攻击，如果不是提前把玄铁箭头交给他，我还真有些担心，毕竟按照事先计划，杨智不能轻易出手。为了避免对方在搏命时放大招，咱也留了杨智这招暗子， 一切，都存在大量的不确定，圣祭已经开始，鬼知道卓子那边的祭坛会凝练出什么逆天的宝贝，我和书生也都多方打探，奈何卓子那边是一点口风都不露。我都有些后悔，当初要是把铁雷多挽留几个月，那我们这边不是更游刃有余。 “老大，你在想啥呢？”，小邓趴在我身边，很疑惑地看着我，发呆是我常犯的毛病，我也改不过来了，还好我发呆倒也从未误过啥大事，所以37队都习以为常了。只是这次，都临战了，我还在发呆，小邓有点心里发毛。 “没事，我就是在琢磨一些以前还不敞亮的事。你小子，当年燕钰山狩猎就犯了错，这回你可给我睁大眼睛。” “老大，是漏了一个，但那个兴许是早就来了，不是我在西山那次降临人界的呢。”，小邓有些郁闷，毕竟他能够不惊扰天上的情况，且面对的都是真神境，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实属不易。 “算错一个，可能就是咱37某个兄弟的人命来填。不是我苛责你，实在是我怕啊。”，按说，我不该如此苛求小邓，可……37的每一个人，我都不能容忍有任何闪失，我打心里希望小邓不要满足于现有的实力。 “老大，我懂的，可如今这限制太多了，三界灵明不让施展，我知道，施展了肯定会被对方感知……唉！” “别往心里去哈，知道你难，可我这队长实在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如果对方发现你了，派出两个冲我们过来，我只怕也应付不来。” “老大，我是想，如果我们能牵扯对方两个真神境，其它人的压力不就小了么？我还不信，仙界真有那么强悍的实力一下蹦出十几个真神来。” “傻子，如果仅仅是仙界的那几个，我还有啥好担心的。我是怕，当初我们狙杀金雕的事，对面的诸葛已经怀疑上了，这个局，只怕是为了我们而布的。” “不会吧，老大。那诸葛是不是跟仙界有啥交易？这次就是冲我们来的？” “以诸葛的才华，他必然不屑于跟仙界联手，但如果他就是借刀杀人，让我们跟仙界火并，然后收渔翁之利，可就说不好了。” “不是吧，老大。那我们就是仙界和蜀国集中针对的目标了？” “可不是么！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诸葛那边，提早下场，三方混战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老大，那你说怎么干吧。” “还没想好呢……“ 小邓哑口无言，在心里估计问候了我全家三遍了，可我真的没想好啊，好好的猎人，突然发现自己成了猎物，那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诸葛老贼，小爷我居然被你带到坑里了。 祭坛的火，已经越来越清晰可见了……大战将启，我必须做出取舍了，我该放弃谁呢？ 第327章 姥姥峰破局，被人包饺子了? 祭坛那边，在圣火的映射下，能看到，云层越来越低了，压抑已久的雷电，似乎有些按耐不住。 三方，貌似都在比拼彼此的忍耐性，而我的脑子，已经被烧得有些发烫了。 诸葛一方，明显是知晓祭坛上那位主持者，跟我们西山军的关系，自打破晓出世的时候，诸葛肯定就已经盯上了西山军，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了解有多深。 而仙界的态度就值得玩味了，截至目前，他们所有的矛头也都是直指西山军和姥姥庙，对姥姥庙可以理解，毕竟上次破晓之争，神族就是在这里被阻断从而失去了卓子的踪迹。可是……他们连主持之人都亲自下场盯上了老黄，似乎全力已经尽出。那祭坛方向……要么是跟诸葛达成了某种交易，这种可能性极低，以鳎跋族那种喜欢操控人心的行事风格，似乎只有诸葛来操弄神族的可能。那就还剩下一种可能，神族还有后手。 “小邓，我们可能要赌一把了……” “怎么赌？” “待仙界的人出手的瞬间，你的三界灵明全开，把那些藏着的都找出来。不过那样，我们这个地方，可能就会成为战场的中心。我拼了命也要给你挡下第一波攻击，你得跑快点。” “这，就是打明牌了？” “是，没办法，被诸葛老贼给逼到绝境。索性，大家都阳谋吧。你有把握么？” “放心，三界灵明一开，这一片战场对我方就是透明的了，到时候，摸不着头脑的就是诸葛和神族。老大，我得先看看下山的路，免得一会跑起来自个栽悬崖下去了。” “赶紧去，给你两炷香时间。”，我扭头看了看卷积在祭坛上空的雷云，最多半个时辰，不……可能一半时间都不到，就要落雷了…… 一炷香的时间，小邓就回到我身边，“看好了，刚才上来的那段路，基本上没啥难度。就是接近山脚，有条近路，以我的修为，直接跳下去问题不大。” “好，那就按我说的，我一给你指令，三界灵明全开，最多一炷香功夫，然后你给我把情况说说，也是一炷香。然后你就玩命地给我跑，山下我已经安排了快马，你就往死里朝巫溪县城去，书生那会接应你。” “不用那么仓促。”，小邓呵呵一笑，单手就握住了我的手腕。 “干嘛，你小子，老子可没这个爱好。” “老大，你脑子里都琢磨啥呢？龌龊！”，小邓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示意我趴下。“这是我最近新领悟的一项技能，老大，你闭上眼，然后，你就会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 我艹，这逆天了啊。等于是我也短暂拥有了三界灵明的视野。 我于是按照小邓的嘱咐，老老实实地趴在山头，闭上眼睛……瞬间，整个视野就充斥了我的大脑，真清楚啊，小邓还只是开了鹰眼模式，就这，我目力所及，山水江川的一切细节都比起我自己拿肉眼所得要提升了数个等级。 我尝试着，朝天上看去，瞬间……那5个计划围攻姥姥庙的，还有盯上了老黄的那两位，都被我轻易地找了出来。祭坛方向，卓子，还有那个贡嘎也都看得明明白白。 姥姥庙，似乎藏了些什么，看不真切，难道这就是姥姥倚仗的诸葛的后手？ 祭坛的上空，空空如也，祭坛周围也没有发现任何有设局的迹象。 “老大，别把注意力都朝前方，试着感知一下我们的后面。” “我去……疏忽了，别被人踢了屁股。” “那是我们的人，我能感觉到他们对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不知道，我们这边还有什么后招，老大你是不是藏了啥宝贝？” 于是，我静下心来，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还是看不透，仿佛有一层迷雾把那些未知者，好好地遮掩住了。会是谁呢？在小邓鹰眼下都看不真切，来者只怕修为不低啊。 “三界灵明全开的时候，有把握看清他们么？“ “没把握，对方这重迷雾，似乎是遇强则强，除非我的能量能突破他们的上限，否则效果就跟现在看到的没啥差别。“ “确认他们没有恶意？“ “基本确认吧……难不成是诸葛那边派来的？“ “那……我就更怕了……“ 第328章 女人的情话，你也敢信? 第一声惊雷，终究是来了我的灵魂似乎战栗了一下，全身仿佛要被那个圣柱给活活牵引过去。我大惊失色，这都隔着30余里了，怎么还有如此重大的反应。稍微一查体内雷力，更是骇然，原本满满的雷力，居然生生地少了两成。 吓得我赶紧压低了身形，对小邓说，这卓子的圣祭，似乎天生克我。我得趴低点，你先松开我的手，免得被波及。有啥变数，还是口头传递消息吧。 说罢，我一个翻身，就躲到姥姥峰一处巨石凹陷处，这石岩对雷电有天然的克制，而且不在雷云的直射范围内，想必会安全许多。赶紧从行囊里掏出一块雷灵，补充体内流失的雷力。 也许是我这个怂货队长的印象深刻吧，小邓倒也没啥剧烈反应，只是静静地趴在山头，冷冷地看着5里外的姥姥庙和30里外的祭坛。 “老大，有些异动了，你要不要上来看看？“ “看个p啊，刚才第一声惊雷就让老子三魂掉了两魂，你就说说吧，你看到了啥。“ “那云上有动静，看不真切，但绝对比他们先前暴露的那个八臂钦使要强，老大，这次麻烦大了，来的恐怕不止是真神，恐怕还有神圣境的高手。“ 我的心，似乎沉入了海底，又冷又黑还带着无尽的威压，难怪诸葛稳如老狗，他这是预感到了风险啊。 “卓子这次祭炼的宝贝是啥啊，居然能惊动上界的神圣境。“ “老大，那你只能去问卓子了。一会，我开三界灵明，我有把握让ta短时间内现形，但是如何克制对方，我是真没把握，都得靠你了。“ 我怎么通知诸葛？本来为了应对本次危机，我跟姥姥庙、巫峡战舟甚至包括卓子，都有约定的信号。可是这个突如出现的神圣境，单靠我西山军的力量是无法应对的，必须有诸葛配合才能有一丝机会。可，自始至终，我就没有把诸葛考虑进来啊。 第二声雷鸣开始了，即使躲在岩石后的我，还是感到了一阵战栗，连忙又掏出一块雷灵石，补充体内的损耗。不行，我还得再退，纵然行囊中雷灵石还存货不少，但鬼知道这雷祭还要持续多久。 “小邓，我还得往下走，在这山腰哪怕是背侧，我这体格也受不了卓子的雷祭。你一会说话大声点哈，我再下去5丈，躲那个石头后看看会不会好点。“ 小邓无语地看着我屁滚尿流地又下去了5丈之远，我这么狼狈，还是头一回，他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我躲在5丈之后的岩石之下，脑子飞速运转，就是想着怎么解这个危局。满头包啊，我怎么在这个紧要时刻，能通知到诸葛，最高警示，如果书生在多好，或者梁亥杰在也能给我出出主意啊。 第三声雷鸣炸响，还好，除了吓我一跳，似乎并未影响到我的修为了……等等，刚才脑子里闪过的是啥？梁亥杰？ 我想起来了，在我们亥杰公子的着作《担担面大赏》里，记载了蜀军信号来着……三个红色信号弹，代表大营遇袭，全军不计代价驰援。而各路军马回复是一颗红色信号弹，代表正火速驰援。只是，这信号弹好发，诸葛能看懂么？这个老贼来没来巫峡前线都还未可知呢。 接下来，就是第五第六第七雷暴，足足响了一个时辰。小邓开始大呼小叫，“老大，圣柱凌空了” 我躲在石头下一直数着雷暴的次数和频度呢，一共二百三十余次，最高频度是三十余次一炷香。到现在，已经稀稀落落了，威力更是大不如前。对30里外的姥姥峰，影响几乎是微乎其微了。这才一身冷汗地爬了出来，摸到峰顶。 “神族那边，没啥动静？” “目前为止，没有动静，我也奇怪了，他们这是不打算动手了？再过两个时辰，天可就亮了啊。” “握住我的手，让我看看祭坛那边。” “好” 小邓的手搭住我的手臂，我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就是鹰眼模式了。我几乎是瞬间看到了白衣胜雪的卓子，只是她的胸前，一片绯红。 “怎么回事？小邓？”，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桌子姐……一开始还挺好的，只是雷电最密集的那个阶段，她似乎在克制什么，然后就……吐血了。” “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强忍心头的怒火。 “老大，这里到祭坛30多里，还要跨越巫峡天险，这一路上多少人在找你，你若现身，非但救不了卓子姐，你也……” “她是在为我挡下天雷……她若有事，我……”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老大，嫂子和螺螺还在为你担忧。这不，卓子姐也抗下来了。” “可是，她的心……已经死了。” “老大，想多了，我听卓子姐说过，你若硬闯祭坛，她不惜自毁……” “女人的话，你也信啊……” 第329章 诸葛捆仙，贡嘎决绝 “雷暴接近尾声了，你做好三界灵明的准备。咱就这么耗着，看看哪家沉不住气先出手。” “老大，我们的人可都被笼罩住了……” “若是有必胜的把握，他们只怕早就出手了。现在最急的恐怕是天上的仙人了，呵呵，能把仙界逼到这个程度，咱下半辈子吹牛也够了。” “可是，卓子姐……” “放心吧，圣祭结束前，三方没有任何人敢伤害她。” “那……如果宝藏现世后呢？”，小邓终于给了我诛心一问，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重宝出世，还掌握在卓子手上，那彼时的卓子，只怕就是众矢之的。仙界的自不必说，便是诸葛那边会是什么态度，我也无从判断。 “这个……还记得咱身后那些看不清楚的家伙么？” “他们是敌是友咱还没搞明白呢。” “只能赌一把了，三界灵明一开，我看清场上局势，就会直接冲入战局。你……只能自求多福了。希望后边的是友非敌，如果我所猜不错，9成以上把握是自己人。” “老大……你……是安慰我，还是骗我啊。“ “锤子，我冲出去这一路，要是遇到对方高手我也会死死缠住，你就想着怎么跑路就好。“ 雷暴声狂野了近一个时辰后，开始缓慢地进入尾声。此刻天地间最绚烂的，便是祭坛甲字圣柱所在的地方，仿佛一头巨兽，在吃饱喝足后，满足地翻滚着，似乎要消化这一肚子的雷力。 祭坛、巫峡战舟、姥姥庙……到底哪里才是仙界最先发起攻击的地方呢？按说，应该是祭坛，毕竟仙界那些使者的目标就是本次祭炼的神器。不过云端，一切都静悄悄的，反倒是巫峡战舟、姥姥庙这两处，那些隐匿的家伙在蠢蠢欲动。 我握着小邓的手臂的手心，隐隐有些汗水。“别轻举妄动，等我指令，对了，所有信号弹都给我留下，你只管跑路，剩下的居中指挥我来负责。” 十几息的时间，对我和小邓却漫长如十几日，终于，看到了，祭坛之上，一股淡淡的红云在悄无声息地落下，若非小邓的鹰眼，还真难以发现。 “动了，三界灵明术，发动！”，我急切地发出指令。瞬间，天地间的黑暗、云雾对我而言都消散一空。我可以真切地看到5个围攻姥姥庙的家伙似乎愣了一下，他们根本就应该是佯攻，那个巫峡战舟上的钦使倒是警惕性极高，发觉自己被窥探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对巫峡战舟上的老黄发起了攻击。只听那祭坛上方传来一声冷哼：“找死！”，只那一瞬，清晰地看到红云内部一个赤髯大汉瞬间加快了向祭坛狂卷下去的速度，而红云上方，一个青衣女子冷冷地朝姥姥峰这边望了过来……神圣境修为，我的心沉了下来，正主在这。 “跑！”，我一脚踹开小邓，然后麻溜地将一地的信号弹重新排列组合，下一息，16颗信号弹腾空而起，这是事先商量好的传递信息的方式。唯独针对祭坛方向，我只能按照《担担面大赏》里定义的最高等级警示，连续射出了3颗红色信号弹，不知道诸葛能不能看明白。 “哼，一会再收拾你！”，天上又传来那个青衣女子冰冷的声音，她已经开始动了，虽然红云先动，但这青衣却是后发先至，直接撞上了祭坛甲字圣柱……然而，似乎没撞下去，祭坛上空闪过一丝诡异的波光，瞬间就将那青衣和红髯给牢牢地锁住了。 捆仙大阵……传说中诸葛最顶级，却从未现世过的捆仙阵。远远地，看到祭坛之下，那个蜀山之王贡嘎似乎在手掐法诀，很快，一扇纯白色的光之门虚空而现，卓子，背负起一个巨大的木盒，就朝光门走去。 “大胆石灵，敢私纵天材地宝，待本使破阵后，将你本体从蜀地彻底抹去。”，青衣女子厉声道。 却见那贡嘎笑了笑，一挥手，卓子就消失在光门之后。然后再一掐法诀，引天地之力，捆仙阵爆发出崆峒之音，“这位上仙，贡嘎此次奉命前来护法，本就没打算回归蜀山。各位仙师，罔顾三界契约，一次性降临如此多的人手，不怕仙界长老会降罪么？” “这些材料，本就是仙界的，只不过借助你们之手提炼一下罢了。说说你们的条件吧，如果不太过分，本使也不是不通人情。” 贡嘎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再次加强了捆仙阵的灵力。那神圣境的青衣若要强行脱困，只怕也要受不轻的伤，倒是真没想到，诸葛为了困住青衣、赤髯，居然愿意牺牲他身后七盏灯里最强的一位。可是……卓子去哪了？ 第330章 三小只抗命临战场，出其不意伤仙人 “把那破庙彻底围住，不可放任何活物离开。分出人手去庙后五里那座山峰，青紫，老八，你们两过去，把偷窥之宵小彻底灭杀！”，青衣女子虽然被困捆仙阵，但对全场的局势却还是了如指掌。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急忙朝姥姥庙方向望去，果然，庙前广场上也闪烁着一扇白色的光门，卓子一袭白衣正从门内走出，秀才迎了上去，卓子胸前的那一抹红色的血迹历历在目。 “小邓，跑快点……我得去姥姥庙支援卓子了。”，我冲后方大吼，没有回应……顾不了了，我从行囊中抽出了一把剑，那是了尘的那把，现在我只是九阶一雷，对方既然来了两位，我用渔阳枪也就能拦下一位，只能用了尘的雷霄七剑，尝试拦阻住两位，为小邓脱离战场争取时间了。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听声音是个低沉的女子，想必就是那个紫青了，这个我必须拦下，她跟小邓都是谛听高手，而她修为却远胜于小邓。 我一抖手中剑，7朵雷剑，就朝对方两位飞驰而去，其中5朵是冲着紫青而去的。 “来得好！老八，你绕过去找那个神级小子，迅速灭杀。这个有点棘手，你速去速回！” 得嘞，那个叫老八的家伙虚晃一招，就要从我的雷霄剑下冲出去。我的剑招一变，七剑全冲着那个紫青奔涌而去……倒不是说我放过了这位老八，而是因为，我看到了星空…… 三小只，降临战场 32枚星光狠狠地扎在了那个老八的胸前，随后，暗夜里闪过了一道黑光，比黑还黑，秋哥出手了，老八惨哼一声，速退。 “贺大哥，你赶紧去姥姥那，这位……姐姐，就交给我吧。” 是锦绣的声音，话音未落，一道流云便从我身边拂过，冲着紫青飘去！ “锦龙云……”，紫青骇然道。 “这位姐姐，小妹向您讨教几招。”，锦绣飘忽的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温柔地，缠住了紫青。 “好样的，你们给我守住姥姥峰哈，我去姥姥庙了。”，我知道锦绣和小蛟依靠种族优势，现在可以飞了，但秋哥暂时还未到达真神境，所以他们能缠住这两位真神并保护小邓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今日决战的战场还是在姥姥庙，我们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 在巫峡南岸一处僻静的山坳里，响起了一声惊疑之声：“雷霄七剑，这不是了尘的雷霄剑么？怎么出现在这位慕容城的手里？” “丞相，已经查明了，这个慕容城，本名贺一鸣，是梁国龙骑的校尉，号称第一先锋。当年梁灭商最后一战，蓝谷关一役，被大商箭神霍光重创，之后就没了消息。”，侯骑司司曹李宁毕恭毕敬地回答。 “哦，那迦楼罗之死，与他有关么？我依稀记得，霍光是神级修为。那这位贺一鸣校尉，彼时修为应该不到神级，怎么可以在短短数年内，直接晋级真神？” “如此神速晋级的原因暂时还未查明，不过他用的是雷系法术攻击，跟刚才他施展的雷霄剑倒是同源。迦楼罗的法体，属下倒也让仵作检查了，致命的是两处剑伤，和一处箭伤，弓箭的箭。倒是跟这位贺一鸣关系不大” “迦楼罗的死日后再查，当下最重要的是要通过这位贺校尉，挖出了尘的踪迹。这事你飞书给刘琴公子，让她们特别留意那个西山军。今晚绝不能让这小子死了，给四姑娘发信号，让她必要时出手护住这小子的性命。那个金刚杵的主人跑哪去了？怎么查不到他的踪迹？” “是，丞相！金刚杵的事跟这个贺一鸣，两件事，并案处理，给属下点时间，毕竟这个西山军今天暴露出来的这个谛听高手，也能解释为何我们的密探多次渗透都失败。” “小小一个西山军，居然藏着这么多秘密，连我们的圣女都深陷其中，这贺一鸣，我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331章 老友，贡嘎来陪你了 三小只突如出现伤一敌阻一敌，诸葛开始部署接下来的安排，对于战场上，不过就是一瞬。 那个钦使，已经带着辟邪冲向巫峡战舟，对于老黄和杨智，我是授予了他们临机自主的权力，杨智要不要出手，老黄来决定，不过眼下，老黄似乎还很有把握，杨智那边一片寂静。只看到那巫峡战舟的顶部，突然就被穿了两个洞。老黄的冰封出手了，当然以他今日之修为加上怒蛟的加成，早已不是当年面对獠兽时的威力可以比拟的。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箭，就能感受到天上飞下来的两道身影之一就生生地被洞穿，虽不致命，但估计短时间内是无力再战，只见它飞速倒退，非常果断地脱离战场，不知所踪。 那个钦使倒是有惊无险地挡下了老黄的破天一箭，但也似乎神魂未定。 “丞相，那个用箭的多半就是狙杀迦楼罗的元凶了。”，李宁远远地观察着战场。 “真神中期，而且他手里的那张弓，恐非凡品，我记得的你刚才说贺一鸣被大商箭神重创，难不成这便是霍光手里那把怒蛟？这倒有意思了，伤贺一鸣的神器，居然出现在他的同袍手里……李宁啊，你信宿命么？” “丞相，下官这点本事，哪来的机缘去参悟这么高深的问题。” 说话间，就看那老黄破舟而出，真神修为毫不掩饰，便在那战舟上空，与钦使隔空相望。怒蛟在手，不可一世地冷冷地对向钦使。 “钦使只要不贪功冒进，应该能挡住那家伙，想不到第二界还藏了这么多厉害角色。希望他不要冒险，待我破了这个捆仙大阵后，红枭，你立刻去助钦使。我去那个老妖婆的庙！”，青衣女子对那红髯汉子交待道。 “是……，那个……紫青那边怎么办？” “不用管，三个神级的小家伙，虽然道行有点诡异，但境界差一级，紫青能应付得来，何况老八并没有走远，他虽伤重但一击之力还是有的。” 青衣女回头看了看下方的祭坛，这个诸葛设下的捆仙阵果然精妙，只需要贡嘎一个真神主持，便将一个神圣境和一个真神境死死地困住。当然，贡嘎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毕竟这跨境界的捆仙，虽然有诸葛大阵的协助，但被最终破阵也就是时间问题，贡嘎微微抬起头，看着巫峡北岸的姥姥庙：“瑶儿啊，老夫能做的就是尽量给你，给小卓子争取时间了……” “嘿，石灵，不如这样，你打开大阵，刚才本宫所说的将你和你的蜀山抹去，就当一句戏言。如何？”，那青衣女看着姥姥庙的力量在持续加强，钦使面对老黄根本讨不到好，就连姥姥峰，青紫的优势似乎也越来越小，不禁有些着急。 “仙使，多说无益。今日之局面，还不是仙界捣鼓出来的？且，似乎已成死局，老夫纵然想和平解决，也不敢贸然打开大阵。除非……仙界长老降临担保，否则，老夫早就做好了为第二界，不死不休的准备。反正闹到上界，也是仙使错在先，对吧？” “本宫要强行破阵，只怕你便是烟消云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可曾想好？” “哈哈，方才仙使还称我为石灵，想必也知道世间本无石灵一说……丞相天纵之才，让我这蜀山的一块顽石得以到人间走一遭，来过，看过，结识了不少有趣的小朋友，喏，都在那个庙里了，为了ta们，贡嘎也断然没有打开大阵的理由。仙使，要破阵，就来吧……贡嘎接着！” 数里外的巫峡群山里，诸葛闭上双眼，一行老泪潸然而下：“贡嘎的石灵在蜀山修炼了千万年，若不是我非要牵引他来到这人界，他现在还静静地躺在蜀山，吸取天地精华，又何至于数十年时光便耗尽了他千万年的修行。” “丞相……” “迦楼罗与贡嘎本是忘年交，感情极好。迦楼罗的死，让贡嘎瞬间苍老，萌生死意……但他却没有去向巫峡战舟上那位复仇，而是选择了为第二界……做最后的抗争，我……不如贡嘎啊。” 第332章 贡嘎落幕，参商现世 此时的我，正全力施展身形，朝着姥姥庙方向飞去，边飞边从口袋里掏出雷晶石，不计代价地迅速补充心海。虽然姥姥峰距离姥姥庙不过5里，但祭坛之下，贡嘎已然落了下风，若是让那神圣境青衣女子破阵而出，我也不知道高一个境界的修为，她的速度会有多快。 姥姥庙前，姥姥正略显焦虑地看着卓子，秀才从行囊中掏出两个小瓶子，递给卓子。卓子笑了一下：“多谢，别担心我，只是刚才圣祭时出了点小问题。我的伤不重。” 说罢，卓子回身远远地眺望着祭坛，“姥姥，贡嘎爷爷他……” 宓箐儿低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卓子再看了一眼姥姥，远远地看了一眼正风驰电掣般冲过来的我，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又转身对向秀才：“段……秀才，你随我来……”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姥姥庙，秀才略一犹豫，没说啥，就跟了上去。 此刻，我也将将到达姥姥庙，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苦涩。 “平安，贡嘎爷爷那边，要分出胜负了。你可知，你娘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年龄只比螺螺大三岁。” 姥姥的话，把我拽回到现实，我举目望去，果然，那青衣女子和红髯汉子离祭坛越来越近了，而贡嘎，败像已现。 “姥姥，我去吧……” “不可，你们的贡嘎老爷爷啊，是在为你们争取一丝胜算。诸葛，算无遗策，一直在平衡两边，哪边强他便帮另一方，你那个小队今儿个就毫无秘密可言了。” ……………… “石灵，再执迷不悟，便要魂飞魄散了。”，祭坛那边，青衣女子还在尝试诱导贡嘎放弃抵抗。此时的贡嘎虽然是处于绝对劣势，但青衣不敢再过分施加压力，随着压力越来越大，贡嘎的身体较平时已经粗壮了将近一倍，此时如果引爆贡嘎心海内的元气，只怕整个祭坛都要毁于一旦。而祭坛上方的两人，只怕也要受不轻的伤。 对青衣女子而言，最安全的方法当然是让那红髯汉子去引爆贡嘎，只是那红髯男子也不是傻子，而且还要借助他去支援巫峡战舟。心中琢磨再三后，青衣女子，对红髯男子，传音过去：“卸力！” 红髯男子立刻会意，只见这两人突然开始围绕祭坛上方，作圆形旋转起来。 类似太极，以圆化方，以力卸力，贡嘎又如何不懂，只听他惨笑一声：“晚了！” 石灵贡嘎，蜀山之王贡嘎，神山贡嘎，倾尽全力，引爆了自己。天地间先是死寂一片，片刻之后有地牛冲霄而起，山崩地裂，江水倒流，星辰失色。 祭坛上方的两人想退，但瞬间也被震慑了心魂动弹不得，与人皇大钰同一时代的石灵自毁，在其伤害范围内，纵然是神圣境，也只能依靠修为硬扛了。 诸葛身后的一盏明灯，缓缓熄灭。李宁冲着祭坛方向，跪地痛哭：“贡嘎爷爷……” 姥姥也几乎跌坐在地，我连忙扶住她，只听她老人家口中喃喃地低语，听不真切，只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字：“我们家……瑶儿，胆子……大了。” 两岸的对阵双方，都骇然地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战局也停了一停，待到烟尘消散殆尽之后，青衣和红髯狼狈万分地现出身形，顿时仙界一方士气为之一振，而人族一边则反之。 只是因为隔得远，大家对青衣和红髯的情况不甚清楚。我从口袋里，掏出窥天机，这是小邓临走时留给我的，窥天机如今对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了。而我要指挥全场，还用得上。 红髯汉子伤势不轻啊，整个胸口都被巨石给砸凹陷下去一块，青衣外表看不出严重伤害，但明显脸色不太对。只见那青衣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3粒药丸，自己服下一颗，然后似有不舍地将剩余两颗都丢给了红髯汉子。那汉子快速服下药丸后，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这药丸，只能短暂起效，立刻去击杀战舟上的敌人，我去那座庙。那边完事，你让钦使速速驰援。” “是！” 黎明前最黑的夜即将过去……东方的苍穹之下已经泛出一丝天光。姥姥庙的庙门，无声地打开了，卓子和秀才前后脚走出来。卓子一脸凝重，秀才则带着些寂寥落寞的神色。两人手中各多了一把剑……这，便是那祭坛炼制的神器么？ “此剑，名参商……”，卓子面无表情，仿佛在自言自语。 第333章 世间永隔似参商，双星交映神迹降 “世间永隔似参商……”，秀才轻叹了一口气。 “两人两剑，若能同时被参星和商星照耀，则神迹将降临人世。”，卓子似乎在解释，又似乎在宽宥秀才。 我内心深处咯噔一下，这参商永隔，说的便是在天穹之下，永远无法同时看到参宿和心宿（商星）。当参宿东升起时，心宿已然西沉，两个星宿永不相见。 “可是曾经有人在昆仑之巅，晨昏交替之时，同时见到过参商两星。有人解释说地非方，而是天圆地圆，如今也无法考证，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此时便是晨昏交替，若是我们身处万丈高台，便能看到参商同耀。” “万丈高台？”，我终于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只是打个比方，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飞上九霄。在那之前，我和秀才将没有自保的能力，我们需要诸位的护法！”，卓子看着已经越来越接近的神圣境青衣女子，最终说出了她的计划。 “万丈，是实数，还是虚数？”，我心里顾不得为贡嘎爷爷的离开而伤感了，今日我们所有的人能否走下山都是未可知的。 “虚数，但到底要飞多高，我也不知道。” 我的心中有些担忧起来，快速地盘算着敌我力量对比。神界此次降临9人之多，目前两人被拖在姥姥峰，两人被拖在巫峡战舟，还有一个重伤逃逸的。也就是说，姥姥庙这边神界有4人，其中还有个神圣境的顶级战力，而我方只有我、秀才、卓子和帝诰龙王，偏偏现在秀才、卓子非但无法提供战力，还要我和帝诰龙王为之护法，这……两边实力不成比例。 我默默地掏出此前一直未动用的雷灵石，雷灵石与雷晶在实战中最大的区别是，雷灵石采用雷电激荡之法，在其雷力耗尽之前，几乎可以瞬间为我的心海补满雷力，使得我的九阶一雷，可以完整释放3次，这也是我压箱底的货了。 当然，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还有一个两败俱伤的方法，灭世魂雷……来吧，既然你们信任我这个队长，那我又怎能辜负了你们。 正当我下定决心，要出其不意争取重创一到两个对方真神境的高手时，长江之水再次奔涌、沸腾，自那江心，一道巨大的赤龙身影，伴随着龙吟声，带着一丝桀骜，升腾而起，半空中化为人形，缓缓地降落在姥姥庙前。姥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宽慰之色，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养魂瓶，在姥姥低地的梵语声中，又一个不可一世的龙影出现在半空。 “湘水爷爷，帝诰爷爷！” “嗯，小平安不错啊，修为又进阶了，这下你爹还不得开心坏了。” “帝诰爷爷好！”，卓子和秀才之前没有见到过湘水龙王，因此虽然是两边都作揖，但招呼只冲帝诰那头打。 “好，好，好，新一代都成长起来了。“ ………… “哼，两个老东西，当妾身不存在是吧？“，那青衣女子此时已经飞到姥姥庙不远的空中。 “帝诰，这谁啊？你相好的？怎么看着比你还老点。“，湘水龙王看了看青衣，然后故意问帝诰。 “当年见过一次，那时还是个小丫头，这些年在天界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思太重，所以老得快一点。你个老东西别鬼扯哈，老夫就见过她一回，手都没摸过。“ 这……越说越过分了。 “挺好的，都凑一起，省得妾身四处追杀浪费时间，还有个藏着的，出来吧！“ 只见那山壁的阴影里，居然就施施然走出一个女子，皮肤有些黑，但透着股野性，她缓缓走到姥姥面前，施礼，道：“姥姥，四丫头奉丞相之命，特来协助姥姥、帝诰龙王。“ 那个叫四丫头的姑娘，走到悬崖边，冲着半空中那个青衣女子道：“这位前辈，晚辈与那蜀山之王贡嘎一样，皆是石灵，今日便教前辈知晓，我蜀山石灵，为道义，不畏死！“ “好，一会就让我见识一下，石灵是否都是悍不畏死，今日本使发下夙愿，今生必踏平第二界所有灵山。“ “大言不惭，小平安，还有那两个小家伙，刚才听你们说你们要干些什么事，那就安心去办吧，这个臭娘们和她手下那几条狗，我们给你们拦下了。“ “是，湘水爷爷。“，心里有几分底了，虽然那青衣女子不容易拦住，但那三个真神境的拦下来，我也好专心应对这个大敌。 我回转身，看着卓子和秀才，“时辰差不多了，准备吧，队长给你们保驾护航。“ 那一瞬间，我的思绪仿佛飘回到了燕钰山的那个春天，我料这二位也如是。 第334章 棺……棺材老爷爷 卓子和秀才四目相对，彼此确认了一下，便盘膝坐下，只听那天地间，荡起一阵回响。 “人间参商伤别离，只因风高冷且阴；天地一缕凡尘念，送我扶摇上天际！“ 与此同时，战场局势陡然变化。 巫峡战舟上，老黄挽长弓，玄铁箭，射钦使。那名唤红枭的红髯汉子刚刚抵达战场，就突如其来的，被老黄抢了先机。 他倒是不怒反喜，本来红枭和钦使，就暗自较劲要争夺这副队一职位，若是让老黄的玄铁箭射杀了钦使，然后他再出手诛杀黄虎，何乐而不为呢。 只可惜……便是青衣女子，都未曾发现杨智的存在，结果，就此改变。 钦使从未敢于轻视黄虎，他知道黄虎必然有所恃，否则也不至于心平气和地跟他一直周旋。故，黄虎的玄铁箭出手的那一瞬，钦使想的就是祸水东引，硬接不是不可能，但没把握，不如索性，嫁祸给红枭，代价就是，钦使的身体避开要害，硬生生地让黄虎的玄铁箭给射了个对穿，然后装模作样地惨叫一声，顺势跌入了巫峡的激流中，那玄铁箭半空转了个弯，又朝红枭激射过去。 红枭冷笑一声，虽然他刚刚在贡嘎的自爆中受伤不轻，但黄虎这强弩之末的一箭，自是没啥问题，他不曾想到的是，黄虎的箭在半空中，突然再次加速，甚至比起刚刚离弦时还要快三分。红枭隐隐感觉不妙，正打算祭出法宝，硬抗这一下，却……觉得脖子有些发凉，然后，下一瞬，大好头颅便与身体做了个分离，脑袋跌入江水湍流之前，还看到了自己已然失去生机的大体，也开始向下坠落。 “这就是上次卓玥圣女，祭炼的破晓？“，远远冷眼旁观战场的诸葛动容了。 “这……丞相，下官不知。上次神器祭炼，还是迦楼罗王坐镇。“，李宁一头的冷汗，作为侯骑司的主官，神器在蜀境现世，最后却落入了梁军之手，只怕侯骑司和靖安司都脱不了干系。” 作为多年来，诸葛的下属，李宁深知，这丞相对待下属，若是勃然大怒，反倒无事，说不定还是好事，一番责骂后，说不定派下更重的任务，当然资源也是毫不吝啬。 只是这入蜀，开相府后，诸葛丞相似乎再也不严厉斥责下属，换作一般，要么风和日丽，要么山雨欲来。最可怕的便是这山雨欲来，丞相很少说重话了，只是他若是表现出忧虑之色，那……对应的下属就要……，即便是这十余年兢兢业业辅佐丞相的李宁，也是背脊发凉。 “该死……这人族居然还在本使眼皮底下藏了……众将听令，攻山！”，青衣女子眼见原本依仗的左膀右臂，一死一重伤，而她居然仓促间，又失了杨智的踪影，天地间，战舟上，只剩下黄虎的身影。 那青衣女子知道此番严重轻敌了，好在她还对姥姥庙诸人有境界压制，只要拿下卓子和秀才手中的神器，那其它人便是全部牺牲掉，也是值得的。 正当神族开始进攻姥姥庙的一刻 ………………………… “吵死了，老夫都入土数百年了，怎么你们这些小东西还来扰老夫清梦。”，姥姥庙后的山谷里，居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但神族诸人，连我们这边的，居然都不曾觉察到，姥姥庙后山，还有…… 砰、啪，姥姥的姥姥庙瞬间就被拆了一半，就看到一个拖着棺材的……冢中枯骨，肆无忌惮地走来。 我去，棺……棺材老爷爷…… 第335章 都是故人，打个啥啊 “这，这是什么鬼？”，巫峡南岸的诸葛也是目瞪口呆，他自从降临人界，数十年了，还不曾遇到这般诡异的事情。 一个连四肢骨骼都接近石化的枯骨，居然可以复生，还能口吐人言…… “丞相，蜀国上古神话里有记载……一些大能之仕，避祸于天下，便主动化为枯骨。只是这东洲，巫峡被称为兵书宝剑峡，似乎便是ta们最适合的藏身之所。” “你是说，昔日，楚王在三峡遇神女，被授巫山云雨之术，并得兵书宝剑，并非神话？” “何止是兵书宝剑，便是那望夫石、寡妇桥、秭归美人墓，似乎都是真真假假……丞相，一个个去较真，人力终有穷尽时。” “可是……今日，这枯骨复生，却不是传说，而是活生生的出现在你我眼前。” “楚地西陲，确有极多诡异之处，丞相，咱还是看看这眼前吧，四姑娘已经陷入进去了，咱要不要营救？” “不着急，先看看这个冢中枯骨的道行再作决策。” ……………………………… 诸葛是可以冷眼旁观，甚至我方诸位也可以，唯独我……大爷的，当初真的就是以为只是一具枯骨，羲和啊，媳妇啊，这下咱脸丢大了。 我只能暂时抛弃了廉耻，上前，结结巴巴地打个招呼：“这，棺……老爷爷，怎么惊扰了您，晚辈给您赔不是了！” “哼，你个臭小子，还琢磨着给我老人家挪个位置，方便你和你那小娘子……她呢，怎么不在？” “老爷子……这不，干仗么……”，我吞吞吐吐，生怕这位再说点别的不堪的事出来。 我是在千般掩饰，但卓子冰雪聪明还能不明白啥事，此刻我跟羲和在她眼里，只怕是猪狗不如吧，在棺材洞里都能……我真的没有啊。 “走吧！秀才。”，就见这二位仙气飘飘地朝九霄外飘去。 “老爷子，帮我哈，我去去就回。”，我也顾不上这些了，抽出渔阳枪，两颗雷灵环绕左右，生生地就拔地而起，挡在了青衣女子和参商二剑之间。临走前，还听帝诰爷爷教训那个青衣女子呢，“刘小秋……真的要对老夫出手么？” “帝诰爷爷，您也只是一具魂魄了，小秋不会对您出手。也请看着往日的缘分上，莫要阻碍妾身出手，否则……往日的缘分便一笔勾销。” “诸将听令，截杀这个破庙一切试图驰援上方的力量。那三个，不，连同那个带着棺材来的老杂毛，都交给本使就好！” “老巫婆，跟紧了哈，让你见识下少爷的九天玄雷，别跟下面装！”，我也不知道为何，生怕棺材老爷爷被这青衣女子，叫啥来着？刘小秋，我真是怕棺材老爷爷被这个刘小秋给挫骨扬灰了，索性出言激将，让她把目标都冲我来……可是我这一激动，忘了我的使命是……为卓子和秀才护法啊。“ “好啊，那本使先收拾了你们三个，再回去揍ta们。“，嘿，这个刘小秋还真能屈能伸啊，打蛇随棍上，为了不让卓子和秀才形成气候，脸都不要了，直接一个瞬移就冲到我面前。 第336章 通天大阵起，诸葛行踪露 此刻，卓子、秀才已经飞升超过200丈了，我在她们下方10丈远的地方跟随警戒，只是不知道琼楼玉宇，何时是个尽头。 …………………………………………………… “……丞相，生死一念间，宓瑶儿圣女那边，便是多了那个棺材老爷子，只怕也挡不住那个神圣境的女子。” “她，还当自己是宓族圣女么，哼！” “丞相……” “罢了，知我者也就你和宓瑶儿，原本还有……贡嘎和迦楼罗，唉，她不领情，我也不能辜负了贡嘎。通天大阵准备，便宜了那个雷神的小崽子。不过最后一关，还得靠他自己。” 诸葛在交待通天大阵的时刻，我跟刘小秋的斗法已经开始了。 “小……小秋姐姐，这事能不能再商量一下？”，我这是纯属拖延时间了。 “你，让开，修为不易，只要你让开，我便不伤你！” “姐……那我身后，也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一个当大哥的……” “也行，让你的弟妹交出手中的宝剑，我也保证不伤她们。” “姐，是弟弟妹妹，不是弟妹，这……两字之差，谬以千里啊。” 就这插科打诨间，卓子和秀才又高飞了100丈……怎么还没到啊 “让开，否则我把你和你的弟弟妹妹，剁成肉馅，就不差那两字了。” 又升了30丈了…… “秋，小秋姐姐……能不能让我劝劝我那俩弟妹……啊，不是，是我那俩弟弟妹妹，您看您这，拿着宝剑，别把她们吓到了，尤其是那个柔弱的小秀才，胆子比姑娘家还小呢。”，顾不得那些了，拼着将来被秀才数落，我也要尽量争取时间。姥姥庙前已经打成一锅粥了，倒是我们着冉冉上升的……还没撕破脸。 “400丈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但超过500丈，就不要怨我出手了。”，刘小秋倒是清醒得很，我也不知道500丈，亦或1000丈，才能参商同辉……不过，即便是万丈，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姐，晚了“ 刘小秋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愣了半响。贡嘎一声“晚了“，便是重创仙界降临使者，如今同样的话出自我口，可把这姐姐吓得有点过了。 卓子和秀才借此机会，早早越过了500丈高度。刘小秋有些恼怒了，“早就知道第二界人族狡诈异常，看来不单是狡诈，还很无赖。你们……给我停下来！“，只见这位神圣境高手，轻轻地一挥手，卓子她们的上升势头立刻就被生生地压制下来了。 而通天大阵就在此关键时刻，启动了。这刘小秋还没得意过三息呢，姥姥庙前，一根枯藤，闪电般地窜起，瞬间就把这青衣女子给拽了回去。 “老夫在这三峡上，活了9000年了，你以为蜀地只有石灵？木灵你也得高看一眼哈，小p丫头。“，棺材老爷爷满脸的不爽。 “冢中枯骨而已……“，刘小秋重新审视了一下战场，此时湘水和帝诰加上那个四丫头，已经把她带来的三个真神境高手缠得死死的；姥姥峰那边，三小只全力抵抗青紫，那老八似乎对杨智的出现极为忌惮，毕竟当年就是为了破晓，老八已经上了我们37队的黑名单，巫峡战舟上的两个强者，一个大大方方地乘船往姥姥庙方向来了，而那个该死的隐攻……他的存在对姥姥庙亦或姥姥峰，都是最可怕的威胁。当下，唯有尽快制服天上的三个才是取胜之道。 通天大阵，那条死线，几乎是压着我的脚底板在上升，死线之下，普通百斤之人都能感受到千斤之压力，这也是为何刘小秋被棺材老爷爷瞬间拉回姥姥庙的原因。刘小秋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捆仙阵、通天阵，无不是关键时刻，关键节点突然出现，难道，这战场之外，还有一股力量在操弄大局？ 巫峡祭坛西侧数里，居然有一处看不真切的隐峰……是那儿了，不愧是神圣境的高手，连小邓都未曾发现的诸葛丞相藏身之地，刘小秋居然在一片混战中发现了端倪。 “走吧，我们被对方发现了。“，诸葛丞相突然开口。 “是，丞相，下官这就去启动巡天阵。“，李宁虽然对这隐匿大阵居然被人轻易看透心中存疑，但丞相的命令，甚至超过了蜀国少帝的圣旨。 第337章 玄天雷法，神鬼莫测 也不知道神族之间是否存在某种隐秘的联络方式，反正那个诈伤落水的钦使，突然就从水中跃出，如箭一般，朝着诸葛藏身的山涧冲过去。等他打碎那层淡淡的屏障时，恰好看到诸葛和李宁的身形，消失在巡天阵中。 “钦使，摧毁他们那个阵，让他们不得返回战场。” “是！”，钦使随手一挥，便将巡天阵的基座斩成两节，也不知道这诸葛的巡天阵出口在哪，不过想来，大战结束前，他应该是回不来了。 “这个该死的阵法威力正在减弱，你这个死了一次的木灵，本姑娘就给你彻底送终吧，归于尘土，也许数万年后，你还能重生成一株小草……”，刘小秋阴森森地看着棺材老爷爷。 “哟，小丫头，别总板着脸，要学爷爷，多笑，才能长寿哟。”，棺材老爷爷笑呵呵地看着眼前接近狂怒的青衣女子。 “刘小秋，你最好搞清楚得罪木灵的后果……”，帝诰顺手化解了那个毛毡的一击，转头对青衣女子道：“真伤了这位老爷子，以后你再降临第二界，一花一草一木，都将与你势不两立。” “哼……此番下界我已诛杀石灵，还在乎区区木灵，便是龙族，挡我的道，也一样杀无赦。区区第二界，能奈我何？” “唉，孩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废话少说，棺材老东西，再不缩手，就纳命来吧。” 通天阵，缺了主持之人，此刻已经无力挽留这青衣女子了，只见这刘小秋抽出贴身软剑，在姥姥庙上空轻轻划了一圈，神圣境界，瞬间笼罩了姥姥庙，在此境界内，我方所有人修为都被压制，而彼方凭空提升半级，这一下平衡的均势就瞬间被打破。 “你们，小心那个战舟，争取一炷香工夫，待我拿下那几个小混蛋，则大事可成。” 刘小秋做完部署，果然还是被帝诰的警示心存顾虑，没有对棺材爷爷出手，而是长啸一声，冲着我而来了……此时，卓子和秀才已经飞升到800丈了。 我左顾右盼，参宿就在晨昏线上，心宿还未升起，我的天啊，还要飞多高，目光所及，棺材老爷爷四次阻拦那刘小秋，只是耽误了她半炷香，这会，这姐姐已经如流星般地冲过来了。 900丈…… 我横下一条心，渔阳枪一震，九阶玄天雷法，出！ 一圈黑黝黝的球雷，自枪尖凝聚，最终，如一滴黑色的水，坠向大地，朝着青衣女子，软绵绵地滴落。既无震天的声响，也无澎湃的气势，如同水墨书画，满纸留白，只在一处勾勒了一笔，刘小秋脸色却变了，手中软剑化作绕指柔，一指向天，在她头顶形成绵密的星盘，瞬间将这一滴墨激荡得四下飞溅。 “很好，仅此一击，已经超过了贡嘎……只是不知道你还能发出几次。”，刘小秋脸上的神色又暗淡了一分，可她的杀意却凌冽起来。 “唉，秋姐姐，不如就这样散了吧，您也没吃什么亏。”，我一边不动声色地摸出一块雷晶石，快速地补充心海的雷力，嘴上却不断地示弱。 “你个小混蛋，姐姐这次带来的人，已经两死两重伤了，你还嘴巴上刻意羞辱是吧？” “秋姐姐，重伤只有一个吧，另一个诈伤的刚才还活蹦乱跳地拆了我的一处阵法。不然姐姐您怎么能这么快追过来。” “果然是你这个小混蛋捣鬼，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轮到你来接姐姐一招了。”，刘小秋言毕，软剑卷起千万雪花，就飞速向上倾泻而来，好一招化气为雪，我一度引以为傲的化气为水，跟刘小秋这普普通通一出手比起来，高下立判。 关键是，这股彻骨的寒意，九成以上都是冲着我身后10丈上方的卓子和秀才而去，这个死妖精，对战局的把控是如此的敏锐，她显然已经发现了我最大的软肋，就是卓子和秀才。 开什么玩笑，几片雪花就想过我这关……我渔阳枪一甩：“长城，护我兄弟。” 在这暴雨后的黎明时分，天空里凭空出现一道雄关，那些冰雪，如同箭矢般，狠狠地扎向关城，却最终还是在黎明的天光下，重新化为水滴。 “学得还挺杂，居然还懂大军团作战的辅助防御之术，你这小子，留你是个后患，别怪姐姐辣手催……草了。” “等等，等等，姐姐，方才我的雷法您都不曾如此憎恶，怎么兵团群防的小把戏却让您起了杀心？难道，上界……对第二界会有何动作？” “人族……来来来，待姐姐把你揍到地上然后把你踩在脚下，送你上路前，姐姐一定会告诉你真相。” “别啊，姐姐，这第二界人族有地府，我娘在地府可厉害了，姐姐就算杀了小弟，小弟靠我娘，还能来人界逍遥自在，那姐姐的秘密，小弟一定会四处宣传，昭告天下的。”，我偷偷检测了一下心海，够一击之雷了。此时刘小秋已经追到不足百丈的距离了，还不出手，更待何时！我渔阳枪一指，一道雷网突然绽放…… 这玄天雷法最奇妙之处，便是，每次出手会是啥形态，我自己都不知道。这雷法会自动选择它认为最合适的样貌，连我都猜不透，对手更加无法揣摩了。 这次的雷网，可不是先前那个雷墨滴那般慢慢悠悠，而是瞬发瞬移，直接就笼罩在刘小秋的头上…… “该死！”，刘小秋猝不及防，全身上下瞬间被雷网包裹，只是她那绕指柔也瞬发护主，因此这一击，只是停滞了她对我方的追击，但并未伤到本体，我有些后悔，如果再多吸收些雷力，只怕这一击就会给她一些伤害了。 “人族小垃圾，一张嘴鬼都敢骗！” 嘿嘿，双方的距离正在拉开，我赶紧继续掏出雷晶石补充能量，往身后看了一眼，1000丈了……二位祖宗，你们到底要飞多高啊，小爷我快黔驴技穷了啊。 第338章 渔阳破倭刃，黄虎扭乾坤 “哼，偷偷补充能量是吧，你这雷法，一次蓄力，只能一击……小混蛋，看姐姐怎么收拾你。” 完了，这最大的软肋也被她看出来了…… 再来！这秋儿姐姐果然是神圣境高手，虽然前边被贡嘎爷爷伤得不轻，但面对我的雷丝网，却毫无惧色，绕指柔一阵疯狂旋转，就把雷网吞噬得干干净净。 方才拉开到200丈的距离，瞬间就又缩短到100丈了…… 靠雷晶石，已经跟不上雷力的消耗了，我咬咬牙，打开了雷灵震荡模式，玄雷第三次出手…… 1100丈了，何时才是尽头啊。 玄雷第三次出招，此次居然具象化了，一座雷山，狂傲地压下！ “好小子，看来你雷法储备不少。看姐姐法力强还是你的雷法强！”，青衣刘小秋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只见她收回了绕指柔，转而从行囊中取出了，离别……“ 这是我给青衣小秋新武器取的名字，那个神似倭奴常用的，一出手，要么四肢跟身体离别，要么头颅与身体离别的，钺形兵刃。 娘……这是倭奴的兵刃，儿今日必摧之！我的脑海里，升腾起狂暴之意 “破山斩！你个死倭奴！“，我憋屈多年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渔阳枪迸发出无尽的悲愤，我的身形狂怒中骤降，朝着下方100丈的青衣小秋飞驰！渔阳的枪尖，已然隐隐地呈现高温的赤红色。 “你小子，是不是疯了？“，刘小秋也未曾想到，她这把离别刃，会让我失心疯一般狂暴起来。 我管那些？瞬间渔阳枪就遭遇了离别刃，我根本不是冲刘小秋去的，而是倾尽全力，狂殴这个倭奴的兵刃，刘小秋也愣住了……她不知道为何，但她似乎又能理解点什么，她就看着她的离别刃和渔阳枪陷入了不死不休的搏杀。 “小子，你怎么跟这把钩较真？这只不过是本使从东海扶桑岛无意获取的一件武器。“ “果然是倭奴的武器，秋姐请见谅，国恨家仇，我今日必毁之，挡我者，死！“ “行，那这把破刀，姐就送你了，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作为交换，姐可要上去看看那小伙和小姑娘在干啥了哟。“ “你敢！今日让我灭了这倭奴的兵刃，来日我放你一条生路。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 我瞬间恢复了理智，放手让渔阳枪跟那离别刃缠斗在一起。 “姐，没有渔阳枪，那小弟就用这把落云，向姐姐讨教一番了。“，我反手抽出了羲和赠与我的落云刀。 “好刀，你小子，这一身的秘密还真多。姐姐都舍不得杀你了，一会擒住你，切了你的神魂，带回仙界，给姐姐当个神仆可好？“ “切了神魂？？姐，这啥意思啊，神魂切了，人不就死了么？“，我又开始装孙子了 “小机灵鬼，又想让姐姐陪你聊天唠嗑？以后有的是时间！“，这刘小秋终于不再上当了，轻笑一声，拨云直上，追着卓子她们去了。 “呵呵，胆敢伤我37队的人，你就不怕折了腰么？老黄，到你了。” 一支穿云箭，无声无息地冲破了这黎明最后一丝黑暗 巫峡战舟，驰援终于到位了…… 刘小秋脸色再次变得阴沉起来，我倒是想起了燕钰山一战，老黄的拾石“强”弓，硬生生地挡住首獠的场景。 “好小子，敢于直面神圣境的，今日倒是让姐姐见识到了……破！” 我就看见，老黄当年精心打造的神秀，在刘小秋的一声叱喝中，爆裂开来，这小子……还是舍不得动用怒蛟三箭和玄铁箭头啊。 不过，这也够了，我瞬间飞升百丈，继续挡在了刘小秋和卓子中间，依旧是乘机大量使用雷晶，不但给心海补充能量，还捎带着给雷灵补充刚才仓促间动用雷灵的消耗。我突然发觉，这实战才能最大程度地激发潜能，这张弛之下，我的玄天雷法，一场战斗居然能激发不少于6次了。 1200丈…… “给我死死封住那个射箭的小子……”，小秋终于下达了指令，那几位原本把姥姥庙前压制得死死的神族，不得不分散兵力，去对付老黄了。 第339章 你既叫我阿姐，我怎能不护你? 1300丈，我暗自叹息一声，落云刀举起。 “姐姐，真的晚了，不如就此退却罢了。我与姐姐并无夙愿，也无旧仇……” “小东西，又在这装可爱了么？你的小心思姐姐也算明白了，让你身后那两个小朋友飞升，可要飞升到多高，只怕你心里也没底对吧。” “无论多高，弟弟我都誓将为他们护法，姐姐，您伤重，到此刻也是勉强支撑，为何不放弃那心中的执念，凡事不可强求啊。” “哟吼，小家伙，这么老气横秋的，那便让你见识一下姐姐的真本事。” 刘小秋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面金拨……这货到底有多少宝贝啊？ 我暗自查看心海，除了第一次瞬发消耗的雷力已经被雷晶补充了小半，再加上雷灵的雷力余量，我还可以三次激发玄雷，这第一次，就要应验了，那个金拨……到底有多可怕，谁知道呢。杨智，你小子在哪啊…… 这回，我的玄雷……不单是让我羞愧难当，也让刘小秋目瞪口呆。 落云之尖，赫然出现了一……只王八。“ 这……不是王八啊，赑屃，我可不能再次犯错。 怎奈何，刘小秋没有商水的经验，看到我的雷赑之后几乎笑岔气了，“小朋友，你的雷法还真是好玩啊，这会放出个乌龟来了！“ “姐……藐视神兽，有你的苦头吃了，这不是乌龟王八，而是真龙之子赑屃！“ 所谓真龙，倒也没有明确的定义，只是东海之滨，在大洋深处的龙族，天性禀赋就超越一般龙族，又得到天帝恩宠，才正式获得了龙王之册封。所有上古神话里，但凡提到龙族，皆是出于东海，而长江、黄河、昆仑、湘水，都只是个添头而已。 只是这天帝又是甚？西海、南海、昆仑、黄河、长江各地龙族皆心中不服，但每次真龙之位的争夺，东海总是能出现一个佼佼者，以天帝之名，长期霸占真龙之位。但除了这位真龙长子，其它的东海龙族子孙，都是流落各地，甚至跑到商水来讨活路，一点都没有皇家礼仪。难不成，这龙族也有不便的秘辛？ 刘小秋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乌龟的威力…… 她一直上冲的身形，遇到这个“乌龟“，就分毫不能再动，她释放的远攻法术，在这老”乌龟“背甲上也都是无功而返。卓子和秀才已经飞升到1400丈了，呵呵，谁知道尽头在哪，我拿命在赌，刘小秋可不敢。 “老杂碎……，给本姑娘破！“ 破得了么？显然是不可能了，再次，刘小秋的攻击开始被龟甲反弹，搞得她一阵手忙脚乱。 1500丈了，还好天象尚未产生变化 “姐，天道，非人力可逆，除非有必为之道，必死之心，姐，你有么？“ “小子，你姐可不信什么天道……天算个啥，凭什么主宰我的命。“ “姐，我也觉得天道就是个屁，但我每日，跟我相依相伴的朋友、爱侣，都是我割舍不下的。“ “哈，那个姑娘，是你的爱侣？“，刘小秋突然展颜一笑。 “可以算是吧，但……终究是有缘无份。阴差阳错的，还望姐姐理解。“ “好，本来姐姐还想再尝试见识一下这飞升之大法，但……姐姐发现，连你这关都突破不了，很好！人界终于有点长进了，可别被繇游、鳎跋给翻身了，你也看到了，仙界神族，都还是人族之身。“ 啊哈？这姐姐，就是到此一游啊，还没开干呢，怎么就不打了？ “小屁孩，仙界的种种是非，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姐姐这就要回去了，你的团队不错，好好待他们。你知道么？1000丈时，她们就可以一击要了姐姐的命，可她们没有出手。刚才那个战舟之上的小子，如果用他的玄铁箭，也可以重创姐姐，可他也没用。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你手下，都心存善念。“ “原本是想把那个四姑娘击杀，以绝你的后患的，但想来你也不会同意，所以姐姐也没出手，只是……你要小心蜀国诸葛，放不放四姑娘，你自己看着办吧。“ “姐，为何要这么偏心于我？“ “呵呵，因为来第二界，你是第一个叫我姐姐的啊。阿姐照顾弟弟，不是天经地义么？“ 第340章 再见了，刘小秋，再见了，贡嘎爷爷 “全员听令，撤离战场，不得有误。” 这是刘小秋最后的指令，自那以后……便再不见她指挥调度时的声音了。 “仙界的种种利益纠葛，非我能掌控，今日我能下令让所有人撤离，只是因为我的修为最高，但明日这些消息就可能传回仙界……所以，你呀，还是要尽快提升修为，后边会发生什么事……姐姐没有逼迫你那两位手持至宝的朋友出剑，也暗暗压制了巫峡战舟那位持箭的小家伙，就是不想你们把底牌都一次性暴露。我的职位，可能很快被替代……” “姐，仙界为何要这样提防甚至打压第二界？” “还不是因为，第二界最不安分呗，仙界绝对不允许出现……超出他们控制范围的势力。第三界就比你们老实多了” “至于那个三界山，你们也莫要去寻他们的麻烦，第一界监控第二、三界的巡查使制度，早就行之有年，但凡遇到天纵之才，就要悄悄地抹去。三界山，说白了，还是仙界说了算的。” “那人皇……” “他对仙界构不成威胁，毕竟他只是治世之才，据我所知，如今仙界绞杀名单上，排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的是诸葛，能登上乙榜，实属不易。” “诸葛丞相，不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么？” “我的好弟弟啊，诸葛不但是治世之才，还精于人心算计、阵法韬略……不过你也莫要妄自菲薄，我估计今日之后，你可能也会登上乙榜了，雷法通天之能，还精于兵法，又善笼络下属。只怕你的排名还在诸葛之上呢……” “姐，你可别吓我。这可不是啥好榜……” “放心吧，仙界对你的态度取决于我们这些巡查使的报告，姐姐会为你掩饰，只是……你那些手下展现的能力，姐姐想替你瞒只怕也防不住这悠悠之口。而且下一任巡查使必然还要对你进行核实的。” “好了，到这里吧，聊太长时间，恐有人会起疑，记住姐姐的话，加强修炼，多带护卫，绝对要避免落单。就此别过了，希望有缘能再见！” 说罢，刘小秋便化作一颗流星般，冲向地面，收拾本次带来的残兵们，匆匆地离开了。 我朝上方的卓子和秀才招招手，意思可以回家了。于是这二位也就慢悠悠地降低高度，确认仙界的人都撤了之后，才安心地降在姥姥庙前。姥姥庙前的小平台本就不够宽敞，这下可热闹了，三小只带着小邓也飞了过来，老黄也上来了，只有杨智不见踪影，我们37队的倒也习惯了，天性谨慎的他，每次大战都是瞬间出手然后又瞬间隐匿，不到回营，他是不会出现的。 年轻的一波人都在开心地聊着方才各自战场的惊心动魄，老黄和卓子秀才聚在一起交流对战仙界的心得，两位老龙王也都乐呵呵地跟姥姥一起，看着年轻一辈。 “看来，我们可以歇着了，这帮小家伙都成长起来了，以后这第二界的天就要靠他们支撑起来咯。” “唉，可惜啊，大部分都是激情有余，沉稳不足。我看成大器的也就是我家小蛟龙了，你瞧他那一手漫天星辰，瞬间把一个真神强者死死地钉住了。” “得瑟啥啊，那就是偷袭嘛，你没看到我家锦绣那是堂堂正正地挡住了一个真神。” “嘿，你个死帝诰，是不是皮痒了？要不咱来比划比划？” 哗啦一下，小家伙们瞬间闪出一个大圆，等着吃瓜看好戏！两个老家伙这脸上挂不住了……我在心里也笑得不可开交，只是眼角瞥向卓子时，看到她淡淡地站在悬崖边上，面向着祭坛方向，盈盈一拜……蜀山之神，贡嘎的虚影隐约出现在那边的天际，他正笑着看着姥姥呢…… 第341章 梁楚开战 棺材老爷爷又回到他的巫峡棺山洞内，再次陷入了沉睡，仿佛，他从来就没有来过似的。 四姑娘犹豫再三，还是跟我们道别，回她的巴蜀去了，我没有打算把她留下，反正37小队的底还没露出全部，倒也不担心诸葛能通晓全局。 湘水龙王又匆匆告别，回他的潭州了。 出于安全考虑，姥姥在我一顿碎碎念后，实在是说不过我，只好答应随我回了西山，那三小只肯定也得陪着，这一下，我的西山大营可要热闹了，路过巫溪县的时候，书生居然已经回去了，我赶紧的自己跑了一趟三山一门，把爹、羲和还有螺螺给接上，羲和的身孕也快8个月了，再也不能担惊受怕，就老老实实底随我也回了西山。 这样的齐天之福，倒是把37的各位羡慕得不行，只有卓子似乎有些尴尬。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回到37的驻地，胖哥一看傻眼了，咋我一个人出去，带回一大家子，连忙安排他的军需库，连夜就扎起了七八顶大帐篷，37小队的驻地瞬间扩大了一倍还不止。 老黄留在巫溪，督办他的水军，余愣子和杨智连夜都没过就回了蝰蛇山谷，秀才很快就告假离营了，只有卓子，似乎没想好去哪，整日窝在她的帐篷里，除了吃饭就没见她出来过，祭坛被毁，秀才临走前就把那把商剑给送回来了，他似乎很讨厌那把剑，我觉得他更多的是讨厌参商永别这个不祥的寓意。 卓子的帐篷本就比较偏僻，大家也都不太敢去打搅她，除了姥姥每天过去跟她聊会天，我就更别提了，自己的帐篷都不太敢回（我的帐篷离卓子最近），整日就在羲和、螺螺那打发时间。 倒是老爷子挺神神叨叨的，几次暗示我，要不再娶一个……这，还是当年的雷神么，整个一糟老头。我反问他，那当年您咋不再娶一个？老头子立刻支支吾吾了，说我娘那么好，怎么可能再娶。我立刻反问，那您是觉得羲和不够好咯，要不我这就去找羲和问罪。顿时把老东西吓得连连求饶，之后就再也不敢提这个事了。 反正吧，回西山后那几天，挺糟心的。还好白莫云和书生那边给我传信，立刻去帅帐，有重要军情！ 哇，如释重负，我赶紧的给羲和告假，这有公事来了。我家大肚婆倒也看出来我这几天度日如年，就立刻准假了。反正还未到临盆，又有胖哥整日里各种补品当饭喂，大肚婆也不想我整日憋在西山，憋出毛病来可不好！ 于是我就兴冲冲地驾着老驴车，吭哧吭哧地往雍州城赶去，一路上，我越走就越心惊。各路人马，都在整装，做拔营的准备。难不成大战将起？ 待我赶到大营时，不光书生、白莫云都在，各路千户参将也基本都到了，尤其是郭田鸡那孙子，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一看就没安好心。 白莫云和书生也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就是那种强忍着笑的表情，我艹你们大爷的，这么紧急召我来，究竟想干嘛？ “贺将军，感觉您憔悴了不少啊？咋的，嫂夫人……”，郭田鸡率先发难，整个大帐顿时笑成了一堆。 我跳起来就要去揍这孙子。 “咳咳，好了，都别闹了，说正事。”，白莫云这才出来打圆场。“梁、楚开战了，我国与蜀已经正式签署盟约，不日蜀国大军，将从白水入关，协助我军攻楚。” 短短一句话，立刻把全场都震住了，我们在西山练兵，可并未感受到梁楚之间任何大战的端倪啊。 “三日之内，我西山军做好开拔的准备，大家回去执行吧。“，书生冷冷地搭了一腔。 第342章 书生和诸葛的大博弈 于是，各路将官纷纷离开大帐，回自己的本部去部署。我心里就觉得不对劲，国战，哪有这样随意的，便朝白莫云看了过去，白莫云倒是面无表情，他身边的书生给我回了个眼神，我瞬间懂了，让我别走，还有后续。 于是我装模作样地出了大帐，看着各路参将一个个都离开后，才麻溜地回到大帐内。 “咋回事啊？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做个样子而已，各军都动起来感受一下战争动员的紧迫感。“，书生倒是一脸轻松。 “开什么玩笑，白莫云，这个狗头军师不懂，你难道也不懂么？军国大事，你随便搞个军事动员，不知道后果么？“ “贺队……这是兵部的命令，我也是执……执行而已。“ “兵部……李章先生，能不能说明一下？“ “贺将军……小生现在也没在兵部登记，只是37队的一个兵，一个月1两银子的。那兵部的密令，也是给白将军的，小生哪知道这中间 的蹊跷啊。“ 瞬间，我和白莫云鄙视的眼光都瞪向书生，你再扯，看你能扯出朵花来！ 书生顿时尴尬了起来……支支吾吾又鬼扯了一通，反正我能听懂的就是梁楚边境一切安宁，就是演戏给蜀国看的。 “那，蜀国出兵的事，是真是假？“ “那倒不假，而且这次蜀国派出的是其大将刘魍，统兵马15万，自巴国兵分两路，一路经三峡抵奉节，然后到我巫溪县。另一路自白水关入梁，正好赶上汉中秋收，秋粮就是他们的军粮。“ 太假了，我脑子瞬间开始盘算起来。 “刘魍镇守渝州，北可抵御我大梁兵锋，东可顺长江之势抗拒楚国水军……“ “嗯，是！“，书生一脸的淡定。 “诸葛是猪么？此时调动刘魍。“ “刘魍顺江东出奉节，不是照样可以抵御楚国水军？他的军马北上汉中，就地补给，不也还是可以抵御我梁军？且汉中，南郑、上雍军队都要后撤，汉中之后就姓蜀了，倒是西山军啊，以后就被奉节和汉中蜀军给围住了。“ “等等，容我再想想，西山军盘踞巫溪到雍州一线，蜀国蛮族已经被我招安，若是两边同时发难，则白水到阳平关百里绝径的蜀军……“ 白莫云看了看书生，书生也是一脸开心，夸赞道：“不愧是我龙骑第一先锋，看事就是长远。“ 我不觉得这是在夸我，就是感觉这是学堂先生出了一道策论，我只不过是解开了第一层谜面而已。 我陷入了长考……半个时辰过去了，才睁开双眼，看着书生 “你们跟诸葛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书生的眼亮了，但他并未给我答案，只是云淡风轻地说道： “既然你已经找到了解谜的方法，不如自己尝试着去揭开谜底吧。“ “巴蜀不和？诸葛想借我梁军替他们解决刘魍？“ 军帐内陷入了死寂，半响之后，书生才悠悠地回答我： “这都是你的猜测，这天下局势变幻莫测，敌友可瞬间互换。不要把自己的思维限制，乃至形成定式。“ “可是，你图什么呢？“ “我……哈哈，也许我就是个天生的乱党，就是喜欢把这天下搅动得不安呢？“ 我的脑海里想起了刘小秋告别时的话，我可能要登上乙榜，我就想笑，她若知道我这里还有一个一心准备算计诸葛的书生，那岂不是要把他登上甲榜。 第343章 原本对你有期待，奈何终究是蠢物 “姥姥、伯父，还有嫂子，小侄女都来西山了？”，在军部吃完饭，我便和书生，一起踏上了回老37队的路。 “都来了……”，正想跟这小子斗斗嘴，套他点话出来，却发现这小子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抬头看天。 “天上有啥宝贝么？” “宝贝就别想了，万一一会来两个高手追杀我……你挡不挡得住啊？”，书生刻意地往路边的树荫下走。 “没把握，但我要一个人逃跑倒是没啥难度。” “没义气，那我就不告诉你，前两天有两拨人来寻访你的事了……” “爱说不说……” “哎，你嘴巴上服个软会死啊？”，书生此时的表情倒是像极了我们家老驴子。 “嘿嘿，你若是要说，变着法子都要告诉我。你若要藏，我被你卖了也不知道。” “行，行，行，算我错了，我大人有大量，给你服个软！蜀国公子刘琴来找过你……” “她不是在梁城么？一个质子怎么可以擅自离开梁城？”，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现在是我大梁有求于蜀国，别说她离开梁城，就是把你斩在西山军面前，大王也不会降罪于她，更何况，人家不是来无理取闹的……” “怎么说？”，我听着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有个和尚，来雍州，找他的弟子……” “世航？他弟子是谁？” “小强……那和尚听闻小强在蜀地，便匆匆走了，他前脚走，这后脚，蜀公子，还有她手下那个叫乾竹的神神叨叨的家伙，就尾随而至。” “要死啊……你怎么跟世航和尚交待了小强的去向？那这刘琴公子，你是怎么打发的？” “我给他们指了南辕北辙的两条路，蜀公子咱不便动，就把她骗远点，但那个秃驴，早就交待下去，在南郑必须给擒下，想来也就这两天就会有回信了。” “你怎么骗刘琴公子的？” “这就是……我一路走一路看天的原因啊，总不能说小强回蜀国了吧，也不能说小强回梁城跟她们正好错过了吧，我只好……说小强在西山军旧部。” “你大爷的，你活该……你不知道西山军各部正在雍州到巫溪一线整备么？她们这一路下去，之前我们费那么大力气搞的保密，等于前功尽弃了啊。” “嘿嘿……”，书生突然摆出一副阴险狡诈的嘴脸，阴阳怪气地笑着：“西山军的整备重建情况，我早就通过特殊渠道送到成都，面呈诸葛丞相了。刘琴她们来只是验证一下而已，不过无论她们看到了什么……这一场局，已经落棋无悔，不可逆转了……” 我看着书生李章，久久无法说话。直到最后，才弱弱地问了一句，“那……我能干些啥？” 书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我，似乎在说，老子都打明牌了，你还不晓得如何配合？ 他用手指指了指脑袋，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原来以为你还算是个可造之才，看来终究是我错付了……你就等上峰的命令吧。“ 第344章 秋色西山，再见白鹇 胖子作为西山军大总管，如今也是财大气粗了。我这拖家带口小十几人的队伍，他大手一挥，不到半天，住宿歇息的安排就已经稳稳妥妥了。然后又招来十几个火头兵，大灶升起，各种小炒、炖煮、煲汤全给安排上了，那饭堂后厨不知道啥时候汾酒一坛坛摞得山高。 待到晚风初起时，整个37队校场上，就已经是灯火通明…… 秋，还记得那年的晚秋在红螺殿，那一袭红妆的绝美的女子……此刻正挺着大肚子，在螺螺的搀扶下，挪进了校场。姥姥和我家老爹，却心不在焉地频频向卓子的帐篷方向打探。三小只乐呵呵地在厨房帮忙呢，杨智、猴子、老黄……总之，除了秀才和小强不在，37的人……就都在等卓子了。 “老大……你，尴尬不？“，宋胖子端着碗酒，凑了过来。 “唉，胖子，我真挺羡慕你，反正就每日琢磨着吃啥，却不知道这之间的复杂……“，我看了看我家大肚婆，又瞅了瞅那纹丝不动的帐帘，心中苦闷只有自己知道。 “小邓，你给我关了你的三界灵明和谛听之术哈，不然晚上你回雍州去睡。“，我低声念叨，小邓那边立刻得令，一会就看他去帐篷里取了他那个滑稽的帽子出来。 秋哥正在给杨智敬酒呢，这对半路师徒，倒也相见恨晚，杨智那难见悲喜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 倒是我们家的锦绣，一颦一笑，颇有些仙气，把余愣子给看傻眼了，立刻招来了小蛟的不满，这锦绣可是他从商水带到长江的，自然而然地小蛟就把自己当成了大哥，你余愣子一个泥巴地里钻出来的土鳖，还想染指我家妹子。 书生，一脸看不出悲喜地坐在角落里，也时不时地撇一眼卓子的帐篷，已经悄无声息地给自己灌了一斛酒了。 “老大，你是队长，要不你去叫一下卓子吧。这大家伙都喝不少了，一块肉都没敢吃啊。” 我去你个死胖子，没看到我这边众目睽睽么？想让老子今天跪一晚啊。 “胖哥，今天还真是得麻烦你去请卓子了……“ “别啊，你这怂货……“ “你刚叫我啥？“ “不是……老大……要不你干脆两个一起呗，我就再下厨给你们做个福寿喜禄满堂彩！” “你小子找死啊……”，正当我打算把胖子捏死的时候，卓子帐篷的帘子一闪，丫头拎着饭盒就冲了出来 “好久没尝尝胖哥的手艺了……真香啊！” 卓子明艳的一袭白衫，瞬间就点亮了西山秋月。喧嚣中，白鹇……秋夜的一只白鹇，呼啦啦地飞过了校场上空，露出了它腹部的黑羽，和它在如华的月色中，背部那灿烂的银色羽毛，渐渐地消失在燕钰山的风里。 整个校场，顿时一阵吆喝声窜起，大家伙该吃吃，该喝喝，大家都立刻放纵了自我，只是，我……借着营火……看到了卓子眼角……一丝寂寥之色，而，在那灯火阑珊的角落里，书生的眼神也更加黯淡了。 第345章 三国争雄，终于开端 楚国，公子熊仲，此刻正端坐在令尹芈方座前。 “公子，前番公子率楚国西征特遣队，突袭巫溪县，可曾觉察梁国的企图？” “令尹大人，自然是迷阵，梁国重组西山军，核心就在雍州至巫溪一线，我楚军居然可以以区区数千人的特遣队，就拔了巫溪县城，整个巫溪东侧群山间，仿佛就不设防一般。”，公子熊仲倒也不愧是统兵大将，并未因我西山军的规避而产生自大情绪。 “那，公子，认为，梁蜀之间会有什么勾连？” “令尹大人，熊仲不知，毕竟我方大量细作，潜入梁、蜀，所有信息回报，都不曾经过我西征军……而……” “熊仲公子……可是觉得芈方，在资源调配方面，更倾向熊畀公子？” “令尹大人，熊仲不敢。熊仲当初出使梁国，令尹大人耳提面命，让仲在梁大可嚣张跋扈，给梁人制造仲可操控利用的印象。只是……熊仲可是出现了什么纰漏？” “身陷虎穴，那梁国也是卧虎藏龙，所以芈方还在用各种方式，了解梁国人对公子的评价，包括前些日子对巫溪县的突袭，也是试探的一部分。” “那，结论是……？” “梁人，故意纵公子返楚……意图分散我楚军兵权……公子，这个结论可能对您不太公平，可为了大楚的未来，芈方不得不为之。” “令尹大人的意思……我哥熊畀才是统兵之选？” “是……只是请公子莫要妄自菲薄，兵者，奇正之术，主攻可变副攻，反之亦然。公子，您要耐得住寂寞。” “唉……八年为质，忍辱负重，不惜落下个骄横跋扈的恶名，终究还是比不过嫡长子的名分。” “熊仲，这八年，我对你很满意，可我从来未在大王面前对你过分夸赞，皆是为了保护你。可刚才你的牢骚话，以后不可再说！” “是，先生。” “至于信息方面，以后……熊畀公子能看到的情报，我会复制一份给你。需要警告你的是，绝不可冒进，目前我大楚对梁蜀的总体战略，还是在朝堂之上，而不是依靠哪支奇兵……日后你自然会懂。 “是，先生，那学生下一步该如何做？“ “当前，梁楚大战一触即发……但我不希望战端始于巫峡县，你守住巫峡便好。“ “为何不上溯取了奉节和巫溪县？“ “你怎么……一点都没长进？取巫溪，就是逼迫梁国西山军反扑。取奉节……蜀国若是不作为，岂不是丧权辱国？“ “梁、蜀若是结盟，对我楚国，便是灭顶之灾……“ “先生……“ “别说了，于你，当下之急，就是守住巫峡县，绝不可允许梁陆路东侵，更不让蜀国水军突破巫峡。“ “世叔，那岂不是全面受制于人！？“ “放肆……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叫我世叔，嫌你娘亲芈氏命长么？“ “……下官不敢，下官这便回巫峡，势必要将梁蜀可能的进攻，都拒之门外。“ 熊仲这番服软，倒也未必是对芈方的臣服，而是此刻……楚国大军……都被他的好哥哥熊畀节制，在北方对梁形成咄咄逼人的态势，这巫峡的楚军嘛……终究是一群猴子在崇山峻岭中捡些垃圾果腹。 谁也不会相信，局势真如芈方所言，正奇转换，主攻变副攻，反之亦然…… 第346章 蜀国刘琴入三山，楚国熊仲守巫峡 第二日，我和书生，还有白莫云，就在雍州军帐中开了个小会。 “我们对楚国的反间之计，可能……是太小看了楚令尹芈方，迄今为止，他们主要重兵还留在北线平陵关，坚守不出，南边就是在巫峡县部署了不到一万人。”，白莫云开门见山。 “熊仲，我们不都让他攻陷了巫溪县一次么？”，我提出反问。 “兴许，是演戏演过了，反而让那芈方看出了我们的意图。”，书生一贯的云淡风轻，一夜之后，他似乎对昨晚的37队聚首的诸多种种，都抛之脑后了。 “那，大梁费尽心思的布局，反倒把自个的四公子陷入了险境？” 无人敢轻易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涉及数位公子和大王。 “我们不去考虑全局，那是兵部的事……只是西山军要面对的麻烦只怕也不小。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小命吧。”，书生倒是看得开。 “这突如其来的兵部密令，还真是扰乱了我们的部署，现在除了贺校尉的特种营，其它都还未满编。”，白莫云有点心虚，毕竟之前无论是梁亥杰还是书生，都做出过秋收之后就要备战的预测，但随着征兵进入尾声，多少还是懈怠了一些。目前西山军编制只到了九成，大多数是因为陇西的兵源，因为忙秋收，而拖延了应召入伍的时间。 “那倒不是主要问题……战事不是一开始就把所有筹码都砸进去的。” “梁亥杰那边，有信息传来么？还有那个刘琴公子最近到哪了？”，在我心里，最忐忑不安的就是这两货，貌似都是不知天高地厚，偏偏又绝顶聪明，敢于胡作非为的主。 “跟成都那边沟通渠道通畅，但非常时刻，不是万分紧急，一般讯息也就是通过日常往来的使臣传递。只是这个公子刘琴……”，白莫云咽了口水，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心中就暗道不妙，莫不是跟丢了，让这小蹄子在我西山军核心区四下闲逛？ “军师、贺将军……是这样的，今早我们的探报，发现公子刘琴和那个什么神匠，带着两个下属，脱离了她的使节车队，自巫溪县城，进了山……” 我脑子轰地一下炸了，书生也诧异万分，巫溪以西，那不是三山一门么？这小蹄子是得了什么信息，这下手够精准的啊。 “蜀国公子，去巫溪县城以西大山深处，早不去晚不去，选这个时候……跟诸葛当年的事有无瓜葛？队长，只有你对三山的事有所了解，她到底去干嘛？”，书生也不藏着了，直接对我询问起来。这孙子，看来琢磨三山一门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想想都背脊发凉。这货哪有这么旺盛的精力啊，啥事都能掺和一脚。 “不知道……按说那个地方已经成了死地，不会有啥线索了。”，话虽如此，但我心里确实没底，一来我并未亲眼看到铁雷彻底封禁刹轮门，二来老爹前几天就住在三山，他是了解雷池的，又是故地重游，难保他不经意间就留下了什么线索。 “你们真是不让我省心啊……那，那个世航和尚，如今怎样了？一个没有啥修为的和尚，总不至于也出幺蛾子吧。” “世航大师，倒是不急不慢，今早的消息，他都还没到南郑呢。” “我说在南郑必须留下他，可没说不能提前下手啊？贺平安，你们龙骑都是这么个死脑筋么？”，书生这是在指桑骂槐呢，搞得白莫云的脸红一会白一会的。 我也无语，白莫云自从遇上了书生后，不知怎的就成了个唯唯诺诺的鸡崽子……以前多胆大妄为的家伙啊，抓个没啥修为的和尚，还用等到南郑么？雍州就可以拿下了，回来一顿鞭子夹板，别说和尚，如来来了也得认怂啊。 “多说无益，莫云你赶紧布置下去，尽快把那和尚给抓回来，三山……我亲自走一趟吧，那个地方有大阵，外人要进入极难，我觉得刘琴带着那个神匠乾竹，怕就是冲着三山大阵去的。我去……更方便些。” 第347章 梁城双生剑，惊现三山阵 三山一门，怎么都绕不过去啊，这不，又兜兜转转地，回到了鸡銮峰下。 铁雷给我留的后门，还能用，在进入三山的路程里我还特意去关注了这三山大阵，貌似并未被外力破坏，一切运转正常。难不成，搞错了？这个蜀公子的目的不在此，而是更往西的燕钰山？ 从铁雷留下的三山大阵走入三山境内的时候，我才确认，刘琴、乾竹这几位，就是冲着刹轮门来的，因为目力所及的最远方，那个高达数百丈的刹轮门下，赫然可见，几个人影。 我施展真神境隐匿身形的法术，悄悄地朝刹轮门方向走近，待到距离不足百丈时，我才发现了白莫云所提及的，刘琴所带的两个手下……虽有三山大阵在外围戒护，但这二位看来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我潜下身形，暗自观察起这两位……不看不知道，细看吓一跳。无论谁出现在此处我都不至于如此震惊……双生剑 大梁城门卫张校尉麾下贴身卫士，双生剑…… 我脑海里立刻开始琢磨起来了，要不要现身？不现身只怕这个乾竹神匠可能会从刹轮门获取一些我也不知道的秘密，但现身，这双生剑兄弟俩牵扯得也太深了吧，都到了梁城城门了。 唉，再观察一下吧，实在不行，大不了一次出手，铲除后患。这四位，在我手下应该是走不过一招…… “公子，这个刹轮门，应该是已经封死了，以后地府不太可能有谁能从此地进入人界。丞相那边……” “丞相关心的不是以后，而是之前那个黄泉捕快，到底走没走。” “这就有点难了……按说，那雷池峰现在还电闪雷鸣，黄泉捕快若是不走，隐匿于雷池，咱也找不到。” “那……就去探一探雷池，当年那个黄泉捕快身负重伤，侥幸回到雷池，以他一个虚魂，纵使是真神级修为，如果不是侥幸骗过了迦楼罗那个蠢货，只怕早已神魂俱散。” “公子……是不是太冒险了，几十年过去了……如果对方侥幸再进阶，宗家两兄弟只怕也……还是要以公子安危为第一要务，乾竹不想公子犯险。且丞相与少帝此番都有交待，宁可无功，也不可涉险，公子若……” “若，若什么若？你手无缚鸡之力，此时来阻碍本公子行事，信不信先斩了你！”，这刘琴，乾竹价值用完了，居然就展现如此无赖的嘴脸，跟书生有得一比……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看这蜀国公子和神匠如何收场，只是，我忽略了一点……我其实也身处险境，能让白莫云那个白痴看到的，蜀公子一行4人，难道就不存在可能的第五第六人？巫峡一战，吃亏不就吃亏在对对方实力估计不足么。还好对方……留了情面，且对我方实力评估也严重偏差。 我身体有些僵硬了，感觉有神念扫过数次，还好被我用从杨智那学来的石化之术给糊弄了过去。 “罢了，这边没啥异常，咱就去雷池看看吧。”，那公子刘琴不知用什么手段，跟隐匿的高手沟通了一下，得出安全的结论。便不再跟乾竹演戏，而是转头就往回走，冲着雷池峰走去。 乾竹叹了口气，只能无奈地收拾起他那一摊子卜卦的工具，冲着天空招招手，就随着公子刘琴，往雷池方向走去。 第348章 乾竹一语道尽，诸葛三山纠结 怎么办？隐匿的两个高手我倒不是太在意，毕竟这三山大阵，按说只有那个神匠乾竹有能力破，而且多半还得到了诸葛的指导，诸葛也绝不会愿意是个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进出三山。只要一击杀了乾竹，其它的就是瓮中捉鳖，无论他怎么躲藏，花点时间总能找出来。可是双生剑……我脑海里回忆起我对书生的发问：“你和诸葛究竟达成了什么交易？”，之后书生半晌都没有回答。 难道这双生剑也是交易的一部分？那我就不能随意击杀了，这个死书生，总喜欢故作聪明，啥事都说一半藏一半…… 看看再说吧，看他们在雷池峰能找到什么线索。我继续石化隐藏身形，那边公子刘琴和乾竹，带着双生剑往回走，那两个隐藏的家伙也动了，只要他们动起来，就很难隐匿，很快就被我捕捉到他们的影子。 一火，一冰，居然也是双胞胎。这就真有意思了，我相信刘琴不会无缘无故带着两对双胞胎来这秘境，难道，这四人有什么合击的技能？ 那四人已经开始爬雷池峰了，两个隐匿的家伙在其身后介护。我则从另一处山道，缓缓地攀登。毕竟公子刘琴和神匠乾竹是凡人，他们的攀登速度有限，所以我可以以一个相对安全的速度跟上他们。 也就半个时辰吧，雷池峰第一阶并不高，很快这六人就陆续抵达了雷池峰下，整个雷池，已然是雷云低沉，下着小雨，他们居然也很快地找到了雷池边唯一避雨的地方，那个当年宓瑶儿和宓箐藏身的凹面石壁。 “这里似乎不久前，有人在此短暂逗留啊，你看这炭火的痕迹……”，刘琴立刻就发现了不寻常的端倪。 “这…按时间推算，是巫峡祭坛之战时……”，乾竹这个老狐狸居然立刻就猜到了。 “一路上来，虽有些线索，但有价值的不多。我估计，如果要找到有价值的信息，还得从这雷池湖底入手。宗器，宗钺，你们准备一下，下湖搜索。” 宗家两兄弟，就是那双生剑，我还记得当年城门尉称呼其中老大为少卿，想必是字少卿，敢这么取字号的，想来也是世家子弟里的天纵之才，只是没想到，现在成了蜀国公子手下的探路先锋。宗家……我脑海里一激灵，莫非太行宗氏？那可是燕赵的势力啊。 我一直都看轻了城门卫这个张校尉啊，觉得他就是个年龄到了，回梁城谋个官衔混吃等死的货，可他手下护卫居然是赵国世家里年轻之辈里的佼佼者，可为何此时却被蜀国一个女公子当作可有可无的护卫？“ 那宗氏两兄弟傲骨还是有的，被这么吆喝，自然心中是有不满。可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穿上水服，走到了雷池边。 雷池……是当年老爹藏匿其中，突然发难硬接迦楼罗两击的地方，也是铁雷最后出手诈了那鸟人的地方。铁雷临走前，在雷池之巅，留下了雷像，并告诉我只要雷池雷电不绝，那些“神话“都将永续。 所以，我还真不能看着这几位在这里胡作非为了，心中杀意已起，敢破坏姥姥和我娘的雷相，那在我就是是可忍恕不可忍了。 “公子，还是算了吧，我们此行主要目的不在此……“，那乾竹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我隐匿身形的位置。”既然，那黄泉捕快已经封了刹轮门，我们回去对丞相也有个交待了。“ “先生，都到这里了，那些传说……“ “对上古先辈，还是要保持敬畏。今日我们已经饱览了三山一门的壮丽，就莫要再……得寸进尺了。“ 这个乾竹……莫非有小邓的窥天之能？但只要他不说破，知进退，我也无意造不必的杀戮…… 这位刘琴公子也是冰雪聪明，立刻就从乾竹的话语里意识到此刻他们已经身处险境。虽然她不太认为她带来的四位神级高手，特别是有特殊组合技的，还不能保她安全，但她更相信神匠乾竹的潜意识。 “啊，倒也是，这个破地方，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咱还有好多地方要去耍呢，那就，走吧，看这荒山野岭的，想必也没啥意思了。“ 在这六人的身形，一个个消失在鸡銮峰三山大门之后，我终于显露了身形，冲着那个方向微微一鞠躬，是对乾竹先生的，他不但消弭了一场杀戮，也避免了三山圣地被叨扰，功莫大焉！ “先生，为何阻止我们对雷池的进一步搜索？“，终究有些不心甘情愿的刘琴，在离开三山后对乾竹发问。 “有些事情啊……公子还年轻，三山一门，连丞相都绕着走，公子怎么就如此有自信呢？“ “丞相绕着走？“ “那时，你还未生呢，当年丞相自荆州回蜀，都只走长江南岸，巫溪县……似乎是丞相绕不过的心结。只有到了祭坛……丞相当年的用情，我也只是听长辈们提起过。“ “先生，还有这么多故事啊，今晚我请您喝酒，给我好好说说哈。“ “你个臭丫头……还是少知道点为好。“ “别啊，乾叔，您要是不跟我说，我今晚都睡不着觉了。“ “切，你个丫头，一点正形都没有。这还有梁国的护卫在呢。“ 刘琴的脸色阴沉下来，“哦，知道了。” 一瞬间她就换了个表情，回头，笑语嫣然地冲着宗家两兄弟，“两位小哥，这几天辛苦了哈，今日我们回巫溪县城，二位小哥一定让刘琴给大家安排好吃好喝，不醉不归！” 宗钺排行小，容易被蛊惑，立刻就笑呵呵地拱手表示感谢，倒是宗器颇有些大家风范，微微一颔首，不卑不亢。 “公子，莫要使性，咱现在在梁国西山军重地……刚才，乾竹劝阻公子莫要下湖，可知为何？” “我也觉得诧异，先生为何阻止我让那宗家兄弟下湖？” “唉……公子不知，在那雷池雪峰之巅，有雷相。何为雷相，日后再跟公子好好探讨，只是这雷相，代表上古雷神遗迹，贸然侵扰，只怕会遭天谴。” “先生……您不是在耍本公子吧，什么雷相，我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唉，公子，言尽于此……信不信，日后公子自然会明白。” 第349章 书生的传令官，蜀国局势有变 这位刘琴公子……匆匆结束了西山之旅，自此就销声匿迹。之后的岁月里，我倒是常听到她搅动梁、蜀、楚、赵的各路风云，也听说了她的一些伤心之事，只是，这一生便再也无缘得见这位传奇公子了。倒是她麾下那位乾竹先生…… 我坐在巫溪县的驿馆中，现如今我也是校尉了，且西山军如今是财大气粗，故，这驿馆已经远非以前那寒酸劲。我的房间便是那两进一卧，面朝长江的顶级宾馆。虽然离长江还有二三十里地，压根就看不到，但那种气势就不一般。 给长江边督练水军的老黄、小沐传了个信，这两货一听晚上有人请吃饭，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真特娘的爽，这西山一带，没钱就挂胖爷的帐，没人陪三十里之内肯定能找到，这也太逍遥了吧，要不别打仗了，就这么折腾折腾，大家伙平安喝酒逍遥，挺好的啊。 是夜，特意交待后厨，给弄了七八个小菜，三盆肉，我跟老黄小沐，吃得肚子滚圆，喝得七荤八素呢，就听到驿馆外有快马的蹄声，我跟老黄几乎就是瞬间清醒了，这深更半夜，500里加急的信，听马蹄声就知道了。长江到此不过30里，就没配置过这种快马，那……就只能是北边来的加急军情了…… “队长，是不是来找你的？”，老黄摇摇脑袋，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个边陲小镇，怎么就会有500里加急的快马出现。 “我……倒是希望不是来找我的……” 咚咚咚的脚步声却在门外停住了，“贺校尉，500里加急军情。” 老黄一听跟他没关系，立刻放松了，倒头就鼾声大作，太特酿的没义气了。 “唉，怕啥来啥。”，我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踉跄的脚步走到门前，拉开门廊，就看到一位三翎传令官半跪在门前。三翎……特级军情啊。“ “贺校尉……“，这传令官显然是闻到了我身上的酒味，略微皱了皱眉头，还是恭恭敬敬地把一份封印的军情简报双手递了上来……哎，明天我这酗酒，甚至狎妓的名声估计就要传出去了。 “翎官辛苦了，赶紧歇息，我这就……看看咋回事吧！“，我的舌头有点大，刚才被小沐给灌得有点狠。那传令官明显有点鄙视地撇撇嘴，口中倒是在道谢，这就退了出去。明天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我也没招，这主将，临阵还在夜夜笙歌，传出去确实有点不好听，我总不能把他也斩了吧…… 踉踉跄跄地走回桌案前，老黄和小沐终究还是瘫软在一边了，一点指望都别想咯，借着烛光，我拿起一把拆信刀，小心地划开信上的印泥，取出信封中的一小页纸，上边就写着： 蜀国有变，速回 就这六个字，我酒全醒了 我立刻起身，收拾好一切，落云在腰，渔阳在手，出门，路过传令官门前时拍了拍门，他倒是枕戈待旦，两息之间就开门。 “走，回雍州，干活了。”，我低低地说道。 “是，大人！”，传令官的眼神亮了，不再是用之前那种鄙视的眼光看着我。 书生李章，调教的这些小子，还是很不错的嘛……只是，蜀国……出了什么变故啊？“ 第350章 梁，公子亥杰，饮鸩殉国 下半夜，我和传令官算是匆匆赶回了雍州，一路上我倒是没少朝这位小哥打听，怎奈何他似乎所知也不多，但还好，经过这大半夜的赶路，这小子明早应该不会给我编排些不堪的传闻了。 临近雍州军营，就看到灯火通明，各路探报来去匆匆……这岁月静好才享受了半日，就又回到狼烟四起的状态了。还好这初秋的晚风，吹了一路我的酒基本醒了，也就没客气，让传令官回去歇息，我就自军帐大营，走了进去。 这一进大营，我便瞬间愣住了，整个大营，各路将官军士，皆头扎白带，身着白衣……这，出啥事了？我赶紧交了兵刃，疾步朝大帐走去……心中暗暗产生不祥的感觉，先是传信说蜀国有变，而今西山大营自上而下皆一身白衣……成都，出事了？ 一下进入营帐，帐内只有白莫云和书生，皆是一身素服，跪在一具牌位前，我慢下脚步，一点一点地走了过去，到一丈位置时，方才看清那排位上所写的字： 梁宣王，亥杰之灵位。 我脑子一时间顿住了，梁亥杰，兴帝二年封宣王，迟迟未能就番而留在梁城，也是兴帝格外恩宠的原因，自梁二公子丹去国避祸之后，他便是大梁帝国第二顺位的继承人，仅次于公子白 梁城相约看戏，赠西山军140万两白银，一同出使蜀国，访都江堰，探郫都粮仓，吃担担面，入宓族寨子，促梁蜀交好，共访琅琊阁晤诸葛……临别前交待好好学做面，待他回来要吃我的担担面…… 如此种种，涌上心头，他最后的交待，似乎他已知道他回不来了…… 一位军士，默默地走过来，给我披上了白衣，我转头表示谢意，人却如傀儡一般，继续往前走，到2尺时，我再次确认我没有看错，终于悲从心起，瘫软在地。 “李章，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 白莫云此刻的泪水已经流干了，压根说不出话，倒是这个书生虽然低头不语，貌似一滴眼泪也没有。 “蜀国，刘魍率步卒8万骑兵2万，已经自阳平关，进入汉中了……”，书生毫无表情地提起了蜀军动向。 “我问的是，梁亥杰，不是刘魍。” “蜀地，蛮族2万，已经克剑阁，破葭萌，兵锋直抵白水关。” 我的脑子瞬间如被泼一桶凉水，白水关，地形原因梁军正面极难攻克，但若是从关后攻击，则是唾手可得。难不成，这个局从和亲之日，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在酝酿了？可是我还是不理解梁亥杰怎么会出事。 “还，记得你跟亥杰公子，探访郫都蜀军粮仓的事么？” 怎么会不记得，为了急于脱险，我还留了纰漏在诸葛那个鬼打墙的阵法里，难道…… “你心里，莫要有愧疚，亥杰公子此次突然发难，我并未要求他去破郫都那个可有可无的粮仓，我也不知道他为何执念非要去烧了那个地方。只不过，我梁秘密潜入成都的数百人，此次……烧了蜀国两处主仓，外加郫都一处辅仓……蜀国短期内已经无力发起大规模的攻击了。” “如果把此次刘魍带来的10万人马一并清除，则，蜀国，成都，对我梁而言便是探囊取物。” “那……亥杰公子也不至于……” “梁宣王，公子亥杰，策划了对蜀粮仓的三处攻击，手下数百死士皆殉国，蜀丞相遣蜀国靖安司前往我梁驻成都使馆，公子亥杰不愿受辱，饮鸩殉国……” 梁亥杰，你所期待的海晏河清，万民安乐……你……无缘得见了，你个王八蛋，我还欠你一碗担担面呢。 第351章 梁丹与诸葛，定军山一战 我有些神魂错乱了，梁亥杰……那个乌龟王八蛋，按说是绝无可能自杀的啊，他就是当个鳖孙，也绝对不至于送死。 我坐在西山军大帐门口，抱着一坛酒，作虎狼鲸吸，边上的一众护卫都不敢上来招惹我。 也只有书生，此刻敢接近我。 “梁亥杰，是主动求死的……他若不死，落入靖安司之手，诸葛有100种办法窥探他内心。” “是么？他为何要去攻击郫都？那里的存粮，不过蜀国国储的1成不到。” “我也不知啊，也许，他就是念旧呢……” 这诛心一答，让我的心沉入了深海。就是因为我留在现场的那一根蟒筋索么？ “你啊，还是太自恋了，你觉得梁国公子会为了你去犯险么？“ 是啊！大梁公子一个个多尊贵，怎么可能会为了当年一次犯险，就再次犯险呢。 “公子丹……我说的没错吧。“，我又喝了一口酒，再次抛出了这个藏在我心中多年的问题。 “何必呢……“，还是我第一次质疑他身份时，他给我的回答。 “你，当年重回你的西山军，为啥不去其它小队，偏偏挑了我这个37队？“ “哈，我还是高估你了，我以为你会有啥惊世骇俗的问题呢。“ “那还请公子说与末将听听。“ “献帝10年，你入的西山军，对吧？“ “胖爷，老黄，余愣子随之而来。兴帝二年的时候我才来的西山军，之前秀才，小邓他们都来了。“ “那又怎样？“，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了，但嘴上还是死犟着。 “兴帝二年是辛丑之乱，其实就是大钰宝典变法失败之年，我为了避祸，不得已回了西山军，对外却散布讯息说我已经去蜀国逃难了。“ “然后呢？“ “我来37队，一开始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秀才。“ 我脑子有点乱了，这书生跟秀才怎么又扯上了？ “你的脑子，不好使了，对吧？别急，今晚我给你交待个清楚，我来37队后，不过两月，卓子就来了，对吧。“ “这，跟卓子有啥关系？“ “没有我和秀才，卓子就算路过你37队也不会拿正眼看一下的。“ “怎么说？“，我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但真不敢再往下想了。 “就跟你和你的那位商夫人一样，宓族圣女，不是与族内佼佼者通婚，便是嫁与王族。说起来，还真是佩服你们东夷雷神一族，一个抢走了宓族第二代圣女，你则霸占了商水神女。”。“ 我是被这个二公子彻底激怒了，他亲兄弟亥杰殒命，他还有心思在这调侃我。 “你现在要杀我，当然没人能拦住……只不过……“，梁丹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愤恨。 “只不过，那咱这些年的交情，你就不顾了么？梁亥杰认识你不过半年，咱可是出生入死五六载了哟。 “你是梁国二公子便罢了，扯上秀才干嘛？他不过就是一个商贾世家。” “大理，段氏。滇黔王的二公子。你觉得一个普通商贾，我会跟他谈生意么？更何况，秀才当年入37队，谁安排的，目的为何？” 想起来了，姥姥峰，在姥姥的悉心照料下，我才从战场的噩梦里走出来……是我坚持要重回人间历练，姥姥拦不住，只能同意。 然后我入西山军，短短时间内混了个十夫长，然后就遇到了秀才……每每身体不适，秀才都给我开药，不到半年，我的伤势居然日渐好了……滇黔王二公子，居然给我…… “你小子命好啊，又是雷神，又是宓族圣女，其实吧，我觉得最奇葩的就是你自己……37队，都是天纵之才，居然就凑到了一起，还都跟你挺交心，羡慕你啊。“ “37队，最不该有的就是你……“，我狠狠地回了书生一句。 书生沉默了一会，幽幽地回了我一句：“可我现在是37队的，你奈我何？“ ………… “那，他的遗体何时能送回？” “送不回来了，现在自白水到汉中，路上都塞满了兵。据飞鸽传书，亥杰留下了遗书，希望葬在都江堰……蜀帝已许可，还追赐了封号，都江堰侯……” “那，你们那个公主呢？叫什么兰的……” “兰轩公主，她很好，除了亥杰的故去对她打击很大，蜀国依然视其为王妃。不但她，蜀国的刘琴公子，也未受此事的任何影响，当然了，梁蜀纷争，她也不可能那么自由地想去哪去哪，相当于禁足在梁城了。” 手上都在捅刀子了，脸上还挂着真诚的笑容，政治……真特么的黑啊。 “那接下来，到底是对楚还是对蜀？” “你的心已经乱了，否则也问不出如此愚蠢的问题。亥杰他这三把火，烧了蜀国官储粮近一千万石，而且现在我梁军已经把10万蜀军给堵在汉中至白水关一线了，他们自带的粮食，10天都撑不过去，而汉中的秋粮……已经下令付之一炬了。一统天下，必须先占据天府，亘古不变的原则。” “蜀国人口比我梁多近8成，且官仓之外存于民间的粮食也远胜我梁……” “士气……三军若是被夺了士气，再多钱粮，再多人口，只怕不是实力反而成了包袱。” “你……想要如何夺蜀三军士气？” …… “你别管了，你天生就是个……，对了，诸葛已经送信过来，想跟白莫云谈判如何解救他的十万兵马，我不便露面，白莫云又做不了主，要不，你陪他去吧。” “去成都？” “不，定军山！” 定军山……当年从南郑仓皇出逃时，走南门出城，遥望定军山，甚至产生了跨越岁月与诸葛彼此凝望的遐想，不曾料到，居然真的要在那个传奇之地，当面与这位传奇丞相会面了。 “如何把控谈判节奏？” “虚与委蛇，拖延时间，他懂的，但他也只能接受。”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知你心中苦闷，昨日亥杰身死的消息传来时，我也一夜未眠，流光了眼泪。但我们手中掌握着数以千万计的士兵、百姓的生死，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书生说罢，慢悠悠地站起来，可以看得出，他的腿还在颤抖，我想扶他，却被他拒绝了。看着他的背影，似乎一夜间老去了10岁，在大帐的营火下，佝偻着，缓缓地消失在营帐的深处。 第352章 莫云心灰，铁雷归来 白莫云安排了一辆马车，就把我往车里塞…… “哥，打完这一仗，我也不想再当兵了……，打算跟梁老爷子告个罪，退伍回家了。” “怎么了，莫云？梁军，无论是龙骑还是西山，都没见你这么颓废，到底为何？” “哥，你别问了，反正我意已决。” “好吧。”，我此刻也没心情跟白莫云啰嗦什么，就是跌坐进了马车，还好，我还有个家可回，想起姥姥、爹、羲和还有螺螺，心情才好了些，就任由那车夫驾着车，回我的西山了。 已是深夜了，37队的饭堂里却热闹非凡，蛮子、小邓、胖子还有三小只，都在把酒言欢呢。他们应该也知道了亥杰的事，但他们不知道我跟亥杰的关系，几个素缟之人却在那大口喝酒吃肉。真好啊，少了多少操心事，今夜有酒今夜醉。还好37队是禁地，否则要传出去，胖子他们几个轻则挨板子，重则掉脑袋…… 我给了车夫一贯赏钱，那家伙便千恩万谢地牵着马车，往大帐复命去了。 姥姥、爹、羲和，还有卓子，秀才却是多少有些了解的，所以ta们都在帐篷里老老实实地待着。 我叹了口气，就朝羲和的帐篷走过去，刚要进帐呢，却听到姥姥的一声招呼，“平安啊，来姥姥这一下呗。” 我旋即收回了那去拨帐篷的手，默默地走到姥姥的帐前。 “进来吧，孩子……” 我轻轻地撩起了帐帘，走了进去。就看到姥姥坐那，一脸慈爱地看着我。 我跪下，压抑了半天的悲伤，终于宣泄而出，我无声地哭泣，悲伤的洪流瞬间溢满了我的头颅，我不敢出声，我怕吓到螺螺，也怕惊动了饭堂里那些个家伙，扰了他们的酒兴。 一会，我就感觉到有人在抚摸我的脸颊，是姥姥。 “平安啊，姥姥没有见过梁亥杰公子，不过能让我们家平安如此挂念的，一定是个好孩子。” “是……是……姥姥，亥杰公子是平安的……挚友，亥杰公子的死……平安也有责任……” “唉，这人世间啊，悲欢离合都是常态。不要苛求自己，也莫怨这苍生造化，反省是可以的，但反省的目的不是虐心，而是更好地保护你在乎的人儿。” “是，姥姥。” “哭吧……哭出来更好，可是从这个帐篷走出去的时候，我希望我的平安，能重拾他的睿智和理性。” ………… 大约是半个时辰后吧，我站起身，姥姥示意我擦擦脸，“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别把自家媳妇给吓到了。” “听说，你要去见诸葛？” 我愣了一下，这种军机大事，姥姥怎么知道的。 “带上它吧，也许能帮到你。”，姥姥递过来一个布袋 我疑惑地接过这个布袋，似乎是个瓶子。 “铁雷，它没回地府……而且它是诸葛的克星。” “姥姥，铁雷前辈的神魂，平安不敢要……” “傻孩子，铁雷不回去，主要原因……听它说是跟你娘有个约定，而且言语间，它似乎也很喜欢你，你这孩子就是这点好，人见人爱。再说了，它在养魂瓶里待着好好的，跟帝诰龙王一样，只在关键时刻才出来助你一臂之力，对它的修为影响微乎其微。” 第353章 梁亥杰会不会投胎给我当儿子 “对了，若是军情允许，你多在这待几天吧，你媳妇，临盆也就这两天了……” 我正打算告别姥姥出帐篷时，姥姥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是啊，算算日子，前后也就这几天了，我没有回答姥姥的话，因为此刻我也身不由己，尽量争取吧……想罢，便一低头钻出了姥姥的帐篷，冲着羲和那边快步走去。 到帐篷口时，赫然见那帐门外，挂着一盏灯……引魂灯，便又从心中勾起了一些对梁亥杰的想念，不知道他和他的几百死士，魂魄归来否？ 我擦了擦眼睛，轻轻地掀开帐帘，这一进去，发现帐篷里好不热闹哟，除了螺螺正一脸好奇地看着羲和的大肚子，还有一老一青两位妇人。 羲和想必听到了姥姥方才叫我，所以对我的出现，她倒是挺淡定的。螺螺则一声欢呼，一下冲过来搂着我，这丫头，个长得真快啊。 “这位是张婶，这位是刘姐，是胖哥从雍州专门请过来照顾我的。”，羲和一脸慵懒的样子，给我介绍了一下这二位来客。 “张婶、刘姐，让二位费心了……”，我连忙跟她俩打招呼。 “哪里哪里，咱就是专门干这行的，应该的应该的。” “这位官人，您就放心吧，夫人这里胎像稳定，必然是顺顺利利的。” “有劳了，待孩子平安降生，贺某必有重谢！” “多谢官人，那……官人难得跟夫人见面，就不打搅二位。不过也不要聊太久哦，夫人此时还是要多卧床休息。” “螺螺，跟嬢嬢出来，让爹娘聊会天。”，张婶牵起螺螺的手，就把小丫头给连哄带拉地带了出去。 ………… “还好吧？“，待到帐篷内安静下来，犹豫了片刻，羲和看着我。我在姥姥那耽误了挺长时间，羲和是懂我的。 “挺好的，你呢？“ 帐篷内竟然陷入了一片沉寂，什么时候，我俩说话，竟然如此相敬如宾了…… “那个公子亥杰……“，羲和似乎也无语了。 我轻轻地牵起羲和的手，亲吻了一下，然后贴在我的脸颊，突然笑了起来 “媳妇，要是万一，我说万一哈，那梁亥杰投胎到你肚子里，给我们当娃，如何？“ “滚！“，羲和脸色一愣，旋即又笑了，”你是想报仇对吧，来，给姐姐说说，以前是不是他欺负过你？“ “公子哥嘛，仗势欺人……“，我顺势坐在了地上，依旧捧着羲和的手。 “唉，有螺螺这个小催命鬼，你还想给我再招惹个混世魔王来啊。王族的……我是一点都不想再沾染了。王家的孩子，还真不如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呢，一个个都拧巴得很。“ “是啊，他们打一出生起，就被套上了各种枷锁……打小就要知书达理，大了就要为了江山社稷，什么个人欲望都丢在一边。公主和亲，王子为质……“ “好啦，难得回来一趟，就别暗自神伤了，你又不是什么公子。“ “羲和，此一役是我还梁老爷子的恩情。结束后，咱就回潭州好不好？“ “好，只是……姥姥。“ “绑也绑着跟我们一起回去。“ “你舍得你的37小队？“ ……………… 看着我陷入沉默，羲和望向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复杂的情愫，既有些失望，又有些赞许，似乎还有点小小的警惕和嫉妒。 “还是舍不得你的卓子妹妹呀……唉，姐姐老咯，拴不住自己男人的心啦。“ “你也累一天了，还喝了这些酒，赶紧去歇着吧。姐姐也累了，尤其闻不得你这酒气，你出去的时候，给张婶、刘姐打个招呼，麻烦她们来一个陪我。“ “哦……“ “孩子的名字，你给取还是让孩子爷爷取？“ “等生下来再取吧，我怎么也得陪着你……和孩子们的。“ 羲和的眼角，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螺螺出生的时候我不在，这俩小的，我必须陪着啊。 ……………… 走出羲和的帐篷，我找到张婶、刘姐的帐篷，千恩万谢地拜托她们，晚上一定轮流值夜，照顾好羲和。趁螺螺没注意，给她们二人各塞了一锭银子，然后就牵着螺螺出来，朝饭堂走去。 “螺螺，晚上就睡爹那哈，让你娘亲好好休息。咱去胖叔那看看有啥宵夜没有。“ “好！“，螺螺自是大喜过望，这些日子估计是不敢跟羲和顶嘴被念叨得快要疯了，就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还有传承的功课没做完，小丫头就是得过且过的，也难怪羲和这么操心，事关这位商水神女……最后的尊严啊。 进了饭堂，发现大家伙都散得差不多了，就剩胖子在指挥几个火头兵在收拾残局呢。一看到螺螺，胖子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呀，我的小公主，今天这真是稀客啊。肚子饿不饿，想吃啥，胖叔给你弄。“ “胖叔叔好！“，螺螺在这37小队旧址，除了三小只，就跟胖子最熟悉了，小嘴跟粘了蜜糖一样，逗得胖子傻呵呵的。 “得了，知道你娘亲不让你吃太多肉，不过今晚有你爹在，你娘管不了，胖叔这就安排给你炖肉，还有盘羊腿！“ “小赵！“，胖子回头吆喝一个火头兵过来，”辛苦下哈，给咱的螺螺公主弄个宵夜。“ “螺螺，想吃啥，跟这个赵哥哥去后厨，你点菜！“，胖子乐呵呵地交待后厨！ 螺螺早就馋得不行了，立刻就拽着那个火头兵往后厨去了。 “老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胖子看着螺螺的背影，良久，才扭过头看着我。 “谢谢你哈，胖子，我这一大家子，都承蒙你照顾。“ “切，虚伪！要谢我，那就再整一坛？“ “行啊，不过喝酒前，先得交待你几件事麻烦帮我去办，一会喝高了我怕忘了。“ “说罢，搞得你交待完了，就不许我酒后忘了是咋的？“ “这么些年了，没见你酒后误事过……“ “劳碌命呗，就是伺候你们这些将军的。“ “行了，别嘴贫了，两个事，一个明天你派人去军部帮我请假，你嫂子生娃前我不会离开，让书生有任务给安排错开。“ “那必须的，那个酸白丁一天到晚神神叨叨，早看他不顺眼了，他不答应也得答应。那，第二个事呢？“ “启用，鸢，给我传个信回梁城。“ 鸢，是我跟梁老爷子私下约定的信息渠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启用。事实上，我从梁城回到西山后，各种信息传递，包括亥杰、书生的加密渠道我都没少用，但从未启用过鸢。整个西山军，也只有胖子和小邓知道鸢的存在，但鸢背后运作的模式，连我都不清楚，只知道在雍州某个接头点把需要传递的信息火漆封好，交给对方即可。 胖子的神情立刻凝重起来，他走到饭堂门口，把厚厚的隔音帘子拉下，再瞅了瞅后厨，螺螺跟小赵正在叽叽喳喳地聒噪呢。 “传递什么？“ “城门卫双生剑投靠蜀公子刘琴……“ “艹……，我亲自去办。“ “别，让小邓去。你如今也是西山军财务大总管，盯着你的人多了。“ “行，还有别的事交待没？没有咱就喝酒了，以前天天在一起买不起酒，现在酒不缺了，人却总找不到。“ “我去后厨看看盘羊腿，光有酒没肉，没劲！“，我起身往后厨走去，借口找肉，其实是观察那几个火头兵，有没有异常表现，这里边万一有个类似小邓这样的人才……我怎么变得如此疑神疑鬼了，连胖子都叹着气摇头。 ……………… 就记得胖哥把我和螺螺送出饭堂，螺螺还拉着我要我陪她去看月亮，于是咱父女俩就牵着手出了37队辕门，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 “爹，那个高台，秀才叔叔给螺螺说过，他被你害惨了……“ 呵呵，军帐论道，害惨的何止秀才，还有小邓。 这似水流年，谁曾想，今夜我会带着我的闺女坐在这里，缅怀那逝去的点点滴滴。 第354章 书生绝情令，速归 一大早的，就被外头喧闹的马蹄声给吵醒了……也不早了哈，我抬头看看趴在我胸口上睡得哈喇直流的螺螺，这丫头，比我还能睡。我轻轻地把她脑袋换到一个枕头上，自个悄悄地走出帐篷，就看到37队辕门口，一人一马。 “西山军军部令，着西山军贺平安校尉，立刻前往军部。”，来者是个愣头青，在辕门口扯着嗓子就在那吆喝。 秀才他们也被吵醒了，站在各自门口，因为是军部给我的命令，他们一肚子窝囊气也不好发作。 我一个健步，立刻杵到来人的面前……当年李蛋那个小东西发饷银时，我也是这么积极的。只不过这回，我是不想这个大嗓门吵到我家羲和。 “这位小爷，一大早的，军部有啥要事啊？”，说话间，一贯大钱就从我袖管里抖进了来人的手中。 “这……这……这，贺将军，小的不敢当。”，这货就明显不如李蛋了，当年那王八羔子收了我贿赂还敢给我甩脸色呢。 “别别别，应该的。小哥一大早从雍州过来，想必早饭都没吃吧，来，试试咱老西山军的食堂，边吃边说！”，我皮笑肉不笑地，不由分说就把这二愣子给拽进了饭堂，拉上隔音帘，从后厨弄了一碗冷粥和一个冷馒头，就怼在了这个二愣子的面前。 “贺将军……小的，就是来传军部的令……” “吃！”，我冷哼一声。 “是是是……”，那二愣子忙不迭地拿起馒头，就着冷粥，一身冷汗不停地哆嗦着吃了一小口。 “怎么着，不合爷的胃口？还请小爷多担待，咱一线作战部队，吃的就是这个，比不得军部大帐那般舒适。” “是是是，贺将军辛苦了，前线兄弟们辛苦了。”，那二愣子看着我身后，饭堂挂满满一墙的火腿、腊肉、熏肠，再看看自己碗里的残羹冷饭，一脸不情愿地跟我虚以委蛇。 “说说吧，军部啥指示？” “回，回贺将军的话，一大早宋总管到了军部，说是贺将军您要告假，然后……然后……” “然后啥？” “然后……军师跟宋总管就吵了起来。军师就命令小的，来这里送……送信。” “送信就送信，一大早的，你跟那大呼小叫干嘛啊？” “贺……贺将军，这日头快到正午了……” ……………… 都怪螺螺这丫头，非要我陪她看到月落西山才肯回帐睡觉……别说，有这小丫头在身边，睡得真是香啊。 “升个日头怎么了？你一点规矩都不懂么？在外面大呼小叫。”，我恼羞成怒，开始无理取闹起来。“你爷爷我值夜到凌晨，刚睡半会就被你闹醒了。 “贺爷……小的错了，小的错了……还请您老宽宏大量，小的再也不敢了！“，那二愣子倒也反应得快，立刻磕头捣蒜起来，搞得我有气也不好意思发了。 “别闹了，军部命令给我拿来看看。“ 我劈手从那二愣子哆哆嗦嗦的手中举上来的信匣，查看了一下火漆确认没有被私下拆阅，就撕开信封，取出了一简白纸，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 蜀军断粮2日，诸葛已到，你完事直接去定军山，你娃是人，别人的娃不是人？晚去一刻，多死千百人。 艹……被这个王八蛋拿捏得死死的。我恶狠狠地把信笺捏成一坨，丢进了饭堂的灶炉中。 “回去告诉你们军师，我这边完事，就立刻去。你不要在营区大呼小叫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我也没心情逗这个二愣子了，说完就出了饭堂，直接朝羲和的帐篷那边去了。 刚靠近帐篷，就看到张婶、刘姐进进出出地在忙碌，连秀才和愣子都被逮过来帮忙挑水、烧水……这…… “贺公子，夫人有感觉了，估计，今天便要生了……”，刘姐看到我过来，语气间略带些兴奋和紧张。 “那……我能帮些啥？”，我这一下也是慌了神了。 “这个……要不公子去饭堂张罗一下，夫人生产完后，需要进补，这就要开始准备煲汤了。另外就是，这奶水可能不够……我记得胖总管是牵了两头母羊回来的，您去问问，看有没有奶水，羊奶性寒，最好是用温水隔着瓦罐烫热了再放凉才适合娃娃。” “行，我这就去。”，我话音刚落，耳边却传来一声 “刘姐，我能帮上什么么？” 是卓子，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帐篷前。 “卓姑娘啊，太好了，要不，您进帐篷陪夫人聊聊天吧，夫人有点紧张，咱这没上过学堂的，又听不懂夫人的意思，卓姑娘去陪陪夫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行，我知道了。”，卓子笑着冲刘姐致谢，然后转头看着我，“还不赶紧去干活，傻楞在那干嘛呢？” 第355章 公子的帝王心术，胖子的草莽江湖 整整一个下午，卓子就没出来，张婶、刘姐倒是不停进出，我、愣子、秀才，还有三小只就跟个木偶一样，她们让我们干啥，都抢着去干，但这生娃，男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啊（锦绣很不满意，她也想进帐篷，奈何那帐篷太局促，进不了那么多人）。于是大家伙这时，只能守着帐篷前那炖了快3个时辰的老母鸡汤，还有一罐温了放凉……凉了又温的羊奶。我那雷神老爹则心神不宁地从这里走到那里，来来回回有二三十趟了。 姥姥终于来了，看到老神仙终于动了，一众大老爷们心顿时安了下来。姥姥笑眯眯地看看母鸡汤，还拿勺子试了试羊奶，然后夸奖式地冲我们笑了笑，就转身进帐篷去了。 夜幕……逐渐降临了。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和锦绣丫头就傻傻地坐在帐篷外的天幕下，仰望着星空，螺螺此时本应该跟秋哥去须陀河修行的，不过今天特殊，一切都免了。丫头坐立不安，一会跑过来找我，一会又悄悄地去帐篷边偷偷地往里边瞅。大家从中午到晚上，两顿都没吃了，但都不觉得饿。也就是那老驴子……一顿不吃就开始唧唧歪歪，连忙招呼蛮子去给这爷准备晚饭。 胖哥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辕门外，胖乎乎的家伙，却恨不得把自己瘦成一道闪电，企图蒙混过去，悄磨叽地往自个帐篷溜了过去……我心一沉，这不是胖子的风格啊，难不成，胖子把事办砸了？唉，砸了就砸了呗，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不一会，就看到胖子的帐篷里烛光闪烁了几下……那是约定的暗号，让我过去呢。 “锦绣啊，你们在这守着哈，我看看你胖叔在搞啥幺蛾子，回来了也不去厨房，大家都饿了，我去催催。有事叫我哈！” “好嘞，贺大哥，我看着，这里一个都不准走，都有备无患。” 秀才翻了翻白眼，自打锦绣来后，没少跟他吵架，这会又拿鸡毛当令箭…… 我忍住笑，不再搭理这些家伙。径直朝胖总管帐篷走去。 “鸢，没了！” 胖子短短三个字把我震得外焦里嫩……不过我没说话，我等着胖子的解释。 “今天早上我跟李章那个王八蛋吵完架，就懒得搭理他，直接去了鸢的接头地点。” “结果，到了地方，一切如常，但接头的人没露面。我犹豫了片刻，就出来了，但不死心，一个时辰后又偷偷溜过去……人去楼空，地上还有匆匆打扫没处理干净的血迹……“ “不是，让小邓去么？你怎么自己去了？“，我强按下心头的怒火。 “我……这不头回启用鸢么，我不是担心他不熟悉。“ “他不熟，难道你熟啊？“，我顿时无语了，鸢的接头地点，接头人，我都没见过。平常到雍州，我都刻意避开那个位置，就是不想被人顺藤摸瓜。 “老大……我错了。要不这样吧，我这个军需库，跟兵部也有暗线，要不……“ 我简直是怒从心底起，兵部暗线，走这条线，那还不如直接去跟梁丹摊牌呢。可我又不能骂胖子，只能装作还好还好的样子。 “挺好的，你的暗线，不宜轻易动用。反正那个消息，虽然重要，但也不是要命的，你别管了。你嫂子今晚就要生了，大家伙都饿了两顿了，你那几个火头兵，咱也指挥不动，要不你赶紧给大伙弄点吃的去？” “啥？那几个小的敢不听您指挥？哥你等着，我这就去……去做饭去！”，胖子从勃然大怒，到瞬间低调怂了，也就一息的工夫……我心里有点诧异，细想一下，隐隐作怒，怎么……梁丹，你真把眼线安插到37旧址来了？ “走吧，一起去吧，大家伙都快饿疯了，我去看看有啥现成的吃食给大伙垫垫肚子。”，我也不等胖子回话，直接就出了帐篷朝饭堂走去，是谁作妖我心里有底了，下午就去了趟饭堂想让小赵给大家安排早晚饭，结果那个郭姓厨师长一脸的不乐意，似乎压根没把我这个校尉放在眼里。当时主要心思在羲和那边没太计较，可书生，李章，李鲸飞，梁丹，你敢往37驻地放你的眼线，那我可不忍了。 胖子一脸惊恐地跟在我身后，两人就静悄悄地走近了饭堂。 “小赵，你干嘛呢，赶紧过来吃啊。” “郭哥……这外面那些，都没吃呢，咱这么先吃不合适吧？” “呀，你小子，是想去告状么？你要搞清楚，这个西山军谁说了算，也就军师念旧才让我们过来伺候这群废物。” 胖子怒目圆瞪，就要往里边冲，我一把拦住。“再听听他们说些啥。” “郭哥，可那外头不是校尉就是千夫长，军师也没说让咱们怠慢啊。” “蠢货，有些事，以军师的身份，方便明说么？你小子就是没眼力，活该当一辈子火头兵。” 我都气笑了……这个活宝，37队随便哪个把他大卸八块，书生也只会一笑了之吧，他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胖子也乐了，悄悄问我：“老大，一会咱怎么收拾这个小王八？宰了他太没意思了，我们要不让他写个供词按上手印，一起给李章那老王八送过去？” 我瞪了一眼胖子，“李章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干这种蠢事，一个队里出来的，行事风格不同，但绝不会有坏心眼。你个死胖子，别总针对人家。” “切，那咋办吧？”，胖子一肚子的委屈。 “咋办，敢耽误老子婆娘生娃，少不了揍一顿了。你先别进来，我单独去会会这位爷。”，我一个暴起，一脚就把饭堂的门给踹开来，胖子在我身后那是目瞪口呆。 “那个，姓郭的，什么意思？外边十好几口人都饿着，你们在这里开小灶啊？” “贺校尉……您，您别生气。”，小赵连忙上来缓颊。我一把推开他，径直走到那个姓郭的家伙面前。 “贺将军，军部有令，一日三餐，若非战时，都是按时辰供应，此刻，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了。” “那我下午来跟您沟通晚餐事宜，你怎么没提这个事？” “回贺将军，下午您来的时候离晚饭还有些时间。何况您要求额外的供给，这于军令相悖。” 奶奶的，要不是刚才在外边偷听了一会，我还真会觉得这伶牙俐齿的家伙是个信守原则的铮铮铁汉呢。 “嘿，那胖爷刚回来，没吃上饭，能安排不？”，胖子居然也心平气和地出现在饭堂门口了。 “哟，宋总管，您这是军部特批的，小的这就给您安排去！”，那个郭孙子脸色变幻，觉得今天要吃亏，赶紧服软。 第356章 宝宝第一声啼鸣，西山第一起谍案 “等等……”，我轻轻地说了一句。 “贺将军，请您吩咐！”，这个郭峰倒也是颇有胆色，临危不乱。 “知道今天，老子的婆娘要生娃了么？” “恭喜将军！” “可前来帮忙的亲朋好友，饿了两顿了。” “将军，军规……” “胖哥，你帮忙张罗一下大家的晚饭。”，我扭头对胖子说道。“我跟这位郭爷好好聊聊天。” “中，小赵，你来当厨师长，咱开始准备。半个时辰内要上菜。” “宋总管……您这是？”，郭峰被当场拔官了，顿时有些遭不住了。 “小子，你怕不是脑子坏了。贺队长夫人生产，你敢找事，送到军部，你猜军师会怎么处置你？贺队长好好跟你聊聊天，那是在救你，蠢货！” “哼哼，别说送到军部了，若是送到梁城……你小子麻烦更大了。杀头事小，诛三族，你这种穷酸，九族只怕找不齐，三族还是可能的。”，小邓不知道啥时候窜了进来。 我皱了下眉头，小邓也算是交过命的亲信了，怎么这般突兀地出现在饭堂，我可没交待过啊。 这大战将起，37队的家伙们，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小邓没有搭理我，继续施压那个郭峰，“郭千户，跑到我西山军鸟不拉屎的37队，所图为何啊？” 郭峰的脸都白了，他以为他的身份只有军师知道，如今却被37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识破了。 “够了，该忙啥就去忙啥去，别在这里唧唧歪歪了。”，我终于忍不住，把37队及周边各路义愤填膺的家伙给拦住。“我跟郭将军单独唠唠嗑。” 瞬间，饭堂里，没活干的都出去了，有活干的都进了后厨，这中间吃饭的地，就剩了我和郭峰。 “军师是怎么交待的？今儿个是我媳妇生娃，连产后补汤和娃娃的奶水都是我们自己动手，没麻烦您老。” “贺……贺将军，都是小的的错，狗眼看人低，跟军师……” “少给我打马虎眼，我现在就是捏死你，军师也不会眨一下眼，想好了再说……” “……呵呵，将军的意思，郭某横竖就是一个死呗。今日夫人生产，将军杀了郭某，说不定还能直接投胎给贺将军当个崽，只是……郭某没那个兴趣给一个脓包将军养老送终。梁丹公子倒没交待我要怎样，就是老子看不惯你这假公济私，不干活光领朝廷俸禄还要西山军管你一家子吃好喝好的卵蛋将军而已！“ 这……公子丹，是这么看我的么？我心中的不甘如惊涛般起伏。不可能，书生就算再怎么杀伐无情，他又不是蠢。 “哦，郭将军，哦，似乎不该称呼您为郭将军，我左想右想，对您的身份那是越来越有兴趣了，还麻烦到了那边，代我问刘琴公子好！“，我抽出落云刀，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郭峰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只是瞬间，但足够了。好家伙，我这一家子从三山逃难到西山，三山里这刘琴公子策反梁城高官，破解铁雷的秘境，西山中她早就安插了自己的眼线，还几乎成功离间，好手段，李章先生，你主持西山一切防务，西山却被人渗透成了筛子……你是故意的么？ 帐篷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啼鸣，“哇，哇，哇！”，这是羲和和我的宝宝…… 我强行压下了心中的狂喜，口中喃喃念叨，小邓，你跟蛮子进来。 不过三息，饭堂的门就开了，一脸怒色的小邓和满脸杀气的蛮子出现在饭堂门口，像看着一头待宰的牲口般死死地盯着郭峰。 郭峰吓傻了，他所有的硬气都来自今日大喜我不会造杀戮，没想到这婴儿的第一声啼哭，竟然是他的催命符。 “你们干嘛呢，这什么态度。小邓，你去帮郭将军……千户大人收拾下行李，蛮子，一会你跟小邓送千户出这西山禁地，快去快回，胖哥在给咱准备宵夜呢，大伙都饿了。” “郭千户，咱这小地方就不留您了，一会就让我这俩兄弟护送您离禁，回雍州还是梁城，亦或成都，您请自便！” 郭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这一辈子也没有在一炷香之内经历生、死、再生的波澜起伏。按说为间者一旦败露，有价值的会榨干最后一点油水后，要么秘密处决，要么拿来当筹码做交换。没价值的，那就看行刑者的心情了，最久的听说被虐杀了整整一个月才死。郭峰原本已经作好了咬舌的准备，却突然被告知，想去哪随便，快滚就是。 “不相信么？千户大人你倒是说对了一点，本将就是个窝囊废，没有杀伐决断的勇气。不适合统兵，但梁国实在是没有人了，才容我混迹于此。”，我心里窃笑，却装出一副恨己不成钢的样子。 放你，当然是真的，但你以为放你是目的？你为蜀国间谍的猜测，早在午饭时刻就产生了，一个时辰前已经快马送达军部。所有你曾接触过，甚至只是吃个早餐的小店铺，估计此刻在书生的主持下梳理清楚了。你的过去、未来，都在西山军的蝰蛇营的严密监控下，让我这个被定性为窝囊废，沽名钓誉的废材将军做主放了你……妈的，这是谁出的主意？好像我还真是这种人…… 第357章 商水小浪蹄子，撮合神仙眷属 顾不上郁闷了，我匆匆给小邓交待了一下，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饭堂，奔着羲和的帐篷跑去，这婆娘，我要再不去，她能把第二个娃活活憋回去…… “恭喜先生，贺喜先生。”，张婶看到我，乐得开了花。“是个小公子，还有一个，马上就要出来了。” 我摸了摸褡裢，银子好像不多，就死皮赖脸地走到胖哥边上，“宋总管，能借我点银子不……” 胖子原本一脸兴奋地看着帐篷（这货什么时候从后厨跑出来的？我都没觉察），听我这一说，愣住了。“老大，你这么穷么？打赏银子都没有？” “嘿嘿……” “得了，这小侄，还有另外一个不知道是侄女还是侄儿，打赏哪能用银子。我这当叔叔的，准备了金豆子。” 除了小邓和蛮子有任务在身，这37队周边各位，一个个都聚集到一起了，还有人现场开了盘口赌这第二个是男是女，引得一众无聊货色都纷纷押注，我那雷神老爹都跑过去，押了10两银子赌第二个也是儿子…… 刘姐神色匆匆地走了出来，看着我……顿时整个西山37队营区都陷入一片寂静。 “先生，夫人请您进来一下。” 我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这婆娘……不会真的是拒绝生了吧？ 我还跟那发呆呢，屁股上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扭头一看，顿时没了脾气，是老爹。 连忙脚底打滑地，咧咧呛呛进了帐篷。姥姥，卓子都在，我那个婆娘当然也在。 “帐篷外的那盏灯，该添油了。“，羲和一脸萧瑟地看着我。 引魂灯，这丫头，什么时候了还在惦记那个破灯…… “羲和，莫要担心，那盏灯永远为你而亮。“，我握住羲和的手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你……去看看？“，这丫头，怎么在这关键时刻，这么执拗呢。 “好，我这就去。“，我站起身，从张姐手上接过灯油，出了帐篷，看着那盏油灯，少说还有一大半的油呢，可我不敢忤逆我家羲和的愿望，就从那油灯的油嘴下方留下的注油口，把灯油添满。封上注油口，再仔细观察了一会确认没问题后，我笑着把灯油交还给张姐，重新回到帐篷内。 “媳妇，灯油加满了，周围一切都安好。“，我再次握住了羲和的手。 “是不是，觉得姐姐很矫情？“，羲和露出了一丝笑容。 卓子站在一边，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姥姥的笑意里，似乎也多了一丝尴尬。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只能用羲和的手遮挡住这盖世的尴尬。 “妹子，来姐姐这！“，羲和艰难地抬起手，冲卓子招招手。 卓子犹豫片刻，还是乖乖地走了过来，任由羲和牵住了她的手。 羲和的眼角，似有泪滴落下，她不管不顾，把我的手和卓子的手，轻轻地叠在了一起。 “姐姐若是过不了这一关，这个小王八的下辈子，就要妹妹来照顾了。妹妹，答应姐姐，好么？“，羲和笑着，却哭了。 我脑子一下炸了，搞啥啊，生个娃，都生出来一个了，这第二个……难不成真是梁亥杰这种魔头。 “羲和，媳妇，你生个娃生得脑袋发烧了啊？要不这第二个……就……就不要了吧“，我忍不住插嘴。 “你闭嘴……“，羲和横眉冷对地撇了我一眼。 “妹子，姐姐知道，你的心意……答应姐姐，好么？“，我家那个小厨娘继续对卓子展开情感攻势，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是逼良为娼啊。 “好！“，卓子几乎没有半刻犹豫，我阻挡都来不及，羲和……你个臭狐狸精，你骗你男人我就罢了，你连女人都骗…… “哎，贺平安，妇道人家生个娃，你还要在边上看着啊？这个大的，你想好名字了么？还不给我滚出去……“，小厨娘得偿所愿，那个得瑟…… 我顿时灰溜溜地滚了出来，左右看了一眼，小邓已经跟蛮子押送郭峰出去了，这才安心了些…… 就看那帐篷的帐帘一动，闪出了个倩影。卓子……无悲无喜地看着我。 “强扭的瓜不甜……若是你无意，我绝不纠缠。刚才就当是遂了羲和姐的心意罢。“ “卓子，你听说过狐狸精么？“，我无语地回了一句。 自打当年的商夫人舍命救我，我心中早已没有多余的位置了。中间有误会，当然主要是我蠢，才有了卓子，风华绝代，羲和第一次看到卓子，便明白了即便是她的男人也遭不住卓子的万般风情，她释然了，其实也是奖赏她的男人对自己的不离不弃，要撮合这个神仙般的女子，但她却忘了，尊严！于我，于卓子。 这个小浪蹄子…… 远远的，山道上，又传来，隐隐的……马蹄声，军马……我抬眼跟卓子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些不详的感觉。 瞬间，两人发力闪出辕门，把来人堵在了百丈之外。 那小子也被吓得不轻，突然间马就刹住了，他差点没被摔出去狗啃屎。待回过神看到我和卓子，顿时没了脾气。 “贺将军，卓……卓女侠，军部急令，所有作战部队今日戊时三刻，全军整备，各路将官戊时需到军部，进行演军部署。” 戊时……就是一个时辰后了，梁丹啊，你还真会挑日子挑时间呢。 卓子有些震怒了，手边的剑似乎在震颤，随时可能出鞘。我连忙拦住……兴许，我还真是个窝囊废罢，不敢挑战权威了。谁让咱这会是媳妇孩子一堆的呢…… 羲和的帐篷里，传出了第二个婴儿的啼哭声，在这暮色渐浓的西山下。我顾不上传令官了，转身就往帐篷冲去。卓子则冷冷地拔剑，在地上划下了一条沟壑，“今日，无论是谁，擅闯此线，就是死！”，说罢，收剑，转身，也朝着37队的营帐缓缓走去。就把那个传令官撂在营门外百丈。 “奶奶个锤子，跟大帐就被军师莫名其妙地熊了一顿，这跑过来，连口茶都不给……这辈子当差，还头一回这么憋屈呢。”，那为首的传令官嘟嘟囔囔。 “哥，慎言哈，听说军师也是从这个地方出去的。他们神仙打架，咱小鬼最好就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罢。” 第358章 人世间的欢喜，莫过于儿女双全 我匆匆忙忙地冲入了羲和的帐篷，老爹早就按耐不住进去了。 张婶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恭喜公子了，夫人产下第二个，是个小公主。” 我喜极而泣，满脸泪下地找我媳妇去了。羲和看着我，也是一脸的幸福，身边，两个粉嘟嘟的小东西正在呼呼大睡呢。 “这……怎么这么丑啊。”，我这明显找揍的言论，果然立刻就招来了老爹的一个爆栗，羲和都没来得及出手，就笑得花枝招展了。 “活该！” “嘿嘿，老爷子，你输了10两银子哟，我可没钱给你赔。” “啥？”，羲和自然不知道老爷子在外边押住赌第二个是孙子的事，还满脸的诧异。 “你小子给我闭嘴哈！” 我们家小厨娘多冰雪聪明啊，立刻猜到大致了。她想转身没转过去，就示意我帮她取了枕边的一个包裹。 “爹，这里有些银子，麻烦您老，给大家伙分了吧，尤其是张婶刘姐还有厨房帮忙的那些师傅们。平安的饷银也都在我这，他自己身边没留多少钱。” 我顿时羞愧难当，饷银我是都上交了，可平日里公款吃喝……家有仙妻，男人想坏也难啊。只是我这口袋里，日常确实没啥银两，外出吃喝都是靠腰牌，挂西山军的帐而已。 老爷子也是不好意思，讪讪的接过了媳妇孝敬的银两，就出门去给大伙打赏了。屋里就剩下了我和羲和，还有那两小家伙，螺螺这姐姐跑哪去了？ “螺螺去饭堂帮胖哥煲汤去了。”，羲和看出了我的疑虑。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脸好奇地看着羲和身边那两个小丑八怪。 “爹说了，比你出生时，那要漂亮得多。”，我家厨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啥事我都只是想想，她立刻就看透了我的心思。 “嘿嘿，那是，那是，多亏了咱媳妇。” “怎么？你是觉得娘不好么？” 我地个娘亲哟，她肯定在看着呢，这个伶牙俐齿的儿媳妇，也不晓得她是喜欢呢，还是非常喜欢呢。 “过来，让姐姐抱抱。”，羲和突然柔情似水地看着我，让我无法拒绝。 一会，宝宝醒了，你去温些羊奶，喂他们吃人生的第一顿。然后，你该忙什么就去忙，记得门口那盏灯，夜夜为你而亮，莫要辜负了家里人。羲和的手劲大得吓人，似乎要把这天地间所有的寄托都牢牢地拥入怀中。 这样的女子，怎么令人割舍，怎样忍心辜负。她必然是听到了那雍州来的马蹄声，听到了前线的隆隆战鼓。 我静静地把我的头颅，枕在羲和的小腹，听任她的芊芊玉手，抚过我的脸颊，真心期待，没有战争，没有别离，没有死亡，只有，平安。 这便是大战前，我与羲和最后的温存。此战之后，沧海桑田，人心变幻，天地失色，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要阻止这人间悲剧……从白莫云的态度我大致能猜到梁丹的想法，我绝不允许，不单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梁丹的救赎。 “嘿，宝宝的名字，你想好了么？”，羲和看着她怀中的我。 “妹妹就叫秀儿吧，哥哥……让爹取名，好不好？” “秀儿，贺秀儿，好。” 第359章 挥手自兹去，多少离人惆 “这……便是要走了？”，羲和一脸不舍地搂着我。 “嗯，梁蜀，梁楚之战，哪边先开打还未可知…… “那你还说要带我们一家子去潭州……” “与蜀之战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已，我也是猜的。” ……这也能赌啊，螺螺的传承，还未开始呢。 ……这也是哈，若是传承被打断，螺螺便只能在湘水完成传承了，虽然不输商水，但比起长江可就是大大不如了。 巫峡入海，也不差嘛也有，两千里呢……我还是嘴硬。羲和看着我，顿时无语……我觉得她给我个爆栗的心都有了。 媳妇，我是觉得吧，对孩子们的诉求不要那么高，好歹就差不多了，对吧…… 你给我闭嘴！羲和一脸没好气地怼我……这对娃娃的期待，还是当娘的更执着啊。 我是一脸委屈……我发现啊，对娃，娘是最狠心，但对男人，女人的心最软了。嘿嘿……果然啊，很快，我家小厨娘就凑了上来 小冤家，上辈子是欠你的。 哎，哎，媳妇，你干嘛啊 我收回我那句话，对男人，女人才不心软呢。 …… 这就，又到告别的时刻了。羲和给那盏灯，再次加满了灯油，然后转头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记得，不要逞强……” 我默默地点点头，校场上，秀才、蛮子、卓子、小邓都收拾好了行囊。杨智跟猴子昨日就已经前往军部报到了，黄虎和小沐的水军把总部设在了巫溪县，他的主要任务是盯死奉节和巫峡县，杨智分了三分之一的狙杀队伍划入黄虎麾下。 三小只，尤其是秋哥原本是强烈请战的，被我严词拒绝，我不想他们卷入这场血雨腥风。 小强跟着曾涵，已经挥军北上，把刘魍的十万大军，堵在白水关了。就不知道那个世航大师，此刻安在，他来过一次西山军，之后就失了踪影，我一直比较担心，世航跟了尘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我怕他对小强不利。可这兵荒马乱的，让我上哪去找这个神秘的和尚…… 老爹和姥姥远远地看着我跟羲和告别。 “放心吧，有爹和姥姥在，羲和还有孩子们安全无虞，湘水龙王这两天也都会赶到巫溪县来，家里你不要操心了。记得爹的话，我们雷神一族，是可以跨级攻击的……魂雷要少用，有点伤身，你还是要尽可能挖掘自身潜力” “是！爹。“ 胖子自从当了这个主管 ，早就荒废了一身修为，这会只能悻悻地留守，做些后勤保障工作了。 “老大，放心吧，我明儿个再去买两头母羊，保证不会饿着侄儿侄女。“ 我拍了拍胖哥的肥头大耳，轻轻地道了声谢，然后就看到我家螺螺跑了过来，一下蹦入我怀中。“爹，您还欠螺螺一根红绳呢。“ “忘不了……螺螺，爹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不要惹娘亲生气哟，照顾好弟弟妹妹。“ 再回头，三小只也是恋恋不舍地看着我们。“羲和姐姐，就要拜托你们照顾了呀。“ 三小只没有说话，只是给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走啦，挥手自兹去，多少离人愁…… 第360章 若是有人下令屠城，你当如何? 不到傍晚，我们一行，就抵达了雍州的西山大营。各路人马行色匆匆，这一路上来，西山军各部已经整装待发。 “前军已经到阳平关，之前蜀军盘亘在汉中的人马，已经降了。“，书生，波澜不惊地宣布了这个消息，给我们的震撼确是不小，2万人啊，兵不血刃，都降了？” “那，阳平到剑阁一路，堆了8万人？诸葛就没啥动作？” “没有……” “那……渝州到奉节的5万水军？” “也没有反应……，渝州一切如常。” “荔枝道呢？” “没有任何动静。” 那便是，蜀国入梁的三条通道，都没有任何异动，而他们的粮仓被我们烧了，2万人被我们擒了…… 书生……不，公子梁丹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就是这般，为何如此，我也不解……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问谁去。 我信你个鬼…… 我一肚子火，感觉是被人愚弄了。 “那接下来呢？我们干啥？” “你……当然是去定军山，那里是解开一切疑问的钥匙。” 我似乎也没法反驳梁丹，大伙在军帐里，匆匆吃了顿便餐，便开始按照军部的命令，各司其职了。我坐在雍州城头，正一片迷茫不知所措呢，就感觉身边有人，白莫云！ “贺头，我有些不懂……” “咋了？”我想起前些日子，白莫云跟我提起的此战结束，他要跟老梁辞了这校尉的官衔告老还乡，不由得心头一紧。 “贺头，我记得殷墟一战，老梁因为将士损失惨重，下令屠城，你……还跟他大吵了一架……后来，你在蓝谷重创，老梁下令不得屠关。” “记得。”我心头再次一紧，我知道莫云不会莫名其妙地说这个事。 可……如果，在白水关有人下令屠城……你会怎样？ “梁丹……说了什么？” “公子，公子他……他只说了，粮食不够……” 我心里，已经莫名地愤怒了，粮食不够当初你为什么不少烧点秋粮啊……多留两万人的口粮也不妨碍你成大事啊。 秋收的时候，前后就那么几天，我知道为了避免成都觉察，所以烧汉中秋粮，焚蜀国粮仓，基本上是同步进行，前后也就是3天……如此决绝，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就梁丹、梁亥杰这俩兄弟能干得出来，只是这一把火……也烧掉了10万蜀军的生机。 “我不会允许他胡作非为的，相信我。”，这是我对白莫云的承诺，也是对10万蜀军的承诺，只要他们降了，我就要让他们活！“ 白莫云的眼角泛起了泪花，他冲我一拱手，啥也没说，就匆匆地离开了，对于这个龙骑先锋将军，他有着无尽的信任，可……我真的能做到么？我也心里没底啊。 我去找谁求助呢？诸葛么？定军山，这位丞相不可能觉察不到这种异变，他会不会，有应对之法，保这数万蜀中儿郎。 我所不知道的是，在远远的山头上，梁丹正默默凝视着我： “贺平安，白莫云，还望你们莫要干傻事。“ 梁丹的身侧，站着一个人，小邓，三界灵明邓杰…… 第361章 梁丹挡我杀梁丹，诸葛阻我诛诸葛 我抬首，看着那片山脊 “梁丹，你若是屠尽这山谷的蜀军，你可知史书将如何评价你？“，我不知道三界灵明邓杰此时在山上，但我确认梁丹不缺这般的人才。” 山里，没有任何回应，因为邓杰也被调走了啊，我上哪去找通译的货色。 我……绝不容许你乱来！必要的话，37队，全部撤出…… “妇人之心……此战，若败，那就败就败他手上了。”梁丹矗立在山顶，嘴上可不留情…… 小邓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 “你莫要聒噪，那个妇道人家，怎知我梁军的难。我便是留下蜀军的口粮，又怎保那个刘魍不会作乱。”，这是在骂我呢。 小邓顿时就有些不满了。“可是……军师，十万生灵……” “若是没有那个刘魍，我不介意留他们一寸生机。可如果没有刘魍，蜀相如何能说服巴国大军入这苍苍葭萌道……再进了这汉中平原。” “军师，您这是，拿队长，当饵呢？” “……贺队，此刻也不过是坐镇雍州，何来当饵之说？” 小邓知道辩经他肯定不是书生的对手的，只能默默地沉寂下来。 而我此时，再次找来了白莫云。 “莫云，我去见诸葛，你在中军，梁丹的命令，你可以抗拒！” “贺将军……他可是……” “我知道，但明面上，你是主帅，我是副帅，他就是个喽啰。” “可是，事后会清算的呀？” “你我的命重要，还是那山里10万父爷儿郎的命要紧？” “唉……” “放心，你只要撑个三五天，剩下的事，我来担责。你不是说你此战之后就要告老了么？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的良心？” “那……亥杰公子不是白死了？” “谁告诉你的？梁各位公子，与我最亲近的就是这个亥杰公子，梁丹去死我都不眨眼，亥杰公子绝对不能白白殉国。”，我这也是放狠话了，其实书生，我又何尝不在乎，只是他这般操作，属实可恨罢了。 “那行，我尽量阻止梁丹公子过激的行为，哥，你动作快点哈……” “必要的话，我可能作出极端的行为。梁丹，过分了。走了，我得去定军山了。” “哥……定军山，凶险，要不，我给你派人……” “不至于……37队，还不能护我么？” “哥，我怕的就是这个37队啊，一个个都是逆天的货，但凡有一个反的……” “别想那些了，你的任务是？” “堵在雍州，阳平关有人了，葭萌关，曾涵和小强堵住了。” “不可控的，就是阳平关，对吧？” “这……“ “郡守，还是那个孙逸尘么？” “正是……” “找个机会，把他给宰了，杀他一人，救十万人，日后再给他修个庙好了。” “哥……你啥时候也这般了？” “他留着，我救不了那十万人。他就是梁丹的鹰犬。杀了他之后，你接管南郑防务，你是主帅，这事闹到梁城，兴帝也拿你没招。何况，他们都知道，是我的主意。必要的话，梁丹也可以杀！” “我说说而已，如今整个梁朝，梁丹恐怕是接任的不二之选。但必要时…… “哥，什么时候是必要时啊？“，白莫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必要时，便是梁蜀合并，或者我梁向楚投降之日。我不想再杀人了，我此去定军山，便是要谈判梁蜀两国合并。若谈不成，那便向那芈方投降吧，他已经占上峰了。” “哥……不，贺一鸣，我知你是楚人，你这是要叛出我梁么？” “傻子，我只是不想再造杀戮而已，从军多载，你还对我有这般怀疑？” 白莫云一时间愣住了，论人，他不该怀疑我，但论国，他又不得不怀疑我。 “行了，别想东想西了，我此战，既要梁国赢，又要十万蜀军存。梁丹挡我我杀梁丹，诸葛阻我我诛诸葛。这不违你的原则吧？” 第362章 南郑城会晤，定军山决胜 “走吧，莫云。去南郑，最艰难的一役，才刚刚开始呢。你若发觉我背弃梁城，你可以杀我，我绝不反抗。” “哥……我不曾疑你，只是你刚才的说法，太过惊世骇俗了。” “比起梁丹，要屠戮这10万蜀军，还过分么？” “那……那倒不至于。” “那就随我走定军山这一场吧……” “好！” 于是我和白莫云，带着一众亲卫，就打雍州出发，奔向南郑了。一路上，就遇到大量蜀军先锋，被全身素缟的梁军看押之下，朝着雍州平原以北的秦岭一带走去。哀兵莫轻，全军上下，此刻都充斥着对蜀的刻骨之恨。 “得加速了，不但要尽快见到诸葛，还要探一探刘魍的意见。架！！！！”，我心中越发担忧，催促战马，朝南郑而去！ 半日之后，我和莫云已经甩开了亲卫，两人四马，冲进了南郑城，直奔玉琉馆而去，那是战时西山军的帅帐。可笑……主帅和副帅都不在，坐镇的居然是个没功名的书生。 我下马，直接闯入了玉琉馆，两个军士要阻拦，都被白莫云几个大耳光给抽了回去。 李章先生，似乎早就算到我们此刻要来，正闲暇以待呢，他身边，除了老黄、小强，其它37队的各位爷妹，该在都一个不少呢。 “不是让你直接去定军山么？你跑南郑来干嘛？“，李章先生一脸的不满。 “你，就让我跟白莫云两个人去送死啊？“ “得……那你想抓谁去陪你送死，你说呗。“ “我要你陪我去，有你这个军师，到了地府那些小鬼也玩不过你，对吧……“ “我才不去……你去见诸葛没啥风险，该打点的我都给你办了。留在南郑的才是凶险，那刘魍多凶啊。“ “队长，要不我跟你去吧。“，杨智闷闷地开口。 “你去个屁，他是真神，我才是需要保护的。“，书生一副无赖的表情，倒也说的是实话。 “那……我去吧“，卓子沉默了一会，实在是看不惯书生那得瑟样子。 “卓……卓子，那诸葛，好歹也算蜀人，你去不合适。“，我思虑再三，书生……梁丹公子作为西线实际上的主帅，确实是要多重保护，杨智、卓子、秀才、蛮子、猴儿是我方最主要的战力。小邓更不适合涉险，他在军帐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作用，有他们留在南郑我才放心。 “算了，我跟莫云走一遭吧。“，龙骑出来的，这也就是个小事罢了。我说这话时，也看着白莫云，他回了我一个眼神，龙骑儿郎，死何惧哉。都是老梁调教出来的啊，憨批没脑子…… “呵呵，贺将军威武，孤身闯虎穴。但一定记得，诸葛不足为患，此行必定是有惊无险的。“，书生贱兮兮地说道。 “在我回来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不要采取重大军事行动？“ 书生看了一眼白莫云，意味深长。良久之后，给了我一个承诺，“两日，两日为限。“ “好，再给我两匹马，我们带来的4匹都累得不行了。要……蜀地矮脚马。“ “照办！“ 第363章 再见诸葛，初遇世航 南郑，西边的阳平关是梁国对蜀国防御的最后一道难以逾越的雄关。只是此刻，蜀将刘魍及其手下10万兵马都被生生困在白水到阳平的百里山道间，断粮也有两三日了。 再从南城门，遥遥地看了看定军山方向，想必此刻，诸葛也在那山头眺望着南郑方向吧。 从定军山绕开阳平关，诸葛这个念想几乎就没断过。只可惜自定军山而下，就要冲入广阔的南郑平原。蜀国的步卒，怎么可能是梁国精锐骑兵的对手。本次两国会盟，诸葛想必也想过兵分两路，一路走阳平，一路走定军山。 只可惜，梁丹、梁亥杰两兄弟不惜自断一臂的打法，似乎让诸葛始料不及。蜀军虽号称百万，但一半是跟前些年的西山军一般的屯田部队，最精锐的刘魍被困在阳平关外，另一支精锐，禁军，拱卫成都不敢乱动。而渝州方向，刘魍的5万水军，据探报也已经退回渝州，并拒绝诸葛的调令。 大蜀，风雨飘摇。而梁，到目前为止，还只动用了西山军。梁赞的西征军、四公子的泰悦军、禁军、金吾卫目前为止还在严密监视着楚国、赵国和韩国的动向。貌似，大梁此战，摧枯拉朽，已经定鼎天下了。 “莫云，走吧，你还未见过那位传说中的诸葛丞相吧？” “他还能三头六臂不成？走！” 于是我和白莫云就策马，越过那不到30里，广袤的南征平原，朝着定军山方向，疾驰过去。不过半个时辰，就抵达定军山脚，接下来的路，就不能骑马了。定军山，沟壑连绵，时而要下到数百丈的深谷，时而又要攀爬猿猴难过的山脊。我倒是可以直接飞跃上去，可白莫云的修为还没到。于是这最后几里的山路，我们又花了大半个时辰。快到山顶时，就听得那群山之间，幽幽地响起了琴声。 这琴声里，有兵戈之意……但回环曲折，又似在怀念什么…… 脑海中，又回响起当年在琅琊阁，梁亥杰对诸葛抚琴的评价……只是这两位人中龙凤，一个已经湔山埋骨，另一个则风雨飘摇。 我与白莫云对视了一眼，互相鼓劲。终于踏出了最后一步，定军山，已经在脚下了。 登上定军山顶的一瞬间，我和白莫云还真被吓了一跳，顶峰一个不大的平台，密密麻麻地站着数百军士，而他们身后山脊绵延开去，看不到尽头的步卒。从衣着装饰来看，竟然是靖安司和侯骑司，蜀国第三支精锐。只是这些日常负责谍报、情报的精锐居然都被拉到了前线，可见蜀军确实有点捉襟见肘了。 “白将军、贺将军，辛苦二位了。不如入帐，喝口茶，再聊正事。”，大帐中的琴声戛然而止，诸葛丞相的声音响起。那些原本神色愤怒的步卒，也收了兵刃，自动退出，让出了一条路来。 我与白莫云，就警戒地，缓缓地朝着那顶帐篷走去，这短短不到二十丈的路，我却走了整整一炷香的工夫。还好，蜀军没有任何异动。 走到帐前，我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卷起帐帘，冲白莫云比了个请的手势。毕竟此刻我们俩的身份，还是莫云为主将，我是副将。 进入大帐，瞬时暗淡了许多，我花了两息时间，才适应了帐内的光线。 左右一打量，诸葛丞相居于主位，其身后，或站或立，分列左右共五人。而诸葛身后，摇曳着的5盏油灯，似乎已经告诉了我们，蜀国最可怕的战力，除了已经陨落的贡嘎、金雕，另外5位此刻都在这了。5盏灯之上，还有一盏，灯火明显暗淡了不少，且忽明忽暗，难不成，这是诸葛自己的本命灯？ 最让我好奇的是，帐篷之内还多了一个人，坐在诸葛左边下首位置，慈眉善目，我虽从未见过，但几乎想都未想，脱口而出：“世航大师？” 老和尚低低地唱诵了一句佛竭，“阿弥陀佛，贺施主，老衲，正是世航！” 第364章 了尘遗物 我与白莫云，也向世航唱了个诺，微微行礼。白莫云倒是不太清楚世航的情况，只是看诸葛和我都很重视这位大和尚而已。 “琅琊阁一别，到今天都物是人非了。莽山金雕，还有亥杰公子……真是令人唏嘘。”，诸葛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我隐隐觉得气氛有点古怪，白莫云作为主帅，除了开始打了招呼，之后，无论是世航还是诸葛，似乎都在跟我闲扯，倒是让白莫云显得有些尴尬了。 “丞相，今日白将军与某来此，是商讨蜀军降梁的事宜，百里绝壁上的十万蜀军精锐，忍冻挨饿两天了，此事宜早解决才是正事。” 我说的是事实，挨饿三五天还能勉强支持，可这百里峡谷道上，两侧悬崖素来就有些野草和灌木，正经的树木都难见几棵，此时已是冰点上下了，蜀军由南进北，也不知御寒衣物够不够，但想生火取暖却是难上加难了。 世航似乎觉得此刻他不适合发声，就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老神在在地打坐起来。诸葛丞相倒是嘿嘿冷笑了一声：“白将军，您这位副将贺平安，倒是热心得很……本相当然是期望能将刘魍将军的十万人马安全撤回蜀地。只是二位，能做主么？梁丹公子有没有给二位授权？” 死老狐狸，还有我们身后南郑那只小狐狸，早就接上线了，还忽悠我和白莫云跑这一趟……他图个啥？ “所谓谈判嘛，就是你开价我还价。诸葛丞相大可放心。”，白莫云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挺好的，貌似说了什么，其实啥都没说，把球又踢回诸葛那边了。 “好，好，好……听说二位将军此前皆在梁国第一军团龙骑任职过。” “丞相此问，与今日之格局，有何关联？”，白莫云依旧是滴水不漏。 “无它，此刻龙骑并入梁国征西军，而西山军作为梁国曾经的三大精锐之一，从屯田的没落低谷重新崛起为梁国不可或缺的主力军团，二位将军功不可没啊。” 我和白莫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诸葛能获取这些信息不奇怪，毕竟前赴后继的探子，早就把西山军重建的情况摸得个七七八八了。可他似乎……压根就对百里山道上的蜀军，漠不关心。我们俩都选择了沉默，等着诸葛后边的话。 “二位将军不好奇，为何我明知刘魍十万大军此时入梁，凶险万分，却依然作此决策？” “还请丞相赐教！”，白莫云依然言简意赅。 “因为……取汉中的主力根本不是刘魍，而是我在定军山的屯军。” 我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如果刘魍配合得当，在定军山发起攻击的同时，率军攻打阳平关，确实有可能让定军山这一支奇兵可以有机会兵临南郑，只是，眼前这位诸葛丞相，素来有善谋而少决的习惯，尤其面对同样精于算计人心的梁丹时，他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于是乎，我微微一笑，对诸葛此番言论，不置可否。 我这般藐视的态度，自然逃不过诸葛的眼神。他也淡然一笑，挥了挥手中羽扇，示意他身侧的5盏灯，退出军帐去。似乎要准备切入正题了，5盏灯有些犹豫，尤其是那日在巫峡之战中助过我们的四姑娘，满脸的不解。 “有些私下的话，要与贺将军聊聊，白将军，能否也回避一下？” 白莫云望向我，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无妨，两个人在一起被人一锅端，还不如分开来各寻出路。其实我心底的一丝更重的疑惑是，世航大师，似乎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考虑到这二位都有一个共性，夺躯驱魂！难不成，跟这有关系？ 于是，5盏灯和白莫云便陆续离开了诸葛的大帐，此刻只留下了诸葛、世航和我。 军帐之中陷入了持久的安静，谁也没说话，直到世航开口，就震碎了我的心魄： “贺将军，史强那孩子，也算是了尘的弟子。了尘大师，是否已经圆寂？” “我……”，我脑子飞转，想抵赖。 “贺将军，巫峡之战，老衲与丞相都在远处观望。将军第一次出手，用的便是了尘大师的雷霄剑法，据老衲所知，这雷霄7剑，便是连史强都未曾习得。” “过往种种，孰是孰非，贺平安于心无愧，只是不想提及。不知世航大师，所谓何意？” “施主多心了，老衲绝无怪罪施主之意。只是……了尘大师身上有一个物件，是贫僧当年的旧物。” 了尘遗物里，除了些散碎银两，就是一把剑、一本剑谱……和那册恩许度牒。想来世航这个秃驴最关心的就是那册度牒了……傻子才会交出来呢，鬼知道这二位打的什么算盘。 “不知大师何意？” 世航似有些失望，遇到我这等泼皮，他居然不知如何再继续了。 “咳……”，一直未发声的诸葛，终于坐不住，咳嗽了两声。世航如释重负，殷切地望向诸葛。 “贺将军，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丞相，请指教！”，既然他们着急要了尘遗物，那主动权就回到我手中了。 “世航大师，想收回了尘遗物……作为交换，这个东西，便交予将军了。” 诸葛边说，边从身后取出一个玉匣。 “这是……” “梁亥杰公子留给您的，我未曾打开过，从亥杰公子遗书单列的一页中，似乎暗指，钥匙在将军手中。而那一页，诸葛也抽了出来，并未交给梁丹公子。” 这个诱惑确实很大，诸葛算清楚了，我是个心软念旧之人。所以一上来，就用故人之物与我谈条件。只不过，这越发说明了尘遗物，对眼前这二位的重要，我暗自观察了一下，再回想当日遇到了尘的情景，心中有些猜测，但还需证实。 “丞相，末将此番登临定军山，军部授权皆是如何解决刘魍十万精锐的问题，并不曾说过什么了尘大师。” “刘魍十万兵卒，本就是交换条件……之一。” “所以，丞相的意思，本次遣末将来定军山，也是条件……之一？” “将军若要这么想，也无不可。但请将军相信，此番诸葛，对将军绝无恶意。” “无恶意？丞相这番私藏亥杰公子遗物，私相授受与我，挑拨我与梁军主帅甚至是梁王的关系，这叫无恶意？” “呵呵，倒是不曾想让贺将军产生了这番猜测，其实……”，诸葛羽扇一挥，整个大帐中便透出一股诡异的氛围。“本相，若是要动强留下将军，将军恐怕也不得不交出了尘大师遗物吧。” 境界……这诸葛居然以凡胎晋升真神了，此刻整个大帐皆陷入诸葛的阵法、境界之中。 “哈哈哈哈！”，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丞相，贺某一生征战，各种战利品千奇百怪，这世间又无乾坤袋可以让贺某把所有宝贝都塞进去随身带着，所以丞相，只怕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第365章 纷争四十载，灯枯油尽时 “将军的意思……了尘遗物不在将军身边？”，沉默半晌的世航和尚，似乎有些失望。 “大师，我不认得什么了尘。确实这些年打仗，还有些特殊因缘，我手边是有不少奇奇怪怪不明白用途的东西，还望大师能说一说，您所指的了尘遗物，究竟为何？兴许真的在我那，也未可知。” “这……”，世航沉默地望向诸葛。 “一本度牒，就是了尘大师注册的身份证明。”，诸葛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与其这样两头试探，是不会有结果的。 “度牒？可是一本书？还是通关文牒？“ “大概跟通关文牒差不多吧。“，诸葛脑子里正在翻白眼呢，却不便表露于形。 “诸葛丞相和世航大师都如此在乎的东西，定然是藏着极大的好处吧？“，我脑子里回想着我跟羲和妄图烧掉那本度牒的可笑下午，除了材料特殊，似乎也没啥惊人之处啊？何况电打火烧水浸，有啥异象也该出现了啊，说书先生不都讲过类似的故事么？ “这……贺将军，可让老衲为难了，佛家的秘辛，实在是不便告知将军。“，世航沉吟道。 “好，那我不打听了。我记得我的仓库里，确实有几本类似通关文牒或者武学秘籍的书册，只是我也不知是否是二位想找的。“ “那……将军可否带老衲去一趟将军的仓库？“ “大师啊，这南郑到上雍，也布满了大军，如今正是两军对峙之时，您让我从蜀营带大师穿越梁军重重防线？大师您这是太为难我了。“，我觉得这个老和尚真是胸中无城府，还是那个东西，对他太过重要了？ “罢了，世航大师，这事不是短时内能解决的。还是等此战结束后，再慢慢寻访吧，既然贺将军的仓库在上雍，多派些人手总能找到，大师不如先行退出。“ 世航似乎有些犹豫，他几乎能猜到诸葛接下来要干什么，他想阻止但却明白自己完全没那个能力，留在军帐内，莫说劝解双方，只怕自保都难。于是缓缓起身，冲诸葛单手敬了个佛礼，再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就沉默不语地走了出去。 我敏锐地意识到，世航的转身，如同当年神匠潜山先生如出一辙，由右转左，这在佛礼中其实是对诸葛的不敬……只是不知道诸葛看出来没有。世航大师这番举动，究竟有何深意？ “老和尚已经出去了，将军，有些话，咱可以敞开说了吧？“ ………… “那本度牒在我手里，只是，我想劝丞相的是，无论您想怎样使用那本度牒，都最好放弃那个想法。“ “哦……愿闻其详。“，诸葛似乎有些惊讶。 “我可以说予您知晓，是因为您此刻布下的八卦五行阵，加上您自身的境界，没法压制住我，我随时可以离开，只要我愿意。必要的话……“ 诸葛沉默了，两人境界相同，他有阵法加持，但他也知道我不可能没有留后手。 “丞相与大师，最大的共同点，想必是夺躯驱魂？世航大师于了尘大师，丞相于当年的那个年轻书生。你们要找那本文牒，大概也是为了了解了尘大师为何经历三四百年也曾多次夺躯，却丝毫没有丞相跟世航大师这般的沉沉暮气。“ “……唉，将军之底蕴，远远超出了鄙人的认识。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将军海涵。“，诸葛丞相面如死灰，羽扇一挥，我顿时感到那隐隐的五行八卦阵的压力消散于无形。 “我告知丞相，为何不要使用了尘度牒的原因之前，想先请问丞相两个问题。“ “将军请说。“ “丞相为何痴迷在人间，而不回第二界第二层的鳎跋族？以丞相的在人界的地位和对阴曹地府的了解，再找一条通道，不是难事。“ “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我来人界的使命，本就为十年后的层面大战布局。第二个原因，就是人界……太精彩了，人界的活力远胜第二层鳎跋界，当然人族最大的遗憾就是寿元太短，不过区区百年，这也是我为何要找到了尘度牒的原因。“ “那便是说，丞相其实是我人族的敌人……那我为何要助丞相拿到了尘度牒？“ “老夫，可以协助将军取得蜀国全境，并且愿意为梁国谋划一统东洲。最重要的是，老夫已经习惯了这人族的身子，所以，十年后的层面大战，老夫站在人界这边。“ “所以，当年那位书生的魂魄占据蜀兆帝的身子……并非丞相补偿那书生，其实不过是丞相拿来做试验的？而蜀兆帝驾崩后，蜀少帝即位不久，便销声匿迹，不再理朝政，想必是试验不太成功？“ 诸葛神色大变，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没有问题了。虽然丞相的魂魄是鳎跋族，但丞相治理蜀国这数十年，也是殚精竭虑，耗尽心血，否则也不至于寿元消耗如此之快，所以关于丞相所说习惯了人族的身躯，我并不质疑。为了代蜀国亿万百姓感谢丞相，关于了尘度牒的疑问，丞相有何问题，贺某知无不言。“ 那位诸葛丞相站起身来，以士大夫之礼，向我致意！随后犹豫再三才开口： “将军方才说让老夫不要使用了尘度牒，还请将军详解。“ “了尘是死于我手，彼时他确实状态要好于丞相和世航大师，感觉再换几次身体都问题不大，只不过……我猜测这个中原因是了尘的修为实在太低了，所以消耗才小……“ “这只是将军的猜测……“ “我当然有查证，我……从刹轮门入了地府。“ 诸葛再次震惊了，我居然以生人之躯进了地府，如今还好好地站在了他面前。 “丞相莫要惊讶，地府有一本总账存在十殿，对吧，然后还有一本副账留存在查缉司。了尘死后，他的魂魄只有两个去处，要么乖乖回地府登记入册，等候投胎。只是了尘对于世航大师夺他身躯的执念太深，所以这条路他定然不会走。我在查缉司的账上也没有看到他的登记记录。“ “那，第二条路，当然是他驾轻就熟的，再找一副身躯，驱逐对方的魂魄占了人家的身体。很可惜，查缉司有方法追缉这类行为，我也查了了尘的记录，他共夺躯9次，都在少室山，此后就再无记录了……“ “也就是说，即便了尘的状态比我还好，他夺躯的次数也用完了……“，诸葛的低低呢喃里充满了无尽的落魄和无奈。 “大概是吧……所以对丞相而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回地府，看看能否找到方法修补元魂，然后还是回你的鳎跋世界。“ “修补魂魄？将军莫要开玩笑了……这天地间哪来的这般逆天之术？“ “丞相可曾记得39年……到今日应该是40年前了，丞相与那地狱捕快在姥姥峰的一战？“ “记得，他受了重伤，后来据说是回地府了。“ “他叫铁雷，巫峡姥姥遇到他的时候，他的元魂百不存一。可后来，丞相派出的迦楼罗找到雷池峰时，他已经近乎完全恢复了。那便是姥姥和我娘用雷丝，一针一线地为他缝合起来的。“ “贺将军的娘，可是宓族圣女宓箐？“ “是……“ “雷神、宓族圣女，难怪贺将军有这般成就。那时候宓箐可还是个小丫头呢，刚满18吧？“ “过去的事不想再提了，说出这个秘辛就是要告诉丞相，元魂可以通过调理修复。“ “可是那个铁雷……他是雷属，他在雷池尚有可能。我鳎跋族的元魂要上哪去修复？将军莫要诓我。“ “丞相，说了那么多交心话，我一个字的假话都没有。你们鳎跋族喜欢操弄人心，实在是谨慎过度了。今日有故人陪我前来，他也是丞相的故人，我请他出来相见吧。“ 说话间，我从怀中掏出那个养魂瓶，念动咒语，铁雷的魂魄缓缓地出现在定军山的大帐之内。 “铁雷叔，此地去成都，在城南的宽窄巷子，便是通着地府的。“ 铁雷缓缓地看了我一眼，语气中颇有些爱护和不舍，“好的，娘娘那边我会把你的情况都告知于她。宓瑶儿，代我向她道别。“ 姥姥终身不嫁……为的便是这个异族铁雷，可姥姥终究是放手了……未来的日子里，连个念想都留不住了。我突然悲从心起，却又无话可说。 铁雷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球来，递给我……这是你姥姥当时托你带给我的，我加了点东西在里面，还麻烦你带回去还给她。 看到铁雷的身影后，诸葛似乎也释然了，他从地府出逃40年，这个铁雷追了他40年，跟他回地府销案似乎也不是太坏的结局。反正查缉司也有自己的庇护伞，不至于将自己销魂挫魄。 我望向诸葛，虽然他此刻似乎是万念俱灰，但这种跟梁丹一般的人精，鬼知道他还有没有藏着花招。 “四十年，对普通人族而言已是大半生，但对于丞相而言只不过是人生短短一瞬而已。“，我朝着诸葛走去。 “孩子啊，还有铁雷，要那么长的寿元有何用？宓瑶儿，我若是能与她快乐地独处一天，便是现在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了。“ 诸葛丞相当年在入蜀的途中，经过宓族祭坛，与姥姥有短暂的相处。我自是不敢打听这其中的细节，只是我那老爹某日酒后，迷迷糊糊地吹牛，提起到诸葛对姥姥的倾慕……据说此后宓族迁往成都也与此有关。但也正因此，让宓族发觉了蜀兆帝的异常，所以姥姥便终身不再见诸葛…… “该放下，就放下吧……“，我走到诸葛身后，那一大五小六盏灯前，伸出右手，轻轻地捻熄了那盏代表诸葛的灯。 诸葛的精气，开始快速地消散，他的声音愈发苍老，“将军，诸葛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 “丞相请说，只要我能办到。“ “我，我走后……将我葬于五丈原，并且，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还是想以蜀国丞相的名分，流传在这人间。“ “好！“，我深深地向这位传奇丞相，鞠躬告别。 第366章 诸葛已死，还不跑路 离开大帐前，我回眼看了一下诸葛和铁雷。诸葛取出一册卷轴，颤抖的手似乎在交待些什么。铁雷静静地站在一边，并未打扰。毕竟，这40年，诸葛在人间大书特书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铁雷……只是为了他的使命，静静地磨砺了40年，除了我们少数几人，又有谁知道铁雷曾经来过我们的世界。 告别的话，似乎对这二位似乎是多余了，我狠心，一把掀开了诸葛大帐的门帘，走了出去。 “大师！”，我冲世航行了个礼。“丞相吩咐，半盏茶后，请大师入内。其余诸将，还请等候丞相召唤。” “是！”，世航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此间种种化为云烟后，大师如还去不了执念要了解了尘遗物，那便来西山找我罢！” 我朝那五盏灯拱拱手，“与丞相心结已解，末将当下最大的任务就是如何挽救刘魍将军的十万精锐，就此别过！” 那五盏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大帐里他们此刻不能进，我和白莫云要回南郑救蜀军精锐他们也不便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样瞠目结舌的白莫云，被我拉着，朝那定军山山脚走去。 而此时，世航大师已经站在灯枯油尽的诸葛面前，旁边还有一个蓝旺旺的武士。 “大师……这不是你想要的么？我一个外族，盘踞蜀国高位，本就与你的佛法相悖。”，诸葛笑道。 “丞相……这几炷香的功夫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必在意呢，你我都是灯枯油尽，我倒是找到了心灵的安宁，只是我倒是想笑看大师如何应对了。” ………… 与此同时，我正拉着白莫云疯狂地沿着下山道狂奔。 “老大，你……你……呼……你搞什么啊？”，白莫云快被我拽崩溃了。 “跑路啊，诸葛死了，咱不跑，等着那5个天杀的来跟我们拼命啊。” “我艹……老大，老大，你跑慢点，我喘不上气了。” “再加把劲，到山脚，就有马了。” “我……老大，还好我没跟你去蓝谷关，你这不打招呼就把人往死里带啊。” “你小子再敢给我提蓝谷，我先弄死你！” “老大，我错了……”，眼瞅着我们丢在山脚的那两匹蜀国矮脚马，白莫云也燃起了希望。 两人匆匆跨上马儿，朝南郑方向亡命逃窜。我回头看了一眼，定军山顶，安安静静！那日出南郑遥望定军山，与诸葛先生隔空神交。不曾想，这次定军山之会，竟然是我与这位传奇人物的最后一面。 远隔万里，皆是敬仰；待到身前，才懂蹉跎。 诸葛先生，万古！你未竟的梦想，我必然为你守护。 铁雷，大叔。不管你和诸葛来自繇游，鳎跋，层面之战，我只求公平！像诸葛这般潜入人族的，只有他一人么？楚国芈方、梁国梁丹，只怕都脱不了嫌疑吧。韩国赵国魏国，谁能保证都纯血呢？ 我绝不容许，潭州麓山脚下娘的墓碑，从此隐入地底，成为什么第二第三第四层。 “老大，歇会吧，这都快到南郑城下了。接下来咱干嘛啊？”，白莫云这半天经历的鬼神之异，让他受刺激不小。 “你，去玉琉馆，找书生。我，去阳平关，会一会那个蜀将刘魍。“ “老大，我跟你去阳平关吧。玉琉馆……我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公子交待啊。“ “公子……他妈的。交待个p，就告诉他诸葛死了，他若不想死就给我按兵不动，老子现在要深入虎穴了。我是给他积阴德去了！“ 其实像梁丹这种货色，目前为止他的表现，十八层地狱，还得给他再往下挖十层的地下室才配得上他，只是…… 第367章 美人如玉冰封冷，黄金三角再聚首 白莫云在南郑南门前刹停了他胯下的战马，看着我义无反顾地往阳平关方向冲去，不禁叹了口气。这造化弄人，原本他在征西军龙骑下担任个校尉，本无这些烦恼，每日喝酒吃肉，不裰训练，随时准备听帅令出征便是。 当初梁赞说让龙骑里谁来西山军助我……他脑子一热，就来了，谁知这西山直面蜀楚，根本就是一个大坑，待得他意识到不对，却早已无法脱身了。 当然，高风险也伴随着高收益，如今白莫云已经是西山军主帅，官拜中郎将，从三品，几乎跟金吾卫乐公公平级了。只是，我相信以莫云的性格，他宁可大树底下好乘凉，也不想木秀于林。这人间吧，有的人就是义无反顾高高在上，哪怕是求死也要在万民敬仰的位置上……梁赞如是，诸葛如是。 脑子里一团浆糊，我离阳平关也愈发近了，我还未曾想好如何去面对那个刘魍呢，这是一个诸葛都无法完全节制的蜀将…… 终于抵达阳平关下了，因为我的战马身上的烙印，一路上我基本未被为难。到阳平关下，我取出腰牌，守城的一位百户立刻就带着我，进了关城。 到达关城，我才发现这守城将领……居然是老相识，孙逸尘，他居然还未被撸下去，看来西山方向确实领军人手不够啊。 “孙郡守，别来无恙？” “哈，贺将军，那日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将军见谅！” “那日，还有一位，林郡丞，不知现在可好？” “贺将军真是过目不忘啊。那日的郡丞大人，在前两日刘魍攻城孤注一掷时，力挽狂澜挡下了蜀军的反扑，只是郡丞大人……此战中也壮烈殉国了。” 我突然忍不住想呕吐……这个时候还不曾忘记剪除异己……但我没有证据，且我官阶与这位郡守大致相同，我什么也不能做。 “郡守大人，一个时辰后，我要开城，出去面见蜀军主将。还请您安排一下！” “万万不可啊……阳平绝地，此时开关万一蜀军不计代价冲杀，南郑危矣……”，那孙郡守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当然了，换我只怕也跟他一般选择，坑杀十万蜀军，保住南郑，对他而言是莫大的荣耀和军功。至于之后的事，他根本考虑不到，也不屑于去操那闲心，他自然知进退，有些不该他操心的事，绝不置喙。 “那，一个时辰后送我出城，可否？” “如校尉大人一定要出城……那，便是走吊篮了。” 这对武将，是极大的羞辱。将军不能开关堂而皇之地进出城关，走吊篮……说明守将无能，且，吊篮绝对无法放下一匹战马。 “好！那便请郡守大人协调，一个时辰后，吊篮必须准备好。”，对于孙逸尘这般小人，我也懒得跟他废话，回来后再收拾他便是。我又不是去搏杀的……只是，此番去寻刘魍，只怕比一般的千军万马中取敌上将，难度也不遑多让。 稍后，我吃了几个肉饼，歇息妥当后。就辞了孙逸尘，往阳平关城头上去了。孙逸尘在远方，默默地看着我，脸色变幻不定。 “孙郡守，此番贺将军出城，若是安全上出了差池，梁丹公子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一个声音，淡淡地开腔。 孙逸尘全身震颤，抖着身子，强扭过脑袋……看到的是一袭白衣，美若出尘的卓子。孙逸尘不认识，但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身后，只怕这女子不是在恫吓他。 我从阳平关的城楼上，跨入吊篮时，也有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迈了进来。我都不用回头，便知道那是杨智。 “老大，我也来了。”，一个欢喜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我顿时咧开了嘴笑容满面。小邓、杨智，加上我，这是黄金三角啊，这几个家伙居然都赶上来了。 “帮我看看，刘魍在哪。”，我故意忽略了杨智，只是问向小邓。 “中军帐，他倒是个人物，不搞什么遮遮掩掩的……” 这小子，一句话直接把诸葛和梁丹都丢火上烤呢。 “行，嘿，那位兄弟，放篮子啊，咱要出关呢。” 第368章 阳平关头晓利害，南郑城下意彷徨 篮子缓缓地降下了，篮子外是这北风凄凄的江北峡谷，我能看到，蜀军似乎有些动静，但很快就沉寂了下去。这刘魍，治军，还是很有一套啊。 篮子落地的瞬间，杨智就从我的意识中消失了，此刻也只有城楼上的小邓有可能找到他了。 我抖了抖身上，初飘下的雪花，踏着泥泞的冻土，朝蜀军走去！ 蜀军终于动了，一小队人马，训练有素，默默地迎上来。走近了，看到对面领头的是一个百夫长。 “来者何人？所图何事？”，对方冷冷的声音，似乎还冷过这天地间的北风和初雪。 “大梁，西山军副将，统水军、山地师、暗卫、特种攻杀旅。贺平安，盼与刘魍将军一叙。为天下苍生立命，为蜀军将士祈安。”，我这也是把大话一股脑全丢出去了，我现在就是要见到刘魍，才能救他的十万下属。 对面这位百夫长也是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结结巴巴道：“还请稍后，我去回禀将军。“，说罢就匆匆地朝中军帐奔去，果然小邓听得不错，这刘魍就在中军大帐内。 雪，似乎越来越大了…… 不消一会，那中军帐原本暗淡的营火便热烈地亮堂起来，借着那火光我看了看周围的帐篷，目力可及的范围内，亲卫的供暖还算凑合，每隔不远就有一个火堆，三五成群地围着些亲兵，不过再看向远方，就是黑漆漆的一字长蛇帐，除了少数巡逻的火把，就没有这种取暖的火堆了。 很快，那中军帐里便走出一队人，朝着我，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请问，是刘魍将军么？” “你区区一个副将也配见我们刘将军？让你们的主帅过来谈！”，那为首的，是位一身冷铁甲胄，身形匀称的年轻人。“ 我笑了，“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只是这一开口便露了怯，我为将，刘魍为将，却称我西山军领头的为帅，小伙子这不是自降你刘魍将军的身份么？“ “大胆！“，四周亲兵齐刷刷地抽出身侧的腰刀。 “嘿嘿，好胆色，好一张利嘴……不过，我这副将所说倒也没错，莫说你贺平安一副将，就是你们主将那个姓白的，某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因为，你们都是那梁国二公子帐下的两条狗而已。” 远处中军帐里传来一阵沉稳但明显带有讽刺意思的调侃声。 没时间了，再拖下去，今夜就要有大量蜀军出现伤亡，那仇恨结下就完全无法化解，对梁国顺利并吞蜀国，产生极大的不利影响。 “刘魍将军，口舌之争无益，今日下午，我从定军山来的。诸葛先生，他……” “他死了么？死了好啊，如果不是他，我这十万精锐何至于陷在此地。” 看来，刘魍这边也得到了定军山方向的传信。 “刘将军，可否借步，就咱俩。为了这十万人的命运。” ……………… 中军帐顶突然冲起一道人影，朝着阳平关方向飞去……刘魍，真神境。阳平关守城的兵卒，骇然间居然慢了半步，不及狙击，就让那刘魍站上了阳平关头。 那刘魍，一身黑甲，傲然站在城墙跺上，回首看向我，“要破这阳平关，对本将，是难事么？“ “哦，那将军为何留着阳平不破，还让您的士兵在这百里绝径挨冻受饿？“，我心中气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死要那面子。 “让你们守城的兵都退下，有什么事，咱们在这聊！“，刘魍的心似乎灰暗了一下。 “孙郡守，让城墙上的兵卒退出10丈，重点防御城门，不可轻举妄动。“ 孙逸尘早就被刘魍这一飞冲天给吓傻了，早知道蜀军这位杀神能轻松飞上阳平关，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来啊。 其实就在刘魍跃上阳平关的一瞬，他真的动了去杀开阳平关的城门，让身后蜀军狂杀入关的念头。不过，一道冷冷的剑意，便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知道那是卓子……何况关外还有我和杨智，刘魍断然是没有机会的。 我旋即一跺脚，也朝着阳平关城头飞跃过去，杨智没有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他一直都很能忍。 “诸葛丞相帐下，能接近或进入真神的，莫不是石灵、水灵、树木之灵、神禽、神兽。想不到，刘魍将军是个特例。“ “哼……“，刘魍似乎没啥好气，他对诸葛的怨气多半很深。 其实我也知道，诸葛身后5盏灯里，并没有刘魍。巴蜀之间，总有一股势力，是被迫臣服在诸葛之下的，而诸葛对人族也充满了莫名的不信任。不要说刘魍了，就是卓子，若非忌惮宓族的势力并有求于卓子的天赋，似她那般孤傲的性格，只怕也早就被诸葛剪除了。 “刘将军，此刻，在您左手边二十里的南郑城内，正在部署如何剿灭您的十万精锐。只有我，是抗令出关，来与您商讨如何救这十万人。“，我淡淡地，把自己描述得极其高尚，却在绞尽脑汁琢磨怎么提那个……要求。 “哦，那……愿闻其详？贺将军有何良策？“ “可知那梁丹公子，为何宁可烧了南郑平原的秋粮，也不留给贵军？“ “怕我们吃饱了，不听话？“ “刘魍将军，此番入梁境……真的就是协助梁国伐楚么？“ “要不然呢，我千里调度，迂回这么一路到汉中，为啥啊？“ “唉……将军还是不愿信我。“，我知此时，急的是他，便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 “是你让我跟你单独谈如何安排这十万人，老子都跑到你的地头了，你唧唧歪歪一通废话，就压根没提方案。若是这样，那便战场见吧。“ “刘将军莫急，贺某人还有一个问题，山上有一巨石滚落砸向山下一百人，此刻将军有个选择，用那山间的树木阻隔让那巨石改变方向，避开那一百人……只是，有个无辜的人，可能因此被改道的巨石砸死。将军，如何选？“ “还要选么？当然是让那活下来的一百人，为那替死的一人，守孝养老抚幼！“ “……，将军英明。“，我拱手一举，从怀里掏出一葫芦酒，喝了一口，便丢向刘魍。 刘魍诧异了一下，接住酒葫芦的一瞬，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傻傻地愣住了。 “杨智，回来吧……“，我冲着阳平关下低声道，就见那城墙上显现出他的身影，一跃上了城头。 “刘将军，初次见面，但却似旧识。就此别过！“，我拉着杨智，就朝城楼下走去。 “我一个人……真的能换十万人活么？“，刘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公子，最忌惮的就是……将军的万夫不敌之勇。“ “好，好，好！“ ………………………… 我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刘魍，暗示杨智带着他的隐功高手，留在阳平关。接下来就跟着卓子一路匆匆赶回南郑。 “你有把握么？“，回南郑的路上，卓子的语调，似乎有些兔死狐悲的哀伤。 “那就看刘魍了……“ “我不是说刘魍，而是……梁丹。“ 第369章 将帅身死，天府残阳 听到卓子这么一说，我不禁心中一懔……是啊，我若劝服了刘魍，但梁丹那边没有给出明确的条件……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太鲁莽了。 “行了，别想那么多，回玉琉馆再说。“，卓子似在安慰我。 整个南郑，灯火通明，暗哨撒出十里之外，任何风吹草动，都无处遁形。还好我们手里有令牌，所骑之马也是南郑守军的军马，这才一路畅通地冲入了南郑城内。 玉琉馆大门外，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在门口守候，跑近些，才看清，书生和白莫云都在，尤其书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步。 我心中稍安，看来这位少爷，还是挺在乎咱这一次出关的结果。 “军师，我回来了。“，依照惯例，在公开场合还叫他军师。 “唉哟，回来了啊，你再没信，我都要杀出去寻你了。“，书生一脸假笑，妈的，我就是死前线你只怕都挤不出一滴眼泪…… “有劳军师挂念了，还好还好！“，我忍住恶心跟这货虚以委蛇，卓子早就不耐烦交了军马，回房去了。 “那……贺将军劳累一天，要不也早些休息吧？“，书生欲擒故纵，他太熟悉我了，拼起命来三五天不眠不休都往死里抗。 “好，有劳军师和白将军了，今儿一天真是累了……“，我毫不客气地说了真心话。说罢，就把马交给边上的军士，打着哈欠往驿馆内走去。 “唉，贺将军，奔波了一天，听白将军说，您粒米未进。要不先吃点？“，书生一脸谄媚地凑了过来，差点没把我吓到……这货的身段还真是柔软啊。别说，他这一嘴，还真把我的馋虫给勾搭出来了。 “有盘羊么？还真饿了。“ “嘿嘿，早就吩咐去弄了。那个……大家伙也散了哈，早些休息，明早还有大事要干。莫云，你去督促各军早些歇息，尤其蝰蛇山谷的，杨智没回也就你能镇住了。“，书生边走就边把大家伙都打发了，真特酿的抠门啊，让大家陪着等到半夜，完了就直接打发去睡觉…… “你……算得太精了点吧？“，就剩我们俩的时候，我忍不住揶揄书生。 “这一夜，整个西山帅帐三四百人都在等你的交涉结果……我是舍不得这几百人的吃食么？吃了，就要喝酒，喝了，万一出事……诸葛虽薨，但我真是怕他给咱留个惊喜。“，讲歪理，我从来不是书生的对手，我只能选择闭嘴。 “说说吧，跟刘魍谈得怎样？“，书生拽着我进了玉琉馆的食肆，果然已经有一桌吃的在那等我。 “意思已经传达到了……他有意，但下决心……恐怕还要些时间。今夜，就要有多少冻毙饿毙的蜀兵，要提前给他开路去了……“ “你觉得刘魍是那样的人么？“，书生有些忧心地看着桌上的盘羊腿。 “他一直就不服诸葛，但对诸葛的调令却总是完全执行。看得出来，他有自己的主张，但他懂得隐忍。只是……这诸葛丞相一死，蜀国就没人能约束他了。可……另一方面看来，他治军严谨，令行禁止，这种将军……对自己的部队的感情，也是志诚的。谁知道呢，希望吧……“ ……喝了一口酒，连盘羊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我就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睡去了。 醒来时，才发现一桌的菜都撤了，合着我这一晚的房钱也省了，你个……梁丹，有你这么抠门的么？？ 擦干净嘴角的哈喇，看到桌上留有一张字条，只有八个字，“刘魍自戕，蜀军西撤“ 瞬间没了睡意，我跳了起来，匆匆出了驿馆，出示腰牌，立刻有人牵了一匹马过来，我上马就朝阳平关奔去。 抵达关城，就看那城墙之上，人影重重，顾不了那么多，几个健步就闪过来来往往的兵卒，上了城头。书生、白莫云等一干人，在孙逸尘的陪同下，正朝着关外方向看去。我走上前，跟书生和白莫云点点头示意，就也望向关外。 昨夜关外百丈远的军帐都已经撤掉，再往远处，蜀军的一字长蛇帐也都在拆除打包中。我走到杨智身边，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拂晓。那刘魍出来，冲阳平关吼叫，说什么请将军遵守诺言，然后就拔剑自戕。” “确认是刘魍本人？” “今晨有雾，加上天光乍亮，看不真切，听声音是。不过……小邓确认了是他。所以他们的人出来收殓遗体，我就未再前去确认了。” 我在人群中搜索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小邓，站在梁丹身侧，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关外，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白莫云快步向我走来，“确认是刘魍，我们这边已经下令，允许蜀军西撤归蜀，白水关那边只待确认蜀军在关前放下兵器，便会放行。” 我看着白莫云，再看看小邓，再望向梁丹的背影，总觉得有些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十二个时辰不到，梁蜀之争，就这么落幕了么？ 不对，总感觉哪里解释不通，我霍地起身，走向梁丹，“军师，白水关前，放不下十万人，受降一半，剩下一半乍起攻城，过关的蜀军再反扑，两边夹击……” “不可能让他们有这个机会，一次最多放一万人，这批人要过了葭萌才能获得吃食，之后才会放第二批。葭萌关是个两面关，所有蛮族守军都在关上，没有兵器和攻城工具的蜀军降卒无论从哪个方向都奈何不了关城……我在关上，屯了十万支弩箭。”，书生梁丹今天破天荒地没有拿我开涮，而是详细地介绍了一下他的部署。 “小强和曾涵在哪？” “小强在白水关，曾涵在剑阁坐镇。” 梁丹突然笑了，“你怎么比我还多疑了？” …………………… 第370章 算无遗策，兵权收回 我没有正面回答书生梁丹的笑问，只是默默地在阳平关的一块墙砖上，用一只墨石，开始无声的演算起来。 大巴山蛮族，可征召兵员两万人，加上这一年多假扮商旅，贩夫走卒，秘密潜伏进蜀巴山的，不到千人。如今分兵3处，扼守剑阁、葭萌、白水三道关卡。蜀国即便是元气大伤，组织数十万民夫徭役，口水都能从背面淹死这两万蛮族，而曾涵此刻却能气定神闲地坐镇剑阁。 诸葛的灵柩此时应该已经出发，前往五丈原，那可是深入梁国境内，关中之地，离梁城不足两百里，五盏灯必然随行！如果不是铁雷执意留下带走诸葛的元魂回地府，我甚至都怀疑，梁丹，是不是要借蜀之力拿回自己的梁城。毕竟，历史上，外放公子借外国之兵重夺王位的例子还是有的。 所有人都看不懂我的推演，除了书生梁丹……他的脸色变了，多年后我回想起来也是颇为唏嘘，我跟他的友谊，似乎在那一刻就出现了裂缝。也许也怪我吧，毕竟37队一直我是明面上的队长，可如今出了个潜龙，他的出身容不得他继续低调，我是心态失衡了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蓝关一役后，我不是早就心灰意冷了么？ 我知道，这后面的局，必然不是如今表象上的，可我想放手了，我此刻就想赶紧回到西山，陪着我媳妇，还有螺螺和她的弟弟妹妹。反正这边的战事，自有人来操持。梁军，快则两月，慢则半年，应该是能拿下成都和渝州，完成对蜀的吞并。我的那些妇人之仁，对于梁军的攻城拔寨，想来也是阻碍。 一念到此，我的心中对姥姥、爹、羲和她们的思念瞬间膨胀起来。我起身，走到梁丹身边，用最低，甚至有些祈求的声音说，“那，大局已定，替我去都江堰给亥杰公子上个香。我……媳妇刚生娃，这里也用不着我了，这是我的校尉令牌，他们……就交给你了。” 梁丹默默地注视着我，良久……便从我手中接过了可以调动巫峡水军、蝰蛇山谷、猿猴小道的那块校尉令牌，鼻孔里哼地喷了一股子邪气，就不再看我了。 我艹，原想着他还能假模假式地挽留一下，然后我装模作样地作出爱莫能助的悲愤之感，然后彼此遗憾地惜别……酿的，戏都不演了。梁家这几位，还真是…… 我就用眼神跟城楼上几位相识的，一一告别。然后缓缓地走下阳平关，找士卒要了匹马，就要启程回西山。 马前，却出现了一个人，一脸的哭丧，一脸的无奈，小邓。 “老大，你不要我们了？” “说啥呢……，我就是，你嫂子前几天刚生了俩娃，我这心里挂念，所以跟军师请假回去看看。” 小邓从兜里掏了半天，掏出来两颗糖果，“这是蜀军那边缴获的，我留了两颗，给我小侄子。“ 我乐了：“两小的眼睛还未必睁开了，我带两颗糖回去，那不还是便宜了你侄女螺螺。“ 小邓傻呵呵地笑了笑，“这……打仗，也弄不到啥好东西，有些战利品，沾了血那肯定不能给小宝宝。“ “行，代螺螺谢谢邓叔了。入蜀后再想办法给我弄几套蜀锦，那东西好！走啦，辛苦你们了。“ “老……老大“，小邓欲言又止，卡壳了。 “是不是那个家伙有话让你带给我，有话就说吧。“，我没好气地刹住了马。 “今日拂晓，自戕的……不是刘魍，而是最初出来的那个蜀国少将。“ ………… “那你……呵，懂了，他知道就好！“，我稍稍一愣，立刻就明白了，是梁丹让小邓瞒下了这个事。”行，知道了，你跟军师那边好好干，记得我要的蜀锦哈。我先回西山了！“ “老大，就这……“，小邓似乎对我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 “走啦！“，我马鞭一扬，那军马倒是懂事，立刻就撒开腿，朝着南郑方向去了。 小邓，远远地目送着我，嘴上低低地呢喃：“老大，你这，真的是不要我们了么？“ 傻小子，此时此刻，离我越近的人……未来会越危险。怎么是不要你们呢，正是因为要护着你们啊。我一路狂奔，泪水都洒在风里，我是多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自己带獠丹进梁城啊。 所有的疑惑，此刻都明白了 为什么要怂恿我去见诸葛，如果不是铁雷这个变数，我可能就永远留在定军山了，甚至不惜搭上一个白莫云，梁赞的麾下爱将。 为什么诸葛要执意葬在五丈原，因为那里是他一生中最接近梁城的地方么？因为那里是诸葛一生最辉煌高光的时刻么？都不是……就是借世航之口，让五盏灯陪伴深入梁境，远离白水阳平之战。 为什么梁丹明知自戕的不是刘魍，却装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架势，放任蜀军西归。但又在剑阁到白水一线设置三道关卡…… 我最恐惧的一幕，却恰恰是我作为提线木偶，一针一线促成的。当初我跟梁丹置气的一句话，大不了37队全体退出，他是当真了。猿猴小道和巫峡水军我早就丧失了指挥权，猴哥都已经大半月不知道在哪了，老黄他们固守巫峡大概也就是个幌子吧，回西山的路上就交错遇到了几辆大车，严严实实也不知里边藏的是什么，正不计代价地朝阳平前线进发。蝰蛇山谷，除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新兵被派驻巫溪东侧的山谷防范楚军自巫峡县渗透，其余部队也早就脱离了杨智的指挥，直属于西山军军部了。 第371章 上雍行伍狱，三个小人物 回家咯，这一路自阳平关经南郑，过上雍，终于是在雍州城歇了个脚，主要就是，得给西山那一大家子，采买些食材，日用罢了，我也是以公肥私，动用了西山军在雍州的办事机构，虽然我的校尉令上交了，可到了雍州，宋总管的参事令，只怕比校尉令还好使呢。毕竟，谁出钱谁老大嘛。 很快，在雍州西山军协办的帮忙下，满满一驴车的粮食，蔬果，日用品就装车完毕了。我笑嘻嘻地给那西山军参事塞了半两银锭，那小伙顿时乐得开心到家。 “小哥，贵姓啊？“ “回爷，小子免贵姓石。“ “哦，石姓在梁蜀可不多见哟。“ “嘿嘿，爷，小的祖籍燕赵，常山人，就是兴帝3年，东州大旱，才逃荒来到汉中这个宝地。“ “不错不错，哎，对了，以前往返这前线和雍州，有个管事的叫什么廖青争的，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爷……慎言啊。“，那个石小子仿佛被吓了一跳。”您说的那位，后日便要问斩了。“ “啥？“ “爷，您稍后，我这就去催一催最后那两袋粟米……装完车，爷就可以开心回家了。“ 我知道，不能再追问了，否则就要害到这个石小子了。西山军之前部署在上雍、南郑的机构，大多是郑扒皮时期安排的。自从郑扒皮被拔官后，就是胖子一手操持，廖青争也是胖子安插的，怎么就要问斩了呢？什么原因，胖子知道么？ 雍州到上雍倒是不远，十几里路，我看看天色，也即将日暮。不如，就在雍州住下，晚上去上雍打探打探，那个廖青争给我印象不错，如果不是十恶不赦，还是想帮帮他。 打定主意，我就给小石留了信说明日来取货，随后径直去了雍州一家客栈，办了住宿手续，就到自己房间，好好地休息了半个时辰，待到天色全黑了，才从客栈中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乘着雍州还未宵禁关城的最后一刻，滑出了西门，就朝上雍方向跑去。 到上雍城下时，自然已经是宵禁了，但这哪难得住我，随便就找了个空挡，越城而入。 上雍城倒也不是很大，长宽不过5里，尤其军政衙门，包括各司牢狱，都集中在城中位置，找起来不难。加上此刻上雍守军和衙役，大多被抽调去看管城外先期入梁的蜀军，其实城内防御形同虚设。 廖青争既然是西山军的人，自然不会被关押在衙役牢房，但朝廷对军队监狱的命名还未统一，所以在地方，尤其是边城，军队直属的监狱，有称司马监，有称廷狱（与中央同名），也有接地气的百尺牢，或者干脆就叫“行伍狱“的。 上雍城中，此刻看守最为疏松的便是西山军上雍行伍狱。毕竟梁蜀一役，梁军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基本上就是在田地里放火抓耗子，故也根本就没有啥临阵脱逃，畏战，怯战这类的士兵。所以此刻上雍城行伍狱里，实际关押的囚犯，就只有廖青争一个，看守轮班也就是四人。我都有点好奇，以廖青争这小子的钻营能力，只要他愿意，这大牢里四个看守只怕都要被他发展成自己的手下了，怎么他还这么病怏怏地戴着重枷，半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呢？ 我反倒是不想立刻出手去救这位爷了，自打巫峡之战后，这整个西山军都透着股以前完全不熟悉的味道，当然，这改变可能早就在酝酿了，只是我未曾觉察而已。我倒是想看看，这位爷被押上法场时，还能这般镇定不。于是我就找了个结实的房梁，按照杨智教我的隐诀，就化为了房梁的一部分。 后日行刑，那明晚得吃送行餐了，届时看看这两边的表演吧。羲和，得多耽误一天才能回去，还请夫人多多海涵了。 累了，于是我便昏昏沉沉地趴在房梁上，进入了梦乡。梦里，我看到螺螺带着已经能走路的弟弟妹妹在开满鲜花的原野上，开心地玩耍……突然间，草丛里窜起一条黑蝮蛇，狠狠地咬在螺螺的小腿上，我哭着大叫秀才，赶快拿兔耳草来啊…… 顿时惊醒，差点暴露了行踪。难怪杨智看我几次隐藏身形，都笑而不语，我算是明白了，要长时间隐蔽身形，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姿势，我刚才趴着长时间压迫心脏，不做噩梦才奇怪了。 牢房里也有了变化，两个狱卒拿着一碗汤药，进了牢房。廖青争立时就开始反抗，坚决拒绝对方喂食，只是带着枷锁，估计也是多日未进食早已虚脱到不行，挣扎几下后就被一个狱卒狠狠地抽了两个耳光，然后骑到他身上，压住他的双手，另一个则不紧不慢地举起一个漏斗，强行掰开廖青争的嘴巴，塞了进去，然后就把一碗汤药，徐徐地灌进漏斗。随后抽出漏洞，死死地按住廖青争的嘴巴，捏住他鼻子，廖青争如果不把这一碗汤药喝完，那就只能活活被憋死。 “廖头，何必呢。这药，咱兄弟还私下加了些糖在里边，喝下去，好歹能活着。您也别怪咱俩，咱一家老小都在这上雍城。“，灌药的那个狱卒，眼睛似乎红了，以近乎祈求的语气，恳求廖青争把药喝了。我原本已经动了的杀心，又按捺下来，再等等吧。 廖青争的眼也红了，不过是被憋红的，他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扇他耳光的那个狱卒，那个怂货似乎也吓到了，连忙松手，退出两尺外。廖青争这才咕咚咕咚地把灌进他嘴里的汤药，咽了下去，他本可以吐出来，可他却咽了下去。 大口喘着气，廖青争冲着那个给他灌药的狱卒，笑了一下，“兄弟，多谢你的糖，你廖哥死不了，等老子缓过气来，我带人回来，接你一家老小离开这鬼地方。“ “廖头……“ “够了，你少跟他说话，小心将来把你一家搭上。“，那个动手压制廖青争的狱卒大声制止道。”走吧，明早再来给他喂食。“ 于是两人就出了牢门，锁上铁链，渐渐地消失在大牢的远方 廖青争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颤抖着坐起来，就用他那被枷锁锁住的手，强忍着痛，硬是挤出半寸的手腕，才能勉强伸入喉咙，开始用手指，不断刺激自己呕吐……不一会，他几乎要把自己的胆汁都吐完了，才从周围的泥地上，用脚铲了些土，把自己的呕吐物草草掩盖，再从床板上，抽了几根稻穗，铺在地上，这样不仔细，就看不太出来了。 好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但还不到我救你的时刻，毕竟，面对一个能把诸葛玩弄于股掌间的人，如此特别关照的你，我还是得小心别自己成了吃饵的鱼。 我悄悄地退出了牢房，朝狱卒的房间摸过去，是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曾经的西山军联络处负责人，怎么一下成了阶下囚，我必须弄清楚其中缘由。 “老陈，我知道你跟他多年，有感情。可你这不按上峰命令，私下加糖给他，你怕不是想死？“ “殷头……俺就是个狱卒，以前受廖……受他帮忙，不就是二两糖么，只要殷头您不说，就算成全了俺那一点报恩的心思。“ “罢了罢了，我也懒得管你，只要不出事，我不会说的。等会就交班了，赶紧整备一下。交完班，咱俩去喝点酒吃碗拌面，这特酿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还不如让老子上前线呢。“ 第372章 人即是江湖，五个人也算 不一会，走廊深处就有脚步声传来，一高一矮两个狱卒就出现在值班区。 “殷伟，人犯有无异动？“，那领头的矮个狱卒出声问道。 “回，玉典狱，一切正常，半个时辰前刚给人犯喂了红麻散。此刻大概已经昏迷了。“ 红麻散？这味药虽然有麻痹，镇痛的功效，甚至短时间效果要好于麻沸散，还能起凝神，平抑暴躁心理的作用。只是，此药极易产生依赖性，服用三四次后，必然成瘾……此药一般用于逼供敌方顽固分子，拿来对自己人，是谁的主意？我的心开始暴怒起来，我这才体会得到，廖青争在这里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我刚才去看了，人犯确实已经昏昏欲睡。你们回去休息吧，明日辰时准时换班。“ 我艹，这货近子时到岗，让别人辰时来接班，还给唯一的人犯灌了红麻散，那他就是打算在这值班室睡一觉，明早还不耽误出门吃早点？ 这殷伟和老陈自是不敢多言，就堆着笑退出值班室，朝大牢外走去。 那个被唤作玉典狱的矮胖子，居然从墙角，拉出了一张床垫，铺在值班室的床上。大剌剌地往上一趟，才迷糊地望着那个高个的狱卒，“小刘，你每半个时辰去牢房看看那厮，没事你就找个铺盖睡会，有事你就高声示警。“ 那个高个狱卒自是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眼瞅着这宋典狱开始鼾声大作，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掏出来一张床垫，就席地而眠了。人犯既然服了红麻散，谁有病还去定时查房啊。不一会，整个值班房就此起彼伏地鼾声交响起来。 趴在梁上的我顿时哑然失笑，这大梁治军严苛，但这地方上的狱卒实在是混吃等死啊。我突然想到，未来是否有可能，让梁军退伍的军士，到地方也纳入本地治安管理，既解决老兵安置，又能让地方衙门实力上升一个档次。 原本打算再等半个时辰，这俩货彻底睡死，我再去把廖青争给劫出去。谁知，不到两柱香的工夫，那个高个狱卒却突然动了，原来这小子压根没睡啊。只见他轻声叫了一下那个玉典狱，不见回应，就悄然起身，朝着牢房而去。 好玩，一个小小的县城行伍狱，犯人加狱卒拢共就5个人，居然还成了个小江湖。我顿时没了困意，远远地吊在后面，跟着高个狱卒。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个玉典狱，他的呼吸似乎也乱了，好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那个高个狱卒快步走向廖青争的牢房，从口袋里掏出个烧饼，从木栅栏间隙丢了进去，“廖头，肉饼，赶紧吃了，今晚咱就出城。“ “你家人呢？安排好了么？“，廖青争果然是清醒状态，合着这家伙都是靠两个手下轮番喂食才能活下来的啊。 “我单身一个，找了个婆娘那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我特酿的就没跟她睡过一次。“ “那你就不管她了？你若带我走了，她就是个死。“ “廖头，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把所有的俸禄都留给她了，这乱世，能不能活下去，不得靠造化么？“ “得了，不用操心了，你那个婆娘，还有你，背叛大梁，都得死！廖头领，小的说得对不？“，玉典狱笑呵呵地从烛火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其实我早发现他跟来了，就是想看看这边城牢狱里演的一场好戏，我才未阻止他，我这个坏毛病，也是跟书生学来的，这个王八蛋大概没想到我会用在他的小弟身上。 廖青争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悲伤，那是为那个刘姓狱卒，原本他不该被牵连的，但廖青争没找到机会给他示警。 “玉统领，为了抓一些小鱼小虾，把我囚禁于此，还让您大才委身在这，我都替您感到委屈。“，廖青争惨笑道。 “没办法啊，大争之世，各路英豪辈出。小生我原本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怎奈何跟那些少年才俊一比，小玉觉得能在这后方浅水里下个虾笼，抓点小鱼小虾，平安地度过这波诡云谲的乱世，才是阿弥陀佛。“ “你心中无佛，却唱着阿弥陀佛，你不怕佛祖怪罪么？“ “呵呵，既然不信佛，那又何来畏惧之心？廖先生信佛，不如请廖先生呼唤佛祖来救你？“ “真的么？“，廖青争的眼神似乎亮了，”佛祖现形，那可是大小妖孽都要统统收走的哟。“ 玉典狱被吓了一跳，前后左右扫视一遍，才堆着笑看向廖青争，“廖兄，这是在诈小弟呢，只是不知这对最终结果会有啥改变？“ “玉老弟，哥哥也是没招啊，只是哥哥觉得这梁、蜀、楚大战的交汇之处，各路神仙汇聚，保不准哥哥就拜对了山头呢。玉老弟觉得这是后方，哥哥我可觉得这里才是前线。“ 牢房里顿时陷入了一阵死寂，廖青争、小陈自然是不作声，这个玉胖子也安静下来，凝注心神，探向四方。我隐入暗处，自是不担心被他发现，这玉胖子也是不容易，一个卑微的狱头，居然有了半神修为，放在大梁军序列里，少说也是个参将级别的。只是不知为何，宁可在此恬居一个狱头。 我正想现身，了结了这一切。却隐约觉得，那行伍狱的大门，有个很轻很轻的脚步，徐徐而来。 第373章 人见人烦，狗见狗嫌 哪怕就是从黑暗里出来一头獠兽，我都能接受，只是此刻，缓缓步入行伍狱大牢的那个人，实在是没天理。 公子刘琴！ 无论是玉典狱，还是廖青争，都莫名其妙地瞪大了双眼，显然这都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但他们也不认识眼前这位姑娘，所以眼神里都透着迷惘。 梁亥杰出事后，蜀国公子就被禁足在梁城，更别说此刻，梁蜀已经开战，刘琴此时出现在前线，这是多惊悚的消息啊，梁城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各位，继续啊，本公子就是路过看着大门没关，进来讨杯水喝的。“，刘琴换了一副温婉清丽的语调，与这大牢的阴冷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但这反差，又颇有些诱惑……总之，就是很纠结但又很舒服的感觉。 “这……这位姑娘，啊，不对不对，这位女公子，这大牢可不好玩，公子要喝茶，要不咱家请公子上青霜楼，这，出门右转三五十丈便是了。“，玉典狱有些不知所措，满嘴胡说八道起来，青霜楼，离这大牢，少说也有一里地。反正他就是主打一个，能请这位来历不明的主滚得越远越好。 “你这小胖子，嘴挺甜，就是长得有点……不要你陪，倒是里边那位，虽是狼狈了些，却英气逼人，教人好不喜欢。小胖子，要不本公子带这个汉子出去喝点酒，聊会天，然后晚些时候给你送回来，如何？“ “公子，您别拿小胖我寻开心了。这大牢里的犯人，哪能随随便便带出去啊，但凡有个闪失，小胖我就要成死胖子了。” “死胖子……”，刘琴这小蹄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本公子突然有点喜欢你这个死胖子了，说话好玩。要不……这样吧，本公子也不为难你，若是不让本公子带他走，那……” 说话间，刘琴突然反手抽剑，下一息，冰冷的剑锋就比划在玉典狱的小胖脸上，“那本公子就让你立刻变成死胖子，如何？” 这女人翻脸真是快，更让我瞳孔放大的是，她的剑，比她翻脸还快。那日清晨在梁国驻锦官城领馆初次见面时的公子刘琴，如今真是判若两人了啊。难不成，当时她也隐藏了修为么？ 玉小胖白皙的脸庞，此时已经如猪肝一般涨红，他算尽一切，都没算到，今儿个是被人扮猪吃老虎了。 “杰姐，这不是这么玩的呀。”，居然是燕赵的味道，海河津的方言夹杂了燕京的口音，配上他那哭丧的小胖脸蛋，显得滑稽无比。这小子，来头也很诡异啊，他怎么混进西山军的？难不成，大梁也被渗透成筛子了？这梁丹的手下，可是五湖四海，杂得很呢。 “哟，这不是关中口音啊。”，刘琴问出了我的疑问，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饶有兴趣地看着小胖子。 “姐姐，额，被恁吓的……”，玉小胖反应还挺快，就这么遮掩过去了。 “得嘞，您打哪来，杰姐也不在乎。你个憨娃，不赫你哈，你瓜娃子不晓得服服帖帖。”，这妞，两句话里夹杂了燕赵梁蜀楚多种方言，这根本就是炫耀啊！妥妥的对小胖子的羞辱。 玉小胖顿时萎了……“姐姐，您这要把人带走了，真是要害死小弟啊……要不，您把小弟也带走吧，鞍前马后伺候姐姐，浪迹天涯。也好过这在上雍等死……” 刘琴笑得花枝招展，“小胖哥，你顶头上司是那个叫梁丹的家伙吧，可惜啊……姐姐的煞星也是那货。你跟着姐姐，只怕死得更快，还不如老老实实洗干净脖子，看他老人家心情了，说不定那天开心就不砍你脑袋了。” 书生这货，看来真是不招人喜欢，人见人烦，狗见狗嫌啊…… 第374章 乾竹世航渡，厨娘意难平 “姐姐，真的没得商量了么？小胖我身家性命可就在里边这位爷身上，若是放了他，咱这脑袋肯定不保。姐姐莫要逼小胖，狗急了还咬人呢。” 公子刘琴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玩笑已经开够了，小胖也逗得差不多了，关键是在这行伍狱里耽搁的时间有点多了，恐生变故。“小胖子，给姐姐让开，不想跟你调侃了，你若再有拖延或者反击的想法，那就别怪姐姐了。” 玉小胖的脸色有点难看了，但我觉得他似乎有点期待这撕破脸的一瞬，难不成……这胖子还留了后手？ “女公子，姐姐，还有谈的可能么？”，玉胖子的语调里，我分明听着就是，别谈了，赶紧动手吧。 刘琴公子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小胖子还敢反抗。“小胖贼，你是不是藏了点什么手段，敢跟姐姐这般说话？” 玉小胖无语，他应该是藏了点什么后手，可刘琴这句话，让他又不自信了，他能藏后手，难道这个女公子就是一个人来的么？ 我隐匿一旁，看着这两个菜鸡互啄，真心是忍不住了。玉小胖隐匿的是他的修为，刘琴的后手在行伍狱衙门外，大概率是那神匠乾竹……的护卫。两边神级的几个小东西，我确实没兴趣再藏着了，就想着能不能不露面把廖青争给劫走。 正准备蒙上脸出手呢，却听那刘琴公子，幽幽地叹了声道：“大师，您的徒弟被您的徒弟拘禁于此，您真的不出来么？” 这话音一落，廖青争和玉小胖的脸色都惨白了。异口同声地喊出来：“师傅，您在哪？” “唉，阿弥陀佛，琴施主，何必呢。原本大家好好商量就化干戈为玉帛的，为何施主要挑拨离间至此……”，世航？？？？ 自打梁蜀纷争开始，这个蜀国公子刘琴，还有这个世航破和尚，那是如髓附骨，哪都少不了他们。他们出现就是灾星，总要带来厄运。“ “大师！您怎么来了？“，廖青争和玉小胖，几乎是同声地反应道。 玉典狱，我是不了解的，但廖青争，多少是有过接触，他市侩，干练，圆滑，办事牢靠，可这些品质，跟佛家完全不搭界啊。 “呵呵，孩子们，都长大了啊，挺好，挺好的！“ 这听着，是有上十年的交情啊，彼时刘琴还穿开裆裤呢，这搞的是啥？神匠乾竹，此刻何在？ “大师，您此番来这，所图为何啊？“，玉小胖有点忐忑了，他还未摸清楚刘琴的来历，却突然发现世航似乎被刘琴拿捏了，心中愤恨之余，更是多了一分警惕。 “来找你们的小师弟，确切地说是你们师叔了尘的亲传弟子。只不过，跟你们这位小师弟有过接触的，就是你廖师兄了。“ “大师，我没见过了尘师叔的弟子啊？“，轮到廖青争一脸懵了。 “唉，这个事以后再说吧。“，世航转身冲着刘琴，”刘公子，此番招和尚来，就是为了我了尘师弟的弟子么？“ “大师，您是清楚的。刘琴此前是为了了尘转世的缘故在追寻。可是……丞相已经用不上了，刘琴所求，自然也就有所不同了。“ “所以，您让乾竹神匠，去了世航渡？“ “什么都瞒不住大师，乾竹先生就是好奇，那初代世航化为彼岸花的传说，是真的，还是说书先生的谈资。“ “呵呵，放着我这正主不问，却要去那苦寒之地，寻求虚无缥缈的答案。乾竹先生，谬以千里了。“ “毕竟，您不是当年的初代世航了，对吧！“，刘琴突然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趴在房梁上的我，心跳开始加速。初代世航的故事，凄美而庄严，我跟我家小厨娘每每谈起，都是心潮澎湃。可今天，似乎有些变化了……问题出在哪儿呢？ 第375章 老大和卓姐的好，此生也还不了了 最大的疑问是，前日在定军山与诸葛和世航会面，这兵荒马乱的时节，这位大和尚居然亦步亦趋地跟着我的脚步，居然在雍州又遇到了，是巧合还是故意？按说，他自蜀营到梁国，从南郑到雍州，数百里，绝无可能一马平川……而他，似乎又跟蜀公子刘琴还不是一条心，这汉中，一定出了大问题……梁丹啊，是你么？ 还有刘琴，此前乾竹不惜散尽身家也要换来小强的金刚杵，却因为刘琴一句话：“丞相不需要了。”，立马转向那传说里的世航渡，也就是说，蜀公子入梁，其实不止是探寻了尘的秘密，对世航渡也有兴趣，诸葛……自地府逃出，世航渡对岸有极乐渡口，这之间有关联么？ 我……突然想我家羲和了，世航的故事便是她给我讲的呀。好想，枕着她的腿，听她给我讲商的故事，然后我仰望着她的星空一般的明眸，直到永恒…… 想媳妇了，眼前的事又必须得办……那唯一的方法，就是…… 我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场景，刘琴、世航、廖青争，是要带走的，玉小胖、刘姓狱卒可以留下，但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脸。这便是一个神级的刘琴，一个半神的玉小胖，还有一个无法判定修为的世航，还要在玉小胖不觉察的情况下让廖青争认识到我…… 有点难啊，何况刘琴的护卫还未曾现身…… 正踌躇间，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人，我大惊，几乎忍不住要抽刀。却听到来者用我们37队的暗语告诉我：“老大，我，杨智。“ 我艹，合着你丫的是来吓死我的对吧。 “门外有真神强者，可能是针对你的……“ “诸葛都死了，谁还能调动蜀国真神强者？“ “估计就是下面这位，小邓感知到她给真神强者下了指令。“ “小邓也来了？“ “梁丹让我俩来保护你的……，他肯定知道什么，但他不能明目张胆……” “先不说这些了。”，我突然有点感动。“咱商量一下，下面刘琴、和尚，还有牢里的那位，我要带走。其它的……” “我负责出手杀了” “艹，你跟梁丹一起，就学会杀杀杀？” “……那，你指挥咯，打晕还是打残？” “你……大爷，容老子想想再说。”，我顿时气结，这群货怎么都这么粗暴了。 “早知道你这样，我还不如让秋哥来。“ 我扭头看了一眼，提起秋哥，他这个便宜师傅，眼神里却闪烁着骄傲的光华。 “你少来吧，秋哥还不是我给你带来的，你丫就一点不念我的好。“ “老大，你和卓姐的好，我此生已经回报不了了，所以不在乎多欠你一点……“ “大爷的……“，我嘴上低声骂着，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哎，外边有几个啊？咱俩加小邓，三个真神级，算计几个神级半神级，还畏畏缩缩，传出去很丢人的。“ “如果不是你优柔寡断，我跟小邓早散场回了。就你心思多，还要听听对方说啥，换了 我，直接逮回去，开水皮鞭伺候，效果不一样么？让胖哥来，他在行。“ “粗鄙……老子不在，你们跟书生都特么学坏了。“ “还愣着干嘛，我出手，你给我拦住门外的。“，我越想越气愤，没好气地吆喝了一嗓子，整个大牢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我就出手了…… 第376章 羲和的小心思，悄悄地高一尺 半个时辰后，雍州的暮色下，一辆马车缓缓地离开了城关，虽然早已经宵禁，但在西山军辎重营的令牌之下，一路顺畅，就开往西山军故址。 杨智在前方驾车，我和小邓坐在车内。同车的还有三位被捆成包裹状的货，刘琴、世航，外加廖青争。倒不是有意为难廖青争，而是为掩人耳目，所以无差别地连他一起捆了。至于外头护卫刘琴的几个高手，在杨智手底下也都走不过两招就被敲晕了。 我和小邓此刻还戴着头套呢，看着脚下躺着的三位苦主，我们想笑但也憋着，就任由刘琴和廖青争在那骂骂咧咧。反正你们躺在车里，马车往哪走你们也琢磨不出来。到了咱的地盘再收拾你们，尤其廖青争，骂得最难听，到时候，交给胖哥弄他就好！ 折腾了大半夜，刘琴和廖青争也都骂累了，反倒是世航大和尚一直闭目养神，逆来顺受的样子让我很不爽，都想踹他两下，却听到车外杨智吁的一声，马车立刻停下。我掀开马车帐，这是到地头了啊，也是拂晓了，东边的天空有些泛白。 车外头，一个胖胖的身影和一个瘦瘦的身影，正在翘首以盼。是宋胖子，还有我的宝贝螺螺，我的心瞬间融化了。跳下马车，就蹭地窜了过去，闪开胖子，一把把我的螺螺抱入怀里。胖子有点不满，但很快恢复了乐呵呵的样子。 “胖子，不是不抱你，车里头还有个想抱你的，你自个去瞅瞅吧。“，我一脸戏谑地看着胖子。 “呀？车里还有姑娘？那我去看看哈。“，胖子闻言乐颠颠地朝马车跑去，连杨智和小邓都不搭理了。 “我……艹“，胖子掀开车帘的第一反应，”咦，还真有个姑娘呢，哎，这个大和尚，你是不是上回来过我们西山军，难不成……你是细作？“ “廖青争，你小子给我下来先，你说说怎么会被老大捆成粽子捎回来的。“，说话间，就见那廖青争粽子被胖哥一把拽了出来，结结实实地砸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爹，这是谁啊？“，螺螺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咋这么早起床，还跟胖叔在厨房里，忙啥呢？“ 螺螺撇了撇嘴，“娘不让我睡她房里了，我只好睡爹的帐篷，反正就是，睡不好。只能早起陪胖叔做早饭。“ 哈，大丫头被俩小的驱逐了，难怪这么大意见。我拍了拍小丫头的脸颊，那今天开始，螺螺就陪爹睡，好不？ “好啊！“，螺螺瞬间就开心了起来。 马车的喧嚣声，很快就惊醒了营地的大家伙，不单姥姥、爹都出来了，三小只也冒出头来，尤其是秋哥，看到杨智，那是喜形于色，乐不可支地冲过来，帮忙把刘琴、世航这两个粽子给抬了下来，丢到马厩去了。老驴子一看又来俩争宠的货，立刻就不满地哼哼唧唧起来。 哈，晨曦里的37小队旧址，立刻喧嚣起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帐篷上时，我就看到了我的羲和，沐浴在晨光中，带着如朝阳般的热烈，在那高地上，笑语盈盈地看着我。她的身边，姥姥和老爹，一人一个抱着俩娃，如同宣誓般，告诉我，什么是天伦之乐。 我放下怀中的螺螺，但还是牵着她的小手，迎着朝阳，走向高地的帐篷，我偷偷观察了一下，羲和这丫头，似乎悄无声息地把帐篷垫高了一尺，这样，她的帐篷就比卓子的帐篷还高出一分……我心中苦笑，羲和，这一辈子我就你一个夫人了，你还玩这小把戏干嘛啊。 第377章 螺螺失恩宠，我被羲和踹 又是小半个时辰，终于是安顿好了。我趴在羲和的香辇上，跟两个小屁娃娃玩耍了好一阵，螺螺也开心地趴在一起逗弟弟妹妹。羲和一脸温存地坐在一边，看着我们，看着看着就滴下几行泪珠，我慌忙起身，走到羲和身边，缓缓地跪坐下来，搂着她的腰，枕着她的胸，任由她的手，抚摸着我的脸，敲打着我的背，暗暗地掐着我的肩，一切都是幸福的味道…… “夫人，我回来了。以后，我就不离开你们了，你不会烦我吧？“，我抬起头仰望着羲和的下颌，好美…… “你呀，从来就是心口不一，嘴巴上甜得跟蜜一样……“，羲和俯身看着我，别说，这丫头自从离开姥姥庙，矜持了不少呢，有点当年红螺殿当家大女主的感觉了。 “有么？我怎么尝不出来甜味，夫人，要不您再试试？“，我开始故意耍赖皮了。 “呀，窗外飞过的是啥啊，一只鸡大小的苍蝇。“，羲和突然指着窗户，螺螺一听顿时来劲了，喳喳呜呜地跑了出去，我正诧异呢，就感觉到我那夫人温存的香吻，肆无忌惮地冲了上来，我……还想张嘴呼救，却被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嘴巴，我圆睁大眼，映入瞳孔的却是那个女妖怪得意洋洋的笑语盈盈。夫人啊，三个娃咱已经累不活了，不能再造了…… “娘，哪有什么大苍蝇啊，我……呜呜……“，分明是被爹，还是姥姥把这丫头给捂住嘴带出去了，我去，这听房的…… 我傻眼地看着羲和，这个妖精却笑得花枝招展，也不管我了，起身去照顾床上那两小东西。一左一右喂奶呢，我看了半天，没我的位置，还想跟小的抢，就被夫人一脚给踹了出来，灰溜溜地出门找螺螺，去胖叔叔那弄碗粥垫吧一下。 哎，皆是岁月遗珠，何必自卑失路之客。今儿早上，必须整他十个包子！ “螺螺，等那俩小的，可以揍了，一定狠狠地给爹揍他们。“ “得了吧，爹。我要欺负他们，太姥姥和爷爷，还有我娘……就是您媳妇，还不得把我先揍成煎饼啊。“ “哎，谁让你一直不完成传承呢……“，我把最后一个包子塞嘴里。 “爹，非要完成传承么？我娘是商水神女，也没觉得有啥好处啊。“ 我那卡在喉咙眼的包子，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差点没把我变成第一个被包子噎死的真神级强者。是啊，传承有啥意义嘛，责任更重而已。 “闺女，这话跟爹这说说就好，你可别在你娘还有爷爷面前说哈。“，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还好，要命的几位都不在。 “爹，自从弟弟妹妹来了后，我感觉我没人要了……”，螺螺喝着粥，可那委屈巴巴的样子…… “傻孩子，弟弟妹妹这不又小又弱么。你娘精力有限，那肯定得多分心照顾他俩。等他们长大了，你这当姐姐的，不就收获了弟弟妹妹的爱么？我们家螺螺，小时候就大方又懂事，螺螺做的烧饼，是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我轻轻地捏了下我家大公主的脸蛋，螺螺顿时笑了，喝了一大口粥 “爹，您吃饱没？没吃饱我再去胖叔那给您端一碟包子来。” “吃饱了吃饱了，啊对了，你要不拿几个包子去马厩，那两家伙还没吃呢。” “肉包子，给那大和尚吃？” “对啊，不吃，不吃饿死他。” 第378章 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 这衣食无忧的世外桃园般的日子，也就持续了2天，美好的事物，都如这韶华般，如过眼烟云。 这两天里，我们把世航大师、刘琴公子，通通地给解了绑，这二位倒也是挺老实，除了刘琴见我时，一脸愤愤，大和尚倒是自得其乐，肉包子他也不忌口，凡是送到嘴边的他就吃，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好玩！ 只是这第二日的黄昏，37小队营区北面就传来了马蹄声，是白莫云，一身血迹斑斑，似乎受了重伤。 最后几十丈，他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到得37队辕门口再也支撑不下去，从马上跌落，直挺挺地倒在门口。 众人慌忙跑出去，连拖带拽地把他抬进了大帐。胖子虽然没有秀才那般精湛的医术，但对这类失血过度的问题，还是有他的拿手对策。大半夜过去，胖子走出大帐时，如释重负地嘘了口气，“死不了了，就是需要调养。不过，他怎么要跑到咱37队来，西山军又不是没有医疗的条件。” “……先别管那些了，胖哥你这两天得辛苦一下。大家的一日三餐，我来弄吧，你安心把这白莫云给我救回来就好。所有外人，杨智，没有我的允许，一概不准进入37小队营区。” “好，秋哥，咱俩分工一下，白天你守，晚上我守。”，杨智没有多说什么，便把秋哥拉了到外边，另外两小只也无言地跟了上去，想来也是感觉到这气氛的不对劲。也好，有杨智和三小只，短期内营地周围的安全应该是有保障了。 “那个，老大，我……“，小邓似乎对没给他安排任务有点不满。 “你坐镇中军，别光盯着北边，南边巫溪县的动静也关注一下。“，我心里真是不太好受，白莫云怎么会重伤，他不应该是在阳平关前线么？那都是在梁军掌控范围内的，他一个主帅怎么会…… 卓子、秀才、小强都在那个方向，他们还好么？我恨不得立刻把白莫云几个大耳光给扇醒来，给我说说前线的情况。 算了，有气，找那个和尚和公子去发吧。 我恶狠狠地朝马厩方向走去。虽然给他俩解了绑，但37小队地方局促，没法给他们安排帐篷，就只能委屈他俩跟老驴子继续当邻居了。 我单手持着渔阳枪，走进马厩，狠狠地一顿，把老驴子吓得一激灵。这货也算是通灵了，知道我这火不是冲它去的，就畏畏缩缩地往边上靠了靠，大气都不敢喘。 大和尚依旧是老神在在，不声不响地闭目打坐。这刘琴公子可就没那么好的涵养了，一双美目瞪着我，“你有病啊，这半夜的跑来……“ 我也懒得搭理她，就是盘腿坐下，脑子在琢磨着，怎么套他们俩的话。 “世航大师，诸葛丞相是否已然仙去？他走前，给大师交待过什么么？“ 世航睁开了双眼，一副迷茫的表情看着我。“贺施主，丞相薨于五丈原，不是施主的安排么？为何要来问小僧？“ 这是暗语，告诉我，诸葛并未殡天于定军山，而是最终到了他命运的归宿，五丈原。只是这之间，还有数百里的路程，铁雷为什么会允许诸葛的拖延？那诸葛在这数百里的途中，到底又作了什么安排？ 好，世航不敢明说，那便来考考这位刘琴公子罢。 “公子，此刻两国相争，公子不是该避嫌，安居梁城么？为何，得以不顾禁足，跑来了前线。“ “啊，梁蜀不是结盟了么？怎么成了两国相争？贺将军，哦，对不起不是将军了，贺公子为啥对小女子这般咄咄相逼啊？“ 好嘛，跟我装糊涂，耍赖来了。 “嘿嘿，公子可曾听说过庖烙？我这营区里可有个大厨，最善于此法，不过，以前都是用在猪身上，还未曾用在人身上，尤其是公子这般细皮嫩肉的，想来经此烹饪之法，那定然是人间绝味哟。“ 刘琴的脸色微变，不过瞬间就恢复正常。“那……能不能分我一口尝尝啊？“ 我去，这妞是不是觉得我下不去手，故意来挑衅啊。 “贺先生，是要炭火还是大火啊？“ 过分了哈，连世航这个秃驴都瞧出来了，一脸坏笑。我脑海里就想起我家厨娘了，让她来刑讯逼供会不会…… 会……更惨，那是对我而言……我家夫人听了我这缺德主意后，直接一个大耳刮子给我扇地下，然后再踏上一只脚。 “你不怕小朋友被抽了阴德么？“ “嘿嘿，夫人，我就是开个玩笑啦。“ “玩笑“，羲和抬起脚，一屁股就坐在了我身上。”有这么开玩笑的么？你言语诱惑不成，那就大皮鞭伺候啊，那个什么女公子，最怕被伤了脸蛋的，你脑子坏了啊，还要老娘来出手。“ 我去……这黄蜂尾后针，还是夫人了解女人啊。 第379章 白莫云，善恶与否，自己选吧。 第二日的清晨，白莫云转醒了。我在忙着准备大家的早餐，胖哥单独进了白莫云的帐篷。过了三炷香的工夫，胖哥一脸萧索地走了出来。我顿时傻了，别不会是白家那小子没扛住吧，那我怎么跟老梁头交待啊。 我一脸懵圈地看着胖子走进了饭堂，呆呆地坐下，双目无神。 我是真的心虚了，捧着一碗白粥，小心翼翼地靠近胖哥。 “小……小白还好吧？” 胖子抬眼看了一下，又低下头去了。 “他……没事。” “那你干嘛这一副哭丧着脸啊。”，我心中顿时安了，开始破口大骂胖子。 “他，是没事。可书生，缺大德了。”胖子再次抬眼看我时，那双目充血。 我的心，突然暂停了一瞬。我知道，胖子这话的分量，我不敢再追问了，梁丹能干出来的事，我想都不敢想。 可我不甘心啊，我端起一碗粥，在得到胖子的许可后，我神魂颠倒地朝白莫云的帐篷走去，进了帐篷，看到全身上下被包扎的白莫云，双眼空洞地看着帐篷顶端。 “喝点粥吧。”，我故作镇定地说道。胖子尾随我进来了，带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 “贺一鸣……”，白莫云喃喃地说出了我在龙骑的名字。 “莫云，有啥委屈的，先养好身子再说，好么？”，我强忍心中的苦闷，好言相劝。 “贺一鸣啊，当年你对梁赞破城后的杀戮，大发雷霆。当时我们还觉得你是矫情……今日，白莫云，给贺一鸣将军，道歉！” 我手中的粥，哗啦一声就掉在了地上……梁丹啊梁丹，枉我信你一回……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倒是给我交个底啊。“，我近乎用哭腔，跪在白莫云的身侧。 “唉，其实你猜都能猜到了……“，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白莫云躺在卧榻，断断续续地告知了我和胖子。 刘魍是诈死，死的是他儿子，便是当日阵前挑战的少年将军。所以，杨智也未分辨出来，小邓是听出来了，只是在梁丹的严令之下，没有对外公开。 刘魍的诈死，对抢占白水关的蜀国蛮夷，造成了一个最大的损失，就是刘魍真神的修为，可以随意地冲上关城，如果……他没遇到小强。 书生，哦，梁丹公子，当然知道刘魍诈死，当然也知道镇守白水的是小强。 梁丹没有过多考虑小强的危机，他的精力，都放在猴哥所布设的第二道追击线。当蜀军退到白水关前时，猿猴小道，早就把攻击线推进到了白水关30里不到的位置。 战局，就在蜀军精锐疯狂攻击蜀国蛮夷防线之下，落幕于残阳。10万蜀军，2万蛮夷及近6万家属，在日落之后，迎来了末日。18万，一日屠戮殆尽。白莫云不忍，选择带亲卫退出，却被以疑似叛逆追杀。这，便是白莫云疯狂突击也要到37队的原因，他的战友和手下部将，皆殉国了。 胖哥早就不能忍了……却被我一把按住。 “老大，你别拦我，书生那个王八蛋，我怎么都没想到，他是条毒蛇啊。“ “嘿，那你这一身膘，上去能干啥呢？“ “不是，老大，你不会也这般冷血吧？“ “放你的狗屁，你给我过过脑子，当下要怎么让梁丹那个畜生难受？“ “我去他娘的，我为啥要给他吃盘羊肉啊，我……哎，我是后勤大总管啊，我断了这王八蛋的粮……“ “梁军兄弟的口粮不能断，就是这些个王八蛋要吃肉，咱就不伺候了。“ “得令！“，胖子找到了他的奋斗目标，顿时乐呵呵地冲出去部署了。 我看着白莫云，嘴角也露出微笑：“最可怕的日子就要过去了，莫云，要为未来早做打算。先前你说你不想在军队干了，你就没想过，如果没有如你般菩萨心肠的将军，那多少百姓和士兵要遭难啊。“ “哥，我得罪了公子丹，我还能干下去么？“ “其实啊，你们也是小看了梁丹，我对他有信心，哪怕这短时间内，他行事有些激进，但他的心不坏……37小队出来的，本质上都是好的。“ “哥，那我有可能，就被他杀了，我还要坚持维护他么？“ “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觉得，我又能幸免么？“ 第380章 梁蜀相争，还是合作? “哥，您别开玩笑了哈，西山军的灵魂就是哥，何况你37队出来的杨智、猴哥，还有那几个我连名字都不敢说的，您的37，已经是我们西山军的神砥了。“ “去，有这么夸张么？我们37队，也从来没有干过欺男霸女的事啊？“，我有点心虚地反驳道，毕竟，我在这方面是不太干净的，家有仙妻，我还勾搭过神仙妹妹卓子…… “嘿嘿，哥你知道不，为什么西山军各路驿站医馆我都不停歇，就要跑到37队来。这里安心啊。“ “你个兔崽子，不会是看上我们37队的哪个姑娘了吧？我盘算一下哈，你嫂子、卓子你是没胆子的，难不成，你看上了那个头上长犄角的小龙女？“ “老大，可不能乱说啊，锦绣姑娘我可不敢亵渎。“ “咦，我可没说是谁哟，你倒是脱口而出，锦绣姑娘……“ “哥……我这褡裢里还有十几两金子，你都拿去吧，你可别害我“ 我顿时作恶霸状，恶狠狠地拽出白莫云的褡裢，除了金子，还有十几两银锭。都一顿笑纳了，就看那白莫云生不如死的表情，我笑出了猪叫。 “今晚，我就让锦绣姑娘来照顾你，你可别说老大我没关照你哈。但是你要把握不住，就别怪老子了。“ 白莫云本来已经充满死意的瞳孔里顿时焕发了无限的求生意愿……只是，锦绣，能不能看上这个木讷的汉子，我也说不好。 我有些阴郁地走出大帐，前方的消息还没传过来，所以除了我和胖子，其他人都还一切如常地各忙各的。胖子似乎也傻了，方才在帐篷里我说粮食不能断，但那帮家伙还要吃肉就不惯着了。他似乎得了令，可一出大帐，要付诸实施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落实我这段虚无缥缈的话。我暂时也没空搭理他，走走停停的却发现我又来到了公子刘琴和大和尚被软禁的帐篷前，杨智悄无声息地看了我一眼，就退到小邓那边去了。我犹豫片刻，掀开帐帘，就进了帐篷。 “贺……贺将军，可是前线有什么进展了？”，那世航结结巴巴地问道。 “世航大师……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我淡然地回答。 “不敢，将军请问！” “诸葛丞相与梁丹公子，是否有密约？我说的是刘魍及其十万精锐蜀军。” “这个……贺将军，关于这个，贫僧恐怕无可奉告。将军想必知道世航的处境，说不好听点，商国余孽而已。若非跟诸葛丞相有些共同的追求，只怕梁、蜀皆不能容得下贫僧。至于那共同利益，将军也早就知道了。” “哦，那为何蜀国神匠，却还要前往大师故里，世航渡？” “这个……将军恐怕还是要问神匠本人了，贫僧真的不知道。” “是么？明知道乾竹先生龙归大海，却要我去问他，这是刘琴公子教你的推辞吧？我说得对么？刘琴公子？！”，我转脸看向蜀国女公子。 “你不懂的……莫要问了。”，刘琴倒是八个字给我怼了回来。 “好，我不问了。反正二位明早就要启程去往梁城，至于梁国三司以及梁王要如何处置二位，我也不会再过问。而且对于乾竹先生的通缉令，会在二位抵达梁城的同时，发往商故土。“ “哼！走着瞧吧。”，刘琴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冷冷地拒绝了我。 “还在指望刘魍和蜀地蛮族？是不是妄想，蛮族放开白水关通道，让刘魍将军的大军可以有惊无险地回归蜀国？” “……” “昨夜到今晨，蜀军、蛮夷军及家属，共计18万人……已经没了。” “畜生！”，刘琴胸口一闷，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 “你们啊，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却不愿相信一心要救你们的人。将帅无能，害死三军。成也诸葛，败也诸葛。” “哼，就算蜀国败了，最后赢的，却未必是梁国。大争之势才刚刚开始，可惜了，梁、蜀都要生灵涂炭了。” “未必……还有一线生机，不给楚、燕、韩、赵机会，实现梁蜀共赢！” “哦？愿闻其详！” “那便是，你，公子刘琴，成为蜀王，与梁国公子结为伉俪……” “放肆，我蜀国新君继位多年，怎容你如此大逆不道的挑拨离间。” “哦，那这事，恐怕需要世航大师为您解惑了！”，我说罢，拱拱手，就转身离开了帐篷。 蜀国少帝，其实也是那位书生于白帝城了结了蜀兆帝后重新附生在少帝身上的傀儡。诸葛身后，这段孽缘也就算是走到尽头了。相信世航大师会为这位女公子解释清楚的。蜀国皇族的嫡系血脉，如今也只剩下这位女公子了。 我现在，唯一在意的是，小强的安危。面对真神境的刘魍，小强到底怎样了？ 走出帐外，面对那一缕刺眼的阳光……我猜透了公子丹的心事，杀伐是为了立威，但必须迅速扶持傀儡，并移转兵锋……否则，即便是老梁赞的征西、凌玉刚的东军、泰岳军、乐公公的金吾卫，恐怕也难挡东洲各国的合纵之势。主要是粮草……若是征蜀打成了添油战，光是一个蜀国就能耗掉梁国大半条命。 所以……这个梁丹，故意把刘琴还有大和尚让给了我，还有意无意地把杨智、小邓这般强助都让给了我。就是希望我帮拿下这个硬骨头啊。 厨房那边……传来了摔碗的动静，白莫云那帐篷似乎也隐隐在酝酿什么……我有些慌了，抬眼一看，三小只一脸诧异地站在辕门口，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招呼他们过来。 “分工一下，锦绣去白将军的帐篷安抚一下，估计跟梁丹杀俘虏有关，就是要安抚他，你用美人计也好用绑的也好，别让他再折腾自己。你们俩，跟我去饭堂，把那个胖子狠狠地揍一顿！还敢跟我发火，反了天了这死胖子。” 说罢，我气势汹汹地就领着小蛟和秋哥，朝饭堂去了。留下锦绣，在风中凌乱加懵圈。 第381章 胖哥发愿归潭州，卓子秀才回故地 我带着秋哥和小蛟，小心翼翼地靠近伙房，就看到那几个火头兵都聚集在门口交头接耳，却不敢进去。 推开门，看到胖子正龟缩在墙角，埋着头……似乎在抽搐。地上有两三个碗的碎片，这个怂货，也只舍得摔几个碗，连拆伙房的胆量都没有。 我回头冲秋哥和小蛟示意了一下，在门口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不是说好了，粮草不能断，但品质要降低么？咋的，你不敢，你怕了书生？” “你交待的，我已经传令下去了。只是……回到这伙房，越想越憋屈。老大，我想……撂挑子了。” “那你去哪？” “回潭州，我去开个小饭馆，专卖宋哥烧肉。反正我不想给人屠子做饭了。” “那……以后我们不让书生回37队……如何？” “你以为，只有书生么？我的辎重营，源源不断地往前线送粮草，多少还是有些信息的。就拿黄虎来说吧，带着强弓营，秘密潜入前线……，还有猴子、蛮子他们，手上也不干净了。” “你还知道多少？”，我的心悬了起来，我最怕，也最不能理解的是，卓子、秀才，居然没有任何信息，他们俩的性格，本应该是最早反对书生的呀。 “不知道，只是听说，刘魍是被真神高手围攻而殁的，动静很大，但具体细节不清楚。我知道……你要问小强，可我这里也没有消息。“ “行，知道了。你要不回帐篷歇着，等小强的消息。我来张罗，这一二十口人等着吃饭呢。“ “别，老大你去忙你的。小强的消息确认前，我还不会撂挑子，嫂子和几个娃娃都等着吃喝呢。你忙你的吧，真要走的时候，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我默默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心里甚至还动了念头，要不我带着我这一大家子，跟胖哥一起回潭州得了。这些破烂事，我也不想掺和了。 可是……姥姥，必然不会愿意去潭州的，姥姥不走，锦绣肯定也不走，锦绣不走，秋哥和小蛟也不会走。 “胖子，还想不想……去燕钰湖走一遭？我们都没过那一道坎啊。“ 胖哥微微张嘴，似乎这句话有点触动他心里一个痒痒的地方，他也没回答，只是站了起来，冲伙房外的那几个小兵吆喝，“还想不想吃饭啊，赶紧进来帮忙，干活。“ 午饭，是草草对付的，刘琴、白莫云、世航大师、胖子都完全没吃，杨智和小邓也是草草对付了一下，羲和、老爹、姥姥也没出门，是我给带了些饭送过去的，两个小东西，吃了些羊奶就安安稳稳地睡着了，螺螺也是随便在饭堂里吃了点东西，就感觉到整个37队营帐里气氛太差，拉着我陪她去了当年卓子栖身的池塘边，跟那发呆呢。巧合的是，过了没多久，杨智和小邓，就陆续也来到池塘边……杨智在此初见“破晓“，小邓在此听龟息得以领悟”三界灵明“，皆是满满的回忆。 就这样，咱四个人，呆呆的一个下午，就面对小池塘发愣。直到日暮，突然从37小队营区腾起了一支焰火，绿色的，还好，表示有人回来，吃晚饭了！ 我有些好奇，这个时候还有谁来37队驻地，便领着这三人，往37队营地走去。 远远地，刚看到37队营门口的旗帜时，小邓便幽幽地说道：“是卓子和秀才，他俩回来了。“ 第382章 都江堰侧宝瓶口，离堆安葬英雄冢 听到小邓这句话，我下意识地看了下羲和她们的帐篷，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羲和、老爹、姥姥、三小只的帐篷都没搭建在37队营区内，而是贴着当年我守护卓子那个位置，新开垦的几处山地。 “都在饭堂呢，姥姥、大叔、嫂子还有侄儿侄女们都在。”，小邓也有些诧异了。 “过去看看吧……” 待得我们走进饭堂的时候，秀才已经跟胖哥喝得挺好了，卓子一脸红晕，大概也没少喝。老爹一脸寒霜，羲和自然是看着公公的脸色，连夹菜都小心翼翼。唯有螺螺，在姥姥的宠溺下，肆无忌惮地吃喝。三小只看到我进来，顿时松了口气，纷纷迎了上来。 “该吃吃，该喝喝，都别局着。”，我低声跟锦绣交待了下，“那，白将军，怎么回事？怎么没来吃饭啊？” 锦绣有些脸红了：“一会我给他带饭过去，他好像还没平复心情，不想见人。“ 哟吼，看来有戏呢…… 我反身招呼杨智他们赶紧上桌，螺螺很乖巧地就跟着小邓叔叔去打饭打菜了。闺女真懂事，知道这会该回避。 我赶紧进了伙房，那灶上热腾腾的盘羊、炖鸡都翻滚着呢，胖哥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连忙拿了个勺子尝尝咸淡，正好，于是就招呼那几个火头兵，先打几勺子留给自个吃，剩下的赶紧堆到饭堂去。 我乐呵呵地，给姥姥、老爹、媳妇大人，一人先打了满满一碗鸡汤，然后再招呼大家伙都别客气，就完全无视卓子和秀才，世航大和尚就傻眼了，今天中午给送的是肉包子，这晚上上来的全是大鱼大肉，这是真要饿死他的安排啊。刘琴倒是想通了，反正跑也跑不出去，该吃就吃，世航嘛，得道高僧，饿上个七八天也死不了。 好嘛，该来都来了，是时候开个大会了。 “各位赶紧吃，半个时辰后，刘琴、世航大师、莫云、杨智、小邓、卓子、秀才、秋哥……胖子，37队大帐议事。“ 我不知道为何，我下意识地把秋哥拉了进来，无视了小蛟和锦绣的不满…… 顾不了这么多，今夜之会，将决定梁蜀之战的最终结果，无论那位梁丹先生为何要这么安排。 半个时辰后，我点名的人，都进入37队那个简陋又局促的所谓“大帐“，我看人都到齐了，就望向小邓，多年的配合，他立刻懂了，谛听和三界灵明全开，对37队周围3-5里范围全扫视了一遍，然后用左手比了个大拇指…… 我看了一眼，心里安了。于是，看了下全场，作了一个提纲性的发言： “在场的，既有梁国，也有蜀国的代表。此次西山会谈，决定了梁蜀两国……黎民百姓未来一二十年的生计，这么说……不算过分吧？”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揣摩我刚才一番话的意思。我知道，该找些具体问题，来打破这个寂静了。 “秀才，小强和曾涵……还有蜀国刘魍将军，现在情况如何？” 秀才没想到第一个矛头就是指向他，顿时语塞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曾涵无恙，刘魍身死，小强殉国……只可惜他本不是梁人。”，卓子冷冰冰地替秀才说出了答案。 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讽刺啊，此刻在这大帐中的所有人，正儿八经的梁人，也就只有白莫云了。这话，似乎更是冲着我来的，父亲是商东夷雷族，母为蜀宓族圣女，生于楚，长于梁，为梁灭商后，现在又在征蜀，在兵部我高谈阔论的却是伐楚…… 这个姑娘啊，还真是不讲究，一句话揭了我一生的疮疤。 “小强，怎么死的？”，胖子在角落里，低声问道。 卓子无语，她似乎不想碰这个话题，那就只能是秀才来答了。 “刘魍诈死，棺椁送回白水关时，他暴起，杀上城关。小强……不，梁西山军参将史强，力拒蜀将刘魍，重创之，后英勇殉国……”，秀才低沉地讲述着，仿佛与他无关的故事。 咣当，37队大帐里，我、胖子、杨智、小邓闻言，皆失色跪伏于地，虽然早有预感，但我们从来不愿相信这是真的。秋哥也几乎是同时跪下了，虽然他跟史强从未谋面，但他相信他的师傅…… 世航和尚似乎也被震惊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又坐下，口中喃喃地念起了往生咒。世航与了尘的百年纠结，似乎也到了了解的时候了。 秀才从身后的包裹里取出两个盒子，“这个盒子是史强将军的骨灰，将军遗愿，将其骨灰葬于37小队后山。这个盒子是将军托付我交付给世航大师的，白水一战，将军不惜身死振裂其金刚杵，才重创蜀将刘魍，这个盒子里装的就是金刚杵的碎片。” “恭迎史强将军回归故里。”，我再次拜伏于地，恭恭敬敬地接过秀才手中的，小强的骨灰盒，胖子更是嚎啕地爬过来，从我手上抢走了小强的骨灰盒，冲出大帐，朝后山去了。 “小强，能重创刘魍，那他想必也是真神境了吧。”，杨智突然问起来。 小邓闻言也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关了谛听，全力开启三界灵明。连世航大师也充满了期待地望向天空。 卓子看了一眼小邓和世航……颇为遗憾地回答道：“还差一点，他是强行提升修为……“ 小邓顿时萎了下来，若是到真神境，魂魄可以遨游人界数十载，就如同世航、诸葛那般，机缘巧合还有可能夺躯驱魂，获得重生。可不到真神……那便只能尽快寻找地府入口了。 整个大帐里，除了胖哥在后山，咆哮着挖坟的声响外，也一时没了动静。 “这……史强将军的身后事，我们西山军自然会隆重操办。世航大师，请问您后续的安排是什么？“ “贺将军，世航自然是带着金刚杵碎片，去少室山请罪。多年的夙愿，老衲也该去还了。“ “乾竹……大师是怎么考虑的？“ 刘琴的脸色变了一变，迅即就恢复如常了。 “有些事，无关这世俗的纷争，还请将军恕罪，容老衲自己去解决。只是……“ “只是什么？大师若要是想要拿走度牒……“，我斜眼看了一下刘琴，果然她脸色不是太好。 “度牒，就在我西山军37队营区内，只是，公子……您觉得此刻蜀国还有可能从西山军强行带走么？便是那5盏灯来，也是飞蛾扑火吧。“，我倒也不是特别关心他们佛家或者王室的交易，只是想想姥姥的遗憾，我娘的被驱逐，之后又欺负我闺女螺螺，我就觉得，怎么招也该付出点代价吧。 “贺将军似乎有所指，要怪罪我蜀国么？其实跟蜀国有何关系，无非就是世航大师和诸葛丞相的一厢情愿而已，刘琴也从未奢望长生不死，贺将军，请自便！“ 嘿，这丫头，嘴还真硬。 “亥杰公子留下遗愿，葬于都江堰……不知公子身后，想安于何处？“，我也是豁出去了，就是赌上梁亥杰的一世清白。 刘琴的脸色大变，嘴巴上都不利索了。我就猜那日刘琴跳墙而入，绝非偶然，梁亥杰，你戏演得深啊，直到刘琴入梁我都没看出来。如果不是梁蜀相争时，这位刘琴公子居然能摆脱禁足，出现在前线，我是怎么也怀疑不到你们兄弟俩头上的，只是，你拿命，成就你的二哥，值得么…… 刘琴不愧为蜀王庭嫡系里最出众的公子，短暂的错愕后，淡然一笑。 “本公子若能归蜀，早就为自己选择了未来的陵寝，便在那离堆吧。“ 好，好，好，能自选陵寝，便是帝王。刘琴此话，是贴合了我前日所说，她为蜀王，梁蜀联姻的建议。至于离堆，那便是暗指都江堰了，刘琴，以此明志，愿与亥杰同葬。如此，蜀再无嫡系，梁国便可名正言顺接管蜀地。 我算是完成了梁丹对我的托付，对梁国而言，我只需把这落实，便可以抽身而退了。 我久久地看着刘琴公子，她也毫不示弱地看着我……我眨了下眼，她有些错愕，随即就明白了，弯弯的月眉，浅浅的微笑，却带着那黯然的故国逝去的伤感。我只能报以，无尽的歉意。 第383章 对羲和的爱意，此刻泛滥成海 难得一晚，两个小的被张婶、刘姐给带走了，小螺螺被我骗着早早入睡了。我终于钻进了我家羲和的被窝。 正搂着我家媳妇呢，突然听到羲和冷冷地说道：“你今天跟那个蜀国的小娘子聊得挺开心的呀。“ 我正想找个吸奶的地方呢，这一句灵魂拷问把我吓到六神无主了。 “夫人啊，您想啥呢。我是在劝那个蜀国公子，跟梁亥杰去配阴婚的。“ 啪的一声，我就挨了个嘴巴子，我还不敢躲，这事确实办得挺缺德的。 “你……你给我滚出去！“，夫人这是动怒了。 “夫人啊，这不是我的错啊，他们帝王将相家的交易，哪是我们平民可以理解的呀。“ “怎么了？我不是商国神女么？你凭什么就诬陷帝王家的事。“ “夫人，我错了，我错了，外边太冷了，夫人莫要赶我出去啊，不然明早夫人便要守寡了。“ “你……梁城的大娘、二娘不还催着再给她们生俩么？你自个选吧，穿裤衩出去吹风，还是满足大娘二娘……“ “夫人啊，这俩小的不到百日，您也歇息会吧。“ “老娘不管了，反正你整日不在身边，还不如生娃来解闷。你给我滚过来！” “夫人，您这商国神女的体面都不要了啊……” “闭嘴！” …………………… “妹妹叫贺秀儿，哥哥，让爹取名，取了么？”，我还想转移神女的注意力。 “还没取呢，爹的意思，再生俩，他一起去占卜取名。”，我家夫人彻底打消了我退避三舍的念头。 “呀，媳妇，这里不太合适，有个听房的高手……要不，咱去羲和小筑吧，那日大战之后，棺材老爷爷啥情况咱都不知道呢。” 羲和的眼神亮了，“不如去雷池吧，爹和娘在那里订的终身……何况你们雷族的孩子，不降生在雷池，可惜了。” …………………… 没法拒绝啊，我偷偷地观察了营区四周，除了小邓我没法窥视，其它人似乎，此刻都没关注到这里。我便挽着羲和的腰，悄悄地出了营区，带着她就飞升到半空，朝着三山一门的方向飞驰而去！ 轻车熟路，我甚至不用经过巫溪县，直接就穿越了巫峡的崇山峻岭，飞翔的途中，我低头看了看我家夫人，她似乎毫无不适，大半夜的反正也看不到下边的山峦峡谷，我就凭感觉，落在了鸡銮峰的附近。顺利地通过了铁雷布下的阵法，进入了三山大阵。抬眼望向天穹的星空，刹轮门的光华已经熄灭，我搂着我的媳妇，就朝那终年雷电不息的雷池飞去。 很快就到达了当年，宓瑶儿和宓箐，编织雷丝，修补铁雷元魂的那个凹面崖壁下。 “好美啊！“，羲和坐在悬崖之下，仰望着天空的雷线。 “夫人啊，你看那个湖，当年咱爹就是藏匿在那个湖底，给了诸葛座下迦楼罗一击。“ “你……不会是想我陪你去水底……鱼水之欢？“，羲和傻不拉几地看着我 这是扮猪吃老虎啊，我才没兴趣呢……怎奈何，耳朵被夫人揪着，就活生生地给我拽入了雷池水底…… 半个时辰后，我已经虚脱地躺在崖壁之下，混身湿漉漉的。我家羲和倒是早就生了篝火烘干了她的霓裳。 “挺好玩的哈，有个能夜飞千里的夫君，妾身足矣……“ “夫人，咱，回吧……一大早还有事呢。“ “夫君，你这一身都还未烘干呢，上哪不是睡啊，就在这烤火，睡觉，明早早点起来也不耽误事啊。“ “……“ “爹和娘在此定了终身，羲和也想在这里陪他们的青春一晚，夫君，可否？“ 这个臭丫头，总能击中我的命门。别说一晚，一生也成啊。 一道巨雷此刻划过长空，雷池之上，宓瑶儿、宓箐、贺苍羯的雷相，就闪烁在那雷池之上……等等，怎么还有个小孩 我正诧异间，就听我家夫人带着哭腔地说，那个小孩……不就是你么？ 我连忙定睛看去，还真的似乎就是10岁时的我呢，倭奴入侵的那个夏日……铁雷是怎么知道年幼时我的样貌的……难不成是娘在地府给他的讯息？ 我狠狠地拥抱住我的羲和，对她的爱意，此刻泛滥成海！ 娘，这便是您的儿媳，您为她感到骄傲么？ 第384章 西山旧例，葬小强 我拥着羲和，在雷池小小的篝火边，就度过了这终身难忘的一夜。睁开眼时，天已放晴，羲和的眼眸却如月华般清澈明亮。 “哎呀，这都错过了早朝了，是妾身的错。” 这破丫头，还在那磕碜我呢。 “走啦，夫人，别矫情了。这去巫溪县还得半个时辰呢，然后从巫溪到37驻地怎么得一个时辰。” “飞回去呗。”，羲和眼神迷离地望着我。 “不合适，天上飞来飞去，容易对地面修行者，产生误导。好像真神太过容易，然后就会产生大量不轨之事。人心难测啊，所以……若非事出紧急万不得已，都有个行之有年的规矩，就不允许真神境，平白无故地在大白天御空而行。” 羲和在我怀中，一脸宠溺地看着我，“原来我的夫君，现在也是天地法则之内的大神仙了呀。“ 我俯身看着这个变幻莫测的我的天命煞星，突然想开个玩笑，“唉，只可惜螺螺，这个传承…… 果然，夫人的脸色就变了 “长江若是不行，我就带她回商水。这个顽劣丫头……” 我这一下拍马拍到蹄子上了，慌忙缓颊道：“螺螺的亲和度，不是已经超过6成了么？” “6成不代表一定成功，一般8成才有保障。” “那……夫人，如果螺螺传承失败，我是说万一哈，夫人还能怎么处置螺螺啊。” “乌鸦嘴……“，羲和没好气的回答。 “走吧！“，我拿些湖水浇熄了篝火，然后狠狠地拦腰把我家厨娘抱起，一个飞跃就落到了三山环绕的谷底，由于对羲和的体重变化估计不足，还摔了屁墩。 “你行不行啊！？“，一屁股坐在我肚子上的小厨娘，笑得乐不可支。 “夫人，您这别胖哥一样啊，少说也重了四五斤了，再这么下去，你跟胖哥就成了咱37队的雌雄双胖了。“ “找打呀你！“，小厨娘顿时跳起来，就去找小树枝，看来是驾轻就熟了，我家螺螺估计没少吃她娘亲的独家秘制小炒肉。 想起了胖子……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昨夜带着羲和出门的时候，我远远地看了胖子的帐篷，里边亮着灯，但却没有任何动静。 “放心吧，老大。要伤小强，先从我尸体上踏过……“ …… 羲和在山谷边抽到一根趁手的藤条，恶狠狠地朝我扑过来，走近了方才发现我的脸色不对。 “夫君，怎么了？“，羲和小心翼翼地问道，手中的藤条悄无声息地坠入尘土。 “走吧，赶路呢。“，我搂住羲和的腰，也顾不得什么不准白天御空的规矩了。直接腾空而起，沿着巫峡山脉，朝西山军故址飞过去，所经之地，都是深山峡谷，还要擦着燕钰山边过去，应该不会有人能注意到。 “不是，白日里不准飞么？“，羲和仿佛被吓到了。 “我……有点担心胖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小强，殉国了。“ “啊……“，羲和从未见过小强，但37队每个人的名字她都是牢牢记着的。 “胖哥，已经萌生退意……“ “就因为小强么？“ “不完全是，而是书生，一个昼夜，杀了降卒18万。“ “……“，羲和是商王室的成员，在列国征战中，这种破城屠城的就算没亲身经历过，也多少有些耳闻。所以当年我破邺城，不扰民，她便代邺城百姓报恩，委身于我……而后来楚国熊仲代替我接防邺城后的所作所为，则让她一生都对楚国充满了恨意。以至于多次我提出要不咱回潭州终老，她都或多或少地有些抵触，在她看来，楚国不灭，不诛熊仲，她不愿去楚国的地界。 她更紧紧地抱住我，浑身颤抖…… 掠过燕钰山外围的时候，我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云遮雾绕的燕钰主峰，我倒是真希望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帝江飞行兽过来，我对这个燕钰山，三界湖，可是早就心存不满了。可惜，它们似乎被下了死命令都不敢来挑衅我。 远远地，就看到37队营区了，营区内空无一人，反倒是后山上，人影绰绰。我降低了高度，缓缓地降在营区内，就看到张婶、刘姐都跑了出来，一人一个抱着两娃娃。我把已经悲伤到虚弱得站不直的羲和，交到她们手里。就转身要去后山，却听到身后，羲和虚弱但却坚定的声音，“夫君，带上我，去送一送小强兄弟。“ 我的泪瞬间就再也忍不住了，抬起头望着天空，强行把泪水给憋了回去。然后转身，挽着羲和，一步一步地走出辕门，绕向后山。 西山军……一个丙等垃圾部队，却固执地保留这个传统，凡牺牲的兄弟，都要葬在营区之后高高的山上，可以每天俯瞰着营区。燕钰山秋猎开始，每个营区后边都多多少少多了些青冢。只有我们37小队，后山还是青草依依，没有一座坟。可是，今日…… 我扶着羲和，远远地朝着后山走去。快接近的时候，就听到那山上，隐隐地有人在争执什么。 “秀才……段公子，这史强将军是殉国的，为什么墓碑上不能保留他的官职？“，白莫云似乎有些动怒。 “这里是37小队，我们只知道他叫史强，我们都昵称他为小强。“，秀才红着眼睛。 墓坑已经挖好，小强的骨灰、破碎的战甲也都摆在一边等待入土。胖子，对周围的争论仿佛完全不听不闻，只是在擦拭着小强的骨灰盒。 卓子冷冷地站在墓穴边，她仿佛在等什么。 姥姥、老爹拉着螺螺，还有三小只，站得远一些，毕竟这事，他们插不上嘴。 眼瞅着，这碑怎么写，第一步就卡住了。直到大家注意到搀着羲和远远走过来的，37队10夫长，贺平安。 我挽着羲和，缓缓地走上了最后一段山坡路，把她的手轻轻地交到姥姥手中，才转身朝墓碑走去。无字碑，刻啥，这会还正争执不下呢。 “胖哥，19小队、45小队诸位兄弟的墓碑，都是怎么刻的？“ 胖子听到我的声音，才抬起头，摇了摇脑袋，似乎还在回忆。 “都是刻着西山军某某小队某人之墓，他们最大也就是个十夫长，官阶都没有。“ “那就按照他们的规矩呗。“，我走上前去，把无字墓碑擦拭了一下。从腰畔抽出落云，开始在墓碑上笔走龙蛇起来。 西山军豹字营37小队，史强之墓 37队，贺平安、黄虎、卓玥、秀…… “段小皇爷，只知道你姓段，这后边该写啥？“ “段云，彩云的云。“，秀才默默地回道。 37队，贺平安、黄虎、卓玥、段云、杨智、邓杰、侯天宝、余…… 我尴尬地笑了笑，都愣子愣子叫惯了，他注册军籍时留的名字，也就早就忘了。 “愣子，大名余尕娃……老大，你会不会连我名字也忘了？我叫宋…… “宋建华……” 37队，贺平安、黄虎、卓玥、段云、杨智、邓杰、侯天宝、余尕娃、宋建华，立碑于梁兴帝7年，壬辰岁秋 “老大……”，白莫云原本放下的心，却因为看到我只用刀刻完胖子的名字后就作结了，瞬间又担心起来，“会不会，少了个名字啊。” “胖哥、秀才”，来树碑！我没搭理白莫云，只是嘴里轻轻念叨，“他……不是我们一拨的。 杨智，卓子，来，捧一坡土吧。我抱起小强的骨灰和战甲，跳下墓坑，好好地摆放整齐，又从怀里掏出一面，破旧的37队队旗，盖在那骨灰盒上，我跳出来的那瞬间，杨智和卓子的一捧西山土，洒向了小强…… 第385章 蜀未平，梁内乱 接下来，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家轮流上来给小强的坟前，上了炷香。我拉着羲和的手，“夫人，这几日，咱们营区的伙食，就要麻烦夫人了。“ 羲和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望向胖子，似乎理解了我早上所说的，“胖哥，已经萌生退意……“，就未再多说什么，点点头，搀着姥姥下山回营区了。 这个悲意满满的山头，就剩下了37队的几个家伙和白莫云。 “莫云，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贺大哥，其实前日我就收到了梁老将军的密令，让我回征西军，我原本想退，梁老将军不同意……“ 我脑海里顿时浮现老梁时而狰狞、时而狡诈，时而慈祥的脸。也罢，莫云早就习惯了在老梁头麾下，只管打仗，不用操心别的事。回征西，回龙骑，可能是他最好的归宿。 “挺好的，那老头虽然霸道了些，待在他手下倒也不纠结……什么时候走？“ “还得去跟公子，道个别。“ ………… 我不再言语，只是重新看向卓子和秀才，正想开口问呢。一边刘琴说话了，“卓玥姐姐，将护送我回成都，至于段皇子，我就不知道了。“ 秀才苦笑了一下，“唉，我也一起去成都，然后待成都安稳后，我就回故乡了。“ 我看向胖子，“胖哥……“，我甚至都不知怎么继续下去。 “老大……胖子很感激上苍，让胖子在37队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活了这些年头。我意已决，回潭州去。老大，还有各位兄弟妹妹，啥时候路过咱老大的老家，在潭洲城找胖哥烧肉。” “杨智、小邓……你们？” 这二位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就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小邓的脸色有点诧异，“书生怎么不在前线跑回来了？”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等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 书生一马当先，后边跟着余愣子，却不见黄虎的踪影，再后边的大队人马，似乎都是黄虎的强弓营还有猴子的猿猴小道营。我注意到杨智的眼神凝重起来，他的蝰蛇山谷，似乎不在此间。就连赖着没走的秋哥，也察觉到这一丝不寻常。 书生一路径直到了墓地之下，翻身下马，急匆匆地往山上窜了过来，身后余愣子也紧紧跟随。来到墓碑前，冲我微微颔首，就掏出一坛酒，半跪在墓碑前。眼睛一瞥那墓碑，我能感受到书生心底的怒火，但我不怕他发作，他要敢发作，我就敢揍他……小强不是死在你的安排之下么？ 书生最终忍下了这憋屈，装模作样地给小强上香，又将所带之酒，一股脑洒在了墓碑之前。秀才和卓子似乎看不下去了，不声不响地就下了山，朝营区走去。世航长叹一声，也随着她们而去，只有公子刘琴，纠结再三，最终还是没走。 小强的墓前，人越来越少了，事实上，除了公子刘琴，剩下的都是37队的老人了。 “刘琴公子，还请回避……”，书生上完香，撒完酒后，缓缓地转身，礼貌地请刘琴离开。 刘琴吃了个瘪，像她这般心高气傲的，被人当面驱逐，还真是人生头一回。怎奈自己是阶下囚的身份，也只能轻叹了口气，就缓缓地转身朝山下走去。 看着刘琴的背影越来越远，书生颓废地坐在了墓碑之前。 “我知道，你们对我杀降有各种不满……但今日，我要告诉你们……楚国已经出兵了，梁城此时，已沦陷……“ 我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蜀国还未彻底拿下，楚就发难……，梁国那几大精锐，干什么吃的？ “不只是楚，韩、赵大军都压到边境了。诸葛是什么样的人啊，他能让蜀国单独对抗我大梁么？“ “可是，诸葛已然生死。“ “诸葛来我第一层，人界的目的是什么？“，梁丹冷冷地回答我 层面大战，只有9年了，此刻挑起东洲各国纷乱，让东洲强者彼此消耗……我内心一阵发颤。 “如果只是楚突然发难，自蓝关或者平陵犯境，我何惧哉。就算是韩赵联军同时起兵，东军也可以应对。只是……“，书生说着说着，语速降低了，开始看着我，”贺将军，若你是楚国令尹，你会怎样？“ “楚国令尹芈方……按血缘关系，是楚王的舅舅……而我梁国今日之皇后，算起来是芈方的堂妹，那便是说，如今的梁国太子，梁苏白……应该叫楚国令尹一声小舅？那他跟如今的楚王，也算是表兄弟了？“ 我脸色大变……这诸国王室间通婚，把关系搞得一塌糊涂，防不胜防啊。 梁丹看着我脸色变幻，大概也知道我猜到了这里边的层层关系。 “关键是金吾卫，早就不是乐公公可以控制的了，赵高早就暗地里架空了金吾卫指挥使，还有中郎，如今的梁城，已经独尊那位郎中令。城门卫和南军倒还好，但禁军和金吾卫已然不可控。“ “最新的探报，梁赞老将军的家属，都已经被软禁了……“，梁丹最后丢给我了这一震撼弹。 第386章 参商永隔，原本为我…… “你们还觉得，我揽下一切骂名，所行非常之事。是我凉薄，冷血么？“ 我和杨智、小邓皆无语，谁都知道，如果事情真如书生所说，若他放任蜀国刘魍的10万精锐，那此时，我们就是三面受敌了。至于蛮族……其实留下了，对梁国也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梁丹的行事，从战略角度，是无可厚非的。 “胖哥，听说，你要走？“ 胖子一时语塞……他本就生性纯良，嘴巴也笨，论吵架，一百个他也敌不过书生一人。 “生死存亡之际，37作为西山军的灵魂，梁丹在此恳请各位，为了梁蜀百姓，为了梁亥杰舍生报国，为了东洲众生，再……陪我走一程，好么？“，书生说罢，就跪在了小强的坟头之前。 杨智、小邓，还有胖子，都傻傻地看着我，他们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毕竟杀降近20万，完全突破了他们的底限。 “敢问公子，你下一步怎么安排。“，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就是试探着问了一下。 “三面出击，第一保刘琴顺利接蜀王大位，一统巴蜀；第二在巫峡主动出击，阻止楚军逆流支援巴国，并守住雍州，阻绝楚军经荔枝道进犯关中、汉中和梁城。第三……集中所有精锐，克复梁城。“ “就靠咱们这几个人？“，我不禁哑然失笑。 “嘿嘿，我还得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虚帝、云后已经投效梁苏白了。梁老将军那边得来的讯息，他们应该是真神境了。“ “哈，那还真是好消息。那公子您打算领导哪路？“ “我哪路都不去，我镇守雍州，吸引所有火力。“ “西山军呢？全部北上么？“ 书生用看白痴一般的眼光看着我，“西山军若都走了，我在雍州等死啊。“ “杨智，你想必也注意到了，蝰蛇山谷的精锐都没跟着我，他们是攻击巫峡县，并在这巫溪山谷中重层狙击的主力。没跟你商量，还请见谅！“ “老黄的水军，其中水鬼部队，已经安排小沐，沿江狙击楚国战船。至于他的弓弩部队，将北上参与梁城之战。“ “猿猴小道，跟我们当初初建此部队时的意图，已经有偏差了。他们一部负责在巫峡沿岸协助老黄的水鬼，阻击楚国战船。另一部，随大军北上，争取破城的机会。“ 书生一边说，一边就在小强的墓碑前，用一根枯枝，画起了地图。 “胖哥，我军这两年攒下的所有身家，都在雍州，往北往西往南的辎重补给，我不知道还有谁比你更胜任。“ 胖子闻言，脸色变了一变，啥话也没说…… “另外，原本计划让卓子和秀才协助刘琴，现在计划也有了小变化。诸葛留下的五盏灯，已经承诺效忠刘琴，所以我方只要派个代表即可。让秀才哥委屈一下吧，卓子北上……“ “不是，你这一张嘴，就给他俩安排了？你问过他们么？“ “秀才，哦，段小王爷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尤其是，他非常讨厌卓子的参商剑……“ “啥？“ “等会我再跟你细说吧，杨智、小邓哥，此次就算我求你们了，帮贺队长一把。“ 我艹，什么跟什么，我答应你了么，你就拿我来当筹码。他们梁家的事……我……我算被他拿捏了，我可以不管梁王族死活（梁亥杰还在的话也许我还要顾虑一下），可大娘她们还在梁城啊…… “胖哥，就算你要走，那今天这顿饭，你总还是要管的吧。我要吃胖哥烧肉……“，梁丹此前从来没有这么多话，这妥妥的情感绑架啊。 胖子看了我一眼，再瞅瞅梁丹，闷不做声地站起来，朝37队的饭堂方向走去。杨智和小邓当然也知道，书生有最后的话要交待给我，很识相地跟着胖子，就离开了小强的青冢，回营去了。 我猜也猜得到，就是要忽悠我主持梁城之战，真的是好累了，昨晚飞数百里，然后被人在水底折腾半个时辰，今早又飞数百里回来，我这会就想睡了，就在小强的墓前，陪他也好。 谁知道，我们的书生，一句话就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羲和，本来是我的妻子，被你给抢了。“ 我去你大爷的，我差点没忍住，操起小强的墓碑直接砸在书生的脑袋上。 “你给我说清楚，否则老子让你走不下这山，直接就给你埋小强边上。“ “商国神女，本应嫁入商国王室，但商已亡了，所以，本来羲和未来的夫君，不是我，便是梁苏白。当年，父王还是觉得让我来收这个烫手山芋比较好。毕竟亡国的神女……你懂的。“ “谁知她被接到梁城不到一个月，便被查出了有身孕。梁赞将军当然是仔细了解了其中的内情，但那个老御医，你说咱们会不去问么？少将军鲜衣怒马踏破邺城，得神女青睐，这等佳偶天成，便是梁老将军不在其中庇护，我也断然不会夺人所爱的。“ “那便多谢梁丹公子的垂爱了。“ “可是，你知道我意难平的是啥么？“ “这，还请公子赐教。“，这货反正不是给我惊喜就是惊吓，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卓玥，宓族神女，原本是我的新任王妃，到头来，也被你给霍霍了。唉，我说你啊，是不是想绝我梁丹的后呢？“ 我艹，这可是第一次听说啊，梁丹这孙子不是想讹我吧。 “哎，你说清楚哈，怎么卓子就成了你的王妃了？你要不要脸啊？“ “今日我也不想跟你较真，这其中的姻缘，以后你可以跟秀才，哦，段小皇爷去打听，看看是不是我在胡说八道。“ “那又怎样？卓子选谁，不是她自己的主意么？“ “可你是有妇之夫啊……“ 我去你吗卖批，******的，怎么还拿这来恶心我。但我无从辩驳，事实如此，只能闭嘴。 书生第一次能这么痛快地赢我，颇为得意。 “其实啊，最意难平的是我们的段小皇爷。尤其是卓子逼他一起用了参商剑。“ “怎么说？“ “其实，卓玥祭炼那一对宝剑，是藏了私心的。你知道神女在祭炼过程中，是可以私底下调整火候的么？“ 这我还真不知道…… “原本那把商剑，是离天剑意，被我们的卓玥神女，偷偷改成了雷魂剑意。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要彻底绝了与你这个负心汉的一切联系，可到了紧要关头，她又舍不得与你参商永隔，才把秀才……段小皇爷，拉去当了替死鬼。“ ………… “参商剑，只有在你和卓玥共同配合施展下，才能召唤神迹……可神迹一旦降临，你俩就是参商永隔了。“，书生朝向太阳的笑容里，带着深深的嘲讽和残酷之意。”你还愿意去解梁城之围么？卓玥姑娘也会去的！“ 第387章 胖哥去意已决，赠宝刀祝潭州新店生意兴隆 “你今日所说，我会一条条去验证。退一万步，即便都是真的，你也真是一条毒蛇……” 话毕，我起身，握起我的落云，朝山下走去。这便算是与公子丹，彻底决裂了。梁城我会去，但不是为他，而是为了梁赞这个老东西的一大家子。 走进饭堂后厨，我默默地拿起菜刀，帮胖哥切菜。 “这破刀，多少年没磨了，切个白菜都这么费劲……”，我一肚子郁闷无处发泄，只好骂起这把刀来。 “等我回了潭州，再找个铁匠铺子打上几把，这几把刀，今天就是最后一次用了。”，胖子不咸不淡地说着。 “你还是要走？” “是的，思前想后，我还是不敢想象一夜20万人……放心吧，我在西山军里攒了不少银两，回潭州开个饭馆还是绰绰有余……md，当初怎么不多贪点。” “这几把刀，等你们大军开拔前，就挖个坑，埋了，就埋在小强身边。等将来我死了，再给我立个碑，前边跟小强一样，后边就写37小队厨师长宋建华藏刀于此。“ “好！前提是你死我头前。“，我咬着牙，继续切菜。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刀，朝门外走去：”等等我。“ 我回到我的帐篷，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小盒子，擦了擦，就回到后厨。把盒子丢给胖子。 胖子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没啥，你要走，我支持。我也想跟你一起回潭州，可是这边还有事未了。这个送给你，到潭州后拿它去打两把菜刀吧。“ 这便是第一次梁城之行，获得的一堆宝贝中最后没人要的两块陨铁，无论是打造兵器还是盔甲，都嫌少了。但是打两把菜刀还是绰绰有余的。 胖子手哆嗦了一下，拿陨铁打菜刀，真是天下第一菜啊。不过他想了想，突然笑了，“也好，有两把好刀，我的厨艺说不定大涨呢，我估摸着，可能还可以打一个锅铲，不过就是要用木柄了。“ “对了，还得找你要个东西。“ “你说！“ “老驴子，反正它也上不了战场了，不如就跟我回潭州养老吧。也算是留个念想在身边。“ “行，那你好好待它，莫要再让它驮太重的东西了。“ 胖子再也忍不住，丢下锅铲，一把狠狠地抱住我。“老大，你要好好的，我在潭州等你、嫂子、大叔还有螺螺她们。“ “好，专心做菜吧，别这最后砸了你宋哥烧肉的招牌。“ “我特么就特憋屈，不想给梁丹那个王八蛋再做菜。“ 身后传来一声温婉的女子的声音，“那还不容易，一会单独给他做一份，送到他帐篷去让他自个吃独食，我去秀才那讨要点泻药什么的给他加上。“ 不用回头，我们都知道，是我家厨娘来后厨帮忙来了。 “嘿嘿，还是嫂子聪慧，就这么干。“ “说最温柔的话，使最坏的心眼。“，我低低地念叨，眼看厨娘要发怒了，连忙大声说道：”秀才那，有一味祛毒散，效果最好，夫人一会去一定要指明要那个。“ 书生此刻才站起来，远远地眺望着三界山的方向。“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才不会学那个迂腐的拾得。三界山，为天下苍生的人间仙境之梦，待我了了眼下的俗事，终究还是要与你会上一会的，人皇大钰……” 第388章 黄虎暴起，杨智救场 这一夜的晚餐，果然如我家小厨娘安排的一般，大家都在37队的饭堂里，当然也谈不上欢聚，就是颇有些温暖地喝酒吃肉，而书生就在他自己的帐篷里独自进食。我心中是有些愧疚，但我知道便是我去请他，他也未必会来，毕竟他现在都成了大伙心中的人屠，谁也不愿搭理他。 我也是没什么心思了，匆匆应付了一下，便找了个借口，离开饭堂，出了营区，走着走着，居然又到了小池塘边。 已是初冬了，山里的风夹杂着凉意，天边初生的月牙，清冷地倒映在池塘中。那日被我失手摧毁的小屋，依旧只留着那片残骸。如果还能活着回来，得把这旧屋给重建起来，天下安定后，也许它的主人还会寻回来呢…… 突然，感觉一股冷冷的杀意，从我后背的脊梁骨升腾起来，是箭，只有箭才能如此凝聚。 “老黄啊，大半夜的，你搞啥呢？”，我头都不回，这般凌冽的箭意，真神境以下是不可能拥有的，何况真神境之下的，怎么可能抵近我身后不足20丈才被我发现。 “贺一鸣，大梁龙骑左营赤龙校尉，天之骄子，迎娶了商国商水神女，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艹，老子差点被一口口水给噎死。 “老黄，让你多读书，这万千宠爱，用在男人身上，你……脑子有病吧。” 我后背的凉意更甚了，老黄已经到了10丈之内了，这个距离，他的怒蛟，加上那一支玄铁箭头……我已经几乎无避开的可能了。 “贺队，我本无意杀你。可你当初，撮合我与梁思思，却让我入赘，是在羞辱我么？” “黄虎，我警告你，你要杀我，无论什么别的理由我都可以接受，唯独这一条……你是不是在梁城受人蛊惑了？” “……” “老黄，无论这中间有多少矛盾，回头吧，我当今日的事不曾发生过。小强的坟你都没去上一炷香，守在这里，要再添一座坟么？“ “何况当时你并未反对啊，你和思思不是两情相悦么？你家没人了，我才……难道，你家里还有人？你可以跟我说啊，我怎么都会帮你的。“ 黄虎的箭意，已经瞄准了我的后脑勺…… “你们不懂我，你们都高高在上，仿佛是给我的恩赐。大丈夫，怎能受此羞辱。“ “老黄，你真是误解我了，我也是梁赞那个老东西从潭州捡来的，非亲非故。自从那……你的老丈人认可你以后，他待你比待我还亲啊。我还没吃醋呢，你倒是上杆子的来讨债。“ “我看不懂你们这些大人物……“，黄虎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苏白公子答应我，杀了你，我就是西山军的主帅，到时候，我可以明媒正娶，不用入赘。” “唉，黄虎，你错就错在你非但没看懂贺队，也没看懂梁苏白。”，远远地，传来了一声叹息，梁丹……这货没跑肚拉稀啊，还是秀才给羲和的是假药？ 黄虎对梁丹的突然出现虽然很诧异，但并不惊慌，梁丹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有个小邓，他也有把握把我们三个击杀于当场。 “好啊，既然都来了，也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 “老黄，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你跟思思一起，确实有些讨好的意思，你都不惜把你的箭头送给那丫头了，那是比你命还重要的呀，这是我思虑不周。咱还能做回兄弟么，我去梁赞将军说，不入赘，明媒正娶！” “若是今夜只你一人，我还信，可如今还有那位杀伐决断的梁丹公子，算了吧，我会用赤阳剑意对你，你别抵抗便没有痛苦。” “老黄啊，你非但看错了我，看错了苏白公子，你更看错了咱们的书生……他谋略胜诸葛半子，你怎么有自信跟他比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黄虎大惊，抬弓就要发出那生死一箭……却突然觉得手上的力一轻，怒蛟的弓弦，瞬间迸裂。 杨智在弯月下显出了身形，“老黄，贺队和梁丹公子，是西山的灵魂。你就是杀了他们，你也绝无可能接管西山军的。你……到底了解什么？” 我转身看向9丈远处的老黄，我的后背早已经湿透了。而此刻的黄虎，愣愣地看着手中已经断弦的怒蛟，三魂已失两魂，踉跄了几步，便跌坐在……当年杨智隐身的大石头边。 梁丹渐渐走近，果然小邓跟在他身后。梁丹的眼神里似乎倒映着池塘中的月色：“苏白，本就是楚国人。我被贬黜后，他觉得自己高枕无忧可接梁王之位，所以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可梁蜀之战，让他感觉到自己大权旁落，其实那也是父王对他忠诚的一次考验，只是，他没过关。” “你家的事，我不关心……”，我冷冷地回答道。 “怎么会没有关系？你第二次入梁城，给兵部阐述你的方略前，他不是承诺你，兵部不给的他给么？可你在兵部大放厥词要伐楚，之后你被连降三级，苏白公子给你补差价了么？” “当年，明面上伐楚，暗地里准备入蜀，这个方略，不是咱们一起商量的么？合着，这个套，是你布局我去撒网，带着我的身家性命？” 梁丹冲我眨眨眼，再瞄了一眼早已失魂落魄的黄虎。 “皇家的事，怎么可能让下面通盘知晓呢，你……你们，不过是棋子而已。” 黄虎的脸色变了…… “艹你大爷的，这里是37队，不是你梁城。老子回家找媳妇去了，你们那些龌龊糟心事，自个解决去。”，我说完，提着落云，头也不回地朝37队营区走去。我知道，黄虎的命运，就在书生一念间，而且我压根不信他刚才讲的故事，包括让秀才陪刘琴回蜀的说辞我也完全不信。秀才再厉害，面对五盏灯，还有整个并未伤及根骨的蜀帝国，他就算有滇国二皇子的身份，也绝无可能稳住蜀国局势。我要趁着书生处理黄虎的时候，立刻回营区见一下秀才。 我连招呼都没打，一脚踹开了秀才的帐篷。 秀才正端着一酒葫芦，在烛光下发呆。看到我急吼吼地冲进来，倒也没太大诧异。 “秀才，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卓子是什么关系？”，我恶狠狠地问道，就是想先声夺人。 “贺队，你没喝多吧？”，秀才摇了摇他的酒葫芦。 “不是，当年你受姥姥之托，来37队为我疗伤，这个情我一辈子都感激。可是，既然是兄弟，有些事，挑明了不好么？梁丹那个畜生在用卓子，挑拨我跟你的关系，你好歹让我知道怎么回事啊。” “自个老婆被人抢走了，还口口声声说是兄弟，贺队……您不觉得好笑么？” 艹，梁丹这孙子，太损了点吧，那就别怪我了。 “可是梁丹说，卓子是他未婚妻……“ “哼，这个死不要脸的。若卓子是普通神女还好，可人家已经是真神……甚至神圣境，寿元上就比他一个凡人多几千年，他还打什么主意。“ “秀才，若是两情相悦，便是十载也超过千岁万岁，所以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想了解的是，为何你要单独陪同刘琴归蜀。“ 秀才仰头喝了一口酒，有些眼红地看着我，“是啊，书生是没机会了，可你有机会啊。” “我的秀才哥啊，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啊，你孤身入蜀，那不是便宜我了么？若你被宰了，卓子不就板上钉钉得给我当妾了。我要知道为什么梁丹要作此安排。” “此危急存亡之时，梁东拒楚韩赵，有东军，征西军；解梁城之危，有西山军大部，必要时还能请东军和征西的协助，唯有安蜀，就你一个人，是你自我感觉太好，还是梁丹在忽悠你啊？” “你啊，耍心眼，哪是那个梁丹的对手。实话告诉你吧，泰悦军已经放弃河套，南下了，十日之内可抵达剑阁，而滇军7万山地师也已经抵达西蜀的崇山峻岭中了，西苗的蛊军也到了巴国渝州附近。“ “你家……也动了？“ “否则你觉得我为啥要给他梁丹卖命，30年，蜀是梁不攻之国，虽然要交些岁供，但比亡国强啊，30年后，刘琴一介凡人，大概也就风烛残年了。下一任蜀帝，是我。到时候是结邦谊还是一战，再说吧。“ 我一时无语了，这些混账东西早就达成交易，我还在这里充啥好人哪。 “宓族神女的事，你莫要对我心存歉意，我们蛮荒大地，没有那么多讲究。虽然……我确实挺仰慕卓玥，不过强求不来的，我们是很豁达，什么圣女就必须配王族，姥姥还有……阿姨，不也完全不鸟这个规矩么。你要小心的是梁丹，他们这些北方的所谓正统才在乎这个，他对你两次横刀夺爱，可是耿耿于怀哟。“ “哥，我这边，心结解开了么？“，秀才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看着我。 “不是，关键是你一个人入成都啊，要不，我让三小只暗地里跟着你？“ “得了吧，您那三个宝贝里边两个长犄角的，还没到成都就被拿下了。行了行了，放心吧。“ 第389章 老黄的神兵冢，无字碑。 眼见秀才要下逐客令，我连忙抓住最后的机会问出了我心中最大的疙瘩。 “秀才哥，还有个问题请教。“ 秀才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什么时候这般客气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回话：“啥问题啊？“ “参商剑……召唤神迹后，就真的参商永别了么？那日巫峡……“ “这一对参商剑，参剑为凤翔意，商剑为雷魂意。参剑的凤翔之念，大概是来自当初燕钰山之行看到的白鹇，商剑的雷魂意，那是为谁还用说么？所以，那日巫峡之战，本来500丈就该触发剑意了，我们面对那个神圣境的女子却一直不敢出手，因为我匹配不上雷魂。“ “老大啊，我……我觉得，你最好永远不要碰那商剑。“，秀才继续说道。 “明白了，谢谢！“ “干嘛啊，老大，你跟我这么客气，我皮痒。“ “对了，不要低估了诸葛，他虽然已身死，但我觉得楚国之乱，必然是他留的后手。他既然留了楚国后手，那你在蜀国……可能遭遇更激烈的反噬，我的建议是，祸水东引，把巴国卷进来。“ “他都死了，还有这么多后遗症啊，难不成真的是百足之虫。“ “你大概不知道，诸葛不是人族，他治理蜀地的终极目标是为祸东洲，为了9年后的一场大战。那位楚国令尹的身份也成疑。“，事到如今，我觉得该给秀才交个底了，诸葛自三山一门逃出地府的目的就是要搅乱人族，就算他后来在人族历练40载，有了感情，但谁能保证他放弃参与层面之战呢？他的元魂不是还被铁雷押送回地府了么。能如此轻易就范，再次复出，还不是查缉使的一道敕令。 啊，秀才的嘴巴张得老大，似乎完全无法理解。我拍拍他的肩膀，“一路小心，莫要逞强，尤其别中了刘琴的美人计，那个女娃子危险得很，你该怂就怂。我尽快解梁城之祸，就去蜀找你。“ 给秀才交待了一些基本事项后，我就出了他的帐篷。迎面却撞上了书生，他孤孤单单地在营区中央的一堆篝火前坐着……杨智小邓和老黄都不见踪影。看来是专门堵我来的……躲不过，就去看看呗。 我沉默不语地，坐到了篝火之侧，啥话也没说。 “嘿，小强应该能看到我俩吧？”，书生惨笑了一声。 “你亲手把他逼入绝境的……”。 “你们都是棋子啊，梁亥杰说的。下棋的人只在乎整局的输赢，对吧。而你们这些幸存的棋子，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同时，还可以骂棋手为什么弃车保帅，亥杰还特别点名了，你就是那个只知道日的马。“ 我不由得噗嗤一笑，这是借梁亥杰之名损我呢，反正死无对证。 “书生，梁丹。你是在夸我是匹种马么？” “艹，你倒真是能丧事喜半。” “行了，梁丹公子，有事说事，没事我就回去陪神女睡觉了。”，我特意把‘睡觉’两字说得特别重。 “你这点小伎俩，就别想激怒我了。跟你商量一下，目前梁城东面蓝谷关，楚军在与东军对峙。北边，梁老将军的征西大军压阵，同时也配合东军防御韩赵的动向。” “西南整个方向，都仰赖西山军。我能给你的，是你原属下特战部队一半人马，杨智、猴哥陪你前去，小邓和愣子留在雍州。卓子陪你，秀才南下入蜀。” “老黄呢？” 书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终于，叹了口气，“我没杀他，但我把怒蛟和玄铁箭拿回来了。虽然我没杀他，但他已经形同个死人了。”，说罢，书生就从身侧，丢出来一把残弓，一支断箭。“你想怎么处置怒蛟和玄铁箭头，你自己定吧。” “愣子还在吧？” “在，你要？” “明日麻烦愣子往黄泉下挖，把这怒蛟和玄铁箭，埋在地狱的最深处，不要再出来蛊惑人心了。” “要立碑么？” “黄虎自己决定吧。” “他……已经走了。” “那，就立一个吧。留个念想。” 第390章 三面苍茫楚歌，一曲悠远蜀琴 临出发前，姥姥领着家里大大小小，给我送别。此去梁城，各路高手和重兵，都纷纷调动，即便是西山军故址的守卫也抽调大半。留在37队旧址已然不是最安全的所在，按照姥姥的意思，回姥姥庙。其实我更想把他们安置到三山大阵里，不过考虑到这上下一二十口人，还带着襁褓中的两个，三山的补给实在是太过困难，也就没再跟姥姥争执。 “平安啊，注意自个安全。爹在姥姥庙等你，姥姥和羲和她们的安全你就不用操心了。有姥姥的大阵，爹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去找你媳妇说些体己的话吧，自打小强出事以后，她就有些心神不宁。” 我抬头冲老爷子笑了笑，就起身朝我家厨娘走过去。 “夫人，你们先去姥姥庙暂避几天，我去去就回哈！”，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巫峡之上，那个你亲手搭建的木屋，妾身日夜为夫君，点着那盏灯……可别忘了。”，羲和脸上早就没了往日的俏皮笑意，就是一股淡淡的忧愁。 “放心啦，梁城你家夫君都进进出出多少回了，有几斤几两咱还不清楚。大军作战咱都十拿九稳，何况那地界，能跟你夫君修为差不多的，屈指可数。我这次可是带着足够的人手。” “你怕不是就想着早早地跟你卓玥妹妹双剑合璧吧……”，羲和一脸的妒意，这小娘们，这时候还在吃醋…… “螺螺，爹不在，你可要好好照顾娘和弟弟妹妹哟。”，我都不敢看羲和的脸，只好转头捏着螺螺的脸蛋。 “爹，这是我和娘给您做的肉饼，带着路上吃。”，螺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次离别的严重性，眼眶里都是泪水。 “好，谢谢螺螺，你回巫峡边可要抓紧修行哟，等爹回来，要看你完成长江神女传承。” ………………………… 我是带着些许的伤怀，踏上北上之路的。黄虎……我将来面对老梁还有思思的时候，怎么启齿啊。这小子，去哪了？没有了怒蛟，他是否一蹶不振？为什么……他要在我北上之前，突然来这一下，这不是个好时机啊……即便梁城那位公子苏白，也不至于蠢到以为杀了我便可以控制西山军吧？那……他到底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 小强的走已经让我……，接下来是胖哥不愿继续待在西山军，然后又是黄虎……目前梁家在城内的成员都被软禁……以大娘二娘的性子，老梁在城外攻城，梁家是断无可能向梁苏白还有赵高低头的。黄虎又怎么可能左右梁家家眷呢，即便思思与他两情相悦。 这里面一定出问题了，这个憋足的局……可惜我现在讯息全无。 走吧，去梁城，我相信答案就在那！从雍州城北出发时，我扭头看了一下西南方，成都的方向，5盏灯协助刘琴，在泰悦军协助下，取成都，成蜀王…… 再朝东南方，平陵方向看了一眼，熊仲正屯兵在那附近，对巫峡沿线的梁、蜀城镇虎视眈眈。按照当年梁亥杰的说法，就是希望楚国能给熊仲委以重任，因为这个纨绔不堪一击。可如今楚国两路大军，熊畀攻蓝关，熊仲隐忍于平陵，反倒是让人无法猜透，谁是主力谁是佯攻了。梁亥杰啊，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咯。 一时间，似乎三面苍茫楚歌，一曲悠远蜀琴，大梁却成了困兽。 我在马车中摊开地图，苦苦思索，不仅仅是破局之道，更是梁丹留给我的人心之拷问。如果，楚国令尹也如同诸葛……那梁城就是未来整个东洲战场的核心所在了。 马车之外，杨智策马独行，猴哥不知所向，就剩下卓子在对面静静地坐着，她的脚边就摆着那个装着参商剑的木匣。我看向她的眼神……她似乎闪烁了一下，随即便淡然地看向窗外。 第391章 白云苍狗世事幻，几人离别几人还 沿着荔枝道北上，越接近梁城，气氛就越凝重，关卡越来越多，各沿途部队的逐渐汇聚，我们身后已经是一支声势浩大的军团了。 白莫云早就先一步离开西山军，前往征西军驻地，那是在梁城以北，凤凰山脚下的征西大营。而西山军的常规部队此刻也在几个老熟人的率领下，有条不紊地开进，远远地看到了曾涵的影子，他却似乎有些不敢面对我的样子，一路策马就带着他的鹰扬众将朝前飞奔。老头子如今也独挑重担，带着一支近五千人的新编狼胄营，居然是全员重骑兵，有序地越过我们的马车。最后跟上来的是郭田鸡这个扑街仔的神行营，跟他的风格一样，七零八落，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都是些僧儒释道的法士。田鸡倒是陪着我走了小半个时辰，我问他：“你那几个手下呢？怎么没见到。尤其是你这么怕死的，居然不把鸡仔和你那两个肉盾带身边？” 郭田鸡眼神暗淡了一下，“追击刘魍时，被那鬼佬杀了个回马枪，肥仔为了救我，挡了那个天杀的刘魍一击。他的那个细佬，非要送肥仔遗体回老家……现在老子就是裸奔了。鸡仔早就到前边去了，对了，他也摸到真神的边了，搞不好这战以后就独当一面，单飞啦！” 我沉默无语，一场大战下来，有人离开，有人高升，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我能体会田鸡的复杂心情。 “好啦，老子不陪你了。梁城一战，唔知谁能活下来。如果我死咗，你记得送我返清远老家。列个，系我屋企地址……”，田鸡临走前哀怨地给我交待后事。 “滚！乌鸦嘴！”，我恶狠狠地冲他咆哮！ ………… 第二日午后，我们一行人也抵达了梁城正西的西山军大帐。此时在大帐四周，西山军近半数人马计3万余人已经安营扎寨。后方的辎重营，源源不断地将粮草、攻城器械陆续运达各营寨。对梁城的围困，最后一个口子已经合拢。胖子离开前，特意推荐了廖青争来接替他，以我对廖青争的了解，认为他绝对能胜任，另外出于对梁丹的不满，就逼着白莫云在离任前给兵部和吏部作了战时特命申请。梁丹也无可奈何，廖青争倒也争气，短短数日就驾轻就熟地上手了。 本次围城，依然是传统的围三阕一，东西北密不透风，唯独南面商水，只留了少量水军，接下来就是各军团之间的统一协调调度了。 近傍晚时，北方老梁那边的传令官就来到了西山军大帐，只留了一个便笺，“戌时，凤凰山中军大帐议事。” 我看了看天色，刚刚入夜，还有一个半时辰。就唤来传令官，命西山军参将以上立刻到大帐集合。 三炷香后，众将都到齐了，我扫视了一眼，除了卓子这个没有军衔的，其它人都到齐了。 “诸位，各部是否都安置好了？有什么困难的，现在提！” ……………… “好，今夜我要去凤凰山中军商议后续作战的协调，估计子时以后才能回来。我没回来之前，西山军的任务就是坚壁清野，严防梁城内叛军在我们这个方向作妖。具体部署如下：老爷子的狼胄营，固守梁城以西小梁山下，保持二级警戒。侯天保的斥候一部散布在小梁山到梁城之间，一级警戒，有异动，烟火为号。郭校尉的神行营部署在小梁山各山头，尤其是荔枝道垭口的两座主峰。” 接到命令的各位，都表示没问题。曾涵的脸色有点难看了…… “曾涵，西山军和征西大营，在梁城西北角，两军结合部有条道可深入凤凰山，交给你了，叛军有一个从这里跑出去，唯你是问。” “……”，曾涵有点怒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的方向交给他，大军围城，还需要他一个营来守卫这么个犄角旮旯？ 我没搭理他，继续作战安排。“杨智，你的蝰蛇，任务最重。一个是配合曾涵，严防凤凰山小道可能反噬我军防线。“ 我转头看向曾涵，“你的部队，极有可能是腹背受敌的，凤凰山深处有没有藏着一支部队在必要时冲出来，跟城内叛军里应外合，依我的判断，八九不离十。“ 可不是么，那日被了尘追杀，就发现了凤凰山深处那片山谷，藏个一两万人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尘又是依附在赵高手下，怎么可能不利用这一地形，个中原因只是我不便对曾涵说明罢。 我再回看杨智，“另外一个，就是严防商水下游楚国势力的渗透。“ 商水起源自故商国，今大梁之秦岭，蜿蜒曲折两千余里，自楚国境内入长江。故……如果这是一盘大局，楚国不可能不考虑这个路径。 布置任务的同时，我不禁感到一丝悲凉，如果黄虎的水师……我也许还能抽调小沐的部分水鬼来封锁商水…… 曾涵虽然对我的猜测半信半疑，但我的补充解释，好歹也算给他一个台阶下了。 余愣子也没出现，我也不便立刻询问猴子，至于书生划给我的那支隶属黄虎水军的强弩部队，带队的那个家伙我之前也从未见过，而且他级别不到也未能参加本次会议。出于对书生天然的忌惮，我暂时也没打算立刻给这支不足2千人的部队安排具体的任务，留着当奇兵吧，攻城时也许能用得上。 就这样，匆匆安排了各部的任务后，众将回去部署，自始至终没见到卓子，我一时也顾不上了，趁着夜色，顶着秦岭刺骨的北风，悄悄地出大营，朝凤凰山脚中军大帐而去。而我心中的阴霾，也越来越重，不单是为了梁城中的大娘二娘思思她们，也为黄虎的事，该如何跟老梁交待，搞得心烦意乱。 策马徐徐而行，时间还够，我需要这北风给我清醒一下脑子，远远地，能看到梁城的轮廓，大娘、二娘，你们可还好？老梁，不知还扛得住不……除了镇守朝歌的老大梁柱和西山军的我，老头子的一家人如今都深陷梁城。我脑子又发热了，双腿一夹，战马开始加速…… 第392章 朝如青丝暮成雪，老将亦有意难平 酉时3刻过去不久，我已经接近中军大帐了，沿途查哨愈发严密，且那些军士，一个个肃穆凛然。示意下马受检的手势都标准划一，我相信如果我不遵守号令，只怕四周漆黑的山岭里立刻有数百弓弩会毫不犹豫地激发…… 只是我有点不太明白，老梁也是神级，这隐藏的弓弩手，对付一般的军队肯定没问题，可怎么可能防范得住神级以上的高手呢呢。至少我就感应到，在甲区皆是凡人，只有寥寥数个半神修为的亲卫队长在组织，乙丙区更是松懈，就看不到高手。 我出自龙骑，自然知道龙骑的部署，甲区就是正对主要威胁的关键区域，乙、丙区是侧翼。至于后背丁区，以龙骑的风格是没有丁区的，龙骑只有进攻。但我了解老梁，这老东西最怕死，他但凡有点拿得出手的，一般都放在丁区，随时准备跑路，当然只是在生死之战时。所以每次大战，我只要看老梁把他的杀手锏放哪个位置，就大致能猜到这老东西的意图了。例如，当年的虚帝，云后，就从未在战端初始时出现在正面战场。 可是这一次，明明是我方围城，老梁放在甲乙丙三个区的战力，怎么看着都不像是他的压箱底啊，难不成老头也感觉到了危险？ 我现在才深刻认识到大兵团作战时，小邓的重要性……可惜梁丹比我先懂，愣是把小邓扣留在了雍州。其实蝰蛇山谷不是没有优秀的斥候，只是我习惯了小邓，可信赖也不用操心，曾经沧海难为水，现在才悔不当初，找梁丹要几个顶级斥候啊。就算梁丹不给，我把秋哥带上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罢了，不多想了，留个心眼就好。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探望下老梁，我是真想为他分担点什么。 说心里话，这么多年了，我桀骜的性格，一直只能作为老梁手里的一把快刀。真若是论重要性，我不如镇守朝歌的梁柱，他可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蹲那了，就算是洪水也冲不走。甚至也不如白莫云，他坚毅挺拔只为完成上级的托付。 而我，好大喜功，好为人师，其实骨子里，我就没改过啊，哪怕只是十夫长时，我不也是如此么。 罢了，一世还长着呢，我这真神境，寿逾千载，慢慢走着瞧，走着改吧。赶紧的，去看看老爷子吧。心念一动时，我心中突然……莫名的悲伤起来，羲和、螺螺还有那两小只，除非有机会进阶真神，否则…… 必须让螺螺传承长江神女……这样至少还能陪我个千年，只是……我的羲和…… 当下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梁城之围不解，一切皆是虚幻。我抬眼看着那中军大帐，定下心神，策马狂奔！ 刚近营帐瞬间我就立刻感受到了几处刻骨的箭意，我几乎要怒了，倒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回想起小池塘边那道杀意…… 我正要发作，就听到大帐之内，白莫云的声响，“撤！” 瞬间，我身边的不适，顿时消散。胯下的战马似乎都没明白咋回事，就老老实实地进了中军大帐。白莫云立时出现在我身边，“还好还好，你没出手，不然这事不好交待。马给我，老爷子在中军帐里等你呢。” 我笑着，把缰绳交给了白莫云。转身朝大帐走去，心跳却激荡不已。老东西，知道是我来了，还给我上这强度，不怕我忍不住么？你个老东西，藏了不少啊，就刚才的箭意，不比黄虎给我的压力小。 我换了一副臭脸，走进了中军大帐，我来得早，各路将领还没到呢，这能到中军大帐的，怎么也得是中郎将了，我倒是想看看东军凌玉刚那边，会派谁来，毕竟凌玉刚和老梁也是平级，他自个应该是不可能过来的，要是派宋豫哥那小子，那咱倒也可以喝上两坛酒。 走着，走着，我就感觉中军大帐里一片寂静，不可能我来得早，其它将官就没个先遣人员啊，我越走越心惊，直到进入大帐那一瞬。 梁赞，大梁战神，大半年前还见过呢，意气风发，老当益壮。此刻，却端坐在帅位上，原本少许的白发，此刻，已经成了个白发老头了。 我乐了，笑嘻嘻地凑过去，“老爷子，您这都当爷爷了，那几个小子争气点，您没准能当姥爷呢，这愁眉苦脸的干啥呀。” 老东西看到我，露出了笑容，“你个小王八蛋！” “唉，老爷子您可别乱说啊，我爹惦记着您对我的养育之恩呢，可您要骂他王八，人家可是雷神啊。” “得，得，得，你小子身世显赫，咱们梁家是高攀了。” 我左右看了看，就那个角落里，是老爷子平常最喜欢的酒葫芦，我走过去拿起来，呵呵，还挺沉的。我拔出葫芦头尝了一口，好酒啊。 “老爷子，我爹可是念叨着给您，还有大娘二娘三娘四娘道谢呢，他念叨了好几回了。你这个老东西，不会是不行了吧，送终我就不要他们来了。” “你个小王八蛋，老子怎么也要抱了我孙子才能瞑目。螺螺是好丫头，但终究是个女娃娃。” “嘿，你个死老头子，你还敢嫌弃我家螺螺？” “兔崽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得瑟了是吧？老子打不死你！” “玩够了哈，我也不逗您了，羲和给您又生了一个孙子和孙女……” 梁赞举起的鞭子顿时定在了空中…… “刚满月，在西山呢。您别想那些了，咱今儿个来这里，就是跟您商量怎么把大娘她们救出来的。“ “哎，西山那边，安全么？要不要……“ “您就放心吧，我爹在那看着呢，雷神，谁动得了。您就给我交个底，城里边咋样啊。我爹还一直想等天下太平了，来拜谢您和大娘呢呢。“ “你爹，来谢我和你大娘，那……我成什么了？“，老东西一下有点接受不了 “老爷子……我前些年确实挺怂的，那还不是您给我的教诲么，低调低调低调……“ “哎，你小子，当年你召唤雷电击杀倭奴时，你可不低调啊。当时就是看你小子有种我才带你回梁国的。“ 两人对视，半晌，无语，泪满眶，我忍不住冲上去抱住了这个老不死的乌龟王八蛋。 原来，怂包就是对眼那一瞬间就确认的呀。 第393章 今方知是局外人，荒谬布阵无从晓 自梁城调令到西山，几乎一夜之间，局势反转。东向，东军立刻面临了韩燕的重重压力，更别提楚军自蓝关的咄咄逼人。老梁的征西军暂时压力较小，可那是为了克复梁城的隐忍，战端一启，最大的压力就瞬间如山一般压向征西军。反倒是我西山人马，压力最小，能战就一举定乾坤获不世之功，不能战就龟缩防御确保无过。说到底，书生的安排，似乎还是挺照顾西山军的。 我再看向老梁军帐中的地图，楚国也不是高枕无忧，若楚不能顺利击溃梁，他身后的闽吴，随时等着背刺他，还有那多年被打压的倭奴，没一个是善茬。至于韩、燕，身后是赵，虎视眈眈想定鼎中州。 所以，时间上，他们比我们更急。 老梁很满意地看着我，他知道我已经从短暂的感性，恢复到冷酷的理性。 “说说吧，你对局势的看法。“ “……关键在东军，那个方向压力很大。而且，梁城叛军的最终突围方向也在东边。“ “蜀国方向呢？“ ………… 我不想提蜀，虽然蜀地的情况我最熟悉。 “克服心魔，将军的遗憾到战后再考虑。战争之中，就要绝对的冷酷和无情。“，老梁当然懂我。 “是，蜀军及家属近20万，一夜被屠戮。在蜀境内，有两种极端的反应，蜀地大多义愤填膺，但巴地却充斥着被诸葛出卖的愤怒。如果能在民意上稍加引导，巴蜀内耗，短期内根本无力威胁我梁，更何况泰悦军20万人护卫刘琴入成都。“ “那我方如何配合刘琴，引导民意？“ “若是我，放弃巫峡堵截，任凭楚国水师西进。然后视巴蜀之争的局势，选择适当地开关闸门，楚强，则骚扰楚国后援，楚弱，便大开方便之门任楚军增兵。我们的原则就是巫溪不可触碰，雍州绝对安全。“ “……你呀，跟梁丹公子，还真是……难怪他对你赞誉有加。“ “仲父，您觉得此战若大梁全胜，梁丹公子会容得下我么？“，我突然谦卑地冲老梁一鞠，‘仲父’二字也是我第一次这么称呼他，他当然懂。都是拖家带口的，早就不能如少年时那般洒脱了……大娘她们在局里，羲和又何尝不是。 老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他突然笑了，给我讲了个故事。 “孩子，当年的献帝，在风雨飘摇之际，先王驾崩，仓促继位。一上台面临的就是环顾四方皆是强敌。启动变法，强国利民，才有了后来献兴之治。一举灭了商，西北归于一统。你的仲父我啊，也是那时冉冉升起的将星。“ 这段历史，虽然细节不清楚，但在龙骑，每每跟老梁麾下的将军们喝酒扯淡时，倒也知道了七七八八的，其中也包括了初次探险燕钰山的传奇。 “献帝驾崩后，兴帝继位。我也有过跟你今日一般的担忧，会不会一朝天子一朝臣，运气好，那就安然退去做个富家翁。运气不好……” “可是后来，我发现兴帝压根就没有动我们这些老臣的念头。又过了多年，我才想明白了，兴帝压根不满足当下吞并了商，而是把目光看向了东洲。而我们……还有用。” “所以，处世之道，就是有价值，但也有把柄被当局者捏着。我的把柄，就是你大娘、二娘那一大家子……你现在明白质子的意思了吧？只可惜，作为权柄的筹码，现在被别人握在手里，反倒成了我们去救兴帝的掣肘。人算不如天算啊！“ “那倒也未必，若是没有大娘她们，您又何必在意梁城。所以……我个人觉得，大梁，是仲父，心中的图腾……“ 老梁愣住了……是啊，大梁若是没了，老梁赞的一生，不也就成了虚无？ “仲父，我与您不同，我本不是梁人，羲和在梁灭商前也不是梁人，我们一家子，若说与梁最割舍不下的，便是您，还有大娘她们，还有我的龙骑，我的西山军37小队。如果这些都不存在了，那我跟大梁还有什么可牵绊的？所以，梁丹，不会不考虑到这些。“ “所以……“ “我要利用梁丹的顾忌，保护我在梁最关切的一切。他若要我出力，就必须考虑我的顾虑。梁城之内，此刻当然是风雨飘摇，可我还没明白，他们叛出的目的是什么？一个梁城反了，梁国就没了么？谁在策动这次梁城之乱？梁城之内，公子丹就没有一点能力了么？“ “你……你的意思，梁城之乱，是梁丹故意纵容，甚至……他本就是主谋？“ “仲父，各路将领想必都到了，该开会了……“ 其实，对于梁丹的揣测，我不信他的种种操作，仅仅是为了梁城一隅。对于刘琴荒诞的安排，他甚至都不想编一个好点的故事。把西山军拆解得七零八落，更是让人心存疑窦。这些事，说个故事，老百姓自然深信不疑，可对于我们这些能接触到一点隐秘信息的，那简直就只能说是，敷衍了事。 为什么，这么一场荒诞大戏，却编排得像模像样呢？数以十万人计的军事调动，三面围城，却对南边的商水视若无睹。你若说他可以调动梁国所有资源我还能理解，那东北方向韩燕大军跟那搞军事游行却压根不进攻，蓝关之外，楚军夜夜笙歌，烤肉喝酒却连一支箭都没射上城楼，守军也嘻嘻哈哈完全无临敌之意。甚至河套之外，泰悦军都南下了，草原外的那些骑兵也都视若无睹。 大战之前，这一片祥和，我倒是心中不寒而栗，也猜不透书生的意图。 开会吧，各路军马的人都到了，我也可以趁机打探一下。 第394章 西北冬日里凌冽的风，吹不尽对小强的哀思 “走吧，开会去！“，老梁鼻子哼了一声，显然心情不好。 “不是在这啊？“ “这里是议事帐，中军帐不在这里呢。“ 我顿时怒目圆睁去找白莫云，这小子倒是早就跑了。难怪这周遭没人，感情都在中军大帐呢。 无奈只能跟着老梁，又是一阵弯弯绕，隐隐地就听到前方有人或大呼小叫，或切切私语，等老梁一掀帐帘走进去，那就瞬间安静了下来。我尾随而入，眼光一扫场内，有不少认识的呢，白莫云自不必说，原龙骑不少家伙都在。 看到我跟着老梁，这些家伙有点惊讶，有人冲我点点头，也有人波澜不惊，还有一些原本熟识的却眼露不屑，显然还是对我当年蓝谷关指挥不当以及后来当逃兵不告而别心存芥蒂的。还好这些年我脸皮也厚了不少，就当没看到。再看向东军，凌玉刚居然到了，真让我感到诧异，他的身后，赫然站在宋豫哥，他见到我顿时开心地冲我打招呼，我也回报以微笑。 整个中军大帐，不多不少也有一二十人，哪个出去都是可以威震一方的。就咱西山军寒酸了点，下午才陆续抵达战区，各路人马都在忙着布防，就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占了预留给西山军十几个凳子。老梁也注意到了，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啥也没说，就自顾自地走向帅座。 “人都到齐了吧，来，把地图展开。“，老梁淡淡地说道。 一卷战图缓缓地展开，虽然不如梁图那般精细恢弘，但本次作战的各路要塞关卡，重要道路桥梁，山脉水文，却有过之无不及。这便是大梁最典型的行军战图了。 “玉刚，东军压力最大，你先说！“ 凌玉刚却没有接茬，毕竟他跟老梁也算是平级，老梁让他说，多少有点矮化他半级的意思。他喝了口茶，回头冲着宋豫哥招呼了声，“豫哥，你给梁帅介绍一下东军的情况。“ “是，凌帅！“，宋豫哥闻令走了出来，站到战图之前。”梁帅，那末将就介绍一下东军的态势，有不妥的地方，还请梁帅指正。“ 宋豫哥接过一旁参谋军士送上来的指挥棍，遥遥一指…… “东军此战三大要点，其一，蓝关，扼守武关道。此刻蓝关之外，集结着近15万楚军，我军为5万人。双方僵持，还未发生大规模攻防战。“ “其二，潼关，我军3万人，燕韩联军囤积在函谷关，数目不详。依仗崤山天堑，双方重点争夺的是灵宝县，太靠近函谷关，强取灵宝对我军不利。且，我军重点是防御而非进攻，故此处我军处于被动，主动权在燕韩联军。“ “第三，便是梁城以东的沿线布防，一方面防御梁城叛军从此突围，二方面无论潼关还是蓝关失守，这一道防线，就是我梁最后的屏障。关键是，从梁城到蓝关亦或潼关，皆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故……希望征西军予以预防性支援，至少，协助东军，抵御潼关可能来犯之敌。“ 整个大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原本……局势没这么紧迫的，梁军本来与燕国的争夺区域在豫，梁军甚至一度控制了嵩山，最远时兵锋已经抵达虎牢关。怎奈何对商的连年征战，又连续两年遭遇大旱，东部方向，被迫战略性压缩，退回了潼关…… 老梁也陷入长考，凌玉刚此时才开口，“两个方案，征西和西山军争取十日之内拿下梁城。要么，征西军支援东军十万人马。“ 举座骇然，征西军在编不过30万，是攻梁城的主力，若是抽调十万到东军…… “西山军那边情况咋样？你们是压力最小的！“，凌玉刚冷冷地把矛头指向了我。 “西山军……“，我考虑了一番，回答道：”成立不过一年，除了之前屯田的2000老兵，其余都是新军。同样面临三个方向的压力，南要防范楚国水军，西要配合泰悦军入蜀，此次随我前来梁城的，3万人……而已。“ 又是一片哗然，这边东军、征西都是几十万人的规模，作为西面的主力，居然只有3万人……还都是新兵。 “呵呵，哈哈，若是梁城内叛军知道西边只有3万人……”，凌玉刚忍不住笑起来。 “凌将军，西山的3万死士，可确保西部，西北凤凰山和西南商水通道无虞。如果梁城叛军主力向西突围，末将求之不得！他们就算杀光了我的3万人，他们往哪跑？” 老梁很满意地冲我点了点头，梁城叛军是不可能往西突围的，无论他们走水路还是陆路，梁丹留在手里的筹码都能把他们活活憋死。雍州的城墙，和巫溪的水军，哪一条对他们不是噩梦。 更何况……我手里的筹码可远不止此，我的后手，是留给梁城内那些真神级的高手的。这方面，我不知道东军的底蕴，但老梁那边我多少还能比较放心。我也相信凌玉刚不会没有准备，大家心照不宣吧。毕竟……当年我在大商箭神手下吃的瘪，这些老狐狸不可能不引以为戒。 凌玉刚沉默了一会，他在内心里盘算了一下，也不得不同意我的结论。梁丹是谁啊，他怎么会把无谓的精力投入到不必要的方向，这个人精啊，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的修为，似乎都已臻化境。 “梁帅，末将还有个担忧，梁城内，除了虚帝云后，还有别的什么高手么？”，我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为我西山军问的，东军恐怕也极为关注。毕竟一个高手，在凡人的战场上，虽然不能决定最终的战局走向，但在局部，其所能带来的伤害还是很恐怖的。神级的箭神霍光就已恐怖如斯，而虚帝、云后据说已经跨入真神…… “不清楚，这是我们唯一的情报短板。” “梁城内的还好说……毕竟梁城地处关中平原，兵力分散。真要出了高手，所造成的面伤害还可控。我担心的是潼关、蓝关，不久前蜀军强闯白水关，若非我城上有个近真神的守将……只怕蜀军在蜀将刘魍带领下就破了白水，安然归蜀了。”，我说道这些的时候，面部没有任何悲喜的表情，心中却在淌血，我的小强，此刻已经，静静地长眠在西山了…… 老梁大概已经从战报得知了这个消息，知道了小强殉国，也知道小强是我的人，他也无语了半晌，才坚定地告诉在场主将，“放心吧，我们有准备！” 第395章 又欠一笔人情债，长生天下寻可汗 老梁既然这么笃定，我也不好再表达质疑。 接下来就是老梁总体的战略安排，除了拨出近8万去支援东军，居然还拨了一支龙骧军，8千人的部队，纳入我西山军指挥，领头的，是当年龙骑副校尉，烈图。白莫云原本以为他会被派驻西山，可看到列图的名字时，他也沉默了。 草原汉子，列图。当年龙骑的第一骁将，不要命，但也不服管。除了老梁，没人能管束，昔日在龙骑时，我也一样，能躲就躲。 “列图，今日让你支援西山……没问题吧？”，老梁闷声道。 列图桀骜的眼神看了一眼老梁，再看了一眼我，瓮声瓮气地答道：“没问题！” 嘿，这犟驴，啥时候转性了，被谁套上了橛子，我倒是来了兴趣。 好……各部队安排妥当，那就按部署各自准备。都依令退下……有甚问题，按照最新的通传诏令沟通，原有的通讯方式一律作废！“ “得令！“，之见帐下十余将官纷纷得令告退，宋豫哥也拱手退了出去。大帐内，居然只剩下了凌玉刚、我和列图。 老梁愣了一下，“列图，长生天在上，接下来的作战你便多与贺一鸣将军多多商议，他也是漠北雷神的后裔。“ 列图听到老梁这番话，很疑虑地看向我，但眼神里多了些尊重。这些草原汉子哈，黄金家族的后裔，自然是最注重血脉的。他犹豫了一下，郑重地问我，你真的是东夷雷族的传人？ 我微微一拱手：“ 家父雷族贺苍羯，家慈宓族圣女宓箐“ 列图，手中的大刀顿时咣当一声落地。“便是那个天纵之才却未能继承雷族衣钵的雷神贺苍羯？“ “家慈是宓族最年轻可以主掌祭祀的圣女，她在南方的声望，远胜我爹！“ “兄弟，对不起，我忘了大姨……兄弟还请原谅！“，列图突然大哭了起来，”长生天啊，您的兄弟的孩子，回来了！“ “黄金家族的后裔，既然找不到可汗的踪迹，那便永远效忠于可汗的兄弟！贺一鸣，以后，你便是草原之主了，你的子孙，将永远被草原庇护！“，列图，悲呛地对我行大礼。 我也跪下，“长生天的子民，终其一生都要追随可汗的脚步。哥哥，待了了中原的这些烦心事，我跟哥哥，一起寻遍草原，也要找到可汗的埋骨之地！“ 我打心眼里被这送上门的泼天富贵唯恐避之不及，当年可汗走后，万马踏平墓穴，又经历这么些岁月，知情人早已作古，茫茫戈壁千年不变的风沙，草长鹰飞，上哪去找当年的可汗墓地啊。草原人又不似我们中原人喜欢写个传记留个虚名的，这往史书里去寻也没啥端倪啊。可你要遇到了这热情的草原汉子，给你端上一碗马奶酒，另一边唱着歌谣的草原姑娘，歌不停酒不歇的，咱也不敢认怂啊。 于是，那个深夜到清晨，我就醉在了漠北的列列风尘里……老梁你个王八蛋，你算计我！ 我依稀记得，凌玉刚走前看向我的眼神很复杂…… 第396章 视西山军为窝囊废，那便让大家走着瞧 对于我这，离开半宿，回来时就带着近万人的草原骑兵。西山军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当然是目瞪口呆。还好，廖青争这家伙跟了上来，有他在，一切安排那都是稳稳当当，半日的手忙脚乱各路人马好歹有个安身之地，到第二日就安排妥当了。只要有钱，这小子还是没问题的。我倒是有点疑惑了，老梁这一大手笔拨出了近10万人，那他的后勤补给压力不也少了十万么？凌玉刚那边估计要骂娘了吧…… 我把列图找了过来，“明早点兵，让兄弟们早点休息，严禁饮酒。明早大帐点兵布置任务，有一个醉鬼我杀一个。懂么？” 列图顿时吓得半醉了……长生天啊，没禁止他的子民喝酒啊？ “既然你认为我是长生天在人间的使者，那便要听我的，喝酒误事，尤其在战场上。列图，我们还是兄弟么？” 列图瞪大眼看着我，你说我是你兄弟？长生天的使者？ “是！” “好，我现在就去让那些小崽子们睡觉，不喝酒了。我的兄弟！” “兄弟，待长生天重新降临草原的日子，我们不醉不归！” 其实，我心里，很明白老梁的处境。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时不我待，无论楚燕韩还是蜀国，甚至赵，目前都在观望，但凡梁露出一点败像，就一定会引发溃坝之蚁祸。正如同凌玉刚所说，十天之内，必须平复梁城之乱。 所以在西山军这个方向，我可不能仅仅满足于守成不犯错了，既然大家都觉得西山军就是个滥竽充数的部队，那便给他们些惊喜吧…… 想了一想，我便在我的军帐中，给书生，用加密的方法，写了一封信，800里加急，连夜送往了雍州。大梁的命运，就在此一搏了。 信使领命出发后，我如释重负瘫坐在椅子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球，我算是丢给梁丹了，他自家的产业，要不要博一把……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正闭目养神呢，就听到大帐门口，闪进了一人。我没睁眼，这个时候能随意进出西山军帐的人，我不用过脑子也能猜得出来。 “用到一级密报，老大，事情很严重了么？”，是杨智。 “杨智，巫峡之战，你可还记得？” “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诸葛丞相的七盏灯，迦楼罗陨落在我们37队的联手一击，巫峡之战，陨落的贡嘎，是姥姥的长辈也是迦楼罗的挚友。而其它五盏灯，除了巫峡之战时露过一面但却安然无恙的四姑娘。” “如今五盏灯都深入我大梁的五丈原……没人可以节制他们了，虽然说好的是他们陪刘琴归蜀，可这兵荒马乱的，先前的约定，还作数么？“ 杨智愣了一下，五盏灯，梁丹是信誓旦旦，陪刘琴回成都了。可现在我们连梁丹都不敢完全相信…… “那，老大，我们怎么办？” “我要你回雍州，梁丹如果不靠谱，就除之。把猴子、小邓、秀才、愣子统统给我带到梁城来，有不服者，37队后山……给他们留一座冢。” “老大，刚才那个一级密报，你不是发给雍州大营的？” “谁说不是，但那个书生啊，脑袋瓜子里想的东西，实在是匪夷所思。” “好嘛，那这次，我就得跟小邓好好比划一下了，是我隐诀厉害，还是他的三界灵明厉害。” ……是啊，书生刻意把小邓留在身边，大概也是忌惮杨智吧。 第397章 昔日袍泽情，今宵阋墙憾 杨智说完，拱拱手就要离去，他一向很少废话。我却一把叫住了他，“回来！” “咋了？还有啥吩咐？”，杨智纳闷地看着我。 “我刚才交待给你的任务是啥？你重复一遍。” “回雍州，把人都带到梁城，如果书生……就……” ………… “老大，你耍我啊！”，琢磨了半天，杨智才恍然大悟。 “唉，嘴巴上痛快一下而已。西山军，你现在连你的蝰蛇山谷都没法完全指挥得动了，你靠什么去把其它人带过来。” “那……我，还要回雍州么？” “算了，反正我已经一级密信800里加急过去了，书生看了，自然会有他的安排。他才是这梁城终局的……藏镜人啊。”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对了，卓子在哪？” ………… “下午还见着了，晚饭的时候听说去了最前沿……” 瞎胡闹，整个大军尚未完全安顿好，这位姑奶奶大半夜地跑到前线去作甚。我挥了挥手，“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早点兵，你帮我找传令官通知到每一个参将以上军官。“ 思来想去，已经是丑时了，无心睡觉，就出了大帐，朝着梁城方向过去。穿过了老头子的狼胄营防区，就可以远远地看到西山军与梁城之间的大片平原。之所以把西山军整体部署得比较靠后，也就是因为西山军整体兵力不够，不能做到逐层布防，只能留出足够的缓冲空间，若是梁城内叛军自西门出逃，便利用这一片沃野平原，充分发挥其重骑兵高度机动的优势。 原本是想把水军的2000强弓手放上来，但考虑到遇敌时，一轮齐射后，重骑兵再冲出去后，立刻就会在骑兵和弓兵间露出一片空档，缺乏重甲步军的保护，只怕战端一启，就要折损不少。老梁不愧是我大梁军神，一看了我的部署就明白了我的捉襟见肘，直接就把列图的轻骑兵调拨给我了。我打算把列图放在狼胄营和鹰扬营的结合部，这样他快速机动和远程骑射的特点，可以对两个作战方向给予支持。 这样我的手里，就还留有2000强弩，和蝰蛇山谷部队的一部，作为中军预备队。 就这样一边在脑子里琢磨着，一边就进入了两军对垒的缓冲区，在一块不大的小山包下，找到了侯天保的敌前临时指挥所，猴子也没睡，他那临时搭建的既不遮风又挡不了多大雨雪的破营帐，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夜里把里头的光给遮得严严实实。 “猴子，怎么样？对面有动静么？“ “上半夜哪会有啥大动静……我们的人已经摸到梁城墙脚下了，跟对面的斥候倒是有了几次遭遇，也没怎么动手，都是发现彼此后就默契地脱离了。“ “老大，杨智那边的隐攻能不能调几个小队上来？今天只是试探，难保到后边杀红了眼，斥候之间可能也会彼此展开绞杀。“ “还用你说，早就到位了，你们没发现，那说明杨智放上来的人还挺厉害的。“ “艹，早说啊，搞得我提心吊胆的。“ 我拉着猴子，出了他的临时指挥所，摸上那不到1丈高的土堆，趴在坡上。西垂的月儿，把远处的梁城轮廓给照映得清清楚楚，梁城近期应该是下了雪，那些已经收割完的阡陌都盖上了一层银妆，这个对双方的斥候或者隐攻可是极大的挑战。 “瞧瞧，这月亮还挺照顾我们的，最近几天到下半夜，都是照着梁城方向，对面的不便隐藏身形。“ “优劣易位，就在一炷香……拂晓时分，就占不到便宜了，而且那时候就是我们冲着日出的方向，逆光了。所以我才要拉开这么大的距离，就是不想让他们占老子的便宜。“ “就是就是，而且咱隔开这么远，金吾卫那帮孙子的投石车、大驽也发挥不了作用，那些东西，我可是想着就头皮发麻。“ 猴子是参加过蓝谷关最后一战的老兵，当年金吾卫一己之力就把蓝谷第一道城关给轰得七七八八的，当时可是给其它两支王牌主力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怖印象。 弹指一挥……昔日并肩的袍泽，金吾卫在里边守城，另外两支在城外准备攻城，我和猴子都不胜唏嘘，沉默了下来。 “对了，看到卓子没有？“ 猴子朝着另一个方向努嘴，我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没有啊，除了山头上持枪站岗的几个兵丁…… 我猛地一激灵，连忙掏出怀里的窥天机，朝着那几个兵卒看去。果然，在最远端的那个小山头上，一个身着甲胄，手持长枪，目光坚定地朝向梁城方向，笔挺地站立着的小兵……呵，卓子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又给我心头狠狠地来了一锤…… “她来的时候就这打扮，替了一个兵的岗哨……“ “行了，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我手持窥天机一直盯着那个小兵，连头都没回就开始打发猴子滚蛋。不用回头，我都能感觉到猴子在我身后鄙视的目光。 第398章 商水商星，王八窝子 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卓子，揣测她今夜于战场边缘的小土丘上，在等待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不去猜了，丑时已过，我翻过身，躺在这冬季的野地里。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商水也勉强算得上大江大河了，我能感觉到它静谧地从战场的南侧悄然流淌，这可是羲和的母亲河啊，接下来的这场大战，将有多少人的血，洒满原野和城关，直到沥沥春雨来时，方能尽数归于江流。 冬日夜空最亮的三颗星此时熠熠生辉，天狼星此刻正当空，南河三已经走过今夜的大半旅途了，参宿四…… 我跳了起来，拿起窥天机再望向卓子……果然，她面朝的方向是梁城西南角，从西山军的所在望去，那里便是参宿在日落后升起的方向。 冬季，参宿最盛，冬至前后夜晚的丑时，参宿四可划过正当空，夜空里的声势甚至可比肩天狼。而后，参宿的星轨开始逐渐偏南，冬末春初的整个夜晚，参宿都沿着南边的苍穹，越飞越低。以惊蛰为交割点，参宿将没入南方的地下，而心宿将从北方的天穹逐渐升起，并在夏至前后，占据中天的星轨。 卓子在寻找这片未来战场，参商的运行规律……惊蛰当然是最佳的日子，但显然战事不可能推后到那个时节了。我的心，又灰暗了，脑海里回荡着那日书生梁丹诛心的话： “原本那把商剑，是离天剑意，被我们的卓玥神女，偷偷改成了雷魂剑意，原本就是为你……“ 忘了问梁丹，卓子的参宿剑，剑意又是什么？ 原本打算悄悄摸过去吓一下卓子的兴致，此刻已意趣阑珊，我轻叹了一口气，回眼望向商水，突然想起个事，就下了山丘，一路潜行，朝着当年第二次离开梁城后与三小只碰头的那个河湾而去。 ……………… 事情得往回拨半年，起因是一场考核。 我对钓鱼是没啥研究的，倒是小蛟乐此不疲，尤喜钓鲤鱼。在巫峡长江里肯定是不敢了，自从化龙之后，可以腾云驾雾了，就总在半夜潜入巫峡县北那一片大湖里解闷。因为已经离了巫峡，湖泊又是在楚境，所以锦绣对此虽然恨得牙痒痒，但也就懒得管了。 小蛟倒也不是为了吃鱼，毕竟他也还是很小心地避免触怒长江水族，私底下他偷偷告诉我，那是湘水老龙给他留的作业。老龙王的考核方式也是很新奇，例如一个时辰内需钓够20条白鲫，只准一杆一线一钩，饵料自备，不可施展神通作弊，但凡数目不够亦或钓上了别的鱼种，考核便算失败。 一开始，小蛟那是焦头烂额，以前在商水，想要打牙祭了，直接利用他种族的威慑力就能把周围的鱼虾吓得一动不动，任由他生杀予夺。可老龙王不准他作弊，只能靠一根竹竿精准捕获特定鱼种……小蛟那是绞尽脑汁，先从鱼饵入手，他琢磨什么样的鱼喜欢吃什么样的食物，从而制作特定的鱼饵，可终究效果有限，长江流域水生物种何其之多，爱好相同的鱼儿没法严格地靠饵料区分开来。 总之，后来各种方法都尝试了个遍，例如从沉底、半沉这种栖息性，湍急水流、河湾平缓、活水入口这种鱼儿适宜的环境入手，到不同鱼儿吞食饵料的鱼漂动作。总之，就是一个，不是目标鱼，哪怕吃光鱼饵小蛟也不提杆。怎奈何有些蠢鱼，你不提杆，它自个一口连钩带饵料一口吞到肚子里，直接就挂上了，你不要可它自个跑不了…… 差点把小蛟气炸，连续多次考核，枯坐一个通宵都通不过。搞得秀才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某天把小蛟拖到自己帐篷里去耳提面命地传授一套方法，小蛟茅塞顿开，尝试几次后，便轻松无比地通过了龙王的考核。 老龙王甚是诧异，抓着小蛟和秀才打探究竟用的啥窍门，结果两货死活不肯说，直到后来老龙王忍痛从自个宝贝袋里掏出两样好东西，才换来了答案。 而这个答案，现在就在我的手中，我还记得秀才一本正经，仿佛禅让皇位予我一般的惺惺作态： “世间玩弄心术如书生者，只知趋之以利，却不善避之以害，更难者便是趋利避害双管齐下。非其不知也，而恨其不能也……书生其人，终日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眼高而手低，汝不应效仿之……“ 就差没最后说一句，吾观汝天资聪颖，必成大器，吾手中有一书可助汝，十文铜板便赠与汝，何如？ 按照小蛟的理解就是，狼与狗皆喜肉食，但把肉和屎搅一起，那便只能诱狗，而狼是决计不会吃的…… 书生恰好听到了这番对话，红着脸憋了半天……最终憋出了一句：“我没吃过屎，我不如秀才……“ 好吧，我手里的不是拌了屎的肉，而是另外一种，“王八窝子“，专门用来诱王八的，王八，俗称鳖，我也曾误把一头赑屃，称为”老鳖先生“。 我一抬手，王八窝子就远远地飞入了商水之央…… 第399章 西山点兵，梦回少年 一夜未眠，回到西山中军大帐时，已经天光大白了。似我这般的强者，几个昼夜不睡也不是什么大事，简单梳洗一番后，便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中军大帐中。 军帐之内，都是校尉官以上的将领，那些参将千户都在外头整备校阅的队伍，阵前阅兵，自然不可能全军参与，基本上就是各营抽调一部作为代表而已。 “贺帅，蝰蛇山谷营，整备完毕！”，杨智开了个场 “狼胄营，整备完毕！” “猿猴道，整备完毕！” “鹰扬营，整备完毕！“ “强弩营，整备完毕！” “神行营，整备完毕！” “长生天部，整备完毕！” 好嘛，我这昔日最高官职就是个龙骑校尉，此刻却端坐帅帐，有点沐猴而冠的感觉…… 帐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嚣，“报！梁赞大帅中军帐敕令！命，西山军向前一里！” 奶奶个锤子，老梁头显然是看穿了我的部署，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远远地锁住梁城西侧。但如此，梁城内就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北侧和东侧了，老梁显然不能容忍我这般明哲保身的部署。这都是用明令催促我西山军向前了！ 我自知理亏，也不好找什么借口，只能临阵做出变阵： “尊帅令，西山军整体部署前移，鹰扬营不动，长生天部入驻狼胄和鹰扬结合部。” “金吾卫火炮和投石机射程在200丈，我西山军各营部署，就压在这条线上……必要时可前出挑衅，消耗守城部队的城防火力。大家……注意安全！” “喏！！！！！！！” “神行营，防御方向从荔枝道转向梁城，占据小梁山高地，你那些方士、道长，有啥邪门的手段，都给我备好了，有妖孽从你的防线跑出去，提头来见！” 郭田鸡整个人懵了，原本他的任务是接应雍州方向，防御几乎绝无可能的蜀国叛逆。这一瞬间，他的神行营，一帮牛鬼蛇神，居然就要硬刚正面战场了…… 我突然发现了这中军大帐的优势，百万人厮杀的战场，那热血男儿的校场，帐下各路妖孽的小心思，都不得不以大局为重。这也是为什么，就算神圣境的高人，也无法左右凡人的国战，再桀骜不驯的强者，也不得不考虑天谴，反倒是那些失无可失的凡人英杰，才不在乎什么狗屁天道轮回，因为他们压根还没资格被天道审判…… “好了，整体部署已经交待完了，诸位还有什么疑问，点兵后，再细聊！走吧，去看看我大梁的儿郎们！“，我抖擞了一下，倦意全无，起身就朝帅帐外走去，众将也都尾随而来！ ……………………………… 这是，冬末春初的料峭风么？有点刺骨的冷，却蓬勃着生机。放眼望去，数千儿郎，立如松，徐如林，寂似雪，那个少年郎的甲胄之上，有晨霜在朝阳下闪烁着年轻的光，想必是站了有一个时辰了。我突然觉得……我是不是也老了啊，要在这冬日最冷的黎明一动不动傲然而立，我当然不在话下，可是，那迎着朝阳时，眼眸里奔腾期待狂野的光，却似那十年前了…… 第400章 阵前动员，马革裹尸 “好，这便是我大梁西山军的健儿们了！“，其实我本不善言辞，若是书生在那便怎么也轮不到我来进行这战前动员。 “儿郎们，知道西山军的前身么？“ 底下一片寂静，懂的不敢说，不懂的自然不知所云。 “西征骠骥军，我大梁三大主力之一！“，我手中马鞭一响，指向梁城，”那个城里，最彪悍的金吾卫，当年是给我们西征骠骥军打前站的！“ “哗“的一声，下边几千儿郎起立，竖兵肃穆，第一次听说了，自己的部队居然有如此显赫的身家。 “大梁灭商一战，西征骠骥军在龙骑之后，冲入蓝谷关，横扫商水北岸，直破商王陵！“ “怎奈后方敕令三道，不准抢！兄弟们脑袋别裤腰带上，破城进关，不准抢，那不是艹它娘的么？！“，好嘛，回话的是骠骥军一位甲等千户参将，就他这悖逆之言，就够砍他十几次脑袋了……如果，不是我特意安排的话。不过，这哥们，我怎么不记得他了呢？龙骑百户以上的军官我都熟啊！？ 其实，破蓝谷的主力是龙骑，而且龙骑甲等一级军，天性孤傲，不屑于挖坟盗宝，在我狂怼梁老爷子后，龙骑也不再杀降，简直就是圣人天军！被友邻部队嘲笑不止一次了。但骠骥军这类甲等二级军旅，不抢，靠兵部拨款，那基本无法维持军心。即便如此，骠骥军，仍然是大梁诸多兵营的军士梦寐以求的归属，倒是少有军人，向往我龙骑……勋贵的裙带兵，大梁儿郎是看不上的。 “这是哪个作死的艹性千户？拉下去砍了！”，我也得配合一下，不是么。 “贺帅……临阵斩将，不合适！”，居然是……列图，原本没安排他的戏份啊，这哥哥咋就抢戏呢，我脑子一晕，看向后方，原本商量好的……大爷的，一个个龟孙子都不吱声了。 好嘛……这把我给晾在这了，我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梁丹公子给我下的套，逼我成滥杀的主，如果不是列图，我还真没台阶可下了。我回想了一下，还好，我还没指责哪个具体的梁军将领，就有这个愣头青跳出来了，沉不住气啊。 “好……大好头颅留着，本帅等你的军功！”，我这是就坡下驴，“你叫啥？战后我要跟你算账的！” “不劳大帅挂念了，此战，末将没打算活着回来。” “我不在乎你是死是活，若你阵亡，本帅要把你的功绩撰于史书，为后世儿郎做个榜样，为你的子孙祭扫时有个墓碑，你……所愿，不就如此么？留个名字，又何妨？” 那帐下的将军，闻言，虎躯一振。半晌，才平复下来，抬头望着我 “末将，陈灏……” “好，我记住了，未来史书记载，陈灏是威武大将军，还是临阵脱逃的懦夫，我都如实记载。别不服气，好多热血儿郎，到了冷血战场，临阵怂了的，咱都能理解！人性如此，能破阵的……都不是凡人。” 我转身朝向点兵场的数千儿郎，“今日有位将军，质疑我是不是上边派来劳军的官差，西山军诸位兄弟，我……” “蝰蛇山谷，听命大将军，生死勿论！”，杨智站起来，挥动手中旌旗。 “猿猴小道，听命大将军，生死勿论！”，侯天保身边，我看到余愣子冲我呵呵傻笑。 “西山老兄弟，听老哥的！”，老头子、郭田鸡手下那些兵油子也咋咋呼呼起来。 “足兵足食，西山军军需处，管诸位儿郎，活着吃饱吃好！死了有棺材归故里！”，廖青争的后勤部队也不甘示弱，还真没哪个一线部队敢调侃，谁也不想打着打着饿肚子不是么，更别提马革裹尸还。 第401章 雷凤魂魄，还是神雷魂魄 好，好，好，我内心暗自揣度，长生天部、鹰扬营、强弩三营方才没有响应。 长生天部我可以理解，那是梁老爷子麾下的主力，自然是无法共情西山军这些年的起起伏伏。 强弩营来自黄虎的水军，老黄那夜的事，被书生压着未曾公开，主将失联，水军又被拆分，下边的军士心存疑虑，我也还能接受。 只是曾涵麾下的鹰扬营……为何要在此刻给我上个不自在，是因为我的作战部署么？鹰扬营作为西山军老部队，我赋予的任务其实是本次战役最关键的所在，底下小兵不理解，曾涵不应该啊……难不成，还是因为小强的缘故，让曾涵心存顾忌，最终发展成为对我的不满？ 梁丹公子，大战在即，我这个西山军内部还有疙瘩，你若再不来，我只怕要行霹雳手段了。 大帐的卷帘，突然被掀开，进来一人，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的小祖宗哟，您从前线回来了啊。风尘仆仆，连那小兵的盔甲都没褪去，卓玥，就这般突兀地进了军帐。 “曾涵将军，我建议你，派出斥候，深入凤凰山……如果不出意外，那山里有问题。”，卓子对曾涵说着，眼眸却看着我。 英雄所见略同啊，我瞅着卓子，怎么看都顺眼。我也觉得凤凰山里有问题，从杨智那抽调了5名好手，撒进凤凰山，快十二个时辰了，还未曾有消息传回。 卓子说完这句，看了一眼水师强弩营那位新人校尉，就不再说什么了，默默地找了角落里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战前动员，就这般虎头蛇尾地落幕了，这跟我预期的天差地别啊，以前在龙骑，老梁上去，三句脏话就能把大家伙的豪气给煽起来，难不成这些丘八，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就好那口粗粮？ 各位将领得令后，就纷纷散去，大帐之内，就卓子没走。 “昨夜……啊，还包括今晨，你……”，我结结巴巴地打个招呼。 “凤凰山”，卓子曾经有段时间，说话多些，但此时，又回到惜字如金的状态。我心里就暗暗地感觉不妙。 “凤凰山，山后，有一片谷地……能纳万甲。”，我索性不装了。 “凤凰山遮挡了星宿……”，卓子压根没接我的茬。 明白了，凤凰山，秦岭余脉，高出这汉中平原数百丈。北方的天空，被它遮蔽了一小半，尤其此刻，参宿接地，心宿还未冒头。若要参商共耀，得往上飞多高？ “卓，卓子，梁城之役，也未必非要用到神器，秀才……不也去了蜀地了么？” “我去凤凰山接引心宿，你在商水畔迎参宿。”，卓子也不做过多解释，就是打开她随身的木匣，商剑幽幽地漂浮起来，朝我飘了过来。 “卓子……” “参商何必相依，迢迢天河，若有默契，纵使跨越万里，也能降临神迹。” “卓子……” 那个戎装的姑娘，突然冲我展颜一笑，“别纠结，我从未责备你，梁城，便是你我的……” “卓子……，有个问题，你的参宿，剑意是什么？” 卓子有些纠结，敢情这丫头，连参剑的剑意也做了手脚？ “还记得，西山春猎么？那白鹇……你说它是凤凰鸟。“ 当然记得，我还焚琴煮鹤想着怎么吃这鸟呢 “参剑，便是凤魄剑意。“ 凤魄，雷魂，雷凤魂魄…… 卓子，你何必这么作贱自己，凤凰诀分五品，神、圣、幻、彩，最下品才是魄 就因为我是雷魂？？？你傻不傻啊…… 卓子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为啥不叫神魄？神雷魂魄也挺好听的啊。但我不喜欢……“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我无法苛责卓子，虽然我觉得举案齐眉……我呸，我作死啊，我是有夫人的老男人了，想啥呢…… 第402章 瑶瑶在空，箐箐我心 “随喜罢，莫要多想。”，我只能踌躇，委屈地回了卓子。 “你，想多了……”，卓子淡淡地回我，“什么名，不过随心罢！魂魄，挺好的！” 就是就是，什么神、圣，不都是凡人杜撰的。乡间的小湖，绕一圈也有二十里，无神无佛，就是乡野一处，冬去春来，候鸟冬栖夏去，谁懂那么多诗情画意，才子佳人，诗词歌舞，不过是咏叹自个而已。 “卓玥，姑娘。小生就是……”，我没皮没脸的问候一句 “你是不是皮痒？”，卓子倒是不客气，手中的马鞭轻轻一甩，乖乖，她啥时候领悟了这啊？ 我正跟那胡思乱想呢，唰地一声，一柄神光，就插在我面前。 “梁城冬末春初，参商交汇，在卯时三刻到辰时初，凤凰山会挡住心宿……我去凤凰之巅，你留在商水，商剑，给你了！” 参剑会心宿，商剑面参宿，这……便是宓族神女，留给我的使命了么？ “参商际会，从此不再？卓子，宿命就是这般么？”，我鼓起勇气，一生的勇气，问出了这一句 …………………… “你觉得呢？我反正是认为，事在人为吧！”，卓子淡然一笑，那一瞬，什么神佛，什么仙魔，都不如她的一笑…… 可，她没给我答案啊。 我若是少年……当只知“事在人为“，义无反顾。可今日，家有仙妻，还有神仙闺女，这女子，若离若即勾搭我，当如何自处，不负家人，不负佳人？有前辈教晚生么？ 记住，雷凤魂魄剑诀 天雷苍苍，凤凰于飞，引而苍穹，没于大地。白鹇展翅，三界之约，瑶瑶在空，箐箐我心。 我突然嚎啕大哭，如孩童般……卓子已然化为一缕幻象，消散在这暮霭沉沉之中，她去了她的凤凰山巅，就给我留了一把剑，和无尽的愧疚与思念…… 宓瑶儿，宓箐，都留在剑诀里了，可是，宓卓玥呢？？？？ 恍惚间，似有神女反顾，“痴儿郎，有光，就去追啊。还说啥体面，当年楚王不就是在这巫峡，神女教之云雨，授兵书宝剑。男人啊，该服软的时候，就得不要脸！“ 姐姐啊，云雨之术，小生早就被商水神女调教了好吧，您拿这个来蛊惑我，是不是有点过时了……再说了，这宝剑，不已经在我手中了么？ 我……神仙姐姐，能不能给点新招数啊？ 神女无言，不知道是不是我梦醒惊扰了神女，还是神女面对我的窘迫也无计，就选择了闭嘴。反正吧，整整一个白天，我就在我的帅帐之中，两眼朝天，浑浑噩噩，失了心神。其间，杨智、田鸡、曾涵都进来，看看我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没啥紧急军情，就悄磨叽地出去了，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那个一身戎装的家伙，回眸一笑，在这个冬日的早晨，成了一道风景。可随即她又转头离去，去了凤凰山，留下了无尽的遗憾，留下了淡淡的相思，不敢张扬，只能在心头…… 第403章 了尘事未了，刘琴了无痕 直到入夜，帐外突然人声鼎沸，率先冲进来的是廖青争，上气不接下气 “爷，他……公子丹来了，数万军马络绎不绝，我这里，接待不下啊。” 我坐起身，“放心吧，他自带补给，你给他们安排一块地就好了，明早粮草总能准备好吧？” “这，那还好，军需粮食还是储备充足，不过……这数万人马，取暖用的柴火，也是不够啊。” 大帐帘子，突然就掀开来了，公子丹一马当先，就入了营帐，后边跟着的就是小邓。我脑子一激灵，虽然对梁丹有各种不满，可是此战，除了秀才要入蜀，其它所有精锐，卓子、杨智、侯天保，余愣子，田鸡、老头子、曾涵，都派给我了呀！ “小廖，今夜的所有补给，我们都自带了，只是从明早开始，就要仰仗廖总管了。”，书生不咸不淡地交待了一下。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各位爷，你们聊，小廖就去干活了。”，廖青争赶紧的，表了个态，忙不迭地冲了出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大帐之内，就剩下公子丹、小邓和我，三人了。 “你的八百里加急，是想说啥？”，公子梁丹开门见山，一个字都不浪费。 “你数万人北上，连雍州都不管了，还要我再解释么？” “泰悦军已经接管了汉中诸城的防御……” “他们不是要南下，配合刘琴公子，接手成都么？怎么，有变故？” “刘琴没出现……诸葛的五盏灯也失了踪影。”，梁丹倒也没啥遮掩，瞬间就点题了。这也是咱37队的默契，吵架归吵架，遇上事就不纠结，直接摊开来讨论。 很明显，原本计划里泰悦军南下接管蜀地，行不通了，梁丹变阵倒也快，泰悦瞬时从进攻改为防御，所有西山军，此刻都转进梁城。 “你是怎么预判今日之局面的？你给我的800里加急里，就两个字”，公子梁丹一脸的不服气。 呵呵，是啊，800里加急里就两个字，‘速归’，至于为什么我能预判公子刘琴的小心思，还得从了尘的恩许度牒说起。 所谓度牒，其实也就是通关文牒，所谓高僧，那便是云游天下，访万里民愿，才得以开悟。所到之处，关防皆重重阻碍，唯有盖了大印获得许可的，方能畅通无阻。 那个下午，我跟羲和对着了尘的恩许度牒，一顿蹂躏，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烈焰之下，两处印章露了痕迹，极西之地的藏昆仑卫所，极东的扶桑国小名世家。 这一东一西，所用的隐形图章，材料如出一辙，是巧合么？了尘为何要去这两处地方，还要刻意隐藏行踪。那个世航大和尚，借着寻觅了尘弟子的由头，不断打探小强的下落，可小强殒命白水关后，这个和尚却不闻不问，想必是发现度牒压根就不在小强身上…… 这些线索，似乎并无法与刘琴公子的行踪搭上关系，可，如果加了一个神匠乾竹呢？暗自潜入商国故地，世航渡口，迄今行踪不定，那个世航大和尚被人偷家了居然泰然处之，这不是见鬼了么？世航渡口的彼岸花，怎么就开遍了奈何桥的两头？ 太多的蹊跷，当时在奈何桥边，没来得及问娘，呵呵，估计问了娘也不会给我答案，打小娘就鼓励我自己去发掘真相，为何稻谷要在春季插秧，秋天收获，为何大雁春去冬来，为何麓山的树到了秋就成了红叶，到今日我也是懵懂的……就是想娘了。 第404章 风云突变，公子回朝 “就因为神匠，你便怀疑刘琴和五盏灯，不会归蜀？” “蜀国三位神匠，一个死在宓族故地的纷争里，存世的就两位了，那是蜀国之重器。乾竹却跟随一个为质子的刘琴公子，来了我梁，我想不出为何蜀国要下这么大的血本，他一定是带着使命的。” “哦，那你觉得他的使命是什么？” “第一个，跟了尘和世航有关，第二个，想必与你有关，其它的，暂时还没想到。不过……多少有些猜测，这个布局，诸葛生前就开始了，此番变故，刘魍身死，公子刘琴爽约，乾竹和五盏灯都失了音讯，只怕才是乾竹入梁最深的盘算。” “这跟刘魍的死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奇怪么，蜀国7盏灯，竟然没有一个人族，皆是山灵、水灵。诸葛对人族的忌惮可见一斑，唯一一个人族真神强者，还是跟他不对付的巴国将领刘魍。公子啊，你跟诸葛谋划的事，到今日还不便透露一二？” “这……”，公子梁丹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及该透露多少。 我也不想强求，便转头望向小邓，“小邓，这一路北上，你……是否发现了五盏灯的行踪？” “没有……公子，他不让我开三界灵明，所以我只能被动探查，一路上压根就没有感知到有其它强者的踪迹。”，小邓似乎有所保留，有些蛛丝马迹他也没把握，就不提及。 “如果我要你开一次三界灵明呢？这梁城周围，只怕是卧虎藏龙了……” “这……”，小邓有些犹豫地看向书生。 “开吧，梁城，这城里城外，貌似都很陌生了，咱得有备无患，不是么？”，书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我说：“快十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回梁城呢。” 大帐之外，又响起了马蹄声，听着那厚重铿锵有力的声音，就知道是龙骑的军马。片刻，就有军士在外边沉声道：“贺将军，梁帅有令！” “请进！” 帐帘一掀，就有传令官入帐，看到梁丹，那小通传脸色微变，旋即又恢复正常。一拱手，对我，也对梁丹，“梁帅有令，今夜在中军大帐，作战部署。还请贺将军，梁丹公子移步。” “知道了，有劳。我这边跟贺将军商议片刻，就赶往中军！”，梁丹面不改色，泰然处之。 这个老家伙，当年来我西山，想必就知道书生就是公子梁丹，跟我藏得挺深的哈，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好嘛，我倒要看看今晚，到底谁才是主事人。 “公子、老大，我觉得有点不对呀，三界灵明一开，这前后左右……都是高手，凤凰山方向有，梁老将军那边也有，梁城内更多，当然杨哥、卓姐甚至愣子也都在。太乱了，我得抵近梁城和凤凰山才能看得更真切。” 我和梁丹面面相觑，原来真神境这么不值钱啊，居然多到小邓都开始犯迷糊了。 “先去凤凰山吧，今晚我们开会回来，我拉上杨智，陪你走一趟。”，我其实担心的是卓子，毕竟她是要去凤凰山的，我不能让她暴露在危险下！ 第405章 围三阕一，想得美呢 这便是出发了，考虑到中军离凤凰山更近，所以此趟，我是拉着杨智和小邓一起的。加上梁丹，四人四骑，就风驰电掣奔中军大帐而去。 天色将晚，一行人已经抵达中军大帐。我吩咐杨智和小邓，去饭堂先垫吧一下。然后就随着梁丹，往中军走去…… 入了大帐，就看到老东西人五人六地高坐上方，结果一看到梁丹，老东西就不自在了。梁丹倒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就上前，在主桌上坐下了。我瞅着老东西，心情似乎不太好，没怎么搭理我，想来是梁城内没啥好消息，大娘她们还在公子苏白的手里呢…… “梁帅，城里，咋样了？”，我也是关心则乱，大娘她们，不但是老梁，也是我的软肋啊。 “还好，目前都平安……” “父王呢？有消息么？”，梁丹多问了一句。 这一问，包含了多少意思……梁兴帝的生死，关乎梁丹和梁苏白二位公子的命运。无非就是三种结果，薨、活、活且掌权。后者估计无法指望了，现下大家关心的就是兴帝的生死。兴帝薨，则梁丹师出有名，兴帝活，则梁苏白挟天子以令诸侯，想来也能猜出个一二了。 “哼……”，老梁赞鼻孔一声，已经解答了一切。 “东军的人呢？凌玉刚是不是不想干了？”，梁丹开始摆谱了。 “还没到时候呢，要不，公子，去吃点，吃完就开会了。”，倒是难得见到老家伙这么怂，我差点没笑出来。 “去拿几个馒头来吧，就在这吃，军情紧急！”，书生这架子摆得有点大哟。 “老将军，要不，把地图打开吧……”，我看看军帐内，都是核心人物，与其浪费时间在揣度各位爷的心思，不如看看战场。 “也好，各位先熟悉一下阵仗。那个……谁，赶紧去伙房给弄点吃食来。”，老梁冲我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赶紧安排弄吃的，摆地图的。 刷地一声，梁城周遭的地图就铺开来，梁国这个官僚体系，在资料整理方面，还真是没得置喙的。让我想起了兴帝的那张地图，耳朵边还余音绕梁，“梁图之上，当有汝名”，朝歌和蓝谷下边，还刻着贺一鸣的名字，却恍若前世了。 “此番战役，还是围三阕一，南边让出了一条通道。”，老梁亲自上阵做军情陈述。“东西北都水泄不通” 我暗自冷笑，南边，只怕是真正要命的，若城内叛军走这条路，恐怕会后悔为啥生而为人，不为别的，就是我家夫人是商水神女，我不说，不代表我不作为，也不代表我家夫人没脾气。这……女人要发火了，真是颠覆大老爷们的性情，招惹不得。 “蓝谷一役，神级强者能造成数千儿郎的损失。此次梁城，可有准备？”，梁丹这等于是指着我的鼻子在骂啊。 “少数强者，并不能改变整个战役的走向。只是……城内叛军不但挟持了兴帝，也挟持了公子的母后，投鼠忌器……” “梁帅莫要为难，这等事，梁丹自处之，绝不让梁帅为难。只是若涉及梁帅家人，还望梁帅谅解。” 我艹，书生这杂碎，怎能说出这般诛心的话。 第406章 败家伢子，卖爷田不心疼 我为何还要称呼他为书生啊？他早就不是那个动辄跟秀才干仗的家伙，他还在冬天跑去河边裸泳，然后被卓子追杀了数十里。那个可爱的少年郎，怎么就成了心机沉沉的家伙了呢？哦，秀才也不是省油的灯，人家是段家小王爷呢，我这个37队，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梁、滇的王爷都跟这窝着呢。 刘琴……你丫的跑哪去了？我只怕要给你逮出来才安心呢。 我还在那思绪飞扬呢，大梁军帐里，人越来越多，凌玉刚带着东军一众儿郎也都到了，接下来就是作战部署了。老梁作为主帅，当仁不让，开始行军布阵。 “梁城，金吾卫，城门卫，南军，部署如图。北方是梁城的重点布防，金吾卫的城防大炮都在城楼垛子下，贸然从北面进攻，会有极大伤亡。” “城里，是铁板一块么？”，梁丹直指要点。 “城门卫，还有禁军，多少是不太服赵高……只是，他们也就是个陪衬，若是我大军占优，他们还能发挥点作用。” “公子苏白，居然跟宦官纠结到一起了，唉，宗门不幸啊”，梁丹唏嘘了一声。 我倒是觉得，这个事，可以加以利用。 “梁帅，可否在这两日，用强弩向梁城射一些心战条陈。让帅帐下那些文官，抓住公子苏白倚重宦官的问题，做些文章，毕竟，那些没鸟的家伙，还是不受百姓待见的。”，我踌躇半响，犹犹豫豫地说了我的想法。 “你……怎么这么坏了？”，梁赞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想不到，他最看重的少年，怎么会把主意打到阉人头上。 “人嘛，总是要长大的。”，我坦然一笑。 其实，阉人，也不都是坏蛋啊。本朝有乐公公，本性就不坏，若是往历史的长河里去找，北征、南伐，赫赫武功的公公也不在少数，悲天悯人的太监也是有的。谁没事要去挨那断子绝孙的一刀啊，都是活不下去了的嘛，咱没有资格去嘲讽他们，咱兴许还没那勇气去挨这一刀呢。 “战术方面的细枝末节，让下边人去琢磨吧。”，梁丹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东军方向情况如何？” “回公子，东军现在是三面作战，既要防备韩燕联军，还要固守蓝关，并且直接面对梁城东侧的压力。得亏梁帅拨了一支部队协助，这后勤又成了大问题。”，凌玉刚这厮，是占便宜不嫌多，哭穷不嫌少啊。 “今秋，关中各地是丰年吧？粮草问题大么？”，书生转向梁赞。 “回公子，关中是丰收了，只是……这，郑国渠也开始兴建了，各路民夫，徭役都聚集在关中，他们也要吃饭啊。要按老夫的建议，郑国渠就该缓一缓……” “凡事该谋长远，郑国渠兴建不能缓，那是大梁长治久安的根本，郑国渠对大梁，就如同都江堰之于蜀国，早就该建了，耽误了这些年……” 梁丹这个定论倒是深合我心，倒不是因为我跟梁亥杰亲身探访都江堰，而确实是，郑国渠的修建，当为梁国凭空多出数十万顷的良田，于国于民都是万世之功。 “东军的压力，本公子了解了。西山军的粮草储备还算充裕，着西山军后备储运总管，廖青争，十日之内，调拨三万担黍米，运抵东线。” 我去你大爷的，西山储备不过五万担，一下拨出三万给东军，书生你丫的真是舍得啊，那可是胖子这两年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他每天守财奴似的跟我炫耀的本钱，一下被你霍霍了一大半。 第407章 燕韩入局，五国逐鹿 接下来就是一些战术方面的安排了，总攻时间定在后日辰时，三面压向梁城。 老梁几次贼眉鼠眼地冲我打招呼，示意我会后先别走。我都懒得搭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书生作为事实上的主帅，就不跟我们回城西了，也好……大帐议事完后，我就出了营，带着杨智和小邓，奔凤凰山而去。 “小邓，凤凰山方向，你昨日感触到什么了？” “唉，老大，当时我也是懵了，这就跟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突然点燃火把，发现四周都是妖魔鬼怪，吓都吓死了，哪还有心情去辨别一二啊。” “那，你就说说，当时你觉得梁城、梁老将军的队伍、还有凤凰山，哪个你感觉最危险吧。”，杨智也是忍不住了， “当然是梁城了，其次是我们西山军……然后才是凤凰山和西征大营。 我心中一沉，带着这个不分敌我的活宝，还真是麻烦。“以后，西山军的事，你不要考虑，就分析外部的事。“ “哦，懂了。“ “前边有条山道，可以深入凤凰山腹地。进山后，咱尽量少说话。“，前边就是当年与了尘偶遇的地方了。当年被细犬追得仓皇逃窜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呢，不过时过境迁了。 “你的三界灵明，是不是有可能被人感知？“，我有点心虚。 “那是必然的，三界灵明是主动探查，若是遇到同等级的高手，必然会有感知。如果遇到更强的对手，他自然可能反溯源……找到我们。“ “艹“，杨智低声骂了一下。 我倒能理解，哪有只赚便宜的事。“无妨，一会登上那个山顶，你就开放三界灵明，专注凤凰山深处，毕竟，能比你还高的高手，这世间也不多了。杨智，我们俩，前出两里，就潜伏在那山腰，真要有作死的，咱给小邓先料理了。“ “刺激，还是跟老大一起，才好玩。那什么书生，怕死得很，忒没意思了。“ 杨智闻言，呵呵一笑。我却皱起眉头，‘忒’，这是燕京百姓的常用语，小邓怎么用得这么顺口，他可是岭南人啊。 我在脑子里不断翻找，确认，这是小邓头一回用到‘忒’，那就是最近一年，有个跟他很接近的燕国人士，而且还是对他影响很深的，不然这个‘忒’不至于这么顺口啊。那这个燕国人士，是梁丹的幕僚，还是私底下接触了小邓的呢？ 说实话，连自家兄弟都这么费心思，是我绝对憎恶的。怎奈何……我的心也乱了，自从接触到诸葛和梁丹，还有那个从未谋面的芈方，我也变得疑神疑鬼了。我暗自发誓，我要找出这个‘忒’ 好嘛，原本是操心梁楚蜀，现在又加了个燕，那韩还会缺席么？东军那边还真是多事之冬啊。 我拍了拍脑袋，“得了，天已经黑了，小邓你赶紧上山，我跟杨智在前方两里为你护法。有危急，你就捏爆这个传信符，我们至多5息就能回援。“ 小邓郑重地接下我递过去的两张传信符，啥也没说，就开始往小山上爬了过去，我跟杨智对了下眼神，就悄无声息地，一左一右向半山潜伏过去。 第408章 凤凰山夜，首战。 这冬日的凤凰山啊，彻骨的寒意，无穷的星空。这么说吧，几乎不用小邓的三界灵明，我都能感受到那山谷深处，潜藏的萌动杀意。 自山谷而出，第一波就是冲着曾涵的部队去的，那也是老西山军仅存的主力啊。最最可怕的是，小邓感受到的凤凰山内潜伏的高手，那对西山军可是噩梦般的存在。 我也暗自下了决心，如果今夜，有高人侵扰，我势必要把他们留下，有一个算一个呗……最好是不留痕迹，当然这也可能就是奢望了。 已经是戌时三刻了，亥时一刻是约定的时间，我有点迫不及待起来。向右手边看了看杨智的方向，早就没了任何动静，呵呵，也是，就算是小邓的三界灵明全开，也未必能找到杨智的行踪。可是……如果凤凰山里也有杨智这般的隐攻高手，那小邓是不是也看不到啊？ 我再重新琢磨了一下整体布局，为了断绝凤凰山和梁城内的联系，已经把200水师神射手，安排在曾涵各部的后方，就是要阻断飞鸽传信。地下，有余愣子坐镇，安插了数十个监听点，任何地道的挖掘，都逃不过余愣子那个挖坟高手的耳朵。至于水面，商水……呵呵，我对梁城守军取死之道倒是求之不得。 至少在西边，西北方向，我觉得是没留什么漏洞了，至于其它方向，我这点兵，也兼顾不来。除了真神，它们可跨越的高度，远远超过了强弩的射高，那就只能用强者来防堵了。卓子到凤凰山，到底去哪座山头，我无从得知，但无非就是最高的那三座主峰，凤凰岭、凤阁，还有大雪山。 我用秘境传音符，给杨智和小邓发了条消息 “小邓肆无忌惮地挑衅，今天要把凤凰山的高手一网打尽。我先出手，杨智蛰伏，重点剿灭对方的隐攻。“ 两位都默认了，一点讯息都没回，亥时已到。 一阵清风自山顶拂过，能感觉到，三界灵明启动了…… “至少有五处有反应，两处已经出动了。“，传音符里传来小邓兴奋又紧张的讯息。 “好，他们也有传音符，这两处我也能感受到了，但不知他们的部署，你们别动，我来应付。“ “好，老大你诱敌，按照八卦，至少还有三处，小邓还未看到。这山里，藏着不少大鱼呢。“，这次是杨智的回复。奶奶的，秘境传音符，造价可不低啊，就刚才那几句，十几两黄金都烧没了。这日子，不过了啊，当年烧一颗烈阳弹我们就心疼得要死了，那才几两银子，现在是烧金子啊。 我能感觉到了，有两道遁影从山谷中升起，火急火燎地朝小邓所在的山头飞了过来。 真神境一个，神级巅峰一位，这是瞧不起咱呢。我轻轻地握起渔阳，准备给他们来个惊喜，不能太快，要装作险胜，否则后边就没人来了。 “我佯动，险胜，击杀对方，但也身负重伤。后边的戏你俩接着演哈！别回话了，烧金子呢。“ 近了，近了，真神的还是快一步，眼瞅着就要抵达小邓隐身的山顶，就看那天际，无征兆地降下了一缕闪电，对方倒也早有准备，瞬时顶起一轮护罩。 接下来就没啥悬念了，我扮猪吃老虎，挺身而出，跟这两位大战了几百回合，才悄磨叽地使手段，把对方击杀。虽然同属真神境，但我这随时可以跨境界的修为，收拾这两还是绰绰有余。 “老大，你演戏的才能，比你的修为还高啊。“，在山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大战的小邓，居然又消耗了一枚秘境传音符。 第409章 祸水东引，山海相隔 “老大，你有麻烦了，那剩下的三处也动了，还有一处之前没发现的，已经偷偷潜入战场了，就在你脚下的山里，跟余愣子一样的土遁攻击。“ 艹，这个小邓总是关键时刻给我来惊喜，当年的獠王就看走眼，梁城又失手被擒，今天又…… 没时间骂小邓了，因为地底下的攻击已经开始了，几乎就是小邓传音刚落下的瞬间，整个山谷突然炸起一片地刺，躲慢一点，就可以送去当烤肉串了。我也不得不腾空而起，在半空里，匆匆地看到一个腌臜的影子又没入地下，一击不成，倒是反应极快。 对于遁地者，藏于九地之下，我的雷法或者魂系攻击还真是不太有效，之前也跟余愣子试着拆了几招，很是头疼，只要他遁入地下1丈，我就束手无策了。对于这类土遁类对手，要么就是土遁对土遁，要么就是大地轰击……而我们37队里最强的大地攻击者，就是小强……我的心，又痛了一下。 抽空看了下兜里的秘境传音符，还剩3张。这东西是秀才亲手炼制的，所用材料实在是太奢侈了，整个西山军也不过存了50余张，今夜消耗估计不止20张。杨智还好，迄今就用了一张，这个小邓，简直是不把这符当钱，烧起来没个……但也没招，他是今夜的信息中枢，一半的传音符都给他了，就希望他别乱用，免得关键时刻传递信息得靠嗓子喊。 传音符的使用也有些讲究，就是必须在符上滴下一滴精血，这样符的持有人激发秘境传音，留了精血的人才能得到讯息。 这样的符，我也给了卓子，她听我解释了传音符的用法后，便执拗地只留了一张。 “也就是说，如果我对着它说话，无论山海相隔有多远，也就只有你我能听到？“卓子漆黑的眼眸里，闪动着一丝光。 “那个，秀才是这么说的，不过那家伙……保险起见，多带几张吧。“ “不用了，如果一张没用，那带多少也是浪费。“ “那……你也好歹给我留一张呗，真要有要紧的事，我也能联系上你。“ “好！“ 于是，我现在兜里的三张传音符，其中一张是只滴了我和卓子的血的。剩下两张才是留给今夜之战。 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张，“地下这个有点麻烦，我会把他往杨智那边引，只要它露面，杨智解决他。天上来的三个，交给我。小邓，传音符太贵了，你省着点用。我这里只有一张了。“ 说完这话以后，我旋即高高地拔飞到高空，一来避免地底下的偷袭，一来把正全速飞来的三位的火力都集中到我身上，只是悄悄地偏移了一点，朝着杨智藏身的位置靠了过去。 远远地，就看到三颗流星般的身影快速奔了过来，很快就漂浮在我身前百余丈之处。 一僧一道一儒生，好家伙，这么齐活啊。只是这个僧，并不是世航那般的慈眉善目，而是一身红装，藏僧，或者说是喇嘛。 “刚才的藤山，还有范离，是你灭杀的？“，对面那个道士装扮的沉声问道。 “道长，您说的是刚才那两位？不好意思，晚生直接绞杀，还没来得及问名字。藤山，范离，是吧，晚生记下了。“ “哼，两个小辈，你都折腾了近半个时辰，还跟这吹牛。不过，既然你是梁赞手下的，那便留下吧……“ 我们是从征西军大营大大咧咧地来了凤凰山，想必一路细作探子，都把我们归入老梁麾下，也好，把麻烦丢给老梁，省的我们西山军被重点针对。 第410章 杨智暴露，嗜血猎杀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 此刻面前的儒道佛三位也不例外，之前我灭那一真神一神级巅峰的战斗，他们都能远远地感觉到。这也给了他们一些侥幸心思，觉得可以捡个便宜。 可如今真的面对面了，看我一副有恃无恐的态度，也都在心里留了个小心思，觉得我身后恐怕，还有高手。毕竟三界灵明给他们的震撼可不小，不可能啊，这样的超级斥候，身边保镖就只是一个真神强者么？ 不能让他们再胡思乱想了，我得主动示弱，显现得我是强弩之末。得诱过来啊，隔着那么远，地底下还有个麻烦，这可不是个事。 我遥遥地，往后退了有十丈，然后隔空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其实就是鬼扯，都是临时想的一些荒腔走板的戏词。但在对面看来，却仿佛我在憋大招。最后一张传音符也祭出，“我诱敌，杨智靠你了，小邓全力挑衅！“ “这小子有点诡异，不能放任他。尕丹法师，你主攻。青云道长，你往那个后面的斥候招呼，我来策应！“，那个儒生扮相的家伙，几乎是用明语在指挥了，看来传音符确实太贵，两边都消耗不起。 那个叫尕丹的喇嘛，出手了，一出手就是杀招，比起之前那个藤山，明显高出一个境界，我硬接不了，只能再退，不经意间就被他的红云，活活地砸向地面。 就那一瞬，地面炸开，地底下的出手了，杨智也出手了。 凤凰山第一次接受了这么多真神强者的组合攻击，那一阵山崩地裂，以及随后在一片尘埃之中，骤然升起的霸王之光，直冲云霄。尕丹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退，退无可退，渔阳雷魄，冲天而起，目标只有一个，红衣喇嘛。 我的身后，那个在地底下猥琐地偷袭的家伙，第二次露头，就被破晓锁定，1毫息，杨智把他的破晓攻击速度，发挥到极致。1毫息，大好头颅，没于尘埃，那个丑陋的头颅，至死都带着讶异的表情。没关系，下一毫息，大和尚就去陪你了。 惊天变局，就在一瞬，随后我就失去了杨智的踪迹，不单是我，天上那两位也目瞪口呆。 那个青云道士，生生地刹住了冲向小邓的身形，这神仙局，鬼才知道小邓身边有没有要命的东西。 “尕丹大师已然圆寂，青云道长已经吓破胆了。敢问这位大儒，姓甚名谁？别去了黄泉，都没留个名字在人间。“，我拍拍身上的尘土，笑了笑。 “老大，远方又有两处动静，朝咱这边来了。按这么算，八卦凑齐了。“ 天上那两位，大概也是接收了后方的传讯，胆色也壮了些。大概是后边这两位，才是他们压箱底的后盾。不能等了，必须在后面两位到来之前，解决了眼前的这两个。 杨智这会在哪呢？他那神出鬼没的，连自己人都看不懂。 “那个儒生交给我，我不擅长距离攻击，道士交给你了。“，关键时刻，杨智再次动用了一枚传音符。 得令！还是这小子靠谱，有他这话，儒生已经在阎王簿上挂名了。那接下来就是看我的了，我手持渔阳，遥指青云，魂雷引而待发。 第411章 二届四层，暗通款曲 被我遥遥锁定的那位青云道长，突然间，笑了。“你们几个小辈，找死是吧？“ 我有些莫名其妙，砧板上的鱼肉，居然敢威胁起我们来了，那就……去死罢！渔阳枪尖，死光乍现，没有什么喷薄的强光，就是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死光，渔阳暗魄。 我能感觉到，杨智也动了，破晓黑刃，无声无息，却带着天地永隔的杀戮之意。 就在渔阳枪要彻底灭了道士的生机，就在破晓杀意立刻就要斩断那个儒生的头颅之际，一股宏大的力量悄然出现，生生地阻断了我和杨智的杀意。 “两位，能否就此罢手呢。“ 我的渔阳枪还在最后一刻，再扎下去了两分，这是豁出老命了。杨智那边，儒生的脖颈，被砍了三分就再也砍不下去了。 是那最后两道力量出手了，奶奶的，怎么在梁城之外部署这么强的，神圣境，还是两个。 “搞什么啊，要战便战，玩这个休兵止戈，算什么？”，我顿时没好气地质问道。 “小子，别不识好歹啊，若不是你身份特殊，今日便抹杀了你！”，一股威压自半空传来。 “我……艹你全家，有本事露个阵容出来。大爷我不杀无名之辈！”，我也是豁出去了。 “守残法师，还是让我来交涉吧。那几个小年轻，也是跟你一般的火爆脾气。”，又一个声音传来了。 “各位青年才俊，怎么说呢。这个青云，还有伐圣书生，今日，已然重创。定然是无法再参与接下来的梁城大战了，而且，估计也没法参与未来的层面之战，三位，是否可以就此罢兵？” 什么鬼啊，梁城之战再说了，这两个真神强者，不参与层面之战，那不是活活地削弱了我人族的战力么？这也能成为谈判条件？ “施主，可能有所不知，这青云和伐圣，并非人族，而是繇游，鳎跋。他们不参与层面之战，对人族有益无害。” “我去你妈的，你们两个老杂碎，把繇游，鳎跋族引入梁城之战，你们安的什么心。”，我非但没有感觉开心，而是无名的愤怒，这两神圣境的货又是什么族呢？ “你个小杂碎，你狗咬吕洞宾是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之前那个暴脾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停，停，停，停，停。怪老夫没有交待清楚。这位少年郎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老残啊，你就别添乱了。” 那个被称为老残的家伙哼了一声，就不再吭声了。 “那个，少年郎啊。第二界，四层之间，其实……都是互派了使节的，就是不太为人知而已。刚才那两位……怎么说呢……就拿那个诸葛来说吧，其实那个伐圣，虽然从官方层面是鳎跋族派驻人族的武官，但早就被诸葛……收拢了。” 我去，还有这么一说啊，三界就够乱了，地府里也是派系林立，还有这四层，居然也是暗通款曲。 “我怎么证实你的说法？” “没法子证实了，人界已经，你也看到了，光是这个东洲早就没有主心骨了，倒是极西之地还有一个，叫什么耶稣来着，但你们只怕也不会相信那蛮夷之地的神砥吧。” 这叫什么事啊，明明他满嘴胡说八道，但我怎么觉得他还是靠谱的呢。 “那，你们俩个神圣境，为什么不抹杀我们？” “老残刚才不是回答过你了么？你身份特殊，具体的嘛，你是人皇指定的三界山人皇三问的答题者……之一。” “其实啊，你和你那个同伴，我们两就是有心要抹杀，只怕也没有把握咯。人族……多半还是要占着第一层的位置了。” 第412章 虚无门后一只鹿，梁城雾里多少顾 “能否，请二位显身一见？“，我强压下怒火。 “呵呵，此番就免了，来日方长总有见面的时候。青云和伐圣，就由我俩各自带回了，既然露了相，又败在你三位青年才俊手下，他们也就只能各自回繇游，鳎跋族领罪去了。” “等一等，晚辈……还有个问题。”，杨智突然问道 “老夫等二人，既不会掺和梁城之事，也不会参与层面之战。象老夫这虚无……哦，你们人族的神圣境，都不会参与层面之战。”，那老者似乎能读懂杨智的心，都没等他问题说出来，就给出了答案。从杨智的表情来看，显然是说中了。 “敢问为何？”，我也好奇了。 “这个告诉你们倒也无妨。神圣境也好，虚无境也罢，要么如同你们那条昆仑祖龙一般不爱掺和这些世俗事，要么就跟你们的人皇一般未来要到第一界去混个一官半职的，彼此之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犯不着为了小辈的事搞得将来不好相处。” “所以，层面之战的主力就是真神境，越靠上的层面，接受日月精华越盛，最终达成大道概率越高。” 我心中松了口气，要知道巫峡之战，仙界一个神圣境的刘小秋，一己之力差点没灭了我们六七个真神境的高手。如果这两位也掺和到层面之战，那……咱们人界，除了人皇和昆仑祖龙，貌似就没再听说过一个活着的神圣境的存在了。 真是山外有山啊…… “好了，该告诉你们的都告诉你们了……，我们这便要走了，只见那青云和伐圣身边，突然间就闪现一道光门，慢慢地就把他俩吸了进去。” “噫，这位小朋友，不简单啊。你似乎能感受到老夫这虚无门后的世界？” 我大惊失色，连忙和杨智向后退出几步，护在了小邓身前，这窥探虚无境大能的秘密，岂不是随时可能被灭口。 “呵呵，两位小哥，莫要担心，老夫既然说了不掺和你们这些后辈的事，自然不会毁诺……只是，后面这位小哥，既然你连老夫这道门都能参悟一二，那梁城后边的算计，你也应该能感觉到些什么吧。” “哼，那个诸葛，自以为是，此番回去，我跟他说说，估计能气得他再死一回。”，那个很久没有说话的老残，突然悻悻然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好啦，各位小友，那就此别过了。三位都是有机会得窥大道的，届时自有缘分再见。” 说罢就再无言语，这天地间就渐渐地只剩下了风声。 很久很久过去了，凤凰山深处也再也没有人窥探我们这个方向。我们三个人都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都在回味刚才的那些信息。 “小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那个老者啥意思？”，杨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看到了一片昏暗的天空下……一只鹿在跑……”，小邓有些心神不宁，“但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那梁城背后的算计又是啥意思呢？”，杨智继续追问。 我突然发现杨智的话比以前多了，而小邓却开始沉默寡言。 “这个……我，还没想清楚。“ “老大，他咋了？“，杨智见撬不开这个闷葫芦。 我看了看杨智，“就是说，梁城牵动东洲的这一场大戏，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表象。“ “那，真相是？“ “我……也没想清楚。“ “你们俩说话咋一样呢？“ 小邓闻言，似有所感地看了我一眼，但没有接话。 我也没接话…… 我所说的没想清楚，就是字面上的意义，有些事能猜到一点，但既不能证实，且远远不够。 而小邓的没想清楚，如果我没意料错，他是没想清楚该如何面对梁城背后的算计吧？ “走吧，耽误了大半夜了，凤凰山里那支军队，咱还是要摸过去探一探。“ …… 第413章 魂潮大军现，白鹇尚安否 我带着杨智和小邓，穿行在漆黑的凤凰山，逐渐靠近当年遇到了尘的那片山谷。奇怪的是，按说，如果有大军潜伏于此，多少会有些动静。那些凡人士兵，就算是轻微的呼吸，刀剑轻轻碰到铠甲，或者战马的轻嘶，我两三百丈之外也能察觉。可现在，只要登上眼前的山包，就能俯瞰山谷，却连个活物的感觉都没有。 “老大，停……不能再靠近了。”，小邓突然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我和杨智立刻停下了脚步，小邓示意我们都跟着他，轻声轻脚地躲到了一棵大树之下。 “你发现什么了？”，对于小邓斥候的能力，我是绝对自叹不如的。 “有波动……但，无生机。”，小邓神色有些凝重。 杨智对这些玄论是一头雾水，我则下意识地想起了阴曹地府里那些排队过奈何桥的魂魄。 “鬼魂？”，我试探着问道。 “不是，还记得卓姐说的，‘魂潮生祭，接引天官’么？那一场生祭，方圆万里，不知多少等待往生的魂魄被三界山大漩涡给吸了进去。” “这……跟凤凰山的东西，有何关系？” “当时有个小细节，因为无关大局，我便没提起。在那场魂潮浩劫里，很多外围强大的魂魄都被卷入，却有不是特别起眼的魂魄，跑了出来。我看到了两个，平平无奇，但就是感觉它们有些看不太透。” “我请教过卓姐，卓姐说，有些怨念特别深的强大魂魄，因为某些原因，不愿离开阳界，又为了避开天道的注意，便把自身改造成平凡而又微不足道的存在。不曾想却在魂潮之下露了蛛丝马迹，就算是逃过了魂潮，想必很快就会被天道锁定并予以剿灭。” 能逃脱魂潮的，会掩饰自身的强大魂魄…… “你是说，你感受到了……” “是的，凤凰山那个山坳里，似乎有大量聚集。而且……它们似乎开始重新恢复它们的实力，完全无惧天道的感觉。” 我和杨智，咽了口口水……逆天魂魄，还是大量聚集……瞄准我西山军的后背。 “老大，不能再靠近了。万一被发现，你们俩打不过还能跑……老大你们给我护法，我想想办法秘术再深入进去探一探，然后咱还是撤回去，找卓姐商量对策吧。”，说罢小邓就进入了一种假寐的状态，这是拿出压箱底的能耐了啊。 ……小邓和杨智都不知道，卓子此刻已经进了凤凰山，只是不知道在哪。我捏了捏兜里的那张秘境传音符，心中暗自后悔，为啥不让卓子多带几张啊。 又过了一刻钟，小邓睁开眼，低声道：“差不多了，咱们原路退出去吧。“ 于是三个人，大气也不敢喘，就悄悄地摸黑走原路，下了凤凰山。回到老梁的征西大营，取了军马，就一路向西南，西山军的驻地策马狂奔。一路上，小邓也把刚才最新探查的情况也作了详细的说明。待到西山军大营，东方的天际已经发白了，我让杨智和小邓赶紧回去休息一下。我则回到军帐内，取了我的渔阳枪……再想了一想，把商剑用包裹裹了一下（卓子的参商剑是装在一个匣子里的，所以给我的商剑，就没有剑鞘），缠在背后。换了一匹蹄子上扎了布条的马，又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越过曾涵的防区，朝凤凰山而去。 天就要亮了……小邓说的那些魂魄在白天都要蛰伏，此刻它们是最弱的时候。我边策马，边掏出一个小地图。 凤凰岭、凤阁，还有大雪山，卓子会去哪座主峰呢？其中最靠近那个魂魄大军的是凤凰岭，凤阁在凤凰岭西侧，大雪山在正北。 明早就是约定的攻城开始时，只有一个白天了，我必须要找到卓子重新商议对策，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我心中的那只白鹇鸟，可还安全…… 第414章 凤凰岭下过，疑是故人来 安全的方法，当然是先绕开凤凰岭，自西边去凤阁，然后去大雪山，如果都没有卓子的音讯，再回程时再去闯一闯凤凰岭。 只是这绕路一圈，时间不够了。而且，若是单刀直入凤凰岭，如果能证明卓子没有陷入山坳的那支大军。那即便没时间把凤阁和大雪山都找一遍，至少也心安些。 主意已定，我就匆匆下了马，把马放在山脚下。反正是军马，就算有寻常百姓看到了，大概也没胆子偷。然后我就徒步，朝着凤凰岭的方向，攀爬了过去。 我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因为按照小邓的分析，那支魂魄大军，对阳光还是有所忌惮，蛰伏在地下才是最好的方法。今日这冬日暖阳，碧空万里，我倒不是特别担心，尽量避开那些阳光照射不到的背阴处或者茂密的树林。我反正是来打探卓子的行踪，又要避免这支魂魄大军觉察我们已经注意到它们，那就装作一个过路的修行者好了，看看它们什么反应。 就这样，我压根没下到当年的山坳，而是从边上的山脊“艰难地“攀爬。 走了有一个时辰，我已经能够看到凤凰岭高耸的山顶了，山顶的积雪还挺多。若是有云的日子，那山头多半笼罩在云雾之中，必须登上去才能有所发现。而这个阳光烂漫的日子，手里有窥天机，几乎可以看得清山顶的每一个石头，每一棵矮树。 原本打算再走近些，可是眼角看到了前路，有一段，绕不开的背阴小道……如果，真有埋伏，可能就在那了。 索性，坐了下来，装作喝水歇息的样子。并大大咧咧地掏出窥天机，开始观察那凤凰山顶的一树一石，包括雪面，看得很仔细，似乎没有人扰动的痕迹。倒是有一群山羊，似乎很惬意地分散在各处寻找积雪下的草根。这种生灵，警觉性极高，若是卓子在上面，长时间的潜伏，很难不打扰到它们。 然后收回望向雪顶的目光，我貌似随意地举着窥天机，很自然地扫过山下那片谷地……没有任何异常。如果是卓子在此遇险，不可能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心中稍稍有些宽慰下来。 收起窥天机，提着渔阳枪，缓步走向那背阴的山脊。刚走上这段背阴小道，顿时就感觉一种如芒在背，刺骨的寒意，果然有埋伏。 退是不可能退了，绕开这段小路，除非我用飞的，否则就要耽误大半个时辰，而且绕也未必能保证一路阳光坦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 “这位军爷，此处是本将修行之所，这凤凰山如此之大，军爷不会是偶然路过的吧？“，一个阴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然回头，就看到一个一身残破黑甲的骷髅将，冷冷地看着我……真神修为。 “这位将军……晚辈这是要去那大雪山找一味药，救命用的。无意间闯入了将军的宝地。晚辈这就速速退去！还请将军莫怪！“ “救命的药，敢问是何草药，所治何病呢？说来听听，大雪山特产的药材，又是在这冬季，那不是飞鹰草就是雪离子了，我洞府中都有，既然遇上了，便是缘分，送给军爷也无妨，那便不用在远赴大雪山了。这一来一回，只怕天黑了军爷也难赶回来，更遑论下山。“ “这……“，我脑子里不停地问候我自个，让你平时不跟秀才好好学草本，随口撒个慌，遇上行家了。”将军，确是那雪离子，只是这个药，有讲究，必须在正午阳气最盛采摘，方才有效。将军洞府中的，只怕……“ “哼，诓骗本将，你还嫩点！“，那骷髅将透着一丝轻蔑。”什么雪离子，本将信口胡诌一个名字，你还打蛇随棍上了。“ 擦，天天玩鹰的被鹰啄了…… “将军……睿智，晚辈佩服，晚辈非故意欺瞒将军。只是晚辈确实要去大雪山，所办之事，涉及本门的秘辛，实在是不便透露。“ “扰我修行，还鬼鬼祟祟满嘴谎言。不管你是救人，还是办事，待本将擒了你再跟我编吧。“，对面那位还真是杀伐决断，话音还未落，一把长刀，带着残影就杀了过来。 1丈的距离，几乎就是瞬至，毫息都无法衡量。若非我早有准备，手中已经捏着一颗烈阳弹，双眼一闭，直接捏爆。旋即渔阳枪尖闪过一丝雷弧，按照闭眼前看到的来敌方向，一道雷网罩了过去……然后身形急退，3毫息之后，我已经退出背阴山路，重新沐浴阳光。转身，就撒开丫子狂奔。 那骷髅将没有追出来，显然是被烈阳弹暗算到了。他擦了擦他那已经空洞无神的眼眶：“小杂碎，修为不高，临机倒是挺快的。“，说罢，摇了摇头，就消失在山路深处。 我边跑，边注意身后。我刻意压低了修为，不敢御风，就是为避免它们的警觉。看来，小邓判断的，它们怕光，是正确的。卓子多半是没走这边，想到这里，我心情不禁愉快了些。只是我若知道我身后的那片山谷里即将发生的一段对话，只怕会吓得毛骨悚然。 “怎样？“，在山谷深处一处岩洞中，隐隐坐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 “跑了，那小子，属狐狸的。“，刚刚返回的骷髅将，没好气地。 “一个神级，在你真神的手下跑了？“，那个虚无的影子仿佛有些好奇了。 “没想到那小子手里居然还有梁军里才有的烈阳弹，用起来得心应手，看来以前没少阴过别人。“，显然，骷髅将那下吃了点小亏，他居然还知道烈阳弹。 “是么？那东西只是晃眼睛，没啥杀伤力啊？“，虚影道。 “你是不知道，他还是雷系的修行者，恰好相克，让我有点难受，而且那小子显然临敌应变经验丰富，打完就跑，一息都不停。到了阳光下，我就不好再追了。只要不是来探营的，犯不着损耗修为去收拾他。“，骷髅将恶狠狠地接着说：”今晚我带点兵，去守着他的归路，让我抓到了，非得把他抽魂炼魄。“ “烈阳弹，雷法……蒙将军，不知那位，年龄多大，用的是什么武器？“ “30多岁吧，手持一把长枪，可惜没拿下，那枪貌似不是凡品。“，这个姓蒙的骷髅将颇为惋惜。”怎么，莫非道长认识？“ “听你的描述，还真象是个故人。不过，那时候，他的兵器是一把刀……“，虚影若有所思，又难以确认，”将军，道爷我挺好奇的，要不晚上我陪你去堵那鸡崽子……“ “那感情好！虽说我不大觉得这小子这点修为能是昨晚梁城北门方向上来的神秘人物。更不可能发现我们的部署。不过本将还是很好奇，这孙子，嘴上说要去大雪山，可跑路的方向却是朝凤阁去的。“，那骷髅将原本就是一说并没当真，可一见那个虚影也来了兴趣，顿时开心了。”说好了哈，逮到了，我就要那把枪，至于你关心的雷法，你自个去搜魂。“ “一言为定……别说，还真，有点期待是那个故人呢……“ 第415章 凤阁暖阳芳踪渺，雪山夕照佳人笑 我快速地在山道上，奔向凤阁。方向的选择，我确实留了个心眼，开始口口声声说要去大雪山，跑路的时候却毫不犹豫地选了凤阁。两个主峰，距离凤凰岭都有二十到三十里之遥，这样即便是那位骷髅将要在天黑后追踪我，都面临分兵的难题。 近正午时，我已经到达凤阁山脚，先用窥天机扫了扫凤阁主峰，自然是没啥发现。算了下时间，冬末的日头落山在酉时到戌时之间，也就是还有两个半时辰。若是要登上凤阁主峰，再去大雪山，就不可能在日落前返回了。 我一边努力登山，一边在心头盘算，此次冒冒失失地进凤凰山找卓子，目的就是两个。 一是确认卓子的安全，二是找到卓子商议如何应付这魂魄大军。 目前看来，卓子是没有太大的安全疑虑，毕竟要抹杀卓子这样深不可测的高手，不可能没有动静。那就剩下，怎么找到卓子了…… 卓子在哪？回到问题的本质，卓子进凤凰山是为了寻一个制高点，以解决星宿这个季节于天穹位置太低的问题。星宿，升于天穹北方……那么，如果我是卓子，我，应该选……大雪山。 我停下攀登的脚步，仰头看了一下凤阁山顶……赌大雪山？可万一卓子就在凤阁呢？今夜我必须回西山大帐，部署明晨的攻城作战。估计这会西山军那帮家伙已经在热锅上的蚂蚁般寻找我的下落了。 相信自己的判断吧，去大雪山…… 我转身就离开了通往凤阁的路，朝大雪山飞奔而去…… 一个时辰后，我便硬生生地在崇山间，跑得两腿都有些发软了。这刻意压低修为，其实更费力……35里，总算是看到大雪山了。大雪山的高度，还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抬头看了看太阳，大概未时两刻，正是冬日里最暖和的时候。上山…… 又一个时辰，精疲力竭地登上大雪山顶峰，前前后后在大山之巅反复搜寻了个遍，完全没有卓子的踪迹……我的心力，已到极限，终于扛不住，重重地摔在雪峰之巅。 半晌过后，才强撑着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即将西沉的残阳…… 难道，错过了？卓子在凤阁？ 怎么办？ 走回去？体力和时间都不允许了。 解开封印恢复真神修为飞往凤阁？那就有可能暴露西山军意图。 我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了最后两张秘境传音符，一张是我和卓子的，一张是我和杨智、小邓的。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传音符能传递的消息有限，我想说的又太多了，我必须在三句话里把重点说出来。 又过了一刻钟，太阳已经要接近大地了，我终于下定决心，取出了我和卓子的那张传音符，激发出来。 “小心凤凰岭下的魂魄大军，明早我军开始攻城，不要回答，你安全就好！” 传音符完成了它的使命，幻化成一缕青烟。我不知道卓子能否听到……但我知道我再也没有办法对卓子说话了。 参商永隔……这诅咒，还没开始就开始了么？ 我怔怔地望着梁城方向的夕阳，一时间万念俱灰，凤凰山的晚风开始将大雪山顶的雪吹起了一缕淡淡的雪雾。 仿佛有片树叶，轻轻地飘落在雪上，接着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没有动，但眼角却不争气地有了泪花。我能感觉到，有个白衣丽人，轻飘飘地踏雪而来，然后坐下，离我不到一尺的距离。 “你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两句话？”，那丽人扭着头，好奇地看着我。 我…… “你上山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 “那……你咋不出来？”，我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委屈的哭腔了。 “你鬼鬼祟祟的，还刻意压低了修为……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或是被人胁迫，所以我，只能暗地里观察。” “浪费了一张传音符，唉……” “这个，这是我的错，忘了跟你说了……”，卓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语气，“其实，你只要往商剑注入一丝内力……10里范围，我的参剑就能感应到。” 我乐了，确切地说，是哭笑不得。鼻涕和眼泪齐飞，欢颜共晚霞一色。 “说正事吧，你说的那个魂魄大军，你怎么知道要来找我？” “小邓说你知道那种逆天的魂魄，所以我就想着，找你请教一下该怎么对付它们。毕竟，如芒在背的感觉，难受。” “小邓遇到的，那是原生魂魄，跟你提到的魂魄大军有些不同。前者并无实体，而后者，是被认为将强大魂魄和强大肉身熔炼的。确切地说，是强大的尸身。” “强大的尸身？上哪去找那么多强大尸身和魂魄？” “燕国，燕山外极北之地，有一个神秘家族，掌握了捕捉魂魄和熔炼的技能。不过此术太有违天和，所以上古时代这个家族就被剿灭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卓子陷入了沉默，“宓族，就是从东北那个家族，分出来的一支后裔。宓族老族长不能容忍生魂祭炼这种过激的术法，带着一部离开了，阴差阳错躲过了诸神的联合灭族绞杀。” “你的意思，除了宓族这一支，还有别的幸存者？” “想来是吧，选在凤凰山，是因为此处靠近梁国和故商国的王陵，很多功勋卓着的大将，甚至它们麾下战死军士的合寝墓园也都散落在王陵四周。能够获得这样资格的，身前无不是军功赫赫的百战之躯。” “却误打误撞地，出现在了我西山军的身后，还真是倒霉，来时路上还遇到了一个，被它撵兔子一样追着我打。”，接着我就简单将遭遇骷髅将的事说与卓子听。 “不是误打误撞，就是冲着围城大军去的。” “你说是故意安排的？燕北家族？难道燕国也被卷进来了？” “我不清楚，关于那场神罚之战，是宓族离开后发生的，在宓族秘史中也只有寥寥几笔的记载，如果有其他幸存者，未必会留在当时的大钰国。” 是啊，如果是上古时期，梁国燕国都还未诞生，当时这些地方还都是大钰国的属地呢。 “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它们么？” “宓族秘史没有记载，小邓的判断没错，怕光是共性，你这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有过几次记载这些阴兵的战例，要么大雨滂沱，要么是无月之夜……”，卓子若有所思，突然又转头带着点调侃的味道说：“你发现没有，你，跟什么魂啊、魄啊、灵啊，纠缠不清的。“ 第416章 若非要送我，就去星空里 说话间，西边的晚霞已经黯了下去，风也越来越冷。 “你怎么回营？如果你说的那个骷髅将，白天都能给你那么大的麻烦，这晚上，哪怕你解除自身封印恢复真神修为，只怕在它的天罗地网下……” “绕着走呗，凤凰山那么大，它总不可能处处分兵来堵我。”，我突然指着南方的天穹，“再过一个时辰，参宿就要从那边的地下升起了。“ “其实，如果飞得够高，这会也能看到参宿，不过心宿，这个季节，不到卯时，飞再高也难。“，卓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显然她知道我的心结，就没有再说下去。 “要不，我送你回西山大营吧，观天象，这两日不会有雨雪，这弯月也还亮堂。” 卓子的意思，大概就是凤凰山里这些阴兵，这两日不会暴起，她倒是乐得陪我回西山大营。 “别，你若是露了身形，难保不会被有心人猜测到一些端倪。你的传音符，到最关键时刻再用，我有办法回去。” “那，你怎么联系我？” “不用了，知道你安全就好了。” “真蠢……”，卓子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不是还有一张传音符么？拿出来！” 我瞠目结舌，“这……这是我跟杨智他们的呀。” 卓子劈手从我手中把那张传音符夺了过去，也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小刀，在指尖一划，一滴暗红的血，就滴在那传音符上。 “说你聪明吧，有时候……怎么说呢，关心则乱？”，卓子笑着把那传音符递还给我。 “你的手……”，我捏着卓子塞过来的传音符，眼睛却看着卓子指尖犹自滴落的血滴。 卓子用拇指按住了食指的伤口，止住了血，声音却黯淡了下来，“你走吧！” 这女子……上一息还笑语盈盈，下一息就清冽如冰，傲气得很…… 我默默地收好传音符，身体内一阵骨骼的爆裂之声，自我封禁的修为开始被释放。压制修为有两个途径，一个是隐藏气息，这种手段对付低于自己修为的人可用，但对同级亦或修为高于自身的，则只能祈祷对方不要刻意观察自己。这种方式的优点就是，其实修为一直都在，瞬间可以激活。另一种方式，就是封禁……任谁都无法觉察自我封禁者的真实修为，但缺点也很明显，要解开封禁恢复修为，需要时间，这点时间，足够同级高手杀自己十次有余。历史上有过一次被史书正式记载的案例，商帝国和端墟氏族的贴喇雪原之战，就有商国大能魔响封禁修为潜入端墟刺探情报，败露后来不及解除封禁，居然被一个神级领衔的小队活活灭杀。至于那些未被正史记载的案例，则不胜枚举。 “你胆子真大，敢在这凤凰山玩这种游戏。“，卓子实在有点无语。 我却挺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我认为，这就是一场猫鼠的游戏，做好敌情分析，留点余量，魔响是自视太高，而我从来是料敌从宽，甚至就是带着鼠儿戏猫的目的出发的。当然了，我最大的依仗，是我的雷神属性，可以越级攻击，即便是被压制在神级，我也有真神一击的能力。 “这，回去，我只能走高空了。你要送我，不如，就陪我去看看参宿？“，我从盘腿状直接站起，第一次，眼勾勾地直视卓子，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我看到了漫天的星光。 “好！“，卓子展颜，都没等我，就飞身扶摇直上。 我不敢怠慢，一声清啸，拔地而起，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刚恢复真神修为，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200丈，300丈，500丈……在800丈的时候，卓子停下了身形，低头看着我狼狈地窜上来，居然笑得……说花枝招展可能太过了，但却是这些年，第一次看到卓子的嫣然笑意。 我缓了缓身形，才克服了初时的不适，将将地停在了卓子身侧。 西南天穹与大地相接之处，一颗并不显眼的星辰，怯怯地露出了头。参宿……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北方，耀眼的天狼刺痛了我的双眼，心宿升起的位置依然是暗淡无光，还好，还好。 “你是害怕了？“，卓子的裙摆在高空的风里，被吹得列列作响。 “……得亏是晚上，就如同那年西山军拉练爬华山一般，也是半夜上去的，都说华山天险，登之便是勇者也不免腿肚子打颤，我就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嘿嘿！“ “那也是西山军最后一次军事操演吧，当时我还没来，听老兵说过。“，卓子又开始了对西山屯田部队的嘲讽模式。 在书生秀才卓子的心中，西山军在他们来之前和来之后那是截然不同的，他们没来，西山军就是混吃等死的渣滓，他们来后，西山军才从谷底慢慢地恢复得有个主力军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些货哪来的这种自我良好的感觉。37小队队志上，你们的糗事还少么？ 第417章 白鹇狐狸皆腹黑，骷髅道士俱寂寞 “这个高度，便是那骷髅将能发现你，也来不及阻击你了，对吧？“，卓子的话里，似乎还有一丝担忧。 “放心吧，我换个方向，它都未必能猜到我就是我。“ “那最好……记住，如果我发消息给你，无论当时你在干什么，都要立刻触发商剑……“ “好，那……我就回了，你就送到这吧！“，我漂浮到卓子的对面，看着她的星眸。 “你，喜欢白鹇鸟？“，卓子突然间问出这不搭界的一句。 “啊……是吧。“ “那你是没仔细看……白鹇的腹部是黑色的。“，卓子突然俏皮地冲我笑了一下。 “呵呵，有些混账私底下骂我是属狐狸的，意思就是我的心是黑的。“，我打了个哈哈。 “书生么？“，卓子好奇地问 “别侮辱人啊，要比心黑，全天下的人加起来也没他黑。“ “你知道么？在西山的这些年里，最怀念的就是那天晚上……“，卓子的神情突然变得超然起来。 不用她提示，我知道，卓子说的是哪一天…… “敬这春色一碗，敬这皓月一斛，敬这岁月平安“，那一夜，卓子三碗酒，醉了37队几个读书人的心，也催了多少伤心泪。彼时的担忧，此刻却成了真，一语成谶啊！ “我……得走了，你，注意安全。“，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些事，强求不来；有些人，终究会变；只愿你，还是当初！“，卓子笑了笑，身形开始渐渐远我而去，很快，她的一袭白衣，就隐入大雪山的皑皑苍茫之中。 我目送着她的远去，不忍离去，又不敢相送。脑海里，突然闪入了一身红妆，顿时心生愧疚，那是羲和啊…… 我家的小厨娘，倒是不止一次地怂恿我把卓子给娶了，其实这个小狐狸心里跟明镜似的，卓子这般的女子绝无可能接受我们的“怜悯“，我哪配啊。 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让自己从这些靡乱的思绪里清醒过来。望向梁城方向，还有3个时辰，攻城就要开始了……其实，我知道第一日多半就是试探，重点还是在北门，双方还要有一番谈判和文字、法理方面的文斗，虽然没啥屁用，但程序还是要走的。 不管怎样，还是要尽快回西山坐镇了，虽然不会有大规模的攻防战，但旷野之下的信息遮断竞争早就如火如荼了，今夜估计双方的斥候在西山军前出阵地到梁城之间的二十余里的缓冲地带的绞杀已经开始了。曾涵部队和猿猴小道的换防，也势在必行了，曾涵的鹰扬营显然不适合再担任梁城与凤凰山之间的阻断部队，他的部队，面对凤凰山的魂魄大军几乎没有太好的抵抗手段。倒是侯天保的猿猴小道部队里，那些火系、雷系法师，更适合担任狙击魂魄的任务。 凤凰岭下，魂魄军阵已经壁垒森严，就在等我返回。骷髅将端坐在一块巨石之上，不远处就是那个若隐若现的道士。 “道长，这都入夜半晌了，一点动静没有。那小子，莫非是要在凤凰山里过夜？“ “若是那般，倒也无妨，说明他于围困梁城的大军，无足轻重。可能就是我多虑了！不过，小心些总是好的。“，那虚幻的身影，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一轮弯月，真是讨嫌……干嘛不早点下去！“，骷髅将嘟囔了一句。 那个虚影道人倒是不怎么在乎这残月余辉，只见他缓缓地靠在一块大石上，仰望着星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恰好这个瞬间，我自凤凰岭东侧十里外的上空，谨小慎微地无声划过，怕惊扰了下边苍茫大地。虚影道人却仿佛感受到了些什么，口中喃喃低语：“日子过得好快……一晃多年了。“ “道长，你说啥呢？“，骷髅将听不真切，开口问道。 “没啥……今夜估计是等不到了，你讨厌这月光，就不要再难为自己……月亏之夜，也就是未来几日了……“，那道人的目光，看着我远遁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第418章 身在梁城，心在燕钰 梁城西，往日梁国富商徘徊之地，虽比不得梁城东郊皇亲贵胄，但也是山川水色俱佳，庄园别墅掩映在凤凰山脚的逍遥之地，如今在兵锋之下，早就人去楼空，只余小楼孤耸，荒草凄凄，一副萧瑟之状。 西山军除了在那旷野之上的帅帐外，还占了一处庄园作为第二行营。此刻，西山军各路军事主官都齐聚小园，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老大，你这一天都上哪了？拂晓就要开拔了，这个白天咱都快急疯了。”，小邓跟在我身后碎碎念。 “行了，别念叨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况且今天也不会有攻城战，让你去前沿探查一番，可有收获？” “这边还好了，我跟杨智都上了前沿，现在基本把对方的斥候给压制在梁城外围二里的范围内，越过这条线的，都被蝰蛇的人给绞杀了。” “那就好，务必保持这个压力，信息遮断，西山军的后续部署都要对梁城形成黑幕。尤其注意对面的天行者，别让他们钻了空子飞到我方上空。” “放心吧，只要不是真神以上，都逃不出我方监控。对了，梁老将军帅帐那边，已经派过来五组传令官了，说是让你尽快去他的帅帐，明日一早，可能跟梁城内有一番交涉。” “知道了，先把咱西山军的任务安排好我再过去。奶奶的，三天两夜都没合眼了……不让人睡觉啊。” 很快，我跟小邓就进入了庄园别墅的大厅，西山军各路将领都齐聚一堂。有些都在打瞌睡了，也难怪，我这一失踪一整天，都快到下半夜了，那些凡人将官自然是瞌睡连连。 “醒醒，醒醒，贺帅到了！”，有府兵开始一个一个摇醒诸位，很快，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围坐在大厅四周了。 “简单布置一下，拂晓时分，狼胄营开拔，往前5里，进入准接战区。曾涵，你的鹰扬营填补狼胄空出的位置。侯天保，你的猿猴小道，斥候继续保持对梁城的情报收集，所有火系、雷系法师，接管鹰扬营的防务，不用管雍州方向了，那边都是友军。”，我在地图上比划了一番，然后转头对杨智，“蝰蛇山谷加大正面战场的信息遮断，务必把梁城派出的斥候，绞杀在警戒距离之外。” “得令！”，老头子、杨智、侯天保、曾涵等分到任务的主官都一拱手就散去各自安排去了。 西山议事厅内，就剩下长生天部的列图，另外还有一个猥琐的身影，蜷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神行营郭田鸡。 “列图兄弟，敌情有变，原本是想你的骑兵快速，可以居中同时兼顾两面之战。” “我们没问题，我的安达！长生天的儿郎，会朝着你的军旗所指的方向。”，列图顿时来了精神，方才我没给他安排任务，他还有些不开心。 “有些变化，你的健马，主要作战方向都朝向梁城，凤凰山里有一个恐怖的军队，不是你的强弓可以射穿的。狼胄的重装骑兵无法应对梁城内的重型城防武器，只有你的轻骑兵可以在战场边缘引诱它们出手，不断消耗它们的守城器械。凤凰山的那个……鬼魂部队，交给猿猴小道，还有田鸡，你的神行营。” 田鸡原本就猥琐的影子，越发蜷缩了，广佬本身最是迷信，尤其对神鬼之说那是无条件地相信。但也恰是这本能的迷信，反倒很容易给他解释这凤凰山的魂魄军团，他必然是绝对相信，也绝对不会认为是危言耸听。 “田鸡，布置完任务，我就要启程去梁老将军那。我不在的时候，你临时代我行使统军之职。凤凰山内有一支魂魄军团，善夜战，尤其是无光、大雨的夜晚。它们的领军人物，有真神修为……你，没问题吧？” 田鸡的嘴角一哆嗦，眼瞅着就要开口推脱了，这货从来就是这个德性，我可不能让他说话。 “你的8队，也是西山军的老人了，燕钰山那些乱神怪力你自是比别人都熟，跟这凤凰山有些类似。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仰仗谁……” “……你啥时候回来？”，郭田鸡似乎被我感动了一下，但很快清醒过来。 很好，知道畏惧，才不会轻敌。郭田鸡的8队，那也是人才济济，他能够统御得服服帖帖，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也不知道，开打前肯定是先礼后兵，今天早上肯定是谈判，你……把控一下大局，低烈度的斥候绞杀，杨智侯天保负责，你只需了解总体情况，约束他们不要过分靠近梁城。我……争取在总攻开始前回来。” “那还好，我就是防微杜渐，例行公事，对吧！”，田鸡松了一口气。 郭田鸡这种扮猪吃老虎的套路，我是见识了不止一次，他还对我用这招，简直是自取其辱，估计这小子也醒悟过来了，尴尬地嘿嘿一笑。 “我要是回不来，公子丹也会争取回来，如果我俩都回不来，你就是西山军主帅！给大梁撑起这西霸天！“ 一番交待完毕，我就走出行营，已是下半夜了。旷野之下西山军的大营，只见各路军帐，都点起了火把，各部都开始按照刚才的军令，开始了换防，一切都有条不紊。 田鸡也跟着出来了，我们俩并肩站在庄园的高台上，看着山下井井有条的排兵布阵。 “细佬，有点跟做梦一样……“，田鸡喃喃道。 可不是么？兴帝三年燕钰山秋猎，郭田鸡8小队惊艳亮相，贺平安37队靠接济度日，这一晃七八年就这么过去了。那支屯田军，如今涅盘重生，又成了梁国三大主力军。昔日的十夫长，现在已经成了数万人主力军的掌舵人……这白云苍狗，造化弄人啊。 “这一仗结束，如果老子没死，我就要再带人去燕钰山……“ “去干什么？“ “19、45队，死得不明不白，说是郑扒皮的亲卫灭了19队，那45队失踪前就是跟咱分开的，到现在还杳无音讯，连块布都没找到，老子的嫌疑到今天还未彻底洗清，过不去这个坎！“ ………… 看来，过不去燕钰山这个坎的，不止是咱37小队啊。 第419章 邯郸令出，风云涌动 拂晓，西征大都督帅帐，各路围城大军的头头脑脑，也都到了。这次，吸取了上回的教训，我把老头子和曾涵都带了过来，反正今天不会有激烈的交锋，他们俩跟我一起过来，一来省的老梁给我甩脸色，二来混个脸熟，将来也多两个人能协助我跟各路人马之间互通有无。 老梁和书生，两个主桌，两侧就是各路将领的座位。东军一些中低阶的军官未见过书生，还在窃窃私语，怎么都不明白这个小白脸怎么居然能跟梁赞都督并列，而且还是坐在左首尊位。凌玉刚脸上有点挂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这才让那些杀材闭上了嘴。 “静一下！梁都督有训令。”，只见一位副官扯着洪亮的嗓子，吆喝了一嘴。旋即，整个帅帐就鸦雀无声了。 “城内传出了的消息，兴帝病重，命公子苏白监国。”，老梁很别扭地说出这番话。 这下，下面顿时炸锅了，嗡嗡嗡的叽叽喳喳，有些粗鄙些的军官已经开始骂娘。 “肃静，肃静！”，那副官不得不再次大声制止。 “上月还见过大王，大王身体康健，精神矍铄。所以这突如其来的重病，颇为蹊跷。只是这王宫已经被戒严，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消息可以传递出来。而公子苏白，还有禁军郎中令赵高，在梁城内大肆搜捕圈禁反对力量。并且对外向楚、蜀、韩、魏、赵诸国发出所谓的邯郸令。” 邯郸令，传说中的一道敕令。相传是当年诸侯分大钰时，各诸侯王在今日赵国都城邯郸，密谋的一项扞卫各诸侯王王权的互助盟约。具体细节除了诸侯王及其法定继位者，其余人均不知晓，只是听说触发邯郸令的条件极为苛刻，一般情况下，哪怕是诸侯国面临外部施加的灭国之难，都不适用邯郸令。只有一国遇到内部夺嫡、叛乱之时，为维护王权既得利益的一项王族之间的互助盟约。诸侯国之间哪怕是处在敌对阶段，只要邯郸令一出，各盟约国都有义务协助发令人平息其国内叛乱，保障当初签约诸侯家族的世代统治。 具体的义务和权利，外界无从知晓，但肯定不会是无偿的。史书记载韩国在百年之前触发过一次邯郸令，最后是保住了其王族的绵延，但后来，上党归了魏、函谷关归了梁、丹阳划入了楚（也因此楚国获得了西进梁国的武关道入口），韩从中等强国一下落入了末流。故，几乎没有哪个诸侯王会轻易动用邯郸令。 军帐之内，再次骂声四起，各将领都群情激愤，就连曾涵、老头子这些闷屁都不怎么放的，都有些愤愤起来。我抬眼看向老梁和书生梁丹，发现他们，老梁在瞪着东军凌玉刚，书生则默默地看着我。我们四个，也是这军帐中，还保持沉默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了。 也难怪凌玉刚是最着急攻城的，他同样也是腹背受敌，他那点人，又要守武关道，又要守函谷关，还要直接面对梁城守军可能的困兽之斗，如果不是老梁给他补充了近十万人，他估计早就扛不住了。 那……如果邯郸令触发，公子苏白给各国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呢？韩魏是直面大梁兵锋的，他们对于削弱大梁实力自然是不遗余力，哪怕大梁可以退让的国土极其有限（毕竟梁城基本上就顶在国境线附近，总不能让公子苏白迁都让出梁城吧。），只要能消除迫在眉睫的灭国之危，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赵国，只怕是看上了商故国的那片沃土，我大梁吞并下来，为了弥补战乱带来的伤害，前期都是投入远大于收益，这才刚刚走上正轨，又要给人做嫁衣了。至于楚国……苏白的母族就是楚人，不敢想象楚国令尹芈方要价是什么。 只是，到此刻，我也不太理解，公子苏白所图为何？他虽然也可以算是楚国王族，可毕竟只是母族所系，在楚国他的地位甚至还不如曾经的质子熊仲，而在大梁，他是名正言顺的帝国继承人。最极端的情况，楚国并吞梁国，公子苏白最多被分封为梁王，却没有兵权，其生杀大权都在云梦泽一念之间，实在想不通…… 我再次抬眼望向公子梁丹，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回望我一眼，嘴角微微一笑，云淡风轻，胸有成竹。也不过多解释，还是转头静静地看着下方咋咋呼呼的众将。 “都特酿的给老子闭嘴！”，老梁赞突然咆哮了一声，底下立刻就鸦雀无声了。梁赞满意地看了看下边，再跟梁丹低声交流了几句，清了清嗓子：“公子苏白，本性纯良，断然是干不出这等卖国求荣的勾当的。只是朝堂之上，以赵高、白遥为首的一众奸佞贼子，裹挟了公子，妄图引外侮以毁我大梁。故，我等奉二公子梁丹为讨逆大军主帅，此举，清君侧！势杀赵高、白遥……“ “清君侧、杀赵高、诛白遥……“，大帐之内，山呼海啸！ 白遥……还有那个白家的三胖子，这叔侄俩最终还是各为其主了啊，不晓得白胖子现在如何了？当然，这风云激荡的岁月里，他这样的小人物，只怕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也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 第420章 清倌儿还是窑姐，风月场也分档次 “好了，诸位将军，稍安勿躁。昨夜梁城里前来交涉，今晨，会有正式商议，看能否消弭兵凶。虽然咱对梁城内那个死阉人不抱啥期待，但总不能背负一个妄起刀兵的恶名，且看梁城来人如何说。“，老梁清了清嗓子，”诸位将官且下去歇息片刻，一早再看对面耍什么花招。凌将军、贺将军留下，其余诸将暂且退下。“ 不消片刻，帅帐之内的人就撤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梁丹、梁赞、凌玉刚和我，一共四人。 “两位将军，说一说吧。“，公子丹第一次开口，言简意赅。 说什么？各自兵力部署，敌情，还是对梁城局势的看法？这个死书生，一副高深莫测的欠抽的模样，我是懒得接他的话茬。 “回公子，梁将军。东军这边，难度很大，虽然此时韩魏赵按兵不动，那是畏惧我大梁军威，谁也不想当出头鸟，这就是……差一个带头人打破平衡。“ “哦，那凌将军觉得，带头人会是谁？“，梁丹冷冷地问。 “楚……蓝关之外，整个武关道已经绵延几十里塞满了楚军，他们若动，则北边诸国也会联动。“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只要蓝关不破，北方诸国就不敢轻举妄动？“，不愧是大梁战神，老梁赞立刻就抓到了重点。 “老将军所言极是，蓝关不破，楚军就只能在武关道峡谷里吃灰。只是，这兵者诡道，战场之上往来消息闭塞，却也容易让谣言大行其道。如果有心人，传播我军战败的假讯息，鼓噪韩魏赵出兵……“ “那，东军每日出具蓝关战报，事无巨细都写入。然后通过各种渠道送达韩魏赵军营，越是详细，越难造假，也足以抵消那些虚无缥缈的谣言。“，我忍不住出了个主意，战场上的虚虚实实，在内行人看来，谣言永远没有事实的说服力强。 凌玉刚无言，虽然咱说的是大实话，但他这样的老资格将领，若说没考虑到这层，显然是不可能的，怎奈何他当局者需要顾虑的太多，反而不如我这旁观者，可以超然之外直击痛点。这般打明牌，肯定会暴露东军的局部部署，凌玉刚难以取舍。但若能破局去想，东军局部的布局外泄，也好过北方三国忍不住诱惑悍然发兵。 “嗯，东军的事，一会梁城内使者来后还可再计较一番。西山军呢？据说你昨日一整天都不在，整个西山军乱成了一锅粥。“，公子丹话题一转，直指西山。 “邯郸令，虚无缥缈。当初诸侯分大钰时，梁国还是故商的一部，燕赵还是一家，韩尚未立国，怎么现在都成了邯郸令的签署国？ “ “公子让你说说西山军的情况，你东拉西扯什么？邯郸令跟西山军又扯得上么？“，老梁赞必然知道我不会无的放矢，这给我送助攻呢。 “梁老将军，这厮从来就是如此，喜欢故弄玄虚。贺平安，我来给你解惑，邯郸令，就是个……屁。当年韩国发什么邯郸令，它是什么东西，野种一个。但是，当时它有筹码，它要卖国，有可卖之资。你信不信，今天若是韩国再发邯郸令，下场只有一个，诸国分食之！“，梁丹如同在讲一个笑话般。 “公子的意思，如今的大梁，有卖国的资本？“ “然也……关中、汉中、商地，乃至梁城。“ “历代国战，皆是北胜南，上游胜下游，如今我大梁两项皆占优，故为东洲各国如鲠在喉。所以，梁国若要卖国，就是一步到位，彻底被瓜分。这便是如今楚魏赵韩陈兵边境却引而不发的原因，它们要让我们内部先杀个遍体鳞伤再说。这也是我们还有转圜空间的原因，一切就等，一会之后的城下谈判。贺平安，我不便第一时间出面，这第一场谈判，你代我去吧！“ 我去你大爷的，老子来这中军大帐才不到一个时辰，你让我去谈判，谈什么？ “别瞪着我，让你出马，第一是咱讨逆军将官里，也就你还识得几个字。第二就是压根没打算谈出个什么结果。总之就一个原则，昭告天下，梁城所发邯郸令，非法！清倌儿还是窑姐，也分个档次吧，规矩不能坏了。“ 我擦，这个书生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自比清倌儿。梁城里那位名正言顺的主，成了窑姐。他哪来的自信啊？ “老爷子，这风月场的事，还是您比较熟，我一苦大兵，哪有那条件……要不，凌帅也比咱强啊。“，我索性破罐子破摔，祸水东引。 凌玉刚闻言乐了，也不说啥，就等着看我的笑话。 还真邪门了，老梁赞居然没发火，只是鼻子里哼了一下，也没说话。 我们的书生梁丹不得已，只好交了个底：“就是，今日梁城里派出的谈判使者，你也认识，脸熟也是优势嘛。“ “啥？“，轮到我丈二摸不清头脑了，我在梁城才认识几个人啊，乐公公只怕都被赵高剁成肉酱了，三胖子死活不知，城门校尉张大人哪有资格。 “唉，前礼部侍郎，童晓波，如今已经被苏白监国，拔擢为礼部尚书了。“ 童大人，哈……真是山水相逢，天下无人不识君啊。 第421章 梁城来使，酒囊饭袋 这就到了黎明时分了，书生梁丹拉着我，私下交待了一番，就施施然退去了。可怜我，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纵然是真神修为，也不带这么折腾的吧。 走出中军帅帐，这才是震撼，两侧四方，数十万甲士，精神抖擞，一呼一吸皆是气吞山河。主官们都不见了，凌玉刚、梁赞就甭提，就是那白莫云、宋豫哥也都匿了身形。这是要把我，单独推上这是非场啊。 不远处，梁城内派出的使团，肃穆而立。我整理了一下甲胄，便快步前行，童大人，嘿嘿，贺副队长这就来寻你了。 我这人实在是没啥太大的出息，这一轮又被书生拿来当枪使了。看到当年一起出使蜀国的童大人，我几乎忘了此刻生死博弈的梁城内外，就想着去套个近乎。 “童大人，一别有些日子了，想煞吾了。“，我大大咧咧地冲了上去。 咱的童大人，童晓波，显然是没想到，围城的大军里，居然还有我这等货色，居然还忝居高位，成了此轮谈判的主官。 “贺队长……啊，贺将军，怎么是您啊？“ “咋了？童大人，啊，对了，应该称呼童尚书大人，末将是否有接待不周之处？“ “切，将军莫要误我。来来来，给将军引荐一下，这位是禁军督尉岑校尉，少年英雄，此番为副使，还望诸位少年英杰能惺惺相惜，不如罢了刀兵。“ “童尚书，此番前来，何所欲？“，我倒是开门见山。 “这……贺将军，有些事，还想面见二公子。“，童晓波这是撕下脸面了。 “理解……只是，大公子呢？他们的家事，童尚书觉得自个有那个牌面可以掺和么？“，我的态度很明了了，公子见公子，咱们这些打杂的，别想僭越。 “贺队说得在理，只是这番，下官带来了兴帝……遗诏。“ 三军震怒，兴帝遗诏？？？ 我也恍惚了，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家，指着梁图对我说，梁图之上当有汝名。之前不是说只是病了么？怎么……我这才发现童晓波，还有那个岑校尉的左臂，都带着一个不那么显眼的黑色臂环。 我能感受到身后军帐内的震惊，但……梁丹和梁赞，最终都没出来。 “哦，兴帝遗诏，说了什么？”，我定下心神，波澜不惊地问。 “这……不是将军该问的吧，兴帝诏书，当请公子出来。” “童大人，礼部尚书，不懂规矩么？若要梁丹公子出面，为何不见苏白公子？” “贺将军，苏白公子奉王命，继承大统，为梁王。王之使臣，与诸位公子，同阶！” “可有传位诏书？见证者？” “自然是有的，兴帝为国鞠躬尽瘁，终日操劳，为的还不是我大梁苍生黎民。殡天之夜，太子太傅兼禁军郎中令赵高，六部尚书台令吴晓武皆在大殿听宣。大梁传位礼法，皆尊太祖训令，无可指摘。” “诏书何在？”，我咄咄逼人。 “自然是有的，只是正册为国之重器，恕下官不能带到此处。”，童大人这一番，总算是把他的台词说完了，如释重负，擦了把汗，就等着我这边拒绝，然后他就回梁城交差了。都是干活的，谁也不为难谁嘛。 “正册没有，副册总还是有的吧。童大人，您若是要末将说服二公子，让他消了这番执念，罢了刀兵。终究还是要拿出真凭实据，不是么？” 征西都督帅帐内，老梁赞和凌玉刚面面相觑，他们原本没指望在正统这个方面占据上风，就是打算拿实力硬拼。可这架势，仿佛梁城内不占优啊。 “老梁，这个贺将军，听说是您的义子？年轻人，能文能武，你亲生的都不如他啊。“ “凌玉刚，你个孙贼，少来挑拨离间。“ “二位将军，能不能稍安勿躁啊……大戏还在后边呢。“，公子梁丹也是无奈，只能好言相劝。兴帝薨逝的消息，对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震撼。 大帐之外的交锋还在继续…… “副册，自然是带着了。只是贺将军，您觉得，您有资格接这个副册么？“，那个一直不作声的岑校尉，突然开口问道。 “岑校尉，禁军校尉是吧？据我所知，禁军郎中令，下辖左右郎中两人，郎中之下校尉有十几个，五品官阶，你……有资格说话么？本使在与礼部尚书对话，你呱噪什么？“ “找死……“，那岑校尉青筋暴涨，就要突起发难。 “岑校尉……“，童晓波倒是淡定，大梁文官和武将，对以赵高为首的阉党倒是真的看不惯。”这是王族公子之间的事，咱就是中间人，还请校尉莫要因小失大。“ “哼，童尚书，别忘了根本。“ “你一个小小五品官，对正二品的尚书，颐指气使。大梁，什么时候成了阉党的天下？”，我倒是发现了这个使团的缝隙，不吝好好敲打一下。 “贺平安，对吧，楚国的野种，也敢在我大梁放肆！”，这个岑公子……恼羞成怒了。 可惜这位公子，脑袋似乎不太灵光，楚国的野种……呵呵，这话一出口，只怕他也难善了了。 “书记官何在，今日梁城禁军郎中令赵高麾下岑姓校尉，指摘大梁西山军主帅，称其‘楚国野种’，请书记官公正记载，不得夹带私人情感和评论！“，我冷冷地吩咐。 立刻有执印书记官上前，摆下案台，开始奋笔疾书。 所谓执印，便是史官。所有史官，在大梁法度之下，需尚书台认证，并授史官私人印章。其所录入史实，皆需盖上尚书台认证的私人印章，以备后世阅读时有个出处。史官视这枚私印，甚至高过身家性命，其一字一句，盖上这枚印章，就是流传千古，赞之谤之，都由后世评说了。 童晓波何等人精，如何不知这嘴上没把门的主，闯下了多大的祸。楚国野种，您要不要指着公子苏白的鼻子骂啊？这西征军帐里，居然还有执印书记官，这……跳到商水里也洗不清了啊。 “岑校尉失态，还望将军海涵，这……就不要录入了吧？“，童尚书近乎哀求，因为史官不可能凭空写岑校尉的语录，还得交待来龙去脉，这正使童晓波自然是跑不掉的。 “童尚书不是说，有遗诏副本么？是否可以拿出来以正视听？若是真迹，那这小小插曲又有谁会计较呢？童尚书以为如何？“ 身后，老梁帅帐内，这老东西一脸憋着笑，冲着书生问道：“公子私下跟这小泼皮交待了啥？他这上去就把梁城使者搞得下不来台了。“ “梁帅的义子，您还不比孤更了解他啊？“，书生皮笑肉不笑。 “可我看他，似乎在作死，逼着那个童尚书拿出什么遗诏，这不是把自个陷入被动么？“ “梁帅多虑了，那份什么狗屁遗诏，不出示还好。若是童晓波真拿出来，就是取死之道。“ “公子？“ “那份遗诏，是假的……“ …………………… 于此同时，在帐前的我，同时喝出梁丹同样的言论：“假，所谓遗诏，是假的，童尚书，矫诏是何罪过，你礼部只怕是最清楚不过了。“ 第422章 传国玉玺，取舍之间 “梁王肇始，授于天命，今有公子苏白，品性纯良，天资聪颖，德被苍生。梁博厚德，受天命拾贰载，终归列祖。授大梁权柄于公子梁苏白，望惶惶苍天，厚厚列土，庇护大梁，千秋万代。此命，封于大梁，如有不臣，梁军可裂之！“ 就在我与童尚书彼此不让的间隙，那个蠢笨如猪的岑副使，赫然取出一卷麂皮卷轴，展开来，就朗朗吟诵之。 完了，这是绝了退路了，我从童晓波的眼眸中，看到了惊恐和绝望，怎么带了这么个祸害出使啊，这个卷轴，未展开前就是其最大的威慑之所在，怎么这个泼皮…… “呵呵，好，好，好！“，我是气极反笑，我也未料到这个世家白痴会如此着急地图穷匕见。 身后帅帐里，凌玉刚也瞠目结舌，“还真有诏书啊？“ 梁赞的脸色自然也是不好看，唯独那个书生，公子梁丹，却是淡定如常。 “这个岑副使，全名叫啥呢？不重要了，只是他的祖宗只怕会为他今日之鲁莽，而蒙羞。“，书生梁丹，端起案前的那碗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 “童尚书，老哥，您可有话说？梁国野种，继承我梁大统，这可是副使大人金口玉言。“，我森森地露出獠牙。 “这，贺将军，所谓楚王族血脉，不可同日而语。将军莫要混淆，挑拨之。“ “怎么，老哥你觉得，我贺平安是杂种，那梁苏白是纯种？书记官，记下，一个字都不能漏了。“ “贺小哥，口舌之争，于事何补？为天下苍生计，为何不能罢了这刀兵？“，童晓波，当年一起赴蜀国的童副使，几近哀求之态了。 “老哥啊，若是这份诏书，于法理是正统，小弟也不敢不从。只是，老哥自己也清楚，这份所谓诏书，盖的印章，礼部不可能疏忽大意到这般地步啊。“ 千年后的历家，当然对这份诏书，有极大的争议。只是当下，童晓波也好，外邦诸国也罢，都不能否认，诏书之上，盖的是梁王印。 东洲诸侯，肇始于大钰，大钰朝历经九位帝皇，国祚七百年。每一任皆长寿，唯独第九任，荒淫无道，即位不过十年，便让大钰分崩离析，裂土为史前五国。然，各路诸侯，皆得位有亏，皆是因传国玉玺……千百年来，诸侯各国分分合合，成了今日七国，传国玉玺却终究是个传说。诸国传位，都以王印，唯独大梁……宫闱之内秘传，传国玉玺，在梁。梁王之继承大统，需有传国玉玺，方为正统。 所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童晓波纵然是知晓其中厉害，也不确认我是不是在诓他，但也绝不可能把事挑明。传国玉玺，是极度机密，他就是豁出去九族不要了，也不敢质疑。 “贺将军，慎言！“ “末将有分寸，只是这岑副使，口无遮拦，这还能谈下去么？“ 童晓波面露难色，我自然是懂了，岑副使实为监军，他完全无法约束。不过……这货嚣张跋扈，已经犯下大错，只怕回去没啥好果子吃。 “那今日便如此吧，书记官，今日谈判之实录，抄录一份，交予梁城使者归档。童尚书，不如明日再谈？“ …………………… 帅帐内，那三位又有了分歧 “明日再谈？这小子搞什么啊，这数十万大军于荒野之上，一天的补给消耗皆是定数。拖一日，便是数万两白银。“，梁赞有点心疼了。 “你心疼啥啊，你一下塞给我9万人，这补给还不是我东军在负责，我还没叫呢。“，凌玉刚倒是乐得暂时休兵，他的压力太大了。 凌玉刚不懂的是……老梁的一家子，我的大娘二娘她们……我又何尝不想速战速决，但兵锋所指，谁能保障城里的赵高不会狗急跳墙，来个玉石俱焚。如今之计，就是慢慢消磨守军的斗志，能兵不血刃当然是上上之选。 第423章 利高者疑，谁始作俑 我还是不明白，梁国征西、东军、西山、泰悦四大主力皆不在公子苏白掌控之下。唯独一支皇城禁军，还是那个阉人赵高所把持。梁苏白，到底打是什么算盘……兴帝本是他手中最重要的筹码，怎么就薨了，这不是自毁长城么？ 利高者疑，这一番操作，谁获益最大？韩魏赵楚，还是蜀国，亦或公子梁丹或者梁苏白，皆无定数，都是在刀尖上起舞。难不成是诸葛？？九年后的层面之战？？ 不对，绝不是诸葛。越是盛世，则武力越颓，层面之战比的是顶尖武者的实力，而武力高绝者，多生于乱世。诸葛在蜀40载，不可能不知这人族的秉性，他不可能为人族顾。 那到底，这一番混战，谁在图利？ 另外一个疑问，在西山军方向我们已经发现了大量神级以上的强者，为何在东军，在老梁的大营，就一点迹象都没有？是不能，还是不愿，亦或……貌似西山的诸多异象，我也没在军帐内提及……莫非，各家都有难言之隐？ 午时，我便回到大梁讨逆军帐，向梁赞和公子梁丹辞行。 “梁督军，公子，西山军诸多烦琐还等待末将，此刻，便是辞行！“ “你着急回西山，莫不是不想受其纷扰？“，公子梁丹难得开口了，我望向他，仿佛是陌路的旅人。 “公子，还需要末将么？“，我暗自叹了口气，礼数还是不能少，只是，这多年的交情，自此刻，便是淡了。 “梁城，不过寥寥。贺队长，莫忘了，燕钰山之约，人皇三问，还等着咱呢。“，公子梁丹似乎压根就没关注眼前的梁城危局。 “先了了眼前事吧，再说其它。末将便不叨扰了……梁老将军，大娘她们？“ 老梁赞似乎暗自叹了口气，这国战，怎容他顾念家眷。 “我来罢！“，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堆积了这番勇气，但我若知，此刻的承诺会带来多大的伤害，我必然是不敢的，谁知道呢，天注定吧。我真的要来么？ 我似乎忘了，燕钰山春猎那夜复盘，我对书生给出的评价……我哪来的勇气，再大包大揽。 怎奈何，这大战在即，战术层面的安排，都是细枝末节了。纵使明日还有第二轮协商，只怕也不足以消弭兵锋，梁城内外，两头都没打算善了，我这居中，只不过是套取一些对方的信息而已。 其实，我倒是希望岑副使这般的傻子继续为祸梁城。只是这梁城内的主，都不是傻子，他们如何决定岑副使的命运，不是我要关注的。未来者，会是谁呢？ “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是老梁给我的最后一问。此后的杀伐决断，跟他这种老派将领无关了。毕竟，能坑杀20万降卒的事，老梁赞是下不了决心的。 我，只是想阻止那个疯子梁丹再造杀戮于梁城而已。 “公子，末将先回西山军，交待一切，再回中军帐。“，我没给梁丹商量的空间，就是通报一声，给他这个主帅留个面子。 “甚好，贺帅通盘全局，是我大梁之幸。贺帅请自便！“，梁丹，居然唾面自干，倒也符合当年他去郭田鸡8队时的卑微之态。 我拱拱手，向上位者告别，就领着曾涵和老头子，往西山驻地回去。 “贺帅，就这么回了么？“，曾涵显然是在放风时刻，被东军还有征西军的那群孙子给吃了瘪。 “不然呢？你是不是吃瘪了？老子在大帐里还被人收拾了呢。“，我倒是招麻烦不嫌事大。 “去它娘的……“，哟吼，曾涵这小子居然学会了嘴上不服，身体效忠。就看他嘴巴上厉害，行动上就是一个怂。 “老头子，你那边怎样？“ “还好，大家都挺客气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战。“，备受轻视的老头子倒是淡定得很，我暗地里点点头。 这两个家伙，一个咋咋呼呼，一个隐忍难测，其实都是我西山军的宝贝，曾涵貌似激烈，其实心性能忍，老头子一副与世无争，其实……呵呵。都是宝贝，关键是怎么用。 “好啦，梁城内有皇族敕令，咱就……退避三舍吧。“，我不介意给这两货添油加醋。 第424章 谁不可忘却，梁城亦如是 所以，谁是不能忘却的呢？在回西山军的路上，我思绪翻涌。这一辈子，路过的事，路过的人，我能记住名字的又有多少？ 远的不说了，那都江堰前夜里的客栈老板，路边小店里偶遇的几个农民徭役，那贩卖担担面的店家，皆是过眼云烟了，即便是那个男人……一时间我都卡住了，他叫啥？哦，他姓梁，梁亥杰，被封了侯的孤魂野鬼，湔山的波澜，可以让你入眠么？担担面我已经学会了，可是……无人来品尝了。 曾涵和老头子也注意到了我的失魂落魄，不敢惊扰，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开始怀念了，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不再争，从此慢慢地下坡了？？？ “贺队长，莫忘了，燕钰山之约，人皇三问，还等着咱呢。“，梁丹的话仿佛是给我打了一剂强心针，是啊，还有这个未了的心愿呢，我怎可就此消沉。他还叫我贺队长呢，那个已然陌生的名字。 “45队，销声匿迹，老子如今还背着嫌疑。此战结束，若我还活着，必定要带人去燕钰山。“，郭田鸡这孙子也没放弃啊，那我怎能输给他…… “走啦，家里事还多着呢。“，我从无尽的消沉中，活了过来，轻轻地拉了一把缰绳，胯下的战马立刻收到讯息，开始健步飞驰起来。老头子和曾涵也兴奋了，他们的将军似乎找回了魂，其实我此刻想的是，胖哥和老驴子，到哪了啊，回到潭州了么，新店开起来没有，那潭州可没有盘羊，他的招牌菜，卖得可好？ 那些我最讨厌或者最看不上的家伙，反而给了我振作下去的勇气，所以说，所谓敌友，谁是敌，谁是友，还不一定呢。骷髅将，老子等着收拾你呢！ 这一路风尘，一路思绪飞扬，便回到了西山大营。郭田鸡看到我，顿时松了口气，让他独断乾纲，他还是少了些底气，见我回来，立马得瑟起来了，我瞧着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小祖宗啊，您可是回来了，这一日，我可是热锅上的蚂蚁，左右为难。“，郭田鸡讪笑着把我迎入军营。 “你就这点出息……若是我没回来呢？“ “那就再说了，可是你这不回来了么！“，郭田鸡没心没肺地笑着。 其实，我若真没回来，我相信这孙子必然是能独当一面的，如今他这谄媚的嘴脸，多少是有些装。 “今天的战情，你随我来，给我说说！“ “得嘞，其实也没啥，就是前线，梁城的斥候开始反扑了……“，郭田鸡倒是直接切入了主题。 我的心一沉，没道理啊，这主要战场不应该是老梁那边么，怎么西城区先有了反应。 “走走走，咱去大帐地图，你给我仔细说说！”，我不由得拽着郭田鸡，匆匆进了帅帐。 “贺帅，你莫要吓我哈，这一日我可是殚精竭虑，丝毫不敢放松。”，郭田鸡似乎被我吓到了，在那地图前有些萎了。 “来，你给我说说，梁城斥候的动向。”，我没心思跟这孙子扯皮。 “哦，就是这，还有这里，梁城内的斥候突然加强了，出动了高手，把我方据点，拔了两个。不过，杨智，杨校尉随即反杀过去，又夺回来了。” “杨智人呢？” “这不是还在前边么，马上入夜了，今晚估计还有一番厮杀。” “把他叫回来，几个据点，没必要寸土必争，该放就放了……” 我也看了，那两个失守的据点，都在西北方向，冲着凤凰山呢。刻意去寸土必争，恐怕会暴露咱的意图，不如，敞开个口子，让凤凰山里的那些阴兵，早点暴露。 “老贺啊，你打的什么主意啊？”，郭田鸡有些看不明白。 “你特酿的，赶紧去把杨智给我叫回来。另外你那个鸡仔，就是会放红屁的，你还能叫得动不？” “我……我是够呛，但是你贺大将军有吩咐，我拿着你的鸡毛，还是麻麻滴啦。” 我去，这个活宝，还跟我拽上了。“赶紧给我去把杨智拉回来，找死啊你！” 第425章 无神鬼敬畏心，且听田鸡故事 这一夜啊，西山军是连失七个据点，都集中在梁城西北方向。杨智那个气得呀，如果不是我拦着，他能反杀回去七个。 “杨校尉，你是不是在怪我？”，我心情极好，忍不住调侃一下杨智。 “你是在诱敌，只是我的兄弟……这一夜，报上来的，死了5个，重伤12。” “他们是殉国，他们的功绩，自然会镌刻于梁图之上。” “梁图才多大，能刻下这么多名字么？” “……自然是刻不下的，只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西山军。” ……………… 杨智无言，我也无语。 “还有个事，要劳烦余兄弟。”我有些心虚地，冲着余愣子说道。 “老大，何事？”，余愣子有点受宠若惊。 “梁老将军的家眷，如今都在梁城内，我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去庇护她们。” 我不知道为了当时在大梁中军帐里，我那一句承诺，要付出什么代价。若是我能未卜先知，只怕我也不敢。 “我去！不就是打个地洞么，咱最擅长了。”，余愣子闻言，一脸的兴奋。他不善正面作战，但潜于九地之下的勾当，他再熟不过了。 “梁城之内，波诡云谲，高手遍地。你……多少要小心些。” “嘿嘿，放心吧，老大。这地底下，还不是我老余的地盘。” 我有些把余愣子拽回来的冲动，但又没有足够的理由。是啊，这个号称能下饮黄泉的愣子，藏于九地，谁能奈何得了他呢。 杨智看着余愣子，似有话，却无语。 这二位当年可是黄金搭档，余愣子的滔天声势，恰恰掩盖了杨智的暗暗潜行，直到后来杨智的造诣越来越深，也不再需要余愣子的咋咋呼呼，只是这两人的友情，却终究是无可替代了，余愣子的九地之术，也越来越安静，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是杨智的寂静，还是愣子的潜藏，哪个更无声…… “罢了，除了这七处暗哨，梁城，亦或凤凰山，可有什么异常？”，我说的是梁城，目光却是看着侯天保，最让我心悸的，还是凤凰山的那支魂魄大军，还有……卓子。 “目前没有动静，杨智派给我的隐斥候，都没有反馈。我洒在西北方向的探子，也都一切平安。老大，你说的那个阴兵，真的存在么？”，侯天保多少是对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心中存疑。 “田鸡啊，咱这些小兄弟，似乎对鬼神没有啥敬畏之心。”，我有些无奈，只好求助这个死广佬。 “呵呵，嘞个后生仔，自然是不懂的啦。且等我讲个故事给他们听。” “辣是好久好久以前啦，我的祖上，在院子外，种下了一颗桃树。只是位置选得有点特殊，也不晓得是哪个风水先生指点的，居然是在黄泉一脉上。桃树长得自然是极好的，结出的桃子也是汁水丰沛。” 我是知道，郭田鸡祖上三代，就是要饭的，哪来的院子。不过听这厮一本正经地鬼扯淡，我也忍不住按捺下来，静静地等待结果。 “冬去春来，那桃树也是通灵了，还造化了桃花仙子，日日在桃树下抚琴，低吟浅唱。引得各路才子佳人，络绎不绝地前来造访。” 南粤瘴气横生，即便是今日还是中原人士避之不及的，还络绎不绝呢…… 郭田鸡显然是对我的态度极度不满，冷眼瞥了我一下。 “有个少年，赴京赶考，那一日，路过桃树下，饥渴难耐，桃花仙子便赠之以桃。少年食之，感恩不尽，遂发愿，若是将来金榜题名，必为桃花桃树，修建功德林，愿十里之内，皆为桃林。” 哈，老套路了，是不是接下来桃花仙子以身相许，然后负心汉子高中之后就入赘皇族，忘了这老桃树？ “只是……那桃树，下饮黄泉，那少年……离乡不久，便一病不起，最终逝于洞庭湖畔，终究还是未能抵达上京。” 我去，这套路，有点不寻常了啊。郭田鸡还是有点料的。我斜眼看了侯天保一下，这货显然是入戏了。 “先生，那桃花仙子呢？”，曾涵冷不丁地给了侯天保一个惊吓。 “我……去，桃花仙子自然还是日日抚琴，以待有缘人。曾将军，是心动了？” “敢问先生，家乡何在？” “唉，曾将军，还是听我把故事说完吧。” “那桃花，数百年来，年年如是，笑语嫣然。多少少年路过，听桃仙一曲，食仙桃一个。但却无人能走出南粤，仙魔一线，诸位觉得呢？” “郭先生，那与你今日要说的西山战局，有什么关系？”，杨智是第一个醒悟过来的。 我擦，这货怎么这么不识趣啊。 “杨校尉，莫急！”，郭田鸡看到我的急切，挥了挥手，示意莫急。“校尉莫不是误解了什么？我说没人走出南粤，你当真是以为画地为牢么？其实是划心。” 牛！这个田鸡仔，真是讲故事大王…… “划心……”，杨智似乎也有些懵了。 我多少是有点心虚的，37队，在我的熏陶下，多少有些唯心，有些理想。遭不住田鸡这般的蛊惑啊。 “唉……这人哪，修为再高，终究还是讲究一个本心。人可以走出去，心还是守着本分呢。就说说这人鬼之道吧，那桃树接了黄泉，结出的却是人间的桃子。各位，你们若是食了这黄泉人间果，你们说不信鬼神……你们信么？” “郭先生，还望告知这桃林何在，某愿往之”，曾涵显然是被荼毒太深了，他就惦记那桃花仙子吧。 “曾将军，桃花仙，已岁三百，早就是鹤发龟颜。将军还惦记否？”，郭田鸡也是无奈，只好祭出这最后一招。 “这……末将不过是景仰前辈，希望有机会去敬个酒。若郭先生实在不便，那末将也不便强求。” 我几乎要笑疯了，曾涵这厮，倒也可爱，知道进退。 “哎呀，郭某讲这个故事，就是想告知各位，神鬼皆是存在的，只是罕见于人间。纵然有黄泉地脉，也是可遇不可求，但……敬畏之心不可无啊。” 第426章 老兵安好?愣子何在? 于是，我们西山各路主将，就在大帐之前，听那郭田鸡讲了一夜的鬼故事。我是真心折服了，郭田鸡那张能骗死鬼的巧舌如簧。我甚至都忘了，当初为啥要请他来讲这鬼神的故事。 “好啦，神鬼当然不能不敬。只是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就不要再纠结了，太阳都升起了呢。列图，我的安达，你的飘忽如苍狗白云的骑兵，昨日可有什么斩获？” “安达，草原的骑兵，昨日按照你的命令，在狼胄军前的旷野之上，不断逗梁城里那些猴崽子，他们强弩也用了，城防炮也上了，就是给我们挠痒痒，有七八个兄弟被蹭破了皮，今天我们再深入一点！” “我的安达啊，不要再深入了，那些猴崽子就算是一百人，也抵不上安达的一个勇士。就在这条线上继续折腾他们。” “侯天保，杨智，你们的斥候和隐卫，情况咋样？” “反复绞杀中，这两天已经有数十人的伤亡了。”，侯天保的语气有些悲怆，杨智也低头不语。 “安达，为什么，侯将军和杨将军的兵能死战，你却不让我们长生天的儿郎去？看不起我们么？” “分工不同，还没到草原儿郎上阵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却是余愣子，他这会应该已经出发了，可我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却又找不出缘由。 西山军，没有强力的攻城器械，却要面对梁城内居高临下的金吾卫，这仗，可不太好打啊，更何况咱这身后还有一支鬼魅般的敌人。 北门方向，隐隐传来了攻城号角的呜咽声，那边已经动了么？那按照约定，西山军应当在3个时辰之内，配合主力，开始强攻！ 我伸手进怀中，那枚传音符还犹自安好……卓子，你在等什么？ 老梁那边的传令兵，已经开始陆续来督促攻城了，一个时辰之内，已经来了两拨。我这里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虽然列图的轻骑兵已经吸引了大量的城防炮火，但随着战局的焦灼，对面的城防军似乎也看穿了西山军的意图，开始不痛不痒地随意应付，这一招，估计也没啥效果了。 “鹰扬营，出阵！” 曾涵知道，无论是狼胄还是列图的草原骑兵，都不是攻城的上上之选。还是鹰扬的重步兵更适合，所以他也没什么可指摘的，鹰扬营，前出。 “狼胄，配合鹰扬，重弩，压制城头的守军。”，我冷冷地发布命令。 “列图安达，你的轻骑兵，向城西南和西北两个方向佯动，吸引守军的炮火。” 我盘算了一下，除了杨智的蝰蛇山谷、郭田鸡的神行营，还有侯天保从前线退下来的猿猴小道。主力都已经上去了，虽然我的命令是以袭扰为主，不求破城。但在金吾卫的城防大炮面前，只怕伤亡不会小。 还有……一支强弩部队，那是黄虎的水军……黄虎那支箭，在我背后遥指命门的感觉，还是历历在目。这支精锐的强驽，还是不太敢脱离了自己的视线啊。更何况指挥这支部队的那个年轻人，到如今我跟他的交谈，就没超过十句话…… 水军的驽，都是以百丈为基础的，比起狼胄的重驽，恐怕是更胜一筹，用，还是不用呢？ 思绪又飘远了，我想起了城门卫，那个西山军的老人，张大人。我在想，以书生梁丹的谋划，不可能不考虑到这支部队潜在的策反的可能。只不过以赵高的思虑，自然也是不可能不有所顾虑。目前为止，从未听说梁城之内，张大人有什么消息，想来，这个老狐狸应当是把自己摘得人畜无害。那，这对面的梁城，那个当初把小邓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老兵，可还在城楼之上？ 我想了一会，就从兜里抽出了窥天机，开始朝梁城方向打望过去。老兵啊，你很重要呢，你若还在，说明张大人还在…… 第427章 西山的愣子，黄泉的陌客 扫视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看到当年的那个老兵。倒是有些百战之勇，在城头上来回穿梭，可……这些老兵，还是张大人麾下的么？城门卫，还是当年的那支无悔的战兵么？ 不管了，为了西山的兄弟，我只能兵行险着了。我回到军帐之内，奋笔书下一封檄文 “今我大梁，内有佞臣祸乱朝纲，外有敌侮虎视眈眈。只是，有公子亥杰，为大梁计，身死西蜀，又有公子苏寰，孤身犯险于楚。大梁孤臣，曾记否，昔日开疆之艰险。今日，梁城内，居上位者，恬居幸福，而忘苦难。西山何辜，不敢忘本，兴于王师，以讨不臣！还望兄弟，莫造杀戮。西山军主帅，贺平安敬上！” “抄录百份，射入梁城！”，我默默地挂起了我的狼毫。我在赌，赌咱西山的老领导张校尉，如今的城门卫主官，能看到这份手书，张大人啊，西山军多少将士的身家性命，就系于此了。我相信，当年那个三大主力军的主帅，不会对‘大梁孤臣‘四个字无动于衷的。 传我帅令，一个时辰后，总攻！不计代价，狼胄，列图，鹰扬，破了那道城关。水师重驽……出击，压制城头防御！我这是豁出去了，连同黄虎麾下的水师强弩，都投入战场。 今天，天气阴沉，想必半夜会有雨。凤凰山里那支阴兵，要有行动，只怕也是在今夜。我已经紧急调派了三千枚烈阳弹，我的全部，都给了侯天保。希望，能有帮助吧。 “将军，中军大帐来催促了，北门总攻已经开始，梁督军命我西山军即刻开始总攻！”，传令兵来报。 “回报，西山军已经开始攻城……只是缺少云梯和登城车，目前在苦战中。”，我这也是吹牛不打草稿，那帐下传令兵也是一愣一愣的，西山大军还闲暇以待，压根就没动啊。 我狠狠地瞪了传令兵一眼，你特酿的没点悟性啊，中军那边让攻，咱就傻不啦叽的上啊。咱下的药，还没起效呢，蠢货！ “报……中军帅帐来函，要求直接呈送西山军主帅贺平安！”，我艹，催命来了。 拿上来吧！ 我展开中军传来的命令，“贺平安，我知道你丫的还在墨迹。没关系，但是入夜后你怎么也该开始攻城了，现在有点麻烦了，东军那边，腹背受敌，我要从西城先打进去！” 这是公子梁丹的亲笔……这家伙，说的话，我只能信一半，最多就是一半，梁城的战局还未开始，我不相信韩魏赵楚哪家会不长眼率先下场。不过，要以西城为突破口，我还是认可的，毕竟西城方向，除了凤凰山的不确定因素，总体局势还是可控的。 好嘛，再有两个时辰天就黑了，我定下的总攻时间是一个时辰后，看来，咱还是太积极了，中军帐里还想着咱到入夜才开始攻城呢。 有没有可能，把凤凰山里那队阴兵的锋芒，转到老梁那边去呢？我不怀好意地琢磨着，随即又放弃这个念头……老梁好歹也是在危难中收留了我，算是半个父亲吧，咱怎么也不能做出此等不忠不孝的事情。再多的麻烦，还是我来承担吧。 我的卓子祖宗啊，您那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召唤我啊，这有点扛不住了呢。 愣子，你那边还顺利么？不行就回来吧，我有点后悔把你撒出去了，虽然我还不曾想明白，但我总觉得，让你去犯险，可能会是我的一个错误。你的蚓诀和山合志，都是出自梁城…… 多年以后，不管我是在人间，亦或阴曹地府，想起这事，都痛心疾首。奈何桥上，我是一个一个一个地甄别，都没有发现余愣子，这孙子到底去哪了？ 第428章 羲和啊，今夜为夫要送走多少少年郎 我默默地看着我的西山军，人员匆匆地来回奔走，心中无悲无喜，麻木了。这一夜，有多少儿郎，再也回不去，见不到爹娘了，妇人之仁当然是不可取的，越是纠结，则伤亡越大。 羲和，你的男人，今夜要送走多少少年郎，你可安好？姥姥庙里，今晚吃的是啥呢？三小只，锦绣还在巫峡的山头仰望苍穹么？小蛟，是否还在拨弄他的棋盘？秋哥，依然在巫峡怒涛中与他的朋友们心意相通？我的螺螺啊，你的巫峡亲和度可有寸进？还有那两个小家伙，我都没抱过的呢。夫人，想你了…… 我飞扬的思绪，终究是被打断了。杨智匆匆地走进军帐，“凤凰山里……有些动静了，我的隐卫，被拔了两处。” “是么？那就把你的人都撤下来，让猴子的法师去接敌吧。”，我有些心不在焉，突然激灵了一下，“咱俩，绕过去，对方有个棘手的主将，也许还不止一个，咱们去解决吧。” “等你这句话呢，你今天有点萎靡，这会的你才是真正的主帅该有的样子。”，杨智调侃道。 “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啊……额，把小邓叫上，咱们黄金三角，少了谁都是个遗憾。” 于是，一炷香后，咱仨就默默地离开了军营，从东侧绕行，带着一点激动，开始了咱们这一夜的猎杀。当然，临出发前我自然是忘不了田鸡仔，他的神行营是我攒在手里的最后的预备队，我好生交待了，我不在时，田鸡有专断之权，作为我的替身，行使统帅之权。死田鸡看着我们又出发去玩，羡慕得要死却又不敢反对。想想他那表情，我就莫名地开心。 “老大，咱还走当初那条路么？我觉得那还是比较稳妥的。” “稳妥是稳妥，就是要绕路，你忘了当时咱是从梁城北门进的山，咱没那时间了。” “哦，对了，老大，你说的那个骷髅将军……” “估计，不是蒙毅，就是白起。皇陵周围，猛将最彪悍的就是这二位了，他们的墓也离着不远。我希望不是那个人屠……若是他，阴气太重，不好对付。” “你不是打过照面了么？难不成……” “那是白天，今夜是雨夜，难度大了不止一倍。杨智，你给我打起精神哈，关键时刻，我需要你一刀斩下头颅。” “没问题！”，杨智的话不多，却让我感觉格外的安心。 我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如果就是那个骷髅将军，就算是附身在白起的骨骼上我也还是没那么担心，我就是觉得，可能不止一个呀。“ 再前行5里，就要接近那片山谷。小邓，看你的了！ 我们三人在靠近那片山谷不远的地方蛰伏下来，雨已经开始下了，整个天际，早就伸手不见五指。 “老大，这个鬼天气，不开三界灵明，可探查的实在有限。我能感知到那山谷里，有蠢蠢欲动的一大堆，但看不真切。“，小邓倒是跃跃欲试。 “你，会不会惊扰到对面的高手啊？“ “我争取咯，先开个一半……应该不会有事。“ 小邓的三界灵明啊，还真是双刃剑。主动探测，难保不被对方感知，越是高手，越能反向追溯。我倒是不怕对方反溯，关键就是这隐秘性就没保障了。 “罢了罢了，你就开个三分吧，一切都以隐蔽为先，不要惊动对方。“ 小邓无语了，按照我所描绘的，对方骷髅将是真神修为，那以小邓的功力，要不惊扰对方，最稳妥就是一成的发挥，我现在给他的要求是三成，有点强人所难了。 “老大，如果对面杀过来，你和杨智不能丢下我不管哈。“ 杨智冷笑了一下，如果实力允许，当然会护小邓周全。如果对方实力逆天，谁还管你呀。 我也是无语，但又不能挫了小邓的锐气。“放心吧，就是要死，你也死我后头。“ 我这说的倒是真心话，不过在小邓听起来，不是什么太好…… “老大，你倒是交个底啊，有多大把握？我怎么就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你再啰嗦，我现在就噶了你！“，杨智这是忍无可忍了，没见过这么怕死的。 “呵呵，老大，你看这个孙贼，他小看我了，我不就是话痨一点么，这孙贼还当真了。谁怕死啊，我这就开五成三界灵明。老大啊，咱梁城也走过一遭了，还会怕这凤凰山的妖孽么？“ 我瞅了一眼杨智，多少是有点讪笑。小邓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不至于，就是话多了一些。杨智也回了我一个眼色，知道啦。 三界灵明，全开！杨智已经前出了，真要有不要命的主敢来，只怕就要先被破晓招待一番。 “老大，有两个，一个特别明显的，应该就是你说的骷髅将，还有一个虚无缥缈的，抓不到，就是偶尔能感觉。ta似乎也能感觉到我的三界灵明，但ta不为所动，有点高深莫测哟。“ “等等，好像还有第三个……老大，我的直觉，是个女子……看不透呀，好像，冲咱们来了。杨智，小心啊。“ 第429章 必要尔等，伏尸脚下 我的心一下紧张起来，连小邓三界灵明全开都看不透的，只出现过一次，就是巫峡之战，那个刘小秋，神圣境的女子…… 是她么？她不是已经回仙界了？ “你确认么？“，我心有不甘地问小邓。 “确认，还有不到十里，修为看不清。杨智只怕是有危险了……老大，你招惹的是何方神圣啊？“ “ta能看到杨智么？“ “不清楚，我就觉得她是冲我们来的，倒是，似乎，也许没有觉察到杨智，只不过这路线，不管是冲我们还是杨智，都是重叠的……“ 那一瞬间，我捏死小邓的心都有了，带你来就是查敌于先，你这模棱两可的结论…… “你往后退一些吧，不管是冲谁来的，我们都先挡一下。“ “不用了，这种高手，我就是退出2里，被她盯上我也跑不掉。不如就陪你们一起，干ta酿的。“ “嘿嘿，你小子，算是硬气了一回。咱们兄弟同心，干ta酿的。“ 就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来人已经临近战场。 “她没发现杨智，冲我们来的。杨智的乌龟属性，还真是有效啊。老大，确认了，来者，神圣境！好像不是巫峡那个姐姐，这个更暴虐一些！“ “懂了，你看护好自己，看哥怎么收拾这个娘们。“ 我的渔阳枪，光芒暴涨。其实我没把握对付一个神圣境的高手，我要做的是……吸引她的注意力，给杨智创造攻击的机会。 机会只在刹那间，我的修为已经在迅速提升，跨境界的九天魂雷，呼之欲出。果然，对方的注意力全部冲着我来了，就等那一瞬，漆黑的山谷里……闪出了一道黑光，破晓！ 对面一声冷哼，破晓一出，任凭她是神圣境的修为，只怕也不能等闲视之。 “贼子，敢偷袭！本姑娘便送你去十八层！“ 我怎么会给她机会反击。九天魂雷，破空而出，这可是跨越山海，超出人界的，犯规的越级攻击！ “该死！神圣境！魂系攻击！“，对面传来一声娇叱。 “三个小杂碎，暗算本姑娘，且等着，必将把你们挫骨扬灰，不，这都便宜你们了，我要割下你们的头颅，就埋在本姑娘的王座之前……“ “这个女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杨智拖着半边是血的身体，从无尽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那是肯定的，变态！“，小邓摸着心口。 “咱们三个真神境，把她一个神圣境的给暗算了。换你也咽不下这口气吧，呵呵！“，我笑着想要去扶杨智，被他劈手给我甩开了。 “过瘾，老大你刚才那招，头回见你使出了呢。“，杨智抹了抹嘴角的血，笑呵呵地问我。能够以低境界反杀高境界，那荣耀感自然是难以掩盖。杨智那一刀，才是给对面那位最大的杀伤，我这魂雷，就是吓唬一下那姑娘。 “你小子，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啊，听那声音，必然是个百媚千娇的美人儿，你也下得去手！“ “哼，就是不知道那美娇娘心里最挂念的是谁！老大，你麻烦大了！“ “哎，你们当我不存在啊，不是我给你们示警，你们俩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小邓愤愤不平地开口邀功。 “那……不如，就把你的脑袋埋在那美女的王座脚下？“，我和杨智哈哈大笑，小邓也讪笑起来。 “行了，玩笑归玩笑，复盘吧！你们觉得这位主，跟巫峡那个刘小秋比起来，哪个更强？“ “我听她败退前，说的‘魂系攻击‘，老大，我觉得你的雷法，可能是克制她的。我出手那下，她反应极快，也就是给她带了点小麻烦。所以要我说，她比刘小秋强！“ “燕国有这样的高手么？小邓。“ “没听说过，再说这问题，老大你应该去问书生啊，你问我有啥用。“ “你小子这两年偷偷看书，我还以为你要考个功名呢……“ “老大，你……这就不厚道了。我读书……也有错么？“，小邓被我揭了底牌，顿时羞愤不已，杨智倒是在一边，乐不可支。 “走了，走了，山下，总攻可是要开始了，下半夜，那姐姐还指不定会带着阴兵杀过来呢。“ 这两货，这才想起来，总攻就在今夜。如今天都黑了，那梁城之下，只怕已经是血肉横飞了。这也是对田鸡仔的第一场大考，其实我已经有些厌倦，对西山军又割舍不下。如果有人能代替我，我自然是很开心的。 第430章 家有田鸡初长成，梁城北境又烽火 回到西山大营，总攻已经开始了。诸多传令兵来去匆匆，我走进大帐，就看到了田鸡。 “死伤惨重啊，曾涵的重步兵，还未到梁城下，就折损三分之一了。列图的轻骑兵还好，只是老头子的狼胄……唉！“ 我的心也沉入了谷底。西山军本就不是为攻城而设立的，而是定位为野战军，那些骑兵，如果是放在草原上，自然是挥洒千里无往不利。只是攻一座坚城，不是他们擅长的。 让他们撤回来吧，骑兵不是这么用的，让你的神行营顶上去，这步兵，更适合攻城。 田鸡仔瞪着大眼看我，鹰扬营的损失虽然比列图和老头子的狼胄要好，但也是伤痕累累。这个时候，我要把神行营推上去，这不是剜田鸡的心尖尖么。 “大家都可以死，你的神行就高人一等么？大不了，咱俩一起去，你敢么？“ 田鸡的目光，从开始的震惊，转而成为了决绝。“你个扑街仔，如果敢跟我上，我的神行，就陪你一起去死！” 四天三夜了啊，我都没沾过枕头。“死什么死啊，那梁城已经吊着最后一口气了，咱们再冲一下，首登之功，你还不是信手拈来！” “听你的，狼胄，列图，退！神行，顶替鹰扬，总攻！”，田鸡仔似乎下定了决心，撕心裂肺地吼道，鸡仔，给老子滚出来，贺将军在此，你特酿的还要藏着么？ 那个全身冒着红烟的肥鸡，闻声就立刻出现在帅帐门口。 这个家伙啊，我还真受不了他的一股红烟，那是能让人不畏死地冲锋的兴奋剂啊。 “别，别，别。鸡仔，你悠着点，缓释！谁特么受得了你啊！”，我连忙让这个鸡仔不要冲动。 “鹰扬营已经在梁城下，堆积了大量攻城器械，有几个已经攻上城头了。咱再一鼓作气，把城门赚开……” “咱攻击的力道，城内有反应么？” “你还别说，这梁城，西北的防守明显要比西南方向的弱……老大，你是不是施了什么妖法？” “是么？”，我想着，自那封檄文，射入梁城也有近两个时辰了，张大人这是在告诉我进攻的方向么？ “听好了，主攻西北方向，遇敌留三分情面。”，我看了看天色，已是丑时，寅时破城就交给你了，我得去后方，防着凤凰山。 “你是说，西北方向，是友军？那我登城以后向西南，就不用留情面了，对吧。” “你看着办吧……”，田鸡仔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将领了，就放手让他去发挥吧，纵然可能有些犯错，那……还不是成长的代价。希望城内的城门卫，能理解，这边界不是那么好掌握的呀。 就是这个关键时刻，北门的中军大帐，又有传令兵到了。 “着，贺平安将军，即刻赴中军。” 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北城出了什么事了么？我回头看了看郭田鸡，看了看杨智和侯天保，“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按时给我拿下，没问题吧？然后屁股后边别被人抄了后路。” 这几位，皆是给我了一个坚定的眼神。那就好，我相信他们。虽然我心里，还是有点心虚。主要是后方…… 出大帐，上战马，就朝北门中军大帐飞奔而去了。 老梁的中军大帐，倒是一切如常，看不出什么紧迫的感觉。我匆匆地走了进去，凌玉刚也在，这东军主帅，怎么也跑到中军大帐来了？ 我抬头看着老梁，还有那个公子梁丹。“出什么事了？我那边就要破城了！” “蜀国的五盏灯，出现在后方了。我……要抽调小邓来中军，好像有些不对劲。” “你这里不对劲？那我那边，燕国都派了神圣境高手，你这个时候要抽调小邓？” “有你和杨智，还有卓子，我相信是无碍的。只是中军这边，麻烦可能很大，五盏灯只怕只是前菜。” “刘琴呢？在哪？” “她倒是没来，她已经回蜀国了。只是，那个蜀国神匠乾竹，自商回了我大梁。” 直到如今，梁和商都没有整合，还是彼此泾渭分明，所以梁丹才会有神匠自商回了大梁的说法，他回来干什么？他带了什么回来了？他……跟世航，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和尚，如今安在？ 当年的那一箭，如今还如鲠在喉，不久前的那一箭，也依然如芒在背。都是那一把怒蛟，这是我的宿命么？这感觉真的很不好！ 第431章 那碗担担面，终究忘不了 “所以呢？你觉得我是在拆西山军的台？”，屏退左右后，梁丹问我。 “如果只是五盏灯，你若告诉我老梁应对不来，我信你才有鬼了。他那隐蔽的高手，我特酿的都受不了。东军的情况只怕也是如此吧，凌玉刚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跟你说这些了么？你这一上来，就喷，你有点讲究好不好？”，梁丹倒是开始反杀我了。 “哦，那，愿闻其详。” “你猜一猜，这梁城周边，神圣境的存在，有多少个？” “是敌，是友？”，我没有正面回答，就是抛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呵呵，你小子倒是狡猾。此战啊，不仅仅是东洲的国运，也包括层面，甚至是三界。”，梁丹故作高深地跟我虚与委蛇。 “你，居然知道层面之战?”，我故作惊讶。 梁丹看着我，匪夷所思。“我是一介凡人，自然是没有你们这些修仙者的寿元长久，但不代表我不能谋万世……” 我第一次对书生梁丹升起了敬意，他一个蚍蜉，居然敢谋万世。这番勇气我就已经赞叹不已，关键是，他，还真是有所图。 “你想，干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身死，我的理想能不能传承下去呢？” “如果是对的，自然就可以流传。可是你觉得你，是一直对么？” “那，你觉得呢？” “梁亥杰，从都江堰开始，诸葛丞相的治蜀大道，都江堰之于成都平原的万民百姓的功德，自然是流传千古。” “就是，那一碗担担面，历经千百年，口味都在变了，以前是没有辣椒的……你说，什么样的金科玉律，可以敌得过时光呢？所以，你的万世之谋，你又怎能保证，永远是对的呢？” 这一刻，我和书生，皆是泪流满面。是啊，谁能敌过那万古不懈的光阴呢，谁能敌过那生生世世的百姓。终得天道，我与书生，此生无憾了。 理想归理想，现实里如果不赢下此战，两个初闻天道的家伙，还不是要被人割下头颅埋在王座之下。 拂晓，战场的风，带着萧瑟的气息。北城的战役，那比西城可是要波澜壮阔得多。攻城大炮已经轰了一天了，当然城内金吾卫的反击也不遑多让。直到清晨，有了些变化。 那城头上，守军拖着一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家伙，吊了起来。 “哪来的腌臜货，居然想挖空梁城。” 我的气血已经充溢了大脑，余愣子…… “今日，便将这下贱东西，弃市梁城！”，说罢，那敌将斩断了吊着愣子的绳索，那一副尸身，就如同断了线的星辰……径直落下，在城外的土地里，腾起了一缕烟尘。 我记住了那城楼之上，嚣张跋扈的守将的面容，我发誓，必寸磔之！ 我悔之晚矣，我今天才明白，那个局是我初入梁城时就给我布下的，山合志，蚓诀，都是你们给我的愣子埋的坑，三胖子，你万死不能赎罪。 听涛小筑，我必焚之，哪怕那是羲和还有螺螺曾经住过的地方。 我疯了一般，冲了出去，书生大惊失色，连忙命令亲卫持盾护卫。在一片杀戮声下，我抢回了愣子的尸身。我此刻非常的冷静，我要找出，是谁。 两处雷击的痕迹，还有一处，最致命的，地震。直接震碎了愣子的心房，这是怎样的攻击啊，就是处心积虑的狙杀！ 我抬头看着那片梁城，取出我的狼毫，写下了几个字：“杀我兄弟者，寸磔之！”，然后取了一张30担的大弓，狠狠地，射入了梁城！ 熟悉地法攻击的，还能对半步真神的余愣子造成致命杀伤的，好找，这个范围已经很小了。我的心头，被复仇的怒火充斥，找到它，寸磔了它！ 关键是，对方对我的顾虑，了如指掌。他知道，我派出愣子，其实在乎的是大娘二娘她们？那，会不会？？？公子苏白么？我能对他下手么？ 这个问题，我不能去问梁丹，他也不可能给我答案，我只能私底下解决。 所以，我对梁丹只有一个问题：“那五盏灯，梁赞应付不过来么？” “当然不是了，梁城之内，有更强大的存在。你……刚才射入梁城的那箭矢，会成为一个笑话。” “还好，你没署名。不然，你就成了这梁城最大的傻瓜！” “梁亥杰也是傻瓜么？”，我抛给梁丹的最后一问，让他无法回答。这世间，不是只靠实力的，小邓的三界灵明固然很重要，但我心里更在乎的是那碗担担面。 第432章 殷墟肇始，少年何辜 凤凰山那个洞窟里，下首跪着的，一个非僧非道的虚影和一个骷髅，边上站着的是个僧人和一个儒生。那上边坐着的，一个清丽的女子。 “是不是该出发了？”，那女子冷冷地问。 “是，女帝！按先前的安排，卯时就要动了。” “那怎么还不动？” “北城方向，没来命令。似乎是遇到些麻烦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尊也遇到麻烦了？”那女子显然是不耐烦了。 “敢问尊使，遇到的那人，用的是什么兵器？”，那个虚影倒是胆子很大。 “一把长枪，非凡品。” 那个骷髅将，本身就没多少肉的脸，表情很丰富啊。虚影看了他一眼，私底下倒是叹了口气，“原来不是他啊，可惜了。” “了尘先生，叹息什么？” “原本以为是故人，只是这修为，对不上。当年他还未达到神级，现在肯定不可能是神圣境……” “居延海的雷神家？” “是！” “上一代，已经是真神修为。这下一代，未必就不能达成大道。只是……神圣境，不都该在神榜上留名？有意思，难道有人不尊神榜了？” 底下没有人敢回应，那清丽女子显然是很不满。扫视了一下 “该出发，就出发罢。乾竹先生，您觉得呢？” 好嘛，了尘、乾竹，还有这个不发声的和尚，世航。都聚一起了，这个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陛下！”，那跪着的骷髅终于是忍不住了。“蓟城，有什么指示？” 蓟城，是燕京的旧称，这个骷髅将，莫非还是数百年前的残魂哪，那就不可能是白起或者蒙毅，难道是，上古的那个杀神……，只是它的残骸，怎么可能还留在这呢？ “墟……你是有异议么？“，那女子，风轻云淡地看着那个骷髅。 “不敢……末将不敢！“那个被称之为墟的骷髅，怎底如此卑微，那头都磕到那女子脚边了。 那女子，轻抬脚尖，点了一下骷髅的头，“你需知进退。“ “是，陛下！“ 我若在当场，会吓成啥样啊。怎么这上古的墟，会如此敬畏这个女子。要知道，这位墟，还有另一个名字，火神，祝融。那是杀了大禹的父亲的那位啊，那这位女子，莫不是，涂山氏的女娇？ 触共工山的神砥，三皇之一大禹的母族，我，这是犯天条了么。 “那三个小子，有一个触及了神圣境，另外两个还只是真神。不过……他们配合倒是很好，有点意思。你们组织一下，开始袭扰，全力而为。我想看看这三个家伙，到底有多大潜力。“ 这就是凤凰山，总攻的开始了。数万阴兵，倾巢而出……侯天保，你的末日降临了。 怎么招？字数凑不够？那我便给你凑够！ 侯天保，你的雷法、火法都不足以应对么？那便看一看你的身后，杨智的隐卫，草原的骑兵，田鸡的神行，够不够？我，从来没有忽略过这后方的防御，所有的配属，都留了备份呢。 够了吧？那便给我往死里的抵抗，我给你的三千枚烈阳弹。 管你是不是涂山氏，是不是火神祝融，这一战，就是黄帝亲临，在咱西山的地盘上，都给老子退避三舍！西山战神，贺平安，赴了这场英雄局。 第433章 龙火驽，诸葛造 好一场大战啊，西山军腹背受敌，主要压力来自后边，前面攻城的倒也顺利。到下午时分，西山军已经踏西城的城头，开始俯瞰大梁皇城了。 最惨烈的，是北面……不但后方有诸葛的五盏灯，好像还出现了一位神圣境的存在。老梁倒也是从容应对，他……似乎就压根没考虑梁城内的大娘二娘她们。后方他也动用了当时瞄准我的那些家伙，前方就是火炮往死里地炸，炸完了就开始步骑冲锋，完全不在乎死多少人。 反倒是东军，凌玉刚那个方向，那打得就是一个君子之战，不但韩魏赵楚偃旗息鼓，就是东边守军和攻城部队似乎也达成默契了，不痛不痒地过个几招。梁丹似乎也有些无奈，他有点指挥不动东军…… 我是替梁丹着急，但也没用。我这边的压力也不小，拂晓的时候，凤凰山里冲了一波，待到天明又撤了回去，侯天保的猿猴小道，战损已经报上来了，一千二百阵亡……，烈阳弹消耗了有一千多，剩下不到六成了。这两天的天象，只怕大雨甚至雨雪都无法避免，之后这凤凰山方向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我甚至都想全军都进梁城，只是，那里边刚刚占下，一切都未可知。 卓子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也冷静下来了，参商，是要用来解决神圣境的，ta们没动，咱这边当然也不能动。 我缓缓地站起来，走到了大帐边的桌子侧，掀开桌子上一层厚布，露出了其下的一件略有点显得古怪的兵器来，耳旁则响起了老梁赞给我说的： “战局不能再拖了，后面变数越来越大。你西山身后的……我给你那件宝贝，该派上用场了。“ 我此刻手中捧着的就是老梁说的宝贝……龙火驽。这本是诸葛丞相所创，打算用来对付我们的，怎奈一来在寿元上输天半子，大限已至，无缘见到这个神兵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蜀国本身物产不足以支撑这种驽的大规模制造。 有些特殊材料，例如火油，只在我大梁境内有开采，而硝石和硫磺，蜀中虽有产出却品质稍差。 泰悦军南下蜀国，一来是护送刘琴回成都，二来也不晓得梁丹他们跟诸葛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最终蜀国同意将已经生产出来的500套龙火驽交给我们，泰悦军的一支，已于近日悄无声息地把这部分驽运抵梁城前线。老梁自是大手一挥，拨了300架驽给我，还包括数十个已经能熟练掌握操作的泰悦军军士。作为一个绝密的武器，在战场上的突然性是发挥其最大作用的保障。所以目前在梁城前线，没有一架驽，一支箭露过面。 龙火驽，由一套简单的发射装置和一套复杂的驽箭搭配而成。简单地说，就是在弩箭中安排了火油和硝石炸药各一组，弩箭发射出去后会立即点燃火油，就跟烟花一样，把带有毁天灭地之能的硝石炸药推送出去，最远可达800步。这一套机制，如何保证防水、如何隔热、如何令弩箭平稳飞行等等，精密复杂之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当然成本亦如是。也难怪倾蜀国之力，也只造出了500架驽，和不到3000组龙火箭。还有另外一种搭配，就是弩箭中的两组作战原料全部采用火油，则弩箭会在抵达敌方战斗群上空时爆开，洒下漫天火雨，火油弹的成本要低于硝石炸弹，所以采用这种组合的火油弹还有近千组。就看如何在战场上灵活应用了。 我推开军帐之门，看着无边的黑夜里淅淅沥沥的雨。脑子里全是诸葛丞相的影子，是怎样的天才，又是怎样的恶魔，才能造出这般恐怖如斯的武器啊。国战，真的不适合我这种人…… 公子梁丹用300架龙火驽把小邓给我换走了，好处当然很明显，如果使用得当，那些阴兵极有可能在一个瞬间被杀伤过半，甚至是全军覆没。坏处就是，我已经失去对这片黑暗后边的洞悉能力。 “龙火驽，下发。需用雨布包裹，未到临阵不得露出，违者军法从事！“ 第434章 夜雨迎春到，燕幽候君来 北城方向的战鼓声隐隐约约传来，一支赤红的烟讯箭，带着凄厉的啸声冲天而起，很快就隐入低沉的雨云之中看不到了。这是中军开始总攻的信号！ 梁丹那边显然是因为某些原因，等不到天亮再发起总攻了，这在大梁军史上，也是少见的在深夜开始攻击一座坚城。 东军方向也射出了一道穿云箭作为回应，隔得太远，就在火光即将入云之际短暂照亮了黑色的云那一瞬间，西城方向才能匆匆一瞥。按照约定，西山军也回应了一支。因为西城的外围城墙白天已经被我们攻下，所以到了晚间，城墙上还零零星星地在展开一些烈度不高的争夺。攻城方向的指挥，我交给田鸡了，我专心注重凤凰山方向。 雨似乎越来越大了，冬季即将结束，这春寒料峭，又是风又是雨，对战士而言，比起大雪天还冷，反倒是开始攻城，人活动起来反而暖和一点。 身后的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冲锋声，撕破了夜空。烈阳弹、远方的雨夜里，黑漆漆的一片，但一种本能让我感觉到淡淡的不安。 此刻的凤凰山内，如果有人，将会见到让其一生难忘的景象。 一具一具形态各异的人形，自泥泞的浆水中爬出，它们……有的只剩一具枯骨，有的还残留着破碎的发肤腐肉，甚至还有少量身上的铠甲还存留部分。它们手中的武器也是各种不同，但从样式和保存完好程度来看，当是精锐部队的军械，其中不乏梁国的制式武器。 密密麻麻地撒满了山谷，总数难以计算，估摸在五千上下。却死寂无声，除了雨落在地上和它们身上发出的噼里啪啦。 在那日的山洞中，依然是骷髅将、虚影道人和那女子。 “梁国外头的围城部队，也许是得到了什么风声，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始总攻了。”，那女子沉声道。“不过，有利有弊，虽然对文君拂尘有影响，但你们的阴兵团却是此时最盛。” “是，主人！”，那骷髅将低声一喏。 “蒙将军莫要多礼，若是将军在世，只怕妾身还要向将军一福。”，那女子轻笑道。 “末灵不敢！”，那骷髅将闻言大惊，“只是借了蒙放的身躯，末灵必誓死追随主人。” 那女子妙目流转，看向那个虚幻的道人，“了尘大师，倒是淡泊得很，可是奴家救了先生哟，否则以大师那丝残魂……” “了尘早与佛门，了却最后一点尘埃了，否则真人当初又怎会救我。我与蒙将军又不同，我憎恶那什么皮囊，当个影子也挺好的。”，那虚影道士倒也不怕得罪骷髅将。 “怎么会与佛门无牵绊了呢？若是能找回你的那本度牒上的镇魂……” “仙姑莫要再说了！”，了尘打断了那女子的话。 “……罢了，罢了。”，那女子似乎还挺在意了尘，想了想，手轻轻一挥，一片似真似幻的羽毛，缓缓飘向了尘虚影。“这个便借你用吧，有了它，你可节制这支军团。“ 骷髅将身体抖了一下……它虽是阴兵军团的主将，但那片羽毛所代表的是什么，它又怎么会不清楚。 “好了，你们可以出发了，帮你们压一会阵，你们去面对那三个小家伙，我还有点担心呢。“，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加快速度，我最多停留半个时辰。 “ “是！“，骷髅将行了礼，转身就冲入了夜雨中。 “这场春雨只怕要下很久呢……“，女子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了尘虚影说着。”等文君拂尘大阵启动，这边战局如何就不重要了。你若能在战场上找到你的度牒最好，找不到就去燕幽等我，我似乎想到了个办法，有机会为你修复元魂。这支阴兵团是带不走的，就让它们彻底长眠在凤凰山吧。“ “好！“，了尘虚影答道。 山洞外，随着骷髅将战刀出鞘，那支死寂的军团，就如黑云翻墨般，向着梁城方向漫去…… 第435章 往事如刀，相望勿望 我的耳畔，突然响起了几声非常低，有规律的敲击声。那是杨智通过秘境传音符发给我的讯号，想来这个讯号小邓那边也能听到。这是我们事先约定的，阴兵军团出山了！ 是的，没有了小邓在身边，却又必须有人能提前预警，所以杨智成了不二人选，他的藏气术即便是小邓也难以轻易找到，毕竟这两人自打进了37小队后，就一直互为攻守，一会杨智让小邓找不着北，再过些时候小邓修为精进，又让杨智无所遁形。 如此互知根底的对手，能让小邓还头疼不已，何况外人…… 入夜之前，杨智就已经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了，他在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在凤凰山方向的前沿某处。这是一个极大的冒险，前出作为斥候的杨智，不但要面对对面那个神圣境的神秘女子，还有可能在两边对阵时，被我方的龙火驽覆盖。 杨智只是淡淡地一笑，“那些龙火驽，我不往人多的地方去就是。至于对面那位，我不出手，她要定位我也很难。” “你小心些，对面动了以后，你就绕开正面，悄悄地退回来。别贪功！” 杨智点了点头，没说啥，就走了…… 此时的我、猴子，还有泰悦军教习队的队长龙林，都静静地趴在雨中，一堆柴垛之后。在我们的身前，是猿猴小道筛选出来的近千人的火系、雷系法师，再之前就是龙火驽队的300人，那是由泰悦军教习队和从水师抽调过来的精锐弓弩手组成。 “龙林队长，你们在蜀国进行训练，一个合格的龙火驽手，需要消耗多少支龙火箭？”，我暗自担忧的就是，龙火箭的配备实在是太有限了。 “贺帅，哪能敞开了练啊，这龙火箭太金贵了。我这支教习队，每人实操也不超过5支箭，一般若是对方人员密集，有经验的弓弩手，第一箭不会跑太偏，第二箭就有准头了，后面基本上能大差不差指哪打哪。” “这雨比之前估计的大，一般的强光弹恐怕照不清地面。猴子，按照先前的第二预案，用弓车，送烈阳弹过去。”，我低声吩咐侯天保，然后再转头对龙林道：“这改良的烈阳弹，在对面半空分三次爆开，大概只有一息时间能照亮对面战场。会发射两组，间隔10息，第一组让你们的教练观察战场，第二组就要设定开火方案，具体操作你负责。” “得令！”，猴子和龙林分别领命，悄无声息地朝自己的指挥战位跑去。 远远的地方，我也要努力睁开夜眼，才能看到阵地后方，两架攻城用的弓车已经拉满，几个军士正在有条不紊地把烈阳弹安放到位，并设置好引信长度，这都是白天就进行过无数次演练的，对烈阳弹在阴兵团上空绽放我很有信心。 阴兵团在骷髅将的指挥下，已经从山谷狭窄的出口鱼贯而出，背靠着大山的平地上，越来越多的阴兵战士，按照十人一组，百人一团的建制，迅速排好了攻击态方阵。 这些强大元魂控制的人类将军、士兵遗骸组成的军团，就是由洞窟中那位女子所创建。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法子，收集如此大量强悍元魂，并送入王陵、将军冢、军团墓中，让它们自行寻觅合适的附身，毕竟陵墓中埋藏年代久远的骸骨，可堪一用的不多，所以每当有一副合适的，都会引起那些元魂的疯抢，例如那位蒙武将军，便是上百元魂大混战后，最终被他体内那个元魂踩着其它的残魂而获来的。也因此如今这位“蒙将军”，也就当之无愧地成为了这支兵团的主将 ，而这支军团的主人，正站在军团后方一处高地上。 “奇怪，三个小家伙，怎么只能感受到一个，哦，有一个善于隐藏，但另一个也不在……这般看不起本使么？对了，就是那个拿长枪的小子，前边这支梁军的主帅，叫什么贺平安。” 了尘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黑暗，久久地凝视着远方，梁城城墙上的火光。 “怎么，还在挂念赵高那老……”，女子似乎带着些戏谑的口吻挑衅了尘。 “赵师，无论天下人怎么看他，于我是有恩的……” “有恩，那之前呢？我记得那年秋闱，不是他提前给自己的门生露了殿试的考题，又怎么会让你跌出一甲？” “真人，那是你一面之词，殿试题目是献帝现场出的，赵师又怎么可能提前知晓，就不要再提了罢。” “也是一场孽缘……兜兜转转你还是绕不过他。你说你，儒释道都经历过了，却样样都过得如此纠结。你说你到底是当年那个了尘大师……还是梁献帝二年科考的二甲第一名，李如霖呢？” 了尘没有答复，良久后，只低声说了一句：“开始了！” 话音未落，就闻一声细微的破空声传来，几乎同时，在阴兵团的上空，砰地一下，绽放开两朵如艳阳般的，烈阳弹…… 第436章 火雨咤雷，神女惊怒 “梁国军队闻名天下，果然是有所倚仗的。两线作战，还能井井有条……”，那女子自言自语。 “真人要去助蒙将军一臂之力么？”，了尘问道。 “再看看……”，女子未说等什么。 不过了尘大概猜到了，这边阴兵团刚刚完成集结，这烈阳弹就精准地打到了头上，附近必定有对面的斥候。他们是怎么瞒过身边这位神圣境，又是怎么往回传递信息的呢？ 又是两组烈阳弹，这下不但那神圣境女子，了尘也能锁定这烈阳弹发射的大概位置了，700丈外，那必定是用到投石机或者攻城驽了。 ……………… “可以开驽了么？”，我冲着不远处的龙林。 “问题不大，共有20个组，每组十五人，各组5人一拨，前面的为后面的定个标杆。各组听令，第一波，燃烧驽，射！！！” 这就有100支燃烧驽划破夜空，如流星雨般疾驰而去。四息不到，就开始纷纷迸射开来，洒下火雨！ 效果一般，至少一半的完全偏离了，倒是那二十几个教练官发射的，准头要好得多，基本都落入了阴兵团方阵，瞬间造成了不小的骚动。 ……………… 100支火矢划破夜空的时候，高处的女子和了尘皆有些动容，这是什么？难道梁军带来了数十台攻城驽？ 火矢炸裂，洒下火雨的时候，两人脸色又有些阴晴不定起来，震惊的是这些火雨的骇人声势和强大杀伤力，不解的是怎么准头这么差。 还未等他们回味过来，第二群火流星又呼啸而来，转眼就到了阴兵团的头顶，这次准了许多，泼天的火油宣泄下来，顿时在阴兵团里造成了大量的杀伤。 接着是第三群…… “不好，他们这是在校准！蒙将军，还不开始全军冲锋，站那当活靶子啊！”，了尘大喝一声。 不用他吩咐，那骷髅将骨骼记忆中的天才将领的智慧，瞬间传递到那元魂体内。只听他大刀一挥：“全军，冲锋，一炷香杀到敌军阵前！” 寂静的黑潮，如同溃坝一般，疯狂地动了起来。大军过后，只留下两百余具阴兵残躯在满地的火油中嘶嚎，翻滚。 …………………… 梁军阵前。 “他们开始冲锋了，反应还挺快。所有小组听令，1-15组换爆炸驽，落点后退50丈。15-20组，依旧燃烧驽，落点后退70丈。听我口令，预备……射！” 泰悦军派过来的教练团，果然都是身经百战的神射手，而且必然是百夫以上的。龙林这边短短几句，那些教练官已经完成了大脑内的计算，并将本队射击的仰角、拉力迅速告知自己组内队员。 第一轮，齐射开始。 所有的爆炸驽精准地敲到冲锋中的阴兵团，惊天轰爆，距离爆心近的阴兵几乎瞬间被炸成碎片，稍远些的也大多倒地不起，有些是腿断了，有些是腰折了，还有些脑袋逬了出去。更要命的是那5组100支燃烧驽，在阴兵团冲锋的线路上布下了一道火光大道。不但阻碍它们前进，还照亮了大军的踪迹，让它们无所遁形。 我不得不佩服泰悦的弩兵，对火龙弩的使用，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即便是阴兵大军冲过了火障，在亮色的背景下，我们的龙火弩手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鬼影憧憧。 只是……我在暗自计算剩余的弩箭数量了。2000爆炸箭消耗200支，1000燃烧箭消耗掉400支了。对面虽然损伤惨重，但应该不过千…… “一到五组换燃烧箭，其余各组爆炸箭。爆炸箭落点后退100丈，燃烧箭落点后退120丈。听我号令，预备……射！” 又是如割麦子一般，倒下无数阴兵。我脑子一激灵，对面那个骷髅将貌似已经脱离大队，带着两个修为不低的副将，以大队3倍以上的速度，绕开正面战场，朝着我军前沿而来。 “侯天保，战场总指挥交给你，我去挡一下对方的高手！” “得令！” 绝不能让真神强者，抵近凡人部队！一般修行者是不会跨多个境界对低层级下手，有伤天和会影响自己的后续修为。除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如同当年的箭神霍光，或者就是眼前这些早就已经是死人的阴将！ 战场的那一头，那女子的脸色渐渐显现出一些担忧，她倒是不在乎眼前的这支阴兵团，她只是在想，他日蓟城之下，梁军如果带着这毁天灭地的武器，燕国苍生将如何幸免。 “不行，我得去看看，那是什么神兵……”，说罢，那神圣境女子翩然飞舞出去，那翻飞的衣袂，在战场光辉的映衬下，如同一只扑火的蝴蝶…… 第437章 祖龙遗宝，琉璃星盘 了尘孤零零地站在战场边缘的高地上，轻叹了口气。这显然是梁国新获得的武器，他以前也是赵高的亲密下属，如果当时梁国就有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一场大战下来，梁城又要添加多少孤魂野鬼啊，未来有得忙咯，了尘自嘲了一下。 然后他就将目光转向了骷髅将突进的方向，那个女子口中的贺平安，虽然所用武器和修为都已经与当年那个人有了天壤之别，但他现在基本能确认，贺平安，就是那年的那个年轻人。他似乎都能隐隐感受到恩许度牒上蠢蠢欲动的，他的本源之魂，了尘的心跳加速了，目光也变得炽热起来。 雷、火依然交织着春雨，无情地吞噬着豕突狼奔的阴兵团，失去了骷髅将统御的阴兵，在无情火雨和炸雷的几轮肆虐后，前进的步子终于缓了下来，而且队形早就散了。这反倒让龙火驽的效果大打折扣，再也没有齐射了，西山军所余的龙火箭已然消耗掉8成以上，所以……战场陷入了停滞和焦灼。猿猴小道的法师们开始突前一步，准备开始进行近距离的接战，而入夜后紧急调派过来的老头子的2000重甲骑兵，则从两翼展开，随时准备进行最后的肉搏。 成败就在于我能否挡住骷髅将及其两个近真神修为的副将……情急之中我有意无意地忽略了神圣境女子，还有杨智的存在。 而他们的接战，甚至比我这边还要快。就在女子快要飞越阴兵团上空之际，阴兵团内，突然闪出一道黑光，比夜还黑的光，如同死神的微笑，飞向半空中。交手只有一瞬，那女子前出的身形被生生逼退了半步，而杨智那黑如暗夜蝙蝠的影子，则被狠狠地砸飞了出去。 “好，居然能藏气如斯，混在阴兵里都没有被闻出生人的气息。假以时日还得了，留不得！”，那女子煞白的脸，嘴角居然还有一丝红色，不过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只见她，抬手，纤纤细指朝着已经在下坠中，已经不知死活的那只黑蝙蝠，指尖居然凝炼出一颗实体化的圆珠，“燕幽泪一颗，送你，去……死吧！” 我远在战场的另一端，救不及也不可能去救，杨智……必死……，如果不是此刻天际很自然地卷积下来的一块雨云，瞬间就把杨智的身躯包裹了进去，同时黑云中有弧光闪烁，一座49颗飞星组成的法阵缓缓飘出，正迎上了暴击而来的燕幽泪，瞬间法阵如同冲入了一条大鱼的渔网一般，与那圆珠开始了无限的拉扯，一点一点消磨……泪逐渐干了，网也磨得黯然失色。 “琉璃星盘……”，原本打算继续出手的神圣境女子，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传说中昆仑祖龙拨乱星空的法宝……这两个年轻的龙族，居然拿着祖龙的法宝。怎么，昆仑龙族又有高人要下山了么……” 就在她这一犹豫间，那团黑云已经隐入了半空中覆盖苍穹的雨雾中，再也找不到了。 可惜了，文君拂尘，还缺了几个灵动劫，若是这两只小龙能……罢了，先弄清楚他们背后是谁再说吧。 那女子环视了一下战场，再看看时辰，已经超过起初约定的半个时辰了，只怕是来不及去一探那恐怖神兵了，不过既然知道西山军有这个，而且数量不少，想要保密已经是不可能了，回头再来取吧。想到这里，她转头遥遥地传音给了尘： “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得去主持大阵了。“ 说罢，便幻化为一道光，划过战场，远远地消失在天际。了尘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略有所思，能让神圣境后退半步的真神境，还真是骇人听闻。大梁真是人才辈出，又有了如此恐怖的神器，甚好，甚好…… 我和骷髅将都从刚才那电光火石的神仙一战中惊醒过来，此刻我们已经隔着不到3丈遥遥相对了。龙火驽的攻击已经停止，阴兵团的冲锋也停滞下来，剩下我和对面三位阴兵将领，面面相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骷髅将也能感受到它的兵团已经乱成一团了，而我更是忧心杨智的伤势，两边都有退意，但谁也拉不下脸来。 “蒙将军，退回兵团，归拢队形。“，战场之上突然笼罩着一个声音，”贺将军，双方能否歇战片刻，大家谈谈？“ 那骷髅将听得命令，幽幽地看了看我，就带着他的两个副将，往回飞驰而去。我也缓了口气，不过又提起了三分警惕，原来除了这个骷髅将和那女子，还有第三人在啊。 “好，歇息片刻。西山军听令，保持戒备，如对方有异动，无需我号令，旋即恢复攻击！“，停一下也好，给侯天保他们点时间布置战法，这阴兵团虽然损失惨重，但还有至少两千可战，没有了龙火驽，就要近距离互搏了。 我说完，就缓缓地从战场边缘，向中央走去。而对面阴兵团阵中，也飘出一个人影，被淡黄色的光晕笼罩着，远远地看不真切，直到眼前，我才惊讶地瞪圆了眼珠。 “呵呵，贺将军，昔日一别，如今将军大道已成，可喜可贺！“，来人爽朗地笑问。 第438章 什么故事，老子不听 “你……”，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黄色光晕里的人，虽然只是虚影，但却真真切切，就是凤凰山里那个仙风道骨的道人么？不过，似乎又有些不同，彼时所见那位，透着点邪性，而眼前这位，看着却有点让人颇有亲近的感觉。 “将军莫非是想说，贫道怎么还没死透？”，那了尘倒也不避讳什么。 “我，道长，当初可是你要先对晚生不利的啊。莫怪！” “没有任何怪罪将军的意思，将军是否很诧异了尘今日还在将军面前？” “不过一缕魂魄……虽然有些好奇，但我更想知道，道长想如何了结这一场兵锋。” “无妨，离天亮还早着呢，贺将军可愿意听一个故事？” “听了有什么好处？” “……将军还是如当年一般，惊弓之鸟啊。” 废话么，当年算计我，你个了尘就为了我的两颗雷灵石，我若败了就是死，你若不成没啥损失，谁让你这么贪婪。我暗自腹诽，不过没搞清楚这位意图前，还不宜撕破脸，“道长当年……道长还是说说，为何要执意给晚辈讲故事？” “无它，表明一个心际，为往事致歉，向将军求个事，再给将军一个回报。贺将军，您看，这么复杂，不得用一个故事才说得清么？” 我正想说点什么，突然耳畔又传来了声音，是杨智的秘境传音符，“老大，我没事，秋哥锦绣小蛟都来了。那个神圣境也被我伤了，她……翻不起大浪。“ 这段传音，前半部分是讲给我的，后半部分是要通过小邓转述给公子梁丹的。这小子还能说话，没死就好。三小只，每次都是抗令临阵，每次都挽狂澜，这是有高人指点呢。 “贺将军……“，见我发愣，了尘有些诧异，这两军对弈，主将怎么还走神了？ “啊，我就是在想刚才那个划破长空的高人。“ “燕幽夫人，燕柱国神女。入神圣境百年了！“，这了尘撇了撇嘴，还以为我有啥疑问呢。 “哦，燕国的啊，长得挺漂亮，就是脾气太差了，对男人的态度似乎更差！“，我看出了尘的弱点，开始准备引导这个聊天，杨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就不是太着急了。 “……你们西山军，是不是有个叫史强的？ “ 艹 “道长，想说什么？“ “无它，只是小强是我唯一的弟子……听说他殉国了？不知葬于何处，想去祭奠一番。“，了尘的话，平平淡淡，没有一点情感的波动，却又一次重重地撞击到我最痛的地方。 “你一个道士，怎么会有个和尚弟子？“，我最大的疑问就在此，我知道了尘以前是和尚，可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早就已经与佛门无关了。 “那柄金刚杵，就是我给他的。“ “为什么？“ “那就要从世航的故事说起了，将军可愿意听我一一讲来？“ 终究还是要给我讲故事啊，我一听到故事就知道有麻烦，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为啥还要追着我屁股给我讲呢…… “道长跟佛门的恩怨情仇，晚辈无法判断孰是孰非，为何要纠结于晚生？“ “将军若是把恩许度牒还给贫道，那我啥也不说，立刻就走！“ “晚辈凭本事抢来的，为何平白无故要还？道长当年可是要抢劫晚辈，难不成今天又要再来一次？上次没彻底灭杀道长元魂，晚辈保证这一次，除恶务尽！“，我也是火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上下嘴皮一碰，就要我归还我拿命换来的东西。 “呵呵，将军不想听故事，就开始耍泼皮无赖了。好，当年我若有将军这般心性，也不至于在儒释道沉沦到今日之人鬼殊途。将军可为我师！“ 别介，你个千年老鬼别给我阿谀奉承，我就是不听你的故事！我正要出言嘲讽呢，对面给了我致命一击。 “阴曹地府，查缉司宓箐娘娘，有话带给将军！“ 第439章 和尚城隍，乱了纲常 有诈，这位，突然提到了地府，提到了查缉司，他若早知道，何必组这个阴兵团，何必找来神圣境的燕幽夫人坐镇。我立即扬声，“传令，诸军，战备一级！不用管我……” “贺将军，不信？“，了尘见我突然翻脸，有些不知所措。 “道长，等您的解释，小心些，如果不能让本帅满意，你这个阴兵团就是……死，魂魄不留！“ 了尘笑了，“那感情好，都杀了，那个骷髅，蒙武的躯壳记得收集好了给人安葬回去，其它的嘛，就要麻烦梁军将士帮忙收集骸骨，一一分类，再重新葬回地下。“ “贺将军，需要帮忙么？这边还有数千阴骸可战，要让我大梁将士付出多少代价，将军才满意？这些年…… “了尘先生是在套近乎，还是拖延时间？那个燕幽夫人，走了这么久了，本将没兴趣跟你鬼扯了。既然话不投机，那就……战吧。言毕，我头也不回地朝梁城方向走回去。 “西山军的儿郎们，跟对面谈不拢，准备，开战！！！！“ “宓箐娘娘说，平安啊，你凡事爱冲动，率性。若是少年郎那自然是无可指摘的，只是上次地府一别，娘很担忧，刀快而不知掩锋芒，易折。” 我停下了脚步，这……还真是娘的口吻，不像是这了尘能编造的。 我慢慢地转身，看着那飘忽的虚影，“她，还说了什么？你是如何能在阴阳两界传递信息的？” “城隍……” 什么鬼？这个和尚，半路出家的道士，居然是城隍。 “那日将军所灭杀的，是了尘魂魄，但也不完全是。” “怎么说？” “将军这是愿意听我的故事了么？” “下雨天，没孩子可打，闲着也是闲着，你……拣重要的说。” 于是，了尘就给我讲了，这数百年来，商和梁之间的一些秘辛。 世航的事，我有所了解，不过被世航夺躯驱魂的那位年轻和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了尘魂魄被驱逐出本体后，世航心生愧疚，正好少室山有位得道高僧圆寂在即，普渡寺、商王室便在世航的撺掇下，主持了一个惊天的谋划，让了尘魂魄，在少室山高僧弥留之际，强行夺躯。并与少室山联合，共同册发了恩许度牒，也算是给那位高僧魂魄有了个安息的所在。恩许度牒上，镶嵌着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头，那是来自吐蕃的本源天珠。 每一个吐蕃的少年，出家为僧时，都会从藏寺取得一颗本源天珠，得道的高僧一辈子，可能会得到多多少少的各级天珠，从一眼到九眼。唯有那颗本源天珠是唯一的，无眼。 那是在乌斯藏深处一座不知名的雪山下采掘的，本来是被当作废料，后在黄教尊者的慧眼之下，认为这才是修行的本源，故赐名“本源天珠”，成了吐蕃喇嘛入门到圆寂，永远，唯一的陪伴。那废料居然还真有灵性，开悟的高僧圆寂时，会因他的修行，而在本源天珠上留下痕迹，若是有一眼，那就是大造化，必然被供奉在哲蚌神庙接受信众万年的酥油灯。 而恩许度牒上的那颗本源天珠，就是一颗平淡无奇的灰色石头，虽然当年进贡此天珠的吐蕃商人信誓旦旦地发下宏愿，这是一颗特殊的天珠，只是谁也悟不出其中的特殊，就被商王室随随便便掺杂在一堆给普渡寺的供奉材料中，最后鬼使神差地被镶嵌在了尘的恩许读碟上了。 “贺将军，想必对度牒上那颗石头，还有印象吧？” 好像还真有个石头，平平无奇也就没太过留心。 “可是，那颗天珠，当年进贡的商贾也没想到，其实是一颗两眼天珠，吐蕃千百年来都没有遇到的旷世之宝，只是那两眼，是隐眼，不得际遇自然就看不到。” “那，大师看到了？” “寂灭前开悟，得天珠眷顾，看到了……” 不得不说，了尘是个好的说书先生，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地勾起了我的兴趣。 “那，与今日之局，有何关系？我还有急事，大师既然是这阴兵团的首领，不如退兵，以后咱再聊，如何？” “将军是担心你那位朋友的伤势？” 我的心沉了下来，这对面的了尘，确实跟初见的那位，完全不同啊，难不成我这真神修为，他还能读我的心？ “燕幽泪下，虽然你那位朋友天纵之才，但真神修为，恐怕也是回天乏力。” 我刚想暴起，这孙子拖延时间，难不成是故意的？脑海里却突然响起了他刚才说的话，“平安啊，你凡事爱冲动，率性”。生生地忍了下来，且听听这家伙怎么说吧。 了尘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一些柔和，“还是宓箐娘娘了解将军啊，让我一上来就先对将军说那句话。” “既然大师这么说，那想必是有救我朋友的办法了？” “燕幽泪，燕幽夫人自然是可解的，不过国战之时，燕幽夫人也绝不可能对能以真神修为连挫其两次的后起之秀，心存怜悯的。” “你们和尚道士的，是不是都特别喜欢说废话？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办法好了！” “唉……当年那了尘，怎么就会着了你的道？几百年的阅历，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诈了。” …… “好吧，其实我看到那朵黑云的时候，就感慨，这世间还真是巧合啊。如果没猜错，那是云锦吧？” 这道士，有点料啊，当年怎么那么不堪一击？ “想那帝诰龙王，不去仙界，要效仿昆仑祖龙，在人间逍遥快活，他那千余年所搜刮的宝贝，都藏在他的宝囊中，这云锦，原本是他生前要赠给他的爱侣的，如今却出现在一个小丫头的手上，还不是正经的龙种。” 大哥，您别绕弯了好不？我承认你猜的都对，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啊！ “帝诰龙王，养魂的地方应该是在长江边，一个宓巫族老奶奶看护着他吧？三界都知其名的，这人界还有什么能难住她，云锦出自帝诰，帝诰在长江，她在照抚帝诰，将军，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我的鼻子有点酸，姥姥…… “既然解了将军的一个劫，那就请将军，继续听了尘的故事，可否？” 第440章 了尘故事，终得善了 “大师，为何，你非要如此执着地给我讲你的故事？”，我终于忍不住，发了此问。 我不过是一个不合格的西山军主帅，那些沧海桑田的故事，讲给梁丹听不是更好么？给我讲，我能做什么，徒增烦恼而已。 “那日，你以一记雷击，灭了……那个了尘的时候，度牒上的石头，第二眼瞬间绽放了。到今天我都没明白……我那时，离彻底幻灭也不远了，自然就没有心思去琢磨。” “那个了尘？您不是了尘么？”，我不禁发问。 “我方才说了呀，你诛杀的了尘是我，你没杀死的了尘，也是我。” “我，是半路出家的，胸中本有丘壑，所以修行比旁人更占了便宜……也不知道是便宜，还是禁锢。” “哎，管你是和尚还是道士，你再跟我云里雾里的，我真的就不陪你了。” “好好好，我直说了罢。自普渡寺来的了尘大师的魂魄，占了行将圆寂的少室山高僧法体而苟延残喘十八年，然后再次圆寂，等待下一个高僧……辗转8世，终究轮到了我。我本一介书生，科考失意，遂入了空门，倒是在佛法上有了些造诣。直到那夜……我被封了少室山下一代主持，却心中惶惶，失了佛心，辗转难眠。恍惚间，就听闻一个声音在我耳畔说到，”接任主持，我护你周全。“ “我看着身侧的那卷恩许度牒，那是少室山千百年的传承，它居然对我说话了。贺将军，换了是你，你是不是吓傻了？“ 我无语，那个度牒，我跟羲和拿火烧，拿剑砍，还用酒泡，这是能说的么，说了这个了尘还不得跟我急啊。 “我当时是乱了，我完全不懂这度牒要给我什么开悟。那天也是下着雨，我就在碑林那个小小的塔院里，蜷着身子，听着雨打禅林的声响，睡着了。“ 大师，你跟我讲这些，你睡哪，下没下雨，关我什么事啊？我暗自腹诽，只是刚才他给我指点了怎么救杨智，我不好意思打断他的回忆，是不是人之将死，都会怀念，回忆起年轻时的种种？ “呵呵，让少将军见笑了。了尘能得将军的垂青，听我说完我的故事，自然不会让将军，无功而返。“ “于是，我就稀里糊涂地接了少室山的主持，彼时，我的法号还是释吾。只是不久后，就变成了，了尘。“ “释吾，成了，了尘？“，我喃喃道 “是啊，年纪轻轻的释吾，却被长老们判定即将圆寂，如今我想起来都要笑。“ 我唯有沉默，这佛门内部的事，碰不得。佛道两家的斗争，绵延千百年，其实都是涉及皇权，世俗与玄幻的平衡，不是我这种人可以掌控的。我开始怀念在老梁赞手下的日子了，有那个老鹰翅膀的遮风挡雨，我们哪在乎啥鬼神妖孽啊。只是……这只老鸟，也是在强撑着…… 我又走神了，这要战场临敌，够他们杀我一百次的。 “释吾之幸，就在那本度牒。确切地说，就是度牒上的那颗无眼天珠。八世了尘，积蓄的惶惶天威，释吾哪能抵挡，只能乖乖地交出了身躯。“ 我继续保持沉默，佛门内的事，我还是少评论为好！ “只是，那无眼天珠，似乎眷顾了释吾。偷偷地教了他自保之道。” 我信，我信你个鬼，哪来的天上掉馅饼，还掉在你这个臭秃驴的眼前。不过我当然不能表现出来，还是保持着那点不是太在乎但又尊重的虚伪表情罢了。 “释吾的魂魄，九成住锡在了天珠，还剩一成，被天珠以秘法潜藏在我的肉身。了尘感觉不到，我也无法对了尘产生任何影响，只能在九幽之下，看着。” “所以那日，了尘对将军雷法的觊觎，确是因为他的修行遇到了瓶颈，手段卑劣了些。我也只能看着，将军示弱，然后奋起反杀，我心里不但无恨，反而为将军喝彩。只是……将军最后对我的肉身……释吾能理解，但终究是有些芥蒂。从此就是无根的浮萍了，且只余不到一成的元魂，结局可想而知。” 我大致是明白了，当年所遇到的了尘，是被夺躯后的释吾，但他本源的魂魄，还留了一成在了尘体内，我用九天玄雷所击杀的是了尘，而释吾的那一点残魂却鬼使神差地躲了过去。 “原本已经认命的释吾残魂，命不该绝，遇到了燕幽夫人……” “燕幽夫人当时就已经在图谋梁国了？”，我哑然。 “我也不知为何，燕幽要救我，不过这些年相处，多少也有些了解，风云种种，似乎都指向一个人，蜀国丞相诸葛。” “他本非人，燕幽夫人不知道么？” “我想她应该是知道的……只是怎么说呢，执念而已，为了忠于燕，她选择了背叛人。” “大师此言何意？” “燕幽远在千里之外，燕国又远离今日梁楚魏韩之争，却布局深远。皆是因诸葛，给出了夫人无法抗拒的条件。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就求将军一个人情，未来若是可能，饶她一命，这是我个人的请求，将军方便就做，不便就当我没说过。” “……这，就是先生今夜百般折腾，要我的一个承诺么。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 “将军快人快语，如有可能，还望将军能归还那册恩许度牒。” “可以，条件呢？总不能白白还了吧。” 了尘笑了，“果然是无利不起早，早就听闻贺一鸣，深得梁赞真传，一点亏都不能吃。” “在我身后，还有两千多阴兵，我想将军的那个毁天灭地的神兵也快到穷尽了吧。这两千阴兵，本就是强悍的元魂，操控着最骁勇的梁国士卒的躯壳。鱼死网破，将军的士兵只怕也要承受惨烈的结局。如果将军能归还恩许度牒，我便消弭这一场杀戮，如何？” “你……就是今夜退兵了，怎能保证明夜不再来？” “我说了退兵么？我说的是，阴兵团今夜，魂飞魄散……”，了尘轻轻地抬手，祭出了一片羽毛。 “了尘，你要做什么？”，远处，那个骷髅将嘶哑的声音响起。他显然是看出了不对劲，纵然有这羽毛的威压，他也不能忍了。 “唉，来不及了。将军就是不答应，作为梁国旧臣，也不能看着我大梁的士兵平白送死。”，了尘手上捏了一个法诀，注入那片羽毛，羽毛立刻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暗淡下来。 骷髅将暴起，想要阻止，怎奈随着羽毛光华的消失，他越在半空的身形，却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一坨死肉，飞了不到一半的距离，就轰然坠地。而他身后的阴兵团，也呯里乓啷地，丢盔弃甲，倒地不起。 远远的东北方向，传来了一声叹息，那燕幽夫人显然还在关注着这边的战事，了尘的决绝，她也只是一声叹息，然后就再也没了任何动作。 “贺将军，释吾完成了最后的心愿。我终究是没有负大梁，那就……就此别过了！”，了尘惨笑一声，似乎再无眷恋。“这次，是真的死了。” “等等！”，我从储物行囊里，翻出了那本度牒。“你处心积虑给我讲了半晚上的故事，还献祭了数千阴兵，我吃的饭太少，无法理解你们这些老狐狸的心思，只是希望你无愧于心。度牒，还给你！” 了尘诧异地看着缓缓向他飞过去的恩许度牒，一开始还是虔诚无比，可度牒到手后…… “火烧过，雷劈过，还拿酒泡过？贺平安，你是何居心啊，非要逼老夫当个酒肉和尚么？”，了尘骂着骂着，又笑了，“呵呵，罢了，当不了和尚道士了，就还回归我的本源，一介儒生罢……贺平安，谢了……”。 第441章 柱国将军还回冢，梁城战云方肇始 看着了尘逐渐淡去的身影，我有一种预感，我跟这货，还会再见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回大帐，看看杨智。 我纵身一越，就展开身法，火急火燎地朝西山军方向飞去，越过侯天保的防线时，我看到下边那群法士，都跟瞧怪物般地看着我，倒是不因为我会飞，而是刚才阴兵团瞬间土崩瓦解的情况，让他们视我为天人，就差没振臂欢呼了。 我没啥心情接受这种崇拜，而是直接冲向大帐，在帐门外，就遇到了锦绣和小蛟。 “贺大哥！”，锦绣匆匆地上来打招呼，这次三小只又是无召就来，小丫头还是有点紧张，倒是小蛟一副我立功了我怕谁的表情。 “很好，秋哥呢？”，我肯定是没法生气了，能救下杨智，他们什么抗令都是正确的。 “在里边陪着大叔呢。”，什么鬼，喊我哥，叫杨智大叔，唉……我也顾不上跟这丫头计较了，撩开帐帘，就入了大帐。 就看到了我的兄弟，杨智，静静地躺在床上，秋哥无言地跪坐在一边。 我大步走了过去，惊动了秋哥，似乎也惊扰了杨智，他的眼睛微微地睁开来。 “不是说了，不要妄动，探到了消息后就直接回营么？” “呵，没忍住。”，杨智虚弱地笑了一下，“老大，这次我可是混在阴兵团里，那些蠢物都没发现，就是那个娘们也没发现。我实在是忍不住，要给她上一课。”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我看看你伤口！”，我笑骂了一句，就要去扒杨智的衣服。 “你……有毛病啊！”，杨智顿时就急眼了，“我又不是姑娘家，你猴急个啥！” “你大爷的，那你自个给我说吧，伤哪了，会不会影响你生娃。” “没有外伤，就是有股子阴郁之气堵在心口……”，杨智嚣张的表情黯淡了下来。 “那一招，叫什么燕幽泪，单从名字就能知道，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主。多晒太阳，就能好！” “老子倒也想啊，可这梁城，有一天晴日么……” “谁跟你说要在梁城养伤啊，锦绣，给我进来！” 门口正在偷听的小龙女，顿时就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给你布置个任务，你的云锦飞回姥姥庙，要多久？” “贺大哥……若是不管不顾全力飞的话，半日可达。” “好，马上启程，秋哥，你和小蛟护法，天亮的时候，带着杨……杨叔，回姥姥庙。姥姥能治杨……叔的伤。” “老大……锦绣的云锦带不了那么多人……”，小蛟支支吾吾道。 啥，小蛟，秋哥，杨智，加起来也没几两肉啊，怎么就带不动？ “咋回事？谁来说说！“，我快气疯了，但又不得不忍着。 “太重了，云锦带不动……“，锦绣一脸的悲催。 “啊，就那几个猴子一样的，你带不动？“ “不是他们啦，就是多了一个……老大你也知道的，就是那个……“，小蛟似乎想憋笑，可这场合似乎也不能笑，就活活地给吞到肚子里消化了。 我想起来了，这商水里，还有他们的一个同伴，那个……鳖先生，赑屃。那可不么，云锦再强，也不能驮个山飞吧。 “赑屃，我有任务给他，这次就不跟你们回了。小蛟你去转告一下！”，我恶狠狠地交待。 哦，锦绣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小蛟则一脸的不服气，秋哥全部注意力都在杨智身上，压根就没听我们瞎扯。 “好了，就这么定了，赑屃，等梁城之战结束……他化形了？”，我才意识到，这个嫡系的龙子，算日子也该化人形了。 “老大，你才想起来啊。他早就化形了，这次就是想跟我们一起回去拜见娘娘呢。”，小蛟一脸委屈地嘟囔着。 “啊……好啊，不过，你们杨叔的伤最重要，赑屃化形是好事，我还真有任务给他呢。你们马上启程，回姥姥庙。 我所不知道的是，杨智的伤，他故意跟我嬉笑怒骂，其实他早就命悬一线了，神圣境暴怒之下的反击，他一个真神境，能抗到现在。他不但瞒着我，连三小只也一起瞒了，我这心急火燎的催促，倒是为他争取了一丝生机。 ……………… 云锦带着三小只和杨智，风驰电掣般地回姥姥庙，也算是缓解了我的一丝焦虑，我呆呆地坐了一会，就起身，往大帐议事厅走去。 大帐内，人声鼎沸，各路军事参谋进进出出，田鸡正在跟侯天保、老头子商量着什么呢，见我进来，就都噤声了。 “继续啊，别管我，正面进攻就是交给你的。“ “嘿，听说你一己之力，灭了阴兵团。“，田鸡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劲了，战场上的表现，可以让任何不服气的男人彻底没脾气。 “梁城方向怎么样啊？“ “我们已经彻底巩固了外城，内城嘛……就看北边什么时候开始总攻，咱可不当出头鸟。“ “金吾卫的城防这么弱么？“ “他们那些守城的大炮，越近越没啥威胁。那就是远攻的，目前探报，所有城防重火力都被调往北面了。“ “北边的情况咋样？“ “有点难啃，梁城似乎也跟北边杠上了，除了金吾卫，禁军也都上了。其实吧，老贺，我有点看不太懂，如果梁城内没有后招，这被攻破是迟早的事，为啥还要负隅顽抗，造杀孽呢。“ “大概……就是，他们还有后招吧。西城的攻击，还是你主抓，切忌贪功冒进。天亮后，派一支部队去收殓一下阴兵团的残骸，尤其那个主将，是我大梁开国时的柱国将军蒙武，务必好生对待，将来还是要归葬将军冢的。“ “明白了，那老贺你去哪？“ “不知道……当下计划去一下北军大帐，我总觉得梁城之劫，还才开始。你要谨慎啊，骑兵不要入城，守住城墙就好，里边的水很深。“ 第442章 穷是穷点，还挺想念 就在我走出西山大营，打算去好好睡一会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卓子的声音，“走，梁城有难！“ 这是我留给卓子的最后一张秘境传音符，我最怕的就是它被使用。可……既然启用了，那就代表一切都要……重启了。 我回身给跟出来的侯天保交待了一下：“卓子有事，这里交给你了。“ 说罢，我把渔阳枪丢给猴子，反手抽出了一直背负在身上的，商剑。身形腾空而起，任那春雨泼洒，我要破云而出，这是已经卯时了，乌云之上，近拂晓。 商剑划破乌云，周身雷鸣不断，但我这雷神后裔，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惧怕。就在那一瞬，我破云而出，参商瞬间合鸣，卓子早就在等我了。 “你放走了那个燕幽？她已成大患！“，卓子的语气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客气。 “我……她是神圣境，我没死已经是万幸了。“，我一肚子火，这几天没睡了，上来就被一通埋怨。 “……失礼了，是我太心急！“ 唉哟，我今儿个是见鬼了么，我们的卓大小姐居然认错道歉了，搞得我贱兮兮地还不是很自在呢。 “也……没啥大事啦，这个燕幽，作了什么妖啊，让你这么着急。“ “先不说那个，你能看到参宿了么？“ “还看不到，这个时间，似乎有点早了。“ “不说了，往上飞吧，此刻我们相隔数十里，也没有护法，尽早飞到足够的高度才有自保的可能。“ 我是第一次，看到卓子这么着急，即使是那次巫峡之战，她跟秀才飞升，也没有这般的急迫。难不成，是因为有我护法的缘故么，嘿嘿。 “你笑什么？还不赶紧往上。“ “这你都能看到啊……卓子，上次是不是因为有我护法，你才心安理得？今天这，你多少有点失态了……“ “……“ “咋啦，咋不说话了？我这在飞呢。“ “注意你下方……“ 我一惊，低头看去，果然，有一道光影在无限接近。小样，跟爷比速度，你还差点。我一运气，飞升的速度立刻加快了五成，那个光点似乎被我拉下了。 “卓子，他们派来拦截的，水平一般啊，你怎么如临大敌？“ “唉……我这边也接敌了，不跟你说了，凡事小心，尽快飞升到位。这个季节，800丈！“ 卓子遇敌了，她在大雪山能有什么敌？800丈，我现今才不过300丈就遇到尾巴了，行，想当爷的尾巴，看看你够不够资格。我咬咬牙，再次提升了速度，朝着天空的方向，好蓝啊，象宝石一般的天际。 追击我的那个光点似乎也癫狂了，原本淡淡的尾迹，突然变得赤红，那是在不惜力量的加速啊。我突然有点后悔，为啥不带着我的渔阳，若是渔阳在手，我反手一个冲杀，定能让对方丢盔弃甲，可惜，我扭头看看我手中的商剑，暗淡无光，看来不到足够的高度，这货就是个废铁。400丈了……继续吧。 450丈，下边那个家伙，疯了一般，继续在拉近距离，得想点什么招啊。我摸了摸兜里，还有两只龙火驽的爆炸箭的装药，这是当时为了琢磨龙火驽而拆下来的两支箭的装药，一支燃烧驽，一支爆炸驽。 我恶向胆边生，准备好好戏耍一下这个大尾巴。估算了一下距离，下边这货离我大概50丈左右，我捏起燃烧驽，念念有词，这回燃烧驽不用提供什么飞行动力，两段的装药都可以化为漫天火雨，走你！ 一坨不起眼的小东西开始坠落，即将到达追击者时，砰地一声，化为火慕，铺天盖地地冲向来袭者。 耳边传来卓子哭笑不得的声音，“你……还真缺德……” 哈哈，得到美人的夸赞，我更来了劲，就看怎么用好下一枚爆炸驽了。 下方追击者终于从火网中冒出头了，那个狼狈，气急败坏的样子别提有多好玩了，只是他跟我的距离已经拉开到80丈了。 “卓子，你那边的麻烦解决了？“ “还没呢，跟你那边一样，对方是死咬不放，我又没你那么多缺德手段……“ “哎，怎么怪到我头上了……“ “对了，为啥我这边的情况你都能看到，你那边的我却完全不知道啊。“ “参商，参宿是主星，心宿是辅星“ “可我拿的是参剑啊！“ “懒得跟你解释，你好好想下怎么应付你下方那个暴怒的家伙吧。“ 其实，我真的好幸福……这天地间，万古的时光里，唯有此刻我能跟卓子肆无忌惮地撒泼聊天，我想卓子也感同身受吧。800丈太短，八万如何？ 500丈了，下边那个家伙是真的生气了，几乎能看到他赤红的屁，得给他泄泄火咯，我不怀好意地拿出了那颗爆炸驽的装药。 40丈……太累了，不如歇会？我一脸坏笑地抛出了龙火驽的爆炸箭。 30、20、燃烧吧，10、9、8、7、6、5……绽放！ 毁天灭地的龙火驽箭，瞬间爆炸，铺天盖地地冲向下边追踪的家伙。 “你……这东西还真好用，下次给我两个。“，卓子都忍不住夸赞了一下。 “十两银子一个。“ “呵，虽然本姑娘没有梁公子或者段皇爷的身家，10两银子还是有的。你就不怕我把你祭炼到神坛某个石器里头去？“ “当年进燕钰山采买装备，你也不过出了1两2钱……怎么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呢……“ “那个月的军饷才1两，本姑娘还垫了2钱呢。你别说，穷是穷点，还挺想念的。“ 第443章 贺平安，贺一鸣，你选谁? 这冰霜美人，还真是勾人心魄。淡淡一语，却总能勾起那时光往事。 不过我还是灵台清明，凡事总惦记着我家夫人，还有闺女螺螺，至于那两个新生的小屁孩，都没见过，自然是无法唤起父爱无疆。 低头看了看那个狂怒的家伙，刚从爆炸驽的烟尘中冲出来，距离也已经拉到200丈了，而我此时已经越过了600丈的高度，参剑，已经开始泛出淡淡的光华。 “卓子，都到600丈了，你那边如何？“ “我快到800了，大雪山本就比你那边高一些。“ “我们去那干嘛？你到现在都没给我说呢。“ “燕幽夫人，唤起了一个阵法，我不是太明白其中的玄妙，就是……她这个阵法，燃烧的是，蜀国丞相的五盏灯。以真神为引……又是神圣境主持，你懂么？“ 四姑娘，我脑海里一下涌起的就是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她居然……被…… 我脑子里瞬间充血，一股暴怒充斥了我的全身。 “不是一次性的，从五盏灯的状态来看，他们是要被反复使用……贺一鸣，你必须冷静，事情还能挽回，你就是这点……太容易冲动了。“，卓子，这是第一次训斥我，她也怕我冲动起来不可控。她都知道我本名是贺一鸣了…… “……卓子，若是要你选，是选贺一鸣，还是贺平安？“ “………………“ “咋了？“ “我……有得选么？“ “我是说，如果……“ “你们这些男人啊……若是十年前，我自然是选贺一鸣，叱咤风云的少年郎。此刻……我还是寄望你的余生，平平安安。你可满意？“ 这便是，我与卓子，最暧昧的一次闲聊了……余生里我每每想起，都是美美的回忆。男人嘛，偶尔精神出轨一次，多多少少……还是能被原谅的，对吧，夫人。 “要突破了，注意东方，参宿！“，卓子的提示瞬间把我从浑浑噩噩里唤醒，我低头看了一下，那个追击的煞星，看到我沐浴在清晨的霞光里，也知道没了机会，就悻悻地停下来。就那一瞬间，我看清了他的面容……我很诧异，怎么是他呢？ “然后呢？我们干点什么？“ “你的老冤家啊，燕幽夫人的五行阵，诸葛的五盏灯已经被激活了。我们只有最多两柱香，心宿就要降下了。“ 这叫什么事啊，匆匆忙忙被召唤过来，两柱香，如果不是卓子，我绝对拒绝这莫名其妙的指令。我没想到的是，这是我一生中，最波澜壮阔的一战！我和卓子，被短暂地，提升到了神圣境，以我们不可想象的实力，开启了一场我最不想面对的杀戮…… “还记得剑诀么？”，卓子突然问道 “天雷苍苍，凤凰于飞，引而苍穹，没于大地。白鹇展翅，三界之约，瑶瑶在空，箐箐我心。”，我怎么可能忘却呢？ “大嫂要是知道了，你就没好果子吃……” 我顿时无语，这是能说的呀。 “600丈了……参宿都在眼前了。” “好，看到梁城北边的那一朵云了么？在雨云之下！” “看到了” 再等一会，等我飞升到900丈，全力攻击，有神圣境，两个，我们的压力很大。 不就是燕幽夫人一个么？怎么还有一个？ 梁城之内，赵高…… 我几乎窒息，“你怎么不早说，我大娘还在城里呢！“ “……对不起，你的性子，沉不住。早告诉你，会坏事！梁老将军也是同意的，担心你关心则乱。“ 我的心已经死里……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是来自梁赞……对我的否定。可我又无话可说，确实，我若早知道我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飞升到这个高度。 “那……我该怎么办？“，我按捺住心头的重重不耐，我知道我性格里的种种缺憾，我不是不能忍，只不过都这地步了，我怒又有什么用？ 卓子很诧异地扫视了我一眼，“很好，你终于像个男人一般，晓得隐忍了。” 我的泪，瞬间如雨，把卓子给吓了一跳。“好吧，那城外这个文君拂尘阵就交给姐姐了。”，唉，你一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啊？ “城内的赵高，就是杀害余愣子的，你能对付得了么？” 赵高是么？那就交给我吧。 “他可不好对付啊，皇城禁地，还不知道有多少腌臜之物，而且你还不能伤了公子苏白，他们皇家的事，得走章程。要不，还是咱俩换一下吧？” 我抬眼看着卓子，仿佛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真的意图，我发现她的眼神有些飘忽，甚至是躲闪。 “不用了，愣子的事，我是队长，我得给他个交待。你……我理解……” 宓族神女宓卓玥，又没有宓遥儿和宓箐的勇气，还掺杂着梁丹、段小皇爷段云，甚至还有我这个末流将军的种种纠葛，是我对不起她，我还要怎么苛责她呢？ “卓子，一切，都有我来承担，信我么？”，我抬起头，迎着晨曦，坚定地看向她。 “蠢货，还不抓紧时间，参商都看不到了！”，卓子虽然是在骂我，但我听到了她声音里的欢愉！ 700丈，750丈，800丈。我看到了双星闪耀，我远远地看着凤凰山巅那颗耀眼的星…… “傻子，还等什么呢？参商之力，我已经分给你了，还等什么？”，那个庄严、圣洁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我和卓子，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大地俯冲直下。 “对了，我们此刻实力已经短暂跨越神圣境，还能不能参加层面之战，就仰赖人皇了。” 这一记暴击，打得我是晕头转向，剥夺我的层面之战资格，卓子你这惊喜给我来得有点大啊。 所以呢？9年后的层面之战，你我都不能参与了？“ “……“ “9年后，我人族就要降到九幽之下，暗不见天日？“ “……“ “卓子，这不是我想要的啊……” “所以，我们连这九年的阳光，都不要了么？” 我语塞……是啊，如果不过这一关，人族立刻要陷入血色黄昏，9年的阳光也是奢望了。 “卓子，我们能救赎么？” “打赢这一仗，再说。文君拂尘，名字虽雅，但燃的是人血，最是恶毒，助我一臂之力……“ 卓子展商剑，带着嫉恶如仇的霹雳，飞越而下。我也随风而坠，参剑挥洒，却不是斩向那燕幽夫人，而是架开了卓子的商剑。 卓子和燕幽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我，卓子的是愤怒，燕幽的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为什么？“ “卓子，你跟她有血海深仇么？“ “……没有。“ “那为什么你的剑如此的凌厉？“ 卓子无语了，她无法解释为什么仇恨就那么一瞬间充斥了她的脑海。 我转头看向燕幽夫人，“我们有仇么？“ “没有，不过，参商已经落下了……纵然我放过你们，梁城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你能看在我刚才为你格挡的那一剑，帮帮我们么？“ “可以，只是，我能护你们，仅限梁城之外，你们若要入城……我照顾不到。“，燕幽夫人歪着头看着我，不无挑衅地说，”若只是你，我护你横着走！“ 卓子这就要发火了，刚才我拦她一剑，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被燕幽这个老妖精刺激一下，那还能忍啊。 我见状，赶紧护着。“那就不劳仙子了，我与我夫人，生死与共！“ 卓子瞪大了双眼，看着我，夫人，生死与共？ 我能怎么办啊，这个烈女，我不下点猛药，她还不立刻杀入梁城跟那个太监死磕哟。 燕幽夫人不是不知道咱们的关系，所以我这话一出，她也是愣了，随即莞尔。呵呵，夫人，你小子还真是作死，我看你回家怎么交待。 卓子的表情就更是有趣了，一脸懵懂地看着我。 我这是坐立不安，“这，我还是得回去请示大夫人的意见不是么……“ “哈，搞半天，他还是做不了主啊。“，燕幽夫人一脸的鄙视。 卓子可不忍了，“燕幽，你说说，你一个神圣境，拿我东洲5位真神，当你的炉顶，是什么意思？“ 这个指控，是有点严厉了，即便我也不能等闲视之。 “哼，你个小丫头，伶牙俐齿的，就想撺掇你夫君对本夫人出手不是？两个真神，想对抗神圣境，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 “小女子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雷神跨境界的能力，仙姑不会不知道吧。“，卓子这是妒意漫天，不管不顾了啊。 “雷神后裔？“，燕幽夫人不禁哑然地看着我。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小姑娘，好眼光啊！“，燕幽夫人不怀好意地冲卓子笑了笑。 “夫人，见笑了。我与卓子姑娘相知多年了，一起出生入死不知凡几。“，我给了燕幽夫人一个软钉子。 “尊夫人知道么？“，燕幽夫人直接给了我一锅瓢。 “那就不劳烦夫人操心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 “夫人，小子已经三十好几了，不算年轻了。有些事，我懂得如何处理！就问一句，方才夫人的承诺，还算数么？小子是说，在梁城外护我们平安！” 第444章 如此辱梁与蜀，燕国如何自处 “那五盏灯，还有控制他们的方法，就是诸葛请你出手的代价？”，我实在是不想触碰这个话题，倒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大美人，而是……如果是诸葛的手笔，那他跟梁丹交易的筹码又是什么？ “文君拂尘，本是一朵莲花。这世间，越是可怕的东西，越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不是么？”，燕幽夫人笑语嫣然。 “以真神为引，大手笔。不过那五盏灯，都是山灵、木灵、水灵，不如……就此散了吧，天府千百年的精华所在，还请夫人……” “哎，可惜了哟，如果把你手下那两个龙族孩子也祭炼到文君拂尘，只怕你和你‘夫人’也挡不住。你是知道的，修行之人对修为上限的执念，是难以克制的诱惑。” “所以夫人是承认，这是诸葛给出的条件？” “是，又如何？” “夫人，凤凰山阴兵，对我大梁及故商国将士遗骸的不敬，已经是突破梁人的底限了，如果夫人再奴役蜀国精灵，那燕国未来如何自处？还是说，燕国百姓的性命，也抵不过夫人对这种邪道修行的痴念？”，我尽量地以最克制的语调，表达了我最大的愤怒！ 我手中的参剑和卓子手中的商剑，都开始泛起淡淡的光华，我们还有燕幽夫人都明白，引而不发是情面，若真要发出，燕幽以及她的文君拂尘阵下的蜀国五盏灯，都将灰飞烟灭。 “好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强了。只是……你们知道诸葛，打的是什么算盘么？” “让你逼迫我们发挥极限之力，跨过那道门槛，于是，我和她，都无法参与层面之战，对么？” “算是猜对了一半吧，但，你们终究还是小看了诸葛，公子丹，还有楚国令尹芈方。有些东西我不能说，因为我都害怕他们……五盏灯我会全部放回，算是给你收服蜀国一点助力。” 诸葛赠予燕幽最大的筹码是文君拂尘，纵使没有五盏灯，但假以时日，燕幽夫人再降伏其它的……炉鼎（其实这个讲法是非常不合理且带有侮辱性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描绘这个角色），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还盯上了锦绣和小蛟，这也不是眼下最急迫的事。不得不承认，她放回五盏灯，确实是有利于大梁把蜀地纳入领土。 “那就谢过夫人了，还望夫人信守承诺。他日若是梁军真要兵临蓟城，作为对夫人的回报，我西山军对百姓必然秋毫无犯！” “那，妾身就在此先替燕国百姓谢过将军了。”，燕幽夫人微微一福，脸上却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 连卓子都感受到了，带着一丝疑惑的眼光，看向我。我……其实，有些心灰意冷了，从混入西山军开始，其实我一刻也未曾逃离大梁强悍官僚体系的监控，从秀才起，到书生、卓子的到来，我一直就是个棋子罢了……燕幽夫人、诸葛，怎么可能看不透，他们对我的轻视也是被大梁官僚布下的迷幻弹，当他们最终看清楚后，才发现，我……其实还真的只是一颗棋子罢了。未来梁国一统东洲的进程，以我的性格又怎么可能有善终，连我一直视为父亲的老梁赞都在骗我啊。 我举起手中剑，遥遥地指向卓子，“参商之力，都给我吧，我要入梁城！” “夫人，还请遵守承诺，护我‘夫人’的安危，释放五盏灯。否则……我不介意透露点内幕，阴曹地府里，查缉司是我娘坐镇，要彻底泯灭个把元魂，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这就纯属耍无赖了，还把老娘给搬出来吓唬人，但这虚虚实实，越是修为高的越是能感受到。“ 果然，听到查缉司三个字的时候，燕幽夫人脸色有点不自在了，我估计她回去肯定会去通过她的渠道打探查缉司的人员编制，那我也管不了了，先过了今日再说吧。 卓子也举起了她的商剑，参商……遥遥相对，一股神秘的力量开始传导至我的心海，心海里那头小小的雷鲸，顷刻间感受到了什么，带着一丝疑惑一丝惊喜，开始贪婪地鲸吞这毁天灭地的能量。 天已经亮了，雨居然暂时停歇下来，梁城东北西三个方向，只有北城还未攻陷，大梁内庭的底蕴还没展现，是该有人去戳破它了。 第445章 黄虎归来 梁城北边，清晨的阳光，在雨后的乌云中探出了头。这是我最讨厌的攻城战，顶着日光，给城头弓弩手当靶子。只是梁城这个季节，从天亮到日暮，都是不得不顶着阳光仰攻。 梁城北门经历了一夜的攻击，早已残破不堪，但偏偏就是颓而不崩，北门不破，大量城防火炮随时可以对东西两路攻城军队造成毁灭性杀伤，所以即便是东军和西山军破了外城，也不敢贸然向内城方向攻击，更何况还有王城之内的未知的火力。 我慢步接近北军梁赞的大营，不想弄出太大动静，尽量靠近梁城，最好是能抓到小邓，让他的三界灵明给我指出赵高的位置。 梁城城头，却出现了一些骚动，片刻之后，就听那城墙上传来了吆喝声。 “国姓爷，太子苏白有话给您！“ 国姓爷……这是老梁赞最忌讳的称呼，虽然是开国功臣被赐梁姓，但这个姓也是悬在他一家数十人头上的一把刀。老梁不要命地在边关死战，攻城拔寨，得胜回朝却一点封赏都不敢要，就是怕四个字，“功高震主“，对于各位公子的轮番拉拢，也是敬谢不受。更是婉拒了兴帝要给梁思思婚配给王室的恩宠。 可是今天，居然在城门楼上，被宣之天下，梁城内那位主，到底是要招揽还是要离间？不管怎样，这招是够狠辣的。我没想到的是，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只见那城楼之上，有两个素衣女子被推了上来，城楼上又传来了那个呱噪的声音。 “国姓爷，尊夫人和令嫒此刻都在这了。国姓爷全家也都在梁城，公子苏白再三叮嘱必须好好呵护、善待国姓爷的家眷。只是国姓爷……这火炮、强弩、狼兵，是对苏白公子善意的回复么？“ 我看清楚了，是大娘和思思，都被缚住了双臂，被两个守卫押到了城墙之上。 “畜生！！！“，准备攻城的战士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这两个字。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以公子苏白的聪明，怎么会用这种昏招。我记得苏白公子也有正妃、侧妃共三位，王孙两位，郡主两位……他就没考虑过挟持梁赞妻女的后果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个人的，其中一个是小邓，因为他先开口了： “赵高在祈安殿，梁将军说您去过。“ “我去的是永定殿，祈安殿没去过……“，我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但祈安殿我确实没去过，我只记得兴帝说过，梁图在祈安殿，然后不到半个时辰，梁图就被送到了永定殿。” “……这，这是梁老将军仓促中画的地图，祈安殿就在永定殿西南方，百丈的距离。” 我扫了一眼，大概就知道了。可是我当下最担忧的是城楼上的大娘和思思。 “思思的安全，交给我，你放心！”，另一个声音响起，是……老黄。“ 我瞬间回身，瞪着黄虎。只见他眼眸如同涂上了一层雾霭，神情之中透着些淡泊和平静，他的手里，握着的是当年37队一起凑钱买来的10担的弓。 “怎么，看不上这把弓了？当年可是你们大半的身家换来的。“ 第446章 黄虎不动，老子便退 我没有再说什么，黄虎的境界，我隐隐觉得又提升了一等，那种淡然、宁静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他已跃入宗师境界了，这是有别于传统的神级档次的划分，而是出自儒家的心境。能晋级宗师……即便是当年人皇大钰也未曾达到的高度。大起大落的人生，绝大多数人就此沉沦，可是黄虎，显然是已经破壳重生了。 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冲黄虎和小邓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在军阵中向前穿梭，寻找最佳的攻击起点。 前军已经抵达梁城外不到30丈的距离了，我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大娘和思思的脸了，大娘是一脸的淡定，虽然被两名军士压着肩膀，但依旧挺直着胸膛，目光，勾勾地看着我身后西征军的大帐，老梁赞的所在。思思，则满脸的泪光，也在四处寻找她的那个英雄。 此刻……我只需要一息的时间，就能越上城头，三息之内就把她们娘俩给救出城外。可是……我能感觉到在她们身后，还有数个神级刀斧手。我正在盘算中，是否要打乱黄虎的计划，强行截人，耳边却传来了小邓的传音符，“老大，注意天上，跟巫峡之战的那几个气息很像。“ 我生生地打消了先出手的计划，想等黄虎先出手。可是半响也没见到他的动静，难道是……他也在等我先出手？ 小邓和我的秘境传音符，只有一张，所以我再也无从获知他们的后续计划了，出手，还是不出手？ 我若强行出手，还是有八成把握抢在那几个神级刀斧手之前护住大娘和思思，只是如果同时天上的那几位也开始阻击，那……我可能就不得不动用参商之力。那赵高那边该怎么应对？ 我把我的脑子，换位到老梁……不行，老梁此刻必然关心则乱了，那就换成书生吧，公子丹此刻怎么想的？ 如果我是公子丹，那当前第一要务自然是攻下北门，如果那个贺平安能趁乱杀入梁城，斩杀了苏白和赵高，自然是善莫大焉。可他也要考虑老梁赞的态度，如果真的把他老婆闺女的生死都不放在眼中，那日后再想让这位军中老将誓死效力，只怕就难了。 我注意到控制着大娘和思思的那四位军士，其实手中并没有携带兵器，腰畔的刀，根本没抽出。这种姿态，甚至连城下强弩手的第一次攻击，他们都没有时间反击。反倒是他们身后，城下弓弩手看不到的地方，那几个刀斧手的兵器已然出鞘。黄虎怎么想的？我目前还不清楚，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后退，难不成他故意拉开距离，想用弧线射击法击杀后面的神级刀斧手？ 不行，我不能贸然出手。城头上如果消耗太多精力，那皇城内还有天上，我便无力从容应对了。且听听对面开的条件吧，我默默地收了蓄力，缓缓地后退，直到背后被一把兵刃抵住了，“兄弟，还没开战，你就要当逃兵？“ 我擦，遇到督战队了，我还在寻思呢，脖子上已经被两把明晃晃的剑给叉住了。周围的士兵也向我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向前，死，你自个选！“，背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特酿的，白莫云。”，我顿时来了精神，乐呵呵地转头看向他，这货怎么混这么差，当起了督战队的长官。 “莫云，你还不如留在西山军呢，咋地到了梁赞这老东西这，混成这鬼样！”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周围能听到的军士皆大怒，刀枪剑戟全指向了我。 白莫云连忙挥手示意大家都稍安勿躁，跑过来，低声道：“你咋跑这来了？” “我要去大帐，问问老梁和书生，他们是怎么安排的。我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这……你要不在这等等，我去大帐通报一下？” “咋的？有啥军机要务，于公于私都不用瞒着我吧？” “我的祖宗哎，我就是奉命，封锁大帐百丈之内，您别声张好不，我这就去给您通报！” 见白莫云低声下气地求我，周围一众军士，包括督战队的那几个小子也愣住了，合着这个逃兵还手眼通天不成？ “行行行，你赶紧的，贻误战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没好气地通融了一下。 白莫云立刻跟兔子一样往军机大帐跑过去了，把我丢在几十个不怀好意的军士中间。奶奶的，我眼睛一瞪，望着刚才拿枪顶着我后背，还有拿刀架着我脖子的那三个督战队军士，“哎，你们仨，会玩牌九不？” …………………… 于是，等白莫云擦着汗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牌桌上四个人，周围围着十几个军士，都在那吆喝熏天。那三个督战队的，都输红眼了，我每赢一把都给周围围观的分点红，以至于现在…… “别闹了……梁帅让你现在就过去！”，白莫云这是乱棒打鸳鸯啊，那三个督战队的本就连老婆本都输给我了，这下好，翻盘的机会都没了，还不敢顶嘴。毕竟白莫云曾经是主力军的长官，现在负责帅帐的安全，就是培养下人脉，回头直接升任个军校尉，统兵五万，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我满脸歉意地看着那三个倒霉蛋，从兜里掏出三个金锭，塞到他们手里，“不好意思啊，让兄弟们受惊了，这点小意思，弥补下各位的损失，多不退少不补哈。意思意思！” 白莫云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明目张胆地在老梁赞的部队里搞腐败，那仨货没想到因祸得福，正开心呢，突然想起来白莫云还在一边，顿时傻眼了。 我搂着白莫云的肩膀，就大咧咧地往军帐去了，回头还冲大伙扮了个猴笑。于是，大家伙都心安理得地，继续按部就班，各司其职。 “老大，你现在在西山军带兵，就是这么带的？” “咋了？我给他们留了面子，又留了实惠，那以后战场上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还不得拼了命来捞我啊。” “那……你就不给他们讲点理想之类的东西？” “傻子，那些大头兵认得几个字？平常就是往死里练他们，然后想方设法给他们好处。” “可，他们如果没有军人的荣耀感，不就成了混吃等死的么？” “所以，我以前不是给你提过建议么，军队里要设参谋主官，关键时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唱白脸的就训他们，敢往回跑的，老子亲手宰了。唱红脸的就宣传首登之功是多大的荣耀，是可以写入族谱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告诉他们，脚下是我们的土地，身后是我们的父老妻儿。西山军那群大字不识几个的憨批，就吃这一套。你以后独立带兵，不用刻意模仿我哈，就是给你个建议。水无常形，兵无常势，都要因地制宜。” 白莫云沉默了，自顾自地走在前头带路，脑袋瓜子耷拉着，也不晓得是在想什么。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一番自吹自擂的话，为日后的大梁，催生出了一个不可一世的将军，当然……那是我身后的故事了。 第447章 麻秆打狼，两头都怕 很快就到了中军大帐，白莫云冲我比了个请的手势，就退到一边去继续思考人生了。 我也不客气，直接掀开了大帐的帘门，走了进去。里边居然只有两人，加上这军帐的光线实在是太逼仄，顿时就让人感觉压抑和沉闷。 公子梁丹在上首坐着，我家老爷子坐在边上。 “有事么？”，公子丹倒也不敢在我面前太过放肆，一条虎崽仔给一只恶犬当了多年小弟，这后天的压制还是有的。 “黄虎怎么还不动手？” “我给予他，自行决断之权。“，梁丹淡淡地回应。 “老爷子，城头上，是大娘和思思。“ 梁赞无语，我能看到他的悲伤。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大娘和你的妹妹，很无辜？“，梁丹冷冷地打断了我对梁赞的责问。 “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当然无动于衷。“，我一点面子都没给梁丹留。 “是……只不过是他们没把我父王和母后架上城墙而已。“，梁丹似乎不想跟我太多废话，”而且你想过没有，就算你救下了梁夫人和思思姑娘，梁赞将军在梁城内其他的亲人呢？“ 吵架……我就没赢过书生！ “那，黄虎……到底起什么作用？他的箭再快，城楼上，至少有五个神级的刽子手。我又无法跟他联系。“ “你做你该做的事，城墙上，只是一场卑劣的交易而已。“，书生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用了卑劣二字，他贬低的是对方，照顾了老梁的情绪。 “好，我做我该做的。有个小问题，黄虎什么时候归顺你的？那天晚上，可是你指使下，切断了他的怒蛟弓弦。“ “斩断怒蛟的，不是杨智么？“，梁丹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我顿时无语，这个诡辩天才，每一步，不但能反驳我的观点，还能塞下一点私货，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 “好吧，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我需要小邓配合我，掌握梁城内动向。“ “是你那点局部重要，还是整个战局重要？“，公子丹今天真是吃了炮仗了。 “哦，那以大局为重。那我这特种作战就取消了，反正也不影响大局。“ “那个，公子，平安啊，都别置气。“，梁赞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既然是平安要先期入敌阵，那知己知彼还是很重要的。“ “哼“，梁丹鼻子喷了口气，不置可否。 “邓杰是个人才，绝不能有失。这样，老夫手下亲卫，分出去，保护小邓的安全。贺平安将军，小邓借你1个时辰，之后不管怎样，老夫亲卫都要带他回来！公子，这样安排可否？“ 梁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我也知道这是能争取来的最好的结果了。 “梁老将军，那便请您的亲卫，换成梁军普通士卒的装扮，以免对面觉察到。“ “那是自然，贺将军稍等。一炷香后即可出发。“ 说实话，我真的受不了老梁这么客气地跟我说话，当然我也知道这老东西为啥这么客气，他三妻四妾，七八九十个儿孙，除了老大镇守朝歌，其它都在梁城。老婆闺女这会正在城头上被刀架着逼他降了，他不心虚才有鬼了……我又何尝不是呢？ 第448章 小邓，长大了。 此刻，我就带着小邓，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离开了中军帅帐。我忍了一小会，就对着那个中军护卫队长直接开喷了：“你，和你的属下，散开来，不要接近我十丈。懂？“ 这个护卫队长也是憨批，神级修为（老梁啥时候这么阔绰了？），“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护卫邓参谋。“ “合着你的意思，是我该自己退出十丈咯？“，我都特酿的气笑了。 “命令就是这样，你要是不服，你跟前边带路就好！“ “可，我跟小……邓参谋有军机要事商谈。“ “啊，我们都带了耳塞，你们有事商议，我们就戴上耳塞。“，这货还真是油盐不进。 “那行，现在开始，十丈内所有护卫，都给我把耳塞戴上。“ “这……没带那么多耳塞！“，那个护卫队长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还好，白莫云追了过来，先给了那个护卫队长一鞭子，“梁帅有令，一个时辰内，贺将军所有命令，如同梁帅亲至。“ 这下都老实了，白莫云也一拱手，就退出了军帐。大帐之内就剩了我和小邓。 “到底，听到什么了？“，我迫不及待地地抓紧这个时间。 “老大……你是想打听什么？“，小邓有点犹犹豫豫。 我沉默了，但凡离开得久了，哪怕是最亲密的兄弟，也多少有了他自己的秘密。再也回不到当年了。 “梁城之内，除了赵高，还有什么恐怖的存在？“ “梁城内……我感知不到了，里边似乎有个结界，隐藏了王城之内的信息，大概也是因为对面也知道我的存在吧，刻意地对我的感知之术作了特殊安排。梁城之上，有些气息，似乎是巫峡之战后留下的，不过我能肯定，那个神圣境的青衣女子不在，她若是在，那我的三界灵明不可能感觉不到。“ “也就是说，巫峡之战，残留的只有真神境在梁城？“ “老大，什么是只有？那一战，是你、卓姐、秀才、黄虎、杨智，还有秋哥他们联手，今天……只有你在这了……“ “你想说什么？“ “有些事……我没有证据，但老大你是知道的，我的三界灵明，已经可以读心了。很多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但我，没有证据，我不能说。“ “就算是让我去赴死，也不能说？“，我有点阴郁，也有些失望。 “当然……不是了。老大你这次突入方向上可能的阻碍，我都明白地告诉你了。另外就是，黄虎那边，老大可以放心，他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你我的预期，而且，他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说在此战中哈。“ “你，很纠结啊。“ “是，老大，从来没有人像你一般，让我感觉到安心和快乐。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这些你永远也满足不了。所以，我只能折中，该说的，甚至有些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只是，我不能言无不尽。“ 好啊，小邓至少没有瞒着我，他所隐晦地表达的，是什么，我大概也知道。我如果要是继续套他的话，他必然会再透露一些不该透露的讯息，只是这四周都是耳目，他说了，可能在之后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那……又何必呢。 “行，那就这样吧……对了，凤凰山那个神圣境的女子，还在么？“ “走了，不用看了。她就是拿好处办事的……“ 我久久地凝视着小邓，他几乎就是瞬间给了我答复，说明他是知道燕幽夫人此行的目的。小邓到底知道多少？公子丹……能容忍这么一个不安定因素在他身边么？此战若我能生还，我定要好好地谋划一下他的退路。 小邓突然抬头看着我，“老大，我从未对你用过读心术，但方才你所想的，我猜都猜得出来，谢谢你，莫要为我担心，我拿捏得住。我已经不再是当年跟您初入梁城的那个青葱小子了。“ 第449章 老大，小心卓姐 小邓的话，倒是让我陷入了沉默。那次带着小邓来梁城，想把手里的獠丹卖个好价钱，却不曾想被卷入了朝堂你死我活之争。再回想起来，就算我们把獠丹交给郑扒皮，麻烦就不会找过来么？ 只是为什么梁国朝堂，非要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一度以为是自己英明神武，直到后来才明白，就算我曾经是骠骑的先锋，也轮不到这么大的重视。梁王在永定殿的召见，梁图之上的留名，却终究抵不过结束那场召见时的一句话： “重阳，寡人还没去给太后请安呢，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否歇息了。这样，今日就到此，散了吧！“ 大梁太后，就是兴帝的生母，献帝的爱妃，也是楚国公主，论辈分，还是今日楚国令尹芈方的姨娘，当年兴帝随口一句，里边暗含的意思，我和老梁当时都忽略了……太后，并不是正室，真正的正室，是兴帝在迎娶大梁太后之前三年所册封的梁国正宫，邓氏。邓氏，其实也是亥杰的生母，按照正常的王室礼仪，虽然苏白年长，公子丹足智多谋，但大梁继承顺位第一人，是梁亥杰。如今……则成了苏白和丹的战场，我们这些外人，瞎掺和什么。 大梁的一统天下的国策，已经从蜀，转向楚了。这个局，十年前，也许更早，就在部署了。是谁在主导？绝对不是老梁，他只是一把刀，灭商时他就是刀，灭商时梁已经在筹备对蜀的战略，而对蜀不是刀兵相见，而是谋略先行，甚至不惜牺牲了梁国最优秀的公子之一，梁亥杰。此时，这把刀，变成了贺平安…… 那今日……梁城之劫，似乎更是无法理解。外部自然是各种消息满天飞，但即便东西外城已经破了，北城这个象征性最强的防线，却不痛不痒。 “老大，想啥呢？“，小邓在一边看着我的脸色变幻。 如果是其它人，我必然就是打个哈哈，一笑而过，只不过小邓不是其它人…… “这次来梁城，你找到当年那个老兵么？就是让你丢脸丢大的！” “老大，别揭人疮疤啊。” “呵呵，还是没过那个坎啊。” “早就过了，我就是在不断地拿他当我的标杆。以前是所有手段都开，到后来可以轻松找到他后，我就开始尝试跟踪他下岗后的生活，还差点被他发现呢，不过那个时候他要反追我已经不可能了” “然后呢？” “后来我就……不跟了。像他这样的老兵，原本我以为是衣食无忧的，可是在梁城内，他也就是用一辈子，换了一处两进的房子，两个孩子，一家四口，还有女方家的两个老人要接济。过得其实挺憋屈的。” “呵呵，抓我俩，是不是他最大的功绩？” “还真是呢，那老小子，逢人就吹嘘当年他是如何逮到外国收买的梁人间谍。” “开始还有人愿意听，到后来没啥新料，也就没人有兴趣了……老大，我们老了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啊？” 我的鼻子有点酸了，小邓此刻还有点泄愤似的开心，但他最后一句，咱老了后会不会也这样，却是一下戳到我心里了。 “小邓啊，还记得咱37小队后边的那个山么？” “就那个不长草的？不过晴日里看着还挺好，特别是有云的时候，墨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那光秃秃的山……老大，你为啥提起那个山？” “小强，就葬在那山里了，这场仗打完，我还要带着愣子回去，也葬在那山上。”，我抹了抹眼睛，“那个地方，我给咱37小队，每个人都留一块地，只要你们愿意回来，给我捎个信就好……” “给我留一块地吧，但是……离书生的越远越好，反正他也不可能埋骨在那，最多就是一个衣冠冢，我想跟胖哥，还有老大你当邻居！” 我鼻子莫名其妙地酸了一下，“放心吧，我没给书生留一块地。除非他……真的成为他所承诺的那样……” 我抬头看了看天，丑时二刻了，早就超过了书生承诺借调小邓给我的时间，至少两个时辰了，不过中军那个护卫队长似乎也很识趣地，没有过来催促。 “今日一别，再见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也许，咱都会在西山才能重逢。”，我这是下逐客令了，小邓如何不知，他闭目了半响，睁开眼的时候，目光里多了一份决绝： “老大，小心卓姐……” 第450章 兴帝何在?梁图安否? 我的心被拧了一下，差点窒息。小邓是我的兄弟，他那超出常人的感知能力，我似乎没有怀疑的理由。 可是，他的三界灵明，具备了对人的读心能力，这种逆天的技能，最终是要害死他的，但不妨碍有心人对其关闭心门，甚至利用他。 我不是因为他对卓子的结论而对小邓产生了什么隔阂，而是他背后的那个人，隐忍了太久才在我跟小邓即将话别时，露出的马脚，时机太巧合了。甚至包括起初反对我与小邓单独接触到白莫云适时的出现，再到今晚远远超出预定时间的沟通，这个链条太长，我都没法去一一佐证，找出这后面的最终藏镜人。 我只是为了小邓的安危，暂时装作啥也不知道，配合他的最后一句，试探性地问道 “卓子，她有何问题？” “……老大，当我没说过这话吧。卓姐……心还是向着你的。” 锤子，你都说那么多了，现在开始往回收，真当我是蠢货么？ “你对她，读心了？” “没有，只是围绕在他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卓子那种冰霜美人，连书生秀才都要躲着走，她身边亲近的人……除了姥姥，那就只有我家娘子了，小邓……你对羲和或者螺螺读心，你是不是找死啊。我甚至有一种把这小子绑起来抽上几百鞭子的冲动……不过，还是等战后吧。 我看着小邓的背影，消失在军帐门口。 接下来……就轮到我了，我要以一己之力，破开那道结界……更重要的是，兴帝的安危乃至生死，决定了本次梁城之围的定性。 我实在不敢想象最坏的结果，那便是，我突入城内，打破结界。所看到的却是兴帝安坐在梁图之侧，笑着对我说，“怎么，贺将军，要在梁城之下刻上将军的名字么？” 梁苏白，当今太子，造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换了任何人之于梁苏白，在此时局之下，都不可能铤而走险，放弃储君正位，要这般兴师动众，不惜担当谋逆的罪责，就图一个提前登大宝。他，虽然优柔寡断，往好里说那就是老成谋国，这风评还不是朝堂一纸敕令就能左右来着。为什么？要闹到东军、西征、西山、泰悦、金吾这么些梁国主力军，搞得你死我活的。 燕国已经参与了，蜀也跑不掉，韩、魏虽未有实质动作，但只怕也在虎视眈眈了，最可怕的是楚，这会刀尖已经抵在蓝关的咽喉之上了。 东军……问题想必就出在东军了，此刻东军要防韩魏，又驻守蓝关抵御楚军，面前还顶着梁城，凌玉刚却在这两次中军商议时，从不曾抱怨。倒是老梁把自己麾下军马分一部分给东军调遣，凌玉刚似乎还有点不太领情，远远地把老梁划拨过去的部队，放到远远的一处并不焦灼的战场。 我突然想念起东军那个少年来了，宋豫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方向，如果有机会在入梁城之前，会一会这个心比天高的少年将军，也许能打探到些消息。 不对啊……老梁的中军大帐里，有公子丹那全身上下都是心眼的家伙坐镇，又有小邓在，没道理对东军放任不管，可从来不曾听说过，中军对东军有什么不满……貌似对西山军也都从善如流，从未呵斥责罚过，这不是老梁赞的风格啊。 那……这个突破口，咱就得避开中军和西山军，东军方向，我去替老梁赞探探风声吧。 第451章 我，就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杂种而已 今天，是愣子殉国的第三天了，虽然冬意还在，却也是架不住春天的脚步。愣子那碎成一块一块的大体，纵然是装在冰棺之内，随着这春的气息逐步降临，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破城，成了当下之急！ 临出发前，我再去了一趟老梁的帅帐，与之约定好了两边的协调。连日的雨已经渐渐停了，那便把破城之战，定在明日，朝阳第一轮霞光撒在梁城之上的时候吧。西山军已经稳稳地占据了外城城头，只待中军号令，就可以开始进入内城绞杀战。最残酷的时刻，就要到了。 公子丹，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尤其对兴帝的安危，他几乎就是缄口不言。我大致能理解，此番围城，于法于理，最大的牵扯就是兴帝。梁城内也是秘而不宣，梁城外只能获得语焉不详的寥寥讯息，说是兴帝入了皇城绝密处，执掌大势，至于他此刻的处境，则是绝密，无人能从外部知晓。那个绝密处，想必就在小邓所述的结界内，连他也看不透。而那里就是我要去直面的。 梁城北城的城墙上，偶尔传来思思的悲鸣，大娘倒是一声不吭，我知道，城楼上那群杂种，就是想刺激围城的三军将士，刺激老梁，最好让他失去理智，悍然发动攻城。老梁自然是心如刀绞，不过他身后还坐着那个公子丹，所以我完全不用担心北边会贸然进入大规模的城防之战，到目前为止，黄虎依旧按兵不动…… 不过我相信，那些押解着大娘和思思的兵士，早就被列入了必杀的名单了，只是他们可能还不清楚自身的处境而已。 就在我要离开老梁的帅帐时，书生幽幽地说了一句：“凌玉刚，宁可错杀，不可妄纵。” 我停下了脚步，定在帅帐门口，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也在等书生的进一步解释。 “此战的胜败，皆仰赖东军。若是东军门户大开……一切都毁了。” 公子丹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东军所面临的局面，就是腹背受敌。既要死守蓝关抵御楚国，又要在上千里的边境线上防御韩魏，还不得不防着梁城内以东军为突破口，任何一个地方出错，都是万劫不复。 “那，凌玉刚可曾有反意？” “没有，他跟梁帅是我大梁柱国基石，可就是如此，才绝不容有失。” “没有证据，贸然怀疑自家的重兵主帅？” “只不过，因为……他与公子苏白一样，是楚人……” 我脑子一下懵了，梁苏白的母亲，大梁的皇后是楚人不假，但这似乎并不妨碍苏白公子忠于大梁，毕竟在楚是庶出的远房亲戚，在大梁则是堂堂正正的帝国继承人。可，怎么，凌玉刚，也是楚人？这之前可是从未注意过的。 “贺将军，也是楚人吧……”，公子丹这句话，可是杀人诛心了。 我不想去辩论，无论我父母来自何方，我都是喝着湘水长大的，我的娘亲也葬在了岳麓山下。说我是楚人，没啥问题啊。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让我这个楚人贺平安，去诛杀了楚人凌玉刚？”，我实在想不到，以公子丹的谋略，会蠢到这个地步。他脑子里，是不是灌水了？ “我的心里，只有大一统的东洲，没有什么楚梁蜀之别。别忘了，人皇三问，这一道坎，如果我俩都迈不过去，其实……你，不就是大一统之下的传人么？” 我顿时无语了，我是喝着湘江水长大的，可是我的母亲是蜀人，我的父亲是漠北之北的居延海边的东夷族，自从倭祸之后，被老梁赞在大梁之内，为我打造了一片庇护所，大娘她们视我如自家孩子。我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吃百家饭的杂种啊。说好听点，就是大一统之下混居的孩儿。 “所以，我从来不看重什么血统，只在乎是不是有一统东洲的海量。贺平安，帮我，如何？” 我抬眼看向帅帐之上，老梁赞似乎都不太敢跟我对视，只有那个该死的书生，一脸殷切地看着我。 “明日辰时，我从梁城东郊入城……凌玉刚作何反应，我顾不上。你必须答应我一点，呵护思思和大娘的安全。” “如果此前凌玉刚有图谋不轨的迹象，我可以顺手除之，但……如果你没有能稳住东军的人选，还是暂缓图之为上。” “明白了，你放心去干吧，其它的事我来安排！” 第452章 梁城周遭，无秘可言 蓝关和蓝谷关，经常被世人混淆。只有在其间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之人，才永远不会搞乱了。 蓝谷关是商帝国皇陵外的一处险要关隘，也是当年龙骑损兵折将的伤心之地，更是商国箭神霍光最后一战的所在。而蓝关，则是扼守武关道通往梁国的最后关隘，自蓝关向东南，破武关，就进入荆楚大地，而蓝关若是失守，则楚国兵锋，不到百里便可兵临梁城之下。 两处关隘相距也并不远，也是不到百里，故世人常常把它们混为一谈。不知千年之后，是不是后世的史家也会犯同样的错误。 至少，今天，在故道上匆匆赶路的人，不会弄不清楚。东军扼守蓝关、蓝谷关、潼关，失任何一地都是万劫不复，奇怪的就是无论是蓝关外的楚军，亦或潼关外的韩魏联军，都跟商量好了一般，偶尔搞个军演游行，却从未正儿八经地尝试破关。是彼此猜忌，还是疑兵之策？天晓得…… 我骑着战马，慢悠悠地从梁城北城，往东城方向去。还有大半日的时间，我也不是特别着急，甚至在东城郊外看到那条萧瑟的小道，通往听涛小筑的路时，我都起了心思去走一趟，不为别的，就是我家羲和还留在那的大红色的衣妆，以前是怕暴露不敢取，而今却是兵荒马乱，只怕当时的小筑早就毁在兵祸之下了，罢了，罢了，我们家羲和这些年身子骨日渐发福，虽然还是那么明艳撩人，只是那身材，再也不复当年刻骨般的窈窕了。人近中年，韶华已逝，唉，回不到过去了。 还是直接去东军的军帐吧，毕竟还是要他们配合，别一整晚明火执仗地攻城，我想溜进去都难。也不知道宋豫哥这会在哪个方向，东军要照应的方向还真是不少呢。 接近东军大帐了……这还真是头一回呢，大梁东军，一直扼守东境，既要守土，还要伺机有所图。凌玉刚，作为大梁与梁赞齐名的传奇将领，平生历经百战，未尝败绩，甚至比老梁还要更彪悍。只不过老梁挟灭商的战功，才勉强略高凌玉刚一分罢了。 有军机处的腰牌，我倒是一路无阻。只是这越接近帅帐，我越觉得诡异……倒不是因为有什么异样，恰恰就是，太平静了。感受不到任何高手的波动，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真的没有高手，另一个就是……这东军的水，比老梁的西征军还要深。 暂时也顾不上左右寻思了，就索性直奔东军大营方向过去。 临到了，我下马，跟着传令官，步行前往东军大帐……我不曾想到的是，接下来给我震撼的就是，不见凌帅，不知将尊。 即便我手持的是代表中军最高权限的军机处特级帅令，但一路上所遇到的东军各部主官，要么是视若无睹，更有甚者还鼻子里哼一口冷气，还好了，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让我进了大帐，抬眼望去，就是那大案后边坐着的东军主帅，凌玉刚。 我举目四望，没有看到宋豫哥的身影，多少有点失望，不过也正常，东军所在的位置，实在是是非之地，各路得力干将被派出去，再合理不过了。 站在帅帐之中，那凌玉刚似乎也无暇搭理我，正跟几个参谋军官对着地图在讨论什么，我倒也挺好奇的，远远地瞅着那份地图，陷入了沉思。 也许是我这份淡定，亦或我对那份地图展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的重视，凌玉刚反而停下了他的装腔作势。招呼参谋官把地图收了，才僵硬地冲我笑了笑，“贺将军来了啊，不知有何指教？” “中军主帅公子丹帅令，绝密，请凌帅单独接令。”，我淡淡地举起一份竹简，通常情况下，梁军已经改用锦布传递军令了，价格虽然是高了些，但贵在轻便，携带方便。如果再出现竹简，那就是更加庄重、正式的高阶军令。 那两侧的东军将领，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有相当一部分都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我。我注意到了，那些都是少壮派军官，他们打出生起就没有看到过竹简。 东军的治军，还是非常严格的，虽然少壮派军官对我们这些老古董的做派，鄙视之极，但自始至终还没有一个出言挑衅的，这要放在我西山军……我倒是想借机挑衅一把，不过这些军官显然是有极佳的素养，愣是没让我找到机会。 凌玉刚讪讪地笑了笑，一挥手，这帐下各路少壮军官就起身，有些不甘，甚至愤愤的表情瞅了我一眼，才不情不愿地退出了帅帐。 说心里话，我其实还蛮羡慕东军的组织严明，甚至比老梁的征西军还讲规矩。 “贺将军，是啥要紧的命令，把您这西路军主帅都给吹到我东军来了？”，凌玉刚笑着说。 我也顾不上他言语中多多少少的嘲讽之意了，只是把竹简向他抛了过去。 凌玉刚伸手，一把握住了竹简，展开来看了许久，才抬头看向我，“贺帅为何不从西山军方向入梁城，按照战情通报，西山军已经占据外城两日了。” “凌帅，您是真不懂公子的用心么？”，我抛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回去，我不知道凌玉刚心里会怎么想，我就等着他的答复。 “还请贺帅指教！”，这老狐狸，把球又不动声色地踢还给我了。 “据探报，梁城守军主力，都集中在东城方向……”，我也似是而非地回了一句。 “哦，贺帅是觉得，梁城，可能在东城方向做文章？”，凌玉刚滴水不漏地答复。 “那，他也要有可做文章的空间不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贺帅的意思是……东军防御有可乘之机？”，不得不佩服凌玉刚，无论治军还是谋国，都是有他的一套，把话说得适可而止，甚至连烟硝味都闻不到。 “凌帅多虑了，公子对凌帅那是赞不绝口。只是我这西边的部队，已经遭遇了两个方向的多轮攻击，损失不小。唯有东军，各路制衡拿捏得恰到好处，让小弟颇为佩服！”，我借机小小地吐槽了一把。 “西山军，满打满算就是5万人马吧，那吃柿子捏软的来，换了我是梁城，只怕也会把西边作为突破口？”，这孙子……这是赤裸裸地鄙视了啊。 “用兵，贵在适度，公子对战局把握，自然知道西山军方向是弱点，但弱者也有至强之道，梁城守军就算突破西山的重层阻击，可他们能去哪？倒是东军方向……” “所以，这就是你要从我东军前沿突入梁城的理由？辱我东军在前，还要用我东军在后？” “末将从未有任何对东军不敬之词，这是中军帅帐的命令，凌帅如果觉得不妥，自东军到中军不过20余里，往返不超过1个时辰。末将可以等，但下半夜，东军的攻势，还请依照中军指令，暂停半个时辰。” 凌玉刚在上首，突然乐了，“为贺将军争取一段时间入城当然没问题，只是……以贺将军的修为，需要我东军配合演这场戏么？您当赵高是三岁小儿？凌某不才，但我可以保证，贺帅走出辕门的那一刻，今夜您要从东门进入梁城的消息就会送到赵高面前。” “凌帅的意思是……？” “梁城周遭，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真的么？”，我故作轻蔑地笑了一下，把无尽的猜忌留给了凌玉刚。然后我就出了帅帐，找了处避风的地方，安心打坐起来。 第453章 梁城之战 韶光逝去，梁城东的晚霞也来得更早一些。我抬眼看着余晖里的梁城，此前倒还真的没有好好端详过，虽然有两次从东城往小筑的经历，也曾经跟梁亥杰为了楚国质子的去向打过一次赌。但这次，实打实地要从东面入城，还真是没有太大的把握。 越过那道城墙，往城内，不过百丈就会经过当年的六部尚书台和诸国使馆所在，再往西，就要经过老梁的国公府，那是少年时期我长期待着的地方。再往西，就是梁城内城了，如果沿着城前大道，那还有机会看一眼平安坊。 我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入梁城的路线，结果却是满满的回忆……甚至包括当年为甩脱跟梢而途经的骡马市，勾栏园子，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 暮色降临，东城方向的攻击也就陆续开始了。本次梁城之围，与之前梁军，乃至整个东洲诸国围城之战的最大区别就是，总是在夜间。让攻防两头的都极度不适应，平常都是大白天，现在却成了晚上打，白天停。谁要是不适应，谁就必然先扛不住败下阵来。西山军能抢先占下外城，也得益于此，从来就不是正经主力，都是靠坑蒙拐骗，剑走偏锋获取主动，倒是不曾想，在梁城意外收获了惊喜。却也逼得我，不得不换一个方向入城。 赵高、皇城结界，两座大山哪，但……终究是要趟一趟了。我抬眼看着天光，已经接近亥时，我与凌玉刚约定的时间，其实是寅时，也就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只是凌玉刚给我的警告尤言在耳，“贺帅走出辕门的那一刻，今夜您要从东门进入梁城的消息就会送到赵高面前。“ 我不知道这个是凌玉刚给我的警告，还是给我的提示，只是战场的走向，必须出人意料，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我站起身来，看着被火光照得如白昼一般的梁城城墙，下定决心，此刻，破城！ 果然，在我的身形即将飞越梁城城墙时，一处不起眼的战场一隅，腾空起了蓝色的焰火，想必就是一直盯着我动向的未知势力在跟梁城内在传递消息。只是另一边，也随即绽放开一朵金色的烟花，那代表着……中军大帐已经知晓我开始破城了。 我飞越在半空的这一瞬，突然想笑，蓝色、金色一起绽放，那梁城内会不会乱成一团？毕竟我只是真神境，梁城会有多少重视？如果他们忽略，那我就得给他们带来惊喜了。“ 攻防两端，都在竭尽全力，从梁城内，金吾卫发射的城防大炮，曳光划破了天际。而东军似乎也得到了部分龙火驽，加上攻城车发射的破城弹，两边都杀红了眼。为了避免被这些低空来回的武器伤到，我也不得已把自己的入城高度定在了200丈。当然是消耗了很大的精力，而且此刻，我的突入，对于梁城内的高手，那简直就是打着灯笼。很快，就被人盯上了……只是，他们似乎都只是看着我飞越城头，却没有展开实质性的攻击。 我不敢心存侥幸，一旦飞越了城头，我就急速地降低了高度，一边仓促地躲避双方的炮火，一边开始寻找适合的着陆地。 半空中，我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就是沿着城墙一带，梁城之内则是严格的灯火管制，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等着我。 多道追踪我的神念，都因为我高度的急速降低而失去了目标，只在我的上方盲目地扫视。但有几处神念，自始至终都牢牢地锁定着我，我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直面！ 终于，落地了，此刻正好在骡马市大街口，往来的兵卒喧嚣不断，又有两道神念被骡马市的人群冲散了，我还能感受到的，死死盯住我不放的三道神念，一道来自梁内城，一道来自北门，还有一道……来自梁大将军府邸。我的心略微有些不安起来，梁府内，也藏他们的人？那二娘、三娘、四娘她们，还有大娘的小囡囡……该死，我还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的大名呢。 不管了，关关难过关关过，就从梁府开始吧。我低头一沉吟，就把身形化为了一道虚影，游走在梁城的大街小巷当中，果然，动起来，还能死死盯住我的就只有梁城内城的那道神念了，不知道它们彼此间有没有可通联的方法，如果没有，那梁城内城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飞速地朝梁府方向疾驰而去了。 远远地就看到了梁大将军府的门帘了，随着距离的迫近，梁府内的神念开始重新锁定我，并作出了反应…… “找死，再敢靠近，便让梁家人的血为你铺路！”，一个阴蛰的声音开始对我发出警告。 巫峡凌冽的风，似乎又再次袭来，那个红髯汉子，就是击杀了贡嘎的男人，此刻居然出现在了梁城，出现在了老梁的府邸之内。 “巫峡余孽……你找死？”，我停下了脚步，只是冷冷地回复了一句。 “你……等等，你参与了巫峡之战，你是那个随圣女飞升的男人？” “既是故人，我不想追究你们为何在梁城，现在离开，咱也就不用撕破脸了。” “你究竟对圣女做了什么？为何她……不管不顾就回了神界？ “你那日，逼死了贡嘎山灵，便在第二界留下了累累血债。按照三界的成规，即便是上界，在下界伤人，也要有理由吧？还敢留在第二界继续为祸，不怕神界的神罚么？“ “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但我能上达仙界长老会，你自个思量吧。“，我也是豁出去了，虽然跟人皇还从未见过，但也不妨碍我扯个虎皮当大旗。 “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只是想跟这位兄弟比一比谁的牌大，兄弟牌大，我们就撤。“ 我操，这红髯汉子还真是实在，这明明白白的要跟我比牌了啊，那我怎么可能上当。 “哈，这位大人，你们在第二界杀人，现在还要跟我比谁后台大？你不觉得可笑么？只需我把你们在第二界的所作所为呈报上去，又有圣女作证，只怕你背景再大，也要遭受雷罚吧？” “圣女怎么可能为你作证，她本就是……你莫要套老子的话。” “刘小秋本就是什么？” “你居然知道圣女的名讳？”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点，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你们私自买通三界山，降临第二界，却又把天才地宝遗留在第二界，心存不甘，还想抢回去。没想到人间，有可以抵抗你们的力量了，你们贿赂三界山的石头，此刻已经被宓巫族祭炼成了参商剑。” 我停了一停，反手从身后，抽出了那把商剑。“神器，此刻就在我手中，你可敢来夺取？” ……………… 对面，居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可我心急啊，金色烟花代表着，北城、西城的全面攻击旋即展开，如果不能插入梁城内城，就意味着攻城大军需要付出巨大的牺牲，而东军方向，甚至还可能生变。 我不想等了，穿过了骡马市，沿着纵贯东西的长安大街，我就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路过了梁赞府，那个红髯汉子也没有阻拦，昔日巫峡之战的那些真神高手也都没有出手，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走过了那条路，一步一步地逼近平安坊。 此刻，牢牢锁定我的神念就只剩梁城内城了，北门的干扰，已经在梁赞大军的攻击下，被死死地焊在北方，无暇东顾了。 平安坊，没想到，再次相遇居然是在这般际遇之下，远远地看着城西方向，西山军的攻击也如火如荼，我甚至能看到城内金吾卫的城防大炮在抵近对着城墙开始直瞄开炮了。我暂时顾不上去摧毁这些城防炮，因为此刻，内城的神念已经从锁定，过渡到随时可能展开攻击的阶段了。 当年第一次站在平安坊门口时，我还戏谑，这皇城，自平安坊，可以一箭射穿。如今才知道，当年的我是如何的可笑。虽然皇城南北不过500丈的距离，但，别说一支箭驽，此刻就是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过皇城结界。帝国的首都，其底蕴又怎是我这般的凡人可以轻易揣摩的。我不禁叹了一口气，难不成，真要百万勇士的血，才能破开这个结界？ 以个人之勇，哪怕是神圣境，要斩开结界都断无可能。所以，我此刻能做的，就是向北，向北，向北攻击，替老梁的攻城部队，剪除城内的一切防御工事。 我如同疯了一般，冲入了城防军阵，金吾卫的十几门城防炮，被我一一掀翻，城门卫的强驽，也被我瞬间斩杀了近百……以高境界对低境界的杀戮，通常是发生在绝境，防守方已经没有退路，就如同箭神霍光一般，早就不计个人生死了。此刻的我，也陷入了当年霍光的癫狂状态，他当年无情射杀我的弟兄，我今日无情斩杀我的同袍，终究啊，还是迎来了天谴！ 第454章 商水之歌 乌云，卷积在了梁城的上空，一场骤雨只怕又要来袭了。 我面向着梁城内城，身后，征西军的号角早就划破了夜空。我害怕这卷积的乌云么？错了，我就是因雨而生的。我隐约听到了卷积的乌云深处传来的阵阵雷鸣，这是最让我期待的季节啊。 雷神之子，划破夜空，朝着梁城内城方向，冲杀而去！ 很快，我就遇到了第一重阻力，巫峡之战，终究有些没跟我交过手的，按捺不住…… 梁城之上，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歌 “只，为我，秋一……一歌。染指天，天亦何（和），问大地咦……咦，地无声。只闻商水，寂寞空流，谁听，妾之歌。” 商水神女……，或者叫商水巫女，传说千百年都未曾现世的神女一叹，今夜居然……羲和不再，所以神女复出了么？ 只是她那哀怨的歌，跟我家夫人的彪悍，那是……那是完全不搭界的啊，未婚的男子啊，看我家夫人那是温婉惊艳，只有我这做夫君的才晓得这个娘子有多刻骨…… 我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却听得对方那歌女笑了……感情，这对面的，对我家商女，也很熟。唉，要打就打吧，搞啥啊，梁府的不打，这结界，也不打，我准备那么充分，白忙活了啊。 “贺郎，干嘛这么凶巴巴的呀？“，对面雾霭里，传出酥软的声音，居然还神似我家羲和。 “你是谁？莫要装神弄鬼！“，我咽了咽口水。 “妾身是羲和啊，当然……是，也不是。就待夫君怎么看了。“ “哼，那你显然不是，我家夫人此刻绝对不会如此温婉，你这没嫁人的丫头，显然体会不到。“，我也是豁出去了，拼着将来回家被羲和责罚，此刻也必须拆穿对面的障眼法。 “你……你才没嫁人呢，臭男人，贱得慌！“ 我笑了，“夫人若是刚才就用这调性，说不定还真骗过我了，我家夫人发脾气时，就是这样的，哈哈哈！“ “天下男人都是如此下贱么？“，对面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夫人的歌，好听……寂寞空流，谁听，这千古的孤独，意境悠远，美得让人心醉。“，我这倒是真心的夸赞。 对面似乎没想到，她骂我，我居然还以马屁。 “这一代商女，叫羲和是吧，难怪被你骗走了，你这小子……“ “回娘娘的话，羲和是我夫人，但不是骗的，是真心换的。“ “不管你是骗的还是换的，商水不能无神女，羲和离开有些年头了，我看你……也是有女娇娃，她愿意回来继承商水女神么？“ “……这“ “怎么了，偌大的商水，女神虚位以待，她还不愿意？“ “娘娘……这，我家的闺女，就连羲和都拿她头疼，我这当爹的更加无法约束。更何况，我就是希望她一辈子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神女之位，实在是，担待不起啊。“ “难怪了……“ “难怪？“ “赑屃，小时候就陪着螺儿的那只大鳖，他也跟你一个意思。“ “娘娘知道螺螺啊？“，听得对面那位也把赑屃说成大鳖，顿时心里就亲近了许多。 “唉，梁城的故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结界我会撤去，只是，人心，还望你多多小心。如果将来有机会，带羲和还有螺儿回商水畔，记得来找妾身。这个，就算信物吧……“ 半空里，突然就显现出了半尺的红丝绦，幽幽地飘落在我的面前…… 第455章 梁城之乱，祸起梁丹 终究，还是给我家夫人一个面子啊，这位商水神女又是谁呢？听她的口吻，她并不是任何一位商水神女，但却在冥冥中，时刻关注着商水。 这历代神女，有出自王族血脉，王族血脉不足以为继时，便会在民间诞生新的商女。难不成，她才是那淼淼大河之中的……翻云覆雨手？ “敢问夫人，这商水传承……可有定数？”，我的问题很隐晦，事关羲和，我不得不小心。 “……少年郎，这其中的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说与你听，只是……你还是莫要知道为好。带着你的羲和，还有你的女娃儿，远远地离开罢。” “多谢夫人照拂，那便不叨扰了。”，我自然是隐隐知道商水女神传承的残酷，羲和的父母……自打羲和继承商女后，就杳无踪迹，即便是羲和商水女神之尊，也无从打探。这其间的种种，必然是有些泯灭道德的。羲和已经默认了，我又何必再去揭开那个伤疤呢？ 我向那虚无中的声音传来的方向，作了个揖，便匆匆地朝着平安坊的方向去了。 “唉……这便是上一代商女不惜以身相救的那个少年么？老了好多呀，倒也还算是个英雄。”，在我离开后，一个淡淡的声音自雾霭中传来。“各位仙使，这是我商水故人，还望……” “他和他的手下，在巫峡可是杀了我的人。”，一阵阴仄的声音传来。 “刘小秋都败在他手下，你觉得你有机会么？” “可他现在要面对梁城，我们……” “如果你们堂堂正正地发起挑战，我不干涉。可你们要是想浑水摸鱼，占人便宜，那就先过妾身这一关吧。” “商妃，莫要忘了，你的魂魄还在仙界……” “商女也罢，商妃也罢，孕育在这条大河之畔，万民泽被。莫说你没资格染指诸神榜，就算你有，你还能让商水倒流？让商水亿兆百姓，听命于你？” “你！” “更何况，你们不想旁观一下，跨境界的神迹么？” “……罢了，既然商妃和小秋神只都保他，那就看他造化吧。” 我听不到这些话了，因为我此刻已经站在平安坊牌楼之前，而身后，就是大梁皇城。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让我哭笑不得的人物，郑起苑，西山军的老长官，郑扒皮。 郑扒皮倒是乐呵呵的，“平安兄弟，两年不见，西山军已经在兄弟手下脱胎换骨，成了我大梁主力军了，愚兄惭愧加羡慕啊。” “哟，这是老长官啊，听说您已经提升为禁军中郎将了，那是赵公公之下，万人之上了。” 郑扒皮起先是被拔擢为中郎将，虽说是在乐公公之下，那也只是官阶低半级。梁城之变后，这位爷的帽子也成了蓝色，那显然是官居三品。至于乐公公的下场就真是无人可知了。 “唉，平安老弟啊，你不知道哥哥这个位置，坐得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啊。兄弟啊，咱西山军老部队，这会把西城打得千疮百孔，而兄弟又从东城一路杀了过来，哥哥我哟，只怕过了今天就没明天了。” “北城也快了，老哥不如，弃暗投明，如何？” “兄弟，咱西山军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老哥的难就不说了，张校尉，这是老长官，如今都是朝不保夕。这大梁啊，咱只能认一头，就是天命所归的苏白公子。咱不能再把西山的兄弟，又祸祸成屯田军吧？” “可是到现在，无论兴帝，还是苏白公子，都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个照面都没打过。倒是咱西山的兄弟，被守城禁军戕害了不少啊。哥哥，这让小弟如何向西山军弟兄们交待呢？“ “那容易，兄弟你发布将令，命西山军停止攻城。我这会就带兄弟你去面见兴帝和苏白公子。这里边，有些不方便你我兄弟之间说的，见到了赵大人，他自会解释。“ “到底是见兴帝，还是赵大人？哥哥，你若是跟我玩缓兵之计，你的手下，可是拦不住我的。给哥哥三句话的机会解释一下，不然就别怪小弟我硬闯了！“ 郑起苑的脸上，有些犯难。但他也知道，他手下的禁军是拦不住我的。只见他眉宇间阴晴不定……似乎在斟酌什么。 “禁军听令，退后3丈，谁要私下打听，休怪我翻脸！“，郑扒皮终于是下定了决心，立刻喝退了他手下的禁军，犹豫片刻后，低声对我说道： “梁城之乱，祸起梁丹，赵高不臣，早生反意……“ 第456章 梁城，城破 其实……我并不惊讶，以书生的德性，无论是他真要造反，还是别人污蔑他要造反，都是意料中的事。 我冷冷地看着郑扒皮，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些端倪。怎奈何，这也是个老狐狸，说完刚才那句惊世骇俗的话后，立刻就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无赖模样。 “在我做出决定前……我有两个条件。“，我也是跟他玩了一手虚与委蛇，我并未承诺我会做什么决定。 “请说！“ “第一、北城城楼之上，梁老将军的家眷都给我秋毫无犯地送回国公府。第二，带我去见兴帝！“ “……“ “老哥，问句大不敬的话，兴帝还好么？“ “……“ 好吧，不用谈了，我拍了拍郑起苑的肩膀。 “等一等，兄弟，你知道，兴帝是被谁害的么？“，郑起苑终于鼓足勇气，给了我答案。 “我不在乎了……“ “？？“ “老哥啊，大梁的百姓不能再陷入兵祸之中了。所以，此刻，皇家也好，官员也罢，我们要找到最优的答案，立刻消弭梁城之危。这无关对错……即便如你所述，梁城之危，祸起某人，小弟我也只能选择对大梁百姓最优的答案！“ “你的意思，只论结果，无论对错？“ “对错不是你一面之词，结果……我只选最优！小弟这就走了，赵高此刻在哪？“ “……祈安殿“ “多谢了！“，我一拱手，随即展开身形就飞越了梁王城城墙，祈安殿咱是来过的，轻车熟路！ 一路居然都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我在梁城王宫内自由地穿梭，直到祈安殿前，才遇到了三位金甲禁军，为首的居然还是旧识，涂统领。 “贺将军，不可再靠前了。“，涂统领沉声警告，好家伙，昔日一别，他此时也晋升真神了。 “涂统领，此番前来，贺平安只为求证一事。“ “兴帝已薨，只是密而不丧，还望将军见谅！“ “那便带我去见郎中令赵大人……“ “恕难从命！“ “那……公子苏白呢？“ “……苏白公子不在梁城，贺将军请回！“ “涂统领，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三面围城之势，今夜都已经发起总攻……没个交待，只怕梁城百姓，生灵涂炭！“ “……“ 怎么回事啊，郑扒皮也好，这涂统领也罢，都是三缄其口。都是旧人，不想兵戎相向，可这到了祈安殿门口了，不打一架只怕是进不去了。 对面三位金甲，已经呈楔形摆开了阵势，看来是久经战阵，配合默契。两位真神，一位神级，要过这一关，只怕还真得拿出点本事来了，只是……参商剑意，只有一击之力，若是用在大殿之前，那后头，那个神圣境的赵高，就不好对付了。我又开始后悔没把渔阳枪带在身边了。 “涂统领，让贺将军进来吧，都是自己人！“，祈安殿里传来一个尖锐的嗓音。 涂统领闻言，也是长长地吁了口气，一摆手，其余两位金甲禁军也让出了一条道，我略微感激地低头示意，然后……就缓缓地，走向了祈安殿。 还真是幸运啊，东军、商妃、祈安殿前，都是有惊无险，兵不血刃地过来了。终于，要直面那个传说里，最神秘、最可怕的人了。 我踏入祈安殿的那一刻，就看到一位身着华服，两鬓斑白，却面如童子的人……妖怪，正低头打量着那大梁重宝，梁图。 那妖人，半响才抬头望着我，皓齿红唇，手中的指挥棒，却点在了梁城的位置。 “贺将军，今夜之后，梁图之上，将军的名字又多了一处，就在这里了哟！“ “赵大人，何意？据末将所知，梁图署名，只有拓疆，没听说平内乱也可署名的。何况，贺平安之名从未出现在梁图之上，这”又“字，从何而来？“ “呵呵，贺一鸣将军太过自谦了。将军的功绩，大梁上下，谁人不知啊。“ “赵大人，今夜所议的是，大人为何弑君，是论罪，而非论功行赏！“ “哈哈哈！将军这个玩笑开大了，赵某一介废人，只忠于德行皆配的明君，何来弑君之说，难道将军不知，赵某一切皆是听命于公子……“ “赵大人慎言……“ “哦……这是要卸磨杀驴？“ “末将只知，兴帝被大人保护得很好，其余一概不懂。“ “……懂了，想请问贺将军，依照大梁礼制，合法继承人是谁？“ “第一顺位为公子苏白，第二顺位本是亥杰公子，只是亥杰公子以身殉国，所以，第二顺位如今是公子苏寰，第三顺位是公子丹，但此刻苏寰公子身陷楚国。“ “所以呢？“ “兴帝春秋鼎盛，如兴帝薨，第一要务是追查兴帝殡天的原因。其次请出示兴帝诰命，到底传位给哪位公子？“ “那，请问一下，为何苏寰公子是第三，而亥杰公子是第二顺位？苏白公子和苏寰公子是一母同胞啊。“ “那就是赵大人当年所操持的，质子逊位的制度啊。“ “贺将军果然是深谙我大梁礼制，那将军猜一猜，为何亥杰公子殉国，苏寰公子逊位，而苏白公子此刻已经不在梁城了？“ “赵大人，慎言！“ “公子……有训令否？“ “没有！只是，赵大人懂的，大梁王室传承，绝不容许有阴谋，必须是摊在太阳之下。“ “赵某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将军的福缘如此深厚，不单小秋神只、燕幽夫人，还有商妃都高看将军一眼。将军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公公是不是很羡慕？“ “将军，这是在嘲讽赵某人的生理缺陷？ “ “这……如有冒犯，还请赵大人海涵。只是今夜，与大人商议的是梁城……“ “听说将军是雷神后裔……可以越级挑战。赵某人心向往之，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我本真神，我所修功法……可以，越两级，晚生不知道真神越两级，会是什么境界……赵大人真的要……“ “……那，能否先只越一级？“，赵高吞了口口水。 “晚生可能控制不住……“ “那……那就不打了，赵某认输。“ “这会，容不得赵大人选了。因为……您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北门方向，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炮声，旋即，东西城方向，厮杀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真……真的没得商量了么？“，赵高的脸色微微变了。 “要不……赵大人束手就擒，我密送大人去公子帐前，看他如何处置？“ “罢了，还不如领教一下将军的真神越两级，来吧！“ …………………… 梁城，城破 第457章 仨娃了啊，带不过来娘给你分担俩个 梁城城破的细节，是白莫云事后讲述给我听的。 梁思思……殁于日出之前，那个害了愣子在前，又拿刀比划在思思脖颈之上的胖男人，最终在黄虎的箭下，去赎罪了，但征西军的怒火，早就被彻底点燃，即便是梁赞也约束不了，或许他也不想约束…… 白莫云也试探性地问了问祈安殿的事，我没有回答。白莫云自然是清楚的，虽然我什么也没说，赵高的遗骸躺在梁图之侧，已经能说明一切。过程……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从北城开始，无尽的杀戮，势不可挡，公子丹也未加于阻拦。东军、西山也肆无忌惮地，开始了屠城。我所能做的，是召集禁卫，在几位重要大臣的府邸之前，设立了免战牌。敢跨入此牌者，梁军共诛之！ 但能保护的实在是有限，我坐镇在梁国公府前，好歹算是护住了大娘她们，思思的死……我实在是烟囱里的耗子，两头为难。还好大娘，还有二娘，死死地拦住了黄虎，不然以他的功力，只怕半个王城都要灰飞烟灭。 我只是在思思的灵柩前，反复地重复一个事，烧纸钱。因为我已经不知道到底该相帮哪一边了。直到大娘搀扶着二娘，来到我面前。 “一鸣，柱子不在，你是长兄，思思这里，有咱们就好！你得去帮帮老爷！” “大娘、二娘，除了给思思妹子烧纸钱，平安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那你就啥也不要干，哪怕就是到城外散散心也好。思思走了，她最喜欢的哥哥就是你，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么憔悴。要不，你去柱子那待些日子，朝歌的局势还算稳定。”，大娘一脸的不舍。 “你现在就走，天黑之前不准回来！最好就别回来了。二娘不容许你消沉！”，二娘倒是决绝，她对黄虎都没这么凶过，今天倒是恨不得拿鞭子赶我走了。 “我才回来一天哪，怎么都要赶我走呢？” “傻娃娃，二娘和我怎么舍得赶你，只是……你这娃娃心地太善良，为娘的都知道未来这些日子，梁城之内会有多大的血雨腥风。你多少，避让一下……” “那……等梁城平定后，我带羲和，还有老大老二老三回来看您！” 大娘和二娘瞪大了双眼，一时间似乎忘了悲伤，“老二老三都生出来了呀！那感情好！哎呀，羲和真不愧是神女啊，好生养！” 这是哪跟哪啊，神女咋就好生养了。不过不能拂了二位的心意，我也不敢争辩，就给思思又添了一打纸钱后，讪讪地退出了灵堂。 这才出来呢，就被四娘给逮住了，忽闪着大眼睛挽着我的手臂，“仨娃了啊，带得过来不？要不……四娘帮你带俩？” “额地娘哟，才三个，不够分的……再说了，您看看我们家老大，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这种摆在那呢，您就不怕被老二老三给气坏了身子？” “那你就多纳几房嘛，不就能多生点。” “娘哎，您这是让我传宗，还是送死啊。以前只知道我夫人厉害，没曾想她还有后台的，商妃，我敢纳妾，她捏死我那是轻轻松松。” “娘不管，你得赶紧给娘弄两个来带！再说了，那个什么商妃，不就是妾么，还不许别人纳妾了啊？” “我再寻思寻思吧，您就别撺掇我去送死了。”，我算是怕了老梁这些婆姨，我这哭和笑都转不过来了。梁城的收尾，正如大娘所说的，讳莫如深，我只能选择置身事外。二娘说得有道理，不掺和，就出城避一避吧，朝歌就不去了，凤凰山再走一走吧。 第458章 战场遇故人 北出凤凰山其实就是个借口，此次北出梁城，我更想去看一看蓝谷关。一来箭神睥睨龙骑，让我自此南去不敢回望，二来也因祸得福被羲和垂怜，再就是想看看那个骷髅将，蒙将军的骸骨是否归葬。其实心里还有第四个疑问，如果燕幽夫人找到了箭神霍光的遗骸，那我面对他时，还有勇气一战么？ 我一身素衣，骑马离开北门，在衣服之下，我的臂膀上还缠着黑纱。那个刁蛮，又可爱，还特别喜欢缠着我的小丫头，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我身后的梁国公府中，一副棺敛，多少梁城才俊仰慕的女子，却终究还是因这梁国朝堂之争，幻化成最遗憾的一刹那。 黄虎此时也应该过去了吧，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其实，说实话，我不如黄虎，虽然我常常自以为是个……，但，梁城一战，为愣子，为思思复仇的人是黄虎。 刺杀我的那夜，他说，是苏白公子许了他的愿，可北城门下，最疯狂攻城的也是他……如果彼时梁城是梁苏白坐镇，想必苏白绝对不会用思思为质这种蠢出天际的手段，他也绝不可能以半步神圣境的修为，大杀四方，背叛梁苏白。 可这两种绝无可能，却都发生了…… 我正骑着马，在凤凰山脚，浑浑噩噩地回忆当年是从哪条小道穿过凤凰山，直抵朝歌的，突然马儿惊了，前腿高高扬起，嘶鸣起来。马背上的我当然好不到哪里去，还在那胡思乱想呢，突然就被掀翻落了地，顿时大惊失色爬起来全神戒备。 前方不远处，一个混沌的身影，似乎也被我的突然闯入给吓了一跳。 按说一人一马，这马蹄的滴滴答答，在这大战后的凤凰山，其实挺突兀的，但凡有耳朵的，都不会被我靠近到这个距离才发现。 这事，归根结底，其实还是得怪杨智，他的隐诀藏气之术，我也多次以队长的名头，要挟他给我口诀，万一将来逃命时用得上。 杨智那也是无师自通的主啊，如果他的衣钵开枝散叶，他就是杨家开宗立派的第一圣贤了。所以，他迄今也没能开宗立派，因为……他自己也琢磨不透他自个的这套藏气之术，我只记得他对我说过：“老大，你是不是经常走神？” 当时我被吓得半死，我这不分时候走神去想别的事的秘密，还没在37小队传播开来呢。 “老大，你走神的时候，连小邓都找不到你。我多少有些刻意去模仿，但后来才知道这是天赋的区别。 ”你……模仿……我？“ “是啊，连小邓都发现不了你，我不得好好参详么？只是到后来，我和小邓一起琢磨，你发愣时，你的气息就消失了。老大，这……不算是犯上吧？“ “那我不发愣的时候呢？或者我假装发愣的时候呢？“ “……不发愣的时候，小邓隔着2里地就能感觉到，毕竟……太熟悉了。假装……我们无从判断啊。“ “艹“，我顿时无语了。 这便是我第一次，被人参透心境的对话，还好对话的对象是杨智，以后得悠着点了，必须喜怒无常……史书上那些圣君昏君贤臣奸臣，莫非都是被逼成这样的？ 眼下，还是要先应对当务之急啊，对面那个人影，似人，又似乎不是，怎么还感觉有点熟悉？ “阿弥陀佛，贺施主，不曾想到老衲归去前最后遇到的故人居然是贺将军。” 第459章 佛道之争，次灵优者 “世航大师……您，怎么幻化成幽影了？”，虽然在定军山见过世航，彼时诸葛已是灯枯油尽，世航也情况不妙，但这才多久，这个老和尚，就圆寂了，他真的连再次夺躯的力气都没了么？ “施主一定有很多不解之处想问老衲吧，不着急，贫僧虽近圆满，但两三年内还不至于灭了灯盏。” 东洲佛法，凡高僧必然在其祖庭燃灯，灯灭就代表圆寂。但其实并不是那么灵验，像诸葛丞相的七盏灯，灯灭主亡，那是绝对真实的，几乎瞬间可以跨越千万里。但像少室山、普渡寺这样的跟皇权勾连的……也就是六百里加急的速度而已，只要比凡人快，就是灵验嘛。 我心里满满的鄙视，朝着那个幽影一拱手，“那大师随意了，晚生也没什么可问的了，祝愿大师早登极乐。” 说罢，我就调转了马头，脑子里暗道，“晦气！”，就这般打算换个地方去了。 “层面之战，还有9年。”，世航突然高声道。 “哦，大师也知道层面之战？”，我心中暗自揣摩，世航知道这个不让我惊讶，毕竟他都夺躯活了近千年了，但他为何在这时说出来……无非就是非奸即诈 “贺将军是否以为，世航还眷恋这人世间？世航窃据普渡寺主持数百年，每到一处都讲世航渡的故事，将军以为世航所图为何？今日见将军，又为何事？” “世航渡与层面之战，有何关系呢？”，还是忍不住，我不得不佩服这些和尚忽悠人的手段，一句话就能拿捏住你的心。 “此战，败在将军麾下龙火驽的魂魄……” “那些多半为山灵、木灵、兽灵，层面之战，据我所知，只允许首灵参与，我们这边连龙族都过不了资格，那些魂魄与层面之战又有何干系？” “层面之战是千年一次，世航渡那一年，恰是千年之前的今岁。世人只知世航要渡人去极乐，甚至不惜焚身为引，更甚就是把彼岸花开满黄泉地府。其实都是在遴选千年一次层面之战的……人材而已。” “大师在说‘人材’的时候，似乎顿了一下？”，我忍不住发问。 “是的，贫僧所述的‘人材’，其实在层面之战中，叫做‘次灵优者可入首灵’。” “所以呢？龙族可以参加层面之战么？” “龙族能否参与，一直是第二界层面争的纠结之处，毕竟如让龙族参与，等于人层有了两个首灵，这是仙界裁判官的职责，我等都没有置喙的权力。至于其它灵魄，唉，其实，老衲本该去找燕幽夫人才是，她拥有驾驭天地最强魂魄的能力，只是……燕幽一脉，跟少室山、普渡寺，有些芥蒂，还请将军见谅。” “我无意去打听一些我不该知道的事。” “将军心中一定是有疑惑的，这凤凰山脉，绵延数百里，梁、商那么多绝世名将，为何在西山，只启用了蒙放的身躯？蒙家多少儿郎，蒙放只能列入乙等之末。那将军是否知晓，蒙家甲等，白家甲等，王家甲等，梁家甲等，甚至包括霍光遗骸，为何都未参与梁城之战？” 我沉默了，那些历史上赫赫声名的绝世之将，我没遇到过就不便评价，可这霍光，居然在世航口中是一个添头，于我却是一生的梦魇。难道……这些绝世之将，都皈依到燕幽夫人裙下了？不可能啊，这只是梁、商的名将就已经让人颤栗，如果把东洲诸国的…… “世航只求将军一事……” “大师，我本一介凡夫，鬼神之事，我爱莫能助。” “此地城隍在跟贫僧抢夺西山之战阵亡的魂魄，将军自然是知道，若是城隍拿去，它们就堕入轮回，生前赫赫，轮回后便无迹可寻。若仅仅是这般，那倒也算是顺应天道，世航虽不忍，也无话可说。” “大师的意思是……” “地府轮回，查缉司里种种，都在抢人材。” 我大概是明白了，就是这些不管是山灵还是兽灵的，魂魄入地府后，被各族笼络，许以转世的种种优待，作为第一层的人灵，不可能给出足够的筹码。那结果就是，大量极其优秀的魂魄被诱惑……而走向人灵层的反面…… “城隍？”，我突然心头一颤。 “此地城隍，便是了尘，将军自然是知道贫僧与了尘的恩怨，他……不是不知道此间的严重性，只是他心里有个结，解不开……” “大师，是想让在下去帮您解开了尘道长的心结么？” 凤凰山，梁城西的战役，都在凤凰县城隍的地界，如果了尘没骗我，他便是本地的城隍，那这一片地界所有生灵的魂魄就该从凤凰县城隍庙，进入地府。可如果佛家插手，也有一部分佛教信徒会选择世航渡，极乐还是悲苦倒在其次，关键问题就是佛道两家的此消彼长。我生平最恨，那些虚头八脑，神神颠颠欺诈百姓的所谓半仙，无论佛亦或道。所以这种事，我断然是不可能掺和的。 “将军，可知为何燕幽夫人对了尘道长，如此看重，甚至可以说是垂怜乃至心戚戚焉？” 这个我倒也是有点好奇，和尚真的会给我心头挠痒痒。想那燕幽夫人既然可以操控天下魂魄，为何对被我杀得只剩一丝残魂的了尘如此看重，连凤凰山魂魄大军的生死令牌都交予他了。 “说来……也是贫僧的过错。当年夺了了尘的躯，然后用一封恩许度牒让了尘去了少室山，怎奈何，就此种下了今日的因果。“ 我沉默，静静地等世航的解释。 “这跨越千年的纠结说起来，只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头七过后，魂魄就该各走各路了，贫僧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将军一一详述，拣重要的说吧。“ “当年贫僧夺了了尘的躯，心头有大慈悲，起初以为是贫僧佛缘得大道，直到结识诸葛丞相才知道，这也只是心结。就是第一次夺躯，所生的心结……所以诸葛给他的夺躯之魂，安排了两世蜀王的恩荣，而贫僧给了尘，便是佛门重宝，镶嵌在度牒之上的无眼天珠。“ 我心中暗笑，你给了尘的无眼天珠，其实是两眼天珠，而今日之了尘，其实在八世时就命中注定要还给释吾了。六百年的岁月沧桑，此刻居然成了你的赎罪符。你甚至还想着要我帮你去向释吾说项，把那些元魂都给你。 不过我也不露于形，毕竟了尘的往事，之前只听过释吾的一面之词，我倒是想听一听世航这边的解释。 “那，本是一颗无眼天珠，乌斯藏的圣石，我们中原地区的佛徒本就一生难见一次。在商王赐予的天珠副册中，有经曰，大日轮法海子雪山喇嘛，丹增图尕，遗世之珠。“ “大师，为何，给我讲起了藏密？我一生，都只信我亲眼所见的。“ “啊，还请将军见谅，既然是讲这段秘辛，若不从藏密开始，后面就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所谓大日轮法海子，在今日还有一个便于内地信众传颂的名字，就是纳木错。那是一座天湖，被拥抱在念青唐古拉的臂膀内，所以她在中土还有个世俗的名字，山神之妹。“ 在我的心海之中，渐渐地升起了一众山峦，刺破天际，山顶逐渐就有了雪，而那群山环抱之下，就有了一片海子，广袤无垠，浪花还在拍打着海边的玛尼堆。在那海中心，有一座不足半亩的岛，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打坐的人，他的穿着应该是喇嘛袍，但不知为何，早已破败不堪，几乎就是个半裸的，瘦削的男子。难道……他就是丹增图尕？苦修者？ 我从未去过啊，为何会心生这般真实的幻境？莫非……我猛地一睁眼，顿时，雪山、喇嘛、圣湖、苦修种种，就消散殆尽了。 “我能见施主所见，施主真是佛缘之人，若是……“ “打住！“，我一抬手拒绝了世航的话，”你们佛道玩的什么幻术我不关心，我只信我亲眼所见……和尚，我尊你一声大师，还请你自重！“ “阿弥陀佛……”，世航不再言语，良久……我都怀疑，如果我也不吱声，他能活活饿死我。 “那个……大师，乌斯藏的圣石，丹增图尕的遗世之珠，这些咱听都听不懂，难不成大师要找我去给您追查？” “非也，万里之途，始于足下。今日，贫僧给施主讲了这些许，在施主眼中，不过沧海一粟，但对于贫僧，却是时日无多的临终留言，纵然是西天佛祖再许了贫僧两三年的日子，那也是按日来算的。” “还是不懂……” “………，简单点说吧，希望将军说服本地城隍，让那些阴兵的魂魄随贫僧去往西天极乐，而不是到地府等待轮回。” “成交！” 第460章 答应世航所请，只为层面之战 “啊……？”，世航似乎没想到我答应这么干脆 “大师，世航渡，若能确保未来九年到层面之战，不论极乐还是悲苦，都不会有从世航渡逃脱的大能，对我人族继续问鼎层面之战的局面产生影响，那末将就愿以死去求城隍，把这些英魂都让予佛门。” 我这个乖卖得好啊，首先以世俗之权答应了，再让代表道家的城隍顺理成章地受了这一门好处，我想当然地认为这是三赢的一笔买卖，却不曾想给后世留下了无尽的烦恼。 “阿弥陀佛，施主大恩，世航在此拜谢！” “正事得明天才办呢，世航大师，不如一起赏月，喝酒，吃肉，如何？” “那自然是有的，虽然世航已经是虚影，但有个好处，就是千杯不醉啊！”，世航大笑，击掌三下，就在那燕山脚下，突然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数百招待，既有美艳的女子，又有强悍的男子，一整只羊，他一个人上架，生火，撒料，简直就是全能。“ 我有些恍惚，记得小时候先生奖励平安背书不错，便特许平安在先生书房里挑一本书回去参阅。结果平安选的是一部奇谭故事，里边全是狐媚蛇灵蛊惑人心的故事，先生也是日常消遣看看，结果被平安第一次借书就挑中了这本，也不知道当年先生心里作何感想。 反正娘也不太管我看什么书，她对先生是无比的信任，只要到天将将昏暗的时候，娘就会把油灯挑起来，点上。一盏亮的，给平安看书，一盏荧火，能看清灶台就好。 其实，我还蛮羡慕世航刻意按照奇谭故事描绘的场景，虽然知道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坟地，那夜所享受的珍馐其实不过是蛆蚓，但那夜，世航是快乐的，而且人家鬼魅也不曾伤害他。如果换了我……我鸡皮疙瘩就起来了，羲和要是知道我做这等龌龊的春梦，还指不定怎么折腾我呢，逼我要第四第五个都说不好…… “将军，为何发笑？“ 我顿时惊醒，甩了甩头，望向世航，“大师，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闷，想必是几日不眠导致的，不便叨扰，咱还是先回了，明晨还在此地见，一起去凤山城隍求情。“ “阿弥陀佛，施主为梁城殚精竭虑，老衲为施主在佛前上一炷香。“ 别说，这佛门本就在深山古刹，还洞悉世人的爱恨，那香火不旺才有鬼了，就如同姥姥庙一样，凡人要去一趟姥姥庙，半路夜宿一宿是常有的事，不过这露天夜宿，不担心蚊虫叮咬，更别提猛兽了，所以才有姥姥庙旺盛的香火，即便姥姥被我和羲和绑架到西山旧址后，依然还有香客隔三岔五地在姥姥庙前供奉上水果，米盐醋什么的，从来没有香客会窃取别人家的供奉，越是艰险，心越诚恳…… 只是可怜了锦绣，每天晚上要往返西山故居和姥姥庙，搬运各种香火。小蛟乐得在地上打滚，结果被锦绣一句话说得郁闷了 “姥姥，这些香客除了供奉，一大半还有诉求，比如求子生男，发财，升官什么的，要不让小蛟去帮ta们实现吧。“ 当然，这些快乐的日子很快就因为梁城之战，戛然而止了。三小只赴前线，第一个任务就是护送重伤的杨智回姥姥庙，第二个任务……就是带着蛮子回西山。战争的冷酷和惨烈，在三小只的心里，第一次被刻画得如此深刻，以至于锦绣和小蛟，半个月都不想说话。只有秋哥，一门心思放在杨智的伤上，反倒是觉得比较正常。 我……又走神了，不晓得小邓会不会又失了我的踪迹哈…… 第461章 千年之后，冤家相遇 其实我并未回梁城，主要原因就是此刻的梁城已经成了人间修罗场。对于叛军及反叛势力的围捕、绞杀正在不分昼夜地进行。兴帝和公子苏白的行踪，在我离开梁城时，尚无任何消息。 老梁已经返回梁城，加上黄虎，镇国公府的安全自然是不用担忧了。至于乐公公、白家叔侄、城门卫张大人、甚至郑扒皮的情形，以公子丹的性情，能用的继续用，不能用的哪怕无罪也可以罗织罪名送入死牢。 我倒是比较感兴趣，东军的凌玉刚，虽然他是参与围城，但每每作战都貌似出工不出力，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咱猜不透，但战场表现想必公子丹也看在眼中，他的下场会是怎样，就要考验公子丹的政治智慧了。 于是就在城外寻了间尚未完全垮塌的民房，遮风挡雨还是凑合，就不知道这家的主人，如今何在，是否还安好，还会回来么？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渐渐地睡去。 第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我就醒了。从兜里摸出一锭银子，埋在了房子梁柱之下的土里，算是借住一宿的感谢，若是将来房子的主人回来，需要重新修缮时，必然是要更换这根已经岌岌可危的梁柱，应该就能发现这银子，也算是协助他们修缮的一点心意。 然后就推开门离开院子，返身轻轻地带上了院门，就朝着跟世航约定的地方过去了。走过这个被兵祸毁于一旦的村集，发现大战硝烟散尽后，很快就有了人烟的迹象。有几户保存良好的房子，甚至开始冒起了阵阵炊烟，似乎能闻到一点粥香飘散在街头巷尾。我咽了咽口水，忍住没去敲那几户的门，大战之后幸存下来的人家，日子不会太宽裕，我这不识趣地去讨碗粥，要么就是抢了别人本就不多的余粮，要么就是被轰出来搞得大家心情都不好。反正以我的修为，饿上个十天半月也死不了，还是先去办正事吧。 远远地，就能看到世航飘忽的身影，站在昨日分手的地方，似乎有些心绪不宁！ “大师，早啊！”，我走上前，打了招呼。 “将军真守信也！”，看到我的出现，世航大喜过望。 “感觉大师心境似乎有波动？” “哎，关心则乱啊，将军，事不宜迟，快快随老衲去那凤山城隍庙吧，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怎么？有什么突发变故？” “都怪贫僧，忘了掐日子了，昨夜才想起，今天是城隍开鬼门的日子。” “何意？” “这些收拢过来的元魂，不是来一个就往地府送一个，而是攒在一起，待到开鬼门的日子，一起入阴曹地府。而今天就是开鬼门的日子。” “哦，鬼门什么时辰打开？” “午时……这也是防止一些强大元魂借机脱逃，午时开门，阳气最盛时，就算有趁乱跑出去的元魂都会立刻遭到天罚。” “……”，天地规律，真是以万物为刍狗。我沉默不语，只是跟上世航的身影，居然是朝凤凰山去的。 “大师，忘了，您此刻也是元魂态，自投罗网，不怕本地城隍公报私仇，连你一块拘了？”，我突然想起这档子事来了。 “顾不了那些了，活了一千多年，所犯罪孽也该赎了。”，世航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依旧带着我在凤凰山内左右穿行。 “怪了，别人的城隍庙，恨不得开在那大路朝天之处，以便乡民供奉香火，这凤山城隍庙却似乎有避世之念，藏在这曲径通幽处。” “他们似乎不食人间烟火，而是……这种城隍庙，多半是领受了特殊使命，所以无需香火供奉。” “是了。”，我心中暗想，难怪世航这个老秃驴，会如此坦然地来此，因为此刻的城隍早就不是当年的了尘了，了尘元魂已然被我的九天雷法给彻底灭杀，而今天的了尘，其实是少室山一个叫释吾的和尚，那和尚出家前貌似还有功名在身，好家伙，儒释道集于一身啊，如此逆天当个城隍，那自然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城隍了。 说话间，我和世航就慢慢接近了山门，一座并不算太大的城隍庙，门前有童子拿着扫帚，清扫门前的山道，只是那山道上一片落叶都没有，童子却视而不见，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清扫那早就一尘不染的路。 “这位仙童，请问此处是，凤山城隍庙么？”，童子应该是看不到也听不到世航的，所以只能我出面了。 童子闻声，停下了手中的扫帚。打量了我一眼，随后作揖答道：“客人来得太早了，今日庙门要到午时过后才开，客人不如归去，明日再来吧！“ 果然，世航应该没骗我，今天开鬼门，所以午时前庙门不开。 “仙童，我不是来上香祈福的，只是这凤山城隍本是旧识，此番路过梁城，便来拜祭一下故人，明日只怕就已经离开了。“ “哦，原来是先生故人，失礼了！“，那个童子倒真是不卑不亢，颇有些少年老成。”既是故人，敢问先生高姓？与我家先生何时有故？“ “这……鄙姓贺，昨日在山下借宿时，了尘大师还入了梦，邀约我今日在城隍一晤！“ “这位先生还是请下山吧，我家先生不是什么了尘，这里是城隍庙，没有和尚。先生只怕是走错了！“ 这下尴尬了，我疏忽了。我瞟了一眼世航，结果这和尚也是面面相觑，还不如我呢，罢了罢了，再诓一下这少年吧。 “仙童只怕是误会了什么，你家先生是儒释道三家大才，故三道都有朋友。那了尘便是我与先生共同的挚友，了尘托梦于我，只不过恰巧遇到，提及老友，便说既然你都到梁城了，不如去凤凰山拜访一下先生。“ 那仙童一脸疑窦地看着我，我则是一脸诚恳。 “我不信你……除非你能说出我家先生的名字。“ 我…… “你家先生曾经在少室山出家，后来才还的俗，我认识他时就是在少室山，当时他的法号叫释吾，这总是对的吧。“ “这位先生，你究竟意欲何为？诓骗我一个童子，请速速下山，莫要苦苦相逼。我家先生肯定不会见你的！“ “哎，你个小道士，前日你家先生还苦苦哀求我救他一命，怎么你个小屁孩如此不识好歹，老爷今天告诉你，识相点赶紧去开门，否则信不信我砸了你这个土地庙！“ 世航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他本是希望我来当和事佬的，结果我两句话不投机就要砸人庙。 “呵呵……贺将军，跟您开个玩笑罢了。只是不知道贺将军怎么会有雅兴来我这破庙，还有这位，想必就是世航大师吧。“，只见那童子乐呵呵地掐了个法诀，一阵烟雾过后，便变成了释吾的模样。 第462章 实济苍生儒生志，不见恩师城隍泪 世航大师颇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虽然对面这位城隍，跟了尘已然没有什么关系，但毕竟释吾被夺躯，千年前的世航终究是始作俑者。 “这个，释吾大师，此次前来拜访，其实是为了一些元魂的归属。”，我不得不出面打打圆场。 “贺将军所说的，想必是阴兵军团那些元魂吧？” “正是，这个关乎我们人族未来千年的运势，若非如此，世航大师也不好意思前来贵府。” “愿闻其详！” 于是我就把第二界分为四层，为了争夺千年一次的代表权，各层面首灵族的层面大战这些事，尽可能简略地说与释吾城隍说了。 “贺将军，还是称呼我的俗家名字吧，这个释吾城隍，听起来怪怪的。我出家前的名字叫李如霖。如果的如，甘霖的霖。” “好的，李城隍，方才所说的便是，为何希望您这边把阴兵团的元魂都交予世航大师。” “可是，贫道还有一份不解，想请教世航大师！” “城隍请问，世航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层面之战，是各层首灵参与，我们这层，连龙族都不得掺和。那这些阴兵团的元魂，固然是强大，那也无法为其它层面所用啊？” “城隍，既然与那燕幽夫人相识，而燕幽夫人来梁，是蜀国宰相诸葛亲手撮合。甚至为此，不惜将楚国真神都让与燕幽夫人驱使去组那个什么文君拂尘大阵，这一串起来……” “诸葛是第三层鳎跋族，而鳎跋族最擅长操弄人心……难不成，世航大师觉得，诸葛这番安排，其目的就是借燕幽之手挖出那些超级元魂，然后故意把它们葬送在我凤凰县境内，假借我的手，把那些元魂送入地府，而他们鳎跋族有办法，利用这些元魂？” “世航只是猜测，但不这么解释，就有点搞不清诸葛为何在身后还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李如霖陷入了沉思…… “李城隍，您不是见过我娘么？您可以向她求证，这一批元魂，要不本次开鬼门就先不送地府，如何？“ “跟宓箐娘娘通话一回……我这小小城隍庙，承担不起这个代价，上回还是宓箐娘娘主动找的小神。“，李城隍有些黯然，抬眼望了望天，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就要到午时了。 “那要不这样吧……您就说，是我强迫您交割这批元魂给了世航大师。这样地府怪罪下来，想必我娘也会护着你，而且还牵扯到佛门，十殿那边也不会太过苛责吧？“ 李如霖陷入了长长的沉默……是啊，这事对于他这般的小城隍，把一大批超强元魂，白白送给了佛门，如果万一其中最后出了几个了不得的人物，那李如霖的罪责可就大了。 这么说来，佛家跟鳎跋族倒是有点相像之处，只要有佛缘，无论一株小草还是一只虫子，皆有可能成佛。 世航低头喃喃地念着佛偈，李如霖呆呆地看着城隍庙的大门，我知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无论李城隍的决定如何，都有遗憾，但也未必就会让天塌了。抬眼望向凤凰山外，白云苍狗，似水流年…… “罢了，昔年入梁城参与科考时，我所答题目，就是以‘弗为功名，实济苍生’为引。既然生而为人时留下了遗憾，那便豁出去这城隍一职，去弥补之！“ “先生高义！“，我和世航皆深深一辑拜之。 “贺将军，还有个疑问，赵师……赵高如今何在，听说最后见到他的是将军。“ 我无法回答……呆了半天，只怔怔地念到： 天雷苍苍，凤凰于飞，引而苍穹，没于大地。白鹇展翅，三界之约，瑶瑶在空，箐箐我心。 ………… 城隍也会流泪么？ 第463章 西山军，梁城三日 午时已过，在凤凰山口，远远地回望，还能看到李如霖的影子，他在送我，这一送，还能再见么？分别前，李如霖还对我说，如果娘娘有信来，他会想办法捎给我……这就彻底断了我再回凤山城隍庙的念头了。 与世航大师也道别了，他回世航渡的方向是北边，而我则还要向南，返回梁城。 有些人还是要道别，有些事终究得了结。 我没有从北门进梁城，而是绕道西门，先去了趟西山军。西山大营仍然驻扎在城外，回到大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帅帐里已经没有猴子、黄虎、田鸡的踪影，卓子自然也不可能回来。此刻坐镇的是千户老头子，还有我的安达，烈图。 跟老头子没啥太深的交情，跟列图打交道的时间又才短短几日，所以就是拉着他俩在篝火旁，吃着酒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猴子、黄虎、杨智、曾涵和田鸡都入城了，也带走了西山军一大半的人马，无非就是控制局面。西山军入城的这个方向，杨乐坊，多为平民商贾，有油水可捞，但没人需要杀或者抓（各衙门、达官的府邸都在东城方向），我多少安心一些。不扰民、不抢劫，对于西山军这样的泥腿子，显然是不太可能，少沾点血就已经很难得了。 老头子是挺羡慕猴子他们，可他的重骑兵显然不适合开进梁城内。烈图好歹是龙骑出来的，对这种破城后烧杀抢掠的行径，他是看不上的，合我的胃口，于是我跟他又多喝了好几碗酒。 就在我们傻傻地喝酒看星星时，不知不觉已到下半夜。却听闻大帐之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醉眼朦胧地坐起来，看到几匹马快速奔入帅营，为首的是一个太监衣着的人。 “贺将军……可算找到您了，快快随奴家入城吧，公子召见，商议后日登基之事！“，来人跌跌撞撞地下马，跑了过来。 “这么急啊！？“ “非常时期，我大梁必须立刻稳定局势，四周都在虎视眈眈盯着梁城呢。还请将军即刻随老奴进城！“ 我爬起来，回眼看了看老头子和烈图，他们都示意我放心过去，这个方向有他们坐镇。我点点头，回到我帅帐内，取了渔阳枪，背上商剑，拿起落云，想了想还是放回我的刀架，我不想羲和参与梁城的事。 然后出门，上马，就跟着来传信的太监，入城而去。这是第三次从这个门进梁城了。 城内果然是乱糟糟的，虽然这已经是破城第三天的拂晓，显然各路兵马正赶在三日之约到时前，尽可能掘地三尺搜刮更多的战利品，两个时辰后天亮，就不再允许肆意劫掠了。西城区，都是西山军的士兵在忙活，看那装扮，猿猴小道的闹得最欢腾，黄虎水军人少倒也不太能遇到，最奇怪的是没有遇到郭田鸡的神行营、杨智的蝰蛇山谷、曾涵的鹰扬营。看着猿猴小道的兵，心生鄙夷，但又恨不起来，这个世道，当兵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不就是为了此刻尽情宣泄么？ 听说雍州那几个商行也跟了过来，就把摊子摆在城内，士兵们抢来的东西送过去，现场估价，当场兑换银票……真是一群食腐的秃鹫。 待接近皇城，才发现鹰扬营的人从平安坊进进出出，果然是曾涵，那些小打小闹挨家挨户抢劫，哪比得上平安坊随便一家大户的油水多。 而神行、蝰蛇山谷，则隐隐绰绰地出现在内城的城头，显然是已经接替禁军，担任起了内城防御的工作。很好……一个是老兄弟，一个是最默契的战友，你们不沾那些带血的钱，我一定要从公子丹身上替你们搜刮出更多的奖赏。 第464章 永定殿里戏一场 进了皇城，一片肃杀的氛围。连带路的那位公公都蹑手蹑脚，大气都不敢出。 大梁皇城也算是第三次来了。第一次来是在三司大放厥词指点江山后，兴帝召见；第二次是梁蜀联姻的庆典；而这一次兴帝杳无音讯，那永定殿上，已经物是人非了…… 就这么低着头，跟着前边的公公，默不作声地走着。突然，那太监停下了脚步，我随即也停下，抬头一看，永定殿到了。 “贺将军，奴才到此就不能再送您了，您自个上殿去吧！“ “有劳公公了，“，我从兜里掏出一些碎银塞在他手中。”不需要禀报么？“ “公子有令，贺将军来了，无需通报，直接入殿即可！“ “知道了，多谢！“ 我冲那公公拱手，随后就拾级而上，黑黝黝的永定殿外，居然一盏灯笼都没有。不过那周围暗黑的角落中，都是一群精干的卫士，暗卫！ 听老头子提起过，公子丹入城后，永定殿周围所有禁军、以前在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娥统统给赶了出去，大殿的安全，就全落在杨智带来的蝰蛇山谷的精英手中。看来，公子丹还是很信任西山军的老人。 当年蝰蛇山谷刚刚组建之时，除了杨智，跑得最勤的便是公子丹了，所以公子丹对蝰蛇山谷是知根知底，也唯有他能够在杨智不在时指挥得动这支精锐部队。也不知道杨智的伤现在如何了…… 到得大殿门口，两名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贺帅，兵器不能带入，交给属下保管吧。“ 我点点头，把渔阳枪丢给其中一人，再从背上取下商剑，郑重地交给方才对我说话的那位，我记得他是杨智麾下一名干将，领千户职，把剑交予他：“这把剑干系重大，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是！“，没有什么信誓旦旦，只一个是，两人就退回到黑暗之中去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无声地站在大门口，不一会，大殿内就传来了老梁的声音：“来了，就进来吧！“ 推开大殿的门，我走了进去，身后门又悄无声地关上了。远远地，看向大殿，只见那殿上正中坐着的公子丹，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的是黄虎和小邓，下首两边坐着梁赞、凌玉刚，我注意到，地上展开的赫然就是大梁重宝，梁图！凌玉刚身后还站在一位年轻人，宋豫哥，我看向他时，他微微地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豫哥是吏部尚书宋雨田的爱子，本来按照他的品阶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看来，这是公子丹为宋尚书背书了，此次梁城之乱，吏部应该是没啥大问题。 “今夜只谈军情，大典的事，明天早上文官到了再议，豫哥，你给贺将军简单说一下方才讨论的要点。“，公子丹开门见山地把今夜任务给交待了一下，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显然也是很久没睡过了。 “是！“，宋豫哥得令，取了个记事簿，站到梁图边，给我讲解起来。 果然，如同凌玉刚所料，梁城出事后，楚、韩、魏国几乎同时有了反应，开始向梁国边境屯兵。但与此同时，魏国身后的赵，楚国身后的吴越，也纷纷开始向魏国、楚国边境陈兵。这才让楚、魏投鼠忌器，未能第一时间攻击我戍边的东军。 ……之后的小半个时辰，宋豫哥如数家珍般地把东洲各国兵马调动，及各国内我方暗探收集的军政讯息，并我大梁后续的调动防御之侧都一一道来。 我则是越听越迷糊，这既然都议定了，包括西山军的安排都已经拟好了，那么这么多人巴巴地在这大殿里，等我一个人过来干嘛？到时候一纸命令给我就好了。 但我没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宋豫哥介绍完情况后，就朝着公子丹方向：“公子，末将给贺将军简单介绍就这些了，不知可有遗漏，还请公子指正！“ “啊，挺好的，我觉得没问题，豫哥，好好跟凌帅多学习，进步很大嘛，当继续努力，假以时日，给你一支军去历练历练。“，公子丹微笑着冲宋豫哥表示赞赏，这算是笼络住一位年青将领了，关键这个将领的父亲还是国之重臣。 “啊，对了，梁帅、凌帅还有贺帅，本次梁城之劫，多亏三军用命，方才化险为夷。后日大典，本公子需要当着天下对有功之臣予以褒奖。三军中，凡有功之士，明日早朝你们拟个名单上来，我记得首登之功，是西山军的侯天保对吧，老贺，你辛苦下，回去赶紧整理一下。“ “有些累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孤也两夜未合眼了，看这个点，还能睡上两时辰。各位也都散了吧！“ “是！“，包括小邓和黄虎在内，所有人都一拱手，开始朝殿外退去。 “贺帅，你留一下，还有点事。“ 果然，特意等我来是有原因的……于是我停下了脚步，等身后大殿之门重新关上，大殿里一片寂静。 只见那公子丹，自座位上起身，走到殿中。立在那梁图之前：“梁图之上，当有汝名……这是当年兴帝在这梁图边上，许以你的诺言，对吧？“ 当日，梁赞也在场，还有金吾卫的金卫，所以，这话传到公子丹耳中，我倒也不惊讶。可是公子丹下一个动作可就把我吓到了，只见他跑回他的銮座前，从案上取了一支金笔，又跑回梁图之前，趴在梁图上，那支笔，就朝着梁城所在的位置去了…… “公子，万万不可。大梁律，只有开疆拓土的将领才有资格在新入我梁版图之城上留名！“ “规矩嘛，可以改一改！“，梁丹跟他的那个兄弟亥杰，倒是都不拘一格。 “公子，不急于一时。待登大宝后，再改罢！“ 梁丹的手停下了，他听懂了我的意思，梁图留名，只能由皇帝执笔，用朱批，盖国玺。他这般率性，只怕还没登基，就要被言官们骂死了。 他悻悻地收回了笔，自梁图上爬起来，嘴边哼了一声，“麻烦！规矩真多。” 以梁丹的几百个心眼，他不可能需要我来提醒才想起这些规矩，我心中暗道：“我的公子哥啊，您就直接图穷匕见吧，别磨人了！” “这父王和我那位太子哥哥，迄今不见踪影，传国玺也失踪了，只怕我这个基有点难登啊。” ………… “对了，赵高被你诛杀了么？” “回公子，是！” “赵高是神圣境，在我大梁只有寥寥数人知晓。没想到我们的贺帅，居然能……” “公子，不是我一人之功，卓子才是主力！”，我懒得跟公子丹解释参商剑，只能搪塞过去，反正当日见赵高时，没有别人在，我非说卓子也潜入皇城，谁也没法子。“ “那就难怪了……只可惜，原本还指望从他口中得到父王的下落。“ “乐公公呢？他是金吾卫首领，而且一向忠于兴帝。“ “大军破城时，他在大狱中悬梁了，至于为何，我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慢慢查吧。“ “对了，杨智的伤怎样了？愣子的遗体运回西山军旧址了么？” “回公子，杨智的伤情还未有进一步消息传来，愣子的遗体已经到了，正想跟公子告个假，待大典结束后，我想赶回西山，主持……下葬！” “怎么？你又想象在邺城一样，撂挑子不干了？” “大乱之后要大治，就必须尽快培养新人。不但是宋豫哥，我们西山军侯天保、黄虎都能独当一面了，而我，公子莫忘了，我们在西山的坎还没过去呢，我就在那边继续为公子把路铺宽一点！” “你不提，我还真忘了，人皇三问……“ “知道你妇人之仁，又被梁帅惯得有些清高。有大将军的才能却没有大将军的决绝，罢了……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梁国需要你的时候，你还得出山来帮我！“ “好！“ “那行，你赶紧去拟立功人员名单吧，多列一些，只要你送上来的，孤……我全批！“ “是，那我先告退了。“ 说罢，我便也缓缓地退出了永定殿，大门再次关上。 公子丹看着那门，良久。缓缓地走回他的銮座，在座位后摆设的一排格子中，选中了一个，拧动格子中的机关按钮，一扇墙无声地显现出来，只见那墙上，点着三排蜡烛，最上一排只有四支，下边两排则密密地各放了十余支。如果我在场，立即会一眼认出，这就是诸葛身后那个生命之烛，只不过诸葛只有7盏灯，而我们公子丹面对的灯墙上，有三十盏之多。 最上面四支蜡烛下分别有四个铭牌，燃烧得最旺盛的那支铭牌上刻着一个“黄“字，其次的分别刻着”贺“、”杨“、”赵“，杨字蜡烛火焰有些微弱，但还比较稳定，唯独那赵字铭牌上的蜡烛，火焰不但弱，还飘忽不定，似乎随时可能就要熄灭。 “贺平安啊，你也开始跟我玩心眼了。“，公子丹抚摸着赵字铭牌，幽幽地叹道。 第465章 辞别西山 离开皇城前，遇到了田鸡，正带人在巡查呢，乍一看到我，乐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你个扑街，还没死作啊！“ 我可没心情跟他斗嘴，只是简单地打听了一下。得知入城后，西山军是接管了整个内城的防御，梁赞和凌玉刚都颇有微词，也因为这样，神行和蝰蛇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内城，看着友军在外边发财，恨得牙痒痒的。 “你，别只图眼前，你看梁赞老帅的征西军，入城抢掠的，没有一个龙骑的人。龙骑比咱们牛吧，他们负责保护各大臣宅邸，保护各部衙门，他们受的诱惑比我们大，人家能忍，为何我们不能？风物长宜放眼望，傍上了内城差事，以后好处还会少啊。“ “要不说，你是上过两年私塾的，见识就比我们强呢，这才两天，书生给我们分下来的赏，比侯天保那些杂兵强得多呢。宫里的宝贝都有好几箱，回头我给你选几个好的！“ “滚！“，我顿时一脚把这货踹一边去了，这会，3天之约已经过了，不能再随意劫掠了，猴子他们几个应该都回城外西山大营了，我得赶紧的过去交待几句！ 出了内城，再出了西城门，果然西山大营的热闹劲，比过年也不遑多让。营帐之间的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喝得酩酊大醉的士卒，还在那吆五喝六。看来这三天，大家收获都不错。 我绕过这些癫狂的人群，朝帅帐走去，越近帅帐，所遇到的兵士越清醒，几乎没有喝酒的，都在严格地执行夜间戒备任务。 我暗自点了点头，猴子虽然放纵下属，但还是有节制，他的亲卫，有点龙骑的意思了。 掀开帐帘，我径直走了进去。就看到猴子、老头子、烈图、曾涵正趴在地图前，琢磨着什么，看到我到来，纷纷起身。 “在商量啥呢？外边都热闹成那样，你们也不去跟自个的兵一起喝酒？”，我对西山军这几个领兵的，愈发满意起来，胜而不骄是为将者最大的优点。 “头，刚下来的命令，要堵住南下和西北方向，那两位可能遁去的通道。我们正在商量着怎么分工呢。“ 那两位，显然就是指代兴帝和太子苏白。 “哦，那天保你来负责部署吧。对了，还有个任务，赶紧把咱们西山军此次有功将士的名单整理出来，按功劳大小分几个档次。两个时辰后报送梁城！还有殉国和负伤兄弟们的名单，也要尽快整理出来，这个可能要点时间，先把百夫长及以上的弄出来。“ 一听，要奏功了，这几位都来了精神。 “老大，这怎么报，有章程么？“ “不作假，有一个算一个，可以适当地夸大一点。公子丹，还是很照顾西山军的……“ “对了，杨智和郭田鸡的人，入城后就负责守卫皇城，还有老头子、烈图的人看着大营。你们几个发财了，别只顾自己啊。把他们几个的名字往前放！“ “那是自然的，天亮就要？那我亲自抓这个事，我整完了老大你再把个关！“ “好，我也好几天没怎么睡了，你们搞完了叫我！“，我交待了一下，拍了拍烈图的肩膀，就自顾自地离开大帐，去我自己的小帐睡觉去了。 这还没睡下呢，烈图就在帐外叫我，“安达，你找我有事？“ 我连忙起身，把烈图请入帐中。 “烈图安达，叫你来……是私下，跟你告别！“ “怎么了？“ 我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给烈图解释，我打算挂印而去。 “安达，那天你答应我要随我去草原的，你可是要反悔了？“ …… “烈图，有个问题，一直想请教你！“ “你说！“ “草原的可汗，你们认为他是怎样的人？“ “他是我们的神，他比天空还辽阔的胸怀，比草原还宽广的仁慈……“ “那些被征服的部落，也是这么看的么？“ “安达，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是要质疑我们的神么？“ “此次破梁城，西山军，也包括梁老将军的征西军，都入城，劫掠3天，为何你的部队不去？按说，西山军是无权节制你的。“ “因为，我是龙骑啊！征西军里混进了一堆腌臜，但龙骑永远是龙骑。“ “可是，草原的可汗，每次攻城前，都会下通牒，例如三日之内投降，则百姓可安。若是不降，破城后……屠城。“ “那……草原骑兵的补给，是以战养战。草原的勇士，人数也比不上东洲富庶之地。可汗的策略，是以最小的代价取胜，事实也证明这是有用的，少了好多杀戮……“ “可，终究还是有些不肯降的城，最终也被屠戮殆尽。“ “平安安达，龙骑不入城劫掠，和可汗屠城，其实，按你们汉人的话，就是殊途同归。“ “我就是过不了这一关，这半年时间里，西山军，杀降、屠城，每夜我都不敢睡太深，就怕那些无辜的冤魂入梦来。“ “安达，有大慈悲心。其实烈图我也……唉，有时候都想脱了这身衣服去乌斯藏当个喇嘛，苦修消弭这前半生的罪孽。“ “梁老将军多次催促了，让我放你的部队回去。烈图安达，西山军后续的发展会比东军和征西更好，决定权在你。“ “若是你在，我还会犹豫。若你都要走，那我还有啥好犹豫的，当然是回龙骑了。“ 第466章 老梁的无奈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西山军的军务就全权交给侯天保、曾涵他们了，烈图的部队也接到调令，开拔回了龙骑，倒是那郭田鸡越来越风生水起，俨然成了皇城内卫的指挥官。 禁军、城门卫、金吾卫、南军，这皇城四大主力皆被限缩了权力，皇城外围的治安被龙骑接管，城头上则全换成了东军的人手。至于原梁城四大主力的军政长官都开始了严格的甄别，不时传出某某被下入天牢等候判决的消息。 倒是那些低级军官，带着各自的下属，全部离开了梁城，在城西郊外等候命运的判决。而负责看管这两万多人的重任，就自然落到了西山军的头上。 刚刚被公子丹……哦，此刻应该是梁建帝，被梁建帝特殊提拔为中郎将的侯天保，顿时如坐针毡。这建帝的赏赐可不能白拿啊，立刻组织手下还能动的，把这片区域给围了起来，所有龙火驽都调集到梁城城头。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无比的萧索。反正职权也都移交了，帅印也还给了书生。除了不得已，必须出席的活动，其它时间，我就猫在国公府。每日里，除了去思思灵堂陪她说说话，其它时间就是在大娘、二娘、三娘、四娘的府苑里坐坐，尤其是三娘…… 明日就是思思的头七，因为她还未出阁，所以得以归葬梁国公墓园。 这一夜，黄虎回来了，梁柱也回来了。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黄虎在西山意欲刺杀我的事，已经传到了梁国公府…… 所以，黄虎的日子也不太好过，首先就是我们这平辈的众人，就没有一个人给他好脸色。四娘就更不用说了，不是我拦着，都冲出去指着黄虎的鼻子开骂了。 三娘也是颇为纠结，倒是大娘识大体，一直问暖嘘寒，温婉如春地在平抚黄虎的不安，老梁赞也是重重地关心了一下。毕竟大家都知道，为思思报仇的，是黄虎，所以一番内心斗争后，也就逐渐地默认了他的梁府的存在。 谁都看到了，但谁也没说出来，黄虎身上背着的那副弓，不是曾经睥睨天下的箭神之弓，而是大街上20两银子就能买到的十担。 其实，我刚被老梁从楚国带回梁府时，一副脏兮兮的样子，也曾经被府里的管家、仆人甚至四娘轻视过。时间久了，各位兄弟姐妹也就跟我玩了，加上我不讨嫌，长辈们也就纷纷接受了我，我想黄虎也是一样。 以后我可能也不会来这里了，我消失个几年，黄虎天天来，那，大家就把平安淡了，没有了平安，那也就没人计较老黄曾经拿箭指着平安的事了，不是么？ 入夜，本该睡了，大娘那边管家却跑了过来，说是大公子梁柱要请我喝酒，大娘正在厨房里安排。 这……虽然有些奇怪，但大娘叫我，我总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进了大娘的院子，首先冲过来的就是囡囡这小东西，这有一年不见了吧，长胖了不少，拎在手里就感觉压秤。索性抱了起来，把脸就往囡囡那凑，小臭丫头乐得嘻嘻哈哈，却要故意装作嫌弃，两只小手推着我的脑袋不让我亲。 这一路抱着囡囡打闹，很快就到了前厅，门口站着一个威风八面的男人，边关历练，果然是锻炼人啊，昔日还带点书生意气的梁柱，此刻的精气神都满满的，境界也已经超过半神了，离神级只是一步之遥。 “柱哥，回来了啊！“，我放下囡囡，让她去找娘亲。 “嗯，来，看看你的摔跤有进步没，说好了不得动用真气啊！“ “嘿，来就来，谁怕谁啊！“，我顿时来了脾气，”蒙古摔跤还是地痞摔跤？“ “谁跟你这种地痞摔跤啊，要就来蒙古摔跤。“ “你说的哦，别后悔！“ “切，只要你莫后悔就好！“ “知道你在北边，靠近蒙古，想必跟那些蒙古力士学了几招……不过，梁帅手下有个人，叫烈图，你应该听说过吧？“ “蒙古一等搏克沁，怎么了，与你何干？“ “嘿嘿，他是我的安达。你说有关系没！“ “你吹牛！“ “不信啊，那一会你问问你爹呗。“ “少废话，那就让我来见识见识你这个一等搏克沁的安达，摔跤水平有多好！“ 我心中暗暗叫苦，原本是想用烈图的名字灭灭他的威风，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越难越要去碰碰，看来战场上吃亏还是太少了。 “柱子，你干嘛呢，平安难得回来一趟，你又欺负他！“，大娘的天籁之音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 我闻言大喜，赶紧往前厅里跑，就看到大娘一脸疼爱地望着我。 “娘，平安来迟了！“，我咕咚一声跪下。 “起来，你现在也是元帅了，除了当今皇上，哪能随随便便就跪啊！“，大娘连忙过来扶起我。 “梁城那位啊，以前还是我下属呢，我怎么可能跪他！“ “你这嘴啊，大大咧咧，不知道收敛一点。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梁柱这会才无奈地走进来，看着我在那装可怜，气得牙痒痒，“娘啊，孩儿咋觉得，平安才是您亲生的。“ 这话……可是犯禁忌啊，放以前要让老梁听到了，一顿鞭子是少不了的。我心头抽搐了一下，不由得为柱子担心。 没曾想，大娘轻轻叹了口气，拉着囡囡坐到桌前。“你们俩也坐吧，本来明天是思思的出殡之日，不该喝酒吃肉。但是……平安后天就要回西山了，所以有些规矩就……不讲了。“ “什么？“，梁柱闻言万分惊讶，望着我。 “柱哥，娘说得没错。后天我就正式卸任西山军主帅，回西山了。“ “为什么？不是刚刚册封‘西山镇国大元帅，领世袭公爵么？“ 正好从后厨过来几位婢女，又上了几道菜。大娘没有说话，待婢女们退出后，才开口： “柱子，平安这么做，是为了梁家。你，没吃过平安吃过的苦，自然无法理解他。” 我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书生懂我，但他要权衡国公府在老梁去后，对大梁还有多少价值。老梁也懂我，但他不会说。唯有大娘…… 我在大梁的地位颇为尴尬，即是公子丹曾经的上级，知晓他一堆的糗事，而且难以对其产生敬畏之心。而37的个个牛鬼蛇神，与我关系都远胜公子丹，可惜大梁一半的妖孽都出自37队，我必须切断与他们的瓜葛，方便公子丹笼络他们。 国公府自然一样，我一日在朝，公子丹想想我跟老梁的关系，恐怕就夜不能寐，纵然一时半会拿我们没辙，但梁家下一代的发展，必然受到层层掣肘。但如果是黄虎替代我，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老梁这几日，心神不定，有一回还很八卦地跟我聊到了青遥和紫鸢，那是五夫人和六夫人的女儿，一个年17，一个马上就要满16周岁了，都是美人胚子，知书达理。 虽然只是闲聊，但我多少理解老梁的意思，思思走了，我又靠不住，如何留住黄虎，保梁家未来数十年的平安，老梁这是打算卖闺女了啊。 第467章 上古神砥，不是神话 国公府墓园在梁城以南，商水河南岸，所以灵柩与诸人，还需乘船而渡。在挂满白绫的渡船之上，我还沉浸在无限的哀愁之中，黄虎在我身边念叨了一句 “梁城之围是围三阕一，这南边兵力空虚，有没有可能兴帝和苏白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 我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黄虎毕竟起于草莽，虽然有些带兵的天赋……只是这战场乃至庙堂中的算计，他还是略显生疏。 所谓围三阕一，其实真正的杀招才是在这“一”之上，攻守双方主事者莫不知晓，虽然这商水粼粼，宛若平常……别的部队我不晓得，秋哥协助蝰蛇山谷训练的那一批水鬼，却是十二时辰不分昼夜地蛰伏于江底，更何况还有赑屃，那日我独自一人来到商水边，就是拿出小蛟给我的一个拨浪鼓（是小蛟好多年前从一个江边玩耍的人族小孩手里抢来的），试着波浪波浪地摇晃着，没想到那赑屃居然能听到，居然就现身了。还是已经化形的，神兽化形天然就是真神修为。老友相见自然是各外欢喜，我却无暇与他过多叙旧，只是叮嘱他帮忙看着梁城南门，有人跑路就把他们的船弄翻，剩下就交给我水底的弟兄来处理就好。 从兜里翻出那个拨浪鼓把玩着，心中却不胜唏嘘。小时候柱子还带着我们偷偷出城在商水河畔玩耍，那时候的思思，走路还踉踉跄跄…… 耳边却传来了拨浪鼓的声音，原来黄虎见我拿着这么个老物件走神，就好奇地抽了过去，轻轻地摇晃着，咕咚咣当…… 我心中暗道：不好，要坏事！ 果然，河中央就卷起了一圈圈的漩涡…… “这是怎么回事？这拨浪鼓有什么机关？”，黄虎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自己倒是不怕这点动静，可是思思的灵柩还在船上。 “乱来，你指挥船队避开这些漩涡，我去看看！”，我一把抢回拨浪鼓，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声，然后衣服都来不及脱，就一个猛子，扎入了商水河。 果然，入水后不一会，我就看到了化形后的赑屃，他也看到了我。 我急忙加速游过去，拽住赑屃肥硕的身子，往远处潜去，不一会，就来到商水对岸一处隐蔽的芦苇荡中，春初的芦苇荡还是一片枯黄萧索，但好歹能藏下人。 “贺大哥，咋回事？我听到拨浪鼓的声音，以为你在呼唤我！” “出了点纰漏，以后记得，白天我绝对不会在这开阔的水域召唤你，我怕吓着了岸边的小孩。” “哦，那，你们在干嘛呢？这好几艘大船，还挂满了白布。” “一种仪式，这以后再说吧。这几天有船从梁城出来么？” “有，一艘快船，在前天夜里离开了梁城。我看着个头不大，就没太在意，随便拍了个浪过去，没想到那船有古怪，不但船身结实，速度还特别快，我第二次出手时，它已经跑出一里地了……我估计你们水底下的兄弟都没截住。” “快船……你估计能坐多少人？” “不好说，一般象你这样的身材，坐七八个问题不大。” “朝上游还是下游跑的？” “上游，城东方向！” 我暗自回想赵高的话，“兴帝已薨，公子苏白不在梁城……”，看来他至少说了一半实话，苏白公子这会肯定不在梁城，但两日前走脱的那艘快船，坐的是什么人？兴帝？苏白？亦或他俩都在船上？ 可是就算他们离开了梁城，去哪了呢？按说，去楚的概率最大，可是去楚走陆路那就不得不经过武关，如果换做我，肯定是走下游，从商水入长江。虽然是绕路了，但风险很小！除非，他们有把握安全通过武关…… 乐公公在破城之日悬梁自尽……是为了保守兴帝去向的秘密么？ “贺大哥，你在想啥呢？” “没啥，这商水也不用守着了。你下一步……” “我去长江找小蛟他们，他们给我吹牛说长江可以容得下四五个商水，我想去看看！” “也好，小蛟还真没吹牛。对了，你认识商妃？” “认识，我本是羲和娘娘的坐骑，自从娘娘被你拐走……自从娘娘跟你去长江后不久，商妃就来了……” 我顿时无语，什么叫我拐走了羲和，这跟那商妃一个鼻孔出气的啊。 “那……这位商妃，跟商水神女，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只是以前听长辈们提了一嘴，如果神女传承一切顺利，商妃就不会出现。只有当传承出了变故，她才会现身……” “这，你知道商妃的名讳么？” “好像叫‘妲己’，不过我也不能确认，这个名字上次听家里长辈提起，也几百年了……” 我心中震惊，这个商国史册上，最毁誉参半，最被误解，最悲剧的人，居然就是商妃…… 一直以为是神话，可如今神话里，那些风华绝代，从上古到今天的，璀璨了东洲的神砥们，如今已经遇到了燕幽、妲己，妲己若不是神话，那女娲自然也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有那个人皇大钰，传说中他的夫人涂山氏女娇…… 历史，还真是美得让人心碎！ “贺大哥，你又在发呆了……”，赑屃憨憨地看着我。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对了，羲和不是我拐走的，我和她是真心相爱的，你以后别到处乱说！” “有啥区别？” 我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息事宁人。 “你要去长江，就顺着商水往下游走，到了长江再洄游向上游走，到了一处长达数百里水流湍急的峡谷，就能找到小蛟他们了。” “好嘞，那我就走了哈！” 我暗自腹诽了一下，赶紧又潜入水中，追着那几条大船过去了。翻身上船时，黄虎一脸不解地过来，“老大，你下水后那漩涡就消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后再说吧，先送思思！” 梁朝祖制，未嫁的女儿如果入祖坟，父母是不可以送的，只能由兄弟姐妹陪伴。他们都在大船上，只有我和老黄这身份比较尴尬的，不能随灵，只能远远地跟着…… 第468章 国公墓园，一地鸡毛 进入国公府私家墓园，梁柱在前头，老黄在后头，我拉着囡囡，领着十几个侄子侄女（其实……按辈分算，是弟弟妹妹，老梁就是太生猛，把辈分都搞乱了。），远远地跟着。 黄虎在梁家的地位，略显尴尬，他与思思原本就是两情相悦，又得到老梁和三娘的认可，按说没啥问题。只是，思思……还没过门，如果过门了，思思便不能葬在梁国公墓园，可黄虎这个白丁，自己尚且无立锥之地，又哪来的地方埋葬自家媳妇…… 于是，无可避免的纷争就爆发了，原本的墓碑上刻的是梁国公爱女梁思思之墓，黄虎执意要改成，梁武勋讨逆大将军黄虎之妻。这个武勋讨逆大将军，还是建帝继位时，大犒有功之臣，封赏的，才两天，新鲜着呢。 “黄虎……规矩还是要守的，这是梁国公墓园！”，我上前劝了一下。 “你莫要管，这是我的事！” 这下就把梁柱给惹毛了，“什么他莫要管，他是我梁家上下一致默许的。” 我心里暗道，“梁柱啊梁柱，咋一点人情事故都没学会呢，你这是把梁家未来几十年的房柱子往外推啊。” 黄虎也怒了，他一直自卑的就是因为我的存在，梁家上下视我如己出，可他总感觉生分。其实平常心来看也没啥，我十岁来的梁府，如今20多年了，一条狗也养熟了啊……可是黄虎那种不服输的性格，哪怕是条狗挡道，他也会上去踹一脚的…… 这要僵持下去，只怕会出岔子。我慌忙上前： “柱子哥，黄虎，今天是思思为大，墓碑的事……来，你俩也别硬杠，咱们上山，找老祖宗评个理！” 所谓老祖宗，那便是梁家可考证的最早的先祖，有三四百年了吧，老梁带我上去过一次，这是正式认可我的仪式，非至亲不得叨扰老祖。甚至……非继承者也难得有机会到山顶祭拜。黄虎可能还不懂，可他看到梁柱瞬间肃穆的神情，大概也能猜到了…… “可是，他……” “梁赞将军不在，你便是梁家主事人，老祖宗会认同的。” “罢了，黄虎、贺平安，你们随我上山，拜祭老祖。” “我也要去！”，囡囡嘟着嘴嚷嚷道。梁柱正要呵斥一番，我却一把抱起了囡囡。 我冲梁柱眨眨眼，有这个宝贝居中缓颊，求都求不来，你还要拒之门外啊。 “好，囡囡，大哥哥抱你！”，我嬉皮笑脸地朝这个不请自来的小祖宗献媚。“一会，抱不动了，就让黄哥哥抱哈！” 我瞥了一眼黄虎，那家伙，满眼的溺爱，恨不得立刻就把囡囡给接过去……想得美，我们家囡囡，哪是那么容易给你抱的。 就这样，三大一小，离了众人，朝山顶走去。我心里也惴惴不安，梁家老祖，梁柱和我，算是见过了……可这一下，带着一个满腹牢骚的汉子，加上一个唧唧歪歪的丫头片子，不会被怪罪吧。 不一会我就叫苦连天，抱怨囡囡最近长太快了，抱不动。看黄虎那巴巴的表情，就顺手把囡囡丢给了黄虎，囡囡倒是也挺喜欢这个新来的大哥哥，就乐呵呵地换了个坐骑，还让黄虎加速上山。 梁柱私下问我：“你打得什么主意？你还真指望老祖宗显灵，给我们断这家务事？” “没指望，就是把你们俩给撺掇出来，别大庭广众下丢人。” “那……不解决问题啊，我们可以从山顶打到山下去。” “你……你觉得你有机会活到山下？如果黄虎较真的话？” “那你这是要偏帮黄虎？”，梁柱瞪大了眼睛。 “今天思思的事，有我在，谁不服，我就帮服的，把不服的揍出屎来。”，我冷哼了一声。 第469章 翻云覆雨手，棋子奈何之 这人世间啊，最大的无奈就是，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处置放。 到了梁家国公府墓园的山顶，看到了那一座荒冢。非梁家嫡系不可登此处，即便是雇请的杂役，也只能清扫下一阶的坟冢。这兵荒马乱，梁家嫡系，梁赞被排除在外，梁柱镇守朝歌，所以这山顶的坟冢，就无人打理了。 梁柱、我还有黄虎，也没多说什么，默默地清除拾阶两侧的荒草……我一边扫，一边想，麓山下，娘的青冢，有人扫么？我看了看黄虎，他眼中似乎也含着泪，难道，他也在思念什么人？ 很快，很快，我们就在山顶，扫出了一片空地，正对着梁家老祖的那一尊墓碑。上书：梁老太爷松皑公，号白云先生之墓。左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子孙之名，梁赞也只能挤在最底下……梁柱估计是没地方待了。 我笑了，站起来对着梁柱和黄虎，“你们俩瞅瞅，这还有你们的位置么？所以你们刚才在下边吵吵个啥？” 这二位都愣住了……没地位啊，任你英雄盖世，这祖宗灵前，就没给你留地方，你还想造反啊？ “可是，那不也没给你留地方么？”，梁柱道。 “若是我足够长寿，大娘二娘三娘四娘坟冢之上，给我留个地方就好！”，我是真的不在乎那虚头巴脑的所谓祖宗牌位，只在乎在我心里惦记的人。大娘她们，只配葬在第四层，老梁可能得以埋在第二层，老梁会开心么？要是换了我，我宁愿在第四层陪伴大娘她们。 更何况，我是东夷雷神、宓族神女的后人…… 让我选，要么麓山脚下与娘相伴，要么就西山，跟兄弟们一起……胖哥，你回潭州了，一切可安好？ “二位，你们要不要再商量一下，今天是把这梁家列祖列宗闹个不安生，还是商量个苟且之道，将就一下？“，我冷冷地看着梁柱和黄虎。 “墓碑早就刻好了，另外，除了女眷，入梁国公墓园的男子，都是姓梁。“，梁柱似乎狠下心来了，甚至不顾我也不是梁姓。 “思思也姓梁……我可以不入梁家，但思思……“，黄虎似乎下了决心。 我的心也凉了……没想到梁柱会说出这样的话，但问题终究要尽快解决 “无字碑，无论是国公府，还是武勋讨逆大将军，都不重要了，先留无字碑如何？待大家都折腾清楚了，再来刻这个碑，好不好？“，我算是鼓起最后的勇气，给了个态度，我真的无法想象，梁柱会把我撇在梁家之外，这事，不是看在老梁的养育之恩，不是看在大娘二娘三娘四娘视我如己出，我真的不想管了。但我怎能不管呢，思思那丫头，一声一声的哥哥叫着…… “我没意见！“黄虎瓮声瓮气地答复。 “这事，不能坏了规矩！“，梁柱还在愤愤不平。 “黄虎，梁城之上，那个抹了思思脖子的胖子，你是怎么对待他的？“，我对梁柱的愤恨之情到了极点。 “我用七道箭气，把他的内脏都搅烂了，留着心……那个胖子，死了三天才彻底断气。“ “那，为何要等到思思被杀，你才出手，你不是一直在梁城之下么？“ 梁柱顿时愤怒了起来，我却冷眼看着他…… “因为，我……只是一颗棋子罢了。那下棋的手不允许我动啊。“ 第470章 芳魂归长河，隔岸挽歌郎 “那，棋手是谁？“，梁柱这显然是明知故问了，他也知道黄虎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柱子哥，你是想让思思不得安身么？“，我有些阴郁地问着，以至于我抱着的囡囡都忍不住抽搐了起来，我赶紧把囡囡交给了青遥和紫鸢，就是五夫人和六夫人的爱女……是老梁赞计划许配给黄虎的俩姑娘，一个个那是人间仙子，黄虎这腌臜货，怎么有这样的福气？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思思入殓的章程了，梁家未嫁女，入祖灵，自然姓梁。墓志铭上要刻下女子恪守孝道的生平，可那墓志铭我都看不下去，就是武则天背书，曌抄嘛。换个名字，都可以给我家夫人用了……啊呸，乌鸦嘴。 “这……有点不合适吧？这是给三五十岁的妇人的墓志铭，咱也不能这么对付。“，我有点心虚地说道。 “老大，您说得对，我虽然不怎么懂诗书，但也觉得这……死气沉沉的，思思必然是不喜欢的。“，黄虎也是郁郁不得劲。 这就轮到梁柱郁闷了，祭妹文确实是他操办的，但诸事繁杂，他也没有审稿。怎知道，请的是个酸腐秀才，通篇就是凄凄惨惨戚戚。 “那怎么办啊，碑无字，祭无文……”，梁柱瘫坐在地上，懊恼地流泪。 家有吾妹思思，婉若星辰以歌；新罗彩带御常戈。梁城雾濪，芳魂归长河。 大河悠悠千载，妹心尤寄爹娘；岁岁年年春柳杨。商水桃花，隔岸挽歌郎。 我以刀为笔，替我的妹妹梁思思，在她的墓志铭上刻下了她的相思，她的期盼，愿伊人安好，愿吾妹平安……最后一句是提醒黄虎，莫负了梁家。 一切……都该结束了。梁城这个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 大船回航，岸边，是老梁及一众夫人在等着。我为思思作祭文的事，早就回传到商河北岸了，三娘已经哭得瘫软在一旁，老梁的眼圈也有些红。 “爹，我们回来了。”，梁柱上前，给老梁和各位夫人见礼。 “嗯，柱子，你张罗一下，带大家回府上。三娘那边，你多操些心……爹，跟平安有些话要说……” “是！”，梁柱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有什么话不能回去说……但他绝对不会对老梁的话有任何质疑，接下来，就是安排一众夫人、弟弟妹妹，还有黄虎，都上了马车，渐渐地就远去了。 “老爷子，您这是搞啥？神神秘秘的！”，我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 “你的刀、枪、剑，都在那个马车上了。今日话别，你就尽快回西山，然后去蜀还是楚，你自己定。” 我心沉了下来…… “别问太多，我能告诉你的是，你把赵高魂魄拘禁的事，今上已经有所察觉。这事关……你若是无法从赵高魂魄得到你想知道的事，不如早点彻底灭杀之，这样才能挽回一些……” “老爷子，您怎么看？”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想听听梁赞的意见。 梁赞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下，目光里有遗憾，也有一些欣喜，反正，就是挺纠结的，谁知道这老狐狸心里想的是啥。不过，老狐狸大概也猜不透我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怎么说呢，乌龟怼王八，比谁命长呗。 第471章 梁城南，别老梁 “那，我走了，您如何自处？”，我心中有愧。 “你好好地活着，我便无事，更何况这不还有黄虎么？” “老爷子……黄虎他……” “我自然是知道的，当年我给你说过，如果他能跟你一般不在乎荣华，便能真正成为我的女婿。可如今大争之世，标准不得不降低一些，他也不容易，起于草根到今天的成就，放在大梁，也是屈指可数了。” “您，真的要把青遥和紫鸢妹子，都嫁给他么？能不能只嫁一个……，尤其紫鸢，还未成年呢。” “那要取决于你了，如果你愿意听我的，便入蜀吧……在蜀国坐稳，我甚至一个都不嫁，我打心眼里也不喜欢黄虎，只是事关梁家上下几十口……” “那，朝堂之上呢？” “今上有意对凌帅动手，梁城之围，凌玉刚确实有首鼠两端之举。不过并未有明确的反意，所以永定殿还在考虑。” “我跟公子丹，已经提了去职，回西山的想法。这样，还不够有诚意么？” “据我所了解，今上的名单里，你排第一，老夫第二，第三才是凌玉刚。” “这王八蛋想啥呢？” “就冲这大梁境内，还有人敢叫他王八蛋的，你是唯一一个……” “那……我就在西山，等他！” “那，赵高呢？你打算如何处置？” “老爷子，赵高还重要么？我若杀了，以那位多疑的心思，可能会怀疑我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所以，留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唉，这世道，把你这样的孩子都逼成坏人了。我也管不了你们了，你自个拿主意吧。车里还有100两黄金，你给我把我儿媳孙子孙女给照顾好，将来天下太平了，带上他们给我扫扫墓。” “老爷子，您怎么看今天坐在永定殿的那位？”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能挽狂澜于既倒的，只有他了……” “好，有机会麻烦您老转告，梁家安好，便秋毫无犯。若是国公府遭难，我便是负了天下，也要取他性命。” “滚，此话绝不可再提，个人恩怨跟这天下苍生比，算得了什么？他若不在，不知道天下万民有多少人会因此颠沛流离。我不准你杀他，哪怕他杀了我，甚至屠尽梁家，你都不能报复。” 老梁赞的形象，从未如此刻一般伟岸，让我高山仰止。我也暗暗地下了决心，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天色不早了，孩子，老爹就不送你了，赶紧回西山吧，这是爹最后一次替你拿主意，以后你就要靠自己了。对了，这是给你亲爹的一份礼物，你就帮我转呈了。” 老梁从怀中抠抠搜搜地掏出了一块石头，我也看不懂是啥，但只能恭敬地接下。 “走了，希望有缘再见……小子，你知道么？你是我这一生，捡到的最大的宝贝！”，老梁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朝着梁城南门走去。只留下了早就泪湿衣襟的贺平安。 第472章 胖哥归来 这……是第几次告别梁城了啊，第三回还是第四回？作为贺平安，那是第三回，但作为贺一鸣，历次出征都要在北城之下，接受献帝、兴帝的劳军。过眼烟云，当初的少年郎，如今已是人到中年了…… 反正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到梁城的城墙了。打西南角官道，渐渐远离梁城的时候，我最后一次回望了一眼那座巍峨的城楼，便转头策马，驾着马车，渐行渐远！夕阳已经悬在商水接天之处。 后来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安逸，也最烦恼的时光。 每天天不亮，我就得起床，把螺螺从被窝里拽出来，穿好衣服，喝点粥和米饼，背上学堂里先生今天要教的书本。然后腾空而起，半个时辰得送到上雍城的学堂，再到市场里采买今日的蔬果，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次遁空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锦绣这破丫头，从来就没给我帮忙送过娃，小蛟一大早就跑到巫峡边去练功了，秋哥还是日复一日地照顾着杨智，别说，杨智的身体康复得还真不错，姥姥那边啥补就给杨智狂塞。以至于我带回来的100两金子，还有之前积蓄的银子，半年就给霍霍得差不多了。 这柴米油盐酱醋茶，少哪一样都不成啊。当家的难……得想办法出去挣点钱了。还好，西山军陆陆续续回到上雍城了，而秀才那边的药材通路也逐步在恢复，如今他娶了美娇娘，虽然是凶了点，但也是蜀中安逸，乐不思黔。我接手了这半路中转的掮客，西山军终究还是要给老长官点面子吧，我就雁过拔毛，小半年也有数千两银子的进账，维持家用还有杨智调养的开销，大抵也是堪堪够了。 转眼，就要到年关了。我又进了燕钰山，打了两头盘羊，这过年够了……就是有时候心里空落落的，胖哥，你在潭州过得如何啊？想吃宋哥烧肉了，请的厨子就是做不出你那个味道来…… 十二月二十三，小年。请的各路帮工、保姆都回家过年了。我在厨房里忙活，羲和还有姥姥在房子里抓娃娃，那俩小东西，爬得可快了，还有那螺螺姐姐不带好样，三个混世魔王……老爹倒是看得开，乐呵呵地看着娃娃们满地爬…… 又下雪了，这西山简直就是个雪窝子，雪一下，世界都瞬时安静了，只有雪花落下的寂静之声。 杨智坐在火炉旁，秋哥还给他盖上一层裘皮，小蛟和锦绣在下星盘。突然，杨智的手，抖了一下……随后我也反应过来了，这雪夜，有什么在靠近。 这是西山军的禁区，寻常百姓是不能擅入的，可这分明听到了马蹄声…… 我也是一脸狐疑地从厨房走出来，就听到那蹄声停在了37小队的辕门外，这日子，谁会来啊。 掀开门帘，走出去。就看到辕门外，影影绰绰地停着一辆马车，车头站着一个瘦得不成样子的胖子，还有一头老驴子。 我和杨智瞬间都没忍住，冒着雪就冲了出去，螺螺也跟在后边，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胖子叔叔！！！” 我们的宋胖哥，昔日西山军的大总管，此刻也哭成了泪人。 “老大，我本没指望，可是你们都还在啊。” “唉哟，我的个胖哥啊，刚才还在想你的宋哥烧肉呢，你就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赶紧进屋吧，小蛟，帮忙把老驴子送到马厩去，加点精饲料啊。” “那个，稍等下……”，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个岔。 “咋了？”，我一脸不解。 “你笨啊！”，羲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们身边，就要来捏我的耳朵。 “夫人，没事，你给我留点面子好吧。”，我瞬间躲开。 羲和白了我一眼，就径直朝着老驴子拉的车走去，掀开驴车的帘子，没一会就搀扶着一个妇人，扭捏地下了车，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我和杨智瞬间恍然大悟，还是我家夫人心细啊，胖哥可以啊，这离开一年，娃都有了。 胖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地傻笑着。赶紧的，把宋嫂，还有娃都迎入了烧着柴火的屋子，小蛟和锦绣，跟老驴子也算是熟人了，老驴子短暂的不适应后，也就认出了故人，屁颠屁颠地跟着进了马厩，还被狠狠地喂了当初它最喜欢吃的炒黄豆。 好嘛，原本三个，现在多了一个还爬不动但招人稀罕的小东西，四个屁孩这会都黏糊在一起了，胖哥马上进了厨房，把我给赶出来，嫌我手艺太差，他要接管大厨！ 甭管发生了什么，这个小年夜，过得无比的快乐！ 什么梁城纷扰，什么江山如画残阳如血。都比不上，宋哥烧肉，和那一坛难以入口的雍州酿。今朝有酒，那便喝它个卵朝天。胖哥的新妇，也是潭州人，那一口湘音，听着就分外亲。 胖子醉后，就跟我们扯起这一年来他的日子。原本开个饭馆，因为手艺好，那生意也是干得风生水起。店里请的厨娘，也就是今天的胖嫂，是个过日子的好婆娘，胖哥就动心了，一来二去……就把喜事给办了。 谁知道，这人生得意，就有人让你不得意。有几个地痞，常来店里蹭吃蹭喝，吃完也不会账，就是赊着。时间久了，胖哥就去求他们结账，结果对方上来就是一大嘴巴。饶是胖哥脾气再好，可人家也是半神修为，就动了动手指头，就把那几个小混子给丢了出去。 事情就这么闹大了，胖子在雍州是横着走的，可是在楚国不但不敢放肆，还要夹着尾巴，生怕当地官府知晓他在梁国当过兵。这一来二去就被搞得混不下去了。只好关了店，带着刚生完娃的媳妇，连夜离了潭州。实在走投无路，就想起西山了…… 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哟。 西山漫漫，不曾想，故人踏雪而来。 小队旌旗，曾记否，燕钰往事重重。 一念质朴，一念贪欲，引多少罗刹。 天下纷扰，本无心招惹之。 犹记当初少年，箭神一矢伤，魂飞魄散。 归隐西山，常思念，神女莹莹顾盼。 今夕雪夜，佳人傍身侧，故友回归。 人生得此，却忧来年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