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转身嫁皇叔手撕渣男》 第1章 不得好死 宁宣二十五年七月初八,大宁京城,漫天暴雨,天雷滚滚,仿佛要将天撕开一般。 肃亲王府,一身红衣的苏南星美得不可方物,看着地上断了气的萧煜,俊美清冷的脸上如今惨白一片,一身白衣,却满是血污,躺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气。 大宁曾经那个鲜衣怒马,让匈奴闻风丧胆的的少年王爷,已经毒发身亡。 这一切,都拜他的王妃苏南星和他的侄儿,当今太子萧长时所赐。 太子萧长时走到苏南星身旁,搂着苏南星的肩膀,眼神冰冷的看着地上没有呼吸的男子,叹息:“还是没有找到吗,南星?” 苏南星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仿佛地上的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一个令人厌弃的乞丐,见地上的人确定不动了,盯着地上的人冷声道:“时哥哥,我用用毒折磨了三天,他就是不说,按你说的,就直接杀了。” “无妨,我没有,父皇也不可能有,今日过后我便是这大宁的皇帝了。” 萧长时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些,一身红衣的苏南星笑意盈盈的向萧长时怀里靠了靠,萧长时看着苏南星,挑眉道:“皇婶,准备好跟孤一起住进皇宫了吗?” “殿下,你准备将她带入皇宫?你们可是乱……” 话还未说完,萧长时转身一脚踢在瘫坐在一旁的白衣女子胸口,阻止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揽着红衣女子,一脸鄙夷的看着被踹飞的白衣女子。 “苏翎月,你也不去照照镜子,孤这五年都不碰你,你当真以为孤很忙吗?孤每每看见你的脸,都觉得无比恶心。这皇后之位不给南星,难道还要给这个丑八怪不成。” “太子妃之位你白占了五年,这五年都是我让给你的,如今你还想当国母?” 苏南星一脸得意,手轻抚在萧长时的胸口,绚丽红衣将他的小脸衬的更加美丽动人。 苏翎月被这一脚踹的好一阵才缓过来,坐起身,手抚上左脸,脸上一侧的假皮已经掉落,脸上那条丑陋的疤痕已经暴露出来。 这疤痕是成亲前,苏南星讲她从楼梯上推下造成的,事后苏南星哭的无比委屈,说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会这样。 在众人劝说下,苏翎月信以为真。 苏翎月看着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夫君亲密的搂在一起,成亲五年的夫君,如同看乞丐般厌恶的看着自己,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抚着闷痛的胸口,苏翎月沉声问道:“你们是何时在一起的?” “南星,告诉她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苏南星看着苏翎月,眼神充满得意之色,娇俏的说道:“在你成为太子妃之前。要不是为了萧煜手上的东西,你以为我会嫁给他这个病秧子吗?你这太子妃之位本就是我的。” 竟然从太子娶她之前他们就在一起了!原来这都是他们的阴谋。 “你娶我是因为舅舅吗?”苏翎月不相信,仿佛是为了确认,再次问向萧长时。 萧长时脸上浮现一抹讥笑:“要不是为了你舅舅掌管的户部,你以为孤会娶你这个丑女。” 苏翎月抿唇,瞪着眼前不知廉耻的二人,五年了,居然没有发现这二人的奸情。 这时,一个士兵进来道:“太子殿下,皇上皇后都已死,其他人也都囚禁在金銮殿内。” 苏翎月如坠冰窟:“你竟连姑母都杀了,她可是你母后,你还是不是人!” 萧长时没有理苏翎月,只走向大门处,面上是掩盖不住的惊喜道:“很好,终于到这个时刻了,进宫去!。” 士兵看着一身白衣,面色惨白的萧煜问道:地上的人怎么办?” “丢了喂狗!占了我的星儿五年,喂狗已经便宜他了!”萧长时揽着苏南星,眸中满是阴狠。 苏翎月一路被人拖进皇宫,暴雨打在脸上,泥水将一袭白衣染成黑色,又被暴雨冲刷干净,反反复复。 不知过了多久,士兵将她重重丢在金銮殿的地上。 萧长时正在听老皇帝身边的万公公汇报宫里的情况,没注意苏翎月正走向他。 苏翎月还在滴水的宽大衣袖,遮住她手中的匕首,她慢慢靠近萧长时,双目紧紧盯着他,今日就算死,也要拉萧长时一起。 走到萧长时背后,苏翎月将匕首猛的刺向萧长时,或许是出于习武人的警觉,萧长时及时闪身,但后背还是留下一道血口,萧长时用力将苏翎月踹倒在地。 这一踹苏翎月直接吐出一口鲜血,苏翎月倒在地上,看着萧长时滴血的伤口,笑了起来,脸上丑陋的疤痕,衬的苏翎月的笑,更加狰狞可怖。 能让萧长时受伤也是好的! 萧长时拽着苏翎月的头发,将她拖着站起来,冷笑道:“苏翎月,伤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将姜家人都杀了!” “他可是三品大员,萧长时,你敢!”苏翎月有些不可置信,舅舅可是出钱出力给他养着手下的士兵,他萧长时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 听到萧长时的命令,苏翎月的大哥,二哥,三哥拿出剑,走向被五花大绑的姜富一家。 “父亲,哥哥,不要!那是我舅舅啊!你们为什么要听他的话!”苏翎月朝他们喊着。 苏珩看着拔剑走向姜家人的三个儿子,冷声道:“我苏家的女儿只有星儿。” 说完便不再理会苏翎月,走向她的舅舅,户部尚书姜富。 苏翎月不可置信,看着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父亲,如今为了帮助太子夺权,竟不惜杀她的舅舅。 “嗤……嗤……”是长剑刺穿皮肉的声音。 “舅舅!” “舅母!” 苏翎月看着倒下的亲人,哭喊着,挣扎着,萧长时始终没有下令停止,直到姜家最后一个人倒下。 看着双目睁着,死不瞑目的姜富,苏翎月怒吼:“萧长时,你这个魔鬼!弑父弑母,忘恩负义,你定会不得好死!” 萧长时附在苏翎月的耳旁,冷笑一声:“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的是你和姜家人!你们本来可以晚一些死的,你非要忤逆孤。你也可以陪他们去了!丑女!” 刚才的匕首刺进苏翎月的胸膛,拔出!刺进去!拔出!…… 苏翎月吐着血,重重的摔在地上,视线落在满手是血,满面阴狠的人身上。 好恨! 当初为什么会相信他的甜言蜜语! 好恨! 若能重来一世,自己必定不再信他!必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2章 不想嫁太子 苏翎月睁开眼睛,惊叫一声,面色苍白,像死前一样大口喘着气,怔怔的看着青纱帐顶。 门外正在绣香囊的丫鬟,听到里面的异响,忙放下手中的女红,推开门,走进房间。 “小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翎月回过神,将思绪从梦魇中抽离出来,一个粉衣圆脸少女,正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她,安慰着。 苏翎月看着面前活生生的彩蝶,呼吸一滞,她没有被苏南星杖毙,还在自己的身边! “小姐,我在呢。”彩蝶轻笑着,轻轻的拍着苏翎月的胸口,安抚着受惊的小姐。 苏翎月感受着被子上传来的真实触感,感受着自己因受惊而快速跳动的心脏,才确信自己还活着,彩蝶没有死,自己的胸口也没有被捅成血窟窿。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出。 “彩蝶,小姐怎么哭了?你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传来,随后走到苏翎月的床边,担忧的看着苏翎月。 彩蝶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站在旁边的彩衣解释道:“姐姐,我没有,小姐许是做噩梦,魇住了,刚才还吓出声了呢。” 彩衣掏出手帕,给苏翎月擦干净流下的泪,对彩蝶说:“我来看着,你去端一杯参茶来。” 彩蝶急急忙忙的小跑着出了房间。 “小姐,做噩梦了吗?”彩衣看着苏翎月关切的问道。 苏翎月看着眼前这个身着绿裙的清丽女子,她记得,彩衣是被苏南星推入太子府的湖中,活活淹死的,捞上来时已经断气了,眼睛睁的很大,死不瞑目! “嗯,做了个噩梦,吓着了。” 苏翎月紧紧握着彩衣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心有余悸的看着彩衣,生怕一松手彩衣又死了。 彩衣看着自家小姐精致的小脸满是苍白,仿佛受到很大的惊吓,心疼坏了。 得想个办法让小姐换换心情才行,于是轻声哄着:“小姐,没事了,寻月院的花开的正好,要不起来赏花?” 苏翎月不说话,紧握着彩衣的手,只是摇头,目光紧紧凝视着彩衣,仿佛溺水之人紧紧抓着浮木一般。 彩衣看着自家小姐,一副受到很大打击的样子,便任由她握着,想了想,轻笑着问:“小姐,做了什么梦,能跟我说说吗?我从祖母那里学了些解梦之法,让我为小姐解梦看看如何?” 苏翎月摇头。 要她如何说呢? 说自己一心爱慕之人,竟不配为人,自己的父亲和哥哥, 为了权力竟杀了舅舅一家。自己的妹妹不顾皇婶身份,和身为侄儿的太子乱x。说她们因护主惨死,她们的小姐却没能给她们报仇! 苏翎月说不出口。 彩衣没有多问,另一只手也覆上小姐的手,将手心的温度传给手中那只冰凉的小手。 彩蝶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将托盘中的参茶端到彩衣面前。 彩衣看着还在出神的苏翎月,轻声哄道:“小姐,起来喝些参茶吧,可以宁神。” “好。”苏翎月点头,松开紧握着彩衣的手,撑起身子,坐起来。 彩蝶将一个软枕放在苏翎月的身后,扶着苏翎月坐好,将托盘里的茶杯打开盖子,递到苏翎月的唇边。 苏翎月看着满脸关切的二人,随后低头,小口的喝着杯中的参茶,不一会儿将参茶一饮而尽。 “谢谢你们,彩蝶,彩衣” 苏翎月发自内心的很感谢她们二人,她们从小被舅舅买来陪伴自己,生活上也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自己开心时她们便开心,自己忧愁时,她们想尽办法让自己开心,会陪自己玩,陪自己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为了自己前一世甚至赔上性命。 此时此刻,苏翎月才明白,比起苏南星这个口蜜腹剑的妹妹,彩蝶彩衣才更像自己的姐妹。 第一次听到自家小姐这么客气同她们说话,二人有些不习惯,彩蝶笑着一脸好奇问道:“小姐今日怎么了,往日可从不同我们说这些的?” “是啊,小姐,你这样我都不习惯了。”彩衣也轻笑附和,她看着眼前的小姐,感觉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变得沉静了许多,少了些往日小女儿家的娇气与活泼。 苏翎月看着同她说笑的二人,才终于安心了一些,也露出一个笑:“今日我想说,也有必要说,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不会让旁人再欺负你们。” 彩蝶笑嘻嘻道:“小姐想说便说吧,我们也会一辈子保护小姐,不让别人欺负小姐。”圆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两弯月牙。 彩衣拉着苏翎月的手,逗她:“小姐,怎么一觉睡醒长大了?难道是因为要嫁人,所以突然开窍了?” 听到这话,苏翎月唇角的笑意慢慢消失,眼眸垂下。 看着自家小姐的变化,彩衣有些不解,难道自己说错话了吗?可是往日说起嫁人和太子的事,小姐总会又羞又恼,嘴上嗔怪,心情却能很好,今日听到嫁人的话,却仿佛不太高兴。 “小姐怎么了吗?”彩衣小心问着,目光打量着自家小姐,似乎从小姐的眼中看到些许恨意,是自己的错觉吗? 苏凌月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彩蝶彩衣,毕竟照目前的情况,自己能信任的人只有她们了,而且也需要她们提防整个相府的人和太子,自己的计划也需要她们帮忙才行。 苏翎月握住彩衣的手,让彩蝶也在床边坐下,深吸一口气,抬眸,目光看着二人,无比认真:“彩蝶,彩衣,我不想嫁太子了。” 彩蝶彩衣很惊讶,往日总是喜欢追着太子跑,跟太子说一句话脸都能红很久的小姐,今日怎么说出不嫁太子的话? 再看看自家小姐的神色,又不想嫁的,彩衣不解问道:“小姐为何突然不想嫁了?” 苏翎月沉眸,看向二人,忍着心痛和恨意道:“太子与二妹妹早就互表情谊,请旨娶我,也只不过是为了舅舅家的财力和户部的支持。” 第3章 算计苏南星 “什么?太子和二姑娘?”彩蝶惊呼出声。 彩衣忙起身捂住彩蝶的嘴:“你小声些!” 彩蝶一时间说不出话,想拿开彩衣的手却怎么也拿不开,只能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看彩衣,又看看自家小姐,见小姐没有要替她解围的意思,便放弃挣扎,任由彩衣捂着嘴巴。 见彩蝶不再乱动,彩衣看向苏翎月,不可置信的问:“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翎月沉眸点头:“嗯。” 彩蝶压低声音问道:“二小姐竟然喜欢太子,平日二人举止平常,我倒没发现什么。但是既然这样,为什么二小姐还同意嫁给肃亲王殿下?” 何止彩衣,连自己这个总是关注太子的人也没发现。 但是相必这一世,这个时间,他们二人已经在一起谋划好所有的事了。 只怪他们伪装的太好,自己才一直没发现。 但仔细回想,自从自己嫁给太子以后,苏南星总往太子府跑。 自己也只当她是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竟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此时再想想苏南星杀了彩蝶彩衣,以及欺负自己后,太子对她的维护,所有的事便很清晰。 上一世是自己被太子的花言巧语和信誓旦旦迷了心窍! 苏翎月心中刀割一般,回想起上一世,在中毒而亡的肃亲王面前,苏南星和萧长时说的话,沉声道:“似乎为了他手上的什么东西。” 彩衣心中暗道,原来是这样,真看不出来,太子平日对小姐这样好,竟然都是装的。 难怪二小姐近日对小姐没了往日的挤兑,反而和颜悦色起来。 “老爷知道吗?” 彩衣一向通透,看事情总能看到本质。 “只怕是父亲默许的。” 不止父亲,苏翎月和太子厮混这么大的事,只怕祖母和继母都知道。 上一世不知道只有苏翎月一人而已。 彩蝶觉得自家小姐太可怜,从小没了母亲,长辈平时不管不顾,任由小姐被排挤,如今更是连婚事都要利用。 彩衣蹙眉暗暗心疼起自家小姐,但也有些担忧。 便看向苏翎月问:“小姐方才说不想嫁太子,我也同意,但是如今距离婚期只有半月之期,而且婚还是圣上赐的,小姐有何办法?” 苏翎月从回忆中将思绪抽出来,看向彩蝶彩衣道:“是有办法,但需要你们帮我。” 彩蝶彩衣一起点头,彩衣神色坚定的说:“小姐尽管说,只要能帮小姐,我们必定拼死帮助小姐。” 苏凌月听着彩衣的话,暖心一笑:“我不会让你们死的!我要做的,是和苏南星换亲,嫁给肃亲王。” “什么?换亲?” 苏翎月勾唇:“是,换亲。” 清晨,天上飘起蒙蒙细雨,细细密密,如烟如雾,将一切覆盖,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果真如上一世般,今日便是上一世苏南星毁我容貌的日子。 苏南星,今日该你了! 看了看衣柜里的衣服,前一世太子总说喜欢苏翎月穿白色衣裙,于是她便将衣柜里大部分衣裙都换成白色。 太子说喜欢看她不配钗环,素雅的样子,于是她的发髻上常年只有两只素雅的白玉簪。 苏翎月容貌是胜过苏南星一头的,红色将苏翎月衬的更加明艳大气,更胜苏南星一筹。 为了让苏南星开心,萧长时便对苏翎月说喜欢看她穿白色,喜欢看她不配钗环的样子。 在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苏翎月想穿自己喜欢的衣服,配自己喜欢的钗环,看上一世害自己的人,自食恶果。 苏翎月关上放白色衣服的衣柜,从一旁小柜子中拿出尘封已久的红色衣裙,唇边噙着笑对彩蝶说:“今日就穿这一套吧。” 这套衣裙还是及笄时舅舅送的,说是蜀地最贵的锦缎,一匹万金。 苏翎月当时被太子洗脑,所有的衣服只穿白色,故而将这件衣服放在一旁一次都没穿过。 及笄宴后,苏南星便来讨要这套衣裙,苏翎月觉得苏南星好生奇怪,前一日,还同她拌嘴,今日便说尽好话来讨要衣裙。 虽然自己不穿,但是思及是舅舅送的,就没有将这件衣裙送给苏南星。 上一世,苏南星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和萧长时搂在一起时,便穿的是这件。 如今自己将这件衣裙穿上,苏南星在推她时会不会更加用力。 想及此,苏翎月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彩蝶拿过衣裙,提起来看了又看,好奇的问:“小姐,您往日不是只穿白色吗?今日要穿红色吗?” 苏翎月道:“太子喜欢白色,我不喜欢。” “其实我也不喜欢白色,小姐这么好看,还是红色更衬小姐。” 彩蝶见自家小姐这么说,便也将藏在心底多年的话说出来了。 彩蝶手脚麻利的帮自家小姐换上红色暗花锦缎衣裙,系好腰带,挑了几个金簪,簪在发间。 一整套搭配好,一个世家贵女该有的样子便立在面前。 彩蝶惊讶的看着自家小姐,仿佛像换了一个人般,明艳高贵,端方大气:“小姐,这太子眼睛八成瞎了!” 自从昨日苏翎月和彩蝶彩衣说了太子的事,彩蝶便为她的小姐愤愤不平,更看不惯太子虚伪的嘴脸,每每提到太子便要踩一踩。 不止太子,自己也一样,才让人骗了五年。 苏翎月已经不在乎太子,便由着彩蝶去,偶尔听着,也觉得踩的好。 此时彩衣刚好回来。 “彩衣,观景阁那边怎么样?” 这一问,彩衣仿佛才回过神,想起小姐交代的任务,对苏翎月道:“确实如小姐所说,那里确实有。” “好。” 苏翎月看着外面细细密密的雨丝,勾唇,就等她最亲的二妹妹来了。 没过多久,小厮便将一封信拿给彩衣,说是太子写给苏翎月的,邀苏翎月午后到观景阁一同赏雨。 只怪自己上一世一心沉浸在将要和太子赏雨的喜悦中,未发现这封信根本不是太子的笔记,是苏南星的。 午后苏翎月身着一袭红色的华丽锦缎衣裙,走上观景阁的楼梯,踏上二楼,里面等着的不是太子萧长时,而是苏南星。 苏翎月看着同样是一袭红衣的苏南星,故作惊讶的问:“二妹妹,你怎么在这?” 苏南星正凝神想着什么,被苏翎月一问,或许是心虚,也如上一世般,吓的身子一颤。 随后故作轻松的说:“赏雨呢,姐姐……” 话还未说完,便看到同样一袭红衣,明艳动人的苏翎月,竟一时忘了说话。 苏翎月走到苏南星身旁坐下,看着蒙蒙细雨道:“太子殿下邀我在这一同赏雨,殿下可真体贴,日后也一定是个好夫君,你说是不是,二妹妹?” 苏南星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虽然快,但还是被苏翎月捕捉到了。 她马上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挽上苏翎月的胳膊,娇笑着说:“自然,太子殿下温柔,体贴,与姐姐真是天作之合。” 苏翎月一脸娇羞,红着脸看着苏南星:“多谢妹妹的吉言,能嫁给太子哥哥,我很高兴!” 苏南星咬牙,挽着苏翎月的胳膊也紧了紧,但是马上就敛去恨意,娇笑着说:“姐姐,你这样说会让我妒忌的,你不怕我将时哥哥抢过来吗?” 苏翎月轻笑,看着一脸得意的苏南星,心中暗讽,就怕你不抢! 苏翎月看着苏南星,带些挑衅的轻笑道:“太子哥哥说了,今生只喜欢我一个,别人在他眼中都太丑,太子哥哥看不上。” 苏南星眼中泛着恨意,脸上却是笑着:“姐姐说的是,姐姐是这京城第一美人,自然无人能及。” 话刚说完,相府门口传达口信的小厮便跑上来:“大小姐,太子殿下刚捎来口信,说有事临时来不了,改日再邀您赏雨。” 苏翎月轻笑:“好,你帮我回一句,我等殿下。” 小厮答道:“是。” 苏南星趁机乖巧的说:“既然太子殿下不来了,我们回去吧,姐姐。” 苏翎月起身,将胳膊从苏南星臂弯中抽出笑道:“嗯,我们回去。下雨路滑,挽着胳膊容易一起摔跤,我走前面。” “好。” 苏南星暗喜,真是蠢笨如猪,竟然自己赶着送死! 苏翎月走在前方,身子一直保持一个适当的倾斜角度,观察苏南星,神色警惕。 走到楼梯口,苏翎月加快脚步下了两个台阶,手扶着栏杆放慢脚步。 苏南星以为苏翎月要逃走,猛地伸出手推苏翎月,在接触到的一瞬,苏翎月借力侧身,贴着栏杆快速蹲下。 苏南星的身体猛地飞出去,重重砸在楼梯拐角,随后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二小姐,你怎么推我们大小姐呢!” 声音很大,是彩蝶彩衣和一众人,来的正是时候! 第4章 她死了谁嫁太子 “小姐,你怎么样了?”彩蝶彩衣率先跑到苏翎月的身旁。 苏翎月扶着栏杆,蹲在地上装作被苏南星推倒,吓的瑟瑟发抖的样子:“二妹妹,你为何要推我?” 苏翎月的声音不大,刚好够见证这一切的人听到。 “星儿,你怎么了?” 是薛蔓的声音。 她是苏翎月父亲的侧室,苏翎月母亲过世后被父亲扶正,一直都纵容自己的儿女排挤欺负苏翎月,每次都等到最后才来劝阻。 这样既打压了苏翎月,还能得一个贤良的名声。 衣着华贵的夫人小跑着到苏南星的身旁,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 “娘,我好痛!”苏南星保持摔倒的姿势,趴在地上哀嚎。 薛蔓抱起倒在地上抱头哀嚎的苏南星,待姚蔓将苏南星翻过来时,看到苏南星的脸那一刻,吓的一惊。 “二小姐,你的脸!” 跟在薛蔓身旁的婆子丫鬟也凑上前去,看到苏南星的脸时,几欲作呕。 只见苏南星从额头到左脸有一条长长的伤口,血肉翻开,深可见骨,不断涌出的鲜血将苏南星的脸染成一片红色。 这伤口比前世苏翎月的长的多,也深的多! “娘,我的脸好痛!我是不是毁容了!”苏南星哭诉哀嚎,手想去抚摸自己的脸颊,碰上一瞬,却又被痛的龇牙咧嘴。 “快叫大夫!”薛蔓再也顾不上平时很注重的世家贵妇仪态,对身后的人怒吼。 “是,夫人。”刘嬷嬷匆匆跑向门口。 苏翎月一副受了惊,瑟瑟发抖,可怜的小兔子模样,缩在彩蝶彩衣的怀里,仿佛受到很大的惊吓,呢喃道:“二妹妹,为何要推我?” 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这场事故她们看得很清楚,是二小姐推大小姐,结果自己摔下楼梯,撞到楼梯扶手的铁钉上。 薛蔓扭头,恶狠狠的瞪着苏翎月,眼中满是狠厉阴毒。 苏翎月脸色苍白,在彩蝶彩衣的搀扶下,勉强回到寻月苑,走进房间后,彩蝶彩衣才松开苏翎月,长长舒了一口气。 苏翎月在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饮一口,放下茶杯,抚着自己因紧张而不断起伏的胸口。 彩蝶坐在一旁心有余悸:“小姐,若不是今日亲眼见到,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二小姐的心思竟这样歹毒。” 若不是重活一世,苏翎月哪能知道,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能恶毒至此。 苏翎月沉声道:“她想做的一切我都会加倍奉还。彩衣,送信的小厮捆了吗?” 彩衣点头:“小姐,已经捆的结结实实,在厢房锁着呢。” 苏翎月轻笑:“我们带上药去看看苏南星。” 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刚走进采星阁,就看到丫鬟婆子忙成一团。 一盆盆清水送进苏南星的房间,一盆盆血水又从苏南星的房间端出。 “娘,我的脸好痛,大夫还没来吗?” “你们怎么这么没用,请个大夫都请不来!” 苏南星的哭叫声,薛蔓的斥责声,杂乱的从屋内传出。 上一世,苏翎月受伤后,京城南街的张大夫,有名的外伤圣手,早就被苏南星请到别处,还有其他大夫也是。 当天京城内根本没有大夫,才会错过最好的治疗时间,脸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苏翎月穿过小厅走进屋内,里面充满血腥气,味道浓的让人作呕。 苏翎月拿出帕子捂住口鼻,才勉强没有吐出来。 苏南星在躺床上痛苦哀嚎,手被绑在床柱上,防止她挣扎,身下的床铺已经一片血红。 薛蔓正坐在床边,给苏南星擦拭不断涌出的血水。 “母亲,大夫还没来吗?”苏翎月走到薛蔓身边,眼中满是关切。 薛蔓见来人是苏翎月,便将手中的帕子丢进水盆中,就要伸手打苏翎月:“你还敢来!” 苏翎月握住薛蔓打过来的手,将一瓶药扔到床上:“母亲,二妹妹为何会沦落至此,你心知肚明。这是一瓶止血药,不想二妹妹因失血过多而死,最好快些给她上药。” 说完甩开姚蔓的手。 薛蔓被苏翎月的气势吓的有些发怵,眼前的是苏翎月,但似乎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来不及细想,薛蔓拿起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在苏南星的脸上,苏南星痛的大声嚎叫,身子剧烈扭动挣扎。 “这是什么药,你是想害死我星儿吗?”薛蔓恨恨的看向苏翎月。 “你看她的伤口。”苏翎月懒得过多解释。 刘嬷嬷按着还在挣扎的苏南星,神色激动:“夫人,血止住了,伤口没有流血了。” 薛蔓看向苏南星的伤口,血真的止住了,便不再看苏翎月,继续给苏南星擦拭血迹,没有一句道谢。 苏南星此时可不能死,她若此时死了,谁去嫁那个虚伪恶毒的太子! “南星,怎么样了?” 是老太太的声音。 吴嬷嬷扶着老太太走进屋内,看到床上骇人模样的苏南星,几欲晕厥。 身旁的嬷嬷将她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很久才缓过气来,叹着气道:“南星这孩子,糊涂!” 薛蔓痛声道:“母亲,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派去找大夫的去了一个又一个,都说大夫不在家,现在该如何是好?” 老太太想了想道:“派人进宫找珩儿,让陛下派太医过来!” 薛蔓听闻此话仿佛又看到希望,温柔的看了床上的昏迷不醒的苏南星一眼,便出门进宫去。 老太太让丫鬟婆子出去,此时屋内只有苏翎月和老太太二人。 她露出久违的慈爱神色,的看向苏翎月:“翎月,过来!” 苏翎月乖巧的走到老太太身边,喊了声:“祖母。” “翎月,今日的事祖母听说了,是南星做的不对,她现在也得到教训了,今日的事你就不要对外声张,特别是宫里,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懂?” 她虽不被父亲祖母所喜,但是皇后娘娘对苏翎月很看重,一直将苏翎月当未来太子妃,皇后培养的,所以祖母也有所忌惮。 苏翎月乖巧的点点头:“祖母,孙女明白。” 老太太欣慰的拍了拍苏翎月的手:“翎月不愧是侯府嫡女,真懂事。” 她拉着苏翎月的手,无比慈爱,无比虚假。 苏翎月自然不会计较,比起今日这种小事,日后的痛苦恐怕会多千倍万倍,只盼苏南星能承受得住。 第5章 父亲的偏袒 正在勤政殿议事的苏珩被一个太监带出殿外,薛蔓扑进苏珩怀中,声泪俱下:“老爷,你快让陛下派御医到府上,星儿快死了!” “什么?发生什么了?”苏珩一惊,最近眉毛跳的很厉害,他一直有些担心会发生什么,果真应验了吗! 薛蔓哭诉道:“还不是你那个宝贝翎月害的!星儿从观景阁楼梯上摔下来,只怕要毁容了!你快去找陛下派御医来吧!” 苏珩急匆匆走进勤政殿,跪下行礼:“陛下,臣的小女儿不小心受伤,有些严重,还请陛下能让御医到臣家里走一趟。” 皇帝听闻也是一惊,立马同意了。 一同议事的太子萧长时听到苏南星受伤,心中很是担忧苏南星,但是看着龙椅上的皇帝,最终还是打消了一同去相府的念头,继续心不在焉的议事。 回到相府,苏珩便同薛蔓一起带着太医来到采星阁,张太医随苏珩姚蔓走进苏南星的寝屋。 一进去,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便皱眉,疾步走到床边,看到满床的血和苏南星那骇人的伤口后,再也绷不住了,走到一旁苏翎月的旁边,一耳光打过去。 “逆女,你竟将你妹妹害至如此!” 苏翎月重重的摔在地上,意识有些模糊,口中弥漫着腥甜味。 苏珩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的力道可想而知。 “珩儿,你做什么打她!” 老太太起身阻止苏珩继续靠近,身旁的大嫂二嫂将倒在地上的苏翎月扶起坐下。 苏珩还要上前,被老太太拦着,苏珩厉声道:“我为什么打她?这逆女竟将她妹妹害成这样!就该以死谢罪!母亲你别拦我!” “是南星要推翎月丫头,害人不成,反而摔了自己,你好歹也是她爹,打人之前不先问问!”老太太扶额,对自己的儿子很是无奈。 苏珩有些不敢相信:“母亲你说什么,不是她将星儿害成这样吗?” 老太太在看了看站在一旁看好戏的薛蔓,这女人只会拱火,又看了看自己这个耳根子软的儿子,觉得头疼又犯了! 这一巴掌,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哄好苏翎月,毕竟是准太子妃,皇后知道后该怎么交代! 张太医看着吵闹不休的几人,觉得心烦意乱,便开口:“诸位,我需要安静的诊治二小姐,诸位的家务事还请到外面解决!” 苏珩此时才想起来回家的目的,忙走到床边问:“张太医,小女的脸怎么样,能治好吗?” 张太医摇头:“二小姐伤口太大太深,愈合以后也会有疤。” 薛蔓听完感觉天塌了一般,毁容的应该是苏翎月才对,怎么可以是她捧在心尖上的女儿,她可是要取代苏翎月做皇后的! 苏珩看着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的薛蔓,对刚才说谎利用他打翎月的怒气,瞬间消散,薛蔓对南星的宠爱他是知道的,姚蔓如此柔弱,这样沉重的打击,她怎么能承受! 苏珩扶起薛蔓将她带出房中,免得打扰张太医治疗。 众人坐下后,苏翎月也摇晃着身子,吃力的扶着墙走出房间,等在外面的彩蝶彩衣看到苏翎月的样子,忙走过来扶着苏翎月,也看到了苏翎月脸上的指印。 “小姐,这是怎么了?” 彩蝶的声音很亮,厅中所有人都齐齐朝苏翎月看来。 苏翎月在彩蝶彩衣的搀扶下,走到椅子旁坐下,苏翎月眼中泛泪,捂着脸颊看苏珩,没说什么。 她的父亲很吃这一套,苏翎月知道的,父亲不喜身边人太强势。 这意思很明显,是苏珩这个父亲打的。 苏珩也想起刚才的事,虽然心疼,确实在众人面前打了苏翎月,这事得有个交代。 他看向薛蔓问她是怎么回事,眼神中满是审视和威压,薛蔓被苏珩看的后背一凉,拿着帕子将身子缩着。 最终还是看向苏翎月,恨恨道:“我们过去时只看到星儿从楼梯上摔下来,当时只有星儿和翎月二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彩衣听闻此话,生气的直起身,看向薛蔓反驳:“夫人,我们一行五六个丫鬟婆子都看到了,是二小姐推前面的大小姐才摔倒的!” 薛蔓瞪着彩衣:“主子说话有丫鬟插嘴的份?” 彩衣不卑不亢:“在场五六个人,除了您,其余都是丫鬟婆子,我们若不说,不是要冤死大小姐吗?老爷您若不信,可以将当时在场的众人都叫过来问话!” 薛蔓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若要盘问,肯定会穿帮。 苏翎月见事情发展的差不多了,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彩衣,示意彩衣拿给苏珩:“父亲,这是太子殿下给我的信,邀我在府中的观景阁赏雨的。” 苏珩蹙眉:“胡说!太子殿下今日都在勤政殿议事,哪有时间邀你赏雨?” 苏翎月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委屈至极:“父亲看完信你们就知道了,而且我也有人证。彩衣将人带过来。” 彩衣将信纸递给苏珩,便出去带人。 苏珩看着手上的信纸,只觉得字迹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五花大绑的送信小厮,被家丁拖着带上来,丢在地上。 苏珩拿着信看向小厮,眼神凌厉:“这封信是你给大小姐的?” 小厮颤颤巍巍点头:“是的,老爷,太子殿下邀请大小姐一起赏雨。” 苏翎月轻轻擦拭眼角的泪,啜泣:“父亲,我是去赏雨的,不知为何,二妹妹在那,太子却没来,不知二妹妹为何下楼时要推我,若不是我扶着栏杆,只怕……。” 苏翎月身子轻颤,靠在彩蝶怀里,无比委屈可怜。 听闻此话,一旁的薛蔓坐不住了:“这封信一定是她串通小厮伪造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写了信又不来?不如让太子殿下过来对质,就知道她是不是说谎。” 苏翎月暗喜,啜泣附和:“父亲和母亲若不相信,可尽管让太子殿下过来对质。” 小厮由于送完信就一直被捆着,所以不知中途发生了什么,再傻的人,听到此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厮后悔收了二小姐的银子,送那封信,太子一来,那时自己就没一点活路了,不如主动承认博一博。 “咚!” 小厮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老爷,夫人,小姐,饶命,信是二小姐让我送的,还给我十两银子,老爷不信可以让人搜,银子还在身上。” 苏珩再看看手上的信,是南星的字。这个她千宠万娇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狠手辣!苏珩示意,旁边的小厮很麻利的开始搜身,果然一锭银子被搜出来。 苏珩面色冷沉,厉声道:“将人拖下去杖毙!” 随后院中传来仗击声,小厮的哀嚎声,叫了几十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 苏珩厉声训斥:“以后府中有谁做这挑弄是非者,一律杖杀!听明白了吗!” 屋中的丫鬟小厮都心中一惊,都吓的连连道“是。” “翎月,是父亲错怪你了,生事者已死,刚才的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 苏珩又看向还在抹泪的苏翎月,声音柔和不少,一派慈父之态,却绝口不提苏南星害她之事。 苏翎月乖巧的看向苏珩:“女儿不怪父亲,都是下人生的事,女儿明白。” 听到满意的答复,苏珩点头和蔼笑道:“你先回去,我让下人将活血化瘀的药给你送过去。” 苏翎月起身,乖巧行礼:“是,女儿告退!” 这就是他的好父亲,即使知道苏南星要害她,还是会偏袒苏南星,向来如此! 苏珩不喜苏翎月的母亲姜韵茵,连带不喜她这个女儿。母亲的生辰忌日,苏翎月若不去请,父亲从来不会去祠堂祭拜。 从小到大,被薛蔓生的孩子欺负,苏翎月去找这个世上唯一的血亲之人,他的父亲,苏珩只说让苏翎月懂事,不要和哥哥妹妹计较,苏翎月每次都是失望的离开。再后来,她就不对这个父亲抱任何希望。 走出小厅,苏翎月眼中满是冰冷! 苏南星,她苏翎月自己解决!这个家她也会脱离! 第6章 偶遇肃亲王 清晨,一缕阳光洒进寻月苑,明媚的阳光一扫连下几日的阴雨,苏翎月的心情也因见好的天气而舒心不少。 彩衣端着着两个刚煮好的熟鸡蛋从屋外走进小厅:“小姐坐过来一些,给你敷脸了。” “呼!真烫!”彩衣小心翼翼的开始剥还有些烫手的鸡蛋。 苏翎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天的父亲打的指印已经消了大半:“不敷也行,指印已经淡了许多,粉敷厚一些就看不到了。” 彩衣将苏翎月拉到桌子旁坐下,将热乎乎的鸡蛋贴上苏翎月的脸颊。 “不行!还有十日就要成亲了,脸上还有指印可怎么好,而且一会儿还要进宫见皇后娘娘呢!” 苏翎月坐着,任由彩衣给它敷脸上药,一阵折腾,彩衣嘴角轻弯,满意的看着小姐变得更滑嫩的皮肤。 “小姐,好了,我给小姐更衣上妆。” 苏翎月挑了一套鹅黄烟纱长裙,配上珍珠步摇和珍珠耳饰,宛如这春日盛开的月季般,娇艳明媚。 这一世,自己会一直这么美。 “彩蝶呢?怎的一早便不见了踪影?” “小姐,我回来了。” 正说着,彩蝶快步进屋,在桌子旁坐下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脸热的红扑扑的。 “小姐,采星阁今日好热闹,一早上茶具都砸了三套。” 苏翎月看着彩蝶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禁一笑:“你一早出去就是为了看这个?” 问道此处,彩蝶有些愤愤然:“不止,太子也来了,带了好多药,补品,但是二小姐一直没出来。 太子怎么说也是大小姐的未来夫婿,不看大小姐,却去看二小姐。” 彩衣道:“不来才好。” 苏翎月一副淡然的样子,抚摸着自己没有疤痕的脸颊,只觉得一辈子都不见最好,见了只会让自己恶心。 “彩蝶彩衣,时间不早了,进宫吧。” 马车不缓不急的驶向皇宫,一路上彩蝶都在讲采星阁的鸡飞狗跳的情形,苏翎月听的也觉得心情很舒畅。 到了皇宫,小厮将马车停在西华门处,这里是皇亲宗室出入皇宫时走的门。 在彩蝶彩衣的搀扶下,苏翎月走下马车,这时一辆红木蓝帘马车在一旁停下,不知是何人。 小厮将门帘掀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探出,一男子扶着门框走下来。 男子剑眉深目,鼻梁高挺,面部线条利落干净,发如墨,肤胜雪。一身深蓝交领长袍,外披着一个镶裘披风。 有清冷如玉,玉树临风之感,但也带着苍白的病态之感。 是皇帝的弟弟,肃亲王萧煜。 老皇帝去世后,未生育的妃子一律殉葬,有子嗣的出了宫安养,唯独贞太妃被破例留在宫中。 说是当今圣上心疼幼弟,将贞太妃留在宫中供养。 此次进宫应该是看他的母亲,贞太妃。 但真相如何,只怕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苏翎月看着肃亲王苍白的脸颊,没有血色的唇,这人果真如传闻般,病的很重。 如今已是四月天,还穿着如此厚的衣服。 “肃亲王殿下!”苏翎月福身行礼。 萧煜蹙眉,看了一眼,似乎并不认识这个女子,便问:“你是?”声音清冷疏离。 苏翎月看着萧煜,礼貌的微笑,轻声答道:“臣女苏翎月。” 闻言,萧煜冷声道:“原来是苏家人。” 声音清冷,神色冷漠而凌厉,没再多看苏翎月一眼,径直走向宫中。 受伤的孤狼,这是苏翎月此时看萧煜的感受。虽病着却很危险。 苏翎月听出了萧煜话语中的厌恶之意。 彩衣看着走远的肃亲王,他表现出来的厌恶之意很明显,不禁担心自家小姐换亲的计划,忧心忡忡道:“小姐,确定要换吗?” “嗯。” 苏翎月现在别无他法,大皇子,二皇子早夭,太子虚伪恶毒,居心叵测,四皇子常年云游在外,五皇子已有正妃,早早娶了礼部侍郎的女儿,六皇子和七皇子尚且年幼。 萧煜就是苏翎月唯一的选择。 起码知道他讨厌自己,嫁过去,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与自己保持距离,日后也可和离脱身。 上一世,苏南星嫁过去,新婚夜,萧煜并未入过新房,三朝回门萧煜也并未跟随一起。 十日后,换亲计划若想成功,新婚夜萧煜必须到新房才行,得想个办法。 苏翎月来到坤宁宫,皇后苏云清身着赤色描金凤袍,头簪翱翔衔珠金凤钗,正在案几前插花。 天青色花瓶中,红色、粉色的牡丹,在周围一圈月季衬托下,愈加雍容华贵。 “翎月拜见姑母。” 苏翎月福身行礼。 皇后抬头见苏翎月来了,放下手中的剪刀和花枝,眉目舒展,轻笑道:“翎月快起来,让本宫看看。”说完便拉起苏翎月,端详起来。 皇后打趣着:“果然是要出嫁的姑娘,看着气色格外好。” 苏翎月垂下眼眸,故作娇羞。 皇后太子萧长时的生母,她和萧长时的亲事,也是皇后促成的。 然而皇后却不知道,自己辛苦生养的太子,是一个虚伪恶毒,弑父弑母的魔鬼。 见苏翎月一副害羞的样子,苏云清很是满意。 这个她从小就培养的人,是她心目中的完美太子妃人选,容貌明艳大气,端庄娴雅,跟她也很亲近,不枉自己多年的心血。 苏云清不再打趣苏翎月,拉着她的手,在凤榻边坐下:“翎月,婚事准备的如何?可还有缺的?” 苏翎月看着苏云清乖巧道:“多谢姑母关心,婚嫁事宜都已准备齐全。” 苏云清轻抚着苏翎月的手,慈爱无比:“那就好,本宫很期待你和时儿大婚。只可惜时儿与大臣议事去了,不然你们还能在这一块用午膳。” 苏翎月只低头轻笑不说话,此时的太子恐怕在苏南星院子外议事。 跟皇后又聊了聊家常,皇后问了苏南星的情况,苏翎月自然没说,只说苏南星吓着了在静养,没有机会探望。 又聊了些其他的家常,已经时至午时,苏翎月陪皇后用了午膳才离宫。 回去的马车上,苏翎月看着手中的盒子,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罕见的紫玉镯。 彩蝶看着镯子,眼睛不由惊叹:“小姐,竟是罕见的紫玉镯,皇后娘娘对小姐太好了吧,只这对玉镯就能抵一成嫁妆。” 彩衣有些担忧的看向苏翎月:“皇后娘娘这是把小姐当成准太子妃了,但是……” 皇后姑母对她真的很好,苏翎月从小就没有娘亲,皇后有空时就将她接进宫中小住,对她十分宠爱。 从小将她当成太子妃培养,琴棋书画,都是和宫中的公主一起学的。 若太子不是这样恶毒虚伪的人,能有皇后这样的婆母苏翎月是很高兴的。 回到定国公府,刚走到通往内宅的垂花门下,迎面便遇上一个人。 眉目俊秀,凤眸微挑,身着青色金丝蟒袍,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见他,萧长时! 第7章 激怒苏南星 “太子哥哥安好!” 苏翎月与太子是同岁,出生日期也相同,太子比苏翎月早出生几个时辰,故而从前都唤他“太子哥哥”。 苏翎月福身行礼,如从前一般,轻笑,只是眼中再也没有前世每次看到他的欢喜。 萧长时看着苏翎月蹙眉,他从前告诉过苏翎月,自己喜欢白色,苏翎月也只穿白色,如今怎么换了,南星若看到又要不高兴了。 “翎月,免礼,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 萧长时轻笑,玉面如春日暖阳,温文尔雅,将苏翎月扶起,一派君子之态。若不是重活一世,苏翎月只怕会被这副面孔迷的七荤八素,如今再看,这觉得虚伪恶心至极。 苏翎月起身,后退一步,与萧长时稍稍拉开距离,看到他身后不远处躲在假山后,以薄纱覆面的苏南星,正看向这边,苏翎月勾唇略提高声音:“太子哥哥怎么会在此?” 萧长时温柔的看着苏翎月,眸光柔和,温润道:“来看你的,丫鬟说你不在,正准备回宫,翎月去哪了?” 苏翎月蹙眉,轻声说:“进宫见了姑母。最近,我有些不安,总是做噩梦。” 萧长时皱眉,明明很厌恶,却不得不同苏翎月虚与委蛇,问:“翎月梦到什么了?” 苏翎月抬眸,眼中噙泪道:“许是婚事将近,我有些惶恐,总是梦见太子哥哥与二妹妹……” 萧长时心中一惊,苏翎月是知道什么了吗? 不,以苏翎月的性子,如果知道,不非得闹的天翻地覆,还能这样平心静气的与他说话,或许是自己最近来看南星的次数太多,让她起了疑心,成婚之前,还是与南星避一避嫌才好,不能临门功亏一篑。 苏翎月眼中的泪不断的滑落,眉头轻蹙,楚楚动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萧长时给苏翎月擦拭眼泪,随后双手抚着苏翎月的肩膀,温和的说:“翎月,近日听说南星受伤了,所以送了些东西过来看她,你切勿多想,我不再去看她就是了。” 从苏南星的角度看过去,是萧长时揽着苏翎月的肩膀。 “嗯。” 得到满意的答复,苏翎月轻轻拭泪,帕子之下,是苏南星和萧长时看不到的,她唇角扬起的弧度。 回到采星阁,苏南星抚上自己已经结痂的脸,伤口由额头延伸至左边下颌,狰狞如一条丑陋的大蜈蚣。 本来毁容的应该是苏翎月,可是为什么会变成她。如此这般丑陋,她日后还怎么见时哥哥。 苏南星将桌子上的茶盏,礼盒都推到地上,屋里狼藉一片。 苏翎月这个贱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勾引时哥哥。 苏翎月,我要你不得好死! “小姐,你没看到二小姐简直要气的晕厥了!”彩蝶眉飞色舞的讲着采星阁的情况。 “要的就是这般效果。”苏翎月听的很是满意,只有不断的刺激苏南星,才能让她做出苏翎月想要她做的事。 “小姐,醒醒,走水了!” 半夜,苏翎月睡的正香,忽然被彩蝶叫醒。 苏翎月惊醒,屋里浓烟滚滚,火势从四周卧房四周而起,门窗上都是纸糊的窗户,四周很快就被大火包围,屋内的家具也开始燃烧起来。 “咳咳咳” 二人被烟呛的直咳,眼睛也被烟熏的流泪。 “小姐,妹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彩衣的声音,她小小的身子顶着一床打湿的棉被,站在门口。 “彩衣,火势太大了,你当心。” 苏翎月一句话还没说完,彩衣就披着棉被闯进屋中,将苏翎月和彩蝶裹紧,三人一起朝门外跑去。 “轰隆” 刚走出卧房,一根横梁就砸下来。 再慢一步,她们就要葬身火海。 苏翎月推掉身上的湿棉被,忙看向彩蝶彩衣:“彩蝶彩衣,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妹妹的手肘被燎了。”彩衣眼中含泪看着彩蝶的手肘,那里被燎了一个拳头大的水泡。 “小姐,姐姐,我没事,一个水泡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彩蝶,很疼吧。” 苏翎月看着疼的冷汗直冒的彩蝶,还在安慰她,心中不禁一阵后怕。 还好彩蝶没事,如果今晚她们两个出了什么事,自己万死都不能赎罪。 院子中的大火很快就被赶来的小厮丫鬟扑灭了,嘈杂中一个头戴围帽的人影,在目光与苏翎月对视上后,迅速跑开。 是苏南星!居然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这场火只烧了苏翎月的房屋,里面的衣物收拾都付之一炬,万幸只有彩蝶受了点伤,需要养一阵才能好。 当晚的事,薛蔓调查后也只说是云月苑自己的原因,扣了彩蝶彩衣半年的工钱,以示惩戒。 苏南星,你烧的东西就让你的太子哥哥来换。 苏翎月将寻月苑着火的事告诉太子,太子知道后,几乎每日都过来找苏翎月,每次过来都带来一堆珠宝首饰,锦衣华服,而苏南星那边只是差人象征性的送了些东西。 苏南星恨恨的看着观景阁上,相谈甚欢的二人,苏翎月时而轻笑,时而蹙眉,她的时哥哥在一旁哄着,苏南星心如火燎,恨不能立刻将苏翎月撕碎,然而她这副面容,只能在一旁看着二人说笑,一旦暴露就完了。 太子的变化,苏南星是看得到的,这几日,太子已经不去她的院子,送的东西也少了很多,不知道苏翎月那个贱人都跟时哥哥说了什么,再这样下去,太子哥哥一定会变心的,必须想办法才行,先去找母亲商量。 苏南星刚走到假山旁,忽听见假山后有两个丫鬟说着什么。 “换亲?什么换亲!”一人惊讶的问道。 另一人连忙捂住惊讶大喊的丫鬟的嘴:“小声点,别让主子们听到了,我说与你听。” “哦。” “看了个话本子,有两个姐妹同时出嫁,如同咱们府中的情形一样,但是偏偏姐姐相中的,是妹妹的夫婿,于是姐姐就在出嫁当日,给妹妹下了蒙汗药,让妹妹嫁了自己夫婿,自己嫁了妹夫,夜间趁黑圆了房。” “后来呢?换回来了吗?” “没有,木已成舟,还怎么能换得。” “那样姐姐嫁给了自己心悦之人,妹妹却嫁了不爱之人,妹妹好可怜。” “是啊。” “这样说来和咱们府中的情况是很像,不过一切都已成定数,二小姐毁容了,和那个病秧子王爷倒是很配。” “谁说不是呢!” “两个贱婢!胆敢嘲讽与我!” “啪”!“啪”! 苏南星从假山旁走出来给了彩蝶和彩衣两个耳光。 彩衣抚着脸忙解释道:“二小姐!奴婢没有说二小姐,只是讲话本子里的故事而已。” 苏南星气急败坏道:“胡说,我明明听见你说我毁容,和病秧子很配,我定要让母亲打死你们!” 从观景阁回到寻月苑,彩蝶和彩衣已经回到屋里等苏翎月了。 苏翎月走到二人身边,轻轻抚着二人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让你们受委屈了。” 彩衣看着苏翎月,轻笑道:“小姐,我们没事,只要能让小姐不与太子成婚,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苏翎月没说什么,从柜子中拿出活血化瘀的膏药,给彩蝶彩衣上药。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 比起苏南星,她们二人更像自己的亲姐妹,对自己真心付出,无怨无悔,这一世自己一定不会再让她们惨死! “大小姐,夫人让这两个丫头去院子里一趟。”是继母薛蔓的贴身嬷嬷。 “知道了!” 苏翎月看着彩蝶彩衣二人小声嘱咐:“一切按计划行事,都记住了吗?” 彩蝶彩衣点头,彩衣道:“小姐放心,我们不会忘记。” 第8章 苏南星入局 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走到薛蔓的春华院,里面站满了人。 薛蔓身着墨绿交领锦缎华服,站在一众下人面前,面色凌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苏南星头戴帷帽,站在薛蔓身旁,另外一边站的是大嫂李清鸢和二嫂宋风禾,正看着门口处的苏翎月和彩蝶彩衣。 “夫人。”彩蝶彩衣二人俯身行礼。 苏翎月看着薛蔓气势汹汹的样子,不慌不忙问道:“母亲,不知找我的两个丫鬟有什么事?” 薛蔓冷哼一声道:“什么事?你的丫鬟公然在院子里讨论二小姐,出言不逊,今日我就要将这两个贱婢当场打死,以做警示。” 彩蝶彩衣听完立马跪下,彩衣身子轻颤道:“夫人,我和妹妹并未说二小姐,只是在讨论一个话本子上的事,二小姐听见了,以为在说她。事情就是这样,夫人明察。” 苏南星上前一步,怒道:“贱婢,撒谎,我明明听见你们议论我还有肃亲王,如今竟想狡辩。母亲,不用与她们多说,直接将人打死吧。” “谁敢!” 苏翎月上前一步,挡在彩蝶彩衣面前,看着姚蔓和苏南星,毫无畏惧,神色坚定。 苏南星看着苏翎月一副护短的样子,又想这几日她与时哥哥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还有自己从观景阁上摔下来的一幕,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翎月,你的这两个贱婢公然在府中妄议主子,今日她们死定了,你也护不住!给我按住苏翎月,将两个贱婢打死!” 苏南星语气极冷,满是狠厉之意,姚蔓没有说话,意思很明显,是同意苏南星的做法,但是苏翎月可是准太子妃,谁敢得罪! 丫鬟婆子们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都站在那里不敢动。 姚蔓见丫鬟婆子都没动静,怒道:“还不上!你们的身契可都在我手里,定国公府听谁的你们自己掂量!” 姚蔓的话语中满是威胁,丫鬟婆子相互看了一眼,终于下定决心,一拥而上,将三人都按住。 大嫂李清鸢劝道:“母亲,此事非同小可,不如再斟酌斟酌。”她是知道皇后对苏翎月的喜爱,这事一旦闹到皇后那里,薛蔓未必能讨得到好。 二嫂宋风禾也在旁附和:“是啊,母亲,何必为了两个丫头伤了和气。” 薛蔓瞪了二人一眼,冷声道:“你二人休插嘴。” 她在府中一向专横惯了,怎听得旁人的话。大嫂李清鸢握着二嫂宋风禾的手,摇了摇头,她二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薛蔓如今掌管府中大小事宜,不是她们二人能左右的。 苏翎月挣扎着,奈何丫鬟婆子平时都是干活的,力气比她大,怎么都挣脱不了。 眼见这丫鬟婆子就要将彩蝶彩衣拖到板凳上,苏翎月厉声威胁道:“你们敢,我可是未来太子妃,还有三日就是大婚,大婚前见血,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当的起吗!” 姚蔓走到苏翎月身旁,看着苏翎月,眼中满是憎恨,冷声道:“我是定国公府的大娘子,区区两个丫鬟的命,我还是能处理的,即使你找到皇后娘娘,娘娘也不会为了两个丫鬟而处罚我定国公府。打!” 苏翎月大声道:“等等!我能将二妹妹的容貌恢复如初,以换取她二人的性命!” 听闻此话,苏南星忙上前,制止准备行刑的丫鬟婆子,然后走到苏翎月身边问:“你真有办法助我恢复容貌?” 苏翎月颔首:“是!先放开我们。” 苏南星下令:“放开!” 众丫鬟婆子松开手,苏翎月拉起趴在板凳上的彩蝶彩衣,随后转身看向苏南星:“我有条件,放了她们二人,她们本就是舅舅买给我的丫环,身契也在舅舅手里,赶回去即可。” 苏南星听完忙道:“我答应你,只要能让我恢复容貌!” 薛蔓也冷声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苏翎月看着薛蔓,从容道:“这个自然,二妹妹跟我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苏翎月将苏南星带入房中,薛蔓跟在后面。 苏翎月从荷包中拿出一个胭脂盒子,看向着带帷帽的苏南星。 苏南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帷帽取下。 在帷帽取下的一瞬,苏翎月被苏南星的脸吓到,一条如蜈蚣般的疤痕,从苏南星的额头处,蜿蜒至下颌,由于伤的太深,至今血痂都在。 看到苏南星眼中的怒意,苏翎月没有多耽误时间,开始给苏南星上妆。 这种胭脂是苏翎月前世被人嘲笑,厌恶,再也受不了后,花了五年的时间研制的。 胭脂轻柔的涂在苏南星的疤痕上,一段时间之后形成一层薄膜,掩盖住疤痕。只是因为隆起的血痂,还有些隆起的痕迹。 “虽然还有些痕迹,但是,基本已经与皮肤无异,等血痂掉后,再涂,便不会有痕迹。” 苏南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又看到希望抱着镜子,走向薛蔓,激动的说:“母亲,你看看,是不是遮住了?” 薛蔓捧着苏南星的脸,仔细端详。 确实,除了凸出的痕迹,与正常皮肤并无两样。 薛蔓走到苏翎月身旁伸出手,眼中满是压迫之感。 苏翎月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轻笑,将胭脂盒放到薛蔓手中。 薛蔓看着手中的胭脂盒,冷声问道:“只有这一盒?” 苏翎月也不绕弯,拿出一张纸道:“是,但是我有制作方法,放她们出去。” 三人从屋中出去,薛蔓下令,将彩蝶彩衣赶出府中。 彩衣出府之前,看了看苏翎月,苏翎月朝她点头,彩衣拉着彩蝶一起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待到二人走出府后,苏翎月将手中的方子递给薛蔓,薛蔓拿过方子,打开一看,皱眉怒斥:“苏翎月,你是不是耍我,麝香是怎么回事!别将人当傻子。” 苏翎月轻笑:“哦,那个啊,可以不要,麝香是活血化瘀的,没有麝香,药膏用时间长了伤口处可能红肿发痒。” 随后,苏翎月又笑着看向薛蔓和苏南星,眼中满是挑衅和得意:“不过,二妹妹嫁的是肃亲王,又不是太子,有没有麝香区别不大,不是吗!”说罢便走向春华院门口。 “苏翎月,你不要太得意!”身后是苏南星咬牙切齿的声音。 苏翎月勾唇没有理她,边走边对薛蔓道:“母亲,我的院子里没有贴身丫鬟,还有三日就是大婚,还劳烦母亲安排几个得力的过来。” 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大嫂李清鸢和二嫂宋风禾对视一眼,心中暗暗叫好,苏南星一向骄横,平时没少挤兑二人,如今再苏翎月手上吃了瘪,真是天理轮回。 看着苏翎月离开的背影,苏南星看向薛蔓:“母亲,我不想嫁给肃亲王,帮帮我。” 肃亲王府中,萧煜坐在院中柳树下的躺椅上,闭着眼睛睡着了。已接近五月,他身上仍盖着黑色镶裘披风,阳光透过柳枝,照在萧煜身上,苍白的脸似乎有了些气色。 陆伯端着一碗药走到萧煜身旁,将药放在他身旁的石桌上,看着面色苍白的萧煜,不由叹气:“多好的少年,怎么就成这样了!” 曾经他也是上过战场,杀过匈奴的,以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却要终日与药为伴,这副身体还不知能拖到什么时候。 陆伯走到萧煜身旁,将萧煜轻轻唤醒:“王爷,该喝药了。” 萧煜缓缓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他闭上眼睛,等眼睛稍微适应光亮后,才将眼睛睁开,看着身旁的老人道:“陆伯,能不能不喝,喝了也没什么效果!” 陆伯走到石桌旁将药碗端来,坚定的拒绝:“不行,虽然效果甚微,但是总比不喝好。” 萧煜不再说什么,接过药碗,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随后又躺下继续闭眼睡觉。 “三日后就是王爷大婚了,府中不准备一下吗?”陆伯问道。 萧煜睁开眼睛,此时眼中满是冷意,沉声道:“不用,人是他们硬塞过来的,做什么我们都清楚,就没必要走那些过场,如往常一般即可。” 他的好兄长之所以还没杀他,就是为了他手上的东西,赐婚亦是如此,不过是多个眼线探子罢了,何必走那虚假过场。 陆伯端着药碗往回走,碰到正急匆匆往这边来的言卿。 “言卿,你做什么呢?” 言卿抬头,看见迎面走来的陆伯端着空药碗,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两弯月牙,笑道:“王爷起来喝药了?刚好,绸缎铺子刚来问,府中什么时候布置,给我们算便宜一点,我去问问王爷。” 陆伯道:“不用去,我刚问了,王爷没有要操办的意思。” “啊?为何,这是王爷娶妻,怎么也算是大事,怎么能不办呢!” 言卿很不满,平日出去采买,为了拿到最低价格,对那些铺子都说过,王爷大婚,必定用他们家的东西,如今不办,自己如何跟商户交代,这不是要自己失信于人吗! “你怎的蠢成这般,这分明是安插细作,你看不出来。”说话的是个面色冷峻的少年,一身黑衣,腰间挂着长剑,身上莫名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言卿看着来人,圆溜溜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不悦道:“云亭,我当然知道,好歹也算得上是名义上的喜事,咱们府中多久没有热闹过了,换换样子,让王爷看着高兴高兴不好吗!” 云亭冷冷看他一眼道:“王爷不会为这桩婚事高兴的。” 言卿道:“你又不是王爷,你怎么知道,我去问王爷。” “你想办便办吧,随意弄一下便好,不必过度。” 说话的是萧煜,他正披着黑色镶裘披风从柳树下走向这边。 言卿立马走到萧煜身旁,搀扶着他,冲云亭得意一笑。 云亭向看傻子一样,冷冷的看他一眼,没有理他,随后将一封信递给萧煜:“王爷,这是北边赵将军的信。” 萧煜接过云亭递来的信,径直走向书房。 第9章 换亲出嫁 清晨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苏翎月便被两个丫鬟叫起来,洗漱完毕,便带到老太太和薛蔓那里听训。 苏翎月到时,苏南星已经到了,今日没有戴帷帽,而是用胭脂将疤痕遮盖起来,看来这几日是憋坏了。 不得不说,苏翎月前世花了几年时间研制的胭脂确实好,苏南星的脸上只有一些血痂的凸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为了给苏南星用,里面的东西也做了改动,除了麝香,防水效果改差了些,当然也不防汗,苏南星太子若见到你的真容,还会像前世一样喜欢你吗? 苏南星看到苏翎月,唇边眼角都噙着笑,但是这个笑,苏翎月看明白了,里面是算计,是阴谋,还有志在必得。 苏翎月没有理会苏南星,只是向老太太和薛蔓行了礼便开始听训。所训内容就是,在夫家要遵从女子的三从四德,守女戒与女训。 听完训,老太太身边的吴嬷嬷将苏翎月拉到一个房间,薛蔓身边的刘嬷嬷便将苏南星拉到一个房间。 吴嬷嬷将一本书拿给苏翎月,苏翎月好奇将书翻开,里面的内容让苏翎月瞬间红了脸。 看着苏翎月的样子,吴嬷嬷和蔼笑道:“姑娘不必臊,这都是今日大婚姑娘必须要学以致用的。” 苏翎月红着脸听吴嬷嬷又讲了一遍,上一世也是吴嬷嬷教的。苏翎月脸红,并不是因为明日要与太子成婚,而是真的害臊。 苏南星或许用得上,苏翎月自己应该是用不上的。 苏翎月潦草的听了一些,便开始下一个环节,祠堂祷告。 “列祖列宗在上,依循古训,今有良缘,敬告明灵,万望庇佑,婚事顺遂,举案齐眉,夫唱妇随,衍嗣绵延。” “你祷告的这些可不一定能实现!” 苏南星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在我身旁的蒲团上跪下。 “是啊,世事谁说的准呢。二妹妹慢慢祷告,我先走了。” 苏翎月没有理会苏南星,径直走了出去。 回寻月苑的路上,薛蔓拦住苏翎月,拉着苏翎月的手,无比慈爱的笑着:“翎月,多亏你,南星才能见人,我备了两份嫁妆,是点心意,你先跟我来挑吧。” 苏翎月面露感动之色,不可置信的问:“母亲是要给我添嫁妆吗?” “是啊,虽然不多,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薛蔓拉着苏翎月的手走进春华院的厅中。 薛蔓让苏翎月在厅中坐下,吩咐翠竹给她斟茶,自己去拿家装单子,让苏翎月选。 苏翎月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看了一眼面前的翠竹,薛蔓的身旁的一等丫头,今日如此忙,她不去帮着张罗,竟还有时间来给苏翎月斟茶! 翠竹盯着杯子看,忽的发现苏翎月在盯着她看,忙将视线移开,看着苏翎月道:“大小姐,这是今年新得的雨前龙井,您尝尝。” “嗯。” 苏翎月轻笑着,一脸单纯的模样,将杯子端起送到唇边,视线余光看着翠竹,她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苏翎月将手中的杯子放下,问:“翠竹,你可知母亲要给我的嫁妆有什么?” 翠竹见苏翎月放下手中的茶杯,面露失望之色道:“小姐,这个我不清楚,您快喝茶吧,茶一会儿凉了。” “嗯。” 苏翎月决定不再逗她,将茶水送到唇边,轻饮一口,咽下道:“确实很不错,茶味清香。” 说罢苏翎月用帕子拭了拭唇角,趁机将一颗药丸放入口中,缓缓倒在椅子上。 片刻后,薛蔓走进来,看了看倒在椅子上的苏翎月,用力拧了一下她的胳膊,一动不动。 “药效发作了?”薛蔓问。 “嗯,奴婢看着她喝的。”翠竹答道。 薛蔓吩咐:“好,抬进采星阁给她上妆。” “是。” 翠竹一声招呼,又进来两个人,将苏翎月打横抬往采星阁,走到门口处,一声闷响,苏翎月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在墙角处,苏翎月疼的差点叫出声。 就算失去意识,自己还是小姐,竟这样随便,任由她撞上墙角,这会儿估计已经起了个大包。 不一会儿,苏翎月就被抬到采星阁,一身凤冠霞帔的苏南星看着被扔在床上的人,得意的笑道:“姐姐,你前几日嘲笑我,如今这福气就给姐姐了。” “给她上妆!”苏南星对一旁的丫鬟婆子吩咐。 “星儿,你该去寻月苑了,吉时将到,花轿已经到了府外。” 薛蔓催促着苏南星,令刘嬷嬷将她带往寻月苑。 苏翎月闭眼任由丫鬟婆子梳妆打扮,穿上与苏南星一样的凤冠霞帔,盖上一样的鸳鸯戏水盖头。 “老爷,夫人,太子已经到了,肃亲王还未到,要等吗?”管家行礼问道。 苏珩皱眉,肃亲王竟如此藐视圣上,从下圣旨到下聘,他从未来府上一次,如此仗着皇权,目空一切,他定国公府的脸面往哪搁! “牵马,我要进宫一趟!”苏珩说着就要出去。 “老爷,不可。”薛蔓急忙拦住要走出去的苏珩。 一旦苏珩进宫,时间就要耽误,若二人不能一起出府,她的计划就会暴露,所有的事就会功亏一篑,必须阻止自家老爷才行。 “为何拦我!” “老爷,从下聘开始,肃亲王殿下就没来过,陛下不是不知道,但从未说过半句,咱们的孩子要嫁过去已成定局,何不趁机让皇家欠咱们一个人情,老爷觉得呢?” 听了薛蔓的话,苏珩停下脚步。 确实,婚事是陛下赐的,所有的情况陛下都知道,但仍未干涉。结果已经不能改变,不如就借此机会,让陛下欠苏府一个人情,利用这个人情,苏珩可以办很多事。 “送两位小姐出府!” 听到苏珩的这句话,薛蔓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已到最后一步,她是不会让婚事出现意外的! 定国公府门口,挤满了前来祝贺的宾客和围观的百姓,管家对人群洒出红纸包着的铜钱,百姓和下人都争先恐后的抢,好不热闹。 “怎么还不来,吉时快过了!” 定国公府长子苏修远正问一旁的小厮,只见丫鬟婆子扶着两个人从府中走出来,只是一个正常走着,一个耷拉着脑袋,似乎晕了过去。 次子苏明义走上前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南星没有说话,扶着苏翎月的翠竹道:“二小姐有些哭闹,夫人给她喝了点安神茶。” 苏南星向来有些娇蛮,对于这桩婚事她是反对的,但是圣旨已下,就算她多次哭闹,也于事无补。 于是苏明义没再多问,直接对丫鬟婆子下令:“别耽误时间,快些扶两位小姐上花轿!” 苏翎月被人扶着塞进轿子里,进去时又撞到轿子。 “呃。” 听到苏翎月发出声音,扶着的丫鬟婆子均神色一紧,不会将人撞醒了吧,此时若醒了,她们估计都活不成了。 缓缓将人塞进轿子中,见人没醒,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苏翎月故意发出一声闷哼,她若再不出声,这些人一会儿还不知要怎么随意摆弄她,再撞下去,不傻才怪。 “起轿!送亲!” 宫中派来的礼部司仪人员一声令下,两队人马开始出发。长子苏修远送太子的迎亲队,次子苏明义送肃亲王府的迎亲队伍。 定国公府三公子苏文元看着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肃亲王,竟如此目无圣上,陛下赐的婚都不来迎,让我们定国公府被人议论,改日见到他,我定要他好看!” 管家听闻,脑袋一大,三公子又要惹事,最后还不得老爷出来善后,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们下人,管家忙道:“他是王爷,当今陛下宠爱的亲弟弟,陛下没说什么,少爷还是别管这事,今日之事,老爷自会处理。” 肃亲王府,只有些红绸,没有宾客,没有喜宴,比寻常人家纳妾还简单。 苏翎月被丫鬟婆子送进新房,放在床上后,便出去在门口守着。苏翎月揭开盖头,扶着额头缓缓起身,走向镜子,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摸了摸自己额头上两个块青紫的包,苏翎月痛的眉头一皱,这些丫鬟婆子真是可恶至极,自己昏迷后,就如此对她,不过好在已经出了苏府,以后的日子,她自己过,不会在受任何人摆布!太子和苏南星,她自己除! 苏翎月看了看窗户,天还是亮的,需得等到夜间才行,还有几个时辰,自己先睡一会儿,剩下的就交给彩衣了! 第10章 洞房花烛夜 彩衣看着逐渐落下去的夕阳,走到肃秦王府后门处,敲响后门。 “咚咚咚!” 在敲第三遍时,后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个小厮,彩衣直接了当道:“劳烦通报一下,我要见王爷,攸关生死。” 小厮看着来人,见不像开玩笑,便说:“等一下,我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冷面俊秀的男子出现在彩衣面前,腰间挂着一把长剑,眼神凌厉。彩衣和小姐一直生活在深闺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凌厉之人,眼神仿佛像刀一般,一阵寒意从后背浸透皮肤,直入心底。 “云侍卫,就是这人。” 云亭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声问:“你是何人?” 彩衣强压住心中的恐惧,镇定道:“你们未来王妃的丫鬟。我有事要见王爷,事关王爷和我家小姐的生死,不能耽误,还请带我去见王爷。” 云亭看着眼前的女子,不像说谎的样子,只是为何王妃的丫鬟会在此处? “你为何不在王妃身边伺候,而在这里?” 彩衣压制住颤抖的声音道:“这就是我要对王爷说的事,请带我见王爷,我自会对王爷解释。” 云亭取下腰间的长剑握在手中,对彩衣道:“跟我来。”意思很明显,彩衣一旦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这人就会杀了她。 彩衣被带进一个厅中,上次在皇宫门口见到的肃亲王正坐在主座上,旁边站着一个白衣圆脸圆眼睛的少年,腰间也配着一把长剑。 彩衣跪下行礼:“参见肃亲王殿下。” “抬起头来!”萧煜冷冷的说道。 彩衣抬起头,萧煜看着彩衣,沉声问:“你是苏家大小姐苏翎月的贴身丫鬟,不在太子府为何会在我王府中。” 彩衣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云亭道:“王爷看完信便明白了。” 云亭接过彩衣手中的信,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异常,才递给萧煜,萧煜打开信封,拿出信,不禁眼眸一沉。 “肃亲王殿下,臣女有要事相商,请移步至新房一叙,事关你我生死,务必前来。” 下面是一个月亮标记。 萧煜冷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声音充满威压,和杀意。 彩衣听的身子一颤,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强忍着害怕道:“正如王爷理解的那样,王爷如果想知道事情真相,请现在去新房,您去了就会知道。” “来人,看着她!” “是,王爷。”两个小厮进来站在彩衣的身旁。 萧煜拿着那封信在言卿的搀扶下,走出大厅。 来到新房外时,陪嫁的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在门外守着,见到萧煜来了也是一惊,毕竟堂都不拜的王爷,竟然来到新房。 “王爷。”二人规规矩矩跪下行礼。 萧煜没有理会二人,推开房屋,带着一个侍卫就走进新房,另外一个守在门口。 走进房间,萧煜看到的就是一个身着大红凤冠霞帔的女子,睡在新房大红的喜被上,盖头已经被揭下,仍在一旁。皮肤白皙,姿容明艳动人,正是那日在皇宫门口遇到的苏家大小姐,苏翎月! 走近后,萧煜咳了两声,但是女子没有醒的意思,仍然在沉睡。萧煜给身旁的言卿使了个眼色,言卿明白了他的意思,走上前,推了女子两下,女子缓缓睁开眼睛。 一双眼睛睡眼迷离,眼波流转,很是动人。似乎睡的沉了,还没完全清醒,懵懵的看着眼前身着青色常服的俊美男子,但是没过多久,她看清了面前所站之人,忙从床上坐起来。 “王爷!” 苏翎月起床跪下,恭顺的行礼。 萧煜看着苏翎月道:“你想如何解释?” 苏翎月也没有拐弯抹角:“苏南星和太子早已暗度陈仓,她不像嫁到肃亲王府,便将我迷晕换了过来。” “竟能让丫鬟提前送信,怎么看都不像被迷晕送过来的。” “王爷猜的不错,我知道他们的事,便顺水推舟,让他们送过来,只是太子恐不肯放弃我舅舅掌管的户部,和姜家的万贯家财。我不想做他的棋子。” 萧煜冷笑一声:“你不想做他人棋子,何以觉得我的王府也就需要你这颗棋子?” 他很直接,道出了这桩婚事的本质,苏家女儿嫁过来,就是作为棋子,探子而来。 苏翎月看着向萧煜道:“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对王爷手上东西也不感兴趣,我只想脱离苏家,远离太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 萧煜冷冷的看着苏翎月,眼神凌厉,仿佛要将苏翎月看穿一般。 太子府中,里面祝贺声,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 萧长时交代好,让自己的弟弟景王萧长安,和礼部派过来的官员帮着招待前来祝贺的宾客,自己在太监的搀扶下走进新房。 看着端坐在床上,盖着盖头的人,萧长时并无太多波澜。他心中最爱的是星儿,他也答应过星儿,绝不碰苏翎月,只要星儿将东西拿到手,他就废了苏翎月,让星儿当太子妃。 虽然自己不会碰苏翎月,但是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萧长时拿起侍女托盘中的喜称,缓缓挑起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在盖头完全揭起的一瞬,太子惊呆了,盖头下的人不是苏翎月,而是苏南星! 萧长时酒意瞬间散去,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南星:“星儿,怎么是你!” 苏南星娇羞的看着萧长时,轻声问:“时哥哥,我今天嫁你,才不嫁那病秧子,你高兴吗?” 虽然自己喜欢的是星儿,见到她很开心,但是星儿来了,肃亲王那边的东西怎么办?户部尚书怎么拉拢?母后那边怎么交代! 苏南星看着萧长时喜悦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暗沉,心中顿感委屈:“时哥哥,我嫁你,你不高兴吗?” 萧长时定了定神,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办。现在的时机还不适合娶星儿,娶了星儿,父皇母后定会生气,户部也别想了,自己往后又会很难。 萧长时抚着苏南星的肩膀,眉头紧皱道:“星儿,孤很想娶你,但是这桩婚事是父皇赐的,若我们这样换亲,父皇定会龙颜大怒,对你我都不好,你明白吗?” 苏南星委屈至极,自己为了和时哥哥在一起,受了那么多苦,还毁了容,如今自己想办法嫁给他,他竟说这样的话。 “时哥哥,你知道我废了多少功夫才能嫁你吗!没想到你居然不想娶我,时哥哥是喜欢上苏翎月了吗?” 苏南星说着,眼泪便大颗大颗不要钱似的滚落下来,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萧长时一看到星儿哭泣,整颗心都软了下来,将苏南星搂入怀中安慰道:“星儿,我怎么会喜欢她呢,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经过萧长时好一阵安慰,苏南星才停止哭泣,萧长时给苏南星擦着脸上的泪痕,忽然觉得手上有什么不对,一看手上竟有一块皮肤,震惊的问:“星儿,这是?” 苏南星一看萧长时的手,惊呆了,自己的假脸皮的一块竟然在萧长时的手上。苏南星推开萧长时,扑到镜子前一看,一颗心才放下来,还好今天将假脸皮做的宽一些,只掉了无关紧要的一块。 没想到自己的假脸皮竟这样不牢固,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哭了。 苏南星走到一脸懵的萧长时身边,将假脸皮拿走扔掉道:“我前几日受伤了,那是正常换下来的皮肤。” 萧长时看了看苏南星,确定她的脸没事,继续道:“星儿乖,我们就按之前的计划,你将东西拿到后,孤娶你好不好?” 以前自己还可以赌,时哥哥会接她进太子府,现在自己已经毁容,苏翎月如果将这件事告诉时哥哥,时哥哥一定不会要这样的她,这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妥协。 苏南星紧紧抱着萧长时,身子颤抖,佯装哭泣:“时哥哥,我一想到要嫁给那个病秧子就好害怕,如果皇上皇后非要你娶姐姐,不如就将姐姐一起接入府中,让她做侧妃,反正肃亲王也不想娶她,不如我们姐妹二人都嫁给时哥哥,那东西再让别人去找如何?” 萧长时看着怀中颤抖的人儿,心中满是不忍,她这样花一般娇弱,让她嫁给自己那个病秧子皇叔,确实十分残忍,星儿的提议也不是不可行,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办。 “好,就听星儿的,你先在这里,我去将苏翎月接过来。”说着便要转身出门。 苏南星从背后抱住萧长时,娇羞道:“时哥哥,反正肃亲王不喜姐姐,身体又那样,今夜肯定不会碰她,但是我必须要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不如等木已成舟之后,时哥哥再去接姐姐。” 萧长时听懂了苏南星话里的意思,确实,如此之后,父皇母后就没有理由反对星儿嫁进太子府,到时候就说醉了,什么都没看清就好。 感受着身后温热的身体,萧长时有些意乱情迷,他将苏南星拉入怀中,二人喝了交杯酒后,就熄了屋里的灯。 半炷香后,萧长时穿好婚服,看着被子里娇弱的星儿,一脸温柔,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 “星儿乖乖等着孤回来。” 苏南星娇羞的点头,目送萧长时出去。 肃亲王府中,苏翎月跪在萧煜面前,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一脸真诚:“我是被继母和苏南星下迷药换到王府的,皇上皇后并不知道,太子也不知道,他承担不了换亲的后果,他稍后必定会过来将我换回去。他来,便是我与他们不是一伙的证据。” 萧煜盯着苏翎月,忽的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苏翎月的脖颈间,匕首的尖端刺破苏翎月的皮肤,温热的鲜血顺着纤细白皙的脖颈流进喜服中。 “苏家人让人都让本王厌恶,本王杀了你一样没有后顾之忧。”萧煜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第11章 青纱帐内 脖颈处传来尖锐的疼痛,让苏翎月意识到,传闻中肃亲王阴狠嗜血是真的。 苏翎月绷紧身子,声音颤抖:“是,王爷能随时要了我的命,但是我死后,陛下一定会再赐其他人过来,与其这样,王爷何不与我联手?王爷帮我脱离苏府,和他们的掌控,我替王爷打探他们的消息,如何?”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已经害怕到发抖,还要强装镇定的人,萧煜不禁冷笑,她竟还有些胆量和小聪明。 萧煜冷声道:“本王同意与你合作,但是日后若发现你心怀鬼胎,本王必定亲手了结你。明白吗?” 听了萧煜的答复,苏翎月一颗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轻声答道:“臣女明白。” 萧煜收回匕首,用帕子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将匕首插入刀鞘,随后放入袖中。 正在这时,云亭走了进来,对着萧煜道:“王爷,太子殿下来了,在门口,说是,新娘子弄错了。” 萧煜扭头看向身子瘫软,跪坐在地上的苏翎月,冷声道:“他果真来了。” 苏翎月紧张的看向萧煜,眼中满是求助的神色,小脸苍白。此时就是她这一世人生的转折点,若被带回去一切又回到原点。 萧煜收回看向苏翎月的视线,对云亭和言卿道:“你们出去,将他带过来。” “是,王爷。” 言卿和云亭走出新房,门被关上,此时,房中只剩萧煜和苏翎月二人。 萧煜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苏翎月,冷冷道:“起来将衣服脱了。” “什么?”苏翎月不明所以,抬头看向萧煜,满脸疑惑。 萧煜有些不耐烦道:“你若想留在王府,便立刻起来照做。” 苏翎月明白了萧煜想做什么,起身一脸警惕:“我与王爷只是合作,除此之外,不想与王爷有其他纠葛。” 萧煜皱眉,对于如此蠢笨之人很是无语。 看着一脸警惕的苏翎月,萧煜不耐烦的解释:“做戏而已,本王对你也没有兴趣,你若不想,便出去跟太子回去。” 听见萧煜这样说,苏翎月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萧煜要做什么,便没再多问,抿了抿唇,开始解衣。 苏翎月将凤冠霞帔全都脱下,扔在地上,只着里衣,萧煜背对着并没有看她,苏翎月松了一口气,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严实。 只见萧煜开始解自己的腰带,青色外袍,中衣,最后只剩里衣。萧煜走向床榻,在床边坐下,居高临下,一双深邃眼眸,冰冷的看着躺在那里,身子轻颤的苏翎月,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苏翎月看着眼前神色冰冷的男人,虽然面色苍白,身形清瘦,但是丝毫不影响他身上散发的压迫之感,不由将身上的被子抓的紧了些。 萧煜看着一脸防备的苏翎月,冷声道:“我对你没有兴趣,但是要做戏,你得听话。” 说完便扯开苏翎月身上的被子,拿起床上的白色丝绸帕子,按向苏翎月脖子的伤口,力道之大,苏翎月发出一声痛呼。 “啊!!” 言卿和云亭带着太子刚走到新房旁,就听到房内传来女子的叫声。 三人均是一愣,言卿一脸懵的看向云亭,云亭面无表情,言卿再看向太子,只见太子面色阴沉的可怕,仿佛要杀人一样。 萧长时的胸膛剧烈起伏,心中的怒气仿佛要爆体而出,萧煜不是病秧子吗,怎么还能行房!苏翎月和整个户部明明是他的,怎么会让萧煜在这个时候给抢先一步。 云亭问道:“太子殿下,要见王爷吗?” 萧煜今天没有去接亲,府中也没有喜宴,没有宾客,苏家的目的他知道,他是讨厌苏家的,怎么会和苏翎月圆房,自己必须进去确定清楚才行。 萧长时冷声道:“见。” 云亭道:“太子殿下请,王爷就在房中。” 新房门口的丫鬟和嬷嬷,见太子过来,吓的立马跪下:“参见太子殿下。” 看来小姐被换之事已经被发现,太子竟然找过来,想来太子是不愿意换亲的,但是刚才里面传来的声音,分明是圆房了,她们二人的命只怕再难保住。 云亭朝房内道:“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萧煜冷冷的声音。 房门打开,三人走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散落一地的衣服和首饰。 言卿惊呆了,他们的王爷竟这般迅速,他们只离开一会儿,王爷便与那女子上床了!刚才的叫声似乎能解释得通了。 “皇叔。”太子朝帐内唤道。 听到声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拉开青纱帐,帐内的萧煜衣衫敞开,露出胸前布满些许伤痕的身体。 他面色苍白,一副病容,身体看着也很是清瘦,但是这副衣衫凌乱的样子,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萧煜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撩起一边青纱帐,勾唇挑眉道:“皇侄今日大婚,不在府中洞房花烛,怎么跑到我这来了?” 萧长时透过撩起的青纱帐,看到了衣衫发髻凌乱的苏翎月正闭目躺在那里,瞬间心中暴怒,为了确认清楚,勉强压着声音道:“皇叔,由于下人的疏忽,两位小姐上错了花轿,抬到皇叔府上的不是苏南星,而是孤的太子妃苏翎月,孤要将她带走。” 萧煜一副很震惊的样子道:“竟会有如此荒唐之事!但是人一直都是睡着的,本王只当是王妃,已圆了房。” 说完,从床上拿出一条带着嫣红血迹的帕子,轻笑道:“恐怕是换不成了。” 萧长时看到带血的帕子,顿时握紧拳头,面色阴沉。就算他不喜苏翎月,但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染指,也不行。萧长时心中很是愤怒,但偏偏这人是他的皇叔,他只能接受。 自己来晚了一步。 萧长时沉声道:“长时会将此事向父皇母后禀明,告辞。”说罢便大步走出房间。 此时房中云亭一脸尴尬,言卿的脸红的如煮熟的虾米般。 萧煜放下青纱帐,对二人淡淡道:“你们先出去。” “是。”二人说完便快速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萧煜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袍穿好,随后冷着脸对帐中苏翎月道:“日后在府中安分些。” 苏翎月答道:“臣女明白,门口的二人还请王爷将人捆起来,明日应该就用得上,还有报信的女子是我的贴身丫鬟,请王爷放她过来伺候。” “知道了。” 萧煜说完便走出房间,打开门对云亭和言卿道:“将二人捆起来,关好。” “是,王爷。”二人答道。 萧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言卿对云亭说:“你去找绳子,我看着。” 云亭没理他,自顾自的去找绳子去了。 随后听到门口的挣扎声,求饶声,呵斥声,拖拽声。 苏翎月长舒一口气,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这一世,她不再是太子妃,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她只会是她自己。 第12章 阴谋暴露 萧长时走出肃亲王府,心中无限悔恨,若是不与星儿圆房,早些过来,就可以阻止一切发生。但事已至此,必须尽快进宫禀报才行。 他很畏惧他的父皇,不如先告诉母后,让母后告诉父皇,如此便可少受些责罚。 坤宁宫中,正准备就寝的苏云清萧长时说了所有的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血液直冲头皮,随后便倒在身旁崔嬷嬷的怀中。 苏云清完全昏死了过去。 萧长时看着倒下皇后,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萧长时只知道母后十分喜爱苏翎月,却不曾料到母后喜爱她到如此地步,竟会因此事晕倒。 “来人,宣太医!”崔嬷嬷喊道。 萧长时帮着崔嬷嬷将皇后扶到凤床上躺下,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床前怔怔的看着皇后。 没多久太医便来了,给皇后诊了脉,道:“娘娘是急火攻心,微臣给娘娘施几针便可,近几日切不可再受刺激。”说罢,便开始施针。 苏云清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太医,崔嬷嬷和萧长时,在看到萧长时的时候,只觉得血液又开始直冲脑子。 一旁的崔嬷嬷忙给苏云清顺气,过了好一阵,才缓解一些。 让太医退下后,苏云清才扶额看着萧长时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萧长时此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管怎样,首先要把自己摘干净才行。 “母后,儿臣在与众臣饮完酒,不胜酒力,便回到新房中,后来儿臣醒了发现身旁睡的是星儿妹妹,星儿妹妹也不知为何会在太子府,儿臣发现后就急忙赶去皇叔府中,想接回月儿妹妹,却还是晚了一步,二人已经圆房。” 苏云清怒道:“混帐!月儿怎会同意和肃亲王圆房!” 萧长时道:“皇叔说是趁着月儿妹妹睡着后圆房的,儿臣知道后,一刻也不敢耽搁便赶来告诉母后。” 苏云清听着萧长时的话,心中便猜了个大概,这个儿子,说话时,向来只会说对他有利的部分,不利的一概隐去。 从前他便说过不想娶苏翎月,要娶苏南星自己没同意。而苏南星对他也有意,后来被赐婚给肃亲王,心中定会不快,出嫁当日便设法换了婚事。 可是,苏南星怎配做太子妃,怎配做未来的皇后!只有她从小细心培养的月儿才配! “崔嬷嬷,你亲自去趟肃亲王府,将月儿带来,再找人立刻将苏相,薛蔓,还有太子府中的苏南星宣进宫。” “是,娘娘。” 萧长时闻言忙道:“母后,我去接星儿妹妹吧!” 苏云清不想理这个蠢货,只扶额道:“你且坐着。” 今日换亲之事,她绝不会轻饶! 定国公府,苏珩和薛蔓刚睡下,管家便在门外急促的敲门道:“老爷,夫人,宫里来人宣你们进宫,马车在门口等着了。” 苏珩坐起,问:“为何半夜宣我们进宫,问了吗?” 管家道:“只说娘娘宣的,别的没有说,还催促老爷夫人快些。” 苏珩不解的自言自语道:“娘娘今日是怎么了?你也快起来更衣。”后半句是对薛蔓说的。 薛蔓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子刺客进宫,而不是等到明早,恐怕事情已经达成了最坏的结果,他已控制不了。 婚事换不回来了! 薛蔓心中暗喜,看来太子妃之位她的女儿坐稳了! 肃亲王府,苏翎月穿着一套浅紫蜀绣长裙,彩衣在一旁,心疼的给她脖子上的伤口上药。 “这王爷下手可真重,都变紫了。” 苏翎月顺从的让彩衣给她上药,包扎,轻声道:“事情能成就行,这点伤不算什么。”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苏翎月问道:“谁!” 云亭道:“王妃,宫里派人来接你,在大门口,王妃可要见?” 这么快便来了!看来这太子办事还挺快! “彩衣,你今日不能被看到,先去藏起来,等我回来。就藏到衣柜里吧。” 彩衣藏好后,苏翎月对门口的云亭道:“将人带过来。” 吩咐完,苏翎月脱掉鞋子,将被子弄乱,抱膝坐在床上。 崔嬷嬷进来时,就看到苏翎月抱膝坐在床上,双眼通红,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滑落,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月姑娘,娘娘听说了,让我过来看看,你真的和王爷圆房了吗?” 苏翎月小脸苍白,不说话,只从床上拿起染着嫣红血液的白色丝帕,递给崔嬷嬷。 崔嬷嬷拿着手中的帕子,心疼至极,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这个皇后娘娘精心培养的姑娘,就这样被一个病秧子糟蹋了。 崔嬷嬷将苏翎月揽入怀中,叹了口气道:“月姑娘,跟我进宫吧,皇后娘娘会给你做主的。” 苏翎月点头,随着崔嬷嬷进了宫,将陪嫁的丫鬟和婆子也一起带进宫中。 来到坤宁宫,苏珩,薛蔓,苏南星都已经到了,三人在厅中说话,见苏翎月过来,苏珩冷声道:“月儿过来!” 苏翎月知道他想说什么,大概会说事已至此,让自己不要计较,将错就错之类的。 出了什么事,都让苏翎月忍让,向来如此! 苏南星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之色,眼神挑衅的看着苏翎月,薛蔓亦是如此。 此刻仿佛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自己只是无关紧要的外人。 苏翎月没有理他们,跟着崔嬷嬷径直来到皇后寝宫。皇后正在床榻上扶额休息。 “姑母。” 苏翎月扑进皇后怀里,将薛蔓将她骗进春华院,下药,换亲的事,通通讲了一遍。 听完苏翎月的话,皇后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沉声道:“翎月,姑母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崔嬷嬷,让人请陛下过来。” 这个苏府,苏翎月不打算回去了,趁此机会,苏翎月得争取一下,但是在这之前,苏翎月要拿回母亲留给自己的陪嫁! “皇上驾到!” 听到内侍的通报,厅中的三人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忙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苏翎月和崔嬷嬷扶着皇后走出寝殿,太子跟在皇后身后,来到大厅。 众人一起向皇帝行礼后,皇后令人将苏翎月陪嫁的丫鬟婆子带了上来,将薛蔓和苏南星所做之事告诉皇帝。 皇帝听着丫鬟婆子的话,神色逐渐冰冷。 苏南星是知道嫁去肃亲王府中做什么的,如今她却进了太子府,很明显太子也知道了! “苏相,你可有话说!” 皇帝语气冰冷,话语间满是令人不敢抬头直视的压迫。 第13章 换亲的后果 苏珩跪在厅中,心中不由发怵。 他自然听得懂皇帝指的是什么,换亲事小,但是换亲带来的后果足以让他从此失去圣心。 苏珩叩首道:“陛下,一切都是臣府中下人疏忽导致的,臣回去定会重重责罚,如今错已铸成,不如将错就错,陛下交代给臣的话,臣定会牢记在心,不负圣恩。” 皇帝萧烨听懂了苏珩的意思,将错就错,肃亲王那里换人继续查。 “苏相,你怎么能说出‘将错就错’这种话!” 坐在一旁的皇后听不下去了,这件事本就出不得一点差错,他竟能说出这种话。 如今,已顾不得皇后,苏珩道:“娘娘,臣知道娘娘痛心,但如今错已铸成,还能如何?” 皇后看着苏珩沉声道:“让翎月和南星各归各位即可!”他们如何都不能在一起,星儿和太子也是! 苏珩抬头看着皇后,一字一句道:“娘娘,此事已非臣能决定,要看太子和肃亲王殿下愿不愿意了!” 苏南星和太子圆了房,苏翎月和肃亲王圆了房,如今再换,恐怕太迟了! 肃亲王不在,众人齐齐看向太子。 萧长时是亲眼看见,苏翎月衣衫凌乱的在他皇叔的床榻之上。 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能忍。 但是想到苏翎月的舅舅,娶了她就相当于有了户部这个助力,对于日后继位有很大助力。 想及此,萧长时道:“父皇,母后,儿臣愿意迎回翎月妹妹。” 苏翎月一听差点没笑出声,这么绿的帽子都愿意戴! 为了舅舅的支持,他可什么都能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萧长时有多深情。 苏翎月跪下行礼道:“陛下,娘娘,错已铸成,臣女无颜再腆居太子妃之位,臣女愿意嫁肃亲王殿下,这一切都是臣女的命,臣女认了。” “月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皇后带着些许怒意质问。 苏翎月抬头看向皇后,轻声道:“多谢姑母对月儿从小的培养,但事已至此,我无颜面对太子哥哥,就让我嫁去肃亲王府吧。” 皇后拧眉,此事到现在这种地步,恐怕反对的只有她一人,但是她反对的理由又是如此苍白无力。 若是月儿知道事情的真相,日后该如何恨她。 皇后看着苏翎月,目中满是温柔道:“月儿,如果你不想嫁不想嫁太子和肃亲王,都可以不嫁,我再帮你另择夫婿,如何?” 此时,坐在一旁的皇帝听不下去了,看着皇后苏云清,沉声道:“皇后,肃亲王身子虽弱了些,但是身份尊贵,在京中也是人人皆须跪拜的,也算良缘,既然翎月自己说了要嫁,你又何须阻止!” 肃亲王府必须有人去,而且苏家女儿去也是最合适的。 皇帝怒了,他此刻很反对皇后干涉苏翎月嫁到肃亲王府的这件事。 须臾,皇后扶额闭眼,沉声道:“臣妾知道了。” 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那么就只能将一切封死,让往事再无翻起的可能。 皇后看着苏珩道:“还请苏相做好当父亲的本分。” 此时,皇后眼中的 深意和压迫,只有苏珩能看明白。 苏珩听懂了皇后话里的意思,便立马借梯直下道:“陛下,娘娘,请放心,臣定当全心教导两个女儿,定不让她们出错。” “有苏相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只是翎月是皇后精心培养的,如今换了南星,她能否胜任太子妃之位,就看苏相怎么教导,若日后出了差错,苏相明白后果。” 皇帝此话讲的一派风轻云淡,苏珩听着却满是威胁。 苏南星可以做太子妃,但是若将肃亲王手上有那样东西的事捅出去,让太子起了不该起的心,那他的官场生涯只怕也要结束了。 苏珩恭敬叩首道:“臣明白。” 苏南星和薛蔓互相对看一眼,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喜色,这一步棋果然没有走错,虽然惊险,却最终达成了她们预想的目标,太子妃之位! 皇后苏云清将二人的面色变化尽收眼底。 她们怎么笑的出来! 她精心培养的月儿落得如此境地,都是她们二人害的,她饶不了她们! 皇后苏云清看着厅中跪着的二人冷声道:“陛下,苏相,刚才月儿陪嫁丫鬟婆子说的话你们也听了,是什么情况,陛下和苏相都清楚,今日混乱局面,皆因薛蔓和苏南星的贪心而起,二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目的已经达成,其他的事,皇帝便不再阻止。 看厅中还未收起笑意的二人,皇帝心中满是厌恶。 因为这二人,自己的大事才多了这许多意外。 想及此皇帝便对皇后道:“皇后想罚便罚,也该给些教训,让她们二人日后做事规矩些。” 苏南星和薛蔓听到这话,脸都吓白了,忙叩首道:“陛下,娘娘饶命,都是府中下人的错,我们是冤枉的,陛下娘娘明察秋毫!” 皇后不再理会她们,对身旁的太监道:“来人,将薛蔓和苏南星拖下去各打四十大板,以示惩戒!” “时哥哥,救命啊!父亲,救命啊!” “老爷,救命啊!” 苏南星和薛蔓声嘶力竭的喊着,想挣脱太监的拖拽,然而没有一个人敢阻止。 帝后发怒,罚的板子,谁敢拦! 此时,萧长时却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走到皇帝和皇后面前,跪下道:“母后,还请饶过星儿妹妹,她身子娇弱,又是未来的太子妃,母亲这样罚她,让她日后如何自处!” 皇后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很失望,自己一心为他,他竟被苏南星迷的置储位不顾。 不等皇后发话,皇帝便开口:“长时,你是太子,该有一些储君的觉悟,不要让朕失望。” 话语不疾不徐,却充满压迫。 萧长时后背一凉,不敢在说话。 薛蔓和苏南星见此情形,知道躲不过去了,就不再挣扎反抗,任由太监拖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苏南星和薛蔓终于受完刑,二人被拖进来时,都已晕了过去,后背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萧长时见状,顾不得坐着的皇帝皇后,忙走到苏南星身边,去查看她的状况,随后对身旁的太监道:“快去请太医。” 太监看了看在坐着的皇帝皇后,见二人没反对便小跑出去。 皇帝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便对皇后苏云清道:“其余就是皇后的家事,皇后自行处理便是,摆驾储秀宫。” 对于皇帝的冷漠,皇后早已经习惯。 太医很快就来给薛蔓和苏南星做了紧急处理。处理完,萧长时就要带着苏南星离去。 “等等,太子殿下。” 苏翎月上前冷声道:“还请太子殿下派人将陪嫁送到肃亲王府。” 萧长时皱眉,她的妹妹已经这样了,苏翎月居然还想着身外之物。 “你二人都有陪嫁,既已入府,再抬出去,就不怕此事闹大了,让百姓笑话吗!” 苏翎月对着皇后福身行了一礼道:“姑母,送到肃亲王府的只有几套衣裙,其余都是空箱子。 二妹妹想用空箱子换母亲留给我的十里红妆。” 萧长时冷声道:“苏翎月,你若想要吞了星儿的陪嫁直说便是,何必如此诬陷他人!” “太子殿下若不信,可差人去查便是,封条都在,还没拆。” “孤自会派人过去。” “住口。” 闭眼扶额的皇后冷声道:“今夜让人将陪嫁给月儿送过去,此事到此为止。” “月儿随我来。” 苏翎月随皇后来到寝殿,皇后拉着苏翎月的手在榻上坐下,温声道:“月儿,你若不想留在肃亲王府,本宫可设法让你和离。” 苏翎月眼睛一湿,扑进皇后怀里,轻轻摇头拒绝了。 她会和离,但不是现在。 她已经不对成婚抱有任何期望,总要嫁人的,不如就嫁最尊贵之人,而且那人也不会与她有实际关系,日后和离会简单很多。 皇后轻抚着怀里自己从小养大的娇人儿,心中很是不舍。 若不是那两个贱人,月儿和自己就是一家人了。 希望往事能永埋深夜,如此她的月儿也能安乐一生。 第14章 进宫参拜 肃亲王府,身体中的刺骨的冷意尽散,萧煜穿好衣袍从浴堂出来,看到言卿正坐在浴堂外的台阶上,看着星空托腮发呆。 “言卿。” 听到声音,言卿回身,看到萧煜从浴堂出来,起身道:“王爷,王妃进宫还没回来,您不去看看吗?” 萧煜淡淡道:“不用管她,这点事都解决不了,就不配占着王妃的位置。”说着便径直走向暮云轩。 就在此时,管家急匆匆跑过来道:“王爷,太子府抬了许多箱子过来,王爷可要去看看。” 萧煜跟着管家来到王府院中,就看见一身紫衣的苏翎月,站在门口指挥人将箱子都搬进王府。 萧煜走到门口,看着苏翎月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听到冰冷的声音,苏翎月回头,见来人是萧煜,正冷冷的看着她。萧煜长发微湿,披散在黑色镶裘斗篷上,似乎是刚出浴的样子。 苏翎月忙移开视线,没再多看萧煜,福身行了个礼,恭顺道:“王爷,这是我的陪嫁,被抬进了太子府,宫中遇到太子,顺便要了回来。” 听到苏翎月这么说,其他的也不必再问,皇帝皇后那同意了。 萧煜不想管苏翎月的事,正准备转身回暮云轩,又被苏翎月叫住。 “王爷,我的陪嫁有些多,芙蓉阁恐放不下,不知府上可有空的房屋放这些。” 萧煜停住,侧身对管家道:“将锦绣阁腾出来给她。” 管家躬身行礼道:“是,王爷。” 锦绣阁紧挨着芙蓉阁,将母亲留给苏翎月的所有的陪嫁,都清点收拾完毕,已是深夜。 看着满屋陪嫁,都是辛苦将自己生下来,未曾谋面的母亲留给自己的。上辈子这些都贴给了太子,让他拿去养兵,还有些珠宝首饰拿去哄苏南星,最后自己和舅舅一家都被太子所杀。这一世,一件都别想。 回到芙蓉苑,已是深夜,彩衣独自一人趴在桌上睡着了。苏翎月轻笑,将彩衣叫醒,二人一起在新房的床上安心的睡了一觉。 迷迷糊糊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沉睡中的苏翎月和彩衣吵醒,苏翎月一睁眼,天已经亮了,阳光斜斜的照在门窗之上。 “谁?”苏翎月问道。 “王妃,您起床了吗?王爷找您。”是言卿的声音。 “告诉王爷我马上来。” 此时,苏翎月才恍惚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糟了,今日按规矩要进宫谢恩,彩衣帮我更衣。” 彩衣以最快的速度帮苏翎月梳洗打扮好,匆匆走向王府大厅。 早已穿戴整齐的萧煜坐在厅中喝茶,一脸不耐的等着苏翎月。 萧煜看了看天色,太阳将要升起:“什么时辰了?” 言卿道:“辰时三刻。” “再去催一遍。” 刚说完,萧煜就看到苏翎月站在大厅门口,双颊微红,小口喘着气。今日穿的是白色襦裙,白色腰带,配鹅黄锦缎大袖衫,梳了妇人髻,簪了一支羊脂白玉步摇,脖颈上系着一条白色丝带扎成的花朵,遮住了昨日萧煜刺伤的皮肤。看着端庄大方,却又娇俏。 “既来了便走吧。” “是,王爷。” 萧煜声音很冷,苏翎月能从声音中听出即将耗尽耐心的烦躁。 苏翎月没有多言,跟着萧煜上了马车,萧煜在主位坐着,苏翎月端正的坐在一旁。 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着,马车内的气氛安静的可怕,苏翎月用余光打量着萧煜,今日他头上簪着白玉冠,穿了一件湖蓝华服,配同色腰带,腰带上配着一个羊脂白玉环,坠着青色丝绦。 比起穿深色衣袍,今日的湖蓝色衬的他没有那么冰冷可怕。 似乎注意到苏翎月在看他,萧煜将视线移过来,对上苏翎月的视线,在接触到的一瞬,苏翎月忙将目光收回。 萧煜的眼神如昨日一样冰冷,危险的压迫之感。 “咕噜噜。” 就在这时,安静的马车内传来不和谐的声音,是苏翎月的肚子在叫。 此时苏翎月才想起,自昨日一早到现在,她粒米未进。 苏翎月尴尬的根儿发烫,手轻轻按着肚子,假装无事发生。 “咕噜噜。”肚子又在抗议。 苏翎月想把自己藏起来,从小她就接受严格的礼仪规训,吃饭不能有声音,端坐,走路都要讲究仪态,像这种声音都是严禁出现的。 苏翎月身子僵硬紧绷着,她觉得自己的耳朵、脸颊热的快要滴血。 “停车!”是萧煜的声音:“去买盒糕点来。” “是,王爷。” 小厮没多久就拿着一盒糕点,将帘子掀开递进来。 “拿着!” 这句是对苏翎月说的。 苏翎月接过糕点放在膝上,有些犹豫。 “等会儿就要进宫了,不吃进宫就忍着。”话语间依旧冰冷。 苏翎月定了定神,不再多想,将食盒打开,里面是芙蓉酥。苏翎月端起食盒送到萧煜面前问道:“王爷要吃一些吗?” 萧煜淡淡道:“不用。” 苏翎月收回手,将食盒放在膝盖上,拿起一块芙蓉酥小口吃起来。 到皇宫西华门时,苏翎月刚好吃完第三块。见马车停下,苏翎月忙将食盒盖好,跟着萧煜下了马车。 与上次一样,萧煜只带了一个小厮,没有带云亭和言卿。小厮搀扶着萧煜,苏翎月跟在萧煜的左侧。 他们要先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太后是当今皇帝的生母,已是花甲之年,但是眼神却是很锐利,言语间都透着精明,说话间总是询问萧煜的身子情况,打量了好久,似乎觉得这副病重之态没有威胁,最后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容送走萧煜和苏翎月。 后面要拜见的就是皇帝和皇后。 虽然萧煜的母亲辈分大些,但他的母亲只是先帝的妃嫔,地位自然不如小一辈的皇帝皇后。 保和殿内,皇帝已经下朝,与皇后并坐在主座上,接受萧煜和苏翎月的跪拜。 跪拜完毕,赐座后,皇帝看着萧煜,意味不明的笑着道:“都说王弟身子不好,不曾想新婚之夜竟能圆房,真是可喜可贺。” 萧煜轻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美人在侧,臣弟怎岂能坐怀不乱。” 皇帝看着萧煜,轻笑,眼神犀利,问道:“不知王弟近日身子如何?” 萧煜一副淡然的样子道:“还是老样子罢了。” “是吗,看来御医的药还得准时送过去才行。” 此时皇帝面上带着笑,但苏翎月总觉得皇帝眼中盛满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大概是因为萧煜手中的东西。 萧煜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 皇后苏云清见他们聊的差不多了,便对萧煜轻笑道:“月儿是我一手培养的,肃亲王可不能让她受一丝委屈,本宫若知道月儿受了委屈,便将她接回来,不给你做王妃了。” 皇后虽然笑着,但是话语中的警告之意萧煜听得懂,萧煜轻笑道:“皇嫂放心,她是王妃,谁能让她受委屈。” 皇后满意的点头道:“月儿,你虽嫁了人,但也要时常进宫来陪我。” 苏翎月恭顺道:“姑母放心,月儿得空就来陪姑母。” 按现在的辈分,苏翎月应该叫皇后皇嫂,但是她叫了那么多年的姑母,现在改口还真叫不出口。 皇后也没说什么满意点了点头。 随后四人又简单说了些话,苏翎月与萧煜就离开了保和殿。 今日,见了皇帝和萧煜在一起说话时,笑里藏刀的样子,才确定,上辈子自己死前知道的都是真的。 能让皇帝如此费尽心思,不知萧煜手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15章 萧煜的母亲 从保和殿出来,萧煜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小厮见状忙递上披风,拿出药给萧煜服下。 苏翎月见状上前有些担心,走上前问:“王爷怎么样?要地方休息一下吗?” 萧煜皱眉道:“不用。”随后扶墙休息了一会,大概是药起了作用,萧煜的脸色看起来不似刚才那般苍白。 苏翎月仔细观察萧煜的面色,却看不出所以然来,前世为了治好脸上的疤痕,她学了些医术,但也没有很精通。 萧煜身体好一些后,就带着苏翎月去了重华殿,他的母亲贞太妃住的宫殿。 苏翎月一到重华殿门口就惊呆了,只见宫殿被一群带刀侍卫牢牢围着,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先帝妃嫔该有的待遇,不似保护,更像囚禁。 苏翎月以往在宫中听过贞太妃的事,但因太过平淡,没有过多关注,宫殿位置很偏,也从未来过,她竟不知一个先帝妃嫔还能有如此待遇,结合目前的情形,八成是牵制萧煜的。 带头的侍卫见萧煜来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见苏翎月过来,稍稍拦了一下问道:“王爷,这是?” 萧煜淡淡道:“本王的王妃,苏相之女,苏翎月。” 侍卫忙赔笑让开路道:“王爷王妃恕罪,实在是我们在此处消息闭塞,不曾听闻王爷成婚之事。” 萧煜道:“无妨。” 随后萧煜带着苏翎月走进重华殿。 重华殿里面不似外面重兵把守,只有几个伺候的侍女。 “煜儿。” 刚走进重华殿,便见到一个妇人朝这边走过来,妇人身着麻布常服,面色苍白,看着与萧煜有些相似。 但是看着年纪不大,也只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跟着先帝时应该很年轻。 这应该就是贞太妃,自己的婆母。 萧煜迎了上去,拉着妇人的手轻笑道:“母妃怎么出来了?” 苏翎月看着萧煜的样子,一时有些愣住,如此冰冷的人竟然也会笑。 贞太妃拉着萧煜慈爱的笑道:“知道你要来,我闲来无事,便在这里等你们。”说完便将视线移向萧煜身后不远处的苏翎月。 苏翎月回神收回目光,走到贞太妃身旁福身行礼:“母妃万福金安。” 萧煜目光冷冷,看着苏翎月介绍道:“她就是苏相之女苏翎月。” 贞太妃蹙眉问:“不是叫苏南星吗?” 萧煜道:“二人上错花轿,便将错就错了。” 贞太妃目光打量苏翎月一阵后道:“平身吧。”语气很淡。 她拉着萧煜进了重华殿的大厅,苏翎月与萧煜给贞太妃敬茶,拜了三拜,随后又将萧煜拉进内厅,不知道说什么去了。 苏翎月也不在意这些,她与萧煜本就是利用关系,至于他母亲对自己的态度也就无关紧要,而且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日后也不用担心婆媳关系,这比大多数女子幸运。 重华殿的摆设很简陋,几乎没什么摆设装饰,桌椅看着都很久远。 苏翎月皱眉,好歹是先帝的妃子,竟然被如此对待。 没多久,贞太妃和萧煜就从后厅走出来,看苏翎月的眼神满是冷意和戒备。 贞太妃在主位上坐下,叫苏翎月过去,苏翎月恭顺的走到她身边,只见她打开宫女拿着的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对上等羊脂白玉手镯。 贞太妃轻轻抚摸着手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我听煜儿说了你们的情况,你已嫁给煜儿,这是寻常女子梦寐难求之位,你也不吃亏,望你日后能惜福。这对镯子是我陪嫁之物,我一直珍藏,如今我将它赠与你,望你能珍视。” 苏翎月听出了贞太妃的言外之意,一个母亲的担忧之心。她想以王妃之位和这副珍藏的镯子,换苏翎月的忠心,忠于萧煜。 萧煜此时神色冰冷,满眼审视的看着苏翎月。 苏翎月抬眸看向贞太妃,轻笑道:“母妃既已经知道我与王爷的事,想必也知道我嫁王爷实属迫不得已,日后王爷若有了心上人,可告知与我,我会与王爷和离,到时候母妃再将镯子赠与真正的王妃便是。” 这话不仅是说给贞太妃,也是说给萧煜听,肃亲王妃之位,只是暂时借用而已,苏翎月并不留恋。 萧煜看着贞太妃温声道:“她既已如此说了,母妃便将镯子收起来吧。” 贞太妃没有听从萧煜的话,而是自顾自的拉起苏翎月的纤白玉手,将一对羊脂白玉镯子给苏翎月戴上。 苏翎月见状也不好推辞,便接受了这一对价值连城的镯子。 苏翎月福身行了一礼道:“母妃如此厚爱,那翎月就谢过母妃,我定会珍视镯子,母妃放心。” 贞太妃满意的点点头。 从重华殿出来,萧煜就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马车的狭小空间内,苏翎月规规矩矩的坐直身子,呼吸都不敢大声,余光看向萧煜,他正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萧煜眉骨高,以至于眼睛看着很深邃,脸型轮廓明显,唇形很漂亮,鼻子高挺,这两处像贞太妃。只是,他太清瘦了,面色也太过苍白,实在美中不足,不知是生了什么病。 回想起重华殿内萧煜轻笑的样子,和现在冰冷且充满压迫感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王妃看够了吗?” 听到萧煜冰冷的话语,苏翎月猛的从回忆和现实的交替中清醒过来,耳根一热,忙将视线移开。 此时,她有种做了亏心事被抓包的感觉,萧煜一直闭着眼睛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看他的! 回到王府,苏翎月刻意走的很慢,想与萧煜拉开些距离,他身上的压迫之感太强,与他一起走,自己总有喘不过气的感觉。萧煜也没有管她,由小厮扶着回了暮云轩。 苏翎月打开芙蓉阁的门,只见彩蝶彩衣一起忙忙碌碌,整理苏翎月的日常所需之物。 苏翎月走到梳妆台旁摘下镯子,让彩衣找个首饰盒子装玉镯。 彩衣好奇的问:“小姐出门没带镯子,这镯子是哪来的,看着很是名贵的样子。” “贞太妃送给未来肃亲王妃的。” “小姐不就是王妃吗?” “送的是真正的王妃,我只是暂时的。以后……”扳倒太子她就和离。 前世为不值得的人,困于深宅,蹉跎岁月,如今已不同往日,这一世只为自己而活。 “彩衣帮我找个盒子吧,这副镯子我要拿去还给萧煜。” 彩衣一脸疑问,见苏翎月没有多说,便也没有再问,小姐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径直去找盒子去了。 苏翎月将镯子放入紫檀木盒子,纤细白皙的指尖摩挲着盒子,陷入沉思。 后日就是三朝回门时间,昨日皇后打了薛蔓和苏南星,这笔账定是记到苏翎月身上的。 从小养在深闺和皇宫,学的是书上的 诗词歌赋,却从未有人教她如何在深宫后宅与人相斗,那如噩梦般的五年,以切肤剜心之痛,才领略了后宅的可怕。 后日,除了娘家人的刁难,还有一件事,必须提前想好对策才行。 第16章 本王没空 一波又一波敌人从城墙下爬上来,萧煜身着盔甲拿着长剑,奋力厮杀直到满身浴血。 就在他杀完最后一个敌人,想喘口气时,前方的箭雨如漫天繁星般射过来。 精疲力竭的将士还来不及拿盾牌,就被箭雨完全吞没。 看着漫天的箭雨,萧煜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他闭上眼睛,就在萧煜等死之际,身上却没有痛感传来,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下。 他抬头,只见一人手拿长戟,站在他面前,身上铠甲已被密密麻麻的箭雨穿透。 萧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那人的血滴进萧煜的眼睛里,将他的眼睛蒙住,仿佛不想让他看见这人间炼狱般。 萧煜猛的惊醒。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没有血,有的只是自己冰冷的躯壳。 萧煜喘着粗气,扶额躺下,看着漆黑的夜,仿佛又回到七年前那个晚上。 曾经一起踏马御风,并肩杀敌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苟活到现在。 好久没梦到故人,今日竟然梦到了,是在泉下的亡魂不得安宁吗? 再等等,就快了! 萧煜看着黑夜,怔怔呢喃着。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到门窗上,透过窗户,照在苏翎月的脸上,苏翎月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彩蝶,我要洗漱。” “小姐,来了。” 苏翎月洗漱完毕,给脖子上的青紫的伤痕上化瘀药,又将白色丝绸花朵系在脖子上,遮住瘀痕。穿了件湖蓝交领锦缎长裙,配同料子宽腰带,将苏翎月纤细的腰身完美的展示出来。 简单用了早膳,苏翎月拿起桌上的紫檀木盒子,带上彩蝶彩衣走向暮云轩。 暮云轩外几个小厮正在打扫,见苏翎月过来忙行礼。 “王爷在吗?” “王爷在花园。” 由于萧煜那张冰冷的脸实在令苏翎月胆寒,担心遇到萧煜,她几乎没出过芙蓉阁,今天也是她第一次来花园。 花园很大,假山、亭台楼阁都有,苏翎月七拐八拐,在花园的柳树下找到了萧煜,他正坐在一个摇椅上看书,腿上搭着一件披风,仪态优雅,自有一派风流。 萧煜听到声音扭头,在看到苏翎月时,眉头微皱。 苏翎月示意彩蝶彩衣站在一旁,自己拿过紫檀木盒子径直走向萧煜。 “你来做什么?” 苏翎月福身行了一礼,自顾自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下打开紫檀木盒子,里面是贞太妃昨日赠的羊脂白玉手镯。 “这镯子太过贵重,我拿着实在不合适,又不好驳了太妃的面子,便给王爷送来,王爷日后找机会拿给太妃吧。” “放在那就行。”萧煜没再理会苏翎月继续看书。 苏翎月盖上紫檀木盒子,心里在犹豫着要怎么跟萧煜说。 “你怎么还不走?” 苏翎月扭头,见萧煜正冷眼看着他,眼中的情绪是厌恶。苏翎月深吸一口气,看着萧煜,神色坦然道:“明日是三朝回门,王爷明日有空吗?” “本王没空。” 决绝干脆。 “知道了,臣女告退。” 果然是这样,上一世,苏南星三朝回门也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回到芙蓉阁,一脸惆怅。 上一世,三朝回门当天,舅舅带着舅母和 两个表哥以及表妹都来到定国公府祝贺,然而,宴席期间,表妹姜妍不知怎的被下了药,被苏珩三子苏文元那个坏种玷污,被发现时苏文元只说是表妹姜妍勾引他,最后为了姜府的名声,表妹不得不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苏文元,只对外面说二人是定了亲的。 然而,苏文元就是个浪荡子。成婚后依旧无所事事,整日与狐朋狗友花天酒地,表妹稍加劝阻,他就拳脚相向,最后表妹被磋磨致死。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不来就行了! “彩衣,你去舅舅家一趟,告诉舅舅,明天回门宴让妍儿表妹不要来苏家,有人对她不利。” “这是真的吗?”彩蝶彩衣同时一脸震惊。 苏翎月颔首道:“去吧,一定要传达到。” “是,小姐。” “小姐,明日回门礼带什么?”彩蝶在一旁问道。 表妹的事解决了,剩下就是明日回门礼的事,苏翎月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个好办法。 “我有办法。定会让他们满意。” 第17章 三朝回门撕苏南星 定国公府门口,薛蔓不在,长子苏修远,长媳李清鸢,次子苏明义,次媳宋风禾,站在定国公府门口,丫鬟小厮站在两边,一起看向东街。 只见一辆马车渐渐驶近,马车后,小厮抬着回门礼,足足绵延两条街。 马车在定国公府门口停下,彩衣掀开帘子,苏翎月一袭大红软缎外裳,月白长裙,头戴白玉珠络步摇,缓缓走下,明艳端庄,风采照人。 苏修远走上前冷冷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 不止苏修远,门口围观的百姓都很好奇。 苏翎月轻笑道:“王爷身子不好,不宜出门。” 苏翎月觉得,自己大概会成为近期众人讨论的对象了,不过选了这门亲事,早就该做好准备,近日少出门就是了。 大嫂李清鸢上前拉着苏翎月的手道:“王爷身子要紧,翎月既回来了,就进来吧。” “嗯。” “一会儿宴会上,她们说话,你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别放在心上。” 苏翎月点头,心中一暖,跟着大嫂进了国公府。 里面宾客满座,京城一些有往来的士大夫家都来了,苏翎月深吸一口气,走进去,不少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苏翎月,苏翎月轻笑着,没有看其他人,淡然走过前院,来到厅中。 此时苏珩正坐在主座上,老太太坐在侧边。 薛蔓不在。 那四十板子应该够她躺一阵了。 苏珩看着苏翎月,皱眉,冷声问:“怎么只有你一人?” 苏翎月淡淡道:“王爷身子不适,不宜出门,还望父亲见谅。” 苏珩脸立马拉了下来,肃亲王在武将中颇有地位,他本想借着肃亲王的名声来拉拢武将,不曾想肃亲王来都不来,看来他真不把定国公府和他这个宰相放在眼里。 定国公府今日定会成为京中笑话,这亲结了还不如不结。 苏翎月就当看不到,接过丫鬟手上的茶,给苏珩奉上。又接过另外一杯给老太太奉上。 老太太喝完茶,拉着苏翎月的手,语重心长道:“月儿,你父亲在朝中不易,你要伺候好王爷,多帮帮你父亲,明白吗!” 苏翎月乖巧的点头道:“祖母放心,孙女明白。”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拍拍苏翎月的手。 苏翎月环视一圈,没看到太子和苏南星,他们还没到,就走出大厅,来到姜富身旁。 “舅舅,张大人。”苏翎月对姜富和刑部尚书行了一礼。 “王妃不可。”张大人忙拱手回礼。 “张大人不必如此,月儿是您看着长大的,这礼您老也受的。” “舅舅说的是,张大人无论何时都是长辈。” 又寒暄了几句,苏翎月将姜富带到一旁问道:“舅舅,妍儿表妹今日没来吧。” “没来,今日将她锁在家中,放心。不过你说的要害她之人是谁?” “不知道是谁,但是他们这么做,是想促成苏文元和妍儿表妹的婚事。” “苏文元!”姜富怒道:“贱妾之子,风流成性,也配惦记我的妍儿。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苏翎月肯定不能说自己重活一世,便对姜富道:“府中有个要好的丫头说的。” “如此贼子野心,日后定要让妍儿远离苏家人才行。” 两人又闲聊两句,苏翎月便进后院去找舅母去了。舅母在一众贵女妇人里,也是拉着苏翎月不停的夸,向众人介绍,众人也都很给面子笑着打招呼。 苏翎月很配合,跟着舅母到处认识各家贵女夫人,心想,等会儿知道自己是独自回来的,不知道会怎么嘲笑自己呢。 —— 肃亲王府,萧煜看着云亭递上来的信,蹙眉。 “确定吗?” “确定,但是要引出此人,恐怕还需要言卿写一封信。” 言卿一脸懵:“写信,写什么?” 云亭道:“模仿苏珩的笔迹写一封信。” 言卿:“可是我没见过苏珩的笔迹,如何写?” 萧煜道:“女子陪嫁,父兄都要准备书信摘抄之类的,看看苏翎月的嫁妆。” 须臾,云亭进来道:“王妃的陪嫁都是空箱子,今日一早都被她带走了,后来从太子府抬来的都是些金银财宝之类的,有些书籍,但是也只是些孤本读物,并未发现书信之类的。” 萧煜皱眉,空箱子被她带走了! 言卿道:“今日不是回门宴吗?王爷去一趟不就有了!” 萧煜皱眉,随后扶额道:“言卿换装,跟本王走一趟。” 言卿哭唧唧道:“王爷,能不能不穿小厮的衣服,那么丑,会湮没我帅气的长相。” 云亭怼道:“白痴长相吧。” “你你你……” “好了,别吵了,言卿换衣服去。” —— “太子殿下,太子妃到!” 随着太监的通报,众人都被通报声吸引。 苏南星能走路了?恢复的这么好吗? 苏翎月实在好奇,就跟着舅母和众人走到前院去看热闹。 “太子妃不是苏翎月吗?怎么变成苏南星了?” 姜夫人刚要说话,被苏翎月握住手:“舅母不用理会,我们看热闹去。” “听说是定国公夫人做了手脚,皇后娘娘气的赏了板子,你看她走路的样子。” 顺着众人的目光过去,只见太子萧长时一身明黄宫服,揽着一身明黄凤袍的苏南星正向大厅走去,苏南星走路一拐一瘸,很是滑稽。 苏南星和太子向苏珩和老太太奉茶行过礼后,四人高兴的聊了一阵,萧长时就要扶着苏南星离开,眼见着苏南星要走苏翎月这边进后院,苏翎月转身正想拉着舅母离开,就听到苏南星的声音:“姐姐,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说说话?” 苏翎月身子一顿,众人顺着苏南星的目光,一眼便看见人群中转身准备离开的苏翎月。 自己本不想在人多的场合和苏南星纠缠,但是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苏翎月转身,轻笑道:“你我都是一家人,太子妃还是叫我一声皇婶,别乱了辈分。” 萧长时和苏南星的脚一顿,知道她今日一个人来,本想奚落她一番,结果她竟拿辈分压人。 萧煜走进定国公府,刚吩咐完言卿去苏珩的书房,就听到苏翎月和苏南星的对话,顿时来了兴趣,走到人群中,想看看苏翎月要如何应对。 在萧煜身旁的人行了礼,见萧煜没有从人群中出去的意思,就看向苏家两个小姐,想看看接下来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怎么,太子和太子妃大庭广众之下,见了长辈居然不行礼,不打招呼吗?” 萧长时和苏南星的脸一黑,旁边士大夫,京城贵女夫人们正盯着他们看。 良久二人才不情不愿的行了一礼道:“皇婶。” 萧煜不禁勾唇。 苏翎月满意一笑:“皇侄,侄媳妇有心了。不知侄媳妇的伤如何了,才第三天就下地走路,不会伤到身子吗?” 苏南星咬了咬牙道:“多谢皇婶关心,伤已无大碍。” “那就好,没事就快去后院歇着吧,站久了伤身子。”苏翎月轻笑着,说完就准备离开。 “皇婶来了,不知皇叔在哪,我们也好给皇叔行礼问安。”苏南星的话又从背后响起。 苏翎月转身淡淡道:“他身子不适,在府中养着呢,侄媳妇若想问安,宴后可随我到府上去。” 今日这么好机会可以让苏翎月颜面扫地,成为京城的笑话,怎么能放弃。 苏南星眼中满是恨意,笑道:“三朝回门如此重要的日子,皇叔竟然没来,知道的是身子不好,不知道的还当皇婶新婚就被皇叔厌弃,如此重要的日子,也不愿随你回来。听说新婚当天府上连喜堂都没布置,没有喜宴,没有拜堂,皇婶与皇叔就直接圆房了呢。” 这时一旁的士大夫们,还有京城的贵女夫人们开始交投接耳,窃窃私语。 萧煜听闻此话,神色一冷,正准备走出去忽听见有人说话了。 “堂堂太子妃,如此说话不怕折了你太子妃的身份吗?” 姜夫人见苏南星如此可恶,实在没忍住厉声斥责。 “原来是户部尚书夫人,本宫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宫是在和皇嫂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 苏翎月本想回门日安分的度过,没想到苏南星竟如此咄咄逼人,便也不再客气。 “我家王爷一向节俭,如今北境战事不断,王爷有心省下不必要的开支,王爷这般大义,不想太子妃竟是如此看法,难道在太子和太子妃心中,百姓安居,竟不如喜宴重要?” 苏翎月面色冷凝,直直的看着苏南星与萧长时。 二人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与太子、太子妃一比较,肃亲王殿下真是大义。” “是啊。” “有意思,这太子妃本想羞辱肃亲王妃,却反被肃亲王妃拷问品性。” “妙人。” 萧煜看着人群中一身红衣,牙尖嘴利的苏翎月,将太子和太子妃说的无言以对的样子,不禁轻笑。 “本王只是迟来一阵,不想太子与太子妃竟在如此场合编排本王与王妃,看来太子妃新婚夜的四十板子是打的轻了,还没长教训。” 是萧煜的声音! 第18章 父女之间的交易 苏翎月扭头朝大门处看去,只见萧煜神色清冷,一身绛紫华服,头戴墨玉冠,腰配羊脂白玉坠,步履从容的从人群中处走来。 自带压迫感,贵不可言。 萧煜怎么来了! 萧煜径直走到苏翎月身旁,垂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扭头看向萧长时和苏南星,冷声道:“太子与太子妃是否该给本王和王妃一个解释?” 此时萧长时扶着苏南星的手一紧。 他知道星儿与苏翎月不和,本想借着星儿的手羞辱一番苏翎月,以报新婚夜在宫中所受之辱,才特意告诉星儿新婚夜在肃亲王府看到的事和肃亲王几日没来定国公府的事。 但是此刻为何肃亲王又在这? 肃亲王一番话之后,京城世家子弟,贵女夫人都看着萧长时和苏南星。 萧长时黑着脸道:“皇叔,都是星儿不懂事,还请皇叔原谅。” 萧煜冷冷道:“还没对王妃说。” 萧长时又咬牙道:“请皇叔皇婶原谅星儿不懂事。” 萧煜又看向苏南星,声音更冷了几分道:“太子妃呢?” 萧长时暗中推了推苏南星,苏南星十分不甘。 但被这么多人看着,于是咬牙道:“是星儿不懂事,还请皇叔皇婶原谅。” 萧煜看淡淡的看着苏翎月问:“王妃可要原谅他们。” 接触到萧煜淡淡目光,苏翎月冷凝的脸瞬间消融化成明艳的笑意,高兴的看着萧煜,刚才被苏南星搅乱的心情顿时又好了,也懒得再和她纠缠。 她扭头看向萧长时与苏南星,一副慈爱的样子说道:“王爷与本王妃大度,不与你们小辈计较,你们日后说话做事,定要三思而行。” 萧长时道:“是。” 苏南星将明黄的凤袍袖子紧紧攥在手中,垂眸,眼中满是旁人察觉不到的恨意。 苏翎月刚才心中的憋闷已经完全消散,还有种莫名畅快之感。 看着萧煜轻问道:“王爷,怎么来了?” 萧煜不答反问:“本王不能来吗?” 苏翎月看着萧煜笑道:“当然不是,王爷能来我很高兴。” 萧煜来了,自己就不会成为世家贵女茶余饭后的笑话! 苏翎将萧煜带到前厅中,苏珩和老太太正高兴的说着话,似乎没注意到刚才外面院子里的纷争。 忽的见萧煜来了也很是惊讶,二人忙起身行礼。 “微臣参见王爷。” “臣妇参见王爷。” “平生。” “多谢王爷。小女说王爷今日身子不适,王爷为何在此?” 萧煜淡淡道:“回门是重要的日子,本王身子好一些便来了。” “微臣多谢王爷。” “嗯。” 苏翎月听着萧煜的话,总觉得不像真的,上一世不来,昨日问他时他也说不来,怎的现在就突然来了。 三人又聊了一阵,就听见管家过来道:“老爷,吉时快到了,可以开宴席了。” 苏珩点头,朝萧煜道:“王爷里面请。” 萧煜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出大厅。 苏翎月也准备去内院,却被苏珩叫住:“月儿,你先跟为父到书房来一趟,为父有东西给你。王爷先去厅中,臣随后就来。” 萧煜听到苏珩的话微微皱眉,随后没说什么就与众人一起到男宾席那里去了。 苏翎月跟着苏珩来到后院的书房,苏珩进去后对苏翎月道:“将门关上。” 苏翎月关上门,随后走到苏珩身旁道:“父亲要给女儿什么?” 苏珩转身看着苏翎月道:“月儿,如今你已经是肃亲王妃,现在有件事关系到定国公府的兴衰存亡,需要你来做。” 苏翎月心中一沉,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为了了解更多还是问道:“父亲出什么事了吗?” 苏珩道:“为父近几年在朝中处事艰难,陛下有意维护,但是却给了件事,让为父想办法完成,此事也只有你能完成了。” “月儿也是苏家人,如果月儿能帮到父亲,月儿在所不辞,父亲请讲。” “肃亲王手中有一个玉牌,月儿要将它找到拿给我。” “什么玉牌?” “很特殊的,你见到就会知道。” “玉牌有什么用吗?” “这个不必知道,只管找到拿给我就行。” “我可以帮父亲,只是,我有个条件。” 苏珩沉眸看向苏翎月,有些不悦问:“什么条件?” “薛蔓从我母亲的遗物里拿走的城南铺子二十间,京城郊外庄子十个,要还我。” 苏珩冷冷的看着苏翎月道:“月儿,你往日最是乖顺,如今怎变成这样了?” 苏翎月看着苏珩,手执帕子轻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道:“最近,我总梦见死去的母亲,她说这些都是留给我的嫁妆,我不想母亲在底下不高兴。” 那确实是她母亲姜韵茵的嫁妆,死后,薛蔓就马上被扶正,拿走了这些铺子田庄的房契地契。 苏珩慈爱的说道:“这个没问题,你找到玉牌,我就让你母亲将那些房契地契还给你。” “父亲,母亲梦中催的急促,不完成母亲的心愿,女儿整日忧思,恐怕会办不好父亲交代的事。” 苏珩冷声道:“你如今长大翅膀硬了,竟会要挟你的父亲!” 苏翎月委屈的问:“父亲不给,是打算事后反悔吗?” 反正拿到玉牌,萧煜一死,那些还都是苏家的。 “好,我让你母亲整理好房契、地契,明日拿给你。” 苏翎月轻笑:“父亲果然最疼我,明日我在王府等着。” 苏珩冷笑道:“去吧。” 苏翎月走出房门,就向女宾席那边去了。 “月儿,这边。” 苏翎月张望着,看到声音的来源,是不远处的秦晚凝。 她是征西大元帅秦秉聿的大女儿,长苏翎月两岁,性子温婉善良,二人从小便认识,感情很好。 如今嫁了太傅贺老大人的长孙,夫妇二人日子过的很不错。 苏翎月欢快的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晚凝,刚才我还四处看呢,都没看到你。” 秦晚凝拉着苏翎月的手道:“我刚才与婆母在后院说话,大概是错过了。不过刚刚倒是看了一场好戏,你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秦晚凝说的应该是教训苏南星那一幕。 “总要有点出息,以往被欺负那么多次,也要学着反击才行,不能一直任人拿捏。” 秦晚凝轻笑道:“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在家时总担心你被欺负。对了,你的夫君不是太子吗?怎么成了肃亲王殿下?” “这个有些复杂,简单总结就是苏南星和她母亲看中了太子妃之位,将我迷晕送到肃亲王府。” “天爷啊,竟还有这种事!月儿你可有受苦?” 苏翎月摇头道:“肃亲王人挺好,你不用担心。” 听到苏翎月这么说,秦晚凝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道:“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其实太子也未必是良配。” “嗯,我也觉得,所以就任由她们折腾了。” 秦晚凝轻笑,用手指点了点苏翎月的额头,一脸宠溺。 “不过,你嫁出去也是好事,我真觉得这定国公府让人太不舒服了,你知道吗,刚才我找你时,无意中还听到有人说什么迷药,打晕之类的,大概又是府里那些腌臜事。” 苏翎月一怔,手握紧秦晚凝的手问:“你说什么迷药、打晕?在哪听到的?” 秦晚凝有些紧张的看着苏翎月道:“就在济文轩旁?怎么了吗?” 济文轩! 有大事!济文轩是自己三哥,苏文元的院子! 上一世表妹姜妍就是在济文轩被苏文元玷污的! 第19章 救妍儿身中迷药 秦晚凝看着苏翎月紧张的样子,忙问道:“怎么了?” 苏翎月还不确定,就没有多说,松开秦晚凝的手,沉声道:“晚凝,我有事离开一会,你先吃些东西,我一会儿回来。” 苏翎月带上彩蝶彩衣走出宴席厅。来到济文轩外,只见两个小厮守在门口左右环顾,看起来很紧张。 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走到门口便被两个小厮拦下来。 一个小厮恭敬道:“大小姐,少爷在里面有事,不方便见您。” 苏翎月沉声问:“谁让你们在这的。” 二人对视一眼道:“老夫人。” 原来是她! 也是了,母亲嫁过来是她的主意,现在又惦记上了下一辈,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苏翎月冷声呵斥:“混账东西,今日是我回门之日,在场的都是世家贵女,出了什么事,就算苏文元可以没事,你们两个无权无势就可以全身而退吗?到时候死的是谁,你们自己掂量。” 二人身子一怔,似乎开始考虑苏翎月的话。 苏翎月再次呵斥:“还不让!” 二人被苏翎月的气势震慑住了,大小姐从来都是和善的一个人,如今怎么这样疾言厉色!吓的默默退到一旁。 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疾步走进院子,来到苏文元的卧房前时一股奇异的香味从里面传来。 顾不得多想,苏翎月便开始推门,但是门却从里面锁住了。 “彩蝶彩衣,我们一起撞开。” 三人用尽全身力气,一起撞向大门,肩膀生疼,但是门依旧纹丝未动。 “彩蝶,去将那两个小厮叫进来。” “是。” 苏翎月将耳朵贴在门口听着,里面似乎有衣物撕裂的声音。 “三哥,开门!”苏翎月喊道。 然而里面的人没有回应,只有衣物撕裂的声音和女子的轻哼声。 来不及了吗! “小姐,来了。”彩蝶带着两个小厮赶了回来。 苏翎月急声道:“你们两个将门撞开!快!” 两个小厮刚才已经被苏翎月的气势震慑住,如今也不再反抗,便用了全身力气,对着门一撞。 门开了! 一股甜腻的香气从里面飘出!是媚香! 不知里面的女子怎么样了,万一有什么也不能让人看到。 “你们别进来!在门口守着。” 苏翎月说完便一个人捂着口鼻走进房间。 床上是两个撕缠的身影,苏翎月拿起桌上的花瓶,走到床边砸向苏文元的脑袋! 苏文元闷哼一声,倒在床上,吃痛的抱着脑袋哀嚎。 苏翎月顾不上他,扭头查看床上的女子,果然是妍儿! 她怎么在这! 来不及多想,苏翎月扯出床单将妍儿从头到脚裹紧,拖抱着走出房间。 拖到门口处,苏翎月才松了一口气,身体好像有些异样。 “彩蝶彩衣,帮我将人带到寻月院。” 三人抱着全身燥热,失去神志,不断扭动的妍儿往外走。 刚走几步苏翎月想到什么,便顿住脚步,转身对两个小厮道:“今日之事,敢说出去,小心你们的舌头。 还有,你们一个去春华院找到翠竹姑娘,告诉她三公子中了媚香,让她转告夫人,另外一个去将户部姜大人一家叫到寻月苑。” “是。”两个小厮恭敬答道。 翠竹跟着薛蔓多年,早已生了往上爬的心,上辈子在妍儿死后,也爬上了苏文元的床。 这辈子给她机会,她应该不会放过。 苏翎月和彩蝶彩衣三人用尽全身力气,将燥热扭动的妍儿带到苏翎月曾经的卧房内,解开床单,只见妍儿的衣服几乎已经全部被撕烂了,好在贴身的里裤还在。 姜妍此刻全身通红,人已经神志不清,不断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发出轻哼声。 可恶至极!竟用如此猛的媚香! 彩蝶彩衣紧张的看着苏翎月问道:“小姐,怎么办,找大夫吗?” 妍儿这个样子怎么能见外人。 “不用。” 苏翎月将手搭上姜妍的手腕,心中暗惊,此时姜妍体内的气血翻腾,必须快些解毒才行。 “彩蝶,你去门口,舅舅来后让他们去找一套女子的衣服,期间不要进来。” “是,小姐。”彩蝶出去将门带上。 —— 男宾席中,姜富正和刑部的张大人畅饮,一个小厮走到他身旁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脸色一沉,随后对刑部张大人道:“张大人,我有些急事,需出去一趟,改日再一起饮酒。” 张大人应道:“姜大人可需要帮忙?” 姜富道:“不用。”随后转身叫走了旁边桌子上的两个儿子,疾步离开男宾区。 萧煜看着神色沉重的姜富,对小厮打扮的言卿示意,让他跟上看看。 没多久,言卿回来,在萧煜耳旁说了几句话,萧煜沉眸,随即起身离开席位。 —— 屋里只剩三人,苏翎月将姜妍的上衣脱掉,露出发红光洁的身子。 “彩衣,你坐到床边,让她趴在你怀里,将她的身子禁锢好,不要让她乱动。” “是,小姐。”彩衣不知道苏翎月要做什么,但还是按苏翎月的要求照做。 苏翎月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卷布,打开,里面是细细的银针。她拿起一根,刺向姜妍的背。 “小姐,你会针灸?什么时候学的?” “医书上看的,日后告诉你,扶好妍儿。”第二根银针刺下。 上一世为了治自己的脸,苏翎月想了很多办法,包括去太医院学医。 到最后几针时,苏翎月的身体中的异样之感,越来越明显,拿着银针的手不断颤抖。 彩衣看出苏翎月的异样,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苏翎月没有回答,只给自己头上扎了一针,让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 剩下的几针顺利扎完。 苏翎月手极快的将姜妍背后和自己头上的银针拔下,收入针袋。此时,姜妍的身上开始汗如雨下。 “好了,放下她吧,出一会儿汗就好了。” 彩衣放下妍儿,看着面色潮红的苏翎月,走到她身旁问道:“小姐,你怎么样,怎么看着症状和表小姐有些相似。” 苏翎月将荷包放入怀中,扶着彩衣站起道:“不要紧,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是能好,只是这药十分霸道伤身,等药效过去,恐怕要病一阵了。 彩衣扶着苏翎月走出房门,打开门,姜富一家都在外面。 姜富看着面色异常的苏翎月问道:“月儿,你怎么了?叫我们来这何事?” 苏翎月定了定身子道:“里面是妍儿表妹。” “什么,妍儿?她为何在此。” “不知道。中了迷药,我及时救下了,在里面睡一觉就好了。舅母快进去给妍儿穿上衣服吧,她的衣服都破了。” “衣服破了!那她……” “舅母放心,人没事。” 姜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拿着衣服和丫鬟进房间去了。 苏翎月强撑着身子,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姜富和两个表哥,三人皆愤怒不已。 “舅舅,苏文元做出此等事,顾及妍儿的名声……我知你心中定会不甘……此刻他房中应该有个丫鬟……舅舅可想办法进去。” 此时姜富看出了苏翎月的异样,担忧的问道:“你也中了药?” 苏翎月点点头,此时,神思已经有些恍惚,对身后的彩衣道:“彩衣彩蝶,带我回府吧。” 彩衣彩蝶带着神思不清的苏翎月准备往外走,此时姜富问道:“月儿,要喊王爷过来吗?” 萧煜是厌恶她的,叫来也没用,苏翎月摇头道:“不用了,我回府睡一觉就行。” 解媚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行房,但姜富不明白苏翎月为何拒绝,却也很担心苏翎月这样走出去很危险。 “让你大表哥送你回去吧。” 这个样子走出府,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看到,名声会全毁。 苏翎月点头,姜思远抄起神志不清的苏翎月就往外走,刚走几步便撞上带着小厮走过来的萧煜。 看着姜思远的怀中,面色通红的苏翎月,萧煜觉得她的样子很不对劲,似乎是动情之兆。 萧煜皱眉,任由她这样被别人抱回去,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便冷声道:“将她交给本王。” 姜思远知道萧煜的身份,也看出了萧煜的顾虑,便将苏翎月小心交到萧煜怀中,道:“请王爷照顾好表妹。” 萧煜接过苏翎月,沉声道:“本王知道。” 第20章 无意乱清心 萧煜抱着意识迷乱不断蹭着他的苏翎月,走出定国公府上了马车。 “回府!” 言卿听到萧煜的话,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车开始疾跑。 “等等!” “小姐……” 彩蝶彩衣看着走远的马车,在扬起的尘土里,无力的小声喊出“小姐”两个字。 马车中,萧煜抱着脸颊通红的苏翎月,将她摸向他身体的手一次次按下。 萧煜将苏翎月的身子抱在怀中,将她的双手环着禁锢住,防止她的手乱摸。 由于离得太近,苏翎月的额头,还是无意中蹭到萧煜的脸颊。 萧煜因为身体的缘故,体温比寻常人低很多。 身上滚烫的苏翎月,挨到萧煜的脸颊,像是沙漠中的行人找到绿洲,将额头不断的往萧煜的脖子和脸上蹭,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萧煜眉头紧皱,他很反感旁人的接触,特别还是苏家人,就松开禁锢的手,将苏翎月推远一些,不想让她碰到自己。 没有禁锢以后,苏翎月的手挣脱开,开始寻找冰凉触感的来源。 当手摸到萧煜的脸,冰冰凉凉的触感她很满意,便搂上萧煜的脖子,将通红的小脸贴上萧煜冰凉的脸颊,在上面满意的蹭着,灼热呼吸洒在萧煜鬓间、耳朵上。 萧煜身体一僵。 “苏翎月,放开!” 萧煜想把苏翎月拉开,但此时苏翎月已经没了神志,也听不到他说的话,只会寻求自己的本能,找一切能让自己身体降温的东西。 萧煜不愿苏翎月贴着自己的脸,便将手放到苏翎月的脸上,苏翎月果然放弃了搂他的脖子。 纤细柔软的手,握住萧煜宽大冰凉的手,将它放在自己通红的脸上磨蹭,像只猫一样。 苏翎月的脸颊滚烫,萧煜冰凉的手没多久就被捂热了。 苏翎月又想去够萧煜的脖子,萧煜只能将另外一只手递给她,她又拿起另外一只手贴在脸上,蹭着发出满足的轻哼声。 然而,似乎是药效太烈,苏翎月身体的燥热感越来越强。 不满足于脸上降温,她松开拉着萧煜的手,开始扭动身子,轻哼着,想扯开自己的衣服。 萧煜皱眉,决定将苏翎月禁锢起来,让她动不了。 这样的姿势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回肃亲王府后,萧煜才松开苏翎月,将面色通红的苏翎月抱去暮云轩,对身旁面红耳赤的言卿沉声道:“言卿,叫陆伯来。” 言卿听了一路的墙角,想起马车里的轻哼声,衣料摩擦声,就心如擂鼓,揉脸小跑着去往陆大夫的院中。 “陆伯,王爷让你过去一趟。” “你这是?”陆大夫看着脸红透了的言卿一脸疑惑。 “陆伯,别管我了,王爷那更急,王妃不太对劲。” 陆大夫走进暮云轩,就看到萧煜神色阴沉的抱着身子轻微扭动的苏翎月,坐在屋内的椅子上。 “她这是?” “应该是媚药。” “怎么回个门还能中媚药!” “陆伯,别问了,先给她看看!” “好,我来瞧瞧。” 陆大夫将手搭上苏翎月的手腕,随后眉头紧皱。 “怎么样?” “药性好生烈。” “能解吗?” “两种,一、就是你知道的,二、让她出汗将药排出来。” “选二。” “我猜到了,你将她上衣除了,要在背后施针。” 萧煜神色冰冷,皱眉看着陆大夫,陆大夫看着萧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道:“你总不能让我来吧!” 萧煜对门外道:“言卿,将她的丫鬟叫来。” 门外的言卿道:“那个,王爷,她的丫鬟在定国公府,没上咱们的马车。” 萧煜顿了顿,看了看面色通红的苏翎月,最终没说什么,将苏翎月抱向床榻,放在自己的床上,开始给她解衣服。 苏翎月的脸热的通红,自己也扯自己的衣服,萧煜阴沉着脸,好一阵才将苏翎月衣服的系带找到,脱掉外衣,然后是里衣,带子解开,萧煜定了定神,将上衣脱掉,里面是染成一片粉色,玲珑有致的身体,萧煜别开脸,让苏翎月面朝下趴在床上。 但是苏翎月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姿势睡觉,扭动着身子想翻过来睡,随便动一动,萧煜就看到了身前玲珑的曲线。 萧煜无奈,抱起苏翎月,让她坐在床上,身子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搂肩,一手搂腰,将她禁锢在怀中,免得她乱动。 “好了。”萧煜沉声道。 陆大夫转身,就看到光着上半身的女子被萧煜禁锢在怀中,还在哼哼唧唧的挣扎着, “王爷,这是?” “她总乱动。” “嗯……” “……” 萧煜禁锢着挣扎的娇小身体,玲珑曲线紧贴自己的胸膛,萧煜转移注意力,不去感受胸膛前的触感。 “陆伯,快施针吧。” 陆大夫从药箱中拿出针筒,手法老练的将银针扎入苏翎月的后背,不一会儿就扎了十来根。 苏翎月的皮肤很白,但是此刻却被欲望染成粉色。 陆大夫扎完针后,渐渐的,萧煜看到怀中的身体背部开始出汗,细细密密的汗从粉色细腻的皮肤中渗出。 陆大夫见已经出了排汗的症状,便收了所有的针放进针筒。 “让她这样睡一觉就好了,今日不能沐浴。”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又说道:“王爷要与王妃保持些距离,在我将你的身子治好之前,还不能行房。” “不会有那一日,她姓苏。” 萧煜面色冷凝,声音冰冷,语气坚定无比。 “王爷,话可不能说的太满。” 陆大夫语气中带着些意味深长的笑意,收拾好药箱便走出门去。 一个人多年,怀中突然多了这么个娇软的美人,能不动心吗! 苏翎月开始出汗时,渐渐就不再挣扎。 萧煜让苏翎月靠在怀中,拿起床上的里衣给苏翎月穿上,系好带子,再将苏翎月放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此时苏翎月的脸颊依旧通红,闭着眼,但眉头已经舒展开,细细的汗从额间渗出,双唇嫣红。 萧煜别开视线,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负手看向窗外,清冷如玉的脸上神色凝重,深邃的眸中是看不见的情绪。 第21章 不能放过他们 姜富看到刚抱着苏翎月离开的姜思远这么快就回来了,便问道:“月儿呢,你怎么回来了?” 姜思远道:“我在寻月苑门口遇到肃亲王殿下,就将表妹交给王爷了。” 姜富点头:“如此也好。” 屋内,姜夫人进屋就看到地上被撕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和光着上半身躺着身子通红的姜妍,忙走到床边去查看情况,只见姜妍正沉沉睡着,身体冒着汗。 “妍儿,醒醒,我是娘。”姜夫人将姜妍抱起来哭泣着喊姜妍的名字。 丫鬟看着即将失控的姜夫人忙道:“夫人,月小姐说了,小姐没事,先给小姐穿上衣服吧。” 姜夫人这才醒过神,自己的妍儿还光着身子,让人看到了不好,就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衣裙给姜妍穿好。 姜妍此刻没有意识,只闭目沉睡,看着面色通红的妍儿,姜夫人心里一阵后怕,若是没有翎月,自己的妍儿怕是已经让人给玷污了,那她以后还怎么活。 如果妍儿出事了,自己也是活不下去的。 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梅,将老爷少爷叫进来。” “是,夫人。” 不一会儿,姜富带着姜思远和姜思齐走进屋子,便就看到一地破碎的衣服,三人神色一凝,忙走到床边去查看姜妍的情况。 还好如苏翎月说的一样,妍儿已经没事了,此刻正在姜夫人的怀中安心的睡着。 “老爷,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找苏家算账!”姜夫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姜妍,心疼的直掉眼泪。 姜富与姜思远,姜思齐也都一样,在家千宠万娇的尚书小姐,竟被人以这种腌臜手段迫害,差点失了身子,这个仇必须报。 “父亲,这个仇必须报,这定国公府,枉为百年名门贵族,竟想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欺负妹妹,绝不能轻饶。” 说话的是姜思齐,他大姜妍两岁,从小去哪都要带着肉嘟嘟、粉嫩可爱的妹妹,十分宝贝,长大了二人虽打打闹闹,但是对姜妍也十分宠溺,看到妹妹这样他都要气炸了。 “我同意!父亲,苏大人虽与我们一道同朝为官,是月儿表妹的父亲,但是他们如今做出此等事情,已经不顾同朝之谊,姻亲之情,我们若不反击,他们定当我尚书府个个都好拿捏,日后说不定会做的更过份!” 姜思远的话说的一针见血,人都喜欢捡软柿子捏,若退让一次,日后不知自己的孩子们还会被如何欺辱,不如索性撕破脸,将事情闹大! 姜富沉声道:“好,思远同你母亲一起将妍儿先带回去,思齐同为父一起就在这定国公府大闹一场!” “是,父亲。”姜思远端方的拱手答道。 “太好了!父亲,这件事就交给我,我最擅长,我今日定叫他定国公府鸡犬不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姜思齐一向顽皮,从小到大,没少被姜富揍过,今日姜富让他留下来闹腾,就是对他的乖戾以及离经叛道的认可,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开心的! 姜思远从姜夫人怀中接过姜妍,用披风将人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抱起来,看向姜富和姜思齐道:“父亲,二弟小心,孩儿先同母亲一起回去了。” “去吧。” “大哥,母亲等我的好消息!” 姜思齐眼神放光,面上阴险嗜血的笑,就像被囚禁多日的恶狼,看见血肉一般。 第22章 都出来抓飞贼 翠竹正在春华院照顾趴在床上,后背布满血痂,没了半条命的薛蔓,她听着前院传来的热闹声,心中就开始羡慕别丫鬟能去看热闹。 扭头看见薛蔓像个死猪一样睡的正沉,又想起她平时想着法的苛待自己,苛扣月银,将她不当人使唤,心中愤怒又起,给薛蔓上药的手不禁加重几分! “啊!疼死了!翠竹你不想活了!”被疼醒的薛蔓又开始破口大骂,边骂边龇牙咧嘴的皱眉。 “夫人,您忍着,我轻点上药,伤口必须上药才能好!”翠竹嘴上说着,手上的力道却没减半分。 在薛蔓的骂骂咧咧声中,翠竹给她上好药,因为虐待了薛蔓,此时心中怒气全消。 翠竹抬头看着蓝天,伸了个懒腰,心中畅快极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跑过来说:“翠竹姑娘,三公子中了媚药,正在济文院,麻烦你问夫人怎么处理?” “三公子中媚药!好,你等着,我去问夫人!” 说完就匆匆走进屋子准备向薛蔓报告,但看着薛蔓时翠竹身子一顿,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三公子中了媚药,若自己爬上床,是不是就不用当丫鬟了,再不济也能得个妾室之名,到时候就是别人伺候自己。 这样想着,翠竹从柜子中随意拿出一个药瓶,走出屋外对小厮道:“走吧,过去看看。” 随后就跟着小厮走进济文轩,当然,进去之后再也没出来。 床上的翠竹任由苏文元撕扯他的衣服,抚摸她的身子,嘴角扬起一抹笑,自己的命运从今日起就会改变,今日后自己也是主子了。 借着甜腻的媚香,翠竹任由苏文元的动作,一脸享受发出愉悦的声音。 屋顶上的姜思齐一脸被恶心到的样子。 “苏文元,给小爷等着,今日就让你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确定床上有人后,姜思齐暗暗惊叹苏翎月谋划事情的能力,果然都在她的算计之内,那自己也可以开始闹了。 苏文元飞快的跃出济文轩,走向前院男宾席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向姜富的暗暗点了点头,姜富点了点头示意。 可以开始闹了! “有飞贼!” 一声大喝,宴会中的众人将目光都投向姜思齐。 他马上追出院子,在坐的一些年轻公子跟着他追出来,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正站在屋顶上。 “飞贼,别跑!” 姜思齐开始追着飞贼跑,一些会武艺的公子也开始与姜思齐一起跃上屋顶,不会武艺的就跟在地上跑着看热闹。 “抓飞贼!” “景儿小心!” “阿离回来!” “弘儿小心!” …… “齐儿,小心!”姜富象征性的喊了一句,尽管姜思齐早就跑远了。 一时之间,定国公府乱成一团,年轻人在屋顶、地上追飞贼,年纪大的长辈跟在后面呼喊自家孩子,生怕出了什么事,有些武将跃上房顶跟着年轻人一起加入抓飞贼。 苏珩看着乱成一团的回门宴,开始安抚还在宴席上的宾客:“张大人,李大人,你们先坐好,这里有府兵很安全。” 苏修远和苏明义也在安抚宾客,让他们在这里安心坐好。 “管家,让府兵保护好所有宾客!” “是,老爷。” 屋顶上,黑衣人见后面追来这么多人,直接跳进一个院子,消失不见。 姜思齐和众人一起跟着跳进院子,院中除了门口两个守卫没有一个人。 见事情进展的差不多了,姜思齐开始挑衅。 “这飞贼今日一定会被我抓到,你们都回去,不要碍事!” “姜思齐,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这小贼一定是我的!” “说什么呢!你们两个都不如我,找到小贼的肯定是我。” 姜思齐摘下腰间的玉佩晃了晃:“行,你们要是抓到小贼,我就将这块祖母绿玉佩送给他!如果我抓到,你们就在醉仙居请客!” “行!思齐,你这块玉肯定是我的!” 姜思远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先找到再说!” 第23章 定国公府大乱 众人正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突然有个人喊道:“这里有声音!” 其他人听到这话忙走过去,为了打赌的输赢,来不及细听就一脚踹开房门,争先恐后的挤进去,看到里面情况的人都傻眼了! 苏文元正满头鲜血的和一个女子在床上颠鸾倒凤,二人正打的火热,声音也叫的格外响,后面没看到画面的,因为好奇,开始站在凳子、桌子上朝里面看。 众位年轻世家公子好多都是还未有家室的,看到如此情形,不禁面红耳赤。 他们想从里面出来,但是后面挤了太多人,根本出不去! 此时屋里正燃着媚香,里面的年轻人开始全身燥热,不由被屋里的喘息声吸引靠近。 姜思齐假装挤不进去的样子,站在门口,见差不多了,大喊一声:“屋里的香有问题,大家快出来!” 说着捂着口鼻挤进房内,用茶水将香炉浇灭,再飞快的挤出来,对着门口长舒一口气。 听闻此话,里面自制力好的,开始往门外挤,自制力不好的在往床边挤,一时之间,小小的房间乱成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 苏珩赶到济文轩时,人瞬间呆住了! 几个路过的丫鬟衣服凌乱,泪眼婆娑的瑟瑟发抖,一旁是被其他宾客按住的几个世家公子,他们脸上都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父亲,他们这是中了媚药!”苏修远已经成婚生子,对男女之事自然知道。 “好像是。”苏明义也在一旁附和。 其中一人见苏珩来了,忙跑过来道:“苏相,快将大夫找来,这些世家公子都中了媚药,我们勉强才按住,里面还有好多,你快去看看吧!” 苏珩头皮发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景义,快去找几个大夫来,要嘴严的。” “是,父亲。”苏景义一刻不敢耽误,转身就向外走。 苏珩带着苏修远走进喧闹的济文轩,就看见院子中站满看热闹的人和面色稍红的人。 苏珩觉得脑袋充血,快疾步往苏文元房间内走。 此时,苏文元的房中吵闹声更大,苏珩忙走过去,只见里面的人和院子门口的几个差不多,都脸色通红,他们的家人站在一旁急的直跺脚。 房间内传出一些令人遐想的声音。 苏珩勉强挤进房内,就看见床上自己的儿子苏文元和翠竹正在做不堪入目之事,旁边还有两个不知是谁家的公子,想将二人拉开自己上。 苏修远从未见过如此场面,身体发抖,颤声问:“父亲,该怎么办?” “将人捆起来,快去找大夫!” 苏珩怒吼着一脚踹开翠竹和苏文元,小厮迅速将人制服捆好,不敢说一句话。 贺老太傅抱着难受的满地打滚的小孙子,一脸嫌恶的看着苏珩。 “苏相,我等明日定会将今日所见所闻上报陛下,哼!” 苏珩看着满地的世家子弟,一脸绝望,不明白好好的回门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家都放心,我国公府定会护你们周全。” 女宾席这边,老太太镇定的宽慰世家贵女们。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发髻微乱的丫鬟跑了进来,众人一脸震惊。 “发生什么了?”老太太问道。 “济文轩出事了!” 丫鬟跪下,颤颤巍巍的讲了里面的事,老太太身子发抖,面色惨白,今日如此大祸,都是因自己而起! “这定国公府怕是要保不住了!” 她双眼一黑,人直接昏死过去。 姜富背着假装晕过去的姜思齐从定国公府走出来,颠了颠身上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他竟重了这么多。 “爹,背得动吗?” “臭小子,你爹我还没老呢!” “是,爹不老,爹最年轻。” “……臭小子,今天做的不错。” “但是,爹,今日好像伤及无辜了,有几个是我朋友。” “有时候,为了达成目的可能会牵连无辜,但你再换个想法,如果你不做这件事,他日被欺负的会不会是他们的家人?比起今日之事,孰重?” “为民除害更重要。” “两害取其轻,有时候做事需要些手段,但是不能触及底线。” “知道了。” “爹既觉得我做的好,那准备奖励我什么?” “爹背你回家。” 第24章 有异动就杀了她 言卿按照云亭的要求,模仿苏珩的笔迹将信写好,拿给萧煜看。 “嗯,很好,今日就送出去。” “是,王爷。” 云亭接过信就走出房间,一跃而上跳上房顶,在屋顶上快速奔走,步伐轻盈身姿敏捷,很快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他还真是爱炫耀,明明可以骑马,非要走屋顶。” 言卿看着夜色下的屋顶吐槽道。 萧煜披散着微湿的头发,坐在灯下,带着些宠溺的看着言卿,对此颇为习惯。 “骑马更引人注目,你从小就不爱练轻功,如今更是和云亭差了不止一点。” 言卿走到萧煜旁边坐下,不服气的反驳道:“但是论地上的功夫,他可胜不了我。” “你也胜不了他。” “那可不一定,明日我便找他打一架比比。” 没有心思再听这些琐事,萧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今日在书房可有听到什么?” 言卿看着萧煜一脸疑惑的问:“王爷怎么知道我听到什么了?我正准备告诉王爷。” “听到什么?” “王妃答应苏珩帮他找东西,苏珩将她母亲的陪嫁,南街二十间铺子,郊外十个庄子还给她。” 萧煜沉眸,目光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烛光,声音冰冷:“先观察,她若有异动直接杀了就是。” “是。” 言卿对此也早已习惯,府中杀死的细作不止一个了,每次都会以各种身份出现在王府,但最终都逃脱不了死的命运。 “她今日为何会中药,查了吗?”萧煜看向言卿,神色如往常一样冷。 “说到这个就有意思了!”言卿一脸兴奋道:“我们离开没多久,姜家也悄悄抱出去一个人,只是全身包着看不清面容,没多久姜家二公子说有飞贼,追着小贼去了苏家三公子苏文元的院子,您猜怎么着?” 萧煜看着言卿,没有要猜的意思,等他讲后面的事。 言卿自己也憋不住了,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眉飞色舞道:“那三公子正在和一个丫鬟行苟且之事,对门外的人视若无睹,跟着一起抓小贼的世家公子全都看到了。 有好奇的进去围观,结果一个两个都面红耳赤的出来,看到路过的丫鬟就要强行非礼,听说那场面乱极了,定国公府今日是鸡飞狗跳的,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呢!” 见萧煜只是沉思,不说话,言卿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道:“我觉得肯定是苏文元动了姜家人,被王妃发现了,所以才有后面这一出。” “嗯,应该是。” 萧煜只简单附和一句,心里却想了很多。 当时她应该在后院的女宾席,怎么会突然去了苏文元的院子,还救下了姜家人,而且…… 萧煜拿起桌上的那个荷包,里面是银针,苏翎月会医术。 新婚夜换亲之后,他就让人将苏翎月查了个遍,这件事他的人竟然没查到。 苏翎月费尽心思的嫁到肃亲王府,一面说与自己合作,一面又答应她的父亲来当细作。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翎月再次醒来时,是在芙蓉阁内。 身上黏腻,似乎出了很多汗,她想起床沐浴,但是好累,全身都没力气。 “彩蝶,彩衣。”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彩蝶从一旁走出来,在床边坐下。 “小姐你醒了。” 苏翎月扶额道:“我想沐浴。” “王爷说了,大夫交代,你的后背施了针,明日才可以沐浴,小姐如果实在难受,我端水来给小姐擦擦。” “施针?王爷?”苏翎月有些震惊。 “小姐忘了,你中了迷药,是王爷抱你回来找大夫的。” 苏翎月脑中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施针时你们在吗?” 彩蝶摇头:“王爷抱你回来时我们没来得及上马车,回来后没多久王爷就将你抱回芙蓉阁了。” 苏翎月扶额,心中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 中了那种药,再理智的人也不可能规规矩矩的。 府中只有彩蝶彩衣两个丫鬟,她们不在,后背施针时,衣服应该是萧煜脱的。 自己没脸见人了! 这几日自己还是待在芙蓉阁,等过几日事情淡忘后再出去吧! 第25章 不要脸面 清晨,天蒙蒙亮,太傅贺望春就已经站在金銮殿外,面色沉重,内阁一众人等跟在他身后面色相同。 苏珩眉头紧锁,昨日贺太傅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苏相,我等明日定会将今日所见所闻上报陛下,哼!” 太傅贺望春平时对他就颇有微词,但因他二人同为一品大臣,虽有争执,皇帝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真正责罚过。 但昨日受害者众多,做此等事情的又是自己的母亲,确实难逃其咎。 得想办法应对才是。 他看了一眼翰林院大学士宋岚,他二儿媳的父亲,然而宋岚似乎有意躲避,今日并未同以往一样与他打招呼。 再看兵部尚书李逸,他大儿媳的父亲,李逸也如宋岚一般。 苏珩沉眸,他二人这是有意避嫌! “陛下驾到!” 随着皇帝贴身内侍张公公一声唱报,皇帝萧烨如往常一般坐上龙椅。 众臣行礼过后,皇帝也如往常一样问:“众爱卿今日可有事要奏?” 此时贺望春手执玉笏,出列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贺老请讲!” 贺望春是三朝元老,在朝中很得人心,皇帝对他也礼让三分。 “启禀陛下,老臣要参宰相苏珩!” 皇帝面色一凝,沉声问:“贺老为何要参苏相?” 贺望春将昨日定国公府回门宴发生的事同皇帝讲了一遍,皇帝听的眉头直皱,目光冷冷的看向苏珩。 “陛下,苏相纵子白日宣淫,还连累众位大人的儿孙,致他们此刻仍卧病在床,请陛下做主。” 贺望春一脸沉痛的表情,几乎要老泪纵横。 督察院御史孟玦:“臣的儿子也是,昨夜烧了一整晚。” 大理寺卿段煦:“臣的儿子也是,至今未醒。” 户部尚书姜富:“臣的儿子亦是如此。” …… 昨日受害者见贺望春出来参苏珩,就也跟着贺望春一起参苏珩。 对于苏珩,皇帝早有不满,但是看在他为自己办事多年的份上,才容忍至今,而且教给他办的最重要的事,一直没有进展,如今也该敲打敲打他。 “苏相,你有何解释?” 苏珩听出了皇帝话语里的冷意,马上执笏跪下道:“臣知错,臣教子无方,才让他在后宅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臣愿赔付每位大人白银三百两,用来替小公子治病,由小儿苏文元亲自奉上并登门致歉。” 在朝众人心中一惊,他们想的是若能让皇帝对苏珩失望,挫一挫他的锐气,能罢官最好,没想到苏珩竟然不要脸面,让儿子亲自登门致歉。 这相当于将自己的脸面放到众人面前让他们踩! 皇帝本来还想处罚苏珩,给他降一降官职,日后表现好在恢复,没想到他竟如此豁得出去。 “苏相既然这样说了,众卿可有意见?” 此时谁敢再说什么?苏珩为人表面大度实际记仇,如果能降他官职,以后不能在高位上就没什么可怕的。 但他今日竟为了保住官职,将脸面送上去给 众人踩! 众人没有再说什么,这处罚看似轻,实则比降官职还重。 “既然众位爱卿没有异议,就这么办。” 皇帝也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第26章 苏文元死了 回到定国公府,苏珩一脸阴沉的闯进济文轩,人不在! “少爷在……老太太房里。”小厮颤颤巍巍的说道。 苏珩走进如意院,丫鬟们一看到他都立马怯生生的跪下行礼。他在老太太房中看到了跪在老太太床前的苏文元。 苏文元见苏珩一脸冷意的走进来,如同见了鬼一般,忙扑到床前握着老太太的手哭求:“祖母救我!” “逆子!我苏珩纵横官场几十年,未曾遭此羞辱,如今竟被你害至如此境地!” 老太太还来不及说话,苏珩手上的藤鞭就如疾风骤雨般落了下来,府中人都不敢动弹,只听着如意馆中的惨叫哀嚎声。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苏文元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整个人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淋淋的鞭痕,哀嚎着,嘴里小声重复说:“父亲,我错了,我错了……” 老太太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因为主导这一切的就是她,苏文元想玷污姜妍是她安排的! 她知道苏珩不仅仅是在大苏文元,也是在给自己警告! 苏珩扔掉藤鞭,站在一旁歇息,似乎是打累了。 此时,地上的苏文元声音越来越小,老太太察觉到不对劲。 “珩儿,文元的状况不对!” 苏珩低头一看,只见苏文元躺在地上,身子不停抽搐,幅度越来越小。 “元儿!” “快去找大夫!” —— 苏翎月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身上的疲累之感因为充足的睡眠而得以缓解,从床上坐起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彩蝶,我要沐浴。” “知道小姐要沐浴,水早就烧好了,我打水。” 不一会儿,彩蝶和彩衣就提水来了,将浴桶的水添足大半后,苏翎月走进耳房,褪下里衣里裤,坐进浴桶里。 彩蝶拿着沐浴精油从房间进来,将精油滴进热水中,淡淡的茉莉花香在热水中散发出来,苏翎月闻的全身都放松了。 彩蝶放收起精油,走到苏翎月的身旁准备给她擦身子,却在看到她后背的一刻大吃一惊。 “小姐,你的肩膀和腰上怎么青了这么大两片?” “肩膀和腰吗?我看不到,很严重吗?”苏翎月扭头,试图去看后背,但是看不到,又从腋下去看腰,结果发现四个指印。 “肩膀上也有指印,怎么会有指印奇怪了。”彩蝶拿帕子沾水擦了擦,但是擦不掉。 是萧煜的指印! 苏翎月耳根脸颊一红:“彩蝶快别说了,给擦擦背吧,黏的我难受。” 洗完澡,彩蝶拿来一套干净的里衣和一套粉色交领软缎裙,穿好衣服出来,就去膳厅用膳。 桌子上都是苏翎月爱吃的,有烧鹅,火腿鸡汤,芙蓉酥,清炒虾仁,香菇菜心。 彩衣给苏翎月盛了一碗鸡汤,苏翎月喝了一口,觉得真是不错。 如今脱离了苏府,救了妍儿,自己以后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好好对付苏南星和太子了。 苏翎月正喝汤喝的高兴,王府一个小厮突然跑进来。 “禀王妃,苏相府中送来急信。” “知道了,彩蝶拿过来看看。” 八成是为了昨日搅乱苏文元的恶事来找自己了,如今已经出了苏府,他们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苏翎月接过彩蝶手中的急信,身子一顿,信纸掉落在地上。 “小姐怎么了?”彩衣看到苏翎月的样子忙过来询问。 彩蝶捡起地上的信纸,身子一僵:“三公子死了!让回去见最后一面。” 第27章 棺材中的人 苏翎月再也无心用膳,同彩蝶彩衣一起换上白色素服,就上了回定国公府的马车。 苏文元好好的怎么会死,难道是昨日媚香闻多了? 马车在定国公府门口停下,苏翎月走下马车,就看到门口的白灯笼,匾额和石狮子上的白绸。 苏翎月看着定国公府门口的丧葬装饰,心中一紧,一种莫名的慌乱由心底而起。 每走一步,心中的恐慌就更甚一份。 定国公府门口站了两个看门的小厮,身上也穿着白色素服。 见苏翎月回来,就朝里面通报:“肃亲王妃到。” 听到小厮的通报,苏珩带着苏修远,苏明义一起从大厅出来,站在门口处冷冷的看着苏翎月,看她一步一步的靠近。 三人眼神冰冷,仿佛冬日里寒冰做的利剑,穿透苏翎月的心脏,让她心中一冷,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苏珩走向苏翎月道:“月儿回来了。” 他笑着,眼神却极冷。 “父亲。” 苏翎月顿住,不敢再上前一步。 苏珩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走,跟我一起去看看你三哥。” 不容苏翎月拒绝,苏珩将苏翎月拖到大厅内,里面摆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没盖棺盖。 苏翎月有些害怕,不想往前走,她想挣脱,然而,苏珩却不给她机会。 “月儿,看啊,这就是你三哥。” 苏珩神色冰冷,将她强拉到棺材一侧,按住苏翎月的头,朝棺材内压下。 苏翎月眼前出现的是穿着寿衣,面色惨白,满脸伤痕,七窍流血的苏文元。 “啊!” 苏翎月被吓的大叫出来,想要远离棺材,然而,苏珩却按着他的头,强迫她看棺材里的苏文元。 “你真不愧是爹的好女儿!如今竟这么能耐,联合姜富一家子,将文元害死。” “你如今怕什么!” “看啊!” “啊!父亲,放开我!” 苏珩牢牢压着苏翎月的脑袋,神色癫狂。 “父亲,放开我!” “放开我!” 从未见过这些事的苏翎月哭喊着,想挣脱,却被苏珩牢牢按着。 此刻抓着她头发的人,不像她的父亲,更像一个恨她入骨的仇人。 一旁的彩蝶彩衣被苏珩这个阵仗吓到,愣愣的站在一旁。 然而在看到吓的拼命哭喊的苏翎月时,二人竟不顾尊卑,冲上前去,想将苏珩拉开。 “老爷,放开小姐。”二人边拉扯边喊。 苏珩出手挥开彩蝶彩衣怒喝:“将她二人拉开!” “是,父亲。” 苏修远和苏明义得到苏珩的指示,将彩蝶彩衣二人拉开。 苏珩扯着苏翎月的头发将苏翎月的脑袋拽起来,看着苏翎月满是泪水,极度惊恐的脸,眼中满是恨。 苏珩状如疯狂,如嗜血的魔鬼般扯着苏翎月的头发,发泄心中的恨。 “苏翎月,你满意了吧!如今他死了,你和你那舅舅满意了吧!” 苏翎月眼神呆滞,眼眶中惊恐的泪水不停的滑落,已经让苏文元的尸体吓的精神混乱。 但头皮上传来痛感,又将她的神志拉回来几分。 “不,舅舅不可能杀人。” 舅舅是个有分寸的人,绝对不会杀人的。 苏珩一个耳光打在苏翎月的脸上,苏翎月的头撞上棺材,耳朵嗡嗡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顺着棺材滑下,瘫坐在地上。 “小姐!” 彩蝶彩衣在一旁挣扎着,想到苏翎月身旁,却被苏修远和苏明义按着。 “不是他杀的,是我杀的!”苏珩吼道。 “我亲自打死的!” “你和姜富高兴了吗!” “我不曾想,我苏珩花了十七年竟养了个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苏珩走向苏翎月,眼中满是冰冷的恨。 “不如我也将你杀了,反正也养不熟。” 苏翎月被打的头还是懵的,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苏珩慢慢靠近,踢脚正准备踹,一旁的苏修远却上来拉住他。 “父亲,不能杀她,她是肃亲王妃,杀了她定国公府也完了!”苏修远从背后抱住苏珩朝他喊道。 苏修远这一喊,苏珩才冷静下来,似乎回了神。 苏珩冷笑道:“对,不能杀她!我还有别的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苏珩没再动苏翎月,冷笑着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苏修远和苏明义也没再阻止彩蝶彩衣,让她们带走了苏翎月。 他们也恨苏翎月,苏翎月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定国公府。 第28章 不受宠的嫡女 彩蝶彩衣将苏翎月带上回王府的马车,苏翎月一路上都沉默着没说话。 头上撞到棺材的位置起了个大包,一侧雪白的脸颊又红又肿。 苏翎月脑中不断浮现棺材中苏文元的样子,苏珩像疯了一般要杀她的样子。 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被父亲如此对待,苏翎月的心还是一阵阵刺痛。 同样都是他的孩子,为何他从来都不维护自己。 萧煜刚从宫中回来,走下马车,就看到一身素服的苏翎月主仆三人,不禁皱起眉。 “这是怎么回事?” 彩蝶彩衣将定国公府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萧煜没说什么,只让彩蝶彩衣将苏翎月带回芙蓉阁。 看着苏翎月离开的背影,萧煜有些不忍。 “言卿,你让陆伯去看看。” “是,王爷。” 言卿去找陆大夫,萧煜独自回到暮云轩,案几前坐下,拿起上面苏翎月遗落的荷包。 照今日情形来看,苏翎月与苏珩并不是同伙。 没过多久,言卿就回来了。 “她的伤怎么样?”萧煜语气平淡。 言卿神色有些担忧的说道:“陆伯说脸上和头上的伤养几日就好了,王妃只是精神不太好。” “不过这苏珩真的是王妃的父亲吗?哪有自己打死儿子,怪罪道女儿身上,还强迫女儿看死人的!” 言卿越说越气愤,圆溜溜的眼睛瞪的更圆了。 萧煜淡淡道:“不过,如此苏翎月做的所有事都能说的通了,虽是定国公府嫡女,却从小没有母亲,不受家里宠爱。想来以前在定国公府的日子也不好过,才想换亲嫁出去。” 言卿听了萧煜的话,也深表同情:“没想到王妃以前还挺惨的。王爷,那她和苏珩应该就不是同伙了吧?” 萧煜淡淡道:“嗯,日后就当个闲人养在王府也不是不行,留意着就行。” 苏翎月将自己关了两日,想起上一世,父亲和三个哥哥,杀了舅舅一家。 如今妍儿被救,三哥因此事而死,注定对立的人,不能共存于世。 既然如此,要救的人她一定会救,那些害人的,她要早点动手才行。 定国公府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还有太子。 上一世,太子杀了姑母,自己当了皇帝。 若想救姑母,太子必须死,那时不知姑母是否会恨自己。 苏翎月打开房门,对着一脸担心的彩蝶彩衣二人轻笑道:“这两日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闻言,彩蝶彩衣才露出笑容,“小姐没事就好。” “我饿了,帮我弄些吃的来吧!” 见苏翎月主动要吃东西,姐妹二人才放下心来,看来小姐是真没事了。 苏翎月爱吃的东西,早就备着,不一会儿,就端来了。 填饱肚子以后,苏翎月的精神也恢复了很多。 她看着姐妹二人,神情严肃,“彩蝶彩衣,有件事我要跟你们说。” 彩蝶彩衣也一脸认真的看着苏翎月,“小姐说吧,我们听着。” 苏翎月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想办法弄死定国公府所有的人,还有太子和太子妃。” 听了苏翎月的话,二人十分震惊,“为什么?” 苏翎月勾唇答道,“他们活着,我就得死,你们小姐我还不想死,所以只能让他们去死了。” “你们有意见吗?” “我们同意!” 第29章 找到接头人 五月的夜晚,已经有些热了,萧煜从冒着热气的浴堂出来,言卿忙递上一件白色加厚披风,生怕他冻着了。 二人刚回到暮云轩,就听到房顶的异响,萧煜凝神,言卿飞快的拔出剑,萧煜来不及阻止,言卿就一跃而上,跳上房顶与屋顶上的人打斗起来。 屋顶上兵刃相接,声音在静谧的王府,十分刺耳。 萧煜自顾自走进房内,陆伯端来一个茶壶,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二人就像没听到屋顶上的打斗一般。 “王爷,这是人参五宝茶,刚泡好的,睡前喝一些有助于睡眠,也可以暖身子。” “嗯,多谢陆伯。”萧煜说着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开始细细品着。 “王爷也不管管,隔三差五这样打,老吴天天找我抱怨。”老吴是王府管家。 萧煜看着杯中红色的茶水,轻饮一口道:“随他们去吧,我也管不了。她怎么样了?” 陆大夫在一旁坐下,将萧煜的另一只手拉过来号脉。 “王妃啊,王妃今日好些了,伤没什么大碍,也开始吃东西了。” 萧煜没有接话,自顾自喝茶让陆大夫号脉。 此时屋顶的二人终于打够了,收起兵器,一起从屋顶跃下。 言卿:“还是我厉害一些,刚若不是我让你,你就被我打下来了。” 云亭:“我那是故意露的破绽。” 言卿:“切,明明是我更厉害。” 云亭没再理他,走进屋对陆大夫和萧煜恭敬行了个礼,随后道:“王爷,线索出现了,我在屋外听到那人说明日苏家三公子出殡,接头人会趁机去苏府见苏珩。” 萧煜问:“人见到了吗?” 云亭答道:“人太多,没机会,后来出来好几个,不确定是谁。” 萧煜神色一凝:“好,明日我也去苏府,你们改装一下,在暗中盯着,在人接触到苏珩之前,将人拿下带下去审。” “是,王爷。”云亭恭敬答道。 言卿不解的问:“王爷,他去就行了,我不用去了吧?” 萧煜淡淡道:“明日人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门,那人可能会走后门。” 言卿:“行吧,那我就一起去。” 言卿走到萧煜身旁,看着他胳膊上的银针,不由惊叹:“陆伯,你隔两天就来扎一次,不能一次治好吗?” “解药快配好了,只差一味,有些难找,只是……唉,赐药的时间又快到了……。”陆大夫说着,将萧煜胳膊上等待银针拔下,放入针筒。 萧煜沉眸,放下袖子,遮住刚才施针的胳膊,神色如常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王爷,这里可是发生什么了?” 是苏翎月的声音。 萧煜走出房间,其他几人跟在身后,站在廊下,朝院中一看,只见苏翎月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院子门口。 苏翎月见萧煜和陆大夫从里面出来,朝他们福身行了一礼。 “无事,侍卫打着玩。” 她大概是听到了言卿和云亭打架的声音,萧煜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言卿也指着云亭笑着说:“是的,王妃,我和他打着玩,以后你习惯就好。”两个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两道弯。 苏翎月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了,过来看看。” 萧煜看她脸上的淤青已经淡了很多,看起来精神也已经恢复。想起明日的事,就问:“明日是苏家三公子出殡之日,你可要回去?” 苏翎月有些疑惑,萧煜竟会问她的事,苏翎月点头道:“嗯,明日回去。” 萧煜道:“好,明日本王陪你一起。” 苏翎月更惊讶了,之前回门都不想去的,怎么丧事就愿意去了?好奇怪! 但是萧煜能一起更好,他的身份在那,有他在,即使是苏珩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想到这里苏翎月就轻笑道:“嗯,那我明日等王爷一起。” 第30章 参加丧礼 清晨,刚到卯时,苏翎月就已经起床,今日是苏文元出殡的日子,虽说自己不想再回去,但是身在京中,还要顾及别人的闲言碎语,所以今日还是回一趟定国公府才好。 苏翎月和彩蝶彩衣换上白色素服,走到门口时,看到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言卿和云亭穿着小厮的装扮。 见苏翎月过来,二人恭敬行礼:“王妃。” 苏翎月疑惑道:“你们怎么这副打扮,差点还没认出来。” 言卿笑着道:“去苏府不好太张扬。” 苏翎月道:“哦。” “既然来了,就快上来。”声音清冷,是萧煜,有几分不耐烦的样子。 苏翎月没做多想,就上了马车。 萧煜今日身着一身黑色织锦暗花宽袖外衣,里面是黑色圆领织锦暗纹中衣,头发今日全束了起来,在头顶簪了一只白玉簪,端正的坐在正前方,看着很有上位者的压迫感和疏离感。 苏翎月在马车侧边坐下,轻轻颔首行了一礼:“王爷。” 萧煜淡淡看了她道:“嗯。走吧。” 苏翎月总觉得萧煜有些奇怪,之前自己去请都不来,昨日竟主动说要一起来。 “不知王爷为何要来今日的出殡礼?”苏翎月还是将自己一晚上没想明白的话问了出来。 萧煜不答反问:“你又为何要来?”声音清冷疏离。 苏翎月想了一下道:“虽然已经不想与他们多往来,但是面上的功夫还是要维持,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萧煜淡淡道:“本王亦是如此。” “……” 苏翎月怎么觉得他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 苏翎月觉得与萧煜一起坐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内,压迫感十足,连呼吸都有些憋闷,一路上二人都沉默无话。 到定国公府时,只见门口路上都是白色纸钱,白色绸布将整个苏府包围,氛围比苏翎月第一日去时更浓。 苏修远神色冰冷在门口迎客,萧煜先走下马车,苏翎月紧跟身后。 苏修远见二人来了,恭敬的行礼道:“恭迎王爷,王妃!” 萧煜冷冷道:“平身。” 苏修远恭敬直起腰,看向苏翎月时,苏翎月心中一惊,她分明从苏修远的眼中看出滔天恨意。 苏翎月强装冷静,不去看他,紧跟在萧煜身旁,向里面走去。 院子中经到了很多朝中大臣,包括那些受害者的家属,过来的每个人都一脸愁容,带着些恐惧。 萧长时和苏南星一身白色素服,在与其他大臣交谈,苏翎月看到苏南星与她目光对上时,从苏南星眼中看到明显的恨意,但因为萧煜在一旁,苏南星并没有过分的动作。 管家带着苏翎月和萧煜一起走进大堂,此时苏珩一身白色素服坐在灵堂一侧,对来上香的宾客回礼,旁边是同样一身白衣素服的苏明义和被人搀扶着跪在那里的薛蔓。 薛蔓抬头,看见苏翎月的一瞬,满面泪痕的脸瞬间满是冰冷,眼中充满恨意。 “苏翎月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过来!”说着就要扑过来打苏翎月。 萧煜眼疾手快,将苏翎月拉到身后护着,冷冷的看着薛蔓道:“定国公夫人,你的儿子出事,是怎么回事你们最清楚,与本王的王妃何干,辱骂王妃可是大罪,你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 萧煜声音冰冷,他本就长得挺拔,此刻由上而下俯视薛蔓,薛蔓只觉得呼吸都充满压迫,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苏珩示意刘嬷嬷拉住薛蔓,随后俯身行礼道:“王爷王妃恕罪,是她胡言乱语了。” 萧煜定定的看着苏珩,声音冰冷:“苏相今日家中之祸,众人都知道祸从何起,还望苏相好好修身修家,日后别再惹更大祸事才是,免得连累了本王的王妃。” 苏珩低头道:“是,微臣定会反思。” 苏翎月觉得没什么可跟自己这个父亲说的,就和萧煜一起上香之后就走向外面。 看着身前的萧煜,苏翎月觉得他倒是挺会演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的感情多好呢。 虽然如此,但是萧煜刚才确实帮了她。 “多谢王爷刚才出手相助。”苏翎月轻笑着看向萧煜。 “嗯。” 萧煜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一个“嗯”字,算是接受苏翎月的道谢了。 第31章 将来的祸事 “月儿!” “王爷,王妃万安!” 姜富和一个四十来岁,留着一字胡须,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一起,应该也是朝中之人。 萧煜向前走几步,苏翎月跟着萧煜一起,他们向萧煜和苏翎月行过礼后,苏翎月又向姜富行了一个礼。 自从与萧煜成亲后,总会发生以前都要喊长辈的见面给她行礼,让苏翎月很是不习惯。 看见姜富一个人额来,苏翎月便问:“舅舅,舅母今日没来吗?” 姜富道:“她在家陪妍儿。” 人多耳杂,实在不好问太多,苏翎月便没有多问。 二人看向萧煜,姜富看向萧煜笑着说道:“王爷,我是月儿的舅舅姜富,现在任户部尚书,有劳王爷平时照顾我家月儿了。” 萧煜淡淡道:“分内之事而已。” 姜富又向萧煜介绍道:“王爷,这是吏部新任尚书方闻方大人,以前是江南按察使。” 萧煜轻笑:“本王听说了,吏部原来的李大人告老还乡后,从江南调回来一位清廉明志的人物,今日有幸得见,幸会。” 方闻道:“哪里,王爷过奖了。” 后面几人又在说着什么,苏翎月完全没心思听了。 方!她记得上一世,就在自己回门宴不久后,有个朝廷高官的儿子出了事,最后连累了那位高官,那个高官好像就姓方! 此事最开始知道还是因为萧长时在书房与人谈事,苏翎月刚好巴巴的跑过去送汤,无意中听到的,还被萧长时训了一顿。 当时因为自己被苏南星毁了容,一心只想恢复容貌,对其他的事一概不关心,听听就过了,如今只觉得后悔没多听一些。 苏翎月心中一惊,该不会就是这位方大人吧!等会还是找舅舅问一问。 当时只是听人提过,出事的地方好像叫清风馆,是个烟花之地。 如今知道可能是太子的手笔,那定要阻止才行。 后来见几人聊的差不多了,方大人去和其他人说话,萧煜和姜富闲聊着。 苏翎月对姜富道:“舅舅,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姜富道:“月儿想问什么?” “舅舅,如今朝中有几个方姓大人?” “就这一个方大人,怎么了?” “他们家有几个儿子。” “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月儿,怎么了?” 苏翎月看着前方喃喃道:“舅舅,这几日可能要出事。”她蹙眉,思绪仿佛飘到很远的地方。 姜富一脸震惊的看着苏翎月问:“怎么了?要出什么事?” 苏翎月努力回想之前的记忆,但是五年太久了,之前非身边之人的记忆片段少之又少。 苏翎月喃喃道:“不知道,但是这几日要出大事,我得查查才知道。” 但这是件大事,自己一个人是办不到,需要找个帮手才行。 从定国公府出来,只见来时跟着的云亭不见了。 苏翎月问道:“王爷,你的另外一个侍卫呢?” 萧煜淡淡答道:“办事去了。” 苏翎月也没多问,就跟着萧煜回了王府,她与萧煜就这样相敬如宾就行,以后日子也不会太难。 还有两日就是事情发生的日子,必须阻止才行。回到王府,苏翎月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自己一个人真没法完成,需得找个帮手,但是该找谁呢? 苏翎月趴在桌子上想着,突然灵光一闪。 姜思齐! 自己这个从小就离经叛道的表哥,对这样的场合很熟,还会功夫,就他了。 “彩蝶,彩衣,挑些补品,我们去看妍儿表妹!” 第32章 离经叛道之人 苏翎月换了一身天蓝织锦常服,带着一堆补品和彩蝶彩衣一起去了姜府。 管家将苏翎月带到大厅,姜夫人没多久就过来迎她。 “月儿,我还想着过几日去王府看你,没想到你先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姜夫人走到苏翎月身旁,很热情的拉着苏翎月的手,脸上满是慈爱的笑。 苏翎月轻笑道:“舅母安好,我今日在定国公府看到舅舅了,她说妍儿情况好了很多,我就过来看看妍儿。” “妍儿在房内,我带你去看看她,她这两日也嚷着要见你呢!” 姜夫人慈爱的说着,就拉着苏翎月的手去姜妍的芷萱阁。 “舅母,那日妍儿不是在家吗,怎么会去了定国公府?”苏翎月问出了心中多日的疑惑。 姜夫人敛起笑容,有些生气。 “妍儿这孩子,那日将她锁在芷萱阁,结果她竟翻院墙跑出来,换了丫鬟的衣服混进定国公府,不知怎么的被发现了,然后就发生了那件事。” “翻院墙!”苏翎月有些惊讶。 姜富人直摆头:“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还好那日被你救了,不然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 “这不是妍儿的错。” 错的是起歹心,施恶行的老夫人和苏文元。 来到姜妍的院中,她正和贴身丫鬟一起踢毽子,见苏翎月过来了,就扔下剪子跑过来抱住苏翎月的腰,扑进苏翎月的怀里。 “表姐!” 姜妍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将脑袋埋进苏翎月的怀里。 苏翎月轻抚着姜妍的小脑袋,心里很庆幸自己重生了,让妍儿远离恶魔,仍然可以重新当个千宠万娇的姜家小姐。 “表姐近日也十分想念妍儿,近日来看看你,看到你这么高兴的踢毽子,表姐也觉得开心。” 姜妍将头在苏翎月的怀中蹭了蹭,低声道:“那日的事我听母亲说了,多亏表姐救我于水火。” 苏翎月轻轻拍着姜妍的背,柔声安慰:“你是我表妹,无论何时我都会护你的。” 姜妍紧紧搂着苏翎月的拱了拱脑袋:“嗯,我好喜欢表姐。” “我也喜欢妍儿。” 还好这个小姑娘无事,真好。 与姜夫人和姜妍又在院中聊了一会儿,苏翎月想起今日来姜府的正事,便问:“舅母,二表哥在吗,我有事找他。” 姜夫人道:“你舅舅给他找了个差事,在御林军里当差。” “御林军,挺好的,二表哥武艺好,做这个很合适。” 苏翎月觉得很高兴,上一世妍儿被苏文元玷污后,他整日酗酒找苏文元打架闹事,一事无成,后被苏文元杀害。 如今苏文元死了,二表哥的人生轨迹应该也改写了吧。 御林军是负责皇城治安的,两日后的清风楼事件应该也在他的管理范围,正好。 “舅母,二表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今日白天巡逻,傍晚就可以回来了,月儿不如在这用晚饭等他回来!” “嗯,听舅母的。” 傍晚时分,果然看见平时一副纨绔模样的姜思齐,身着一身御林军盔甲,从外面走进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二表哥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苏翎月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没个正经的姜思齐,竟然也有这般稳重可靠的模样。 姜思齐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走向苏翎月:“怎么样?表妹有没有被我迷到?” 苏翎月由衷称赞道:“嗯,二表哥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威武了。” “表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姜思齐取下头盔,走到苏翎月面前。 苏翎月轻笑道:“看看妍儿,顺便有事找二表哥帮忙。” 姜思齐疑惑:“找我?我能帮你什么?” 苏翎月沉声道:“两日后有人可能对吏部尚书方家的少爷不利,意在将方大人拉下马。” “什么?表妹你整日在深闺怎么知道这事?” “回门宴时无意听太子与人谋划的。成了方大人就是姜家的靠山,二表哥可敢与我走一趟?” 姜思齐沉思片刻后点头:“好,我同你一起。” 这是个立功的机会! 妍儿前几日被苏文元欺负,也是因为他们没将父亲和姜家人放在眼里,只有自己有更强大,才能让他人不敢欺辱,家人才能平安。 “好,后日表哥来王府接我,记得穿常服。” 第33章 乔装入清风馆 暮云轩中,萧煜如往常一样在院中柳树下的摇椅上看书,阳光斜斜的洒在他身上,一身黑衣的云亭走到他身旁。 “王爷,审了一夜,他招了。” 萧煜合上手中的书,抬眸看向云亭:“对接的人是谁?” “他交代每次有信,都会带去清风馆的翠雀堂,到时候会有人去拿信,但是他没见过那女子,那女子每次都是蒙面去的。” “清风楼是什么地方?” “花楼街的青楼。” “青楼?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鱼龙混杂,确实适合传递消息。” 萧煜神色冰冷,难怪自己找了两年,几乎将京城都翻开了也没找到。 “云亭,你去探一探清风馆。” “是,王爷。” 苏翎月和彩蝶正在芙蓉阁下棋,彩衣就抱着一个大包袱跑进来。 “小姐,你要的东西都找来了。”彩衣气喘吁吁的将东西放到桌子上。 苏翎月放下手中的棋子,打开包袱,果然要找的东西都在里面。她看着东西一脸兴奋的说:“彩蝶,彩衣,帮我换上。” 没一会儿,在彩蝶和彩衣的巧手下,苏翎月就从一个如花般明艳的女子,变成一个翩翩公子。 彩蝶看着镜中人说道:“但是这一看还是小姐啊。” 苏翎月拿仔细一看,不禁皱眉,衣着打扮改变了,但是面相还是一看就能看出来。 “胡子和眉毛给我粘上试试。” “嗯。”彩蝶彩衣手脚麻利的给苏翎月粘好眉毛和胡子。 苏翎月再看看镜子,样貌已经大改,这样走在街上别人也不容易认出来。 看苏翎月这个样子,彩蝶在一旁捧腹暗笑。 彩衣不解的问:“小姐,穿成这样准备做什么?” 苏翎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淡淡道:“明日要去救个人,不想让人认出来。” 对彩蝶和彩衣她不想讲太多,不知道,就不会有危险。 第二日,苏翎月换上男装,和姜思齐一起乘上马车,在吏部尚书方闻家门口守着,午后没多久,他的儿子方秉文就出门了。 “跟着他。”姜思齐沉声对小厮说道。 马车一路跟着方秉文,没多久就到了花楼街的清风馆,朱红色,三层高,前面的屋檐上从楼顶垂挂着一串红灯笼,门口一块大匾上面写着“清风馆”三个字,门口人来车往。 苏翎月叹道:“他还真是来这!” 姜思齐看着苏翎月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道:“表弟,你要不还是待在马车里,你这不伦不类的样子,跟我一起我担心被人笑话。” 苏翎月白了他一眼道:“我很用心打扮,哪有不伦不类,我觉得挺好。” “挺好?哪有十七岁就留络腮胡的世家公子,而且……”姜思齐盯着苏翎月胸前看着,这个年纪也没有胸肌这么大的。 苏翎月捂着胸口踢了姜思齐一脚:“进去人多谁会在意这些,快走吧,一会儿人跟丢了。”说着便跳下马车,跟上方秉文。 姜思齐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紧跟着苏翎月一起走进清风馆。 一进清风馆,里面是三层楼高的大堂,中间一个台子,上面是一些女子扭动婀娜的腰肢跳舞,台下摆了很多桌子,坐着些人饮酒欣赏舞姿,身边搂着一两个女子,春风满面。 里面很嘈杂,有乐声,女子的娇笑声,男子的醉笑声。 见此情景,苏翎月不禁有些不自在,便将头低了低,不去看那些人。 方秉文刚进去,两个美貌女子和两个年龄相仿的人就朝方秉文走来,一个湖蓝衣服,一个青色衣服,三人拱手行礼。美貌女子在一旁笑的很妩媚。 苏翎月轻声问身旁的姜思齐:“这两个男子你认识吗?” 姜思齐点头道:“蓝衣服是吏部侍郎刘准之子刘易,青衣服的是翰林院侍读齐封之子齐行,二人常来这里。” 苏翎月轻声道:“看来就是今日了,方大人突然调职回京,挡了刘准的升迁之路,所以刘准要除掉方大人,但是跟翰林院有什么关系,怎么也过来掺和。” 姜思齐道:“不知道,跟上去看看再说。” 第34章 夫妇同逛清风馆 苏翎月和姜思齐刚走几步,一个中年妇人就热情的走过来:“两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给二位公子安排?” 苏翎月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扯了扯一旁的姜思齐的衣服。 姜思齐瞥了一眼正在往楼上走的方秉文三人,“楼上已经叫好了,不用管我们。表弟,走吧。” 说着便一副纨绔的样子,揽着身体有些僵的苏翎月往楼上走,跟上方秉文等人。 二人跟着几人一起走上三楼,只见刘易将身边的女子和方秉文一起推到一间名叫玉兰居的房间后,就同齐行和另外一个女子一起,走进隔壁的牡丹阁。 苏翎月看了一眼道:“我们定玉兰居另外一边的紫藤居,我在里面,你上楼顶,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凶手抓住,而且必须在凶手杀死那女子之后。” 姜思齐点头道:“嗯。小表弟,你可要当心。”说完轻笑着在苏翎月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姜思齐喊一旁的清风楼的小厮,定好紫藤居包间后,就和苏翎月一起走进房间。 他正准备从窗户跃上房顶,苏翎月叫住姜思齐,将一颗药丸递给他。 姜思齐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苏翎月道:“防止一些迷药媚药的,以防万一。” 姜思齐没有犹豫,吞下后就跳出窗外,一跃而上。 紫藤居对面的百合居中,言卿看着对面两个搂着肩的男人一脸恶寒,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王爷,你瞅瞅,光天化日,世风日下,竟然有两个男人一起开包间,而且那男人真奇怪,看着年纪不大就蓄胡子。” 萧煜听了言卿的话也有些好奇,就走到窗户边,从打开的缝隙中朝外看。 果然就看到两个搂肩的男人,其中那个高个转身叫小厮时,他一旁的男人也转了过来。 萧煜只看了一眼,就坐回桌子旁。 “是个女子扮的。” 言卿一脸懵:“王爷,你从哪看出他是女子?” 萧煜道:“身高太矮,胡子假的,还有胸前。” 言卿在脑子中想象了一下萧煜说的话,果然不就是女子吗! 他又“啧啧”了一声道:“光天化日,世风日下,竟然女扮男装来青楼幽会男人。” 萧煜对此全然不感兴趣,只叮嘱:“看好对面云亭的房间,人是从哪来,走去哪。” 姜思齐在玉兰居和牡丹阁的屋顶上,听着琴声,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将迷烟吹进玉兰居和牡丹阁内,两个房间内的人都昏迷失去了意识。 姜思齐从屋顶轻巧的一跃而下。 苏翎月在紫藤阁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窗户响了,苏翎月打开窗户,是姜思齐。 等人跳进来,苏翎月关好窗户小声问:“怎么样,都办妥了吗?” 姜思齐在桌边坐下,自信一笑道:“当然,这点小事难不倒我,我们就在这等结果就行了。” 没多久,隔壁的琴声又开始响起,婉转动听,很是悦耳。 然而琴声没响多久,就开始断断续续,紧接着,就是女子愉悦轻哼声。 第35章 清风馆杀人案 听着隔壁女子的声音,苏翎月脸颊一红,忙坐到远离玉兰居的另外一边。 姜思齐听着隔壁的声音,似乎也有些尴尬,坐在桌子旁不停的喝水。 言卿听萧煜话,一直盯着对面的动静。 忽然,他看见一个蓝衣男子从房间出来,用帕子覆面,一手拿着匕首准备进他隔壁的房间。 “王爷,不对劲,对面有事!” 萧煜神色一沉,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就看到一蓝衣男子拿着匕首进了隔壁房间。 他不关心这种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接头人。 萧煜坐回桌子旁,淡淡道:“看好云亭那边即可,其他的不用管!” 言卿盯着那边,但是蓝衣服男子进去后就再没出来过。 没多久,另一个青衣男子也从蓝衣男子同一个房间出来,进了蓝衣男子进的房间,同样也没出来。 一个清风馆的女子从他们的房间出来,找青衣男子和蓝衣男子,当她打开隔壁那两个男子进去的房间后,大叫一声。 “啊!杀人啦!啊……” “王爷,真的出事了,对面死人了!”言卿皱眉对萧煜说着。 萧煜走到窗户旁看向窗外,只见随着女子一声尖叫,清风馆的护卫小厮都跑到对面去了,没多久以后,又来了一队京兆府的官兵。 萧煜皱眉,对面闹成这样,不知接头人会不会出现,清冷的面色又冷上几分。 “王爷,快看!有人去了翠雀居!” 萧煜定睛一看,对面果然有一个覆着面纱,衣着华丽的女子走进翠雀居,随后就从翠雀居出来,但是云亭却没有追出来。 萧煜吩咐言卿:“云亭没有去追,言卿跟上那女子。” 翠雀居紧挨着紫藤居,再旁边就是玉兰居,杀人事件发生的屋子。 此时,那边门口熙熙攘攘挤满了人,言卿怕跟丢,就迅速跑过去跟踪那女子。 萧煜皱眉,他有些担心云亭出事,还是决定去看看云亭那边发生什么了,就走出房间,来到云亭所在的翠雀居门口。 他推开门,眼睛扫视一圈,只见云亭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萧煜几步过去蹲下查看云亭的情况。 外面,官兵将清风馆的第三层全都围住,将玉兰居房间内地上的,床上的,柜子里的人全都带出走了,开始挨个房间查询录口供。 苏翎月见官兵开始挨个房间查询,见状不妙,就要跑路,打开窗户,只见下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姜思齐见状道:“走里面,刚才应该做完事就将你带下去的。” “我从里面走试试,看能不能混出去。”苏翎月有些焦急,没想到会来这么多官兵,并且将一整层楼都围住了。 出门左手边是玉兰居,正围着官兵。 姜思齐道:“走右边。” 苏翎月刚走出房间,向右边没走几步,随意瞥了一眼右边隔壁房间的人,往前走了几步,身子一顿,这人怎么有点熟悉。 “怎么了?”姜思齐问道。 苏翎月没答,转身往回走,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的人时,大吃一惊:“王爷!你怎么在这?” 第36章 夫妇清风馆相遇 “什么王爷?” 姜思齐跟着苏翎月回身,只见房间内萧煜蹲在地上查看倒在地上的云亭。 萧煜起身,皱眉看着打扮怪异的人,这声音分明是苏翎月。 “苏翎月!你怎么在这!” 萧煜声音冰冷,看向苏翎月和他身后的男子。 苏翎月看见萧煜一喜,走到萧煜面前。 “王爷,我现在有点麻烦,晚点我向您解释,能让我躲一会儿吗?” 萧煜看着苏翎月,她这副样子,而且堂堂王妃居然同别的男子来青楼,传出去他也丢脸。 “进来,将门关上。”声音冰冷。 苏翎月福身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萧煜看着她行女子礼,却身着男子衣服,一字冲天眉,络腮胡。 与那日娇软的模样一对比,心中不禁一阵恶寒。 苍白的脸上又冷了几分。 苏翎月随后转身对姜思齐道:“二表哥,你也进来吧,一个人在隔壁反而怪异。” “你为何在这?” 萧煜看着苏翎月,苍白清冷的面上,眼神更冷。 如此打扮,还和一个男人在这里,不禁让萧煜多想几分。 苏翎月走到萧煜身旁,似乎没注意到萧煜面色的变化,只看着地上躺着的云亭。 “这个说来话长,回去我再同王爷解释,云侍卫这是怎么了?” 萧煜皱眉看向云亭:“像是中了迷药。” 苏翎月走到云亭身旁道:“我略懂医术,让我给云侍卫看看吧。”说着就拉起云亭的胳膊,将手搭在云亭的手腕上。 脉搏并无异样。 随后又探了探云亭的鼻息,气息正常,眼睛也正常。 “云侍卫只是睡着了,应该是迷药之类的,没有大碍。” 苏翎月从容的说着,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放入云亭口中,又起身拿起桌上的水给他喂了一些。 没多久云亭就醒了。 看着屋中多出来的王爷,矮个大胡子,不认识的男子,感觉很是怪异。 “王爷!”云亭对站在一旁,冷冷凝视苏翎月的萧煜行了一礼。 随后又看向苏翎月和姜思齐问道:“二位是?” “姜思齐,户部尚书家的。” 姜思齐介绍完自己后对萧煜拱手行礼:“王爷万安!” “嗯。” 冷冷一个字,姜思齐觉得王爷好像很不高兴。 苏翎月看向云亭轻笑道:“你家王妃!” 云亭看着苏翎月怪异的一字上挑粗眉,满脸大胡子,如遭雷击。 眉毛抽了又抽,嘴角动了又动,最终憋出“王妃”二字。 苏翎月看看云亭拧着的眉,再看看萧煜苍白冰冷的脸,又转身向姜思齐确认:“我的装扮很怪异吗?” 姜思齐重重的点头。 苏翎月见屋里其他人都神色怪异的盯着她,觉得很是别扭,还有萧煜那快结冰的脸。 看见萧煜在这她也觉得很奇怪,好好的他怎么会在这,难道是和那方秉文一样! 如此想着,但也觉得合理了。 他除了身子弱了些,毕竟是正常男子,屋里连个漂亮女使都没有,以至于要到这来。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只见言卿被几个侍卫押着带了过来。 侍卫打开门,看到萧煜,立马拱手行礼:“卑职参见王爷!” 萧煜冷冷俯视着几人:“嗯,那人是我的侍卫,刚让他出去办点事,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放了他。” 来自上位者的压迫和冰冷之感,让几人不敢直视萧煜。 见萧煜冰冷的眼神,几人面面相觑。 萧煜手段狠辣他们是听说了的,落到萧煜手上的不死也能去半条命。 几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恭顺道:“是。” 萧煜随后又冷声道:“在此见过本王的事,若说漏一个字,就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本王。”双眸冰冷的看着几人,犹如寒潭,深不见底。 几人再次抖了抖:“是,王爷,卑职谨记。”随后松开言卿退出房间。 言卿走进屋就看见到萧煜身旁的苏翎月,一脸疑惑的问:“这个怪人怎么在这?” 萧煜不想说话。 须臾,见没人回答,云亭才道:“那是王妃。” 苏翎月冲他点头:“是我。” 言卿打量着苏翎月的一字冲天眉和满脸的络腮胡,倒在地上捧腹狂笑。 “王妃!哈哈哈哈哈!” 萧煜扶额。 “……回府!” 萧煜冷冷丢下两个字,就走出门去,似乎是再也无法忍受。 第37章 倒是清醒 几人一起走出清风馆,言卿牵来马车,云亭并未一起。 苏翎月准备走向姜思齐说些事。 姜思齐看向萧煜,他的神色冰冷,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看样子心情十分不好! 顾不上苏翎月,他忙对萧煜拱手行礼道:“王爷,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苏翎月叫住他之前,扬起马鞭就驾着车飞快的离开了。 关于女扮男装逛风月场让夫君抓包的事,还是让表妹自己解决,王爷他可惹不起。 苏翎月看着姜思齐匆忙离开的样子还在疑惑,就听到萧煜冷冷的开口。 “苏翎月上车!” 是命令的语气。 苏翎月听出了萧煜语气里不满的情绪,没再多停留,跟着萧煜一起上了马车。 萧煜坐在主位,苏翎月心中忐忑的在侧边端正身子坐下,马车开始行驶。 “苏翎月,你如何解释?” 苏翎月扭头看向萧煜,一双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她,审视着她,仿佛想将她看穿一般。 苏翎月也没想到,今日会在青楼中碰到萧煜,他难道觉得自己是在跟踪他? 苏翎月心中一紧,这需得解释清楚才行,免得日后在府中日子难过。 “王爷,我与表哥来此处办点事,绝不是跟踪你来的,王爷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的。” 萧煜领会到苏翎月话里的意思,她以为自己是来此寻欢作乐! 萧煜脸色一黑,并未解释,只冷声道:“本王问的是你与姜思齐为何会参与杀人案?” 苏翎月看向萧煜,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的! 萧煜一直盯着她,没有要放过的意思! 苏翎月沉眸,既然与萧煜合作了,他也算半个自己人,此时说了也无妨。 也免得二人再多添猜忌,闹出更大的误会。 她看向萧煜解释道:“王爷放心,我并未做违法之事,只是无意听说了今日杀人的事,就让表哥绑了个小厮塞进房间的柜子里,让案子真相大白罢了。” 萧煜依旧皱眉看着苏翎月,似乎想说什么,十分纠结的样子。 须臾才沉声道:“将你的胡子眉毛摘了,把事情说清楚。” 苏翎月一愣,萧煜一直盯着她看,是看胡子和眉毛吗? “嗯。” 苏翎月应了一声,将一字冲天眉和络腮胡摘下来。。 “我无意中听到有人想利用方大人的儿子,将他拉下吏部尚书一职。” “他是好官,我有些不忍,就叫来表哥,在吏部侍郎刘准之子刘易杀那青楼女子之前,让表哥绑了一个小厮,塞进柜子中见证他杀人过程,还方秉文以清白。” “事情原委就是这样,还望王爷帮我保守秘密。” “你为何不救那青楼女子?” 常人都会以救人为主,她这样的很少。 萧煜深邃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她,语气中没了刚才的冰冷,多了些探究。 苏翎月想了一下道:“那女子的命固然可惜,但若救了她,刘易就不能被治罪,日后说不定会害更多人,这样的人怎么能身居高位,两害取其轻。” 萧煜勾唇淡淡道:“你倒是个清醒的。” 萧煜本就生的好看,眉目英挺,眸子深邃,除了因病面色苍白了些,平时总冷着脸给人一种生人勿近之感。 此时面上没了那层冰霜,神色淡然,添上那抹轻笑,让苏翎月不禁呆住。 苏翎月本就明艳动人的脸上添上那抹绯色,眼如秋水,怔怔的看着萧煜。 萧煜看着脸颊逐渐微红的苏翎月和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不禁一怔。 “王妃,看够了吗?”语气淡然中带了些玩味。 “嗯。” 苏翎月被萧煜这句话唤回神思,耳根一热,忙将头偏向正前方,不去看萧煜。 萧煜看着慌乱的苏翎月,唇边扬起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第38章 给王爷纳妾 萧煜回到王府没多久,单独行动的云亭也回来了。 “云亭,你怎么会晕倒的?”萧煜不解的问。 云亭道:“如那个被抓到的接头人所说,那个女子进来时,身上有一股异香,闻到的那一刻我虽然屏住呼吸了,但是一点都没用,我还是没撑住。” 言卿若有所思:“难道这就是传闻中自带体香的妖女?” 云亭无语:“想都不可能,如果是那样平时谁敢与她接触。” 萧煜看着言卿问:“言卿你那边呢?” 言卿道:“王爷说了你可能不信,我跟着她,她明明就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但是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与她不过十来步的距离,等穿过人群跑过去,她竟消失了。” 萧煜沉眸:“看来那人不简单,找机会还需要再试试才行。” 言卿听到这句话,一脸兴奋:“我觉得那地方不错,人都很有意思。不过今日最有意思的还是王妃,她那个样子我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哈!” 云亭白了言卿一眼看向萧煜:“王爷,王妃为何在清风馆?” 萧煜淡淡道:“不用管她,他是因为隔壁那个杀人案去的。” 言卿听闻此话,顿时来了兴趣,缠着萧煜问详情。 萧煜经不住言卿的软磨硬泡,就将知道的告诉了他。 言卿听完不禁感叹:“不愧是王妃,竟有如此格局,果真才貌双全。” 萧煜想起苏翎月的一字冲天眉和大胡子,还是觉得她平日的样子更好看些。 从清风馆回来这两日,苏翎月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王妃的职责。 自己虽然说了是与萧煜合作,平时互不干涉。 但,前两日在清风馆中看到萧煜,他那警告官兵的样子,还是很怕别人知道他去风月场所的。 萧煜大苏翎月七岁,今年二十四。他这个年纪,家里三妻四妾很正常的。 如今,府里除了她这个名义上的王妃,连个貌美的丫鬟都没有。 如此下去,说不定他还要去清风馆。 经常去风月场所,不仅对萧煜的名声不好,对自己这个王妃的也不好。 除此之外,万一哪日遇到真心喜欢的,一高兴,就直接将自己的正妃之位拿走送给喜欢的女子,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她没地方可以去不说,扳倒太子的机会更渺茫了。 想及此,苏翎月下了一个决定。 她要履行王妃职责,给萧煜纳侧妃和妾。 这样既保住了两人的名声,又可以与萧煜拉近关系。 日后看在自己给他纳妾的情分上,留下自己的王妃之位。 想着苏翎月就开始办事。 首先要找到家世、相貌、年龄、才情、品性都符合的才行。 她便将以往结交认识的女子,与条件符合的都在纸上写下来。 彩蝶彩衣看着苏翎月写出来的名字和介绍,很是不解:“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翎月轻笑道:“这么大的王府,王爷身边连个漂亮的女使都没有,我身为王妃,得替王爷考虑,帮王爷选侧妃纳妾。” 彩衣一惊:“小姐,你要给王爷纳妾?” 苏翎月点头笑道:“嗯,你们快来帮我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说着就将手中的纸递给彩蝶彩衣看。 彩蝶不解:“小姐,别人家都不想给夫君纳妾,你怎么还主动给王爷纳妾?如今这样,小姐没有子嗣,还给王爷纳妾,那小姐日后怎么办?” 苏翎月拍拍坐在一旁的彩蝶,一脸淡然。 “萧煜对我没兴趣,我也一样,但是他房里总要有人的,与其等他自己找,不如我主动提,这样他会顾及我替他纳妾之情,你家小姐我这正妃还能当的长久些。” 彩蝶听了苏翎月的话,很不解! “为什么没兴趣,小姐这么好看,人又这么好!” 苏翎月看看彩蝶,不住的摇头,这傻丫头根本没弄清楚问题的关键在哪! 关键是拉近关系,保住正妃之位! 第39章 萧煜生气了 关于选妃纳妾的人,苏翎月整整写了五张纸。 整理好后,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湛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让人看的心情舒畅。 此时已经是下午,阳光对苏翎月来说有些热了,但是对萧煜正好。 照往常的习惯,他此时应该在院中柳树下的摇椅上小憩或者看书。 想起萧煜在清风馆中威吓官兵的样子,苏翎月觉得还是自己过去比较好,就没有带彩蝶和彩衣。 临出门,彩蝶还一脸担忧,“小姐,要不你再想想,开弓没有回头箭,万一王爷真看中哪个,小姐还没子嗣,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彩衣没说话,点头表示附和。 苏翎月看着她们莞尔一笑:“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等萧长时被废以后,自己就与萧煜和离。 带上彩蝶彩衣和一屋子的陪嫁,离开京城找个喜欢的镇子过自己的日子去。 果然,苏翎月在花园的柳树下,找到了正在晒太阳小憩的萧煜。 萧煜似乎睡的很熟,苏翎月过来他也没有醒。 打扰他睡觉似乎不太好,万一有起床气怎么办! 苏翎月放轻脚步在旁边的石桌前坐下,反正无事,等萧煜睡醒再同他说。 苏翎月双手支着头,看着躺椅上的萧煜。 他苍白的面容似乎因为太阳晒热了,变得有了血色,清冷如玉的脸十分好看,唇也有了几分血色,微微泛红。 苏翎月抿了抿唇,脸颊一红,垂眸不再去看萧煜。 太阳暖烘烘的照在身上,让人不免生出几分睡意。 苏翎月放下支着脑袋的手,垫在石桌上,脑袋趴在上面渐渐睡着了。 太阳渐渐西斜,萧煜觉得有了些冷意,就睁开眼睛决定进屋去。 谁知眼睛一睁开,就看到趴在石桌上睡觉的苏翎月。 她怎么在这? 她似乎睡的很沉,中途还咂了咂嘴。 似乎是热的,脸颊微红,配上身上的浅绿罗裙,像一朵粉色的睡莲。 萧煜起身,走到苏翎月身旁,将盖在身上的斗篷搭在她的背上。 刚准备转身离开,视线就被苏翎月胳膊下的几张纸吸引。 这是什么? 萧煜在一旁坐下,从苏翎月的胳膊下抽出这几张纸。 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写的全是世家贵女的姓名、介绍、优缺点、品性等,萧煜皱眉,她这是…… “苏翎月,醒醒!” 萧煜用手中的纸轻轻拍苏翎月的脸颊,拍了好几下,苏翎月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一旁的萧煜! 苏翎月忙起身坐端正,发现背上披着一件披风,是萧煜的。 苏翎月有些触动,这人似乎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冷。 她正想道谢,抬头对上萧煜深邃的眸子,正冷冷的看着她,清冷俊美的脸上满是不悦。 “王爷?” 他为何这种表情,是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吗?苏翎月不解。 萧煜盯着苏翎月,将手上的纸递到苏翎月面前,冷声问:“这是什么?” 苏翎月看着萧煜手上的纸,面上一喜,“王爷看过啦,我跟王爷解释。” 说着便从萧煜手中拿过纸,将身子微倾靠近萧煜,开始介绍纸上的内容,完全没注意到萧煜愈加冰冷的脸色。 “这两张都是五品以上的世家嫡女,才情品貌都是很出挑的,可做侧妃。” “后面三张是五品以上人家的庶女和六品以下人家的嫡女,可做妾室。” “王爷看看,可有喜欢的?” “……” 苏翎月讲完就抬头,笑意盈盈的看向萧煜,但是萧煜似乎并没看纸上的内容,而是冷冷的看着她。 苏翎月不解萧煜为何这样,敛起笑容,不解的问:“王爷怎么了?对上面的人选不满吗?” “本王何时说要纳侧妃,纳妾了?” 苏翎月一愣,随后着解释,“王爷这么大的宅子,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就想着给王爷挑两个……” 萧煜的脸很冷,苏翎月越来越不敢开口。 “苏翎月,肃亲王府不需要侧妃,也不需要妾室,以后不要自作聪明!” 说完,便起身离开。 苏翎月有些心虚,将身子坐正,看着萧煜的挺拔的背影。 小声问:“那前两日王爷去清风馆是……” “有事!” 只有冷冷两个字,就离开了。 苏翎月十分郁闷,就算不纳妾也不用这样生气! 不过,转念一想,萧煜不纳侧妃和妾室,这宅子中的女主人就只有自己一个! 正妃之位还是稳的! 想及此,苏翎月又很高兴。 起身准备回去,才发现萧煜的披风还在自己身上披着。 第40章 王爷可有隐疾 苏翎月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勇气将披风拿给萧煜,刚才他那眼神真的太冷了,看着很是吓人。 抱着披风回到芙蓉阁时,彩蝶和彩衣都凑上来问纳妾情况,王爷看中了谁。 当看到苏翎月手中的披风时,满脸疑问:“小姐,你这披风是王爷的?” 苏翎月点头,在桌子旁坐下,将披风放在桌子上。 彩衣一脸好奇,自家小姐和王爷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小姐,王爷的披风怎么在你这?” 苏翎月淡淡道:“找他时,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给披的。” 彩衣在一旁坐下,眼中满是期待:“然后呢?” 苏翎月叹了一口气:“给他看纳妾的人选,然后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生气了。” 彩衣结合王爷的情况想了想,突然似乎想到什么。 “小姐,会不会是那种情况?” “什么?” “王爷会不会有隐疾?” “!” 苏翎月很震惊,如果往这方面想的话,似乎就能解释的通了。 萧煜这个年纪房中还没人,提到纳妾就生气,应该是这样! 萧煜真的是这种情况的话,给他提纳妾的事,那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 以后这种话可不能再提了! 苏翎月叮嘱道:“彩衣,你说的对,真的可能是这种情况,但是咱们自己知道就行!” 姐妹二人都点点头,这种事她们可不敢提,但是小姐嫁给他,这样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小姐,那你以后怎么办?小姐还这样年轻!”彩衣面带愁容看着苏翎月。 苏翎月拍拍彩衣的手道:“这样我这王妃的位置就稳了,这样安稳的过一辈子也不错,很多人还不如咱们呢。” 现在不到跟彩蝶彩衣说自己计划的时候,只好先哄着。 彩衣点点头,小姐说的也没错, 很多府里妻妾成群,主母日子过的十分艰难。 如今也好,起码小姐不用和妾室争风吃醋。 想到这里,彩衣觉得目前这种情况还算好的,只要小姐开心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在这府中做王妃,总不会过得太差。 想及此,心中郁气顿时全消! 但苏翎月此时心情还是很郁闷。 一不小心在萧煜伤口上撒盐了,得想办法和好才行,毕竟在一个府里,总要见面的。 “彩蝶,萧煜的披风拿去洗干净吧,我找时间拿去还给他。” “是,小姐。” 苏翎月一早便在想怎么与萧煜和好,最重要的是自己对他的事一点都不了解。 这样日后相处说不定又会惹出误会,得先找人问问。 陆大夫是府中专门给萧煜治病的,知道的一定多,就找陆大夫问。 陆大夫的院子叫百草园,挨着萧煜的暮云轩。 苏翎月来到百草园时,陆大夫正在园子中晒草药。 “陆大夫。”苏翎月轻笑着打了个招呼。 陆大夫见苏翎月来,也很高兴:“王妃怎么过来了,可是那里不舒坦?” 苏翎月让彩蝶彩衣将手中的糕点、补品放在院子中的桌子上。 “我来府中这么久还没来这里拜访过,今日得空过来看您。” 陆大夫停下手中的活,笑呵呵道:“这都是小事,王妃还这么客气。” 苏翎月在院中走看了一圈,里面晒了很多草药,大部分都是长在山里十分难得的。 不禁感叹:“陆大夫,您这院子中的药真多,但是这些都长在深山里,您是自己去采的吗?” 陆大夫吃着带过来的糕点道:“我这把年纪采不了,都是买的,拿回来晒干罢了。” 随后扭头,有些惊讶:“王妃知道药材?” 苏翎月道:“嗯,我以前在宫里时,可以去太医院玩,顺便学了些。” 陆大夫点头:“现在学医的姑娘很少了。” 苏翎月看着陆大夫,决定问出心中的疑惑。 “陆大夫,其实我今日过来问您一些关于王爷的事。” 陆大夫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抬头问:“哦?不知王妃想问什么?” 以往府中进来过皇宫派来的细作,男女皆有,很多都来这问过相同的问题。 他因之前的接触,对苏翎月有些好感,觉得这姑娘很率真。 不想今日竟也来问关于王爷的问题! 陆大夫品着口中的糕点,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苏翎月。 “王爷可有隐疾?” “咳咳咳……”陆大夫被苏翎月这句话震惊了! “哗啦!” 屋里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苏翎月看向屋内:“陆大夫,屋里有人在吗?” 问这种事,万一让他知道了脸不知会黑成什么样! “咳咳咳……没有,有只猫喜欢往屋里跑,估计是弄掉书了。”陆大夫拍着胸口艰难的解释。 “哦。” 听陆大夫这么说,苏翎月一颗心才放下来。 朝屋里望去,门窗关着的,什么也看不到。 见陆大夫没答,苏翎月追问:“陆大夫,你还没回答我呢?” 陆大夫喝了口茶,顿了顿道:“没有的事,王妃为何这样问?” “我想着王爷房里也没个知冷热的人,身为王妃也该尽些责任,昨日就提了纳妾的事,结果王爷就很生气。” 萧煜有隐疾,是苏翎月和彩蝶彩衣能想到的合理解释。 陆大夫拍着胸口顺了顺气,长舒一口气。 “王妃放心,王爷没事,只是身子调养好之前不宜近女色,调养好以后一切就会如常。” 苏翎月尴尬轻笑道:“呃……我没有不放心,只是问问。” 陆大夫笑笑:“嗯,我明白。” “那王爷的病严重吗?我看着王爷的身子总是时好时坏的。” 陆大夫沉声道:“不算轻。” “有办法根治吗?” “能根治,只是需要时日,病情也没那么简单。” 大概知道萧煜身体是什么情况了,苏翎月不由唏嘘,大好少年郎就这样被疾病折磨。 以前她也听过一些萧煜的传闻,十几岁就去北境上阵杀敌,打过很多胜仗,只是败了一次后就病了。 “陆大夫,有没有什么药对王爷病情好的,宫里有很多好药,如果需要我可以找姑母要,还有舅舅家,没有弄不到的东西。” 陆大夫听闻此言,精神一震:“王妃此话当真?倒是有一味药,正好需要。” 苏翎月闻言问道:“是什么?” “灵火草,若有这一味草,王爷的病根治起来就简单很多。” 苏翎月疑惑:“我怎么从未听说过灵火草这味药?” 陆大夫道:“这药草长在酷热之地,而且极其稀少,我在全国各地药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这个包在我身上,如果这种草药真的存在,姑母和舅舅一定能帮我弄到。” “如果王妃真的能找到灵火草,那就太好了。” “陆大夫放心,这个包在我身上,若能找到这灵火草,治好王爷的病,倒是一件不错的事,王爷这大好年华,却一直病着真的很可惜。” 又与陆大夫闲聊几句,问了些萧煜平时吃食上的问题,还有喜好忌讳,免得日后又得罪了萧煜而不自知。 她刚走,陆大夫就推开房门走进去,里面正是光着上身,后背扎满银针的萧煜。 “怎么样?小姑娘还不错吧!心肠挺好。”陆大夫笑盈盈的看着正在看书的萧煜。 萧煜没答,只是清冷如玉的面上唇角微微扬起,道:“针可以拔了吗?” 陆大夫看了看一旁的香,时间够了,就利索的拔了萧煜后背密密麻麻的银针。 陆大夫看着他白皙的皮肤上,交错斑驳的伤痕不免唏嘘,又想起了当初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样子。 萧煜穿好衣服,正准备走出去,只听陆大夫说道:“别总对小姑娘凶巴巴的。那点心不错,你试试。” 萧煜走到院中石桌旁,拿起一块红豆糕,轻咬一口,绵绵密密在口中化开,微甜。 “尚可。” 说完就走出了百草园,清冷如玉的面上扬起一抹弧度。 第41章 进宫寻灵火草 萧煜回到暮云轩时,云亭已经在屋里等着他了。 “怎么样?清风馆的人这两日可有异常?” “人太多,完全不知道是谁拿的信,恐怕只能让赵将军在边境盯着了。” 萧煜眸子一凝,沉声道:“知道了,给赵将军传信,在有回信之前清风馆那里就不要打草惊蛇,先派人盯着,有异常再来报。” “是,王爷。” 云亭行拱手礼后就退出房间。 屋里只剩萧煜一个人,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到桌上那个绿色的荷包上,手指轻轻抚上。 苏翎月离开百草园后,就带着彩蝶和彩衣一起,坐上马车,去醉仙楼买了招牌桃花酥就进了宫。 新婚夜后,也有好久没见到姑母了,苏翎月还挺想姑母的,刚好进宫看看姑母,顺便问问灵火草的事。 苏翎月刚到坤宁宫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萧长时和苏南星,真是冤家路窄!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月儿,快起来,过来让本宫看看!”皇后言笑晏晏的朝苏翎月招手。 “姑母!” 苏翎月跪坐在皇后脚边,将头埋进皇后怀里撒着娇,皇后轻笑,慈爱的抚摸着苏翎月的发髻。 “月儿怎么也来了?刚好长时和南星也来了,本宫今天真是高兴。” “我想姑母了,就来看看,姑母近日可好?”苏翎月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皇后。 “你们多来看看本宫,本宫就高兴。” “好,我有空就来。这是我从醉仙楼买的桃花酥,姑母最喜欢的,还是热的,姑母尝尝。” 彩衣将食盒提来,苏翎月拿起一块桃花酥,送到皇后口中,皇后吃的喜笑颜开,看着很是开心。 苏南星看着苏翎月和皇后如此亲密,笑的如此开心,快将手中的帕子绞成一个结了。 同样是侄女,但是对苏翎月总比对她好! 就因为苏翎月早出生一年,没了母亲,被她接进宫里养了几年吗! 自己哪次不是对她毕恭毕敬的,可是她总不拿正眼看自己。 如今自己嫁了时哥哥,成了她的儿媳,她还是一样,对自己不咸不淡的! “时哥哥,母后怎么这么偏心!对苏翎月那么好,对我总是冷冷的!”苏南星小声嘟囔,朝萧长时抱怨。 “星儿别放在心上,你才是母后正经的儿媳,大宁太子妃,她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嗯,时哥哥说的对,我们才是和母后最亲的人。”苏南星恨恨的附和。 萧长时看着皇后身旁的苏翎月,自她嫁给那个病秧子皇叔,本以为会被那个狠厉无常病秧子磋磨,没想到气色看着竟比在苏府还好。 又想起新婚夜,在萧煜青纱帐中衣衫凌乱的苏翎月,萧长时心中就有一种无名怒火! 以前口口声声喊自己“太子哥哥”,总是追在自己身后,粘人的程度让人厌烦。 如今竟然爬上了他叔叔的床上,还总拿长辈身份压他! 说变就变,真是不知廉耻! 皇后将苏翎月拉起身,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的凤座上,苏翎月本想问问灵火草的事,眼见着萧长时和苏南星还在这里,她也不好向皇后提,免得被这二人听到生出什么意外。 “姑母近日在宫中怎么样,听说又进来一些美人,她们听话吗?” 皇后拉着苏翎月的手,露出一丝苦笑:“每年都进来,即使得宠,我仍是皇后,谁敢不敬。” 皇后这样的表情在苏翎月很小的时候常见到,但后来长大一些的时候,皇后好像看开了似的,也不太在意这些事了。 一个人的时候会自己找些事做,像插花,写字,画画。 苏翎月看到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很心疼。 在这宫里,上百个女人共享一个夫君,想想都心酸。 苏翎月抱住皇后,将头靠在她肩上。 “姑母日后如果不想住在宫里了,就跟月儿一起住吧,宫外好吃好玩的东西很多,月儿以后会孝敬姑母的。” 皇后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傻月儿,本宫是皇后,怎么能出宫,一辈子要生活在宫里的。” “那我以后多来陪陪姑母,多带些好玩的给姑母解闷。” “好,月儿真乖。” 时至中午,苏翎月就与萧长时、苏南星一起,陪皇后在坤宁宫用午膳。 席间二人看苏翎月的眼神,就像恨不得将苏翎月撕碎。 苏翎月懒得搭理二人,只和皇后有说有笑,一顿午膳吃的很是开心。 吃过午膳苏南星和萧长时就要离宫回太子府,苏翎月瞥了一眼苏南星,她果然一直在用自己给写给她配方的胭脂。 里面可是有麝香的,长期如此,可生不了孩子! 一个没有孩子的太子妃,看你能撑到几时! 待二人离开,苏翎月走到皇后身边,才道出今日来的目的。 “姑母,其实月儿今日前来是有求于姑母。” “月儿想要什么,直接跟姑母说就是了,不用这么客气。” “月儿在找一种叫灵火草的药草,不知宫中有没有。” “崔嬷嬷,去内务府和太医院查一查,可有灵火草。” 随后又问道:“月儿要这个做什么?” 皇帝和萧煜不对付,如果跟姑母说了,姑母不一定会给了,想着便道:“月儿曾经听说这种草可以做成珍稀的胭脂,所以想试试。” 皇后轻笑:“月儿的好奇心总是这样重!”语气十分宠溺。 但,是可惜的是崔嬷嬷并没有找到。 苏翎月又想到舅舅打理的商行,遍布大宁,托舅舅的商行找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便辞别了皇后,找到姜富。 他一向疼苏翎月,对苏翎月合理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苏翎月也没有绕弯就跟姜富说了要找灵火草的事。 姜富也很容易就同意帮着找。 以舅舅名下商行的能力,应该能很快找到吧。 到时候萧煜就可以正常生活,不用病恹恹的了。 想着苏翎月就不自觉的有些开心。 等萧煜病好以后,苏翎月就是萧煜的恩人,以后不会将王妃的位置给别人,而且相处的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帮自己完成大计。 离扳倒萧长时又进了一步! 第42章 景王萧长安 从姜富家离开后,苏翎月就和彩蝶彩衣一起乘马车准备回府, “咚!” 一个响声从外面传来。 “怎么了?”苏翎月问赶车的小厮。 驾车的小五道:“回王妃,是哪个常在街上跑的疯妇,撞上咱们的马车了。” 苏翎月闻言掀开马车窗户上的帘子,只见一身着破麻衣、披头散发的中年妇人倒在一旁,头上鲜血不断的流出,遮住了半张脸。 彩衣从车窗外看了看那妇人后,道:“小姐,这是京城街上那个常常到处撞马车的疯妇,专挑世家贵族的马车撞,每次受伤都能得到一些银子,常年以此为生。” “故意的?” 苏翎月不禁皱眉,但见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嘴里不停的在呢喃着什么,又不像故意的样子。 这时,一个白发、身着麻布衣服的老妇人小跑过来,一屁股坐在疯妇旁就开始大声哭喊。 “哎哟,你怎么又撞了,还伤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啊!要出人命了哎!” 大街上的人闻言都凑了过来,将马车团团围住看热闹。 苏翎月一时有些慌,她从小到大见识过的都是深宫后院的勾心斗角,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撒泼打滚的闹法。 “彩蝶,彩衣该怎么办?”苏翎月有些不知所措的拉着一旁彩衣的手。 彩衣定了定神道:“也许给些银子就行了,我去说说。” 彩衣走下马车,来到妇人身旁,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开口。 “路明,将车停在一旁,带她去医馆包扎一下,给十两银子打发了。” 是一个温润的男子的声音。 苏翎月掀开马车窗帘,只见一个凤眸微挑,眉目俊秀,身着月白银绣锦袍的男子,从一旁的马车上缓缓走下来。 是五皇子,景王萧长安,贤妃的儿子,小太子半个月,今年也十七。 贤妃是当今陛下的四妃之一,父亲是三司之一的督察院御史孟玦,在朝中颇有地位。 得了萧长安的命令,侍从路明走到疯妇和老妇人身旁道:“我带你们去包扎。” 老妇人见有人管这件事了,也不再纠结是谁管的,带着受伤的疯妇就往一旁的医馆走。 见老妇人和疯妇被带走后,苏翎月才长舒一口气,在彩蝶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按规矩,苏翎月是长辈,不用行礼。 萧长安对苏翎月拱手行礼,“皇婶万福金安!” 苏翎月与这位景王殿下交集甚少,话都没说过几次,没想到今日竟会帮她解围。 “多谢殿下刚才替我解围。”苏翎月对萧长安颔首,算是回礼了。 “皇婶不用客气,你我本是一家人。皇叔最近身体可好?” 萧长安看着苏翎月轻笑,温文尔雅,一派儒雅之态。 但苏翎月却觉得他的目光有些灼热,笑中带着些意味不明的不怀好意,就忙后退一步垂眸不去看他。 淡淡道:“王爷还如往常一样。” 简单的回答,苏翎月只想快点离开,大街上这样近距离的闲聊可不好。 此时,萧长安的随从路明也刚好回来了。 萧长安轻轻颔首道:“皇婶,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去府中拜访皇叔皇婶。” “嗯。” 目送萧长安离开,苏翎月才松了一口气,怎么觉得这人有点危险。 日后还是离他远一些。 马车中萧长安靠着马车厢勾唇。 自从在回门宴上见了这个皇婶,看到她临危不乱,牙尖嘴利,一身红衣张扬明媚的样子,他就对这妙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后来又看到她在萧煜怀中,满脸绯红,小脸蹭着萧煜的模样,向来对女子无感的他,心中竟然有了燥热之意。 那样热烈恣意,明艳娇媚。 她该属于自己才对,一个能让她体验真正快乐的人,而不是一个不能近女色病秧子! 第43章 雨夜对弈赠灯 苏翎月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觉得很无聊,彩蝶彩衣在烛光下绣荷包。 她向来不喜欢刺绣,也绣不好,每年这些东西都是彩蝶彩衣做的。 苏翎月撑着脑袋看着心灵手巧的二人,不由感叹。 “你们的手可真巧,我就做不来。” 彩衣笑道:“小姐是千金之躯,什么都不用做,想要什么告诉我和彩蝶就行,我们来给小姐做。” “是啊。”彩蝶附和。 “有你们真好。” 苏翎月拿起一块芙蓉酥放入口中,细细品着。 她以前是不喜欢芙蓉酥的,那次进宫时,萧煜让人买了一盒芙蓉酥,苏翎月吃了几块,忽然觉得还不错,许是饿极了。 自那日跟萧煜说纳妾的事后,已经过了好几天,不知他有没有消气。 手指轻抚着萧煜的披风,已经让彩蝶洗好晒干几天了,他应该消气了吧! 午后外面的雨下的小了些,苏翎月拿起萧煜的披风,彩蝶撑着伞跟在身后。 因下雨的缘故,暮云轩的廊下只有一个小厮守着,见苏翎月来了,就行了个礼匆匆通报去了。 苏翎月来到厅中时,萧煜正在和言卿一起下棋,看到苏翎月,言卿起身恭敬的拱手行礼:“王妃。” “嗯。” 苏翎月又给萧煜行了礼:“王爷。” “你怎么来了?” 萧煜的声音淡然,看着棋盘的眸子轻轻扫了她一眼。 “来还王爷的披风,已经叫人洗干净了。” 萧煜看了言卿一眼示意他去那,言卿走过来,接过苏翎月手中的披风就下去了。 苏翎月还是第一次清醒着来暮云轩,厅中正前方墙上挂着一幅塞外野马逐日图,马匹各个都很健硕,万马奔腾,看着让人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 塞外野马逐日图下是一个案几,上面摆着一个香炉,里面飘来的是阵阵沉香。案几前是一方小桌子,桌子旁是两把太师椅。 靠墙的位置还有一些摆设花瓶。屋子摆设很简单,却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萧煜和言卿是在窗户旁的桌上下棋,言卿拿着送来的披风进了内室,此时他的位置空着,苏翎月有些好奇的走过去。 见苏翎月走过来,萧煜淡淡的问:“王妃还有事?” 苏翎月摇头道:“无事,只是下雨太闷。”说话间就坐到了萧煜对面。 苏翎月看着桌上的棋局,言卿执白子,已经被萧煜的黑子吃了一大片,而且另外一边还有几颗看似无用的黑棋,但是到后面会有很大的作用。 言卿只顾前方厮杀,却将这一片忽略了,前方即使不能赢,后方这一片也可以守一守。 苏翎月随手执起一枚白子,落在那几颗不起眼的黑子旁,放弃了已经被萧煜厮杀到溃不成军的另外一边。 对于苏翎月这一步,萧煜有些惊讶,自己随手布的几颗,没想到她竟会注意到,而且会果断放弃必败之地,另开新局。 萧煜勾唇,深邃的眸中带着些许赞赏:“王妃棋艺不错!” 苏翎月轻笑回道:“王爷棋艺也是深不可测,可要来切磋一二?” 萧煜修长白皙的手指执起一枚黑子,落在那几颗黑子旁。 “王妃请!” 声音清润悦耳。 苏翎月轻笑,执起一枚白子跟上。 苏翎月与萧煜在这个细雨蒙蒙的下午,就在厅中切磋棋艺。 说是切磋,但萧煜总是棋高一着,总会从苏翎月意想不到的地方,杀一个措手不及。 不知不觉就下到晚上,虽然败了,但是苏翎月却有一种酣畅淋漓之感。 通过棋局,她好像也对萧煜有了更多了解。 难怪十几岁就能打胜仗,他有上位者的主导能力,有谋有略,布局能力深不可测,今日竟未探到他的极限! “王爷棋艺精湛,臣女佩服!” “你的棋艺也很不错,比言卿好很多!” “是吗!那改日再一起切磋,今日不早了,我先回去啦。” “嗯。” 苏翎月起身准备往外走,这时又听到萧煜清润的声音。 “等等,雨天湿滑,你带一盏灯。言卿,将那盏琉璃灯拿来。” 苏翎月停下脚步,没一会儿言卿就提了一盏灯出来,透明琉璃灯罩,镀金手柄,看着精致好看极了。 里面的蜡烛已经点亮了,照的屋子又暖了几分。 “这灯真好看!这就送我了吗?” 苏翎月双眼发光,一脸惊喜,她在宫中见过很多好东西,灯笼也见过很多种,却没见过这种像冰块一样透明的。 萧煜端起茶杯,轻饮一口,淡淡道:“借给你,要还的。” 苏翎月闻言不由失落,萧煜还挺小气,“嗯,好吧,那就借我玩几天再还。” 萧煜只是淡淡看着她,不置可否。 从前偶然间得了那盏灯,一直在书房挂着,今日见了她,觉得和她挺搭。 苏翎月提着漂亮的灯笼,和彩蝶一起欢欢喜喜的回芙蓉阁了。 萧煜看着桌上的棋局若有所思,从她的棋艺中,萧煜了解了苏翎月。 清醒,果决,很不错。 第44章 被皇帝赐毒药 苏翎月趴在桌子上盯着琉璃灯里的烛火,在黑夜昏黄的灯光里,它显得格外璀璨好看。 淡黄的烛光暖暖的,从那天下棋后,她的心好像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手指轻抚着灯罩,冰冰凉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就像下棋时不经意的触碰一样。 已经快六月了,他的手怎么那么冷! 难怪平时穿那么厚,他冬天该怎么办呢? 希望舅舅能快些找到灵火草。 清晨,连日的阴雨天终于结束,太阳在天空中冒出一个朦朦胧胧的笑脸,虽然还未放晴,但是总比阴雨天让人开心。 苏翎月带着彩蝶一起去暮云轩,还萧煜的琉璃灯。 走进暮云轩的院子,就看到言卿、云亭、陆大夫都在外面站着,一脸凝重。 “陆大夫,言卿,云亭,你们怎么在外面站着,王爷呢?” 苏翎月疑惑的看着三人,三人都沉默不说话。 苏翎月走过去正准备问是什么情况,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闷响。 随后是茶杯茶壶摔落碎掉的声音。 然后是人的闷哼声。 听起来像是那人在咬牙忍耐,挣扎,极度痛苦。 苏翎月心中一紧,“王爷呢?屋里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在外面?” 然而他们三人都握拳垂着头,沉默不语。 鲜血顺着云亭的指缝流出,滴落在地上。 “里面的人是王爷!” “陆大夫,王爷生病了你怎么在外面?” 陆大夫不说话,只是摇头叹气。 屋里的闷哼声,依旧在继续,可以听得出,萧煜此时一定很痛苦。 苏翎月顾不得太多,就要推门进去。 言卿侧身挡在屋外,“王妃,此时不能进。” 苏翎月不可置信的看着言卿,沉声质问:“他不是你们的王爷吗!他这么痛苦你们在外面听着,什么都不做!” 苏翎月说完就要推开言卿,往里闯,然而言卿是练过功夫的,下盘很稳,无论苏翎月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王妃,真的不能进!” 听着里面萧煜的闷哼声,痛苦的挣扎声,苏翎月的心仿佛被利刃划开一般,疼痛难忍。 苏翎月拿出皇后给的金牌,瞪着言卿厉声喝道:“你岂敢拦我,我有金牌,现在命令你让开!” “呃嗯……苏翎月……不要进来……” 是萧煜痛苦而压抑的声音。 听到萧煜的声音,苏翎月心中刀割般的疼痛达到顶峰。 “王爷,你怎么样,我会医术,你将门打开!” “王妃最好在外面等着,我等奉旨给王爷送药,只是药效发作而已,过一炷香就好了。” 是另外的人的声音。 “呃嗯……” 里面的闷哼声还在继续,听声音萧煜像是用了很大的毅力让自己不叫出来。 苏翎月听着里面萧煜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刀划的千疮百孔,泪水不自觉从眼眶中流出。 苏翎月走到陆大夫的身旁,抓着陆大夫的袖子问道:“陆大夫,这是怎么回事?什么赐药?为什么他会这样?” 陆大夫神色痛苦的看着苏翎月,沉声道:“王妃,这件事你管不了,不要问了……” 苏翎月的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眼中滑落,看着屋子前面站着的众人,“我进宫去找姑母,她很疼我,我去问她。” “王妃,这是陛下赐的,谁都管不了!” 言卿再也忍受不了,大声吼道。 苏翎月愣住,想起前世的记忆。 萧煜手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竟让陛下如此待他! 苏翎月听着房内萧煜痛苦压抑的声音,仿佛自己也承受了他同样的痛苦一般,捂着胸口无力的蹲下。 “小姐,你怎么样?”彩蝶看着苏翎月的样子,不由的担心,走到苏翎月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苏翎月从来不知道一炷香的时间竟然有这么长,长到她的心脏快被撕碎了! 萧煜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渐渐停止。 房屋的门缓缓打开,苏翎月抬起头,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一个是太医院的郑太医,一个是禁军统领韩风。 顾不得看他们,苏翎月和陆大夫他们一起走进大厅,只见萧煜一身青衣躺在地上,面色苍白,额上满是冷汗。 苏翎月看着一动不动的萧煜,仿佛被抽干了身体中所有的力气,倚着门框跌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滴落。 言卿让萧煜靠在他怀里,陆大夫拿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几颗药丸一股脑都倒进萧煜口中,然后给他喂了一口水,看着他将药都咽下,才松了一口气。 “云亭,将人背到浴堂。” 云亭听从陆大夫的话,背起靠在言卿怀中的萧煜,直奔浴堂而去。 看到萧煜还活着,苏翎月一颗吊着的心才堪堪放下,默默跟着他们一起来到浴堂,在外面台阶上坐下。 浴堂内,云亭和言卿除去萧煜的衣服,将他放在热水中,言卿也跟着进入水中,让昏迷的萧煜靠在他肩上。 陆大夫拿出针筒,开始在萧煜后背上施针。 苏翎月就这样在台阶上坐着,将头埋在臂弯中。 萧煜在热水中泡了几个时辰,终于睁开眼睛。 陆大夫将手搭上萧煜的手腕,探了探脉搏,才舒了一口气,道:“毒压制住了,扶王爷回去躺着吧。” 言卿和云亭将虚弱无力的萧煜,从热气腾腾的热水中捞起,穿好衣服扶着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抱膝坐在台阶上的苏翎月。 萧煜眸色一沉,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仿佛被刺了一下。 “苏翎月。”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身后虚弱的声音,是萧煜的。 苏翎月起身,差点摔倒,还好彩蝶彩衣在一旁扶着。 她转身,看到萧煜正被言卿和云亭扶着,站在她身后的台阶上,面色苍白。 “你怎么样?”苏翎月睁着哭肿的眼睛看着他。 萧煜虚弱无力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苏翎月看着言卿和云亭将萧煜扶着离开,并没有跟上去。 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事每两个月就要经历一次,即使是你也无能为力,王妃回去吧,不要太担心,王爷睡几天就好了。” 陆大夫说完,背着药箱离开了浴堂。 苏翎月跟着彩蝶彩衣一起回到芙蓉阁,天色已晚,简单用膳过后就沐浴就寝了。 定定的望着漆黑的夜,苏翎月起身,又将没还回去的琉璃灯点亮,定定的坐在桌前看着。 每两个月一次,每次都这么痛苦,他是从七年前开始病的,那时候就开始了吗? 苏翎月在宫中时,大多数是和皇后在一起的,不过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皇帝会来皇后宫中,她也能见到皇帝。 皇帝很少陪苏翎月玩,对她也没什么耐心。 所以从小时候开始,苏翎月对皇帝的印象都不太好,不敢与这个姑父亲近。 他到底要萧煜身上的什么东西,以至于找不到就赐毒药给他! 第45章 破萧煜困局之法 清晨,天刚刚亮,苏翎月就醒了,简单的梳洗过后就来到小厨房。 “彩蝶,彩衣,粥熬好了吗?” “嗯,小姐,山药粥已经熬好了。” “好,走吧。” “小姐也没吃早膳,吃一些再去吧!” “我担心王爷,先去看看回来再用膳。” 提着熬好的粥,苏翎月就带着彩蝶去了暮云轩。 走进大厅,穿过走廊。 萧煜的卧房外,苏翎月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里面细细碎碎的交谈声。 “王爷,这药再继续服下去,即使以后毒解了,也会寿元大减。” 是陆大夫的声音。 “一时死不了就行。” 萧煜语气里满是淡然,仿佛病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言卿怒道:“不如我去杀了这狗皇帝,真是欺人太甚。” 云亭沉声道:“娘娘怎么办,她还在宫里,别说蠢话了。” …… 沉默无语。 “咚咚咚” 苏翎月敲响了房门。 卧房的门被打开,一股热流夹杂着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 里面生炉子了吗! 言卿看到是苏翎月,眸光一沉,一脸防备的行礼,“王妃。”不知他刚才说的话有没有被苏翎月听到。 “我来看看王爷方便吗?”苏翎月的声音从容,毫无波澜。 言卿扭头往里面看,想得到里面的指示。 “本王此时不便见客,王妃请回去吧。”语气淡然,是萧煜的声音,比起昨日声音沉了些,不像昨日刚出浴堂那样虚弱无力。 苏翎月松了一口气,今日过来也只是想确认他身体如何了,如今确认了,看不看也不重要。 “王爷,我让丫鬟熬了山药五仁粥,对身体康复很好。”说完就让彩蝶将食盒递给言卿,随后转身与彩蝶一起出了院子。 言卿将卧房的门关上,提着食盒进入房间,来到床边,看着趴在床上,后背扎满银针的萧煜,道:“不知道王妃有没有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若传到宫里……” 云亭冷声道:“就让你平时注意些,不要像个白痴,说话口无遮拦的,这下好了吧!” 苏翎月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他们都知道,平时相处觉得她挺平易近人,不似有坏心之人。 但是对于刚才说的杀皇帝的话会不会传到皇帝耳朵里,他们还真没把握。 此时,陆大夫开口了,“我觉得应该不会,她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言卿道:“看王爷,有什么关系吗?” 陆大夫道:“此事若传到宫里,王爷定然脱不了干系,你觉得那小姑娘会舍得?” 苏翎月动了心。 她昨日慌乱的样子陆大夫都看到了,他已经活了几十年,对于识人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萧煜缓缓睁开眼睛,听着他们的谈话。 言卿松了一口气,“王妃不会说出去就好。” 言卿听的有些似懂非懂,就是陆大夫觉得王妃不会去宫里告密。 知道这个他就放心了,心中暗想,日后说话定要留神才行。 言卿打开食盒,山药五仁粥的的香味冲淡了屋里的药味。 “这粥闻着很不错,王爷吃一些吧,您昨日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陆大夫道:“这个粥对身体恢复很好,她也算有心,你多少吃一些。” 说话间已经收了萧煜后背的银针。 “嗯。” 萧煜坐起身穿好里衣,靠在软枕上,言卿盛了一小碗粥递到萧煜手中。 舀一勺送入口中,粥还是温热的,绵密软糯,驱散了口中苦涩的药味。 苏翎月回到芙蓉阁,吃了一小碗还热乎乎的山药粥,就再也没有了胃口。 苏翎月起身,独自一人来到花园中,萧煜平时坐的摇椅旁,在摇椅上坐下,闭上眼睛。 她想起在萧煜卧房外听到的话。 萧煜之所以每两个月就要被迫服一次毒药,是因为陛下用萧煜的母亲胁迫他。 因为这种胁迫,他的侍卫对皇帝动了杀心,可能萧煜也是…… 皇帝如何,苏翎月不想关心,只是姑母怎么办…… 另外一边,只要贞太妃还在宫中,萧煜就不能反抗。 长期这样下去,他可能会死。 若要萧煜彻底不受皇帝控制,只有将贞太妃从宫中弄出来,如此萧煜才能摆脱枷锁。 但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做到。 萧煜的灾难来自于皇帝赐的药,那药是郑太医送的,禁军统领韩风也在,定然是皇帝让韩风在一旁监督。 韩风此人本是保护皇宫的,但在上一世,他最后投靠了太子萧长时,以至于姑母最后被杀。 此人留不得! 郑太医,在宫中任职多年,深得皇帝信任,此等事情定然没少做。 若能找到他们二人的把柄,或可破一时之局,让萧煜暂时脱困。 要想查郑太医,就要先从太医院开始查,查韩风要进韩府,都是重兵把守之地,自己根本进不去。 苏翎月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想不出任何办法。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起几片花瓣随风飞舞,一片海棠花瓣飘着落在了苏翎月的脸上。 苏翎月从脸上拿下花瓣,花瓣粉粉的,挺好看。 海棠。 棠! 季棠! 苏翎月猛的坐起! 怎么将这个人忘了! 苏翎月带着彩蝶一起来到皇城大街上,来到皇城外告示栏旁,苏翎月掀起车帘,果然看到了那个人! 蒙面大盗,季棠。 虽然蒙住了脸,但是眼镜旁的一道伤口将会成为他暴露的铁证,再过不久就会有露脸的通缉画像了。 上一世,在端午节皇宫的宴会中,听世家小姐们聊过这件事。 季棠,一个本领高强,却没什么脑子的小偷,在端午宴后不久就被太子找到,下场是乱箭射死。 苏翎月心中喜,就回到芙蓉阁开始一顿捯饬,彩蝶彩衣看着苏翎月的样子一脸懵。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胭脂,就是给苏南星的那个,你们帮我。” “小姐,怎么还要做那胭脂,二小姐不是有了吗?” “不是给她的,给另外一个,你家小姐我想找个本领高的侍卫,给他准备的。” 彩蝶彩衣一脸懵的看着做的起劲的苏翎月,还是开始给她打起下手。 第46章 你要卖身给我 苏翎月带上彩蝶彩衣一起坐上马车,三人打扮的都十分低调,看起来就像普通人家的三姐妹。 马车七拐八拐,在一条狭窄肮脏的巷子前停下,苏翎月和彩蝶彩衣一起下了马车,让小厮在巷子口等着。 “小姐,我们来穷人巷做什么,这里什么人都有,太危险了!” 苏翎月捂着鼻子,稍稍隔绝扑面而来的臭味,“我要找的人就在这。” 经过一番打听,苏翎月在穷人巷的一个低矮的茅草棚中见到了季棠。 苏翎月走到茅草棚前朝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吗,我找季棠。” 茅草棚的门没多久就打开了,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青年警惕的从里面走出来,随后将身后的门关上。 季棠一身小麦色的皮肤,精瘦挺拔,脸上倒是清秀,只是一条伤疤自右眼到脸上的伤疤,让这张脸看着有些面目狰狞。 季棠警惕的打量着苏翎月和她身后的彩蝶彩衣,“你们是谁,找我做什么?” 苏翎月看着季棠轻笑道:“季棠,我是来找你当我的侍卫。” 季棠显然有些慌,他才回来,这条街没人知道他会功夫。 “你找错人了。”季棠说着就要关门。 苏翎月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就知道没找错人,“我能找到你,别人也能找到,你确定不让我进去谈吗?” 须臾,门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腥臭味。 苏翎月让彩蝶彩衣站在外面等,自己随季棠一起进了茅草屋。 她们两个一直都在深宅后院,这种地方怕是见都没见过。 而自己不一样,地狱中回来的人,再令人恶心的人都见过,这些场面自然不会让她退缩。 屋中只有一张床,上面躺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和一个少年,大概吃喝拉撒都在这张床上,以至于苏翎月站在这里几乎要被熏倒。 苏翎月轻声问:“他们是谁?” “我的母亲和弟弟。” 苏翎月又询问了一些他母亲和弟弟的情况。 原来季棠之前一直在道观跟着师傅当学徒,弟弟供养母亲。 但是前些日子,他的母亲突然中风,弟弟为了给母亲治病日夜不停的干活,后来在街上一个不留神被一个富商的马车撞了。 那富商连马车都没下,给了十两银子当赔偿。 季棠回来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母亲和断腿的弟弟。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他就去官府告那富商,结果富商与官府有勾结,他状告多次都被驳回,府衙只说富商已经陪过了。 季棠为了弟弟的药费,就半夜去偷了那富商家里的一幅画卖了,后面就被通缉了。 但他不懂买卖,那幅画被人以很便宜的价格收走了,弟弟的腿也没治好。 苏翎月不禁唏嘘,他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却偏偏走了最下乘的路。 “你现在还有一条路!”苏翎月沉眸看向季棠,目光幽幽,:“通缉令我帮你撤,你的母亲和弟弟我来出钱治,但是你要卖身给我,日后我就是你的主子。” “你如何选?”苏翎月缓缓问道。 季棠闻言身子一僵,神色冰冷的打量着面前这个身量娇小的女子。 他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从哪里知道她的消息找过来的,不知道是何身份,她看似穿着普通,但身上却又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他也从女子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压迫之感。 虽然说了让他选,但是目前这种情形,自己所有的困境她都能解决,而他要付出自己的自由和忠诚。 他没得选! 季棠神色坚定,在苏翎月面前跪下,“主子。” 苏翎月轻笑,面上露出欣赏之色,“明白人,卖身契签了吧!” “彩蝶,将卖身契拿进来。” 彩蝶捂着鼻子将一张纸和一只毛笔递给苏翎月,苏翎月接过递给跪在面前的季棠。 季棠犹豫片刻之后,就接过纸和笔在卖身契上签下名字,咬破手指,按上手印。 苏翎月接过季棠递过来的卖身契,看了一眼,满意的折起来放入袖中。 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拿出五十两银子递给他。 “这是你第一个月的月银,去买些吃的和干净的衣服,我的侍卫需要体面些,明日我来接你的母亲和弟弟去郊外的庄子。” “你今日给他们洗干净,这样我没法治疗,我先去处理你的通缉令。” “是,主子。” 季棠目送苏翎月离开,定定的看着手中的银子,在昏暗脏乱的房屋里,仿佛又看见了曙光。 苏翎月回到府中就迫不及待的去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裙,身上才终于舒坦点。 她是忍了又忍,才没在茅草屋里呕出来的。 季棠的事很好解决。 苏翎月让小厮提前给那富商下了帖子,直接让人去了京兆府,拿出三百两银子,再搬出苏珩的名号,连哄带威吓让那富商撤了状纸和通缉令,一炷香都没用到。 一个武艺高强的侍卫,三百两,值了。 从京兆府回来,已近黄昏,天边的晚霞被染成一片红色,整个王府像被镀了一层光晕般,熠熠生辉。 苏翎月在院中散着步,不知不觉来到暮云轩。 来到萧煜的卧房外时,刚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陆大夫,他看着一脸疲惫的样子,应该是在这待了一天。 苏翎月轻声问道:“陆大夫,王爷怎么样?” 陆大夫看了看苏翎月,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小声道:“人没事,病情控制住了,现在已经睡着了。” 苏翎月闻言松了一口气,问:“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陆大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小声道:“可以,小声些,别将人吵醒就行了。” 苏翎月走进卧房,里面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虽然萧煜天天都喝药,大概也习惯了,但总是闻着这味道大概也是难受的。 屋里陪着的只有言卿一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苏翎月轻声走到床榻边,在床边坐下,昏黄的灯光里萧煜沉沉的睡着。 他的盖着很厚的被子,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褥中,烛光里看不出他的面色,眉头轻蹙,浓密的睫毛微翘,好看的唇上依旧没有血色。 他大概还是难受的吧。 这两日她总会梦到,前世萧煜一身鲜血倒在地上的样子,当时她在萧煜面前见着只觉得可怜,如今再梦到,心中只觉得抽痛。 不知为何会这样,她这两天想到萧煜的次数有些多。 看着萧煜微蹙的眉,苏翎月想伸出手去抚平,快触碰到时,忽的想起陆大夫的话,又将手收回来。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苏翎月看着萧煜轻轻呢喃,随后起身轻声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时,躺在床上的萧煜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看向苏翎月离开的方向。 第47章 忠诚的侍卫 清晨,天边刚露出第一缕阳光,苏翎月简单梳洗过后,就带着彩蝶去了花园。 百合的花上挂着晨露,迎着朝阳,在微风中摇曳。 苏翎月和彩蝶一起剪了百合花,放进竹篮。 回到芙蓉阁,挑了一个白瓷花瓶,苏翎月将采回来的百合花依次插入瓶中,摆了一个自己觉得很完美的形状。 彩蝶提着一个食盒走到苏翎月身旁,“小姐,粥装好了。” “嗯,走吧。” 苏翎月抱起刚刚插好百合花的花瓶,向暮云轩走去,彩蝶提着食盒跟在身后。 来到萧煜的卧房外时,里面有陆大夫、言卿和萧煜的说话声。 苏翎月敲响房门,开门的依旧是言卿,比起昨日,他的脸色好了不少。 “王妃来了,进来吧,刚好施完针。” 言卿笑眯眯的,双眼弯成了两弯月。 “嗯。” 苏翎月进来后,言卿将彩蝶挡在屋外,从她手上接过食盒,拎了进来。 “王爷。” 苏翎月走到床边福身行了个礼。 萧煜靠在软枕上坐着,他的神色不像昨日那般无力。衣领微敞,露出一片白皙的锁骨。 萧煜的眸子淡淡的看着苏翎月,“嗯,有劳王妃每日过来。” 苏翎月移开视线,将插着百合花的花瓶摆在床边的桌子上。 她今日的心情还算好,笑嘻嘻道:“都是一个府里的,王爷不必这么客气。” “今日花园的花开的不错,我采了几枝过来,王爷闷了可以看看。” 萧煜看着还带着露珠的百合花,洁白的花瓣,红色的花蕊,很是好看,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王妃有心了。”萧煜淡淡道。 “王爷可有胃口?早上刚熬好的南瓜小米山药粥,口味清甜,能补充体力。” “可以。” 苏翎月打开放在桌边的食盒,拿出里面的瓷盅盛了一碗,轻轻走到床边坐下将碗递给萧煜。 苏翎月明媚的双眸看着萧煜。 萧煜拿起勺子轻尝一口品着,随后看向苏翎月轻笑道:“味道很好。” 自己的心意得到认可,苏翎月觉得很高兴,笑着对萧煜道:“真的吗!那你多吃些,早点康复!” “嗯。”萧煜淡淡回一句,继续吃粥。 “言卿啊,我怎么感觉我们在这有点多余。” “有吗?”言卿不明所以。 陆大夫话是对言卿说的,但目光却是看向苏翎月的。 苏翎月转身看向陆大夫,只见他目光幽幽的看着苏翎月和萧煜。 被陆大夫这样一看,苏翎月忽然察觉,她与萧煜这样的距离确实有些过于亲密,蓦的脸上发烫。 垂眸,结结巴巴道:“陆大夫,你……怎么会多余……王爷的病还要靠你治呢。” 苏翎月瞟了萧煜一眼,他正不紧不慢的吃粥,如玉般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没听到一样。 苏翎月松了一口气。 “我还有事,王爷多吃些,我先走啦。”说完就逃似的走出房间。 苏翎月走到门口,倚着门长舒一口气,她只觉得萧煜身边的温度太热了。 彩蝶看到苏翎满脸通红的样子,不由好奇。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翎月拍拍胸口道:“没事,里面太热了。” 言卿看着苏翎月满脸通红逃走的样子,一脸不解。 “王妃这是怎么了?看不懂。” 陆大夫捋着胡子,呵呵一笑,道:“你不懂不要紧,王爷懂就行了。” 萧煜舀起一勺南瓜小米山药粥,送到唇边,微甜。 苏翎月带上二百两银子,叫上府中两辆马车,带上彩蝶彩衣就出发了。 来到季棠家的巷子口,马车进不去,苏翎月带着小厮来到季棠家。 家里仍旧有浓浓的腥臭味,但是季棠的弟弟和母亲都已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 见苏翎月来了,季棠恭敬的行礼:“主子。” 苏翎月轻轻一笑,道:“嗯,我先给你的母亲和弟弟看看。” 床上的老太太慈祥道:“小姐,劳烦你来看我和明儿了。” 苏翎月轻笑道:“夫人,季棠是我的侍卫,只有将你们治好,他才能心无旁骛的保护我,您不用客气。 我先给季明看看,他的腿伤有些严重。” 老太太双眼含泪,点头道:“好,麻烦你了,我们命好,遇上好人了。” 苏翎月对她轻轻一笑。 随后将手搭上季棠弟弟的手腕上,从脉象上看,并无内伤。 苏翎月轻声问季明:“哪条腿伤了?” 季明虚弱道:“右边小腿。” 苏翎月挽起他右边的裤腿,手轻轻覆上按压,按到一个有凸起的位置时,季明发出一声惨叫。 “骨折加骨头错位,季棠你要来帮忙。” 两个小厮一起按着季明,防止他乱动,季棠配合苏翎月让骨头复位,绑上夹板缠紧绷带。 所有的事做完,季明已经疼晕了。 “明儿!”老太太一脸担心的看着身旁的儿子。 季棠看着晕过去的季明一脸紧张,“主子,我弟弟他……” 苏翎月探了探季明的脉象,随后对季棠道:“没事,疼晕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随后对小厮道:“将他抬上马车,小心些,别碰到腿了。” 两个小厮得了令,小心翼翼的将季明抬了出去。 苏翎月看着床上满头华发的老太太,柔声道:“夫人,我给您把把脉,将手递给我吧。” 老太太听话的将手递给苏翎月。 苏翎月搭上她的脉搏,眉头越来越皱。 老太太眼含热泪,颤声道:“治不好算了,我年纪大了,也活够了,只要两个儿子没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季棠看向苏翎月,一脸担心的问:“主子母亲如何?” 良久,苏翎月才看着二人道:“夫人是中风,中风是这个年纪常有的病,只能到庄子上慢慢养着,痊愈的可能性不大。” “……”季棠一阵沉默,双眼通红,似乎是哭了。 老太太看着双目通红的儿子,心中也是一阵酸涩。 他们分别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相聚,却是这种情形。 “棠儿,我没事,能看到你学有所成回来,看到明儿的腿得到医治,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 只要两个儿子能平安,她就是高兴的。 季棠“扑通”一声在床边跪下,“娘,即使你不能走了,我也会好好孝顺你的。” 苏翎月看着他们母慈子孝的样子,眼里不由酸涩,好歹他们还有机会,自己却没看过母亲一眼。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世间最大的遗憾。 将季棠的母亲和弟弟安顿到郊外的庄子,让小厮将二人每日要喝的药送过去。 苏翎月长舒一口气,看着一旁的季棠道:“如此,你也再无后顾之忧了,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做我最忠诚的侍卫,好好保护我,知道吗?” 季棠跪下行礼:“季棠多谢主子再造之恩,我定会拼死保护主子。” 苏翎月轻笑,扶起季棠道:“没人让你死,你也要好好活着,你母亲和弟弟还挂念着你呢。 无事的时候,你也可以去看他们,不用时时刻刻在我身边。” “对了,这个可以遮盖住你的伤疤,做我的侍卫要体面些。” 说完,将一盒可以遮住面部伤疤的胭脂递给他。 季棠看着苏翎月的身影,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她,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第48章 黄雀在后 言卿看着彩蝶彩衣送来的插花和粥,一脸疑惑。 “王妃这两日怎么只叫丫鬟送,自己不来了?” 陆大夫笑呵呵道:“你还太小,过几年你就明白了。” 对于陆大夫模棱两可的回答,言卿还是一脸懵。 “王妃看起来也没什么事,听她的丫鬟说,她昨天一整天都坐在花园里的摇椅上。” 陆大夫边拔萧煜背后的针边道:“姑娘家的心事,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言卿真的不明白,在那陷入思索。 萧煜趴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不知看哪里看的出了神,深邃的眼眸略显温柔。 自从前两天从萧煜,房间慌乱逃走以后,心中就在纠结去不去看萧煜。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过去,只让彩蝶彩衣将粥和鲜花送过去。 虽然东西送到了,但是心中却始终想着关于萧煜的一切,那清冷如玉的面容,深邃的眼眸,和房屋中能将她的心撕碎,痛苦的闷哼声。 自己对萧煜有了那样的心思了吗? “小姐,有你的信。” 彩蝶走进屋,打断她的思绪,将一封信递到苏翎月手上。 一早上的,谁会给自己信呢? 苏翎月好奇的拆开信封,将信纸打开一看,不禁勾唇。 “小姐,是谁送来的的信?” “萧长时!走,会一会他!” 苏翎月换了一身大红色软缎交领广袖长裙,腰间配以同样面料的宽腰带,将她的纤腰衬得盈盈一握。 配以凤钗步摇和一对金耳环,整个人看上去明艳不可方物。 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一起,来到醉仙楼前。 见苏翎月从马车上下来,等在一旁的萧长时就从马车上下来,迎上前来。 看到苏翎月一身红衣明艳不可方物的样子,萧长时心中冷笑。 这女人都已是残花败柳,竟还想勾引自己,真是不知廉耻! “翎月,没想到你还肯赴孤的约!” 萧长时双眸温柔的看着苏翎月,是苏翎月以前常看到的。 苏翎月心中亦是冷笑,面上却还是温温柔柔的样子。 “太子殿下,不知今日找我有何事?” 双眸中是萧长时以前常见的倾慕。 萧长时温柔的看着苏翎月,一如往昔。 “翎月,你与孤虽都已各自成婚,但有必要如此生分吗?此时皇叔不在,也无外人,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孤太子哥哥吧!” “太子殿下,你我还站在街上。” 自己已经是你的皇婶,叫你哥哥你不怕折寿吗! 苏翎月觉得自己要吐了。 只能转移话题,提醒他赶紧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事情说了。 萧长时心中冷笑,不知廉耻之人也会害怕流言蜚语吗? 怕的话今日就不会出来赴约,还专门照他的喜好打扮,勾引自己,真是不知廉耻! “翎月,我们到里面谈吧,雅间已经定好了。” “好。” 苏翎月跟着萧长时一起,上了醉仙居的三楼,临街的,整座醉仙居最贵的雅间。 “你们两个在外面看着,我和翎月有要事相谈!”是对彩蝶彩衣说的。 彩蝶彩衣看了苏翎月一眼,苏翎月轻笑朝她们点了一下头。 “是。”二人恭顺答道。 萧长时将房门关上,随后便要来牵苏翎月的手,苏翎月假装擦汗,巧妙躲开。 苏翎月从萧长时身边径直走过,在桌旁坐下,看着萧长时。 “不知太子殿下要与我说什么?” 萧长时走到桌旁,在苏翎月身边坐下,温柔的看着苏翎月。 “翎月,此时已无外人,我们不必如此生分。” 苏翎月神色痛苦,执起帕子轻轻拭泪。 “太子殿下,当初妹妹与母亲将我迷晕送至肃亲王府。 无奈木已成舟,我已经是心痛万分。 你知晓你我二人已经生分,为何还要徒惹我伤心?” 萧长时一喜,苏翎月果然还迷恋自己! “翎月,孤对你的心从未变过,当初误将星儿当成是你,才…… 都怪我,如果我没有饮酒,发现那不是你,今日你与孤该是一对神仙眷侣!” 苏翎月继续拭泪,帕子下是压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萧长时继续深情道:“翎月,这么多日,孤还是忘不了你,想和你再续前缘,你呢?愿意吗?” 苏翎月轻轻点头。 萧长时见状,高兴的说:“翎月,孤还有个办法,让我们还能在一起,你愿意配合孤吗?” 苏翎月又拭泪点头。 萧长时道:“翎月,皇叔的身体你知道,他早晚要死的,你不必任他磋磨,白白浪费大好年华!” “你的意思是……”苏翎露出一副惊讶惶恐的表情。 萧长时面露阴狠道:“对,只要你帮孤除了肃亲王,孤就可以将你接回太子府!” 苏翎月听闻此言,已经吓的身子轻颤。 “太子殿下,你要我杀了王爷!” 萧长时轻笑着看向苏翎月,温柔道:“翎月,不让是你杀人,你只要将这包药想办法让皇叔服下,孤就有办法让皇叔与你和离!” 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 “和离?” 苏翎月心中一惊,这应该就是最后毒死萧煜的药。 苏翎月又想起,前世萧煜被苏南星杀死时,满身鲜血面色发白,唇色乌黑的惨烈模样。 心好痛! 苏翎月的手颤抖着,从萧长时手中接过白色瓷瓶。 “这药真的如此神奇吗?”她轻声问道。 萧长时面上露出一丝阴狠,道:“这药是一个方士给孤的,很神奇,能控制人,只要将它给皇叔服下,你与孤就可以再续前缘。” “翎月,你可愿意?”萧长时轻轻笑一笑,眸中温柔的神色欲将苏翎月吞噬。 若是前世的自己,定然会被他迷惑。 但此时看清楚他的本意后,苏翎月只觉得恶心无比! 苏翎月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白色瓷瓶,神色坚定无比。 “好,我愿意!” 萧长时看着苏翎月上当后,还一脸期待的样子,心中冷笑,没脑子的女人果然好骗! 只要将它给萧煜服下,自己拿到他手中的东西,就一定能坐上那至尊之位。 到时候可怜苏翎月,就赏给她一个才人位分,她这副模样,倒也能撑得起来。 苏翎月在醉仙居门口,与萧长时告别,随后就上了回府的马车。 醉仙居楼顶之上,一个黑衣人影神色冰冷的看着那辆马车。 他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长剑,眼底泛起杀意! 第49章 苏翎月遇刺 苏翎月看着手中白瓷瓶,纤细白皙的手指紧了紧。 得查查这是什么毒才行! 彩蝶看着出神的苏翎月,问道:“小姐,太子在里面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给王爷下毒。”思绪被打断,苏翎月也没再想,就回了彩蝶。 “什么!”姐妹二人都觉得惊讶,“小姐答应了吗?” “嗯,只有答应他,才能知道他的计划。”苏翎月解释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彩衣皱眉问道:“小姐,你会这样做吗?” 苏翎月轻笑反问:“你觉得呢?” 三人相视一笑。 马车突然颠簸。 “唔……” 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 听到苏翎月的闷哼声,彩蝶彩衣从马车突然停止的颠簸中,坐直身子,就看到从马车厢挡板后面穿过来一柄剑,穿透了苏翎月的胸膛。 “小姐!”彩蝶被这场景吓得惊呼。 马车停住,利剑抽出,随后车厢外响起打斗声。 是季棠在和刺客打斗。 利剑抽出后,鲜血开始从苏翎月胸口喷涌而出。 “小姐!” 彩蝶彩衣被眼前的情形震惊了,一前一后捂住苏翎月的伤口,不让鲜血从她的喷涌出来。 然而,除了加重苏翎月的疼痛,她们的动作没有任何作用。 疼痛让苏翎月无力的靠在马车上,嫣红的唇微张,动了动,说不出一句话。 看着苏翎月逐渐空洞的眼神,彩蝶心中万分恐慌。 马车车再停在这里,小姐会死的! “姐姐,你扶着,我去驾车。” “你会吗?” “不会也要试试。” 彩蝶说完就松开按着苏翎月伤口的手,让苏翎月靠在彩衣怀里。 彩蝶走到马车前方,开始学着小厮们的样子赶马车。 一鞭子下去,那别开始朝肃亲王府的方向奔跑。 彩衣看着苏翎月睁着但已失焦的双眸,和逐渐冰冷的身体,焦急的催促:“彩蝶,再快一点!” 鲜血不断从苏翎月的伤口喷涌而出,怎么也按不住,流过双手,染红了苏翎月个彩衣的全身,渗透马车厢,滴在京城大街的地上。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时,季棠也赶了回来。 “季棠,你抱小姐回房,我去找陆大夫。”彩蝶说完就跑进王府,直奔暮云轩而去。 萧煜卧房外,传来一阵喧闹,卧房的门在喧闹中被人打开。 彩蝶一身鲜血的跑进萧煜房中,对着萧煜和陆大夫跪下,“陆大夫快去救救小姐,小姐快死了!” 众人一惊! 来不及问事情的原委,陆大夫看着彩蝶满身的鲜血,就知道事情肯定很严重。 “快走!”陆大夫拎着药箱就走,彩蝶连忙跟上。 言卿看向处于震惊中的萧煜,“王爷,要去看看吗?王妃好像伤的很严重。” 萧煜深邃的墨眸微颤,压抑着心中的不安,轻声嗯了一声。 言卿帮萧煜穿好衣服,就扶着他来到芙蓉阁。 进芙蓉阁的一路,地上都是嫣红的鲜血,越往苏翎月的卧房血越少。 “王妃的伤好像很重……”言卿看着地上的血迹,多的他不敢说,怕不吉利会应验。 萧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血已经快流干了。 心中钝痛,不由加快了脚步。 苏翎月的卧房门开着,一个小麦肤色的黑衣男子站在门外,腰间挂着佩剑,神色凝重。 只是他的黑衣已经被鲜血染成玄色。 萧煜打量了他一眼,男子也看到被言卿扶着过来的萧煜,恭敬的拱手行礼:“王爷。” “你是?”萧煜审视般看他。 男子道:“我是王妃的侍卫,叫季棠。” 萧煜冷冷的看着季棠,深邃的眸中是不达眼底的寒意。 “王妃遇刺你在?” 季棠保持行礼的姿势,自责道:“是我没及时发现,王妃才会……” 弄清楚他是什么人,萧煜没在停留,径直走进苏翎月的卧房。 走进房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不及言卿进来,萧煜就反手将他挡在屋外。 “言卿,出去。” 言卿不明所以,听了萧煜的话,站在门口没有跟进来。 苏翎月面色苍白,双眸紧闭,她的上衣已经除去,半幅身子已被鲜血染透,胸口处一条惨不忍睹的伤口,正在向外淌血。 胸口被刺穿,这是下了死手! 苏翎月的两个丫鬟,正听从陆大夫的指挥,在给他打下手,抢救苏翎月。 萧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面上毫无生气的苏翎月,手不自觉攥紧,眉头紧皱。 是谁会对她下这样的死手! 不管那人是谁,萧煜此时觉得就算将那人千刀万剐,也不能抵消此时自己心中的愤怒。 然而,这都是以后的事。 苏翎月,别死! 萧煜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翎月和在她床前尽力救治她的三人。 几个时辰之后,陆大夫收起针筒和药箱,跟丫鬟交代了几句,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萧煜扶着桌子起身迎了上去,沉声问道:“陆伯,她怎么样?” 看到萧煜,陆大夫才从刚才的心惊肉跳中完全清醒过来。 皱眉叹道:“我已经将我毕生所学的医术用出来了。” “伤的太深失血过多,不过,伤口偏了几分,避开了重要的心脉,能不能醒要看她的造化了。” “只是,这伤看着……” “怎么了?”萧煜问道。 陆大夫在犹豫该不该说,想了想后,还是决定等等再说,苏翎月不一定能活,万一活不了,说了也没有意义。 “没事,王爷,我先去给王妃煎药了。” 萧煜轻轻颔首:“您辛苦了。” 目送陆大夫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门后,萧煜来到床边。 彩蝶彩衣已经给苏翎月换了干净的褥子和衣服,她整个身子陷在软绵绵的被褥中。 萧煜在床边坐下,看着苏翎月苍白的小脸,和平时明艳娇媚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明媚清澈的双眸紧紧闭着,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再扇动。 平时那么灵动充满朝气的人,如今脆弱的就像一个陶瓷娃娃,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萧煜的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抚上苏翎月苍白的小脸,心中生出无限的怜惜。 第50章 昏迷之后 萧煜将彩蝶,彩衣和季棠叫到厅中,询问今日事发经过。 彩衣将一个白色瓷瓶拿出来,瓶口的白色布塞已经被血染了深红色。 萧煜目光一沉,“这是什么?” 彩衣道:“小姐今日去见了太子,太子将这瓶药交给小姐,让小姐给您下毒,回来的路上就遇刺了。” 萧煜拿过药瓶,冷声问:“这是什么毒?” 彩衣摇头,“不知道,我和彩蝶在屋外,不知道太子和小姐讲了什么。” 彩衣顿了顿,随后又道:“虽然不知道太子和小姐讲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小姐很厌恶太子,绝对不会给王爷下毒的。” 她是去见萧长时! 萧煜垂眸看着手中的白色瓷瓶,心中不由生出怒意。 成亲当晚,她跪在地上哀求自己让她留在肃亲王府,说不想嫁给萧长时,如今又去赴萧长时的约,还接了萧长时给她的毒药。 苏翎月,你究竟想如何! 这件事只有等苏翎月醒过来,才能弄清楚。至于另外一件事…… 萧煜如墨的双眸,冷冷的看向季棠,“你与刺客打斗了,可有看清那人的模样?” 季棠摇头,“那人一身黑衣,蒙面,看不清长什么样。” 萧煜又问:“其他特征如佩剑,武功路数可识得?” 季棠道:“那人功夫与我不相上下,剑法我能演示,佩剑比寻常的略窄一寸,其他的就没有了。” 萧煜皱眉,道:“你将他的剑法演示一遍。” 季棠应了一声,随后来到了院子中开始演示剑法。 萧煜看着季棠一招一式的演示,眉头逐渐凝重。 待季棠演示完毕,萧煜冷声道:“本王知道了,此人本王会查,你们三人要寸步不离的守好王妃。” “是,王爷。”三人行礼应道。 回到暮云轩,萧煜坐在厅中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云亭,眼中尽是寒意。 “你今日去哪了?”萧煜冷冷问道。 “醉仙居。” “听到了什么?” “王妃答应太子,给王爷下药。” “所以你要杀了她!” “是!这个女人两面三刀,一边对王爷献殷勤,一边勾搭太子,心思歹毒,不除早晚会出事的。” 萧煜扶额,沉声道:“她去醉仙居的目的还有待查证,你怎能不报就擅自行动!” 见萧煜有意包庇,云亭变得情绪激动,“王爷,这个恶毒的女人早除为好,王爷也说过有异动就杀了她的。 我们的大计眼看快要成了,切不可因为一个女人毁于一旦,如此地下的亡魂会死不瞑目。” 萧煜心中一沉,他确实说过“有异动就杀了她”。 然而,如今自己并不想她死。 萧煜睁开如墨的双眸,凝视着云亭,冷冷道:“云亭,以前的事我未曾忘记,但这件事可能还有内情,我会查清楚。” “你不要再动她!她的事你不要插手,有问题我会亲自处理。”是命令的语气,带着来自上位者的压迫。 萧煜动怒了,这么多年他从未用这种口气对他们说话。 云亭心中不甘,但萧煜是主子,他只能恭顺道:“是,王爷。” “嗯,下去吧。”萧煜又恢复到往常一派淡然的样子。 云亭走后,想起刚才云亭的话,萧煜陷入沉思。 苏翎月答应了萧长时,给自己下毒。 为了多年的大计,萧煜应该动怒,应该杀了苏翎月,不给她接近自己的机会。 但,他的脑海中始终回响着那日的呢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苏翎月,到底哪个才是你? 苏翎月从萧长时那里拿来的毒药,萧煜交给了陆大夫让他查。 几日后,陆大夫神色匆匆的来到暮云轩。 “王爷,毒药查出来了!是五石散。” 萧煜沉眸,“五石散是什么?可否细说?” 陆大夫解释,“王爷长年服毒药,多数毒药对你已经没有作用,但五石散除外。” “它是毒也非毒。服下去后人不会死,而是会变得亢奋,身体会对这种亢奋产生依赖,时间久了,就再也离不开它,直至身体被拖垮死亡!” “太子之毒,比当今圣上有过之而无不及。王爷有何打算?” 萧煜神色冰冷,眼中闪烁着寒光,“萧长时,对付他的办法有很多,陆伯只管看着便是。” 陆大夫闻言才松了一口气,但想及这瓶药的来源,又开始眉头紧锁。 “陆伯,她如何了?”萧煜淡淡问道。 自从苏翎月受伤以后,萧煜就去看了她一次,心中的芥蒂让他无法面对苏翎月。 陆大夫道:“留着一口气,每日以药和米汤吊着,不知何时会醒。” 看着萧煜隐忍克制的样子,陆大夫心下了然。 萧煜的内心还在做斗争,他需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回想起苏翎月的胸口,那日喷涌而出的大量鲜血,彩蝶彩衣仍是心惊胆战,以为苏翎月救不活了。 没想到自家小姐福大命大,还能留一口气。 彩蝶彩衣不眠不休的轮番照顾苏翎月,每日给她喂药,喂米汤,但苏翎月的脸色始终苍白。 直到第十日,苏翎月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苏翎月终于清醒,彩蝶彩衣顿时跑到卧房门口对着天地拜了三拜,感谢诸天神佛保佑自家小姐死里逃生。 似乎病的太久太重,苏翎月虽然睁着眼睛,却眼神木讷,眼里一点光都没有,无论彩蝶彩衣怎么叫都没反应。 “彩蝶,你去找陆大夫,我看着小姐。” 得了姐姐的令,彩蝶在百草园中找到陆大夫。 陆大夫闻言也是一喜,这小姑娘竟然挺过来了。 吩咐彩蝶给萧煜报个信后,他就提着药箱匆匆赶往芙蓉阁。 萧煜听闻苏翎月醒了,面色虽是淡然,眼中却有惊喜之色,起身就朝芙蓉阁走去。 言卿也是,他遇事不会想太多,只是通过多日相处,直觉上觉得王妃人很好。 云亭却是一脸阴郁。 这女人居然这么命大,自己明明下了死手,她却活了下来,希望王爷不要被她迷惑! 萧煜站在苏翎月的床前,看着陆大夫替她把脉扎针,然而都没有作用,苏翎月的目光始终呆滞。 “陆大夫,我家小姐怎么会这样,我和姐姐喊她都没有反应?” 彩蝶彩衣站在床前,看着眼神空洞的自家小姐,心疼无比。 陆大夫经过一番诊治,终于松了口气。 “王妃这样是失血过多,脑部供血不足造成的,让她好好休息,过阵子就好了。” 听闻陆大夫的话,众人终于放下心来,陆大夫吩咐众人离开卧房,让苏翎月好好休息。 萧煜沉眸,看了眼神空洞的苏翎月一眼,“苏翎月,早点康复,本王有很多话问你!” 在众人离开时,苏翎月看着走在最后那抹青色颀长身影,泪水从眼角滑落。 第51章 你想和离 苏翎月眼神呆滞的看着头顶的青纱帐,那日的剑刺穿身体时,她就认出来了,那是云亭的剑。 苏翎月学过医术,会针灸,对物什的尺寸向来看的很准,云亭的佩剑比寻常的窄了一寸。 京城佩剑之人众多,但他这剑是独一无二的。 云亭是萧煜的侍卫,他会来杀自己,得了谁的令不言而喻。 没想到萧煜从未相信过她。 彩蝶端着刚熬好的药和米汤进来时,就见到苏翎月怔怔的看着青纱帐顶,泪水不断滑落。 “小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彩蝶忙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床边关切的问着。 苏翎月依旧看着账顶,口中呢喃,“疼,好疼。” 彩蝶满眼心疼,用帕子给苏翎月擦着眼泪,道:“小姐很疼吗?我现在去找陆大夫来看看。” 听到彩蝶的话,陆大夫就背着药箱赶到芙蓉阁。 看到疼的直掉眼泪的苏翎月,陆大夫也很是心疼这个小姑娘。 陆大夫看着苏翎月苍白而毫无血色的小脸,问道“王妃,是伤口疼吗?” 苏翎月轻轻颔首。 胸前伤口由内而外都传来剧烈的疼痛,这痛,快要将她撕碎了。 陆大夫安慰到:“伤口有些深,这几日觉得疼是正常的,我拿了些药可以缓解疼痛,疼得厉害时吃一粒。” 说完就拿出一瓶药,给苏翎月服了一粒,随后将剩下的交给彩蝶。 又给苏翎月把了脉,“王妃失血太多,近日多给她炖些汤,茶水就饮红枣桂圆茶,补补气血。” “是,多谢陆大夫。”彩蝶感激的从陆大夫手中接过药瓶,像拿宝贝似的握在手心。 清晨一早,陆大夫照惯例到暮云轩给萧煜施针,“王妃昨日已经恢复神智,不知怎么的,除了喊疼,不愿意开口讲别的话。” 萧煜趴在床榻上,缓缓睁开如墨的双眸,心中紧了紧。 从小娇生惯养的定国公府嫡女,从前怕是连手指都未伤过。 如今伤的这样深,却还能挺过来,很是不易。 “许是吓着了。”萧煜淡淡道。 “大概吧。”陆大夫附和,他也在犹豫,不知该不该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午膳时分,彩蝶正在给苏翎月喂药,苏翎月配合着将一勺勺乌黑的苦药咽下,柳叶眉头蹙成了一座小山。 此时,卧房外响起季棠声音:“主子,王爷派人送汤过来了。” 苏翎月闻言停止了喝药,强忍疼痛对彩蝶小声道:“来的正好,让他拿回去,就说我不爱喝汤,日后也不必送,还有那盏灯也拿给他。” 彩蝶对苏翎月的话不明所以,之前那么牵挂王爷,每日送粥送花,如今对王爷送来的吃食怎么这样抗拒,连那盏很喜欢的琉璃灯也要送回去。 小姐,这是生气了?为什么? 见彩蝶愣在那里不动,苏翎月又催促:“彩蝶,去吧,拿给他。” 见苏翎月下定了决心,彩蝶只能将挂在床头的那盏琉璃灯取下,走向屋外。 暮云轩中,萧煜看到小厮提回来的汤和琉璃灯,面上冰冷如铁。 “她真是这么说的?”萧煜声音冰冷。 小厮颤颤巍巍的看着萧煜,他本以为替王爷给王妃送汤是个美差,说不定王妃一高兴还能给些赏钱。 却不曾想王妃不但不领王爷的情,还将其他的东西也退回来。 整个王府,还从未有人这样驳回王爷的面子! 萧煜面色铁青的让小厮退下。 小厮出了大厅,长舒一口气,感叹这种事怎么会被自己碰上! 厅中还坐着言卿和陆伯,二人亦是大气都不敢喘。 言卿不明所以,前段时间拿到琉璃灯的王妃那么高兴,王爷没催着还,王妃也没有还灯的意思,怎么今日就突然换回来了? 陆大夫看着眼前的的情形,心下了然,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言卿,我药柜第一列第三抽屉里有一瓶药,是活血化瘀的,你去拿给王妃。” “现在吗?”言卿更糊涂了,在王爷生气的这种时候,不是开导王爷更重要吗?怎么又要去送药! 陆大夫点头道:“嗯,现在。” 言卿带着一脸疑惑走出暮云轩的大厅。 厅中只剩陆大夫和萧煜二人,陆大夫看着面色阴沉,陷入沉思的萧煜,低声道:“王爷,我可能知道王妃为何这样。” 萧煜闻言,抬眸看向陆大夫,神色略微缓和了些,“为何?” 陆大夫顿了顿,随后道:“可能因为云亭那小子,王妃的伤口我见过,是他的剑所伤。” 萧煜微怔,“陆伯,你知道这事!你跟苏翎月说过吗?” 陆大夫连连摆手,否认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过,因为担心王妃撑不下去,云亭因此受到责罚,我谁都没讲过。” “王爷没见过伤口怎么也知道?” 萧煜沉声道:“她的随从季棠,在她遇刺时和云亭交过手,给我演示过云亭的招数,也说过云亭那把剑的特征。” 陆大夫颔了颔首,“王妃当时在马车里,没见过刺客,可能也是通过剑认出刺客是云亭。” 萧煜心中猛的刺痛,所以苏翎月以为是他下令让云亭刺杀她的! 故而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也不愿意留他送的东西。 这丫头…… 此时屋外响起敲门声,“王爷,王妃在外面要见王爷。” 萧煜沉眸,面色阴沉,她那副样子怎么能下床! 萧煜推开大厅的门,彩蝶彩衣扶着苏翎月,季棠和言卿跟在不远的身后。 苏翎月胸口处的衣服透着一抹红色。 萧煜沉眸道:“王妃身受重伤,不养着,怎么跑到暮云轩了?” 苏翎月虚弱道:“王爷,臣女有事要与王爷说,能否进去说,在此处不方便。” 萧煜看着苏翎月胸口衣服上的嫣红,心中刺痛,淡淡道:“进来吧。” 说着就先走进了暮云轩的大厅,苏翎月在在彩蝶彩衣的搀扶下,废了很大的力气,也走进了暮云轩,在椅子上坐下。 衣服上的嫣红更明显了。 “陆大夫。”苏翎月对陆大夫颔首行礼。 陆大夫看着苏翎月摇摇欲坠的样子,心中暗骂云亭,下手真是狠辣! 萧煜看着更明显的嫣红,声音柔了几分,“什么事,说吧!” 彩衣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走到对面坐着的萧煜面前,递给萧煜。 萧煜拿着纸看了一眼,手一紧,将纸攥紧。 “你想和离!” 他墨黑的瞳孔骤缩,宛若旋涡般深沉,声音冰冷,带着怒气。 第52章 本王不同意 苏翎月看着面色阴沉的萧煜,苍白的唇角勉强扬起一抹轻笑,淡然而疏离。 就算再心痛,这里已经没有自己位置和留下的理由,以后自己也不会再对人动心了。 “王爷,我当初嫁到王府本就是迫不得已,臣女多谢王爷搭救。 如今困境已解,就不能占着王妃的位置,王爷将和离书签了,我今日就搬离王府。” 萧煜凝视着苏翎月,眼中的寒意不达眼底。 她竟如此迫切的想要离开,眼中也无半分留恋! 萧煜看着苏翎月,眼神冰冷,“苏翎月,你凭什么觉得,本王的王府可以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苏翎月蹙眉,询问:“王爷也不喜我在府中,我们和离后我今日就离开王府,有何不妥吗?” 她觉得自己此时已经够识相了,很明显的表达了自己离开的意向和决心。 就算此前萧煜对她有杀心,但此时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 至于扳倒萧长时的计划,就另做谋算。 萧煜目带审视,看着苏翎月,沉声问:“你遇刺那日为何去见萧长时?” 苏翎月一愣,萧煜这是在怀疑她? 让云亭杀她是因为这个吗? 萧煜果真对她一丝信任都没有! 也对,他本就厌恶自己,总不能因为自己送了几次粥,就改变他对自己的印象! 苏翎月沉眸,唇角带着一抹自嘲的笑,“我知道萧长时的狼子野心,只是去看看他想做什么而已。 王爷放心,我很厌恶他,绝对不会与他为伍。若哪日王爷杀了他,我还要感谢王爷。” “所以,你去只是为了打探他想做什么?那这个呢!” 萧煜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只是之前的白色布塞,已经被苏翎月的血染成了深红色。 苏翎月垂眸,心中抽痛,:“我也不知道,本想带回来看看。”顺便查一查是什么毒药,却在路上差点被想救的人杀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所以,王爷还是将和离书签了吧,日后我也不会干涉王爷的事。” 萧长时她自己想办法杀。 本想借着肃亲王妃的身份,做事会方便些,如今还是算了,活着更重要! 萧煜看着苏翎月坚定决绝的神色,面色缓了缓。 “本王不同意,有一点你说得对,就算没有你,皇帝也会赐别人过来,多养一个人而已,我王府还是养得起的,和离!别想了!” “王爷,你不是想杀我,为何……嘶!” 听闻萧煜如此说,苏翎月一激动就要站起来,动作太大,突然扯开了胸前的伤口。 嫣红的鲜血瞬间将胸口染红一片。 “小姐!”彩蝶彩衣惊呼,忙去扶苏翎月。 却不想被萧煜抢先一步,萧煜抄起苏翎月抱在怀中,往内室而去。 “陆伯!”萧煜抱着疼的几乎晕厥苏翎月,唤着陆大夫。 陆大夫忙提着药箱跟上。 没有用力以后,伤口的疼痛缓解了许多。 苏翎月睁开眼睛,见萧煜抱着自己,就虚弱的挣扎着,想要从萧煜怀里下来。 “放……开我……嘶!”一用力,伤口又开始疼。 萧煜看着怀中疼的柳眉皱成小山的苏翎月,沉声道:“苏翎月,此次云亭的所为,并非我授意的。” 苏翎月闻言一顿,停止了挣扎,虚弱的确认:“不是你?” 萧煜深邃的眸子难得现出温柔,轻声答道:“嗯。” 苏翎月追问,“那为何他要这么做?” 萧煜沉声道:“他那日也在醉仙居。” 随后萧煜又温柔道:“苏翎月,以后不会了,另外本王最近没打算换王妃,你就别再动和离的念头。” 苏翎月将头靠在萧煜怀中,任由他抱着,想到自己差点被他的侍卫杀了,眼泪就止不住的滑落。 萧煜看着怀中人湿漉漉的眸子,和不要钱一样的眼泪,从苍白的小脸上滑落,戏谑道:“苏翎月,我竟不知你这样爱哭。” 苏翎月闭眼将脸埋进萧煜怀中,小声反驳:“太疼了。” 萧煜轻笑,没再打趣她。 萧煜推开卧房的门,抱着苏翎月在床边坐下。 陆大夫紧随而入,见彩蝶彩衣也要跟进来,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两位姑娘还是在外面等吧。” 说着就将卧房的门关上,留彩蝶彩衣站在屋外,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脸懵。 彩蝶:“小姐要换药,王爷是男子,怎么能……” 彩衣:“王爷是小姐的夫君。” 彩蝶:“哦,我忘了。” 屋内,苏翎月坐在萧煜怀中,面色苍白,无力的靠在萧煜怀里。 萧煜摸索到苏翎月的腰带,想要解开。 苏翎月无力的抬手想要阻拦,“王爷,男女授受不亲。” 然而本就虚弱无力的她,此时阻止萧煜的动作就像暧昧的轻抚。 萧煜淡淡道:“又不是没看过,放心,本王对你没兴趣。” 一句话让苏翎月苍白的脸瞬间绯红,反抗的手,无力的垂下。 萧煜将苏翎月乌黑的长发拨到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肩上,随后就解开了她的腰带,摸索到衣带,轻轻一扯衣带就散开,随后外衣就被褪下。 里衣的胸口处已经一片嫣红。 萧煜皱眉,摸索到里衣的衣带,轻轻扯开,露出被绷带包扎住的曲线,鲜血也已经将绷带染红。 除去上衣,萧煜开始解鲜血染红的绷带。 上次自己一点意识都没有,即使看了,苏翎月也可以当无事发生过,这次自己意识清醒,却无力反抗。 苏翎月将脸埋在萧煜怀中,闭上眼睛,任由萧煜手上的动作。 绷带被揭开,露出玲珑曲线上那一道惨不忍睹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 “苏翎月,很疼吗?” “嗯,疼。” 萧煜眼中满是心疼,手轻轻抚着苏翎月的后脖颈,以示安慰。 陆大夫坐到苏翎月的背后,将一个瓷瓶打开,在伤口上撒了一些白色粉末。 随后将瓷瓶递给萧煜,让他将药洒在前面的伤口上。 撒完药,陆大夫又在苏翎月背后施了几针。 “这样血就止住了,但是伤口切不可再裂开,若长期不好,日后怕会落下病根。” “陆伯,不会了。”萧煜看着怀中的人温柔回答,仿佛像承诺一般。 随后配合陆大夫,给苏翎月重新包扎好。 包扎好以后,陆大夫就提着药箱退出卧房,将门带上。 彩蝶彩衣见陆大夫出来了,忙走到身边问:“陆大夫,小姐怎么样?” 陆大夫慈爱的笑道:“放心,没事,给你们小姐拿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吧。她身上的都被血染透了。” 萧煜抱着苏翎月,温柔的揽着苏翎月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第53章 唯一的王妃 见陆大夫已经出去了,苏翎靠在萧煜的怀中,将绯红的脸埋起来,小声道:“王爷,我的衣服。” 萧煜垂眸,看着缩在怀中的人,她灼热的呼吸透过衣服,洒在萧煜的胸膛,仿佛一根羽毛在他心中挠痒一般,他的面上不禁又柔了几分。 “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你的丫鬟已经回了芙蓉阁拿衣服,你且等等。” 苏翎月已经羞的口齿不清,“我……我可以回去……再换。” 看着苏翎月小巧的耳朵,已经红的快滴血了,萧煜将微凉的手覆了上去。 “苏翎月,有这么热吗?” 苏翎月的耳朵滚烫,萧煜冰凉的手捏上去时,苏翎月被冰的一激灵。 耳朵被他这个动作弄的更热了。 “王爷!”苏翎月微嗔,抬手想推开萧煜。 萧煜担心苏翎月的伤口又裂开,就捉住她的手禁锢住,“别动,伤口会裂开。” 随后伸手将床边衣架上的披风拿下来,盖在苏翎月的身上。 苏翎月的面色这才好一些,脸上的热意渐渐退去。 闻着萧煜衣服上的沉香味,她觉得很好闻,像小鹿一样,鼻子又忍不住在萧煜的衣服上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 萧煜抬手轻轻抚了抚苏翎月的脑袋,清冷如玉的面上,微微勾唇。 想起方才萧煜的话,苏翎月轻声开口:“王爷,云亭杀我只因为我见了萧长时吗?” 只因为见了他不喜欢的人就被杀,这个理由着实离谱,自己平时也未曾得罪过他。 萧煜抚着苏翎月的乌发,沉声道:“他幼时,家中曾因一个女子而遭逢巨变,故而对女子无甚好感。” 所以见苏翎月去看了萧长时,就以为她背叛了萧煜,才想杀了她。 苏翎月闻言不禁好奇,是什么样的变故让他如此厌恶女子。 “王爷,是什么变故?”苏翎月抬眸,疑惑的看向萧煜。 萧煜垂眸凝视着苏翎月明艳的眸子,淡淡道:“这件事有些复杂,日后再告诉你。” “嗯,他有心理阴影?还真没看出来,平日我只觉得他话少。” “他是不爱说话。” “他日后还会再动手吗?” 苏翎月想起那一剑,心里不禁胆寒,云亭是冲着要她命刺的,身体被刺穿的疼痛她此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想着就害怕的身体不由缩了缩。 萧煜看着苏翎月这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皱眉,宽大的手掌将苏翎月的脑袋揽入颈窝揉了揉。 “我已经警告过云亭了,他不会再对你动手,你安心在府里养着。” “嗯。”苏翎月轻轻应着,随后似乎又想到什么,“言卿和陆大夫有什么阴影吗?” 经过这件事,苏翎月觉得要在府中活下去,有必要了解一下每个人。 萧煜淡淡道:“他们没有。” “你呢?有吗?”苏翎月小声问道。 轻抚她脑袋的手一顿,良久,“没有。” 声音冷淡疏离。 那就是有了,只是他不愿意说而已。 “嗯。”苏翎月淡淡应了一声,没再追问。 就算萧煜不说,苏翎月也知道,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一朝遭逢巨变,拖着带病的身体,还要时常被赐毒药。 怎么可能是一句“没有”就能带过的。 苏翎月抬手轻抚着萧煜的胸膛,轻声道:“王爷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萧煜看着怀中娇软的人,她这副样子,她自己都需要别人保护,还想着保护别人。 萧煜也不想扫她的兴,只淡淡道:“好。” 苏翎月靠在萧煜的肩头,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沉香味,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和疲惫,让她在萧煜怀中很快就沉沉睡去。 萧煜垂眸,静静的看着苏翎月苍白的小脸,手指轻轻抚摸着,唇角微扬。 没多久,彩蝶彩衣就带着干净的衣服来到暮云轩。 看到苏翎月在萧煜怀中沉睡的样子,姐妹二人相视一笑。 王妃与王爷的感情好像还不错,她们不用搬离王府了。 来到院中,就看到剑拔弩张的季棠和云亭,二人都已拔出佩剑,一副随时要交手的样子。 “季兄,你这是做什么,云亭也是王爷的侍卫,快放下剑!” 言卿在一旁焦急的劝架。 季棠一脸怒意,“我管他是谁的侍卫,敢刺杀主子,就必须死!” 言卿闻言一脸懵,“季兄,你说什么?他是王爷的侍卫,怎么可能刺杀王妃,你是不是搞错了?” 季棠声音冰冷,道:“我绝对不会认错,我与刺客交过手,刺客的剑与他的剑一模一样。” 云亭这把剑,是他习武时王爷所赠,是千年玄铁所铸,言卿馋了好久,王爷说云亭更适合就给了云亭,天下无二。 言卿不可置信的看着云亭,见云亭没有反驳的意思,言卿看向云亭沉声问:“真的是你?” 云亭见事情已被拆穿,也不再伪装,“是,你的主子是什么来路,你自己清楚,她若敢谋害王爷,下次我的剑绝对不会偏。” “云亭!住口!” 萧煜抱着苏翎月刚走出卧房,就听见几人的对话。 抱着苏翎月走到院中,萧煜看着季棠道:“此事王妃已经知晓,她欲如何处理,待她睡醒你直接问便是。” 随后如墨的眸子,散发着寒光看向云亭,声音又冷了几分,“云亭去厅中等我回来。” “唔……”苏翎月似乎被吵着了,蹙眉,发出不满的声音。 见苏翎月这样,萧煜也不再多言,抱着沉睡的苏翎月就往芙蓉阁走。 季棠见萧煜抱着苏翎月走了,也不再与云亭纠缠,冷冷的瞥了云亭一眼,就收起剑紧跟萧煜,看着他以防他做什么。 彩蝶彩衣也听到了几人的对话,姐妹二人也不知所措,怎么也没想到凶手竟是王爷的侍卫,而此时苏翎月还在萧煜手上,二人忙跟上萧煜。 直到回到芙蓉阁,萧煜将苏翎月放在床上,三人直勾勾的盯着萧煜,以防他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萧煜也注意到三人的神色,只叮嘱他们好好照顾苏翎月便出了芙蓉阁。 回到暮云轩的大厅,云亭已经跪在里面等着了。 萧煜看着跪着的云亭,他的脸上分明就写着:知道错了,就是不改。 萧煜沉声道:“云亭,我知你的遭遇让你很难相信女子,但苏翎月不一样。” 云亭抬眼看向萧煜,王爷果然被那女子迷惑了。 “王爷,切不可轻易相信她,那日我在醉仙居亲眼看到她与太子纠缠不清。” “云亭,那日她只是假意配合,只是想知道萧长时的计划,是你的偏激让你误解了她。” “可是我亲耳听到,亲眼看到,怎么可能!” “你觉得我会被一个女人轻易蒙蔽?她是肃亲王府的王妃,也是唯一的王妃,明白吗? 她与你、言卿、陆伯是一样的,你若杀了她,这肃亲王府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萧煜看着云亭,神色是云亭很久未见过的压迫和决绝。 云亭听错愕,没想到王爷竟如此看中这个女人,但萧煜的性格他知道,说一不二。 云亭攥紧手,咬了咬牙,沉声道:“我知道了。” 第54章 王妃八岁 苏翎月醒来时,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回到芙蓉阁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只记得自己靠在萧煜的怀里,那时她觉得很安心。 再想到之前的事,脸又红了。 苏翎月抬手轻轻拍了拍脸颊。 “小姐?” 苏翎停住动作,看向声音来源处,是趴在床边的彩蝶发出的。 彩蝶见苏翎月一脸通红的样子,还以为苏翎月在发烧,忙起身想去叫陆大夫。 苏翎月忙叫住彩蝶,“彩蝶,我没事,只是有些热。” 彩蝶闻言又坐回床边,摸了摸苏翎月的手,确认她真的没发烧,才放下一颗心。 见她醒了,彩蝶想起今日在暮云轩听到的话,将原话跟苏翎月重复了一遍。 苏翎月闻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在马车上看到刺进身体的剑,我就知道是云亭,起初我还以为是王爷授意的,才想与他和离。 但王爷说云亭那日看到我与萧长时见面,以为我要背叛王爷,才会想杀了我。” 彩蝶惊愕,“杀人这么大的事他不跟王爷说吗?” 苏翎月沉眸道:“如果你们知道有人要害我,而我又偏信那人,你们会怎么做?” 彩蝶沉思片刻,道:“想办法赶那人离开,若是杀了可以保护小姐,我也愿意。” 苏翎月轻笑,看着彩蝶,“所以,云亭也是同样的情况。” 彩蝶又问道:“小姐就这么放过他了吗?” 苏翎月拉着彩蝶的手,道:“他之于王爷,就如同你们之于我,我如何能怪他。” 彩蝶大概听懂了,默默的点点头,似乎又想到什么,“云亭与我们在一个府里,气候怎么办?” 苏翎月拉着彩蝶的手轻笑道:“王爷会处理好这件事,他应该不会让云亭再动手的,我相信他。” 彩蝶点点头,小姐都这么说应该不会有错。 苏翎月又叮嘱:“不过,你们日后离他远些,他不喜女子。” 彩蝶颔首:“嗯,不过小姐,季棠那边你得跟他说说,他今日差点与云亭打起来了。” “好,你将他叫进来,我跟他说说,你去给我拿些吃的吧,我饿了。” 彩蝶点头,出门将抱臂倚在门口的季棠叫进屋,自己去了厨房。 季棠进来时,如往常一样恭敬,拱手行礼。 苏翎月轻笑道:“季棠,平身吧,我听说今日的事了。” 她又将告诉彩蝶的话,给季棠讲了一遍。 季棠紧绷着脸,愤愤道:“主子差点就死了,就这么放过他,太便宜他了!” 苏翎月心中很感动,这个人真的没救错,是一心为着她的。 苏翎月看着季棠笑道:“季棠,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日后若云亭不是主动挑衅,就不用理他,若是他先动手,也不用客气,知道吗!” 季棠闻言,面上神色才缓了缓,还好主子没有被那王爷迷了神智! 所有的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苏翎月心情格外好,晚膳也多吃了些。 又经过几日的休养,苏翎月的身体好了很多,萧煜每日都会让人送些吃食和小玩意儿,但自己却没过来。 苏翎月十分郁闷,躺在床上,手上把玩着萧煜让人送来的布偶玩具,萧煜还真不会送礼物,这是将自己当小孩子哄了! 彩蝶端着药过来,在床边坐下,准备给苏翎月喂药。 苏翎月看向彩蝶,心生一计,“彩蝶,去告诉王爷,说我不肯喝药。” 彩蝶一脸懵,“哈?小姐为什么不肯喝药?” 苏翎月不知道怎么跟这傻丫头解释,只笑着道:“你快去吧!” 彩蝶虽然不解,却也听话照做了,她觉得自家小姐这个行为,真的很像小孩子闹脾气。 暮云轩中,云亭将北境赵将军送来的信递给萧煜。 萧煜将信打开,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言卿见状问道:“王爷,怎么了?” 萧煜沉声道:“呼延平发起进攻时,探子看到有人趁机跑进地方军营。” “苏珩勾结的居然是匈奴临川王呼延平!这老王八,真看不出来,还能干出这等卖国求荣之事!” 言卿愤愤的捶着桌子。 萧煜道:“但是现在我们没有直接证据,不能将苏珩怎么样。言卿,你上次进苏珩的书房可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 言卿摇头,“并没有,上次去看了他的字迹,书房表面上并无异常,多的我也没有探究。” 萧煜淡淡道:“无妨,我记得七月初是苏老太太八十大寿,他定要好好操办,到时再去一趟便是。” 言卿闻言一喜,“行,还是我去吧!” “嗯。”萧煜颔首,随后又对云亭道:“给清风馆送信的人必须抓住,这人能给两边送信,定然不简单,留着必是祸害。云亭,你那边盯紧一点。” 云亭道:“是,王爷。只是清风馆的那些人每日接触的都是达官显贵,实在很难断定是否有异常。” 萧煜道:“重点排查单独见面的和去不寻常地方的。” 云亭道:“是。” 正在这时,小厮来报:“王爷,王妃的侍女求见。” 萧煜沉眸,有些担心,“让她进来。” 彩蝶进来给萧煜行礼,萧煜问:“王妃怎么了?” 彩蝶道:“小姐不肯喝药……”彩蝶声音越来越小…… 言卿笑道:“王妃养病养成八岁小孩了?” 彩蝶表示同意。 萧煜因为刚才的事,紧绷的脸在听到彩蝶的话时,寒意尽散,不禁勾唇淡淡道:“我去看看她。” 言卿闻言习惯性的跟上,却被萧煜阻止了,让他待在暮云轩。 萧煜来到芙蓉阁时,倚在门边的季棠一脸紧张,仔细看了萧煜身后,没发现别人,才恭敬的行了礼。 萧煜走进卧房,只见苏翎月正躺着,手上把玩着一个人形布偶,瞪着青纱帐顶发呆。 听到脚步声,苏翎月扭头朝门口处看,就看到一身月白常服的萧煜,正不疾不徐走来。 苏翎月想撑起身子,却扯动了伤口。 “唔……”疼的她又无力的躺下。 “别动。”萧煜轻声道。 随后在床边坐下,检查了一下,见伤口没有裂开,才看向苏翎月红润不少的小脸。 苏翎月明媚清澈的双眸,也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萧煜看着她,勾唇淡淡问道:“怎么不喝药?” 苏翎月脸颊一红,看着萧煜的视线依旧没有移开,轻声道:“药太苦了。” 萧煜看破不说破,温声哄着:“我喂你。” “嗯。” 苏翎月轻轻颔首,唇角压制不住的扬起。 萧煜将苏翎月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随后接过彩蝶递过来药,开始一勺一勺的给苏翎月喂药。 彩蝶看着自家小姐微红的脸颊,和上扬的唇角,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小姐这是想王爷了! 第55章 想白首偕老 苏翎月靠在萧煜怀中,小口喝下萧煜喂的药。 苦涩的汤药让她的柳眉不禁皱成小山。 萧煜看到苏翎月这个样子,轻声询问:“怎么了?” 苏翎月咽下口中的药,道:“这药太苦了。” 萧煜又舀起一勺喂她,“城南有家蜜饯铺子,做的蜜饯还不错,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些过来。” 苏翎月抬眼看向萧煜,“嗯,王爷也喜欢食蜜饯吗?” 萧煜将药送到她唇边,道:“我不常食甜的。” 苏翎月惊讶,“王爷,你每日都喝药不觉得苦吗?” 萧煜淡淡道:“已经习惯了,便不觉得苦了。” 苏翎月一阵心疼,七年,怕是舌头都已经麻木了。 苏翎月咽下最后一口药,萧煜将空碗递给彩蝶,彩蝶拿过碗就走了出去。 房中只剩二人,萧煜轻柔的揽着苏翎月靠在床边。 苏翎月抬眸,明媚的眸子看向萧煜:“王爷,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萧煜颔首,“想问什么?” “陛下赐的药王爷必须喝吗?不能不喝吗?” 萧煜沉默,良久才道:“这药我不喝,就会送去给母妃。” …… 苏翎月此时只觉得愤怒,纤细的小手攥成拳头。 之前见着贞太妃门前那么多禁卫,苏翎月只当是人质,却不想陛下竟利用萧煜的孝心如此对他。 “贞太妃娘娘知道吗?” 萧煜淡淡道:“母妃不知,她若知道……” 她若知道,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受这样的苦,萧煜也是,怎么忍心让母亲受这样的苦。 苏翎月不解,“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以王爷的能力应该可以吧?” 苏翎月对这个姑父没什么感情,如果姑父和萧煜只能选一个,那个人一定是萧煜。 萧煜皱眉,不解的看着苏翎月,这种话怎么都不像一个深闺小姐能说的。 见萧煜没有回答,苏翎月抬眸看向萧煜,只见萧煜沉眸,审视的看着她。 “王爷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苏翎月清澈明媚的眸子看向萧煜。 萧煜看着一脸疑惑的苏翎月,沉声道:“苏翎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翎月认真道:“知道啊,如果你与陛下真到了两人只能活一个的时候,我希望是你。” 萧煜不解,“为何?你不是与皇后很亲近吗?” 苏翎月点头,道:“姑母待我是好,但陛下待我和姑母都不好,他后宫有很多妃子,很少去看姑母,从前姑母常常一个人流泪,后来宫里进再多妃子,姑母都不再伤心,她已经不爱陛下了。 所以就算陛下薨了,姑母也不会伤心。只要姑母不伤心,我也不会顾及。” 闻言,萧煜面上的审视之色也散了,深邃的眸子温柔的看着苏翎月。 “他还有未做完的事,不能死。” 苏翎月不解,“是什么事?” 萧煜的大手揉了揉苏翎月的头,轻声道:“这个日后再告诉你。” 苏翎抓住萧煜的手,:“另外一个办法王爷可有试过?” “什么办法?” “郑太医和韩风,若他二人能不那么尽职,王爷的困境不也可以解吗?” “郑太医家中之人全查过,有些人是有过错,但上报以后都不了了之。韩风此人平日言行并无纰漏。” “王爷的意思是郑太医有陛下护着?” “应是如此。” “韩风此人,王爷查清楚了吗?” “查过,面上看,确实无错可挑。” 韩风最后明明投靠了萧长时,肯定有所求,有所求就会犯错。 “王爷,韩风此人可能并非表面上看的那样,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再仔细查查,肯定会有收获。 他们二人拿捏住一个,事情就好办了。” 萧煜看着陷入沉思的苏翎月,正在无意识的把玩着他手上的羊脂白玉扳指,不禁勾唇。 “苏翎月,对我的事你为何如此上心?” 听到萧煜的话,苏翎月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想了想道:“我很看不惯陛下这种行事作风。” 萧煜闻言面色一沉,“仅此而已吗?” 苏翎月抿了抿唇,垂眸,面色微红道:“我希望王爷长命百岁,我还想与王爷……白首偕老。” 白首偕老,这几个字时常萦绕在她的心上,是她重活一世,除了复仇以外的愿望。 “苏翎月,白首偕老,你可问过本王是否愿意?” 听到萧煜温润戏谑的声音,苏翎月抬眸看向萧煜。 萧煜此时的眼眸,是苏翎月从未见过的温柔,如墨的眸子仿佛一汪深潭,快要将她淹没。 苏翎月的脸颊越来越红,明艳的双眸水光潋滟,泛起阵阵涟漪。 他对自己这样温柔,应该是愿意的吧,自己也不差,足以配他。 苏翎月就这样看着萧煜,小声询问:“王爷,可愿意?” 萧煜没有回答她,只是温柔的托着苏翎月的头,越靠越近。 苏翎月清晰的感受到了萧煜灼热的呼吸,自己的心脏仿佛奔跑的兔子,快速跳动着。 就在这时,萧煜一只手轻轻覆上苏翎月的双眸,苏翎月不明所以,眨了眨双眼,纤长的睫毛撩拨着萧煜的手心。 萧煜靠近苏翎月的耳旁,轻声道:“日后告诉你。” 灼热的呼吸洒在耳朵上,苏翎月的脑袋热的一塌糊涂,什么都不能思考。 萧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苏翎月不知道,她只记得萧煜好像还抚了她的脸颊。 回到暮云轩,萧煜坐在房内的桌子前,轻抚着手上的绿色荷包,想起那张绯红的脸颊和明媚的双眸,不由轻笑。 白首偕老,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对他来说自何其艰难,自己如今还能活几年都不知道,如何能承诺她。 有生之年,能洗地下亡魂之冤,就已是万幸。 第二日,言卿果然送来了十几种果脯蜜饯,挂满糖霜的果脯蜜饯,马上就勾起了苏翎月腹中馋虫。 言卿看着苏翎月咽口水的样子,不由在一旁发笑,“王妃真有趣!” 都已嫁人了,还这么贪食,一点王妃的架子都没有。 苏翎月咬着彩蝶递来的果脯,笑道:“我也觉得你很有趣,跟云亭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言卿笑道:“他是挺没意思的,闷葫芦一个。” 顿了顿,随后收起笑容,看着苏翎月问道:“王妃打算如何处置云亭?” 苏翎月口里吃着果脯道:“这次虽然我有些生气,但看在王爷的面上就算了,我也没死。 但再有下一次,死的就是他。所以你要将他看好了。” 听了苏翎月的话,言卿脸上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王妃放心,他敢乱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嗯。” 苏翎月脸颊鼓鼓,又拿起一块果脯塞进彩蝶口中,模糊不清的说:“你尝尝,这个很好吃。” 彩蝶吃着果脯,笑嘻嘻的点头,“嗯,这个真好吃。” 第56章 共同面对 又经过几日的休养,苏翎月总算能起身下地走动了。 这些日子,总躺着,她觉得自己的已经躺的全身僵硬了。 自从上次萧煜来给她喂药以后,就没再来过,只是会让人送来很多吃食。 苏翎月觉得这次养伤,自己好像更圆润了。 想到萧煜不经意的撩拨,自己就将心声吐了个干净,而他什么也没说,苏翎月就十分郁闷,但心中仍控制不住的想他。 既然能动了,该做的事也该行动起来。 苏翎月错开萧煜睡午觉的时间,傍晚时分,由彩蝶彩衣扶着,来到暮云轩。 听闻小厮禀报苏翎月过来,萧煜就来到院中,将她抄起抱往厅中。 “怎么过来了?不怕伤口又裂开吗?” 苏翎月靠在萧煜的胸膛,道:“伤口开始结痂了,已无大碍,有些事想来问问王爷。” 萧煜将苏翎月抱入厅中,放在椅子上,自己在她一旁坐下。 随后温声问道:“什么事?” 苏翎月看向萧煜,道:“禁军统领韩风,我还想查他,我想知道王爷之前都查了些什么?” 萧煜看着苏翎月这副认真的模样,不像玩笑,就拒绝道:“这个你不用操心,如今朝堂局势复杂,韩风也不是简单人物,我们查到的都十分有限,你贸然去查,说不定他会对你不利。” 萧煜这是担心她,苏翎月此时很高兴,自己的一颗心没有错付。 苏翎月轻笑,“王爷,整个大宁没有不知道皇后姑母对我的宠爱,还有肃亲王妃的身份,一般人不敢动我,而且我有季棠保护,没事的。” 萧煜沉声道:“那些人做事从不会顾及这些,你不用在乎这些,我会派人去查。” 苏翎月知道萧煜的担心,但有些地方自己查,恐怕比萧煜查,会方便的多。 “我明白,但这些事我非做不可,韩风此人必须查,他可能会与萧长时联手,到时候不仅是姑母、舅舅都不能幸免,我亦是。” 萧煜沉眸,“你如何能知道这些?” 苏翎月淡淡道:“猜的,萧长时若想控制皇宫,韩风很重要。人非圣贤,韩风也是,定有弱点。” 见苏翎月决心如此,萧煜也没再阻止。 他从来不知道,在他怀中那么娇软的人,竟如此固执,而且心中也是自有算计。 萧煜终于妥协,“好,我告诉你。” “韩风年三十五,生于江北徐州,自小父母双亡,好战,师从不详,十五岁就通过武试入了江北军,六年后调职御林军任百夫长,此后一路升迁,三十岁升任禁军统领。” 苏翎月闻言不由好奇,“他的升迁之路真是格外顺畅!” 萧煜颔首,“的确如此,而且曾经认识他的人,很多都失踪了,无前尘可查。” 苏翎月愕然,“这么明显都查不到吗?” 萧煜淡淡道:“嗯。” “他的府上呢,可有妻妾?” “无妻,三房妾室。” “来历呢?” “一个出身青楼,一个戏子,一个孤女。” 苏翎月闻言若有所思,他倒是不挑,什么样的都能能收进后院。 女人多了是非就多,这也许是个突破口。 苏翎月看向萧煜,轻笑道:“我会再想办法查查看,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萧煜看着苏翎月一脸认真的样子,温柔道:“若需要人手,你随时来找我。” 苏翎月颔首笑道:“好,需要人手时,我会来的。” 苏翎月又想到另外一个人,郑太医。 还有一个月,就到了赐药的日子,最直接的,就是从他下手。 苏翎月看向萧煜,轻笑柔声道:“王爷,也给我讲讲郑太医吧。” 萧煜看着苏翎月坚定而温柔至极的眸子。 问道:“苏翎月,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翎月轻笑:“王爷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有事的,万一有事王爷可一定要帮我。” 萧煜如今的处境太难,只有让他从桎梏中脱离,其他的才有可能。 萧煜眸色微动,“好,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郑太医,年五十三,入宫三十载,经历两朝帝王,有二子一女,上有两个兄长,下有一个弟弟,另有一个妹妹……” 苏翎月听的十分认真。 看着一脸认真的苏翎月,萧煜心中产生一个想法,或许二人一起,真的可以改变一些事。 常年生活在阴冷的血幕中,对于突然闯进来的这道光,他从未像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强烈的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听完萧煜的讲述,苏翎月已经了解了大概。 这个郑太医看似背靠大山,但相信和猜忌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苏翎月心中此时已经有了大概的行事方向,正思索着日后的事,云亭此时却走了进来。 他看着苏翎月,一副有话要说却又十分警惕的样子。 苏翎月也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便识相的对萧煜道:“王爷,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啦!” 萧煜也看出云亭似乎有事要报,也没再挽留,只温柔道:“路上小心。” 有些事还不能让苏翎月知晓。 苏翎月正准备走出去,忽的似乎想到什么,叹道:“天已经这么黑了吗?路上会不会摔倒,我这身子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摔。” 门口处的彩蝶道:“小姐放心,我和姐姐扶着小姐,小姐不会有事的。” 彩衣附和:“嗯,小姐放心。” 此时苏翎月觉得,与她们姐妹二人的默契一点都没有了。 正准备离开时,就听到身后萧煜的声音:“天黑了,王妃路上带盏灯。言卿,将琉璃灯取来。” 在门口守着的言卿听到萧煜叫自己,忙进屋去拿灯。 王妃之前不是不要吗? 言卿在萧煜的书房找到琉璃灯,将灯点亮,来到暮云轩的厅中,把灯递给苏翎月。 苏翎月一脸欣喜的接过琉璃灯,递给彩衣,由姐妹二人扶着,欢欢喜喜的回了芙蓉阁。 回到芙蓉阁,苏翎月将琉璃灯挂在床头,满意的欣赏了一番。 这样就可以日日都看到了。 第57章 有钱真好 苏翎月走后,萧煜就看向云亭,“什么事?” 云亭行完礼道:“赵将军发来密报,临川王呼延平派了一队人去了西凉。” 萧煜皱眉,呼延平派人去西凉?西凉一向和匈奴不和,他怎么会突然派人去西凉? “查到为什么去吗?” 云亭摇头,“不知道,详细军情,恐怕还要让秦将军来查。” 萧煜思忖片刻后,道:“我写一封信,你派人给秦将军送去。” 匈奴大营中,一个身材颀长,凤眸微挑的男人转身,看向身后的黑衣男子,“你确定此计可行?” 黑衣男子笑道:“临川王放心,此计绝对可行。” 临川王呼延平勾唇,“但愿如此,若此计能让本王拿下寒山关,许你的定然不会忘。” 黑衣男子拱手行礼,道:“那就多谢临川王殿下。” 清晨,苏翎月正在芙蓉阁喝药,小厮就将一份帖子送了过来。 苏翎月好奇的打开,一看到内容不禁皱眉。 十日后,是定国公府老太太,也就是自己那个祖母七十大寿。 “王爷看过了吗?” “王爷看过了,让王妃准备准备。” “嗯,知道了。” 苏翎月随意将请帖放在桌上,一旁坐着的彩蝶问道:“小姐,要提前准备贺礼吗?” 苏翎月继续喝药,轻笑道:“不用,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彩蝶好奇,“小姐准备了什么?” 苏翎月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喝完药,苏翎月拿了一块果脯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口感将药的苦涩味一下子就驱散了。 “彩蝶,你也吃,不用客气。”苏翎月又给彩蝶塞了一块。 彩蝶看着所剩无几的果脯,道:“小姐,没多少了,要留着给小姐解药味呢!” 苏翎月笑道:“没了让王爷再去买。” 萧煜虽然每日都让厨房送苏翎月喜爱的吃食过来,但自己却不过来。 自己虽然对萧煜说了自己的心意,但萧煜却未给明确的回应。 苏翎月想听他的回答。 此时出去多日的季棠也回来了。 “季棠,查的如何?” “主子,通过这几日的观察,韩风的三个妾室关系并不融洽,她们喜欢在城南浣纱阁买衣服,玲珑阁买首饰,百花阁买胭脂水粉。 三人很喜欢攀比,看到一人买了新的,另外两个就会马上也去买。” 苏翎月闻言顿了顿,随后道:“知道了,我这两日找时间去会会他那三位小妾。辛苦你了。” 季棠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午后,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一起,在南街找了间茶楼喝茶。 季棠在屋顶看着街上三家铺子的情况。 就在苏翎月一壶茶喝到一半时,季棠从屋顶下来,步伐轻盈的落到苏翎月身旁。 “主子,玲珑阁门口那个紫衣女子,就是其中之一。” 苏翎月顺着季棠指的方向,看向玲珑阁门口处。 只见一个肤若凝脂,体态婀娜的女子,正袅袅婷婷的向玲珑阁里面走。一身紫衣衬得她更加妩媚动人。 果然绝色。 苏翎月示意云亭在一旁,他身上的凌冽之气太明显。 苏翎月紧随其后走进玲珑阁。 进入玲珑阁,就见紫衣女子正在柜台前挑着首饰。 苏翎月轻笑示意彩衣,彩衣就道:“掌柜的,将所有最新款式都拿出来,我们小姐全要了。” 玲珑阁的掌柜闻言一脸惊喜,谄媚的对苏翎月道:“好嘞,小姐,这边看看,这里都是今年夏天的最新款式!” 说着,便将紫衣女子面前的三个托盘推到苏翎月面前。 “小姐,我给您都包起来!” 苏翎月点头,轻笑道:“好。” 掌柜的正准备给苏翎月打包,就听到一个如铃铛般清脆悦耳的声音,略带怒意。 “掌柜的,买东西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可是先来的!” 苏翎月扭头,只见紫衣女子面上微带怒意,轻轻蹙眉,依旧不改绝色。 掌柜的一年都没接过这么大的买卖,肯定不想错过。 这紫衣女子虽然常来,但每次都是挑很久才挑一支。 而另外这位小姐,一次就买了紫衣女子几年的量。 掌柜秉持着一贯的谄媚,“这位小姐,您这不是还没决定要买吗!刚进来的这位小姐可是先说要买的,并没有乖规矩。” 紫衣女子脸颊微红,“我正挑着,我有说不买吗!” 这时,苏翎月轻柔的开口,“掌柜的,无妨,让这位小姐先挑,我不赶时间。” 见苏翎月如此说,紫衣女子面色缓了缓,看向苏翎月。 向苏翎月颔首行礼轻笑,“多谢小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今日她必须挑一件更好看的才行,后院另外两个都买了新玉饰,自己可不能在老爷面前落下风。 苏翎月亦轻笑道:“嗯,小姐本就绝色,这些倒也能配得上你。” 掌柜的见苏翎月性情如此好,化解了店里紧张的氛围,对她愈发恭敬谄媚。 “小姐,您这边请,我们先给您泡一壶上好龙井,您解解乏。” 苏翎月没有拒绝掌柜的感激之意。 掌柜深深觉得,一定要将她伺候好了。 她看起来就不是一般的有钱人,性情还如此好,她随便买一次,就是他们平常一年赚的钱。 关系打好,日后自己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苏翎月见紫衣女子还拿不定主意,就道:“小姐皮肤白皙,即将入夏,可以试试那支白玉珠络步摇,衬得小姐更加灵动婀娜。” 紫衣女子正纠结着,闻言就将白玉珠络步摇拿起试戴,问丫鬟如何。 丫鬟仔细打量后,连连点头。 紫衣女子就很高兴的选了这支步摇。 苏翎月走到柜台旁,紫衣女子见苏翎月过来,轻笑道:“多谢小姐,我们今日也算相识了,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苏翎月轻笑道:“我叫苏翎月,你呢?” 紫衣女子闻言,忙跪下行礼道:“民女参见肃亲王妃,刚才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王妃饶恕。” 掌柜闻言也忙跪下行礼,铺子今日竟来了尊大佛。 紫衣说着,就要将挑好的玉钗放入托盘中。 苏翎月轻轻拦住她的动作,随后将她扶起,道:“玉钗配美人,这支玉钗很配你,我可不能夺人所爱。” 紫衣女子起身道:“多谢王妃。” 苏翎月道:“你我相遇也算有缘,不知怎么称呼?” 紫衣女子见苏翎月如此随和,也不再扭捏,大方道:“回王妃,我叫李清欢。” 苏翎月轻笑道:“闻言韩统领府中有一宠妾名曰清欢,难道就是你?” 紫衣女子道:“正是民女。” 苏翎月佯装打量道:“果真绝色。” 李清欢闻言,如凝脂般的脸颊微红,道:“王妃才是大宁真正第一绝色女子。” 苏翎月从托盘中拿起一只红玉髓手镯,给李清欢戴上。 “你肤色手指纤细,这只镯子也很称你,就当是你我相识的见面礼了。” 苏翎月很有钱,这是整个大宁众所周知的。 这只镯子怕还没有她身上的一根汗毛贵重。 李清欢对这红玉镯也十分喜爱,便不再推辞,收下了这只玉镯。 苏翎月看着李清欢的样子,轻笑叮嘱道:“今日赠镯之事,只有你我知晓,万一被其他二位知晓,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李清欢轻轻颔首。 回程的那车上,李清欢暗暗高兴。 如今认识了大宁最有钱的女子,她的指缝随便漏些,也够另外两个嫉妒了。 苏翎月看着李清欢离开时高兴的样子,不禁勾唇。 果然没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 第58章 共饮一杯茶 清点完所有的东西,玲珑阁掌柜派了两个手脚利索的伙计送首饰,顺便去府中收银子。 苏翎月刚回到王府,就看到从外面回来的言卿,手上提着一个食盒。 看到苏翎月,言卿很高兴的走过来。 “王妃,真巧,我正要找你呢。” 苏翎月不解,“找我?有什么事吗?” 言卿将手中的食盒递到苏翎月面前,“王妃,王爷猜测上次送的果脯蜜饯应该所剩无几了,让我又新买了些。” 苏翎月闻言,心中一喜,萧煜还是想着她的。 只是为何自己不去找他,他就从来不来看自己。 自己去看他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找个好借口而已。 苏翎月轻笑道:“谢谢,只是我们现在腾不出手来拿食盒,你先提回去,我一会儿让人过来拿。” 言卿一脸懵的看看一旁空着手的彩蝶彩衣,“王妃,她们空着手!” 苏翎月指了指身后送东西的伙计,“这是我今日买的东西,她们要帮我放东西。” 言卿又指了指一旁的季棠,“王妃,他也闲着!” 苏翎月严肃的看向言卿,“他要保护我,万一有刺客,他提着食盒怎么拔剑,你说对吗?” 言卿又看了看,两手空空的苏翎月,什么都还没说,只听到苏翎道:“不行,我是王妃,怎么可以提东西。” “……”言卿无语。 此时,言卿突然灵光一闪,“实在不行,那我给王妃送到芙蓉阁吧……” 苏翎月扶额,言卿素日看着如此机灵,今日怎么想脑中缺了一窍。 一旁的彩蝶看不下去了,“言卿,你回去吧,东西我们一会儿自己去拿。” 她虽不懂情爱相思,但从小姐日常没事摸摸王爷送的灯,发呆吃着王爷送来的果脯。 总之,小姐闲时,想的一定是王爷。 小姐的做法如此明显,言卿这个脑袋缺根筋的,竟然不懂! 言卿带着一脸疑惑回到暮云轩,将刚刚在门口发生的事告诉了萧煜。 萧煜闻言一派淡然的面上不禁勾唇。 她还真是费尽心思。 “放在那里就行,言卿,你去泡一壶茶,等会儿暮云轩有客。” 言卿泡茶回来,将茶水放到萧煜身旁的茶桌上,四下打量了一下,食盒还在,也没有人过来。 不禁吐槽起苏翎月,“王妃还真奇怪,我给她送还不让。” “而且王妃买东西可真是夸张,今日回来,玉器首饰买了整整三箱。如此下去,我日后还能发月银吗?” 萧煜淡淡道:“她的母亲出嫁时,陪嫁是百年姜家近一半的家产,所以此事你不必担心。” 言卿闻言才松了一口气,不由感叹,“王妃可真有钱,难怪会如此挥霍无度!” 若自己有那么多钱,一定比王妃还要能花钱。 “言卿,背后议论人,可非君子所为!” 言卿转身,就看到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一起从外面走进暮云轩大厅。 言卿心头一虚,转念想了想,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便道:“并非议论,只是感叹王妃真有钱!” 苏翎月给萧煜福身行了一礼,随后在萧煜一旁的茶桌旁坐下。 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道:“言卿,茶是你沏的吗?还挺不错的。” 站在厅中的言卿神色怔怔的看着苏翎月,默默点头。 坐在另外一边的萧煜那深邃的眸子,也意味不明的看着苏翎月。 眸中似有疑惑,似有打量。 苏翎月不解的看向他们,问道:“王爷和言卿怎么了?” 萧煜仍旧是刚才那副表情,眸光审视的看着她。 言卿比起刚才的怔怔之色,多了些震惊和不安,嗫嚅道:“王妃,那杯水是王爷的,你没发现茶水只有六分满吗?” 萧煜爱干净,他平日的餐具水杯都是专用的,和客人用的不是一套。 小厮们清洗萧煜用的餐具茶杯时,都要清洗十次,少一次都不行。 水是萧煜喝过的。 苏翎月脸颊一红,抬眸看了萧煜一眼,随即垂眸道:“那个……王爷……我刚才没注意,都是因为言卿分散了我的思绪……” 从前,她在舅舅家时,经常看到舅母教训二表哥累了,就拿起舅舅面前的茶杯喝水。 舅舅下朝回来累了,也会端起舅母面前的水杯饮水。 这样的行为即使在家中,也是不规矩,不礼貌的行为。 但她当时看着这一幕,就觉得舅舅和舅母的感情真好,希望以后也能与夫君这样。 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苏翎月是故意的。 言卿还在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翎月,一脸震惊。 王妃刚才好像给他甩了一口锅。 萧煜移开眸子,神色不明,淡淡道:“无妨。” 听到萧煜言语中并没有反感之色,苏翎月唇边的弧度,轻轻的扬起。 苏翎月端起托盘中另外一种花色的杯子,又给萧煜斟了一杯茶水放到萧煜面前。 言卿见状,无奈道:“王妃,王爷的杯子是专用的,花色不一样。” “嗯~这样吗?那就换一下。” 苏翎月恢复从容的样子,将自己刚喝过一小口茶水的杯子斟到七分满,又放回萧煜身旁,将从托盘中拿出来的杯子,又移到自己的面前。 言卿更加震惊。 彩蝶彩衣作为知情人表示,小姐你的目的不要太明显好吗! 王爷居然也不恼。 仿佛窥见了某个亲密的动作。 二人红着脸颊,忙将目光移开。 苏翎月不在意言卿的表情,只抬眸,无辜的看向萧煜。 萧煜此刻正勾唇,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她。 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 苏翎月见小心思被看穿,脸颊耳根滚烫。 好在萧煜并没有生气,计谋也是成功的,就岔开话题。 “王爷早上看了定国公府送来的帖子了吧!” “嗯。”萧煜轻轻颔首应了一声。 “那王爷准备送什么?” “我想王妃应该心中自有决断。” “王爷的意思是可以让我随心情来?” “当然。” 苏翎月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好,那我就自己准备了,到时候给老太太一个惊喜!” 见今日目的已经达成,苏翎月就准备回芙蓉阁,“王爷,时间不早了,我回去啦,多谢王爷蜜饯,味道我很喜欢。” “嗯,喜欢就好。”萧煜又恢复了一派淡然的表情。 苏翎月脸颊灼热,提着装有蜜饯果脯的食盒,离开了暮云轩。 暮云轩中,此时只剩下萧煜、言卿二人。 见萧煜没有生气,言卿忐忑的心才稍稍安定。 “我给王爷换一个杯子吧。” “不用,你下去吧。” “是,王爷。”言卿退出房内。 屋中只剩萧煜一人,他端起茶杯,轻饮一口。 很清香。 第59章 不同寻常的关系 季棠又在韩府门口蹲守了两日,见着韩风的另一个小妾出府,就转身回王府。 苏翎月乘马车来到南街的茶楼,在临街的楼上坐下,看着女子走进玲珑阁。 女子身姿清瘦,行走如弱柳扶风,与李清欢的身段相比,是两个极端。 尽管身上没有二两肉,但姿容绝美,长相与李清欢有五分相似,也是一身紫衣。 苏翎月若有所思,随后问身旁的季棠,“府中另外一个也是紫衣吗?” “是的。” “长相呢,可相似?” “主子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三人是长得有些像。” “是吗!这么有意思!”苏翎月轻笑。 正妻之位空悬,却有三个长相类似的妾室,还都爱穿紫衣。 苏翎月起身,“走吧,我们回府,不用看了。” 彩蝶有些懵,“咱们原来的计划呢?” 苏翎月故作神秘道:“用不着了,我现在有其他计划。” 随后转身,对一旁的季棠道:“你去找个绘画技艺好的画师,给那三个女子画一幅画像,别被发现了。” “是,主子。” 两日后,季棠带着三幅画像回到芙蓉阁。 彩蝶彩衣帮着将三幅画展开,摊在桌子上,苏翎月打量着画中人,总觉得有一些熟悉之感。 彩衣仔细端详着画中人,“小姐,我怎么觉得这三人看着有些面熟?” 彩蝶附和:“我也这么觉得。” 苏翎月看了一会儿,道:“彩蝶,将剪刀拿给我。” 彩蝶手脚利索的找到剪刀,递给苏翎月。 看着桌上的画像,苏翎月开始照着印象剪画像,随后将剪好的画像拼凑起来。 当看到拼好的画像时,三人都惊呆了。 “小姐,这不是……” “居然是她!” 苏翎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忙将画纸一卷,“去趟暮云轩。” 来到暮云轩时,小厮说萧煜正在午睡。苏翎月就和彩蝶彩衣一起,在厅中等着。 小厮端上茶水正准备出去,在瞥见茶盏时愣住了。 “等等,这茶盏你没拿错?” 小厮回过身仔细看了看茶盏,道:“王妃,茶盏没错,是王爷交代的,王妃来了就用这个。” 苏翎月耳根发热,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彩衣看了看茶盏,面上一喜,“这不是王爷专用的茶盏吗!” 彩蝶看着茶盏轻笑,道:“嗯,这是对小姐那日行为的默许吧!” 苏翎月面色微红,不禁又想到萧煜那日看透一切打量的目光,自己那点心思,他应该知道。 苏翎月端起茶盏,开始饮茶。 一壶茶喝了一半,萧煜还没醒。 苏翎月将画递给彩蝶,“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来到萧煜卧房外,只见言卿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靠着房门打盹。 苏翎月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恶作剧的趣味在她心里滋生。 她轻手轻脚走到言卿身旁,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然后将瓶口靠近言卿的鼻子。 瓶口刚靠近言卿的鼻子,言卿的鼻子就开始嗅气味的来源,是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深吸了两口。 言卿睡梦中,不知道闻到什么味道,只觉得微凉微香,还挺好闻,就深吸了两口。 吸完就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大脑,睡意全无。 言卿睁眼,看着一脸笑意的苏翎月站在一旁。 “王妃?你怎么在这?” “我有事找王爷,过来看看。” “王爷还睡着呢……王妃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没闻到,许是花草香吧。” 言卿一脸疑惑,“是吗?我怎么觉得不像。” “我进去看看王爷。” “嗯。” 言卿说完就开始在廊下到处嗅。 苏翎月轻轻推开房门,里面是飘着一股淡淡的安神香味。 苏翎月走进房间,将门轻轻关上,轻手轻脚的走向萧煜的床榻。 透过窗户纸照进来的光亮,给昏暗的房间增添了一丝光亮,却不会太亮,睡觉正好。 苏翎月走到床边,萧煜正规规矩矩的躺着,神色放松。 上次看他睡觉时,他还皱着眉。 知道萧煜体寒怕冷,见他的手放在被子外,苏翎月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果然是凉的。 苏翎月轻轻握住他的手抬起一点,随后把被子掀开一点,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 看着萧煜如玉的面庞,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好看的唇,忍不住伸出手指。 苏翎月轻轻触碰一下萧煜的脸颊,随即立刻将手收回。 他的脸颊微凉,滑滑的。 苏翎月又伸出食指,轻轻抚上萧煜的唇,温热的,软软的,热热的呼吸洒在苏翎月的手背上。 忽的,她感觉萧煜呼吸一滞,随后一只微凉的手,握住苏翎月纤细白皙的手腕。 苏翎月想要挣脱,却被紧紧握着,没有办法,只能与萧煜的视线缓缓对上。 苏翎月脸颊发烫,看着萧煜道:“王爷,醒啦!” 萧煜凝视着苏翎月,勾唇温声道:“不醒的话王妃还想如何?” 苏翎月心虚的问:“王爷什么时候醒的?” 萧煜道:“你进来时。” 后面的他都知道。 苏翎月也不知刚才自己怎么了,刚才看着看着就伸出了手。 大概是美色误人。 被萧煜审视的目光看的心虚,苏翎月忙转移话题。 “我是想喊王爷起床的,有个事情需要王爷派人查一查,我喊言卿服侍王爷起床!” 说完就再次挣脱萧煜禁锢住她手腕的手,这次萧煜松手了。 苏翎月快步走出卧房,言卿还在找着花草闻味道。 “言卿,王爷醒了,你进去看看吧。” 说完就疾步离开此处,回到大厅。 萧煜没多久也来到大厅,目光恢复了淡然,在挨着苏翎月另外一旁的茶桌边坐下。 轻声问:“有什么事吗?” 苏翎月强压住心中的悸动,道:“彩蝶,彩衣,将画展开。” 听了苏翎月的话,彩蝶彩衣在萧煜面前,将拼凑的话展开。 萧煜看到画,有些疑惑,“为何有她的画像?” 苏翎月道:“不是画的,而是将韩风后院的三个妾室面部一些轮廓拼凑起来的。” 萧煜皱眉,眸中有震惊之色,“所以你怀疑他们的关系不可告人?” “嗯,我今日来找王爷,就是想让王爷派人去查查。” “好。” 萧煜凝视着苏翎月,苏翎月对上萧煜目光,刚才降温的脸颊又热了。 第60章 定国公府贺寿 清晨一早,苏翎月就开始精心装扮。 挑了一件鹅黄蜀锦宽袖外衣,配以白色软缎襦裙,白色宽腰带,衬得她纤腰盈盈。头上也配以羊脂白玉钗,耳配羊脂白玉坠。 再涂上一抹嫣红唇脂,让本就明艳动人的苏翎月,平添几分魅惑。 用过早膳,苏翎月就开始准备要去给老太太贺寿的贺礼。 来到锦绣阁,苏翎月让小厮将三口看着有些老的箱子挑出来。 彩蝶彩衣看着三口箱子,有些震惊,“小姐,你确定要送这三箱蜀锦布料?这有十多年了!” 苏翎月看着小厮抬出来的三口箱子,笑道:“嗯,就送这个,这一箱在当年可是千金难求,何况三箱,送出去多有面子。” 至于里子,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见过三朝回门的空箱子,彩蝶彩衣对自家小姐这种做法,已经很容易接受。 季棠想要跟着苏翎月,苏翎月想着他的通缉令才去没多久,还是在府中更安全,就没有同意他跟着。 苏翎月来到暮云轩,萧煜已经穿戴整齐,等着苏翎月了。 萧煜今日一身黑色宽袖外衣,配以黑色交领软缎窄袖华服,黑色同质地金绣花纹腰带,衣领处也以金线绣了同样的纹饰,腰坠白玉坠,头戴白玉冠。 配上他剑眉深眸和如玉般的面庞,整个人看着整个人贵不可言,带着几分压迫。 “王爷。”苏翎月轻轻唤了一声。 萧煜抬头,见苏翎月来了,许是这一个月见惯了带着病容的苏翎月,今日忽的见了如此明艳的人竟愣了一瞬。 不过只有一瞬,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 萧煜朝苏翎月淡淡道:“你过来。” 苏翎月不明所以,朝萧煜又走近了几分。 苏翎月不解,“王爷,还有事吗。” 萧煜没有说话,只是打开桌上的紫檀木盒子,里面是一对羊脂白玉手镯。 是苏翎月上次还给萧煜的那一对。 萧煜微凉修长的大手,牵起苏翎月纤细白皙的小手,将这对羊脂白玉镯子给她戴上。 “王爷,这是?”苏翎月心中悸动,对萧煜的亲密举动,完全没有办法。 萧煜淡淡道:“这是母妃所赠之物,如此场合,须得带着以显敬重。” 萧煜说着,微凉的大手松开了苏翎月的手。 苏翎月面颊发烫,萧煜从未主动牵过她的手,突如其来的暧昧氛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萧煜起身,看着面前脸颊耳根绯红的苏翎月,温声道:“走了。” 苏翎月红着脸和萧煜一起上了马车。 车厢内,苏翎月轻轻抚着手腕上的玉镯,欢喜的感觉将整颗心包裹。 萧煜看着仍旧愣神抚摸着镯子的苏翎月,温声问道:“这么喜欢这对镯子吗?” 苏翎月听到萧煜的话,回过神,点头道:“嗯,喜欢。” 萧煜微微勾唇,又问道:“贺礼你准备的是什么?” 苏翎月闻言,轻笑道:“三箱蜀锦布料。” “哦?” 萧煜知道三朝回门苏翎月搬了一堆空箱子回去,这次怎么改性情了? 苏翎月见萧煜面露疑惑,随即解释:“十年前的!” 萧煜闻言,不由轻笑,她还真有手段。 来到定国公府大门口,马车停下,萧煜先下马车,苏翎月跟上,先一步下车的萧煜对苏翎月伸出一只手。 苏翎月一愣,萧煜这是要扶她。 此时,本就没有平息悸动的心,又跳快了几拍。 苏翎月水葱般纤细柔软的手,放入萧煜微凉的掌心,萧煜轻轻握住,将苏翎月拉下马车,随后松开。 另外一辆马车上,几个小厮将箱子搬入王府,萧煜看向小厮装扮的言卿,言卿颔首。 苏修远和苏明义在府门口迎客,看到苏翎月,眼中满是冷漠疏离。 “恭迎王爷,王妃!”语气仍是恭敬的。 苏翎月淡淡道:“兄长不必多礼,起来吧。” 面上客气,但苏翎月知道,自己与这两个哥哥已经没有任何亲情,现在只是维持各自表面的关系而已。 “肃亲王,王妃到!” 随着宫中派来的太监的唱报,院中众人皆朝门口看来。 只见神仙般的二人,一起不疾不徐从门口进来,众人皆跪下行礼。 萧煜淡淡道:“众位平身。”随后就和苏翎月来到大厅。 厅中,老太太坐在主座,穿着深蓝刺绣寿星服,头戴深蓝刺绣绒布抹额,看着就是一副大户人家老夫人的样子。 只是老太太此时脸歪口斜,右手紧握,已然是中风之状。 但她的眼睛在看到萧煜和苏翎月时,不停的转动,口中一张一合,想说话的样子,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坐在一侧的苏珩和薛蔓,另一侧的萧长时和苏南星见二人到来,恭敬的跪下行了礼。 “恭迎王爷,王妃!” “参见皇叔,皇婶!” 萧煜淡淡道:“平身。” 他面上隐藏的很好,没有露出丝毫厌恶之色。 寿星为大,萧煜拱手行了礼,苏翎月也福身行了一礼,二人并没有跪下,在场的还没有能承受的。 苏翎月装作不懂的样子,问:“父亲,祖母这是怎么了?” 苏珩神色微冷,道:“你祖母是中风,老人常有的病,不必担心。” “是,父亲。”苏翎月恭敬的答道,仿佛未曾心灰意冷般。 苏翎月出门前,随意瞟了萧长时一眼,只见萧长时也看着她,心中了然。 苏翎月随后就和萧煜出了大厅。 出了大厅,苏翎月靠近萧煜,低声道:“王爷,老太太的中风可能不简单,你有没有看到她刚才乱转的眼珠?” 萧煜淡淡道:“嗯,注意到了。” 苏翎月道:“一会儿我找机会给他探探脉。另外等会儿萧长时可能会找我,我会会他,王爷先去厅中吧。” 苏翎月看着萧煜皱起的眉,面色很是不悦的样子,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苏翎月看向萧煜,轻笑安抚道:“王爷放心,我自有分寸。” 见苏翎月这么说,萧煜面色缓和了些。 “你自己小心。” 萧煜说完就走向前院的男宾大厅,苏翎月走向后院的女宾区。 没走几步,果然就看到萧长时跟了出来。 第61章 假山之后(重修版) 苏翎月独自走向后院,然而或许是因为上次苏文元的缘故,没看到几个女宾。 苏翎月刚走到后院的假山旁,萧长时就就追了上来。 “翎月。”是萧长时的声音。 苏翎月勾唇,果然来了。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萧长时,又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吗?” 萧长时走到苏翎月跟前,语气温柔道:“翎月妹妹近日可好?” 苏翎月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挺好的,多谢殿下关心。” 萧长时温柔道:“孤在太子府,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妹妹的状况,上次的药可有给皇叔服下?” 苏翎月点头,小声道:“放在茶水中,他已经服下了。” 闻言,萧长时面色一喜,“果真,他可有什么变化?” 苏翎月想了想,道:“并无太大变化,只是王爷向来冷情冷性,饮了茶后看着似乎格外高兴。” 听到苏翎月的描述,萧长时眼中泛过一丝阴狠的神色,只是转瞬即逝。 随后就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这个找时间给皇叔服下,再服几次,皇叔就会变成听话的傀儡,你就可以拿到和离书了。” 苏翎月迅速接过萧长时手中之物,握在手中藏起来。 “嗯,我知道了。” 苏翎月想知道对于萧煜的事,萧长时知道多少。 “太子殿下可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萧长时闻言,面露警惕之色,语气微冷:“翎月妹妹为何这样问?” 苏翎月听闻萧长时如此说,心下就有了猜测,苏珩目前并和萧长时结盟。 苏翎月一无辜,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三朝回门之时,父亲曾叮嘱,让我找一样东西。 若殿下所求之物,与父亲让我找的是同一个,我找到后,是该给父亲还是殿下呢?” 苏翎月说话时,萧长时一直盯着她看,想看出她的面色是否有变化,却只见她始终一副单纯,毫无防备的样子。 苏珩既然告诉了苏南星,如今再告诉苏翎月,也并无不妥。 萧长时神色又温柔起来,哄道:“当然是给孤,你父亲找这个是给父皇,父皇的就是我的。 找到后若直接给孤,孤就可以早日迎娶你,再也无人敢阻拦我们。” 苏南星果然将消息告诉了萧长时,而萧长时也起了异心。 苏翎月看着萧长时,露出一副很感动的表情,轻声道:“好,若有好消息,我定告诉太子殿下。” 萧长时闻言心中一喜,有药物的控制,再加上苏翎月里应外合,找到的可能性会更大。 “翎月妹妹果然是最懂我的人!” 萧长时说着就要伸手拉苏翎月的手,苏翎月只巧妙的避开,“太子殿下,此处人多眼杂。” 见苏翎月一副害羞的样子,今日又打扮的如此明艳动人。 她果然对自己还是十分迷恋,每次见面都照着自己的喜好打扮。 若她能找到萧煜身上的东西,自己也不是不能原谅她并非完璧。 “好,翎月妹妹,孤等你的好消息。” 假山不远处,苏南星看着萧长时与苏翎月拉拉扯扯,嫉妒让她心如火燎。 太子哥哥说出来有事,竟然是与苏翎月拉拉扯扯。 苏翎月这个贱人,已经是有夫之妇,还来纠缠太子哥哥,真是不知廉耻! 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第62章 危险重重的后院 太子刚离开没多久,苏翎月正欲朝女宾厅走,却听到一个声音。 “皇婶。” 苏翎月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景王萧长安从一个假山后走出来,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皇婶来这见太子,皇叔知道吗?” 苏翎月面上一紧,萧长安什么时候来这的,她和萧长时的谈话不知道萧长时听了多少。 可能他只看到,并没有听到,只要不承认,他也不能怎么样。 苏翎月冷声道:“我与太子殿下只是偶遇,景王殿下是否误会了?” 萧长安向前走了几步,离苏翎月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萧长安遗传了她母亲宜妃的美貌,一双桃花眼平日看着总是默默含情,温文尔雅。 此刻,萧长安的神色是极具压迫和侵略性的。 苏翎月感到一些不适,不由后退了几步。 “皇婶刚才看萧长时的样子,还和萧长时拉拉扯扯,你猜皇叔会不会相信。” 苏翎月与萧长安拉开一些距离,定了定心神,冷冷的问:“你要去告诉王爷?” 萧长时一双桃花眼仍带笑意,只不过笑中带着压迫。 “若能得美人青睐,则万事无忧也。” 苏翎月心中一紧,萧长安打的是这算盘! 苏翎月勾起红唇,明艳之余,更显魅惑,瞟了萧长安一眼:“不知景王殿下有何才德,能让我倾心?” 景王此人虽继承了宜妃的美貌,但宜妃的母家只是个儋州知府,并无地位。 为了他的母妃和他自己的平安,只能处处避开萧长时的锋芒。 姑母虽不得恩宠,却仍是后宫之主。 因着满朝文臣都在父亲苏珩之下,故而姑母地位不可动摇,阖宫上下无不恭敬。 宜妃和萧长安也是,凭他母家的势力,连姑母的一根手指都撼动不了。 仿佛是被触动了痛处,萧长安敛起笑意,一双桃花眼满是冰冷,盯着苏翎月。 确实,以他的出身,根本不可能肖想苏翎月。 他强压下心中怒意,“你就不怕,我将你私会萧长时之事公布于众!” 苏翎月面上,仍是一副轻蔑嘲讽的笑。 “想说你尽管去好了,不过在乱嚼舌根之前,建议你想想你的祖父,还有你的母妃!” 说完就转身想要离开。 “苏翎月,我果然没看错你,真够狠毒的,连给自己的夫君下毒之事,都做得出来,真够狠!” 萧长安听到了自己刚才与萧长时的对话! 苏翎月轻笑:“苏家嫡女,只能为后,若你能登上那至尊之位,得我青睐也不是不可以。” 萧长安闻言,道:“皇婶且等着!”话语中带着欲望和野心。 “那我就等着。” 等你们斗起来。 待所有人离开,苏南星从假山后走出来,眼中满是杀意。 苏南星本来是想教训一下苏翎月,但她竟敢肖想自己的后位,那就只能让死了。 苏翎月来到后院女宾区,对比前院的热闹,里面显得十分安静,只有只有十来个中年贵妇坐在一起聊天。 一个是大嫂的母亲兵部尚书之妻,李夫人。一个二嫂的母亲是翰林院学士之妻,宋夫人。 英国公夫人和他家的老夫人,吏部侍郎刘准之妻,翰林院侍读齐封之妻都来了,另外几个是不太熟的。 造这种情况,应该是两月前三朝回门时,老太太和苏文元那荒唐的计划导致的。 已经没有世家贵女敢来定国公府。 众人见苏翎月进来,都跪下行礼,苏翎月免了众人的礼节。 随后走向刚才未行礼的英国公夫人和老夫人。 老英国公曾封威远将军,年轻时战功赫赫,如今虽已卸甲,但在朝中仍受众人敬重。 苏翎月走到她们二人身旁,微微颔首行礼,“英国公夫人,老夫人安好。” 二人也是颔首回礼,“王妃安好。王爷最近身体可好?” 苏翎月轻笑道:“王爷身子很好,多谢挂念。” 老英国公自从卸甲之后,他的子孙从事的都是文职和不大不小的武职,京中所有宴会都会参加,谁都不得罪。 就在英国公老夫人端起水杯喝水时,苏翎月注意到她的手有些抖。 手抖虽是老年人常有的病,但也是中风前的征兆。 她大概当成老年人常见的手抖,没有在意。 英国公府与苏翎月未曾交恶,苏翎月觉得提醒一下,没什么不妥。 “老夫人,我刚才见您一只手有些抖,可能是中风前兆,回府后定要找大夫瞧瞧,或可预防。” 英国公夫人闻言有些震惊,“王妃说的可是真的?” 苏翎月点头:“上年纪的人手抖虽常见,但往后多数会变成中风,老夫人还要保重身体,早日让大夫看看才是。” 老夫人闻言,对苏翎月好一番感谢。 英国公夫人也忙表示回去后定要找大夫给老夫人瞧瞧。 几人正聊的开心,只见苏南星一身明黄凤袍走进厅内。 除了苏翎月和英国公夫人,老夫人,其余人都跪下向苏南星行礼。 让众人平身后,苏南星也走到苏翎月这边,向三人行礼。 在英国公夫人和老夫人回礼之后,苏南星就看着众人轻笑。 “今日本宫看府中荷花开了,现在离宴会还早,各位不如一起去赏荷花,也是有雅兴。” 定国公府荷塘是京城一绝,很多文人骚客都会不定时来拜访赏荷,运气好的也会得到苏珩提拔。 苏翎月不想去凑热闹,只坐在一旁饮茶。 苏南星道:“姐姐,回来府中我们都算半个主人,你不去帮着照看英国公夫人和老夫人吗?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如何能对得起她们。” 一上来就给自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苏南星这是逼着自己去! 依自己对她的了解,苏南星肚子里的坏水又在翻滚了。 “好,我也去。”自己就过去看看,苏南星要怎么折腾。 众人一起来到荷塘旁,只见一塘碧绿的荷叶,大的如盆,小的如盏,层层叠叠。 中间白中透粉的荷花亭亭玉立,有的太过娇羞,垂着脑袋,花苞紧合,还未露出玉颜。 几只不知从哪来的白鹤,在花叶间觅食起舞。 见此情景,众人无不连连称绝。 “定国公府的荷塘果真是京城十景之一,名不虚传。” “是啊,我还从未见过这么美的荷塘景色。” 是礼部侍郎刘准之妻和翰林院侍读齐封之妻。 苏南星道:“走在中间这座拱桥上,还可以近距离闻荷花荷叶的清香,各位这边请。” 苏南星带着众人走向拱桥,层层叠叠的荷叶和亭亭玉立的荷花就在拱桥两侧,伸手就能摸到。 苏翎月很久没有如此闲心赏花了,看到粉粉的花苞觉得很是可爱,不觉走上前去轻抚花苞。 就在这时,身子被一股力气猛的往前推,苏翎月才反应过来,自己遭了暗算。 掉下去的瞬间,她想伸手抓推她的人,却听到“嗤啦”一声,苏翎月还是一头栽下荷塘。 冰冷的塘水瞬间浸透全身,随后从她的口鼻中侵入肺腑,火辣辣刺痛感传遍全身。 苏翎月手脚并用挣扎着,她不会水,不管怎么挣扎,身子都不见上浮。 桥上众人的惊呼声,求救声越来越小,苏翎月的意识逐渐模糊。 洪浊的塘水渐渐将苏翎月淹没,她彻底沉了下去。 第63章 大难不死的后果 苏翎月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一双大手揽住苏翎月纤细的脖颈,将她的头箍在手肘处向上方游去。 直至游出水面,苏翎月在呼吸到干净的空气之后,口腔肺腑因为吸入泥水,开始剧烈咳嗽。 苏翎月被救她的人抱回岸上,平放在荷塘边的草坪上,咳了好一阵才恢复神智。 “小姐!”彩蝶彩衣在一旁急得直哭。 “苏翎月,你怎么样?”是萧煜的声音。 苏翎月睁开刺痛的眼眸,见萧煜半跪在她的身侧,眉头紧皱一脸担忧,他的外衣搭在她身上。 “王爷……我没事。”苏翎月难受的说道。 每说一句话,肺腑中就是一阵刺痛。 “我带你回府。”说着就抱起苏翎月住呗回府。 “等等……王爷……刚才有人推我。” 萧煜闻言停下脚步,温声道:“我先送你回去,其他的我来处理。” 苏翎月摇摇头,“我要现在找出来。” 萧煜见苏翎月神色坚定,就将她放下,拢了拢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王爷,我掉下去时,撕了那人的衣服。” “刚才是谁推了她,自己站出来!” 萧煜声音冰冷,眸中带着嗜血的压迫和寒意,看向一旁的女宾。 见没有人站出来,萧煜就吩咐小厮,“去女宾里面找一个衣服破损的。” 须臾,一个身着月白银绣锦缎的妇人被小厮拖到苏翎月和萧煜面前。 是翰林院侍读齐封之妻,看到苏翎月与萧煜,头都不敢抬一下,只跪着发抖。 齐封见被拖出来的是他的夫人,忙走到她身边一起跪下,道:“王爷,王妃,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内人怎么会……” 齐封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夫人,心中没底。 看着面前的人,苏翎月吃力的说道:“王爷……她并非主谋,应该是苏南星。” “好,你休息,我还你公道。”萧煜紧了紧揽着苏翎月肩膀的手。 萧煜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人,冷声道:“你可知谋害皇亲是诛九族的死罪!” 齐夫人跪在地上,身体发抖,哭着哀求道:“王爷,王妃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你的衣袖就是证据,在推王妃下水时,王妃撕开的,还想狡辩。” 萧煜说着就对一旁的刑部尚书张忠道:“张大人,此人谋害皇亲,当诛九族,刑部立刻拿人!” 凶手已经被现场捉住,张忠也没犹豫,“是,王爷,下官这就叫人来。” 对一旁的刑部侍郎道:“去带一队人来。” “啪”齐封一巴掌打在妇人脸上。 “你个蠢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见一向和气的夫君突然打她,妇人吓得花容失色,颤声道:“是太子妃……” 话还未说完,苏南星就从人群中走出来,冷声道:“齐夫人,无凭无据,你为何要栽赃本宫? 本宫与皇婶原是亲姐妹,怎容得了你来挑拨!来人,拔了她的舌头!” “是!”太子府的护卫说着就要去拿齐夫人。 “慢着!她的话还未说完,太子妃急什么!”萧煜继续看着齐夫人,冷声道:“你继续说! 得了萧煜的令,齐夫人继续开口。 “太子妃说杀了肃亲王妃,就让儿子活着从牢里出来,我们就这一个儿子……” “她的儿子就是清风馆杀人案的同伙之一。”苏翎月对萧煜解释道。 齐封闻言,伸出手又想打她,但还是下不去手,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我已经在想办法救了,你这样只会让儿子死的更快!” 苏南星此时已经有些慌乱,“毒妇,你谋害本宫的亲姐姐,还污蔑本宫。 姐姐,她定是想离间我们!你可不能信!” 一旁的苏珩慈爱道:“月儿,凶手已经抓住,切不可听信疯妇胡言。” 在一旁的齐封算是明白了,太子妃这是将他的夫人当枪使。 齐封怒道:“太子妃娘娘,凡事讲究个动机,我夫妻二人与王妃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害她,反倒是你……” 不等齐封说完,苏珩就喝道:“齐大人,住口!你还要替疯妇狡辩吗!” 苏翎月觉得她有必要澄清一下,“苏南星,你我二人非一母所出,你在成亲当天……” “月儿,住口!”苏珩喝道。 萧煜亦冷声喝道:“苏相,住口!本王的王妃被害,如今三司都在,这定国公府后花园就是公堂,若心中无愧,且让三司审一审又何妨!” 随后对苏翎月温声道:“你继续。” “你在成亲当日,与你母亲薛蔓一起合谋,给我灌下迷药,将我换到肃亲王府。 此事皇后娘娘和陛下也知晓。你说姐妹情?姐妹情何在!” “而且我与齐大人全家无冤无仇,不是受人指使,她为何要害我!” 苏翎月接着看向齐封,道:“齐大人,你没什么说的吗?” 齐封闭眼,神色痛苦。 的确,若不是他贪心不足,全家怎会遭此灭顶之灾。 此时再悔悟,已经太晚了! 但将他全家利用到如此地步的人,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齐封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人群中的萧长时:“是我贪心不足,嫌官职太小,成了太子一党,为了帮太子拿到吏部,我搭上了唯一的儿子,如今竟然还想利用内人,用完就弃!” 人群中的萧长时再也不能置身事外,缓缓走出人群,来到苏南星身旁,平常温文尔雅的面色,如今冰冷凌厉。 “齐大人慎言!孤与你是有来往,不过是为了朝廷大事,你儿子参与杀人,你夫人谋害肃亲王妃,与孤和太子妃何干!” 皇后平时教萧长时用人谨慎,切不可留任何把柄,故而平时与其他人来往从来不会留证据。 所以即使齐封这样说,萧长时也不会担心。 齐封无言,他确实没有证据。 苏翎月见萧长时如此说话,不禁勾唇,今后你还有何人可用! 此事,萧煜冷声道:“齐封,你所言不管是否有证据,留到三司说清楚,能否作为佐证,陛下和三司自有断定。” 齐封叩首道:“是。” 当今陛下如何登基,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有人想效仿,他岂能姑息! 苏翎月靠在萧煜肩头休息一阵,体力恢复了很多。 “王爷,接下来的事我自己来。” 说完挣脱了萧煜的手,缓缓走向苏南星,面上全是冷意! 第64章 以牙还牙 苏翎月身上披着萧煜的外衣,身子被挡的严严实实。 但凌乱的头发,被污泥弄脏的脸颊,显得她狼狈至极。 然而凌厉的眼神,面上的寒意,让她看起来如泥沼中爬出的孤狼一般。 萧煜心中微动,他从未见过苏翎月这副样子! 苏南星见着这样的苏翎月向她走来,不由开始后退。 颤声道:“苏翎月,你要做什么!” 苏翎月轻笑,眼中尽是寒意,“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看到苏翎月走向苏南星,苏珩和薛蔓走上前挡在苏翎月面前。 苏珩喝道:“月儿,你这是做什么,不要闹!” 苏翎月盯着苏珩身后的苏南星,此时正依偎在薛蔓的怀里,有恃无恐的盯着苏翎月勾唇。 就算知道是她做的又如何?这么多人护着她,苏翎月不敢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苏翎月看向苏珩,“父亲,此事是在宫中解决还是在府中解决,父亲自己决定。” 苏珩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苏翎月冷笑一声,“算是吧,我只想让苏南星也下去喝几口水而已,或者进宫,父亲自己选!” 话是说给苏珩听的,也是给薛蔓和苏南星听的。 皇后本就不待见苏南星,若知道苏南星想杀苏翎月,绝对不是一顿板子就能了事的。 而是太子妃能不能留得住。 比起苏南星,太子妃之位更重要! 薛蔓见苏翎月绕过苏珩,“苏翎月,你个贱人,想害我星儿,痴心妄想!” “住嘴!”苏珩喝道。 苏翎月没有理会她,仍然向她们靠近,此时苏南星才终于面露恐惧之色。 “苏翎月,我不怕你!” “你整天和别人勾三搭四,别以为我不知道!” 苏翎月走到苏南星身旁,拽住苏南星的头发往水塘边拖。 薛蔓想阻拦被苏珩制止,这个女儿被她养的太过娇纵,若不给她一些教训,日后还不知会闯出什么大祸。 “所有人都请离开后院,现在本府处理自家事!” 听了苏珩的话,众人不敢说什么,纷纷离开。 苏翎月拽着苏南星的头发,面色冰冷的往水塘边拖。 “父亲,母亲,救我!” 薛蔓想阻止,却被苏珩死死控制,“若不是你往日的娇纵,她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见父母亲没有救她的意思,她又看向萧长时,“太子哥哥,救我!” 萧长时本不想插手苏翎月的事,他还想让苏翎月替她做事,只能委屈星儿。 但苏南星如此哀求他,若他什么都不做,也不好交代,“皇婶,星儿不懂事,还请皇婶原谅她!” “太子殿下,你确定要我放过他?” 苏翎月停下,看向萧长时,面色冷凝。 若惹怒了她,皇叔那边就无人可用了。 萧长时看到这样的表情的苏翎月,不再说话! 苏南星见萧长时不再帮她,便又开始破口大骂。 “王爷,苏翎月要下药害你!” 萧煜闻言皱眉,看向苏翎月,“王妃,你要毒害本王?” 苏翎月轻笑道:“王爷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会害王爷。” 萧煜道:“如此便好,王妃继续!” 见萧煜这般反应,苏南星气急。 “苏翎月,你这贱人,你勾搭太子哥哥,想成为太子妃别想了……” “星儿,不要胡言……” “啊!” 苏南星说话间,就被苏翎月拖到荷塘边推了下去。 萧长时想弥补刚才的事,毫不犹豫跳下去捞人。 苏翎月没再阻止,就等这一刻,苏南星,你自找的。 萧长时将苏南星从泥水中拖了出来,苏南星全身都湿透了,躺在岸边不停咳嗽。 “星儿,你的脸……” 是萧长时的惊呼声。 苏南星意识到了什么,忙双手捂脸。 对萧长时道:“时哥哥,那是污泥,我去沐浴更衣。” 说完逃一般离开,薛蔓紧紧跟上,她竟忘了星儿脸上有伤! 萧长时还愣在原地。 刚才他绝对不会看错,星儿生的那样娇媚,同床共枕两个月,日日缠绵,他怎么没发现星儿脸上有那道丑陋的疤痕! 苏翎月见目的达成,走到萧煜身旁,轻笑道:“王爷我们回去吧!” 萧煜应了一声,随后抱起苏翎月向府外走去。 马车上,萧煜依旧抱着苏翎月。 “苏南星的脸为何会那样?”萧煜问道。 苏翎月轻笑道:“那个啊,换亲之前他想毁我容貌,自食恶果了。” “因为害怕萧长时抛弃她,才设计了换亲。” “我将计就计,就去了王爷府上。” 苏翎月说的轻描淡写,萧煜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却被刺了一下。 “苏翎月,我从未见过你今日这般模样。” “王爷不喜欢?” “本王很欣赏这样的你。” 苏翎月抬头对上萧煜深邃的双眸,眸中满是温柔。 苏翎月脸颊耳根一热,忙把视线移开。 萧煜轻笑一声,手轻轻抚开她耳边的碎发。 苏翎月轻轻别开脑袋,“王爷,我身上都湿了,还满是泥,一会儿把你衣服弄脏了,放我下来吧。” 萧煜淡淡道:“已经脏了。” 苏翎月看向她的头靠过的肩膀,确实已经脏了一片。 “那我回头给王爷重做一套衣服。” “嗯。”萧煜轻轻应了一声,将裹着苏翎月的衣服又紧了紧。 “王爷,是谁救了我?” 萧煜淡淡道:“不知道,我去时你已经在地上躺着。” 苏翎月喃喃道:“改日找到人,定要好好感谢一番才行。” “你那不中用侍卫今日为何没带?”语气中带着不满。 苏翎月道:“想着回府应该没事,就没带,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萧煜紧了紧揽着她的手,温声道:“日后跟着我别乱跑。” “嗯。” 萧煜将苏翎月抱回芙蓉阁,叮嘱了几句就回了暮云轩。 暮云轩中,言卿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还渗着血。 “叫陆伯来。”萧煜皱眉吩咐一旁的小厮。 萧煜又看向言卿,“伤的怎么样?” 言卿道:“致命伤都躲过了,只是皮肉伤而已,王爷不用担心。” “怎么回事?” 言卿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道:“有个密室,没想到还有很多机关。” 顿了顿,随后又道:“今日已经打草惊蛇,再想进去恐怕更难了。” 萧煜一副淡然的样子,“知道有密室就行,布置的如此严密,里面的东西肯定重要,从此担惊受怕的就是苏珩。” “改日让云亭再探,他的轻功好。” 听闻此话,言卿仿佛受到很大的打击,委屈巴巴道:“我现在开始练还来得及吗?” 密室中,苏珩看着一地的箭矢,面色阴沉。 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看着地上的血迹,苏珩面上露出阴狠。 下次定叫你有来无回! 第65章 鸳鸯离心 定国公府后院,此刻已是一片混乱。 “本宫要沐浴,快去准备!” 苏南星慌张的捂着脸跑回采星阁,叫来热水后,将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 沾满泥水的凤袍退下,已经人事的身体愈发玲珑有致,只看背影,倩影动人。 只是精致的脸上,一道伤疤从额头延伸至下颌,将这份精致的美破坏殆尽。 苏南星缩在浴桶中,将整个人沉入热水中,这样仿佛刚才那个冰冷的噩梦就不存在。 只是,温热的水暖得了身,却暖不了心。 就在刚才,她被最爱她的几个人抛弃了,父亲、母亲还有她最爱的时哥哥。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翎月! 萧长时对刚才看到的仍然很在意,他不会看错,那是疤痕。 想起洞房花烛夜苏南星哭泣时,自己给她擦眼泪,擦下的那一块皮,以及每日缠绵时,她从不让自己吻她的脸颊。 成亲前,她受伤之后自己多次去看她,都被她拒之门外。 后来突然又肯见了,面上不带任何伤痕。 想起平日种种,萧长时可以确定,她的脸已经毁容。 萧长时此时更加心疼苏南星,但是想到她脸上那道可怖的疤痕,心中又滋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随着异样情绪的滋生,他又想到齐夫人所说之事。 向来懂事的星儿,怎会做谋害苏翎月之事。 若没有此事,齐封也不会将事情闹出来。 想及此,萧长时就有些莫名的烦躁。 今日齐封的举动,也是他没想到的。 明日早朝,三司定会上报此事,他的父皇本就生性多疑,若此事上报上去不知他会如何震怒。 以苏珩在朝中说话很有分量,或许他能压下此事。 后院书房中,苏珩正在检查密室中的东西,看了一圈,发现血迹只到密室的一半处。 看来此人功夫并不怎么样! 但他已经被盯上,一次不成,那人还会再来。 只是今日宾客众多,是谁,他不知道。 苏珩正思索着,却听到门外小厮禀报,“老爷,太子殿下求见。” 苏珩从密室退出来,将密室的门关上。 “让殿下进来。” 萧长时推门而入,随后对苏珩拱手行了一礼。 “今日之事,还请苏相相助,孤纵然清白,然人言可畏,若三司皆报,恐父皇也不能不信。” 苏珩走到萧长时身旁,将他扶起,面上一派淡然。 “殿下可折煞老臣了,三司与老臣皆同朝为官,他们想说什么,做什么,我如何能管!” “殿下既然清白,何必庸人自扰,陛下自有圣断。” 萧长时闻言,心中一沉,他这是完全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 “此事皆因星儿而起,孤若因此事受到牵连,星儿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苏相连自己的女儿也不顾了吗?” 苏珩面色一冷,厉声道:“太子殿下!星儿纵然有错,究其根本,若不是殿下私下结交朝臣,怎会有今日之祸!” “陛下生性多疑,最忌讳臣子私下结交,如今出了祸事,竟想推到小女身上!” 萧长时见苏珩已经动怒,态度随即缓和下来。 “岳父大人,孤并非这个意思,只是现在出了事,若岳父大人能将事情平息,也免得星儿跟着孤受责罚。” 见萧长时服了软,苏珩的面色也缓了些。 “此事上报是必然之事,太子殿下只需虚心听训即可。臣参与越多,陛下只会加深对殿下的怀疑。” 见苏珩如此说,萧长时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以父皇的性情,确实如此,越维护,只会让父皇越加深对他的怀疑。 自己毕竟是太子,而且后宫还有母后,母后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想及此,萧长时觉得身上熨帖了许多,拱手道:“多谢岳父大人指点,孤去看看星儿。” 见萧长时走出门去,苏珩冷笑。 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也不怕摔着。 想脱离定国公府,形成自己的势力,恐怕他还太嫩。 萧长时来到采星阁,苏南星以前住的屋子,苏南星已经沐浴更衣完毕。 仍旧是一身明黄凤袍,头簪凤钗,秀美端庄,面上没有任何疤痕。 “时哥哥,你看看我,可是从前的模样!” 萧长时看着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温柔道:“星儿还如之前一样美!” 一样,也不一样。 芙蓉阁中,苏翎月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裙,躺在床上。 陆大夫给苏翎月把了把脉,随后道:“王妃肺部呛了些污水,这几日可能会有些咳,我给王妃喝的药,加些润肺清肺的药材,服半个月即可。” 苏翎月一听,柳眉蹙成小山,这药他是一天都不想喝了。 陆大夫看着苏翎月一副拒绝的样子,笑道:“王妃与王爷可不就是注定的,都汤药不离口。” 萧煜都喝了几年了,自己这些算得了什么。 苏翎月皱着的眉才松了些。 “陆大夫,给我讲讲王爷的事可以吗?” 陆大夫慈爱的笑道:“王爷的事,他早晚会自己讲给王妃听的,王妃耐心的等等。”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 她觉得跟以前相比,她与萧煜的关系近了许多。 虽还未曾完全走进他的心里,但已经拉近这么多,也是好的。 陆大夫走后,苏翎月看向彩蝶彩衣问道:“今日我落水后,是谁救起来的,你们看到了吗?得找机会去拜谢才行。” 彩衣道:“是景王殿下。” 苏翎一愣,萧长安!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来这边?” “小姐落水后,我去找人救小姐,在假山附近看到了景王殿下,他知道小姐出了事,就赶了过来。” 以他今日的言行,逮到这个机会,不是应该昭告天下吗? 彩衣问道:“小姐,要去锦绣阁挑谢礼吗?” 苏翎月淡淡道:“不用了,就当没这回事。” 想起今日萧长安的言行,苏翎月不禁一阵恶寒,自己从未招惹过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他惦记上。 自己已经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送东西给他,还不知道他会拿来做什么文章,自己可不想找麻烦。 第66章 触怒逆鳞 清晨,天微亮,苏南星就开始服侍萧长时穿宫服。 “时哥哥,今日早朝不会有问题吗?” 苏南星有些心虚,因为她昨日一时冲动,让齐夫人去推苏翎月,导致齐封与萧长时决裂。 萧长时温柔道:“星儿,放心!孤是太子,大宁朝的根本,父皇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废了孤的。” 苏南星又给萧长时整了整腰带,看着如往常一样器宇不凡。 苏南星满意的笑道:“嗯,我今日再去找父亲,让他想想办法。” 萧长时轻轻拍了拍苏南星的肩膀,轻笑道:“好,辛苦星儿了。” 说完就收回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苏南星的手抚上自己的肩膀,心却跌入谷底。 昨日自从回到太子府,苏南星就觉得萧长时对她似乎有些不一样。 往日萧长时与苏南星说话时,都会看着苏南星一脸温柔。 昨日萧长时与她说话时,目光会时有时无的移开。 昨晚在床上,她如往常一样轻抚萧长时结实的胸膛。 若是平常,萧长时定会意乱情迷,然而昨晚萧长时却只握着她的手说累了,想休息。 出门时必定会抱她一会儿再去早朝,今天只拍了拍肩膀。 女子的心思格外敏感,对于夫君的细微变化都会一丝不漏的捕捉到。 苏南星心慌了。 她不知道萧长时是因为看到她脸上的疤痕而这样,还是因为自己昨日一时冲动,让齐封与他决裂而这样。 她不能失去萧长时,若没有萧长时和萧长时的宠爱,她会比死还难受。 现在唯有让父亲和大哥在朝上为时哥哥多说话,让他免于处罚,才有可能修复他们的关系。 萧长时迎着东方的鱼肚白,穿过掖门,向金銮殿走去。 他走进金銮殿时,群臣都已就位,只等皇帝驾到。 “陛下驾到!” 不多时,就听到万公公的唱报。皇帝万公公的陪同下,坐上龙椅。 众臣行完礼,就开始日常奏报事宜。 威远将军林荣安上前奏报,“启奏陛下,北境宣威将军赵乘风将军送来战报,匈奴已经自从上次战败,已经月余没有来犯,寒山关内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让陛下安心。” 皇帝靠在龙椅上,心情大好,“赵将军不愧是大宁的肱股,寒山关的门神。礼部记功,岁末一起赏。” “是。” “众卿还有别的事情要奏吗?” 皇帝心情甚好,带着些许笑意。 …… 刑部尚书张忠持笏出列。 “启奏陛下,苏相府中昨日办老夫人八十大寿,出了些状况。” 皇帝拧眉,“昨日皇后不是已经命礼部派人过去了吗,出了什么状况!” 张忠拱手道:“昨日翰林院六品侍读齐封齐大人夫人谋害肃亲王妃,其家人包括齐大人已经入了刑部,齐大人还另外交代了一些事,请陛下过目。” 张忠拿出袖中的奏章,弯腰奉上,一旁的太监接过,递给皇帝。 皇帝看着手中的奏章,眸光越来越沉。 随后合上奏章,眼神凌厉的看向萧长时。 所有人都知道上面所奏之事,不曾想皇帝却仍未发怒。 “此事稍后再议,众卿可有其他事情要奏。” 对于皇帝的反应,众人皆是不解。 萧长时已经触了皇帝的逆鳞,皇帝多疑,为何此事竟是如此反应? 此事说小了,也只是皇家内部的事,与他们倒是无关,自己也没必要趟洪水。 …… 早朝结束,皇帝吩咐众臣退下。 萧长时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他的父皇始终顾念父子之情。 日后他定会做个孝顺的好儿子,那个位置始终是他的,等到父皇百年之后再坐也不是不可以。 “张忠,太子留下,宣司马长风。” 众人皆是心中一紧,以为皇帝要放过太子,没想到竟然是皇帝的直属影卫。 “父皇?”萧长时不可置信的看着龙椅上满身寒意的人。 “你还知道朕是你父皇?朕当你已经忘了,你只是储君,而不是君主!” 萧长时跪下,解释道:“父皇,我与他只是欣赏他的为官踏实,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皇帝看着金銮殿上跪着的人,冷笑一声,“朕的臣子为官踏实的有很多,你还与谁多说过话?” 萧长时闻言,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辩解。 此时他才想起昨日苏珩对他说的话,只有认错,或可让皇帝念及父子之情,对他留一分情面。 “咚!” 萧长时将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上,鲜血顺着额头滴下来。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臣子是父皇的臣子,天下是父皇的天下,儿子不该肖想。” 皇帝轻笑:“不,你应该肖想,你是储君,你不肖想谁肖想,只不过肖想的时机不对。” 皇帝虽笑着说的,却让萧长时如坠寒潭。 他的父皇如防着当初的自己般,防着萧长时。 “参见陛下!”声音冰冷。 司马长风一袭黑衣,戴着黑色鬼面具,只看着便让人如见恶鬼般。 皇帝道:“张忠,刑部的人你继续查,长风会协助你,有牵连的,都给我查清楚。” 张忠拱手道:“是,陛下。” 皇帝又看向萧长时:“太子近日就不必出府了,好好在府中反省。” “是,父皇。” 七月盛夏,炙热的阳光照在金銮殿外。 萧长时从金銮殿出来时,已经全身冰冷。 身居太子之位十七年,他今日竟有了如履薄冰,如处囚笼之感。 那个龙椅上的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将权利地位视为一切的帝王。 回到太子府,苏南星看到额头满是鲜血的萧长时,心中一紧。 “时哥哥,这是怎么了?” 苏南星杏眸含泪,走上前去搀扶萧长时。 萧长时甩开苏南星的手,径直走进房中,将门猛的关上。 苏南星看着关上的房门,心中刺痛,他还是因为这件事受了陛下的责罚。 萧长时额头的伤看着不轻,苏南星让小厮叫来了大夫,推开门,只见萧长时正颓废的坐在地上。 苏南星心疼的过去抱住萧长时的肩膀,“时哥哥,我去求父亲,父亲一定会有办法帮殿下的。” 萧长时没有说话,任由苏南星给他处理伤口。 第67章 进宫探望 烈日高照,窗外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 陆大夫让苏翎月躺着多休息,但记挂着昨日的事,苏翎月躺着觉得很是燥热。 她索性不躺了,坐在桌旁喝着解暑茶,时不时看向门口处。 “主子。” 是季棠的声音。 “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季棠走进去,颔首行礼后,道:“主子,太子被禁足了,刑部去了个黑面人,功夫不弱,我没敢靠太近。” “黑面人?”苏翎月觉得很疑惑,查太子用三司不是更好吗! 不用三司,说明皇帝还给太子留了余地,只看查出来的有多少。 “好,我知道了。” 季棠出去后,苏翎月换了一件湖蓝轻纱交领挽花长裙,长袖及膝,配了支珍珠步摇和一对珍珠耳坠,宛如一片蓝色羽毛。 “彩蝶,我们进宫去看看姑母吧。” 太子如今被禁足,最愁的人就是皇后,苏翎月现在很担心她。 带着两份醉仙居的冰酥酪,苏翎月就带着彩蝶彩衣去了坤宁宫。 崔嬷嬷将苏翎月带到皇后寝宫时,皇后正在的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见苏翎月来了,皇后紧锁的眉头才松开。 “月儿,姑母正担心你呢,快过来给姑母看看。” “嗯。” 苏翎月坐在榻边,趴在皇后怀里,皇后轻柔的抚着苏翎月的长发。 随后担心的问道:“月儿,我听说了昨日府上发生的事,你可有受伤?可有看大夫?” 苏翎月趴在皇后怀里,乖巧道:“让姑母担心了,看过大夫了,月儿没事。” 随后又抬头撒娇道:“我也将苏南星推下去了,姑母会不生气吧!” 皇后轻抚苏翎月的脸颊,温柔道:“我知你在府里没少受气。 碍于哥哥的面子,没有太过分的,我也不好处罚他们。 如今月儿懂得反抗,我很高兴,怎么会生气。” 苏翎月又将头埋进皇后怀里,“姑母不生气就好。” 顿了顿,随后又道:“我刚才进来,看见姑母蹙着眉,姑母是否在担心太子哥哥?” 皇后叹息道:“是啊,我总劝他不要结党营私,没想到他还是不听,真是让姑母操碎了心,他要是像月儿这般乖巧就好了。” 苏翎月从皇后怀里起来,握着皇后的手道:“陛下向来疑心重,姑母切勿插手,也不要去求情,每日只需送些羹汤点心给陛下即可,陛下自然会顾念夫妻之情,父子之情。” “另外,我问了今日的情况,陛下并没有叫三司审,就说明还有转圜余地。” 皇后轻抚着苏翎月的手,欣慰道:“月儿果真聪慧,姑母一时心急,竟差点乱了方寸,姑母知道了。” “姑母,月儿给你带了醉仙居的冰酥酪,姑母尝尝。” “好,月儿有心了。” 苏翎月一点都不关心萧长时,但却不能不顾及姑母。 姑母还不知道萧长时日后会做的事,毕竟是亲骨肉,任谁都会不会信。 只要让萧长时一点点失去圣心,再想办法保住姑母,即使别的皇子登基,姑母依旧是太后,依然可以安度余生。 不会像前世那般,被亲生儿子杀死。 从坤宁宫出来,苏翎月又提着另一份冰酥酪来到贞太妃住处。 侍卫已经见过苏翎月,便让她通过了,彩蝶彩衣却被挡在殿外。 苏翎月自己提着食盒进了重华殿内,进去时,几个宫人在各自忙碌,并未有人通报。 找到贞太妃时,她正在荷花池边绣荷包。 “母妃。” 听到有人唤她,她抬头见来的人是苏翎月,先是一愣,随后轻笑道:“是月儿,过来坐吧。” 苏翎月将食盒放在一旁的茶桌上,道:“今日进宫,不知母妃爱吃什么,只带了份冰酥酪,母妃尝尝看吗?” 闻言,贞太妃好似好高兴,将手上的针线放下,尝起点心。 贞太妃用勺子舀起一块送入口中,细细品着,面上露出轻笑。 “母妃可还喜欢?” 贞太妃笑着点头,随后放下勺子,道:“月儿有心了,我在宫中多年,外面的吃食多年不曾吃过,今日尝着倒是新鲜。” 苏翎月道:“母妃喜欢就好。王爷入宫时不会给母妃带吗?” 贞太妃笑道:“他身体不好,我也不想因为这个给他徒增麻烦。” “王爷很挂念母妃,他若知道母妃爱吃甜品,即使多走一些路,王爷也一定是高兴的。” 贞太妃摇头,“他的事本来就多,我不愿让他多增烦恼。” 母亲对于孩子大概都是这样,总怕给对方添麻烦。 苏翎月见状也没再坚持,只道:“我知道了,我不告诉王爷,日后我多多进宫来看看母妃。” 贞太妃闻言,轻笑着拉起苏翎月的手。 “煜儿后来也来过几次,跟我提起过你,说你跟你父亲不一样,是个好姑娘。 我在宫里也不能照顾他,煜儿就托付给你了,帮我多照顾照顾他。” 苏翎月轻笑点头,自己这是被他母亲认可了吗! 萧煜竟然来说过她的好话! 苏翎月心中升起一种异样之感,觉得心中好像装了一团云,软绵绵,轻飘飘的。 临走时,贞太妃给了苏翎月两个香囊,说是可以驱蚊的。 一个黑色,一个鹅黄色,上面都绣着一堆鸳鸯,在水中并肩而行。 从宫中出来时,已是傍晚,晚霞将天空染成红色。 鸟儿三三两两的从空中掠过,应该是知道天黑了,也赶着回家吧。 马车上,苏翎月对着彩蝶彩衣道:“彩蝶彩衣,你们会做衣服吗?” 彩衣好奇问道:“小姐想做衣服?” 苏翎月应了一声道:“嗯,昨日王爷抱我回去,衣服被泥水弄脏了,我想重新做一件送给他。” 彩蝶道:“小姐,你想做衣服可以,但是做的第一件估计是没法穿的。我做的第一件衣服,被姐姐当抹布了。” 彩衣道:“是啊,小姐还是量力而行,不如挑好布料,让布庄做,免得被王爷嫌弃。” 苏翎月一想,确实是这样,那就交给布庄做吧。 回去之前,马车转而去了南街第一布庄,浣纱阁。 挑了一块很柔软轻薄的月白色软缎料子,让掌柜的做衣服。 付了银子,掌柜问道:“请问尺寸是多少?” “什么尺寸?”苏翎月一脸疑惑。 彩蝶才想起来,“忘记跟小姐说了,还要量尺寸,胳膊多长,腰身多长,都要量的。” “那怎么办?我不知道。” “布料挑好了放在这里,小姐回去给王爷量好尺寸再来让掌柜的做。” “嗯。” 第68章 一起看夕阳 夕阳斜斜的从大门口照进暮云轩,将暮云轩镀上一层光晕。 二楼藏书阁内,萧煜看着言卿照着昨日的记忆画下来的密室机关图,思索着破解之策。 云亭去了徐州还未回来,言卿的轻功差了些,根本进不去,如今若想再探,只能自己去。 “王爷,王妃来了。” 正想着事,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 “知道了。” 萧煜合上卷轴放到书架上,打开书房的门,正准备走出去,就看到小厮身后,一袭轻纱的蓝衣女子探出头来,明媚的双眸打量着他身后的藏书阁。 萧煜微微蹙眉,没想到苏翎月会来这。 苏翎月看到了萧煜眉间很轻微的变化,她却没有转身回去的意思。 萧煜对她仍有防备,但她想走进萧煜的心,去看看萧煜的喜怒哀乐。 “王爷,我能看看你的藏书阁吗?” 苏翎月轻笑,明媚的眸中不带一片阴影。 夕阳下,她就像一片蓝色的羽毛,在萧煜心中轻轻挠着。 “进来吧。” 萧煜淡淡答道,随后侧开身子。 苏翎月微微侧身从萧煜身旁经过,走进藏书阁。 苏翎月进来后,萧煜又将房门关上,已是傍晚,没有足够的阳光,藏书阁内有些昏暗。 “王爷,有灯吗?”苏翎月转身朝身后的人问道。 “嗯。” 萧煜在昏暗中与苏翎月擦身而过,他并没有点灯,而是走到窗户边,将一扇窗户打开。 金色的夕阳没有任何遮挡,从打开的窗户照进屋里。 屋里有光亮以后,苏翎月就迫不及待开始参观藏书阁。 藏书阁不算大,六排整整齐齐的书架上,都摆满了书。 从天文至地理,从医药至玄学风水,从剑谱至乐谱都有,很多都是早已绝版的孤本,萧煜竟然都有。 “王爷,你这里可真是个宝库。” 苏翎月不由感叹,遇到感兴趣的拿下来,随手翻阅看看。 “尚可。”萧煜语气依旧很淡,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苏翎月。 这里的书虽然很多,但是一点灰都没有,应该是经常打扫的。 “这些你都读过吗?” “嗯,粗略读过几遍。” 苏翎月拿起一本自己一看就会头大的《易经》。 “这本也看过?” “嗯。”萧煜轻应一声。 苏翎月忙将书放下,不由感叹:“看这个竟不会打瞌睡,还能看几遍,我很佩服。” 萧煜似乎是来了兴趣,问道:“怎么,你看书经常打瞌睡?” 苏翎月摇摇头,“也没有,玄学怪异志看不了,一是晦涩难懂,另外看着也有些……嗯,就是看不了。” “害怕?”萧煜微微勾唇问道。 苏翎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忙拿起一本医书,转移话题。 “……王爷这本书能借我看几日吗?” “可以。” 萧煜也很爽快同意了。 苏翎月走到萧煜身旁时,看到在书架中放着一个卷轴。 苏翎月好奇想拿起来看看,萧煜微凉的手覆上她温热的手,淡淡道:“这个不可以。” 苏翎月抬头,此时萧煜就站在她的身旁,清冷如玉的面庞就在她咫尺间,深邃的双眸,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微热的呼吸洒在苏翎月的脸上。 苏翎月的脸颊耳根开始发烫,呼吸也变得灼热,与萧煜灼热的呼吸纠缠着。 因为太热,眼睛有些看不清,苏翎月眨了眨眼,双眸微漾。 苏翎月看着萧煜胸膛微微起伏,呼吸似乎比刚才更热了些,洒在她的滚烫的面上。 萧煜的双眸如深潭般,让苏翎月沉溺其中,快要窒息,眸光微微下移,就盯上了萧煜微红的唇。 看着很软的样子。 苏翎月眨了眨眼睛,眸光微颤,随后咽下一口口水。 忽地,萧煜抬起另外一只手,捂住苏翎月的眼睛,道:“苏翎月,这个还不能给你看。”声音微哑。 苏翎月眨了眨眼睛,“嗯……我……不看。” 萧煜这个捂眼睛的动作让苏翎月懵了。 好好的又捂什么眼睛! 苏翎月抽出卷轴上的手,轻声道:“王爷,我看不见了。” 萧长时闻言,松开手,拿起书架上的卷轴,放到更高处,随后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夕阳。 苏翎月走到窗边站到萧煜身侧,晚风吹进阁楼,吹散了些许热意。 苏翎月看着漫天层层叠叠的晚霞,发出金色的光芒,将身旁的萧煜照的仿佛会发光一般。 苏翎月将头微微靠在萧煜身侧的胳膊上,叹道:“暮云轩这个名字取得真应景,王爷也喜欢看夕阳吗?” 萧煜声音轻柔,“嗯,喜欢。” “我也喜欢。”苏翎月轻声附和。 苏翎月和萧煜一起看了一场很美的夕阳,她觉得这是她十七年的人生中,看的最美的夕阳。 直到夕阳完全落下,阁楼陷入黑暗,苏翎月仍靠在萧煜身侧,欢喜之心仍澎湃不已。 “我来点灯。”黑暗中,萧煜的声音温润。 “嗯。”苏翎月将头挪开,站好。 须臾,一旁案几上的灯笼亮了,黑暗的房间瞬间又明亮起来。 萧煜看向苏翎月温声问道:“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吗?” 经萧煜这么提醒,苏翎月才想起过来找萧煜的目的。 苏翎月从怀中拿出两个香囊。 “我今入宫,顺便去看了母妃,她给了我两个香囊,说是驱蚊虫的。” 说着,就将黑色绣着鸳鸯的香囊递给萧煜。 萧煜接过香囊,轻笑道:“你有心了,母妃她可还好?” 苏翎月道:“嗯,看着气色不错。” 苏翎月将香囊放回怀中,随后又拿出一卷布尺。 “昨日说要给王爷新做一身衣服,去了布庄才发现不知道尺寸,王爷别动,我给王爷量一下。” 萧煜看着苏翎月道:“我不过随口应了一声,你竟当真了!” 苏翎月认真道:“嗯,我与王爷还要长长久久的住在一起,想来王爷也不缺什么,逢年过节送衣物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我要开始量了,王爷别动。” “嗯。”萧煜应了一声,果真没再动。 苏翎月因为还不熟悉用布尺,一个部位要量了又量。 萧煜似乎是受不了苏翎月在他身上摸索,终于开口,戏谑道:“苏翎月,你是要量尺寸还是想做点什么!” “我是第一次量,不太熟。” 苏翎月对于在萧煜身上摸索这件事,也有些心虚。 本意是想测量手臂,一不小心就摸到了结实的肌肉,就顺手多捏了两下。 给他量腰围时,看起来就像抱着萧煜的腰,手在碰到紧实的腰腹时,心想怎么男子的腰腹会这么硬,忍不住好奇,按了两下。 量完后,萧煜玩味的看着苏翎月。 苏翎月则不敢直视萧煜的眼睛,拿起记录尺寸的纸张和借的书,就开溜了。 第69章 韩风的软肋 云亭骑马行了几日,终于赶到江北徐州,手上拿着女子的画像,来到扇大门前。随后一个纵身跃上屋顶。 不多久,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打开后门,走出门外。 云亭一路跟着,直到看见妇人打开一方小院的门,走了进去。 夜间能回自己家的仆人地位都不会低,看来没有跟错。 云亭走到窗下,手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随后就向屋里看去,只见一对年轻夫妇,和两个孩子,与老夫人坐在一张桌旁,桌子上是可口的晚饭。 云亭将迷药吹入房内,不一会儿,一家五口全都倒在桌上。 随后云亭走进屋内,将一个瓶子在老妇人鼻子下晃了晃 老妇人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站在她面前。 她正欲呼救,黑衣男子却拔出一把闪着寒意的长剑,架在她脖子上。 “别叫,问你一些问题,答好了就放过你们一家。” 老妇人惊恐的连连点头,“侠士饶命,我一定回答,求你别伤害我的儿孙们。” 云亭拿出画像,眼神冰冷的看向老妇人,“我想知道她所有的事。” 老妇人见到画像,认出里面的人,随即道:“小姐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她是大夫人所出,从小养在外面,及髻后才被接入府中的,后来没多久就送入宫了,再后来,府中失火,府中人都葬生火海了。” “府外?哪里?” “不知道,府中没人知道。” “她回府后可有常去的地方?” “没有,回来后就没出过府。” “想好了再说,我再去问问其他人,若有不一样的,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儿孙的祭日。” 云亭周身气势凌厉,眼中的寒光不禁让老夫人直冒冷汗。 随后颤声开口:“有……有一个地方,老爷去世前还派人送过东西。” “哪里?” “清水庵。” 云亭看向老妇人,她全身都在发抖,不像说谎的样子。 随即将剑收回,“今日之事,若向外说一个字,你知道后果。” 问了清水庵的位置,就转身离开了。 老妇人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影子,在一颗心放松下来后,又晕死过去。 云亭快马加鞭行了大半个时辰就赶到了清水庵。 此时,清水山上已经漆黑一片,唯有山腰一座不大庙庵,还亮着几盏灯。 云亭跃上清水庵的屋顶,动作轻盈敏捷,如一只黑猫。 将庵中七八间房里的情形都看了一遍,有两个打坐念经的,有缝衣帽的,有打瞌睡的,还有一个数银子的和一个喝燕窝的。 有欲望的人最好控制。 云亭决定就是这两人了。 以防万一,云亭将其他人迷晕后,把这二人分别绑在各自房间的椅子上。 用同样的方法,云亭很快让二人吐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宫中的惠妃娘娘赵锦书,是原徐州知府收养的义女,她原名叫青青,没有姓氏,是寺中师太在山脚下洗衣服时,从河里捞起来的。 青青从小很清秀,长到十来岁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时常会遭到一些世家子弟的轻薄调戏。 幸好有一个流浪乞儿经常守在清水庵附近,见有人欺负青青,就会跑出来将坏人赶走。 久而久之,二人就渐渐熟络起来,青青会给他拿吃的,送他衣服,流浪乞儿就在清水庵旁的石洞里住下。 到青青及髻时,出落得愈发清秀美丽,见过之人无不倾心,来清水庵提亲的快要将门槛踏破了。 那段时间庵内香火格外好。 可惜,提亲的有世家子弟,万贯家财的商人,秀才武夫,地主平民,她们庵中的师太怎么撮合,青青却没有一个看上的。 有一天来了个身着绫罗绸缎的中年男人,将青青强行带走,后来就不知道她的消息了。 “我看她八成是给那富商做了小妾,没良心的,也不来看看我们,好歹养了她十五年!” 数银子的尼姑面容扭曲的说道。 那个流浪的乞儿应该就是韩风。 云亭又在徐州停留了五日,将此地大大小小的乞丐窝翻了个遍,以及韩风成名前所加入的军队,又重查一遍。 云亭赶回暮云轩时,只见萧煜一身黑衣,似乎要出去的样子。 云亭皱眉,陆大夫早就叮嘱过,萧煜的身体不宜运功。 “王爷这是去哪?陆大夫说过不让你运功的。” 萧煜淡淡道:“不知你还要多久,苏珩那边等不了,需得去探,只是用些轻功而已,无妨。” “我既然回来了,就断没有让王爷去的道理。” 说着不由分说的将萧煜扶回房中,换了常服。 萧煜看着一脸认真的云亭问道:“你去徐州查的如何?” 云亭道:“查到了,果然如王爷猜测的那样,也顺利弄到了证据。” 说着将后背的包裹打开,将一个卷轴和一封信,一个荷包交给萧煜。 “这是入宫前二人的信物。想是不舍的处理,藏起来的。” 萧煜打开信和卷轴,看了一遍。 果然是韩风的软肋。 云亭还需要时间熟悉机关的布置,今日就去不了定国公府密室。 言卿在给云亭讲解密室的情况,萧煜带着云亭拿回来的证据来到芙蓉阁。 萧煜很少主动来芙蓉阁找苏翎月,苏翎月很是开心,拉着萧煜在小厅里坐下。 苏翎月笑盈盈的看着萧煜,“王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说着将桌上的一个杯子斟好茶水,放到萧煜面前,轻笑道:“这是我用的杯子,王爷不介意吧!” 萧煜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淡淡道:“茶很不错。” 苏翎月微微脸红。 萧煜将卷轴、荷包、和信放在苏翎月面前,温声道:“你看看。” 苏翎月将萧煜带来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面上是掩藏不了的惊喜。 “果真如我们猜测的一样,真是太好了,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 “嗯,多亏了你的坚持。” 萧煜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确实很久没有这么好的消息了。 苏翎月道:“王爷,我觉得要先从惠妃那里下手,韩风此人心智太深,并不容易攻破。” 萧煜道:“确实如此。” “惠妃那里就让我去吧,进出后宫,我更方便一点。” “好,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明日,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也想去验证一番,结果回来告诉王爷。” 萧煜闻言有些好奇,“是什么想法?” 苏翎月轻轻一笑,“常宁公主!” 第70章 惠妃与韩风 在夜间的一场暴雨冲刷后,清晨的天格外蓝,苏翎月看着手上的荷包,心紧了紧。 宫人通报后,就将苏翎月带到储秀宫的大厅中。 惠妃一袭鹅黄薄纱上衣配白色抹胸长裙,配一条鹅黄轻纱搭在臂间,玉臂若隐若现。梳了个堕马髻,簪了几朵金花,整个人透出一股成熟的妩媚之感。 她的美是动人心魄的,非是这红墙绿瓦都装不下她的美。 “惠妃娘娘万福金安!” 苏翎月福身行了一礼。 “肃亲王妃不必多礼,坐吧。” 惠妃的声音丝丝含情,婉转动听。 苏翎月刚在厅中侧边坐下,惠妃怀中的常宁公主就开始闹腾。 “我要母妃喂,我要母妃喂!” 常宁公主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圆嘟嘟的,奶声奶气的对着惠妃撒娇。 惠妃对她也十分宠爱,将常宁公主抱入怀中,舀了一勺甜羹,轻轻吹了吹,喂给常宁公主。 常宁公主在惠妃怀中吃的也十分高兴,不一会儿就将一小碗甜羹吃完了。 惠妃让嬷嬷将常宁公主带下去后,对着苏翎月道:“王妃不要见怪,常宁被我惯坏了,不是我喂的她就不吃。” 苏翎月轻笑道:“无妨,常宁如此可爱,我也十分喜欢。” 惠妃道:“不知王妃今日过来有什么事吗?” 苏翎月平日进宫也只去坤宁宫看皇后,与其他嫔妃几乎没有来往,也只在宫中宴会上见过。 苏翎月轻笑道:“嗯,有些事与娘娘说,娘娘可否摈退左右。” 惠妃一愣,她与苏翎月并无交集,也未曾有什么话可以私密到摈退左右的地步。 但想了想,还是让伺候的宫女出去了。 苏翎月也让彩蝶彩衣在屋外等着。 惠妃看着苏翎月,敛起笑意,“王妃,有什么就说吧,此时已无旁人了。” 苏翎月轻笑,从怀中拿出一个蓝色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放在掌心。 “我无意间得了个荷包,看了一下针脚,发现竟出自惠妃娘娘之手,不知娘娘可还记得。” 惠妃在看到荷包的一刻,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满含柔情的杏眸,顿时只余惊恐和错愕。 “你……怎么会有这个!” 苏翎月轻笑道:“娘娘不必害怕,荷包我并未给外人看过。” 闻言,惠妃震惊的面上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冷声道:“本宫自认为没得罪过王妃,王妃为何这样?” 苏翎月道:“娘娘未曾,但常宁的父亲有。” 惠妃听到这句话时,脸色已经是煞白,整个人跌坐到地上。 皇帝的几个孩子,都得了皇帝那张秀气儒雅的脸型,唯独常宁是圆脸。 而韩风正是方圆脸。 苏翎月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而已,但见到惠妃的反应,苏翎月的猜测应该是真的。 苏翎月随即冷声道“娘娘,请转告那人,只要王爷平安,我就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 良久,苏翎月将一盏茶喝完了,惠妃才平复好心情,从地上起来坐到椅子上。 “好,我会跟他说,只求王妃高抬贵手。” 苏翎月起身轻笑,“娘娘放心,我若安心,娘娘便也可以安心。” 苏翎月走后,惠妃想起十五岁那年的事。 那时她不叫赵锦书,而是叫青青。 那天她如往常一般去山脚下洗衣服,小乞丐就坐在她身旁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打水漂,心情看着十分不好。 “小乞丐,你又怎么了?” 青青看着他那副样子,很是疑惑。 “近日来清水庵的人又多了,累死小爷了!” 语气中满是不满。 小乞丐做的事,青青都看在眼里。 每次有登徒子来庵里搭话,都是小乞丐赶走的,有小乞丐在,她就十分安心。 青青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脸上写着不高兴的小乞丐,道:“知道你近日辛苦了,晚上我给你做糖馒头,可好?” 平时若青青这样说,小乞丐一定所有愁容尽消,高兴的回答“这还差不多”。 而此时,小乞丐仿佛没听到小乞丐的话一般,说道:“你要是长得再丑点,小爷我就不用每天这么累了。” 青青闻言陷入沉默,她也不想,自己只是一个弃婴,没爹疼没娘爱,还好师太对她百般照顾才长这么大。 她从小的梦想就是有个家,有爱她的夫君,有可爱的孩子,无论遇到什么,她都不会扔掉孩子,一定会和夫君一起,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 青青看向小乞丐,他对自己真的很好,会帮忙劈柴,挑水,会帮她赶走坏人。 如果嫁给小乞丐,他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吧。 “小乞丐。” “嗯。” “你娶我吧。” …… “既然你都说了,小爷我就答应你,以后你就是我小乞丐的娘子了,小爷我一辈子都会保护你。” “嗯!那我们什么时候拜堂成亲?” “得让师太同意才行,我问了师太回头再跟你说。” “好,我等你!” 青青脸上溢满幸福,笑容比阳光还耀眼。 小乞丐看愣了神。 然而青青却没等到小乞丐来娶她的那一天。 第二日,一个肥头大耳,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来到清水庵,说要将青青带走。 小乞丐拼尽全力,但始终打不过受过训练的官差侍卫,他被打的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青青拼命哭喊都无济于事,为了能让小乞丐活着,她同意跟中年男人走,条件就是救活小乞丐。 后来她成了徐州赵知府的义女,赵锦书。 知府用了一年的时间找人教她琴棋书画,歌舞女红。 她学成后,给小乞丐绣了一个荷包,留下一封信后,就被送进这个金堆玉砌的皇宫。 赵知府依旧用小乞丐的命要挟她,让她给皇帝吹耳边风,让皇帝给他加官进爵。 只是,耳边风还没来得及吹,她就收到消息,赵知府在睡梦中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哭的撕心裂肺。 皇帝以为是她太伤心,为了安慰她,赏赐了很多珠宝首饰。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为自己和小乞丐哭。 后来某一天,她在宫中突然看到一个刚毅挺拔的男人,他已褪去少年的青涩,身上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 然而他们身份悬殊,一个是禁军统领,一个是后宫嫔妃。 她只敢远远的看他一眼,他也是。 直到两年前的一个雷雨夜,那是他进宫当差的第三年,他全身湿透的进入她的寝宫。 跨越十多年的思念和汹涌的爱意,让两人再无顾及。 一整夜的翻云覆雨后,她便有了常宁。 她觉得老天对她还是不薄的,将他送到自己的身边,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却不曾想,竟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 她走到御花园假山后,与男人隔着假山,说了今日的情况。 “此事于我来说无所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不可以。你放心,我定会保护你们母女。” “青青,你且安心。” 第71章 夜探定国公府 苏翎月从宫中回到芙蓉阁后,心情格外好。 韩风这边的威胁已经解除,就剩下郑太医了。 对于郑太医,苏翎月思索了多日,觉得很是头疼,大大小小的错,皇帝一概包庇,实在无处下手。 思来想去,苏翎月觉得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通报过后,苏翎月带着彩衣进入厅中,言卿和云亭都在。 言卿起身行了一礼。 云亭依旧是一脸警惕的样子,苏翎月就当没看到。 “王爷,言卿都在呢。” 苏翎月也直接忽略掉了云亭,径直在萧煜身旁坐下。 言卿看着云亭,很想去拍拍这个榆木脑袋。 只要云亭不敢造次,萧煜也懒得管他,就看着苏翎月温声问道:“你今日去宫中可还顺利?” 苏翎月颔首道:“嗯,都很顺利,韩风这边不用担心。” 随后又问道:“郑太医那边,王爷可曾想好怎么办?” 此事萧煜是有打算,但经苏翎月这么一问,他对苏翎月的想法来了兴趣。 萧煜深邃的眸子看向苏翎月,带着探究的目光,“王妃可有什么想法。” 苏翎月只当萧煜想听听她的想法,便答道:“既然陛下对他百般维护,无从下手,不如直接杀了,换人。” 萧煜双眸一沉,唇角噙着分明的笑意,静静凝视着苏翎月。 “不愧是王妃,跟王爷的想法竟然一致!” 说话的是言卿,言语中满是欣赏。 苏翎月看向萧煜,疑惑问道:“王爷也是这么打算的?” 萧煜温声道:“嗯,剩下的你不用担心。” 见萧煜自有打算,苏翎月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好,我等王爷的好消息。” 夜幕降临,月亮还未升起,夜空中只闪着几颗星。 言卿一身黑衣跃进郑府后院,找到郑太医常坐的马车,一番捯饬后,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拍了拍手。 清晨,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云雾之中,看着是要下大雨的样子。 苏翎月坐在窗前,读前几日从萧煜那里借来的医书。 支着头翻了几页,却看不进去,心里记挂着郑太医的事。 窗外狂风大作,屋里的东西被风吹的乱飞。 彩衣将窗户关起来,又开始捡被风吹落的物件。 “今天这是什么怪日子,风也这般怪!” 彩蝶顶着被吹乱的头发,跑进屋,忙将小厅的门关上。 “每年七月都这样,有什么奇怪的。” 彩衣接过彩蝶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又开始给彩蝶整理头发。 “姐姐,外面死人了。我远远看了一眼,吓的就直接跑回来了。” 苏翎月闻言身子一愣,“谁死了?” 彩蝶道:“听他们说,是郑太医的马车。” 苏翎月心中了然,是萧煜动的手。 “怎么死的知道吗?” “大概是摔的,我看到马车厢倒在地上,已经散架了。” 事情成了就行,不知道皇帝会换谁来送药。 她们说话间,屋外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韩风看着被抬走的郑太医的尸体,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马车残骸,心中不由生出惊惧。 往日送药时,肃亲王并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东西和毒药二选一,他毫不犹豫的选了毒药。 递过去的药,他每次都接过,如饮茶般,毫无惧色。 毒发时,他都尽力克制不让自己出声。 韩风知道那毒药发作的痛苦,如千万把刀在身体割。 韩风只当肃亲王是性子有些倔强的软骨头,不服软但却好拿捏。 如今想来却是大错特错。 他是一条会潜伏的毒蛇,能让人一击致命。 暮云轩中,言卿眉飞色舞的讲了过程。 “这次做的好!”萧煜也难得夸了他。 云亭看着二人,心中隐隐担忧,“王爷,没几日了,陛下这次会派谁过来?” 萧煜淡淡道:“论资历,该是张太医和李太医。这二人都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云亭闻言面上才缓了缓,“如此就行。” 顿了顿随后又道:“王爷,看今日大雨,晚上应该停不了,不如就今晚探苏珩的书房,如何?” 萧煜思忖片刻,道:“也好,不过可以换个方法。” 倾盆大雨下了一整天,直到夜间,依旧没有停的意思。 苏珩看着眼歪口斜,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乱动的老太太,沉声道:“母亲,若不是你,我们定国公府也不至于被嘲笑,儿子留你一命安享晚年,你该知足。” “母亲若还是想闹,儿子只有让母亲另外一条胳膊一条腿也听话了。” 老太太听了苏珩的话,才终于被吓到,乱动的手脚终于安分下来。 苏珩淡淡道:“母亲这样才对,儿子给母亲喂饭。” 一勺勺清粥,喂到老太太口里。 一点咸味都没有,吃了两个月,若老太太有的选,她一定会选择做个闲人好好养老,不管任何人、任何事。 “老爷,府中来了贼人!” 听到小厮的话,苏珩就想到自己的密室,直接将手中的碗一扔,立刻就朝书房赶去。 书房外,只见言卿一身黑衣,与府兵缠斗在一起。 见苏珩来了,言卿挑衅道:“区区密室,不过如此而已,不过里面的东西倒是骇人。” 言卿边打边退,眼见就要离开,苏珩怒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眼见府兵将言卿围住,苏珩开始担心自己的密室。 他刚才的话是已经进过密室。 但是,怎么可能! 密室已经被他改的机关重重,外人不可能活着进去,活着离开。 苏珩转动书架,一个密室出现在墙后。 苏珩顺着墙后的台阶走到地下,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 那人诈他,他正准备离开密室,一个黑衣人蒙面人出现在他身后,一把长剑赫然架在他的脖子上。 “苏相,一起走一趟。” “你们是谁?”苏珩冷冷问道。 “苏相没必要知道!走!” 说着就将苏珩推着往前走。 云亭踩着苏珩的脚步往前走,果然没有任何机关被触发。 然而刚走几步,苏珩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迅速挡住云亭的剑,与云亭拉开距离。 苏珩会武功!这他之前从来不知道! 正在他惊叹之际,苏珩快速踩了一块砖,然后无数箭矢从墙上射出。 趁云亭躲避之际,苏珩迅速躲密室。 第72章 云亭中毒 云亭翻身躲避从墙壁中射出来的箭矢,与此同时还要注意脚下,不能踩到别的砖块。 躲过几轮箭矢之后,苏珩早已没了踪影。 除了最开始走的几步,都没看清。 云亭从怀中拿出几枚铜钱,将密道里的烛光全都熄灭。 当密道陷入黑暗的那一刻,苏珩走过的砖石,散发着幽幽荧光,云亭踩着脚印跟上。 还好王爷让他提前在密室门口撒下追踪的磷粉。 来到密道尽头时,云亭不禁皱眉,前面是一堵石墙。 言卿上次没走到这里,所以他并不知道。 仔细检查一番,墙面上没看到缝隙。 倒是门口有两个举着火把的童子像,云亭摸索一番,当摸到其中一个童子的头时,童子的头似乎动了一下。 云亭轻轻用力,石门果然开了。 进入密室,里面只有几口大箱子,和金银财宝,苏珩早已没了踪影。 云亭用剑挑开箱子,只见里面全都是卷轴。 上面是朝廷官员的名字。 连着打开几个卷轴以后,云亭被上面的内容震惊到了。 全是朝廷官员的秘事,罪证。 云亭将所有箱子翻找了一遍,发现都是五品以下官员的资料,五品以上的都没有。 他又将密室仔细翻找一番,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只在一堵墙前发现了一点磷光粉,只是这堵墙怎么也打不开。 看来这老狐狸刚刚就从这里离开的,只是离开之前,将重要的资料搬走了。 云亭看着几口大箱子,如今带走是不可能了,若流出去,朝廷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他走到密室门口,拿走石童子举的火把,一把火烧了所有的箱子。 云亭按原路从密室走出来,外面的打斗声还没停止。 他打开门正想喊言卿,却突然浑身一软,身体竟使不出一点力气。 他中迷药了,怎么会?他是提前服了解药的。 在倒下之前,他持剑用尽所有力气,朝冲向言卿的人挥了一剑,随后重重倒下。 言卿正和那群人缠斗,忽然看见云亭挥出的剑气,朝书房门口望去,只见云亭整个人倒在地上。 “喂!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 因为担心云亭,言卿也不再隐藏实力,三两下打倒围攻他的众人后,急忙跃到云亭身旁。 “喂!你怎么样?” 云亭没有反应。 言卿快速打量一番,发现没有伤口。应该只是晕了。 这里不能再留了。 言卿将云亭扛起来,脚一带,将他的剑拿到手里,随后纵身跃起,扛着云亭隐入倾盆大雨中。 虽是七月,然而夜晚冰冷的大雨打在身上,还是有些冷的,言卿却丝毫不觉得。 因为太过担心云亭,他一路上都在跟云亭说话,云亭没有要清醒的意思。 言卿加快速度在街上奔跑,一炷香的路,他背着云亭只用了半炷香的时间。 回到王府门口时,他已几乎快要力竭。 敲了几下门,小厮发现是言卿就开了门,他扛着云亭一刻也不敢停歇,直奔暮云轩。 肃亲王府外,苏珩盯着进去的二人,眼中露出阴狠的神色。 “萧煜!竟然是你!”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天上仍旧在下着倾盆大雨,不知言卿,云亭如何了。 虽然对他们二人的功夫有信心,但对手是苏珩那只老狐狸,仍免不了担心。 也无心看手中的书,萧煜眉头紧锁,支着下颌,凝视着屋檐下雨水。 “王爷,帮帮我!我没劲了。” 听到言卿的声音,萧煜心中生出一种不祥之感,忙起身走出厅外。 只见云亭倒在廊下,言卿瘫坐在旁边。 看到云亭昏迷不醒,萧煜对门外服侍的小厮急声道:“找陆大夫来。” “是。”小厮急忙冲入雨中。 萧煜扛起全身湿透,昏迷不醒的云亭,回到他的房间。 两人一起帮云亭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没多久陆大夫就赶来了。 探了探云亭的脉象,陆大夫捋着胡子,道:“不是迷药,所以解药没用。” 萧煜闻言皱眉,问道:“是什么?” 陆大夫道:“毒药,千日醉,中毒之人如醉酒一般,陷入昏迷,三日后毒发身亡,容易与迷药弄混。” 萧煜松神色一紧,“能解吗?” “有我在,当然没问题!” 陆伯放下云亭的手,随后将手搭上萧煜的手腕,“你的衣服都湿了,马上回去换。” 随后放下萧煜的手腕道:“回去给你扎几针。” 陆大夫开了方子让言卿去煎药,他自己随萧煜回去给他治疗。 萧煜褪去湿透的上衣,在凳子上坐下,陆大夫在他后背的穴位上扎了几根银针。 萧煜垂眸看着地上,想起云亭的事,心中升起隐隐的担忧。 清晨一早,天上依旧下着大雨,苏翎月坐在厅中等彩蝶彩衣送早膳过来。 彩蝶彩衣提着食盒匆匆走进膳厅,将早膳摆上桌。 彩衣将一碗小米粥放到苏翎月面前,道:“小姐,刚刚去送食材来的小厮说王爷又病了,小姐要去看看吗?” 苏翎月闻言心中一紧,“怎么病的,问了吗?” 彩衣道:“不知道,好像云侍卫也病了。” “一次病了两个?” 苏翎月一脸疑惑,昨日除了郑太医太高兴了? “一会儿去看看吧。” 苏翎月说完就开始小口喝粥,最爱的虾仁也无心吃了。 心里挂念萧煜,喝了几口粥,彩衣就给苏翎月撑伞去了暮云轩。 暮云轩内,几个小厮进进出出,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 让人通报后,苏翎月就直接去了萧煜的卧房。 苏翎月轻轻推开门,见萧煜躺着,闭着眼睛,就让彩衣在屋外等。 屋里只有陆大夫一人在一旁照顾。 苏翎月对陆大夫颔首行了一礼,小声问道:“陆大夫,王爷怎么了?” 陆大夫轻声道:“他体质本就偏寒,昨日又淋了雨才病的,不过不严重,你不用太担心。” 苏翎月皱眉,萧煜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平日里很注意的,怎么突然去淋雨。 “为什么去淋雨?” “因为云亭那小子,具体的他醒了你问他吧。” 对苏翎月,陆大夫虽然喜欢,因着身份原因,多少还有些防备,就没再多说。 随后指了指一旁的食盒道:“王妃,他的药在里面,我还要回去准备云亭的,他醒了王妃记得让他喝药。” “嗯,我会的。” 目送陆大夫离开,苏翎月在床边坐下。 萧煜的面色比平时看着更苍白,平时微红的唇,今日也没有一点血色。 苏翎月的手伸进被子中,握住萧煜一只手腕,开始探脉。 他的脉象竟虚弱至此。 若不是陆大夫调养着,人恐怕早就没了。 看着这样的萧煜,苏翎月心中悸痛,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第73章 承诺和拥抱 萧煜醒来时,就看到苏翎月正蜷缩着,睡在他的身旁,一只手还搭在他肩上,微翘的睫毛湿漉漉的。 她又哭过了。 萧煜侧身,面朝苏翎月躺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 许是睡得不熟,萧煜微凉的手指触碰到苏翎月时,她缓缓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眸。 见是萧煜醒了,苏翎月忙捉住他的手,“王爷觉得怎么样?好一些了吗?” 萧煜温声道:“好多了。” 苏翎月闻言松了一口气,“嗯,陆大夫已经把药送过来了,我扶王爷起来喝药。” 萧煜轻声答道:“好。” 苏翎月从床上坐起来,扶着萧煜起身坐好。 又将床里面的软枕放到萧煜背后,让他靠着舒服些。 苏翎月端起药碗坐到床边,在递给萧煜之前,她舀了一小勺,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都是些温补祛寒的药材,但是,好苦! 萧煜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深邃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她微微皱眉的样子。 “尝过同一杯茶水,如今还要再尝一尝汤药,你不是最怕苦的吗?” 听出了萧煜话中的玩味,苏翎月反驳:“只是尝尝有什么药材。” 苏翎月将汤药递给萧煜,心中十分不悦。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说这种话。 萧煜接过药碗,拿起勺子正准备喝药,却发现上面还有一些唇脂的痕迹。 萧煜浅浅一笑,将勺子送到唇边。 苏翎月看着喝药的萧煜,柳眉皱成一座小山,平日明艳的小脸,此刻一脸严肃。 萧煜将喝完的空药碗递给苏翎月,苏翎月顺手放回桌子上,继续不悦的看着萧煜。 “怎么总皱着眉?” “王爷为什么要淋雨?” 萧煜看向苏翎月,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昨日云亭回来时情况危急,一时忘了。” 苏翎月看着萧煜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心中的郁闷之感达到极致。 “院子里这么多小厮,王爷怎么偏要自己淋雨!我这么迫切的想救王爷,没想到王爷自己却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如此肺腑之言,让萧煜平静的心又悸动起来。 他发现,自己因为苏翎月明媚的眼眸、温柔的话语、直白的关心,心中悸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频繁。 萧煜拉起苏翎月的手,声音温柔,“苏翎月,坐过来些。” 苏翎月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朝萧煜那边又挪了挪。 随即,苏翎月被拉入一个紧实的怀抱中。 苏翎月正气着呢,被萧煜这一下整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 像是安慰,又像是在认错。 萧煜紧紧拥着苏翎月,有些清瘦的胸膛紧紧贴着苏翎月的,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禁锢,两人耳朵脸颊贴在一起,轻轻厮磨着。 此刻紧实的怀抱,强劲有力的心跳,耳鬓厮磨的亲密,让苏翎月心如擂鼓,耳朵脸颊发烫,不能思考任何事情,只能任由萧煜紧紧抱住。 萧煜紧紧抱着苏翎月娇软的身子,手在她纤薄的后背轻轻抚着。 此前萧煜虽然也抱过苏翎月,但是苏翎月觉得,那时的怀抱像是克制的怜惜和喜欢。 而今天的怀抱是毫不掩饰的强烈爱意。 苏翎月也环住了萧煜精瘦的腰。 她不想考虑太多,她只觉得被萧煜这样抱着,心中像是被装了一片云一般,轻飘飘软绵绵的,感觉很幸福。 苏翎月闭着眼睛,感受着萧煜的心跳,心中觉得很踏实。 “王爷,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好吗?” “好。”萧煜的声音温柔无比。 云亭房中,言卿看着仍旧昏迷的云亭,心中很是焦急。 一会儿扒拉一下云亭的眼皮,一会儿拍拍云亭的脸,不管言卿怎么折腾,云亭就是不醒。 陆大夫看着言卿这样,十分无奈,“你别折腾他了,想让他快点醒你就帮我将他上衣解开,我要在他后背施针。” “哦。” 言卿闻言将云亭扶起来,将他上衣除掉,让他趴在床上。 陆大夫手法利索的开始施针,不一会儿后背就扎了十来根银针。 让银针停留一会儿后,陆大夫就开始收针。 最后一根针拔出来时,云亭呕出一口黑血,一旁的言卿见状,忙拿帕子手足无措的给他擦血。 “陆伯,他怎么吐血了,是不是要死了?” 陆伯没好气,拍了言卿一下,“臭小子,那是毒血,吐出来才能解毒,竟然质疑我的医术。” 闻言,言卿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吓死我了。” 言卿把衣服给云亭穿上后,没多久云亭就缓缓睁开眼睛。 “陆伯,你真是活神仙,他醒了,你快来看看。” 陆大夫听到“活神仙”的赞美,也很是受用,捋着胡子就开始给云亭把脉,随后又看了看瞳孔。 “基本无大碍了,身体还有些余毒,只要按时服药,好好休养几天就行了。” 言卿又给云亭喂了几口水,云亭的意识也慢慢恢复了一些。 从未见过如此狼狈模样的云亭,言卿话语中不由带了几分戏谑,“哎,你觉得怎么样?区区毒药你就倒了,真没眼看!” 云亭虽然虚弱,嘴上却不客气,“闭嘴,区区毒药你都没机会碰。” 诛心!真诛心! “亏我照顾了你一整夜,你竟然这样对我!” “没人让你照顾。” “你……你……嘿!我这暴脾气!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 随后,言卿放下云亭,“密室里面有什么?你怎么中毒的?” 云亭将在里面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言卿不由震惊,“这老王八还会武功?查了这么多年竟然没人知道!” 云亭闭目养神,说道:“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被带走的那个箱子里的秘密。” 言卿想了想,道:“好,知道了,我去告诉王爷,不知道王爷醒了没有。” 云亭闻言睁开眼睛,“王爷怎么了?” 言卿有些心虚,“昨日回到廊下就没力气了,一时着急,喊了王爷帮忙背你,王爷因此淋了一些雨……” 云亭扭头闭眼,不想再理言卿。 陆大夫和言卿来到萧煜卧房外时,见彩衣还在。 言卿问道:“王妃来了?” 陆大夫颔首,“嗯,一早就来了,在里面守着。” 二人一打开房门,刚走进去绕过屏风就惊呆了! 自家王爷不仅醒了,还紧紧抱着王妃,王妃也顺从的趴在王爷的怀里。 或许是太投入,两人竟然没有发现进来的言卿和陆大夫。 “咳!咳!” 陆大夫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言卿还在那里呆呆看着。 听到咳嗽声,正在小声说话的两人才发现有人进来了。 苏翎月忙推开萧煜,萧煜也松了手。 “我……我改日再来看王爷。” 苏翎月红着脸,快步走出卧房。 言卿再看看萧煜,一向冷情冷性的人,耳根居然也红了。 第74章 孤家寡人 陆大夫看着苏翎月双颊通红,落荒而逃的样子,走到言卿身旁拍了拍他。 “臭小子,非礼勿视,知道吗!下次记得先敲门。” 此刻,言卿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嗯,我也觉得敲门很有必要。” 二人从屏风后再走到萧煜的床前时,萧煜的耳根已经恢复正常,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陆大夫也当什么都没看到过,只是言卿的脸还是红的。 萧煜神色淡淡的,一如往常,“陆伯,云亭如何了?” 陆大夫将药箱放下,道:“已经醒了,按时服药,过几日毒就可以全解了。” “密室的事是怎么回事?” “这个让言卿来说吧。” 言卿正拍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听到陆伯让自己说,就努力正了正脸色,尽量让自己看着正常些。 “云亭说发现了两个不得了的事,一就是苏珩会武功,二就是他的密室里装的是朝廷官员的秘事,云亭烧了五品以下的,五品以上的都被拿走了。” 萧煜闻言眉头皱了皱,苏珩在朝中能多年不倒,原来是这样! 另外的箱子若找不到,要扳倒他就会花很多精力。 必须找到另外的箱子! 由于那天的事被言卿、陆伯看到,苏翎月实在没好意思再去看萧煜,又像从前一样让彩蝶彩衣送些吃食糕点过去。 在芙蓉阁这几日,边等雨停,边在思考,如何让姑母从这场局中全身而退。 若想让姑母平安,就必须让萧长时因为非政见之事失宠,如此就不会牵连姑母。 不是政见,那就只有私德。 季棠得到消息,就在这几日,太子的事已经查清楚,六部加翰林院和内阁,一共十八人被革职查办,包括那个吏部侍郎刘准。 皇帝的雷霆手段,让朝廷众人汗颜,庆幸自己还好没加入太子党。 萧长时在知道有意和自己交好的臣子,都被他的父皇革职查办以后,整个人都十分颓废,整日都在府中饮酒作乐。 “父皇……你为何不干脆将我一起杀了!” “这哪里是太子府……明明就是权力堆砌的牢笼!” 萧长时饮下一口烈酒,醉醺醺的看着面前翩翩起舞,身姿婀娜的舞女,几乎挪不开眼。 这些都是教坊司送的,无论身材样貌都是拔尖的。 萧长时指着台下一个媚眼如丝的女子,“你……过来……给孤倒酒。” “是,太子殿下。” 女子声如银铃,心中暗自窃喜,踩着莲花步就走走到萧长时身旁。 就在此时,房间的大门却被人打开了,苏南星一身明黄凤袍走了进来。 苏南星看着穿着清凉的舞女,心中的怒意顿起,厉声斥责:“下去!” 舞女见太子妃来了,知道自己惹不起,就准备离开,却被太子一把握住手腕,拉入怀中。 萧长时抚摸着舞女精致魅惑的脸颊,声音轻佻,“孤让你走了吗?” 舞女心中怪异之感顿起,太子竟丝毫不给太子妃面子。 传闻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恩爱至极,难道是假的? 苏南星走到萧长时身旁,痛声道:“时哥哥,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萧长时并没有看苏南星,而是抚摸着怀中人精致无瑕的小脸,在她的脸上亲吻一下,笑着道:“孤如何对你了?你不还是太子妃吗!” 苏南星将萧长时这个动作看在眼里,觉得刺目无比,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 因为面部伤痕需要用假皮遮盖,因为害怕被萧长时发现,她从不让萧长时亲吻她的脸颊。 萧长时这是故意的! 苏南星咬唇,心中委屈愤怒和悔恨一起涌上心头。 若那日没有推苏翎月就好了! 最终苏南星抿了抿唇,服了软,“时哥哥,我已经去求过父亲了,父亲说过了这几日,陛下就会解除你的禁足。” 萧长时闻言,松开了抱着舞女的手,将她推开,拉起苏南星柔若无骨的小手,“星儿果然才是孤心尖上的人。” 随后将苏南星拉入怀中。 苏南星环住萧长时的脖子,眼泪如不要钱的珠子般滚落,“时哥哥,这几日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看着怀中温香软玉的人儿,萧长时温柔的给她擦着泪,“星儿,孤这几日心情不好,你如此大度,定不会放在心上的,对吗?” 苏南星闻言,心中才好受一些,自己的优点,时哥哥果然看得到。 “星儿怎么会不明白时哥哥的痛苦,又怎么会将醉酒的话放在心上呢。” “星儿果然最懂孤!” 萧长时神色又恢复成往日温柔的样子,抱起苏南星走向寝宫。 一番缠绵之后,萧长时带着酒气沉沉睡去,苏南星却睡不着,抚摸着平坦的肚子,陷入沉思。 母亲曾告诉过她,男子的心最易变,特别是未来的君王。要想恩宠不衰,孩子是最重要! 她当时反驳,“时哥哥这么疼我,而且他也发过誓,再也不会娶别人,哪怕成了君王!” 她当时的语气是坚定无比的,而如今再想让她用当时的语气说出这一番话,她是说不出来的。 她感受到了萧长时对她的变化,感受到了萧长时的疏离和冷漠,她没有信心让萧长时日后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必须有个孩子才可以! 然而,苏翎月当初给她的假皮秘方里有麝香,只要她用着假皮,就不可能有孕。 她曾试过去掉麝香这一味药,然而在没有麝香活血化瘀后,伤疤就开始红肿发痒。 自己必须算好日子,与时哥哥行房,而后就必须去掉假皮,不能再见时哥哥,直到诞下孩儿。 想着自己的计划,苏南星心中才稍稍安稳,看着萧长时俊美的睡颜也沉沉睡去。 过了两日,皇帝传了口谕,解除太子的禁足。 对于太子萧长时解除禁足这一事,众人又是很迷惑。 臣子都处决了,对有异心的儿子却没有任何处罚,根本不符合皇帝的性子。 转念一想,大概是自己生的,下不了手,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萧长时听到口谕,心中很是振奋。 父皇果然不舍的处罚他,就算自己犯了错,自己还是这大宁的太子。 然而,去了朝堂之上,他才知道皇帝给他的处罚是什么。 朝堂之上,众臣子见了他只有恭敬的问候行礼,多的一句话都不敢跟他说。 朝堂之下,众人见了他如见到瘟神,唯恐避他不及。 皇帝用至高无上的权力,让他成了“孤”。 第75章 女扮男装入教坊司 坤宁宫中,皇后苏云清正扶额坐在凤座上。 “兄长,太子如今的状况该怎么办?朝中人都避之不及!” 苏珩冷哼一声,“太子野心太大,他私自结交这些人,竟然都没跟我商量,只怕他做了君王,也不会维护苏家。” “他只是一时糊涂,那个位置不让他坐,扶了别人兄长就可以安心吗?” “就算要出手,也不是现在,非得让他跌入绝境,他才知道,谁对他是最好的,日后才会听话。” 苏云清看向苏珩,语气诚恳,“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也是兄长的血脉至亲,还望兄长早日出手,助太子脱离困境。” 苏珩饮了一口茶,淡淡道:“你且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不会不管他的。” 随后又冷声道:“只是,你得管管你的翎月,以前你太宠她,将她纵的不像话,如今萧煜的手已经伸向定国公府,不知她出了几分力。” 皇后一惊,“萧煜做了什么?” 苏珩放下茶杯,声音冰冷,“他派人进了我们定国公府祖传的密室,只来得及搬走一个箱子,其他的的都烧了。” 皇后不解,“月儿怎么会对自己的娘家出手?兄长可有问她?” “当初让定国公府颜面扫地,都是她和姜富的手笔,这些她没告诉你吧!” 皇后惊愕摇头,“没有。” “而且,她并非面上那般乖巧,星儿亲眼看到的,她私下和太子经常见面,还有景王,还亲耳听到她说她想做皇后。” “太子就算了,总是自家人,姐妹二人谁都可以,但若是景王和萧煜登上至尊之位,你的皇后身份和定国公府就完了,她可有替你考虑过?” 皇后此时觉得很震惊,月儿向来乖巧,从来都没跟她说过这些,而且新婚夜也拒绝了跟太子回府。 她若想当皇后,为何那天要拒绝太子,回肃亲王府。 “兄长,此事我会找月儿问清楚。” 苏珩却沉声道:“你切不要打草惊蛇,萧煜如今还不知道,我已知晓烧密室的人是他。” “兄长放心,我知道。” 皇宫的谈话,苏翎月还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苏珩如此做,是要她与皇后产生隔阂离心。 从此她就再无庇护。 没有皇后庇护,苏翎月就什么都不是! 此时,苏翎月正吃着冰镇甜瓜,听季棠讲述太子的状况,看着心情十分不错。 如今这种人人嫌弃的状况,恐怕让萧长时比死还难受。 人在失意时,意志最薄弱,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苏翎月咽下口中的瓜,脸上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午后跟我出府一趟。” 季棠拱手,“是,主子。” 苏翎月穿上之前那套男装,胡子换了一个八字胡,眉毛换成了剑眉。 “我这个样子怎么样?像男子吗?” 苏翎月在彩蝶彩衣面前转了一圈,将手中折扇一展。 彩蝶彩衣看着苏翎月这个样子,总觉得说不出的奇怪,具体哪奇怪也说不上来。 “姐姐,有点怪,对吧!” “嗯,但是哪里怪了?” “不知道。” 苏翎月倒是不在乎,只要别人认不出来就行了,自己对这副模样倒是很满意。 “季棠,走吧。” 季棠看着苏翎月的样子眉毛抽了抽,最终还是跟上了。 季棠驾着马车,带苏翎月在一处三层楼前停下。 “主子,到了。” 走下马车,看着门口“教坊司”三个大字,以及走入里面的一些官员,苏翎月正了正身上的衣服,随后与季棠一起走了进去。 见苏翎月与季棠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迎了上来。 “二位……”她看了看苏翎月,凭着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又瞅了瞅她身旁的身材高大壮实的季棠,还有他腰间的佩剑,立马会心。 “二位公子,此处是官家之地,非朝廷命官,不可入内。” 苏翎月走近她身旁,将一锭银子塞入她手中,粗声道:“我们听说这边的姑娘舞姿优美,我这位朋友向来见识见识。” 说着,把一旁一身凌厉之气的季棠推到她面前。 钱到位,又惹不起,那位嬷嬷就不再坚持,而是换了个谄媚的笑,拉住季棠的胳膊往里带。 “不知这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美人?” 季棠不知所措,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从小到大,他没接触过什么女人,除了他娘和苏翎月。 娘是生他的人,苏翎月是主子,他的命都是她的。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女人接触过他。 苏翎月见季棠这样,不由发笑,“嬷嬷,他是慕霏烟姑娘之名而来。” 拉着季棠的手一愣,“公子还是挑别人吧,霏烟姑娘最近不接待客人。” 苏翎月敛起笑意,“他只想看霏烟姑娘一舞。” 嬷嬷见苏翎月身量虽然不高,但她身上此刻散发的,那种不容拒绝的压迫,让她心惊。 “姑……公子,不是民妇不肯让你们见,而是霏烟姑娘最近要随时待命,去太子府表演。” 苏翎月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太子见了我,只怕也要礼让三分。” “我这位朋友只想看看霏烟姑娘跳舞而已,只要太子府传唤,霏烟姑娘随时可以走。” 见苏翎月出手阔绰,身上气质非凡,而且居然说太子都要礼让她三分,可见她身份不简单。 嬷嬷不想得罪苏翎月,便道:“行,既然公子这样说了,请随我来吧。” 接着,就将苏翎月和季棠带到三楼雅间。 苏翎月在桌子旁坐下,季棠像往常一样站在苏翎月身后。 苏翎月看着这样的季棠有些无奈。 “来,坐下!我都跟别人说了你是我朋友,你站着又算怎么回事!” 季棠闻言,想了想,觉得苏翎月说的有道理,就没拒绝,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清凉的红纱女子走了进来。 看到苏翎月愣了一下,又看看一旁的季棠,是个正常男人,果然如嬷嬷所说。 只是这女扮男装的人看着有些眼熟。 “霏烟请二位公子安!” 苏翎月隐了声音,粗声道:“霏烟姑娘果真绝色,难怪会被选中去太子府。” 霏烟福身行了一礼,声如银铃,十分悦耳,“公子言重了。” 态度不似那嬷嬷那样谄媚,果然是花魁该有的样子。 苏翎月看着身姿婀娜的霏烟,道:“听说霏烟姑娘舞姿一绝,请霏烟姑娘一舞!” 第76章 宁做王侯妾 午后的阳光炙热,烤的暮云轩中的花草都蔫蔫的。 这种天气对萧煜来说,却正好合适。 他身着一身湖蓝软缎常服,坐在厅中看书,一颗汗珠都没有。 对比另外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言卿,一身汗,衣服都湿了。 萧煜看向热的脸上通红的言卿,正拿着扇子不停的扇风。 “大中午的,怎么不找个清凉地方,却跑回来了?” 言卿拿了个杯子,几杯水下肚,面上的红色才退了些。 “有个发现,给清风馆送菜的那个人,居然也给教坊司送,还接触了教坊司的头牌姑娘,霏烟。” 萧煜眸子微沉,他们竟然在清风馆和教坊司都有人。 青楼、教坊司是大宁的权贵世家,经常三五成群去的地方。 上流者饮酒赏舞,下流者发泄欲望。 在此饮酒作乐,席间也难免会说一些朝中之事。 “去会一会这位霏烟姑娘。” 教坊司的雅间中,霏烟又叫来了一位采音姑娘弹琴。 这位采音姑娘比霏烟虽略逊一筹,姿色在大宁依旧是上等。 这位采音姑娘杏眸明亮而娇媚,鹅蛋脸,带着两个酒窝,笑起来更显风情。 琴音袅袅,舞姿翩翩,二人相辅相成,让苏翎月和季棠尽享这场视觉、听觉盛宴。 苏翎月撑着下颌,看的连连称赞。 同为女子,她也不得不对二人刮目相看,长着一副绝世容颜,还有这样舞姿和巧手,是个男人都会被迷住。 比如自己身旁这位。 季棠小麦色的脸如同喝醉了般,看的如痴如醉。 苏翎月拍拍季棠的肩膀,季棠猛的一惊,才回过神来。 发现是苏翎月在拍他,他的脸更红了,黑红的那种红。 苏翎月靠近季棠,脸上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季棠,这两个姑娘怎么样?” 季棠红着脸,老老实实的点头,“很好。” “买回去给你做夫人怎么样?” “这……这,能行吗?” 季棠的脸更加黑红了,痴痴的看着两个女子。 一曲一舞罢,苏翎月很真诚的给她们鼓掌。 季棠也学着苏翎月,没节奏的拍手。 “二位姑娘的琴艺舞技真是大宁一绝,看看我这位朋友,被二位姑娘迷的都丢了魂。” 霏烟和采音走到苏翎月与季棠面前,恭顺低头,另有一副羞涩之美。 “公子过奖了,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如此淡泊谦逊,和季棠在太子府看到的媚眼如丝,极具魅惑的样子,完全相反。 有意思! 苏翎月看着二人,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 “我的这位朋友非常喜欢二维姑娘,不如我给二维姑娘赎身,做我这位朋友的夫人如何?” 采音闻言敛去笑意,看向霏烟。 霏烟仍是低头,一副恭顺的样子,福了福身,“多谢公子美意,我二人出身风尘,只恐污了这位公子的门楣,实在惶恐。” 正经正堂夫人不做,偏要投身风尘。 对比之前在太子府的样子,只怕她们真正的目的是太子! 宁做王侯妾,不做草堂妻吗! 苏翎月拍拍季棠的肩膀,“哎,人家姑娘不肯跟你回去。” 季棠的神色暗了暗,脸上的黑红也渐渐退去,神色落寞,仿佛受到很大打击的样子。 只默默的看着姐妹二人,不说话。 苏翎月觉得季棠有点可怜,看向霏烟、采音二人。 “我这位朋友可是非常喜欢二位姑娘,既然郎有情,妾无意,那就请二位姑娘再舞一曲,平一平我这位朋友心中之憾。” 霏烟、采音福身行礼,恭顺道:“多谢公子抬爱,我姐妹二人一舞祝公子再觅佳人。” 琴音响起,霏烟莲步轻移,翩翩起舞,如玫瑰花妖临世,华丽艳绝。 正在这时,雅间的房门被打开了。 二人一看是教坊司的嬷嬷,就停了下来。 “二位公子,真是对不住,霏烟必须得走了。” 苏翎月正看到一半,兴致正浓,突然被人打断,心中很是不顺。 “太子府来请了?” 嬷嬷歉意道:“不是,有位爷点了霏烟过去,这位爷咱们都惹不起,还请二位公子见谅。” 苏翎月不悦皱眉,“这位是谁?” 嬷嬷弯腰陪笑道:“不知道,但是他的侍卫直接拔了剑,所以……我给二位再换两个绝色姑娘过来可好?” 天子脚下,竟还有这么嚣张的人! 苏翎月是乔装出来,不想暴露身份惹麻烦,就挥了挥手。 霏烟和采音下去之后,嬷嬷果然又送来两个女子,虽然看着还行,但是对比霏烟和采音,却逊色很多。 季棠连脸都没红,这也叫绝色! 二人也是一人弹琴,一人跳舞。 但刚刚看过绝色佳人的舞蹈,再看这蒲柳之姿的舞蹈,落差太大,根本没眼看! 苏翎月用手支着脑袋,看向季棠,像个毫无感情的木头人。 “季棠,你觉得这两个佳人如何?” 季棠眼睛虽然看着眼前跳舞的两个女子,却也是神色呆滞,仿佛魂跟着霏烟、采音走了。 苏翎月蹙眉,满脸写着不高兴,“你说这京城里,还有谁这么嚣张,太子的名号都压不住?” 季棠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 自己今日来除了欣赏绝色美人跳舞,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办。 事情还没办成,就有人半路抢走美人,太过分了,自己倒要去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苏翎月朝那两个女子吩咐,“你们下去,叫嬷嬷来!” “是。” 两个女子停下舞蹈和弹琴,面上露出失望之色,步履轻盈的走出去了。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嬷嬷又赔笑道:“二位公子,不知有什么事?” 苏翎月正了正身子,沉声道:“这京城里,达官显贵没有不给我面子的,那人在哪个房间,带我去,我跟那人一起看霏烟姑娘跳舞。” 嬷嬷面露难色,一副为难的样子,“那位爷交代了,不让别人打扰他。” 苏翎月蹙眉,不悦的看着嬷嬷,“太子我都不怕,这京城中,能从我手中抢走美人的还没出生!” 看着苏翎月一脸不悦的样子,还有浑身散发出来,那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她心底发颤。 还有她旁边那个冷面带剑的人,也不是好惹的样子! 不知是哪来的活祖宗,女扮男装来她的地盘找茬! 嬷嬷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公子,我可以带你们过去,但千万别说是我带你们去的,可以吗?” 她是在担心里面的人找她的麻烦。 苏翎月道:“没问题,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就行!” “出门右手边第三间。” “好,我们走!” 第77章 教坊司遇萧煜 苏翎月带着一脸不悦的神色,打开雅间的门,走向右手边第三个房间。 走到房间外,果然听到了里面传来天籁之音。 苏翎月走到窗户旁,将窗户轻轻推开一点缝隙,向里面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湖蓝软缎常服的年轻公子,正一只手支着头,沉浸的听曲赏舞,旁边站着一个小厮。 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熟,但是看不到正面。 苏翎月又把窗户缝开的略大一些,想看看清楚。 萧煜看着面前的二人,胳膊上都有有一朵蓝色的花卉。 这种花萧煜很熟,是匈奴人视为圣花的翠雀花。 匈奴国内很常见,但在其他地方却生长不了,所以很少有人认识。 看来这里的人有必要好好查一查。 萧煜正想着,突然察觉到身后的窗户那里有人。 听闻脚步声,还不止一个。 这个教坊司果然不正常。 萧煜身子一动不动,恍若未觉的样子,小声吩咐,“言卿,窗外有人,去看看。” 言卿听了萧煜的话,向门口走去,打开门,就看到两个男子正准备朝前走。 这是被发现后想跑! 言卿拔剑迅速冲上去,其中一人察觉到危险,火速拔剑,转身与言卿对上。 兵器相碰之后,两人都惊呆了! “言卿!” “季兄!” 刚迈开腿准备跑的苏翎月,闻言放下脚,转身。 她走到二人身旁,言卿一脸狐疑的盯着苏翎月,看了半天,随即收剑,捂着肚子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居然是这副打扮……哈哈哈哈哈哈……” 苏翎月看着言卿狂笑不止的样子,一疑惑,不明白他到底笑什么。 但言卿在这里就代表里面那人是…… 难怪她觉得眼熟!! 苏翎月不知为何,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就气冲冲的朝门口走去。 里面的萧煜听到言卿的笑声,觉得很奇怪,起身往门外走去查看情况。 刚走到门口,一个人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他的胸膛上。 萧煜毕竟练过功夫,底盘稳,晃都没晃一下,那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嘶……好疼……” 那人皱眉,表情看起来是摔疼了,五官都皱了起来。 萧煜打量着坐在地上的人,身量不高,八字胡,剑眉,只是这细皮嫩肉的脸,没有喉结,还有胸前…… 是个女子! 仔细看看脸,有点像苏翎月? 萧煜走出门外,看向正在捧腹大笑的言卿,还有站在旁边一脸懵的季棠。 季棠在,萧煜很肯定,地上坐着就是苏翎月! 苏翎月此时也稍稍缓了过来,抬头,明媚的眸子瞪着正在打量她的萧煜。 萧煜看着苏翎月瞪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像是生气了! 萧煜在苏翎月面前蹲下,看着她那副不伦不类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 苏翎月看着来寻欢作乐,将她撞倒,还取笑她的萧煜,就气不打一处来,朝萧煜的头猛的撞去。 撞完萧煜,苏翎月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抚着发红的脑门轻轻揉着。 萧煜只皱了皱眉,摸了摸被撞的额头,依旧纹丝不动。 他从未见过苏翎月这样,以前见她或明艳,或娇软,或聪慧的样子,如今这副恼怒的样子倒是很有趣。 揉了一会儿,看见萧煜依旧蹲在她面前脸上挂着轻笑。 “疼吗?” “你不进去看你的美人,管我干嘛!” “美人就在面前,你让我看谁?” “当然是里面的美人。”随后又揶揄道:“顺便赎回去,留在府中日日欣赏才好呢!” “那就一次多赎几个可好?” “当然好,最好把整个教坊司的姑娘都赎回去,把你的暮云轩塞的满当当的才好!” 说罢,苏翎月微微湿润的眸子瞪了萧煜一眼,就起身准备离开。 “有点过火了。” 萧煜起身扶额,随后抱起苏翎月往屋里走。 “放开我,你放开!” 苏翎月奋力挣扎,想从萧煜怀中挣脱, 然而,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没有任何作用。 萧煜将苏翎月抱进屋子,随后对站在旁边一脸疑惑的二人道:“出去。” “是。” 二人不明所以,但还是恭顺的走出房间,关好门。 “放开我!” 苏翎月想推开萧煜,萧煜却抱的紧紧的,一点让她挣脱的空间都没有。 萧煜将苏翎月放在床榻上,覆身上去,将苏翎月的手脚都禁锢住。 两人面对面,温热的呼吸都洒在彼此的脸上。 萧煜温柔深邃的双眸,凝视着苏翎月微湿眸子,仿佛要将苏翎月吸入那个名为温柔的深潭中。 暧昧的距离,灼热的呼吸,让苏翎月小脸通红,心如擂鼓,。 但想到萧煜来这里看美人,就又开始生气。 “你干什么,放开我!” 萧煜凝视着苏翎月,温柔道:“我并非来寻欢作乐,那二人身份有问题,我过来查看底细。” 听到萧煜如此说,苏翎月才放弃挣扎。 但,刚才萧煜在门口时那样说,她真的很伤心。 明媚的眸子越来越湿,眼泪随后如珠子般,从眼角滑落。 “不是你还要气我!放开我,我不想跟你说话了。”话语委屈至极,毫无气势。 萧煜看着苏翎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心中生出无限怜惜,“你生气的样子太有趣了。” 苏翎月面上满是恼意,“惹我生气还……” 话还没说完,萧煜温热的唇,就堵住了苏翎月柔软嫣红的唇。 苏翎月睁大眼睛,看着眼睛半睁同样看着她的萧煜,整个人瞬间僵住。 萧煜湿湿软软的唇,细细密密的吻着苏翎月,唇瓣摩擦,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萧煜吻着,却突然离开苏翎月的唇,苏翎月还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吻的时候,她的假胡子扎的萧煜感觉很怪异。 萧煜扯掉苏翎月的八字胡和粗眉毛,随后松开苏翎月被禁锢的手。 看着终于恢复正常的苏翎月,萧煜的手放到苏翎月的眼睛上,轻声哄道:“将眼睛闭上。” 苏翎月闻言闭上眼睛。 萧煜捧着苏翎月的脸颊又吻了上去。 闭上眼睛,苏翎月看不到任何事物,感官此时却变得很敏锐。 萧煜灼热的呼吸洒在苏翎月的面上,柔软湿热的唇,轻轻吸吮着她的唇,绵绵密密,温柔至极。 苏翎月心跳加快,面颊耳根发烫,渐渐的,一股酥麻的感觉流入四肢百骸,心中也被一团柔软的棉花填的满满的。 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苏翎月微微张口,学着萧煜的样子,开始回应萧煜,轻轻捕捉萧煜的唇。 萧煜察觉到了苏翎月的变化,却并没让苏翎月得逞,而是含住了她的唇瓣,轻咬舔舐。 苏翎月欲反击,张口想咬住萧煜的唇,却被萧煜趁机轻启贝齿,继续探索,交换彼此的味道,吻得炙热而浓烈。 二人灼热的鼻息洒在彼此的脸上,苏翎月的心跳越来越快,唇被完全堵住,里面的空气被掠夺一空,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萧煜终于放开她,让她可以呼吸。 苏翎月被吻得大脑一片空白,唇瓣嫣红,大口大口的喘气,如濒死的鱼,看着可怜极了。 萧煜亦是呼吸急促,趴在苏翎月的颈窝处,闻着她淡淡的体香,呼吸才逐渐平复。 看着苏翎月这副样子,萧煜也不忍再欺负她,坐起身将苏翎月搂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纤薄的背,任由她在自己的怀中喘息。 第78章 萧煜的愤怒 苏翎月软软的靠在萧煜的肩上,萧煜一手揽着她的纤腰,一手在她的后背轻抚着。 逐渐恢复意识的苏翎月,想到刚才与萧煜缠绵炙热的吻,脸颊耳根红了又红。 苏翎月的一侧脸颊,贴在萧煜的微凉颈侧。 对于苏翎月额间温度的变化,萧煜能明显感觉到。 他的面上不自觉扬起一抹轻笑。 “苏翎月,可好些了?” “嗯。” 苏翎月红着脸轻轻应了一声。 “本王已经解释过了,王妃该不该解释一下,你和那个侍卫为何在此?可别说今日也有命案!” 萧煜声音清润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质问和探究,还有一丝丝不悦。 苏翎月闻言,身子一僵,她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萧煜,也没想过如何跟萧煜解释自己在做的一切。 她该相信萧煜吗? 萧煜与皇帝势同水火,他会放过姑母吗? “王妃如何解释?” 萧煜似乎渐渐失了耐心,不想给苏翎月过多思考的时间。 苏翎月伸手揽住萧煜精瘦的腰,脸颊在他脖颈上蹭了蹭。 “我可以相信王爷吗?” 萧煜闻言眉头微皱,不明白苏翎月想说什么,但还是轻抚着她的后背,沉声答道:“可以。” 苏翎月半睁的双眸目视前方,语气坚定,“我想让萧长时从太子位下来,同时还不牵连到姑母,想让父亲在朝堂再无立脚之地。” 萧煜闻言心中一沉,从小养在深闺的娇软女子,心中何时竟有这般算计。 一切都是因为萧长时的背叛吗?她竟还记挂着萧长时。 而且,所谋之事非同小可,她一介女子,也没有能力做到这些。 因此,她才会来肃亲王府。 “苏翎月,这些事非同小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嗯”苏翎月轻轻应了一声,“我今日过来便是为此。” 萧煜不解,“什么意思?” 苏翎月解释,“太子失意,近日应该会找些舞姬饮酒助兴,而霏烟的意图就在太子府。我今日来,本想给她指条明路,还未来得及指,王爷半路就将她叫走了。” 此时,萧煜却沉声道:“霏烟不能入太子府。” 苏翎月不解,“为何?” 萧煜继续解释,“她与那弹琴的女子是匈奴人。” 闻言,苏翎月从萧煜怀中挣脱,震惊的看着萧煜,“王爷怎么知道的?” “她们的手臂上都有一朵蓝色花朵纹身,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 “那是匈奴才有的翠雀花,别的国家没有,大宁没人认识。” “原来如此。” 萧煜十五岁就去了北境抵抗匈奴人,所以他知道并不奇怪。 好险,差点给萧长时弄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如此姑母可就要被连累了。 这教坊司女子众多,霏烟不行,那就另找别的女子。 苏翎月看向萧煜,只见他此时正看着自己,一脸探究,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顾不得多想,苏翎月牵起萧煜的手,“王爷,来都来了,再多叫几个美人过来跳舞弹琴,如何?” 刚才他只叫两个女子,苏翎月就气成那样。 此刻,她竟自己要求多叫几个过来! 为了萧长时,这些她竟都不在意了! 换亲之后,他派人调查过苏翎月的一切,包括与萧长时的过去。 换亲之前,苏翎月是被皇后以准太子妃的标准培养的,苏翎月自己也十分痴迷太子,总是跟着萧长时,一口一个“太子哥哥”。 爱之深,恨之切! 萧长时的背叛竟让她如此在意! 苏翎月看着萧煜,等他回答,却见他神色越来越阴沉,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冷。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还等不及苏翎月问他,萧煜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就捏住了苏翎月的脸颊,冰冷的眸子阴沉沉的凝视着她。 猝不及防的,苏翎月被萧煜的情绪变化吓到。 因为被捏成了河豚脸,苏翎月蹙眉,有些口齿不清的问:“王爷……肿么了?” 萧煜看着刚才还在和他亲吻的唇,此刻这个嫣红唇瓣的主人却想着萧长时,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之前所有的关心和示好都是假的吗? 如此想着,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 “苏翎月,你当你是谁,本王也是你能利用的!你到底有没有心!”他声音冰冷,如三九天的寒潭之水。 苏翎月不解,萧煜这说的是什么。 “王爷……弄疼我了。” 她想掰开萧煜的手,用尽力气却仍是徒劳无功,疼的眼泪簌簌的掉,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到萧煜的手上。 滴落的泪水,似乎终于唤醒了被愤怒侵蚀的萧煜。 他松开手,冷哼一声,转身踹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言卿看到萧煜一脸怒意的样子,十分不解,看了一眼季棠就跟着萧煜离开了。 苏翎月看着被踹开的门,觉得委屈至极,泪水不断的滚落。 刚才还吻在一起,那样亲昵的抱着她,却突然这样暴力冷漠的对她。 脸上好痛,但是不及她心痛的十之一分。 苏翎月捂着胸口,“呜呜”的哭出声。 季棠看到萧煜一个人生气的离开,十分担心苏翎月,忙跑到房间门口。 只见苏翎月一个人蜷缩在床上,捂着胸口,脸上也有几道很重的指印,整个人哭的十分凄惨。 “主子,这是怎么了?” 苏翎月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只是凄惨的哭着,并不回答他。 季棠是个大老粗,身边除了母亲,没有别的女性,他从来没哄过女子,见苏翎月这样,他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办。 苏翎月这副样子继续哭下去,肯定会引来教坊司的人,到时候她女子的身份就瞒不住了,不知会闹出什么风言风语。 季棠心一横,用被子将苏翎月从头到脚包起来,从窗户跃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敏捷的飞奔到马车旁,将苏翎月放入马车,随后驾着马车飞速回府。 彩蝶、彩衣看着被季棠抱回来,包成包子一样的苏翎月,十分担心。 二人忙将放在床上的苏翎月,从被子里弄出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 “这么热的天,这样捂着人不得闷坏了!”彩衣边拆被子边责怪季棠。 季棠无措的站在一旁。 当彩蝶彩衣看到被子里的苏翎月时,不由被吓到了。 虽然没有哭声,但是眼泪仍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 伴随着眼泪滑落的,还有捂出来的豆大的汗珠。 脸上还有骇人的指印,然而这不是最要紧的。 此时苏翎月面色通红,全身红的发烫,像是要中暑的样子。 二人将季棠打发出去,将苏翎月的衣服都褪了,开始用打湿的帕子给她擦拭全身。 见着身上没有伤,二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姐去了那种地方,那样被季棠抱回来,哭的还这样惨,她们还以为小姐被欺负了。 还好小姐没事,不然她们万死难逃其咎。 只是,脸上这样深的指印,到底是怎么来的。 二人又换了两次水,苏翎月的体温才降下来。 给她换了身干净的里衣,脸上涂了药膏后,苏翎月才沉沉睡去。 彩蝶彩衣从季棠那里听了事情的经过,都十分气愤。 王爷好好的怎么能这么对小姐! 第79章 萧煜的秘密 陆大夫照常去给萧煜诊脉送药,打开卧房的门,见萧煜神色淡淡的坐在窗边看书,一副没事的样子。 见陆大夫来了,萧煜如往常一样,打了招呼,随后将胳膊放到桌子上让陆大夫把脉,自己照旧看书。 陆大夫把脉,一动不动,萧煜看书也是,一动不动。 从他进来,萧煜就看那一页,一直没翻过。 陆大夫松开萧煜的手,关切道:“王爷心绪不宁,看不进去就不要看了。” 萧煜淡淡道:“陆伯,我没事。” 陆大夫将药碗递给萧煜,“明日就是宫中送药的日子,王爷可准备好了?” “嗯”萧煜顿了顿,“韩风已经没有威胁,另外可能来的太医,都已想好对策。” 陆大夫闻言,才松了一口气,“有准备就行,希望你日后都不必受那钻心之痛才好。” 萧煜依旧神色淡淡,“日后若不出现变故,应该就不用服那药了。” 陆大夫闻言,面上露出喜色,捋着胡子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等找到灵火草,王爷的毒就可以彻底解了。” 随后,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萧煜,“王妃说帮着找灵火草,不知找的怎么样了?” 萧煜淡淡答道:“这事不必找她,灵火草我自会派人去找。” 昨日言卿回府,就迫不及待的跑到百草园给他讲教坊司发生的事。 他也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劝。 芙蓉阁内,彩蝶见日上三竿了,苏翎月还未起床,就去卧房叫她起床。 进到房内,彩蝶就听到低低的哭泣声。 只见苏翎月缩成一团,用被子将自己盖住,躲在被子里哭。 “小姐,怎么了?” 彩蝶忙走到床边坐下,想拉开被子,却被苏翎月从里面牢牢抓着,根本拉不开。 “小姐,昨日你和王爷发生了什么?” 苏翎月顿了顿,没说话,被子抖的更厉害了。 “小姐,必须要起床了,今日一早,宫里传话,皇后娘娘让小姐去宫里一趟。” 闻言,被子慢慢停止抖动。 苏翎月从被子里爬出来,双眼通红,轻轻抽泣着,用帕子擦拭眼泪。 “姑母……找我做什么?” 彩蝶摇摇头,“不知道,内侍只说娘娘让小姐去一趟。” 苏翎月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彩蝶,你帮我梳洗吧。” 梳洗过后,彩蝶给苏翎月挑了一条,鹅黄接白色软纱交领广袖长纱裙。 “这是浣纱阁新做的,小姐可喜欢?” 苏翎月看了看身上的衣裙,样式很好看,穿着也清凉透气。 “嗯,喜欢。” “一起送来的,还有给王爷做的一套白色软缎华服,要送过去吗?” 苏翎月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确实在浣纱阁给萧煜定做了一套华服。 但萧煜昨日还那样对她,自己怎么可能给他送衣服。 苏翎月淡淡道:“放着吧,二表哥穿也可以,改日拿给他。” “嗯。”彩蝶应了一声,随后开始给苏翎月上妆。 只是看着苏翎月的脸,彩蝶犯了愁。 昨日红色的指印,今日已经变得乌青,彩蝶上了几遍粉仍旧遮不住。 苏翎月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碰了碰乌青的指印,仍有些疼。 但不及她心中的疼。 最后她还是用给苏南星用的胭脂,遮盖住指印。 灼灼的烈日炙烤着整个京城,花草树木都蔫蔫的。 坤宁宫中,苏云清正倚在美人榻上,想着昨日苏珩跟她说的话。 本来按照自己的计划,月儿如今应该是太子妃,与自己是一家人。 如今阴差阳错,成了苏家政敌萧煜的王妃。 苏云清的眼眸沉了沉,月儿若帮着萧煜对付定国公府,那就不能让她再留在肃亲王府,受萧煜蛊惑。 “姑母!” 随着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身着黄白相间软纱裙的苏翎月,就在崔嬷嬷的带领下,来到寝殿。 “月儿,过来让姑母看看。” 苏翎月走到榻边坐下,轻笑着看向一脸慈爱的皇后。 月儿还如从前一般乖巧可爱,只是眼睛看着有些红肿。 皇后眸子一沉,微微蹙眉,“月儿可是哭过了?” 苏翎月不想皇后担心,自己照过镜子,觉得看不出来了,才入宫的。 她眨了眨眼睛,移开视线,笑道:“有吗?可能今日睡的太久了。” 皇后拉着苏翎月的手,看着她眼神闪躲的样子,心下了然。 “是和肃亲王闹不愉快了吗?” 苏翎月垂眸,轻笑道:“没有,他一直病着,能和我有什么不愉快的。” 皇后轻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温柔的说道:“月儿,你是在宫里金尊玉贵养大的,没人能欺负你,若是受了委屈就告诉姑母,姑母给你撑腰。” 苏翎月闻言,心中一暖,“好,多谢姑母,果然是姑母最疼我。” 说着,就趴在了皇后的怀中。 苏翎月心中不快,没了往日的活泼,也不像往日那样有说不完的话,就静静的趴在皇后怀里。 皇后轻抚着苏翎月柔顺乌黑的长发,轻声问:“月儿,如果姑母让你与肃亲王和离,你可愿意!” 苏翎月不解,“姑母为何这样说?” “因为他七年前与西凉王勾结,企图造反,被陛下派兵镇压。而且谋反之心,至今未熄。” 苏翎月震惊到说不出话。 萧煜造反!这是她怎么都想象不到的。 皇后轻轻抚着苏翎月的背,道:“你父亲应该跟你说过,让你去找萧煜身边的一样东西吧!”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 “那是西凉的兵符。” 苏翎月更加震惊,从皇后怀里起来,看着她,问道:“西凉的兵符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皇后握着苏翎月的小手,开始讲述从前的事。 “肃亲王四岁那年,先帝驾崩,陛下登基,陛下还是太子之时,就与他这个幼弟很亲厚。” “是故,登基之后,优待于他,让他与他的母亲养在宫中。” “他十四岁那年,西凉王李宗元上访大宁,不知为何,临走时,秘密将西凉一块兵符给了他。” “月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萧煜随时可以利用这块兵符,起兵谋反,夺了这皇位。 “七年前他曾利用这块兵符,调动西凉士兵。后来陛下与你父亲一起谋划,才让萧煜缠绵病榻,但他谋反之心仍未熄灭。” “所以陛下给你父亲下令,要找到那块兵符,本来是让苏南星去,不曾想阴差阳错,去的竟是你!” “我今日同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定国公府与萧煜本就是对立的,你切不可帮助萧煜,做对不起定国公府的事,知道吗?” 苏翎月的心很乱,她知道萧煜有秘密,但不知道竟是这个。 她已经在帮助萧煜脱离掌控了。 “从前我想着他若安分些,你也可以平安一生,但肃亲王最近又开始有异动,你父亲和陛下不会让他活着。” “月儿,你与肃亲王和离吧!” 第80章 再次赐药 苏翎月愣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后提的“和离”,她又在心里问了自己是否愿意。 和离了她能去哪里? 她的计划怎么办? 她不愿意。 关于萧煜的事,她不清楚姑母所说的是真是假,但父亲和萧长时她是知道的,两个狼子野心的人。 她必须要护姑母周全才行。 然而,这二人现在又是姑母最信任的人。 此时跟姑母说这二人要做的事,姑母定不会相信。 如今只能先稳住姑母,其他的事自己再去查清楚。 “好,听姑母的。”苏翎月看向皇后,目光坚定,“不过在那之前,父亲说的事,我愿意去做。” 看着苏翎月坚定的样子,皇后蹙眉,“月儿,你可听清楚我刚说什么了?” 苏翎月面上露出一抹轻笑,“听清楚了,姑母让我和离,但,我想查清楚兵符在哪,让姑母往后无忧。” 皇后沉声道:“月儿,对我来说,你比那东西重要,你不用找。” 苏翎月知道皇后担心什么,握住皇后的手,轻笑道:“我想为姑母分忧,姑母放心,我有个武艺高强的侍卫,随时带着的。” 见苏翎月如此坚定,皇后也不再阻拦,只是对苏翎月叮嘱,“月儿,切不可被萧煜蛊惑知道吗?找到后姑母就帮你找陛下赐和离书。” 苏翎月趴在皇后怀里,乖巧的点点头,“嗯,姑母放心。” 回到芙蓉阁内,苏翎月一直在想皇后说的话。 萧煜曾经谋反? 他若想谋反,昨日大可以让我给霏烟和采音指路,让她们成为萧长时的妾室。 那时,再给萧长时安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不但是姑母,父亲一家也逃不了。 他完全没必要阻止自己给萧长时送霏烟和采音。 凭这一点,苏翎月可以断定,萧煜是个有原则的人。 他就算要做什么,也不会用对大宁有害的方法。 谋反一事,还需再查。 只是,萧煜昨日那样对她,她现在还不想与萧煜说话。 对于日后萧煜是否会对姑母不利,苏翎月并不担心,贞太妃还在宫里。 苏翎月一整晚睡得都不好,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浮现,在教坊司与萧煜亲吻的画面,还有他突然变脸的样子。 她想不明白,萧煜为何会突然这样。 一夜未眠,苏翎月打开窗户,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 再有一个时辰宫中就要来赐药。 苏翎月睡不着,越接近赐药的时间,她的心中如被蚂蚁啃食般,越来越烦躁。 苏翎月走到屋外,季棠准时在外面站着了。 “季棠,你去暮云轩屋顶上看看今日的情况,切不可露面,看清楚了回来告诉我。” “是,主子。” 得了苏翎月的指令,季棠直接跃上屋顶,直奔暮云轩而去。 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其他的,就看萧煜自己的造化了。 暮云轩的厅中,萧煜、云亭、言卿和陆大夫都在,几人一脸严肃的样子。 陆大夫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药递给萧煜,“虽然你说有把握,还是先服一颗药,有个万一你也好受一些。” 萧煜吃尽了那药的苦头,也没拒绝,直接从瓷瓶中倒出一颗药服下。 言卿安慰道:“陆伯,你放心,应该问题不大。” 正说着,云亭突然起身。 言卿一脸好奇,“你怎么了?” 却听见萧煜从容道:“无妨,不是外人。” 言卿被他们的对话整的一脸懵,“你们在说什么?” 云亭坐下道:“屋顶有人。” 言卿抬头朝屋顶看去,又竖起耳朵听,什么也没听到。 几人坐了没一会儿,赐药的人就到了。 是韩风和张太医。 萧煜看着走进厅中的二人,吩咐言卿三人出去等着。 等三人出去后,萧煜看向韩风与他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凌厉的压迫之感。 韩风看向萧煜,露出一副不羁的样子,勾唇笑道:“张太医,这屋里太闷热,我先出去,赐完药告诉我,我与你一道回去。” 张太医看着正欲转身的韩风,道:“可是,陛下让你我……” 韩风打断他的话,轻笑道:“只要事情完成就行了,张太医不必太认真。” 说着就推开门出去了。 屋里只剩萧煜和张太医二人。 张太医再怎么蠢,也看明白了此刻的形势。 韩风不愿得罪这位主,直接将烫手的山芋丢给他。 上一个做这件事的郑太医,前段时间莫名其妙死了,这件事才落到他身上。 如此看来,郑太医的死,应该和赐药脱不了关系。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这个烫手山芋怎么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正在张太医犹豫之际,萧煜声音冰冷的开口了。 “宁宣二年五月初五,宁宣二年八月十九日,张太医对这两个日子可熟悉。” 张太医在听到这两个日期,瞬间吓破胆。 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肃亲王怎么可能知道! 张太医颤声问道:“王爷如何知道的?” 萧煜面无波澜,“这世间发生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见他这样气淡神闲,张太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张太医用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双手颤抖着,将碗中的药倒入一旁的花盆。 随后谄媚道:“王爷,此药发作会持续一炷香的时间,微臣还需在此待一会儿。” 萧煜淡定的喝着手中的茶,唇角勾起一抹轻笑。 “无妨,张太医坐下喝茶吧,你再过几年就可以告老还乡,肯定是想平平安安的,本王也不是不能体谅。” 张太医根本不敢坐下,弯腰拱手行礼,“多谢王爷体谅,微臣感激不尽,没齿难忘王爷的大恩!” 萧煜轻饮手中的茶,看向张太医,“张太医在宫中多年,大大小小的事肯定知道不少。” 张太医不知道萧煜又要打听什么,但是自己的命现在被攥在萧煜手里,只能知无不言。 “回王爷,明的暗的知道一些,不知道王爷想了解什么?” 萧煜淡淡道:“没什么,本王就想了解一下王妃以前的生活,王妃以前可会去太医院玩?” 不是什么刁钻的问题,张太医松了一口气,“回王爷,王妃从小怕苦,不爱吃药,所以从来不会来太医院。” “你们可有教她医术?” “不曾,王妃千金贵体,哪能学这些!” 萧煜轻轻转动手上的茶杯,唇上勾起一抹冷笑。 苏翎月曾和他说过,她的医术是在太医院学的,也是假的。 她究竟还有多少谎言! 第81章 血染太子府 季棠在屋顶看着发生的一切,萧煜和老者的行为动作看的很清楚,说什么却听不到。 在屋顶待了约一炷香的时间,里面的老者向萧煜行了个礼,随后退出房间,与韩风一起离开了。 主子应该就是让他看这件事。 他正准备回去时,却突然发现言卿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屋顶。 季棠一怔,不知该怎么解释,主子也让他不要被别人发现。 言卿圆溜溜的眼睛笑成两弯月,“季兄,不用紧张,王爷早发现你来了。” 闻言,季棠又是一惊,距离这么远,就知道来人是谁,可见萧煜的功夫也不一般。 言卿走到他身边坐下,问:“是王妃让你来的?” 这句话其实不用问,诺大的王府,除了苏翎月还有谁能使唤他! 季棠颔首,“嗯。” 言卿又问,“王妃这两日如何,怎么自己不过来?” 季棠道:“主子哭的很伤心,今日只说让我来看看。” 言卿不禁感叹,不明白,既然关心,二人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拍了拍季棠的肩膀,“现在没事了,回去告诉王妃,王爷没事,让她放心。” “嗯。” 季棠应了一声,就回芙蓉阁复命了。 言卿从屋顶下来,就走到萧煜身旁,道:“刚才问了,是王妃让过来的,还说王妃那日哭的很伤心。” 言卿看向萧煜,想看他有什么表情变化。 萧煜闻言,双眸沉了沉,并未多说什么。 她的利用和谎言,也是真的。 芙蓉阁内,苏翎月在听了季棠的话后,心中的焦躁逐渐平静。 席卷而来的,就是浓浓的倦意。这两日她都未曾好好休息,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对比肃亲王府的安静,太子府内一片歌舞升平。 萧长时拥着两个绝色女子,面颊通红,一看就是醉的不轻。 “再给孤倒酒!” “美人在怀,美酒在杯,孤……此生无憾!” 穿着红白轻纱的两个绝色女子,笑的极尽魅惑,将酒杯送到萧长时唇边。 想起早朝上的事,萧长时将美人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萧长时在朝中一如往常,没有任何话语权,像个听话的人偶,看他父皇的脸色,说他父皇想听的话。 至于他的意见和建议,根本不重要。 大臣们也只是随便听听,一切以皇帝的意思为准。 下朝后,也是人人都避着他。 萧长时觉得,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太子这个名号给谁都一样。 他觉得,自己甚至还不如景王萧长安,起码皇帝、大臣还肯与他正常说话。 早朝时,江南上奏,近日频繁下雨,导致百年难得一遇的水患,三万江南百姓无家可归。 他想弥补自己的错,于是壮着胆子,上前,“父皇,儿臣不愿百姓流离失所,愿亲赴水患之地,为父皇排忧解难。” 此时,一向不争不抢的景王萧长安却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曾经在江南一带游玩,对那里的地理环境十分熟悉,江南一带西边有个家和县,那里地势偏高,从未遭受水灾,而且山体多为岩石,不易坍塌,可以让百姓迁移到家和县,再由官府派米粮救济,后续再为百姓找安身之所,就不会引暴乱。” 萧长时脸色黑的可怕,他很少出京,这些他都不知道。 而且令他想不到的是,一向与世无争的萧长安,此时竟出来背刺他。 皇帝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金銮殿上的二人,“众爱卿觉得太子和景王谁去更合适?” 这根本不用选择。 内阁首辅崔茂行第一个站出来,“景王殿下对江南更熟悉,而且给的治理之策依臣之见可行。” 似乎是为了顾及萧长时的面子,又补充道:“太子殿下乃我大宁未来的根基,自身安危很重要,不宜远行。若有要事,陛下也可随时找太子殿下相商。” 皇帝随后又看向苏珩,“苏相觉得如何?” 苏珩拱手答道:“臣觉得首辅大人说的对,景王殿下是此次赈灾最好的人选。” 见宰相和首辅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意见一致,选景王。 萧长时彻底被众人抛弃,朝堂之上再无话语权。 美酒一杯杯灌下,萧长时面色潮红将姐妹二人揽的更紧。 霏烟和采音对视一眼,将萧长时扶往厅后的卧房内。 床榻之上,萧长时已经不着寸缕,姐妹二人也已一丝不挂。 就在二人与萧长时滚在一起时,房门却突然被打开。 走进来的是一身明黄凤袍,头戴帷帽的苏南星,看不清面色,声音却冰冷狠厉。 “来人,将这两个贱人绑了,赏给府里的下人,玩不死,他们身下那玩意儿也就没必要留了。” 姐妹二人闻言,吓得面如白灰,顾不得苏南星身后还跟着侍卫,顾不得没穿衣服的羞耻,爬到苏南星的脚下,哭泣哀求。 “娘娘,求您饶了我们姐妹,我们再也不敢了!” 苏南星看着面前玲珑诱人的身子,绝美无瑕的面庞,怒意更甚。 “给我拖下去!”苏南星喝道。 见求饶无望,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霏烟起身扯下纱帐,给自己和采音裹上,采音则掐住了苏南星的脖子。 采音娇媚绝艳的脸上,此刻尽是阴狠,“太子妃娘娘,我姐妹二人的安危看你了。” 说着,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苏南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顿时吓得说话都哆嗦起来。 “贱人……本宫是太子妃,敢挟持本宫……你们不想活了!” “太子妃此刻在我手上,说话还是客气些!” 说着采音一把掀了苏南星头上碍事的帷帽,她脸上狰狞的疤痕顿时露在众人面前。 “太子妃,您的脸……” 看到下人们震惊的表情,苏南星才意识到头上的帷帽已经不在了,自己的疤痕正暴露在下人面前。 “看什么!快把这两个贱人杀了!” 苏南星想扯开采音的手,但是采音的手却紧紧掐着她的脖子。 侍卫看见苏南星在姐妹二人手上,都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妃还是别挣扎了。”随后看向下人,“快去备马!” 刚说完采音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只见她腹部插着一把匕首,鲜血顺着伤口往外冒。 “采音!” 霏烟一时心急,想去救她,趁着她方寸大乱,侍卫瞅准时机,一刀贯穿她的胸口。 苏南星走到采音身旁,见她还有气,挣扎着想爬到霏烟身旁。 苏南星拔出匕首,一下一下的刺进采音腹部,鲜血溅了她一脸,衬得她丑陋面庞更加扭曲阴狠。 最后,苏南星用匕首划花了姐妹二人的脸,才对下人道:“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随后又看向屋里的人,“今日看到本宫伤痕的事,谁说出去,下场就跟她们一样!” “是,太子妃!”下人们哆哆嗦嗦的跪下答道。 苏南星将下人赶出屋外后,顾不得脸上身上的血污,看着床上服下春药意识迷乱的萧长时,缓缓解开身上的衣服。 自己已经好几日,不曾用含麝香的假脸皮,尽心调理身子。 刚才收到不明消息后,她就服了助孕药,此刻正是行房的好时机。 第82章 教坊司被封 苏翎月只是迷迷糊糊睡了一天,睡醒以后,就听到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教坊司被官府查封了! 苏翎月看向讲八卦讲的正起劲的彩蝶,她正眉飞色舞的讲着刚才看到的情形。 “我刚才去看了,教坊司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京兆府衙门的人,正在贴封条呢。” 教坊司是礼部管辖的御用青楼,怎么会说封就封了。 苏翎月不解,蹙眉看向彩蝶,“好好的,怎么会封呢?” 彩蝶道:“听路人说,是因为教坊司送到太子府的两个女子,想刺杀太子妃,所以才会被查封。” 两个女子? 霏烟和采音,那两个匈奴女子。 对于她们二人的死,苏翎月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样的美人可惜了。 但现在教坊司没了,再想给太子后院塞人就麻烦很多。 只能另外再想办法了。 苏翎月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唇边勾起一抹笑。 过些时日,再给萧长时送一份大礼。 屋外的阳光太过炙热,照在暮云轩的廊下。 萧煜对这种天气很是喜欢,不冷不热,正好,而一旁的言卿热的直摇折扇,云亭则是忍着热意,让汗珠滑进衣服里。 “教坊司如何了?”萧煜翻着手中的书淡淡问道。 云亭擦了一下汗,恭敬的回答,“王爷,教坊司的人都抓起来了,现在关在刑部,张大人正审着。” “嗯。”萧煜顿了顿,又道:“告诉张大人,审的差不多了,就放两个出去。” 一旁的言卿听明白了,“王爷这是要引蛇出洞?” 萧煜抬头,看向言卿和云亭,“没错,等人放出来,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别跟丢了。” 言卿圆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两道弯月,用手中的折扇拍了拍胸脯,“王爷放心,我丢了她们都不会丢。” 云亭道:“是。” 刑部内堂,张忠接过言卿手中的信,拆开看了一眼,随后将信放到蜡烛上烧掉。 看着地上燃尽的灰,缓缓开口,“告诉王爷,我知道怎么办了,让他放心。” 言卿走后,张忠来到刑部牢房里,里面传来的,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袭击太子妃是死罪,谁是那两人的同伙,老实交代,无罪的才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早日放你们出去。” 狱卒拿着鞭子,又开始用力的抽打刑架上绑着的三名女子。 “啊啊……大人饶命!”拷问室里又传来不绝于耳的哀嚎声,求饶声。 鞭子是带倒刺的,几鞭子下来,三人身前已经没有一块好皮,鲜血顺着倒刺割出来的伤口流出,将囚服浸透。 闻言,狱卒收住鞭子,冷声道:“说吧,将可疑的人说出来。” 随后,三人开始哆哆嗦嗦的交代。 牢房外,张忠拿起审讯口供,看了看,随意勾了三个名字,“将这六个没有嫌疑的放了。” “是,大人。” 狱卒得到指令,就将牢房打开,将六人放了。 教坊司所有的女子,进牢房之前,都有女牢头检查过身子,身上有花朵纹身的都有特别备注。 释放的六人中,有两个就是有花朵纹身的。 她们相互搀扶着走出刑部大牢,满身伤痕血污,美丽的容貌已经被摧残的不剩几分。 教坊司虽是官家办的,但里面的的女子也是贱籍,寻常人家不敢收留,她们的最终归处仍是青楼。 “我们怎么办?”其中一个女子问道。 另一女子环顾了一眼京城大街,意志十分消沉,“还能怎么办,教坊司没了,只能去其他花楼。” 旁边一人面上却是喜悦和期盼,“我存了些银子,放在表哥那,已经够赎身了,前日准备去拿银子赎身,就被抓进去了。” 几人羡慕的看着她,“海棠,之前看你那么节省。脂粉都用最差的,我们还取笑你……” 旁边两个相互搀扶的对视一眼,没与其他几人多说,只是一拐一瘸的走向街边的巷子深处。 言卿和云亭一路跟着两人,只见二人穿过了好几条街道小巷。 最后,在胭脂巷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院子旁停下。 “陈婆!”其中一个女子向里面喊道。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从里面走出来,打开院门。 看到两个女子的惨状时,惊呆了,“玲珑,平笙你们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女子解释道:“在刑部被打的,不过没事了,只是皮肉伤。” 老妇人忙将二人迎进门,“只听说教坊司被封了,你们被抓了,不曾想竟会被打成这样!这些天杀的狗官!” “可惜了霏烟和采音姑娘,哎……” 云亭看向言卿,给他指了个手势,让他回去汇报。 言卿心领神会,转身就跃下屋顶,回王府了。 言卿回到王府,向萧煜说了看到的事。 这次的进展萧煜很满意,“继续跟着,要不了多久,大鱼就要露出真容了。” 随后又道:“那个老妇人是何身份查了吗?” 言卿摇头,“还没来得及查,想着先回来给王爷报个信。” “去查查老妇人的身份。” “是。” 说完,言卿又转身出了暮云轩。 萧煜看着天边的晚霞,金灿灿的光芒斜斜的照在他身上。 他想起了藏书阁上的夕阳。 萧煜打开藏书阁的门,里面如旧,他走到窗户旁,打开窗户,让夕阳照进藏书阁。 看着夕阳,萧煜心中微微悸动,定定的看着天边的晚霞,余光却不经意间扫到府中的荷花池。 一身轻纱罗裙的苏翎月,正带着她的丫鬟站在荷花池边,指挥侍卫用轻功摘莲蓬。 侍卫摘了一些,就回到池边将莲蓬放到丫鬟的篮子里。 苏翎月似乎发现了什么,指着荷花池的一角。 侍卫飞身过去,伸手一探,从层层荷叶中,采了一朵还未盛开的花苞递给苏翎月。 苏翎月接过花苞,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呆呆的看着花苞。 她想起那日在定国公府看荷花,后来落水的事,萧煜似乎又在她耳边温柔的低语。 她觉得萧煜最温柔的时刻,是在那日的藏书阁。 夕阳给萧煜镀上一层金色光晕,自己轻轻靠在他的身侧,那时的他真的看起来温柔极了。 苏翎月抬头,今日的夕阳,和那日的一样好看,金灿灿的。 她的目光不由得看向藏书阁,看到的一瞬,她的心突然开始快速跳动。 藏书阁的窗户打开了,萧煜正站在窗户旁,身上镀了一层金色光晕,正看向她这边。 二人就这样,隔着不远的距离对望。 萧煜看着夕阳下,与他对望的苏翎月,心中不由悸动。 又想起那日在教坊司苏翎月说的话,悸动转为怒意。 萧煜关上窗户,走出藏书阁。 苏翎月怔怔的看着关上的窗户,揪心的疼侵蚀着她。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滑落。 第83章 阻止萧煜赴宴 言卿查了两日,才将那老妇人的底细查清楚,她是清风馆曾经的老鸨,陈百花。 年轻时也是容貌一绝,年老色衰后,就与另外一个当年的姐妹接下清风馆,做了老鸨。 谁知那个姐妹竟伙同情夫差点将她害死,后来又没死成,被赶出清风馆。 言卿道:“至于怎么跟匈奴人搭上的,就不知道了。” 萧煜沉思了片刻,心里有了盘算,“那里盯着就行,让张大人再放几个清白的出去。” “是,王爷。”言卿应了一声,就出了暮云轩。 此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王爷,宫中送来了帖子。”说完就将帖子恭敬的递给萧煜。 萧煜打开帖子,看了一眼,淡淡道:“知道了,帖子给王妃送去。” “是。” 苏翎月拿到帖子,看过以后就放在桌上,“王爷也看了?” 小厮应道:“是的,王爷刚才看过了。” “王爷……可有说什么?” “并没有,只说让拿给王妃。” “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着桌上的帖子,苏翎月陷入沉思。 往年的中秋宴会,倒是无妨,只是自从上次进宫找姑母之后,她对姑母的话就很在意。 姑母说,父亲和陛下不会放过萧煜。 皇宫是陛下的地盘,入宫不能带侍卫,万一陛下要下手,萧煜这样去了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自己也没法跟他明说,上次在教坊司说了自己的心里话,萧煜就已经是那副表情。 若让他知道皇帝和父亲要杀他,自己和姑母说不定也会被连累。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他去。 这次,怎么都不能让萧煜进宫赴宴,而又不影响自己呢? 近几日,因为苏南星被刺杀事件,萧长时近日被免了上朝,在府中陪苏南星。 而太子府,也被侍卫围的如铁桶一般,季棠根本没机会靠近。 苏翎月不相信经过这么多事,萧长时还一如既往的喜欢苏南星。 只要萧长时变心,苏翎月就有机会,拆了萧长时和苏南星的姻缘。 这样,萧长时和苏珩一起谋反的计划就可能会被瓦解。 但是,萧煜那边该怎么劝他呢! 暮云轩中,萧煜将一份图纸递给云亭,“这就是皇宫地图,此次中秋宴会,你易容成我,去看清楚重华殿的守卫分布情况。” 云亭接过萧煜递过来图纸,有些犹豫,“可是王妃也会去,她万一认出来了怎么办?” 萧煜垂眸,淡淡道:“我与她已经生分了许多,只要不理她,就不会被看穿。” 言卿在一旁还是有些担心,“遇到其他人怎么办?” “世人皆知我病重,以往遇到不想搭理的就咳几声,团圆佳节,没人想沾晦气。” 萧煜说这话时,依旧神色平淡,仿佛像说无关紧要的人。 “王爷,别再说这样的话!”云亭却沉了沉神色,不愿多听这样的话。 他们的王爷一路走来,背负了太多,若没有他,他和言卿以及其他人早就死了,故人的冤也再无洗清的可能。 他怎么可能晦气,他是所有人的神明。 见云亭神色如此,萧煜也没再继续说,此时,小厮却进来禀报,“王爷,王妃来了。” 萧煜沉眸,眉头微皱,苏翎月此时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 通报后,苏翎月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着脸色十分虚弱苍白。 萧煜看她这样,不由担心起来,沉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苏翎月用帕子捂着口,咳嗽了两声,虚弱道:“王爷,我这两日染了风寒,明日的中秋宴会怕是去不了。” 说话间,便由彩蝶彩衣扶着,坐在了萧煜旁边的椅子上,眸光轻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 “可有看过大夫?”是关心的话,声音却是冰冷。 苏翎月虚弱道:“看过了,大夫说无碍,休息两日便好。” 萧煜闻言,神色松了松,语气也缓和了些,“既然如此,明日中秋宴会你就不要去了,我自己去便可。” 听到萧煜这样说,苏翎月一脸疑惑的看着萧煜,依他的性格,不是应该不去吗? 他怎么又喜欢凑热闹了? 萧煜深邃的双眸也凝视着她,苏翎月被看的耳根微红。 她清了清嗓子,移开目光,小声道:“陛下最近因为太子的事,心情不太好,王爷若无事还是在府里才好,免得受牵连。” 萧煜听苏翎月的话,是带点关心的意思,但话语间依旧说明了她也关心萧长时的事,这让萧煜的心情很不好。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王妃既身子不好,就回去养着吧!”声音冰冷,寒意侵人骨髓。 苏翎月不明白萧煜最近为何会这样,变得如此喜怒无常,话语间也冷的让人不舒服。 既然劝阻无效,那就来点更直接的。 苏翎月对身旁的彩蝶彩衣虚弱的说道:“彩蝶彩衣,扶我回去吧。” “是,小姐。” 二人走到苏翎月的身前,一左一右扶着苏翎月起来。 苏翎月趁着起身人多之际,伸开手臂,手上的帕子轻轻拂过萧煜的茶杯,将一点药粉悄悄洒进杯子里。 苏翎月正准备收回手,却被萧煜一把抓住手腕,苏翎月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自己的动作很轻,他不可能发现的,但,还是有些心虚。 她抬眸看向萧煜,“王爷怎么了?” 萧煜的面上,眼中全是冰冷的寒意,如新婚夜时的一样,如利剑出鞘,仿佛随时要将苏翎月千刀万剐般。 苏翎月被他这种目光看的十分害怕,又抽了抽手。 抽不动,还是被萧煜用力握着,握的生疼。 萧煜冰冷的开口,“王妃走之前不喝杯水再走吗?” 说着另一只手将杯子端起来,送到苏翎月的唇边。 刚才下药的事,他发现了! “小姐!”彩蝶彩衣都知道杯子里的是什么,想将苏翎月拉开,却怎么都拉不动。 这水喝了得晕三天,三天过后中秋宴会都没了,自己如何去打探情况。 苏翎月另一只手去接杯子,声音轻柔的说道:“王爷我自己端吧。” 然而,萧煜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只冷冷的看着她。 苏翎月心一横,用力推了一下萧煜的胳膊,这一推,杯子中的水几乎都洒了。 “王爷,这……我刚才没站稳,下次再来喝茶。” 苏翎月知道此时的解释很无力,她也不能直接跟萧煜说自己下了药。 若他问起自己下药的原因,自己根本没法解释。 她用力掰开萧煜拉着他的手,被彩蝶彩衣扶着离开了暮云轩。 萧煜双眸冰冷的看着苏翎月离开的方向,苏翎月,你终于还是动手了! “叫陆伯过来。” 第84章 入宫赴宴 陆大夫检查了杯中残留的一点茶水,看向萧煜,不解的问:“这里面怎么会有迷药?” 萧煜亦是皱眉,“不是毒药吗?” 陆大夫道:“不是,是一种强力迷药,喝一口最少睡三天。这杯子里怎么会有迷药?” 萧煜透着寒意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一些,面上取而代之的是不解。 “苏翎月下的。” 陆大夫不解的捋着胡子,“她怎么会给你下迷药?” 萧煜疑惑,按她的说法,她今日来暮云轩是阻止自己赴宫里的中秋晚宴,为什么? 苏翎月回到芙蓉阁,卸掉面上苍白的妆容,露出不施粉黛仍旧娇艳明媚的面容 ,只是此时眉头却是皱着的。 萧煜这个人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中秋节这天,等到午后,苏翎月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袭白色软缎长裙配浅绿外袍。 头上只配了几支玉簪,和玉石耳坠,看着很是素雅,不算多惹眼。 这样便可以隐于人群,更不容易被发现。 只要将萧煜护在身旁,陛下和父亲看在姑母的面上,多少应该都会顾及她一些。 来到暮云轩,小厮通报后就让苏翎月在厅中坐着等,不一会儿,言卿就扶着一身绛紫华服的萧煜出来了。 看到苏翎月,言卿就问道:“王妃的病好了吗?” “嗯。”苏翎月有些心虚,应了一声。 苏翎月看着二人,又在厅里瞅了瞅,“云亭呢?” 言卿摸摸鼻子,“他有事去了?” 苏翎月有些失落。 “他不在不要紧。”苏翎月看向言卿,“你也要去。” 言卿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懵,“王妃,我是男子,可进不去皇宫。” 苏翎月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谁说男子不能去的!彩衣给他换装。” 言卿被彩蝶彩衣拉去换装,萧煜一脸疑惑的看着苏翎月,最终没说什么,在厅中坐下等言卿,也没提昨日下药的事。 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女子就从屋里被拉出来了。 彩蝶彩衣拉着他,他用袖子半遮面,看着十分害羞。 苏翎月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言卿,别遮了,袖子放下来看看。” 拗不过三人,言卿最终放下了袖子。 苏翎月看着这样的言卿,有些吃惊,大大的眼睛,樱桃小口鹅蛋脸,略施粉黛,胸前微凸,纤腰楚楚,俨然一个小美人。 “言卿,你好好打扮还挺好看的,是吧,王爷。” 苏翎月余光看了一下萧煜,只见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眼中带着……嘲讽的笑! 彩蝶彩衣轻掩笑意,彩衣道:“言卿这样,比很多京城中的世家小姐都好看呢!” 言卿见都在笑他,又用袖子挡住了脸,又急又恼,“王妃为何让我做这种打扮?” 苏翎月强忍着笑意,道:“近日不太平,总得有个会功夫的跟着才好。我本来还想让云亭一起的,他不在,就只有你能去了。” “为何不让季棠去?” “你觉得他打扮成女子,你看得过去?” 言卿在脑中幻想出了一个身材壮硕的黑美人,立马吓得一激灵,连连摇头。 言卿终于同意一起进宫,“好吧,我去,但是你们不许笑!” 彩衣正了正色道:“我们不笑。” 苏翎月也压住了笑意,轻声道:“我保证不笑你。” 随后,他视死如归般放下遮面的袖子,看向萧煜,萧煜又恢复了淡淡的表情。 苏翎月看向萧煜,轻声道:“太阳即将落山,既然都准备好了,王爷,我们走吧。” 萧煜轻轻颔首,与苏翎月一起出了门,彩衣和言卿跟着。 到大门口时,马车已经备好,萧煜先上了马车,苏翎月跟着也上去了。 萧煜依旧正襟坐在主座,目光淡淡注视着前方,苏翎月在侧边坐下,马车开始行驶。 苏翎月侧着头,看向萧煜,他依旧一副淡然的表情,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仿佛没看到苏翎月一般。 昨天的事,他既然看到了,按照他的习惯,今天应该会说些什么,或者脸上会多些不一样的表情。 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完全没有要说什么的打算。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苏翎月还盯着萧煜看,萧煜轻咳一声。 苏翎月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眨了眨眼,明媚的眸子继续看着他。 结果,萧煜只是咳嗽而已。 见萧煜不开口,苏翎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王爷那日在教坊司为何要生气?” 萧煜凝视着前方,仿佛没听到一样。 见萧煜这副话都不想跟她说的样子,苏翎月委屈极了,眼泪蓄满眼眶,“王爷就算要生我的气,也得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吧!” 萧煜放在膝上的手握成拳,依旧像没听到一样。 面对萧煜的冷漠和漠视,苏翎月再也受不了,眼泪夺眶而出,哭泣道:“明明前一刻王爷吻了我,后面却对我发脾气,就算我有错,王爷也该告诉我错在哪里,这样视我于无物,又算怎么回事!” 萧煜眼神有一丝慌乱,瞥了苏翎月一眼,随后又目视前方,恍若未闻。 “王爷明明说了我可以信你,为何我将真心话告诉你了,你却这样对我!” 看着苏翎月簌簌坠落的眼泪,萧煜没有一句回答,只是咳嗽的厉害。 言卿听着里面剧烈的咳嗽,不知发生了什么,猜着大概是苏翎月说了什么。 “王妃,王爷今日嗓子不适,恐怕没办法说话。” 就算不能开口,他连一点安慰都没有。 萧煜竟这样厌恶她吗? 苏翎月心中被寒意浸透,也不想再说什么,自己用帕子擦拭着眼泪。 到了西侧门,苏翎月不管礼节,先走下马车,萧煜随后跟在身后。 彩衣见苏翎月下来了,忙跟上前,见她眼睛红红的,就关切的问:“小姐,怎么了?” 苏翎月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没事!” 她本来想直接走掉,但想着天色已黑,万一真的有危险怎么办。 苏翎月走了几步,就停下,在一前面等萧煜过来。 萧煜走到她身旁,轻轻咳了一声,四人一路无话,就这样默默走着。 来到乾清宫时,这里已经到了许多臣子。 见萧煜和苏翎月来了,都纷纷行礼,萧煜微微颔首之后,与苏翎月一起找到了他们的席位坐下。 第85章 宫中的杀意 苏翎月与萧煜端正的坐在席位上,上面已经摆好了新鲜瓜果,糕点和酒水。 见席位上坐了人,宫女过来将二人的酒杯斟满。 “给我们煮一壶金银花茶送过来。”苏翎月朝侍女吩咐。 “是,王妃稍等,奴婢这就去。”宫女说完就退下煮茶去了。 在等待的时间,苏翎月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根银针,将面前的瓜果糕点和酒水都探了一遍。 做完一切,发现没有异常,才将银针收入荷包内。 萧煜一脸疑惑的看着苏翎月,微微蹙眉。 苏翎月注意到萧煜疑惑的目光,轻声解释道:“以防万一。” 萧煜明白了苏翎月的意思,没再说什么,正襟坐着,也没碰面前的酒水食物。 苏翎月自顾自的,拿了一颗又大又圆的葡萄开始剥皮,纤纤玉指被葡萄的汁液染成了紫红色。 见剥的差不多了,苏翎月轻轻将葡萄挤入口中,清凉多汁,很是可口。 此时,苏翎月吩咐泡茶的宫女过来了,将装着茶水的茶壶和杯子,放在二人面前,给二人各斟了一杯金银花茶。 “王爷,王妃请慢用,有事叫奴婢。”说完就退下了。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又拿出银针在二人的杯子里探了探,确认没事后,对萧煜道:“王爷,金银花茶对嗓子好,王爷可以适当饮一些。” 萧煜轻轻颔首,却依旧正襟坐着,没有要喝茶的意思。 苏翎月见他这样,忍不住轻声吐槽,“王爷既不吃不喝,又不开口说话,当真是来这皇宫里赏月的?” 萧煜依旧正襟坐着,恍若未闻。 苏翎月觉得萧煜没趣极了,也不再同他讲话,自顾自的吃水果,饮酒。 “月儿!” 听到呼唤声,苏翎月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原来是秦晚凝。 她今日身着一袭粉色锦缎外衣,配粉色软缎罗裙,将她清秀的小脸衬得气色十分好。 她旁边站的青衣男子是她的夫君,贺太傅的孙子贺玉林,也是温润如玉,身姿挺拔。 苏翎月看到秦晚凝,眼中顿时有了光,“王爷,我去找晚凝说会儿话。” 不等萧煜做出回应,就起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又想起一件重要的的事。 “言……小言,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王爷,知道吗!” 言卿欲言又止,只能点头。 见言卿回应了,苏翎月就没再多逗留,朝秦晚凝走去了,彩衣紧紧跟着。 苏翎月走到二人面前,二人朝苏翎月行了一礼。 苏翎月忙拉起秦晚凝,嗔道:“晚凝,你我还需如此生分吗!” 秦晚凝拉起苏翎月的手,轻笑道:“私下已然是不用,但今日宾客众多,可不能失了礼节。” 贺玉林附和道:“晚凝说的对,怎么说你现在也是王妃了。” 对比起他们夫妻二人的周到,萧煜此刻就显得很不懂事了,但他是王爷,也没人敢说什么。 苏翎月解释了一句:“王爷喉咙不舒服,不能言语,我就没让他过来,你们别介意。” 秦晚凝道:“王爷身子重要,那些虚礼不要紧。月儿,你最近如何?” 苏翎月轻笑,“挺好的,贺公子最近升了六品侍读,你们最近应该不错吧!” 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等苏翎月回到席位上时,萧煜和言卿都不知道去哪了。 两人都不在,应该是在一起的,想及此,苏翎月便没有担心。 月亮还未升起,此时的皇宫中,除了乾清宫一片灯火通明,其他宫殿都要暗很多。 城墙上,有两个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奔走在红墙绿瓦之上,身子矫健敏捷,如同一黑一白两只猫。 今日的宫人,守卫大多都去了乾清宫外。其他宫殿只留一小队巡逻。 城墙下的巡逻士兵,丝毫没有察觉,有两个人,正在他们头顶上奔走。 二人顺利的绕着重华殿看了一圈,将周围宫殿的兵力分布,人数,都记了下来。 言卿看向萧煜,小声说道:“我们出来已经快一个时辰,宴会就要开始了,回去吧!” 萧煜点了点头,二人就原路返回。 刚出重华殿不远,就在不远处看到一个黑衣鬼面少年手执长剑,立于前方。 此人虽然只有十七八岁的身量,眼神却充满凌厉的杀意。 “你是谁?”萧煜沉声问道。 “皇宫的影子。”说完,就执剑朝萧煜和言卿刺来。 二人迅速侧身躲开。 鬼面人的长剑又立刻向萧煜劈来,萧煜后退两步,剑尖擦着下颌而过,离喉咙就只有寸许。 见鬼面人攻击萧煜,言卿从鬼面人身后开始攻击他,与萧煜配合,开始对鬼面人两面夹击。 三人功夫相当,言卿和萧煜没有佩剑,打起来没什么优势,好在二对一,局势也没处于下风。 宫墙一角,韩风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墙上打斗的三人。 他在巡逻时,无意发现了城墙上的萧煜二人。 萧煜有他的把柄,他不能对付萧煜,然而皇宫之内,是他韩风的地盘。 如果能找机会在这除掉萧煜,那他往后就不必受萧煜控制,也可以让青青母女从此安枕无忧。 他用计将影卫引到萧煜面前,希望借影卫之手,除掉萧煜。 为此,他还特地调走了巡逻的卫兵。 萧煜和言卿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摸清了面前鬼面人的功夫招数和套路。 与言卿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萧煜侧身躲开剑,攻击鬼面人的头。 言卿趁机从身后攻击鬼面人的下盘。 二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下,鬼面人在躲避萧煜的攻击时,言卿一个横扫,让他失去重心,萧煜的脚重重的踩向鬼面人的胸膛。 鬼面人想用手中的剑反刺萧煜,却被言卿一脚踩上手腕,夺走长剑。 还不等鬼面人挣扎,言卿手上的长剑就将他一剑封喉,干净利索。 他们十多年的默契可不是虚的。 “这个人要怎么办?”言卿看向萧煜。 萧煜思考了片刻后,道:“旁边的咸福宫有一口枯井,扔进去。” 二人处理完尸体,原路返回乾清宫。 此时宴会刚好开始,众人陆陆续续在席位上坐下。 苏翎月看着回来的萧煜轻声问道:“王爷怎么出去那么久?” 萧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仿佛没听到一样,正襟坐好。 言卿忙接话小声道:“我扶着王爷去走了走。” “嗯。”苏翎月淡淡的应了一声。 对于萧煜这种冷漠的行为,苏翎月真是受够了。 她没再看萧煜,目光直直微侧,偏向一旁席位上的萧长时和苏南星。 只见萧长时自顾自喝酒,整个人看着颓废了很多,从前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已经荡然无存。 而苏南星竟戴着帷帽出席宴会! 她这是准备和萧长时生孩子了吗? 萧长时和苏南星做在一起许久,萧长时都不曾看她一眼,对苏南星递过去的酒水,萧长时也视若无睹。 苏南星已经是穷途末路,孩子也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苏翎月勾唇,可以准备让苏南星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第86章 长安街遇刺 “中秋佳宴开始!” 随着内侍的报唱,宴会正式开始。 皇帝皇后与众人对饮之后,就是欣赏乐舞。 苏翎月看了看姑母,此时她与皇帝正在举杯对饮。 随后,身后的众妃嫔也一起举杯与帝后同饮。 苏翎月很高兴,姑母与皇帝感情淡了,皇帝却依然是敬她的。 抬眸间,苏翎月又苏珩给薛蔓拿了一块糕点,薛蔓很高兴的品尝。 舅舅与舅母,正在高兴同一旁的方大人和方夫人举杯庆祝。 研儿与她的好朋友坐在一起吃糕点,大表哥和表嫂各抱着一个孩子喂糕点,没看见二表哥,大概是与世家子弟去哪玩了。 满座皆是,或与兄弟姐妹,或与妻子对饮,谈笑风生,眉眼间都是节日的喜悦。 萧长时虽然没什么耐心,却还是拿起酒杯,与苏南星对饮。 苏翎月看了看身旁的萧煜,依旧是正襟坐着,神色淡然。 此刻,苏翎月觉得自己真的很孤独。 她有朋友,但是她的朋友也有家人。 她有名义上的家人,但也不是一家人。 还好她还有彩蝶彩衣,但是只可惜,按规矩她们不能陪自己坐下饮酒。 苏翎月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果酒,看着酒杯中月亮的影子,她抬起头,对着皎洁圆润的月亮轻笑。 “我敬你。” 彩衣看着苏翎月的样子有些担心,劝道:“小姐,你今日饮了不少果酒,再多喝要醉了。” 苏翎月面上满是哀伤,闻言轻笑着说:“彩衣,可惜你不能陪我饮酒,咱们一会儿回去接着喝。” 彩衣应道:“好,小姐回府以后我们再一起饮酒。” 苏翎月又饮了两杯,脑袋慢慢开始发晕,她就靠在椅子上小憩。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彩衣提议回去的话,然后一个结实有力的臂膀就将她抱起,离开了热闹的乾清宫。 马车上,苏翎月靠在结实的胳膊上,身子离萧煜的身子隔着几寸宽的距离。 街上的鞭炮声吵醒了苏翎月,她缓缓睁开微漾的双眸,定定的看向头顶上的这张脸。 “你为何这样冷漠?”苏翎月看着抱着她的人。 此刻萧煜身体僵硬,像是抱着苏翎月让他很不舒服, “从前你不会这样抱我,你抱我的时候很温柔,会让我靠在你肩上。” 萧煜的回答依旧是无视和沉默。 苏翎月停止了自说自话,抬手勾住了萧煜的脖子,慢慢坐起身子,平视着萧煜的眼睛。 萧煜想扭头,却被苏翎月掰了回来,让他看着自己。 苏翎月往日明艳的双眸此时噙满泪水,眼里满是哀伤,她凝视着萧煜的双眸。 “我就让王爷这么讨厌吗?”声音温软,满是委屈。 萧煜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别开视线,不与苏翎月对视。 苏翎月的手腕稍稍用力,又拉近了她与萧煜的距离。 她慢慢靠近萧煜,彼此温热的呼吸,洒在对方的脸上,双唇就在咫尺的距离。 就在苏翎月要吻上时,萧煜别开头,将苏翎月推开了。 “你果然很讨厌我。” 苏翎月自嘲般笑了一声,眼泪不受控制的决堤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坠落。 她闭上眼睛,不去看萧煜冷漠的神色和目光,蝶翼般浓密微翘的睫毛被泪水打湿。 “王爷问我有没有心,如今我将一颗心捧出来,你却视而不见,真正没有心的人其实是你!” 苏翎月松开了勾住萧煜脖子的手,依旧让萧煜抱着,但两人的身子之间却隔着很远的距离。 就在此时,一支箭矢穿过马车布帘,直射向萧煜的头,萧煜偏开头躲过去了。 小厮闷哼一声,马车停止了行驶。 外面传来京城百姓惊呼声,四散而逃之声,繁华的街道很快就静了下来。 接着第二支,第三支…… 萧煜一只手抱苏翎月,另一只手抓飞来的箭矢。 苏翎月推开抱着她的手,让他更方便抓住箭矢。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箭矢。 苏翎月轻轻抱住萧煜的身子,闭上眼睛。 萧煜扯马车的窗帘,迅速甩动,将飞来的箭矢全都全都挡下来。 但还是漏了一支。 “唔……” 苏翎月一声闷哼,接着,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抱住萧煜的手渐渐松开,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王妃!” 苏翎月似乎听到萧煜跟她说话了,但是剧烈疼痛,让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彩衣被这种局面吓坏了,身子僵在那里。 眼见漫天的箭雨就要射过来,言卿一把将她扯到马车后。 已经顾不得马车内的苏翎月和萧煜,他们没有任何防身的武器铠甲,只能先躲起来。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箭矢射过来的声音,言卿站了起来,却看到一群黑衣人,提着剑走向这边,眼神冰冷。 “王妃!王妃!” 马车里传来呼喊声。 言卿心下一沉,忙问道:“王妃怎么了?” “王妃中箭了!” “怎么样?” “还有呼吸,流了很多血。” 言卿冷声道:“先别让王妃出来,外面很多杀手!” 彩衣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是谁?”彩衣颤声问道。 “刺杀王爷的。”言卿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呃……好疼……” 听到彩衣的痛呼声,言卿扭头,发现她胳膊中了箭。 言卿看着前方逼近的人问彩衣,“你还能走吗?” 彩衣点头,“腿没事。” “现在有一件事要你做,赶快回府报信,找陆伯,王妃能不能活就看你了!” 彩衣扶着马车起身,目光坚定无比,“我知道了。” 说完就转身撒腿朝王府的方向跑。 言卿拍了拍马车厢:“你出来,我一个人可应付不了。” 萧煜从马车中出来,身上满是血腥味,绛紫色华服的胸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黑色。 就在他出来之时,一把长剑就朝他劈来。 萧煜敏捷的躲开,一脚踢在那人的腹部,将那人踢飞,连带着将身后的两人一起撞倒。 言卿这边也好不到哪去,五六个人围着他打。 刺客身手不差,加上人太多,言卿只有躲的份。 彩衣这边顾不上胳膊上的伤,一路用尽力气的跑,心跳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到王府门口,她却腿一软,重重的摔在地上。 彩衣被摔得眼冒金星,但是想着小姐中箭快死了,她又艰难的支撑着身体爬向大门,将门敲响。 暮云轩内,萧煜正在灯下看着书,不知为何,心绪很乱,怎么都看不进去。 他将书放下,揉了揉眉头,闭目沉思。 就在这时,陆伯就走了进来,“王爷,彩衣姑娘在王府门口,说马车在长安街上遇到刺客,有十多人,王妃中箭了。” 萧煜闻言心中悸痛,焦急的问道:“她怎么样?” 陆伯摇头,“彩衣姑娘晕了过去,多的就不知道,现在赶紧派人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萧煜沉声道:“知道了。” 第87章 苏翎月挡箭 萧煜和言卿都抢了一把剑,勉强才能抵挡住对面十几个人猛烈的攻势。 对面的杀手功夫都不弱,单挑比萧煜和言卿略逊色一些。 但十几人抱团一起上,萧煜和言卿却无能为力,只能拼死防守。 他们身上已经伤了好几处,对面的杀手却都没受伤。 又经过几轮进攻,言卿已经开始有些脱力,用剑勉强撑着身子。 萧煜也好不到哪去,扶着马车站着,直喘气。 言卿小声问:“我们今日会不会交代在这?” 萧煜冷哼一声,“别说蠢话,不是有人搬救兵去了!” 敌人见萧煜和言卿已经开始体力不支,就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不想给他们一点休息的机会。 太过疲累,言卿在挡住避来的剑时,被一脚踹到地上,萧煜见状想来帮他,腿上被砍了一剑,人顿时跪了下来。 见他们都倒下了,所有的敌人就都冲上来,给他们最后一击。 就在剑快刺到二人时,远处飞来的箭矢,弹开了刺向他们的剑。 接着五个黑衣蒙面人,飞来挡在他们的面前。 经过几轮交手,刺客知道了来人的实力有多强。 面对突如其来的强力援助,让刺客开始感到害怕,这些人的实力不在萧煜言卿之下。 两个还好对付,又多出来五个,就算他们人多也奈何不了。 “撤!” 一声令下,刺客开始四散撤退,最终隐入夜色中。 见刺客都撤了,萧煜想起倒在马车里的苏翎月,就推开小厮的尸体,自己去驾马车。 “哎,等等我!”言卿喊着,萧煜却像没听到一样,驾着马车径直走了。 “言卿小美人,走吧,我们哥几个送你回去。”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说道。 “送可以,别这么叫我!” 言卿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被那个黑衣蒙面人扛了起来,言卿想反抗,手脚却没力气,只能任由他扛着。 “我不是尸体,能不能不要扛。” “不然呢,抱着?” “算了,你还是扛吧!” 苏翎月被萧煜抱回暮云轩时,陆大夫已经在等着了。 另一个一身青衣常服的萧煜从椅子上起身,接过背上还插着箭矢的苏翎月,直奔卧房,陆大夫紧随其后。 萧煜推开卧房的门,将苏翎月抱着,坐在床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她的长发拨到身侧。 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衣服,萧煜的心中是说不出的心疼怜惜,让苏翎月的脑袋紧靠着自己的脖颈处,轻轻的蹭了蹭。 陆大夫拿着一把剪刀,从伤口处剪开衣服到领口处。 萧煜摸索到苏翎月衣服的带子,解开带子,除掉她带血的衣裙,然后是被血浸透的里衣,露出被鲜血染红的后背。 陆大夫从药箱中拿出一把小刀,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 “抱紧了,拔剑有些疼,别让她乱动。” “嗯。”萧煜应了一声,一手禁锢着苏翎月的肩膀,一手禁锢苏翎月的纤腰和两只手。 陆大夫一手握着箭矢,一手拿着烧红的小刀,划开伤口处的皮肉。 “啊!!!” 苏翎月被剧烈的疼痛唤醒,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身子挣扎着想逃离这种疼痛,却被一双手紧紧的禁锢着。 “啊!好疼!放开我!”苏翎月挣扎着说道。 “苏翎月,你乖一点,一会儿就好了。”萧煜的声音温柔,手和胳膊的力道却很大,紧紧的禁锢着苏翎月。 他是从战场厮杀回来的人,当年身上插着好几支这样的箭矢,陆大夫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拔的。 切开皮肉,他知道有多疼。 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染的萧煜满胳膊都是。 “另外一边要开始了。”陆大夫说完就开始割另外一边的皮肉。 “啊!!!” 苏翎月又发出一声惨叫,但是太痛了,她一口咬在萧煜的肩膀上。 “苏翎月,马上就好了,你再忍忍。” 萧煜疼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却觉得不及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只任由她咬着,下颌轻轻的蹭着她的脸颊。 伤口切开后,陆大夫快速的将箭矢拔出,苏翎月一下子疼晕了过去。 陆大夫迅速将撒了止血药粉的白布按在伤口上,对萧煜说:“按紧。” 萧煜按着的白布,一会儿就被鲜血染红了。 陆大夫又拿了一块撒了药粉的白布,替换了之前那块白布,最后和萧煜一起给苏翎月包扎好。 陆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后拉起苏翎月的手腕,探了探脉象。 “伤口有些深,血流多了,性命暂无大碍。” 萧煜抱着苏翎月,看向陆大夫,“多谢陆伯,你辛苦了。” 陆大夫摆了摆手,在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哎,我没事,就是这小姑娘遭罪了。” 随后看了看晕倒的苏翎月,又道:“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有几个经历过这些,以后对人家小姑娘好一些。” 萧煜看了看怀里晕倒的人儿,点了点头,沉声道:“嗯,以后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话语间满是珍重,像誓言一般。 见他这么说,陆大夫也松了一口气,将一瓶药递给萧煜,“这个一日三次,一次服一颗,我去给她煎药,你好好照顾他。” 说完,就推开门走了出了去。 萧煜接过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塞入苏翎月毫无血色的唇瓣里。 又将手指伸入苏翎月湿润的口中,将药丸往里推了推,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给她喂水。 但此时,苏翎月面色苍白,已经疼的失去意识,毫无吞咽的动作,水咽不下去。 萧煜喝了一口水,轻轻抬起苏翎月的下颌,吻上苏翎月的唇,将水给她灌下,引导她将水和药吞下。 又把苏翎月放在床上,擦拭干净后背的血迹后,给她盖上被子,萧煜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轻抚着床上晕过去的苏翎月,给她擦去额前的冷汗,看着她苍白的小脸陷入沉思。 结合之前苏翎月的一些行为,他心中有太多疑惑。 苏翎月似乎早就知道会出事。 萧煜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走向大厅。 云亭此时已换好他自己的衣服,站在厅中等萧煜,眉头紧蹙。 见萧煜出来了,云亭忙上前低头跪下,“我没保护好王妃,请王爷处罚!” 萧煜扶起云亭,沉声道:“这次我相信你不是有心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云亭愣住,路上发生了太多,他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讲起。 他以前是讨厌苏翎月的,觉得她是个满腹心机的女人,对王爷和王府,存有异心。 但,今晚苏翎月的诸多言行,已经将他之前的很多想法都颠覆了。 “王妃,她……并没有认出我,路上说了些话,我觉得王爷有必要知道。” 第88章 苏翎月的心 “王妃说她是真心待王爷的,问王爷为何生气。” 云亭省略了苏翎月对他说的,那些亲密的话,还有苏翎月那些亲密的举动。 这是大不敬,他无意知道,也无意冒犯。 萧煜闻言,眉头紧皱,心中传来钝痛。 他知道苏翎月对萧长时的事很执着,他很生气,但是在得知苏翎月中箭不知死活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只想苏翎月平安无事,只要她活着! 萧煜沉眸,眼中满是心疼之色,轻声说道:“等她醒了,我会跟她说清楚。” 他看向云亭,沉声问:“今日的刺杀是怎么回事?” 云亭想了想,说道:“我觉得王妃可能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宴会开始之前,王妃用银针将桌子上的吃食酒水都试了一遍。” 萧煜心中一沉,果然是这样,苏翎月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昨日才会那样用尽办法想阻止他入宫。 “后来呢?” “后来我与言卿一起去重华殿旁,查看禁军分布情况,回去时遇到一个黑衣鬼面少年,功夫很高,我与言卿合力才将他杀了。” “鬼面人?”萧煜沉眸,心中有些不解,“那是皇帝的暗卫,首领是司马长风,才办过太子结党营私的案子,怎么会去重华殿附近攻击你们?” 云亭摇头,“不知道,他是突然出现的。” “只怕不久我们就会被暗卫盯上。”那个司马长风是个不好惹的,萧煜有些担忧。 随后叮嘱道:“日后你与言卿还是不要分开行动了。” 云亭有些疑惑,还是点点头,那暗卫怕是不好对付。 “若言卿此次没去,我可能就死在那了。后来遇刺也是,十多人围攻,没有言卿我一定坚持不到救援的到来。” “王妃定是知道什么,才会让言卿扮成宫女,随我入宫。” 萧煜沉声道:“她应该是知道什么,不好明说,所以才会阻止我入宫。” 此时,他心中也有了一个猜测,能让苏翎月如此顾及,不能明说的应该就是苏家了。 “他们的目标就是王爷!当时所有的箭矢都是朝马车里射进来的。” 云亭犹豫了一下,又道:“箭矢射进来时,王妃是将我当成了王爷,替我挡了箭。” 听了云亭的话,萧煜心中有些意外。 苏翎月替他挡箭! 知道苏翎月怕他有危险,不想他入宫时,他心里是有些高兴的。 但,他竟不知道,自己在苏翎月心中的分量如此之重,能让她舍命相救。 除了言卿,云亭这些人,他从未想过还有人愿意用性命护他。 萧煜清冷如玉的面上扬起一抹轻笑。 此刻,他有些想看看苏翎月。 他问云亭,“你与言卿的伤势如何?” 云亭答道:“都是小伤。” 萧煜轻轻颔首,“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好好休息,其他的明日再议。” “是。” 云亭答着就要转身往外走,却突然停住,又转身看向萧煜,问道:“王爷,不知王妃的伤势如何了?” 萧煜双眸微沉,“她没有大碍,失血过多了,需要休息。” 云亭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厅外。 萧煜回到卧房,在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面色苍白,趴在床上的苏翎月。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苏翎月苍白的小脸,心中有些发热,似乎将他常年冰冷的身子都暖热了。 他除去发冠,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又脱掉外衣,挂在衣架上,掀开被子的一角,在苏翎月身边躺下。 昏黄的烛光下,萧煜看着身侧的苏翎月,轻轻勾唇。 苏翎月觉得身上好痛,喉咙好痛。 她想起身喝水,强烈的痛感却让她动弹不得,想喊彩蝶彩衣给她倒水,嗓子却痛的说不出话。 她缓缓睁开眼睛,模糊间突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让她吓一跳。 她想往床里面挪,身体的疼痛也让她动弹不得。 只能稍稍抬起脑袋,去看身边的人。 居然是萧煜!? 苏翎月整个人顿时惊醒。 再看看装饰,这里确实是暮云轩。 所以自己是睡在萧煜的床上吗? 萧煜这又是什么意思,明明很讨厌她,怎么又让自己睡在他的床上? 苏翎月抬头看看萧煜,他还闭着眼睛睡着,可是她的喉咙好痛,好想喝水。 苏翎月吃力的将腿伸到萧煜的腿旁边,轻轻的踢了踢他。 萧煜的腿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向身侧的苏翎月。 见苏翎月醒了,微微晕着水汽的眸子正看着他,萧煜坐起身,温柔的问道:“怎么了?” 苏翎月说不了话,只能张口用唇语说了“水”。 萧煜不解的看着她。 苏翎月又踢了萧煜一下,重复用唇语说了一遍“水”。 见苏翎月这样,萧煜似乎才明白,微微蹙眉,问:“嗓子说不出话了?” 苏翎月眨了一下眼睛。 “要喝水?” 苏翎月又眨了一下眼睛。 萧煜这才明白苏翎月的意思,起身倒了一杯茶水,慢慢送到苏翎月的唇边。 苏翎月吃力的抬起头,小口喝了起来。 见她头抬得辛苦,萧煜另外一只手帮着她支起下颌。 苏翎月喝了小半杯水,觉得嗓子舒服多了,才将唇移开。 “不喝了。”她的声音很轻,有些沙哑,说话时嗓子还是很疼。 “好。” 萧煜将水杯放回到桌子上,又重新面对苏翎月躺下。 萧煜用手支着头,深邃的眸子温柔的凝视她,面上挂着一抹轻笑。 这个样子,跟马车上那个冷漠的萧煜完全不一样。 苏翎月看着萧煜,不明白他为何又变了。 萧煜似乎在等她开口说些什么,温柔的凝视着她清澈的眸子,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她滑嫩的小脸。 苏翎月也凝视着萧煜,打量着此刻他。 萧煜本就生的剑眉深目,面若冠玉,这时披着乌黑的长发,相比平时的严肃,此刻他身上多了一份慵懒的美感。 见苏翎月不开口,萧煜终是没忍住,轻抚着她的脸颊问:“苏翎月,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苏翎月看着萧煜,淡淡开口,“多谢王爷将床榻分我一半,时候不早了,王爷早些休息吧。” 萧煜的手一顿,停在苏翎月的脸颊上。 苏翎月这是刻意跟他拉开距离。 萧煜蹙眉看着苏翎月,“就没有别的话了吗?” 苏翎月疑惑的问道:“王爷想听什么?” 萧煜温柔的问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在马车上问了两遍,王爷都恍若未闻,不是吗?”苏翎月的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情绪。 那种冷漠和漠视,她想着就心痛。 苏翎月的话语,像他自己打出去的一记闷拳,最终折回来,打在了他自己心上。 生疼。 他轻轻摩挲着苏翎月的脸颊,“此时我若回答,你还想听吗?” 第89章 我悔了 苏翎月怔怔的看着萧煜。 萧煜凝视着苏翎月的双眸,温声说道:“苏翎月,我收回那日在教坊司说的话。” 苏翎月看着他坚定的目光,蝶翼般浓密的双睫微颤,“王爷可知,君子当落子无悔。” 萧煜如墨的眼眸沉了沉,轻轻抚摸着苏翎月的脸颊,“我悔了。” “王爷是因为我挡的那支箭而悔的吗?” 萧煜没说话,苏翎月当他是默认了。 “若是如此,王爷不必这样。” 苏翎月垂眸,声音很轻,“我挡那支箭不过是为我自己,不想日后遗憾罢了。” 此时。苏翎月的话让萧长时心中如刀割油煎般难受。 若那时在马车上的是他自己就好了。 他看着苏翎月的双眸,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明亮,透着爱意。 苏翎月淡淡的看着萧煜,此时他散着乌黑长发,温柔的看着自己的模样,若是从前,她必定脸红心跳。 但此时她的心,却毫无波澜。 萧煜沉默了片刻,双眸看着苏翎月,声音极尽温柔珍重。 “不管你是为了谁,日后我都会好好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任何委屈。” 熄灭的光,他会让她再燃起来。 萧煜又重新挨着苏翎月躺下,被子下他微凉的大手握着苏翎月柔软的小手,不久,萧煜的手就和苏翎月的手一样温暖。 天上的满月渐渐开始西沉,京城才开始觉得疲累,渐渐沉睡,街上归于平静。 一个黑衣人走进苏珩的书房跪下,“主子,我们失手了,求主子原谅。” 苏珩眸色微沉,“没听到传来报丧的消息,我猜到了,具体怎么回事?” 黑衣人道:“肃亲王并不像情报说的那样不能动武,相反身手还很好,单挑恐怕我们没人能动得了他。” 苏珩转过身,看向黑衣人,声音冰冷,“你说他身手很好?” “是的,不仅如此,就在我们占了上风,快的手时,又来了五个功夫不在他之下的人。” 苏珩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萧煜,是我小看你了。” 黑衣人顿了顿,又抬头看向苏珩,有些心虚,“主子,大小姐好像被箭射中了。” 苏珩听了淡淡问道:“死了吗?” 黑衣人道:“不知道。” 苏珩此面上露出一抹冷色,“若是没死,下次就一起杀了。” 逆女,留着也是无用。 被一阵不适感唤醒,苏翎月睁开眼睛,此时窗户外已经隐隐有了亮光。 萧煜还板板正正的躺着,一只手还握着苏翎月的手。 趴着睡脖子扭得好痛,苏翎月吃力的晃了晃脖子,才觉得僵硬感减轻了许多。 此时腹中传来微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苏翎月挠了挠萧煜的掌心,萧煜仿佛没有感觉,仍然闭着眼睛。 苏翎月又将腿伸到萧煜的腿旁,轻轻踢了他一脚。 萧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向苏翎月,早起的声音微哑,“怎么了?” 苏翎月轻声道:“王爷送我回芙蓉阁吧!” 此时,萧煜勾唇,温声道:“你是王妃,这张床你也睡得。” 苏翎月见萧煜没有送自己回去的意思,心中有些焦急,“那王爷帮我将彩蝶彩衣叫来。” 萧煜道:“彩衣受了伤,来不了,彩蝶大概在照顾她。” “什么,彩衣受伤了,严重吗?” 萧煜捏了捏她的柔软手,轻声安慰,“伤的是胳膊,没你严重。” 听到彩衣没有严重的伤,苏翎月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抬眸看向萧煜,没什么血色的唇抿了又抿。 萧煜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开口询问,“你想说什么吗?” 苏翎月脸颊耳根发烫,抿了抿唇,随后垂眸,轻声道:“王爷还是将我送回芙蓉阁吧,我在这里实在不方便。” 萧煜侧过身,另外一只手轻轻拨了拨苏翎月耳边的碎发,“你是我的王妃,有何不方便的。” 苏翎月将头埋进柔软的床榻里,脸颊根儿更红了。 腹中已经有些涨痛。 萧煜见苏翎月这样,不禁有些担心,“苏翎月,你是不舒服吗?我去叫陆伯来。” 说着就要起身,修长的手指却被苏翎月拉住。 “我……我想……小解。”苏翎月红着脸磕磕巴巴的小声说着。 萧煜愣了一下,随后轻声道:“床尾有恭桶,我抱你过去。” 苏翎月确实忍得难受,也没在拒绝。只是她的上身只缠着绷带,并没有穿里衣。 萧煜过来准备揭开被子时,苏翎月轻声道:“王爷我的上衣……” 他知道苏翎月脸皮薄,这次没有捉弄她,而是从衣柜里取了一件自己的里衣,又回到床上。 苏翎月被抱起时,似乎扯动了伤口,疼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很疼吗?” “嗯。” 苏翎月靠在萧煜的怀里,轻声应着。 萧煜心中十分怜惜心疼,给她穿衣服的动作也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萧煜将苏翎月抱到恭桶旁,苏翎月的脸已经红的发烫,怎么也不肯萧煜待在旁边。 萧煜也没在坚持,坐回床榻边上,等苏翎月。 二人都没说话,卧房内很安静,没一会儿,床尾处传来轻轻的水声,尽管很小,萧煜却听的很清楚。 听着水声,不知为何,萧煜觉得喉咙有些干。 他端起床边桌上的半杯茶,饮了一口,冰凉的茶水让他的喉咙舒服了很多。 不知不觉,他就将半杯茶饮尽了。 此时,苏翎月也刚好站在床边,萧煜看着苏翎月通红的脸颊,低垂的双眸,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燥热。 他放下茶杯,走到苏翎月身旁,将她温柔的抱起,坐回到柔软的床榻上。 萧煜揽着苏翎月的纤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苏翎月觉得脸上好热,想离开萧煜的怀里,萧煜却揽的很紧,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萧煜冰凉的手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手指在她温热却有些苍白的唇上摩挲,心中越来越热。 他将唇慢慢靠近苏翎月的唇,准备吻上时,苏翎月却将头别开了。 神色哀伤的开口,“我在马车上吻王爷,王爷不是不愿意吗?怎么现在又愿意了。” 萧煜闻言,心中是说不出来滋味,懊悔,妒忌,恼怒一起涌上心头。 萧煜微凉的大手,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苏翎月吸入那深不见底的温柔旋涡。 萧煜声音微哑,“本王悔了。” 说着,萧煜柔软的唇,便不容拒绝的吻上了苏翎月柔软的唇瓣。 彼此的唇瓣紧密贴合,苏翎月想要逃离,却被萧煜宽大的手掌禁锢着下颌,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绵绵密密的吻着。 苏翎月的唇被他轻咬着,舔舐吸吮,仿佛在品尝美味的糖果般,不一会儿,唇就火辣辣的开始肿胀。 苏翎月被他吻得身子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萧煜轻而易举的轻启贝齿,在里面掠夺。 此刻,苏翎月的身体和心中都酥酥麻麻的,觉得很是欢喜,就不再反抗,仰起头品尝唇齿间的美味。 第90章 分开睡 萧煜吻的正食髓知味,怀里的苏翎月推了他两下,他没在意,结果苏翎月身子一软,就这么晕了。 此时,萧煜才有些慌,忙让小厮去叫陆大夫。 陆大夫一进屋,就紧张的的问:“怎么了?” 萧煜顿了顿,轻咳了一声,“晕了,陆伯你先过来看看。” 陆大夫来时,看到的就是嘴唇红肿,面色发红的苏翎月,心中有了个猜测。再一探脉搏,心里就有数了。 他看了一下苏翎月的后背,还好月没有渗血。 陆大夫轻咳一声后,捋着胡子说道:“她本就失血过多,此时正气血不足,情绪起伏太大就会这样,没什么事。” 萧煜见陆大夫这样说,才松了一口气,“嗯,多谢陆伯。” 陆大夫看了看晕着的苏翎月,又看了看萧煜,捋着胡须说道:“王爷,王妃伤还没好,还是要克制些,晕了事小,伤口裂开了事大。” 萧煜也没想到苏翎月的身子竟这样虚弱,于是尴尬回道:“嗯,我知道了。” 陆大夫顿了顿,随后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要切记,身子完全养好之前,不能行房。” 萧煜皱眉,“若是那样会如何?” 陆大夫见萧煜这样问,就面色一沉,“消减阳寿。 王爷体内的寒毒本就经年累月的堆积,对身子损害很大,若再失精元,就会阳寿大减。” 见萧煜沉默不语,面色不是很好的样子,陆大夫又语重心长的补充了一句。 “所以,为了你好,还是与王妃分开睡吧!” 说完陆大夫就摇摇头出去了。 美人在侧,他怎么可能克制得了。 萧煜此时心情很差,不知何时开始,他发现自己对苏翎月的占有欲,竟变得如此强烈。 偏偏自己这副身子又这样。 他扶额揉了揉太阳穴,心中很是烦躁。 等他再走到床边时,发现苏翎月竟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萧煜身子一怔,顿了顿,问道:“苏翎月,你何时醒的?” 苏翎月看着萧煜,轻声答道:“阳寿大减。” 萧煜看着苏翎月,眼中带着一丝不安,“你……打算如何?” 苏翎月眨了眨眼,“如何?当然是找灵火草,早日给王爷解毒!” 萧煜垂眸,“万一找不到,你又该如何?” “以舅舅的财力,和王爷的权力,不可能连一颗小小的草药都找不到!” 看着苏翎月充满信心,理所当然的样子,萧煜的面上不由扬起一抹轻笑。 萧煜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苏翎月清澈明媚的眼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我王府的财力虽不及姜尚书的,却也算得上富裕,王妃可有兴趣看看本王的库房?” 苏翎月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好啊,等我好了,王爷带我去挑些珠宝首饰。” “好。” 萧煜的手,在苏翎月微挺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眼中满是温柔。 “所以,王爷还是将我送回芙蓉阁吧。” “王妃担心我克制不了?” “我的伤还没好,而且……陆大夫也说分开睡好一些。” 苏翎月垂眸,脸越来越红,眸中漾起水雾。 看着她这副样子,萧煜确实不觉得自己能克制。他闭上眼睛,轻叹一声。 “好,我抱你回去。” 萧煜用披风将苏翎月的全身都裹着抱起来,连头也捂的严严实实。 “王爷,能不能不包头?” “不能。” 他可不想苏翎月这副样子,给别人看去了。 萧煜抱着苏翎月,经过暮云轩的大厅廊下时,刚好碰到言卿扶着云亭,准备去找萧煜。 他们二人看到萧煜抱着不明物,十分疑惑。 言卿好奇问道:“王爷这是?” 萧煜看了一眼怀里包裹严实,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的苏翎月,淡淡道:“王妃。” 言卿一惊,“王妃死了?” 萧煜皱眉答道:“没有,只是不方便见人。” 苏翎月也跟着在披风里附和,“对,我还没死。言卿你怎么样?昨日伤到了吗?” 言卿松了一口气,圆溜溜的双眼弯成一道月,“我没事,就是云亭的腿受了些伤。” 萧煜闻言,射过来一个眼刀。 云亭一脚踩在言卿的脚上。 “疼!”言卿发出一声惨叫。 苏翎月看不到,问:“怎么了?” 言卿慌忙道:“没事,没事。” 苏翎月又问道:“云亭昨日也去了吗?” 言卿道:“没有,是来接应我和王爷受伤的。” “这样啊!”苏翎月轻声询问,“云亭,你的伤要紧吗?” 云亭恭敬的回答:“回王妃,是小伤,没有大碍。” “嗯,那就好。” 此时,萧煜似乎有些不耐烦,对苏翎月说道:“外面冷,我送你回去。” “你们在厅中等我。”这是对云亭和言卿说的。 苏翎月看不到萧煜的脸,只觉得,一路上萧煜抱着自己的手有些紧。 刚回到芙蓉阁时,彩蝶正在指挥小厮打扫院子。 见萧煜来了,忙上前行了一礼,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苏翎月。 忙上前询问:“小姐,你怎么样?” 苏翎月隔着披风安慰到:“我没事,养几日就好了。” 萧煜将苏翎月放在床上,解开披风,苏翎月的脸被闷得微红。 检查了一下苏翎月的后背,伤口并没有裂开,萧煜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叮嘱,“苏翎月,你好好养着,我得空就来看你。” 萧煜坐在她身边,靠的很近,闻到他身上的沉香味,苏翎月觉得很安心,回了一个明媚的笑。 “好,王爷说话算话,我现在走路很吃力,别总让我去找你。” 说着就朝萧煜伸出了小拇指。 萧煜轻笑一声,伸出小拇指,和苏翎月的手指勾在一起。 “知道了,我一定会过来看你的。” 彩蝶舒了一口气。 前些日子,小姐总是闷闷不乐,也不去找王爷。 如今看着自家小姐和王爷感情这么好,心中的大石头也总算落了下来。 苏翎月还看着萧煜离开的门口,彩蝶就走到她身旁,开始检查苏翎月哪伤了。 掀开上衣,看着苏翎月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后背处还有渗出的鲜血,彩蝶好一阵心疼。 “怎么好好的参加个宴会,就伤成这样了。” 苏翎月无奈,也不能直接告诉她,是自己亲人的手笔。 只能轻声安慰,“我以后一定注意,别难过了。对了,彩衣的伤怎么样了?” 彩蝶听到这个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撒娇道:“小姐,姐姐没事,只是姐姐如今受了伤,不能做事,屋里的事我一个人确实做不完,又不能让小厮进小姐闺房,碰小姐的东西,能不能再找两个帮手?” 苏翎月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问题。 “好,晚些时候,我跟王爷说说。” 此时,暮云轩中,萧煜面色冰冷。 “此后,只怕我们的处境会更难,不仅要小心司马长风带领的暗卫,还要提防苏珩派的杀手。” 言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昨晚有一瞬,他确实怕了。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 云亭冷声道:“昨晚遇刺,杀手完全没有顾及马车里的王妃,只怕日后王妃身边也不会安宁。” 萧煜沉眸,有些心疼苏翎月,她已经被她的亲人彻底抛弃了。 “言卿,飞鸽传书,让黎菁过来。” “阿菁姐?” “嗯。” “王爷确定吗?阿菁姐可不一定想来。” 第91章 新来的侍卫 萧煜明白言卿的担忧,但是他更相信苏翎月。 萧煜轻笑道:“这可不一定。” 见萧煜这么说,言卿也没再多说什么,顿了顿又问:“王爷,可要钱彪他们一起过来?” 萧煜直接拒绝,“不用,还不到时候,杀手不会这么快再来。” 中秋宴会以后,皇帝宴酣,歇在皇后的坤宁宫里,直到晌午还未清醒。 苏珩知道皇帝每月初一,十五一定会宿在皇后宫里,就一大早来坤宁宫等着了。 皇后让宫人奉上茶点后,问道:“兄长可是有什么事,今日休沐还来找陛下?” “嗯,确实有要事。” “陛下昨日多饮了些酒,此刻正睡着,怕是要等了。” “无妨,我今日无事。” “不知兄长找陛下是何事?”皇后打量着苏珩。 苏珩淡淡道:“一些朝堂之事,没什么紧要的。” 苏珩并没有将昨夜刺杀之事告诉皇后,若她知道苏翎月被牵涉其中,定会阻挠自己的大计。 皇后将信将疑的看着苏珩,随后道:“兄长既要见陛下,还请多替太子说说好话,太子的宝座冷太久,只怕要褪色了。” 苏珩淡淡一笑,“娘娘放心,我不管谁也不会不管太子,只是此时还不到时候,须得徐徐图之。” 苏珩一直等到午后,皇帝才睡醒,见着苏珩来了,心中生出一丝不悦 “苏卿,今日休沐怎么过来了?” 苏珩拱手行礼,“陛下,臣有事禀报。” 见苏珩此时过来,皇帝猜测事情大概不简单,不然就会让他亲妹妹皇后转达了。 “摆驾勤政殿。” “是。” 勤政殿中,皇帝摈退左右,“苏相有什么事?” “臣这里有些消息,陛下可能会感兴趣。” “什么消息?” “臣昨日趁夜色掩护,找人试探了一下肃亲王,谁知他的功夫竟与从前相差无几。” 皇帝闻言不由皱眉,他知道萧煜功夫不错,所以才挑了一种让他不能使用功夫的毒药,如今他竟还能使用武功? 苏恒继续开口,“陛下,兵符虽然重要,但肃亲王这个隐患更需要防备。” 皇帝看着桌上的边塞图,陷入沉思。 西凉小国,虽然地处偏远,但将西凉纳入大宁版图,是他夺皇位时许下的誓言。 但是北境匈奴一直南下,对大宁虎视眈眈,他才不能贸然对西凉出手。 有了萧煜手上的兵符,吞食西凉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但,前提是这江山还是他的。 皇帝面色逐渐冰冷,“宣司马长风。” 闻言苏珩面色逐渐舒缓。 萧煜盯上了他,他的部下杀不了萧煜,还有一个司马长风。 只要司马长风出手,他的人再伺机而动,萧煜就必死无疑。 傍晚,苏翎月懒懒的趴在床上,无聊的盯着从窗户缝里偷偷跑进来的一抹夕阳。 外面的天空应该很美吧,可惜自己动不了,这种受伤的日子她是再也不想经历了。 在她正发着呆时,萧煜一身月白常服从外面走进来。 “王爷来了?” 苏翎月看到萧煜,眼里终于有了光,不再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苏翎月想撑起身子,但是后背的伤口太疼了,她只能趴着,仰起头跟萧煜说话。 “别动。” 萧煜见苏翎月想起身,怕她扯开伤口,忙走到床边,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萧煜拨了拨苏翎月耳边的碎发,温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趴着,彩蝶呢?” 苏翎月仰起头看向萧煜,“我正想跟王爷说这件事。王爷再给我找两个女使吧!” 萧煜疑惑,“这么小的事,你自己做主便可。” “虽是小事,但想着王爷目前的处境,这件事还是过王爷的手我才放心。” “彩衣没受伤时,内宅之事,有她二人就够了,但如今多了两个病人,人手确实不够。” 萧煜轻笑,“既然我的王妃开口了,明日我便将人给你送来。” 随即又看向苏翎月,探究的问道:“你说处境,我的处境如何不如王妃说说看。” 苏翎月抬眸看向萧煜,他正一副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她有些心虚,低头看向别处,声音很轻:“大概就是四面楚歌吧。” “王妃担心我吗?” 萧煜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当然担心了。” 苏翎月说着,脸颊不禁微红。 萧煜看着微红的耳根和脸颊,觉得好看极了,托着苏翎月的下颌就吻了上去。 或许早上陆大夫的话起作用了,萧煜这次吻的很轻。 他轻轻含着苏翎月柔软的唇瓣,轻轻吸吮,温柔至极。 萧煜轻轻的吻了一会儿就放开她了,含笑看着她被吻得漾着水汽的双眸。 “苏翎月,我也担心你,所以又给你找了个侍卫。” 苏翎月不解,“我有侍卫,王爷不必给我找。” 萧煜看着苏翎月的双眸,语气是不容拒绝的,“是个女侍卫,身手很不错,明日就能来。” 苏翎月算是听明白了,萧煜特地还加重了“女”的发音。 多一个侍卫也不是坏事,“那就多谢王爷了。” 苏翎月欣然接受了萧煜对她的保护。 然而第二天一早,看到侍卫本尊时,尽管是八月天,尽管趴在柔软的床榻上,苏翎月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来的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长得不算惊艳,但是很清秀,耐看。 说她清秀的前提是,忽略她那双散发着凌厉寒意的杏眸。 苏翎月努力保持镇定的样子,唇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姑娘,你就是王爷找来的新侍卫?” 女子将手中的长剑往桌上一拍,冷声道:“是。” 声音虽冷,却也清脆,还有点好听。 苏翎月勉强笑了笑,“我怎么看着你不像来保护我,反倒像来取我人头的?” 女子冷哼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若不是他阻拦,你的头此刻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听了她的话,苏翎月不禁缩了缩脖子。 萧煜还算有良心,找了个想杀她的侍卫,还知道提前交代好,不让别人杀。 可真是个好夫君! 第92章 新侍卫不寻常 苏翎月认真打量着那个姑娘,确定自己与她并不认识。 “姑娘如何称呼?” “黎菁。”话语冰冷简洁。 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刚见面就有这么重的杀心,不用想,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苏翎月看了看那女子,她坐在桌子旁,手还放在那柄黑色的长剑上,似乎有随时都想拔剑的意思。 苏翎月小心试探,“姑娘可是认识我父亲?” 黎菁听到此话,面上的寒意更甚了。 苏翎月从她凌冽的眸中,也看到了杀意。 想着云亭那一刀,自己差点被杀。 如今又来一个,哪天再出其不意来一刀,自己没被敌人杀了,就先死在自己人手里,那可太冤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撇清关系才行。 “黎菁姑娘,我父亲做的事,我并未参与过,你若想杀他只管去,别来找我。” 黎菁冷冷的开口,“你可有听过父债子偿?” 苏翎月闻言轻笑,“你杀了我,他也不会有丝毫难过,与其杀我,不如杀他两个儿子和当今太子妃,说不定他还会难过一会儿。” 黎菁冷哼一声,“你这是在求饶?” “算是吧,毕竟事情不又是我做的。” “苏家人可真没骨气,真不知他看上了你哪一点!” 黎菁说完就拿起剑出去了。 苏翎月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暂时没危险了。 趴了一会儿,彩蝶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姑娘。 “小姐,这是王爷找的女使,王爷这速度真快。” 彩蝶脸上满是欢喜的表情。 “你们两个过来,这是王妃,快过来见过王妃。” 两个小姑娘听话的走到床边,福身行了一礼,“参见王妃!” 苏翎月轻笑道:“起来吧,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夏荷。” “奴婢秋露。” “嗯,名字不错,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回王妃,奴婢二人都是孤女。” 孤女,倒也不错,底细简单干净。 “多大了?” 夏荷道:“奴婢十四。” 秋露道:“奴婢也是十四。” 年龄也一样,此时正是养成性子的好年龄,萧煜倒有心。 苏翎月看着她们说道:“既然来了王府,你们就是王府的人了,我不喜欢多嘴多舌的,这一点你们记住。 只要你们勤快,性子好,王府不会亏待了你们,但若做了对不起王府的事,就只有死路一条,懂了吗?” 二人闻言忙跪下叩头,“奴婢二人谨遵王妃的训诫。” “这个是彩蝶,还有她姐姐彩衣,日后,所有的事一律听她们姐妹二人的便是,知道吗?” 二人恭敬答道:“是。” 彩蝶似乎对这二人也很满意,笑道:“我先给她们安排住处,分些事做,一会儿再来看小姐。” “嗯,去吧。” 苏翎月轻轻眨了眨眼睛,看着彩蝶带着二人出去。 苏翎月觉得,这一早上的,这芙蓉阁可真热闹,不知道萧煜在做什么。 此时,暮云轩也如芙蓉阁一样,十分热闹。 言卿绕着黎菁走了一圈,圆溜溜的双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阿菁姐,两年没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黎菁看着言卿这样,不由笑道,“你的性子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过怎么长这么高了。” 言卿笑嘻嘻的看着曾经比他高的人,如今已经比自己矮了一个头。 “我在长身体呢,还能再长两年。” 黎菁笑道:“光长身体没用,功夫可有长进?” 言卿自信笑道:“当然,我经常和云亭切磋,比两年前进步了许多,你要来比试比试吗?” 萧煜见他这副真要打的样子,就打断了他还刚萌芽的想法。 “言卿,日后再比,今日先说正事。” 随后又看向黎菁,“你去过芙蓉阁了?” 黎菁在萧煜对面坐下,没了刚才高兴的神色,“嗯,去了,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迷住你这个不近女色的人。” 萧煜轻笑,“看的如何?” 黎菁冷哼一声,“没什么骨气的人,一听说跟她有仇,就忙着撇清关系求饶,就长相还行。” 言卿笑道:“阿箐姐,王妃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你多接触几次就知道了。” 黎菁好奇,“怎么说?” “王妃这次受伤,是因为给王爷挡箭,所以她绝对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此刻,黎菁声音冰冷,“只怕是苏珩派过来的探子,故意为之。” 见黎菁这样,言卿也没再坚持,毕竟如此深仇大恨,没有谁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又看向萧煜,“情况真的到如此地步了吗?” 萧煜颔首,“可能更加严重。司马长风如果来了,言卿和云亭联手应该可以应付。 但,我担心他们会趁机对苏翎月下手,所以请你过来。” 黎菁冷声说道:“关键时刻,我会先保自己,我不可能拿命保护仇人的女儿。” 萧煜微微笑道:“我尽量不让你到拼命这一步。” “嗯。” 季棠巡逻回到芙蓉阁时,就看到一个一身凌厉之气的黑衣女子,拿着剑往苏翎月的卧房走。 他二话不说,直接拔剑朝那女子刺去。 女子反应也是极快,立马拔剑,都没转身,背对着挡下了季棠的剑。 很轻松的,就将季棠含了七分实力的招数轻松化解。 季棠双眸一沉,出师这么久以来,第二次感到汗毛倒竖。 第一次是上次苏翎月让他上暮云轩的房顶打探消息,这是第二次。 打着打着,第一女子似乎对他也来了兴趣。 二人招数都十分凌厉,招招致命,却都杀不死对方。 只是,季棠看着更吃力一些。 几十个回合后,女子将剑抵到了季棠的胸口,勾唇一笑,“我不是敌人,是来保护王妃的。” 季棠心中十分不甘,但成王败寇,他输得心服口服。 又听她说她不是坏人,就收拾长剑,径直走到苏翎月卧房门口站着,看着十分认真。 但是黎菁可没打算和他一样,在门口站着。 黎菁走进卧房,就看到苏翎月一双清澈明媚的双眸正看着她。 苏翎月无比诚恳说道:“黎菁姑娘的功夫竟如此好,当我的侍卫可惜了,不如找王爷给你谋个好差事,如何?” 黎菁冷笑一声,“我就想在这当你的侍卫!” 说着慢慢将手中的剑拔出了几寸,闪着寒光的剑刃慢慢靠近苏翎月。 第93章 刑部失火 看着逼近的寒光,苏翎月挣扎着,想将身子往床角挪。 但是后背的剧痛,让她动弹不得。 “季棠,救命!” 见避无可避,苏翎月就朝门口喊季棠。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季棠忙快速拔剑走进房间。 见季棠进来了,黎菁却收了剑,坐回桌子旁。 “紧张什么?吓唬她而已。” 季棠持剑走到黎菁身旁,警告她,“你这女人,敢动主子一下你试试!” 黎菁嘲讽,“动了你能如何?” 季棠知道自己的功夫不如黎菁,若是自己拼尽全力,也未尝不能与她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四个字,说的铿锵有力,如某种决心一般。 苏翎月闻言,心中很感动,她知道季棠很尽责,没想到他能为了护主,做到如此地步。 再看看黎菁,苏翎月只觉得这女子恶趣味很重,总想看到她惊慌失措,害怕发抖的样子。 但,或许是因为萧煜的原因,她觉得一黎菁不会杀她。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翎月就松了一口气。 苏翎月盯着黎菁,眸中是无所畏惧的笑意。 “季棠,你先下去吧,黎菁姑娘不会杀我的。” 见苏翎月这么说,季棠盯着黎菁瞧了瞧,才退出去。 黎菁瞧着苏翎月丝毫没有了刚才害怕的样子,心中很是不悦。 “你怎知我不会?” “猜的!” 苏翎月看着黎菁,面上扬起一抹笑,“你想看我恐慌的样子,恐怕要失望了。” 黎菁要杀她,早就可以下手了,不至于屡次恐吓还不动手。 她也觉得,萧煜不会将她置于危险的境地。 黎菁冷声道:“那可不一定!” “是吗?那你爱杀便杀好了!” 说完扭头面朝里趴着,不再理会黎菁。 此时苏翎月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步步,越来越近,直至床边才停下,然后是利刃出鞘的声音。 苏翎月心中一紧,手紧紧的抓着床单,闭上眼睛。 忽然一个冰凉的事物贴上她的后颈皮肤,苏翎月吓得一哆嗦。 苏翎月决定赌一把,她继续趴着不去看黎菁。 冰冷的事物她的脖子上放了好一会儿,随着收剑的声音响起,冰冷的事物也离开了苏翎月的脖子。 她赌赢了。 苏翎月舒了一口气,扭头去看黎菁,却只瞧见一个清冷的背影。 刑部大牢内室中,张忠正在看查看卷宗,一个彩衣少年无声的从窗户中潜入室内。 “张大人。” 张忠听到声音心中一紧,抬头,见发现来的人是言卿,神色缓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可是王爷有什么指示?” “那边盯了十来日,仍然没有进展,王爷让再放几个。” “知道了,只是太子府那边,太子妃一直在施压,要我叫不出主谋就杀了所有人,我快顶不住了。” “辛苦张大人了,只是这些细作太谨慎,迄今为止,重要的联系人仍未露面,您再撑些日子。” “我尽量,上面一直催促,让早点结案,你们快些。” “嗯。” 张忠依着萧煜的话,又放了几个。 入夜,三更声才响起,此时京城的百姓大都已经进入梦乡,巡逻的卫兵照惯例在街上巡视。 “看,那是什么!” 随着一人的声音响起,众人齐刷刷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处府邸正火光冲天。 “是刑部大牢!快,叫人救火。” 巡逻的士兵们忙去喊人灭火,看着冲天的火光,一个两个都吓得不轻。 偌大的刑部,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走水了。 等到灭火兵将大火扑灭,刑部已经成了一具空壳子。 里面的一切都烧成了焦炭。 清晨一早,萧煜还未起床,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萧煜起身刚打开门,云亭就开口:“王爷,刑部烧了!” 云亭讲了他去现场看到的惨状,“教坊司上百个女子都烧成了干尸,死前挣扎过,样子很惨。” “起火原因可有查到?” “没有。” “张大人呢?” “听说以渎职的罪名被关进了大理寺。” 萧煜眉头紧皱,心中隐隐不安。 “老妇人那里盯好,近几日可能就有异动了,顺便将言卿叫来。 云亭出去后,萧煜开始写信。 言卿来时,萧煜已经将信写好递给云亭,“今日想办法把信送进大理寺,给张大人。” 陆大夫推门进来时,就看到萧煜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坐在那里。 “王爷该施针了。” 萧煜闻言才从沉思中回过神,将上衣脱掉,露出布满伤痕的后背,背对陆大夫坐下。 陆大夫熟练的开始施针,边施针边问:“王爷,大早上的,这样发愁对身子不好。” 萧煜沉声道:“陆伯,苏珩开始出手了,往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很太平了。” 陆大夫淡淡道:“这条路本就不太平,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怕的,就是愁坏了你们这些年轻人。” 萧煜的手紧紧握成圈,背后紧绷着冷哼一声,“我并不愁,愁的是苏珩,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看着萧煜嘴硬的样子,陆大夫岔开了话题,“刚才我去看了王妃的伤势,好了很多,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你不去看看?” 萧煜这才想起来,他因着外面的事,已经两日没去看苏翎月了。 之前苏翎月还跟他拉钩,让他每日去看她,想着事,竟把她忘了。 他不由轻笑,“一会就去。” 萧煜来到暮云轩时,苏翎月正在用早膳。 看到萧煜来了,苏翎月满脸笑意,想起身迎他,似乎是别动了伤口,疼的小脸皱了起来。 萧煜忙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坐下。 “王爷来了,用过早膳了吗?” 萧煜在她身旁坐下,轻笑道:“不曾,想着先来看看你。” 对于萧煜这个回答,苏翎月很满意,自己在他心中还是很重要的,就让彩蝶彩衣添了一副碗筷。 萧煜也没推辞。 苏翎月仔细想来,入府这么久,还没和萧煜一起进餐过,今日还是头一回。 想着心中既高兴,又遗憾。 看着萧煜优雅的喝着粥,苏翎月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有烟火气息。 苏翎月给萧煜夹了一个虾仁,萧煜愣了一瞬,苏翎月轻笑道:“今日的虾仁很鲜,王爷尝尝。” 从十岁分府别住,他就只有在进宫和他的母亲一起用膳时,母亲才会给他夹菜,后来在寒山关军营那段时光,那些故人也会将他当成小孩给他夹菜。 虽说每次他都是拒绝的,但是与他们一起进餐,也是在北境血腥岁月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萧煜轻笑着,舀起虾仁送入口中,轻轻咀嚼咽下,随后道:“确实很鲜甜。” 随后,他也拿起筷子,给苏翎月也夹了一个虾仁。 萧煜轻笑道:“很久没人与我一道用膳了,我竟忘了给你夹菜。” “王爷,我们日后多在一起用膳吧,这样才有夫妻的样子。” 苏翎月明媚的双眸期待的看着萧煜。 萧煜轻轻颔首,“好。” 看着苏翎月面上的欣喜,他的面上也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在苏翎月这,他真的忘了烦恼。 第94章 树下交心 萧煜吃饭看着很斯文,但是速度却比苏翎月快了不少,他两碗粥下肚,苏翎月一碗只吃了一半。 宫里的规矩就是吃饭要细嚼慢咽,不能发出声音,不能说话,她十多年都是这么吃的。 萧煜也不催,就在一旁看着她吃,时不时给她夹点菜。 她平日只吃一碗就饱了的,今天萧煜在一旁,不停的夹菜投喂,以至于她这碗饭吃了许久。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揉着肚子嗔道:“王爷,别夹菜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萧煜这才停手。 碗里剩下的,苏翎月本来不想吃了,但抬头看了看萧煜,他正看着自己。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他夹的菜不吃完,会浪费了他的心意。 于是,苏翎月又开始埋头吃碗里的菜,萧煜就坐在一旁,轻笑着看她。 终于在苏翎月不懈的努力下,碗里的菜终于被她吃完了。 她觉得肚子撑得有些难受,揉了揉肚子,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谁知,就在这时,她竟打了一个嗝。 苏翎月忙用帕子捂住嘴。 “吃饱了吗?”萧煜轻笑着问苏翎月。 苏翎月用余光看了一眼萧煜,只见他正饶有兴致的自己。 打嗝这种行为,在她十几年的生活里,在他人面前从没有过。 以防萧煜误解,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王爷,我平日吃不了那么多,下次王爷可以少夹一点。” “嗯。” 萧煜轻笑着应了一声。 看着苏翎月吃饭的样子,他觉得很像之前北境打仗时,有个部下养的一只小老鼠,吃饭的样子很是可爱。 他就没住给苏翎月多夹了一些。 见苏翎月吃完了,萧煜抱起苏翎月就准备往外走。 苏翎月靠在萧煜怀里,一脸懵。 “王爷这是要带我去哪?” “去花园坐坐,你这几日在屋里不闷吗?” “闷。” 她确实有好几日没出门了,就没有拒绝,任由萧煜抱着。 出门时,就碰到黎菁在院子里练剑,。 苏翎月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她似乎也看到了萧煜怀里的苏翎月,目光又变得凌厉。 苏翎月扭头不再去看她。 刚走入花园,苏翎月就闻到一股桂花香,沁人心脾,好闻极了。 远远的,她就瞧见了一株不算高的桂花树。 苏翎月扯了扯萧煜的衣袖,“王爷,我们去折一枝桂花吧。” 萧煜同意了,抱着苏翎月来到桂花树下,将她轻轻托起来,“你喜欢哪枝就折哪枝。” 苏翎月看了看,挑了一枝还带着花苞,花朵密集的树枝。 见苏翎月挑到了满意的花枝,萧煜就抱着她在柳树下的摇椅上坐下。 苏翎月靠在萧煜怀里把玩着手中的花枝,想起刚才遇到的黎菁,苏翎月轻声问道:“黎菁姑娘从前的事,王爷知道吗?” 萧煜淡淡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她与我父亲有什么仇恨,我见她看到我就一副很痛恨的样子。” “她相依为命的哥哥被苏珩杀了。” “王爷既然知道她恨我父亲,为何还要让她来当我的护卫?王爷可知道她是怎么吓我的,刀都放到我脖子上了!” 苏翎月想到被恐吓的事就很不高兴。 萧煜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没忍住,捏了捏,随后温声道:“黎菁是爱憎分明的人,所以她绝对不会滥杀无辜,还有她功夫很好。” 苏翎月拍了仰头瞪了萧煜一眼,“王爷知道她不会杀我,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害我吓成那样。” 萧煜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轻笑道:“我以为王妃从小在宫里养大的,什么大场面都见过,没想也会怕。” 见萧煜还调侃她,苏翎月有些恼了,“宫里哪有这样真刀真枪的!” 说着就要从萧煜的怀里下来。 萧煜见苏翎月似乎真的生气了,就将她的腰禁锢住,哄道:“是我思虑不周,我让她日后不要吓你了,可好?” 苏翎月倒也没真生气,就没再计较,只任由萧煜抱着,靠在他胸膛前。 想起皇后在宫里跟她说的话,苏翎月觉得,此时应该可以问了。 “王爷能跟我讲讲七年前的事吗?” 萧煜闻言,身子一僵,轻抚苏翎月脸颊的手也僵在那里。 “为何突然问这个?”声音有些冷。 “姑母跟我说了,但……我想听听王爷的说法。” 萧煜不答反问,“你姑母说的你可相信?” “大半不信。” “你信哪些?” “你真有一块兵符,七年前你因为某种原因调了西凉的兵,陛下和我父亲一起害过王爷。” 萧煜没有说话,轻轻摩挲着苏翎月细嫩的脸颊,良久,才开口。 “苏翎月,那些事太过沉重血腥,你是温室里的娇花,那些故事不适合讲给你听。” 苏翎月正想反驳,却听萧煜又补充了一句。 “我希望你的梦是干净的。” 苏翎月心口微痛,听了前面的话,他以为萧煜不愿与她分享人生。 听到后面这句,苏翎月才知道,萧煜是想保护她。 苏翎月觉得此时心中被一种暖暖的情绪填满了,多的似乎快要从心里溢出来。 被人真心爱护原来是这种感觉。 苏翎月的手握住环在她腰间萧煜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轻声说道:“王爷想要保护我的想法,我能了解,我也一样,希望能保护王爷。” 萧煜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温柔无比,“苏翎月,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伤,你安心的在王府做一朵娇花,一切有我,别担心。” 苏翎月想起前世死前看到萧煜满身血污的样子,心中轻颤,将萧煜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 “王爷,出嫁前我曾做过一个梦,梦到姑母死了,舅舅一家死了,你……也死了。” 苏翎月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顺着眼眶滑落,“都是被苏南星,萧长时和我父亲谋害的,所以我才会想办法和苏南星换亲,来到王府。” “我不想重蹈覆辙,也不想看到你被他们害死,我想尽我所能保护舅舅一家,保护姑母,还有王爷。” 听完苏翎月的话,萧煜心中一阵抽痛,苏翎月一直以来,承受了这么多吗? 他竟然在教坊司那样怀疑她,冷落她,任由她宫中赴宴身处险境。 萧煜的手抬起苏翎月的小脸,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心疼无比。 看着她眼中一颗晶莹的泪挂在卷翘的睫毛上,萧煜的唇贴了上去,轻轻吻掉了那颗泪珠。 “苏翎月,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死去,也会保护你和你想保护的人,” “我不曾谋反,也未曾有谋反之心,我忠于大宁,日月可鉴,只是陛下他不信我。” “如今有你和他们信我就够了,事情牵涉太多,等我解决完所有的事,我一定告诉你,好吗?” 苏翎月抬头看着萧煜认真的样子,轻轻点头,“那王爷日后也要听我的话,我不让你去的地方一定不要去好吗?” 萧煜深邃的眸子看着苏翎月,如玉的面扬起一抹轻笑,“好。” 苏翎月看着近在咫尺的萧煜,缓缓闭上湿漉漉的眼睛,仰起微红的小脸,将嫣红的唇送到萧煜的唇旁,温热的鼻息洒在萧煜的脸上。 萧煜拇指轻轻摩挲着苏翎月嫣红的唇,随后抚着她的下颌,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柳树斑驳的树影,撒在正在拥吻的二人身上,静谧,美好。 第95章 二人之间的裂痕 彩衣一只胳膊不能动,只能另一只手做些简单的事。 她擦着墙角的摆饰架子,不由得陷入沉思。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总看见你发呆。” 彩蝶走过去,将彩衣手中的抹布拿过去, “这架子再擦漆都要擦掉了!” 彩衣舒了一口气,道:“中秋宴会那日,我总觉得王爷很像云亭,声音也是。” 彩蝶好奇,“去的明明就是王爷,怎么会是云亭?” 彩衣道:“是啊,可是我中箭后,听到马车里的声音,确实很像云亭的。” “你听错了吧!”彩蝶说着就拿抹布出去,刚走出门口,就在门旁看到了面色苍白的苏翎月,正倚在门外。 “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彩蝶忙扔掉手中的抹布,上前扶着苏翎月。 苏翎月倚着门,身子微微颤抖一句话也不说,眼泪顺着眼眶滑落。 她与萧煜刚才在花园里闲聊,小厮说收到了一封信,为了不耽误他的事,苏翎月就自己回来了。 没想到,竟听到了彩蝶,彩衣的对话。 想到自己与那日的萧煜在一起的感受,再加上彩衣的话,苏翎月大概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是萧煜为什么不告诉她,去之前和回来之后,都没告诉她那人是云亭。 想起自己在马车上那副样子,她觉得自己真可笑,像街上表演杂耍的猴子。 萧煜这样做,让她情何以堪! 说什么保护她,心疼她,其中又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谎言? 苏翎月闭着眼,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不停的滑落。 “小姐,你怎么了?是伤口疼了吗?” 彩蝶看着苏翎月这个样子不停的焦急询问。 苏翎月只能闭口不言,这些荒唐的事说出去谁信,哪个夫君能对妻子做出这样的事! 彩衣看着面色惨白的苏翎月,“扑通”一声在苏翎月面前跪下。 “小姐,我是刚才胡说的,小姐罚我吧!” 苏翎月长长舒了一口气,睁开泛红的双眸,扶起彩衣,“这怎么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蠢到被别人当成猴耍!” 苏翎月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随后沉声道:“彩蝶,彩衣,从今天开始,芙蓉阁闭门谢客,谁都不许进来,包括肃亲王,季棠将门守好。” 姐妹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先答应,“知道了,小姐。” 季棠答道:“是。” 苏翎月走进厅中,无力的说道:“彩蝶,彩衣,你们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苏翎月此刻心情很不好,彩蝶彩衣都看出来了。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走出厅外,将门带上。 此时厅内只有苏翎月一个人,她开始放声哭出来,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彩蝶,彩衣听着厅内苏翎月的哭声,眼泪不由得跟着落了下来。 季棠靠在厅外的墙上,眉毛拧成了一条绳子。 屋顶上的黎菁听到厅中传来的哭声,朝暮云轩方向看了看,心中倒挺高兴的。 苏家人和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两人如此分开了最好。 清晨,暮云轩内,言卿一脸疲惫的样子。 “大理寺那边如何?” “信给张大人看了,他让我告诉王爷,他会忍耐,在里面等王爷的好消息。” “嗯,清风馆和老妇人那边盯好,只要找到清风馆的细作,张大人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出来。” 他又看了看累到圆眼变半圆眼的言卿,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没什么事,你去休息吧。” 言卿也没推辞,一天一夜没睡觉,他快扛不住了。 张大人的回信,让萧煜这两日焦虑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看着桌子上让小厮买回来的蜜饯,萧煜清冷的面上扬起一抹笑意。 苏翎月最近总吃药,上次给苏翎月买的蜜饯应该也快吃完了。 萧煜提上食盒,芙蓉阁走去。 来到芙蓉阁门口时,萧煜不禁皱眉,芙蓉阁院子的大门竟然关着。 萧煜很是不悦,还是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小丫鬟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萧煜冷声道:“是我。” 他们是萧煜找人买回来的,见过萧煜,自然也能辨认他的声音。 “奴婢参见王爷,请王爷恕罪,王妃有令,从今以后闭门谢客。” 萧煜不解,“王妃为何要闭门谢客?” 小丫鬟答道:“不知道,彩蝶彩衣姐姐是这么交代的。” 萧煜皱眉,“也包括本王?” 小丫鬟小心翼翼道:“是,说的是包括王爷。” 萧煜冷声对小丫鬟命令道:“开门!” “可是……” 萧煜此时心中尽是愤怒,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这是肃亲王府,这府中哪一处本王去不得!” 小丫鬟犹豫再三,还是怯生生的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穿过小厅,萧煜来到苏翎月的卧房外,此时卧房房门紧闭,彩蝶,彩衣和季棠站在屋外。 彩蝶彩衣端着托盘,看样子上面是苏翎月的早膳。 她连早膳都不吃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听到萧煜的声音,三人似乎都很惊讶,季棠则直接站到了卧房门口,看着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萧煜沉眸,季棠这是不让他靠近苏翎月的卧房! 彩衣见萧煜来了,迎上去福身行了一礼,“王爷还是不要进去,小姐的心情很不好,说了谁都不见。” “她这是怎么了?” 萧煜的剑眉皱成两座山峰,苏翎月从未这样过,此时的苏翎月让他很担心。 彩衣垂眸,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轻声道:“昨日我与妹妹闲聊,觉得中秋宴会上的王爷有些像云亭,此时王妃刚好从外面回来。不小心听到了……” 萧煜心中一惊,她还是知道了。 这几日,他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一直都没进食?” “从昨日开始就没进食过。” 萧煜绕过彩衣,走到季棠面前,“她一直不曾进食,你想让她饿死在里面吗?” 听到萧煜的话,季棠也是一怔,他很焦急,却没有任何办法,让苏翎月开门出来吃饭。 季棠防备的神色看了看萧煜,站到一旁,将路让开。 萧煜敲了敲门,声音温柔清润,“苏翎月,开门,我带来了你喜欢的蜜饯。” 然而,从里面传来的声音却冰冷至极。 “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第96章 萧煜的狠厉 苏翎月的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刺进萧煜的心脏。 但他只能受着,今日的局面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萧煜轻声哄着,“苏翎月,我不进去,你开门将药喝了。” 苏翎月没有说话。 “苏翎月,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沉默。 屋外的季棠一脸警惕,彩蝶彩衣恭敬的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夏荷秋露更是拉着手站在几米外。 在这肃亲王府,还没有人敢无视萧煜的话。 彩衣不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苏翎月会伤心至此,但此刻,萧煜的面色实在不算好。 萧煜在门前静静伫立着,神色一点点变冷。 “苏翎月,你乖一点,把药喝了,你的伤口太深,不喝药好不了。” 萧煜说话时紧闭双眸,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忍耐内心即将喷发的怒气。 然而里面依旧一片静默。 萧煜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寒意,脚用力将房门踹倒在地上。 门口的众人皆是一惊。 季棠正准备拔剑,只听萧煜冷冷开口,“本王少了一根头发,你的弟弟和母亲就要替你赎罪。” 彩衣看着这样的冰冷,眼中尽是寒意的萧煜,仿佛又置身自家小姐和萧煜大婚那晚。 自从萧煜和苏翎月互生情愫以后,在萧煜身上,彩衣就再也没有见过,萧煜身上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肃亲王一直是那个肃亲王,只是他将情绪收敛起来了而已。 萧煜神色冰冷的提着食盒走进卧房,就看到苏翎月面色苍白,眼神空洞,一言不发的抱膝坐在床角。 他将食盒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打开食盒,拿了一块蜜饯在床边坐下,送到苏翎月的唇边。 “这是你喜欢吃的,我一早就让小厮买回来了,你尝尝。” 他的语气温和,如从前一般。 苏翎月别开头,一把将蜜饯打落,掉在地上,继续抱膝呆坐在床角。 萧煜将空滞在苏翎月唇边的手收回,开始解释,“苏翎月,那日去宫中有事要办,我做不到,只能让云亭去,我本以为你不会再同我说话,没想到会那样。” 他的手轻轻扶着苏翎月惨白的小脸,轻声哄道:“这次是我不对,以后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苏翎月拨开萧煜的手,冷冷的盯着萧煜,“王爷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但这种羞辱,我却不能忘记。” “王爷到底将我当成什么了!”最后一句,苏翎月是盯着萧煜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你是我的王妃,一直都是。”萧煜轻笑着,语气温柔。 “这王妃之位,王爷还请另寻他人,我明日便进宫请旨和离。”苏翎月冷声说完,便垂眸,将头埋入不再去看萧煜。 萧煜的神色,由温柔一点点变得冰冷,声音也如寒冰袭人一般。 “苏翎月,这王妃之位是你当初求着本王得来的,如今岂能让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萧煜的声音很大,外面的几人听的很清楚。 彩衣心中不安,担心苏翎月受到伤害,不顾彩蝶劝阻,还是跑进了卧房,在床边跪下。 “王爷,小姐,你们消消气,是我乱说话,小姐你惩罚我吧。” 苏翎月抬头,眼神呆滞的嗤笑一声,“彩衣,这怎么能怪你,还好有你,不然我还在被人当成猴耍。” 看着苏翎月淡漠绝情的样子,萧煜的神色更冷了。 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面上十分高兴,轻笑着说道:“苏翎月,你敢出王府一步,本王就将你的丫鬟侍卫都杀了,你若舍得,就尽管出去!”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苏翎月的软肋,苏翎月抬眸,看着萧煜,眼中满是震惊。 见萧煜的神色态度,不像玩笑,震惊逐渐变成憎恨,“萧煜,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个魔鬼!” 萧煜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苏翎月的脸颊,“苏翎月,我是魔鬼,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听说,你既然招惹了本王,所有的事,就不是你说了算的!” 这样的萧煜,苏翎月从未见过,比起新婚夜的他,狠厉更甚。 但,她也不是一个会安心受人摆布的人,否则她也不会谋划换亲。 苏翎月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从头上拔下一只金簪,抵在自己的胸口,衣服上慢慢渗出血迹。 “我宁愿死。” “小姐,不要啊!” 跪在地上彩衣见苏翎月这样,不由惊吓出声。 听到彩衣的惊呼声,外面的彩蝶和季棠也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都震惊的站在那里。 看着这样决绝的苏翎月,和她胸口处渗出的血迹,萧煜的心中一阵恐慌。 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在苏翎月将自己伤的更深之前,萧煜抓起地上的彩衣,将她的一根手指,直接折到手背处。 彩衣发出一声惨叫:“啊!!” “姐姐!” 彩蝶惊吓出声,想要过来阻拦,却被萧煜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萧煜声音冰冷,神色变得狠厉,“苏翎月,你死了,他们也活不了,不信你试试,我让他们都给你陪葬!” 苏翎月终于感受到绝望,无力再对抗挣扎,手中的金簪掉落,绝望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下。 她不畏惧死亡,如果死亡可以解脱,她此刻就可以去死。 但是彩蝶,彩衣,还有季棠他们都是无辜的。 苏翎月在床上跪下,朝萧煜磕头,“我不死了,求王爷饶了彩衣,求王爷饶了彩衣……” 她不停的重复着,就像个没有感情,只会重复这一句话的木偶。 看着这样的苏翎月,萧煜心中发紧。 但,只要苏翎月活着,在他身边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萧煜扶起跪在床上磕头的苏翎月,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苏翎月,你乖乖的,我就放过她们。”随后又看向彩蝶,“将药和吃食端来!” 见彩衣无事,彩蝶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的将托盘端到床边。 萧煜让面上满是绝望,不断流着泪的苏翎月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端起托盘上的药碗,开始给苏翎月喂药。 “乖,将药喝了,我就找大夫来给她治手。” 声音温柔清润,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第97章 苏翎月认错 萧煜揽着苏翎月,将药和粥一勺勺喂给她。 见苏翎月将药和粥都吃了,萧煜的面色缓和了许多。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给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在他碰到苏翎月时,他发现苏翎月身子开始发抖。 她在害怕萧煜。 萧煜蹙眉,轻轻抱住苏翎月的身子,低头轻轻蹭上苏翎月的脸颊。 “苏翎月,你听话,一切都会好的。” 苏翎月靠在萧煜怀中,再没说过一句话,或许是累极了,渐渐合上了双眸,微翘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萧煜将苏翎月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指腹轻轻抹去睫毛上的泪珠,确定苏翎月睡着后,萧煜才离开。 回到暮云轩时,云亭已经等了他许久。 “王爷,胭脂巷里,那老妇人的院子果然有异动。” “什么异动?” “一个女子去了她那里,那女子回去的时候,我们一路跟着,是清风馆的,名叫楚音。” 云亭看向萧煜,继续说,“我跟踪了半日,发现这女子从来不接客。” 萧煜闻言来了一丝兴趣,既入青楼,便无清白身,她竟然不接客,那身份一定非同一般。 “着重查那女子,以及跟她亲近之人。” “是,王爷。” 云亭走出暮云轩的院子,脚轻轻点地,纵身跃上王府的屋顶。 在他出府之前,看到了坐在芙蓉阁屋顶上的黎菁,就停下脚步,朝黎菁那边跃过去。 “阿箐姐怎么坐这里?”云亭在黎菁身边停下。 黎菁轻笑答道:“下面闹翻天了,在这里看得更清楚。” 王爷和王妃? “出什么事了吗?”云亭不解的问。 方才在暮云轩萧煜的面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那姓苏的差点自杀了,萧煜用丫鬟的命阻止她了,真可惜!” 云亭听黎菁讲着,心中有些异样之感 之前他也很希望王妃去死,只是碍于萧煜的话,才没有再次下手。 刚才听到王妃没事,他竟然松了一口气。 “王妃为何突然要自杀?” “不知道,只希望二人能就此反目。” 云亭不置可否,顿了顿,觉得胸口有点闷。 他没再和黎菁多聊,径直跃过屋顶,向更远处飞跃过去。 苏翎月的脑中,彩衣的惨叫声一遍遍的回响。 在喊出一声“不要”之后,猛的从噩梦中惊醒。 胸膛起伏,剧烈的喘着气。 坐在一旁发呆的彩蝶,听到苏翎月的呼声后,就忙走到床边,轻轻拍着苏翎月的后背帮她顺气。 彩蝶边轻拍她的背,边关心的询问,“小姐,做噩梦了吗?” 听到彩蝶说话,苏翎月才从梦中回过神。 忙抓住彩蝶的手询问,“彩衣呢,彩衣在哪?” 彩蝶垂眸,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她……被王爷派来的小厮带走了。 说只要小姐按时吃饭喝药,姐姐就能按时吃饭喝药,小姐若死了,姐姐就第一个陪葬。” 苏翎月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心中的恨意快要将她吞没。 萧煜就是个魔鬼! 彩蝶彩衣从小就陪着自己,因为自己一个错误抉择,竟让彩衣受了这样的痛苦! 看着苏翎月痛苦的样子,彩蝶很心疼,但是想到被抓走的彩衣,彩蝶还是开了口。 “小姐,晚膳和药都温着,要给小姐拿过来吗?” “什么时辰了?” “黄昏了。” 她睡觉错过了午膳,不知道彩衣怎么样,彩蝶应该也是担心彩衣。 “端来吧。” 就算她此时多没有胃口,也不得不逼自己。 苏翎月很担心彩衣,用完晚膳后,在彩蝶的搀扶下,她想出门去看看彩衣在哪。 彩蝶轻推院门,却发现院子从外面被锁了! 苏翎月怒了,萧煜这是想将她当成囚犯关起来吗! “萧煜!开门!”苏翎月拍门喊着。 门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王妃,王爷说了,您这段时间要好好养伤,不宜出门,需要什么,您直接跟小的说。” 苏翎月闭上眼睛,恨意从心底蔓延,烧的她全身都疼。 “回去吧,我想沐浴了。” 苏翎月最终压下心中的怒火,回到芙蓉阁。 彩衣看着苏翎月,觉得她有些奇怪,至于哪奇怪也说不上来,只照着她的吩咐准备好了洗澡水。 苏翎月泡在热水里,身体的疲累很快就被驱散,她拿着帕子擦着身上。 “将我最喜欢的茉莉花精油拿来,滴一些在浴桶内。” 洗澡还能想着用精油,看来心情是真的好了。 于是就很高兴的去拿了茉莉精油,滴在浴桶内,淡淡的茉莉香从热水中散开。 洗好以后,彩蝶给她擦干全身,“这精油真香,一定能让小姐睡个好觉。” 苏翎月穿好里衣,又挑了一件鹅黄交领软缎银丝刺绣长裙,配以同色同花宽腰带,将她的纤腰衬得盈盈一握。 略施脂粉后,一扫多日的病容,显得更明艳动人。 苏翎月对彩蝶淡淡道:“你去告诉小厮,说我想见王爷。” 见苏翎月这样说,彩蝶倒有些开心。小姐应该是想与王爷和好吧,这样小姐和姐姐都不用受苦了。 王爷还是很在乎小姐的,只要两个人和好,姐姐一定就能很快回来。 萧煜正准备就寝时,就听到小厮禀报,说王妃想见他。 他有些疑惑,也很担心苏翎月,就走出了暮云轩。 他打开门苏翎月卧房的门时,苏翎月正坐在灯下,给面前的两个杯子倒茶。 此刻她面上丝毫没有病容,纤腰云鬓,唇瓣嫣红,很是好看。 见萧煜来了,苏翎月面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起身迎接,“王爷来了!” 苏翎月走到萧煜身旁,纤细柔软的手轻轻牵起萧煜白皙修长,长着薄茧的手,在桌边坐下,将茶杯推到萧煜面前。 “王爷能过来,我很高兴。” 萧煜看着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苏翎月,感到一丝疑惑,“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苏翎月将茶水又朝萧煜那边推了推,明媚的双眸看着他。 “我想通了,不该因为那点小事就和王爷置气,这杯茶就当赔罪,王爷可以不生气了吗?我在这芙蓉阁实在闷得慌。” 萧煜看了看桌上的茶杯,并没有要端起来的意思。 又凝视着苏翎月,眼中满是探究和打量,“王妃想出去吗?” 苏翎月轻轻颔首,“我知道王爷还会怀疑我,我不出府,只想去看看彩衣好不好?” 苏翎月拉着萧煜的手轻轻撒娇,声音娇软。 萧煜看着苏翎月,轻笑着点头:“可以去看,但是暂时却不可以回来。” 苏翎月看着萧煜,明媚的笑道:“我知道,王爷是担心我将彩衣带回来后不吃药,我就过去看看她,不带回来。” 萧煜颔首,“当然可以。” 苏翎月闻言,看着萧煜,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满含喜悦和爱意。 看着苏翎月满含爱意的眼神,萧煜白皙修长略带薄茧的手,轻轻抚上苏翎月的脸颊。 随后,萧煜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结实有力的胳膊环上她的纤腰,托起苏翎月的后脖颈,让她的嫣红的唇靠近,轻轻含住。 第98章 一起死 萧煜的吻很温柔,与苏翎月温热湿润的唇瓣互相纠缠,绵绵密密,苏翎月的唇瓣被含着,吸吮舔舐,交换着彼此的味道。 这样似乎还不满足,萧煜轻启贝齿,打算继续探索。 此时,唇瓣间却传来腥甜的味道。 萧煜离开苏翎月的唇瓣,却发现苏翎月的口中正在往外溢出鲜血。 “苏翎月,你怎么了?” 萧煜看着这样的苏翎月不知所措,慌乱的去给她擦唇角的血迹。 苏翎月的神色不似刚才那般明媚动人,眼神中满是冰冷的恨意。 “萧煜,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苏翎月笑了,她的笑是破碎的,冰冷的。 萧煜不明所以,抱着怀中身子已经瘫软的苏翎月,问:“苏翎月,你怎么,你做了什么?” 苏翎月的唇角依然不断有鲜血渗出,她靠在萧煜的肩上,眼神直直的盯着萧煜。 但,结果似乎没有如她预料的那样,萧煜一点事都没有。 “怎么会?我明明下了毒,你怎么会没事?” 萧煜闻言明白苏翎月做了什么,她下了毒,在她的唇上。 “苏翎月,你不能死。” 顾不得多想,萧煜忙将苏翎月抱起来往门外走。 来到陆大夫的百草园时,苏翎月已经意识涣散。 陆大夫见苏翎月这样,也是一惊,“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萧煜的面上满是慌乱,“她中毒了,陆伯,你救救她!” 陆大夫让萧煜将苏翎月放到屋里的床上,开始给她把脉。 不出片刻,陆大夫就抬头,神色凝重的说道:“是砒霜。” “能救吗?” “我尽力!” 简单几个字,说完就拿出针筒,开始施针。 萧煜蹙眉,看着床上已经昏死过去的苏翎月,心如刀割般疼痛。 两人在一起时,她笑的是那样开心,为什么要因为一个误会,而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苏翎月就那么痛恨他,宁愿死了也不愿意和他一起好好生活。 陆大夫收起手上所有的针后,苏翎月吐出一口黑血。 萧煜心疼的拿着帕子给她擦拭血污。 “她没事了吗?” “嗯,还需服几天药,余毒才能完全解掉。” 陆大夫看了苏翎月,不解的问:“她怎么中毒的?” 萧煜抓着苏翎月的手,沉眸看她,声音微颤,“她在唇上涂了毒,想和我……同归于尽。” 陆大夫不住地摇头,“好好的,你们怎么就成这样了。姑娘是要哄的,你们怎么非要那样逼她?” 萧煜握紧手中的柔软的小手,沉声说道:“陆伯,我不知道,她离开心竟那样决绝!” 陆大夫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不明白,她宁愿替你挡箭,就知道你在她心里多么重要。 你却欺骗她,事后还伤她的小丫鬟逼她,再真诚的爱意也会消磨殆尽。” 萧煜听着陆大夫的话,心中不是滋味,此时他才会站在苏翎月的角度考虑问题。 若是有一天,有人拿着言卿,云亭,陆大夫的性命要挟他,他会如何? 他也会和苏翎月一样! 看着萧煜蹙眉,心痛的样子,陆大夫又叮嘱起来,“别再逼她了,好好的道歉,哄着,说不定她还有回头的可能。” “我去煎药,你看着她。”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萧煜探了探鼻息,比刚才强了一些,一颗慌乱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不敢想象没了苏翎月的日子,他的世界还会是阴暗诡谲的,梦是鲜血淋漓的。 萧煜俯身下去,趴在苏翎月耳边轻轻呢喃,“苏翎月,只要你醒过来,我再也不逼你了,好不好?” 苏翎月依旧紧闭双目。 过了一炷香,陆大夫端着药进来了。 “解毒的药,你给她服下,明日应该就能醒了。” 萧煜让苏翎月靠在他怀里,接过药碗,将苦涩的药汁一勺一勺的给她喂下。 喂完药,又问了要注意的东西,就将苏翎月抱回了暮云轩。 将苏翎月放在床上,给她脱掉外衣后,萧煜也只着里衣躺在苏翎月的身边。 苏翎月后背的伤已经开始结痂愈合,不趴着也没关系了。 被子之下,萧煜揽着苏翎月的纤腰,将她轻轻一带,带到自己的怀里。 萧煜紧紧拥着苏翎月,生怕她会消失一样。 他觉得,他和苏翎月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夫妻。 听着苏翎月的呼吸声,萧煜的心也变得安宁。 迷迷糊糊中,苏翎月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头脑清醒了不少。 此时,她才发觉身体周围的异样,似乎有人在抱着她睡觉。 苏翎月猛的睁开眼睛。 昏黄的灯光下,她被一个人抱在怀里,头枕着那人的胳膊,靠在他的胸膛,看不到那人的脸。 她的身子紧紧贴着那人的身子,双腿被那人的腿禁锢着,姿势极为暧昧。 头脑逐渐清醒,闻着熟悉的沉香味,即使看脸,她也知道身边这人是谁。 昨天她是想和萧煜同归于尽的,但是她中毒了,他却没事,看来计划又失败了。 怒意逐渐涌上心头,苏翎月想推开萧煜,试图将双腿从萧煜的腿下抽回来。 她的动作似乎惊醒了萧煜,松开了她的身子,腿依旧被他压制着。 萧煜低头查看她的状况,“苏翎月,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苏翎月盯着萧煜略带睡意的面庞,眼神冰冷,“你这又是做什么?” 萧煜眼中含笑,轻声道:“你生病了,为夫当然要好好照顾你。” “你明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昨天想杀了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苏翎月声音冰冷,带着愤怒。 萧煜轻抚着苏翎月的背,解释道:“我常年服毒,毒药杀不了我。” 他凝视着苏翎月,神色无比认真,“苏翎月,之前是我错了,不该骗你,也不该逼你,更不该伤你珍视之人。 彩衣我已经让人送回去了,她的手已经让陆伯治了,吃食和药也未曾断过。 日后我绝不骗你,不逼你,不抢你在乎的人,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苏翎月凝视着萧煜,神色依旧冰冷,要不是她见过萧煜变脸的样子,她可能就真的信了。 “王爷,破镜永远不会重圆,就算修复的再好,裂痕都存在,你放过我吧!” 萧煜将苏翎月重新揽入怀中,声音沙哑,“放不了。” 苏翎月贴着萧煜的胸膛,声音冷淡,“可是,我已经放下了。” “我们一起下棋你能忘吗?” “……” “我们之间相互的关心你能忘吗?” “……” “我们的拥抱,亲吻你能忘吗?” “……” “月儿,我忘不了。”萧煜的声音低沉温柔,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洒在苏翎月的额间。 “你说的杀萧长时,苏南星,保护姜尚书一家,保护皇后,我们一起完成,好吗?” 苏翎月没有说话。 昨日她被愤怒侵蚀了理智,顾不得所有,只想和萧煜同归于尽,却忘了姑母、舅舅。 苏翎月闭上眼睛,没再说话,也没再挣扎。 见苏翎月不再挣扎,萧煜轻声说道:“才三更,继续睡吧。” 说着将苏翎月头轻轻朝自己的胸前,搂的更紧了。 第99章 屋顶破了 苏翎月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萧煜已经起床了。 她想起身,但是身体好沉重,费了很大的力气,她才勉强支起身子。 “小姐,你醒了。” 苏翎月寻声望去,彩蝶和彩衣正好推门进来。 看来萧煜是真的把彩衣放出来了。 只是…… 苏翎月盯着彩衣被层层包扎的手,面上满是内疚。 “彩衣你的手怎么样?” 彩衣走到床边坐下,将手放到苏翎月的腿上,面上露出一抹笑容。 “小姐,我没事,陆大夫及时给我包扎了,说过段时间就会好。” 苏翎月轻抚着厚厚的绷带,眼泪簌簌的掉落,“对不起,一定很疼吧。” 彩衣见苏翎月这样,忙拿起帕子给她擦拭眼泪,“当时是有点疼,但现在已经不疼了。” 说着还将手抬起来晃了两下。 苏翎月看着她包的厚厚的手,晃来晃去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 彩蝶彩衣看着苏翎月这边哭边笑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 “小姐中毒的事我听陆大夫说了,小姐,我没事了,以后你千万不要再伤害自己!” 彩衣说话时,看着苏翎月苍白的小脸,心中满是心疼。 有谁家的丫鬟能让主子以命相护,今后她就算为小姐而死,也死而无憾了。 苏翎月轻轻颔首,“嗯,只要你们都没事,我不会再这样了。” 随后,彩蝶彩衣帮苏翎月穿衣洗漱。 苏翎月觉得经历过这么多事,她还没办法像从前那样面对萧煜。 洗漱完毕,就对彩蝶彩衣说道:“我们回芙蓉阁吧。” 此时,彩蝶却说道:“小姐,我们暂时回不去了。” 苏翎月一脸疑惑。 彩蝶彩衣扶着苏翎月回到芙蓉阁,看到眼前的惨状时,她才明白彩蝶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抬头,只见卧房的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很大的窟窿。 抬起头时,还能看到鸟雀从天上飞过。 “……这是怎么回事?” 彩蝶彩衣将苏翎月扶到花园柳树下,罪魁祸首言卿和云亭正在院子里扎马步,萧煜坐在躺椅上盯着二人。 他们两只手上都拎着两个铁球,汗珠从额头不断滑落。 见苏翎月过来,萧煜起身,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言卿看着苏翎月,有些心虚,“王妃,我不是故意的,都是这个人主动挑事,屋顶也是他用剑劈的。” 云亭一动不动,沉声道:“是他劈的。” 言卿盯着云亭,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五官乱飞,仿佛在无声的抗议。 此时萧煜淡淡的开口了,“我已经罚了他们两个,你先住到暮云轩吧,芙蓉阁我让人尽快修。” 苏翎月微微蹙眉,“不用了,我和彩蝶彩衣一起住就行了。” 萧煜淡淡道:“恐怕不行。” 彩蝶解释,“我们的屋顶也破了。” 萧煜温柔的安慰苏翎月,“我让人将暮云轩里的一间房腾了出来,给她们住,也方便服侍你。” 苏翎月觉得事情有些奇怪,怪在哪也说不上来。 “好吧。” 于是,王府就变得很热闹。 彩衣指挥着小厮抬着苏翎月的衣柜搬到暮云轩,彩蝶带着夏荷,秋露搬苏翎月的贴身衣物,珠宝首饰。 看着卧房里多出来的,苏翎月的衣物,梳妆台和珠宝匣子,萧煜的唇角轻轻扬起。 打量时,他又看到了自己送给苏翎月的那盏琉璃灯,他在苏翎月的床头见过的。 他拿起桌子上的琉璃灯,挂在了床头。 言卿和云亭受完罚去找萧煜,准备问问要不要去会一会清风馆的楚音。 听小厮说萧煜在卧房,就来卧房找他。 刚走进屋,就看到花鸟屏风,梳妆镜,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枝桂花。 言卿还以为走错了,推出门又看了看外面的环境,他才确定自己没走错。 “有什么什么事吗?”屏风里面传来萧煜的声音 他没记错的话,萧煜以前不喜欢花鸟装饰,觉得俗气,喜欢屋里简洁雅致的,不喜摆太多东西。 如今,看着屋里多了许多,王爷不喜欢的摆设,要不是王爷本人在房里,言卿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言卿走进去,只见萧煜在床头挂那盏琉璃灯。 床上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鹅黄色软缎的。 他没记错的话,萧煜的被子一直都是灰黑色的。 言卿好奇的询问,“王妃以后就住这里了?” “嗯。”萧煜淡淡应了一声,“日后进屋记得敲门,议事就去厅中吧。” 随后就带着言卿,云亭一起,去了暮云轩的厅中。 云亭询问,“王爷,是否要会一会那楚音?我们守了几日,都没看到与她接头的人。” “派人盯着,不要打草惊蛇。言卿,你去将那女子容貌画出来,我看看是否认识。” 作为敌方细作,地位如此之高,绝对不会派一个普通人过来,听着名字他总觉得隐隐像一个旧识。 “苏珩的秘密据点可有查到?” 言卿云亭摇了摇头,“已经派人挨家挨户的秘密搜查,已经找了大半个京城,仍然没有消息。” “派人继续找,别暴露踪迹。” 苏翎月从芙蓉阁回到暮云轩时,看到的就是看到的就是萧煜大变样的卧房。 能替换的,萧煜都换成了她喜欢的颜色和样式。 苏翎月让彩蝶,彩衣去整理他们自己的房间,她先自己看看卧房的摆设。 看到床头那盏琉璃灯时,苏翎月心中有些动容。她对萧煜生出不一样的情愫,就是从这盏琉璃灯开始的。 她走上前,轻抚着琉璃灯,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喜欢吗?” 背后传来萧煜的声音。 苏翎月转身,只见萧煜轻笑着向她走来。 “嗯。”苏翎月收起笑容,轻轻应了一声。 萧煜牵起苏翎月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拥着她。 “苏翎月,我希望你每天都过的开心,和之前一样。” 这几日的矛盾,让萧煜觉得从未这样煎熬过,苏翎月该是灿烂的,明媚动人的。 为了苏翎月可以像从前那样,发自内心的笑出来,他愿意做任何事。 萧煜的改变,苏翎月看在眼里。 但是,是不是真的改变了,还需要观察些日子再说。 苏翎月回应萧煜,抱住他精瘦的腰。 第100章 故居遇新人 自从苏翎月搬到暮云轩,有萧煜亲自守着,黎菁每日倒也落得清闲,不必日日在府里拘着。 走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看着已经有七年未踏足的地方,倒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一些铺子换了招牌。 黎菁拐了两条街,找到熟悉的巷子,径直朝巷子里面走去,在最里面看到一个糖炒板栗的摊子,她面上一喜。 “老伯,给我来十文钱的板栗。” 白发苍苍的老头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仔细打量了一下,确定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才开始拿油纸给她包板栗。 “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摆摊的?” 他在这摆摊摆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女子,不由好奇。 “小时候吃过,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遇到了。” 老头将板栗包好,递给黎菁,黎菁高兴的接过板栗,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头。 老头看着银子,手顿在办公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姑娘,你给十两银子我这没钱找给你啊!” “那就当我先给的定金,日后我想吃板栗,就来找您的摊子。” 说着她就将银子塞到老头手上,拿着银子站在那里,佝偻着身子,看着远去的背影,却想不起来是谁。 老头记不得黎菁,黎菁却记得很清楚,那时他的背还没这么佝偻,在长安街的乌衣巷口摆摊。 那时黎菁只有十三岁,她相依为命的哥哥还活着,在镇北侯裴岩手做七品校尉,靠着哥哥的俸银,她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她最喜欢这个老头卖的板栗,很香很甜却不贵,是她最喜欢的吃食。 后来因七年前那次大祸,长安街人心惶惶,老头的摊子也搬到了更偏僻的这条巷子。 在哥哥死的那天,她最后去买了一包板栗,边吃边哭,带着哥哥的尸体离开了京城。 来到乌衣巷,那个她和哥哥曾经居住过,熟悉的院子旁。 院子的大门是关着的,但是门口干干净净,一切如从前一般,七年过去了,院子除了旧一些,并没有损坏。 她抚摸着院子的石墙,如小时候那般,回家时摸着墙走路。 但如今,这个世上已经没了让她等待的人。 她敲响木门,想再进去看看和哥哥生活过的地方。 “谁?” 敲了几下里面响起主人的询问声。 “你好,我以前在这住过,今日路过此地,想进去看看,不知方便吗?” 里面没有声音,黎菁以为主人不喜欢被打扰,正准备走时,门却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身着深蓝布衣常服,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男人,看着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 黎菁看着男人开口问道:“你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吗?” “嗯。”男人应了一声,声音很冷。 “从前我在这住过,想进去看看,不知兄台可否行个方便。” 男人转身,走进院内,身后的院门没有关。 “进来吧。” 黎菁闻言,便跟着男人走进了院门。 男人进去后就进了堂屋,留黎菁在院子里。 院子的中间摆了一张石桌,旁边有三个石凳,院子的墙角处有一口井,另外一边墙角有一个鸡舍,里面养了几只鸡。 所有的陈设和之前一样,以前哥哥做的鸡舍也保留着。 看着面前的陈设,她仿佛看到了从前。 那时她虽小,却已经会做饭了,每次哥哥回来,她都会做一桌子好吃的。 二人就在这里吃饭,哥哥会给他讲打仗时的趣事。 黎菁眼眶微热,说话也有些哽咽。 “这院子你买了就没动过摆设吗?” “没有。”男人的话语温和了许多,却依旧简洁。 “为什么?” “嫌麻烦。” “里面我能看看吗。” “……可以。” 良久,里面才传来一句。 黎菁推开门就看到堂屋,进门处摆着一张桌子,桌子旁有三个凳子,上面放着茶具。 堂屋两边是两间卧室,左边曾经是她的,右边曾经是哥哥的。 右边的门关着,男人应该在里面,黎菁就又进了左边,曾经她的房间。 曾经的床榻空着,衣柜也空着,哥哥给她买的梳妆镜还在那里,一尘不染。 黎菁心中生出一种怪异之感,七年了,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变过。 她走向右边的卧室,敲了门,“这里我哥哥曾经住过,我能看看吗?” 男人打开了门,淡淡道:“可以。” 随后侧开了身子。 黎菁侧身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从前哥哥睡过的床榻,铺着洗的发灰的被子,但看着确是干净整洁的。 窗户边放了一张案几,摆着笔墨纸砚和几个卷轴,这是从前没有的。 黎菁盯着男人,“你买了院子,不会按照自己的喜好摆设吗?” 男人看着她轻笑,“我觉得,之前的摆设我挺喜欢的。” “我认识你吗?或者你认识我吗?” “相逢即是有缘,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男人说这话时,移开了似乎带着悲伤情绪的目光。 “你还挺奇怪的。”黎菁没去看她,走向哥哥曾经睡过的床榻,手轻抚着床架,眼中不由湿润。 哥哥休沐回来看她时,很爱睡懒觉,说军中不让睡懒觉,她却喜欢清早就喊哥哥起来,一起去逛集市。 “早知道,那个时候就不叫你了。”黎菁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床榻,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你这个人也挺奇怪,一个女子,跑到陌生男人的家里,还摸着别人的床哭。你就不怕我趁机做点什么?” 男人的声音温和,带着点戏谑之意。 黎菁抹了抹眼角的泪,随后起身,“想对我做什么都投胎去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男人看着黎菁,笑了笑,“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黎菁不再去看身后的男人,起身就径直往外走。 刚走到院中,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吃了几个板栗递给男人,“谢谢你让我进来。” 男人轻笑着,接过她手上的板栗,“不用客气,喜欢还可以再来。” 黎菁看了他一眼,不像有恶意的样子,轻声说了句“谢谢”,就出了院门。 男人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将板栗放在桌上,随手开了一个,放入口中仔细咀嚼品尝,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第101章 萧煜的过去 这日苏翎月正在厅内和萧煜下棋,言卿和云亭就进来了,对着萧煜和苏翎月行了一礼后,就递给萧煜一个卷轴。 “王爷,这就是楚音的画像。” 萧煜放下手中的棋子,接过卷轴打开,目光停顿在卷轴上。 见萧煜这样,言卿询问:“王爷可认识?” “嗯。”萧煜沉声说道:“这女子我曾见过,在寒山关外。” 萧煜合上卷轴,开始讲述往事。 萧煜十五岁那年,才跟着镇北侯去寒山关,开始只是作为一个千夫长历练。 他打的第一场仗,是在他去寒山关十日之后。 那场仗匈奴八万人进攻,我方十五万人守城,虽然守住了,却死了三万人,损失惨烈。 匈奴不用平时常用的弓箭,改用了投石器。石头漫山遍野都是,城墙上都是砸死的人。 事后,萧煜给了个对策。将提前将火油分散洒在城外的地上,地方来后,以弓箭点燃火油,地方的投石器被烧了大半,士兵也烧死了一万多人。 然而,那次失败以后,匈奴并没有消停,而是直接带二十万人压城。 对于敌人此次人数的压制,裴延想用以前的办法不应战,以假人守城,耗尽对面箭矢。 萧煜则是有不同的看法,一味死守,这种局面永远破不了。 萧煜自请带领三千人,从侧边打乱匈奴的布局,再由裴延带领十二万人正面应战。 此次战役赢的十分漂亮,裴延向皇帝禀报了萧煜的功绩,后萧煜回京,就封了定远将军,担任裴延的副将。 萧煜说道:“就是那次回京,遇到西凉王李宗元上访,赠了我兵符。” 苏翎月不解,“他为何要赠王爷兵符?” 萧煜摇头,“只是跟他过了几招,赢了他,就送我了。事后我猜,可能是因为那时西凉内乱正严重,他是想让我替他暂时保管。” 苏翎月觉得西凉王这人很有问题,莫名其妙的把这块烫手山芋丢给别人,也不替别人想想。 萧煜垂眸,眼神中满是哀痛,“若不是这块兵符,我已经死了。” “为什么?” 自从那一战后,萧煜就被匈奴人盯上了。 第三次,楚音就亲自上了战场,一身红衣,令人炫目。 她是亲自来看那个破她局的人。 接下来的几个月,二人以北境苍茫大地为棋盘,北境万物为棋子,从开始的楚音布局,萧煜破局,到后来的萧煜主动出击,设局诱敌,直至大获全胜。 最后一次惨败之后,楚音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如今再现清风馆,一切的来龙去脉萧煜大概就清楚了。 后来楚音潜伏在清风馆,不知用了什么计谋,断了萧煜所有增援和补给,才导致了七年前那场必败之战。 匈奴本想趁机攻下寒山关,却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萧煜竟会得到西凉兵的增援。 那一战,大宁的将士都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心态去打的,匈奴人并没有讨到好处,损失惨重,南征计划就此破灭。 而寒山关因为西凉兵的援助,最终守了下来。 “活下来的将士,以为从此就可以过上太平日子,没想到,结束他们性命的,却是他们拼死保护的君王。” 那一局,他虽然活着,却也输得彻底,他的亲朋好友都死了。 萧煜的眼眸中满是沉痛,仿佛陷入了从前痛苦回忆的旋涡。 后来的事萧煜不说,苏翎月也大概知道一些。 那年她十岁,还养在皇后身边,有一段时间宫中人心惶惶,偏僻之处,偶尔会有人议论,皇帝昨日杀了谁,今日杀了谁。 姑母那段时间也是小心翼翼的,在皇帝面前,从不敢提后宫之外的事。 旁人尚且如此,身处困境的萧煜,不知那时过的多么艰难。 苏翎月伸手轻轻握住萧煜手,这一握,仿佛将萧煜,从痛苦回忆的漩涡拉了出来来。 萧煜抬眸看着苏翎月担忧的神色,面上的痛苦之色褪去,露出一抹轻笑,“我没事。” 随后反握住苏翎月柔软的手,心中涌出一丝欣喜。 自从上次的事以后,苏翎月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对于萧煜的示好不会拒绝,却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主动过。 此时,一旁未曾开口的云亭说话了,“从上次赵将军的信来看,楚音应该就是临川王呼延平的细作。” 萧煜附和,“确实不错。” 言卿眉毛皱成一团,愤懑说道:“她一个女子,不好好待在闺房里,相夫教子,怎么跑出来设如此毒计害人!” 萧煜放下卷轴,神色恢复了淡然的模样,“以她的心计和容貌,确实有不在闺房相夫教子的资格。只她一人,能抵万人,不可小觑。” 言卿冷嗤一声,“长得还行,就是没想到会这么恶毒!” “两军对战,不论计谋手段,成王败寇。” 萧煜说话之际,苏翎月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他的手,拿起桌上的卷轴开始端详。 萧煜如此冷情冷性的人,他都夸那女子容貌好看,苏翎月也想看看那女子到底有多美! 打开卷轴,苏翎月看到的,就是一个一身红衣,云鬓如墨,香腮似雪,笑靥如花,一对狐狸一样的眸子,充满灵动的魅惑。 确实很美。 同样身为女子,苏翎月也不由感叹。 她抬头看了看萧煜,又看了看画上的女子,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安排人盯着,一定要将给她和呼延平联络的那个人找出来。” 萧煜说这话时,眼睛是看向苏翎月的,她的一颦一蹙,萧煜都尽收眼底,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 晚膳时,苏翎月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就没再动筷了,只看着萧煜。 “王妃饱了吗?” “……嗯。”其实没有,自从一个念头冒出来,她中心就不断翻涌着一个想法。 成婚前,姑母对过后如何抓住男人的心,简单的做了培训。 姑母说,男人对征服不了的女人才会上心,一旦得到了,失去了征服的欲望,爱也尽了。 姑母说,所以月儿要懂得拿捏男人的心,不要使其满足。 所以,算起来,楚音也算萧煜没有征服的人。 但那是敌人,萧煜到底怎么想的! 萧煜轻笑哄着,“你再多吃一些,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想知道的事。” 苏翎月太好奇,就碗里萧煜给她夹的菜都吃了。 吃完后,萧煜又哄着说沐浴回来再告诉她。 苏翎月沐浴完回来坐了一会儿,萧煜才泡完药浴回来。 见苏翎月还坐着等,他就知道那句话确实让苏翎月在意了。 萧煜抱起苏翎月回到床上,又是之前那样将她禁锢在怀里,支着头,轻笑着,看着怀里的人。 “你想说什么?”苏翎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萧煜轻轻抚摸她的细嫩的脸颊,“月儿又想知道什么呢?” 苏翎月垂眸,抿了抿唇,终于下定决心,“那楚音是敌人,就算再怎么好看,你也不能……喜欢她。” 萧煜翻身覆在苏翎月的身上,慢慢靠近,灼热的鼻息洒,在苏翎月的脸颊和耳边。 “月儿吃醋了?”声音轻佻魅惑。 苏翎月把头偏向另一边,低声反驳,“才没有,就是担心你被那女子惑了心智。” “她是害我亲朋兄弟之人,我并不喜欢她。” 闻言,苏翎月的一颗心才放下来,总算他没有色迷心窍。 随后,萧煜轻轻含住苏翎月的微红发烫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惑我的,只有月儿一人。” 身上这人,却越来越过分。 耳垂被吸的好痒,苏翎月想推开萧煜,却被他轻易捉住双手禁锢住。 吻逐渐向下,灼热的鼻息洒在脖颈间,脖子上细嫩的皮肤被一寸寸吻出红痕。 里衣的带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萧煜灼热的吻正准备向下时,却被苏翎月强烈的羞耻心阻止了。 “不要!”她身子轻颤,抗拒着萧煜的触碰。 萧煜停下动作,松开苏翎月被禁锢的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背安抚着。 “还不行吗?月儿我们慢慢来,我等你。” 说完,又吻上苏翎月的温热柔软的唇瓣。 第102章 阁楼里的谋划 苏翎月是被一阵凉意惊醒的,她睁开眼睛,就看到萧煜正支着头垂眸看她。 顺着萧煜的目光往下看,苏翎月的脸颊耳根忽然变得滚烫。 昨晚被萧煜扯开的衣带,他并没有给系上,只是轻轻搭在那里,她没有察觉出来。 一觉睡醒,衣服早就敞开了! 身体和萧煜拉开了距离,秋日早晨的凉意才将她唤醒。 此时,萧煜正盯着身前的玲珑曲线看,见苏翎月醒了,面上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月儿,早。” 苏翎月此刻一点都不想跟萧煜说话。 她羞红了脸,忙往被子里面缩了缩,摸索到里衣的带子系上。 “王爷怎么能这样!”苏翎月小声嗔怪他。 苏翎月的腿被萧煜结实有力的腿禁锢着,略带薄茧的脚,逗弄着苏翎月软软的脚,轻笑道:“也不是没看过,月儿恼什么!” 苏翎月整理好衣服抬头,红着脸瞪着他,“王爷也说过不感兴趣的。” 萧煜将苏翎月的身子拉的离自己更近一些,轻抚着她的纤腰,面上仍旧是一派风轻云淡的笑,“经过王妃不懈的诱惑,现在感兴趣了。” 苏翎月羞的垂眸,“我才没有。” “王妃的一颦一笑都在诱惑本王,还说没有。”说着轻轻揉捏了一下苏翎月的纤腰。 痒的苏翎月将身子挪了挪,二人本就挨的近,这一挪,苏翎月的大腿无意间蹭到了萧煜的禁忌之地。 萧煜瞬间身子一僵,随后看向苏翎月,轻笑道:“月儿还说没有,这不是在故意诱惑我吗!” 萧煜这么一说,苏翎月也想起了成婚前,嬷嬷拿给她的那本书和嬷嬷讲的东西,耳根和脸颊瞬间滚烫。 忙用力推开萧煜,抽出被萧煜禁锢的腿,萧煜也松开了她。 苏翎月背对着萧煜缩进被子里,小声嗔道:“王爷你就是故意的!” 萧煜隔着被子揉了揉苏翎月脑袋,“月儿也不必害羞,早晚要碰的。” 说完就起身,穿好衣服。随后对苏翎月轻声道:“时候还早,月儿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他却不可以。 他感觉到身下起了变化,再同苏翎月躺在一处,难受的只会是他自己。 此刻,他深刻的明白了,自作自受这个词的含义。 苏翎月又羞又恼,等萧煜出门以后,她才把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透气。 苏翎月看着纱帐叹道:“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没多久,彩蝶彩衣就来服侍苏翎月起床了,此时她脸上还有些红。 彩蝶见她这样,就关心的问:“小姐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苏翎月用手揉了揉脸,有些心虚,“有吗?可能是被子太热了。” 当二人看到苏翎月脖子,上面布满红痕时,都选择了没再多问。 洗漱完毕,来到膳厅时,萧煜已经在这坐着了,见苏翎月来了,萧煜轻笑着将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 “月儿,过来坐吧。” 苏翎月顿了顿,看了萧煜,并不像有什么过分举动的样子,苏翎月才放心在萧煜身旁坐下。 看着苏翎月一脸防备的样子,萧煜开始反思,今天似乎有些太过了。 自从上次两人闹矛盾后,苏翎月对他似乎没有以前上心了,对他的靠近,也总是带着些拒绝之意。 慢慢来吧,萧煜想着,一定会再有苏翎月全心全意接受他的那天。 用完早膳,苏翎月想起前阵子在萧煜那借的那本书,早就看完了,因为和萧煜的矛盾,一直没还他。 苏翎月看着萧煜,一脸期待的样子,“王爷,之前从藏书阁借的那本书已经看完了,今日能不能换一本。” 萧煜轻笑道:“当然可以,你是王妃,这府中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彩蝶将原来的书拿过来后,苏翎月就让她自己忙去了,萧煜陪她去了藏书阁。 苏翎月将上次拿的放回原位,开始在书架上挑书。 走到上次放卷轴的位置,她的好奇之心忍不住又被勾起来了。 “王爷,上次在这的卷轴里面写的是什么?” 与苏翎月相处这么久,加上她之前说的话,萧煜觉得,此时说了也无妨,“苏珩书房里密室的布局图。” 苏翎月很震惊,“他书房里有密室?” 萧煜颔首答道:“嗯,偶然间发现的。云亭进去过一次,里面放的是朝臣的私密事情,是用来控制朝臣的。” 苏翎月在定国公府生活了多年,她竟然不知道,苏珩的书房还有这个。 “将那些秘密拿走,他不就没办法控制人心了吗?” “烧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被他转移走了。” 萧煜顿了顿,看向苏翎月,“月儿可知道,他有可能将其他的秘密藏在哪吗?” 苏翎月摇头,“他从不与我说这个。”沉思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一个人可能知道。 “王爷,我祖母可能知道!” 经苏翎月这么一说,萧煜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但她已经中风,不能言语了。” 苏翎月轻笑,“王爷忘了,我会医术,我上次观察过,她的中风可能是药物所致。” 萧煜疑惑,“月儿是说有人给她下药?” “嗯,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我父亲。” 苏翎月顿了顿,“我当时只是观察面相,并未把脉,没有十足把握,我得想个办法回府一趟才行。” 但定国公府现在没那么容易回去,之前才刺杀过萧煜,现在贸然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此时,萧煜看着苏翎月,想起了之前问张太医的话,就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月儿,我问过张太医,他说你在宫中从未去过太医院,你的医术是何人所教的?” 说好了要彼此坦诚的,萧煜已经说了密室的事,可见是坦诚的,自己将因果告诉他也没什么。 “王爷还记得我说过,出嫁前做了一个梦吧!” “记得。” “梦里,出嫁前,苏南星担心太子喜欢上我,就将我推下楼梯毁了容,就是苏南星现在那样,但是我没她惨!” 说到这里,苏翎月觉得心中还挺畅快的,轻笑道:“我顶着毁了容的脸,嫁给了萧长时,却因为太丑被他嫌弃,为了恢复容貌,我就进宫,去了太医院,跟郑太医学的,梦里郑太医没死。” 萧煜听着,却是既震惊,又心疼。震惊于梦中之事,也能这么真实,心疼苏翎月竟经历过那种事。 虽然她说的很轻巧,但是萧煜知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毁了容貌等同于杀了她没什么区别。 他不能想象,一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怎么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的,以至于她还去学了世家贵女都看不上的医术。 “在梦里,你的结局呢?” “剜心而死。”苏翎月神色淡然,此时再回想,已经没了重生时的疼痛了。 萧煜的面色却越来越阴鸷,冷的可怕,眼中满是嗜血的怒意。 “月儿,他们交给我,我来杀给你看。” 萧煜这是因她的事而生出的怒意? 苏翎月走到萧煜身前,揽住他精瘦的腰,将脸埋在萧煜的胸前,低声安慰。 “王爷,我现在是你的王妃。他们几个,就让我们一起杀,为我们自己报仇。” 萧煜紧紧抱住苏翎月,沉声在她耳边回应,“好,我们一起,我的王妃。” 苏翎月趴在萧煜怀中,闻着他身上的沉香味,心中安定了很多。 “王爷可有办法,让我回去给老太太把脉?” 萧煜轻笑,“让定国公府乱起来就行了,或是喜事,或是丧事,月儿喜欢什么?” “丧事吧!” “好,都依月儿!那就给定国公府一场丧事!” 第103章 苏明义身死 “月儿可想好了选谁?” “苏明义。” 苏翎月看了一眼萧煜,见他没有反对,就继续说:“他从小被薛蔓骄纵惯了,个性冲动,经常在外惹事,就算出了什么事,也算不到我们这,王爷觉得如何?” “月儿聪慧,就依月儿的,剩下的交给我。” “嗯。” 苏翎月应了一声,看向萧煜。像这样,身后有个人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这日,苏明义如往常一般,与一众世家子弟在醉仙居三楼雅间设宴,饮酒作乐。 饮的是西凉产的葡萄美酒,吃的是山珍海味,身边作陪的是清风馆的头牌花魁,好不热闹。 一众人聊的正开心时,雅间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一个身着蓝衣软缎华服的男子冲进来,对着苏明义就是一拳。 “苏明义,你在外到处说我也就算了,还竟敢到处诋毁我姐姐,她好歹也是陛下的妃子,怎容得你这么说她!” 似乎还不解气,男子对着一脸懵的苏景义又是几拳。 一旁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变故吓的愣在一旁,直到听到苏明义的哀嚎才想起来劝架。 苏明义被众人拉起来时,已经是鼻青脸肿的,男子打人时是用了力气的。 “李霄云,你今日是吃错药了吗?”苏明义看着因为打架还在喘气的人怒吼。 苏明义看见众人都在看他,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从来只有他打人的份,还从来没有人敢打他。 必须还回去才行! “李霄云,你个废物,有种来单挑,刚才我没留神。” 听到苏明义这么说,李霄云正准备过去再教训他,却被身旁的世家子弟拦住了。 “李公子,算了,他好歹也是宰相之子,你让让他。” 听到这话,李霄云丢下一句,“日后再敢说我姐姐,我要了你的狗命。” 然而,那一个“让”字,和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苏明义的好胜心。 “李霄云,你就是个废物,你姐姐就是下不了蛋的山鸡,永远别想变凤凰!” “我就说了,你能怎么样,有种别走,你若走了,我就到京城里到处宣传一遍。” 李霄云闻言,推开了拦着他的几人,走向苏明义。” 苏明义见李霄云来了,擦了擦唇角的血,眼中露出一个嗜血狰狞笑,“今日不将你打的日后看到我绕路走,我就跟你姓!” 说着二人推开身旁阻拦的人,又开始撕打起来。 屋里的桌椅凳子都被二人的打斗掀翻,桌子上的菜洒了一地。 有两个见事情闹大了,忙出门去通风报信。 二人都会武功,打斗起来,也是招招致命,互不相让。 没多大功夫,雅间里面的桌椅都已经被二人砸散架了。 苏明义渐渐得了优势,此时却不知踩到什么,脚下一滑就向后倒去。 偏偏此时他站在三楼雅间的窗户旁,这一倒,身体就跌出窗户,向下坠落。 人影迅速消失,只余“啊”的一声惨叫。 李霄云心中一惊,忙走到窗户边往下看,脸色瞬间惨白。 苏明义的脑袋已经没了,在地上炸开,碎成渣了,街上是一地的脑浆和鲜血的混合物。 “啊!死人啦!” 看到这一幕,不少路过的女人吓出尖叫,街上玩的的小孩子被吓哭,有的在呕吐,有的在往家跑,生怕惹上麻烦。 也有胆子大的,站在一旁查看。 “这是谁家的公子,真惨,头着地,脑袋都摔碎了!” 此时一个男人浑身颤抖的站在尸体旁。 虽然没了脸,但是这衣服苏珩今早见过,是他次子苏明义的。 苏珩看着地上苏明义的尸体,双眼猩红,对赶过来的巡逻兵大声吼道:“将醉仙居给我围起来!” 巡逻兵认出了苏珩,就迅速将醉仙居围了起来。 苏珩脱下自己的外袍,“扑通”一声跪下,双手颤抖着将自己外袍搭在苏明义的尸体上,双目红的吓人。 刚才他刚骑马到此处,苏明义就掉在他面前,脑袋炸开,一个活生生的儿子就这样没了。 苏珩抬头,双眼猩红嗜血,吓得楼上的李霄云脸色惨白,瞬间失禁,跌坐在地上。 旁边围观的也吓得连连后退,离李霄云远远的。 巡逻兵很快找到他们所在的房间,将里面所有的人,团团围住。 兵部尚书李逸接到儿子跟人打架的消息,就怕闹出大事,马不停蹄的往醉仙居赶。 看到地上的状况惨不忍睹的状况时,心中一惊,在确认过死人穿的衣服,和他儿子的不一样时,才长舒一口气。 然而,当他看清楚尸体旁跪的人是苏珩时,心中即将落地的石头,又将他的心脏击的粉碎。 “苏相,亲家,这是?” 他抱着微弱的侥幸心理,试图询问死的是谁。 苏珩紧握着苏明义的手,狠狠的说道:“我儿明义!” 李逸闻言直接吓得跪在地上。 苏珩扭头看着李逸一脸绝望的样子,再加上刚才抬眸时,看到他的儿子李霄云的样子,心中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珩双眼猩红,阴狠嗜血的看向兵部尚书,“李逸,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李府也准备好棺材!” 苏翎月在听到言卿打探来的消息时,惊讶于萧煜他们的办事速度。 “从计划到实现,才过了两天,王爷,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萧煜勾唇,“街上有很多乞丐,随便给几个铜板,传一些谣言并不费力气。” “再加上言卿查到,苏明义与李霄云积怨颇深,不止打过一次架,选他最合适。” 苏翎月闻言不由叹服萧煜的智谋,“此计不仅除了苏明义,让我可以去看老太太,还能让敌人反目,真是一箭三雕。” 萧煜却沉声道:“当初断寒山关的增援,有兵部出过力的,他的一个儿子抵不了十万英魂的命。” 苏翎月见萧煜似乎又陷入了回忆,拉住他的手握了握,萧煜又回过神,看向苏翎月,唇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月儿,我没事,你明日给老太太看诊,是否需要准备什么?” 苏翎月轻笑道:“都准备好了。” 晚上,苏翎月果然收到了定国公府的信,通知她回去吊唁。 想起之前的刺杀,苏翎月还是有些担心,“王爷,我们可需要带侍卫?” 萧煜将苏翎月的身子又向他身边捞了一点,淡淡道:“这次丧子之痛够他难受一阵,他大概是没工夫行刺的。” 似乎想到什么,又道:“让黎菁穿上彩衣的衣服,我在老太太恐有戒心,有个会功夫的跟着,我放心一些。” “嗯,只是,王爷能松开我吗?” “乖,抱着月儿才能睡得好。” 抗争是没用的,苏翎月太困,也不再做无谓的反抗,任由萧煜紧紧禁锢着,抱在怀里,闻着萧煜身上的沉香味,阖上沉重的眼皮。 第104章 吊唁苏明义 清晨,天空中的云层很低,冷风呼呼的吹,似乎有下雨的征兆。 苏翎月一身白色软缎素服,萧煜穿的是一件黑色祥云暗软缎袍子。 苏翎月握了握萧煜的手不禁皱眉,“都穿了加棉的袍子了,为何手还是这样凉。” 说完又将手伸进领口内探了探,才松了一口气,“身子比手暖和些,还得加一件厚披风,可以挡风,手也能暖和些。” 说着就转身走向衣柜,开始挑选披风。 萧煜看着这样的苏翎月,心中暖暖的。 七年了,暮云轩一直是冰冷的,还好苏翎月成了他的王妃,如今才有了家的样子。 苏翎月挑了一会儿,选了一件黑色镶裘蟒纹披风,“就这件吧,也可以暖暖脖子。” 苏翎月转身,看见萧煜站在那里,含笑着看她。 “王爷,笑什么?” 苏翎月边问边踮脚,将披风给萧煜披上,萧煜也弯腰配合苏翎月。 俯首间,闻到了独属于苏翎月的茉莉香,就顺手抱住苏翎月,在她颈窝嗅着她的味道。 “月儿,有你在真好。”说着就含上了苏翎月的耳垂。 痒的苏翎月不禁笑出声,“王爷,不要这样,该出门了。” 萧煜这才松开手,抱起苏翎月往外走。 “王爷,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让人看到不好。” “你是我的王妃,有什么不好的。” 苏翎月没扭过萧煜,任由他抱着上了马车。 跟在身后黎菁看着二人这样,不禁翻了个白眼,“萧煜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彩蝶看着黎菁不太高兴的样子,就问:“黎菁姑娘怎么不高兴了?” “我没不高兴!我今日高兴的很!” 她不高兴是真的,高兴也是真的。 仇人死了儿子,还能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 来到定国公府,门口迎接前来吊唁宾客的,是礼部派来的官员。 一声“肃亲王,肃亲王妃到!”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交谈,俯身行礼。 萧煜让所有人平身后,和苏翎月一起走向灵堂。 比天气更压抑的,是所有来吊唁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 短短四个月,死了两个儿子,苏珩的痛心可想而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他。 灵堂内,苏修远扶着苏珩身着素服,跪在一旁,苏珩烧纸钱,苏修远向前来吊唁的宾客答谢。 苏明义的妻子宋风禾带着幼子跪在一旁低声啜泣。 只是苏翎月瞟了一眼,倒是没什么眼泪。 萧煜和苏翎月拿着香俯身拜了一拜,由府中小厮接过香,插入香炉。 “父亲要保重身子,二嫂节哀。” 苏翎月顾着面子,象征性的说了一句安慰的话。 此前的刺杀已经撕破脸,如今再多说什么倒显得刻意。 苏珩似没听到一般,只不停的烧纸钱。 宋风禾弯腰回了一礼,“多谢王爷王妃!” 苏修远冷冷开口,“王爷,王妃不必担心,父亲有我照顾,不会有事的,二位请往厅中休息。” 这话语里都是逐客的意思。 只是一旁未曾开口的萧煜,此时却淡淡开口了。 “苏相手底下的护卫众多,与其让他们行刺旁人,不如留些人手保护自家人。” 苏珩听出了萧煜话,他已经知道是上次的刺杀是他做的。 他抬起满是猩红血丝的双眸看着萧煜,冷冷开口,“这是我定国公府的家事,不用王爷操心。” 萧煜冷哼一声,带着警告意味的开口,“定国公府的家事本王管不着,但是苏相手底下的人如果有不长眼的,伤了本王府里的人,本王就非管不可!” 说完,就揽着苏翎月出了灵堂。 苏翎月看向萧煜,“我不觉得王爷警告了,我父亲就会收手。” 萧煜轻笑,“我也没这么想,只是让他不敢贸然出手罢了。” 二人从灵堂出来,就看到黎菁站在灵堂外,双眸冰冷的盯着里面的苏珩,眼中满是恨意。 苏翎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黎菁姑娘,你的神色太明显了。” 苏翎月的话语让黎菁回过神,收回了目光,淡淡的看了苏翎月一眼,与彩蝶一起,跟在二人身后。 此时,屋外的风比刚才来的时候更大了。 院子里没什么人,都三三两两在廊下说着话,一众小厮进进出出的忙着伺候来宾。 此时,丫鬟婆子应该都在厨房和厅中帮忙。老太太的院子里,应该是没什么人的。 萧煜由小厮陪着去了男宾厅休息,苏翎月带着彩蝶和黎菁,去了老太太院里。 走到院子门口,两个站在门口的小厮就挡住了苏翎月她们的去路。 “王妃,老爷有令,老太太病重,需要静养,禁止任何人探望。” 苏翎月见他们一副认真的样子,知道不好硬闯,就离开了院子。 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苏翎月看向黎菁,商量道:“黎菁姑娘,我知道你功夫好,能不能带我从屋顶进去?” 说着指了指身旁的院墙。 看着黎菁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苏翎月又补充,“此事能帮王爷扳倒我父亲。” 听到苏翎月的这几句话,黎菁才同意,揽起苏翎月的腰,一下子跃上屋顶。 黎菁虽是女子,力气却不小,单手拎着苏翎月,在苏翎月的指挥下,很快就到了老太太的屋前。 “多谢黎菁姑娘,外面还请替我守着,我得在里面待一会儿。” “知道了。”黎菁冷冷的答了一句。 苏翎月整理了一下衣裙,定了定心神,就推开了老太太卧房的门。 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苏翎月差点将早膳吐出来。 用手帕捂着鼻子,才勉强忍住没吐。 屋里没有点灯,屋里一片昏暗,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苏翎月凭着记忆,摸索着走向桌子,准备找找上面的火折子。 手在探的时候,却不经意间,摸到一个毛绒的东西。 那东西在碰到苏翎月时,也发出“吱”的一声,随后跳下桌子。 “啊!”苏翎月吓得小声叫了一声,忙缩回手。 “怎么了?”外面传来黎菁的询问声。 “没……没事……老鼠。”苏翎月颤抖着回道。 “小声些,别将人引来了!”是黎菁的警告。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又开始摸索。 终于摸了一会儿,就摸到了火折子。 点亮蜡烛的那一刻,看到的景象,让苏翎月差点尖叫出声。 她忙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喊出来。 床上,老太太倚在床头的被子上,身上盖着被子,一双脚露在外面,一群老鼠正在啃食她的脚。 她就那么看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105章 屋内套话 苏翎月看着床上的老鼠,心中发怵。 忍着强烈的恐惧,苏翎月拿起桌上的蜡烛,将烛火对着老鼠晃了晃,驱赶了几下老鼠才散开。 苏翎月将被子掀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是屎尿发臭的味道。 她忙用帕子捂住口鼻,才不至于被熏吐。 快速扫视一遍,里面没有大老鼠,只是不知道老鼠什么时候,在里面生了两窝小老鼠,被子先开后,冷的吱吱的叫。 以防苏珩发现她来过,她并没有动那两窝小老鼠,又将被子盖上了。 苏翎月觉得,自己父亲这折磨人的法子很是残忍,但她并不同情这位祖母。 这位祖母,原来也是京城中高门显贵的嫡小姐,嫁给祖父后,多年无子嗣,家里就给祖父纳了几房妾室。 然而,这些在妾室生完孩子后不久,就因各种病症撒手人寰。 苏翎月听过一些世家夫人悄悄讨论过,说是老太太的手笔。 老太太收养了这些小妾生的孩子,死了好几个,只余两个。 一个继承了定国公府,一个成了中宫之主。 苏翎月看着床上的老太太,尝试着询问,“祖母,能听到我说话吗?” 老太太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拼命眨眼睛。 “祖母受苦了,孙女想着长久不见祖母,过来看看,不曾想祖母竟过着这样的生活。” 说着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随后,又抬眸看向老太太,“在院子门口有小厮把守,我没法带祖母离开。” 听闻此话,老太太本来充满希望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苏翎月又道:“祖母那么疼爱孙女,祖母请放心,孙女一定会将您救出去。” 听到苏翎月这么说,老太太黯淡的眼神又有了光彩。 苏翎月将手搭上老太太的手腕,开始探脉。 如她所想,中的是痴儿药。 这种药她曾在宫中,太医院的医书上见过。 上一代皇帝的后宫,曾出现过几个痴呆的皇子,后此毒才被查出来记下。 未发育完全的人吃了会痴呆,发育完全的,吃了会损伤大脑。 “您这样是父亲下的药吗?”苏翎月抬眸问老太太。 老太太眨眨眼睛,疑惑的看着苏翎月。 她不知道苏翎月怎么会把脉,不过此刻苏翎月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只能依靠苏翎月一人。 苏翎月从腰间拿出针灸的袋子,掏出银针,在老太太头上几个大穴刺下。 “孙女可替祖母解一时之毒,让祖母舌头可以活动,不过祖母切不可让父亲知道,了解吗?” 老太太眼含热泪眨眨眼睛。 苏翎月看着老太太的样子,知道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就拿起帕子轻轻拭泪,“其实孙女过的也不好,前几日中秋夜宴回王府时,孙女和王爷遇到刺客,中了箭,侥幸捡回一条命。” “王爷说,是父亲想杀死我们,我不相信,如今看祖母这样,倒不敢不信了。” “只是,不知父亲还能让我活到几时。” 说着一颗颗珍珠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小声啜泣着。 老太太此时也是眼含热泪。 过了一会儿,苏翎月擦干眼泪,目光坚定的看向老太太。 “祖母,孙女从小您便疼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想办法救您的。” 此时,老太太再也绷不住了,泪如雨下。 苏翎月用帕子给老太太擦干眼泪,不嫌弃她身上脏臭,趴在老太太的胸口,声音坚定。 “我一定会救祖母的,万一没能救祖母,被父亲杀了,我也一定会去阎王爷面前告状,求他老人家惩罚父亲,求他救救祖母。” 苏翎月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熨帖无比,老太太看着对苏翎月直眨眼睛。 苏翎月看着老太太,擦干眼泪,轻声询问,“祖母可是有话要说?” 老太太听了,眼睛又开始不停的眨。 “祖母稍等片刻,我来取针。” 苏翎月将老太太穴位上的针都拔下来,看向老太太,“祖母试着动动舌头,看能不能说话。” 老太太才解了一点毒,嘴巴能微微张开,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苏翎月轻轻拍着老太太的胸口,轻声安慰,“祖母不急,慢慢来。” 过了好一阵,老太太才说出话来。 “书房……密室……罪证。” 苏翎月知道她说什么,却故作惊讶,“祖母是说书房密室有他的罪证?” 老太太嘶哑的答道:“对。” 苏翎月闻言,满是担忧的看向老太太,“只是前阵子父亲书房不知怎么的起火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老太太停顿了片刻,道:“京郊……梅山……庄子……常去。” 苏翎月这次是真的惊讶,苏珩知道危险,竟然将那些东西挪到京城外。 难怪萧煜他们找不到。 苏翎月看向老太太,坚定的说道:“为了我和祖母能活下去,我会想办法去找。” “好……月儿,有你……放心。” 苏翎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有祖母庇佑,孙女也放心。” 顿了顿,苏翎月又对老太太嘱咐,“祖母,身体其他部位孙女暂时还没问到怎么解。 等孙女问到了,再来给祖母医治。 在此之前,祖母在父亲面前千万不要开口,免得他对祖母下毒手。” 老太太眼含热泪的开口:“好。” 苏翎月给老太太擦了眼泪,依依不舍的道了别,吹灭蜡烛,唇角勾笑的关上房门。 她刚出来,门外的黎菁就嫌弃的捂住鼻子,“你身上怎么这么臭!” 苏翎月在里面待了一会儿,适应了倒不觉得,黎菁这么一说,她也闻出来了。 “是有点,不过目的达成了。”苏翎月轻笑,“有劳黎菁姑娘带我回去了。” 黎菁嫌弃的拎起苏翎月,就跃上了屋顶,随后在进去的地方落下。 彩蝶还在原地踱步,见苏翎月她们回来忙迎上去,只是闻到苏翎月身上的味道,就直捂鼻子。 苏翎月也实在闻不下去了,“回寻月苑洗个澡再去厅中吧,这样出去得将人都熏坏了。” 彩蝶很利索的让婆子提来了热水,又在水中加了精油。 苏翎月从头到脚将自己洗了一遍,心中的反胃的感觉才消失。 宴罢,听到苏翎月说京郊梅山,萧煜也有些惊讶。 难怪他们快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原来在郊外。 萧煜紧紧握着苏翎月的手,勾唇轻笑,“今夜就让言卿云亭去探探。” 第106章 清理梅山敌人 京郊梅山的庄子外,云亭已经在树上埋伏了大半个时辰。 看着里面进进出出的几十个人,一点都不像庄稼人,也不像普通小厮,看着倒像习武之人。 云亭决定先回去禀报再说。 暮云轩内,萧煜听到云亭的描述,拿着棋子的手顿在那里。 思忖片刻后,萧煜眸光一沉,“你和黎菁去通知钱彪,叫上所有人,天黑之后,将庄子围起来,一个不留。” “是。”云亭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萧煜放下棋子,看向苏翎月,“月儿一起去吧。” 苏翎月不解,“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萧煜握住她的手,温声开口,“我要去一趟,将你带在身边我才放心。” 萧煜这么一说,苏翎月也想看看,自己父亲的罪证到底是什么。 “嗯,那就一起。” 到王府侧门口时,苏翎月还在找马车,此时,小厮牵出了两匹马。 言卿一匹,萧煜一匹。 “那我呢?” 苏翎月看着二人不解的问。 言卿道:“当然是和王爷一起,马车太慢了。” “月儿,将手给我。”萧煜说着就弯腰向苏翎月伸出了骨节分明,修长的手。 “可是我从未骑过马。”苏翎月有些犹豫。 言卿笑道:“王妃放心,王爷的骑术很好,我和云亭的骑术都是王爷教的。” 萧煜轻笑着来口,“月儿信我,试试骑马的感觉,你会喜欢上的。” 听闻言卿和萧煜这么说,苏翎月壮了壮胆,将手递给萧煜。 萧煜拉着苏翎月的手,轻轻一带,就将苏翎月提上了马背,侧坐在萧煜的身前。 第一次骑马苏翎月有些害怕,靠在萧煜的怀里,手紧紧搂着萧煜的腰。 “王爷,确定不会掉下去吗?” 萧煜轻笑一声,温声安慰,“月儿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着就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将苏翎月裹住,随后缰绳一甩,马儿就开始奔跑起来。 苏翎月紧紧搂着萧煜,马儿跑了一会儿,见没出什么事,苏翎月才渐渐放松下来。 轻轻的将脑袋探出披风外,看着眼前的景色,在面前快速的划过,苏翎月仿佛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感。 “不怕了?” 耳旁伴随着风的呼啸声,萧煜温声开口询问苏翎月。 苏翎月轻笑答道:“嗯,不怕了,我竟不知道,骑马的感觉是这样畅快!” “等天气好了,我带月儿骑马郊游。” “嗯,好。” 苏翎月抬眸,此时,萧煜正目视前方,唇角挂着一抹轻笑,苏翎月也笑了出来来。 等他们到时,云亭和黎菁也刚好带着几十个人,以轻功赶到这。 萧煜下马,随后将苏翎月也抱了下来。 二人走到萧煜面前,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也跟了过来。 云亭沉声开口,“王爷都准备妥了,科研行动?” 萧煜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经降临。 “可以行动。” “王爷。”男人拱手行了一个礼,顿了顿看向苏翎月,神色有些复杂,“王妃!” 苏翎月看出了他严重复杂的神色,似有怀疑,仇视,审视。 苏翎月全当没看见,颔首回了一礼。 萧煜看着面前的人,沉声道:“钱彪,今晚就看你们的了。” 钱彪拱手行礼,“是。”他瞅了一眼苏翎月,就蒙上黑色面巾。 几十人一起,轻轻一跃,就消失在暮色之中。 苏翎月看向一旁的言卿,“你不用去吗?” 言卿摸了摸身侧的剑,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今夜的职业是保护王爷和王妃。” 随后指着对面的山上的庄子,道:“王妃放心,有他们在,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苏翎月顺着言卿的视线看过去,微弱的灯光下,庄子旁有黑影在快速移动。 随后,就传来兵器相接的打斗声,惨叫声。 灯光下,苏翎月可以看到打斗的影子,互相缠斗,兵器相接时,还有火花闪过。 苏翎月是第二次见到这种场面,第一次是前世死前的梦里。 虽然经历过一次,但如今再听到这样的声音,心中还是有些恐惧。 苏翎月向身后退了一小步,后背靠在萧煜的胸膛前,才稍稍觉得安心些。 萧煜察觉到苏翎月的情绪变化,从身后揽着她的腰,将披风往她身上裹了裹,眼睛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庄子,神色紧绷。 一炷香之后,打斗声逐渐平息。 “走吧,我们也过去。” 说着就将苏翎月抱上马背,自己随后也坐了上来,轻甩缰绳,马儿开始行走。 因为天色已黑,他们的视线已经看不到什么,不敢走的太快。 言卿却不知什么时候,做好了一个火把,骑马走在前面,将路照亮后,马儿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言卿,你可真有办法!”苏翎月忍不住夸他。 言卿闻言,自豪的答道:“做这些我很擅长的!” 他们到达庄子时,地上已经用水冲洗过,尸体也都不见了,但空气中隐隐还有一股血腥味。 云亭走过来摘下面巾,道:“王爷,找到了,剩下大臣们的秘密都在,只是却没有罪证,不知道是不在还是毁了。” “那些秘密找到了就行,其他的没有也无妨,带我去看看。” 苏翎月跟着萧煜云亭一起,进了一间地下密室,里面果然放着两口大箱子。 萧煜打开箱子,随意拿起一份卷轴看了看,唇角勾起一抹笑,“就是这个,将两口箱子带回城里,钱彪来保管。” “是,王爷。” “尸体处理好了吗?” “都弄到山上埋起来了,苏珩短时间绝对找不到。” 苏翎月能感受到萧煜此时的愉悦,只是对于抬走箱子她有些不解,“这次的不烧吗?” 萧煜温声解释,“很多朝中大臣的秘密,都与七年前的事件有关,以后有用。” 看着两口大箱子,苏翎月的心中说不出的畅快,“我父亲如果得知这些被拿走了,估计要气吐血了。” 言卿附和,“气死他才好,做了那么多坏事!” 回去的路上,苏翎月相似钱彪的眼神,便询问萧煜,“钱彪和我父亲有什么仇吗?我总觉得他看我的样子,不太友善。” 萧煜解释,“他曾经是镇北侯的侍从。” 苏翎月靠在萧煜怀里,幽幽感叹,“若真的可以父债子偿,我怕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萧煜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安慰,“那种事不会发生的,今日将你带出来,就是让他们见见你。” 听闻萧煜的意思,这是在他属下面前,强调苏翎月的身份? 苏翎月心中涌上一丝暖流,这段日子萧煜对她,真可谓无微不至,她的枯萎爱意好像也在一点点复苏。 她抬头,在萧煜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萧煜扭头,唇与苏翎月的唇瓣印在一起。 第107章 苏翎月生病 苏翎月和萧煜回到府中时,已是二更。 二人简单用了些晚膳就洗漱去了,萧煜还在泡药浴,苏翎月洗漱后就先睡了。 平日里,萧煜睡觉总喜欢将她抱在怀里。 每每她都觉得很难受,萧煜却不肯松开她。 依旧每日手脚并用的禁锢着她,让她不得动弹。 尽管她有反抗,力量上的差距,使她的反抗无效。 此时萧煜不在,苏翎月终于能没有任何束缚的睡觉。 柔软的床榻让她放松,她阖上眼睛,放松身体准备进入梦乡。 然而,躺了许久,尽管她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 “我这是受虐体质吗!”苏翎月无力的吐槽自己。 刚吐槽完,卧房的门就响了。 苏翎月背对着萧煜,闭上眼睛。 自己离开他就睡不着这件事,她是不会告诉萧煜的,反正萧煜也会自己动手,将她拉过去。 萧煜进屋后见苏翎月睡着了,就脱了衣服在她身边躺下。 在她数到“三”之前,萧煜绝对会将她拉过去。 苏翎月做好了被拉过去的准备。 只是,过了许久,身边的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萧煜今日是怎么了? 苏翎月假装惯性翻身,面朝萧煜躺着,右眼稍稍睁开一条缝,观察萧煜。 只见他板板正正的躺着,浓密的睫毛已经阖上,昏黄的灯光照出他丝绒般皮肤,轮廓明显的下颌线。 是个睡美人。 萧煜的母亲是平民出身,因生的极美被偶然出游的老皇帝看中,选入宫中。 萧煜完美的继承了他母亲光洁的皮肤,和高挺的鼻子。下颌线有着成年男子的明显轮廓,剑眉深目,应该是随了老皇帝。 他可真是专挑优点长。 苏翎月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萧煜的睡颜,手不自觉去摸,灯光下萧煜面上细细的绒毛。 萧煜缓缓睁开眼睛,扭头。 苏翎月的手指就这样,戳到了萧煜的脸颊。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目光闪烁,“我……我……”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萧煜勾唇看着苏翎月,面上带着玩味的笑,“月儿想摸便摸,你我是夫妻,也没什么。” “我没有,刚才只是不小心而已。” 苏翎月反驳着,就想收回手指,却被萧煜握住了。 “我听力极佳,月儿的呼吸刚刚变快了不少。” “那是你听错了。”苏翎月依拒绝承认,自己刚才被他的美色迷惑了。 萧煜揽住苏翎月的腰,将她带入怀中,深邃的双眸灼灼的看着苏翎月,轻轻勾唇,“是吗?我瞧瞧。” 说着整个人也压在苏翎月身上。 萧煜放在苏翎月腰上的手渐渐移动,覆住她的柔软。 苏翎月身子一颤,脸颊耳根发烫,“王爷,你!” 她想推开萧煜,却没有他力气大,只能牢牢的被压制着。 萧煜的脸靠近苏翎月,语气十分暧昧,“月儿,你的心跳明显比平时快很多!” 苏翎月又羞又恼,红着脸瞪着萧煜,“那还不是你摸我的……” 她羞的说不出口,手握住萧煜的手腕,想将他不老实的手拉开。 力量悬殊太大,苏翎月根本拉不动。 萧煜的手依旧覆在上面,不大不小,刚好够。 萧煜低头,在苏翎月绯红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低声诱道:“只怪她跟月儿一样惹人喜爱。” 说完就吻上了苏翎月温软的唇,手指也开始轻轻收拢摩挲。 苏翎月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恶劣的人,想推开他,双手却使不上劲。 萧煜半睁开眼睛,亲吻着苏翎月,深邃的炙热的目光,与苏翎月的眼眸咫尺相对,仿佛要将她吸入那个温柔的旋涡。 吻,绵绵密密,强势中带着温柔,缠绵缱绻。 苏翎月仿佛被抽走了力气一般,身子被撩拨的颤抖发软,再也提不起力气反抗,最后闭上眼睛,沉沦其中。 绵长的吻结束,萧煜离开苏翎月的唇。 萧煜看着唇瓣嫣红,眸中漾起水雾的苏翎月,轻轻勾唇,“月儿也很喜欢,不是吗!” 苏翎月反抗不了,只能偏头移开目光,嗔道:“还不是王爷欺负我!” 萧煜低头吻着苏翎月的侧脸,在她耳边低语,“只怪美人多娇。” 语气暧昧至极,说话间手指还不忘拢了拢,又引的苏翎月一颤。 清晨,窗外下起了小雨,雨水从屋檐下滴落的声音,唤醒了萧煜。 萧煜的手将怀中苏翎月又紧了紧,却觉得相比平时,今日她身上有些发烫。 萧煜的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果然在发烧,她的嘴唇也发白发干。 “月儿,醒醒。”萧煜轻轻晃了晃苏翎月,她却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萧煜匆匆让小厮叫了陆大夫过来,把脉后陆大夫说了两个字:“风寒。” 随后又看向萧煜,“是不是你身子太冷了,给人小姑娘冻坏了?都说了让你们先分居……” 见陆大夫又开始了碎碎念模式,萧煜解释道:“昨日骑了马,所以赶紧治吧!” 陆大夫给苏翎月施过针,随后道:“额头要冷敷,直到退烧,你那药浴也可以治风寒。” 萧煜闻言,双眸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唇角勾起笑意。 彩蝶换水,萧煜给苏翎月冷敷喂药,彩衣的手还没好,就去陆大夫那帮忙熬药。 三个人忙了大半天,苏翎月才苏醒。 萧煜轻抚着苏翎月已经退烧的脸颊,温声说道:“昨日我就不应该带你骑马的,让你病成这样。” 苏翎月闻言,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昨日骑马时我很开心,体会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与畅快,王爷不用自责,我下次还想骑马呢?” 萧煜轻轻刮了刮苏翎月的鼻子,“你这样娇气,下次还怎么能让你骑马!” 苏翎月有些不满,“我多穿一点衣服就行啦!” 等到晚间,苏翎月彻底退了烧,萧煜将苏翎月用披风一裹,就要抱着往外走。 彩蝶彩衣不解,忙跟上,“王爷和小姐是要去哪?小姐还没穿外衣呢!” 萧煜淡淡道:“我的药浴是驱寒的,我带她去沐浴,你们不必跟来。” 他也不管身后二人的惊愕,抱着苏翎月径直出了卧房。 苏翎月开始不知道萧煜要做什么,正准备询问,听闻要和萧煜一起沐浴,苏翎月满脸都是抗拒。 “王爷,我的风寒已经好了,不用染什么药浴的!” “我那药浴都是名贵药材熬的,普通人泡了也可以强身健体,你不是还想骑马吗?那就乖一点,不泡就不能去。” 苏翎月闻言,心中两个小人争执了好久,觉得骑马还是有必要学的,就放弃了挣扎。 大不了一会儿将自己缩进水里。 第108章 浴池轻撩 这是苏翎月第二次来浴堂这里,第一次是萧煜被赐药的时候,陆大夫他们在里面救治萧煜,自己坐在外面等他。 绕过白鹤踏波屏风,苏翎月看着眼前的浴池,不由惊叹,“王爷,你平日都在这里沐浴?” “嗯,有何不妥吗?” “没有,只是这浴池看着,比姑母的那个竟还要大一些。” “沐浴是让人愉悦的事,不能将就。” 整个浴堂是青石铺成的,浴池是白玉石铺成,明亮的烛光下,烟雾缭绕中,带着些通透之感。 浴池边上,两个碟子中,放着蜜橘和葡萄。 此时,浴池里已经放了一池的水,带着淡淡的绿色,和幽幽的药草味。 萧煜轻轻放下苏翎月,因着生病的原因,苏翎月此刻全身酸软,脚步虚浮,她紧紧抓着萧煜的胳膊,过了一会儿才站稳身子。 萧煜目光玩味的看着苏翎月,轻轻勾唇,“月儿需要我帮着宽衣吗?” 苏翎月脸颊一红,垂眸不去看萧煜,“……不麻烦王爷,我自己来。” 萧煜轻笑道:“你我已是夫妻,月儿病着,不必跟为夫客气。” 苏翎月脸颊耳根红成一片,轻声开口,“我没客气!王爷先去沐浴吧。” 虽然二人是夫妻,自己心里也喜欢萧煜,有过亲吻和拥抱,但是真要一起共浴,她还是有些羞怯。 萧煜也不再逗苏翎月,“好,我在浴池里等月儿。” 说着,就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外衣,中衣,最后苏翎月只看到一双宽大修长的脚和结实的小腿。 听到萧煜入水的声音,苏翎月才松了一口气。 “王爷先将眼睛闭上。” “好。” “王爷不能偷看。” “好。” 萧煜声音温润,回答的也干脆。 苏翎月回头,见萧煜背对着她,苏翎月才开始解披风,然后是里衣。 将脱下来的衣服搭在衣架上,苏翎月走向浴池。 在离萧煜有些距离的位置坐下,探出脚走下水去。 温热中带点烫的药浴渐渐没过腰腹,苏翎月在浴池中的台阶上坐下。 药浴没过胸口,温热的感觉传遍全身,苏翎月觉得自己每一寸皮肤都说“喜欢”。 苏翎月拿起浴池边托盘上的帕子挡在身前,随后扭头看向萧煜。 萧煜正闭着眼睛,长睫阖着,唇角微扬的倚靠在池壁上,一只胳膊搭在池边。 好一幅美人入浴图。 他虽然腰间系着帕子,但是上身还是赤着的。 就算看不真切,苏翎月也不好意思再盯着他看,将微红的脸扭了回去。 此时,苏翎月对萧煜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他虽然偶尔有些恶劣,但是关键时候还能看出是个君子。 但是她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错的是多么离谱。 苏翎月轻声道:“王爷,可以睁开眼睛了。” 萧煜闻言睁开眼睛,看着和他有些距离,用帕子遮挡身前的苏翎月,不禁勾唇。 她的长发已经用簪子挽起来了,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热的,苏翎月本来因为生病而有些苍白的脸颊,此刻微微泛红。 身上的酸软感,或许是因为药浴的关系,没那么严重了,此刻她正一脸愉悦,纤细的玉臂拨动着浴池中的水,玉脚也在踢着水玩,看着很是享受的样子。 闻着清新的药草香,苏翎月不禁感叹,“我还以为,药浴就是我们每日喝的药那样,又浓又苦,没想到药浴竟是这样好闻。” “这是特制的,专门用来沐浴,自然没有那些苦涩味。” 萧煜轻笑着看向苏翎月,又缓缓开口,“这偌大的浴池,我泡着也很是无趣,月儿若是喜欢,以后每日我们都可以一起沐浴。” “好啊。” “这可是月儿说的,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 苏翎月正泡的开心,也没多想就顺口答应了。 萧煜看着苏翎月,眼眸微沉,似乎在想着什么,随后勾起嘴角。 苏翎月玩了一会儿水,也有些腻了,想看看萧煜在干嘛。 一扭头,就看到萧煜在那剥葡萄皮。 深紫色的葡萄皮被剥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水汪汪的果肉。 随后果肉被送入萧煜的口中,萧煜细细品着,眉眼间都是愉悦。 苏翎月咽了一下口水,抿了抿嘴唇,还是开口了,“甜吗?” “嗯,很甜。” “……” “月儿要尝尝吗?” 萧煜修长的指尖拿着一颗葡萄,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苏翎月,眉眼间都是温润的笑意。 今日本来就发过烧,又加上这会儿泡了很热的药浴,此时嗓子确实有些干。 她低头看了看身前的帕子,挡的够严实,才轻轻颔首,“嗯。” 随后慢慢挪向萧煜。 萧煜剥着葡萄皮,等苏翎月一点点挪过来时,他已经剥好了。 葡萄被送入苏翎月的口中,苏翎月轻轻咀嚼着,清甜的止水在苏翎月的口中化开,苏翎月也吃的一脸愉悦。 萧煜温声询问,“还要再来一颗吗?” 边泡着药浴,边吃葡萄,总感觉这葡萄比平时甜了很多,也更解渴些。 “嗯。”苏翎月轻轻点头,期待的看向萧煜。 她自己要捂着身前的帕子,没法剥葡萄。 萧煜又拿了一颗葡萄,开始剥皮。 苏翎月明媚的双眸,笑盈盈的看着萧煜。 不知不觉间视线下移,看到了雪白的胸膛上,竟有好多伤痕。 有的像剑砍划的伤痕,有的像箭矢射入的伤痕。 有的深,有的浅,最长的有小臂长,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还有缝合的痕迹,看着有些狰狞。 “很丑吧,月儿别看了,吃葡萄。”说着就把剥好的葡萄送到苏翎月的唇边。 苏翎月张口含住葡萄,双眸却还盯着萧煜胸前的伤痕,目光发怔。 她咬着口中的葡萄,手却不自觉的伸向萧煜的胸前,指腹抚摸着一道道伤痕。 苏翎月咽下口中的葡萄,轻轻询问,“都是七年前留下的吗?” “嗯。”萧煜淡淡的应了一声,又道:“太丑了,月儿别看了。” 苏翎月眼眶微湿,摩挲着伤痕,“一点都不丑,这是一个少年将军的荣耀。” “当时一定很疼吧!” “当时是挺疼的,不过已经没事了。” 萧煜抱起苏翎月,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此时,苏翎月正看的专注,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不着寸缕的坐在萧煜的怀里,挡着胸前的帕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入水中。 萧煜的手渐渐滑动,直到覆上柔软的曲线,苏翎月才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 她低头一看,自己正一丝不挂的坐在萧煜的腿上,萧煜的手正放在她的柔软上。 苏翎月一惊,脸颊滚烫绯红,惊慌的推着萧煜,“王爷,不要这样,放开我!” 萧煜捉住苏翎月推他的手,将她白皙如凝脂般的身子拉入怀中,紧贴着自己布满伤痕的胸膛。 “月儿乖!我们是夫妻,这是很正常的,一点都不羞。” 萧煜轻轻抚着,苏翎月光洁如丝绸般的后背,温声安抚。 “我很喜欢月儿,喜欢你的明媚的双眸,柔软的唇,小巧的鼻子,柔软的腰肢,喜欢月儿的一切。” 萧煜的手一遍遍轻抚着苏翎月的后背,苏翎月的情绪,温声细语的说着缱绻的情话。 苏翎月的情绪逐渐平复,不再挣扎反抗。 她身子靠着萧煜的胸膛,头靠在萧煜的肩上,脸颊绯红的闭着眼睛,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任由萧煜抱着。 他的手逐渐移动,包裹住柔软的那一刻,苏翎月的身子轻颤了一下。萧煜轻轻吻上苏翎月柔软的唇,唇瓣间还有淡淡的葡萄味。 萧煜似乎将苏翎月的唇瓣,当成了什么美味的点心,贪婪的轻咬吸吮着。随着吻的深入,萧煜开始往更深处探索掠夺。 修长的手指也开始不满足于触碰,轻轻拢了拢,一遍又一遍。 直到苏翎月被吻的意识迷离,萧煜才放轻了动作。直到苏翎月的呼吸逐渐平息,萧煜的手没有再挪动过。 看着怀里满脸通红的苏翎月,萧煜附到她耳边,轻声哄道:“其他的我们慢慢来。” 第109章 苏翎月学骑马 苏翎月又休养了两日,风寒好多了,就想起之前萧煜说的,教她骑马的事。 “王爷,我今日好多了,今日天气也好,不如今日就教我骑马吧!” 萧煜抬眸,看着一脸期待的苏翎月,为她的身子着想,还是拒绝了,“月儿的风寒才好,平日也没有骑马的机会,来年夏天再教也不迟。” “为了可以骑马,我今日特地多穿了一件衣服,一点都不冷,大不了我再加一件披风,如何?” 见苏翎月如此执着,而且,看着眼前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他实在无法拒绝。 萧煜放下书,宠溺的笑了笑,“那就只学一个时辰。” 见萧煜同意教她骑马,彩蝶取了披风来给她披上。 苏翎月随着萧煜来到王府的马厩,看着里面的十几匹马,体型毛色都不同的马。 毛色都油光水亮的,看来这些马儿都被照顾的很好。 苏翎月看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其中有一匹黑色的马,苏翎月一眼就认出来了,高兴的跑到马儿前面,“这是那日我们骑的那匹吧!” “嗯,是它。”萧煜跟在苏翎月身后答道。 苏翎月拿起一把草料喂给它,马儿也不挑食,将苏翎月拿给它的草料都吃完了,吃完后还龇了龇牙,逗的苏翎月一阵轻笑。 都说谁养的马儿像谁,但是苏翎月觉得萧煜和追风的性格一点都不像。 萧煜时常冷冷清清的,这匹马儿却是很快乐的样子。 “王爷,你这马儿可真有趣,它有名字吗?” 萧煜也拿了一把草料喂它,“追风。” “追风,好威风的名字,它应该跑的很快吧!” “嗯,这里面它是最快的。” 通过萧煜的话,苏翎月才知道,当初他身受重伤,是追风将他驮到了一处医馆,他才暂时保住命的。 听了萧煜的话,苏翎月对这匹马的喜爱更甚了。 苏翎月挠着它的下巴,对萧煜说道:“我也要选一匹,跟它好好培养感情。” 转了一圈,苏翎月发现了一匹白色的马驹,眼神凌厉,看着不怎么亲和的样子。 可是这个颜色她好喜欢,而且白色跟萧煜的马儿也很搭。 “这匹白色的怎么样?它有名字吗?” 见萧煜良久没有回答,苏翎月转身看向身旁的萧煜。 萧煜微微沉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眼中是苏翎月看不懂的情绪。 “月儿,这匹不行,换其他的吧。” “为什么?”苏翎月不解。 萧煜收回神思,淡淡答道:“它不让别人骑。” 苏翎月闻言,遗憾的看着这匹眼神凌厉的马儿,看它的眼神就知道它不是等闲之辈。 “王爷能骑它吗?” “嗯。”萧煜淡淡应了一声。 苏翎月闻言来了兴趣,看向萧煜,“这也是你的马儿?” 这么倔强的马儿萧煜收服它,一定费了一番功夫。 静默了片刻,萧煜沉声答道:“不是,这是一位故人的。” 苏翎月扭头看向萧煜,他正垂眸看着地面,仿佛又陷入了沉思。 “……那位故人呢?” “七年前死了。” 苏翎月也沉默了,萧煜的故人经过那场祸事,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以后还是别随便问萧煜的事了,免得又将他带入不幸的回忆里。 苏翎月拉住萧煜的手,“王爷,陪我看看其他的吧!有推荐的吗?” 两人又选了一阵,最终挑了一匹红棕色毛色的马儿,额头上还有一撮白色毛发。 它性格也十分好,只要苏翎月一给它喂饲料,或者给它挠痒,它就龇牙笑,还会舔苏翎月表示亲近。 “这匹马有名字吗?” 萧煜轻抚着马儿的头,神色淡然,“去年旁人送的,还未取过,月儿既然看中了,就给它取个名吧!” “嗯。”苏翎月轻抚着马儿的额头,片刻后道:“头上的白色毛发形似闪电,就叫闪电吧!” “这个名字如何?”苏翎月看向萧煜,只见萧煜正震惊的看着她。 苏翎月不明所以,“王爷,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萧煜轻笑道:“那匹白马叫闪电,月儿得另想一个。” 刚才苏翎月问萧煜,那匹白色的马叫什么,萧煜并没有回答,原来它叫闪电。 不过苏翎月可以想象,它在大地上奔跑的样子,疾如闪电。 “闪电”这个名字确实适合它。 苏翎月摸着马儿的头,想了想,“古有赤兔,它虽然也是赤色,但既然多了一撮白色毛发,那就叫白兔吧。” “王爷,这个名字如何?” 萧煜轻笑,“虽然只是一点白色,不过白兔这个名字也很特别,适合月儿。” 闻言,苏翎月高兴的摸摸马儿的额头,“以后你就叫白兔了,高不高兴!” 白兔似乎也很通人性,苏翎月跟它说完,它就龇牙笑着舔舐苏翎月的手,表示满意。 萧煜给苏翎月挑了合适的马鞍和脚蹬后,就将白兔牵到院子里,开始教苏翎月骑马。 萧煜将苏翎月抱上马背,教她如何勒缰绳,如何走,如何停。 苏翎月在马背上小心翼翼的练着,萧煜在身旁扶着她。 黎菁看着院子里有说有笑的二人,觉得很是碍眼,便纵身一跃,飞出王府。 她又来到卖板栗的老头摊位前,拿了十文钱的糖炒板栗。 “姑娘,你这许久来一次,我怕老头子我有生之年,都管不够哟!” 老头挺了挺佝偻的身子,想看清黎菁张什么样子。 万一自己死了,以后儿孙来摆摊,得认得人才行。 黎菁轻笑,“您是好人,会长命百岁的!” 黎菁边走边剥着板栗,偶尔遇到撞在她身上的小孩,她也会给几颗。 不知不觉间,黎菁又走到曾经的家旁。 黎菁正准备往回走,却想到还没问上次那个人的名字。 他对黎菁也算有帮助,不知道恩人的名字是不对的。 她走到大门旁,轻轻敲响院子的大门。 “谁?” 还是男人的声音。 “是我,上次来过的。” 没一会儿,男人就打开了房门。 今日,他身着灰色常服,冷峻的面容温和了不少。 男人轻笑,“怎么,今日又要过来哭一场吗?” 第110章 黎菁的港湾 黎菁白了一眼面前这人,“你喜欢拿别人的伤心事取乐?” “本以为你人挺不错的,想着上次还没有问你的姓名,今日想过来认识一下,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那我们还是不必认识了。” 说着就转身准备走,手腕却被男人握住。 黎菁被男人这样的举动吓到,用力的甩开男人的手。 男人见状没有再去拉她,语气认真,“是我错了,不该以此取笑你。” 黎菁见男人道歉的态度很诚恳,就没再计较,“今日就不跟你计较,你叫什么?” 男人见黎菁不再计较,便侧开身子,勾唇轻笑,“姑娘准备就这样谈吗?人多口杂,我一个未婚男人,这样在家门口跟一个漂亮姑娘说话,传出去怕是日后不好找娘子。” 黎菁左右扭头看了看,确实,有来往的人正在看这边。 想了想,黎菁没再推辞,就走进了院子。 黎菁走进去后,男人就关上了院子的门。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青枫江上孤舟客,我叫李青枫,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黎明的黎,草木青青的菁,没什么典故,爹娘就希望我像田野间的草一样,长得好。” 李青枫勾唇轻笑,“黎明的草木,向阳而生,很美!也很适合你。” 闻言,黎菁抬头看向李青枫,只见他面上挂着淡淡的笑,目光却有些炙热。 黎菁迅速移开目光,在石桌旁坐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而已。” 李青枫没再多说什么,就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下,盯着黎菁手里的半包东西,轻轻勾唇,“这是给我带的吗?” 黎菁看了看自己手中吃了一小半的糖炒板栗,又看了看李青枫期待的神色,只能硬着头皮,将半包板栗放到他面前。 “呃,给你的。” 黎菁有些心虚,她本来想问了名字就走的,没想过此时会坐在院子里。 李青枫没说什么,轻笑着拆开纸包,拿起一颗板栗,在开口的位置轻轻一捏,板栗焦黄香甜的果肉,就到了李青枫的手指间。 李青枫的手指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黎菁却在李青枫的虎口处,看到了一层老茧。 这是剑客的手。 黎菁盯着李青枫沉声询问,“你会武功?” “不会。”李青枫将焦黄的板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你虎口上的老茧是怎么来的?”黎菁紧紧盯着李青枫,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 李青枫咀嚼了一会儿,将板栗咽下,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语气淡然,“我是个书生,常帮人题匾额上的字,写字是磨的。” 黎菁狐疑的看着他,“哪有那么粗的毛笔?” 李青枫听出了黎菁话语中的怀疑,不恼,反而耐心解释,“王公贵族家中的大匾额,需要用到这种粗毛笔,我卧房就有,要拿来看看吗?” 他静静的回看着黎菁,露出一抹轻笑,面上满是淡然。 黎菁收回探究的目光,“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也是剑客。” 听了黎菁的话,男人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你是剑客?” “嗯。” “你们剑客平日做什么?” “打架,杀人。” …… 闻言,李青枫没再开口,默默思考着什么。 他应该是怕了,哪个寻常人听到“杀人”二字,能不害怕。 黎菁起身,准备朝院子的门口走去。 “你一个姑娘,一定很辛苦吧。” 黎菁微微一愣,“你不怕吗?” 李青枫轻笑道:“我常去京城世家贵族的家里,去写字作诗、作画,这些早就司空见惯了。” 他看着黎菁,语气无比诚恳,“我也算阅人无数,通过交谈,我觉得你不是个坏人,我们应该可以做朋友吧?” 黎菁闻言,心中有些感动,轻轻应了一声,“嗯。” “为了庆祝我们成为朋友,今日就由我下厨做些饭菜,你可敢尝尝?” “有什么不敢的。” 于是,李青枫便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让黎菁帮忙捉鸡舍里的鸡,然后又差黎菁去买些其他的酒菜。 黎菁帮忙烧火,李青枫炒菜。 通过二人的配合,很快就做好了一桌的饭菜。 二人在石凳上坐下,李青枫给二人都倒了一杯酒,随后举杯,“来,庆祝我们成为朋友!” 黎菁轻笑和他举杯,一口饮下,火辣辣的灼热感后,是女儿红绵长的清香。 或许是太久没有饮酒,黎菁被酒辣的轻轻咳了两声。 李青枫将一个鸡腿夹进黎菁的碗里,“吃个鸡腿解辣。” 黎菁夹死起鸡腿,咬了一口,嚼着嚼着,觉得不太对,又将其他的菜都尝了一遍。 这个味道,和他死去的哥哥做的竟然一样! “你怎么会做这个味道的烧鸡!”黎菁放下筷子,看着李青枫。 黎菁小时候爱吃甜食,她的哥哥做菜时,经常喜欢在菜里加一点点糖,带点甜味,却不至于腻。 李青枫不解的看着黎菁,“怎么了,味道不好吗?” 黎菁摇头,急切的询问,“做菜加糖,你是跟谁学的?” 李青枫解释,“我曾游历过大宁东边一个靠海的地方,那边的人做菜会加糖提味。怎么了?味道不好吗?” 闻言,黎菁的眸色渐渐黯淡,“没有,很好吃,跟我哥哥做的很像。” 是啊,都死了,谁还会记得她的口味。 这么多年,她也早已习惯咸味和酸味的饭菜。 “日后,你有时间就过来吧,我做给你吃。”李青枫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黎菁。 黎菁抬眸,看向李青枫,巧合和相似太多。 “你是谁?你如果说从前不认识我,或者我哥哥,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见她这副凌厉的模样,李青峰知道瞒不下去了,淡淡开口,“七年前,我曾在牢里见过你哥哥黎松。 他将你的事告诉了我,包括你的喜好,让我出来多照顾你。” “我出来后找过你,只可惜,没找到。 后来我就将这里买了下来,想着你若活着,可能还会回来!” 黎菁闻言,心中十分震惊,李青松竟然见过哥哥,而且哥哥临死前,还记挂着她。 “上次我来,你怎么不告诉我?” 面对黎菁的质问,李青松仍旧一脸淡然,看着黎菁,轻笑道:“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察觉到不对,开始询问。” 一顿饭,黎菁吃的心情十分复杂,又悲又喜。 今日,哥哥仿佛又回到了她身边,让她似乎找到了可以停下来休息的地方。 定国公府内,苏珩抚着还过了多日,还未下葬的棺椁,心中震怒! “我的人呢?” “回老爷,箱子上一个人都没有,里面的的东西,也都被一场大火烧没了!” 苏珩握紧拳头,重重一砸,“萧煜!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第111章 暮云轩失火 苏翎月连续练了两日的马术,已经可以独自骑马慢慢走了,对于这个进度她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副作用也很明显,腰,背,腿和胳膊都酸疼的紧。 苏翎月趴在床榻上,彩蝶给她轻轻揉捏。 彩蝶边揉捏边劝她,“小姐疼成这样,休息几日再练吧,手握缰绳都磨红了,腿也是。” 苏翎月却不想就这么中断了,好不容易有了感觉,得趁机好好学才是,来年春天就可以和萧煜一起踏青。 拗不过苏翎月,彩蝶就另想了一个办法,“赶明儿我给小姐缝一双手套和护具。” 二人正聊着,泡完药浴的萧煜就回来了。 “腰背很疼吗?” “嗯,也没那么严重。” 萧煜看着苏翎月微微皱眉的样子,对彩蝶说道:“你下去吧,我来给她按。” 彩蝶退下后,萧煜就开始给她按摩。 与彩蝶的手法不同,萧煜按的她更舒服些,缓解了不适,却不怎么疼。 “王爷也懂推拿?” “懂一些,以前在军营操练,经常会全身酸疼,军医就教了一些推拿之术。” 苏翎月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放松的享受着萧煜的推拿。 见苏翎月这样,萧煜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手渐渐滑向腰间。 渐渐的,苏翎月察觉到了不对劲,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腰间传来。 苏翎月扭头红着脸看向萧煜,嗔道:“王爷,不要再按那里了,很难受。” 萧煜故作不知的样子,“月儿哪里难受了?” 苏翎月反手握住萧煜作恶的手,不去看他,声音微颤,“按胳膊,我的胳膊也好酸。” 见她这样,萧煜也没有继续逗弄她,修长的手指,在她细软的胳膊上轻轻捏着。 “月儿若跟我一起泡药浴,身子就会爽利很多,明日一起泡吗?” 苏翎月坚定的摇摇头,“不去!” 上次一起泡药浴,是她最后悔的决定。 本以为只是沐浴,却被他那样哄骗对待,那药浴她是不会去泡的了。 按了一阵,苏翎月渐渐有些发困。 萧煜就没再按了,脱了衣服在苏翎月身边躺下,如平时一样,将苏翎月捞进怀里就睡了。 “月儿,醒醒!” 睡梦中,苏翎月被人唤醒,那人是萧煜。 “怎么了?”朦朦胧胧间,苏翎月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走水了!”萧煜简单的回了一句。 苏翎月一惊,朝外面望去,虽然隔着门窗,依然能看到外面的火光。 萧煜迅速穿好衣服,拿起披风,将苏翎月裹起来,迅速抱出卧房。 刚打开房门,炙热的火舌就立马向这边窜来。 萧煜险些被火舌燎到,抱着苏翎月后退一步,才堪堪避过。 苏翎月一惊,忙问:“王爷,可有伤到?” “没事。” 萧煜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紧了紧抱着苏翎月的手。 “王爷,王妃你们怎么样?”是言卿的声音。 萧煜回道:“我们无事,只是火势太大出不去。” 云亭说道:“射来的箭矢涂了火油,灭不掉,王爷王妃能不能冲出来?” 萧煜看了看卧房的门窗,上面糊的纸都已经烧起来了,再不走他们就要被烧死在这里。 萧煜放下苏翎月,用披风将苏翎月从头到脚完全裹住。 “王爷,要冲出去吗?” “嗯,月儿不用担心,我会护着你。” “可是你……” 不等苏翎月话说完,萧煜就抱起苏翎月往门外跑。 苏翎月看不到外面,只感觉到萧煜跑了几步,扑面而来的凉水就将她和萧煜浇了个透。 “王爷和王妃可有受伤?”言卿和云亭围了上来。 “没事。”萧煜应了一声。 看来她和萧煜已经出了卧房。 翎月掀开披风,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整个暮云轩都被大火包围了。 萧煜看着面前的景象,蹙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向暮云轩射了带火油的箭,整个暮云轩都烧起来了!” 云亭正说着,一支箭矢划破黑夜,直冲萧煜射来,萧煜扭头躲过。 接着,是更多箭矢朝这边射来。 言卿和云亭迅速拔剑抵挡飞来的箭矢。 苏翎月全身紧绷的缩在萧煜的怀里,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只见数十个黑衣人站在对面的屋顶,正朝这边射箭。 这是冲着萧煜来的。 言卿和云亭渐渐招架的有些吃力,有些箭矢还是穿过他们的防御,射向萧煜。 好在过来的少,萧煜有功夫底子,也能躲过。 但是言卿和云亭却开始冒冷汗,对方的箭矢太多了,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撑不住。 就在此时,几个带着鬼面的黑衣人从一侧冒出来,拔剑直冲萧煜和苏翎月而来。 萧煜放下苏翎月,将她挡在三人的中间,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 “王爷!” “月儿,我死之前,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苏翎月紧贴着萧煜宽厚的背,她的确害怕了。 她和萧煜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吗! 眼见着敌人越来越近,苏翎月闭上眼睛,额头贴在萧煜的背上,感受着他有些急促的呼吸。 能和萧煜死在一起也挺不错的,比前世的结局好。 紧接着,一阵打斗声传来,然后是惨叫声。 苏翎月睁开眼睛,看了看走廊两侧,只见季棠和黎菁二人,各守着一侧,没放一人过来。 由于廊下地势逼仄,多人一起,反而显得拥挤,施展不开手脚,黎菁和季棠很快将几人打退。 眼见着优势已经没了,屋顶上领头的鬼面人手一挥,两侧的黑衣人先撤走,随后屋顶上的人也撤了。 此时,廊下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萧煜下令,“先离开这里。” 众人撤到了王府花园,这里空旷,火势怎么都不回蔓延到这里。 紧绷的神经放松以后,苏翎月被冷水浇透的身子,在夜风里有些发抖。 萧煜看着苏翎月,很是心疼,“月儿,冷吗,靠近我一点,我给你挡些风。” 苏翎月抬眸看向萧煜,他的面色也不太好,冲天的火光映衬下,萧煜的唇色发青。 “王爷,你的衣服也湿透了,很冷吗?” 苏翎月的声音颤抖,伸出手去拉萧煜的手,准备给他捂一捂。 然而,萧煜的手却躲开,苏翎月拉了个空。 苏翎月拧眉看向萧煜,“王爷,手给我看看!” 萧煜轻笑,“太冰了,我怕冷着月儿。” “萧煜,手给我!” 苏翎月的话是坚定的,不容拒绝的,萧煜看着这样的苏翎月,无奈的抬起手。 “没事的,过几日就好了。” 苏翎月拉起萧煜的手腕,看到萧煜的手背时,心中一紧。 萧煜的手背上被大火灼烧的皮都没了,手背上是模糊的血肉。 苏翎月的眼眶发烫,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坠落。 “王爷,我们去找陆大夫包扎。” 苏翎月牵着萧煜的手腕,拉着他往百草园走。 第112章 火烧定国公府 陆大夫的百草园似乎没入黑衣人的眼,一点火烧的痕迹都没有。 苏翎月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沉默拉着萧煜的手腕,往院子里面走。 院子里此时传来很多哀嚎声,都是被烧伤的小厮。 陆大夫刚给一个小厮包扎完,看向走进来的萧煜和苏翎月,“王爷,王妃也受伤了吗?” 苏翎月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抬起萧煜的手腕。 陆大夫在看到萧煜的手背时,面上一惊,“王爷怎么烧成这样了!过来坐下,我给你上药。” 苏翎月扶着萧煜坐下,萧煜将两只手放在桌上,让陆大夫给他上药。 他似乎是对自己的手,也有些不忍直视,转而扭头安慰苏翎月,“月儿,我没事,不疼,过几日就好了。” 他正说着,陆大夫开始给他的双手上药。 药粉撒在伤口上时,萧煜虽然没有出声,但是苏翎月仍然感觉到,他的身体渐渐绷紧了。 “怎么可能不疼!” 苏翎月知道他想安慰自己,擦干泪痕,没再掉眼泪。 陆大夫给萧煜包扎完时,他的额头已经沁出一些汗珠。 苏翎月看着他包的不见形状的手,心中抽痛,“陆大夫,他的伤多久能好?” “不好说,总得一个月吧!别沾水,三日后再换一次药。” “会留疤吗?” “好好养不会的。” 听了陆大夫的话,苏翎月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萧煜衣服上烧的几个洞,苏翎月一阵后怕。 看着苏翎月蹙起的眉,萧煜勾唇轻笑,“万一留疤了,月儿会嫌丑吗?” “不会,只会觉得这样好看的手留疤可惜了。” 见萧煜这样还有心情开玩笑,苏翎月的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 “这么冷的夜,你们穿着湿湿衣服也该换了,不然会生病的。” 陆大夫叮嘱完就去给院子里其他的人包扎。 芙蓉阁只住着两个小丫鬟和季棠,没被黑衣人盯上,前阵子言卿和云亭弄出来的洞也已经修好了。 彩蝶彩衣给苏翎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言卿也给萧煜找来了一套衣服。 “王爷的衣服被火烧了一些,幸好还有几套在,不用赶着出去买了。” 说着将衣服放到桌上就要出去。 “等等。” 苏翎月和萧煜同时开了口,二人对视一眼,随后移开视线。 苏翎月保持沉默,萧煜开口,“言卿,先帮我换衣服。” 言卿很懵,“王妃不是在吗?” 他们虽然住在一起,也一起沐浴过,但是苏翎月脸皮薄,萧煜换衣服时,她根本没看过。 上次一起沐浴,他虽然将苏翎月看了个遍,但他知道苏翎月不会看他,所以就没避讳。 这次不一样,要贴身换衣服。 因为不能自理,而让苏翎月给他换贴身衣服,这种事萧煜接受不了。 将来某一天他会和苏翎月坦诚相见,是在二人欢好的时候,而不是不能自理的情况下,男人的自尊让他不能接受。 萧煜没有解释,只淡淡道,“别多说了,进来!” 二人转身进了屏风内,苏翎月也松了一口气。 萧煜此次受伤,多半是为了她,她可以替萧煜做很多事,但是坦诚相见这种事,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过了一会儿,萧煜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从屏风后出来,又是那个干净清冷的萧煜。 萧煜看向言卿,沉声吩咐,“叫云亭,黎菁,和季棠过来。” “是,王爷。”言卿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苏翎月大概知道,萧煜想报复回去了。 被人烧了家,任谁都不会高兴。 苏翎月扶萧煜坐下,看向萧煜,“王爷打算怎么做?” 萧煜勾唇,眼中满是阴郁,“以牙还牙。” 定国公府上方,四个黑衣人将一桶桶火油从屋顶倒下,随后熊熊大火在定国公府燃起。 云亭看向言卿,“差不多了,走吧!” 言卿笑道,“王爷还交给我一个任务,我去去就来。” 说着跳到另一间屋顶上,将火油倒下去。 苏珩和薛蔓正睡着,忽然听到外面大喊:“走水了!” 他忙从床上坐起,外面已是火光冲天。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杀萧煜,怎么自己的府邸却着火了。 他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忙喊醒还睡得很沉的薛蔓。 当薛蔓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吓得魂都没了,“老爷,怎么会着火了?” 苏珩不想跟她多说,只道:“快点走,在耽误怕是来不及了!” 说着就拉起薛蔓往门口走,火势太凶,平安出去已经不可能了。 苏珩扯下床单,将薛蔓一裹,一脚踢出门去。 “啊,老爷!”薛蔓发出一声惨叫。 苏珩顾不了太多,拿了件衣服将头一包,就跳出门去。 火势太凶,穿过门框的一瞬,他的衣服瞬间被点燃了,整个人烧成一个火人。 下人见状忙用扫把去拍苏珩身上的火,还有用脚踢的。 一阵剧烈的疼痛过后,他身上的火终于被扑灭了,他自己也是鼻青脸肿,头发散乱,一点当朝宰相的样子都没有。 “混账东西,不知道用水灭火吗!” 小厮们哆哆嗦嗦的回答,“府里所有的木桶水盆都破了。” 所以,今晚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府邸被烧。 “哎哟,老爷!疼死我了,救命啊!”一旁的薛蔓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被救的。 只是她先出来的,小厮们没反应过来,此时她身上已经是黢黑一片,活像个烧糊了的红薯。 苏珩扒开烧的没剩多少的被单,将薛蔓捞出来,只见薛蔓鼻青脸肿。 然而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她脸上一大片烧伤。 薛蔓毁容了。 清晨,太阳逐渐升起,大部分人都忙忙碌碌的,然而定国公府周围,却聚满了熙熙攘攘的人。 众人看着完全化为焦土的定国公府,一脸疑惑。 “你说这是怎么了?前半夜是肃亲王府,后半夜是定国公府。” “搞不好是天灾。” “说不好,他们都是皇室宗亲,大宁有难,先让宗亲受着,为民挡灾。” “这些皇亲国戚,享受着百姓的供奉,挡一下也是该的,死了才好。” “就是就是,特别是定国公府,听说那才死的二公子,昨晚被烧成灰了!老太太也被烧死了。” 人群中的言卿听着那些人的对话,微微皱眉,转身上了马。 苏翎月和萧煜听了言卿的话,不禁皱眉,“老太太那边不是没让你们放火吗?”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言卿拧眉一脸疑惑。 萧煜淡淡道:“应该是苏珩,上次去梅山,或许苏珩就猜到了是老太太说的。” 闻言,苏翎月也表示赞同如果是他父亲,确实做得出来。 真有些可惜,她还打算找时间把老太太弄出来,给苏珩的名声抹点黑。 言卿有些担心,“王爷,接下来苏珩会不会报复的更凶猛?” 萧煜沉眸,“肯定会,不过昨晚警告他之后,他应该不会明着来,大概会借刀杀人。” 言卿闻言一惊,“王爷是说暗卫?” 萧煜颔首,“昨晚有几个带鬼面的,就是暗卫的人。” “司马长风来了吗?” 萧煜答道:“没有,他若来了,你们四个挡不住!” 对于司马长风的实力,言卿一点都不敢低估。 上次中秋宴,一个普通暗卫就可以牵制他和云亭二人。 虽说他和云亭当时没有武器,但是能牵制他们二人的,绝对少有。 可想而知,司马长风的实力有多恐怖。 若他来了,他自己和云亭也不一定能赢。 定国公府内,苏珩痛心的看着被烧成灰烬的棺椁。 一把把抓起苏明义的骨灰,又撒下去,哭的老泪纵横。 他那惨死的儿子,脑袋没了,连身子也保不住,被一把火烧成灰! 不用想他就知道是谁做的,他与萧煜不共戴天! “我儿,爹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父亲,你要保重啊!”一身乌漆嘛黑的苏修远上前拉起苏珩安慰着。 “母亲的烧伤太严重,除了请太医,恐怕没别的办法了。” 苏珩这才想起被烧毁容的薛蔓。 “进宫,找陛下!” 苏珩没有换衣服,穿着孝服就去见了皇帝。 皇帝听说了昨日半夜,有人烧了苏珩府邸,还烧死了苏珩的母亲和夫人。 不用多想,他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也听说了,萧煜身边高手众多,暗卫已经不能近身了。 再拖下去,恐怕谁也杀不了他。 一向觉得可以拿捏萧煜的皇帝,此时心中开始有些害怕。 看来不得不让司马长风亲自出手了。 第113章 大厦将倾 勤政殿内,看着还身着孝服,满脸青肿的苏珩,皇帝有些同情他。 一年内死了两个儿子,又死了老母亲,说他不是衰神附体,皇帝都不太相信。 对于他所求之事,都不算太难,皇帝也不忍心拒绝。 他所求无非三件事,一是请太医,二是赐宅子,三是杀萧煜。 “苏相,起来吧,念你忠心耿耿,就让张太医随你回府,朕将原吏部侍郎刘准的府邸赐给你,作为新的定国公府。” 苏珩闻言,连连叩拜,“多谢陛下隆恩!” 皇帝又道:“至于其他的事,你要暂且回去,养好身子再说。” 苏珩惊讶于皇帝对于萧煜的态度,按往日的情形,他一定会让自己做些什么,如今却没有。 帝心难测,他也不好多问就告退了。 苏珩带着张太医来到了定国公府附近的一家客栈。 府邸被毁,他只能先将家人安顿在客栈。 “有劳张太医了!”如何你说着客套的话,将张太医引向客栈二楼。 张太医客套的回道:“苏相哪里的话,医者救人,天经地义的事。” 苏修远在二楼看到苏珩的马车回来,忙去迎接。 “父亲,张太医。”苏修远拱手行了一礼,“你们终于回来了,母亲在里面一直喊疼,您快来看看吧!” 苏修远推开走廊旁的一间房屋,里面传来薛蔓断断续续,痛苦的声音。 张大夫走进去,只见往日尊贵的定国公府主母,如今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身上多处烧伤,向外渗着血水。 张大夫不解,“苏夫人烧成这样,为何不先请个大夫?” 苏修远一脸悲痛,“张太医来之前,也请过大夫,大夫一看到母亲这样就直接走了。” 张太医大概也明白了,薛蔓伤成这样,大概是治不好了,活着也难恢复容貌,万一死了,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肯定没人愿意接。 张太医活了一把年纪,也不想因为这个影响自己的名誉。 “苏相,世子,夫人伤的太重,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老夫尽力!” 苏珩和苏修远对视一眼,心下悲痛,“有劳张太医,请务必保住我夫人的命。” 几人正说着,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 宋风禾背着一个包袱,丫鬟抱着幼子跟在她身后。 苏珩神色一凝,“禾儿,你这是做什么!” 张太医见状知道这是有事要发生了,担心连累到自己,便道:“苏相,你们先说事,我一会儿再进来。” 苏珩声音冰冷,“张大夫你继续治。” 宋风禾见苏珩没有单独聊天的意思,便开口,“父亲,如今二郎去了,府中又发生了这等事情。 您的孙儿昨夜被大火吓得一直哭闹不休,大夫灌了些药才睡下。 如今家中事故频发,您也不想自己的孙儿有事吧! 儿媳如今先回娘家住一段时间,等父亲安顿好了,儿媳再回来尽孝!” 苏珩声音冰冷,面上的寒意在屋内散开,张太医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可以走,将我的孙儿留下!他是我苏家的血脉!” 宋风禾突然如疯了一般,“哈哈,苏家血脉!苏家血脉都快绝了!您看不出来吗?” “住口!”苏珩满脸怒气,朝宋风禾逼过来。 宋风禾从袖中掏出匕首,一脸决绝,“今日没人能拦我。” 见苏珩停住脚步,宋风禾继续开口,“就凭你们做的事,苏府倒塌是迟早的事! 三年前,我本已定了亲,苏明义是如何毁了我的清誉,逼我嫁给他,里面有薛蔓多少功劳,你们最清楚! 三年前若我果决一些,杀了他,也不至于在府里煎熬三年!今日我非走不可!” 苏珩冷笑一声,走向宋禾风,“你生是我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你死了,刚好去陪义儿!” “哈哈!”宋风禾畅快一笑,“陪他!他的骨灰我已经命人拿走了,我如果死了,就有人会扬了他!” “你敢!” 苏珩说着就要冲上前来拿下宋风禾,宋风禾在苏珩过来之前,将匕首抵在孩子的脖子上,一丝鲜血顺着匕首刀刃滑落。 “疯妇,你要做什么?” 苏珩在距离宋风禾还有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反正我活不了,他留在你们身边也会被养成苏明义那样,与其那样,还不如此刻就死了!” 宋风禾出奇的冷静,一点惧意都没有,仿佛苏珩上前一步,她真的会那么做。 此时一旁的苏修远开了口,“父亲,算了吧,勉强将有异心的人留下,还不知道会惹下什么祸端。” 随后,他又看向宋风禾,语气冰冷,“弟妹,我们可以放你们走,不过希望你能将二弟的骨灰还回来,否则,你知道的!” “好!” 宋风禾说完就收了匕首,转身和丫鬟一起走向屋外。 刚走到楼梯口,就碰到李清鸢,她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大嫂。” 李清鸢轻笑着,“要走了吗?” 宋风禾点点头,“大嫂,你是个明白人,这定国公府迟早要衰败的,不可久留。” 李清鸢没说什么,只看着宋风禾,淡淡的说了一句:“保重。” 宋风禾看了李清鸢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客栈,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张大夫默默的给薛蔓上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夫人如何?” 苏珩语气平静,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问了薛蔓,这让张太医松了一口气。 “夫人伤势太重,老夫尽力。” “有劳了。” 苏珩开始思考,自己偌大的定国公府,怎么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越想心中越气,是萧煜,老太太,还有自己那个女儿。 他真想此刻就毁了她,只可惜他还需要皇后这个妹妹,帮着巩固势力。 陛下今日对萧煜是动了杀心的,自己不参与也好,就当休养生息。 此时,酒楼茶馆间,不知是从哪开始,流传着一些事。 说是定国公府这场大火,烧了祖传的几个箱子,都是朝廷秘闻。 也有人说,这是大宁皇族得罪了上天,上天这是要怪罪朝廷,才降下天火以示警告。 也有人说,半夜看到有一个黑影,从肃亲王府的火光中离开,也有说看到有黑影从定国公府的火光中离开。 有人说是苏珩先纵火,肃亲王报复。 总之,众说纷纭。 苏翎月听言卿兴高采烈的讲着,不禁轻笑,看向萧煜,“王爷这是要开始动我父亲了吗?” 萧煜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凝视着苏翎月,“月儿为何这样想?” “烧箱子的事,是王爷故意透露的吧!” 拴着绳,被欺压了很长时间的野兽,突然松开他的绳子,野兽会如何? 当然是报复欺压他的人! 第114章 下旨祈福 这几日的流言蜚语,传遍了大街小巷,当然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对于狗咬狗,皇帝并不在意。 但是对于一条狗,想控制皇帝其他的狗,这已经犯了皇帝的忌讳。 早朝时,就有按捺不住的,开始弹劾苏珩。 “陛下,臣要弹劾苏珩去年科举泄题!” “陛下,臣要弹劾苏珩违规操纵提拔官员!” “陛下,臣要弹劾苏珩派人纵火,烧死刑部犯人,诬陷原刑部尚书张忠。” …… 一个早朝,弹劾就多达二十几项。 皇帝沉着脸听官员的弹劾,眼神冰冷,充满压迫的盯着金銮殿内的众人和苏珩。 “苏相,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苏珩听着皇帝冰冷的声音,一股寒意从心里直达全身。 “陛下,这都是诬陷,臣未曾做过。” “你们弹劾,苏相说是诬陷,你们可有证据?” 许多人沉默了,也有许多人交上了证据。 皇帝看着京兆府尹递上来的口供,一毛贼承认受苏珩指示,去刑部放火,诬陷张忠。 “段爱卿,你说张忠一直未认罪,这份口供交给你去查查,如果是真的,就将人放了。” 皇帝将口供递给万公公,万公公又拿给段煦。 “是,臣遵旨。” 皇帝随后又道:“至于弹劾苏相之事,由大理寺查,刑部都察院配合。” 皇帝看向苏珩,“苏相近日就不必上朝了,待查清楚再说。” 苏珩跪下叩首,“臣领旨!” 对于皇帝的做法,很多人不理解,不是应该将苏珩下刑部大牢,或者大理寺监狱吗? 此刻,段煦也有些拿不准皇帝的意思。 但是,皇帝已经明说了放张忠出来,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件事办了。 退朝之前,内阁的人禀报了近日街上传的流言。 皇帝听着留言内容,陷入沉思,“众爱卿可有什么想法?” 此时,景王萧长安站了出来,“父皇,流言本无惧,但是若是有心之士想借流言扰乱国运,此事就不得不重视。” 皇帝沉眸看了看萧长安,没有说话。 “太子有何看法?” 皇帝看了萧长时一眼,他一如往常的站在百官之前,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听到皇帝的话,萧长时才回过神,“父皇,什么看法……” 皇帝面色渐渐冰冷,不再理会萧长时。 萧长安看着面前的一切,心中渐渐生出快意,萧长时很快就要被抛弃了。 此时,钦天监监正说道:“陛下,此等流言,办一场法事祈福,就可以化解。” 祈福,的确是个好办法,还可以做很多事。 皇帝看向钦天监监正,“此时就由太子主持,钦天监和礼部选日子,其他人全力配合。” “臣接旨。”钦天监监正和礼部尚书执笏行礼。 萧长时一脸懵,还以为听错了,皇帝已经冷了他几个月,怎么会突然派事情给他。 “太子可有什么不满?” 确定皇帝说的是自己,不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萧长安,萧长时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眼中含泪,目光坚定的跪下,“儿臣必定不会辜负父皇的嘱托。” 皇帝轻笑一声,“希望如此,平身吧。” 萧长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分派任务时,皇帝都没看他一眼。 明明治理水患的事,他夸自己做的很好,臣子们也对自己印象颇佳,祈福的事为什么会派给萧长时! 芙蓉阁内,苏翎月正端着一碗药,轻轻吹着,舀起一勺,尝了一口,苦的她皱起了眉。 萧煜看着苏翎月明明怕苦,却要给他尝药,心中很是感动。 “月儿怕苦就别尝了,看你这眉毛皱的。” 苏翎月停下吹药的动作看向萧煜,“我以前没照顾过别人,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温度合适,只能自己尝了,总不能烫着王爷。” 说着又尝了尝勺子里的药,随后点点头,“这次温度可以了。” 她舀起一勺药,送到萧煜的唇边。 萧煜很配合,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将药喝完了。 刚喝完药,一个小厮就走了进来,“王爷,宫中来旨了。” 正说着,一个太监就从外面走进来,“肃亲王,肃亲王妃接旨。” 萧煜并没有跪下的意思,太监似乎也习惯了,直接开始念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保大宁国运昌盛,朕决定于十月初八,同众皇亲国戚和百官一起,前往龙华寺祈福,为表诚心,肃亲王与王妃需一同前往,钦此!” “臣接旨。” 萧煜淡淡回了一句,随后示意一旁的小厮接过圣旨。 “此次祈福是哪个大臣主持?” 太监行了一礼,“回王爷,是太子。” 萧煜沉眸,“知道了,告诉皇兄,我一定到。” 送走太监,苏翎月就迫不及待的问萧煜,“萧长时不是失宠了吗?怎么会又开始主持祈福之事?” 萧煜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重用苏珩时,太子被冷落,苏珩被查,皇帝就开始重用太子。 “这是皇帝的平衡之术,苏珩与太子,二人不会同时得到重用。” 萧煜这么一说,苏翎月就想明白了,“所以我父亲这段时间会被冷落。” 萧煜颔首,“也正因为如此,此次陛下恐怕不会要他的命。” 听闻此言,苏翎月眼中满是失望。 他的父亲和太子活着,对萧煜就是个威胁,这次伤的是手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 萧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月儿不用担心,苏珩的催命符在路上,不会有太长时间的。” 苏翎月不由好奇,“是什么?” 萧煜却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告诉苏翎月,“月儿到时候就知道了。” 见萧煜一副有十足把握的样子,苏翎月也没多问,拉起萧煜的手腕,往外走,“陆大夫交代了,今日要去换药。” 芙蓉阁的厢房内,萧煜找到黎菁,“黎菁,距离十月初八还有一个月,有件事需要你去龙华寺看看。” 黎菁听了萧煜的吩咐后,双眸一沉,“我知道了,王爷放心。” 萧煜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你换身寻常女子的衣服,这黑衣太惹眼。” 黎菁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是这么回事,“知道了,我明日去买。” 萧煜回到卧房,苏翎月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等他,眉头微蹙。 见他回来了,苏翎月松开,笑着起来给他脱衣服。 “王爷都交代好了吗?” “嗯,好了。月儿刚才在想什么?” 苏翎月将萧煜脱下来的衣服搭在衣架上,扶着萧煜躺下后,她很自然的钻进萧煜的怀里。 看着苏翎月如今这样自觉,不用他动手就主动到怀里来,萧煜轻轻勾唇,揽着她的胳膊紧了紧。 “在想苏南星,我让季棠拿了她喝的药的药渣,是保胎药,我绝不能让她生下孩子。” 苏南星的孩子一旦生出来,苏珩与萧长时的联系就更深了。 “月儿想动手了?” “嗯,这次祈福所有皇亲都要去,这是个好机会。” “你想好了怎么做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 “好。” 第115章 一起逛街 清晨一早,苏翎月正在厅中查看萧煜的手伤,黎菁却走了进来,看到彩蝶时眼睛一亮。 “王妃,彩蝶借我一下。”说着就要拉着彩蝶往外走。 苏翎月和彩蝶都是一脸懵,“黎菁姑娘,借我的侍女可以,但是你要做什么?” 黎菁犹豫了一下,见苏翎月一副不问明白不放手的样子,还是开口解释。 “我要去买两件寻常女子穿的衣服,带她去帮我看看。” “逛街?我也去。彩蝶,你去将言卿叫过来。” 苏翎月接着扭头看向萧煜,“王爷,龙华寺位于山上,冬季更寒冷,我也去置办几件冬衣。” 萧煜看着苏翎月,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府了,原是担心她的安危,现在有黎菁跟着他也放心。 “嗯,月儿想去便去吧。黎菁,保护好王妃。” 黎菁本来只想借个彩蝶,却不想苏翎月也要跟着去。 看着苏翎月,她正准备拒绝,一旁的彩蝶仿佛明白了她的想法,悄悄凑到她耳边,“黎菁姑娘,很多商号都是我们舅老爷家的,有优惠哦!” 闻言,黎菁身子一僵。 “行吧!”答应的干脆利落。 见黎菁同意了,彩蝶就去找言卿,苏翎月给萧煜绑好绷带,就和二人一起上了马车。 没多久,就来到城南姜家的成衣铺子,绣罗庄。 掌柜的见苏翎月来了,就恭敬的迎了上来,“小姐!” 陈掌柜是京城所有成衣铺子的总掌柜,跟了舅舅三十年,办事能力很强。 苏翎月对他轻轻颔首,“陈掌柜,我这位朋友想挑两套冬衣,麻烦您安排人带她挑挑看。” “是!” 陈掌柜行了一礼,就安排了一个姑娘带黎菁挑衣服。 随后又走到苏翎月面前,“小姐许久不曾过来了,今日可要挑几套?” 苏翎月点点头,“下个月我与王爷要去龙华寺祈福,我想挑几套冬衣。” 陈掌柜带着苏翎月来到衣架前,“小姐,您过来看看,这几套都是今年冬天最新的款式。” 我和彩蝶在一旁挑衣服,黎菁在另外一边挑。 不久,看到站在面前的黎菁,苏翎月终于明白,黎菁为什么要拉彩蝶过来了。 此时的黎菁身着灰麻色交领锦缎长袍,神情极不自然的站在我们面前。 “如何?”她忐忑的问。 苏翎月还在想该如何开口,彩蝶便直爽开口,“这衣服怎么像老人家穿的?” 黎菁闻言眉头皱了皱,又进去换了一身。 再次出来时,是一件五彩斑斓的长袍,像个花蝴蝶。 苏翎月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叫彩蝶一起来买衣服。 二人终于看不下去了,亲自去给她挑衣服。 选了一件白色锦缎广袖长袍,袖口和领口处镶了一圈兔毛,既保暖,又好看。 黎菁本来就皮肤白皙,这个颜色衬得她更加清秀温婉,与平日只着黑衣,满身凌厉之气的黎菁截然不同。 又给她挑了一件鹅黄碎花锦缎棉袍,一件浅绿刺绣棉袍,二人才开始挑自己的。 出来一趟,苏翎月给自己和萧煜从里到外置办了好几身衣服。 “彩蝶,你也挑两身,顺便也给彩衣挑两身吧,她的手还没好,不能出来怪可惜的。” 彩蝶闻言也没客气,开始挑起来。 萧煜虽然身子好了些,但是相较于常人,更怕冷一些。 这样想着,苏翎月决定再给萧煜买两件皮毛披风。 “陈掌柜,今年冬天可有上好的狐裘或者貂裘披风?” 陈掌柜走过来,让伙计拿了几件披风让苏翎月相看。 苏翎月摸着柔软的皮毛,却微微皱眉,“为何毛这样稀疏?” 陈掌柜解释,“小姐,今年不知为何,整个大宁的都是这样,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叫苏翎月不满意,陈掌柜又道:“隔壁赵家商行专门做边塞的东西买卖,小姐可以过去看看,应该有小姐要的。” “彩蝶,再给言卿,云亭,季棠和陆大夫挑两身衣服,我去隔壁看看。” “好,小姐当心!” 跟彩蝶交代完,苏翎月就往外走。 走了几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苏翎月扭头,发现黎菁跟在身后。 苏翎月轻笑,“有劳黎菁姑娘了!” “要不是萧煜交代我才不来!”黎菁傲娇的别开头。 走进赵氏商行,只见一个身着湖蓝广袖华服的年轻公子,和一个掌柜在盘点货物,几个伙计在帮着搬东西。 那人应该是赵氏商行的老板,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身上倒没有商人那种油滑之感。 苏翎月打量一圈,果然都是一些有西域特色的衣服首饰。 听到有人来,年轻人抬起头,看了苏翎月和她身后的黎菁一眼。 随后和掌柜的交谈了几句,就让掌柜的过来迎接她们,他朝苏翎月拱手行了一礼,继续盘点货物。 掌柜的走上前,笑着问道:“王妃,不知今日来我们赵氏商行想买点什么?” 苏翎月淡淡开口,“我想看看你们的皮草,有吗?” 掌柜的笑道:“有,有,王妃稍等!” 没过一会儿,他就从里屋抱出几张皮草。 苏翎月看了看,手轻轻一摸,就失了兴趣,“这个品质的比姜家的好不了多少,还有更好的吗?听说你们这有好货我才来的。” 见苏翎月是个识货的,掌柜的说了句稍等以后,就走向湖蓝华服男子。 男子听了掌柜的话,看向苏翎月,随后向苏翎月走来。 “王妃万福金安!”男子拱手行了一礼。 苏翎月淡淡开口,“公子不必多礼,不知你这可有好货?” 男子从容一笑,一派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东西当然有!” 随后他对身旁的掌柜道:“将那一箱紫貂皮拿来。” 他身旁的掌柜有些犹豫,“可是,那不是您留给王大人的贺寿礼吗?” 男子淡然道:“到时候再找别的代替就行了,拿来吧。” 苏翎月也听出了几分意思,“公子若为难就不用勉强。” 男人轻笑,“并不勉强,在下是个商人,卖给王妃还能赚一笔利润,拿去送人还不一定能讨得别人的欢心。” 苏翎月闻言,对他多了几分欣赏,还是个不卑不亢的人。 第116章 结识新友 苏翎月和男子聊了几句,得知他是赵氏商行老板的二儿子,赵行舟。 十五岁就跟着他父亲一起,打理着在西境的分行,因一些私事才回京城。 没过多久,掌柜就和伙计一起,从里屋搬出来一口桃木箱子,放在桌子上。 赵公子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叠铺放整齐的紫貂皮,皮毛浓密顺滑,黑色中夹杂着紫色,泛着淡淡油光。 “果然是上等皮毛!”苏翎月十分惊喜,“赵公子当真舍得割爱?” 赵行舟笑道:“商人一言,驷马难追。” 听到他这么说,苏翎月自然十分高兴,“既然赵公子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推辞,赵公子出价吧,一会儿我让小厮将银两给你送来。” “五百两。” 苏翎月闻言,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赵公子你没弄错?确定是五百两吗?” 赵行舟又回答了一遍,“确定。” 这个价格,都让苏翎月怀疑,这是不是假的紫貂皮。 若是真的,这些卖两千两都不贵。 “为何?”苏翎月忍不住询问赵行舟。 赵行舟依旧是一副淡然从容的样子,“没有为什么,我觉得它值这个价,就这个价卖了。” 苏翎月保持着怀疑态度,询问:“这不会是杀人越货得来的吧!” 赵行舟被苏翎月这一问逗笑了,“王妃觉得以我赵家的实力,需要杀人越货吗?” 确实不需要! 她以往需要什么,都是到舅舅家的商行买的,没买过赵家的,但她也听过赵家商行的名号。 赵家与京城其他商号不同,他们不做近处的生意。 他们先从其他国家,搜罗一些稀奇东西卖,或者将大宁独有的东西,贩卖到其他国家。 他们这份辛苦是别人受不了的,赚的钱也是独一份的,大宁目前还没有人能跟他们争。 见苏翎月始终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赵行舟轻笑道:“若王妃非要个理由,那就当赵某想以此认识王妃。毕竟机会在,没有人会不想认识王妃。” 听着他的这番话,苏翎月听着倒觉得有几分像真的,像是一个商人说的话。 “行,既然赵公子这么说了,我接受这一箱紫貂皮,日后有我力所能及之事,赵公子可以来王府找我。” 赵行舟拱手行了一礼。 苏翎月让绣罗庄的伙计将箱子抬了过去,对陈掌柜道:“这一箱紫貂皮麻烦陈掌柜帮我赶制一件披风,多的料子做一件手暖。” 苏翎月将萧煜的身量尺寸写下来,交给陈掌柜。 “小姐要的急吗?” “二十天内做好就行。” 苏翎月又看了看,彩蝶给言卿他们挑的衣服,大致没问题就让陈掌柜算价钱。 算好以后,苏翎月正准备让伙计跟她回府拿钱,黎菁却阻止了。 “我的我自己付!” 见黎菁依旧这样,苏翎月朝陈掌柜眨了眨眼。 “既然这样,陈掌柜,给黎菁姑娘算一下她的三件衣服多少钱吧!” 陈掌柜懂了苏翎月的话,拿起算盘开始噼里啪啦的算起来。 “白色那件二百一十两,鹅黄色那件二百六十两,绿色那件一百八十两,一共六百九十两,姑娘是付现银还是银票。” 黎菁听的目瞪口呆,震惊的看着手中的衣服,良久憋出一句,“打劫呢!” 陈掌柜气定神闲的走到黎菁身边,“姑娘不能这么说,您挑的是上好的锦缎面料,衣服上的刺绣是江南有名的刺绣大师绣的,物有所值!” 黎菁看着手中的包袱,拿着包袱的手紧了紧,银子她存了一些,买这些衣服没有问题,问题是买了衣服就没有钱保养她的剑了。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剑等同于自己的生命。 “黎菁姑娘,让我来付吧!”苏翎月看着有些犹豫的黎菁,还是希望她能接受自己的好意。 谁知她却来了一句,“我不要了。” 说着就要放下包袱。 苏翎月不知道,黎菁的性子竟然这么执拗倔强。 她朝陈掌柜和彩蝶使劲眨眼使眼色,希望他们能阻止一下。 彩蝶忙道:“黎菁姐,其实在这绣罗坊买衣服是有亲属价的,陈掌柜,亲属价是多少?” 陈掌柜拿起算盘,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算,抬头面带笑容的道:“衣料成本加人工成本,三件一起二百两,但是仅限我们小姐一人有这优惠。” 见黎菁还在犹豫,掌柜便开始展示他的职业技能,惯性吹捧。 “这位姑娘,你看你皮肤白皙,眉清目秀,我们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将你衬得更加美丽动人,姑娘长年习武,总要给自己置办几件像样的衣服,不然短短十几载的青春美貌,岂不浪费了,况且见心上人,也总要有几件漂亮衣裙吧……” 黎菁对这些并没什么感觉,但今日她就要出发去龙华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走之前,她想去见一见一个人。 总该体面些。 陈掌柜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的,喝了口水就要继续。 正准备开口,黎菁却率先说话了,“行,就记她那。” 说完就傲娇的拿起包袱往外走。 苏翎月见计划成功,给彩蝶和陈掌柜竖了个大拇指。 今日苏翎月总算知道,为什么陈掌柜能成为京城所有成衣铺子的总掌柜了。 原来他也是深藏不露,这些话苏翎月可从来没听过。 回到王府,黎菁又拉起彩蝶的手,向她的屋里走,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人我再借一会儿。” 看着黎菁的背影,苏翎月不禁微微一笑,她和黎菁的距离好像更近一些了。 苏翎月正在屋里,给萧煜看买回来的衣服,彩蝶却若有所思的走了进来。 “黎菁姑娘让你过去做什么了?” 彩蝶想了想,道:“奇怪,真奇怪!” 苏翎月不解,“笑有什么奇怪的?” “黎菁姑娘居然让我给她打扮!” “女子爱打扮,这有什么奇怪的,黎菁姑娘呢,我想看看她打扮后的样子。 “打扮好之后,她收拾好东西就出府去了。” 黎菁穿着那件,鹅黄刺绣交领宽袖镶裘软缎长袍,敲响了小院的房门。 “阿箐吗?”清冷的声音响起。 “嗯。” 黎菁应了一声,随后院门缓缓打开,身着灰色棉袍的男人看着门口的黎菁,一时之间竟挪不开眼睛。 第117章 给你做饭 黎菁平日为了训练,总是一身修身黑衣,头发直接束成马尾。 今日,配合她的脸型,给她在头顶挽了发髻,侧边梳了几条小辫,其余的乌发垂在身后,清秀不失灵动。 再配上一身崭新精致的衣裙,宛如世家贵女。 但她的眉宇间,却又比普通女子多了几分英气,让人更加挪不开眼。 黎菁被他直直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怎么这么看着我,很奇怪吗?” 李青枫凝视着黎菁,眸光微颤,看了许久,他才确定眼前人是黎菁。 他面上扬起一抹笑,看着黎菁,声音温润,“很好看,很适合你!” 黎菁垂眸,心跳快了几拍,“是吗?我还担心太奇怪!” 李青枫勾唇,“这是专门穿过来给我看的吗?” 果然还是那张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嘴! “不是!” 黎菁推开李青枫,径直走进院子,“给我做饭,我吃了好赶路!” 李青枫看着傲娇且不客气的黎菁,不禁轻笑,“阿箐姑娘,这是我家,你还真是不客气!” 黎菁扭头看向李青枫,轻轻勾唇,“我哥死前不是让你照顾我吗?答应他的话你要食言?” 说着自顾自的走进堂屋,将包袱放在桌子上,又看向站在院中望着他的李青枫,“中午吃什么?” “杀一只鸡,再炒两个小菜。” “我上次来你也杀鸡了,这样来不了几次,你养的鸡就没了。” “阿箐想以后常来?” 黎菁不想理他,自顾自走向鸡舍,正准备打开鸡舍的门,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我来,别将你的新衣服弄脏了。” 说着,李青枫拉起黎菁,松开她的手,自己打开鸡舍的门,去抓鸡。 黎菁看着手腕,又看向面前的正在挑鸡的人,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算宽敞的厨房里,黎菁总想帮忙,李青枫却不想弄脏她的衣服为由,拒绝了。 黎菁却总趁他不注意,去灶前烧火。 李青枫很是无奈,最后搬来一把椅子,让她坐在一边。 见他这样,黎菁也没再坚持,坐在那里看他生火炒菜。 对于李青枫,黎菁有些好奇,已经及冠却仍旧孤身一人,看样子是个读书人,却不去考功名。 “李青枫,你怎么不去考功名” 李青枫翻动着锅里的菜,面上挂着一抹轻笑,“你想我考功名吗?你若想让我去,我便去考。” 黎菁听着他的话,怎么觉得心脏快速的跳了几下。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也没资格让你做什么,只是作为朋友关心你而已。” 李青枫闻言笑了笑,随后问道:“你觉得考功名好吗?” 他觉得考功名不好吗?黎菁不解。 “功成名就,娶妻生子,不是世间大多数男子的追求吗?” “考功名并非我的志向,至于娶妻生子……” 他顿了顿,扭头目光沉沉的看向黎菁,缓缓开口,“未曾遇到意中人,遇到了自然会考虑。” 黎菁被他看的心头一跳,她怎么觉得,李青枫方才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看的她脸颊耳根有些热。 黎菁移开目光,没再和他聊这些。 空气静默了了一会,只有锅铲碰撞的声音,李青枫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方才说要赶路,是准备去哪?” “一个地方,要待一些日子,想着朋友一场,今日特意来同你告别的。” 她虽将李青枫视作朋友,但是关于复仇的这些是她的私事,她并不想李青枫掺和进来。 李青枫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开口,“是吗!那等你回来,我再做一桌丰盛的饭菜给你接风!” “嗯。”黎菁应了一声,心中像多了一汪温泉般,热意从心中散开。 李青枫的厨艺很好,没一会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做好了。 看着桌上的饭菜,黎菁不禁咽了咽口水。 李青枫看着他的样子,轻轻勾唇,给她夹了一个鸡腿。 黎菁看着碗里的鸡腿,想起上次一起吃饭,李青枫将两个鸡腿都给了她。 她是来蹭饭的,让她将两个鸡腿都吃了,总觉得不好。 黎菁夹起另一个鸡腿,放进李青枫的碗里,“总让我一个人吃,我会良心不安。” 李青枫将鸡腿又夹回黎菁的碗里,轻笑道:“不用良心不安,以后做饭鸡腿都是你一个人的。” 说完夹了一块其他部位的肉,放进自己碗里。 黎菁心中又是一暖,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他,只能默默低下头吃鸡腿。 芙蓉阁的膳厅内,却是另外一番热闹的样子。 萧煜的手还不能自由活动,最近吃饭都是苏翎月喂的。 鉴于萧煜之前多次捉弄她,她对于给萧煜喂饭,也是乐此不疲。 “王爷,张口,啊!” 萧煜耳垂微微泛红,“月儿,我不是小孩子,这句话可以不用说的。” 苏翎月故作不理解的样子,“是吗,我以前在宫里,姑母给我喂饭的时候,都会这样说,我会觉得饭菜格外可口,王爷不觉得吗?” “不觉得!”萧煜坚定的回答完,将勺子里的饭菜吃掉,细嚼慢咽的品着。 苏翎月轻笑,眉眼弯成两弯月,“可是我觉得很有意思,王爷这几日就当陪我先练练,日后总会用到的。” 萧煜咽下口中的食物,轻轻勾唇,“月儿是说,已经想过替我生儿育女了吗?” 苏翎月耳根一红,用可口的饭菜堵住萧煜的嘴。 “还远着呢,王爷先养好身子再说吧!到时候我不一定愿意呢!” 萧煜轻轻勾唇,“既然月儿都开始想了,伤好以后我们先练习一下如何?” 苏翎月将勺子送入他的口中,“不要!我拒绝!” 她有些后悔,不该捉弄萧煜的。 黎菁和李青枫吃完饭,喝了几口茶水,便决定出发。 走出院子大门,李青枫将包袱递给黎菁,看着她走向树旁的马儿,犹豫了许久,试探性的询问黎菁。 “你能不能不做剑客,做寻常百姓不行吗?” 黎菁脑中想起当年哥哥在刑场被砍下头颅的样子,那个场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身为他的妹妹,如果不能为他报仇,洗刷冤屈,她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不能,给哥哥报仇,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 说完,看了李青枫一眼,随后轻甩缰绳,骑马消失在巷子尽头。 第118章 姜富获罪 黎菁走了十来日,萧煜的手也好了一些。 苏翎月看着曾经白皙修长的手,如今遍布疤痕,眼中满是心疼。 萧煜见苏翎月这样,表现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月儿嫌这双手丑了?” 苏翎月轻抚着手背上的疤痕,看向萧煜,“我怎么会嫌弃这双手!只是有些心疼,没想到还是留疤了。” 萧煜反握住苏翎月的手,将她轻轻带入怀中,揽着腰轻声询问:“月儿只是有一些心疼吗?” 苏翎月看着温润俊美的面容越来越近,温热的鼻息洒在苏翎月的脸上,撩的她顿时心如擂鼓。 看着勾唇,笑的一脸玩味的萧煜,苏翎月知道他又要撩拨自己。 苏翎月推开萧煜凑近的脸,红着脸说道:“王爷,青天白日,会有人进来的。” 萧煜握住她的两只手拉开,继续凑近,“平日换药,他们都不会进来,无妨。月儿还没回答我,只是有一些心疼吗?” 话语中满是魅惑撩拨之意。 苏翎月看着越来越近的墨眸,如玉的面容,好看的唇,脸上越来越烫。 看来不让他如愿,他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苏翎月盯着萧煜含着笑意的墨眸,抿了抿唇,答道:“很心疼。” 萧煜的鼻尖挨着苏翎月的鼻尖,低声询问:“很心疼是有多心疼?” 苏翎月早就了解透了萧煜,他就喜欢这样撩拨她,占便宜。 比力气,她是比不过的。没法挣脱,她只能红着脸,在萧煜的脸颊轻轻一啄。 “好了,能放开我了吗?让人看着不好。” “只是这样而已吗?” 萧煜仿佛没听到她的话,鼻尖轻轻挨着她的鼻子蹭着,温热的气息相互纠缠。 苏翎月被萧煜的气息,撩拨的心里痒痒的,她垂眸,犹豫了一下,随后吻上萧煜的唇瓣。 萧煜似乎是觉得满意了,就将主动权拿了过去,亲吻着苏翎月柔软的唇。 “王妃,不好了……” 言卿的声音在厅门口戛然而止。 苏翎月慌忙推开萧煜,从他怀里起来看向门口。 只见言卿的耳根脸颊,肉眼可见的慢慢变红。 “对不起,王爷,王妃,我一时情急忘了敲门。”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回来!”萧煜的声音又恢复了沉稳,“出了什么事?” 言卿红着脸转身,看了看耳垂微红的萧煜,和整张脸都很红的苏翎月,小心翼翼道:“户部尚书姜大人被停职降罪,关入了大理寺!” 苏翎月闻言心中一紧,忙抬头看向言卿询问,“怎么回事?” 言卿道:“据说是因为,户部上交的税银,和各地总账目对不上。” 苏翎月不可置信,“不可能,舅舅家是最有钱的,不可能贪国库那点税银,我要进宫问问是怎么回事!” 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此时,她纤细的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握住,“月儿,此事最好先问问你舅舅,贸然进宫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苏翎月有些慌,“但是舅舅在大理寺,我进不去,王爷可有办法?” 萧煜声音轻缓,“月儿忘了你的金牌吗?” 苏翎月这才想起来,皇后给过她一个金牌,哪里都能去,一时情急,她竟差点忘了! “王爷,我们现在就去吧!”苏翎月蹙眉,焦急的看向萧煜。 萧煜颔首,“好,我陪你去。” 见萧煜要出府,在屋顶巡视的云亭也跟了上来。 现在他们的存在已经不是秘密,就没有换小厮的衣服,而是和言卿一起佩剑在前面驾车。 马车里,萧煜握着苏翎月的手轻轻安抚,“月儿,这件事不用急,就像你说的,姜大人肯定不会做,清者自清,我一定会查出真相,还他清白的。”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思绪仍然不在马车里。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萧煜的手心,眉头微蹙,似乎陷入了沉思。 “月儿在想什么?”萧煜轻声询问。 “梦里那一世,舅舅死前,并没有牢狱之灾,究竟为何会这样?” 苏翎月十分不解,她不知道事情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 萧煜握紧了苏翎月惶恐不安的手,轻声安慰,“我们先问问姜大人,或许就会知道了。”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看了看萧煜,心中平静了许多。 萧煜揽着苏翎月,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大理寺门口,萧煜拉着苏翎月走下马车。 门口的卫兵看到萧煜和苏翎月,忙上前拱手行礼,“王爷,王妃,不知今日来大理寺有何事?” 萧煜道:“我来找段大人。” 卫兵又行了一礼道:“劳烦王爷王妃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通报。” “去吧。” 得到萧煜应允后,卫兵就进去通报了。 大堂内,段煦正准备给姜富录口供,卫兵就进来在他耳边,小声向他通报。 段煦一听,眉头一皱,这平日不露面的大佛怎么今日找上他了! 看了看面前的姜富,他想起了那位的王妃和姜富的关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姜富如今倒成了烫手山芋。 要不是刑部那边,张忠的复职流程没有走完,这个烫手山芋也轮不到自己。 想想就有些头疼,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告诉他们,我不在!” “段大人不是在这坐着吗!怎么说自己不在?” 段煦一抬头,不是萧煜又是谁! 只见他一身绛紫华服,披着黑色镶裘披风,头戴白玉冠,腰坠玉珏,清冷如玉的面上满是上位者的威严和压迫,看的段煦冷汗直流。 这位的行事手段他是知道的,他老丈人的百年府邸都敢烧,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旁边的女子一身鹅黄软缎华服,姿容明媚,正是皇后的心尖宠,萧煜的王妃。 这两人还真是奇怪,夫君烧了她娘家,两人居然还能走在一起。 皇家的的事,果然很奇怪。 段煦也没时间多想,此时萧煜和苏翎月已经站在了姜富的身旁。 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忙走下堂,给萧煜和苏翎月行礼。 “微臣参见王爷王妃,臣刚才说的是一个不太熟的远房亲戚,王爷王妃勿怪!” 萧煜冷声开口,“段大人起来吧,看来你这是在给姜大人录口供,刚好,本王也想听听来龙去脉。” 段煦悬着的心稍稍松了松,只要不是让自己放人就行。 “是,王爷王妃请上座!” 萧煜道:“本王和王妃就是过来旁听的,段大人是大理寺卿,当然是由段大人来审。” “是,微臣遵命。王爷王妃请坐吧。来人上茶!” “王爷,月儿!” 姜富七上八下的心,在看到萧煜和苏翎月时,算是落了地。 如今,能救他的也只有他们二人了。 第119章 获罪之后 苏翎月在姜富身旁跪下,拉着姜富戴着枷锁的手,关切的询问,“舅舅,你怎么样?好好的怎么会获罪呢?” 姜富道:“我没事,我是冤枉的,这件事是有人想陷害我。” 苏翎月蹙眉,“是谁知道吗?” 姜富摇摇头,经过询问,苏翎月才知道事情的详情。 出事的是江南那批账目,往年从未出事过。 今年因为水患,那边的百姓流离失所,陛下免了江南今年的赋税。 但是那边的知府却说,好几个县的赋税已经上交了,但是户部却未曾收到这批银子,然后就有人参姜富贪污。 姜富是绝对不会贪那点银子的,这也是两家三代都能成为户部尚书的原因。 因为不缺钱,就不用担心姜富家贪污,关键时刻,还能贴国库。 但是,现在账目确实不对,到底怎么回事,只能查了才知道。 苏翎月看向段煦,“段大人,我舅舅与大人同朝为官多年,大人对我舅舅的品行应该也了解。 而且您也知道以姜家的财力,我舅舅是绝对不会贪污那点银子的。” 段煦答道:“我对姜大人的品行绝对信任。 但是此事交到我手上,我必须要审,这也没办法,请王妃体谅。” 苏翎月解释,“我并非要为难段大人,查清楚此事是段大人的责任,我与王爷也不会袖手旁观。 还希望舅舅在这的一段时间,段大人能善待我舅舅。” 听了苏翎月的话,段煦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提过分的要求,这些他还是能办到的。 “王妃放心,我与姜大人同朝为官多年,定会善待于他。” 苏翎月算是安心一些了,“段大人,我舅舅年纪大了,腿脚本来有些不好,审问的时候能不能不跪?站着行吗?” 段煦恭敬答道:“当然可以,只要没有外人,姜大人都不必跪。” “多谢段大人。” 苏翎月对段煦颔了颔首,随后扶起姜富,和萧煜一起在一旁听了审问过程。 所说内容与告诉苏翎月的无二,只是多了些细节。 听完审讯,苏翎月与姜富道了别,正准备走,姜富却小声在苏翎月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被守卫押回牢房。 马车上,萧煜握着苏翎月的手询问,“月儿,姜大人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苏翎月抬眸看向身侧的萧煜,蹙眉道:“舅舅让我想办法,重新看一下账目跟他说。” 萧煜不解,“账目有问题,姜大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苏翎月说了姜富的想法。 最终账目审核,是户部尚书与户部侍郎共同核对后,二人分别盖印盖印才入库的。 如果有事,二人应该都会入狱。 如今只有姜富入狱,就是他和户部侍郎,分别负责的那一部分出了问题。 但是当时他是仔细核对过,确定没有问题才盖的印。 苏翎月解释,“舅舅没当着众人说,是怕有人泄露,证据被销毁。” 萧煜揽了揽苏翎月的肩膀,轻声安慰,“知道从哪里入手就行,今夜就让言卿云亭去看看。” “嗯。” 苏翎月应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萧煜,“王爷,我想去一趟姜府,舅母他们一定急坏了,我想去告诉他们舅舅的情况。” 萧煜颔首,“好,我陪你。” 随后对外面驾马车的言卿云亭二人道:“去姜府。” “是,王爷。” 随即,马车便掉头去了姜府。 马车刚到姜府旁,马车突然停住,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萧煜询问,“怎么了?” 言卿有些紧张的道,“有个女子从墙上掉下来了!” 苏翎月闻言忙坐到窗户边,掀开马车帘子。 只见云亭抱着一个女子,落在墙下。 那女子正是研儿。 苏翎月忙跳下马车,此时,云亭已经将研儿放了下来,与研儿拉开了距离。 “研儿,你怎么会在这?”苏翎月走到姜妍身边,关切的询问,“研儿可有受伤?” 姜妍面色微红,看了云亭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看向苏翎月,“表姐,我没事,我只是……” 见她这样,苏翎月知道府里肯定有事,也必定和舅舅的事有关。 苏翎月拉起姜妍的手,轻声安慰,“研儿,我刚才见过舅舅了,他在大理寺暂且没事。” 姜妍闻言,“哇”的一声抱着苏翎月哭了出来,“表姐,父亲真的没事吗?” 苏翎月轻抚着她的脑袋安慰着,“嗯,没事,走,我们进去说。” 姜妍这才止住哭声,抽泣着跟苏翎月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看见了在里面坐着的萧煜,姜妍一愣,随后在一侧坐下。 见苏翎月在萧煜身旁坐下,她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王爷姐夫了。 姜妍忙福了福身,“姐夫好!” 对于这个称呼,萧煜似乎很受用,轻笑一声,“你好!” 姜妍小鹿一样的眸子,打量着面前的面前的二人。 一个温润如玉,沉熟稳重,一个娇艳明媚,真是一对珠联璧合的佳人。 几人刚进府门,就看见姜思齐拿着一根棍子,怒气冲冲的这边走来。 姜妍见状,忙躲到苏翎月身后,小声说道:“表姐,姐夫,救我!” 姜思齐走到他们面前,朝萧煜和苏翎月拱手行了一礼,“王爷,王妃表妹!” 萧煜看着面前这一幕,心中有所触动,这就是平常人家的生活吗? 皇家从来都是尔虞我诈,这样的场景他从未见过。 “免礼!” 姜思齐直起身子,就扭头看向苏翎月身后 “姜妍,你这丫头快出来,不要躲在表妹身后!真是气死我了!” 苏翎月拦住姜思齐,询问:“二表哥为何发这样大的火?” 姜思齐气愤不已,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棍子指着姜妍,“表妹,你问问这丫头,她想干嘛!真要把家里人气死了!” 见院子里人多,苏翎月道:“还是进屋说吧!二表哥,舅母呢?” 姜思齐沉了沉眸,“母亲听说父亲出事后一直哭着,晕了好几回,这会儿起来了,听说她翻墙出去了,又哭了起来!” 苏翎月也大概能猜到姜府如今的情况,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 舅母和舅舅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十五岁就成了少年夫妻。 如今琴瑟和鸣相伴了三十余载,舅舅突然出事,舅母肯定着急。 “走吧,我们去看看舅母!” 第120章 苏翎月的决定 苏翎月和萧煜来到厅中时,姜夫人正在拿着帕子擦拭眼泪。 “舅母!”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姜夫人抬头,见萧煜和苏翎月一起来了,就准备起身行礼。 “臣妇参见王爷,王妃!” 萧煜和苏翎月见状,忙上前扶起姜夫人,萧煜温声道:“都是自家人,姜夫人不必多礼!” 姜夫人起身坐下,看向姜思齐,“齐儿,快照顾王爷,王妃坐下!” 姜思齐招呼萧煜和苏翎月坐下后,对着门口出出声,“姜妍,你还不进来!” 姜夫人闻言一喜,“找到妍儿了?” 姜思齐瞅着门口,“嗯,表妹过来时遇上了,才没酿成大祸!” 此时,姜妍才小心翼翼伸出一个头来,看了看姜夫人,甜甜的喊了一声:“娘亲!” 姜夫人见到姜妍没事,心底的大石头才落了地,“妍儿,过来娘这边!” 姜妍看了看姜夫人,确定她没生气才慢慢走过去。 苏翎月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妍儿怎么又要翻墙?这是准备去哪?” 姜夫人心疼的拉着姜妍的手,双眼噙着泪,“她这是要用她,自己换她父亲的平安!” 苏翎月更懵了,“这话怎么说?” 姜夫人解释,原来前段时间,景王殿下曾问过姜富,是否有让妍儿入皇室的想法,明里暗里都想娶姜妍为妃。 谁都听得出来,景王这是想拉拢姜富。 姜富不同意。 他觉得当今陛下多疑,皇室的情况错综复杂。 以姜妍的性子进了皇室,也会被磋磨致死。 姜富就婉拒了,说姜妍年龄小,还想留两年。 苏翎月不解,“这和舅舅被关有什么关系吗?” 姜夫人紧了紧拉着姜妍的手,心中泛起酸涩,“这孩子想,以景王的能力肯定能救她父亲,就要去找景王。” 苏翎月闻言心中也是一软,妍儿平日虽娇生惯养,如今出了事,竟能牺牲自己到如此地步。 在一旁未曾发话的萧煜,此时却开了口。 “但是,以萧长安平日为人处世的方式,此时再谈联姻,他却不一定肯。” 姜夫人点头,“王爷说的是,我家远儿也这么想,所以就下令将妍儿关起来,没想到她又翻墙了。” 苏翎月看向姜妍,轻声说道:“妍儿,舅舅那么疼你,要是知道你为了他去找景王,这会让他比遭受牢狱之灾还痛苦,你可别再想了。” 姜妍看向苏翎月点点头,“表姐,我知道错了,我日后就待在家里,哪都不去。” 此时姜夫人看向萧煜和苏翎月,“王爷,月儿,你们可有遇到远儿?” 萧煜答道:“不曾,姜公子去了王府吗?” 姜夫人点点头,“他的职位太低,做不了什么,思来想去,觉得如今能求的人也只有王爷你了。” 萧煜说了他们今日,去大理寺见到姜富的事,也说了姜富告诉他们的事。 “姜夫人不必担心,你们是王妃的至亲,此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听萧煜这么说,姜夫人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水,“王爷,月儿,还好有你们,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煜轻声安慰,“都是自家人,姜夫人不必客气。” 话虽这么说,但是姜夫人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 能让一个二品官员入狱,事情绝对不简单,里面牵扯的可能也不乏位高权重之人。 “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王爷,月儿,你们也要小心为好。” 苏翎月颔首,“舅母放心,我们会的。” 萧煜也拉着苏翎月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不会让月儿有事的,姜夫人放心。” 见他们恩爱的样子,姜夫人也放心了。 都说萧煜是狠厉之人,今日看来,传言也不是真的,看着倒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正想着,她又注意到萧煜手背上的绷带。 “王爷的手受伤了?” 萧煜淡淡答道:“小伤,不碍事。” 苏翎月看向姜夫人,说了那日府上走水,萧煜救她的情形。 她也想让她的家人,对萧煜有个好印象。 姜夫人闻言,满心欣慰,“知道月儿有护你如命的夫君,我们就放心了。” 苏翎月明媚的眸子看向萧煜,萧煜也回以温柔的笑。 “他是很好的人,月儿能嫁给他也觉得很幸福。” 此时姜夫人又想到了什么,“王爷,王府的房屋可需要修葺?” 萧煜答道:“府中还在拆除旧房屋,完后会找人来修。” 姜夫人笑道:“王爷,姜家几个能工巧匠,建造房屋手艺了得。 王爷如此帮我们,我们没什么能报答的,房屋修葺的事请让我们来做!” 萧煜轻笑道:“府中之事,都是王妃做主。” 苏翎月很懵,她哪做过几回主,大小事不都是萧煜安排的。 萧煜这么说,应该是想让她做决定,姜富这件事怎么帮,帮到什么程度。 她看向萧煜,萧煜面上是温润的笑意。 意思是不管她怎么做,他都支持。 苏翎月看向姜夫人,认真说道:“舅母,修葺房屋的工程事关重大,王爷如今处境也是四面楚歌,就怕人多后鱼龙混杂。房屋修葺之事如今也不急,日后若有需要,月儿定会来找舅舅,舅母,还请舅母体谅。” 见苏翎月这么说,姜夫人闪烁着希望的目光渐渐沉下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绝望的哭出来。 说出口的话,本就是空口无凭,姜夫人担心萧煜和苏翎月只是随便承诺,不会尽心帮姜富。 所以想以金钱来收买他们,没想到却被拒绝了。 看来还是她抱的希望太高,但是如今他们还能指望谁呢! 姜夫人心下一沉,决定跪下求萧煜和苏翎月。 她的身子刚准备滑下椅子,就被两只手拉住,一边是苏翎月,一边是萧煜。 “舅母,我们之间是血脉亲情,不需要任何东西维系。” 听闻苏翎月这么说,姜夫人顿时红了眼眶,耳根也有些发烫。 他们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想以金钱绑住萧煜和苏翎月,却不想,苏翎月的话,让她的小人之心无地自容。 “月儿……” 她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苏翎月轻笑着拉起姜夫人,“舅母什么都不用说,月儿都懂!我们是一家人,舅母忘了!” 姜夫人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边笑边哭,“是,我老糊涂了,竟忘了……我们是血脉至亲,是一家人。” 又坐了一会儿,苏翎月和萧煜正准备回府,就碰到从外回来的姜思远。 听了姜夫人的话,姜思远对萧煜和苏翎月深深一拜,“多谢王爷,多谢表妹,若有需要姜家,需要我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 萧煜轻笑,“会的。” 马车上,萧煜将苏翎抱到怀里,吻了吻她微红的脸颊。 “我还以为,你会答应你舅母。” 苏翎月抬眸看向萧煜,“那你可太小瞧我对你的……” 苏翎月的脸颊有些发烫,被萧煜炙热的眼神看的心如擂鼓。 “对我的什么?” 萧煜似乎想刨根问底,让她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可是十七年来,她从未对任何男子说过那样的话,她有些说不出口。 萧煜似撩拨般,吻着苏翎月的脸颊,耳垂,眼睛,鼻子。 灼热的鼻子洒满苏翎月的脸颊,让她心躁动不安。 她想吻萧煜,将唇凑过去,刚要碰到萧煜的唇,他就轻笑着将唇移开,吻上她的挺拔的鼻尖。 “月儿说对我的什么?说出来就让月儿亲。”萧煜的声音低沉急促,带着十足的魅惑。 苏翎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唇,抿了抿唇,咽了一下口水,犹豫了一下,闭眼说道:“对你的……爱意。” 最后两个字很轻,但还是被萧煜捕捉到了。 萧煜的唇在苏翎月说完那两个字时,就覆了上去,吻得强势而激烈。 苏翎月的唇被萧煜吻的发肿,贝齿也被撬开,萧煜蛮横的品尝着属于苏翎月的味道。 萧煜仿佛也在用吻,告诉苏翎月,他对苏翎月的爱意。 直到苏翎月快要窒息,萧煜,才慢慢放开她的唇,让她可以张口呼吸。 萧煜让苏翎月的头靠在自己脖颈间,脸颊蹭着她的额头,将苏翎月的发软的身子搂又紧了些。 第121章 夜查的结果 暮色渐渐降临,云亭和言卿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蒙住口鼻,站在芙蓉阁的厅中。 萧煜交代了一些事后,二人走出厅堂,足尖轻点,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苏翎月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们要多久回来?” “大约一两个时辰。” 萧煜答完,就拿起桌上的书翻看起来。 但苏翎月一点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但不找点事做,她又总想着舅舅的事。 苏翎月凝视着萧煜,目光却不自觉的移到他的手上。 这么漂亮的手,留疤就太可惜了。 上一世她为了自己的脸,曾尝试做过去疤的药膏,但是还没做出来就死了。 想了想,她决定继续做药膏,一定要将萧煜的手治好才行。 “王爷,我去陆大夫那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萧煜放下书,看向苏翎月,神情有些紧张,“月儿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翎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没事,只是去请教陆大夫一些问题。” 闻言,萧煜才松了一口气,“天色已经黑了,我陪你。” 苏翎月看了看外面,天确实已经完全黑了。 想到要经过暮云轩的废墟,苏翎月心中还是有些后怕的,有萧煜在也好。 “好。” 苏翎月让彩蝶拿来了那盏琉璃灯,点上蜡烛,脚下的路顿时就明亮起来。 萧煜一手提灯,一手拉着苏翎月走在淡淡的月光下,像一幅幽远宁静画卷,静谧美好。 季棠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保护他们。 自从上次火烧暮云轩的事发生后,他总这样,苏翎月也由他去了。 苏翎月看着萧煜手上的灯,心情十分好。 “这灯还真结实,大火后,我还以为它会烧坏,心疼了好一阵,没想到居然好好的。” 萧煜轻笑,“一盏灯而已,坏了我再送你新的。” “那不一样。”苏翎月看向萧煜,轻声解释,“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就是因为那天的博弈和这盏灯,她对萧煜才有不一样的感觉,她当然珍惜。 萧煜闻言有些诧异,当时只是觉得与她相配才送的,没想到他居然这样珍视。 仔细想想,从那以后,他好像没再送过苏翎月什么。 苏翎月是王妃,陪嫁丰厚,平日吃穿用度,也没什么缺的。 他也就没想过,送什么让她开心。 倒是苏翎月,总是想着法的送东西逗他开心。 “月儿,明日我们去库房看看。” 苏翎月不解,“怎么突然要去库房?” 萧煜摩挲着手中柔软的手指,温声道:“之前说带你看看的,一直没去,刚好最近无事,月儿明日就陪我去看看。” 他这么一说,苏翎月也很好奇,他的库房里还有什么稀奇的东西。 “好,明日我陪王爷一起去!” 来到百草园时,陆大夫正在收纳药材,见苏翎月和萧煜来了,也很好奇,“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 苏翎月走过去,笑道:“我想做去疤的药膏,想找陆伯拿些药材。” 陆大夫询问,“为了王爷手上的烧伤?”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 萧煜有些诧异,没想到苏翎月还想着这事。 陆大夫笑了笑,“小两口的感情还真好。要什么药材?我给你拿。” 苏翎月的脸颊在灯光下微微泛红,眼神明亮,目光坚定。 跟陆大夫说了她想要的药材,陆大夫都一一找了出来。 陆大夫知道苏翎月会些医术的事,只以为她只是懂些皮毛,没想到她对药理竟懂得这么多。 她说的这些是有去疤的功效,但是还不够。 “去疤最重要的是活血,促进皮肤代谢,生出新皮肤,外伤药里有两味不错,我配好你加进去试试。” “原来如此!”苏翎月听完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的药一直做不成。 回去以后,苏翎月就叫来彩蝶彩衣,帮着把炉子搬到厅中,将配好的药材放进去熬煮。 苏翎月和彩蝶彩衣在一旁忙着配药,熬药,萧煜坐在桌子旁看书。 看着忙忙碌碌的苏翎月,萧煜的面上扬起一抹微笑,心中也生出许多暖意。 在苏翎月的药膏熬好的时候,出去的言卿云亭也刚好回来。 “查的如何?” 云亭沉声道:“我们看到的,是姜大人被指控做假账的账簿,言卿看过,江南税银十万两那里,没有户部侍郎王清的印,而是姜大人盖了官印。” 苏翎月闻言反驳道:“不可能,舅舅说过,他核对过没有问题,而且有户部侍郎王清的官印,他才盖的。” 萧煜走到苏翎月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月儿,不要着急,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应对之策。” 随后,他看向言卿和云亭,温声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月儿,事情如果是王清做的,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户部尚书之位。” 他看向苏翎月,见苏翎月已经回过神,正听她讲话,又继续开口。 “账簿可以凭空消失,银子却不会,那么多银子,总归有个去处!” 苏翎月心中明朗起来,“是啊,账簿容易销毁,银子却不行,况且还是十万两那么多!” 萧煜看着苏翎月的肩膀哄着,“明日我就让云亭去江南查那笔银子,月儿不用过于担心。” 此时,苏翎月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刚好彩蝶过来说沐浴的水准备好了。 苏翎月便让萧煜去泡药浴,自己去了卧房的耳房洗漱。 洗漱完毕,她躺在那里,心中任然想着姜富的事。 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户部侍郎的官职虽然不如尚书,但也只低一级。 王清真的会为了这一级官职,拿自己全家人的性命做赌注吗? 此事会不会还有别人参与? 苏翎月想不通,所有的事只能等云亭查了再说。 她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无奈的睁开眼睛。 萧煜不在,她压根就睡不着! 她是离了萧煜真的不行了! 又躺了一会儿,萧煜总算回来了。 “来坐下!”苏翎月从床上爬起来,拉着萧煜在床边坐下。 萧煜疑惑,“怎么了?” 苏翎月拿起桌上的药膏,朝萧煜晃了晃,“治手。” 笑的明媚动人。 第122章 怪异的情况 苏翎月解开萧煜手上的绷带,见伤口已经全部结痂,恢复的状况很好,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全都结痂了,现在正是治疗的好时候!” 萧煜很配合,将手递给她,任由她涂药。 苏翎月轻轻的给萧煜的手涂药,边涂药还边吹着凉风,问萧煜疼不疼。 萧煜看她这副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样子,面上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疤不留疤有这么重要吗?”萧煜带着笑意询问苏翎月。 苏翎月没有看他,而是专注的涂着药,“当然重要,这么漂亮的手,若是留疤就太可惜了。” “希望这药膏能管用。”她一边说着,一边缠着绷带,动作十分轻柔。 包好一只手,苏翎月又开始给另一只手上药,包扎。 萧煜看着灯下她娇美认真的样子,心里不由泛起暖意,痒痒的。 萧煜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苏翎月的脸颊。 动作很轻柔,带起一股痒意,惹的苏翎月一阵轻笑。 “王爷,别闹了,我在给你上药呢!” 萧煜没再抚她的脸颊,而是把玩起她耳后垂下来的长发,手指轻轻绞着。 目光却看向她蝶翼般偶尔眨动的睫毛,小巧挺拔的鼻子,饱满嫣红的唇瓣。 白皙纤细的脖颈,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她偶尔低头给手背吹气时,能隐约看到一些春光。 自从上次在浴池逗的太过火后,苏翎月就不肯让他的手再乱动了。 苏翎月上好药后,满意的看了看自己包扎的手艺,简直不输有多年经验的老大夫。 “好了!” 萧煜有一阵没说话,苏翎月说完就抬头,想看看他在干嘛。 苏翎月一抬头,就看到萧煜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顺着萧煜的视线,苏翎月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大概是萧煜回来之前,她躺在床上睡不着,翻了几下身子,衣领有些敞开了,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 苏翎月忙抱着双臂护住胸前,脸颊发烫的嗔道:“王爷,在看哪呢!” 萧煜勾唇笑着,言语间尽是撩拨之意,“在看雪山红日,风景甚美!” “你……”萧煜的撩拨让她又羞又恼,拿起药膏和绷带放进萧煜手中,就缩进被子中,背对着萧煜,蒙住脑袋。 萧煜轻笑,将手中的药膏和绷带放到桌子上。 脱下外衣后,萧煜只着里衣,上了床榻,从背后抱住苏翎月,将她拉入怀中。 萧煜轻轻吻着苏翎月的耳廓,温热的鼻息洒在上面。 苏翎月觉得有些痒,轻轻摆头。 “月儿不愿意的事,我不会强迫你的。”萧煜轻柔的声音在苏翎月耳边响起,“上次是我过火了。” 苏翎月小声嘀咕,“知道就好!” 听到她说话了,萧煜温柔的说道:“不要紧,我们日子还长,慢慢来。” 闻言,苏翎月翻了个身,抬眸看向萧煜,“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萧煜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不反悔。” 清晨一早,萧煜和苏翎月刚起床,言卿就举着一只鸽子来到卧房外,敲响了房门。 “谁的鸽子?” “阿箐姐的,她说这十来日,寺中都没有可疑的人,都是些普通的香客。” 萧煜微微蹙眉,觉得有些奇怪,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让她继续盯着。” 苏翎月有些好奇,“王爷都知道提前让阿箐去盯着,他们怎么不去提前部署?” 言卿接话,“我也觉得奇怪!” “嗯。” 萧煜同意她的话,一针见血。 “他们不去龙华寺这会儿会在哪?”苏翎月十分不解,看向萧煜和言卿。 萧煜闻言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握住苏翎月的手,轻笑道:“月儿真聪明。” 苏翎月不解,“我只不过问了个问题,怎么了吗?” 言卿也是一脸懵,不知道萧煜在说什么。 萧煜笑道:“过几日你们就知道了。” 随后,萧煜看向言卿,“言卿,将云亭叫来。” 没一会儿,云亭就来了,萧煜却走到屋外,单独和他交代着什么。 苏翎月和言卿十分好奇,“言卿,你说王爷在跟他说什么?” 言卿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是我们两个不能知道的?” 苏翎月摇头,“不知道。” 萧煜说了几句,云亭点头后,就出去了。 苏翎月不禁好奇,问道:“王爷跟他说了什么?” 萧煜刮了刮她的鼻子,温声道:“事成于密,过几日你们就知道了。” 见萧煜没有说的意思,苏翎月也没再追问。 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萧煜思索着什么,随后看向苏翎月,“月儿,昨日你经过暮云轩那么害怕,我们还是找人将院子重新建好,如何?” 苏翎月不解,“可是,现在时机并不好。” 萧煜温声说道:“只要敌人有心,什么都能做,也不会挑时间,只要进出做好登记便可。” 苏翎月觉得他的话也有些道理,就同意了,“那我去找舅母安排人?可是昨日才拒绝过的。” 萧煜淡淡道:“他们若是知道我们修宅子,却没跟他们说,他们或许才会伤心。” 找他们,他们心里反而才踏实! 苏翎月想了想这句话,也觉得有道理。 若是舅母知道,自己才拒绝完她,又找人来修了,说不定反而会生出隔阂,不如坦诚一些好。 苏翎月和萧煜一起来到了姜府,当姜夫人听说他们的来意,顿时喜笑颜开。 “昨日我还怪不好意思的,今日能纯粹的帮助你们,我真的很开心。” 苏翎月也觉得开心,这才是亲人之间最纯粹的关爱,不掺杂任何利益。 喜悦时可以同欢心,难过时有人可以相互扶持。 以防万一,苏翎月还是提了一个要求,“舅母,因着王府的特殊情况,送来的人都要有身契才好。” 姜夫人明白了她的想法。 没有身契的,会出现的变数太多。 “行,这个不成问题。” 最后商量好,去王府帮着修缮的人,都由姜思远来挑。 姜思远是个做事谨慎的人,他挑的苏翎月也觉得安心。 回去的路上,苏翎月想起了定做的那件紫貂皮披风,不知做的怎么样了。 跟萧煜说后,二人决定先去看看。 谁知,刚靠近成衣铺子,就发现那里围满了人,闹哄哄的。 第123章 赵行舟的用意 苏翎月和萧煜走下马车,街上的百姓见是肃亲王和王妃来了,自动让开一条路。 穿过人群,苏翎月才发现,众人围观的不是绣罗庄,而是隔壁的赵氏商行。 苏翎月朝里面看去,只见一个女子在指挥着小厮,拿商行里的东西。 一身过时的粉色丝绸长袄,领口袖口镶了一圈皮毛,大眼睛瓜子脸,柳眉红唇,行似弱柳扶风。 “是她!” 萧煜看向苏翎月,询问,“月儿认识她?” 苏翎月淡淡瞥了那女子一眼,道:“刑部侍郎王清的庶女,王忆容。王家主母是个有手段的,她的日子向来过的清贫,今日怎么有钱来此挥霍?” 苏翎月对她没什么好感,宴会上遇过她几次,一副妾室做派,矫揉造作的很,苏翎月与她的交集很少。 萧煜扫了她一眼,淡淡道:“许是家里发了横财。” 苏翎月被萧煜这话逗笑了,她这副样子倒真像发了横财的! 此时,一身月白锦服的赵行舟,站在铺子中冷眼看着一切。 冷峻的面容,简单不失华贵的服饰,衬得他不似商人,倒像世家贵公子。 赵行舟也在余光里,看到了人群中的苏翎月和萧煜。 吩咐了掌柜几句,赵行舟就穿过人群走向萧煜和苏翎月,拱手行礼,“拜见王爷,王妃!” “免礼平身。” 萧煜有些疑惑,平日出行,没事的时候,这些商户并不会刻意来行礼。 赵行舟起身后,看向苏翎月,“王妃可是来看披风做的如何了?” 苏翎月答道:“嗯,今日与王爷一起来看看。” 赵行舟温声道:“既然如此,在下可否一起看看?毕竟皮毛是在下提供的,也得负责售后情况。” 苏翎月轻笑,“你还是个良心商家,行吧,你一起来。” “王爷,走吧,我们去看看披风做好了没。” 说着拉起萧煜,进了绣罗庄,却没注意到萧煜沉下的双眸。 迎接的还是陈掌柜,恭敬的的给二人行了礼后,看到了他们身后的赵行舟。 “赵公子怎么来了?” 苏翎月说明了来意,“陈掌柜,我们来看看披风,他是来看看披风做好后的情况。” 陈掌柜笑着道:“昨日才做好,正准备派人告诉小姐,小姐就来了。” 说完就亲自进入里屋,将披风拿了出来。 “王爷试试新披风,看看可还喜欢。”陈掌柜拿过萧煜解下的披风。 随后,就习惯性的拿起披风,要给萧煜披上。 萧煜向抬手一挡,陈掌柜拿着披风的手举在那里。 以前有男贵客来试衣服,他都会在一旁搭把手,此举并无不妥。 萧煜看向苏翎月,挑了挑眉,大概就是你看着办的意思。 平日在房里,穿衣服,脱衣服都可以自己动手,如今在外人面前,他却非要作秀! 苏翎月冲萧煜灿烂一笑,随后转身看向陈掌柜,轻笑道:“陈掌柜,我家王爷娇气,非得我亲自服侍,披风给我吧!” 陈掌柜愣在那,娇气?这不是形容女子的吗! 苏翎月拿过披风,给萧煜披上,笑着问:“王爷可还喜欢?” 萧煜神色温润,“只要是王妃送的,本王都喜欢。” 站在一旁的赵行舟,看着面前的萧煜有些诧异。 传闻中的肃亲王不是个嗜血冷性的人吗?他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赵行舟道:“这披风果然适合王爷,王妃眼光真好。” 萧煜理了理苏翎月耳边的碎发,轻轻勾唇,“赵老板真会说话,本王也觉得王妃眼光好。” 之前赵行舟总觉得,眼前的肃亲王与传闻中的不同。 如今看着萧煜的动作,心中有了些想法,不禁轻笑。 二人的感情还真好。 苏翎月又看了看做好的手暖,没问题后就让陈掌柜包了起来。 随后,一脸疑惑的看向赵行舟,“王忆容怎么会在你家商行?” 赵行舟垂眸,一脸无奈,“王爷,王妃,方便的话我们去醉仙居雅间说。” 苏翎月看了看萧煜,萧煜轻轻颔首。 来到醉仙居,赵行舟订了三楼一个安静的雅间。 点了些茶水糕点后,他就开始解释。 他们家现在已经是大宁第二富商,家中世代行商,积累了很多财富。 但在京中,若是士大夫家有从商的,那是锦上添花,更显尊贵。 但在普通人家,士、农、工、商几个行业里,商人的地位确是最低的。 如今,他大哥已经接手了家里商行的总管大权。 他从小就有名师教导,文人六艺,样样精通。 于是,他父亲就想让他走一条不一样的路,去从事。 但是,大宁律法规定,商贾之家三代内不得从士,除非有士大夫家中愿意与之联姻作保,这样也可以从士。 所以他父亲就在京城中到处疏通关系,最后与王家说好,将他们庶女嫁过来。 苏翎月有些好奇的询问,“王小姐今日去赵氏商行做什么的?应该不是买东西的吧!” 赵行舟沉眸解释,“我父亲允了,若他们同意婚事,王小姐以后每个月除了例银,还可以从铺子里拿价值一千两的东西。” “原来如此!” 苏翎月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一脸郁闷之色的赵行舟,询问:“你并不满意这桩婚事?” 赵行舟颔首,“嗯,那女子不仅愚昧无知,而且也只是图赵家的银钱而已,寻常女子也就罢了,她这样的若娶回家,后宅必定不得安宁。” 顿了顿,他又道:“况且我也不喜欢从士,只想经商,父亲却不愿随我的心意。” 苏翎月心中大概明白赵行舟的想法了,直接了当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想退亲,所以想让我和王爷做你的靠山?” 赵行舟看向萧煜和苏翎月解释,亲事虽是父亲定的,但他是当事人。 贸然退亲,说不定会惹怒身为户部侍郎的王清。 他们行商的,每年都和户部打交道最多,户部侍郎若有意为难,很容易。 而且,如今姜富入狱,新任户部尚书很可能就是王清。 所以他想找好靠山。 “当然,我不会就这样凭空张口,若王爷王妃同意,我经营的西边商行每年拿三成利润出来送给王爷和王妃。” 赵行舟看着萧煜和苏翎月,虽然两个都是不差钱的人,但是这世间,又有谁嫌钱多! 三成利润虽然不高,但是西边十几家商行的加起来就有几十万两,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若能以此拉拢这两位,那自己以后都不用担心,京城中的任何一位高官的威胁。 这很划算! “王爷,王妃可否愿意?” 萧煜神色淡然,语气却冰冷,“本王拒绝!” 第124章 龌龊的心 听萧煜这么说,苏翎月也松了一口气,萧煜果然也能权衡出利弊。 苏翎月握住萧煜的手,与萧煜一样,神色淡然的看向赵行舟,“赵公子,我与王爷的想法一样。” 看见赵行舟满脸的诧异,苏翎月轻笑,“赵公子的条件听起来很诱人,但是,一旦你行差踏错,王府也会被连累。” 萧煜摩挲着苏翎月的手指,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轻轻一笑,“王妃深得我心。” 闻言,赵行舟在诧异之后,便是会心一笑,“我自认是个成功的商人,认为只要银子到位,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包括权利,如今看来,竟是我错了。” 赵行舟端起茶杯,恭敬道:“是我小看了王爷王妃,我以茶代酒向两位赔罪。” 见他确实诚心,萧煜和苏翎月也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没再计较。 随后,三人就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雅间门口时,苏翎月停住,她看向身后的赵行舟,勾唇道:“赵公子若确实不喜这桩婚事,可以拖延一段时间,或许困境可以自然化解。” 心情本来很沉重的赵行舟,在听到这番话时,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目光期待的看向苏翎月。 苏翎月只是轻轻一笑,没再多说什么,拉着萧煜走出醉仙居。 她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是赵行舟似乎感觉得到,肃亲王或许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只是在府中修身养性。 赵行舟看着离开的两道背影,心中不禁感慨,这两人真是绝配。 自己将来娶亲,也一定要娶与自己心意相通之人。 下楼梯时,萧煜揽着苏翎月询问,“月儿为何要同他说那句话?” 苏翎月轻轻一笑,“他虽然是个商人,但我觉得他也是个有情义的,帮他只是顺手的,但是这个恩情,或许日后有他还的时候。” 萧煜虽然明白了苏翎月的想法,叮嘱道:“他也是个心思深的,日后月儿还是离他远一些。” 苏翎月看到萧煜沉眸冷着脸,似乎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也不明白为什么,只点点头,“嗯,我与他本就没什么交集。” 二人刚走出醉仙居的门口,就看到萧长安从马车上下来。 他看到萧煜和苏翎月时,先是一愣。 须臾,才反应过来拱手向萧煜和苏翎月行礼,“皇叔……皇婶,安好!” 萧煜淡淡道:“皇侄免礼。” 萧长安平身后,沉眸直直的看着苏翎月。 苏翎月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向萧煜靠了一小步。 萧煜察觉到道苏翎月不安的情绪,揽住她的肩膀,凝神看向萧长安。 “景王殿下,怎么了?”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萧长安身后响起。 随后一个姿容端方,容貌清秀的女子走到萧长安的身旁。 待那女子走上前,看到萧煜和苏翎月时,也是愣住了。 那女子看了看萧长安,见萧长安还愣着,有些不情愿的向二人行礼。 “臣女王静姝拜见肃亲王,王妃!” 萧煜沉眸,“你是……” 王静姝道:“臣女是户部侍郎的嫡女。” “原来是这样!平身吧!” 萧煜勾唇,面上挂着一抹笑,眼中的冷着却让萧长安心中一颤,“看来皇室很快又要有喜事了!” 萧长安神色不自然的扯出一个笑,“皇叔说笑了。” 萧煜淡淡道:“期待皇侄的好消息!” 说完,就揽着苏翎月上了王府的马车。 萧长安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攥紧了拳头,嫉妒以燎原之势在胸腔蔓延,烧的整颗心生疼。 察觉到萧长安周身氛围变冷,王静姝不解。 她知道肃亲王与这几个侄子不亲近,但不知他们的关系会这样冷。 她试图转移萧长安的注意力,轻轻扯了扯萧长安的衣袖,轻声道:“殿下,我们进去吧。” 萧长安的理智在王静姝的话语中,又收了回来,他敛起周身的寒意,温柔的看向王静姝,“姝儿,我们进去吧。” 楼上的赵行舟看着几人的神色,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或许真如苏翎月所说,过段时间,他的婚事真的就没了。 马车上,萧煜将苏翎月抱进怀里,手抚着她的脸颊,让苏翎月不得不看着他。 他的声音十分不悦,“刚才是怎么回事?月儿不解释一下?” 苏翎月还在想着自己的事,听到萧煜说话,才抬眸看向萧煜,“王爷说的是谁?” 萧煜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语气却是淡淡的,“两个都讲讲。” 萧长安的事,让苏翎月很头疼,上一世到死他们都没什么交集,这一世不知怎么的,他会生了那样龌龊的心思。 她将老太太八十大寿时,在定国公府假山后遇到萧长安的事,讲给了萧煜,包括她们的对话。 苏翎月抬眸看向萧煜,“我只想羞辱他,让他知难而退,才说了那句’我想当皇后`。” 苏翎月心中发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初的那句话,让萧长安起了夺嫡的心思。 才会和户部侍郎走在一起,以至于连累了舅舅。 听了苏翎月的话,萧煜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看着苏翎月微蹙的眉头,萧煜的微凉的手指轻轻按上去,帮她抚平眉头。 萧煜深邃的双眸,看着苏翎月,他猜到了苏翎月此刻在想什么。 “月儿,萧长安不该来招惹你,更不该对我的王妃,起了那样龌龊的心思,我会让他为他龌龊的心思,和愚蠢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萧煜的声音温柔,言语间却带着十足的寒意。 苏翎月听出来了,萧煜这是下定了决心要除了萧长安。 她心中一暖,眼睛有些湿热。 长久以来,她从未被坚定的选择过,她也一直过得小心谨慎。 只有在萧煜身旁,她才觉得,身边有个可以依靠信赖的人真好! 她抱着萧煜,将头埋进萧煜的颈窝,额头轻轻蹭着,口中轻轻呢喃:“萧煜,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嫁给了你。” 萧煜揽着她,任由她蹭着,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也很庆幸能娶到月儿,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苏翎月缓缓睁开双眸,炙热的目光,对上萧煜温柔深邃的双眸,双手环住萧煜的脖颈,吻上他柔软的唇。 第125章 萧煜的聘礼 “王静姝又是怎么回事?” 萧煜看着苏翎月微红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嫣红发肿的唇询问。 这个问题苏翎月不太想回答,一抬眸,却看到萧煜仍然凝视着她,没打算放弃的样子。 苏翎月垂眸,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十二岁那年,一些世家子女进宫伴读,我发现王静姝总是盯着萧长时看,于是就欺负过她几次,后面她再看见我和萧长时,就会绕道走,大概因此心中有了阴影吧!” “你那个时候就喜欢萧长时?”萧煜一脸探究的看着她。 见萧煜这样,苏翎月心中竟有些高兴,这是吃醋了! 她抬眸看向萧煜,眼神无比真诚,“那时候年纪小,眼神不好,如果早些认识你,萧长时肯定入不了我的眼。” 闻言,萧煜的脸上的阴霾才渐渐散去,似乎对苏翎月的回答十分满意。 “日后若有人觊觎月儿美貌,就告诉我!”他的语气温柔,却满是独占之意。 苏翎月轻笑,“王爷名声在外,谁敢呢!” 萧煜吻了吻苏翎月的唇,温声道:“如此最好!” 他们回到府中时,姜思齐正带着二三十人站在王府的门口,见萧煜和苏翎月从马车上下来,忙带着众人迎了上去行礼。 “你们可算回来了,小厮说你们出去了,不让我们进去。” 苏翎月看着这些拿着锯子锤子的人,不由感叹大表哥办事是真的快。 “我和王爷没料到你们这么快,大表哥呢?” “大哥让我先带一批人过来,另外一批工匠他一会儿带过来。” 萧煜看了看一旁围观的人,道:“有劳二公子,先进去吧。” 时间已经到了晌午,萧煜吩咐管家备好饭菜,让工匠们用过饭再干活。 姜思齐和萧煜苏翎月一桌,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让忙活了一上午的姜思齐,也感觉到饿意。 顾不得拘谨,在萧煜动筷后,他也开始动筷。 姜思齐本以为萧煜夹的菜会自己吃,没想到,他却放进了身旁苏翎月的碗里。 苏翎月冲萧煜轻轻一笑,高兴的小口吃起来。 看来,他这表妹婚后过得还不错。 都说这王爷性格阴晴不定,他还替表妹担心了一阵,看来是担心的多余了。 肃亲王年纪是比表妹大一些,身子看着差一些,却比萧长时多了些稳重。 席间,苏翎月和萧煜也会招呼姜思齐。 有不错的菜,会让一旁伺候的彩蝶彩衣夹给姜思齐。 只是这二人的注意力,在对方身上多一些。 苏翎月说山药老鸭汤对萧煜好,就让彩蝶给萧煜盛了一碗。 萧煜说清蒸鲈鱼很新鲜,就夹了一块没刺的给苏翎月。 桌子上的虽然都是美味佳肴,但是看着对面恩爱的两人,姜思齐却渐渐尝不出味道。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午饭后,姜思齐说什么,也不愿意和萧煜苏翎月待在一起,坚持要和工匠一起去暮云轩帮忙。 姜思齐走后,萧煜牵起苏翎月的手,往屋外走。 “王爷,这是去哪呢?” “库房。” 是了,昨天萧煜是说,要带她去库房看看的。 王府的库房,也在芙蓉阁旁的锦绣阁里。 进了院子,萧煜就让跟着的彩蝶和季棠,在库房外等着,萧煜牵着翎月走了进去。 一进库房,苏翎月看到的,都是都是摆放整齐的箱子,珍贵的瓷器和玉石摆设,珠宝首饰。 苏翎月看的眼花缭乱。 随意打开一个箱子,里面都是金块,银锭。 而整个库房里有几十个这样的箱子。 苏翎月一直觉得,她的陪嫁已经很多了,王府的库房估计和她的陪嫁差不多,但是没想到萧煜竟然比她还有钱。 “王爷,你的俸禄有这么多吗?” 看着苏翎月惊讶的样子,萧煜满意一笑。 “还有打胜仗的赏赐,每年田产铺子的收益。” 萧煜轻笑着看向苏翎月,“怎么养,本王可养得起王妃?” 苏翎月颔首,“再养十八房小妾都没问题!” 萧煜勾唇一笑,声音温柔至极,“我只养你一人。” 苏翎月正在观赏一个翡翠蟾蜍,闻言,心脏突然就欢快的跳了起来。 她揉了揉心脏的位置,转身,就看到萧煜在她身后,温和的笑着看她。 此时,苏翎月觉得,满屋的金银珠宝都失去了颜色,它们都没萧煜的带着笑意的面容好看。 见苏翎月痴痴的看着他,萧煜拉起苏翎月的手,往里走,“这些没什么好看的,里面有一样东西,月儿看看可能入眼。” 说着就带她走到后面一个昏暗的角落,从木架上拿起一个盒子,递给苏翎月。 “这是什么?”苏翎月有些好奇。 萧煜轻笑道:“月儿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苏翎月准备往外走,萧煜却将她拉住,“就在这打开。” 苏翎月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萧煜的话打开了盒子。 盒子打开的一瞬,里面就散发出浅浅的,柔和的光芒。 苏翎月面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这是夜明珠!” 萧煜颔首,“月儿可还喜欢?” 她端详着珠子,清澈明媚的眸中映着夜明珠的光芒,衬得她更加美丽动人。 “喜欢,我以前只是听说而已,没想到这时间真的存在,这可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王爷从哪得到的?” “偶然得到的!”萧煜凝视着苏翎月明媚的笑容,唇角也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容。 苏翎月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夜明珠,问道:“这个在太阳下面还看得到吗?” 萧煜道:“月儿拿到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苏翎月盖上盒子准备往外走,脚却不小心踢到一个箱子,上了锁。 苏翎月停下来,活动了一下有点疼的脚趾,问道:“这个箱子怎么在后面,里面也是金子吗?” 萧煜神色淡然,“一些旧物罢了。” 说到旧物,苏翎月来了兴趣,“我能看看吗?” 萧煜淡淡道:“不是我的,一个故友放在这的。” 说到故友,苏翎月就没有继续追问,故友八成是战死了,问了也是揭萧煜的伤疤。 苏翎月拉起萧煜的手,“我们出去看这颗夜明珠。” 走到屋外,苏翎月打开盒子,里面的珠子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玉石珠子。 “不愧是夜明珠,果然只在夜里发光。” “月儿喜欢可以做成钗环戴着。” 苏翎月想了想,盈盈一笑,“我有个更好的想法。” 说完就准备回去,萧煜却拉住她的手,将一样东西放进她手里。 是库房的钥匙。 苏翎月有些惊讶,“这是?” 萧煜轻抚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沉温柔,“聘礼。” 第126章 当众表白 苏翎月拿着钥匙,心中感觉很奇妙。 虽然她不缺钱,但是萧煜将所有中馈托付给她的时候,仿佛她和萧煜之间的关系又亲密了一些。 “王爷,你将中馈托付给我,我是很高兴,但是我不要!” 萧煜眉头微蹙,问:“为何?” “我不喜欢管这些。” 苏翎月虽然被皇后培养过管家之事,但是她对此并没什么兴趣,更喜欢悠哉的过日子。 她的陪嫁,除了金银财宝是她自己管着,田产铺子都是舅舅手底下的人在打理。 萧煜闻言眉头舒展开来,轻笑道:“月儿不喜欢不管就是了,还让言卿来管,他擅长这个,钥匙你拿着,喜欢什么便拿什么,然后跟言卿说一声就是了。” 听萧煜这么说,苏翎月松了一口气,小心的将钥匙收好。 看完库房,两人就一起来到暮云轩,姜思远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还带来了三十多个工匠。 “大表哥!”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姜思远和姜思齐停止和工匠的交谈。 见萧煜和苏翎月过来了,就一起行了个礼。 姜思远看向萧煜道:“王爷,另外一批工匠也到了,府中之事,可以放心交给他们。” 萧煜轻轻颔首,“嗯,辛苦你了。” 姜思齐上午带来的工匠年纪大一些,看着三四十岁的样子, 姜思远带来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在工头的指挥下,他们开始干活,手脚都十分利索。 在姜思远的示意下,一个工匠拿出图纸,开始给萧煜讲解。 苏翎月对他们讲的没兴趣,就走到姜思齐身旁。 “二表哥,半月后的龙华寺祈福你也要去的吧。” 姜思齐点头,“御林军要跟着去保护皇帝。” 苏翎月有些好奇,“所有的都去吗?” 姜思齐道:“御林军有八千人,五千去龙华寺,禁军三十万,会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守京城。” “这么多人!”苏翎月有些惊讶。 以前皇帝也去祈福过,由于那时候只想着玩,以及怎么讨好萧长时,根本没注意过其他的。 姜思齐看了苏翎月一眼,“皇帝出行,带的人肯定不会少,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苏翎月面上满是担忧的样子,“最近事情太多,有些担心龙华寺的防护。” 姜思齐看她这副样子,猜测估计是这场大火吓坏了。 于是走到她身旁,安慰道:“放心,到时候我也过去,会跟巡逻的兄弟说,多留意你们那边的情况。” 苏翎月知道姜思齐想的事,跟她想的事,完全不一样。 闻言,还是心中一暖,“嗯,多谢二表哥。” 她是担心人太多,不好办事,姜思齐是担心她和萧煜的安全。 但是她要办的事,是绝不能和姜思齐说的。 不仅如此,到时候还要想办法躲过巡逻的人。 反正有十日,足够她找机会下手的。 姜思齐看着和姜思远一起说话的萧煜,道:“表妹,肃亲王人看着还不错,你们就好好过日子也挺好的。” 苏翎月听姜思齐说着关心她的话,觉得惊讶,他这个顽劣的二表哥,什么时候这么感性了! 先说要保护她,这会儿又说要她好好过日子。 跟他平日的样子完全不同,难道是进了御林军,改了性? 苏翎月对此很是欣慰,二表哥长大了。 “嗯,是挺好的。” “所以,你就不要再跟萧长时有什么牵扯了!” 听到姜思齐的话,苏翎月差点没站稳,一脸疑惑的询问:“二表哥,何出此言?” 姜思齐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京中有些传言,说你和萧长时还牵扯不清。” 姜思齐说这话苏翎月是知道的,大概率是苏南星传出去的。 但因为她不在乎,也没去解释。 没想到已经传的这么广了,连他一个不关心八卦的人都知道了。 姜思齐又认真说道:“王爷虽然比你大了些,身子看着虚了一点,但是今日我看明白了,他对你是真的好。” 顿了顿,他接着说:“你就好好跟王爷过日子,离太子远一点,不然,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你和王爷都不好。” 苏翎月听的惊呆了,每次都是萧长时先找她的。 她之所以没拒萧长时于十万八千里之外,是因为萧长时暂时还有用。 姜思齐话里的意思是,传言她是因为萧煜比她年纪大,身体又不好,所以才去勾搭萧长时的! 苏翎月从心底生出一股怒意,“王爷年纪哪里大了,二十四岁,风华正茂好嘛!而且他身子很好,力气不知道多大,都瞎传的什么呀!” 姜思齐闻言,看向苏翎月有些疑惑,“那传言……” “假的!” 苏翎月看向姜思齐,认真说道:“是萧长时想跟我套近乎,想着毕竟是婶侄关系,没有刻意避讳,怎么就传成这样了!” 姜思齐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下次再有人敢乱传,我就揍他!” 苏翎月点点头,“好!用力揍!有事王爷给你担着!” “咳咳” 不知什么时候,萧煜和姜思远已经站在了他们身侧。 二人只顾着说话,都没注意到他们过来了。 “王爷,大哥……” 姜思齐有些心虚,不知道刚才的话萧煜有没有听到,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不帮姜富了。 他打量着萧煜,只见萧煜深邃的双眸,正凝视着苏翎月。 萧煜身旁的姜思远正看着姜思齐,刚才的那声咳嗽正是姜思远发出的。 他并未从萧煜面上看出不悦的情绪,他大哥也没生气。 姜思齐松了一口气。 姜思远先开了口,“王爷,事情我会照您的吩咐办,没什么事,我先带弟弟回去了。” “嗯。”萧煜应了一声,目光从苏翎月身上移开。 姜思远扫了姜思齐一眼,示意他回家,姜思齐乖乖的跟着走了。 萧煜走到脸颊绯红的苏翎月面前,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月儿就这么喜欢本王?喜欢到要当众表白!” 刚才她一时激动,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仔细一品,确实像是表白,言语间暧昧至极! 她若继续羞着,还不知道萧煜要怎么逗她。 苏翎月抬眸看向萧煜,眼中是着热烈的爱意。 “嗯!喜欢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对吗!” 萧煜深邃的眼眸温柔的看着苏翎月,“为夫很喜欢,继续保持!” 第127章 出门遇宿敌 清晨一早,天才微微亮,暮云轩那边就传来了锤子敲打的声音,锯子锯木头的声音,工匠们的呼喊声。 苏翎月哼唧了两声,不悦的将脑袋缩进被子里,在萧煜的怀里蹭了蹭。 萧煜给苏翎月拉好被子,就要起床,腿却被苏翎月的小腿勾住,腰也被抱着。 萧煜轻轻拍了拍苏翎月,声音温柔,“我让人去通知工匠晚些时候再干活,一会儿就回来。” 闻言,苏翎月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松开了萧煜。 萧煜披上披风,推开门,对外面守夜的小厮吩咐,“去告诉工匠,以后晚两个时辰再干活。” 小厮应了一声,就出了院子。 萧煜回到屋里,解下披风刚躺到床上,苏翎月就挪到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工匠们的声音停止后,苏翎月的呼吸声渐平稳,萧煜吻了吻她的额头,揽着苏翎月的腰,也感觉到一阵困意。 又睡了一个多时辰,苏翎月才睡醒。 睁开眼睛,见萧煜还在睡,浓密的睫毛阖着,高挺的鼻子下,胡茬经过一夜的茁壮成长,又冒了一点头出来。 苏翎月的食指轻轻碰了碰,有些扎手,痒痒的。 等她再想去碰时,手指却被轻轻咬住。 萧煜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苏翎月,一抹笑意在唇角和眉眼漾开。 “王爷,早呀!” 苏翎月尴尬的笑了笑,想将手指抽回来,萧煜却依然咬着,不肯松口。 “王爷,咬疼了!”苏翎月声音软软的撒了个娇。 其实萧煜咬的不重,但是他吃这一套。 萧煜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又轻轻咬了两下才松口。 苏翎月看着白皙的指尖,上面被咬出了浅浅的牙印。 “都咬出牙印了!”苏翎月将手指伸到他面前。 萧煜握住苏翎月的手,将指尖放在唇上吻了吻,轻轻勾唇,声音低沉魅惑,“那我让月儿咬回来好不好?” 还不等苏翎月拒绝,萧煜就翻身将苏翎月压在身下,覆上她的唇瓣,开始了一个温柔绵长,而又强势的吻。 咬是咬了,但是谁咬的谁却不知道。 彩蝶彩衣来给苏翎月洗漱时,看到苏翎月红肿的唇已经见怪不怪了。 上完妆后,彩衣拿出一盒透明的药膏,给苏翎月涂在唇上。 “今日怎的肿的这么厉害!王爷也太不体贴了!” 苏翎月脸颊上爬上一抹绯红,“彩衣,快别说了!” 萧煜总喜欢这样,早上起床后,十有八九就是这种情况,苏翎月早已习惯。 用过早膳,苏翎月拿上昨日萧煜送的夜明珠,就要和彩蝶彩衣一起出去,碰巧遇到了从暮云轩回来的萧煜。 “这是去哪?” 苏翎月举了举手上的盒子,“去做首饰。” 萧煜走到她身旁,温声道:“我陪你。” “王爷不用看着暮云轩那边吗?” “姜家的工匠,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次苏翎月却不想萧煜跟着。 “王爷,今日我想自己去。” 萧煜蹙眉,“为何?” 苏翎月轻轻一笑,“回来再告诉王爷。” 萧煜犹豫了片刻,道:“将言卿和季棠带上。” “嗯。” 知道萧煜是担心她的安危,苏翎月愉快的应了一声,就去找言卿和季棠。 萧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紧了紧。 苏翎月出府后,乘着马车就去了玲珑阁。 只是刚下马车,就看到一辆刷着金色油漆的马车。 苏翎月皱了皱眉,不会这么巧吧! 果然,马车一停下,苏翎月掀开车帘,就看到一身湖蓝长袍的萧长时和一身粉色锦衣的女子。 女子戴着帷帽,应该就是苏南星了。 玲珑阁的雕刻师傅手艺好,是京城出了名的,他们这也是来做首饰? “小姐,我们要进去吗?” “小姐,要不今日先回去吧!” 马车里,彩蝶彩衣担忧的看向苏翎月。 苏南星曾经想杀了苏翎月,想毁苏翎月的容貌,她们想自家小姐离那个疯子远一些。 苏翎月看着二人的背影,神色冰冷,“进去吧!你家小姐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敢动手她尽管来!” 她可不想让苏南星觉得自己怕了她。 苏翎月走进玲珑阁,就看到萧长时的面前放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原石。 “星儿,你看喜欢什么样式的簪子和手镯,就用这块玉石做。” 萧长时的声音温柔清润,话语中都是愉悦。 “嗯,我看看,时哥哥觉得这个梅花簪子如何?” “很好,就选梅花,剩下的部分可以做两只镯子,镯芯就雕成佛像,你一块,给我们的孩儿一块。” “孩儿还没出生呢!会不会早了些?” “不早,他是我们福星,一点也不早,刚刚好。” 萧长时温柔的抚摸着苏南星不太明显的孕肚。 看来得到皇帝的重用和苏南星怀孕,让萧长时心情很不错。 二人这么快,就摒弃前嫌了吗! 苏翎月也有些诧异,见了苏南星的真容,萧长时还能这样对她,可真是深情。 想起上一世,自己毁容后,萧长时的态度,以及杀死她之前说的那些恶毒的话,苏翎月不禁攥紧了手。 自己承受的,你们都要还回来! “掌柜的,我要做首饰。” 正在招呼萧长时和苏南星的掌柜,在看到苏翎月时一愣。 真是冤家路窄,这三人的狗血故事他是听说过的,怎么今日都凑到他这来了。 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不知王妃想做什么? 掌柜谄媚的迎了上来,热情的询问苏翎月。 听到掌柜的话,苏南星和萧长时一怔,同时扭头看向苏翎月。 见了苏翎月,苏南星就像一个斗鸡,立马来了兴致。 “这不是姐姐吗?怎么肃亲王没陪你来?” 苏翎月笑了笑,“哎呀,这不是皇侄和侄媳妇吗!侄媳妇你戴着帷帽,我差点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皇侄身旁的是哪里的舞姬呢!” 萧长时面色一冷,“月妹妹……” 还不等他说出口,苏翎月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太子殿下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萧长时沉了沉眸,看见苏翎月这样,猜测苏翎月又是跟从前一样,吃醋了。 但是如今星儿和外人都在,他也不好和苏翎月表现得太亲近。 萧长时恭敬道:“皇婶,星儿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说她像舞姬?” 苏翎月轻笑着看向苏南星,“侄媳妇别介意,只是太子府前段时间的故事太多,侄媳妇还戴着帷帽,让我不禁多想了。” 顿了顿,苏翎月笑道:“不知侄媳妇怎么总戴着帷帽?你那姣好的面容遮住了岂不可惜!” 隔着帷帽,苏翎月也能感受到苏南星怨毒的目光,“我为什么戴帷帽,你不清楚吗!” 苏翎月轻笑道:“我哪知道,不过太子一定清楚,对不对!” 萧长时看着苏翎月言笑晏晏,针对苏南星的样子,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就是吃醋了。 听说肃亲王很宠她,他如今又得了势,如果能让苏翎月拿到兵符,自己大业就能更进一步。 不能让苏翎月不高兴! 如此想着,他便没有帮苏南星。 第128章 打苏南星 苏南星看见萧长时盯着苏翎月看,而且苏翎月这样挑衅,他也不帮她。 怒意涌上她的心头,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怒意又顷刻间消散。 “皇婶不知,我如今有了殿下的骨肉,不能上妆。” 说着手轻轻的抚着小腹,眸光却一刻也没离开过苏翎月的脸。 被皇后偏爱又如何,如今身居太子妃之位的是她苏南星。 苏翎月是萧长时的皇婶,永远也威胁不了她太子妃的地位! 苏翎月闻言,面上依旧轻笑着,“哦?是吗!那就恭喜侄媳妇了。” 随后,她的面色渐渐沉下来,满脸认真的看向苏南星。 “听说生孩子可是女子的鬼门关,侄媳妇可要当心!还要看好家里的舞姬才好! 苏南星咬了咬牙,马上扯出一个笑,“皇婶放心,殿下心疼我,府里的舞姬都已遣散。” 随后又看向苏翎月,带着嘲讽的语气问道:“皇婶与我同时成婚,不知可有喜脉?” 苏翎月浅浅一笑,“我与王爷新婚燕尔,不急。” 苏南星终于找到能压过苏翎月的东西,心中高兴极了,“皇叔那副身子,别是生不出来吧!还是早点生好,哪一天皇叔走了,也能给你留个念想!” 苏翎月闻言,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太子妃,你怎么能这么说王爷,好歹也是你的长辈!” 彩衣冷着脸,质问着苏南星。 苏南星亦是冷脸,“我这是关心皇婶,还有,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就算不能动苏翎月,打她的贴身丫鬟自己也能出口恶气。 苏南星身旁的嬷嬷得了令,就要来打彩衣。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 众人皆是一脸震惊! 太子妃被打了! “啪”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又是一个耳光! 苏南星的帷帽被扇掉了! 掌柜和几个伙计,在看到苏南星脸上丑陋的疤痕时,都吓懵了,忙将头低下去。 苏翎月冷冷的看着苏南星,“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回去生下一胎!” 苏南星终于反应过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脸,后退几步,大声吼道:“你们做什么,还不给本宫拦着她!” 许是怕苏翎月真的对她的肚子动手,她瑟缩在萧长时背后。 萧长时也转身护着她,“皇婶,谋害皇亲罪名可不小!” 苏翎月冷冷一笑,“你觉得我会怕吗!” 苏南星被苏翎月冰冷的眼神吓的一缩,将头埋在萧长时的怀里。 京城中所有的人都知道,有皇后和萧煜撑腰,除了皇帝,这位肃亲王妃谁都得起! 萧长时堂堂太子在这,他的太子妃却被连扇两个耳光,他想找回一些面子。 “就算其他人你不怕……” 苏翎月知道他要搬出皇帝,还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太子殿下,今日我要做首饰,你们可以改日再来!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 说着就看向苏南星的小腹。 萧长时将苏南星抱着后退了几步,丫鬟婆子忙挡在苏翎月和他们中间。 苏南星瑟缩在萧长时的怀里,吓的不敢说话。 萧长时看了看苏翎月,知道此时的苏翎月是他惹不起的,闹的太僵,就没法让苏翎月帮她找兵符了。 “回去给太子妃请太医,我们改日再来!” 说完就抱起苏南星上了马车,丫鬟拿起桌上的玉也跟着出了门。 玲珑阁的掌柜和伙计,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见太子和太子妃走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掌柜心里嘀咕,今天是什么大凶的日子。 这种皇室纷争,哪是他一个平民百姓能看的! 扭头又对苏翎月谄媚的笑道:“不知王妃要做什么首饰?” 苏翎月示意彩蝶将盒子递给掌柜。 言卿从外面走进来,对苏翎月竖起大拇指,“王妃,好样的!越来越像我们王爷了!” 苏翎月闻言好奇,“像他什么?” 言卿道:“遇到恶势力,嚣张跋扈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苏翎月噗嗤一笑,“''嚣张跋扈''好像不是什么好词吧!” 言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正色道:“当然是好词,你不知道,刚才在外面我听到她那样说王爷,我简直气疯了,正想着怎么整她,王妃你就出手了,看她吓的那样子,真解气!” 苏翎月轻轻一笑,“打完我也觉得挺解气的!” 她看了看发红的手掌,“只是手好疼,回去得让他给我好好捏一捏。” 等了一个多时辰,首饰终于做好了。 言卿在看到那颗夜明珠时,满脸震惊,“这颗珠子不是在库房吗?王爷将这个给你了?” 苏翎月点点头,“嗯,昨天给的,怎么了?” 言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夜明珠,“听说这个,是王爷以前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的,京中好几个士大夫为了博夫人一笑,想出万金买下,王爷都不肯。” “是吗?”苏翎月有些疑惑,“昨日他说这是偶然得到的。他找这珠子做什么?” 言卿摇摇头,“不知道,有次我在库房看见王爷在看这颗珠子,问了陆伯,陆伯说王爷找这颗珠子费了不少功夫,多的就没说了。” 闻言,苏翎月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刺痛了一下,心中隐隐冒出一个想法。 “许是觉得有趣才找的吧!”言卿嘀咕着。 苏翎月盯着夜明珠,脑中一片空白,心中闷疼,木然地点了点头,“或许吧!” 将镶嵌好的夜明珠装进盒子里,苏翎月看着夜明珠,眸色沉了沉,随后缓缓合上盒子。 “小姐,怎么了?” 身旁的彩衣,察觉到苏翎月的情绪有了些变化,关切的询问:“是太子和太子妃让小姐不开心了吗?” 彩蝶安慰道:“她的话小姐别放在心上!” 苏翎月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没事,她的话我没在意,想了点事而已,我们回去吧!” 回到芙蓉阁,苏翎月坐在卧房的椅子上,静静凝视着夜明珠。 那天在库房里看到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小小的珠子真是太美了! 比她见过的任何首饰,金银财宝都要好看! 淡淡的光芒衬得萧煜格外温柔,她被萧煜独一无二的偏爱,感动的一塌糊涂。 梦里,她都在想,要怎样佩戴这份独一无二的偏爱。 此刻她却犹豫了。 第129章 夜明珠带来的误会 苏翎月指尖轻轻触碰着夜明珠,心中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又沉又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听到言卿说的话以后,苏翎月的心仿佛就被剖开了一个洞,兴奋和愉悦渐渐的从这个洞里流失消散。 最后看了一眼后,她将夜明珠放进盒子,打开首饰匣子,将盒子放在了最里面。 知道这夜明珠可能的来历以后,她再也没有办法,像昨日那样开心。 也没办法满心欢喜的,再将夜明珠戴在身上。 此时,萧煜走了进来,看到苏翎月坐在梳妆台前,独自一个人发呆,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萧煜走到她身后,弯腰轻轻搂住她,微凉的脸颊贴上苏翎月的侧脸。 “怎么了?”萧煜的声音亲昵温柔。 “没什么,想了些事。”苏翎月淡淡的应着。 萧煜见她这样,脸颊开始轻轻的蹭起来。 苏翎月被他蹭的脸颊有些痒,忍不住开始轻笑:“王爷,别蹭了……好痒!” 她想把头偏开,身子却被萧煜的双手禁锢着,脸颊刚和萧煜的分开,萧煜又贴了上来。 “想什么呢,会这样不高兴?” 面对萧煜的询问,苏翎月并不想回答。 她不想萧煜去揭开以前的伤疤,也不想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她淡淡的说道:“想到一些从前的事,有些不开心。” 萧煜温声安慰着,“从前的事都过去了,多思无益。” “嗯,不想了。”苏翎月应着。 但,他能吗? 萧煜吻了吻她的脸颊,看着他认真哄着,脸上却没有多少愉悦的苏翎月,又附在她耳边轻声询问,“夜明珠呢?怎么不见你戴着?” 苏翎月沉了沉眸,面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夜明珠太珍贵,弄丢了怎么办!我想放着,去重要的场合再戴。” 萧煜将苏翎月抱起来,自己坐下,让她坐在自己结实的腿上,抚着苏翎月细腻白皙的脸颊,深邃的双眸温柔的看着她。 “月儿,那只是一块石头而已,你才是最重要的,它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你高兴。” 苏翎月回望着萧煜如墨的双眸,萧煜的眼中只有她一人的影子,神色真诚无比。 她的心里有些动容。 谁没有过去呢?自己也曾迷恋过萧长时。 就算萧煜曾经有过喜欢的人,但如今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不是别人。 等他们相处的更久一些,萧煜也会将那女子忘了。 那时候他的眼里心里,便只会有她一人。 苏翎月莞尔一笑,“好,我改日想戴的时候就戴。” “那今日就戴上。” “今日不想戴。” “戴上吧,我想看。” “咚咚” 就在二人腻歪的时候,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王爷,小姐,午膳已经好了。” 是彩衣叫他们用午膳。 “我饿了,我们去用膳吧!” 苏翎月从萧煜身上起来,拉着萧煜的手走向膳厅。 大概是因为早上醒的太早,又或是回来后想事情废了些神,午膳过后,一阵困意袭来。 萧煜看到苏翎月睡下后,心中还想着苏翎月,她今日的情绪很不对劲。 于是,就找到跟着一起去的言卿。 “今日出去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言卿讲述了玲珑阁所发生的一切。 “王妃不高兴,应该是因为苏南星的那句话吧!不过王妃打的那两下,也挺重的,没让她讨到好处。” 萧煜面色渐渐冰冷,眼中满是寒意。 言卿眼见着萧煜的神色越来越冷,就问:“王爷,我去将她打一顿给你和王妃出气吧!” 萧煜沉声道:“这几日多留心府中之事,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 说完,就转身回到卧房。 苏翎月醒来时,就看到萧煜坐在屋里铺着熊皮的摇椅上看书。 双腿自然交叠,看着很是悠闲慵懒的样子。 他深邃的双眸专注的盯着手上的书,安静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轻轻翻书的声音。 俊美的侧颜,在烛光下又多了一份温柔。 “王爷!”苏翎月轻轻唤了一声。 萧煜听到苏翎月的声音,就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床边,轻抚着苏翎月的微红的脸颊,“月儿可睡好了?” 苏翎月轻笑着点了点头,“嗯,什么时辰了?” “申时。” 苏翎月一惊,“我竟睡了这么久!晚上大概要睡不着了!” “睡不着我陪你下棋。” 萧煜轻声哄着,随后轻轻握住她放在枕边的手,“手还疼吗?” 苏翎月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萧煜在说什么,笑了笑撒娇道:“当时有些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看着她软软的笑,萧煜有些心疼,轻轻捏了捏掌心中的柔夷。 “早上如果我一起去,就不用你亲自动手了!” 萧煜这是说没带他呢! 苏翎月本想想将夜明珠项链做好后,戴给萧煜看,给他一个惊喜。 没想到先带给她的,只有惊,没有喜。 她不太想提这件事,就轻笑道:“这两日府中繁忙,也离不开你。” 萧煜皱眉看着苏翎月,似乎想说什么,又很为难的样子,面色也不太高兴。 “怎么了?”苏翎月轻声询问他。 萧煜盯着他看了良久,握住苏翎月的力道渐渐加重,沉声问道:“你是因为流言不愿与我同行吗?” 苏翎月一脸懵,“什么流言?” “昨日姜思齐说的。”萧煜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似乎想捕捉到她面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苏翎月噗嗤一笑,身子笑的发颤,最后笑的身子缩在一起。 萧煜看着轻轻颤抖的被子,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娇笑声,面色沉了又沉。 苏翎月感受到握住她手的力道,又加重了许多。 重到她觉得有些疼,才止住了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眉眼间噙着笑看向萧煜。 见萧煜面色沉得吓人,才轻笑道:“王爷,你竟然会在意这个……我真的没想到。” 说着,苏翎月又忍不住,将头缩回被子里笑了一阵。 “月儿在意吗?”萧煜问的十分认真。 苏翎月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温柔的看着萧煜,“我昨日说的话你不是听到了吗!” 萧煜盯着她,道:“早上为何不让我一起去?你刚才的答案很敷衍!”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问题想歪了! 第130章 误会之后 苏翎月沉了沉眸,将心中最初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将夜明珠做成首饰以后,戴给你看,给你一个惊喜的。” 闻言,萧煜唇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 “真的?” “嗯。” “现在带给我看。” “……在首饰匣子最里面的盒子里,王爷拿给我。” 萧煜松开她的手,起身从首饰匣子里找到了那个沉香木盒子,来到床边递给苏翎月。 苏翎月又坐起身接过盒子,打开后对着萧煜轻声道:“王爷将蜡烛熄灭了吧!” 萧煜吹熄了灯,室内一片黑暗。 苏翎月打开盒子,荧荧之光光从盒子里散发出来。 她拿起盒子中,镶嵌着夜明珠的金链子,戴在了脖子上。 萧煜在床边坐下,有些清冷的面容,在淡淡的光里,去了三分清冷,添了七分温柔。 淡淡柔柔的光映在两人的面上,缱绻至极。 苏翎月轻笑着看向萧煜,“王爷,是不是很美!像帐内放了萤火虫一样。” 柔光下,苏翎月的笑明媚中带着温柔,双眸熠熠生辉,似乎蕴藏着星辰大海。 “很美!” 萧煜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翎月,手将纱帐放下,轻柔的光被锁在青纱帐内。 “放下纱帐做什么?” 苏翎月再去看萧煜,就察觉到萧煜目光里的灼灼之意。 “我的嘴唇还有些肿,王爷早上吻得太凶了些……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煜温热的唇堵了回去。 萧煜紧紧揽着她纤细的腰肢,灼热而急促的呼吸洒在脸上。 温热湿润的唇瓣,强势的含咬着她的唇瓣。 苏翎月半睁着双眸,夜明珠的光被萧煜和苏翎月紧紧拥抱的身体挡住,只在萧煜不经意间松开始泄出几缕。 借着几缕淡淡的光,她看到了萧煜闭着的双眸,浓密的睫毛,白皙的皮肤,微微颤动的眼帘。 她心如擂鼓,灼热的呼吸和萧煜的纠缠在一起,洒在两人的脸上。 苏翎月闭上眼睛,任由贝齿被撬开。 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和萧煜亲密的吻在一起,颔首唇齿纠缠间的绵绵密密。 随着吻的深入,萧煜覆身将苏翎月压在身下。 呼吸愈加急促时,苏翎月的身子猛的一僵。 苏翎月瞪大双眸,双手开始推压在身上的人。 萧煜的双手捉住她纤细的手腕,不让他乱动。 蹭了一会儿,萧煜离开了苏翎月的温热的唇瓣,趴在苏翎月的身上,将头埋在苏翎月的耳畔,粗粗的喘着气。 唇瓣被释放,她浅浅的喘息着,“王爷,你不能……会伤身的!” 他以为只是和平时一样的亲吻,却没想到萧煜动情至此。 “我知道,月儿。” 萧煜喘着气,声音微哑,压着苏翎月的胸膛起伏的有些厉害。 “……别动,就这样……一会儿就好。” 萧煜灼热的呼吸洒在苏翎月的耳朵里,烫的耳朵发红充血。 苏翎月脸颊发烫,耳朵也烫的都快听不清萧煜说的话了。 过了许久,他的呼吸才渐渐平息,胸膛也不再剧烈的起伏。 又过了许久,萧煜才起身,穿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的衣服,坐在床边,拉起被子给苏翎月盖好。 借着莹莹珠光,萧煜看见苏翎月脸颊绯红,眼睛紧紧闭着。 萧煜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就走出卧房。 萧煜出去后,苏翎月的心还在快速的跳动脸颊根儿依旧滚烫。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青纱帐,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她的心跳又快了一些。 苏翎月拉起被子,将脸完全盖住。 就在此时,她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苏翎月扯住被子,蒙住滚烫的脸颊,直到将自己蒙到快窒息才松开。 此时卧房的门打开了,彩蝶走了进来,点亮蜡烛,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小姐,王爷说你想沐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沐浴吗?” “嗯。” 苏翎月隔着纱帐应了一声。 “王爷呢?”苏翎月又问了一句。 “王爷说想先去泡药浴再用晚膳。” 彩蝶答着,带领夏荷秋露给耳房的浴桶加热水。 没一会儿,热水就加好了,彩蝶用一根簪子,将苏翎月垂下来的长发挽起,脱下里衣,走进浴桶。 热水浸湿她身体,她捧起一捧热水,将脸埋进掌心,轻轻揉了揉滚烫的脸颊。 又轻轻拍了拍脸颊,脸上的热意依旧没有消散。 苏翎月看着脖子上的戴的夜明珠,看了看,觉得还是将这珠子放起来吧! 一方面想到这珠子的来处,就对它多少还有些芥蒂。 另外一方面,透过这样的光看萧煜,她总觉得萧煜比平时更好看一些,它太能蛊惑人心了! 晚膳的时候,本来稍稍平复的脸颊,在萧煜走进膳厅的那一刻,又开始发热发烫。 她忙将视线移开,不去看萧煜。 相比之下,萧煜比她镇定,像无事发生一样。 晚膳的时候,她只低头吃东西,萧煜依旧像平时一样,给她夹菜。 也会像平时一样,问她厨子做的新菜品是否合她的口味。 苏翎月简单的应着,没多说什么。 他们相处已久,萧煜知道她爱吃什么,知道她的食量,差不多的时候就没再给她加菜了。 洗漱完毕,苏翎月和彩蝶彩衣在厅中摆弄着绣品,独自一人去了陆大夫的百草园。 见萧煜来了,陆大夫就关心的询问,“王爷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萧煜摇了摇头,见状松了一口气。 “可是有什么事?”陆大夫边收拾着白日晾晒的药材,边询问萧煜。 萧煜坐在桌边,手指轻轻叩着桌子,须臾,才艰难开口,“陆伯,可有抑制欲望的药?” 闻言,陆大夫放下手中的活,笑道:“能忍到今天,还挺有毅力,比我预想的时间长!” 说着转身从柜子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萧煜,“一粒管七日。” 萧煜接过瓶子,看了一眼,顿了顿,问道:“可会影响日后……” 他没说完,陆大夫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着开口:“停药半个月恢复如常。” 闻言,萧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打开瓶子,倒出一粒药送入口中。 第131章 半夜遇袭 夜晚的芙蓉阁是静谧的,苏翎月却因为下午睡太久,此时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手揽着萧煜的精瘦的腰,额头抵在萧煜的胸膛上,听着萧煜均匀的呼吸声,心中莫名的安定。 夜晚时没有嘈杂的建房声,她的思绪也格外清晰。 她开始回忆龙华寺的地形,想着用什么办法让苏南星的孩子流掉,并且再也生不出孩子。 只要苏南星生不出来,太子妃之位她就必须让出来,萧长时和苏珩的联系也就断了。 然后再挨个击破就容易多了。 只要萧长时不是太子,定国公府就没那么重要,垮掉也是迟早的事。 苏翎月正想着事,却不知危险正在渐渐靠近。 肃亲王府外,一个带着青面獠牙的鬼面人,站在王府不远的的屋顶上,身后跟着一群带着黑色面具的人,正盯着府中的一盏灯笼。 直到那盏灯离主楼越来越远,鬼面人首领轻轻一跃,就跳上了王府的屋顶,随后跳到芙蓉阁的上方。 鬼面人的首领一挥手,几十个人就将芙蓉阁从上方团团围住。 他自己跃下阁楼,直直朝萧煜和苏翎月的卧房走去。 突然听到屋顶上瓦片传来的异响,虽然很轻,但是苏翎月听的真真切切。 季棠和言卿虽然轮流守夜,但是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上屋顶。 苏翎月轻轻推了推萧煜的身子,萧煜抱着她的手紧了紧,随后抚着她的背,轻声道:“不怕。” “你没睡着吗?”苏翎月轻声问道。 萧煜轻声道:“有只猫一直在我腰上挠,怎么睡得着。” 苏翎月不轻不重的在他腰上拧了一下,随后问道:“屋顶有人,我们起来看看吗?” 萧煜轻轻一笑,声音确是冰冷的,“不用,外面有人等他们很久了!” 鬼面人首领正准备破门而入,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向他的后脑勺。 他快速的转身,手中长剑一挥,将箭矢挡了下来。 鬼面人首领的目光顺着箭矢的方向望去,只见圆月下,宁安塔的塔顶正站着一个人,身姿挺拔,衣袂飘扬,手中的弓箭一连三发全部对准了他。 守在芙蓉阁屋顶的黑衣人,在鬼面人首领挡下箭矢时,都看向了宁安塔的方向。 当他们看到塔顶的人时,同时拿起手中的长剑,做攻击姿势。 塔顶的人手一松,三支箭以破空之势朝鬼面人首领射去。 站在屋顶的黑衣人看准箭矢,以剑身为盾,挡下射过来的箭矢。 在那一瞬,密密麻麻的箭矢朝屋顶的鬼面人射去。 有十来个鬼面人没反应过来,被箭射中,从屋顶滚落了下来。 没中箭的立马从屋顶上跃下,才没被射成筛子。 随后,一群劲装的黑衣人将芙蓉阁的院子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人缓缓走上前,看着鬼面人的首领。 “司马长风,又见面了!”他的声音冰冷,如三九天的寒潭之水,冷入骨髓。 司马长风在鬼面人的包围下,显得丝毫不慌,“竟然猜到我会来!不愧是肃亲王!”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手一挥,无数枚飞镖朝他们射去。 然而,鬼面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这些飞镖根本近不了司马长风的身。 飞镖都被劈开掉落在地上。 “闭上眼睛!不要砍!”司马长风大喝一声。 然而,还是太晚了! 一大半的鬼面人都捂着眼睛,哀嚎一片。 “我的眼睛好疼!” “大人!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啊,好疼!” …… 司马长风闭着眼睛,看不见身旁的情形,但是他能听到他的手下们的惨叫声。 就在此时,嘈杂的声音中,有什么在迅速逼近。 他看不见只能听声音来躲避。 “嗖嗖”的声音在耳边呼啸,接着又是手下的惨叫声。 知道大事不妙,司马长风迅速撕下手下的衣服,快速甩动,挡下飞来的箭矢,随后缓缓睁开眼睛。 毒药因为他快速的甩动衣服,已经被吹散。 看着满地的尸体,司马长风刚才的从容消失殆尽,转而取代的是无尽的怒意。 “可以睁开眼睛了!”他对着仅剩的三个手下说道,声音冰冷,眼中满是狠厉。 他们睁开眼睛,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院落上方围成一圈的黑衣人,心中不由有些害怕,站在司马长风周围,将他护在身后。 “大人,怎么办!”一个人小声问着。 “杀出去!”三个字掷地有声,随后便一跃而上,跳上屋顶和中年男人打起来。 他的三个手下也不敢掉队,紧跟着司马长风。 司马长风和中年男人斗在一起,他三个手下被其他人拖着。 高手过招,其他人是插不了手的。 他们只能看着。 司马长风暗卫首领的名头不是虚的,剑法招招凌厉,又快又狠。 渐渐的,中年男人开始有些吃力,此时一旁的言卿观察了一会司马长风的剑招,快速的冲上前,开始帮中年男人。 一对二,司马长风用尽全力,也只能与他们打成平手。 司马长风咬咬牙,大喝一声:“撤!” 黑衣人像拦住司马长风,却被他一下子避开。 三人得了令,跟着司马长风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钱大哥,怎么不追了!”言卿看着司马长风离开的方向,问中年男人。 男人收起剑,看着司马长风离开的方向,反问道:“你拦吗?我是拦不住的!” “那我更拦不住!”言卿不满的撇了撇嘴,随后转身看向院子里一地的尸体,“他们怎么办?” “挑一具身材好的留下研究,其他的给刑部。” 钱彪说完就开始吩咐手下将满地的尸体摆好,言卿派了两个小厮去京兆府和刑部报官。 屋外的声音消失以后,萧煜和苏翎月穿好衣服,从屋里走出来。 言卿和钱彪见萧煜出来了,就汇报了一下晚上的情况。 “王爷,以司马长风的实力,下次再遇到,我们不一定能应付得来。” 萧煜看着地上的尸体,凝神沉声道:“今夜他损失惨重,暂时不会再来,你们可以安心一段时间。” 看着地上的尸体,萧煜微微皱眉,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之色还是被苏翎月捕捉到了。 浓浓的血腥味让苏翎月有些反胃,看着地上的尸体她不禁捂住口鼻,心中有些害怕,也有些心疼。 萧煜他之前过的,都是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吗?这种生死一线的事情不知道他经历了多少。 这次龙华寺之行,必须成功! 第132章 萧煜的谋划 在京兆府和刑部的人来之前,萧煜让人摘了所有暗卫的面具和腰牌。 不多一会儿,京兆府郑伦、刑部尚书和禁军统领韩风都来了。 萧煜对他们只说,不知道哪里来的贼人来行刺。 京兆府尹一听萧煜遇刺,顿时吓的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京兆府的重大案件最后都是要交给刑部的,他只好看向刑部尚书张忠,看他是如何处理的。 能刺杀萧煜的,要么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要么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无论哪一种,他都不想招惹,他只需要跟着刑部做就行了。 张忠在检查一番后,并未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走到萧煜面前拱手道:“王爷,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恐怕查起来太难。” 萧煜坐在太师椅上冷冷道:“再难也要查,本王已经命让人将他们的画像画下来了,你们将画像贴满京城,凡是提供有用线索的本王有重赏。” 张忠恭敬跪下道:“是,王爷。” 见张忠跪下,郑伦也跟着跪下附和。 随后萧煜看向韩风,微微勾唇,面上确实极冷,“韩统领,这是贼人第二次闯我王府了,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上次肃亲王府失火时,他是看到了的,韩风还庆幸,希望萧煜能被刺客杀了。 没想到两次了,他还好好的活着,这次居然还是找上他。 这是想把他拉下水! 韩风咬了咬牙,跪下道:“王爷恕罪!卑职会派两队人只巡逻王府!” 萧煜闻言,勾唇道:“如此甚好,本王和王妃的安全交给你了。” 韩风告退后,郑伦和张忠也派人将刺客的尸体弄走了。 天空已经微微泛白,充满血腥和杀戮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萧煜推开房门,彩蝶彩衣陪着苏翎月在烛光下等他。 “你们下去休息吧!午后再来伺候王妃洗漱。”萧煜对彩蝶彩衣说道。 “是!”彩蝶彩衣福乐福身就出去了。 苏翎月起身走到萧煜身旁,问道:“都处理好了吗?” 萧煜抱起苏翎月往床边走,“嗯,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安心的睡觉。” 皇宫的勤政殿外,宫人们都噤若寒蝉,皇帝已经许久不曾发怒,今日竟还砸了杯盏。 “朕的好弟弟!朕真是低估他了!竟然私下养了那么多人!” 司马长风跪在他面前,“陛下恕罪,这次是臣的失误,中了他的圈套,下次臣会将肃亲王的头献给陛下!” 听了司马长风的话,皇帝面上一喜,“长风,你可有把握?” 司马长风恭敬的颔首,“十足把握!今日臣已经探清楚了他们的底细。” “是吗!”皇帝很惊喜,催促司马长风,“你尽快!朕已经等不及了!” 司马长风恭敬道:“陛下,这段时间恐怕不行。” 皇帝皱眉,“为何?” 司马长风解释,“肃亲王将遇刺的事告诉了京兆府,刑部和禁军,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他遇到行刺。禁军也加强了王府周围的巡视,王府恐怕进不去了。” “那就祈福路上,朕要看见他的脑袋!”皇帝看向司马长风。 司马长风拱手行礼,“是,陛下!” 苏翎月和萧煜从卧房出来时,已经是午后。 院中青石砖上的血迹都已经被冲洗干净,丝毫看不出来,这里昨夜曾有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 今日,工匠们都没干活,府中格外安静。 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午膳后,萧煜就拉着苏翎月在花园中散步。 这是从二人上次闹矛盾后,再未有过的惬意。 “王爷怎么知道他们会来袭击?他们不是应该在龙华寺等我们吗?”苏翎月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萧煜轻笑着看向苏翎月,“前几日黎菁来信你可记得你问了一句什么?” 苏翎月想了想,忽然想了什么,“不在那里会在哪?是这句吗?” 萧煜点了点头,“我开始也以为,他们的目的是想将我们引到龙华寺去,直到黎菁来信,你说了那句话点醒了我。” 苏翎月还是没明白,“王爷怎么知道,他们会来府中行刺?” 萧煜问道:“月儿没发现,从下旨去龙华寺开始,我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吗?” 苏翎月回想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从下旨去龙华寺开始,先是黎菁被派出去打探,然后是云亭去江南查税银的事。 身边会功夫的只剩下言卿和季棠,如果萧煜不曾意识到危险,将钱彪他们放到身边,此时她和萧煜就已经死了! 正常情况下,人都只会看到明面上的危险,而注意不到潜在的危险。 而萧煜就凭这些细微的情况,就注意到危险下面潜藏的危险。 这么细腻谨慎的心思,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就凭这一点,萧煜天生就该是上位者! 苏翎月有些好奇,“钱彪他们人呢?回去密密基地了吗?” 萧煜轻笑道:“此时就在府中。” 苏翎月看着萧煜一脸懵。 萧煜轻笑着指了指暮云轩的位置。 此时,苏翎月才反应过来,“他们在那批工匠里!” 萧煜点了点头,开始给苏翎月解释。 自从注意到皇帝的真正目的后,萧煜就在想对策。 此时,他想到了前一天姜夫人说的修葺王府的事,他就借此机会将钱彪他们带入府中。 那日让姜思齐带着工匠在府外等,也是萧煜下的命令。 就是为了让司马长风他们以为,姜思齐仅仅就是为了救自己的父亲,带了批工匠给萧煜修王府,讨好萧煜而已。 从而布下天罗地网,等皇帝的人过来。 苏翎月轻笑道:“夫君真是太聪明了,臣妾佩服!” 萧煜笑着看向苏翎月,“夫人的夸奖,为夫很是受用!” 两人相视一笑。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了柳树下的摇椅旁。 萧煜坐下后,苏翎月顺势坐到他的腿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眯起眼睛晒太阳,享受着得来不易的悠闲时光。 苏翎月的额头挨着萧煜微凉的脸颊,萧煜扭头正好吻上苏翎月的额头。 这一吻让苏翎月的心也暖暖的,她搂住萧煜的脖子,仰起头,轻轻吻上萧煜含笑的唇,温柔而缱绻。 第133章 王静姝发怒 段煦的府中,坐在一侧的段煦,看着坐在主位上淡定喝茶的萧长安。 他丝毫不慌不慌的样子,让段煦不由开始怀疑情报的真实性。 但是,如果是假的,他为什么又要来呢? 萧长安放下茶杯,看向段煦,:“段大人,你说有户部尚书姜富的一些事要问本王?” 段煦颔首,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是啊,王爷,您亲自去江南赈灾,卑职只能问您。” 萧长安抬起眼眸看向段煦,“你想问什么?” 段煦拱了拱手,问道:“那江南知府上折子说,他是在处理完水患后,陛下还未下令免除江南赋税时,将税银送到京城的,不知殿下可知道?” 萧长安沉了沉眸,声音有些冷:“你这是在审本王?” 段煦笑了笑,恭敬道:“微臣怎么敢,审讯的事都是在大理寺的正堂之上,我们在府中只是闲谈而已。” 萧长安淡淡道:“本王不知。本王在江南时,只关注朝廷拨放的银两发往何处,百姓是否有挨饿的,是否人人都有屋舍居住,父皇并没有让本王查江南的账目。” 段煦拱了拱手,恭维道:“殿下爱民如子,是我江南百姓之福。不知殿下对江南知府杜召重可有了解?” 萧长安收回与段煦对视的目光,微微蹙眉似在思索,随后淡淡道:“此人办事效率不错,朝中下的指令吩咐他做的,他都能很快完成,除此之外我与他并没有其他的接触。” 段煦点了点头,“微臣知道了,多谢殿下今日前来为微臣解惑。” 萧长安沉了沉眸,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一副随意的样子,“我与姜大人也算同朝为官,他平日看着清廉,不像会私吞税银的人,不知他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段煦拱手道:“李少卿已经出发前往江南调查,相信过些时日便会有结果,在此之前,微臣不方便透露具体事宜,请王爷见谅。” 萧长安放下茶杯,轻轻勾唇,“当然,这是段大人的职责,本王理解。”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朝政之事,就到晌午了。 段煦邀请萧长安留下用午膳,萧长安也没有拒绝,毕竟是个可以拉近关系的机会。 王静姝正在梳妆台前,为一会儿赴景王的约做准备,此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进来,“小姐,景王殿下让人传话,说今日之约取消了。” 她正准备戴耳饰的手一顿,喜悦娇羞之感慢慢从她的脸上消散,“殿下可有说为什么?” 小丫鬟摇摇头,她看出了王静姝情绪的变化,轻声答道:“王爷身边的小厮过来传的话,说王爷去了大理寺卿段煦的府上。” 王静姝沉着脸,将已经戴好一只的翡翠耳坠取下来,放进首饰匣子中,脸上写满了失落。 “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是。”小丫鬟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就出了王静姝的闺房。 刚将门带上,里面就传来“砰”的一声,是茶盏碎裂的声音。 小丫鬟吓的一颤,忙走出王静姝的院子。 房间内,王静姝神色冰冷的看着镜子,指甲已经嵌进掌心。 景王约了她几次,她以为景王妃之位已经稳了,没想到宜妃现在又要给景王选妃,却并没有提到她。 今日他们约好一起京郊同游的,本来王静姝很高兴,这说明景王心中还是有她的,没想到景王却又临时变卦,去了大理寺卿的府上。 段府刚好就有一个才及笄的嫡女! 芙蓉阁中,季棠在向萧煜汇报跟踪的情况。 苏翎月带着彩蝶从外面回来,手上拎着大大小小几个纸包。 “季棠,你回来了,那边怎么样?” 季棠行了一礼道:“回主子,景王去了。” 闻言,苏翎月很是高兴,“是吗,那个段大人办事效率果然高。” 萧煜神色淡然,“萧长安太心急,也太心虚,他迫不及待的想让王清上位,生怕出一点纰漏,段煦才能请得动他。” 苏翎月轻笑,“管他呢,只要王静姝上钩就行,只是辛苦季棠你了,要每日跟着萧长安。” 季棠拱手恭敬道:“我愿意为主子做任何事!” 苏翎月有些感动,季棠虽然是被强迫卖身的,但是一直在尽职尽责的保护她,替她办事,真的很忠心。 “嗯,我知道你很尽职,我差人去看了你的母亲和弟弟,他们都很好,等从龙华寺回来,你就休沐一段时间,去陪陪他们。” “是,多谢主子。”季棠再次拱手行礼,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季棠出去后,苏翎月走到萧煜身边坐下,接过萧煜给她倒的茶,喝了小半杯。 萧煜看着她被太阳晒的微红的脸颊,不禁轻笑,拿出帕子擦去她唇角的水渍,“药材都找齐了?” 苏翎月点点头,“都齐了,陆伯那的药可真齐全。” 彩蝶从篮子中拿出从陆大夫那找到的药材,开始用石臼磨药粉。 彩衣拿来了一盒药膏和一卷绷带,递给苏翎月。 “王爷的手要换药了。” 苏翎月接过东西,轻柔的牵起萧煜的手。 在给萧煜换药时,萧煜玩闹似的,轻轻捏着她纤细的指尖。 苏翎月笑着,任由他动作,偶尔闹的很了,苏翎月会轻轻嗔一句。 看着两人甜蜜的样子,一旁的彩蝶彩衣不由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言卿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王爷,阿菁姐又来信了。” 说着将一个微卷的小纸条递给萧煜。 萧煜接过纸条一看,眸色沉了沉。 苏翎月发现萧煜正在上药的手绷的有些紧。 “怎么了?”她抬眸看向萧煜。 萧煜将手中的纸条放在桌上,“驿站附近的客栈新增行商一百余人。” “这是……” “皇帝的人。”萧煜沉声说着。 想起那日满地的尸体,苏翎月有些心惊。 她扭头看向萧煜,只见萧煜眉头微皱,握着她的手也有些紧。 因为萧煜往日的战功和威望,皇帝不能来明的,这是想在中途暗杀他们。 第134章 皇帝亲自赐药 晚上,萧煜不再像平时那样抱着苏翎月,而是紧紧握着苏翎月的手,板板正正的躺着,看着帐顶沉思。 苏翎月看出来了,这次情况比任何一次都要危险。 她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萧煜,陪他沉思。 过了许久,萧煜才侧身将苏翎月拉入怀中,结实的小腿熟练的放在苏翎月的腿上,就这样紧紧搂着她。 “王爷可想到办法了?”苏翎月贴着萧煜的胸膛轻声问道。 “嗯。”萧煜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什么?” 萧煜并没有回答,只是温柔说道:“到时候月儿就知道了,睡吧。” 苏翎月长长舒了一口气,“嗯,明日又是赐药的时间,还得早起。” 她闭上眼睛,手轻轻抚在萧煜的胸膛之上,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进入梦乡。 恍恍惚惚间,苏翎月独自一人,走入一片幽深的树林,雾气弥漫,什么也没有,周围静的可怕。 她有些紧张,不知走了多久,一抬眼,发现萧煜满身是血的靠在一棵树下,唇色青黑。 她忙跑到萧煜身旁,却发现怎么叫都叫不醒他! “王爷!王爷!……” 苏翎月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萧煜却怎么都不醒。 “月儿,醒醒!” 她感觉到身子被轻轻的晃了晃,萧煜正在温柔的叫她。 身子猛的一颤,她睁开眼睛,怔了片刻,才发现萧煜在和她说话。 “月儿做噩梦了吗?”萧煜揽着她,一下下的轻轻拍她的背。 听着萧煜温柔的声音,她才想起来,萧煜正好好的躺在她身边。 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衣服是白净的,没有任何血迹。 她抬眸看向萧煜的脸颊,萧煜正温柔的看着她。 脸上没有血迹,唇色如平时一样,有些苍白。 是活生生的萧煜! 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噩梦! 她紧紧搂住萧煜的精瘦的腰,紧紧贴着萧煜,听着萧煜强劲有力的心跳。 萧煜胸膛前的衣服湿了一片。 “月儿,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萧煜也紧紧抱着她,修长的大手轻抚她的后背。 闻到萧煜身上熟悉的沉香味,因为紧张、害怕而急剧跳动的心,慢慢恢复平静。 萧煜温柔的哄着,“月儿,做了什么噩梦,说给我听听。” 他本来就因为暗卫的事,很紧张了,这种不吉利的梦,她怎么能讲给萧煜听。 苏翎月摇了摇头,轻声道:“一个噩梦而已,王爷抱抱我没事了。” “好,才三更,我抱着你再睡会儿。” 萧煜紧了紧手上手上的力道。 清晨,天一亮,萧煜和苏翎月就起床了。 今日是惯例赐药,好在韩风和张太医已经被拿捏,只需要装装样子就行了。 萧煜和苏翎月用过早膳,就在芙蓉阁的厅中等着。 言卿和陆伯也照惯例来了,季棠依旧一早就出去跟着萧长安。 自从苏翎月嫁过来后,相比较前面两次赐药,这次他们的神色都轻松很多。 陆大夫还是从药箱拿出一颗药递给萧煜,“吃一颗,以防万一!” 苏翎月将杯子递给萧煜,萧煜接过就饮了一口,将药吞下。 萧煜应该是因为昨日有了应对暗卫的对策,今天神色放松很多,也没有皱眉。 见他这样,苏翎月的心也松了下来,走到陆大夫身旁。 “陆伯,这药丸你教我做吧,日后我闲了,就在屋里做这个。” 陆大夫答应的也爽快,“行,你有时间来找我,我告诉你。” 苏翎月分担一点,他可以腾出时间多研制一些其他的药。 言卿靠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天空嘀咕,“最好是将太妃接出宫,这样就可以跟皇帝光明正大的闹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真憋屈!” 萧煜沉了沉眉,神色有些凝重。 “报告……王爷,陛下……带着张太医和韩统领已经到门口了!” 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一脸紧张的将看到的情况报告给萧煜。 “当!” 苏翎月拿在手上的药瓶掉落在桌子上。 “怎么会!陛下怎么会来!他要做什么!”言卿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大声问着,目光看向萧煜。 萧煜放在桌子上的手攥着,眉头紧皱,面色冷凝,“不知道。” 苏翎月猛的想起昨夜的那个梦,身子微微发颤,跌坐在椅子上。 大脑快速的思索着。 以往赐药皇帝从来不来,这次过来肯定是因为前几日杀了他的暗卫! 他以前不敢公然杀萧煜,是百姓不允,朝廷的武将不允,所以这次过来是来泄愤的! 经过这次的情况,就不能完全这样信任像之前一样看待皇帝。 好的情况就是和之前一样服药,最坏的情况…… 最坏的情况,就是他来杀萧煜的! “让他来!我倒看看他能如何!” 萧煜的手指骨节作响,神色冷凝,眼中的寒意不达眼底。 “我绝不能让他杀你!”苏翎月从椅子上站起。 有个方法,或可一试! “陆伯,言卿,你们陪着王爷!” “王爷,你一会儿尽量拖延些时间。” “彩蝶,彩衣,叫上所有的小厮跟我来!” “月儿,你要做什么?”萧煜沉眸看向苏翎月,如墨的双眸微微颤动。 “想法子尽力救你!如果救不了,我就杀了皇帝再来陪你!” 苏翎月深深看了萧煜一眼,冲他莞尔一笑,明艳动人。 说完就敛起笑,转身带着彩蝶彩衣走出大厅。 背影决绝而坚定。 萧煜深邃的双眸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想说什么。 看着那个坚定决绝的背影,却没有说出口。 无论何时,她会陪着他。 心中微不可察的不安,随之消散,翻腾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 “呵呵!皇弟!真是好久不见!” 苏翎月刚走,一个带着冷笑的声音就从院中传来。 众人的神色都紧绷起来。 萧煜站起身,向门口走了两步,抬头,昂首。 看着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从院中向大厅走来。 他虽然已经是不惑之年,却丝毫不见老态,浑身散发着上位者不容挑衅的威压。 他面上笑着,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微眯,让人看的不寒而栗,全是蚀骨的寒意。 萧煜冷冷勾唇,深邃的双眸微沉,对上皇帝散发寒意的双眸。 冰冷尖锐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上,碰撞! “不知皇兄今日过来为何?”萧煜修身玉立,一派淡然的看着他,毫无惧色! 第135章 宁死不屈 皇帝疾步走进大厅在主位坐下,面上的喜色毫不掩饰,眼中全是狠厉,看着厅中之人。 万公公站在右边,张太医和韩风站在皇帝左边。 张太医紧张的低着头,韩风神色淡然的垂着眸子,仿佛不认识萧煜一般,一旁的万公公谨慎的在一旁看着皇帝。 “参见陛下!” 言卿和陆大夫朝皇帝行了跪拜礼,萧煜岿然不动的站在厅中,淡淡的看着皇帝。 “你们下去!”萧煜对言卿和陆大夫冷冷下令。 皇帝敛起唇角的笑,眯起双眸,冷冷的看着萧煜,“阿煜眼中是没有我这个皇帝吗?” 叫的是十四岁以前,他对萧煜的称呼,言语中却丝毫没有往日的亲情。 萧煜看着皇帝,勾唇反问,“皇兄此次前来,想必是有话要说,下人在场方便吗?” 皇帝目光冰冷的凝视着他,冷笑一声,“你倒是了解我!” “下去!” 萧煜又冷冷喝了一声。 言卿挺直身子跪着,一向嬉皮笑脸的他,此刻面上满是坚定的神色,“王妃命令我,要在此侍奉王爷!” 萧煜的神色是冰冷的,没有任何变化。宽大的衣袖下,缠着绷带的手紧了紧,“她是什么东西,本王的王府轮不到她来做主,还不滚!” 言卿如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萧煜攥紧手,目光冷冷的看向陆大夫,命令道:“带他下去!” 陆大夫犹豫了一瞬,看到萧煜瞥来的目光后,才道:“是,王爷。” 说完,朝皇帝叩首之后,朝言卿扎了一针,见他不动后,将他拖了出去。 他们出去后,萧煜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此时,他已经没有任何顾虑和牵挂了,周身散发着一种临危不乱的淡然和从容。 这一变化,却惹恼了皇帝。 他示意屋里的卫兵关上大厅的门,转而看着萧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和你的狗,还真是主仆情深!” 萧煜轻笑一声,“彼此彼此。” “知道朕今日过来是为什么吗?”皇帝阴沉的眸光直直的盯着萧煜,漆黑的瞳仁中满是冷箭。 萧煜淡然一笑,“替你的狗报仇。” 见萧煜如此处境,还这样淡然处之,皇帝的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无名怒火。 “即使你是朕最疼爱的弟弟,这君臣之礼,也该遵守才是!” 话毕,朝一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两个士兵得令后,同时用力,猛地踢向萧煜的膝弯处。 “扑通”一声,萧煜猝不及防的重重跪在木质地板上。 膝盖脱臼了! 剧烈的疼痛从膝盖处传来,萧煜没吭一声,依旧咬紧牙关,面上风轻云淡的看着皇帝,仿佛腿不是他的一样。 张太医被吓的一抖,韩风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一旁的万公公看看皇帝,又看看萧煜,想劝,却又不敢开口。 看着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的萧煜,皇帝面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这样才对,虽然朕宠你,但是你也不能没了规矩。” 萧煜嘴角扯出一抹笑,“皇兄说什么便是什么,臣弟还能反驳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话虽谦卑,面上依旧是桀骜的。 皇帝敛起笑意,神色又变得冰冷,“这是朕第二次来你的府上,也是最后一次,将兵符交出来,朕饶你你一命,让你余生当个闲散王爷。” “臣弟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兵符,陛下何时曾给过臣弟兵符?”一滴冷汗从萧煜的额头滑下,他恍若未觉,依旧是淡然的笑着。 皇帝神色冷凝,看着面色更加苍白的萧煜,周身的威压让张太医不寒而栗。 “朕可以让你高高在上,也可以让你卑贱的跌入尘埃,你可想好了?” 萧煜淡定的看着皇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随皇兄处置。” “张太医,给肃亲王服药。” 皇帝一声令下,张太医打开食盒,端起里面熬好的药,小心翼翼的走到萧煜面前。 萧煜的双手被两个卫兵按着,皇帝没有下令让他们松开。 他这是要当着满屋的士兵和其他人,羞辱萧煜。 端着药碗站在萧煜面前,张太医有些紧张。 毕竟自己的把柄还在他手里,万一他将事情说出来,自己也完了。 “王爷,得罪了。”他小声说了一句,就将碗送到萧煜唇边。 这碗药,他不喝,就会送到他母亲的宫里。 萧眼勾唇看了小心翼翼的张太医,吓得他一端着碗的手一僵。 然而,萧煜并没说什么。 他将递到唇边的药,一饮而尽。 站在门口的陆大夫,给言卿解了被银针定住的身体。 二人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然而,却什么都听不到。 言卿焦急的在门口踱步,“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大夫摇摇头,也不明白。 屋里,萧煜仍然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声音。 站回原处的张太医,震惊的看着萧煜。 此时他正全身绷紧,微微发颤的跪在那里。 他疼的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如雨水般,顺着惨白面颊流到下颌,再滴到地板上。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到地上。 这般锥心刺骨的疼痛,萧煜却始终没有哼一声。 他不由的有些佩服眼前这个男人,有骨气,有担当,顶天立地。 虽然跪着,但是在场之人应该都和他一样,不敢轻视他。 也只是佩服而已,他不敢也不能做什么。 皇帝就坐在萧煜面前,面上挂着凉薄的笑意,冷冷的看着他。 “阿煜,疼就叫出来,何必忍着。” “……” “阿煜,将兵符交出来,我马上让人给你解药。” “……” 萧煜目光凛凛的看着他,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你叫啊!朕让你叫出来!” 皇帝眼神阴狠,猛的一脚踹在萧煜的胸膛。 皇帝生在五子夺嫡的时候,从小习武,虽不及言卿他们,力道比一般的士兵大很多。 这一踹,直接将萧煜和押着他的士兵一起,踹的后退两步。 “唔……” 萧煜吐出一口血,声音同时泄露出来。 他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无力的被两个卫兵提着。 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萧煜的痛苦的声音,和吐血的样子,让皇帝变得兴奋。 又是猛的一脚。 萧煜额头的青筋比刚才凸起的更厉害,面色更加惨白,却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门口的两个人,若是听到他的声音,一定会冲进去,到时候肯定都活不成。 恍惚间他又想起他的母亲,还有那个明媚的女子,他的王妃。 第136章 用计救萧煜 京城大街上,小厮骑马敲着锣,吆喝道:“肃亲王殿下宅心仁厚,体恤百姓,在府上施粥赠衣,需要的百姓自行前往。” 十来个小厮骑马敲锣,满街宣传。 街上的穷苦百姓,乞丐一听,有免费吃食和衣服都一起涌往肃亲王府。 人流涌动,好不热闹。 酒馆茶肆之上,那些普通人和世家子弟都议论纷纷。 “这肃亲王怎么突然开始施粥赠衣了?” “谁知道!不过这年头肯拿私库接济百姓的没几个。” “看来这肃亲王倒是皇室一股清流了。” “管他呢,这群乞丐有人接济,我们冬日里就不用担心被偷食物和衣物了。” …… 人们还在议论纷纷。 宣传的效果很好,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侧门和后门就集齐了好几百人。 “大家不要抢,排队等着,人人都份!” “插队,抢东西的没有份!大家排队!” …… 几个小厮在门口指挥过来的人排队。 吴管家看着这么多人,不禁有些担心,“王妃,这么多人,我们来不及做这么多吃食,也没这么多衣服啊!” 苏翎月沉眸看向排队的人群,“一批批的来,衣服不用操心。” 在苏翎月的指挥下,小厮已经在王府侧门处,支起桌子。 厨房的厨子听了苏翎月的了命令,开始熬粥。 他们的动作很快,一炷香不到,就熬好了几锅粥。 苏翎月没有太多时间,厨房一边做,这边一边施粥。 “说好的增衣,我的衣服呢!” “是啊,衣服呢!” “不会是骗我们吧!” …… 此时,盛到粥的开始问衣服在哪。 府中小厮看向苏翎月,苏翎月点头,小厮开始说话。 “王爷要亲自统计人数,给你们发新棉衣,领到粥的跟我一起进府!” “真的假的?” “不会骗我们吧!” “王爷一诺千金,说了会给你们发棉衣就一定会发!” 说完让人打开侧门,小厮领着排好队的人走进芙蓉阁。 芙蓉阁门口,陆大夫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正心急如焚,就看到小厮领着一大群人穿着破烂的人走进院子。 二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发生什么,就看到苏翎月跟着人流一起走了进来。 言卿忙走上前去,“王妃他们是谁?你怎么把他们带进院子里了?” “他们是能救王爷的人。” 苏翎月说着看向言卿,“里面怎么样?” 言卿摇头,“王爷让我们出来以后,就只能听到皇帝说话的声音,其他的都听不到。” 只有说皇帝的说话声?怎么会! 萧煜服药后应该是很痛苦的,怎么会只有皇帝的说话声! “说的什么?”苏翎月看向言卿,着急的询问。 “他很生气的让王爷叫出来什么的,但是没听到王爷的声音。” 苏翎月心中一沉,没有声音更糟! 她朝人群中一个小厮扮成的乞丐使了使眼色,小厮点头,开始喊起来。 “肃亲王呢?出来给我们发衣服!” “是啊,别说话不算话!” “肃亲王出来!” …… 人声鼎沸,吵闹的声音很快传进皇帝的耳朵里。 他踩在萧煜身上的脚一顿,“什么声音?” 韩风也听到了,他正准备去开门看看是什么情况,门突然被打开了。 “王爷,百姓们都等着你呢!” 苏翎月推开门就看到萧煜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皇帝的脚正踩在他的胸膛上。 萧煜一动不动。 “王爷!”苏翎月大喊一声,正准备过去,就被士兵挡在离皇帝几米远的位置。 皇帝将脚从萧煜的身上移开。 “月儿。” 苏翎月还能听到萧煜的声音。 还好不晚! 只是微弱极了,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扮成乞丐的小厮就带头冲进屋,“肃亲王,你说好要给我的衣服呢!” 其他人见状,生怕吃了亏,也忙跟上他。 这群百姓冲进厅堂,就看到一身龙袍的皇帝,和一身是血的萧煜。 皇帝一时之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冲进来的人喊道:“你就是皇帝吧!你平时不管我们穷人,现在肃亲王要给我们发棉服,你却把人打成这样,你安的什么心!” 其他人一听是皇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狗皇帝,平时不管我们,现在有人管了,你却将人打伤了,你算什么皇帝!” “放开肃亲王!” “对,放开肃亲王,给我们发棉服!” …… 皇帝渐渐冷静下来,知道发生了什么,面色愈发的黑。 “众位百姓,你们都误会了,肃亲王旧疾发作,朕是来看他的。” 说着给万公公使了个眼色,万公公和两个士兵扶起奄奄一息的萧煜。 说是扶,其实是架着。 萧煜的两条腿根本没有站直,只是无力的耷拉着。 他的唇角还有鲜血往下滴,胸前已经是一片红,眼睛微睁,勉强支着的脑袋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王爷!”苏翎月眼眶发烫,用力推开两个卫兵,跑到萧煜面前。 苏翎月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 她捧着萧煜染着血迹,苍白的脸颊,哽咽的问道:“王爷,你怎么样?” 萧煜吃力的睁了睁眼睛,“我没事。” 他想安慰苏翎月,可是唇角却怎么都扬不起来一个笑。 此时众多百姓在场,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再拦。 言卿和陆大夫跟着苏翎月,过去扶住萧煜。 “人既然活着,就赶紧给我们发棉服,我们快冻死了!” “是啊,这么冷的天,快点发吧!” 苏翎月看向门口的吴管家,强忍着泪水看向皇帝。 “陛下,王爷病重,不能招呼陛下,本来府中今日设了粥棚施粥,此刻府中人多眼杂,您还是先回宫吧!父亲若知道您在此处,一定会担心的。” 皇帝冷冷的看向苏翎月,她这是要用悠悠众口,群众的眼睛,让他没法明着对萧煜动手。 “很好,不愧是苏相的女儿!” 皇帝冷哼一声,示意韩风开道回宫。 苏翎月冷冷的看着皇帝的背影,“恭送陛下!” 皇帝一走,苏翎月就让陆大夫给萧煜把脉。 “怎么样?” “中的毒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身上的内伤,言卿背王爷回房!” 门口的人闻言,想拦住萧煜的去路。 “你们说好的发棉服,不能就这样离开!” “是啊!” 苏翎月走上前去,目光威严的看着他们,“让王爷回去治伤,我是王妃,我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见他们还在犹豫,苏翎月又威胁的喝斥,“他若因为你们拦在这死了,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听了苏翎月这话,众人才让开一条路,几个小厮护着言卿和陆大夫离开。 苏翎月强忍着想要陪着萧煜的想法,忍着眼眶中的热意,开始处理棉服的事。 “吴管家,仓库有一批棉服是准备发给小厮们的,先给他们,其余没领到的,登记后,做好了让他们按顺序来领。” “是,王妃,只是给了他们,小厮们的怎么办?” “自己府里的,肯定不会亏了他们,本月俸银双倍,做出来的第一批棉衣先发给小厮,多的再发给百姓。” “是,王妃。” 吴管家领了命令,就陪同苏翎月去库房取棉衣。 发完第一批的人走后,院子总算安静下来。 吴管家和小厮开始在门口,给其余没领到的登记。 一切井然有序后,苏翎月再也克制不住对萧煜的担忧,一路小跑着回到卧房。 第137章 萧煜的伤情 苏翎月推开卧房的门,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暖意扑面而来。 为了取暖,屋里生了两个炉子。 血腥味她心底一沉,走进去,绕过屏风,就看到光着上身,后背扎了十几根银针的萧煜。 此时,他的脸上毫无血色,紧闭双眸靠在言卿的肩上。 苏翎月双眸泛红,轻声走到床边,哽咽着问:“陆伯,他怎么样?” “毒药被打的时候吐了一些出来,好在提前服了药,不是太严重。” “只是……”陆伯顿了顿,沉声道:“皇帝下手很重,我尽力,希望他能度过此劫。” 苏翎月身子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彩蝶彩衣忙扶住她,彩衣安慰道:“小姐,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啊,王爷一定不会有事的。”彩衣附和着。 苏翎月想起她进去的时候,皇帝的脚是踩在萧煜的胸膛上的。 萧煜的胸膛、胳膊、后背、腰间,到处都是青紫的淤痕。 她很难想象,在她进去之前,萧煜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看着满身伤痕的萧煜,眼泪不受控制的一颗颗滑落,心脏揪的生疼。 陆大夫开始拔萧煜背后的银针。 最后一根银针拔掉后,萧煜的身体开始微颤。 苏翎月紧张的上前一步,“陆伯,王爷这是怎么了?” “他的体内有淤血,必须吐出来。”说着拿起痰盂放在萧煜身前。 陆大夫拍了萧煜的后背几下,他的身子动了动,吐出一大口鲜血。 言卿忙拿着痰盂去接。 苏翎月手微微颤抖,努力定了定神,让自己平静一些,拿着帕子擦去他唇上的鲜血。 萧煜依旧昏迷着,只是吐完后,呼吸似乎顺畅了些。 陆大夫见他不吐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探了探脉搏。 “陆伯,怎么样?”苏翎月的声音有些颤抖。 须臾,陆大夫放开萧煜的手腕,沉声说道:“还需要观察两天。” “您的意思是……” “这两天若能平安挺过去就没事,若挺过不去……” 后面的话陆大夫没有继续说,苏翎月却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若挺不过去,萧煜就会死。 一瞬间,苏翎月全身脱力般,跌坐在地上。 言卿听了陆大夫的话急了,“陆伯,你可是神医,没什么是你治不好的。” 陆大夫默默的给萧煜喂下两颗药,又喂了些水,看着他将药吞下,才缓缓开口:“我不是神仙,只能用尽我毕生所学尽力一试。” 言卿双眼泛红,看着面色惨白的萧煜,声音有些颤抖,“王爷,你的仇还没报,裴家和其他人的冤屈还没洗刷干净,你不能死!” 陆大夫出奇的平静,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一般,扶着萧煜躺下。 给他上半身盖好被子,陆大夫又开始检查他的腿。 他凝神在萧煜腿上按了几下,最后在膝盖处停下,又轻轻捏了两下。 “王爷的一条腿脱臼了,必须接上,言卿你去按着王爷的身子,防止他乱动。” 言卿擦了一下眼角,坐到床的另外一边,按着萧煜的身子。 陆大夫抱着萧煜的腿,让腿微微弯曲。 大概是感受到疼了,萧煜开始挪动身子,却因为内伤和言卿按着,他挪不动。 萧煜口中发出闷哼声。 听到萧煜的声音,苏翎月也顾不得擦脸上滚落的泪珠,忙起身走到窗边,扶着床架站着。 陆大夫缓了缓,见萧煜不再挣扎,他的手上开始用力。 “咔嚓”一声,错位的骨头恢复原位。 萧煜痛的身子猛的动了一下后,失去意识,又陷入昏迷。 苏翎月怔怔的,看着言卿给萧煜擦冷汗。 她还是不敢相信,昨晚还紧紧拥着她的人,此时竟在生死一线徘徊。 看着萧煜苍白的面容,她的指甲在嵌入掌心。 陆大夫出去找了两块三指宽的板子,来到床边,给萧煜包扎固定,言卿在一旁帮忙。 许是因为刚才接腿的疼痛,让萧煜陷入深度昏迷,此时他的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 陆大夫又检查了身体其他地方,发现掌心有伤,就从药箱中拿出药和绷带,走到苏翎月的身旁。 “我去熬药,他手上的伤你来治,用你的力量来减轻他的疼痛吧。” 苏翎月看着陆大夫,陆大夫冲她点点头。 她看了看陆大夫手上的药瓶和绷带,微微颤抖着手接了过去。 “言卿,一起来熬药,这有王妃看着。” 说完,陆大夫带言卿一起出了房间。 “彩蝶……去打盆热水来。”苏翎月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好的,小姐。” 彩蝶出去后,苏翎月在床边坐下,握着萧煜的手,看到满手的血迹那一刻,鼻子一酸。 苏翎月拆开萧煜手上薄薄的一层绷带,就看到萧煜宽大的手掌满是血迹,掌心已经血肉模糊。 他当时该有多疼,才会将手掌伤成这样。 苏翎月抚着心口处,深深的呼吸着,痛感才得到缓解。 见她这样,彩衣担忧不已,生怕苏翎月也出什么事,忙上前关心,“小姐,你怎么样?” 苏翎月强忍着汹涌的泪水,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 不管怎样,她都会信守诺言。 她要尽力救萧煜,若是救不了,她就杀了皇帝去陪萧煜。 彩蝶走进屋,将一盆热水放在床边的凳子上。 苏翎月将帕子拧至半干,轻轻的握着萧煜的手,给他擦拭手上的血迹。 两只手都擦好时,盆中的清水已经成了血色的。 苏翎月将药粉倒在萧煜的掌心,又给手背换了去疤的药,才小心翼翼的包扎好。 接着换另外一只手。 苏翎月将萧煜的胳膊放进被子里,给他盖好被子,俯身,在萧煜的脸颊落下轻轻一吻。 皇帝刚面色阴沉的回到宫里,就召来了司马长风。 “去查一下苏珩最近都在做什么,派人盯着。” “是。” 司马长风拱手应着,顿了顿,又看向皇帝,“陛下是怀疑苏珩了吗?” 皇帝冷哼一声,“他的长女是萧煜的王妃,朕的计划他是知道的,暗卫这次损失惨重,朕很难不怀疑他。” 皇帝又想到今日苏翎月的话。 她在那个时候提起苏珩,就是想威胁他这个皇帝。 苏珩并非一心忠于他,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以前,他能替自己平衡文官之间的冲突,也能办一些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他异心太过,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第138章 救萧煜 苏翎月和陆大夫,衣不解带的在床边照顾了萧煜一天一夜,他却一点都没有醒的迹象。 彩衣看着眼底泛青的苏翎月,和一脸疲惫的陆大夫,忧心不已。 “小姐,陆大夫,你们换着去睡一会儿吧,这里我和彩蝶也可以帮忙。” 陆大夫已经五十多岁了,一天一夜熬下来,他的双眼已经布满红血丝,走路也有些不稳。 因为担心萧煜,始终不肯去睡觉。 再这样下去,萧煜没醒,他就先熬不住了。 苏翎月走到在椅子上的陆大夫身旁,“陆伯,我不困,你去睡一会儿吧。” 陆大夫摇摇头,“王爷如今命在旦夕,我必须在这看着,如果我的命能换他醒过来,老头子我也愿意。” 苏翎月沉了沉眉,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她倒了一杯水递给陆大夫,“陆伯,王爷醒了,一定希望你是健康的,你去睡一会儿吧,我的医术虽然不及你,基础的照顾观察还是没问题的。” 陆大夫固执的摇了摇头,“我不去,我就在这守着他,你去睡吧。” 见他这样,苏翎月就放弃劝他了。 她走到彩蝶彩衣身旁小声说了两句话,彩蝶彩衣点头就出了门。 苏翎月走到床边坐下,手伸进被子里探了探萧煜的脉搏。 依旧微弱。 她的手微微发颤,萧煜的生命,此刻就如同蒲公英一般,仿佛一阵风来了就会消散。 她俯身,贴上萧煜微凉的脸颊轻轻蹭着。 “王爷,你醒醒好不好。” “你的仇还没报,你的挚友,他们的冤屈还没洗刷。” “母妃还在宫里等你接她出宫。” “你怎么舍得……丢下我。” 苏翎月呢喃着,有些泣不成声,温热的泪水滑落到萧煜的脸颊上。 一股无力感袭来。 明明她拼尽了全力,可是萧煜还是伤的这么重。 “这么多年你都撑过来了,这么小的一个坎就过不去吗?” “萧煜,别留我一个人!” “我的家人,就只有你一个了!” 陆大夫听着苏翎月低低的哭泣声,心中抽痛。 曾经恣意潇洒的少年将军,因为亲哥哥的猜忌,变成这副样子,他却无能为力。 萧煜若死了,怎么去和地下的老朋友交代。 自己也无颜面对他们。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陆大夫开始扶额沉思,一定有办法救他的,一定有…… 他思索着,往日的所见所闻,开始在脑中回放。 身子一顿,他想到了什么。 “月丫头,还有个办法可以救他!” 苏翎月闻言止住眼泪,起身,惊喜的看向陆大夫。 “陆伯,什么办法!” “五年前,皇帝三十六岁大寿的时候,高丽国进贡了一颗百年人参,如果拿到这颗人参,说不定他还有救!” 闻言,苏翎月眼中又燃起希望,“真的?” 陆大夫坚定的点头,“是真的!如今的情况,只能你去要了。” 苏翎月的身子微微颤抖,不住地摩挲着手指,“好,陆伯,我得想想办法。” 皇帝恨透了萧煜,姑母也不想让她和萧煜沾边。 就这样去,皇帝和姑母是不会给她的。 得让其他人去。 苏翎月在脑海中,把能想到的人都过了一遍。 有一个人可以! 此时,彩蝶彩衣推门走了进来。 彩衣提着食盒,彩蝶手上抱着棉被,她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一张矮榻。 “这是?”陆大夫有些不解。 苏翎月道:“陆伯,这是给你的,你的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陆大夫看向苏翎月,“你也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休息了。” 苏翎月轻笑,眸底尽是悲伤和担忧,“我吃不下。” 萧煜的命危在旦夕,她怎么吃得下东西。 彩衣将饭菜摆好,小厮听彩蝶的指挥,将矮榻放在房间的一侧,铺好被褥后就出去了。 “彩衣,你留下照顾陆伯和王爷,彩蝶跟我出府一趟。” “是,小姐。” 姐妹两人应了一声,开始各自忙碌。 彩衣服侍陆大夫吃饭,彩蝶给苏翎月梳洗打扮。 经过一番精心装扮后,苏翎月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一身红色锦缎宽袖长袄,领口袖口镶着兔毛,很是明艳大气 然而,她的脸上看着却有些苍白。 马车在醉仙居的门前停下,她下了马车,眸光看到了停在一旁的马车,轻轻勾唇,“进去吧。” 伙计将苏翎月和彩衣带到了三楼的雅间,敲了敲门,一个清润的男声传来,“进来。” 伙计推开门,苏翎月唇角带着一抹明媚的笑意,柔声道:“太子殿下。” 萧长时抬眸,看着面前一身红衣的女子,微微皱眉,“月儿妹妹,你找我何事!你的面色为何这样差!” 上次在玲珑阁,苏翎月威胁到他的孩子。 他还在揣度,要不要继续利用苏翎月,这个不怎么受控制的棋子,没想到她就自己找过来了。 刚好趁这个机会,试一试她。 苏翎月吩咐彩蝶在门口守着,她走进去后伙计识眼色的关上门。 “五石散快没了,而且我这有好消息,不知道殿下想不想听。” 萧长时一直不确定,他给苏翎月的药,苏翎月有没有给萧煜服用。 甚至怀疑她并没有听自己的话。 但这次她亲自要,应该是给他服了。 萧长时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些,面上露出一个常见的,温文尔雅的笑。 “今日并没有带药,过两日让人给你送来。” 顿了顿,他又问道:“月儿妹妹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苏翎月勾唇,“户部,殿下想要吗?” 萧长时打量着苏翎月,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今日面色苍白的样子,看着也很是奇怪。 曾经他想要户部,苏翎月并没有要牵线的意思。 此刻,姜富入狱了,翻身的可能性也不大,她到来了。 新任户部尚书他会推荐人,但是并没有多少把握。 但是看苏翎月自信的样子,应该是有把握的。 姜富的案子还没查清楚,也没定罪,一切都有可能。 难道苏翎月是想让他帮忙救姜富? 这种可能性最大。 他倒要看看,苏翎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长时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苏翎月,“姜大人已经入狱。” 苏翎月努力扯出一抹笑意,“是,舅舅是入狱了,但是户部侍郎王大人不是还在吗!” 萧长时有些诧异。 她竟不是为救姜富而来! 翎月的话勾起了萧长时的兴趣。 姜富如果出事,户部侍郎王清是最有可能升迁的。 但是,王清这条线他怎么都搭不上。 如今选王清,比姜富更有意义。 日后,无论王清能不能升户部尚书,得到他,自己在户部都会有话语权。 萧长时轻笑着看向苏翎月,“愿闻其详。” 第139章 萧长时动心 苏翎月的唇角,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舅舅那边是我不让他参与党争,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你搭不上王清这条线吗?” 萧长时不解,“月儿妹妹知道什么?” 苏翎月动了动苍白的唇,缓缓开口,“殿下应该察觉景王的不对劲了吧!” 萧长时眸色一沉,“确实如此,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刚问完,他就反应过来,“你是说王清站在了萧长安的阵营?” 苏翎月摇摇头,“并不完全是,但很快就是了。” “此话怎讲?” “景王即将满十七,他要选妃的事你应该知道吧,王家嫡女王静姝就是首选,并且王家也有此意。” 萧长时抬眸看向苏翎月,目光中全是质疑,“既然他们都有意,此事你我都不能干涉,你又如何让王清到孤这边来?” 苏翎月苍白的唇微微勾起,“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到时候殿下只需配合我便是,王清是你的,他跑不了。” 见苏翎月这么说,萧长时轻笑,“月儿妹妹若能助我,孤自然配合。” 苏翎月随后敛起笑容,看着萧长时,“如此,殿下想如何回报我呢?” 果然,她并不是真心投靠。 不过,人心易变,交易有时候更可靠。 “你想要什么?” “两样东西,一,帮我救我舅舅并且保住他的尚书之位,二,将来你的皇后之位。” 萧煜凝视着苏翎月,唇边含着一丝嘲讽,“一个户部侍郎就想换一个户部尚书,加一个皇后之位,月儿妹妹不觉得这个交易很不平等吗?” 苏翎月只当没看那抹嘲讽,只轻笑一声,“谁说只有一个户部侍郎?” 看了萧长时一眼,她继续道:“救了我舅舅,他欠殿下的,就是天大的恩情,日后整个姜家,就是殿下的私库。” “一个户部侍郎,一个户部尚书,整个户部只能是你的。” “另外,再加上萧煜的兵符。” 一听到“兵符”两个字,萧长时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月儿妹妹找到兵符了?” 苏翎月轻轻摇头,“还没有,不过快了。”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和一条项链,“这是王府的库房钥匙,这条链子上的珠子,就是万金难求的夜明珠,都是萧煜为了讨好我送的,多亏了你的五石散。” 说着,她带着得意的笑,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萧长时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苏翎月,“为何不直接问他要兵符。” 苏翎月收起钥匙和夜明珠,看向萧长时,“你这叔叔不是傻子,即使药瘾发作,我问他要兵符时,他宁愿强忍着也不给我,所以我今日才会过来问你多要两瓶药。” 她莞尔一笑,“若这世上有谁能够拿到兵符,这个人只会是我。再有两个月,我必定让他言听计从。” 苏翎月勾起苍白的唇,看向正在沉思的萧长时。 他上钩了。 萧长时沉思了片刻,抬眸轻笑,“孤可以救姜富,不过在月儿妹妹将王清献上来之后。” 苏翎月亦是轻笑,“当然可以。” “时间呢?” 萧长时盯着苏翎月,户部对他的诱惑很大,他必须确保苏翎月说的是真话。 苏翎月道:“龙华寺回来之后,王清就是你的人。” “好,孤相信月儿妹妹,只是……” 萧长时的手轻轻摩挲着茶杯,疑惑的看向苏翎月,“新婚夜你不愿跟孤回府,怎么如今又想当我的皇后了?你可知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苏翎月低头沉默不语,萧长时看着她,发现她眼眶已红,眼泪正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 萧长时顿了顿,拿出手帕递给苏翎月,“月儿妹妹怎么好好的又哭了?” 苏翎月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抽泣着低声诉说心中的委屈。 “大婚之日,苏南星和她母亲那样对我,殿下却那样偏袒她,我便赌气要做你的皇婶。” 萧长时无言,那日他的确对苏南星有诸多偏袒。 苏翎月抬眸看向萧长时,“可是那日在玲珑阁,苏南星毁容了,殿下对她依旧那么温柔体贴,我不甘心!” “如果不是她们,太子妃之位就是我的,我本该就是殿下的皇后!” 苏翎月的哭泣中,带着对苏南星和薛蔓控诉和恨意。 萧长时缓缓开口,“可是你是我皇叔的妃子,这已经是事实了。” 苏翎月扶着桌子,勉强站起身,面色比刚才进来时,又苍白了几分。 见她这样,萧长时不由也生出几分担忧,“月儿妹妹,你的气色很不好,可需要看大夫?” 苏翎月不说话,抿了抿唇,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萧长时被她这个动作震惊到了,皱眉问道:“月儿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苏翎月这是想勾引他吗! 当初那个骄傲的她,怎么如此不堪了! 苏翎月看到了萧长时皱起的眉头,和眼中的嫌恶,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 她将腰带放在桌子上,解开外衣的衣带,露出只着里衣纤细腰身。 只是,里衣上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让萧长时震惊。 “月儿妹妹,这是?” “萧煜服了五石散后,发狂刺的。” 苏翎月就这样敞着外衣,让萧长时看。 “我为殿下付出的,苏南星哪一点能比得上!” 闻言,萧长时的漆黑的瞳仁微微颤动,心中某个地方狠狠的被撞了一下。 苏翎月将他神色的变化尽收眼底,她的声音轻柔。 “苏南星那副样子,能当皇后吗?而且只要我帮殿下登上了皇位,天下都是你的,我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不是吗?殿下!” 声音温柔,带着蛊惑。 “行。”萧长时声音微颤,“月儿妹妹,我带你去看大夫。” 说着就要上来扶苏翎月,苏翎月轻轻推开他,将衣服系好。 她无力的在椅子上坐下,虚弱的开口。 “殿下,我看过大夫了,伤到了内脏。皮肉伤已经不流血了,但是内伤很重。” “陛下的珍宝阁里有一株百年人参,是高丽国五年前进贡的,只有那个能救我。” 萧长时眸色一沉,面上满是不悦的审视,“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那株人参?” 苏翎月虚弱的抬眸看着他,“是!我是为了那株人参,也为了我自己的心意!” 伤口的剧痛,和鲜血的流失,让苏翎月说话也有些艰难。 “我不想到死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你做到了何种地步!我不想让你认为,全天下最爱你的是苏南星!” “我可以为了你去死!苏南星不会!” “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在这等你……” 苏翎月吃力的看着萧长时,狡黠一笑,“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前提是我还活着。” “愿意救我……你便救……” “若不愿意……就算了……我也可以忘了你。” 看着那个绝美的笑容,苍白的脸颊,和毫无血色的唇瓣,萧长时的心,如刀割般疼痛。 他从小到大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母后只会强迫他,父皇只会责备他,从未有人这样,愿意为他献出生命。 即使苏南星,萧长时也只觉得她笑起来很纯净无辜,让人想保护她。 自从知道苏南星的诸多欺骗以后,萧长时往日对她的怜惜,也荡然无存。 此时的苏翎月,却让他的心颤动。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求母后?你去求她,她一定会给你的!” 看过太多皇家凉薄的一面,他还是不敢相信! 苏翎月唇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你不知道吧,姑母让我和离,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我想帮你。” “如果我去问姑母要,姑母一定不舍的我为你做这些。” 陛下做的事,姑母是知道的,此时她去要人参,姑母一定不会给。 “算了……太子殿下回去吧!” “两个时辰之后,请殿下通知肃亲王府来给我收尸。” 苏翎月说着,就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萧长时。 “孤知道了,月儿妹妹等我。” 说完就大步走出了雅间。 第140章 萧长时与苏翎月的过去 萧长时出去后,彩蝶就进了雅间。 她蹙眉走到苏翎月身旁,声音带着哭腔,“小姐,伤口要紧吗?” “没事!” 苏翎月想坐直身子,在直起来的一瞬,扯到腹部的伤口,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小姐你好好的捅自己一刀干嘛,都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死了。” 彩蝶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苏翎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我们的目的不是达成了吗!我没事的。” 彩蝶抹了抹眼泪,“小姐那么怕疼,伤口那么深,怎么可能没事!” 苏翎月拉着她的手安慰,“我承认是有点疼,但是我还能忍受,彩蝶给我倒杯水吧,我的手没劲。” 担心她会一直哭,苏翎月只好给她找点事做。 “嗯。” 彩蝶应了一声,停止了哭泣,给苏翎月倒了一杯水,又将水送到苏翎月的唇边。 马车上,萧长时的思绪,被拉入往日回忆的深渊。 他从小就认识苏翎月,二人在坤宁宫几乎同吃同住同睡。 从他记事起,母后就告诉他,苏翎月会是他未来的妃子。 他不懂,妃子是什么。 只知道,苏翎月是舅舅的孩子,没有母亲,只是住在宫里而已。 苏翎月小时候很漂亮,很可爱。 小脸粉嘟嘟,肉乎乎的,大大的眼睛眨巴着看他。 苏翎月总喜欢跟着他“哥哥,哥哥”的叫。 那时候,宫中的几个皇子年龄相仿。 只因为他先出生,并且出生在皇后的肚子里,于是他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 因此他被别的皇子和妃子记恨,总是排挤他。 宫中没有人陪他玩,只有苏翎月跟在他身后,拉着他的手软软的叫“太子哥哥”。 那时候他也很喜欢苏翎月,愿意带着她玩。 但是,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件事。 只要有苏翎月在,他在母后的心中永远排在第二。 两个人同时去找母后,母后总会先抱起苏翎月。 宫女端了点心来,母后也会先喂苏翎月。 两个人都摔跤了,母后也是先哄苏翎月。 他开始讨厌苏翎月,讨厌她抢走了自己的母后。 苏翎月再来找他玩时,他就会拒绝,大声呵斥,让她离开自己的母后,离开皇宫。 苏翎月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时,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哇哇的哭。 那是他第一次告诉苏翎月自己讨厌他,母后狠狠地训斥了他,说他不该欺负妹妹。 母后越宠爱苏翎月,他就越讨厌苏翎月。 他越讨厌苏翎月,皇后就会越训斥他。 为了得到皇后的喜欢,他开始假装喜欢苏翎月,假装对她和颜悦色。 果然,这个方法很奏效。 他对苏翎月越好,皇后就对他越好,也越疼爱他。 渐渐的,他开始在苏翎月面前伪装。 心里明明很厌恶她,但是表面上不得不假装喜欢她。 背书时带着她,背错了皇后会少罚一点。 夏日他故意带她去烈日下暴晒,皇后会给他们送来冰镇甜瓜,冰镇葡萄。 如果是他自己去,皇后就会说他不该去晒太阳。 苏翎月也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她,总是红着脸跟在他身后。 从记事到十二岁,他们一直就这样相处。 直到十二岁那年,苏翎月来了月事,为了避嫌,她被送回定国公府。 萧长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以后再也没有人跟他抢母后,没有人跟他抢糕点,抢玩具。 他终于要过上没有苏翎月的生活了。 还没高兴多久,皇后又告诉他,苏翎月是他未来的太子妃,要他多去找苏翎月。 他已经知道太子妃意味着什么。 他不想和苏翎月度过一生。 在去过几次定国公府后,他发现苏翎月的妹妹苏南星,更讨人喜欢。 苏南星活泼,天真,善良,明艳,张扬,恣意。 他可以用一切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苏南星。 苏南星身上的张扬,恣意是苏翎月没有的。 苏翎月虽然生的更明媚动人,但与苏南星相比,她身上的规矩和端庄,就显得十分沉闷。 再加上从小心中对苏翎月的埋怨,他就更不喜她。 后来的五年,他总是借着去看苏翎月的名义,去看苏南星。 他同皇后说过,他更喜欢苏南星。 他以为只要是苏家女儿都行。 没想到皇后却大发雷霆,让他断绝了娶苏南星的想法。 皇后说,他的太子妃就只可能是苏翎月。 后来他就不再提,只是依旧经常去看苏南星。 直到赐婚圣旨下来,打破了一切的平静。 苏南星找到他哭诉,说这辈子只想成为他的妃子,不想嫁给他的皇叔。 他心中无限怜惜,心疼苏南星。 萧长时找过父皇,找过母后,找过苏相。 但是,都没有用。 他只能遵从命令,娶他不喜欢,甚至讨厌的苏翎月。 成婚前的几日,苏南星找到他,说她的父亲让她嫁给肃亲王,找一块能号令千军万马的兵符。 那时苏南星也说了和苏翎月一样的话。 她说会为了他守身如玉,找到兵符也会送给他,助他登上皇位,那时她要成为唯一的皇后。 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却不曾想成婚当天,苏南星和苏翎月竟换了花轿。 起初,他是高兴的。 他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但在看到衣衫不整的苏翎月和萧煜时,他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那感觉就像自己有一颗糖,自己不喜欢,突然有一天被别人偷吃了。 就算不喜欢,那颗糖还是他的。 但是没想到,一向爱慕他的苏翎月却不肯跟他回去,宁愿跟着那个病秧子肃亲王。 他断定苏翎月没忘掉他,就将苏翎月约出来,让她给萧煜下毒。 苏翎月同意了。 当他以为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时,却不曾想,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苏南星不仅心思恶毒,还毁了容。 他好几天都因为,梦到苏南星那张丑陋的脸被吓醒。 不仅如此,苏南星愚蠢的行为,也让皇帝开始猜忌他,将他多年苦心经营的人脉铲除的干干净净。 此时,他才了解到,自己从前的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相比较苏南星,苏翎月更适合做他的太子妃! 但是,苏翎月已经是他皇叔的王妃。 苏翎月虽然答应他找兵符,却一直没有消息。 他以为他们就要这样,将错就错的走下去时,却不知道,苏翎月竟默默的为他做了那么多。 如果以前只是觉得,苏翎月是适合做太子妃。 那么今日,他是真的心动了。 他以前只觉得,苏翎月是个寡淡无趣的人。 却不曾想,平淡之下,竟有这样赤诚炙热的一颗心。 这种被人重视,真心对待的感受,是他从小到大都不曾拥有,不曾体会的。 没想到兜兜转转,让他心动的人,还是苏翎月。 如果一开始,娶的就是苏翎月就好了。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新婚夜,苏翎月与萧煜的那一幕。 他很懊悔,心中传来一阵阵钝痛。 等拿到兵符,皇叔死后,就接她回太子府。 苏南星如今的样子,确实不适合做皇后,她也没这个能耐。 就让苏翎月先做侧妃,等他成了皇帝,就把苏翎月立为皇后。 这样想着,他的心情又变得很好,入宫的脚步也快了许多。 第141章 拿到人参 萧长时马不停蹄的回到雅间时,苏翎月虚弱的已经快晕过去了。 他将锦盒温柔的放到苏翎月面前,看着快要晕过去的苏翎月,心中一阵心疼。 “月儿妹妹,这就是你要的人参。” 苏翎月努力支撑着,打开锦盒,看着比普通人参粗了好几倍的百年人参,心中很是高兴。 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萧长时看到的,是眼含热泪,对他满眼都是爱慕,虚弱无比的女子。 “多谢殿下,我就知道殿下心中有我,舍不得我死。” 萧长时握住她纤细微凉的手,眼中满是柔情,“月儿妹妹,只要兵符到手,我就将你接进太子府,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苏翎月笑着,眼含热泪的点头,“好,我等殿下。” 和苏翎月互通心意之后,萧长时的心情很好,他拿起锦盒里的人参,准备往外走。 苏翎月一惊,“殿下这是要去哪?” 萧长时轻笑着安慰她,“月儿妹妹,我去让醉仙居的厨子,把人参煮了给你送过来,你等着就是,我不会让你死的。” 苏翎月唇角忙扯出一个笑,“殿下,只这样不行,府中的名医已经配好药,就差这一味人参。” “是吗!” 萧长时又将人参装进盒子,道:“我送妹妹回府。” 苏翎月轻轻拽住萧长时的袖子,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的计划只差一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殿下只管在府中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萧长时顿了顿,思忖片刻,将人参递给了一旁的彩蝶。 “月儿妹妹,你要早点好起来,需要什么,只管差人来找我。” 苏翎月感激的看着萧长时点头,“好,多谢殿下。” 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 萧长时此时突然叫住了她。 苏翎月神色一顿,扭头看向萧长时。 只见萧长时眸光沉沉,直直的看着苏翎月。 他的目光有些不对,他是知道什么了吗? 苏翎月心中一沉,心中发紧,广袖中的手也渐渐攥紧。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努力扯出一抹笑意,看向萧长时,“殿下,怎么了?” 萧长时走到苏翎月身旁,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苏翎月。 “这是?” 苏翎月有点疑惑,没去接。 萧长时轻轻勾唇,“月儿妹妹忘了,你不是要五石散吗?” 苏翎月轻轻舒了一口气,笑道:“是啊,我还以为殿下刚才没带过来。” 她接过荷包,收入怀中。 萧长时扶着她的肩膀叮嘱,“月儿妹妹也要当心,给他服药后离他远一些。” 苏翎月轻笑点头,“殿下的叮嘱我记住了。” 萧长时沉了沉眸,有些失落的开口,“月儿,你以前叫我太子哥哥。” 苏翎月有些无语。 她站在这里,伤口已经疼的快虚脱了,萧长时竟还在想这个! 但是她还没完全离开,只能忍痛顺着他的心意,虚弱的开口,“太子哥哥,等我。” “好!”萧长时这才满意的松开手。 苏翎月在彩蝶的搀扶下,转身的一瞬,敛起笑容。 等我! 前世我所受的,你都要经历一遍! 苏翎月回到芙蓉阁的卧房,将人参交给陆大夫。 陆大夫打开锦盒,看到人参,满是愁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些笑容。 “就是这个!有了这个,王爷应该就能醒了!” “陆伯,王爷现在怎么样?”苏翎月迫不及待的,开始问萧煜的情况。 陆大夫道:“还在生死一线,用药吊着一口气。” 他抬头,正准备问苏翎月是怎么拿到的。 就看到苏翎月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惨白的程度快赶上萧煜了。 “月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气色这么差!” 苏翎月唇角勉强扬起一抹笑,着安慰他,“为了要到人参,用了个苦肉计,弄了个小伤口,没什么大事。” 陆大夫没有说话,径直走到药箱旁边,从里面拿了两瓶药,递给彩蝶,“药丸内服,药粉外敷。” 陆大夫看向苏翎月,心中生出一些敬佩之意。 陆大夫声音慈爱的说道:“你是个好姑娘,遇到你是他的福气!” 苏翎月深深地看着床上,仍然徘徊在生死边缘的萧煜,心中闷痛。 那是她的夫君,是她心爱之人。 “只要能救他,一切都值得。”她轻轻呢喃。 陆大夫又嘱咐道:“你上药以后,好好休息,我去给他煎药。” 苏翎月应了一声,“嗯,辛苦陆伯了。” 彩蝶轻声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姐的!” 陆大夫点点头,就出了卧房。 屋里没了其他人,彩蝶就忙走到苏翎月身边,开始解她的衣服。 外衣脱下后,彩蝶在看到被被鲜血染红一大片的里衣时,眼眶泛起热泪。 “怎么这一会儿的时间,又流了这么多血!” 苏翎月轻声安慰着,“好彩蝶,快别哭了,给我上药吧!” 彩蝶强忍着想哭的冲动,解开苏翎月的里衣,绑在腹部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解开被鲜血浸透的绷带,彩蝶看到她腰上的伤口正在往外流血,将月白肌肤染的鲜红一片。 顾不得擦眼泪,彩蝶忙将陆大夫给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又用干净的绷带给她包扎。 “小姐,伤口得包紧好止血,你忍着些。” “好。”苏翎月点头,咬紧牙关。 彩蝶缠绷带的手用了点力道,苏翎月疼的直冒冷汗,差点没站稳。 系好绷带时,苏翎月疼的整个人都虚脱了,跌坐在凳子上。 额头上冒出密密的冷汗。 给苏翎月服下陆大夫给的药丸后,彩蝶边哭边给她换干净的衣服。 苏翎月疼的也没力气安慰她,只能吃力的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 换好干净的衣服,彩蝶看着坐着都吃力的苏翎月,忍不住开口,“小姐,你去旁边的房间躺着吧,王爷这里我和姐姐来照顾。” 苏翎月摇摇头,看着床上昏迷的萧煜,喃喃开口,“我想陪着他。” 苏翎月在床边坐下,手伸进被子,轻轻握住萧煜微凉的手,趴在床上闭上眼睛。 第142章 唤不醒的夫君 “小姐,醒醒!” 不知道睡了多久,苏翎月迷迷糊糊中听到彩蝶的声音。 苏翎月睁开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见言卿端着两药碗,陪陆大夫来送药。 “陆伯,是给王爷的药吗?” 陆大夫点了点头,“嗯,一碗给你,再这样下去,你也要倒下去了。” 苏翎月轻笑,“就算倒下去,也要等他醒了再倒,不会这么快。” 彩蝶扶着苏翎月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接过给苏翎月的药。 陆大夫假装责怪道:“你们小两口,是不打算让我老头子休息了!” “有我在,不会让小姐倒下去的。” 此时,彩衣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小姐,你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是我煮了山药鸭丝粥,喝完药再吃点粥,不然真的要倒了。” “好!” 苏翎月应了一声,看着彩蝶彩衣眼下的乌青,一点都不比她的少。 她熬了多久,他们陪她熬了多久。 苏翎月心中有些感动。 他们才是她的家人。 无论何时,她都可以放心依靠的家人。 苏翎月将药喝完时,言卿还在给萧煜喂药。 萧煜咽的很慢,许久喉咙才滚动一下 言卿没了平日没心没肺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喂着药。 圆溜溜的眼里没了平日的笑意,里面盛满了担忧之色。 陆大夫在一旁给萧煜把脉,眉头依旧是皱的。 “陆伯,怎么样?”苏翎月蹙眉问道。 陆大夫捋着胡须,沉声道:“药是最好的药,只是伤的太重,得养些时日,什么时候能醒,也得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 苏翎月看着萧煜苍白的面容,紧闭双眸,脑海中又浮现出萧煜平日的神情。 抱她时温柔的样子,生气时冷漠的样子,高兴时勾唇轻笑的样子。 萧煜所有的样子,都很好看,她都喜欢。 他也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一定不会有事。 “陆伯,他会醒过来的!” 苏翎月是这样相信的,萧煜不是畏惧困难的人,不是会被轻易打倒的人。 苏翎月这样想着,端起桌子上的粥小口吃起来。 她得吃些东西,才有精神陪萧煜。 萧煜喝完药后,彩衣又给陆大夫和言卿都盛了一碗粥。 苏翎月撑着彩蝶的手,坐到萧煜的床边,紧紧握住他宽大带着薄茧的手掌。 她想自己希望他醒来的心情,能通过手心的温度传给萧煜。 陆大夫和言卿吃过粥以后,在屋里坐了一阵。 为了萧煜的安全,陆大夫只让言卿打下手熬药,也已经两天一夜没睡。 此刻正趴在桌子上,手支着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见他这样,苏翎月和陆大夫就一起将他劝回去休息了。 彩蝶彩衣也是陪着熬了两天一夜,此刻也是疲惫不堪。 白日她们还要做事,苏翎月实在不忍心让她们继续待在这。 苏翎月劝道:“彩蝶彩衣,你们回去休息吧。” 彩衣还有些犹豫,“可是小姐你也没休息过。” 彩蝶附和,“是啊!” 苏翎月看着累成这样,还替她考虑的两人,心中很是感动。 她轻笑道:“你们白天还要做事,先去休息吧,这里我和陆伯轮流守着,不要紧的。” 姐妹二人也确实身心疲累,站在那里都有些摇摇欲坠,彩衣就没在推辞。 “行,小姐如果有事随时让守夜的小厮来叫我们。” “好。” 苏翎月应了一声,又将目光看向支着头,正在打盹的陆大夫。 平日里慈爱的老头,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 为了救萧煜,他用尽了毕生所学,比所有人都累。 苏翎月轻手轻脚走到陆大夫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陆伯,你去矮榻上睡一会儿吧。” 陆大夫一下子惊醒了,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月丫头,你有伤,你去休息吧,我不困。” 说着就要起身往萧煜的床边走,结果刚站起来,身子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苏翎月忙扶住他,似乎是扯到了伤口,疼的她差点也没站稳。 陆大夫站稳后,苏翎月也放松了身子,疼痛感才减轻许多。 “真是老了!”陆大夫叹了一口气。 苏翎月扶着陆大夫的胳膊轻声安慰,“您是累着了,您先去休息,后半夜您再来替我吧。” 陆大夫轻轻颔首,“行,后半夜你一定要叫醒我。” “好!”苏翎月笑着应了一声,扶着陆大夫到矮榻旁躺下,又给他盖好被子。 许是累极了,陆大夫刚躺下一会儿,就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苏翎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吃力的撑着身体坐回萧煜的身旁。 一整夜,苏翎月都靠在床边守着萧煜。 苏翎月每隔半个时辰就给他把一下脉,确认他的身体状况。 但始终都和之前一样。 服用百年人参熬的药似乎没什么作用。 苏翎月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收紧。 她不相信萧煜会这么脆弱,依旧坚持隔半个时辰就把一下脉。 困的时候,就拧一下自己的胳膊。 隐隐约约的鸡叫声传来时,胳膊上已经红了一片。 她将微微有些颤抖的手伸进被子,搭上萧煜的手腕。 还是没变。 脉象并没有变化,依旧虚浮。 此刻,巨大的惶恐笼罩在苏翎月的心里。 所有的疲累全部消散,她的双眸看着萧煜,纤细的手指一遍遍的描摹着萧煜的眉眼。 萧煜平日不说话时,神色总是很淡漠,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 一样的眉眼,睡觉时看着却柔和许多,这或许和萧煜的情绪有关。 苏翎月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抚着萧煜的脸颊,如玉般白皙清凉。 浓密的睫毛覆在上面,仿佛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苏翎月用食指碰了碰睫毛,一动不动。 人中两旁的胡茬又茁壮了许多,已经明显能看到冒出来的尖端。 苏翎月想起有一天早上,她用手指碰了萧煜的胡茬。 在她正准备将手收回去的时候,萧煜就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唇边扬起一抹戏谑的笑。 苏翎月将食指轻轻放在他的胡茬上按了按,好痒。 但是萧煜没有醒。 她又重复了几遍,萧煜依旧没有来捉住她的手腕。 苏翎月的眼眶发红发烫,眼泪簌簌的坠落,如断了线的珠子般。 她俯身抱住萧煜,紧贴着他微凉的脸颊,在萧煜的耳边小声呢喃哭泣。 “萧煜,你醒醒好不好,大家都好担心你!” “跟着你的那么多人,你怎么能不管!” “你的母妃还在宫里,你不能偷懒睡觉不管她!” “还有我,你想装睡不理我吗?” “只要你能醒过来……”苏翎月顿了顿,轻轻吻了吻他的耳廓,小声说道:“只要你能醒过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萧煜依旧一动不动,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苏翎月的心中升起从未走过的恐惧、彷徨。 “萧煜,我喜欢你!”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我们一起下棋,你送我琉璃灯的那天。” “或许更早,三朝回门你从人群中出来,维护我的时候。” “你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 没有任何回应。 刀割般的疼痛,让苏翎月的眼泪越来越多,身体因为激动的情绪而颤抖。 苏翎月抱着萧煜的脖颈,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枕头上。 或许是太累了,苏翎月渐渐失去意识,趴在萧煜的肩上睡了过去。 第143章 萧煜苏醒 萧煜在一片黑暗里,看着曾经的同伴被一个个杀死。 有的全身插满箭矢,有的头颅滚到他的脚下,还睁着眼睛,仿佛在向他诉说他们的冤屈。 他们的眼耳口鼻中都流着鲜血,最后鲜血汇合,染红了天空和大地。 萧煜在无尽的梦魇中,一遍又一遍的经历曾经最痛苦的回忆。 他想阻止一切,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痛苦的回忆让他身心俱疲,他觉得好累,好痛苦。 他视作父亲的人,视作兄长的人,还有那个手握红缨枪,骑在白马上的人,都不在了! 算了吧! 他想着,反正都死了,他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不如和他们同去吧! 他渐渐沉入黑暗的深渊,血腥而痛苦的回忆渐渐消散。 他的心也渐渐归于宁静。 “萧煜!” 谁! “萧煜,我喜欢你!” 是谁在那!声音好熟悉! “萧煜,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是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她在唤他! “萧煜,你说要教我骑马,我还没学会,你不要死,呜呜……” 是了,他好像是答应了一个女子,要教她骑马。 “你说过要保护我的,怎么可以食言!” 是啊!他答应了她,会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他也答应了她,要教她骑马,她还没学会! 她那么爱哭,如果他真死了,她还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 萧煜想起了她说的一句话,“救不了你,我就杀了皇帝来陪你!” 她那个样子,杀得了谁!只是白白送死罢了! 但是萧煜知道,即使做不到,她也一定会去做。 她就是那样,明明是个娇软的人儿,性子却执拗的很! “母妃还在等你救她,大家都很担心你,你怎么能死!” 除了她,母妃也还在等着出宫的那一日。 言卿、云亭和陆伯,还有相信他,跟着他的那些人,他死了,他们怎么办! “萧煜,萧煜,萧煜……” 萧煜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回走,渐渐的,他看到一束光。 他轻轻勾唇,走进了那束光里。 萧煜缓缓抬起沉重的眼帘,身上也是,好像压着什么。 定了定神,他看清了,压在他肩上的,是那个熟悉身影。 萧煜推了推苏翎月,“月儿。” 苏翎月紧紧搂着他的脖颈,没有一点反应。 “月儿,醒醒。” 他又轻轻推了推,苏翎月还是没有反应。 他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抬手摸了摸苏翎月的额头,好烫! 他想起身,可是试了几次,身体好重,根本起不来。 “来人!” 萧煜喊了一声,正在矮榻上睡觉的陆大夫,听到萧煜的声音,猛的惊醒,忙起身走到床边。 “你醒了!”陆大夫惊喜不已,眼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晕开。 说话间已经,抓起萧煜的胳膊把脉。 萧煜焦急道:“陆伯,月儿好像发烧了!” 确认了萧煜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在听到苏翎月发烧以后,陆大夫伸手摸了摸苏翎月的额头,确实滚烫的吓人。 陆大夫想要将苏翎月抱起来,苏翎月的手却始终紧紧抓着萧煜的衣服。 “陆伯,就让她睡这儿吧。” 见抱不走苏翎月,陆大夫也好将萧煜往里面挪了挪,再让苏翎月躺到萧煜的身侧。 陆大夫打开门,吩咐守夜的小厮,“叫彩蝶彩衣姑娘打一盆冷水来。” “是,陆大夫。” 得了令,小厮快速的跑向旁边丫鬟们的住所。 吩咐完小厮,陆大夫走到床边给苏翎月把脉。 萧煜看着身侧,烧的面色通红,却仍然抓着他衣服的苏翎月,轻声询问陆大夫,“她这是怎么了?” 陆大夫将彩蝶告诉他的事,跟萧煜说了一遍。 萧煜的眉头紧蹙,看向苏翎月的目光满是心疼。 平日里,苏翎月吃药怕苦,一点小伤都喊疼,为了救他,竟然刺伤自己。 他能想象苏翎月当时有多疼。 刺完自己,她一定疼哭了,却还坚持去找萧长时。 萧煜抬手,将微凉的掌心贴上苏翎月滚烫的脸颊。 “我还说让她后半夜叫醒我,换着休息,她竟一个人守了一夜。” 陆大夫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瓶子,倒了一颗药,走到床边将药送入苏翎月口中。 “我就说别一个人醒了,另一个却倒下了,果真一语成谶。” 萧煜看向陆大夫,微凉的手仍然放在苏翎月的脸颊上,“她严重吗?” “受伤加疲劳过度导致的,服了药,休息几日就好了。” 陆大夫说着,就端来一杯水,抬起苏翎月的头,给她喂了一些,让她把药丸吞下去。 此时,彩蝶端了一盆水走了进来。 “陆大夫,您要凉水做什么?”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井水已经冰冷刺骨,洗漱都要用热水才行。 “你们小姐发烧了,得用凉帕子敷额头。” 看着陆大夫的动作,彩蝶才发现王爷已经醒了,她家小姐正躺在王爷身旁,脸颊烧的通红。 在得知苏翎月已经服过药,她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兢兢业业的拧帕子,给苏翎月降温。 冰凉的帕子在苏翎月的额头上,萧煜的手在苏翎月的脸颊上。 萧煜微凉的的手指,摩挲着苏翎月发烫的的脸颊。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仿佛指尖触碰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一旁换帕子的彩蝶很苦恼,苏翎月抓着萧煜的衣服不放,只能让她侧躺着。 这个睡姿使得额头上的帕子总是滑落。 “王爷,能不能让小姐平躺着,这样帕子贴不着额头。” 陆大夫在一旁整理药箱,闻言说道:“我刚才试过了,她抓的很紧不松手,实在不行就用手按着帕子。” 萧煜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轻笑道:“我试试。” 只见他凑近苏翎月的耳边,轻声开口,“月儿,你将手松开好不好?换我来握紧你的手。” 苏翎月依旧闭着双眼,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陆大夫不禁质疑起来,“她已经昏迷了,可听不到你说什么。” 萧煜轻轻勾唇,“听得到。” 他就是听到了月儿的呼唤,才醒过来的。 月儿也一定能听到他的话。 他伸手去掰开苏翎月的手,轻轻用力,纤细的手指就松开了他的衣服。 “月儿真乖,换我来牵你。” 彩蝶将苏翎月的身子放平以后,萧煜紧紧握住身旁苏翎月的手。 陆大夫不禁感叹,“年轻真好,我老头子都想再年轻一回了。” 萧煜侧头看着躺在身旁的苏翎月,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爱意。 人生如白驹过隙,该珍惜当下才才是。 第144章 以身相许 苏翎月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萧煜的身旁,萧煜依旧闭着眼睛。 她心中一惊,自己怎么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她正准备起身查看萧煜的情况,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着。 苏翎月的手,正在萧煜的掌心之中,被紧紧握着。 她的眼眶一热,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着,搭上萧煜的手腕。 脉象虽然还有些虚浮,但是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月儿,醒了!”是萧煜的声音。 苏翎月侧过身子,抬眸就看到正萧煜侧首看着他。 面色已经好了许多,唇角微微上扬,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温柔。 “你真的醒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苏翎月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在梦里吗?” 萧煜没有说话,轻笑着拉起苏翎月纤细白皙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苏翎月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划过萧煜好看的剑眉,宽广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有些扎手的胡茬,柔软的唇瓣,都是微凉的触感。 萧煜握着苏翎月的手吻了吻,目光温柔,“是梦吗?” 苏翎月眼眶发热,摇摇头,“不是。” 萧煜不太明显的胡茬扎手会疼,洒在指尖的呼吸也是温热的。 微凉的手指,轻轻擦去苏翎月的眼泪。 “我昏迷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哭的?” “你一直昏迷着,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苏翎月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这两日萧煜的生命就如微弱的烛光,仿佛风一吹就会熄灭。 她是真的怕了。 “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所以我才会醒过来。” 萧煜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认真的看着这个为他哭泣,为他豁出生命的人儿,眉眼间都是温柔。 苏翎月擦了擦眼泪,看向萧煜,“真的?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萧煜温柔一笑,“当然是真的。” “我会救母妃,不会丢下跟着我的人。” “我会教你骑马。” “会保护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说的话都算数。” 苏翎月看着萧煜如墨的双眸,那汪名为温柔的深潭,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都不许赖账。”苏翎月看着萧煜破涕为笑。 “不会。”萧煜郑重承诺着。 “腹部的伤口还疼吗?”萧煜满眼心疼的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 苏翎月沉了沉眸,“你知道啦!” 萧煜摩挲着她的脸颊,轻轻颔首。 苏翎月的轻笑着摇摇头,“小伤口,已经不疼了。” 以前,萧煜想着,能给那些蒙受冤屈的人,洗刷冤情就行。 这副身子是中毒,是受伤都没什么所谓。 但是如今,他的身边有个爱他胜过自己生命的女子。 为了她,自己也一定会好好活着。 “月儿,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经历这样的事了。” 苏翎月的手,覆上萧煜放在她脸颊上的手,轻轻蹭了蹭,明媚的双眸狡黠的看着萧煜。 “你是不是很感动?” 萧煜轻笑着颔首,“是很感动。” 苏翎月笑道:“那就以身相许吧!” 萧煜挑了挑眉,“月儿要我以身相许?” 苏翎月也挑了挑眉,“嗯,你可愿意?” 萧煜蹙了蹙眉,“愿意是愿意,但是,月儿,能不能等我为死去的人洗刷冤屈之后?” 只要她想要的,就算是自己的命,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但是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在那之后,他这条命都给月儿都可以。 “不行!”苏翎月皱眉拒绝,“必须现在!” “现在!”萧煜有些震惊,抚着苏翎月脸颊的手一僵。 她之前那么怕羞,怎么自己病一场,她怎么变化这么大! 算了,如果她想,身体好一些后,自己也能舍命陪她,大不了再病几日。 “可是我们现在都还病着,怎么样也要等康复以后再……” “不行!”苏翎月再次严词拒绝,“既然你同意以身相许了,那这副身子就是我的,我现在就要给你立规矩。” 萧煜一怔。 立规矩! 好像他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他不禁轻轻勾唇,扶额笑了。 苏翎月见他这样笑,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神色有些不满,“你笑什么!” 萧煜继续扶额轻笑,“没事,你继续!” 苏翎月正了正颜色,看着萧煜,“不许笑,严肃些,我现在要给你立规矩。” 萧煜的唇角依旧挂着笑意,“嗯,月儿说吧,我都听着!” “一,这副身子是我的,以后不许随便弄伤他!” “好,我答应。” “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死。” “人有生老病死,月儿,这确实有些为难我了。” “陪我做完三件事才可以。” “什么事?” “陪我看七十岁当天的朝霞,八十岁当天的蓝天,九十岁当天的夕阳。” 萧煜沉了沉眸,神色有些哀伤,“我尽量。” 但是,他可能做不到。 他这副身子,能挨到什么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轻易答应,只怕要食言了。 “三,王爷要听我的话。” “好,我答应。” 苏翎月握着萧煜的手腕,双眸温柔的凝视着萧煜,轻笑道:“王爷忘了,我会医术,第二条我陪你完成。” 看着苏翎月坚定的眼神,萧煜仿佛有了和死神一搏的信心。 他轻轻勾唇,“好,我答应你。” 苏翎月伸出小拇指,“来,拉钩!” 萧煜轻笑出声,她真的很幼稚。 可是,他还是伸出了自己手指。 苏翎月的小拇指勾住萧煜的小拇指,口中念念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大拇指贴在一起。 “盖章以后,就不能反悔的!” “不反悔!” 萧煜的手轻抚着苏翎月青丝,手臂轻轻用力,托着苏翎月的后脖颈,慢慢靠近她的唇,轻柔的吻上。 “咳!” 他们正吻着,忽然听到陆大夫的咳嗽声。 彩蝶端着两碗药,跟在陆大夫的身旁,被陆大夫挡住了视线。 萧煜松开苏翎月,拉起被子盖住她通红的脸颊。 “咳,陆伯,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陆大夫走到桌子旁放下药箱,看向彩蝶,“彩丫头,我们刚才进屋有声音吧!” “嗯,怎么了吗?”彩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事!”陆大夫看向萧煜,“是你太投入了。” 萧煜耳垂微微泛红,没再说什么。 陆大夫走到床边,看着缩在被子里的苏翎月道:“王爷,王妃,手都伸出来,我把个脉。” 苏翎月从被子里缓缓探出一只手,萧煜也将手递了过去。 陆大夫两只手各探一个人的脉搏。 须臾,才松开手,“小两口都恢复的不错,但是还是得安静的躺着养。” 陆大夫似乎担忧着什么,有看向萧煜,叮嘱道:“安静,躺着,明白吗?” 萧煜轻咳了一声,垂眸颔首道:“明白。” 第145章 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裂痕 苏翎月和萧煜靠在软枕上,喝完彩蝶端来的药,看彩蝶一副想说话却又犹豫的样子,便问她,“彩蝶,发生了什么事吗?” 彩蝶垂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皇后娘娘今日派何内侍来了,他听说小姐病了,便说等小姐病好以后让你进宫一趟,皇后娘娘想见你。” 苏翎月想了想,便应道:“嗯,明早我便去一趟。” “小姐要不要养几日再去?” 彩蝶顿了顿,又道:“本想等小姐病好以后再跟小姐说的,但听何内侍说,皇后娘娘的面色很不好,似乎是动怒了。” 苏翎月看着彩蝶轻笑道:“无妨,总要面对的,皮肉伤,要好全得一阵子。” 苏翎月猜到了姑母为什么会这样。 她救萧煜的事,肯定是惹皇帝不快了。 又不能将萧煜和苏翎月怎么样,心中必定愤怒,就去了坤宁宫。 萧煜握住苏翎月的手,道:“再等两日,我的伤好一些,陪你一起去。” 苏翎月知道萧煜担心什么,看向他轻轻一笑,“你去姑母会更生气!放心,姑母疼我,不会罚我的。” 萧煜微微蹙眉有些担忧,“伤口疼吗?去也不急于一时。” 苏翎月垂眸摇了摇头,“明日必须得去一趟。” 她太了解姑母了,若不去只怕会有麻烦。 见苏翎月如此坚持,萧煜也没再劝阻。 第二天一早,苏翎月穿了身鹅黄色云锦交领长袄,袖口龙口镶了狐裘,明亮的颜色加上脂粉的衬托,竟看不出她是受了伤的。 马车路过醉仙楼时,苏翎月想了想,还是让彩衣去买了两盒马蹄糕。 带些糕点给姑母,她应该不至于太生气。 行至西侧门,马车刚停下,另一辆马车在苏翎月的马车旁停了下来。 看着熟悉的马车,苏翎月微微蹙眉。 “小姐,要下去吗?”彩蝶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萧长时和苏南星问道。 萧长时一身湖蓝锦缎华服,苏南星一身浅绿刺绣锦缎外衣,配同色襦裙,面上依旧戴着帷帽。 苏翎月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不禁勾唇,“既然遇到了,就去打个招呼,走吧。” 彩蝶彩衣小心翼翼的扶着苏翎月,从马车上下来。 看到苏翎月时,萧长时和苏南星都是一愣。 那日在玲珑阁的阴影,还在苏南星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不自觉紧紧抓着萧长时的胳膊,向后退了一小步。 萧长时看到苏翎月,她的面上不像之前那样苍白,心中一喜,挣脱了苏南星的手,往前走了两步。 “月儿妹妹,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苏翎月嫣然一笑,朝萧长时福了福身,“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好多了。” “你应该多休息的,今日怎么来宫里了?” “姑母让我来的,想必有话跟我吧。殿下……和星儿妹妹呢?” 苏翎月表现出一副才看到苏南星,很惊讶的样子。 萧长时轻笑道:“我们去给母后请安。” 更惊讶的是苏南星。 上次在玲珑阁碰面,苏翎月和他们是不欢而散,怎么时哥哥和苏翎月关系这么好! 刚才时哥哥问起苏翎月的身子,他们是私下又见过吗? 他们刚才的称呼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见面,苏翎月明明都是盛气凌人的样子,摆着长辈的款,得让他们喊她“皇婶”,怎么今天又是“殿下”,“妹妹”了!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帷帽下,苏南星的愤恨的目光恨不得将苏翎月撕碎。 她的手用力的绞着帕子,话语间满是讥讽,“皇婶之前不是让我和殿下注意辈分吗?我可是谨记着,怎么今日叫''妹妹''你也应?莫不是‘皇婶`忘了自己身份?” 苏翎月闻言,面上一副难过的样子,“之前我与殿下还有妹妹有很多误会,都是过去的事,妹妹你何必再提呢!” 萧长时看到苏翎月不适的表情,立马维护起来,“我们都是从小的情分,私下不必那么生分。” “可是时哥哥,这样不分尊卑,如果传出去……” “如果非要分尊卑,此刻你应该叫我殿下!” 萧长时突然冷下来声音,吓得苏南星身子一僵。 “月儿妹妹,我们进去吧!母后在等着我们。” “好,殿下,走吧。”苏翎月冲萧长时莞尔一笑。 萧长时说完,没有看苏南星一眼,与苏翎月一起并肩向皇宫走去,竟忘了苏南星还在他身后。 远远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苏翎月和萧长时才是一对。 苏南星看着面前的两人,只觉得分外碍眼。 她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两人之间绝对不简单。 这样想着,心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呲啦”一声,她手中的鸳鸯戏水帕子,从两只鸳鸯,从中间被撕开。 “想抢走我的东西,做梦!” 苏翎月与萧长时说笑着,余光瞥见怔在那里的苏南星,不禁勾唇一笑。 鱼儿上钩了! 坤宁宫中,皇后见三人一起来了,还有些惊讶。 “月儿,时儿,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萧长时拱手行了一礼,“回母后,我们在宫门口遇到月儿妹妹,就一起来了。” “是吗!”皇后一脸欣慰,“看你们如此和睦,我也放心了。” 苏翎月福了福身,“听丫鬟说姑母昨日派人宣我进宫,只是我病着,昨晚才知道,怕姑母等,一早便来了。” 皇后担忧的看着苏翎月,“月儿,我听何内侍说了,还在担心你,你的身子如今怎么样了?” 苏翎月笑了笑,“让姑母担心了,只是有些累,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完瞥了萧长时一眼,萧长时冲她温润一笑。 他果然心里明白,没有要戳穿苏翎月的意思。 “是吗?如此便好。” 皇后又看向萧长时和苏南星,问道:“太子妃的胎象如何了?前日拿去的人参可服用了?” 萧长时是怎么拿到人参的? 苏翎月的手一紧,余光看向苏南星和萧长时。 苏南星一脸茫然,不知道皇后说什么,正准备询问,手却被萧长时紧紧握住。 “回母后,星儿的胎象已经没事了。” “星儿和本宫的孙儿没事,本宫就放心了。” 苏南星似乎明白了什么,隔着帷帽,不可置信的看向萧长时,心一寸寸变凉。 他竟然利用他们孩子的健康,来给苏翎月求药! 苏南星想将手抽出来,却被萧长时紧紧握住。 苏翎月见他们这样,不禁轻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感情有多好呢! 前世那样欺辱她,此刻轮到你们了! 第146章 赐和离圣旨 皇后和三人闲聊了一些,期间苏南星总是走神,答非所问,皇后也没了聊的兴致。 “知道星儿和孩子没事本宫就安心了。时儿,你和星儿先回去,月儿留下,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是,母后。” 萧长时看着面色逐渐沉下来的皇后,他有些疑惑。 从前皇后看苏翎月,面色从未像今日这般冷。 萧长时看了看苏翎月捏紧帕子的手,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 “母后,月儿妹妹身子才好,母后也早些放她回去休息吧!” 皇后轻轻笑了笑,声音依旧是冷的,“母后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萧长时与苏南星行了一礼后,就退出了坤宁宫。 此时,殿内就只剩苏翎月,彩蝶彩衣和皇后四人。 “你们二人先出去。”皇后直接对彩蝶彩衣下了命令。 彩蝶彩衣有些担心的看向苏翎月,苏翎月冲她们点了点头。 彩蝶放下手中的糕点盒子,跟着彩衣出了坤宁宫。 皇后看了一眼彩衣带出去的糕点盒子,又将目光投向苏翎月。 “月儿今日带的是什么点心?”皇后轻笑着问道。 苏翎月将桌子上的食盒打开,捧到皇后面前,尽力表现如往常一般,笑道:“姑母,是马蹄糕,醉仙居新出的,你尝尝。” 说着就拿起一块马蹄糕,笑着送到皇后唇边。 皇后轻轻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随后咽下。 “嗯,不错,软糯香甜,改日也让御膳房也做一些。” “姑母喜欢就好。” 见皇后吃的高兴,苏翎月心中的局促不安也少了几分。 皇后将剩下半块放回食盒中,让崔嬷嬷来将食盒拿了下去。 往日苏翎月带来的点心,皇后总要高兴的吃几块,今天却只吃了小半块。 姑母今日果然心情不好。 皇后拉着苏翎月的手,让苏翎月在她身旁坐下。 对上皇后目光的那一刻,苏翎月心中一紧。 从前,皇后看她,目光都是慈爱的,欢喜的,亲昵的。 此刻,双眸正审视般看着她,带着后宫之主的威严。 “另外一盒是给贞太妃的?” 苏翎月垂眸点了点头,“嗯,她日子过的寂寞,顺便多带一盒去给她。” 之前为了安抚皇后,她撒了谎。 皇后掌管整个后宫,看透人心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从前会因为亲情的蒙蔽,一时相信了苏翎月说的话。 撇开亲情时,她同样能轻而易举的看透苏翎月。 她不敢看皇后。 皇后那么信任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欺骗皇后,她的心里都不好受。 “月儿爱上了肃亲王?” 苏翎月点了点头。 “为什么?能跟姑母说说吗?” 苏翎月想了想,轻笑道:“在他身边,我觉得安心,是有家的。” 从前她在宫里住过,太子可是因为不喜欢让她离开。 虽然有姑母护着,她十二岁之前是快乐的,但是她明白皇宫不是她的家。 遇到皇子,公主,还有其他娘娘们,她就低人一等,必须行礼。 十二岁到十七岁住在定国公府,父亲不像父亲,母亲不是母亲,兄长不像兄长,姊妹不像姊妹。 她始终一个人。 皇后本来有许多责备的话,却在听到苏翎月的话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些责备的言语,她再也说不出口。 她握着苏翎月白皙纤细的手,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抚着苏翎月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过了一阵,稍稍平复情绪后,皇后温柔的开口,“月儿,你来宫里和我住,好不好?日后有喜欢的,我再让陛下给你赐婚。” 苏翎月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皇后还是想让她和萧煜和离。 她摇了摇头,“姑母,我真心待他,他也真心待我,我再难遇到像他这样的人了。” 皇后抚着苏翎月的长发,轻叹一声,“月儿,男与女之间,真心是最易变的东西,再过几载,十几载,一切都会不一样。” “到时候,他的真心会给其他的妾室和侧妃,分给你的寥寥无几。” 苏翎月想了想,坚定说道:“姑母,我知道人心易变,其他人未必不会,我想将一切交给时间来判断。” 此刻她是相信萧煜的。 皇后松开苏翎月,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焦急的说道:“月儿,你可知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要除了肃亲王,你和他在一起,只会连累你!” “到时候,就算是我,也保护不了你,你明白吗?” 苏翎月看着皇后有些湿润的眼睛,和微微蹙着的眉头,心里有些钝痛。 她知道,皇后是真心为她好。 但是,她却不能接受这份好意。 她和萧煜一起,不仅仅是因为喜欢。 还因为,萧煜可能是可以和她一起破死局的人。 苏翎月沉了沉眸,“姑母,我明白,但是我不得不这样。” 皇后不解,“为何,他威胁你了?” 苏翎月摇了摇头,“没有。姑母,我现在遇到了一些很棘手的事情,只有萧煜能帮我。” “是什么?” “我不能说。但是姑母要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苏翎月莞尔一笑。 皇后见苏翎月听不进去,心中很是些焦急,“可是,月儿,那是和陛下对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但是陛下的计划并不顺利,不是吗!” 在皇后心里,苏翎月一直都是温顺听话的。 她还从来没见过,苏翎月像这样违背她想法的样子。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不能离开萧煜,也不会有事的,姑母信我。” 见她说的这么肯定,皇后将信将疑,也渐渐放宽了心。 “月儿如此说,我也放宽了心,只是有一样东西我还是要给你。”说着就朝外面说道:“崔嬷嬷,将圣旨拿来。” 崔嬷嬷听了皇后的话,很快拿了一个锦盒出来。 苏翎月打开锦盒,里面正是圣旨。 皇后轻笑着看向苏翎月,“月儿,打开看看。” 苏翎月拿起圣旨,缓缓打开,看到里面的字时,苏翎月心中一沉。 果然是和离圣旨。 皇后垂眸无奈轻笑,“本想今日用这圣旨让你和离,但是你如此坚持,我也不想强迫你。” “月儿,这道圣旨不对外宣发,如果你后悔了,想脱身,就将圣旨拿出来。” “姑母不能为你做什么,就只能给你留一条后路。” 苏翎月将圣旨收好,眼眶微微湿润,忍不住趴进皇后怀里。 她声音有些哽咽,“姑母,谢谢你为月儿做的一切,也请你相信月儿。” 皇后轻抚着苏翎月的长发,面上扬起一抹微笑,“好,姑母信你。” 从坤宁宫出来,苏翎月拿着装着圣旨的锦盒,手指紧了紧。 希望以后用不到这圣旨。 第147章 救治贞太妃 彩蝶彩衣看到苏翎月手上的锦盒都很好奇。 “小姐,这是什么?” “圣旨,让我和王爷和离的。” “什么!” 两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彩蝶接过苏翎月递过来的盒子,问道:“小姐要和王爷和离?” 苏翎月摇摇头,“是姑母给我留的后路,先收着吧。” 联想到这几次的事,二人大概也明白了皇后的用意,就没有再问。 重华殿门口,依旧和从前一样,重兵把守的。 彩蝶彩衣被拦在外面,苏翎月自己拿着食盒进了重华殿。 苏翎月走进去,并没有在院中看到珍太妃。 以往每次来看她,天气好的时候她都在院子中晒太阳,今日却不在。 看到有个小宫女在打扫院子,苏翎月就将人叫了过来。 “太妃呢?” 小宫女忙跪下,神色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卧房的方向,颤颤巍巍道:“回王妃,太妃娘娘在休息。” 苏翎月顺着小宫女的目光看了过去,又看了看跪在地上有些发抖的小宫女。 察觉到小宫女表情的不对,苏翎月径直走向卧房。 来到卧房廊下时,有两个年龄稍长些的宫女,正坐在栏杆上打瞌睡。 “你们在做什么!”苏翎月语气极冷。 “参……参见王妃!” 见到她来了,吓得两个宫女跌坐到地上。 苏翎月走到二人面前,冷冷的看着二人,“不进去伺候太妃,怎么在这偷懒?” 宫女颤抖着解释,“奴婢……太妃睡着了,让奴婢在这守着。” 记挂着太妃,苏翎月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就向卧房走去。 “王妃,不可!”跪在地上的一个丫鬟见状便要去阻拦苏翎月,只是苏翎月更快一步,已经将门推开了一个缝隙。 只是很小一条缝隙,里面就传来一阵恶臭。 她闻过,是排泄物长时间没有清理的味道。 “大胆奴才,还不松手!” 苏翎月眼神冰冷的,看着拉住她衣裙的手。 宫女见苏翎月已经打开了房间,颤抖着松开了手。 苏翎月推开门,急步走进卧房。 绕过屏风,只见珍太妃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发髻散开,凌乱的头发被汗水黏在一起,才短短十几日,她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而且越接近床榻,味道越浓烈。 轻轻掀开被子,更加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 被子下的衣服被褥,满是排泄物,脏污不堪。 此情此景,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太妃的遭遇。 心中一阵闷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苏翎月将手搭上她的手腕。 片刻之后,手才微微颤抖的移开。 居然是断肠草! 刻意控制了用量,让人腹痛不止,腹泻,却不会致死。 “你们进来!”苏翎月对外面两个宫女呵斥道。 跪在门口的两人,听出了苏翎月的怒意,吓得连爬带跪的进屋,跪在床榻旁。 “这是怎么回事!” “回……回王妃,是陛下派人送来的药。” “什么时候的事?” “两日前。” 是从肃亲王府回来之后的事。 是自己救了萧煜,让他心中的愤怒无处宣泄,才对太妃下手! 苏翎月起身走到两个宫女面前,眼神冰冷的看着二人,“你们为何不给太妃擦洗身子!” 二人瑟缩了一下,其中一个年纪略大一点的答道:“回王妃,也是陛下要求的。” 苏翎月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揪的生疼。 她庆幸萧煜今天没有来。 萧煜若是知道他的母妃被这样对待,苏翎月很难想象,他会有多痛苦。 苏翎月沉声道:“端热水来给太妃擦洗身子,换干净的衣服褥子。” 两个宫女没有挪动身子,目光犹豫的看向苏翎月,“王妃,陛下交代……” 苏冷月冷声道:“出事了我担着,快去!” 目前最紧要的,还是要给太妃解毒。 虽然药量不致死,但是时间长了,肠胃也会因为断肠草的毒性,而受到损伤。 听说苏翎月来了,其他的宫女也陆陆续续的来到卧房外,垂着头站着,等着苏翎月的训斥。 苏翎月的目光,冰冷的扫过面前的宫女。 她没有多的时间训斥他们,给他们安排了烧热水,煮饭,擦身的任务后,径直出了重华殿。 苏翎月通常看望太妃,都要在里面待上一个时辰再走。 今日这么快出来,彩蝶彩衣也有些意外,“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苏翎月边走边答:“太妃出事了,跟我去趟太医院。” 路上,苏翎月简单的跟彩蝶彩衣说了贞太妃的情况。 “真是太过分了,贞太妃也上了年纪,还是妇人,怎么能这么欺负折磨她!” 听了贞太妃的遭遇,心直口快的彩蝶,一路都在小声替她打抱不平。 彩衣怕她说了杀头的话,一路都在劝她小声些。 心中不平的何止她一人,作为亲眼目睹的人,苏翎月心中亦是久久不能平静。 来不及宣泄心中的愤怒和痛苦,救治贞太妃,才是此刻最紧急的事。 来到太医院时,张太医刚好也在。 犹豫了一下,张太医还是应了上去,拱手行了一礼,“参见王妃!” 苏翎月没有功夫寒暄,“平身吧,张太医,我来拿些药材。” 张太医直起身子,问道:“王妃可是为贞太妃而来?” “是。”苏翎月应道。 “王妃请跟我来。”张太医将苏翎月三人带到太医院的一间药材仓库里。 进去后,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包药,递给苏翎月。 “药是陛下让送过去的,老臣实在没办法,知道王妃和王妃肯定要来,就提前配好解药,当是赎罪。” 苏翎月看了他一眼,见他面上尽是恭敬,也没为难他,“我能理解,张太医不必自责。” 以防万一,苏翎月还是打开药包,检查了一下药材。 确认无误后,苏翎月正准备离开,却被张太医叫住。 “王妃,陛下交代过不许给药,这事老臣只能推给王妃,请王妃见谅。” 苏翎月侧首淡淡道:“就这么办吧,辛苦你了,我会跟王爷说的。” 张太医又恭敬的行了一礼,目送苏翎月出去。 第148章 萧长时的怒意 “时哥哥,人参是怎么回事?” 太子府中,苏南星站在萧长时的面前,隔着帷帽盯着他,与他对峙。 “星儿,别闹!”萧长时顺势就要去拉苏南星的手。 苏南星后退一步,避开萧长时的手,声音微微颤抖,“时哥哥,你是替苏翎月求的吗?” 即使心中已有猜想,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萧长时神色淡然的看着苏南星,面上丝毫不慌,“没错,月儿妹妹身体不适,孤便替她求了人参,她是你姐姐,孤帮她也没什么。” “她已经成婚了!” “她是我们的皇婶!” “她需要皇叔自会替她求药,殿下为何要帮她!” 苏南星没了往日身为太子妃的仪态,嘶吼着质问萧长时,整个身体因为强烈的愤怒而不停的颤抖。 见苏南星这样,萧长时也失去了耐心,皱眉道:“孤替她求药,自然有孤的道理,你怀着身孕,不要胡闹!” “身孕!”苏南星冷笑了两声,“殿下已经利用他健康,去给苏翎月求人参了,还在乎这个孩子吗!” 萧长时从不耐烦到声音逐渐冰冷,他看向苏南星,眼中生出一丝厌恶,“孩子好好的在你肚子里,你还是太子妃,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太子妃之位,时哥哥怕是早就想给苏翎月了吧!” 苏南星看着短短四个月,态度就天差地别的萧长时,眼神逐渐绝望。 萧长时冷冷的看着她,“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孤不愿计较,你若安分守己,太子妃之位不会变。” “安分守己!”苏南星冷笑一声。 她从小就是被家人捧在手心上的,京城一众贵女哪个见了她,不礼让三分! 那时萧长时就说,喜欢她身上的张扬恣意。 如今却说让她安分守己! 定国公府还在,她还是定国公府嫡女! 她苏南星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安分守己! “我若不安分又当如何?我现在就去告诉母后,你的所作所为!” 苏南星冷声说着,就要出府。 她刚走了一步,胳膊就被萧长时拽住。 “星儿,孤再说一次,孤给月儿妹妹求人参是为了一件很重要事!此事孤不希望第四个人知道,你若再次坏了孤的大计,孤就要重新考量,你是否担得起太子妃之位!” 萧长时看向苏南星的眼神是冰冷的,阴鸷的。 整个大厅仿佛也因为萧长时的情绪,而冷的仿佛要结冰一般。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长时。 从前就算萧长时再生气,也从未这样看过她。 一时之间她被萧长时的变化吓得愣在那里。 手腕处传来疼痛,让苏南星回过神。 “时哥哥,我知道了,我不去,你弄疼我了。” 萧长时松开苏南星的手腕,冷冷的看了一眼,就径直离开了大厅,没再管苏南星。 一向温文尔雅人,此刻面上尽是寒意。 仿佛他们曾经的恩爱时光,都是假的。 苏南星跌坐在椅子上,指甲在扶手上划出了几道痕迹。 第149章 萧煜的无能为力 从太医院回来,几个宫女已经开始给太妃擦洗身子。 苏翎月将药交给一个宫女去熬,她自己回到房内监督宫女们。 很快,贞太妃的身子就擦洗干净了,衣服被褥也换了干净的。 又命丫鬟点上,贞太妃最喜欢的松香,屋里难闻的味道也淡了很多。 苏翎月看着那个年长一些的宫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概是刚才被苏翎月吓到,话语刚问出来,那个宫女就忙害怕的跪地上,“回王妃,奴婢名叫春婵。” 苏翎月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春婵留下,其他人出去。” “是。” 等其余宫女低头退出去后,苏翎月看向春婵,“扶太妃坐起来,将上衣脱掉。” 春婵不明白苏翎月要做什么,但她不敢违逆苏翎月,还是照做了。 苏翎月在床边坐下,解开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银针。 春婵惊讶的看着苏翎月。 学医虽好,但世家贵女若学这个,可是会被世人耻笑的,王妃怎么会学这个! 看着苏翎月在贞太妃后背上扎下银针,手法娴熟的样子,春婵不由心生敬佩。 她的身份已经这么尊贵了,竟还会治病救人,恐怕在京城也是独一份。 后背的穴位扎好以后,苏翎月又开始在太妃的胳膊上施针。 拔掉银针后,又让春婵给太妃喂了药。 看着太妃渐渐舒展的眉头,苏翎月才松了一口气。 随着身体的放松,苏翎月身体的疲累也侵袭而来。 看着门外照进来的夕阳,苏翎月才发现自己在宫里已经待了一天,彩蝶彩衣此时还在殿外等着自己。 太妃的面色依然苍白,得有人照顾着才行,自己又不能在宫中过夜。 方才她在一旁服侍,倒也尽心。 苏翎月凝视着春婵,缓缓开口,“春婵,你是这重华殿的一等宫女,照顾太妃的事,本王妃就交给你。” “当然,太妃若出了事,王爷和我也一定不饶你。” 她的面上虽然平淡,话语中却满是威压。 春婵闻言忙跪下,“奴婢遵命,可是太妃的病情若恶化了怎么办?” 苏翎月冷声道:“太妃病情已经稳定了,所有万一,就去找太医,陛下不会让太妃有事的。” 皇帝要用太妃牵制萧煜,怎么会让她死。 从重华殿出来时,彩蝶彩衣正坐在靠墙坐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苏翎月蹲下,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胳膊。 两人睁开眼睛,见是苏翎月出来了,都很高兴。 彩衣问道:“小姐,太妃怎么样了?” 苏翎月答道:“已经服了药,得养一段时间。” 彩蝶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小姐,好饿!” 苏翎月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今日辛苦你们了,我们回府。” 下了马车,彩蝶捧着手中装着圣旨的锦盒问道:“小姐,这个怎么办?” 苏翎月看了一眼,淡淡道:“放入锦绣阁,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圣旨。” “也包括王爷吗?” “嗯。” 人心易变,她的父亲,皇帝,萧长时都是。 萧煜不一定会是那个例外。 “彩衣,我想先沐浴。” “好,小姐回房等我。” 苏翎月推开卧房的门,一股暖意迎面而来。 绕过屏风,就看到萧煜只着里衣,倚靠在软枕上看书,慵懒而淡然。 拿书的手指修长白皙,十分好看。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分明的面庞看着柔和了许多。 不知道是看书入了神,还是在想事情,他并没有察觉到苏翎月进来了。 “王爷!”苏翎月轻笑着喊了他一声。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萧煜抬眸就看到苏翎月笑盈盈的走向他。 “月儿回来了!” 萧煜轻笑着放下手中的书,温柔的看向苏翎月,“今日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翎月在床边坐下,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住萧煜的手,“姑母训了几句,我陪她多待了一会儿。” 萧煜摩挲着苏翎月的手指,关心的询问,“皇后可有为难你?” 苏翎月轻笑着摇了摇头,“姑母疼我,怎么舍得为难我。” “王爷今日觉得怎么样?身子可有好一些了?” 问着,手就搭上了萧煜的手腕。 “好了许多。”萧煜也不动,任由她探脉,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她。 “嗯,脉象比之前沉稳了许多,还需再养些日子,希望去龙华寺之前能养好。” 正说着,彩衣带着夏荷秋露就提着热水进来了。 “小姐,可以沐浴了。” “好。” 苏翎月应了一声,松开萧煜的手道:“王爷,我先去沐浴。” 萧煜轻轻颔首,“去吧,伤口别沾水了。” “嗯,我会注意的。”说完就走向一旁的耳房。 苏翎月洗了个澡,也洗了长发。 出来后坐在梳妆台前,让彩衣帮她擦长发上的水。 因为屋里生了炉子,很暖和,长发也干的很快。 简单的梳了个发髻后,苏翎月看向萧煜,“王爷用过晚膳了吗?” 萧煜放下手中的书,道:“用过了,皇后没留你用晚膳吗?” 苏翎月顿了一下,随即道:“姑母有事,我便回来了。” 萧煜没再说什么,对彩衣道:“去给王妃端晚膳来,就在房里吃吧,这儿暖和。” 彩衣得了吩咐就出去了,苏翎月担心萧煜多问,就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长发。 还好萧煜又开始垂眸看书,没再多说什么。 简单的吃了点粥和小菜,去耳房洗漱后,苏翎月就在萧煜身边躺下了。 见苏翎月睡了,萧煜也放下手中的书,放下纱帐慢慢躺下。 “月儿睡过来些。”说着,萧煜揽着她的腰,就要将人拉入怀中。 “王爷的伤还没好,别用力,我自己来。” 苏翎月自己挪动身子,手放在萧煜的胸膛上,贴着萧煜睡下。 萧煜吻了吻苏翎月的额头,轻声问道:“你今日也去看母妃了?” 今日太过疲累,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苏翎月听到萧煜的问题,睡意一下就没了。 “嗯,这是我每次的习惯,你知道的。” “母妃她怎么样?” 苏翎月轻笑道:“母妃很好,她还说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让你有空去看她,我只说你有些忙,过些日子就去。” 纱帐内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须臾,帐内又响起了萧煜的声音,“母妃怕我遇上皇帝,从来不会要求我去看她。” 苏翎月的心一沉,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萧煜胸前的衣服,随后轻笑道:“是吗!这次大概是真的想你了!” “你回来时,身上有味道。” “……” “……母妃她怎么了?”萧煜的声音低沉,微颤。 苏翎月紧了紧握着他衣服的手,轻声道:“是断肠草。不致命,我已经去太医院拿了药,让母妃服下了,你且安心,这几日我都会去陪着。” 萧煜没有说话,苏翎月本想再安慰两句,却发现额头微微有些湿润,揽在腰上的手也有些紧。 苏翎月身子一僵。 是泪…… 苏翎月想抬头看看萧煜,头却被一只大手托着后脖颈固定着,不能动弹。 萧煜的脸颊紧紧贴着苏翎月的,额上的湿意越来越明显。 皇帝赐毒药后,经历锥心刺骨的痛,如今受这么重的伤,他连一个“痛”字都不曾说过。 他总是能运筹帷幄,从未像今天这般,如此无力。 母亲被囚禁是他唯一的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于萧煜来说,恐怕胜过凌迟。 苏翎月搂着萧煜精瘦的腰,手轻在他背上轻抚着。 像他平时安慰自己那样。 “王爷,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会帮着想办法解决的,你信我!” 苏翎月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萧煜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苏翎月腰上的手,仿佛要将苏翎月融入他的身体一般。 第150章 皇帝召见 听到五更声响起,苏翎月小心翼翼的将放在腰间的大手拿开,正准备起身,纤腰又被大手拉进怀里,抱的更紧了。 苏翎月轻轻推了推萧煜,“王爷,宫门快开了,我得起来才行。” 萧煜吻了吻苏翎月的额头,温柔道:“你有伤在身,昨日还那么累,再睡一个时辰吧。” 贞太妃虽然已经服了解药,但仍然没有苏醒,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苏翎月很是担心。 “王爷,我的伤已经在愈合了,母妃的情况更严重。我去看看母妃,若无大碍,今日我就早些回来。” 苏翎月很担忧太妃,但那是萧煜的母亲,他的担忧之心只会更甚。 他如果没有受伤,一定会早早的守在太妃的床前尽孝。 如今萧煜有伤在身,这份责任,只有她能替萧煜分担。 萧煜垂眸看着怀中的苏翎月,如此娇小的身子,却能在灰暗的时刻,给他坚定向前的力量。 “松开我吧!” 萧煜修长白皙的指尖,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将她鬓边的碎发整理到耳后。 苏翎月抬头,和他对视温柔一笑,示意他安心。 萧煜的心中微颤。 这笑容,胜过三月的繁花,七月的骄阳,秋天的红叶,冬日的玉蝶,胜过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处景色! “月儿……” 他想说什么,却觉得任何话语,在此时都无法传达他心中的情绪。 这种情绪,从内心深处迸发,蔓延至整个身体。 这情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冲击着萧煜的胸膛。 这情绪必须得到释放才能罢休。 萧煜漆黑如渊的双眸,凝视着苏翎月,满是爱意。 托着苏翎月的后脖颈,萧煜吻上她嫣红的唇瓣。 温热湿润的唇瓣厮磨着,灼热的鼻息洒在二人之间。 萧煜的吻常常是强势的,甚至有些蛮横。 柔软嫣红的唇瓣被轻咬舔舐,已经有些发肿。 “唔……” 苏翎月觉得唇瓣有些疼,想让萧煜松开她,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喉间,只剩轻轻的呜咽声。 趁苏翎月张口之际,萧煜开始更深的掠夺。 直到苏翎月的呼吸变得急促,意识逐渐模糊,萧煜的吻才轻柔一些。 萧煜低声喘着气,将人搂入怀中,轻轻抚着苏翎月的背,给她顺气直到两人的气息逐渐平稳, “月儿,谢谢你!”低语声在耳边响起,温柔缱绻。 苏翎月还是一个时辰后醒的。 萧煜倚着软枕,眉眼间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梳妆打扮的苏翎月,她的耳根微红,唇上依旧红肿。 彩衣没有询问,只默默拿出一盒冰冰凉凉的药膏,给她涂上。 苏翎月出门后,萧煜看着跳动的烛火,眼神逐渐冰冷。 来到重华殿贞太妃的卧房时,天刚微微亮。 苏翎月推开门,春婵和另外一个小宫女正坐在床榻前,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春婵!” 苏翎月冷声唤醒春婵。 春婵和小宫女猛的惊醒,见苏翎月来了,忙跪下叩首解释,“王妃!我整夜都守着,刚才只是闭眼守着,但是我没睡着!” 带着恐惧的哭腔,春婵和小宫女跪在苏翎月的脚边,祈求她的原谅。 苏翎月目光冷冷的扫过二人,没有说话,抬脚走过二人身旁,在床边坐下。 手搭上贞太妃的脉搏探了一会儿,苏翎月的心慢慢沉下来。 脉象已经好了许多,身子只要好好养一段时日,就能康复。 苏翎月扭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二人,冷冷开口,“幸好太妃没事,不然你二人就犯了疏忽之罪。” 春婵和小宫女松了一口气,忙叩首,道:“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敢了,请王妃原谅!” 适当的威严之后,苏翎月的神色缓和了些,“念在你们是首犯,此次就不降罪,再换两个人来照顾太妃。” 二人谢恩退后了出去,另外换了两个小宫女进来。大概是春婵提前交代过,两个小宫女很恭敬听话。 安排好她们的事,苏翎月就去了太医院。 张太医已经备好了一天药,苏翎月道了声谢,正准备出转身往外走,却被张太医叫住。 “王妃稍等!” 苏翎月停下脚步,转身,不解的看向张太医,“怎么了?” 张太医沉眸,顿了顿,随后看向苏翎月,“万公公昨日来过了,陛下今日可能会找王妃,王妃……”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苏翎月心下了然。 他大概担心自己被供出来。 苏翎月淡定的看张太医,轻轻勾唇,“张太医放心,是我逼你给药的,这个我明白。” 张太医恭敬的拱了拱手,“多谢王妃!” 出了太医院,彩蝶就忍不住感叹,“这张太医可真是伶俐。” 苏翎月笑了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很省事,但也很危险。” 他不会忠于任何人。 快到晌午的时候,苏翎月正看着宫女给太妃喂药,一个宫女却进屋禀报,万公公来了。 苏翎月沉了沉眸,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你们照顾好太妃!” 吩咐完毕,苏翎月来到重华殿大厅,身着黑色广袖宫服的万公公,正拿着终日不离手的拂尘站在那里。 “万公公!”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万公公恭敬的弯腰低头行礼道:“参见王妃!” “平身吧!万公公,可是陛下要召见我。” 万公公直起身子,“是,王妃跟奴才走一趟吧,陛下与皇后娘娘在养心殿等着您呢。” 苏翎月一顿。 姑母竟然也在! 她沉眸,紧了紧握着帕子的手,眼底闪过一丝不安,道:“走吧!” 一路上,苏翎月的心中都十分忐忑。 她不怕与皇帝翻脸,这是迟早的事,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区别。 只是,她以为皇帝会顾及和姑母以及父亲的身份,不会将事情摊在明面上。 没想到,皇帝竟会将姑母牵扯进来。 这是逼姑母二选一吗? 苏翎月看向一旁保持半步距离的万公公,“万公公,陛下和姑母……可有说什么?” 万公公恭敬道:“还是为肃亲王的事。恕奴才多嘴,王妃还是听陛下与皇后娘娘的话,就没什么事了。” “嗯,多谢公公提点。” 苏翎月从小在宫中长大,也是万公公看着长大的,他说的话,苏翎月还是信的。 但是,她的决定不会变的。 第151章 赐杖刑 养心殿中,皇帝面色冷凝,眼神中满是凌厉,帝王的威压在殿中弥漫开来。 皇后坐在皇帝身侧靠后一点的位置,微微皱着眉,眼中似有担忧。 “臣妇参见陛下,皇后娘娘!”苏翎月恭敬的福身行了一礼。 “王妃平身!”皇帝的语气冰冷,听的苏翎月的身体又寒了几分。 平时苏翎月去坤宁宫中请安,遇到皇帝,皇帝都会赐座。 此刻,苏翎月直起身,攥着帕子,静静的垂眸站着。 苏翎月的余光看见,皇帝正冷冷的看着她,眼神中仿佛有密密麻麻的冷箭,刺入苏翎月的身体。 皇帝并没有要赐座的意思。 室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皇后见气氛如此冰冷,率先开了口,“陛下不是有话说吗?” 皇帝冷冷的看了皇后一眼,责怪她不该多嘴,随后看向苏翎月问道:“肃亲王身体如何了?” 苏翎月垂眸淡淡答道:“王爷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 “哼!好多了?”皇帝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好多了,为何不亲自来看他母亲,竟让你来,听皇后说你还病着。” 苏翎月不慌不忙的答道:“回陛下,王爷有要事处理,就让臣妇来侍奉。” “他倒是舍得!”皇帝冷哼一声,声音又冷了几分,“朕听说,你公然在重华殿和太医院违逆朕的旨意?” 苏翎月心下了然,原来是这样。 这本来是给萧煜设的局,本想以滥用职权之罪惩罚萧煜,没想到苏翎月的进宫却打乱了计划。 苏翎月恭敬的行了一礼,“陛下,臣妇是为陛下的名声考虑,才会这样做。” 皇帝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哦?如何替朕名声考虑?” 苏翎月握着已经汗湿的帕子,镇定的看着皇帝。 “王爷前几日赠衣施粥,如今还被百姓称颂,若是让百姓知道,一个如此爱民如子的王爷,他的母亲在宫中受如此苦难,陛下一世英名可还保得住?” “月儿,不要胡言!” 皇后看着皇帝逐渐冰冷的脸,眼眸一沉厉声呵斥着,阻止苏翎月继续说下去。 随后,她看向皇帝,温柔说道:“陛下,月儿病糊涂了,陛下别放在心上!” “朕看她不是病了,是翅膀硬了,你这个从小养她的姑母,她也全然不放在眼里!” 皇帝的鹰眸逐渐深沉,话语不带一丝温度,“名声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倘若死了,就只能任人摆布!” “陛下杀不尽所有人!总有人知道真相!” “月儿!不要说了!”皇后想要起身走向苏翎月,却被皇帝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 皇帝的眼睛透着刺骨的寒光,嘴角含着一抹冷笑,交杂着不屑与蔑视。 “朕对他太过仁慈,七年前饶他一命,他却冥顽不灵!如今朕杀他就如杀死一只蚂蚁!” 苏翎月看着皇帝从容一笑,“臣妇赌陛下不敢!” 萧煜虽多年未领兵出征,如今北方的安定是他当年带兵打下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百姓都记得! 朝廷历来重文轻武,作为身份地位最高的武将,萧煜在武将中,就像是就像是一个支柱。 若萧煜被皇帝莫名其妙赐死,难保不会军心大乱! 七年前,皇帝为了留下萧煜的命,并未给萧煜也安上谋逆的罪。 如今肃亲王府才赠衣施粥,萧煜美名在外,他更是不敢! 所以才会派司马长风去半夜刺杀。 皇帝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皇后,你瞧瞧,朕可有骗你?你培养的金丝雀离开笼子,如今已经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他看向皇后,敛去笑意,“你自己选!” 皇后眉头紧皱,眼神悲痛中含着无奈,看向苏翎月。 “月儿,将金牌交出来,日后无召不得入宫!” 苏翎月看着皇后轻轻一笑,“是,月儿遵命!” 说完,从腰带中拿出那块金牌。 万公公接过金牌,恭敬的递给皇后。 皇后接过金牌,紧紧攥在手中,看着垂眸站在那里的苏翎月,心中说不出的悲痛。 见皇后收了金牌,皇帝冷冷开口,“来人!肃亲王妃违逆朕的旨意,罚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苏翎月轻轻勾唇,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看来三十杖后,就没事了。 “陛下!不可!月儿她是……她……她受不住的!” 听到皇后的声音,苏翎月抬眸看去,就看到皇后跪在皇帝身侧,拉着皇帝的衣角,正在给苏翎月求情。 皇帝嘴角上扬,面上露出体贴的笑,“之前,众大臣弹劾苏珩的奏章朕还压着,皇后二选一。” 皇后身子一僵,平日装出来的恩爱模样,竟让她忘了皇帝本来的面目。 这才是那个狠厉无情,擅长玩弄人心的帝王! 是选择,也是警告。 拉着皇帝龙袍的手渐渐松开,垂下后攥紧。 她咬紧牙关,一大颗眼泪从眼眶坠落。 皇帝见皇后松开了手,嗤笑一声,“朕选你当皇后,正是因为你是个聪明人,会审时度势,别将自己唯一的优势抛弃了。” 皇后皱眉看向苏翎月,眼中噙着泪水,似有什么话要说。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新婚夜,苏南星和薛蔓也受了四十板都没事,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事。 苏翎月冲皇后笑了笑,“姑母,是月儿做错了事,陛下罚我是应该的,月儿受得住!” “月儿……” 如此情景,听到苏翎月还安慰她,皇后跌坐在地上,多年不曾流过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皇帝侧身端起一旁茶桌上的茶水,轻饮一口,冷冷看向前方站在苏翎月身侧的宦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下去行刑!” “我自己走。” 苏翎月阻止了宦官的拖拽,自己转身往养心殿的院子中走去。 门外,彩蝶彩衣一脸担忧的跟着苏翎月。 彩衣声音发颤道:“小姐,怎么办?我们再去求陛下吧,你说些好听的,让陛下不要罚你!” 苏翎月摇了摇头,“这口恶气,必须让陛下出了,不然就会加到王爷的身上,他那副身子,更受不了。” “可是……” 苏翎月笑了笑,“没事,他们看我是女子,会下手轻一点的。” 院中,御林军已经搬来了长凳。 苏翎月看着长凳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彩衣,“彩衣,事后将我带去悦来客栈,不要让人看见,再稍稍带陆伯来。另外差人告诉王爷,皇后留我小住几日。” 彩衣流着泪点了点头,“知道了,小姐。” 苏翎月趴了上去,手很快被固定在长凳上。 “行刑!” “等等!” 在监刑宦官刚喊出来时,苏翎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连忙阻止。 “怎么了,王妃!这可是陛下的旨意,奴才可不敢抗旨!” 那宦官苏翎月也是认识的,司礼监的冯公公,从小看着苏翎月长大,名声不算好,但因为皇后的原因,对苏翎月还算客气。 苏翎月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帕子,“我怕等会儿因为疼痛,而叫的太大声,有失体面,公公能将帕子放入我的口中吗?” 冯公公点了点头,“没问题,这个奴才可以做主。” 说着就走到苏翎月身旁,拿起她手中的帕子,折叠好,让苏翎月咬住。 苏翎月朝冯公公点了点头,冯公公有些不忍的说道:“开始吧!” 第152章 皮开肉绽 随着冯公公的一声令下,刑杖重重的打在苏翎月没几两肉的臀部,强烈的痛感让苏翎月不禁闷哼一声。 第二下。 皮开肉绽的痛,让苏翎月的指在长凳上划出几道血痕。 第三下。 痛的快不能呼吸了,额头上渗出冷汗。 第四下。 “小姐!” 苏翎月听到彩蝶彩衣哭喊声,转移了注意力,好像没那么疼了。 …… 渐渐的,苏翎月的臀部已经疼到麻木,衣服湿湿的黏在身上。 湿的面积渐渐扩大,额头上的汗珠滑入眼睛里,刺的眼睛睁不开,她索性闭上眼睛。 皇后闭着眼睛,听着院子中一声声刑杖打在皮肉上的闷响,指甲用力的掐着胳膊,陷入胳膊中,鲜血顺着手指流到地上。 很疼。 但是不及月儿的十分之一吧! 她能做的,只有陪月儿痛着。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皇后娘娘!”万公公不经意间看到皇后的手上的鲜血,不禁惊吓出声。 皇帝的目光移向皇后,看到鲜血的一瞬,悠然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依旧痛苦的闭着眼睛,泪水不停的滑落,声音颤抖,“陛下不用管我,这是我该受的!” 闻言,皇帝没再看皇后,只对万公公道:“叫太医来。” “是,陛下。” 万公公出去后,皇帝听着外面刑杖打在身上,苏翎月的闷哼声和苏翎月丫鬟的哭声。 他悠哉的端起茶杯,轻饮一口,心情格外好。 “小姐!小姐!醒醒啊!” 外面传来彩蝶彩衣惊呼声,皇后猛的睁开眼睛。 此时,冯公公从外面小跑进来,“启禀陛下,娘娘,王妃晕过去了,可要继续?” 皇帝一脸悠然自得,笑着问:“多少了?” 冯公公拱手道:“回陛下,二十下。” 皇帝冷笑一声,“这点都受不住,别是装的!泼醒了继续!” 冯公公扭头看向皇后。 只见皇后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皇帝,身子微微颤抖。 见皇后并没有说什么,冯公公弯腰退出了大殿。 没过多久,闷哼声再次响起。 皇帝的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手指跟着刑杖的节奏敲着桌子。 “你不要后悔!你不要后悔……” 皇帝皱眉扭头看向皇后,只见她神情痛苦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口中不断呢喃着。 “皇后!” 皇帝呵斥了一声。 但是皇后没有任何反应,口中不断的重复这一句话。 “小姐!!” “住手!!你们都住手!!” 彩蝶彩衣的哭喊声响起! 见刑杖的声音停止了,皇帝不悦的皱眉,冷声道:“晕了就泼醒了继续!” 冯公公颤颤巍巍的出现在门口,“陛下,不好了……” 皇帝冷冷的问,“怎么了?” 冯公公小心翼翼道:“王妃流了好多血,晕了……不知是不是……小产。” 闻言,跪坐在地上的皇后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跌跌撞撞的向门外奔去。 走到门口,她就看到苏翎月双手被绑着,趴在长凳上。 她面色苍白,冷汗从额头上不断的流下来,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彩蝶彩衣在苏翎月的面前呼唤她。 最让她触目惊心的是,苏翎月的臀部衣服鲜红一片,鲜血从长凳上不断滴下,流到地上,汇聚成一大滩。 这绝不是皮肉伤的出血量! “解开!” 没得到皇帝的命令,一众人站在那里不敢动! “本宫命令你们解开,听不懂吗!” 皇后呵斥着,然而御林军和宦官还是纹丝不动,都垂眸跪在那里。 “给她解开!” 皇帝终于发话了,或许是觉得事情不同寻常,皇帝也走出大殿出来查看外面的情况。 见到地上的鲜血时,他的心中也是一惊。 他是想出口恶气,让萧煜感受到无力感,让他失去希望,瓦解他的意志,从而交出兵符。 他可不像将一头恶狼逼入绝境。 得了令,宦官们开始给苏翎月松绑。 皇后扑过去抱住苏翎月,喊道:“太医!快去找太医!” “张太医,给他看看!”皇帝冷冷下令。 “是!” 得了皇帝的命令,张太医疾步走到苏翎月身旁,开始探脉。 皇后焦急的看着张太医,声音有些颤抖,“怎么样?是……小产吗?” 张太医皱眉答道:“回娘娘,王妃不是小产,只是……” “只是什么!”皇后急切的询问。 张太医松开探脉的手,“王妃此时是月事期,如今受到重创,胞宫受损,日后恐难有孕。” 皇后闻言怒吼,“给本宫治!治不好本宫要了你们的命!” 张太医吓得跪在地上叩首道:“娘娘息怒,臣等定当尽力。还请娘娘让臣给王妃施针,若再不止血,恐怕会失血而亡。” “你们都退下!” 皇后也不敢再耽误,命令一旁的御林军和宦官退下。 给张太医让出位置后,张太医就开始给苏翎月施针。 皇帝回到殿内,手攥紧放在太师椅上,沉眸看着地面。 如此也好,让萧煜看看他的手段! 再给他八日的时间,他如果还是不肯交出兵符,那就让他们一起去死。 这,就当是警告了! 张太医拔下翎月胳膊上最后一根银针,有探了探脉,对皇后恭敬道:“娘娘,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受伤严重,得尽快给王妃上药。” 皇后眉头紧锁,点了点头,“来人!将人抬去坤宁宫!” 闻言,彩衣顾不得难过,将苏翎月的意思传告诉皇后,“娘娘,小姐交代过,要回去治疗!” 皇后想了想,出去也好,留在宫里,不知道皇帝还要怎么利用她。 在王府,起码不用时时刻刻担惊受怕。 “张太医,拿最好的药给肃亲王妃一起带回去!” 张太医行了一礼,就急匆匆的回到太医院。 张太医拿了些上好的药材,交给彩蝶彩衣。 皇后将一件狐裘披风盖在苏翎月的身上,遮住面容后,让内侍抬上了王府的马车。 现在城墙上,看着远去的马车,皇后的心如万箭穿心一般。 这种日子她忍了二十多年,再也不想忍了! “何德显,宣太子进宫!” 何公公拱手道:“奴才遵命!” 第153章 萧煜吐血 马车来到悦来客栈,彩衣背起苏翎月,彩蝶在身后用狐裘披风遮住彩衣背上的人。 二楼雅间内,夕阳从窗户照进房内,金色的夕阳,映在苏翎月苍白的脸上。 彩衣看着离开的马车,关上窗户。 点上灯后,对彩蝶道:“你去打热水来。” 彩蝶出去了,彩衣让伙计送来一把剪刀。 看着被鲜血浸染,鲜红一片的衣裙,彩衣的手微微颤抖。 但是想着陆大夫来之前,自家小姐的安危就在自己手上,又强打起精神。 剪开染血的外衣,只见填满棉花的中衣吸足了鲜血,和里衣一起,与破了的皮肉粘连在一起。 彩衣看了一眼仍然紧闭双眼的苏翎月,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小姐,你忍着些。 手一点点撕开衣服,彩衣就看到原本白皙光洁的肌肤,如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彩衣心疼的想哭,但是现在小姐的身旁只有她和彩蝶,她必须坚强才行。 用衣袖擦去眼泪,彩衣继续撕衣服。 苏翎月大概是因为太虚弱,已经完全晕了过去,撕开血肉的疼痛,也没让她眉头皱半分。 衣服撕掉以后,鲜血又开始从揭开的皮肉中往外流。 彩衣的手微微颤抖,拿着张太医给的药粉,将一整瓶药都撒了上去。 褐色的药粉逐渐变成褐红色。 “姐姐,水来了!”彩蝶端着一盆热水进屋。 彩衣已经剪开苏翎月的衣服。 今日她们不知道会有这一变故,并没有多准备衣服。 陆大夫一会儿就要来了,不能让小姐这样。 “彩蝶,你去绣罗庄给小姐拿一件外衣和三套里衣,我来给小姐擦洗身子。” “好,我这就去!”彩蝶说完就出了房间。 小厮福来谨记彩衣的话,驾着马车一路朝王府奔去。 马车停在后门,这里出入少不易让人发现。 敲开门后,顾不得理跟他打招呼的开门小厮,就直奔百草园而去。 他在院子里喊了几声,始终没有应答。 陆大夫不在百草园,现在就一定在芙蓉阁给王爷治病。 他想起彩衣交代的话,不能让王爷知道今日宫中之事。 一路小跑到芙蓉阁,因他是外院小厮,没资格进去,只能让门口的小厮代为通报。 福来在门口焦急的踱步,等待王爷的通传。 过了一会儿,去通报的小厮就回来了。 “跟我走吧!” “谢谢。”福来道了声谢,就跟在通报的小厮身后。 芙蓉阁卧房里,萧煜慵懒的倚靠在软枕上看书。 陆大夫将一个热盐袋,放在萧煜的膝盖上,给他做热敷治疗。 言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放好盐袋,给萧煜推拿腿上穴位的陆大夫。 “陆伯,还有七日就要去龙华寺,王爷的腿能好吗?” 陆大夫没看言卿,边推拿穴位边回答,“时间太短,行走没问题,不能跑跳,如果想一点问题没有,起码得三个月休养。” 言卿皱眉,“可是那狗皇帝已经设好埋伏,如果不能跑,有个万一那不就只能任人宰割吗!” “皇帝那小老儿,这次是来真的,想要弄死咱们!” “云亭那小子去江南那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着,他越说越激动,手指手指捏的“咯咯”响。 萧煜似乎是无所谓,淡淡道:“他在那边查江南知府,有消息自然会回来,不回来也不要紧。” 言卿脸上的担忧一点没少,“可是,我们的人比他们少了一半还多!” 萧煜放下书,轻轻勾唇,“不是人多就一定能赢!” “王爷,小人来福求见!” 门口响起苏翎月马车上马夫的声音。 萧煜看向言卿,道:“让他进来。” 言卿脸上依旧写满担忧,听了萧煜的话,冷着脸去给来福开门。 门一打开,来福就看到平日嘻嘻哈哈的言卿,此刻正冷着脸,看着有些吓人,来福不禁吓得后退一步。 “愣着干什么!王爷让你进来!” 听到言卿不耐烦的话语,来福忙进了屋。 还好他平时赶马车,遇到过不少达官显贵抢道的情况,一次次的交涉过程中,他也练了一副好胆子。 跟着言卿进屋后,绕过屏风,见萧煜倚着软枕看他,的陆大夫正在给萧煜推拿穴位。 他忙低头走过去跪下行礼。 “小人来福参见王爷!” 萧煜看着来福问道:“起来吧!是王妃让你回来传话的?” 来福站起身子,看向萧煜答道:“是,王妃让奴才回来告诉王爷,皇后娘娘要留她小住几日,让王爷不用牵挂。” 萧煜看着他唇角挂着笑问道:“王妃可还有别的话?” 来福不解,还应该有别的话吗?但是彩衣没交代别的。 他摇摇头,“没有。” 萧煜渐渐敛起笑容,目光冷厉的看着他,带着上位者的压迫,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王爷……怎么了吗?”来福小心翼翼的问着。 萧煜漆黑的双眸凝视着他,开口声音冰冷的询问,“你衣袖上的血迹怎么回事!” 来福一惊,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果然在右手衣袖上有一抹暗红的血迹。 他想起来,彩衣背王妃下马车时,他搭了一把手,帮着扶了一下,应该是那个时候蹭到了王妃的衣裙。 萧煜冷冷的看着来福,眼底尽是嗜血之意,“说!宫里发生了什么!” 纵然见过很多大场面,来福还是被萧煜这副要杀人的样子吓到了,忙颤抖着身子跪下。 “回王爷,小人也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王妃出来时已经晕了,衣裙上有血,此时正在悦来客栈,彩衣姑娘让小人带陆大夫过去。” 闻言,萧煜胸口一紧,猛咳起来。 陆大夫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边转身看向来福问:“她的两个贴身丫鬟都在吗?” 来福忙答道:“是。” 言卿不解的看向来福,“王妃为什么受伤了不回王府,却要住到客栈?” 来福摇头。 陆大夫担忧道:“大概就怕看到王爷这样!” 萧煜咳的越来越厉害,耳朵脸颊因为剧烈的咳嗽涨的通红。 陆大夫见状不妙,忙吩咐言卿,“将药箱里的护心丸拿来!” “哦。”言卿应了一声,就疾步走到药箱旁,翻找了几下,看到一个贴着“护心丸”的瓶子,忙打开瓶塞,倒了一颗药给陆大夫。 陆大夫扶起萧煜正要给他喂药,却发现萧煜的掌心一片殷红。 第154章 救治苏翎月 咳出出血后,萧煜终于停止了咳嗽,陆大夫忙将护心丸送入萧煜口中。 咽下药丸,陆大夫继续拍着萧煜的背,给他顺气。 言卿忙拿来帕子,擦干净他手上的鲜血。 过了片刻,萧煜不再喘气,呼吸也顺畅起来。 萧煜靠在软枕上,按着胸口,虚弱道:“陆伯,我没事,你快去吧!” 陆大夫给他把了脉,确定只是急火攻心,引发旧的内伤,便也放下心。 他收拾好药箱,跟着来福正准备出门,就听到萧煜道:“言卿,扶我起来,帮我更衣吧!” 陆大夫知道萧煜想做什么,就停下脚步,转身严肃的看向他,“你的腿伤还没好,再加上刚才急火攻心,此刻不宜走动。” 闻言,言卿的准备搀扶萧煜的手停在那里,不知道该听谁的。 萧煜撑着床,挪着身子道:“我担心她,躺着也无法安心。” 陆大夫走到萧煜身旁,道:“我从阎王手里把你拉回来多少次了!你还信不过我?” “不是!”萧煜蹙眉,想到苏翎月眼中尽是心疼,“我想去陪着她。” “你还是别添乱了!”陆大夫很是无奈,“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 说完,给言卿使了眼色。 言卿先是一愣,然后看到陆大夫看了看萧煜,又看了看他,他就领会了陆大夫的意思。 手刀朝萧煜的后颈一劈,萧煜就晕了过去。 言卿接住倒下的萧煜,扶他躺下,转身对陆大夫道:“陆伯,你去吧!我看着王爷,保证不让他乱跑。” 陆大夫看着失去意识的萧煜,叹了口气,就跟着来福匆匆出了门。 苏翎月的伤依旧血流不止,彩衣已经将未来几天用的的药都散上去了,却还是不管用。 她只能用帕子不停的给她擦洗。 彩蝶给苏翎月换上干净的上衣后,就跑下楼去等王府的马车,焦急的在门口踱着步。 就在她快失去耐心,准备跑回王府时,来福驾着马车急速奔来。 “来福,陆伯接来了吗?” “在车里。”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客栈门口。来福掀开车帘,扶着陆大夫下了马车。 刚站稳,彩蝶就迫不及待的拉着陆大夫的手往客栈里面走,“陆伯,你总算来了!我刚准备回去接你!” 彩蝶急匆匆的拉着陆大夫往里走,走的太快,陆大夫差点被门前的台阶绊倒。 “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摔。”陆大大夫站稳身体,挣开彩蝶的手,心有余悸的扶住门前的柱子,忍不住吐槽,“小丫头力气这么大!” 彩蝶不等他多说,又拉起他的手往客栈里面走,“陆伯,快点吧!小姐的情况很不好……” 说着,鼻子一酸,眼眶开始发烫。 陆大夫心中一紧,加快步伐跟上彩蝶。 打开房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彩衣扭头见陆大夫来了,心中大喜,忙让开位置。 陆大夫看着苏翎月面色苍白,惨不忍睹的样子,额头皱成了“川”字。 “怎么伤的?” 彩衣眼眶泛红道:“陛下赐的杖刑,陆伯你快看看吧,血怎么都止不住!” 陆大夫不再再多问,开始给苏翎月把脉。 随着手搭上苏翎月的手腕,陆大夫紧皱的眉头一点点的下沉。 “小姐会死吗?”一旁的彩蝶擦了擦眼泪问陆大夫。 “不会。” 陆大夫声音很沉,面色也是。 不会死,但是身体受到的损伤却不能改变,她还这么年轻,不知道醒后受不受得了。 没再多说话,陆大夫开始翻找药箱,拿了两瓶药,倒出药丸递给彩衣,“给她服下。” 陆大夫拿出针筒,在床边坐下,开始给苏翎月施针。 手法熟练的在苏翎月的胳膊上扎下银针,彩蝶彩衣在一旁打下手,给苏翎月喂药上药。 经过一番救治,伤口终于不再流血。 陆大夫又探了探苏翎月的脉搏,确认情况有所好转,才放下心。 “我写一张方子,你们照着方子给她抓药,晚上喂给她,我明日再来。” 彩衣看着血淋淋的伤口和苏翎月苍白的脸,很是担心,“陆伯,小姐的样子看起来很严重,您晚上不能睡在客栈吗?” 陆大夫看着已经完全黑了的天色,眉头紧锁道:“芙蓉阁还有一个病患,听说了你们小姐的事,吐了一大口血,我得回去看看怎么样了。” “什么!”彩衣很惊讶,“不是不让来福说吗!王爷怎么知道的?” 陆大夫解释,“他看到了来福袖口沾着的血,逼问之下,来福才说的。” 彩衣听闻萧煜的情况不禁担心起来。 今天受刑时,小姐就交代过不要让王爷知道,大概就是担心出现这种情况。 而这种情况还偏偏出现了。 “王爷……很严重吗?”彩衣担忧的问陆大夫。 “他本就有内伤,还没养好,如今伤上加伤,虽不至于要了命,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我必须回去!” 闻言,彩衣也没再说什么。 陆大夫写好药方交给彩蝶,就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停住脚步,想了想,转身看向彩蝶彩衣,“王爷的事别告诉月丫头,她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 彩蝶彩衣明白陆大夫的用意,就点了点头。 送走陆大夫,彩蝶拿着药方就去药铺,彩衣留在屋里照顾苏翎月。 坤宁宫内,萧长时不可置信的听着皇后的计划。 他从来不知道,一向维护父皇的母后,竟有这般算计。 “母后,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要这么做?” “你不想吗?” 面对皇后的反问,他否认不了。 多年来,他总是小心翼翼,却还是被父皇责骂,限制他的才能。 不止如此,父皇还经常重用萧长安,来打压他。 他觉得自己不像太子,倒像他父亲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有用时留着,无用时就舍弃。 从古至今,哪有一个太子像他这么憋屈。 母后的提议正是他心中所想。 只是从前他孤立无助,才会失败。 如今,有母后和舅舅的助力,他就不会再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 “好!” 萧长时跪下向皇后恭敬一拜,“儿臣但凭母后吩咐!” 第155章 开始布局 “咚咚” 二更声敲响时,萧煜缓缓睁开眼睛,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色依旧苍白。 想起睡梦中,自己一直担忧的事,就开始扭头找人。 见陆大夫坐在桌子旁,手支着头正闭目养神。 “陆伯。” 陆大夫听到萧煜的声音,立马睁开眼睛,扭头见萧煜醒了,神色好了许多。 他走到床边坐下,拉起萧煜的手腕开始探脉。 萧煜迫不及待的询问:“陆伯,月儿伤的怎么样?严重吗?” 陆大夫将所见所闻一一告诉萧煜。 听完陆大夫的讲述,萧煜的脸色愈发不好,陆大夫担心他又吐血,忙给他喂了一颗护心丸。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他早该想到,皇帝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他不该让月儿去宫里。 陆大夫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和紧紧攥着的手,大概猜出萧煜此时的想法。 “皇帝的目标是你,如果你去,皇帝就有足够的理由治你的罪,你必死无疑。月丫头好在有皇后护着,逃过一劫。” 陆大夫并没有告诉萧煜,苏翎月的身子日后不能生育。 苏翎月会医术,她自己把脉之后就会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 那时,看苏翎月自己,如果想说就自己告诉萧煜,如果不想说,他也不会多言。 看着萧煜痛苦的神色,又继续开口,“日后……你可不要负她,好好爱护她才是。” 萧煜撑着身子坐起来,陆大夫将软枕放在他背后。 靠在软枕上,萧煜按着胸口,闭上眼睛,强压下心中的怒意。 片刻之后,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睁开冰冷的的双眸。 “月儿所受之苦,有他千百倍还的时候!” 声音如结了冰一般,冷厉刺骨,带着浓烈的恨意。 陆大夫明白,萧煜多年来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 这种情况,如果还不出手,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陆大夫慈爱的看着他,笑了笑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这副身子就交给我来医治。” 萧煜看向陆大夫,“七日后,就要去龙华寺,他们已经布好伏兵。七日内能让我使一些功夫吗?” 陆大夫皱眉,“你的身子早就不能使用武功。怎么?你想亲自动手?” 萧煜深邃的眼眸满是认真,“嗯,我已想好对策,只是得用些功夫。有没有药,能让我使用功夫的时候,身体不会有痛感?” 看着萧煜冰冷且坚定的眼神,陆大夫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以他的性子,就算阻止,他也不会听。 陆大夫眉头紧皱,捋着胡子,“我尽量想想办法!” “嗯,陆伯,谢谢你。”萧煜说话时神色缓和了许多,“我明日想去看看月儿,行吗?” 陆大夫闻言沉了脸色,“为了七日后你有好状态,这几日不能出王府!月丫头那边我每日都会过去,等她醒了我给你接回来。” 见陆大夫这么说,萧煜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后颈,只能同意。 陆大夫又开口问道:“对了,皇帝让你们小两口都要去龙华寺,如今你们这样,皇帝明显是想一锅端。” “你会功夫,勉强可以应对,月丫头怎么办?她伤成这样,来个拿刀的瘸子她都没办法躲,你有什么计策吗?” “嗯。” “什么办法?” 萧煜的脑海中,浮现出苏翎月的音容,心中抽痛。 他垂眸苦笑道:“她可能会生气的办法。” 见萧煜不愿多说,陆大夫也没有多问,只道:“有办法就行。” 清晨一早,言卿来给萧煜送药,接过药完后,将一封信递给言卿,“言卿,今日将这封信送出去。” 言卿看了看信封上的署名,不由好奇,“王爷怎么认识他?” 萧煜勾唇,“他是我的手下败将!” 言卿不解的问道:“王爷找他做什么?” 萧煜从容的喝了一口药,眉头一点都没皱,仿佛喝水一般,淡淡开口,“天机不可泄露,快去吧,今日必须送到!” 言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将信塞入怀中,转身出门。 萧煜继续从容的喝药。 陆大夫发髻凌乱走进屋,将药箱放在桌子上,例行来给萧煜诊脉。 萧煜放下空药碗,将手递过去。 看着陆大夫凌乱的发髻,布满红血丝的双眸,疑惑问道:“陆伯,你昨夜干什么去了?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陆大夫松开萧煜的手腕,布满血丝的双眼无神的看着萧煜道:“在给你研制,控制你体内毒性的药。” 说完,褐色皮肤松弛,布满青筋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递给萧煜。 “三颗管三个时辰。” 他打开瓶塞看了一眼,里面果然躺着三颗黑色红豆大小的药丸。 萧煜微微皱眉,“不能多给几颗吗?” “不能!” 陆大夫斩钉截铁的拒绝,红着眼道:“药性太霸道,你的身子受不住,三颗就是极限。” 见陆大夫微怒的样子,萧煜没再多言,熬夜了的老头脾气多暴躁,他是知道的。 给萧煜把完脉,陆大夫就出了王府,去看苏翎月。 经过一夜的休养,苏翎月仍旧昏迷不醒。 陆大夫把了把脉,问道:“昨日的药她喝了吗?” 彩衣看着陆大夫通红的眼睛,害怕的点了点头,“喝了,彩蝶用竹管喂的,勺子喂不进去。” 陆大夫点了点头,揭开薄薄的被子查看苏翎月的伤口。 皮肉已经结痂,没有出血。 陆大夫捋着胡子道:“伤口在恢复,近几日切不可沾水。除了一日三次的药,早晚各喂一次糖水。” “好。” 彩衣见陆大夫紧绷的面色缓和了许多,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禁军统领韩风当完值,回到府门口刚下马,就感到背后有什么。 他一抬手,食指和中指就夹住了一支箭矢。 看着上面绑着的纸条,韩风微微皱眉。 他拿着箭矢快步进入书房,关上门解开箭矢上绑着的纸条。 展开纸条开始看信,韩风的神色越来越冷,眼底一片阴鸷,一拳下去,笔墨纸砚散了一地。 “萧煜!如此逼我,总有你后悔的一日!” 储秀宫内,皇帝刚和慧妃一阵翻云覆雨后,累的倒头就睡。 见皇帝的呼吸声渐渐沉稳,慧妃厌弃的瞥了他一眼,下床走到桌子边坐下,从脖子中的项链里拿出一颗避子药服下。 随后点亮一盏灯放在窗边,自己又回到床边躺下。 远处宫墙之上,韩风抬手,手中的长弓对准灯光所在之处。 沉了沉眼眸,咬牙手一松,锋利的箭矢划破夜空,穿过窗户纸和屏风,扎入皇帝头顶的床架中。 “啊……” 慧妃的尖叫传遍储秀宫,皇帝猛的睁开眼睛,看到头顶箭矢时,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来人!有刺客!” 看着储秀宫一片混乱,韩风跳下宫墙,隐入黑暗中。 第156章 祈福前的变故 昨夜的刺客还是没抓到,皇帝连夜离开储秀宫,回到了养心殿,一夜无眠。 早朝时间,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揉着眉心,听大臣们汇报。 讲了什么,他多数都没有听清楚,只想着昨夜的那支箭矢。 是萧煜!那是他的警告。 “父皇。” “父皇。” 萧长时一连喊了很多声,皇帝才回过神。 “什么事?说吧。” 萧长时上前禀报,“父皇,今日一早儿臣接到平阳县县丞禀报,平阳县附近有十多家商行、富户家被盗,丢失价值连城的珍宝玩物百余件,儿臣觉得,龙华寺沿途的兵力还要增加才可以。” 皇帝不悦的皱了皱眉,“什么人居然如此大胆?” 萧长时拱手道:“据说是暗夜一条龙。有被盗的人家家丁见过盗贼的身影,此人身法极快,一道黑影掠过,还不待家丁看清楚,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帝问道:“这个暗夜一条龙不是早就被铲除了吗?怎么如今又出现了?” 萧长时道:“儿臣不知。但他既然已经出现,又屡屡作案,原来的护送兵力只怕不够。” 皇帝看向韩风,“韩风,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韩风执笏出列,拱手道:“陛下,具臣所知,这个暗夜一条龙每年都会在冬日作案,说是劫富济贫,恐怕是没钱花了。 此人功夫了得,又十分嚣张,抓他要花不少功夫。 眼下陛下出行在即,只需依太子殿下之法,增加兵力,待祈福完毕,再出兵剿灭他即可。” 皇帝思忖片刻道:“那就将守卫京城的十万禁军,再调五万加入护送队伍。” 韩风沉眸,拱手道:“臣遵命。” 接下来就是各地的重要奏报。 退朝之时,皇帝留下了萧长时和韩风。 皇帝缓缓走下龙椅,站到萧长时的面前。 “太子,诸位皇亲大臣的出行顺序可有排好?” 萧长时答道:“父皇,已经排好了,正准备和礼部商议后呈报给父皇。” “说说看。” “韩统领带三万人领头,父皇其次,中间刘统领带三万人护所有人,然后是母后及诸位嫔妃,然后是肃亲王和王妃,儿臣和诸位弟弟妹妹次之,再后面是文武百官,最后是贺将军带五万断后,其余两万人提前一天去开道。” 皇帝看了萧长时一眼,赞许的点了点头,“计划的很不错,有一点要改。” 萧长时拱手道:“请父皇赐教。” 皇帝看着萧长时道:“肃亲王的马车,排在众大臣之后。” 萧长时正准备问为何,见皇帝又走到韩风面前,“告诉提前排查的人,看到司马长风的人,不许声张,违者斩。” 韩风勾唇,眼中闪过精光,拱手道:“臣遵命!” 他不仅不会声张,萧煜的马车遇到任何事,他的人也不会相助。 萧长时再愚钝,此刻,也明白了皇帝想做什么。 萧煜死了他倒无所谓,只是月儿妹妹怎么办? “太子,你与众大臣一起,重新部署,最迟午后将部署的办法递交上来。” 他得想办法告诉月儿妹妹,让她在剩下的五日内弄到令牌,然后远离萧煜才行! 这两日恐怕没办法见面,就写信让人送过去吧! “太子!” 皇帝一声怒喝,萧长时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问道:“父皇,您刚才说什么?”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满是萧长时害怕的威压,“你刚才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朕跟你说话你都听不到!” 萧长时忙拱手道:“父皇恕罪,儿臣是在想该如何重新部署,想的出了神。” 皇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新的部署方案,午后给朕。” 萧长时松了一口气,“儿臣遵旨。” 皇帝离开金銮殿后,韩风看向萧长时,问道:“太子殿下,我们去哪商议?” 萧长时想了想,道:“太子府,孤有点急事,麻烦韩统领叫上刘统领,贺将军以及兵部礼部尚书一同过来。” 韩风颔首,“臣遵旨。” 萧长时骑马一路疾驰,回到府上就写了一封信,交给小厮,“将信交给肃亲王妃,不能给其他人知道吗?” 小厮接过信应道:“殿下放心,小人明白。” 肃亲王府中,言卿正服侍萧煜喝药,就有小厮来报,说有人要见苏翎月。 萧煜沉眸,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小厮答道:“回王爷,奴才问了,那人不肯说,但是看衣服像是太子府的。” 闻言,言卿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厌烦,一脸嫌弃的说道:“这太子又安的什么心!” 萧煜摩挲着药碗,想了片刻后看向小厮,“去稳住他,就说王妃此时不方便,让他等一会儿。” 小厮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这样做,据他所知王妃此刻并不在府中。 他来到门口对太子的小厮道:“王妃此时不方便,你要等一会儿。” 太子交代了,一定要送到,他就在门内等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彩蝶从里面出来。 太子的小厮忙迎了上去,朝她身后看了看,“彩蝶姑娘,王妃呢?” 彩蝶答道:“小姐刚睡醒,在梳妆,太子殿下的信给我吧。” 他跟着萧长时见过彩蝶几次,也没多想,就将信给了彩蝶,道:“太子殿下在等王妃的回信,请姑娘快些交给王妃,让她写个回信。” 彩蝶拿着信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给小姐,你等着。” 说完,就转身进了内院。 彩蝶将手中的信递给萧煜,萧煜接过信大致看了一遍。 萧煜将信递给言卿,淡淡道:“言卿,用王妃的笔迹给萧长时回一封信。” 言卿接过信,大致看了一眼,问萧煜,“王爷,要怎么回他?” 萧煜轻轻勾唇,“答应他。” “哦。”言卿应了一声,开始动笔。 言卿正准备写,握着毛笔的手忽然停住,转身看向彩蝶,“王妃平时怎么称呼太子的?” 彩蝶问:“你问的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 言卿知道苏翎月和太子的渊源,忽然来了兴趣,强压着上扬的嘴角问道:“成亲前怎么叫的,成亲后怎么叫的?” 萧煜微微皱眉,本想阻止,但似乎心中某些情绪被勾了起来。 彩蝶想了想,答道:“成亲前嘛,一般叫太子哥哥,成亲后一般叫皇侄和太子殿下,不过上次找他拿人参,又被太子逼着叫了一次太子哥哥。” 闻言,言卿一脸嫌弃,“呸,这太子可真不要脸,明明是他婶婶,还让王妃喊他哥哥!他也不怕……” “闭嘴!” 言卿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煜打断了。 他扭头看向萧煜,萧煜正拿着勺子喝药,脸黑的可怕! 言卿乖乖闭嘴,开始写信。 萧长时看着回信,双眸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离他坐上那个位置又进了一步! 第157章 伤后的见面 萧煜倚在软枕上看书,只是看书时,微微皱眉,似乎有什么心事,手中的书很久都没翻页。 言卿似乎比萧煜还愁,不知不觉间,将桌上的杯子都叠起来了。 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皱眉看向萧煜,“还有四天,王爷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萧煜回过神,颔首道:“嗯,没问题的。” 桌子上摞在一起的茶杯看着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倒塌了。 在倒下来的一瞬,言卿眼疾手快的将它们都接住。 言卿把杯子归于原位后,看向萧煜,“王爷,跟我说说吧,这几日我总是担心。” 萧煜轻笑一声,“也罢,你早晚要知道的……” 他正准备继续说,门外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听着急促的敲门声,言卿向门口问道:“什么事?” 门外人气喘吁吁的答道:“陆伯……快……快去看看……小姐,她一直喊疼。” 是彩蝶的声音! 萧煜忙开口询问,“她醒了吗?” 彩蝶弯腰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答道:“没醒……没发烧……就是喊疼。” 听了彩蝶的话,陆大夫松了一口气,看向屋里安慰道:“她没发烧应该不要紧。” 萧煜心中如刀割般疼痛,只听着,他就知道月儿该是有多疼。 他焦急的对陆大夫说道:“陆伯,你快去!” 陆大夫也不敢耽误,检查药箱之后,就跟着彩蝶出了房门。 言卿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书,放在床边。 看着眉头紧锁,仍然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的萧煜,心中很是担心。 一个病着,一个昏迷,这凶险的龙华寺之行该怎么办! “言卿,给我更衣。” 萧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床,撑着床架站了起来。 言卿见状立马劝阻,“王爷,陆伯说你还不能走动。” 萧煜走了两步,除了轻微的不适,膝盖处已经不疼了。 “已经没事了,给我更衣吧。” 悦来客栈中,陆大夫急匆匆的跟着彩蝶进了房间。 此时,苏翎月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滑落,人还在呓语。 见陆大夫来了,彩衣忙站起身给陆大夫腾位置。 陆大夫放下药箱,在床边坐下,开始给苏翎月把脉。 彩蝶看着陆大夫紧锁的眉头,心头狂跳,“陆伯,小姐怎么样?” 陆大夫答道:“她觉得疼,是因为伤口在愈合,只是她的身子太虚了,伤口愈合才会比常人慢,比常人更难受。” “那要怎么做?”彩衣急忙问道。 “伤口想要快点恢复,需要补充营养,她现在吃不进去东西,可以喂一些鸡汤鸭汤,但鱼汤不行。” 彩衣心中一喜,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好,我现在让厨子去熬。” 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陆大夫阻止了她,“还需在汤中加一些药材,效果会更好!我给你写方子。” “好。” 没过多久,陆大夫就写好了食疗的方子。 彩衣拿着食疗的方子,刚走到客栈门口,差点和人撞上。 抬头看到来人,就吃了一惊! “王爷,言卿!”彩衣福身行了一礼。 “她在哪?”萧煜神色凝重的问道。 “小姐在二楼。” “带路。” 简单的对话,彩衣听出了萧煜的急切,就没再多言,就转身向二楼走去。 萧煜跟着彩衣来到苏翎月所在的房门口。 推开房门,萧煜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言卿自觉的靠在门口没有进去。 陆大夫看到萧煜很是惊讶,“不是让你躺着休息吗?” “我很担心,想来看看。” 萧煜看着额头上还在流冷汗,面色苍白的苏翎月,心中一阵抽痛。 彩蝶忙端来凳子,放在床边。 萧煜坐下来,拿出手帕给苏翎月擦汗。 陆大夫见萧煜满脸担忧的神色,宽慰道:“放心吧,她觉得疼是因为伤口在愈合,没有大碍。” 萧煜担忧的神色淡了很多,随后收起手帕,握着苏翎月软软的手,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今日既开口喊疼了,应该这两日就能醒。” “那我就在这陪她,等她醒过来。” “你的身体……” “她不在,我的心中无法平静。我就坐在这,不乱动,身体没事的。” 陆大夫也看到萧煜今日在府中,魂不守舍的样子,或许让他们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他没再阻拦,起身走到桌子旁,背对他们坐着喝茶。 萧煜展开被褥一角,曾经白皙滑嫩的肌肤已经不再,入目是一大片暗红色的血痂。 他想伸手去触碰,却又怕弄疼她,手只停在半空中,微微颤抖,最后收回。 盖好被褥,萧煜心胸抽痛,这样严重的伤,身体强健的男人都不一定受得住。 此刻,这样触目惊心的画面,却出现在她这样娇弱的女子身上。 萧煜轻轻捏了捏手中软软的小手,疼痛从心底深处侵袭而来,翻涌的愈加强烈。 他只能在她身旁,这翻腾的疼痛,只有这个名叫苏翎月的女子醒来,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笑容才能平息。 彩蝶彩衣帮着萧煜给苏翎月喂药,喂加了药材小火慢炖的鸡汤。 一顿忙活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几人似乎都没有回去的意思,彩衣按萧煜的吩咐,又定了三间客房。 在一楼厅中简单用过饭菜后,陆大夫就先回房休息了。 言卿在服侍萧煜简单洗漱之后,萧煜就让他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而他又去了苏翎月的房间。 冬季的夜晚很冷,客栈里的炉子并没有王府的暖和。 萧煜担心苏翎月着凉,又给她加了一床被子。 微凉的手指轻抚着苏翎月苍白的脸颊,不知是不是错觉,苏翎月的睫毛好像颤了颤。 “月儿!你醒了吗?” 萧煜面上一喜,轻声唤了苏翎月几声,但睫毛没有动。 喜悦之色退去,萧煜俯身在苏翎月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随后附在苏翎月的耳边,轻声开口。 “月儿,你听到了吗?快点醒来好吗?” “我好想你!” “这几日我想跟你说说话。” 说完,又在苏翎月的脸颊落下一个长长的吻。 第158章 醒来回府 苏翎月是疼醒的。 缓缓睁开眼睛,刺目的灯光让她只能将眼睛闭上。 过了好一会儿,眼睛适应后才完全睁开。 她是趴着睡的,因为床架的阻挡,她只看到床边坐了一个人,却看不到是谁。 但是细细嗅着若有似无的沉香味,她就觉得无比安心,心中也泛起一片涟漪。 她把手从厚重的被子下探出来,轻轻握住萧煜的手。 倚着床架闭眼休憩的萧煜,半梦半醒间,感受到手心轻柔的触感,他猛的睁开眼睛。 低头就发现,一双明媚的眼睛正含笑看着他,苏翎月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萧煜握了握手中的小手,又不敢太用力,怕握疼了。 察觉掌中的触感是真的,萧煜的唇角渐渐上扬,深邃的双眸颤了颤。 萧煜起身,在凳子上坐下,身子微微前倾,温柔的看着苏翎月。 “月儿,你总算醒了!” 苏翎月眨了眨明媚的双眸,应道:“嗯,这是客栈吗?” 萧煜点点头,心中百感交集,似乎有许多话要和苏翎月说,但此时看着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指腹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温柔的问道:“月儿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苏翎月蹙眉道:“被子太重了,压的伤处疼。” “是我考虑不周,只担心你会冷。”说话间,萧煜已经将上面的被子拿开,重新在凳子上坐下。 “现在好些了吗?”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纤细的手指重新拉住萧煜的大手,问道:“王爷,今天是什么日子?” 萧煜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柔荑,温柔的垂眸,“十月初四。”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她的身体有这么差吗!苏南星挨了四十下,三朝回门都能走路,自己竟然睡了四天。 “月儿,对不起!是我失策,让你受苦了。” 苏翎月抬眸,就看到眉头紧皱,一脸内疚的萧煜。 “我该想到……” 萧煜的话还没说完,苏翎月就抬手捂住他的唇,温热的呼吸洒在苏翎月的手上。 苏翎月轻笑着问道:“王爷是不是很感动?” 萧煜轻轻颔首。 “王爷还记得那三件事吧!” 萧煜再次颔首。 “我们一起,看七十岁的日出,看八十岁的艳阳高照,看九十岁的夕阳。”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萧煜眼眸微颤,握住苏翎月放在他唇上的手,沉声道:“好!我们一起,好好活着!” 微凉的唇,在苏翎月的脸颊落下长长一吻。 苏翎月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月儿笑什么?”萧煜微微抬头,轻笑着看着苏翎月。 苏翎月笑道:“你的胡子扎到我了,好痒。” 萧煜闻言,又俯下身对苏翎月的脸一阵蹭,惹的苏翎月一阵轻笑。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萧煜的声音温柔,“月儿,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嗯,我也尽量不受伤。对了,龙华寺之行,王爷可有对策了?” “有。这个月儿不用担心,一路很安全。” “什么对策?” 萧煜轻笑着揉了揉苏翎月的头,“到时候月儿就知道了。” 见萧煜这么说,苏翎月也放心了。 萧煜一般出手都是十拿九稳的,他既然这么说了,想必是有了好对策。 两人又温声细语的说了好一阵,微凉的卧房,似乎因为两人之间暧昧气氛,暖和了不少。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沉浸在二人世界的萧煜和苏翎月。 萧煜坐直身子,恢复了淡然的模样,“什么事?” 彩蝶道:“王爷,您和小姐的药熬好了,现在送进去吗?” “送来。” 听了萧煜的话,不一会儿,彩蝶就端着两碗药走了进来。 绕过屏风,就看到苏翎月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她的手一抖,手中的托盘差点掉到地上,还好在她身后进来的陆大夫,稳稳拿住托盘。 “小姐,你醒了!” 苏翎月眨了眨眼,“嗯,醒了。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彩蝶鼻子一酸,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彩蝶一边抹眼泪,一边喜极而泣的说着。 “我们不辛苦……小姐……醒了就好。” 陆大夫走到床边,慈爱的看着苏翎月,捋着胡子道:“醒了就好,这几日大家都很担心你,手伸出来给你把把脉。” 苏翎月将手递给陆大夫后,问道:“几日?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大夫捋着胡子道:“你受伤的那天。” 苏翎月看向萧煜,萧煜轻轻颔首。 “那我来这儿不是没意义了!”苏翎月垂眸,一脸失落的趴在那。 萧煜看着她,温声开口,“有意义。” 苏翎月抬眸,问道:“什么意义?” 萧煜看着她,语气坚定的说道:“月儿让我明白了,你不能离开我超过三尺。” 苏翎月一脸懵,“这和离多远有什么关系吗?” 萧煜说道:“有。你几次受伤,我都不在。” 陆大夫自动屏蔽两人甜腻腻的话,把完脉,松开苏翎月的手,“你的身子太虚,要好好养着,没事别乱动。”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 萧煜温声道:“那就今日回府中养着。外面的褥子不够柔软,炉子不够暖和,膳食也不好,不利于养伤。” “嘶……” 苏翎月尝试着动了动腿,钻心的疼就席卷而来。 她蹙眉,全身放松的趴着,痛感才慢慢消失。 萧煜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慰,“月儿放心,不会弄疼你的。” 苏翎月好奇的看向萧煜,问:“怎么回去?” 萧煜笑了笑,“晚些你就知道了。” 等到天色渐黑的时候,萧煜只坐在那里喝茶,依旧没有回府的意思。 苏翎月百无聊赖的趴着,看着萧煜悠哉的样子,不禁好奇的询问,“王爷,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今日回去吗?” 萧煜放下茶杯,勾唇笑了笑,“当然,月儿再等一会儿。” 没多久,屋外就传来一阵“当当当”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苏翎月正想问是怎么回事,房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言卿说道:“王爷,外面都好了,就差里面了。” “好,开始吧。” 随着萧煜的命令,苏翎月就听到有什么被拆了。 此时彩蝶彩衣也走了进来,将纱帐压在被褥下固定好,用布将整个床架都包裹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萧煜的声音,“月儿,你趴好,我们这就回去。” 苏翎月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想。 果然,没过多久床榻就被搬了起来,不知多少人抬的。 下楼梯的时候,好像是绳子吊着床,慢慢放下去。 再后来,床榻又被一群人抬起,走着走着,轻微颠簸了几下。 应该是出了客栈。 身边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虽然离得远,还是有一些声音飘进苏翎月的耳朵。 “这肃亲王是怎么回事?” “听说病入膏肓,快不行了。” “我怎么听说是纵欲过度,不然怎么不在府里待着,要从客栈出来,还连床带人抬回去!” “有钱人真会玩!” “别瞎说,我们王爷身体不好你们不知道吗!王爷只是病了,不能下榻!再多言小心割了你们的舌头!” 是言卿的声音。 “是是是,小的们不敢胡言了!” …… 苏翎月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萧煜为了让她舒服一点,竟这样大费周章,且不顾自己的名声。 抬床榻的人走的很平稳,苏翎月趴着也很踏实,心中却泛起一阵阵涟漪。 回到王府门口,是府中的小厮抬的床榻。 抬进芙蓉阁后,言卿屏退了所有的小厮。 包着床榻的布一点点拆开,萧煜掀开纱帐,轻笑着问,“一路上可有不适?” 苏翎月摇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煜,“没想你竟会这样!” 萧煜满目温柔,“只要月儿能舒服些,做什么都值得。” 后面是言卿和季棠一起,各提着被子的两个角,将苏翎月抬进卧房的。 二人将她放到床榻上就走了出去。 彩蝶彩衣早就收拾好一切,在芙蓉阁等她。 两人小心翼翼的抽走客栈的被褥,铺的盖的都是府中上好的被褥。 铺的被褥不知道放了多少层,盖的被褥是一层薄薄的丝绸被褥。 轻盈贴肤,舒服极了。 苏翎月瞅了瞅,萧煜这会儿又不知道去哪了。 “王爷呢?” 彩衣答道:“王爷沐浴去了。” 是了,萧煜爱干净,平日里,这个时间都在沐浴。 彩蝶彩衣也简单的给苏翎月擦了身子,刚洗漱完,萧煜也回来了。 彩蝶彩衣出去后,萧煜脱下外袍走到床边轻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问,“床榻可还舒服?” 苏翎月点点头。 萧煜轻笑着,在苏翎月的里侧躺下。 熟悉的人,熟悉的沉香味,熟悉的房间,让苏翎月很快就进入梦中。 第159章 找到证人 苏翎月醒来时,萧煜不在房里,彩蝶坐在床边绣荷包。 屋里太暖和,苏翎月的嗓子有些干疼。 “彩蝶,给我倒杯凉茶水。” 彩蝶听到苏翎月的话,抬头就看到苏翎月嘴唇有些发干,就起身走向炉子。 “小姐,陆伯说了,你身子虚,日后不宜食寒凉之物。” 说话间,彩蝶端来一杯热温热的红枣桂圆茶。 喝了几口,清甜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喉间干涩之感瞬间就没了。 苏翎月趴着问道:“王爷呢?” “王爷和其他人在书房谈事。让我在这照顾小姐。” 其他人?应该是他的手下,现在要谈的,肯定是龙华寺的事。 彩蝶放好茶杯,又端来炉子旁边温着的药。 直到午后萧煜还没回来,苏翎月趴着十分无聊,就拿了萧煜平日看的一本书开始翻阅。 翻阅了一阵,苏翎月觉得有些口渴。 给苏翎月倒了一杯茶水后,里面的水不多了,彩蝶就出去给茶壶加水。 长时间趴着看书,苏翎月觉得腰有些酸疼。 刚好听到彩蝶从外面回来,就闭眼喃喃道:“彩蝶,我的腰好酸,你帮我揉揉吧!” 萧煜不动声色在床边坐下,开始隔着薄薄的蚕丝被,给苏翎月推拿。 他的推拿手法很好,不一会,苏翎月感觉腰就很舒服。 苏翎月不禁感叹,“你的推拿手法真舒服,我决定了,要一辈子把你带在身边,不让你嫁人了。” 一阵静默。 萧煜轻轻勾唇,看着一脸享受的苏翎月。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少?”苏翎月闭着眼睛轻声询问。 对于苏翎月的话,萧煜没发表任何意见,只看着手掌下纤细的腰肢。 苏翎月的腰很纤细,也堪堪只有一掌宽。 身上的丝质里衣,清晰的勾勒出她整个背部优美的曲线。 萧煜的眼神中逐渐添了一些不一样的神色,手掌和指腹的力道慢慢加重。 渐渐的,苏翎月觉得腰上的手有些不对。 手掌似乎也太大了,而且带着些撩拨的意味。 苏翎月扭头看向床边坐着的人,正是萧煜。 他正勾唇看着她,修长的手掌放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 “月儿可还满意?” 苏翎月轻笑道:“很满意,如果能再捏捏肩膀,就更满意了。王爷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开始。” 萧煜轻笑着往前坐了一点,修长有力的手指推拿。 多日以来身体的僵硬感和疲累感,在萧煜手指间渐渐消散。 苏翎月想起贞太妃,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日后我不能随意进宫了,不知道这几日母妃怎么样,王爷可有去过?” “母妃已经苏醒,再调养一阵就无碍了。” “那就好。” 苏翎月松了一口气,“皇帝后来没为难她吗?” 萧煜手上不轻不重的用着力,淡淡道:“他不敢。” “为什么?” “趁他睡觉的时候,朝他的头顶放了一支箭,他应该能安分一段时间。” 苏翎月很是惊讶,“怎么遇到刺客,外面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萧煜勾唇一笑,“皇帝的尊严不允许他张扬。” 确实如此,堂堂皇帝,睡觉的时候被刺客人这样挑衅,传出去脸确实没脸。 苏翎月轻笑出声,想象到皇帝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也觉得畅快了许多。 “云亭已经回府,带回了一个证人。” 听到萧煜的话,苏翎月撑起上半身,扭头看向萧煜急切的问,“能证明舅舅的清白?” 萧煜颔首。 “抓到的是什么人” “一个运送税银的士兵。据他交代,江南知府派他们将税银送到城外的一处宅子,出来后他们就被人追杀,他侥幸活了下来。” “太好了。”苏翎月悬了很久的心总算可以落地了。 这个士兵能证明知府贪了税银,可以解舅舅的牢狱之灾,却证明不了萧长安和王清参与其中。 “王爷,那个知府呢?” 萧煜温声开口,“月儿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苏翎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以准备下一步了。 第160章 奇怪的老妇人 赵行舟如往常一样,从府上去南街的铺子。 路过胭脂巷时,马车却突然停了。 赵行舟稳住身子问,“怎么回事?” 小厮掀开车帘指向前方,示意赵行舟看看。 赵行舟的目光顺着小厮指的方向看去,目光一沉。 前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样子应该是胭脂巷里住的人。 里面都是青楼楚馆的女子,年老色衰后,就住在这里。 说是住,但其实是换个地方做廉价的营生。 这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老态龙钟的老妇人身上穿的,正是他们铺子的独有的,从西凉运来的云锦。 此布料八百两一匹,阳光照在上面,会有一层淡淡的光晕,犹如云雾,故而得名云锦。 虽不是顶级奢华的,确是他们的商铺一家独有。 住在胭脂巷的人,是绝对买不起的。 另外,让这样的人穿着他们商铺的云锦,那日后,京中达官显贵谁还愿意再来买云锦。 赵行舟看了一眼老妇,吩咐道:“赵财,拦下她。” 叫赵财的小厮得了令,立刻跳下马车,拦住准备进入巷子的老妇人,“老太太停步,我家公子找你。” 老太太停下脚步,看向一旁的马车,声音沙哑的“嘿嘿”笑了两声,“你家公子找我?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这种嗜好!” 许是年轻时的习惯,她这话说的很顺口。 车里面的赵行舟,俊朗温润面上顿时黑如铁锅。 想着铺子的名声,他强压下心中的恶心,问道:“老人家,我见你身上的衣服很是特别,不知在哪买的,我也想给家中长辈买一件。” 他的声音平淡,看不出一丝厌恶的情绪。 多年来的行商经验,让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这样谈判时,对方就猜不到他的心中的底价。 老妇人洪浊的眼睛看向,掀开一角的马车帘子后,想看清身在暗处的人,却什么也看不清。 须臾,从皱巴巴的喉咙里冒出一句,“捡的。” 这衣服一看就是新做的,绝不可能是捡的。 老妇人在说谎。 赵财挡在老妇人的面前,怒道:“老太太,我们公子好好跟你说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实交代!” 老妇人谄媚一笑,“吃酒?老身最喜欢吃酒,只要钱给够,别说吃酒,睡觉都行!公子,去哪吃?” 由于她长得太丑,这一笑,真的是比哭还难看。 恶心的赵财直反胃,于是开口骂道:“老娼妇,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竟敢这样侮辱我家公子……” “算了,走吧。”赵行舟制止了赵财。 赵财嫌弃的捂着口鼻坐回马车上,赶车快速的离开。 走了一段路,终于离开了胭脂巷一大截,赵财开口问,“公子为何不追问?” 赵行舟淡道:“跟了我这么久,你还没学会察言观色吗?” 赵财不解,“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赵行舟解释道:“那老妇人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我们厌弃她。” “公子,你的意思是那布料来的有问题?” “嗯,回头你去查查。” “是,小的明白。” 第161章 暗潮汹涌 整个王府中都在为明天的出行做准备。 小厮在检查马匹和马车的状况,吴管家在命人准备一路上可能用到的器皿物件,陆大夫在准备接下来大半个个月,两个病人可能用到的药丸,药粉,药膏。 卧房内,彩蝶彩衣在给苏翎月和萧煜整理出行要带的衣物,被褥。 “季棠,外面现在怎么样?”苏翎月隔着屏风询问季棠。 季棠道:“很多世家贵女,世家子弟都开始准备了。” 苏翎月勾唇一笑,“是吗!王静姝呢?” 季棠答道:“主子放心,都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做的。王静姝这段日子都没能见到景王。我昨夜去看过,她已经开始收拾衣物,应该是要随王清去的。” 听到季棠这么说,苏翎月心中很是高兴,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信拿到了吗?” “拿到了。” 季棠说完,将一封信递给彩衣,彩衣又将信拿给苏翎月。 “王小姐的字不错!”苏翎月打开信封,看着里面漂亮的簪花小楷,轻轻勾唇。 “辛苦你了,接下来几天的时间,路上可能会有危险,你也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是。”季棠应了一声就出了房间。 苏翎月艰难的撑起身子,“彩蝶彩衣,帮我准备笔墨纸砚,我现在要写一封信。” 彩衣见她这样忙过来扶着,“小姐,我也会写字,不如我来代笔吧!” 苏翎月想起要写的内容,不禁微微蹙眉,她的内心还没强大到将这种话念出来。 她看向彩衣轻轻勾唇,:“这个还真没办法让你帮忙。”随后又转向彩蝶,“帮我准备,去吧!” 彩蝶去拿笔墨纸砚,彩蝶帮着苏翎月从床上下来。 虽然已经养了七日,但是轻轻动一下腿,伤口还是疼痛不已。 “小姐,脚先着地试试。” “嗯,我们试试。” 彩衣把苏翎月的腿,慢慢的从床上往床边移动,苏翎月慢慢腰腿踩在地上。 钻心的疼让她倒抽一口凉气,最终咬咬牙,扶着床架慢慢站起来。 完全站直时,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苏翎月扶着彩衣,慢慢往桌子旁挪动。 她的腿只要稍微动一下,伤口就传来剧烈的疼痛,所以挪的很慢,等挪到桌边时,彩衣刚好拿着笔墨纸砚进来。 铺好笔墨纸砚,略作思考,就提笔开始写信。 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就能看到指窝,十分好看。 彩蝶还沉浸在看手时,苏翎月已经写好了。 她将自己写的信折好递给彩蝶,“把信给言卿,让他用王小姐的字体临摹一遍,再拿回来给我。” “知道了,小姐。”彩蝶愉快的应了一声。 萧煜看着面前的羊皮地图,修长的手指提笔指着一处山崖,“黎菁来信,暗卫的人多次来这附近巡视,不出意外会在这里动手。” 言卿惊讶的看着羊皮地图上的山崖,“看起来起码有百余丈高,人若掉下去,那不得摔得粉身碎骨!” 萧煜勾唇,“没错,我让黎菁特地去看了一下,确实有一百多丈,但不至于到绝路。” 云亭微微皱眉,“钱彪他们不在,只我们四人,是绝对赢不了一百多个暗卫的,王爷可是有什么办法?” 萧煜轻笑,“黎菁发现了一个秘密……” 话未说完,门口响起了小厮的声音,“王爷,彩蝶姑娘有事找言侍卫。” 彩蝶前来,不是找他而是找言卿? 萧煜沉眸,放下手中的笔,“让她进来。” “是。”小厮应了一声,就打开房门,放彩蝶进来。 彩蝶进来后,对萧煜福身行了一礼,随后走到言卿旁边,拿出两封信递给言卿,“言侍卫,小姐说让你帮忙,用写封信的笔迹,临摹另外一封信。” 临摹对言卿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他拆开两封信,看着看着,不自觉开始念起来,“景王殿下,自从上次醉仙居一别,我对殿下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真看不出来,平时看着那么端庄的王大小姐,竟还有这样一副面孔。” 言卿摇头感叹,又打来另外一封信。 “太子殿下,中秋佳宴时,臣女对殿下遥遥一望,从此再也不能安眠,臣女父亲也希望日后能为殿下效力。今日臣女于藏书阁内略备薄酒,望殿下前来一叙。” 言卿拿着信问,“写一封是王妃写的?” 彩蝶点点头。 言卿笑道:“论写信,还得是咱们王妃。” 彩蝶把他拉到书桌旁催促他,“小姐还等着呢,你快写吧!” 短短几行字,临摹起来并不麻烦,很快言卿就写好,将信交给彩蝶。 彩蝶谢了一声就拿着信离开了。 “哈哈,这有多少人要倒大霉了!王爷,咱们的事办完了,可一定要带我去瞧瞧。” 看着言卿幸灾乐祸的样子,萧煜也不禁勾唇。 此前苏翎月说这件事她想自己做,萧煜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的王妃心中自有筹谋。 萧煜心中的某些压抑的情绪也一扫而光,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 “来,继续讲我们的计划。”萧煜执笔又开始在羊皮地图上勾画起来。 新定国公府中,苏珩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品茶。 苏修远面上挂着笑从外面回来,“父亲,好消息,听说萧煜此次病得不轻,暗卫已经在祈福的路上等着了。” 苏珩饮了一口茶水,面上挂着淡定且从容的笑,“这个我早已知晓。” 苏修远有些惊讶,他的父亲知道,从未向他提起过。 他带着疑惑问,“父亲可要暗中使力?” 苏珩淡淡道:“不用,这次又皇帝得罪了萧煜,结下的仇更大了。他们势必不死不休,无论谁赢谁输,都无所谓。” 说完又补充一句,“最好是两败俱伤。” 苏修远十分疑惑,“这些是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知道的,父亲是如何知晓的?” 苏珩瞥了一眼苏修远问,“你觉得你姑母如何?” 苏修远垂眸沉思片刻,就抬起头,“姑母怎么了吗?她不是现在父亲这边吗?” 苏珩冷冷开口,“我那个皇后妹妹,早已不是单纯的苏家人,她翅膀硬了,想自己飞。” “你刚才说的事,我早就知道。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我早就在她身边埋了眼线。” 苏珩冷冷一笑,“不仅如此,皇帝还给贞太妃下了毒,打了我那个忤逆不孝的好女儿。欺人如此,萧煜岂能就这么算了?” 苏修远问:“父亲是想隔岸观虎斗!” 苏珩面上扬起一抹冷笑,“皇帝想削我的权,就让他和萧煜相斗,等他伤了、残了,他才会想起,大宁还有我这么一个宰相。” 第162章 萧长时的谋划 勤政殿内,皇帝坐在龙椅上听萧长时的汇报。 汇报完毕,皇帝问,“护送肃亲王的士兵可有安排好?” 萧长时面上扬起笑容,“父皇放心,儿臣已经安排妥当。刺客一旦出现,士兵就会散开,腾出场地任刺客发挥。” 皇帝点头表示认可,沉眸顿了顿,“你母后那边看好,不要让她坏事。” 萧长时沉眸,蹙眉道:“是,父皇放心,母后那边儿臣会留意的。” 萧长时知道,皇帝是担心皇后对苏翎月生出恻隐之心,坏了他的大计。 如今月儿妹妹已经被暗卫盯上,就是身为太子的他,也无法阻止。 想到苏翎月前几日给他的回信,萧长时决定见她一面再做决定。 若苏翎月将玉牌弄到手并且给他,他便想办法保下苏翎月,如果没有拿到,他就只能顺从天意。 芙蓉阁内,苏翎月看着整理出来一大堆的衣物首饰,不禁轻笑,“彩蝶彩衣,我们是去祈福,只十日而已,不是常住。” 彩衣解释道:“王爷和小姐的衣物每日都要换洗,山中潮湿寒冷,衣物晾不干,当然要多带一些。” 苏翎月看着桌子上堆起来的衣服,道:“我和王爷都只带一半,这次不比以往,路上还有麻烦,不能带太多东西,得给其他东西腾一些空间。” “知道了,小姐。” 听了苏翎月的话,彩蝶彩衣又开始挑挑拣拣。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小厮的敲门声,“王妃,外面有您的信。” 信? 苏翎月想了想,大概猜到是谁。 彩蝶跟着出去,没一会儿,就将信拿了回来。 苏翎月拆开信,果然如她所料,是萧长时写的,邀她到醉仙居一见。 不过信得内容她就有些不明白了,她什么时候答应过给他兵符了? 前些日子?她想起自己昏迷的那几天,大概是发生了什么。 问了彩蝶彩衣,她才知道,她昏迷的的时候,萧长时给她写过信,还送到了萧煜手里。 不仅如此,萧煜还让言卿用她的笔迹给萧长时回信。 苏翎月疑惑,萧煜竟然答应萧长时,要给他兵符? 自己现在又没有兵符,该如何应付他。 答应的是萧煜,也该他来善后才行。 “彩蝶,王爷在书房吧!你帮我叫他回来。” “在的。”彩蝶应了一声就去叫人了。 苏翎月想了想,实在不行就说没找到,能拖一阵是一阵。 但这样出尔反尔,时间长了,萧长时也会怀疑。 还是先看看,萧煜要怎么解决他惹出来问题! 没多久萧煜就回来了,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萧长时写了什么。 “月儿怎么了?” 等他在床边坐下,苏翎月将手中的信递给他,“喏,有人找我兑现了,王爷答应的,得自己想办法!” 萧煜轻笑,“月儿之前不也答应给他吗?” 苏翎月瞪着萧煜,“我答应给他,只是拖着他,也没打算真给。王爷既然答应了,自己想办法吧!” 萧煜抚了抚她的脸颊,安慰道:“月儿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来处理。” 随后勾唇道:“日后萧长时的信不必拿给王妃,免得污了王妃的眼睛,直接拿给本王即可!” 彩蝶彩衣觉得接下来,一定有好戏可以看,就笑盈盈的福了福身,“是,奴婢知道了!” 苏翎月扯了扯萧煜的衣袖,“王爷打算怎么办,总得告诉我吧,不然我明天遇到萧长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 “等我一会儿。”萧煜说完就收起信纸,走到苏翎月的梳妆台前,打开首饰匣子。 苏翎月不解,“我的首饰匣子里有什么吗?” 萧煜阖上首饰匣子,走到床边摊开手掌。 一块三指宽的和田玉牌子躺在萧煜的掌心,方方正正的。 玉牌通透莹润,玉牌上刻了些看不懂的符号,苏翎月拿起来看了看反面,刻了一只鹰。 她听说过,鹰是西凉国的祥瑞图腾。 “这是?” “兵符。” “王爷就这么把兵符给我了?”苏翎月惊讶的抬头看向萧煜。 萧煜勾唇轻笑,“当然是假的,不过萧长时并未见过真的,用这个哄他足够了。” 以这块玉的色泽来看,也是价值千金的,萧长时既然没有见过,骗他肯定是够了的。 苏翎月看着手中玉牌,轻轻一笑,“我知道该怎么用了。” 萧煜握着苏翎月的手,摩挲了两下,勾唇道:“月儿好好休息,我去给我的好侄儿回信。”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又继续研究玉牌。 萧煜对彩蝶道:“你过来,等会儿将信给萧长时送去。” 彩蝶恭敬的福身颔首,“是,王爷。” 醉仙居中,萧长时见到只身前来的彩蝶不禁皱了皱眉,“月儿妹妹呢?” 彩蝶恭敬道:“肃亲王这几日药瘾愈发厉害了,小姐脱不开身,让我将信给太子殿下。” 不是兵符,只是信! 月儿妹妹明明答应他,祈福出发前要给他兵符的。 萧长时皱眉接过彩蝶递来的信,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开始看。 他的脸色逐渐阴沉,“孤只当她一心为孤,却不知道,月儿妹妹竟也会算计了。” 见萧长时面色阴沉的可怕,彩蝶道:“小姐让我告诉你,被苏南星和薛蔓骗怕了,请殿下谅解。” 萧长时冷笑一声,面上露出失望之色,“我只当她还很单纯,不想也是满腹算计!” 彩蝶很是气愤,“殿下,小姐她每日都与豺狼虎豹为伍,过的兢兢战战,如果不会自保,早就死了。她都照殿下的话去做了,殿下竟不愿保她平安,殿下说对她好的话都是谎言吗?” 萧长时盯着彩蝶,像是在探究她说的话是否可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已经拿到兵符了。” 彩蝶道:“小姐说了,明日巡视时你过来会给你看的。” 听了彩蝶的话,萧长时的神色顿时缓和不少。 祈福之路确实危险,苏翎月的做法他也不是不能体谅。 萧长时沉声道:“孤知道了。” 说完,萧长时就开始写回信。 第163章 赵王两家 赵财奉赵行舟的命令,去胭脂巷调查跟踪那老妇人。 他已经跟了老妇人两天两夜,老妇人并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总是一个人拿着破烂的竹篮出去采买,买菜都捡最便宜的买,再提着破篮子一个人踉踉跄跄的拄着棍子回家。 说是家,看着竟还不如赵府的猪圈。 屋顶的瓦片破了不少,大概是没钱修,都用茅草盖着。 但是看情况,如果有暴风雨,这破房子也挡不了多少雨。 赵财自己也开始好奇,这样一个穷困潦倒,住破屋子的老妇人,哪来云锦衣服。 待到午时,赵财正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打瞌睡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身着发旧粉袄的女子,进了老妇人的房子。 赵财一脸震惊,那不是公子的未婚妻,户部侍郎的庶女王忆蓉吗! 她好歹也是户部侍郎之女,怎么一个大家闺秀,却只身跑到烟花柳巷之处,还进了那老妇人的房屋! 震惊之余,赵财心中欣喜,公子正为婚事发愁,此刻在看却是多余的。 回到赵氏商行,将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赵行舟。 赵行舟听到是那个王家庶出小姐所为,一向温润的面上,厌恶之色不能再明显了。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那日王忆蓉在商行里,犹如饿鬼扑食般,搬运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的情形。 贪婪、粗俗,没有一点世家女子风范。 没有哪个良家女子会出入烟花柳巷,就算他父亲再怎么想让他攀上仕途,这种女子,赵家也是绝对不可能接纳的! 顾不上核对前一天的账目,赵行舟迫不及待的回到赵府,将赵财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赵父。 “确定不没看错吗?”赵父不可置信。 赵行舟看向他父亲,沉声道:“赵财绝对不会看错,这样的女子,父亲放心她进门?” 面对赵行舟的问题,赵父不答,只是来回在书房踱步,眉头沉了又沉。 “此事不可张扬。” 赵父停下脚步,看向赵行舟,“你和王家二小姐的婚事已经说定,此时若反悔,就是打王大人的脸。那我们日后莫说在京城,就是在整个大宁都会寸步难行。” 赵行舟皱眉道:“父亲可还想让孩儿娶她?” 赵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的笑道:“这件事为父派会人去弄清楚。” 赵行舟看了看赵父的神色,似乎并没有要跟王家退婚的打算。 在利益面前,他的想法永远不重要。 赵行舟神色淡然,带了一些失望,“是,孩儿还要去商行,就先出去了。” 赵父并没有听出来他话语中的失望,慈爱的说道:“去吧。” 赵行舟退出书房。 看来他的父亲是铁了心要和王家结亲。 既然他的父亲不愿意去退婚,那这件事就让他来做。 王清的府中,檀香袅袅的房间里,王夫人正帮着王静姝收拾东西。 地上放了五个沉香木箱子,里面装满了王静姝的衣裙鞋袜。 王静姝一身水蓝银绣绸袄,镶着兔毛,头上簪着三朵金花和两只白玉簪,看着清秀高贵,正指挥丫鬟往箱子里添加首饰。 王夫人一身姜黄连云锦外衣带灰色祥云纹,里面是同样面料的襦裙,头戴几支玉钗和一支莹润无比的祖母绿步摇。 母女二人皆是奢华。 王清刚下朝,还身着红色官袍,皱眉看着母女二人,神色有些不悦,“姝儿,东西减一些,给你妹妹腾点地方!” 王静姝放下手中的衣物,有些生气,“她也要去!她不是和那个商人定亲了吗!” 王清笑了笑,唇角露出几分不屑,“今时不同往日,这次祈福,也会有其他世家子弟前往。” 比起商人,朝中同僚的支持,才能给他助力。 姜富已经入狱,整个户部,现在已经在他掌控之中,就等大理寺给姜富定罪。 王静姝不满的将手中的衣物丢进箱子里,坐到凳子上生闷气,“可是这样女儿就带不了多少衣物。 母亲已经打探了,这次会有很多世家小姐同去,女儿可不能在景王殿下年前被比下去。” 王夫人附和,“是啊,老爷,这次去的人不少,咱们的女儿可不能被比下去!” 王清在她身旁坐下,拍拍他的胳膊,“这个不用担心,景王妃之位,非你莫属。” “但是父亲,我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殿下了,殿下总说来见我,却又中途反悔。”王静姝气愤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王夫人放下手中的正在整理的衣物,“是啊!老爷,我可听说,最近有不少人总往景王府跑!” 王清扫了她一眼,道:“我问过了,殿下那是有事,至于去的女子,景王殿下并没有见第二次。” 见王静姝还生闷气,王清开解她,“男子总不能像你们女儿家一样,整日沉浸于儿女情长。” 王静姝还是很不快,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王清的话,王静姝觉得有些道理。 之前景王殿下约她同游,约她相谈,对她的喜爱,她能感受得到。 等去了龙华寺,她有很多时间与景王殿下见面。 景王殿下,她不会让给任何人! 府中另外一个破败的院子里,身着发旧粉色绸袄的王忆蓉也在整理有些空旷的衣柜。 虽然衣服不多,但是摆的还是很整齐。 丫鬟给王忆蓉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衣柜中也就三件可以换洗的棉袍,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已经洗的有些发白。 丫鬟忍不住抱怨,“小姐,你为什么要把那么好的布料送给那老婆子!你自己这两年都没买过新衣服。” 王忆蓉在整理其他东西,面上没什么表情,“那种东西,放在府里,也会被长姐拿走,就算不拿走,也会被她毁掉,还不如送人。” 小丫鬟没有任何话可以反驳,这府中由主母掌家,王静姝是嫡出小姐,她的小姐是庶出,注定了只能忍让。 但是看着她和王静姝天差地别的生活,丫鬟忍不住问,“从赵家商行拿的东西小姐怎么不用!” 王忆蓉答道:“你看到,赵家公子随媒人过来相看时,脸上的表情了吗?” 丫鬟想了想,“那赵公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王忆蓉抿了抿唇,“没表情就是不喜欢。那银子得省着花,以后不一定拿的到。” 丫鬟不解,“既然赵公子对小姐没有好感,小姐上次怎么还去拿那么多东西,不担心赵公子对你印象更不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家那么多钱,我拿一些也不会怎么样!” 王忆蓉手上整理的动作没停,还在整理柜子,“他们家想借我攀龙附凤,我拿他点东西也没什么!” 丫鬟蹙眉,面露担忧,“这样好吗?我总觉得小姐这样,只会让未来的姑爷更加讨厌你!” 王忆蓉笑道,“阿碧,你知道昨日父亲跟我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他让我去龙华寺重新物色夫婿,父亲他根本就看不上赵家!”说完她拿出了一瓶药,“知道这是什么吗?” 阿碧摇头。 “媚药!父亲给我的。”王忆蓉目光凝视着手中的瓶子,“你说该选谁呢?” 第164章 出发前的准备 夜幕降临之前,要带的东西都已经放进马车里。 因为这次情况特殊,萧煜决定只出动两辆马车。 一辆是苏翎月和萧煜坐的,由言卿云亭驾驶,一辆放着所有人精简又精简的东西,彩蝶彩衣坐在里面,由季棠和来福驾驶。 这样万一有人来袭,两辆车上都有会功夫的人。 苏翎月趴在软绵绵的床上,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躺在一旁的萧煜,“王爷,加上季棠会功夫的就三个人,对方一百多人,你确定行吗?” 人数差距太多,就算萧煜有通天的计策,言卿、云亭和季棠武功再高,面对这么大的差距,他们恐怕也敌不过。 况且还有她和萧煜两个病人。 萧煜握着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深邃的眼眸温柔的看着苏翎月,“月儿,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苏翎月柳眉微蹙,“我是相信你,但是差距这么大,你有危险怎么办?那些人就是冲着要你命来的!” 萧煜拉着苏翎月白皙纤细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答应你的事还没做到,我怎会食言!” 苏翎月看着萧煜的眼睛,眼中是满满的担忧,“计划还是不能告诉吗?” 萧煜垂眸避开苏翎月的视线,只一瞬,又与苏翎月的视线对上,声音轻柔,“月儿,我不想骗你。” 苏翎月的凝视着萧煜深邃的眼眸,萧煜也看着苏翎月,很温柔,眼眸一眨不眨。 须臾,苏翎月终于败下阵来,她实在看不出萧煜在想什么。 苏翎月闭上眼睛,无奈的轻叹一声,“好吧!你不想说便不说吧!反正你的秘密再多加一个也不算多。” 沉默片刻,苏翎月又听到萧煜的声音,“等这件事完了,我都告诉你。” 苏翎月不明白萧煜为什么不愿意讲,但其实讲了她也帮不了萧煜,能做的也只是担心而已。 萧煜不想讲,大概就是怕她担心吧! 毕竟生死攸关的时刻,怎么可能不会有危险。 苏翎月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萧煜的唇,轻笑道:“好!我信你。但是你也要记得,这副身子是我的,你要好好爱惜。” “好。” 萧煜侧身在苏翎月的脸颊落下轻轻一吻。 温热的气息洒在苏翎月的脸颊上,也洒在苏翎月的心里。 冬天的夜特别长,已经卯时了,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守夜的小厮就敲响了房门。 苏翎月平日都是巳时过后才醒的,现在整整提前了两个时辰。 冬日早起这件事,这对她来说,简直比让她做女红还难。 她不悦的将头靠在萧煜的胳膊上蹭了蹭,萧煜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轻声道:“你继续睡。” 苏翎月闭着眼睛,感受到萧煜起床的动静,随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彩蝶彩衣也敲门进来了,端来了洗漱的热水。 知道今天的行程,苏翎月也没了睡意。 梳妆和洗漱完毕后,就和萧煜在房间内简单用了早膳。 卯时过半,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大街上韩风率一队禁军在前,另外一队禁军把百姓和中间的道路隔开。 萧长时一身明黄四爪龙袍,头戴金冠,身披明黄披风,骑在红鬃马上,本就俊美的容颜配上尊贵的气质,让路旁的女子们尖叫不已。 有些太过激动的甚至想冲上前去。 禁军就用长枪,挡住那些想冲出来的人。 她们的身份,做萧长时的侍妾都不配,萧长时也没将她们放在眼里。 听到女子的欢呼声,萧长时皱了皱眉,随后骑马继续视察。 视察了一圈,主街军队都已集齐,浩浩荡荡排列整齐,等待皇帝的一声令下。 其他街道上,各个亲贵大臣家的马车都已有序排好。 萧长时找了一圈,没看到肃亲王府的马车,不禁微微皱眉。 皇帝交代过,肃亲王府和定国公府走水,恐是上天震怒。 故而肃亲王和肃亲王妃,以及定国公和国公夫人必须亲自去龙华寺请罪,告慰上天。 已经看到定国公府的马车,却没看到肃亲王府的。 萧长时决定亲自去肃亲王府看看。 昨日苏翎月的贴身丫鬟说的兵符,他要去确认一下。 萧长时让侍卫原地等他,自己骑马去肃亲王府。 来到府外,就看到了苏翎月,她身着橘红交领丝绸长袄,衣摆袖口绣着红色花纹,领口袖口处镶了兔毛,身披白狐裘斗篷,攀着萧煜的脖颈,安静的待在萧煜的臂弯里,任由萧煜抱着她往外走。 精致的小脸在白色兜帽下,显得很是动人。 萧煜一身黑色锦缎华服,领口和袖口是黑金色交织的祥云纹,腰系同花纹腰带,头戴白玉冠,身披紫貂裘披风,眉目冷峻,周身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贵气和威压。 萧长时看他时,觉得他仿佛萧煜就是行走于天地间的一头孤狼,身上有一种成熟凌厉的肃杀之气,让他不敢靠近。 但萧长时却发现,在低头看苏翎月时,他身上的冷冽尽散,只余温柔。 天造地设,眼前的情形让萧长时不禁想到这个词。 苏翎月就像生在孤狼身边一朵花。 他觉得有些刺眼。 但是想到萧煜服了五石散,心中又好受了一些。 就算他萧煜是孤狼,是地狱的恶鬼,一旦服了五石散,他也就是条听话的狗。 “月儿妹妹!” 听到声音,苏翎月扭头,就看到萧长时骑马向她这边走来。 萧长时忽略了萧煜,萧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只是那一声“妹妹”叫的他着实不舒服。 “太子殿下,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萧煜语气不悦,冷冷的看着萧长时。 萧长时沉眸看向苏翎月,苏翎月靠在萧煜的怀里,斗篷下的小脸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没有制止萧煜的意思。 不知道苏翎月是否真的拿到兵符,他不想这么快撕破脸。 萧长时下马恭敬的颔首行礼,“皇叔。” 见萧煜还冷冷的盯着他,又说了一句“皇婶。” 苏翎月的手勾着萧煜的脖颈,靠在萧煜的怀里轻轻点头,“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吗?” 语气淡然,没有任何情绪。 萧长时看着苏翎月和萧煜的亲密动作,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也可能是苏翎月拿捏萧煜的手段, 这么想着,他心中又舒坦一些。 他看向苏翎月道:“没看到你们的马车,我来确认一番。” 苏翎月轻笑,“我和王爷的马车在最后,时辰还早,不是吗!” 萧长时凝视着苏翎月的眼睛,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威压道:“此去路远,想来问问你们东西可都带了?有没有遗漏……什么?” “什么”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苏翎月轻笑着抬眸看向萧煜,“我们有遗漏什么吗?” 萧煜对上她的视线,语气温柔带笑,“没有。” 苏翎月莞尔一笑看向萧长时,“你皇叔说没有遗漏什么。” 她昨日是戏耍他吗? 强压下心中的怒意,萧长时问道:“昨日彩蝶来传的话……皇婶可忘了?” 苏翎月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呀!” 她从脖颈间拉出一条红绳,红绳的末端是一块莹润通透的和田玉牌子。 “你……”她竟然不避开萧煜! 萧长时想问她为何不避开萧煜,但是目光却不自觉被玉牌吸引。 玉牌的前后都展示了,一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鹰,一面雕刻的是不知名的符号。 “太子殿下,看清楚了吗?” 萧长时紧紧盯着玉牌,眼中闪烁着渴望的精光。 他扬起嘴角道:“看清楚了!” 说完就上前一步,正想抬手,苏翎月眼疾手快的将玉牌塞回衣服里,又重新勾住萧煜的脖子。 “太子殿下,还不到时候!” 萧长时悻悻的收回手,嘴角的弧度不减反增。 “月儿妹妹,答应你的孤会兑现。时候不早了,准备出发吧!” 说完就转身上马,策马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萧煜皱眉看着萧长时离开的方向,如玉的面上满是冰霜。 第165章 祈福出发 萧煜抱着苏翎月上了马车,言卿打开车门,苏翎月惊呆了。 “这里面怎么铺着棉被?” 萧煜还没说话,言卿率先笑着开口,“王爷知道王妃平日醒的晚,就特意在马车里铺了被子。” 不是她不想早起,而是冬日的被窝是真舒服,而且她还伤着,除了睡觉也干不了什么。 萧煜这样宠的太过了,府中的人大概都知道她爱睡懒觉了吧。 苏翎月嗔道:“王爷,我没脸见人了。” 萧煜轻笑,“那就不见,免得总有人打王妃的主意。” 说着就把苏翎月轻轻放到被子上,给她脱掉鞋子。 苏翎月趴在被子上,扭头看进来的萧煜,道:“有你在,谁敢打我的主意。” 萧煜脱掉鞋子,放在苏翎月的鞋子旁,轻笑着在苏翎月身旁坐下。 言卿见萧煜已经坐好,就关好车门和云亭一起坐上马车。 外面彩蝶彩衣上了马车,季棠来福驾车。 言卿问:“王爷,可以出发了吗?” “走吧。” 言卿挥动鞭子,马车开始行驶。 皇城主街上,萧长时策马朝皇城奔去。 城楼上,御林军统领刘放一身铁甲,身材魁梧,饱经风霜的皮肤黝黑,眼神犀利。 他腰佩长剑伫立着,看向主街。 在看到到萧长时发出可以出发的信号时,就立刻走下城楼,到皇帝的鸾驾旁拱手禀报,“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已经检查完毕,所有将士都已整装待发,大臣们也都准备好了。” “出发。”隔着华丽的马车,皇帝的声音冰冷,自带上位者的威压。 “是,陛下。” “出发!”刘放一声令下,皇帝的鸾驾开始行驶。 皇帝的鸾驾后,是皇后、慧妃、宜妃、贤妃等其他嫔妃的马车。 地位高的,一人一辆,地位低的,几人一辆。 御林军护送着,浩浩荡荡驶出皇城。 路边,茶楼上,客栈里,视野好的地方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这么大阵仗的出行,已经很久不曾见到了。 他们最后一次见皇家这么大阵仗,还是两年前的秋季围猎。 此后,人们再想起那场围猎,都不禁叹息,皇帝再也没有提过围猎的事。 萧长时上了马车,和苏南星一起,跟在皇后的马车后,萧长安跟在萧长时之后,再后面是其他嫔妃。 众大臣与嫔妃之间,由一千人的士兵隔开,也开始按官职品阶开始陆陆续续跟上队伍。 五品以上的大臣,可以带家眷,但马车不可超过两辆,六品及以下的大臣,多人同乘一辆。 辰时过半,大臣们的马车才看到尾巴。 言卿和云亭驾驶着四匹马拉的红木马车,跟在最后一个大臣的马车之后。 红木马车之后,是来福和季棠驾驶的普通马车。 整个队伍最后,萧煜的红木马车与其他的普通马车对比格外突出,显得很不协调,一旁围观的百姓都纷纷猜测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马车出城时,已经快到巳时。 军队护送着众嫔妃和大臣,队伍绵延了十几里。 与城内热闹拥挤不同,城外,是广袤无垠的土地,一望无边的山河。 阳光很好,照在色彩斑斓的山川上,波光粼粼的小河里,照在苏翎月白皙明艳、挂着笑意面庞上。 偶尔有清风拂过,吹动她兜帽上的狐毛,随风摆动。 苏翎月好奇的撑着身子看外面的风景,萧煜慵懒的依着软枕垂眸看她。 到底只有十七岁,大概不常出城,她竟这样好奇。 只两年没出过京城,没想到城外的这条路变化这么大。 苏翎月兴奋的看着外面的风景,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那凉亭什么时候盖的王爷知道吗?” 萧煜顺着苏翎月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座青石砌成的两层的四角凉亭,坐落在前方路边。 “这是今年春天,几个文人为了在此饮酒作诗盖的。” “山花烂漫,清风徐徐,高朋美酒,一定很有趣!明年开春,挑个天气好的日子,我们也来这里小酌一番吧!” “嗯。”萧煜轻笑着应了一声,看着远处的山出了神。 就算身体柔韧性很好,长时间撑着身子看车窗外的风景,苏翎月的腰还是有些酸疼。 她放下手臂,趴在被子上开始揉腰。 因为穿的太厚,趴着也很不方便,她想让萧煜给她揉,侧头看他,发现萧煜正看着窗外出神。 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眉头紧锁。 眼底是一抹苏翎月看不懂的悲伤。 不知他又想到什么。 苏翎月把头埋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把手伸进萧煜的掌心。 萧煜回过神,紧了紧手心,见苏翎月披着狐裘这样趴着,像一块糯米糕,不由轻笑出声:“怎么不看了?” “腰酸了。”苏翎月依旧趴着,很轻的声音从棉被中传出来,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 萧煜沉眸凝视着苏翎月,心中隐隐猜到些什么。 他把苏翎月抱进怀里,坐到身后的软凳上,让苏翎月的伤处悬空。 苏翎月睁开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有些湿润,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萧煜。 萧煜此时已经收起情绪,眼中只余温柔,如玉的面上挂着淡淡笑,仿佛刚才就是她的错觉一般。 “怎么哭了?”萧煜轻声询问,温柔至极。 “腰太酸了。” 苏翎月垂下眼眸,浓密微卷的睫毛遮盖住眼中的情绪。 心中的酸涩、失落和孤独一并被掩盖。 大手在腰上轻捏游走,不一会儿,苏翎月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停……别这样……哈哈。” 萧煜知道苏翎月怕痒,手在腰上最敏感的地方轻轻揉捏着。 直到苏翎月笑的没力气,那只作恶的大手才停下来。 萧煜在苏翎月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目光注视着她,“现在可愿意说真话了?” 苏翎月抿了抿唇心中犹豫,萧煜见状手又要开始动作,苏翎月忙握住他的手制止,“我说……我说。” 犹豫片刻,苏翎月抬眸对上萧煜温柔的目光,“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不然我没办法理解你所有的情绪,我觉得这样离你很远,远到我觉得孤独。” 如墨的眼眸,温柔的凝视着她,近在咫尺。 “月儿,这些事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其中的事情很复杂,有一些,迄今连我也没查明白。” 苏翎月明亮的眼眸看着他,灼热的鼻息让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那就说一些你知道的,我不想和你一起经历这些磨难后,却一直不明不白的被蒙在鼓里。” 萧煜沉默了,浓密的睫毛垂下,挡住眼底苏翎月看不见的情绪。 片刻的静默后,萧煜抬眸看向苏翎月,“好,等从龙华寺回来我就告诉你。” 苏翎月不悦的皱眉。 “那你先告诉我,昨天你跟太子说了什么?” 萧煜注视着苏翎月,目光倔强而执着。 他无奈妥协,“今晚告诉你。” 苏翎月不解,眨了眨眼问,“为什么是晚上,现在不行吗?” 萧煜勾唇,鼻尖轻轻蹭着苏翎月的鼻尖,灼热的呼吸洒在苏翎月的脸上。 “想要知道,月儿也要做些什么让我高兴。” 苏翎月觉得萧煜的语气有些不对,红着脸问,“做什么?” 萧煜压低声音,“一些此时此地不适合做的事。” 灼热的鼻息,扫过苏翎月的脸颊。 暧昧的话语,让苏翎月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些脸红心跳的场面。 苏翎月不相信,萧煜大费周章的雕刻一块价值千金的玉,只是为了给萧长时看看,哄哄他。 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她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那些事,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他们都是夫妻,也不是……没有过。 苏翎月红着脸咬了咬唇,低声道:“行,你别反悔。” 萧煜轻笑一声,“不反悔。” 第166章 一举两得 马车上,苏南星的的丫鬟跪坐在她的身旁,捧着痰盂。 苏南星对着痰盂把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柔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去龙华寺的路是特地修的官道,还算平坦好走,但仍有颠簸。 长时间的赶路,让本就有些孕吐的苏南星,孕吐更加严重。 她虚弱的抬起头,发现萧长时竟捂着口鼻,拉开车帘透气没有看她一眼。 自从上次在府中因苏翎月吵过之后,萧长时就很少同她一起出行,也很少同她讲话。 她想打破这样的局面。 如今父亲被皇帝冷落,大哥官职低微,母亲卧病在床,除了她自己根本没人能帮她。 每次只要她示弱和提起孩子,萧长时就会心软。 她眼含热泪的看向萧长时,“太子哥哥,我好难受。” 萧长时放下车帘看向苏南星,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极力忍耐。 他皱了皱眉,在看到撩开的帷帽下,虚弱的苏南星时,即使心中已经没有感情,心中还是有些怜惜。 毕竟苏南星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他准备起身去安慰苏南星。 马车颠簸,又一口胃液吐出来。 看着苏南星口中吐出来的秽物,萧长时再也忍受不了。 他用帕子捂着口鼻,眉头沉了沉嫌弃的说道:“孤告诉过你,你有身孕,不用跟来。你不好好在府中养胎,如今受这罪,也是你自找的!” 萧长时的的话,让苏南星如坠冰窟。 她无力的靠在马车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捂着口鼻的萧长时。 她好歹怀着他的孩子,他竟这样冷漠。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她咬唇哭诉道:“太子哥哥,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听到苏南星这样说,萧长时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火,“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太子妃之位是你的,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想怎么样?” 一颗泪珠从苏南星的眼眶坠落,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以前口口声声说只爱她的人,如今变得这样陌生。 “如果是苏翎月,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萧长时冷冷的回头看她,“你在胡说什么!” 苏南星冷笑一声,“我胡说?你昨日见了谁?今天一早又骑马去了哪里?” “你跟踪我?”萧长时的面色开始变得阴狠,他起身走向苏南星。 侍女看见萧长时的面色,吓得忙抱着痰盂跪到一边去。 苏南星还没意识到萧长时此时有多愤怒,继续笑着嘲讽,“不管你多喜欢,苏翎月那个贱人都是你的皇婶,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萧长时就已经走到了苏南星的身旁。大手掐住苏南星的脖子,把她提起来抵在马车上,“孤有没有说过,让你安分守己!太子妃之位,你是不想坐了吗!” “你父亲如今被父皇冷落,虽然没有撤职,但手中早已没有实权。以你如今这丑陋的容貌,孤还让你坐在这太子妃之位上,对你已是恩赐!” “别不知好歹!” 苏南星喘不过气,手上用力想掰开萧长时紧固她脖子的手,然而男女之间体力的差距不是一点,加上萧长时从小习武,力量更是不容小觑,苏南星的意识逐渐模糊。 一旁的侍女看到苏南星这样,忙扯住萧长时的衣角哭求道:“殿下,太子妃快死了!” 一句话唤醒了双目怒睁的萧长时,他骤然松开手,苏南星顺着马车滑落坐在软凳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再不安分,就滚出太子府!” 萧长时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就下了马车。 苏南星跌坐在地上,捂着发红的脖颈,目光怨毒的看着萧长时离开的方向,咬牙道:“苏翎月!你害我毁容,成婚了还要抢走我的太子哥哥,我要你死!” 正在小憩的苏翎月猛地打了喷嚏。 萧煜收回看风景的目光,握住她的手关切的问:“月儿可是冷了?” 苏翎月揉揉鼻子,道:“可能是有人在说我坏话。” 萧煜看着睡眼惺忪的苏翎月轻笑,“月儿发现是谁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嗯。” 苏翎月迷迷糊糊中应了一声,拉着萧煜的手又睡了过去。 萧长时下了马车,就上了前面皇后的马车。 皇后正在扶额小憩,见萧长时来了就坐起身,“时儿来了!” “母后万安!”萧长时跪下给皇后行了一个大礼。 “时儿快起来吧!”皇后起身扶萧长时起来,有些疑惑,平时他们母子见面都是行拱手礼的,今日怎么行大礼了。 “怎么了?”皇后问道。 萧长时低头站着,犹豫片刻后,握了握拳,道:“母后,儿臣后悔了。舅舅如今已经这样了,儿臣想重新选妃。” 听了萧长时的话,皇后很震惊,她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什么时候生了这样的心思,她都不知道。 “时儿,太子妃是你当时自己选的,如今这是怎么了?可是嫌弃她的容貌?” 萧长时摇头,“母后该知道,儿臣身在这样的位置,身边之人的容貌不是最重要的,品性才能才是,儿臣很后悔当日不该娶她。” 皇后大概明白了什么。 苏南星是薛蔓养大的,薛蔓是小门小户的女儿,自然也养不出什么像样的女儿。 恐怕是苏南星又做了什么蠢事。 但是为了定国公府,太子妃之位,只能是苏南星的。 皇后轻轻拍了拍萧长时的肩膀,慈爱道:“时儿,你母后姓苏,太子妃只能姓苏,你明白吗?” 萧长时垂着头,应了一声,失落道:“儿臣明白,只是……儿臣实在没办法与她……”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苏南星此前仗着苏珩的势,遣散了府中所有的舞姬和美貌的丫鬟。 如今府中只剩一些老妇,和其貌不扬的丫鬟。 顾及自己的名声,每次有欲望时,只能自渡和冲凉水澡。 皇后心下了然,道:“等祈福完了,母后就禀报你父皇,再给你选几个家世好,美貌贤德的侧妃如何?” 萧长时笑着看向皇后,拱手行了一礼,“儿臣多谢母后。” 从皇后的马车中出来,萧长时觉得,压在心中的巨石轻了许多。 和京城中其他贵女相比,无论是才貌还是品性,月儿妹妹都是最好的。 萧煜这次在劫难逃,不如趁这次选妃,一起将月儿妹妹接入府中,她一定会很高兴。 这样既能美人入怀,又能得到兵符,一举两得! 第167章 到达驿馆 时至傍晚,太阳已经落山后,所有人才到达松山驿馆。 作为到达龙华寺仅有的两个驿馆之一,里面的驿长和伙计都是算公职的,有俸禄。 驿馆平时是可以接待行人住宿的,但是也只能住,除皇家住的房屋之外的其他房屋,收费的五成归国库。 皇家出行的时候,接到通知,驿馆就不再允许普通行人入住。 韩风早已提前到达将驿馆检查了一遍,方圆三里都已围起来,确保皇帝的安全。 皇帝下马车时,韩风和驿长早已在驿馆门口等候。 松山驿馆的建造风格是类似于四合院形式,不同的是四合院中间还有一座三层高的木楼,木楼有单独的围墙围起来的院子。 皇帝和皇后以及位份在妃位以上的和皇帝一起住三楼,其他跟随的嫔妃住二楼,皇子宗亲们住一楼。每层楼之间,都有专门的内侍守着,没有皇帝的命令不能随意去其他楼层。 大臣们和其家属则是住皇帝住处之外的房屋。 因为驿站房间有限,五品及以上的官员可以单独住一间,其家眷可以分得一间房,六品及以下的,是两人一间。 所有人陆陆续续下马车后,驿长在前面带路,带着皇帝去了最中间的木楼。 嫔妃们由内侍引着跟在身后,其他大臣们和家眷则是由驿站的差头和攒典领到各自的住处。 安顿好皇帝嫔妃和其他皇子们以后,驿长又亲自来迎接萧煜。 人看着三十来岁,穿着一身黑色袍子,戴着黑色冠帽,整个人看着很利落。 “卑职恭迎肃亲王殿下,恭迎王妃!” 萧煜抱着苏翎月从马车上下来时,就看到驿长带着两个攒典恭恭敬敬的跪着迎接他们。 “平身带路。”萧煜吩咐道。 驿长和两个攒典忙道谢起身,给他们带路。 穿过三道垂花门,驿长将萧煜和苏翎月带到了木楼的一层。 木楼的房间很多,建造方式有点像京城的客栈,一楼有个大堂,大堂之后是居住的房屋,看着有十来间。 萧煜平日喜欢安静,也很注重隐私。 一楼这样会很吵,而且人来人往的,他不由停下脚步眉头微皱。 驿长似乎看出了萧煜的不悦,谄媚的说道:“王爷王妃和皇子们是住一楼的,来的皇子们不多,一楼还有很多空房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住在最左侧,景王殿下还没选房间,最右侧的几间房空着,那里安静人少,王爷和王妃可以住那里。” “行,就选那里。”萧煜的紧皱的眉头舒展开,驿长也松了一口气。 萧煜选了最右边连在一起的三间房,中间的她和苏翎月住,彩蝶彩衣和云亭言卿分别住两侧。 驿长打开房门恭敬的说道:“王爷,里面的被褥纱帐都是全新的,包括水盆和帕子都是新置办的,如果还缺什么,王爷只管派人告诉小的。” 萧煜对驿长办的事很满意,言语间也和缓不少,“做的不错,先上些茶水。” 得了萧煜的夸奖,驿长很是高兴,有些发福的脸上红光满面,笑道:“是,卑职这就去叫人送来。”说完就退了出去。 萧煜抱着苏翎月往里走,里面虽然有些陈旧,却打扫的很干净,房间也不算小。 进门处是一个圆桌,桌子后是屏风,屏风后是雕花木床,两侧分别还放着衣柜和梳妆台。 因为一路没有别的驿站,午饭苏翎月就吃了几块糕点,此时饿的有些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萧煜把蔫蔫的苏翎月放到床上,解开她身上的披风,温声问:“月儿想吃什么,我让人做了送来。” 苏翎月睁开眼睛,想了想,说道:“平日吃的那些都可以。” 萧煜想起来,这里是荒郊野外的驿馆,大概是没有什么好厨子,也没有府里那些菜,“行,等下我问问有没有。” 驿长做事效率很快,没一会儿就送了一壶茶过来,隔着屏风道:“王爷这是我们松山当地的茶叶,也很清香,您和王妃尝尝。” “嗯。”萧煜应了一声又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吃食?” 驿长恭敬的答道:“这里的烤兔肉做的不错,还有焖冬笋,菌菇鸡汤,应季的青菜都有,主食有粥,面,包子,米饭。王爷和王妃想吃什么?” 确实,苏翎月平日在府中爱吃的那些精细的菜,这里都没有。 萧煜刮了一下苏翎月的鼻子,“月儿想吃什么?” 从前苏翎月来过一次这个驿站,但是这些东西不是她平日吃的,就只让他们送了清粥过来。 如今这些,她也想尝尝,“烤兔子,好吃吗?”她问。 萧煜轻笑,“还不错。” 随后,对屏风外的驿长道:“来半只烤兔肉,切好,焖冬笋,菌菇鸡汤都来一份,炒一个菜心,主食就选粥。” “好嘞!王爷王妃稍等,卑职这就去让人送来。”驿长殷勤的应了,关上房门去准备吃食。 这些都是驿站提前准备好的,所以送来的也很快。 “看着不错。”萧煜满意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抬眸看向驿长,淡淡的问:“你不用去侍奉陛下吗?” 驿长笑道:“上面都住着娘娘们,卑职不方便上去,上面有公公们伺候着,王爷不必担心。” 萧煜颔首,又问,“陛下住在哪一间,本王等会儿有事觐见陛下。” 驿长道:“陛下住三楼最右边顶头的房间,那间房最宽敞,景色也好。” “皇后娘娘住哪一间?” “皇后娘娘住陛下右边的那一间,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避嫌,免得敲错门。” “是是,王爷深思熟虑。” “本王要和王妃用餐,你先退下吧!” 驿长退出去后,萧煜抱起苏翎月去用餐。 苏翎月任由萧煜抱起,环住他的脖子,蹙眉看着萧煜,“你要去见皇帝?” 就目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来说,他们见面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吃亏的也是萧煜。 萧煜勾唇道:“月儿不用担心,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同住一栋房子,知道他在哪,以防万一而已。” 苏翎月听萧煜这么说,才舒展眉头,点了点头,“那就好。” “饿坏了吧,吃东西吧!”萧煜抱着苏翎月坐下,夹了一块泛着油光的兔肉送入苏翎月的口中。 萧煜看着苏翎月像松鼠一样吃着,轻笑问:“怎么样?” 苏翎月点点头,将口中的东西咽下,“烤的很焦香,和烤鸡烤鸭都不一样。” 萧煜凝视着苏翎月,道:“塞北的兔子常年奔跑躲避猎人,味道更佳,如果……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尝尝。” 苏翎月笑着点头,“好!可不许食言。” 萧煜犹豫片刻,轻轻颔首,“好!” 第168章 交易的真相 苏翎月和萧煜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全黑。 彩蝶彩衣进来撤走桌子上的饭菜后,就来服侍萧煜和苏翎月洗漱。 看着她们一脸疲惫的样子,苏翎月很是心疼,“彩蝶彩衣,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彩衣笑着答道:“吃过了,小姐放心。” 苏翎月点点头,想起马车上放药的匣子,问道:“匣子带进来了吗?” 彩蝶道:“我拿进来了,在我们的房间。” 陆大夫不能一起来,她和萧煜要服的药都在那个匣子里,她是外伤,萧煜是内伤可不能有一点差错。 萧煜洗漱完后吩咐道:“把匣子拿过来吧,本王和王妃要服药。” 彩蝶应了一声,服侍苏翎月洗漱完毕,就将匣子抱过来。 苏翎月接过匣子,对彩蝶笑道:“现在没事了,今晚你们好好休息吧。” 彩蝶道:“好,小姐有事就叫我们。” 苏翎月点点头。 彩蝶出去后,萧煜从里面将门栓上,神色渐渐沉了下去。 他端着水杯来到床边时,看到苏翎月挺直身子跪在床上。 萧煜轻笑出声,“月儿这是犯错了?” 苏翎月看着萧煜一脸的戏谑之意,不满的鼓着腮道:“伤口疼,我又不能坐着,只能这样,你还笑我。” “月儿这样很像犯错后,又乖乖认错。”萧煜将水杯递给苏翎月,从匣子里拿出苏翎月的药倒了一颗递给她,面上却笑意不减, 苏翎月瞪了萧煜一眼,接过药服下。 萧煜就着同一杯水,服下他的药后,把匣子拿走放在了桌上。 回到床边时,苏翎月还跪在床上鼓着腮瞪他。 萧煜再一次忍不住轻笑出声。 “生气了?” 眼见着苏翎月的脸颊越来越鼓,萧煜在床边坐下,忍不住伸出两根食指,一脸认真的同时戳向苏翎月的两边脸颊。 然后……苏翎月破防了。 河豚脸瞬间泄气,抿唇憋笑,身子轻轻颤抖。 萧煜勾唇,看着苏翎月微红的脸颊,和她明媚的双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抬手托着苏翎月的后脖颈,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不想趴着,就来我怀里。” 说着他就在床上坐下,一手抄起膝弯,一手揽着腰肢把人抱进怀里。 苏翎月的手环着萧煜的脖颈,明媚的眼眸含笑看着他,“你有自己的事要做,也不能一直陪我。” 闻言,萧煜渐渐收起笑容,目光微沉,浓密的睫毛遮住眼眸,遮住一些苏翎月看不懂的情绪。 他俯身在苏翎月耳边低语,声音低沉,“这件事完了,我就专心陪你!” 苏翎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嗯,好。” 暧昧的氛围,让她忘记去探究那些她不明白的情绪。 因为刚才的憋笑,苏翎月的脸颊还有些红,明媚的眼眸晕着的薄薄一层水汽还没散开,仿佛像夏日刚成熟的桃子一般。 萧煜敛起情绪,看着怀里的人,眸光逐渐炙热。 唇角轻轻勾起,“月儿可还记得在马车上说了什么?” 苏翎月垂眸,浓密卷翘的睫毛轻颤。 抿了抿唇,苏翎月抬眸用力收紧臂膀,让身子更靠近萧煜,温热嫣红的唇瓣贴上萧煜微凉柔软的唇。 萧煜抬起胳膊,很轻松的托起苏翎月的身子。 胳膊上不用使力,苏翎月省下力气开始专注于唇瓣间的厮磨。 苏翎月学着萧煜曾经对她那样,温柔的轻咬舔舐着萧煜的唇,两人之间灼热的鼻息相互纠缠,逐渐升高的温度和和加快的心跳,让吻变得香甜。 柔软的的唇瓣仿佛糖果一般,含在唇齿间怎么都品尝不够。 她想要更多。 学着萧煜做过无数次那样,苏翎月开始更深入的探索。 萧煜眯着眼,温柔的看着苏翎月,将她闭着眼,脸颊通红向他索取的样子尽收眼底。 直到气喘吁吁的时候,苏翎月才停下来,睁开迷离的眼眸看向萧煜,“可以……了吗?” 她的声音微颤,胳膊已经没有力气,无力的搭在萧煜的肩膀上。 看着苏翎月这副诱人的样子,萧煜心头一颤,在苏翎月的唇边落下一吻。 “还不够。”萧煜勾唇,深邃的双眸微微眯着,凝视着苏翎月。 苏翎月咬了咬唇,看了一眼似乎还意犹未尽的萧煜,闭上眼睛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解开外衣的系带后,苏翎月开始摸索自己里衣的系带。 摸索到里衣的系带,她顿了顿,睫毛微颤,就在她准备解开的时候,手被一个大手覆上。 苏翎月睁开眼睛不解的看向萧煜,“你……不是一直……” 萧煜眯着眼,唇角微扬,温声道:“今天可以不用。”萧煜顿了顿,轻轻勾唇,俯下身在苏翎月耳边低语,“这件事结束以后,要全部。” 脸颊耳根不受控制的迅速灼烧,“你……你……”苏翎月有一种感觉,自己不能答应,这时候如果点头,就万劫不复了。 似乎看出了苏翎月的犹豫,萧煜轻笑一声,附在苏翎月耳边低语,“月儿不是说过,只要我能醒随便怎么样都行吗?” 说完还轻轻咬了一下苏翎月的耳垂。 苏翎月身子轻颤,抬眸看向萧煜,有些惊讶,“你……听到了?” 萧煜露出一副难过的样子道:“嗯。月儿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 咬唇犹豫片刻,苏翎月轻轻点头。 反正是迟早的事,而且……自己也不讨厌。 得到满意的答复,萧煜唇边的弧度不自觉的扬起,“月儿闭上眼睛,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苏翎月有些不解,还是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她没等到任何话语,而是等到一个炙热而强势的吻。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唇齿被撬开,吻不断深入。 突然,苏翎月身子一僵。 有什么进入了她的口中! 苏翎月推开萧煜正想开口,问萧煜给她喂了什么。 萧煜的大手托住苏翎月的下颌,微凉的指腹在苏翎月的喉间轻抚,不知道萧煜触碰到什么穴位,苏翎月不自觉的将口中的东西咽下。 苏翎月拨开喉间的大手,抚着喉咙问:“你给我喂了什么?” 萧煜握着她的手腕温柔道:“月儿不用紧张,只是迷药而已,你会睡上几日。” “为什么?”苏翎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在这种时候,让她昏迷,萧煜要做什么? 仿佛想让苏翎月安心,萧煜淡然一笑,“太危险了,我会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这就是我和太子的交易。” 苏翎月终于看懂萧煜眼中的情绪是什么,那是不舍和离别的悲伤,还有赴死般的决绝。 “你不能……这样……”苏翎月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她揉了揉额头,视线又清晰了一点,“别……丢下我。” 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苏翎月的眼睛缓缓闭上。 萧煜俯身,吻去那颗眼泪。 第169章 安全之处 皇后身着月白色,领口袖口镶了皮毛的素净棉袍,卸去钗环,在房间中如坐针毡。 明日就到达百丈崖了,萧煜一定会死在那里,可是月儿也在,她不能看着月儿就这么丧命。 “何公公,宣肃亲王妃觐见!” “是!” 何公公行了一礼,就去了一楼。 萧煜刚给苏翎月系好腰带,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他神色一凝,问道:“何事?” 外面响起皇后宫里掌印太监何公公的声音,“王爷,皇后娘娘有旨,宣肃亲王妃觐见。” 萧煜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苏翎月,沉声道:“告诉皇后,王妃太过疲累,已经睡着了,今日不便觐见。” “可是,娘娘交代过,无论如何王妃都要去。”何公公言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 主子交代的任务,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是要想办法完成的,这样敷衍的话,说出来皇后娘娘一定会不高兴。 “王妃的伤还没好,不便行走,皇后娘娘若想见她,就有劳皇后娘娘亲自过来!” 萧煜的声音冰冷,言语间的愤怒和张狂,何公公听的出来。 此时,他只能回去如实禀报。 何公公将萧煜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皇后,他弯腰拱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月儿竟这样怨本宫,如今已经不愿意见本宫了吗?”何公公一愣,他以为皇后会发脾气,没想到皇后竟然哭了。 皇后纤细的素手扶着额头,因为过度悲伤,身子轻颤抖着。 萧煜的话说的很重,苏翎月受杖刑时,她是在场的,苏翎月一向敬重她,她却眼见着苏翎月被打成这样,直到人昏迷不醒,才阻止皇帝。 萧煜说的是事实,如果她再想想办法,月儿说不定就不用受这样的苦。 皇后没再说什么,只让何公公退下,她仍坐在那暗自伤神。 崔嬷嬷十分心疼皇后,上前安抚道: “娘娘,月儿小姐只是一时赌气,还有时间,也许过一会儿月儿小姐自己就想通了。” 皇后扶额颔首。 希望是这样。 二更声响起,驿馆防守的士兵开始换防。原来防守的士兵离开后,刘放带着另一队驻守的士兵正往木楼这边走来。 萧长时走上前,挡住刘放往前走的脚步道:“刘统领,孤正找你呢,明日有些情况孤想跟你商量一下。” 刘放看了看走出来的换防士兵道:“殿下,现在是换防时间,等臣带领士兵过去交接后再和殿下详谈。” 萧长时挡住刘放,“刘统领,这件事十万火急,换防的事不用担心,院墙外不是还有一层御林军吗!” 刘放朝木楼那边看了看,“殿下快讲,臣不能耽误太久。” 萧长时瞟了一眼木楼那边,道:“好,明日恐有多的变故……” 木楼外,两个黑影从木楼的一层一跃而起,跳到二楼再借力跳上三楼,悄无声息,仿佛两只黑猫一般。 皇后正伤神着,窗户边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谁?”崔嬷嬷当即拉开坐在床边的皇后问道。 “萧煜,带月儿来见你。”声音很轻,刚好够皇后听到。 听到是萧煜,嬷嬷有些犹豫,但皇后一心想着苏翎月,就示意崔嬷嬷过去开窗户。 崔嬷嬷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就看见一身黑色华服的萧煜和一个侍卫打扮的黑衣人站在窗外,而萧煜的胳膊间抱着一卷被褥。 崔嬷嬷警惕的看着萧煜,皇后越过她走到窗边问:“月儿呢?” “这里。”萧煜看了看手中的被子。 “快进来。”皇后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萧煜借着巧劲跃进窗户里面,对屋外的云亭吩咐,“看好。” “是。”轻轻应了一声。 萧煜进来后,崔嬷嬷就忙关上窗户。 皇后走向萧煜,看到苏翎月在被子里安静的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一般。 但是刚才他们上来那么大幅度的动作,正常睡着的不可能还没醒。 看着萧煜怀里昏迷的苏翎月,皇后眉头微蹙,“月儿这是怎么了?” 萧煜低声道:“服了迷药。”说完他自顾自的将苏翎月抱到皇后的床榻边,轻轻放下。 “你这是做什么?”皇后冷冷的看着萧煜。 “做什么?”萧煜的面上满是冰霜,冷冷的看着皇后,“本王想来问问皇后娘娘,近日睡觉可还安稳?” “梦里可有梦到过月儿被打的情形?” “她那样敬重你,你眼睁睁的看她被打成这样,心中毫无感觉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锋利的尖刀,扎进皇后的心中。 皇后却说不出一句给自己开脱的话。 事实就是如此。 她看着月儿被打,她看着月儿的血流了一地。 整个人摇摇欲坠,就在她倒下之前,崔嬷嬷上前扶住她。 萧煜继续开口,“她的伤很重,如今还不能行走,明天有什么等着我们,想必你心中也清楚。” “我信你对她是真心疼爱的,否则也不会让何公公去宣她过来。” “只是让她自己过来的方法并不高明,皇帝想杀她,你也拦不住。” 皇后扶着崔嬷嬷的手,看向萧煜询问,“你的办法是什么?” 萧煜对上皇后的目光,眼神犀利,“明日我自有办法应对,至于月儿,你能否藏好她?” 面对萧煜尖刀一样的目光,皇后垂下眼眸。 不过一瞬,又马上抬起眼眸直视萧煜,青黑的眼圈带着疲惫之色,目光却坚定,“本宫会拼死也不会让人发现她。” 确认了皇后的态度,萧煜松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放在床边,“三日后,如果我没能回来,就打开瓶子给她喂一颗药,她就能醒了。” 萧煜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和不舍,“告诉她,让她好好活着。” 皇后有一瞬间的震惊,看着这样的萧煜,她总算明白了,苏翎月为何宁愿受伤,宁愿陪着萧煜一同赴死,也不愿意用和离诏书。 女子所求,不过是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婿。 他应该对月儿真真是极好的。 看着萧煜皇后陷入了矛盾中,他若死了,月儿不知会如何伤心,但是他死以后,月儿也能回归正常生活。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几人都屏气凝神看向门口处。 “什么事?”皇后紧张的开口问道。 外面传来万公公的声音,“皇后娘娘,陛下召见,让您现在过去。” 皇后松了一口气,“知道了,本宫这就更衣,你先回去。” 万公公道:“老奴在门外候着,娘娘快些吧,陛下等着呢。” “知道了。”皇后应了一声,借着提高音量道:“崔嬷嬷,找一下我那件红色雀金袍。” 说话间向萧煜示意他赶紧离开。 崔嬷嬷也领悟到皇后的意思,提高了音量,“娘娘,那件袍子好像没带,换其他的吧。” “那就选那件紫色蜀绣的吧。” 说话间,萧煜已经从窗户离开了,苏翎月安稳的躺在皇后的榻上。 皇后跌坐在凳子上,抚着胸口直喘气。 她把苏翎月挪到床里面用被子盖着,换好衣服后,就跟着万公公去了隔壁皇帝那里。 第170章 萧煜的计划 皇后换了一身紫色蜀绣常服,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簪了两只白玉簪,看着高贵又典雅。 见到皇后,皇帝的面上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如既往的冷淡。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俯身行礼。 “平身吧!”皇帝冷冷的看着皇后,眼中满是不悦,“听说你派人去肃亲王那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皇后一怔。 皇帝竟在监视她! 皇后的眼眶一红,直接跪下,“陛下恕罪,臣妾担心月儿,想着她若能迷途知返,臣妾就带她来求陛下原谅……” 眼泪欲掉不掉,看着十分委屈,话语在帕子擦了眼泪后继续,“但是上次的杖刑让她如今都不能行走,而且……而且她如今心中还怨臣妾,不愿见我。” 说完,皇后又擦了擦眼角泪水。 皇帝既然在让人监视她,那么皇帝应该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而且萧煜从窗户进来的事,他应该不知道,否则他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皇帝喜欢性子柔弱的人,她也可以装一装。 只要能救月儿,一切都值得。 皇帝冷哼一声,“她受罚全是自作自受!怎么还敢埋怨!这样的人你还要帮?” “这孩子受人蛊惑,臣妾是管不了,也不想管。”皇后抹了抹眼角的泪,低声诉说着,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 见皇后并未叛变,皇帝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你先回去,记住!不该管的事不要插手!” “是,臣妾明白!”皇后应了一声,就退出皇帝的卧房。 崔嬷嬷在卧房外等候,见皇后出来了,就忙上前搀扶。 回到自己的卧房,皇后让崔嬷嬷关好门后,低声吩咐,“崔嬷嬷,从今天开始,对外面说本宫得了风寒,需要静养,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打扰,除了你和何德显,其他人不许近身伺候。” 崔嬷嬷知道皇后担心什么,小心询问,“那太子呢?他是要每日向娘娘请安的。” 皇后想了想,道:“请安就免了。” “是。”崔嬷嬷恭敬的应着。 皇后掀开被子,苏翎月整个人卷在被子里,大概是刚才盖两床被子热到了,脸颊微红。 看着苏翎月平静的睡颜,皇后心中一软,眼睛酸涩不已。 无论如何,她都会保护好月儿,不会再让她受一点伤害。 萧煜和云亭刚从窗户返回房间,刘放就带着当值的御林军,将整个木楼围住。 时间刚好。 关窗时,黑暗中萧煜看到一个异样的目光。 见萧煜停在窗前,云亭上前,就看到刘放一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正目光犀利的盯着萧煜。 云亭站在萧煜身侧,双手抱臂,右手上的剑在胸前泛着刺目的光,做出警告的架势。 警告似乎管用了,刘放收回目光,不再看这边,转头对士兵下令,“都守好!出一点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士兵们整齐的回答他。 云亭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王爷,今晚我在这守着吧!” “不用,你回房去休息吧!”萧煜关上窗户,神色淡然。 “可是……”云亭盯着窗户的方向,刚才刘放的眼神让云亭很不放心。 萧煜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这么多人守着,他不敢!” 见萧煜这样淡定,云亭也没再强求留下来,只道:“王爷若有事就叫我!” “嗯。”萧煜颔首。 萧煜熄了灯走到床边,将装药瓶的木匣子放在枕边,只着里衣躺下。 卯时,彩蝶彩衣照常端着热水来服侍苏翎月和萧煜起床洗漱。 只是进屋后,彩蝶绕着屏风找了两圈都没看见苏翎月。 “王爷,我家小姐呢?”彩蝶问道。 彩衣在服侍萧煜洗漱,听到彩蝶的话也是一脸震惊,“小姐不在床上吗?” “不用找了,她不在。” 彩衣正准备去看,听了萧煜的话,停下脚步,不解的问,“小姐呢?” 萧煜淡淡道:“你们先去龙华寺,三日后她就会跟你们汇合。” 彩蝶彩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快到辰时的时候,队伍即将出发,肃亲王府的马车在最外面,要先挪开。 所有人都收拾完毕,只等按顺序挪开马车。 他们出门就看到黑色华服的肃亲王,怀里抱着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人,斗篷里的人将脸埋在萧煜的怀里,看不到她的面容。 不过能被肃亲王那样抱在怀里的,应该就是肃亲王妃了。 看着如此清冷却又温柔至极的男子,不少世家小姐纷纷红了脸。 京城中成婚了的世家子弟很多,但他们没见过谁会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对夫人这么温柔宠溺的。 许多当初嘲笑过苏翎月的贵女,此刻,心中却羡慕不已。 “这肃亲王除了身子差了些,其实看着挺好的。” “是啊,传闻中说的那些不一定是真的。” “就算是侧妃好像也不错。” …… 看着萧煜上了马车,皇后大概明白萧煜要怎么做。 马车逐渐离开拥堵的驿馆门口,皇帝、皇后以及众妃嫔的马车也有序的排在驿馆门口。 皇后紧随着皇帝走下木楼。 走下木楼时,皇帝瞥见了皇后身后的何公公臂弯中,夹着一卷被褥。 “这是什么?”皇帝漫不经心的问道。 皇后由崔嬷嬷扶着,听到皇帝的话,心中不由一紧,握紧了崔嬷嬷的手。 崔嬷嬷感受到皇后的情绪,答道:“回陛下,娘娘受了凉,这是路上给娘娘盖的。” “身子不适就叫太医给你瞧瞧,不要耽误祈福。”皇帝淡淡的说了一句,再没回过头。 “是,臣妾遵命。”皇后冷冷的看着皇帝的背影,又扭头,看到包着苏翎月的被褥稳稳的在何公公的臂弯里,心中的石头渐渐落地。 所有人都上了马车,皇帝一声令下,队伍又开始前行。 刘放骑马顺着队伍巡视,走到肃亲王府的马车旁时,调转马头,与萧煜的马车并驾齐驱,目光打量着驾车的言卿和云亭。 云亭警惕的看着刘放,手放在腰间佩剑上,只要刘放稍有异动,他随时可以取下他的脑袋。 二人的目光焦灼。谁都不肯先撤去目光。 言卿被刘放看的十分不悦,“刘统领,你有事吗?” 刘放移开目光,看向言卿道:“无事,就是觉得……有些面熟。” 他的目光和言语间,带着一丝探究。 言卿瞪着眼睛冷哼一声,“谁跟你熟了!不要来……” 不等言卿说完,萧煜的声音就从马车里传出来打断了言卿的话,“刘统领,不知前方是否安全,禁军和御林军可有探查?” “王爷放心,前方很安全。” “那就好。”萧煜冷冷的回了一句,并没有掀开车帘。 刘放心中很是震惊,也有些恐惧,没再多言,甩了一鞭子回到队伍的前方。 第171章 刺杀和变故 行了大半日,地势愈发陡峭。 虽然日头正好,但是从崖边吹来的风,还是冷入骨髓,跟着马车的许多士兵都缩着身子前进。 “王爷,要准备了!”云亭的话从马车前方传来。 “好。” 萧煜掀开马车的帘子,路的另外一边是白茫茫一片,深不见底的深谷。 放下帘子,萧煜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乌黑的药丸直接放入口中。 片刻之后,身体逐渐轻盈,一股热意由丹田蔓延至全身,仿佛从未中过毒一般。 药效这么好,恐怕后遗症不会太轻松。 从前,每次赐药时那种剜心蚀骨的疼,他都能忍受,也不觉得有什么。 自从身边有了苏翎月,仿佛受苏翎月影响,他也开始珍惜这副身体。 希望这次不会让她太生气。 “有刺客!” 一声高呼,打破萧煜的沉思。 “有刺客!保护陛下!” “各位大人们,马车跑快一些!” …… 外面的惊呼声,打斗声一片。 萧煜单手揽着怀中的假人从马车中出来,站在马车的前方。 “王爷,按计划进行吗?”言卿问道。 “嗯。”萧煜应了一声,看向前方。 那些士大夫的马车已经开始加速跑,和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 “王爷,你们的马车也快跑吧!有刺客!”季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身后,季棠驾驶的马车,已经和萧煜的马车平行。 他有些惊慌,马车上的两个小丫鬟,也瑟瑟发抖的相互搀扶着。 彩衣拉开帘子向外张望,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萧煜吩咐季棠,“交给你一个任务,带她们两个平安到达龙华寺,王妃三日后会跟你们汇合。” 季棠不太明白萧煜的意思,但是眼见着黑衣人越来越近,禁军竟然没有全力抵抗的意思,一直在撤退。 黑衣人恐怕再过不久,就会杀过来。 马车上,两个弱女子一点功夫都不会。 此刻,他也只能如此。 “是,王爷。”小麦色的脸上,慌乱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坚毅。 前方的黑衣人大概是有意放水,看到不是萧煜的马车,就放开一个缺口,让那些人通过。 马鞭一挥,小小的马车跟在士大夫们的马车后,消失在人流中。 身旁的禁军如同一盘散沙,边打边退。 不远处,带领他们的贺章被几个黑衣人包围,正在拼死厮杀,身上好几处都受了伤。 萧煜皱眉,怎么看着不像做戏? “妈的,你们这群废物,怎么都在撤!” “赶紧来帮老子!” 贺章又添了好几道伤口,边打边喊。 然而,禁军一点都不听他的指挥,边打边逃。 贺章,太傅贺望春的二儿子,从小不爱文,只爱习武。 他没记错的话,贺章是京郊护城军忠武将军林据的副将。 “原来如此。”萧煜勾唇,这样都说的通了。 萧煜对着用力控制马车,不让马匹失控的云亭吩咐,“云亭,去把贺章带过来!” 云亭皱眉,似乎对萧煜的命令十分不解,但还是将手中的缰绳交给言卿,拔剑飞身出去。 言卿一脸懵,“王爷,我们自身都难保了,怎么还要帮他们的人!” “自然有用!你好好驾车!”来不及跟言卿多解释,萧煜皱眉看着云亭那边。 十来个黑衣人围着云亭和贺章,没看到司马长风。其他的黑衣人正穿过四散的士兵朝马车这边靠拢。 过了十几招,云亭一剑震开了四五个敌人,瞅准机会抓着贺章的腰带,踩着士兵的头,跃到马车上。 “你放开我!那些士兵还在后面!”贺章挣扎着要下马车,却被云亭牢牢抓着腰带。 “贺将军,你若从马车上下去,贺家明天就要举办葬礼!”萧煜冷冷的一句话,传进贺章的耳朵。 贺章心中一沉,问:“王爷,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士兵都不听你指挥!而且你没发现,那些黑衣人就是冲你来的吗!”萧煜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言语间没有一丝温度。 萧煜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贺章,“你是说……” 他有些不敢置信。 禁军是韩风的,他素日和韩风没有过节,他能让手底下的人这样对他,肯定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指令。 他不禁后背发凉,长剑撑着马车的木板才勉强站稳,沾满血污的脸看着十分颓败。 “是谁?”他沉声问道。 “不知道,但是韩风肯定跑不了!” 萧煜看着他,沉声说道:“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一,下去送死。二,跟着我,或许有一线生机,但是回去肯定有人会参你。” “你自己选吧!” 贺章神色阴沉,想起家中年幼的孩子,还有温柔的妻子,握剑的手紧了又紧。 他神色坚定的看向萧煜,“末将恳求王爷搭救,末将家中还有妻儿,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萧煜看向贺章淡然道:“本王如今情况不比你好多少,你也得出力,若成了拖累,本王不保证你能活着回去。” 贺章颔首,“是,末将一定不当王爷的拖累!” 黑衣人越逼越近,言卿云亭驾着马车快速从士兵身后掠过,往他们事先定好的地方奔去。 就在距离他们定好的地方不足一里路时,马匹发出刺耳的嘶鸣,突然一起倒下,马车瞬间开始倾斜。 “跳车!” 萧煜下令的同时,抱着怀里的假人跳开,云亭也提着贺章一起跳下马车平稳落地。 言卿在他们身旁站稳后,扭头看身后的马匹,只见四匹马的前蹄全都断了,马儿躺在地上挣扎、嘶鸣,声音十分凄厉。 “草!这帮人竟然这样丧心病狂!这几匹可是府中最好的马!” 看着地上的马匹,言卿圆溜溜的双眸通红,一脸怒意。 “别光顾着看马,再看你也要死了!”云亭的声音冷冷的从他身旁传来,言语间满含杀意。 言卿扭头,只见禁军已经都散开,不知道跑哪去了。 一百多个黑衣人,正提剑慢慢朝他们靠拢。 带头的正是司马长风。 第172章 几人的绝路 萧煜看着渐渐逼近的司马长风,沉声道:“言卿,把剑给我。” 言卿将腰间的一把剑拔出来,递给萧煜。 自己拔出另外一把剑,脚迈出去半步,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萧煜一手搂着怀中的假人,一手执剑,银白的剑身泛着冷光。 “上!” 司马长风一声令下,黑衣人全都拿着剑他们这边奔来,快速的将萧煜他们围住。 “杀了我那么多兄弟,萧煜!受死吧!”司马长风的声音冰冷低沉,眼底满是杀意。 锋利的剑刃朝萧煜刺来。 言卿和云亭想挡在萧煜前面,然而身后和身侧的人在同一时间,朝他们发出攻击。 全力挡住其他人的攻击,他们已经无暇顾及萧煜。 七年没有拿剑,萧煜还不太适应,全力接下司马长风猛烈的一击,他的虎口有些发麻。 司马长风很惊讶,“你竟然用内力!” “怕了?”萧煜看着他,唇角微扬,带着三分挑衅,七分嘲讽。 “找死!” 司马长风冷声说完,就提剑朝萧煜劈来,又是一阵猛攻。 凌厉的剑招迎面而来,招招致命。 萧煜尽全力抵挡司马长风的攻击,萧煜心中惊叹,这司马长风的功夫竟这样好! 就算是七年前的自己,也不一定能赢过他。 兵器相接,铮铮作响。 萧煜的右手逐渐麻木。 看出萧煜的异样,司马长风的执剑朝萧煜劈来,眼神凌厉满是杀意。 萧煜提剑用力挡下。 “铛”的一声巨响后,萧煜眉头微皱。 手上一股粘稠的液体,顺着剑柄滴了下来。 “哼!不过如此!”司马长风不屑的嘲讽道。 “仅此而已?”萧煜反嘲讽道。 司马长风眸光一冷,加重力道,再次向萧煜攻去。 “王爷!”余光看到萧煜手上的血,言卿一惊,想过去帮忙,分神的瞬间,一把剑直刺腰腹。 眼见着剑就要刺入言卿的腰腹,云亭用力震开眼前的几个黑衣人,脚踢向地上一颗石子,石子打中黑衣人的手腕,剑从手中滑落,云亭才松了一口气。 “别分神,你想死吗!”云亭朝言卿吼道。 来不及多言,锋利的剑刃又迎面劈来,云亭提剑抵挡。 言卿察觉出刚才的危险后收回视线,专心抵挡身前的 云亭在挥剑抵挡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关注这萧煜这边的情况, 萧煜多年没有拿剑,现在实力能用发挥几成,云亭心中也没有把握。 但是他们自顾不暇,根本脱不开身, 忽然,他的余光瞥见身旁的贺章。 贺章虽然受了一些伤,但大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云亭靠近贺章急声道:“贺将军,你的身后我看着,你去助王爷一臂之力!” 贺章余光看了一眼萧煜那边,激烈的打斗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看到萧煜手上的鲜血时,贺章明白了云亭的意思。 “知道了!”贺章用力震开面前的人,一个转身来到萧煜身侧,开始攻击司马长风的下盘。 “你居然找帮手!” “你不也有帮手吗!” 萧煜并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贺章的加入,确实减轻了他这边的压力。 大概是虎口受伤的缘故,萧煜抵挡剑锋的速度越来越慢,司马长风的长剑一寸寸更靠近萧煜。 “贺将军,看来你要和我们一起葬身于此了!”萧煜说着,声音中带了些无力感。 贺章闻言,觉得萧煜是说他拖后腿了,于是手上的剑挥的更猛,招式更快。 司马长风的剑又和萧煜拉开了一些距离。 “铮”的一声,萧煜手中的剑被司马长风用力一击弹开,直直的插在地上。 腾出手来,贺章也被一脚踹开。 言卿和云亭被一群人围攻,腾不开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马长风的剑刺向萧煜的心口。 “王爷!” “王爷快跑啊!” 言卿和云亭喊着。 然而,一切已成定局,萧煜放弃抵抗,淡然的搂着怀里的人站在那里,闭上眼睛。 “铛” 司马长风的剑掉在地上,他猛的后退一步。 “撤!” 听到萧煜的命令,言卿和云亭震开身旁的黑衣人,跟着萧煜一起跃到司马长风的背后,贺章也急忙跟上。 司马长风愣在那里,眸中透出不可置信和震惊。 刚才只差毫厘,要不是剑丢的快,他的右手就不是他的了。 他终于知道,这么多年派出去那么多探子为什么没有一个回去的。 他的脑中还在不断回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 就在他的剑尖要刺中萧煜的胸膛时,一把软剑如灵活的蛇一般,缠上他的剑。 软剑的剑尖如毒蛇的牙,刺向他的手腕。 他相信,只要再晚一瞬,他的右手就会从手腕处断开。 真是小瞧他了! “追!” 司马长风呵道,他的额头青筋暴起,一股怒火从心底蔓延。 一旁站在那里等命令的人,执剑开始追赶前方不远处的萧煜一行人。 “王爷,你刚才吓死我了!” “呜呜呜,我的心脏刚才差点停了!” “王爷,还好你没事,手还疼不疼啊,回去让陆伯给你看看。” “你们慢点,我腿都吓软了,跑不动!” 言卿边跑边唠叨,缓解心中的恐惧。 “笨蛋,一直说话哪来的力气跑!”云亭白了言卿一眼。 “刚才那种情况,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赌一次。”萧煜从容的解释。 “软剑的事让他知道,以后想杀他更难了!”比起言卿的慌乱,云亭冷静很多。 言卿反驳,“那可不一定!让陆伯再多弄点药,加上王爷,我们一起上,谁还怕他!” 萧煜眸光一沉,没有说话。 看了看身后的黑衣人,已经快追上来了。 他们又加快了脚步。 尽管用了全力,司马长风还是在一处凸出去的山崖边,追上了萧煜他们。 “同样的招数我不会给你用第二次的机会!”司马长风提剑逼近,手上的剑刃泛着寒光, “投降吧!还能留个全尸。”他冷冷的说着。 “谁让你留全尸,怕你是孙子!”言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愤怒的回怼。 话虽这么说,在扭头看到身后的万丈深渊时,言卿还是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贺章在看到身后的悬崖时,腿一软,差点掉下去,身旁的萧煜用软剑缠住他的腰带,才让他勉强站稳。 “王……王爷,没路了!”贺章的牙关在打紧。 萧煜勾唇冷冷道:“你可害怕!” 贺章咬咬牙,拔出长剑目光凌厉的盯着司马长风道:“若你们谁能有幸不死,回去告诉我的爹,我下辈子再给他当儿子尽孝,告诉我儿子,他爹我不是孬种。” “再告诉我夫人,让她不能改嫁,不然我死不瞑目。”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算了,让她给我守三年再改嫁吧!我不忍心看她守寡。” “投降乖乖受死,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司马长风拿着剑,一步步逼近。 他们已经退无可退,脚下的石子簌簌的往悬崖下坠落。 凌冽的冷风拉扯着萧煜的衣袂,仿佛要将他拖入万丈深渊。 “本王绝不会死在你这种人手上。” “我们誓死追随王爷!” 言卿和云亭异口同声答道,目光中没有一丝畏惧。 “本王先走一步!” 萧煜看着司马长风,勾唇一笑,随后闭上眼睛抱着怀里的人向悬崖下倒下去。 言卿和云亭没有一丝犹豫,跟着萧煜就跳。 司马长风跑到悬崖边往下看,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算是一条汉子! 一旁瑟瑟发抖的贺章,正警惕的看着他! 司马长风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贺章。 贺章扫视一眼,他已经无路可逃。 抬眼和司马长风对视,司马长风眼神轻蔑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在等他求饶、投降。 其他人也是。 他们的目光让贺章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一丝不挂的人,被他们的目光鞭笞,羞辱。 贺章再也忍受不了。 死虽然可怕,但是他知道,只要求饶,他就没办法回去面对自己的儿子。 他咬牙大声喊道:“老子不是怂货!” 喊完就向身后的悬崖跳下去。 司马长风看着消失的几人,收起长剑命令道:“撤!回去复命!” 第173章 生擒司马长风 贺章的身体在雾霾中急速坠落,失重的的感觉,让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整个人快要窒息。 他的脑海中都是妻子温柔的面容,还有一双儿女在家嬉戏打闹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迎接最惨烈的时刻。 忽然,他腰间一紧,好像有什么缠住他的腰。 他睁开眼睛,只见腰间正缠着一条小臂粗的褐色藤蔓。 正想查看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却被人踹了一脚。 他本来想骂人的,却发现身体没有继续下坠,而是前后摆动。 刚踹的那一脚就是减缓下坠的力道。 在他的身体荡出去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此刻他正身处一片遍地都是参天大树的丛林。 他的身体荡出去的速度极快,一棵参天大树就在正前方。 看着比他身体还宽的大树,以这个速度撞上去,绝对会成为肉泥。 “啊!!”贺章叫喊出声。 大树越来越近,就在快要撞上时,他闭上眼睛。 此时,却有另一只脚踹过来,让他的身体荡回去。 就这样踹了几个来回,他快吐出来的时候,身体才慢慢停下来。 他就这样挂在藤蔓上,此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贺将军,不错嘛!居然有胆子跳下来。” 言卿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一棵大树的树杈上传来。 悬崖峭壁边,云亭站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眉目冷峻。 贺章的正下方几米处,萧煜正环着手臂倚在一棵树旁,胳膊上搭着一件白色狐裘披风。 一个眉目清秀的,眼神凌厉的女子站在萧煜身旁,梳着马尾,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长袍。 高大的树木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几缕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叶,给漆黑的森林提供了微弱的光。 “我……没死吗?”贺章颤声问道。 萧煜抬头看着他轻笑一声,“没有。” 贺章挂在藤蔓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此刻,贺章看着几人,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言卿,放贺将军下来。” “好。” 得了萧煜的吩咐,言卿纵身一跃抓住挂着贺章的藤蔓,拔剑一挥,贺章就落了下去。 贺章单膝跪下,抱拳行礼,“贺章再次多谢诸位相救,大恩大德,磨齿难忘。王爷日后若有需要,贺章定当结草衔环以报今日恩情。” 萧煜走过去扶起贺章,道:“贺将军不必多礼,能安全回到京城再说。” “王爷,我们要快些走,再晚没有太阳,就没办法出去了。”云亭仰头看着头顶渐渐暗淡的阳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萧煜淡然一笑,“不急!再等一个人。” 司马长风骑马朝平阳驿馆的方向一路狂奔,冷风呼啸而过,吹的眼睛有些疼,他却毫不在意。 一路上,他的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但那么高的悬崖,就算是大罗神仙,摔下去也会粉身碎骨。 他离开京城已经有月余,此刻只想快些回去。 只是不知为何,萧煜掉下悬崖时的笑容,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萧煜为什么要笑? 是笑没让他得逞吗? 不,他的任务是杀死萧煜,不管以什么死法,只要萧煜死了,他就是胜利者。 萧煜应该一脸沉痛,一脸悲壮,心再大最多也就是波澜不惊。 他为何要笑? 他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就死了? 轻易! 对! 和萧煜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派去肃亲王府的暗探无数,所有的暗探无一例外都消失了。 萧煜对危险的警觉是他所有的对手里,最强的。 这次的行动其实仔细想想,漏洞百出。 最明显的,就是非常不合规矩的队伍排序。 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看出来了却还是照做,那一定是有什么计划。 现在他可以确定,萧煜一定没死! 萧煜没死,他却离开了,萧煜会怎么做呢? 嘲讽! 萧煜就是这样一个人! 经常会在两人交手之后嘲讽他! 那就是个嘲讽的笑! 司马长风勒紧缰绳,让马快速掉头,朝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萧煜,就算是天涯海角,也别想跑! 其他暗卫见司马长风掉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骑马跟上他。 一群人来到悬崖边,司马长风看了一眼白茫茫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大人!” 身后的暗卫见司马长风跳下去,吓的一声惊呼。 他们走到崖边一看,哪还有司马长风的影子。 “怎么办?”群龙无首,几个人面面相觑。 一个年龄稍长的队长下令,“一半人在这里等,一半人跟我绕下去找人,不管有没有找到,明日中午在平阳驿馆集合。” “是。” 得了令,人就分成两个队,一队在原地等,一队跟着队长绕路去找人。 司马长风的身体急速坠落,他的心绷的很紧。 这么长一段距离,什么都没看到,比如山洞,或者悬崖边的树,都没有!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身体一下子掉进树叶丛里。 在树叶中急速坠落,砸断了好几根树枝。 越往下,视线越模糊。 隐隐约约中,他能看到一些从树上吹下去的东西。 应该是藤蔓。 他伸手去抓离他最近的藤蔓,就在快要够到时,一道剑气砍过来斩断藤蔓。 萧煜这是专门在这里等他下来! 没了减缓力道的藤蔓,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还不等他多想,另一道剑气朝他直劈过来! 司马长风见剑气袭来,没有躲避,拔剑直面迎上。 强力的冲击让他的身体撞到树干上,剧烈的疼痛袭来。 司马长风呕出一口血,身体像木偶一样,从树干上直接掉下来,砸到地上,又是一口鲜血。 没等他反应过来,两把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王爷,你算的真准,嘿嘿,这孙子真下来了!还刚好落到你言卿爷爷我手上!” 言卿揭开青面獠牙的面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面具下,是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的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 眼中带着几分不甘和怒意,瞪着言卿,唇角还有血迹。 萧煜走到司马长风面前,俯身扯下他腰间的牌子,淡然一笑,“司马长风,别来无恙!” 语气虽然波澜不惊,但是司马长风还是从中听出嘲讽之意。 肋骨断了三根,还有两次冲击的内伤,他想反击却说不出一句话。 “言卿,绑起来,带回去好好审!” “好的,王爷!” 言卿笑嘻嘻的解开腰带,用当做腰带的绳子,把司马长风结结实实的捆起来。 “走吧!”萧煜说道。 “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人,马匹不够!”黎菁淡淡说着。 本来就准备了四匹马,四个人一人一匹,其中一个人带着司马长风刚好够,现在多出一个贺章,就少了一匹马。 萧煜皱眉,片刻之后说道:“言卿和云亭一匹,贺章一匹,黎菁,你带司马长风回去。” 黎菁没有表情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为什么要我带他!不怕我路上控制不住会宰了他吗?” 萧煜耐心的解释,“你功夫最好,他有伤,跑的太快说不定会死!言卿和云亭得跟着我去办事!” “知道了!”黎菁妥协,转头对言卿道:“把他放到我的马上,我不想脏了手!” “没问题,阿菁姐!”言卿一把拎起地上的司马长风扔到一匹马的马背上。 云亭捡起地上司马长风的剑,又扯下他身上的剑鞘,把剑插入剑鞘中,别再自己的腰间。 几人翻身上马,借着昏暗的光向出谷的方向走去。 第174章 坠崖之后的驿馆 平阳县的驿馆中,皇帝和几个大臣一众大臣坐在驿馆的大厅中,气氛十分压抑。 大厅外,禁军将驿馆牢牢围住,所有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而感到不安。 韩风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在皇帝面前跪下行礼,“启禀陛下,查到了……” 他的表情沉痛,欲言又止。 皇帝沉着脸问道:“韩爱卿,情况如何?” “肃亲王和王妃,还有贺将军都坠崖了,恐怕……凶多吉少。” “什么!?韩统领,我弟弟好好的怎么会坠崖!” 说话的是太傅贺望春的大儿子,贺文,贺章的大哥,现任五品吏部验封郎中。 他顾不得礼节,一脸不可置信的走到韩风身旁。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萧长时。 苏翎月已经和他交换了去求皇后搭救的机会,怎么还会坠崖? 以皇后对她的疼惜,肯定会想办法在混乱中带她离开。 怎么会这样! 早上看到萧煜抱她上马车,心中十分不悦,就没有去问她是否有办法离开。 想及此心中十分后悔! 但此刻兵符还在苏翎月身上,无论生死,他得比其他人先找到苏翎月才行! 其他人若先找到,兵符一定会落到他父皇的手上。 韩风解释,“听说贺将军善后时,跟着肃亲王一起逃至悬崖旁,被逼跳崖!” “五万禁军跟着!他怎么可能被区区刺客逼的跳崖!”贺文不可置信的大声质问韩风。 “贺大人节哀!此事我已经问了后面的禁军,他们说贺将军下令,让大军撤离,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韩风说这话时沉痛无比,但是说出来的话,里面包含的深意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 贺文双目猩红,抓着韩风的衣领,手握成拳,但从小的礼仪教养让他还是放下拳头。 “陛下,臣想去找臣的弟弟,还请陛下恩准。”贺文对着皇帝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皇帝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叹息道:“贺爱卿,朕也失去了唯一的弟弟,朕知道你此刻心中悲痛,但是外面天色已晚,不知道刺客还在不在,朕会派人去寻找他们,贺爱卿在此等着就行。” “可是……臣实在不放心!” 贺文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弟弟带兵已经很多年,绝对不可能临阵脱逃,况且还是在对他有利的情况下。 “就这么决定了!贺爱卿,贺太傅年事已高,如果你再出了事,贺太傅该多伤心。你该为大局考虑!” 皇帝态度强硬,为官多年,贺文听得懂皇帝话中的意思。 贺文默默弯腰磕了一个头,“是,多谢陛下。” 事到如今,他只能另想办法。 接着,皇帝就下令道:“韩风听令,朕命你带三千禁军去寻找朕的弟弟和贺将军。无论生死,都要带回来。你可明白?” 韩风与皇帝对视一眼,低头拱手道:“臣遵命,定不负陛下所托。” 走出大厅,韩风目光立刻变得阴鸷,仿佛要吃人的秃鹫。 萧长时看着走出去的韩风,此刻,心如火燎。 绝不能让韩风先一步找到他们! “父皇,韩统领不在,儿臣去检查一下布防。” “嗯,去吧。” 皇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的一点弧度,表示了对萧长时积极做事的肯定。 出了大厅,萧长时就跟 亲信小声交代了几句。 亲信行了一礼,翻身上马,向来时的路奔去。 自从苏翎月被送到皇后这里,连着两天,她的心情都分外好。 看着熟睡中的苏翎月,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不见了。 素白的纤手抚摸着苏翎月微微泛红的脸颊,皇后心中软绵绵的, 唇角忍不住上扬。 “咚咚咚” “娘娘,是我。”崔嬷嬷的声音响起。 “进来!” 崔嬷嬷走进房间后,关好房门,道:“娘娘,肃亲王果真出事了。” 她把大厅中听到的话讲给皇后听。 皇后看着床上的苏翎月,心中有些茫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月儿醒之后该怎么跟她说?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何公公的声音。 “时儿,本宫染了风寒,有什么事就在那说吧!”对于苏翎月在这的事,皇后不想冒风险让萧长时知道。 “母后,此事事关重大,儿臣必须进来告诉母后。” 听萧长时的语气,不像小事。 皇后拉起被子,盖好苏翎月的脸,确定看不出来后,才开口道:“进来吧。” 萧长时进门就看到皇后不施脂粉的坐在那,面色看着不是很好。 他忙关心道:“太医端来的药,母后可有按时服用?” 皇后点点头,“嗯,你过来是为什么事?” 萧长时一直以为皇后和皇帝一条心,所以他和苏翎月私下来往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过皇后。 但是,事情到这一步,已经不得不告诉皇后。 万一出现意外,朝廷将是另一幅局面,以他现在的能力,他还没有能力控制。 他将成婚以后,和苏翎月私下来往的事,给萧煜下药的事,以及兵符的事都告诉了皇后。 室内一片寂静,皇后打量着萧长时。 她不知道,一向听话的儿子,竟背着她,竟变得这么有城府。 “母后,对不起,儿臣不该瞒着你,儿臣以后再也不会了,还请母后给儿臣想想办法,父皇若拿到兵符,我们计计划就完了。” 萧长时低下头,不敢看皇后的眼睛。 皇后扶额闭上眼睛,冷声道:“你先出去,在门外候着,让本宫安静一会儿。” 她是真的觉得头疼。 苏翎月也从未将这些告诉她。 还有苏翎月之前告诉她的那些,此刻她也不知道谁真谁假。 那些问题现在都必须搁置,现在最紧急的就是兵符 。 “崔嬷嬷,帮我解开裹着月儿的被褥。” 在崔嬷嬷的帮助下,皇后解开了裹在苏翎月身上被子。 为了防止苏翎月睡梦中乱动,这两日她还是维持这萧煜抱来的样子,躺在她的床里面。 她在床边坐下,按照萧长时的话,手在苏翎月脖颈间摸索。 但是,什么也没有。 她又开始解苏翎月的腰带。 外衣棉袍脱下来之后,她递给崔嬷嬷,“仔细检查一遍,看里面有没有什么。” “是,娘娘。”崔嬷嬷开始认真检查。 皇后开始检查苏翎月贴身的衣物。 手摸到苏翎月的腰间是一滞,衣服内有东西! 第175章 信件和争执 苏翎月的腰间放着一封信! 这应该是萧煜留给她的。 犹豫了一下,皇后还是拆开了信封。 “月儿,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在龙华寺,此次事情太危险,才不得已留下你。不知道还能不能与你重聚,有些话临别想叮嘱你。姜大人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牵扯太多,大理寺自会去查。太子会杀了皇后的事,先不要告诉皇后,皇后久居深宫,疑心很重,你贸然说出来,她定然不会相信,还会与你离心。先不要和太子翻脸,找到证据之后再告诉皇后,怎么做让她自己选。为夫死后,能护着你的就只有皇后,以后莫要顶撞皇后。库房钥匙你那有,里面有一颗夜明珠还没来得及给你,若我不能回来,你自己去找到它,那是送给你的。珍重!” 皇后的手微微颤抖,面色苍白。 太子要杀她! 怎么会? 她可是太子的母亲! 但是联想到萧长时刚才进来说的话,她的心中仿佛有什么开始松动,又有什么渐渐碎裂。 自己辛苦养了十七年,尽心尽力对待的儿子居然要杀她! 她的心口发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着,让她喘不过气。 看到皇后的样子不对劲,崔嬷嬷忙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皇后身边,“娘娘,这是怎么了?” 皇后把信递给崔嬷嬷,崔嬷嬷快速看了一遍,拿着信,一脸的不可置信。 “娘娘……这……” “崔嬷嬷,不要说出去,你就当没看到过,知道吗!” 崔嬷嬷看着皇后苍白的面容和冰冷的神色,怔怔的点头,“娘娘放心,老奴什么都没看到!” 皇后拿走崔嬷嬷手上的信,折好后放入信封中,又放回原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的思绪太混乱。 她现在谁都不信,只有亲自检查一遍她才放心。 崔嬷嬷检查完从苏翎月身上脱下来的衣服,就看到,皇后手指颤抖着触碰苏翎月胸口的伤口。 目光向下,腹部还有一道伤口,勉强才愈合。 将苏翎月侧身翻过去,杖刑伤口的红色血痂触目惊心,还有后背上的箭伤。 看着苏翎月身上的伤,皇后的心仿佛有一把利刃,在一刀一刀的对她的心凌刺。 杖刑她知道,但是贯穿胸口的伤和后背的箭伤,是什么时候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皇后拿帕子擦去眼角的泪,说道:“给她穿好衣服吧,手轻一些。” “哎!” 皇后扶着苏翎月,崔嬷嬷给她穿衣服。 系好腰带之前,皇后又把信贴身放在苏翎月的腰上。 把苏翎月照原来的样子卷好以后,皇后小心翼翼的拉起被子盖住苏翎月后,对崔嬷嬷道:“让太子进来。” 皇后敛起情绪,恢复了往日威严带着些许慈爱的样子。 “母后可有对策?”萧长时试探着问道。 皇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子上的茶杯,目光凝视着萧长时,说道:“这次禁军去的人太多,让他们先去找,后面母后再想办法。把你的人撤走,现在不可冲动。” 见皇后这么说,萧长时有些坐不住了,“可是父皇如果找到兵符怎么办,整个西凉国的军队都会听他调遣,那时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我亲眼看到的,东西就在月儿妹妹的脖子上戴着!”说完,整个身体开始颤抖,情绪似乎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苏翎月的身上,皇后仔细找过,除了那封信,什么都没有。 如果萧长时没有说谎,就有两种可能,一是东西在萧煜身上,二是萧煜给了别人。 掉下悬崖时萧煜的结局,而他早就料到这个结局,他肯定不会将这个东西留给害他的人。 至于给了谁,皇后一时之间真不知道。 还有,他事先已经知道有危险,或许……他能避过。 以他的心思,完全有这个可能。 “兵符不在崖底,你不用这样着急!”皇后看着萧长时淡淡说道。 听了皇后的话,萧长时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不解的问,“母后怎么知道?” “萧煜这个人心思很深,这次的事他未必察觉不到,我们等着就是!” 萧煜大概还活着这事,她不打算瞒着这个儿子。 一切都湮没在迷雾里,她还看不清楚,更不会贸然出手。 “是,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皇后看着门口,陷入沉思。 萧煜给月儿那封信,到底有什么目的? 萧长时开始回想整件事。 月儿妹妹应该是见了母后的,而且她们一定说了什么。 月儿妹妹知道有危险,一定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所以母后一定是知道什么,才这么说。 他刚才心神一乱,竟然忘了这一点! 想及此,萧长时心中松快不少。 快步走下木楼,来到大厅,看到他父皇一副假模假样沉痛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得想笑! 只要兵符不会到他父皇手上,他就无所谓! 他还有拿到兵符的机会! 他会收好情绪,等着看他的父皇如何发怒! 坐在厅中直到三更,韩风仍然没有回来。 皇帝双目已经有了些不耐烦和疲乏,陪着他的众大臣也是,有的坐在那里,脑袋已经垂下去了。 皇帝不睡,大臣们也不敢睡,只能在那里陪着。 让萧煜耍了这么多年,他大概太想看到萧煜尸体。 萧长时正想着,却突然听到萧长安开了口,“父皇,明日您还要赶路,不如就早些休息,儿臣在这里替您守着,一有皇叔和贺将军的消息,儿臣就派人告诉您。” 皇帝揉了揉眉心,对萧长安赞许道:“也好,景王有心了。” 随后他就对其他人说道:“众爱卿也回去吧,明日还要赶路。” “是,陛下。”众人忙跪下磕头,恭送皇帝。 待皇帝一走,众大臣相互搀扶着起身,议论纷纷。 “景王真是有孝心!” “多亏了景王,不然我们不知道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是啊!景王殿下真是体恤人!” …… 众人纷纷离开,萧长时还站在那里,心中满是怒火! 刚才,他也想这么做的,只是晚了一步。 萧长安可真会卖乖! 他抬眸就看到萧长安正看着他,一脸挑衅! 萧长时冷哼一声,“你别得意的太早!无论何时!孤始终是太子!” 萧长安笑道:“皇兄说的是。” 语气淡然,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蔑。 萧长时转身回房,没再理会萧长安。 第176章 只剩一年的寿命 韩风带着三千禁军举着火把,在崖底找了两个时辰,仍然一无所获。 正准备返回时,却看到前方不远处微弱的火光。 走到跟前,才发现是司马长风的手下。 远处观察的士兵跟他禀报,司马长风本来好好的骑马回去,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调转马头,直奔百丈崖,一头栽了下去。 看来是真的。 对于司马长风跳崖的事,韩风也十分好奇。 “你们可有找到什么?”韩风上前问道。 “大人过来看!”暗卫将司马长风领到一处空地上,指着地上一片杂乱的足迹。 看着地上的脚印,韩风的眉头一点点皱起。 “不止如此!” 暗卫又把他领到另一处空地,地上掉落着一大截断掉的藤蔓,不远的树上还有剑痕。 韩风的心中,出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相信的结果。 萧煜没死! 韩风目光冰冷的盯着暗卫,问道:“可还有别的发现?” 暗卫摇头,道:“这痕迹一定是司马大人和萧煜他们打斗时留下的,大人没有和我们汇合,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 司马长风是活着还是死了,韩风都不关心。 他现在的心情很糟,只想赶紧回去复命,让皇帝再想办法! “走吧!一切回去再说!”韩风翻身上马,带着禁军往驿馆处走,没再管暗卫的人。 韩风回到驿馆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大厅之中一片寂静,只有萧长安支着头坐在太师椅上。 听到进门的脚步声,闭眼休憩的萧长安睁开眼睛。 见是韩风回来,他起身迎了上去,笑着道:“韩统领辛苦了,不知去崖下找的如何?” 萧长安的示好韩风看得懂,但是以目前的情况,太子略胜一筹,但他也不想得罪萧长安。 韩风恭敬的回了一句,“此事臣会禀告陛下,殿下不用担心。” 萧长安道:“韩统领稍等,父皇还未起床,我这就派人禀报父皇。” 经过层层转达,皇帝召见韩风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韩风将在谷底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皇帝。 皇帝的面色渐渐阴沉,背着手在房中踱步,眼神冰冷的可怕。 对于萧煜可能还活着的这件事,皇帝的心情很不好。 “司马长风人呢?”皇帝沉声问道。 韩风恭敬答道:“一样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的手下也在找。” 他们都不知道崖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事你怎么看?”皇帝问道。 韩风答道:“臣觉得他们还活着,而且还在谋划什么。” 皇帝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室内一片寂静。 韩风问道:“陛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皇帝思忖片刻,道:“传朕的话,京城大门只进不出,从京城到龙华寺的这一带派人重点搜寻,找到人先关进刑部,不许对外泄露一个字。” “臣遵旨。”韩风拱手退出了房间。 皇帝看着窗外微亮的夜幕下的葱葱树影,眼底一片阴鸷。 萧长安抱臂站在驿馆外,看着韩风指挥手下带着百余人快马离开,走的方向正是来时的路。 看来他的猜想是对的。 京城郊外,一身黑衣的三个人站在路边一棵树叶掉光了的柳树下,远处的云已经开始染上金色,三人也松了一口气。 萧煜目光紧随着远去的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才扶着大树,渐渐弯下身子,发出闷哼声,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 “王爷,怎么了?”言卿忙上前扶住萧煜,询问他的情况。 一旁的云亭察觉道情况不对,忙伸手从萧煜摸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送入萧煜口中。 萧煜吞下药,症状似乎一点都没有减轻,锥心蚀骨的疼痛在全身蔓延。 他咬牙忍耐,扶着柳树的手,在光滑的柳树上印下五个手指印。 萧煜此刻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是寒毒发作,快送王爷回府!”云亭说完翻身上马,言卿把萧煜放在云亭的后背上,割下一匹马的缰绳,把两人绑好。 云亭皱眉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马鞭一挥,带着萧煜往府中赶。 言卿看着剩下的两匹马,其中一匹的缰绳刚才情急之下给割断了,得想办法牵回去才行。 在旁边看了看,言卿看到一条枯藤,他伸手扯了扯,藤蔓还有韧性。 他割下一截藤蔓当成绳子,骑一匹马,牵一匹马,只能慢悠悠的往回走。 云亭背着萧煜回到王府,陆大夫一看萧煜的样子吓了一跳。 萧煜脸色苍白,唇色发黑,额头布满密密的冷汗,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你们怎么在这?这是怎么回事?没给他吃药吗?” 陆大夫一连串的问题云亭没空解释,只催促道:“王爷服药了,但是好像没什么用!您快给看看!” 把萧煜背回芙蓉阁放下后,陆大夫开始给萧煜把脉。 云亭盯着陆大夫问,“怎么样?” 陆大夫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脉搏微弱到几乎探不出来,毒已经入了五脏六腑。 “解开他的衣服,我要施针。” 得了陆大夫的吩咐,云亭一刻不敢耽误。 等他解开萧煜的衣服,陆大夫也将银针准备好。 云亭扶着萧煜坐着,陆大夫一手拿蜡烛,一手拿银针。 银针在火上烤过之后,迅速刺入穴位。 扎完后背,又开始扎前胸,再是胳膊和腿脚。 拔掉最后一根针时,纵是冬天,陆大夫也出了一身汗。 “陆伯,王爷怎么样?”云亭攥着手紧张的询问。 陆大夫看着床上的萧煜,面色沉了又沉,道:“他在我给的药失效之后,还使用内力,现在毒药已经侵入五脏六腑,目前我能做的就是帮他压制毒性,但他最多也只有一年的寿命。” “陆伯!你是不是弄错了!”云亭抓着陆大夫的胳膊,不敢相信他听到的噩耗。 “……我尽力了!”陆大夫叹息一声,收好药箱,转身走出房间。 云亭一个人站在那,清瘦的身体微微发抖,红着眼睛无措的站在那里。 第177章 宫中走水 言卿骑马来到城门口时,天已经大亮。 走到距离城门口十来步的距离时,言卿就看到城门口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十来个士兵,正在挨个检查马车和行人。 只见他们手上拿着两张画像,言卿定睛一看,上面画的正是萧煜和贺章。 “皇帝居然一个晚上就把崖底搜了!”言卿叹道。 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开始搜寻,看附近有没有云亭和萧煜的身影。 找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们没在附近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里已经开始找了,府中不知道什么情况,想及此,言卿心中一紧。 他骑马走到城门口,就被士兵拦了下来,和画像上的人仔细比对,确定不是一个人后,才道:“从今日起,只能进,不能出,确定要进吗?” 居然来这一出!皇帝这是要瓮中捉王爷! 这皇帝心思真恶毒! 言卿心中腹诽着,但是担心府中的情况,还是进了城。 后面的事,只能后面再说了! 言卿尽力控制着另外一匹马,全力跑回王府,刚到府门口,就看到王府大门敞开。 “不好!” 言卿心中暗叫一声,把缰绳交给小厮,就跑向芙蓉阁。 来到芙蓉阁的院子外,就看到几十个士兵将芙蓉阁团团围住。 言卿想进去,却被士兵挡在院子外面! “你们干什么!我是这府中人,为什么拦我!”言卿想推开拦住他的人闯进去,大声质问他们。 士兵拔出剑抵在言卿胸前,说道:“上面有令,搜查完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出!” 言卿瞪眼看着眼前两个拦着他的士兵,两个士兵波澜不惊的看着他,不卑不亢,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转身,愤愤的呼出一口气,想到花园里那棵六七丈高的柳树,站在上面也许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来到柳树顶上,踩着手指粗的柳枝,言卿扶着树干朝芙蓉阁那边张望。 只见几十个士兵挨个房间搜索,有一个士兵手上还拿着萧煜身上穿的夜行衣仔细检查。 “怎么没把衣服藏好!”言卿在树顶忍不住吐槽。 拿着衣服,但是没有抓人,而且看他们搜的方向,所有的卧房已经搜过了,现在已经搜到下人们住的倒房。 搜完芙蓉阁,他们又将整个王府其他的地方又搜了一遍,似乎什么都没搜到。 言卿长长舒了一口气。 等人走后,言卿回到卧房,查看情况。 这一看气的言卿差点吐血。 屋里一些珍贵的瓷器古玩,因为搜查都成了碎片。 “这群可恶的东西,人怎么可能藏在花瓶里,分明就是故意的!”言卿蹲下身,小心的捡起一个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心疼的不行。 “怎么可能只是找人!” 安静的屋中,突然听到人说话的声音,言卿吓了一跳,忙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一抬头,言卿就看到一身黑衣的云亭,背着穿着寝衣的萧煜坐在房梁上。 萧煜垂着手,双目紧闭。 云亭背着萧煜从房梁上下来,将萧煜放回床上。 言卿见萧煜隐隐有些发乌的嘴唇,双眸紧闭,担忧的问,“这是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了?” 云亭沉着脸没有说话,只默默的给萧煜盖上被子。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看着云亭的表情和沉默的样子,言卿心中一紧,抓住云亭的衣领追问,圆圆的眼睛瞪的更圆了。 “药力失效后,王爷动用了内力,寒毒入侵了五脏六腑,陆伯说……最多还有一年的寿命。”云亭垂着头,艰难的将陆大夫的话重复一遍,没去看言卿。 “怎么会……不可能……”圆溜溜的眼睛瞬间泛红,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他抹了一把眼泪,道:“陆伯肯定搞错了!我去问他!” 说完就大步跑出卧房。 平阳驿馆这边,队伍已经出发,贺章带领的位置由韩风手底下的一个副将代替。 皇帝因为萧煜的事,心情十分不好,皇后安排了两个今年新选的妃嫔去伺候。 盘腿坐在榻上,两个嫔妃一个推拿,一个唱曲,皇帝的心情好了不少。 “万百水,去问问,还有多久到龙华寺。”皇帝心情好了以后,说话的声音也和缓了很多,不像早晨那样冰冷。 “是,奴才这就去。”万公公笑着拱了拱手。 “让开!急报!” 那士兵边跑边喊着,以防跟着行走的士兵挡了他的路。 万公公刚推开马车的门,就看到一个士兵骑马快速朝这边过来。 听到是急报,刘放带着士兵,很快就来到皇帝的马车外禀报,“陛下,皇宫急报。” 皇帝才舒缓没多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感觉,不像是好事。 “停车!将人带来!”皇帝一声令下,队伍停了下来,皇帝挥挥手,把两个嫔妃撵下了车。 士兵上了马车,小心翼翼的在皇帝面前跪下禀报,“陛下,皇宫子时走水,烧了好几个宫殿,重华殿的贞太妃薨了!” 皇帝的神色骤然冷凝,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士兵,问道:“贞太妃薨了?可有查清楚?” 感受到来自帝王气势的压迫,士兵把头重重磕在地板上,颤声答道:“回陛下,当值侍卫灭完火后检查过,加贞太妃,重华殿一共十六个人,一个不少。 许是因为半夜走水的,一个都没逃掉,其他宫殿也有没来得及逃的,掌事公公都认领了。” 皇帝愤怒的拍掉矮桌上的茶杯和糕点,把一旁的万公公和地板上跪着的士兵,都吓的一哆嗦。 “走水的原因可查明了?”皇帝皱眉冷声问道。 士兵强压下恐惧回答,“子时之前,司马大人让打开宫门进了宫,有人看到他朝重华殿的方向去了,后来走水,宫中大乱,就没见过司马大人了。” 司马长风是皇帝的暗卫,身上的令牌可以不受任何宫规限制,任何时间任何地方他都能去。 皇帝紧握拳头抵在额头上,面色冷若寒冰,闭眼冷声道:“去,将韩风叫过来!” 第178章 到达龙华寺 韩风听完士兵的叙述,心中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司马长风怎么可能去纵火烧死萧煜的母亲!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司马长风确实进了宫,也确实去了重华殿。 “陛下,臣觉得,此事还需找到司马长风之后才能确定。”韩风不带任何情绪的陈述。 皇帝一定也觉得此事有异,所以才会找他过来商议。 但是找司马长风的事,不是谁都能做。 因为司马长风常年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知道司马长风真容的,就只有皇帝一人。 皇帝要么与他再推心置腹一些,要么就不要让他趟这趟洪水。 皇帝坐在榻上,手放在矮桌上,支着脑袋,正闭目沉思。 思忖片刻,皇帝对万公公道:“万百水,传朕旨意,贞太妃薨逝的事就交由礼部,按妃嫔制度办理,葬入皇陵。礼部所有官员不必去龙华寺。” 万公公弯腰拱手道:“老奴遵旨。” 皇帝接着道:“韩风,派五千禁军护送礼部官员回京,协助礼部操办贞太妃丧礼。” “皇宫走水之事,想必京城已经人人皆知,对外就说是天干物燥,烛火倾倒所致。朕会在龙华寺祈福,让上天保佑大宁。” “还有,告诉守城的禁军,从今以后,没有朕的旨意,暗卫不可随意进出皇宫。” 看他今日的举措,皇帝并没有完全信任他,应该是还舍不得暗卫这把刀。 只是,他这把刀在哪,这把刀还能不能用,都是未知的。 如果司马长风消失,他韩风就会是除皇帝以外,最有权势之人。 韩风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正准备应下,又听到皇帝沉声开口,“韩风,加派人手,寻找肃亲王,所有可能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此时,皇帝依然皱眉闭着眼睛。 话虽然说的重,语气却没了刚进来时的威压和冷厉,隐隐中带着些担忧和不安。 皇帝这副样子,韩风也料到了。 毕竟贞太妃一死,萧煜就没了牵绊。 就像困在在笼子里被虐待了许久的野兽,突然挣脱牢笼,会疯到什么程度,谁都不知道。 但这么多年,萧煜最恨的应该就是皇帝。 只要他暂时不和萧煜作对,萧煜应该不会先对他动手,毕竟只要司马长风死了,皇帝身边目前只有他一人。 韩风出来后,就开始调遣禁军。 万公公也下了马车,向礼部官员传达皇帝的旨意。 巨大的动静引得众人议论纷纷,皇帝无意瞒着此事,宫中走水的消息很快就在祈福队伍中传开了。 皇后坐在榻边听着何公公的讲述,心中不禁开始担忧。 皇帝对萧煜和他母亲做的事,她是知道的。 如果萧煜真的没死,以他的谋略手段,恐怕宫中将再无宁日。 在途中停了大半个时辰,该撤的人员都撤了,祈福队伍才开始前行。 本来午后就应该到龙华寺,却因为路上的耽搁,祈福队伍直至下午才到达龙华寺。 龙华寺,是太祖皇帝用时五年才建成的。 大宁建国之初,太祖皇帝也是经历了一番血腥的厮杀才登上皇位。 后来有一阵,太祖皇帝整日做噩梦被亡魂追杀,乃至身心俱疲。 钦天监通过观察星象推算,说是因为皇帝前半生杀戮太重,得供奉掌管天上、人间、地下的神佛,以消减罪孽,祈求福祉。 供奉的地点,就选在了大宁离京城最近,且最高的山龙华山上。 于是五年后就建成了大宁规模最宏大的寺庙,龙华寺。 皇室一般有重大的祭祀祈福仪式,都在这里进行。 大殿坐落在山顶最高处面向南边,后面是十几个小佛堂和寺中和尚的住所,再往后是一排专供皇室用的两层住房,在和尚和皇家住所之东是藏经阁和钟楼,之西是普通香客的居所。 所有佛堂和住所之间都种有代表佛家的莲花,每条主路之间都有参天古树和亭台楼阁,以供香客游玩。 整个佛寺都是红墙绿瓦,太阳升起时,整个寺庙熠熠生辉,让人仿佛置身仙境佛光之中。 到达山脚下时,整个龙华山已经布满禁军。 马车环山而行,漫山遍野都是五彩斑斓的树叶,红的,黄的,绿的,交织成一幅绚丽多彩的图画。 士大夫和一些管家小姐,世家子弟们都纷纷掀开车帘,欣赏在京城看不到的景色。 禁军沿途停留,多的在山脚下驻扎。 皇帝的马车很快就到达了龙华寺,萧长时和韩风已经提前下马在寺庙前等着。 一起在寺庙前迎接的,还有龙华寺的住持智空大师,以及寺中的僧人。 龙华寺的住持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和尚,眉毛全白,胡须长约一尺,也是全白的。 万公公打开马车的车门,皇帝一身明黄龙袍从里面走出来,虽已年过不惑,眉眼间来自上位者的威严和压迫感丝毫未减少,抬眼间,就是睥睨天下,俯视众生。 在万公公的搀扶下,皇帝气宇轩昂的走下马车。 皇后身着明黄凤袍,也在何公公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行至皇帝身旁,凤仪万千。 身后的华盖随风飘扬,后来的妃嫔和肱骨大臣也纷纷走下马车,恭敬的按品阶站在皇帝皇后身后,整个队伍从山顶延伸至半山腰,声势浩大,气势恢宏。 智空带着众僧人跪下迎接皇帝皇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神色威严,笑道:“众位大师平身!” “多谢吾皇。”胡须花白的智空在身旁两个年轻僧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其他僧人紧随其后。 智空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道:“陛下,行宫都已经安排好了,平贫僧带陛下娘娘前去。” 皇帝道:“有劳大师。” 说罢就走上前,与主持并肩而行,路过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僧人前时,皇帝停下脚步在僧人面前停下。 年轻僧人双手合十,垂下眼眸。 皇帝没再多做停留,走到智空大师的身侧,年轻的僧人和另一个僧人紧随其后。 皇后和萧长时对视一眼,跟着他们穿过红色的寺庙大门。 第179章 拷问司马长风 黎菁带着司马长风往京城赶,因为司马长风身受重伤,黎菁只能骑马缓慢前行。 一路上既要避开行人,还要避开官兵,马不停蹄的走了一天一夜,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京郊的庄子。 “黎菁!”一个身着深蓝长袍,二十多岁,长相清隽的男人过来拉住她的马。 在看到黎菁黑黢黢的脸,还有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来颜色了,他皱了皱眉。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你去荒郊野岭待一个月试试!”黎菁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从马上跳下来,指着马背上的人嫌弃的说道:“林川,你把这个东西关起来,等会儿我亲自来审。” 林川对于黎菁的白眼也没有怒,走到马侧,就看到马背上居然还驮了一个人。 一身黑衣,手脚都被绳子绑着,眼睛蒙着黑布,嘴巴也被一块布堵住了。 看样子像是受了伤,堵在嘴上的布上还有血迹。 “这是……”林川走到旁边开始打量。 “司马长风!”黎菁冷冷的说了一句,头也没回的进了院子。 林川没说话,清秀的双目盯着司马长风看了一会儿,忽然用力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司马长风闷哼一声后,趴在马背上又一动不动,被打处很快就发红了。 担心将人打死,林川没再动手,而是粗鲁的将他从马车上拽下来,像拖着木偶一般,一路拖进了庄子里的地下牢房。 将人丢进去后,一把大锁重重的落在铁门上。 “黎菁,回来了,饭菜刚做好,一起来吃吧!”一个人笑着喊道。 “我得先去洗个澡。”黎菁说着走进内院,回到自己的房间。 放下包袱,她正准备出去准备洗澡的木桶和热水,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一开门,就看到林川扛着浴桶站在她的房门口。 “你……”她看着眼前这个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默默的转过身,让他进来。 “这些粗活就让男人来,我去给你提热水。”说完就大步出了房间。 黎菁愣愣的站在那,这人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林川很快就返回来了,一只胳膊提着一桶热水,倒入浴桶中。 黎菁和他的交情并没有深到可以给对方提洗澡水,甚至可以说只是认识。 平日一起训练,一起做任务,他的话很不多都是任务时必要的交流,除了任务,两人没聊过闲话。 让他给自己打洗澡水,黎菁有些不好意思。 “我自己来吧。”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接过木桶。 林川的手很巧妙的避开了,“不用,你等着。” 说完,又拎着木桶大步出去提水。 来回七八趟之后,浴桶里的热水已经加到八成满,黎菁说可以后,林川拎着木桶就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林川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黎菁轻声道:“你洗好以后,我来给你倒水。” 他说话时没有表情,但是话语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和气。 这人从前没这么热心,这是突然转性了吗! 一个月来的疲惫,让她没有心情多想,将门从里面栓好以后,就开始沐浴。 将身体泡进热水里,所有的疲惫好像都随着水汽离开了身体。 上次沐浴还是一个月前,在王府里。 她离开京城已经一个月了,低头看着木桶中的热水,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孔浮现出来。 她盯着水面心中紧了紧。 明日去看看吧! 黎菁洗完澡打开门,就看到不远处廊下,林川正坐在栏杆上,灯笼里昏黄的光淡淡的照在他身上。 看到他,黎菁有些惊讶,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 听到开门声,林川也抬起头,对上黎菁有些惊讶的目光。 烛光下,黎菁一身绿色锦缎棉袍,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腰间,看着竟没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林川,刚才谢谢你,我自己倒就行。”她说着,言语间是刻意的疏离。 平日她也独立惯了,让别人给自己倒洗澡水,她也会不自在。 “饿坏了吧,你去吃晚饭,这里我来。”话很简洁,语气也很柔和,仿佛没听到黎菁言语里的拒绝,自顾自拎着水桶绕过黎菁进了屋,开始提水。 黎菁站在房门口,用干帕子擦着头发上的水,无奈的看着林川,把水一趟趟拎出去,最后搬走浴桶。 这人真奇怪!莫名的自来熟了? 头发擦到半干后,随意一绾,用一根银簪固定,看着十分清秀动人。 只是一双锐利的眸子打破这份清秀,增添了几分英气。 简单吃过东西以后,黎菁来到地牢中,林川紧随其后。 “你过来干什么?”黎菁盯着他问道。 “当然是想知道,我们这么多年都在调查的事。”林川淡淡的说着,跟在黎菁身侧。 黎菁也没有管他,任由他跟着。 地下牢房里,司马长风依旧被捆着手脚扔在那里,一动不动。 黎菁看着他,对身旁的林川道:“把他嘴里的布拿掉,我们开始吧!” 知道黎菁厌恶司马长风,林川没有多言,打开牢房后,扯掉司马长风口中的布。 “是不是死了?怎么不动也不说话?”黎菁在牢房外盯着里面躺在地上的司马长风。 林川探了探他的鼻息,道:“活的。”说完就在他脸上拍了几下,“醒醒!问你话!” 司马长风虚弱的开口道:“嗓子疼,说不出来,先给口水喝。” 黎菁凝视片刻冷声道:“给他喝,就一口,不能多了。” 说完,就把外面桌子上的茶壶递给林川。 林川接过茶壶,捏着司马长风的脸让他的嘴巴张开,把水倒进去,后又将茶壶递给黎菁。 “现在水也喝了,赶快老实交代!”林川看着地上的司马长风冷声说道。 司马长风不悦的皱眉道:“你是谁?刚才不是有一个女子说话吗!我不跟男人说话!” 见他言语间有戏弄的意思,林川的手在他肩膀上稍稍一用力,一声脆响。 司马长风的胳膊脱臼了。 剧烈的疼痛袭来,司马长风咬着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 林川冷冷道:“来到这不要妄想拖延时间,老实交代,不然我这有一屋子的东西可以让你试!” 剧烈的疼痛过后,司马长风才苍白着脸邪魅一笑,“我有个癖好,不喜欢被男人拷问,纵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一个字。让刚才那女子来!” 林川愤怒的揪起司马长风的衣领,冷笑一声,“你可以试试,上个这么嘴硬的,试到第十种刑具时,还是招的干干净净。” “等等!”黎菁走进牢房,走到被林川揪着衣领的司马长风身旁,拿出一把匕首在他脸上拍了拍道:“行,我来问,你答。” 司马长风笑道:“真香!你洗澡了?” 还不等林川出手,黎菁就将匕首扎进了司马长风的胳膊,而且没有拔出来。 黎菁也笑道:“说吧!我保证下一次更疼!” 司马长风脸上冷汗直冒,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吃力的说道:“看来今天不说些什么你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了。你想知道什么?” 第180章 七年前的真相 黎菁冷声问道:“当年寒山关的事,是怎么回事?” 司马长风淡笑道:“让他松开,我不喜欢男人碰我,如果想抓着我,你来。” 黎菁眼睛盯着他,转动手中的匕首,林川可以很清晰的听到刀锋刮肉的声音,汩汩鲜血渗透衣服滴在地上。 林川的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冷哼一声,“别废话,快说!” 司马长风像是没感觉一般,咬牙一言不发。 “你松开他。”黎菁淡淡说道。 “你别耍花招!”林川皱眉警告司马长风,双手松开,将司马长风重重的摔在地上。 司马长风本就有内伤,这一摔,让他气血翻涌吐出一口鲜血。 黎菁蹲下将匕首抵在司马长风的右手手腕处,声音冰冷的开口,“下一刀是你的手腕!” 司马长风趴把口中的鲜血吐掉,喘了两口气,说道:“苏珩拿着一封信找到皇帝,说是他有认识的人在镇北侯麾下,不忿镇北侯通敌,所以拼死写了信检举。” “肃亲王自从去了寒山关,就一直打胜仗,美名远扬,这就是起因。皇帝本就对萧煜忌惮,手握二十万大军的镇北侯也在那,可想而知皇帝心里有多惶恐。” “那封信就是导火索,点燃了隐藏在皇帝心底最深处的怀疑。为了他的江山稳固,就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 闻言,黎菁心头一震,手不自觉加重力道,刀锋在司马长风腕上划出一道伤口。 “那人是谁?”黎菁急切的问。 当初皇帝命人捉拿镇北侯府的人时,拿出来过一封萧煜写给临川王呼延平的信,就是所谓的萧煜和镇北侯通敌卖国的证据,上面确实有萧煜的私印。 但萧煜的私印一直都是贴身带着的,从未给外人看过。 萧煜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拿走他的私印,盖在那封信上。 如果拿到那封信,比对笔迹,说不定能知道出卖萧煜的是谁。 司马长风趴着,没有动一下,“不知道,我没看到那封信。” 黎菁皱眉冷声问道:“那封信现在在哪?” “皇帝自己收着,也许藏着,也许烧了,不知道。”担心黎菁不信,司马长风解释,”我虽然给他办事,他也并非完全信任我,很多事他也会找苏珩。” “你从年幼时就跟着皇帝,他也会防着你?”黎菁并非完全相信司马长风说的话。 司马长风面色苍白的笑道,“皇帝的疑心有多重,我不说你也知道。暗卫本来只是一把刀,但如果刀有了自己的意识,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只怕早就折了。” “你没有自己的意识吗?”黎菁冷哼一声,“当时朝中有一些反对暗卫存在的朝臣,你不是都趁镇北侯被诬陷的时候一起铲除了!” 司马长风沉默片刻,道:“我自幼跟着皇帝,知道他很多见得人的,见不得人的事,他们如此是断我生路,我不可能坐以待毙。” 林川双目猩红,怒斥道:“但他们的家人又何其无辜,你们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斩草不除根,必当后患无穷。” 司马长风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说吃饭睡觉这种小事一样。 林川冷笑一声,“可惜你还是没有除干净,如今才落到我们手上!” “因果轮回,我认了。”司马长风神色淡然,随后笑道:“我没什么家人,你可以直接杀了我!” 没有任何悔意的样子,林川想起自己惨死在暗卫刀下的家人,不禁又怒从心起,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司马长风又呕出一口鲜血。 担心司马长风被打死,黎菁拦下林川,道:“好不容易抓到的,别打死了!” 林川看着司马长风,眼中一片阴鸷,一字一句道:“你放心,会有让你生不如死的那一天!” 司马长风张着血红的口直喘气,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出完气,林川恢复了理智,从怀中拿出一颗药放进司马长风嘴里,他吃力的将药咽了下去。 黎菁皱眉,不满道:“给他药做什么!” 林川淡淡道:“怕一会儿忍不住给打死了!” 此时司马长风脸上乌青,口中满是鲜血,无力的躺在在那喘气,像条快死的鱼。 “这么好的药,别喂多了,浪费!”黎菁冷冷开口。 过了一会儿,司马长风的脸色看着没那么难看了,黎菁冷声道:“现在继续!” “所以当年那一批从徐州运送到寒山关的粮草,本来应该十天就能到,结果在镇北侯硬撑二十天后还没到,也是皇帝的手笔?” 吃了一番苦头,司马长风就没再说挑衅的话,开始如实交代。 “不,苏珩的计策,皇帝默许而已。苏珩威胁徐州的运粮官,不让他们出发,后来一路拦截信件,不让寒山关的求救信传回京城,事后他的人就灭了运粮官的口。” 黎菁有些不解,“皇帝竟允许苏珩杀他的臣子?” 司马长风嗤笑一声,“要想杀萧煜和镇北侯,总要有人挑起事情的开端,皇帝要的是结果,至于是谁挑起的,怎么挑起的,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黎菁垂着眼眸,想起她哥哥的头颅从断头台上滚下来的样子,心中觉得十分讽刺。 “真是可笑,二十万人拼死战到最后,不曾想,效忠的竟是这样的君王!” “功高震主,是为将帅者之大忌!” 司马长风又道:“皇帝生疑也是想得到的,当年皇帝就有这层顾虑,曾委婉的对镇北侯提过,让他的女儿进宫为妃,但他却拒绝了,说她们的夫婿让她们自己选,这便是违逆皇帝的结果。” 为臣来说,确实是这样,但是为父亲来说,他做的一点都没有错,错就错在辅佐了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君王。 黎菁懒得和司马长风争执,继续问,“寒山关决战那日,临川王呼延平像是知道城内的情况,专门挑支援不足之处进攻,是谁泄露的情报?” 司马长风淡淡道:“这就要问苏珩,你们不是也在查他吗!” 黎菁疑惑,“你和苏珩不是一伙的?” 司马长风唇角一哂,满是不屑道:“这人心思莫测,非必要,我不会和他来往。” 黎菁冷哼一声,“那你为什么会帮苏珩杀贺章?” “你怎么知道是帮苏珩?”司马长风没料到她会知道这个,不过转念一想,大概是萧煜告诉她的,心里也就了然了。 司马长风淡然道:“必要的人情往来。” “你们的人情往来,竟然是一个将军的命!”黎菁有些生气,恶狠狠的骂道:“当真是冷血的魔鬼!” 司马长风没再多言,默认了黎菁的评价。 审到这里,黎菁大概知道了七年前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其他的就等萧煜过来自己审。 黎菁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司马长风后,对林川道:“把他的嘴堵起来,用铁链锁好,改日再审。” 第181章 无妄和尚 夜色下,龙华寺中一片寂静,只有隐隐的鸟雀声在寺中回响。 年轻的和尚正端正的坐在禅房里敲木鱼念经,这时,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他停止敲木鱼,缓缓睁开清明的眼眸,俊秀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放下手中的犍稚(敲木鱼的棒子),打开房门,万公公手执拂尘弯腰站在门口,一脸笑意。 看到门口来的人,和尚并没有觉得惊讶,他不疾不徐的开口问:“施主有什么事吗?” 万公公恭敬点头行了一礼,道:“陛下有请。” “走吧。”他淡淡说道,没有犹豫,仿佛就在等这一刻。 得到和尚的同意,万公公笑着在前面带路,和尚一拐一瘸的跟在万公公身后,烛光下背影清瘦。 万公公敲响皇帝的房门,道:“陛下,人到了。” “进来。”皇帝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语气冰冷。 万公公推开房门,和尚跛着脚走进房间,万公公又将门带上,守在门口。 小厅里,皇帝已经换下了朝服,换了一件青色祥云纹常服,发髻由一根白玉簪固定,坐在太师椅上,手拿着一本“波若菠萝蜜心经”。 见人来了,皇帝抬起眼眸,审视的目光犀利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小僧有礼了。”和尚手握佛珠,双手合十向皇帝行了一个礼,随后笔直的站在那,神色清明的看着皇帝,没有丝毫畏惧。 皇帝双眸紧紧盯着他,面上满是来自上位者的威严。 和尚也站在那,平静的看着皇帝,没有多言。 片刻后,皇帝冷冷开口,打破僵局,“你只想说这个!” 和尚淡淡道:“小僧在寺中日日为施主祈祷,不知施主身体可还康健?” 听他这么说,皇帝犀利的目光缓和了几分,说道:“尚可。” “那就好。”和尚平静的说着。 皇帝盯着他的头看,看了许久,半晌长叹一口气,“禹儿,你真打算在这寺庙中度过一生吗?” “施主,贫僧法号无妄。”他淡淡说着,目光清明通透,没有一丝杂质。 见皇帝没有说话,他接着道:“在这,无妄想通了很多从前不明白的事,没有世俗的烦恼杂念,很自在。” “你母妃呢?你不挂念她!”无妄蹙眉,眼底浮现一丝哀伤,不过片刻,又化作清明,“无妄在这,她才会平安终老,只要挂念着对方,在哪都一样。” 皇帝皱眉看着他,沉声道:“你还在怪朕?” 无妄低头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无妄没有怪任何人。所有人来这世间,都有自己的造化缘法,只需顺应世事即可,施主无需多想。” 他声音清澈纯净,不喜不悲,果真是神仙佛子。 “既然你觉得好,朕也不勉强你,如果你那日后悔了,可以回来,你的府邸一直都给你留着。”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威严,有的只是慈爱。 无妄淡淡的笑着,说道:“不必了,这里很好,原来的住所还是给有需要的人吧。” “就算我同意,你母妃也不会同意。”皇帝陈述着,话语中有些伤感。 无妄没有多言,只双手合十,低头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皇帝又道:“你母妃也来了,有空你多陪陪她,她会很高兴的。” 无妄颔首道:“是,无妄明白。” 从皇帝的房间出来,无妄就看到,走廊下,一个身着一身白色丝绸长袄的中年妇人。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此刻正看着他,素净的脸上泪流满面。 无妄垂眸跪下,朝妇人磕了一个头后,双手合十直直的跪在那里,双目泛红道:“您这两年还好吗?” 妇人身子发颤,险些没站稳,在丫鬟的搀扶下,才堪堪站好。 丫鬟扶着她,缓缓朝无妄走来,走到他面前时,“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抱住面前的人,声泪俱下。 “禹儿……我的禹儿……真的是你!你走的这两年,为娘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清明不再,无妄抱住妇人,紧紧闭上眼,两行热泪从脸上滑落。 终于,他还是没有压制住心底的情感,哭出声来:“母妃,孩儿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您!” 听到外面的声音,皇帝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不由皱了皱眉。 此刻,同住一层的嫔妃,听到动静的都走出房门,查看外面的情况。 在看到宫中那个不受宠的贤妃和一个和尚抱在一起时,不由都睁大眼睛,紧紧捂住嘴。 “看什么!都回去!”皇帝厉声呵斥。 见皇帝发怒,出来看热闹的人生怕让皇帝厌弃,赶紧回了房间。 皇帝见事情闹大了,不由怒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这样成何体统,都进来!” 万公公上前扶起贤妃和无妄,将二人扶进皇帝的房中。 进入房间后,贤妃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着,用帕子给无妄擦去脸上的泪。 无妄也用衣袖轻轻拭去贤妃眼角的泪。 看着面前母子情深的这一幕,皇帝叹了一声,终究不忍责怪,只轻声说道:“你母妃没有一日不想你。” 无妄点点头,看着泪眼婆娑的贤妃道:“无妄也每日都记挂着母妃,每日都在为母妃祈祷。” 贤妃捧着无妄的脸,强忍着想哭的冲动,轻声问道:“禹儿这两年过的可好?” 无妄笑着点头道:“寺中很清静,孩儿在这过的很好,只是孩儿不孝,不能在母妃身边尽孝。” 贤妃抚摸着无妄的脸颊,素净的脸上是慈爱的笑,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当初离开的原因,我没有怪你。” “只是不知道你在这过的怎么样,心里一直记挂着,如今看到你过的这样好,我也很高兴。” “来,跟母妃讲讲你这两年的事。” 贤妃顾不上一边的皇帝,拉着无妄在椅子上坐下。 一边的皇帝看着此刻母慈子孝的一幕,嘴角慢慢扬起,就坐在他们对面听他们倾诉思念之情,仿佛寻常人家一家三口一般。 旁边的房间内,皇后打开窗户,看着皇帝卧房紧紧闭上的房门,冷意从心底而起,让她不由抱紧了胳膊。 扭头看到床上正在酣睡的小脸时,冷意慢慢消散,她关紧窗户,在床边坐下,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抚上苏翎月微红的脸颊,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月儿,还好有你。”她轻轻呢喃着。 第182章 只是同伴 黎菁一早起来,穿上那件浅绿色锦缎袍子,因为不会梳发髻,还是用银簪将头发挽起来。 虽不精致,但看着也算清秀大方。 简单用过早饭后,她就来到地下监牢里。 林川见她一个人,也跟了上来。 “你……不必一直这样。”黎菁淡淡的说着。 林川脸上没什么表情,说道:“这人抓了几年才抓到,心思之深,不得不防。” 黎菁有些不悦,“你对我不放心吗?” 林川否认道:“只是预防万一而已。” 见他这么说,黎菁便没有理会他,径直来到牢房前。 司马长风手脚都绑着一条铁链,手脚呈“大”字型站在那。 大概是伤的太重,他们下来,司马长风也没有一点反应。 “林川,你去看看死了没?” 林川也没有推辞,进去探了探司马长风的鼻息,道:“活着。” 黎菁叮嘱道:“那就好,适当喂点东西,两天没给他吃东西,别饿死了。” 从地牢出来,黎菁回房间拿了包袱和剑,正准备出门时,又看到林川。 “你要进城?”林川抱臂倚在门口,双眸直直的看着她。 “嗯,怎么了?”黎菁停下脚步看着她。 林川沉眸凝视着她,沉默了片刻后,道:“京城现在封锁了,在到处找王爷,行人只能进,不能出。” 黎菁不解,“王爷不是在京城吗?怎么还要找,而且还封城?” 林川摇摇头。 黎菁站在那思忖片刻,心中有些不安。 不知道萧煜怎么样了,按照原计划萧煜昨天就要来庄子上的,却到现在都没来。 萧煜身边有言卿和云亭,按说应该没人能动他,但守城士兵在找他这一点让黎菁很在意。 “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守好庄子。” 黎菁说着就往外走,与林川擦身而过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有事?”黎菁皱眉扯开胳膊问道。 林川没说话,神色淡然的走到黎菁面前。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尺远的距离,黎菁心中一紧,想往后退却被林川扣住肩膀。 “别动。”林川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几分强势的命令。 “你要做什么?”黎菁犀利的双眸警惕的盯着林川。 林川垂眸,手伸进怀里,黎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只见林川从怀中掏出一个水仙花白玉簪。 黎菁正疑惑,林川温声开口道:“这个簪子和你的这件袍子更配。” 说着,身体向前,双手绕过黎菁的头,把白玉簪插入他的发间。 黎菁比林川矮半个头,从旁边看起来,就像林川抱着黎菁一样。 这么暧昧的距离,黎菁嗅到了林川身上的芳香,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她很不适应和人这样近距离接触,正想用力推开林川,林川已经别好发簪,适时的拉开了与黎菁的距离。 黎菁不悦的抬手摸了摸头上的东西,只有一根玉簪。 她抬头,就看到林川手上拿着她原来那根银簪。 黎菁垂下手,冰冷的双眸直直的盯着林川,没有一丝温度。 “林川,我们只是伙伴,仅此而已,簪子还给我!” 带着命令式的口吻,黎菁说着,就已经将头上的玉簪拔了下来,如瀑布般的青丝垂泄而下,衬得她脸庞更加清秀。 只是太过锐利的眼眸将这份清秀压了下来,让她看着有一种生人勿近之感。 她抬手递出手上的白玉簪。 林川清隽的脸上表情十分难看,漆黑的双眸凝视着黎菁,似乎想看出一些不同的情绪。 然而他接收到的,只有透入骨髓的冷漠和疏离。 林川艰难的抬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把银簪放到她手上,并没有拿回玉簪。 黎菁看着林川难看的脸色和低垂的眸光,目光沉了沉,最终还是坚定的拿起玉簪放到林川手上。 转身背对着林川挽好长发,黎菁大步出了院子。 第183章 萧煜用命换来的东西 芙蓉阁中,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房中传来,咳的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萧煜面色苍白的靠在言卿的的肩上,猛的咳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又无力的靠在言卿的身上。 言卿用端起水杯让萧煜漱了口后,又扶着他躺下。 云亭看着痰盂中黑红色的血,看的他触目惊心。 “这是毒血,吐出来才能好。”陆大夫跟云亭解释完,就端着药碗走到床边,将药碗递给言卿。 听了陆大夫的话,云亭紧皱的眉头才松了一些,拿着痰盂出去了。 言卿坐在床边,一勺勺的给萧煜喂药,萧煜闭着眼,看着很虚弱,连吞药的动作看起来都十分吃力。 过了好一会儿,一碗药才全都喂进去。 看着床上蹙眉,紧闭双眼的萧煜,言卿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道:“陆伯,王爷什么时候能醒啊?” 陆大夫看着床上的萧煜,道:“这两日就能醒,只是身子太虚弱,醒了也只能好好养着。” “王爷能醒就行!他这个样子看着真是吓人!”言卿皱眉说着,悬起来的心才算落了地。 这时门口处传来脚步声,言卿扭头就看到云亭推门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华贵,打扮清秀的女子。 言卿定睛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高兴的起身迎接,“阿菁姐,你今天可真漂亮,我都没认出来!” 黎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吗!” “嗯!”言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以后就这么打扮,多好看啊!” “好!”黎菁笑着答道,目光越过言卿,看到床上的萧煜时,清秀的脸上笑意瞬间消散。 “我听云亭说了,是真的吗?”她皱眉看着躺在那里的萧煜,沉声问道。 言卿没说话,咬唇点了点头。 黎菁看向言卿和云亭不解的问,“怎么会这样?当时你们两个不是跟在他身边吗?” 言卿垂下眼眸,面上满是自责,答道:“不知道,昨天跟钱彪他们分别后,发现时已经这样了。” 那天从坠崖到从皇宫出来,萧煜一路上看着都没有异样,怎么会这样他也不明白! 陆大夫也不解,“出发之前都跟他交代过,不要用内力,他还是不听!” 没人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疑问,只能等萧煜醒了问他。 黎菁是想起外面的情况,强压下心中的情绪,问,“外面都在找他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在这吗?” 言卿把皇帝的命令跟黎菁大致说了一下,黎菁对于皇帝能做出这种行为,倒是一点不觉得奇怪。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束缚萧煜,皇帝害不怕才怪! “阿菁姐,司马长风带回去了吗?”言卿问道。 黎菁颔首,沉声道:“现在锁在地牢里关着,还审了他一番。” “审的怎么样,快说说!”言卿双目圆睁,激动的拉住黎菁的胳膊。 “审到什么了?”一旁的云亭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语气冰冷而急切。 真相就在眼前,大脑中思绪压制不住的翻涌。 往事历历在目,亲人的鲜血还未干。 这么多年,他们隐姓埋名到处调查,总算抓住当年的始作俑者之一。 他们也想知道,他们的亲人是如何一步步被人算计,丢了性命 黎菁拉开言卿的手,在桌子边坐下,把审到的结果,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几人。 ……几人一时无言,强烈的痛苦冲击着心脏。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他们的亲人就因为那可笑的猜忌,在他们和敌人奋力厮杀时,他们要保护的皇帝竟然纵容奸佞,通敌卖国,陷杀忠良! “昏庸至此!这狗皇帝根本就不配为君!”言卿愤怒的攥紧手,关节捏的“咯吱”作响。 “别忘了他是怎么登上皇位的!”云亭咬牙说着,眼中一片阴鸷,“既然不配为君,那就把他从那最高处拉下来,让配当君王的人来坐!” 陆大夫坐在床边叹息一声,“现在他这种情况,你们想做什么,剩下的时间抓紧吧!” 黎菁皱着眉看向陆大夫,“陆伯,你的医术这么好,就一点办法没有吗?” 陆大夫的手紧紧抓着膝盖,垂着头道:“一年是我最大的能力了,除非在一年之内找到灵活草解了他的寒毒,不然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言卿皱眉问道:“王妃不是让姜家一直在找吗?怎么还没有消息吗?” 陆大夫摇摇头,道:“那草十分稀有,我也托全国各地的朋友找了好多年,没有一点消息。” “那我们就再想办法!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摆脱皇帝的控制,让我眼睁睁看王爷这么去死,我真不甘心!”言卿声音哽咽,说话间,眼泪已经蓄满眼眶。 几人都沉默不语,面上尽是悲痛之色。 这么多年,萧煜一直都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的神明,是他们的希望。 他们比谁都希望萧煜能康健平安,可是如今这种局面,他们都无能为力。 “言卿……” 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言卿身子一僵,转过身时,就看到萧煜半睁着眼睛看着他们。 云亭和黎菁也围了上来。 言卿抹了一把眼泪,在床边坐下,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两道弯,笑着道:“王爷醒了!你觉得怎么样?想不想吃东西?” 萧煜用力扯着嘴角,露出一抹轻笑,道:“不用,我靴子的夹层……有东西……拿出来。” 听了萧煜的话,言卿点点头,开始蹲下拿起靴子翻找。 没找两下,果然在靴子的夹层里摸到异物。 言卿手伸进去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折起来的纸。 “是这个吗?”言卿坐回床边递给萧煜看。 萧煜点点头,喘了口气道:“打开看看。” 言卿把纸一点点打开,看到内容时,瞳孔放大,有些不可置信。 “这不是阿菁姐刚才说的举报信吗!” “什么!”黎菁也不敢相信,从言卿手中拿过那封信,眼睛快速的扫起来。 “这是真的吗!”黎菁不可置信的看向萧煜。 萧煜轻轻颔首,“应该不会错!此次入宫,趁言卿和云亭他们放火期间,我去了皇帝养心殿和勤政殿找了一番,结果就在勤政殿找到这封信。” “你认得这是谁的笔记吗?”黎菁问道。 “不认识!”顿了顿,萧煜又道:“言卿,你把信腾下来,想办法去苏珩的书房核对看看,有没有一样的笔迹。那人帮苏珩做了这么多,不可能还是籍籍无名之辈。” 言卿点点头,突然心中一紧,神色悲痛的看向萧煜,问道:“我们刚才说的话,王爷都听到了?” 萧煜淡淡的笑了笑,仿佛毫不在意,“人固有一死,我早已做好准备了,在我死之前,一定会将事情处理好,你们放心!”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动用了内力超过时间的吗?”陆大夫问道。 萧煜颔首,淡淡道:“好在有收获。” “早知道就不给你药了!我真后悔!”陆大夫叹道。 萧煜似乎是累了,阖上眼睛,轻声道:“早晚要走到这一步,这么好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第184章 黎菁的震惊 萧煜交代好事情,再也撑不住,又昏睡了过去。 陆大夫继续回去熬药,言卿去准备今晚夜探定国公府的东西,云亭留在萧煜身边照顾。 萧煜此时的身体状况,没办法让他起来解决出城的问题。 黎菁回到房间将包袱放好,就出了王府。 她离开京城已经一个多月,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来到乌衣巷,熟悉的院子前面,黎菁心中有点忐忑,犹豫再三,她还是敲响了院子的门。 敲了好几下,里面一直没有人答应。 黎菁记得他说自己是画师,难道又出去作画了? 她心中有些失落,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 他一般都在家,作画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不如先进去等他。 黎菁轻轻踮脚,犹如一只灵活的鸟雀,轻盈的落在围墙上。 跳下院子,黎菁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养鸡的栅栏上,用渔网罩着,里面放了两个大盆,一个盆里还有些剩余的谷子,另外一个盆里还有点点剩余的水。 几只鸡都围在盆边争着喝那一点水。 他这是有多久没回来了! 几只鸡在里面争抢着水盆,眼见着快要打起来了,黎菁走向院子一角的水井。 打了一桶水倒进盆里后,几只鸡才算安静下来。仰着头,“咕咕咕”的喝水,看起来很是高兴。 这人是离开了多久,居然给鸡准备了这么多粮食和水。 自己今天如果没来,这几只鸡只怕也只能活三五天。 黎菁推开堂屋的门,阳光照进屋子,映出红漆桌子上薄薄的一层灰。 桌子的正中间放着一个信封。 黎菁心头一跳,不知怎么的,她恍惚中有一种感觉,这封信是写给她的。 走到桌子旁,她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信封拍了拍上面的灰,打开信封。 看到信时,她的唇角不禁扬起,这果然是他写给自己的。 “阿菁,我回家乡一段日子,如果你来了,麻烦帮我照顾院子里的鸡。另一间房的柜子里有新买的棉被,你能在这住一段时间吗?我会尽快回来。青枫留。” “好吧!看在两顿饭的份上,勉强帮帮你。” 黎菁扬起嘴角,把信放下,走到水井旁,打了一盆水开始洒扫。 中午,她在面馆随意吃了一碗面,又回到小院。 不知不觉间,走进了李青枫的房间。 里面的灰尘已经打扫干净,闲来无事,她开始细细打量。 里面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一个书架上放了几本书,窗户边一个案几,上面放着一个砚台,里面有一些干涸的墨汁,还有一块用了一半的墨块。 砚台旁是一个笔架,上面挂着好几支粗细不同的毛笔。 案几旁有个青花瓷缸,里面放着几卷画轴。 这些她上次就见过,她当时想看,却被李青枫拦住了。 “画而已,今天给你打扫了屋子,就借我看看,保证不给你弄坏。” 说着,她就拿起一卷画,打开上面的绳子。 打开画的一瞬,黎菁心头一跳。 很快,她将缸里所有的画都打开了。 看完画后,她跌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回过神。 这画上,竟是她十多岁时的画像,还有两幅应该是最近新画的。 其中一副就是去龙华寺前的打扮。 他把自己画的极美。 顾不得欣赏,黎菁的心还处于震惊之中。 在她的印象里,他们从未见过。 李青枫怎么会认识小时候的自己! 第185章 苏翎月醒了 清晨一早,皇后起床后,拿出萧煜给她的瓶子,从里面拿出一颗药丸,给苏翎月服下。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苏翎月缓缓睁开眼睛。 睡了太久,此刻她的大脑还是迷茫的。 在看到皇后时,软软的喊了一声“姑母”。 听到苏翎月喊自己,皇后笑着抚上苏翎月的脸,轻声道:“月儿醒了,觉得身体怎么样?” “屁股疼,还有些饿。”苏翎月此时脑子一片混乱,见皇后这样问她,就跟着回答。 皇后笑道:“给你看过了,那已经在痂,等血痂脱落就好了。” 说完又让何公公去端早膳。 “姑母,我怎么在你的房间?”苏翎月双眸看着皇后不解的问。 皇后轻声解释,“是萧煜送你来的,我们已经到了龙华寺。” 萧煜! 听到这个名字,记忆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在苏翎月的脑海中汹涌而来。 她记起来了,她本来和萧煜在松山驿馆,萧煜吻了她,并且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给她服了一颗药,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眼泪决堤,不受控制的从她的眼眶滑落。 心如刀割般,疼痛难忍。 “姑母,萧煜呢,萧煜在哪?我想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 苏翎月满眼都是恳求的神色,流着泪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皇后。 “嘘”皇后用手轻轻捂住苏翎月的嘴,小声道:“月儿,我们现在已经在龙华寺了,我的房间旁边是陛下和丽妃,他们都不知道你在这,知道吗!所以我们要小声说话。” 苏翎月红着眼点点头。 皇后慢慢松开捂着苏翎月嘴巴的手。 “姑母,萧煜呢,我想见他。”苏翎月小声啜泣着问皇后。 随着记忆一起袭来的,还有惶恐和不安,她记得他们要面临什么,也记得萧煜最后跟她说的话。 她在皇后这里,萧煜一定自己去面对那些事了,她很担心萧煜的安危。 “月儿,你冷静一点仔细听我说。”皇后的手轻轻拍着她,哄着。 苏翎月点点头。 皇后蹙眉沉声道:“萧煜送你来的时候,说了他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他是有准备的。他们第二日在百丈崖遇到刺杀,人掉下去了……” “他们掉下了百丈崖……”苏翎月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抓着皇后的衣袖。 皇后捂着苏翎月的嘴,解释道:“陛下派人去找了,下面什么都没有,萧煜不在崖下,他很可能没死。明白吗?” 听皇后这么说,苏翎月点头,一颗悬着的心才堪堪落地,神色逐渐恢复正常。 “这几日萧煜都没有来吗?”苏翎月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皇后问道。 皇后垂下眼眸,点头道:“陛下要杀他,他应该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人迄今没找到。你就在我房里好好养着!” “好!”苏翎月应了一声,垂眸看着被褥,脑海中却都是萧煜的最后的身影。 忽然,她好像感觉到什么。 在她贴身的地方好像有什么! 她把手伸进衣服里面摸索,很快就在肚子上摸到一封信。 苏翎月目光一滞。 这是萧煜给她留的信! “怎么了?”她的异常,皇后都看在眼里,凤眸凝视着她似乎在打量什么。 苏翎月摇摇头,神色又恢复如常。 信既然没有让姑母转交给她,他应该是不想让姑母看到这封信。 这两日不知道姑母有没有发觉。 苏翎月心中一沉,想起了姑母刚才的话。 姑母刚才明明说看过她的伤口,那她一定解开过她的衣服,苏翎月手指微微收紧。 姑母很大可能已经看过这封信。 以萧煜的脑子,放这封信时,不可能想不到。 如果姑母看过,却不告诉她。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姑母在试探她,是否坦诚,要么就是内容根本不重要。 皇后此时正一脸慈爱的看着她,一只手在她身上轻轻拍着。 苏翎月心中一片暖意。 姑母已经冒着极大的风险将她藏在身边,就算有什么,姑母也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她想赌一次,试着相信姑母。 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举着信道:“姑母,我的贴身衣服里有一封信,应该是萧煜留的。” 皇后目光一顿,随后轻笑道:“你打开看看,看他跟你说了什么。” 苏翎月看着皇后,她的目光如常,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拆开信件,苏翎月开始读里面的内容。 当看到最后面几个字时,苏翎月心中一喜,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她知道萧煜是什么意思了。 照信件的内容来看,萧煜很大可能活着。若真有事,他不会写这样的信。 看完,她面上又恢复了悲伤的神色,看向皇后,道:“姑母,这好像是他的遗言。” 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皇后并没有看她手中的信,而是拿起帕子擦拭苏翎月的眼泪,安慰道:“如果有事,人在崖底就找到了,他一定没事的。” 看来她想的是对的,皇后一定看过,并且已经对上面所说的内容生疑。 此时她一定不能主动将信递给皇后,如果主动递过去,这封信,就失去了它的作用。 她将信收起来,装进信封里,乖巧的点点头,任由皇后给她擦眼泪。 虽然这样对姑母有些愧疚,但是,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可以让姑母对萧长时产生戒心。 这样想着,愧疚也减轻了几分。 苏翎月不由在心底感叹,萧煜这人的心思真是太可怕了!能将人心算的如此准。 心中虽然高兴,却也有些生气,这人在关键的时候抛下自己,还什么都不说,让她这样担心。 等见到他,一定要让他好好补偿才行!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了。 何公公提着食盒走进来,进门后,又将房门关上了。 “娘娘,早膳来了,您来用膳吧!” “何公公,好久没见到你了。”苏翎月小声打着招呼。 何公公没说话,笑着点了点头,将饭菜都从食盒拿出来。 早膳是清粥,还有两碟开胃小菜。 “您用膳,我来喂姑娘。”何公公小声对皇后说道。 皇后摇了摇头,端着一碗粥,夹了一些小菜,坐到床边,小声笑着道:“月儿不是饿了吗!姑母喂你。” “好。”苏翎月乖巧的应着。 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相处,两人都很高兴。 第186章 两人的计划 用过早膳后,苏翎月在皇后的搀扶下慢慢从床上站起身。 她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大概伤的太重,现在还只能小步挪着走路。 十多天没活动躺在床上,苏翎月的身体有些僵硬。 皇后扶着她在屋里走了几步,僵硬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躺了这么多天,真把我憋坏了!”苏翎月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握着皇后的手,越走越快。 “对不起,是姑母不好,才让你受这么重的伤!”皇后扶着苏翎月,凤眸垂着,面上满是愧疚。 苏翎月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皇后,轻轻拉着她的手,“陛下想杀人,姑母也没法阻止。那日的事,我都听彩蝶彩衣说了,紧急时刻,是姑母救下了我,我心里是感激姑母的。” 她抬眸对上皇后温柔的目光,反而自己愧疚起来,“姑母一定也因为这事和陛下有了龃龉,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皇后把苏翎月揽入怀中,抚着她的长发,轻声道:“月儿是个好孩子,只要你平安,让姑母做什么都愿意。” 为了姑母能平平安安的,她做什么也愿意。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何公公的声音。 皇后松开苏翎月,说道:“本宫风寒未愈,太子有什么事吗?” “母后!我现在想见你!”萧长时说话时,感觉他十分惶恐。 皇后沉眸,看了看面前的苏翎月,淡淡对外面的萧长时道:“你等一下,本宫现在更衣。” 说完朝苏翎月点点头,示意她回床上躺着。 扶着苏翎月躺下后,皇后拉上帷帐,穿过屏风,在小厅里坐下。 “时儿,你进来 吧。” 皇后话刚说完,萧长时就推门而入,朝皇后行了一礼后,在桌子旁坐下。 垂着头,不安的握着手说道:“母后昨日也看到他了吧!怎么办!好不容易才将他赶走,如今他又出现了!” “你冷静一些!”皇后倒了一杯茶,放在萧长时的面前,安慰道:“你也看到他的样子了,他那个样子,兴不起什么风浪!” 萧长时惶恐不安道:“可是……可是,他如果还俗怎么办!” 皇后看着一向算得上沉稳的人,如今这副害怕的样子,眉头不禁皱起,“这件事你舅舅不会放任不管,此时你只要主持好祭祀之事,其他的就交给你舅舅处理。” 听了皇后的话,萧长时才仿佛才吃了一颗定心丸,声音渐渐变得平稳,“是,儿臣都听母后的。” 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啜一口,萧长时看向皇后,“母后的风寒还未痊愈吗?要不要再请太医来把脉?” 皇后轻笑着摇摇头,笑着道:“小毛病,好好休息两日就好了。” 她想起看到苏翎月身上那封信的内容,他的双目审视着萧长时,却怎么也看不出他有杀自己的想法,是月儿他们弄错了吗? 萧长时饮了几口茶后,放下茶杯,问道:“母后,刚才我怎么听到房间里有声音,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皇后身子一僵,随后笑着道:“有吗?刚才我在睡觉,许是梦魇了,说了梦话。” “是吗?”听皇后这么说,萧长时也没有再追问刚才的事,温声对皇后说道:“母后一定是长途跋涉,累着了,儿臣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 皇后轻笑着点点头,“好,你去吧。” 萧长时拱手行了一礼后,退出了房间。 何公公关好房门后,皇后走到床边拉开纱帐,苏翎月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含笑看着她。 对于他们刚才的对话,苏翎月感到十分奇怪,这寺中有什么他们认识的和尚,还还俗? 而且,还涉及到什么事,她的父亲也有参与,还涉及到皇帝? 她很好奇,但是关于皇位之事,她现在的身份也不好过问,问了可能让她和皇后之间生出嫌隙。 苏翎月看向皇后,小声说道:“姑母,我有一件事需要姑母帮帮我。” 对于苏翎月没有问他们对话的事,皇后似乎眼神中带着惊讶,但是这很轻微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 皇后看着苏翎月,笑着道:“月儿想让我做什么?” 通过今天跟皇后的聊天,苏翎月了解了她的两个小丫鬟和侍卫都已经来了龙华寺。 刚才萧长时的到来,给她提了个醒,如果还待在这里,一不小心就会给皇后添麻烦。 以她现在肃亲王妃的身份在这里被人发现,姑母一定会被皇帝怀疑。 他们本就关系不睦,如果再生嫌隙,姑母的处境不知会如何艰难。 现在只有想办法出龙华寺,再找理由回来。 目前,能帮她出龙华寺的就只有皇后。 苏翎月抿了抿唇道:“姑母,我想先出龙华寺,再想办法回来等萧煜。” “一直待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会连累姑母。” “我不想那样。” 见苏翎月神色坚定,皇后也没有拒绝。 确实,如今的情况如果被发现,对她们都不好。 皇后笑着点点头,“好,姑母答应你,不过那也要等到明天。今天再好好陪陪姑母。” “好。”苏翎月小声应下。 两人一起看向门口,目光对视之后,相视一笑。 皇后抚着苏翎月的微红的脸颊,爱不释手。 芙蓉阁中,萧煜再次醒来,已经是午后。 房间中生了两个炉子,平日里,这样的温度萧煜觉得很舒服。 但是此刻,他却觉得屋里还是很冷,用手又拉了拉被角,将自己包裹严实。 云亭见萧煜醒了,忙走到床边问:“王爷醒了,现在要服药吗?药还是热的。” 萧煜颔首,道:“可以。” 云亭扶萧煜坐起来,把药端给他。 “她应该已经到龙华寺了吧!”萧煜看着碗里的药说道。 云亭身子一滞,问道:“王爷说的是王妃吗?” 萧煜点头。 云亭跟萧煜说了皇帝封城找他的事,“现在出不去,没办法知道龙华寺的情况。如果不出意外,王妃现在应该在龙华寺。” 萧煜相信,皇后一定会护好她的,按时间算,这时候也应该服下解药,人已经醒了。 他不在,苏翎月心里一定很着急。 希望留给她的信,她能看懂才好。 想到苏翎月,萧煜唇角微扬,她那么聪明,一定看得懂。 他这边的事也要尽快办完,去见她才行。 第187章 主仆相聚 萧煜一早醒来,言卿已经在房间里坐着了。 “昨夜去苏珩府中查的怎么样?”萧煜问道。 言卿摇摇头,“一无所获,书房里都很正常,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这间书房也没有密室,也没有一封信的字迹能和王爷带回来的对得上。” “我还去了几个可疑的府邸查了一遍,没有一个像的。” 萧煜皱眉,心中不解,那人怎么可能替苏珩做了那样的事,竟没有联络他。 还是苏珩已经早就灭了口? 既然这边的事没有结果,另外一件事必须要快点去做才行。 萧煜沉声开口,“言卿,你去拿笔墨来,替我写一封信送出去。” “嗯,我这就去。”言卿应了一声,就出了卧房。 龙华寺内,一早,皇后就来到皇帝的卧房门口,让人进去通传。 万公公打开门后,皇后刚走进去,就看到贤妃紧跟着皇帝,从屏风后走出来,平日素净的脸上犹如施了脂粉。 见到皇后,贤妃行了一礼,眼中满是敌意。 皇后神色一怔。 这几日她都在房中陪苏翎月,外面的事没有关心过,一向离心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和好了。 后宫中这么多妃子,无论谁陪在皇帝身侧,她都不在意。 除了贤妃。 衣袖掩盖下,皇后的手紧紧攥成拳,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 “皇后有事吗?”皇帝眼神淡漠的看着,不咸不淡的问。 皇帝的话让皇后回过神,收回了落在二人身上的目光,朝皇帝福了福身,“陛下,臣妾想去百丈崖看看,这几日臣妾总能梦到月儿对着臣妾哭泣,臣妾想去给她烧些纸钱。” “朕可说过,这三日是要斋戒沐浴的?”皇帝不悦的看向皇后,眉眼沉了又沉。 皇后的凤眸直直的盯着皇帝,道:“那么高的悬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陛下认为她有多大的可能活着!臣妾还听人说那下面有豺狼出没……” “她也许是在怪臣妾,知道一切却不告诉她,臣妾只想去祭拜她,让她早些往生,不要再夜夜缠着我而已。” 皇后眼眶湿润,声音哽咽的说着,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 在听到皇后说苏翎月在梦里夜夜纠缠,找她哭诉,皇帝移开视线,心中也有些发虚。 这么多天,都没找到他们,他自己也有这种猜测。 “知道了,你快去快回,毕竟祈福仪式,皇后不缺席。”皇帝冷淡的说完,就拉着贤妃的手转身进了里面。 皇后攥紧手,看着二人的背影,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得到同意,崔嬷嬷扶着皇后,何公公抱着皇后在马车上要盖的被褥,拎着香烛火纸,一起上了马车。 出发前,皇后特意差人叫上彩蝶彩衣,还有季棠同行。 他们奉命在龙华寺等苏翎月,十分不愿意,但是无奈是皇后的命令,三人只好驾着马车跟在皇后的马车后面。 一队御林军骑马随行护送。 因为这次随行的人少,马车赶的快一些,一天半的路程,太阳落山之前,他们就赶到百丈崖。 百丈崖距离主路约有一里路,皇后就命令御林军在路边守着,只有两辆马车上的人前去崖边祭拜。 来到崖边,皇后在崔嬷嬷和何公公的搀扶下,才走下马车。 彩蝶彩衣和季棠也跟着下了马车。 “娘娘,不知您让我们来这做什么?” 彩蝶彩衣十岁被姜富买来陪伴苏翎月,苏翎月有时候进宫也会带上她们,皇后对她们算熟识。 对于皇后带她们来这里的事,她们感到十分疑惑,就直接开口询问。 “等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皇后说完就让何公公开始准备在崖边祭祀的事。 很快贡品摆好以后,皇后就手拿三支香,虔诚的在崖边跪下叩拜。 何公公点燃几张火纸以后,皇后开始向火堆里放更多火纸,几缕烟从崖边袅袅升起。 皇后又虔诚的拜了三拜,才缓缓起身,走到马车旁,温柔道:“月儿,出来吧。” 随着皇后的话语,何公公打开马车的门,一个明艳的人儿从马车里慢慢走出来。 “小姐!”彩蝶彩衣都忍不住出声,因为太高兴,眼睛已经泛红。 “傻丫头,愣着干什么,快来扶我。”苏翎月笑着说道,一双明媚的眸子也有些湿润。 “哦。” 两人终于从惊喜中反应过来,忙上前把苏翎月从马车上扶下来。 “小姐,你怎么在皇后娘娘的马车上?”彩蝶不解的问。 苏翎月笑了笑,道:“晚点跟你说。” 她走到皇后的身边,看着一脸温柔的皇后,心中说不出的感激,“姑母,真的谢谢你。” 皇后拉着她的手温柔的笑着道:“月儿,姑母为你做什么都愿意,所以不要说这种话。” 苏翎月笑着点点头。 皇后为她做的,她此生都还不了。 “接下来你要小心,姑母在寺中等你。”皇后温柔的叮嘱她。 苏翎月点点头,“我会小心的,姑母也当心。” 依依不舍的看了苏翎月片刻,皇后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后,转身上了马车。 皇后的马车从崖边回来时,带队的侍卫长看到只有一辆马车,很是疑惑,“娘娘,与您同行的另外一辆马车呢?” 皇后掀开车帘淡淡的道:“他们是肃亲王妃的贴身丫鬟,本宫命他们在此替本宫祭拜三日。” 侍卫长听了没再多言。 这很符合皇后的性格。 宫里人人都知道,皇后心狠手辣,死在她宫里的宫女内侍,不知道有多少。 如今这天气,那几个人不知道会不会被冻死。 侍卫长诚惶诚恐的护送皇后去了驿馆。 “小姐,你怎么会在皇后娘娘的马车里的?”彩蝶实在好奇,忍不住追问。 苏翎月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把前因后果跟他们说了一遍。 彩衣问道:“小姐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今日就要辛苦你们,我们先找个地方,今晚只能在马车里过夜,明天再回龙华寺。” 她跟皇后也是这么计划的。 只有错开跟皇后回去的时间,皇后才能摆脱嫌疑。 第188章 贺太傅的决心 趁着天黑,言卿把萧煜让他写的信送到贺府。 贺太傅在看到萧煜的信时,就直接开口拒绝了。 “你回去告诉肃亲王,他救了老臣的儿子,老臣很感谢他,但是外面太危险,老夫不能冒着丧子的风险去报答他。” 贺章是跟着萧煜一起悄悄回京的,回去以后,贺太傅就命令他一直待在密室中,连妻儿都瞒着。 现在皇帝满城找他,去刺杀的人是司马长风,司马长风是皇帝手下的人,最有可能杀他的就是皇帝。 在朝臣们回京之前,他不敢让儿子出去。 他不知道那样的刺杀,皇帝还会不会派别人来第二次。 但是贺太傅都想不通,他们三代忠良,皇帝为什么要杀他儿子这样一个权力并不大的副将。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所有朝臣回京以后,他尽可能将事情闹大,大到人尽皆知,让皇帝没有杀他儿子的借口。 此时自己出去,如果有杀手或者刺客在路上等着,也许他的儿子还没到龙华寺,就会被人杀死。 言卿将贺太傅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萧煜。 萧煜听完冷笑一声,“原来读书人也不懂知恩图报,软的不吃就给他来硬的,你在再去一趟。” 很快,言卿又来到贺太傅前面,看着面前这张满是沟壑的脸,言卿冷冷道:“王爷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太傅大人。” “司马长风在我手上,如果你不配合,他留在我手上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这两天我心情好,就把他放了。” “他如果先见到皇帝,贺将军可就成了我一条船上的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太傅大人看着办!” 贺太傅满是沟壑的脸愈发难看,目光怨恨的看着言卿,恨恨的说道:“我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萧煜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言卿看着贺太傅,冷冷说道:“你也是要带你儿子见皇帝的,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我们王爷若非有急事,也不会让你出面。” “老夫不能因为他救我儿的恩情,就去用我儿的命去还!”贺太傅愤怒的说着,因为太激动,有些浑浊的眼睛,仿佛就要从凹陷的眼眶中凸出来一样。 全白的胡须也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 言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目光带着审视和打量,冷冷开口。 “太傅大人!你是两代帝师,你的书中应该有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再生父母,知恩图报这类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交给你儿子。 现在他的救命恩人需要你们帮个小忙,你们竟然如此贪生怕死,不知道你对不对得起你帝师的称号,不知道以后你们想起来会不会羞愧!” “而且,贺太傅你的方法虽然能保你儿子一时平安,但是只要暗卫还在,你们保证你儿子平安一世吗!” 听了言卿的话,贺太傅的身子一僵。 他想起了从前教导皇帝和他儿子时说的话,想起了他们当时表示,将来绝对不做贪生怕死之辈时,一脸坚定的样子。 知恩图报,也是他的孩子们启蒙时,最先教的。 他年轻时,和挚友一样,拥有一颗赤子之心,曾提出过废除暗卫。 只是好友走后,他仿佛是怕了,再也没向皇帝提过这事。 他如今的样子,已经全然没了当时的凛然之态,也忘记了他成为帝师的初心。 这个样子,如何有脸让儿孙和后人再敬仰他,如何去面对地下的旧友。 贺太傅的神色渐渐平静,眼神逐渐清明。 他抬起头看向言卿,愧疚的笑了笑,道:“这位小友的话如醍醐灌顶,刚才是老夫糊涂了,涉及我儿的事,我就看不清轻重,请你见谅。” 言卿见他这样,神色也缓和了许多,笑了笑道:“没事,我能了解你的心情。贺太傅这是想明白,愿意出面了?” 贺太傅低着头,叹了一口气,道:“老夫怎么样都无所谓,这个年纪,也活够了,只是我儿还这么年轻!” 他抬头看向言卿,恳求道:“你们能保我儿平安吗?” 见贺太傅同意出面,言卿笑着说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们王爷早就想到了,贺将军绝对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只是王爷想要你一切都是出自真心而已,到时面对天威震怒,才能临危不乱。” “是吗!”贺太傅点了点头,“那就好!请肃亲王放心,老夫不会给儿孙蒙羞。” 说着,看向言卿笑了笑,眼中全是赞许。 言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笑道:“好,我这就去回王爷,明天寅时之前,我们来接贺太傅和贺将军!” 贺太傅点点头。 言卿出门时,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后生可畏!我真的老了!” 言卿回到芙蓉阁,将贺太傅的原话转达给萧煜。 萧煜靠在软枕上,在灯光下翻着书,垂眸轻笑道:“他帝师的名号不是凭空来的,只是遇到自己的事,再冷静的人,也会有看不清的时候!” “不过,难得的是你,没想到你的见解也能如此之深,当真难得!”萧煜抬眸,轻笑着看向言卿。 言卿笑道:“我的见解一向不凡,只是你们没发现而已。” 一旁的云亭看着言卿嗤笑一声,“王爷随口夸你两句,你都快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王爷没有夸你!” 言卿毫不客气的笑着反击回去。 萧煜看着二人,唇角轻轻扬起。 季棠驾着马车,找到一个背风的树林,将马车赶了进去。 苏翎月下车看了看树林,不算太密,能挡风,觉得还行。 几人开始就地开始生火。 皇后走之前留下了两条棉被,一些糕点和水,晚上他们就不用担心挨饿。 几人吃饱喝足以后,围着火堆坐着,苏翎月把明天的计划跟他们说了一遍。 到了睡觉的时间,由于是在野外,需要换着守夜,季棠坚持他来守。 但是他们四人,只有他架马车的技术好一些,白天还要他架马车。 经过商量,他们决定季棠守到子时,苏翎月和彩蝶彩衣守到天亮。 毕竟白天她们可以在马车上睡觉睡,季棠不行。 上了马车,彩蝶彩衣开始铺棉被。 彩衣看着被褥,蹙眉道:“他一个人在外面应该会很冷吧,小姐要不我们三人盖一条被褥,另一条给她吧。” 苏翎月点点头,轻笑道:“还是你细心,给他拿去吧。” 彩衣打开车门,下了马车把被子抱给季棠。 苏翎月正想叮嘱季棠几句,却看到火堆照映下,一脸娇羞的彩衣和一脸笑意的季棠。 彩衣把被子给季棠披上,季棠含情脉脉的拉着彩衣的手说话。 苏翎月拉来彩蝶,一起看外面的情况,好奇的问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彩蝶想了想到:“他们经常这样,姐姐不让我告诉小姐。姐姐断手指时,他每天都去看姐姐,我猜是从那时开始的。” 苏翎月放下车帘,把好奇宝宝彩蝶拉回来,笑着道:“彩蝶,季棠当你姐夫你高兴吗?” 彩蝶点点头,兴奋的说道:“当然高兴,他人挺好的,功夫还那么好,他当我姐夫,就能保护我们!” 苏翎月看向彩蝶,笑着说道:“好!就这么决定了,从龙华寺回去就让他们成亲怎么样!” 彩蝶不住的点头,“好呀!好呀!姐姐一定会很高兴!” 两人相视一笑,苏翎月对彩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告诉她,到时候我们给她一个惊喜!” “好!”彩蝶笑的眼睛眯成两弯月牙。 第189章 两人相见 夜幕下,整条街寂静无声,一辆马车缓缓驶近,在贺府后门停下。 小厮打开后门,从里面探出脑袋,四下张望。 确定没有别人后,贺章才扶着贺太傅从里面走出来。 贺太傅身着一件灰色素净棉袍,洗的有些发白,披了一件白色披风。 身旁的贺章身着一件褐色锦袍,看着也是穿了有些年头。 “贺太傅!” 听到声音,贺太傅朝说话的人望去。 一个身着白色棉袍,披了一件白色披风的少年正站在马车旁。 他完全不认识。 “你是?” “言卿!”那人笑了笑,“认不出来了?” 贺太傅仔细盯着他看了看,眉眼间有些像,只是相貌已经大改,贴了胡子容貌也做了改变,看着比昨天大了几岁。 “哦,是你!老夫还真没认出来!”贺太傅笑着点点头。 “言侍卫,你怎么变成这样的?”贺章问道。 言卿笑着解释,“这是易容术。” “请吧,王爷在里面等你们。” 言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里面已经有人拉开了车帘。 马车里挂着两盏灯笼,照亮了里面两人的面孔,都是不认识的。 一个黑衣面容冷峻束着马尾的少年,一个身着月白锦缎袍子,披着狐裘披风的方圆脸中年男子,发髻以一根白玉簪固定。 黑衣少年拉着车帘,月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长相普通,但是身形修长,一双清冷锐利的眸子,和周身散发的雍容高气势,让人难以忽视。 不用说,这位就是肃亲王了。 贺太傅拱手弯腰朝萧煜行了一礼,“老臣参见王爷。” 贺章见状也忙跟着贺太傅行礼。 萧煜轻轻颔首,神色淡然道:“贺太傅,贺将军不必多礼,请上来吧。” 贺章扶着贺太傅走上马车,刚坐下,云亭放下车帘就从一旁的包袱中拿出一张脸皮。 贺太傅看明白了,这是要和他们一样,给他儿子易容。 云亭走到贺章面前道:“贺将军,开始吧。” 片刻之后,贺章就成了满脸胡茬的凶恶模样。 一直盯着看的贺太傅不由感叹,“老夫只在书中听说过易容之术,不想有生之年竟有幸得见。我儿做此装扮,就算是我,也未必能认出来。” 贺章摸了摸脸,道:“是吗!爹,我真想照镜子看看。” 此时,萧煜沉声说道:“走吧,寅时已至,城门已经开了。太傅大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贺太傅拱手行了一礼,“王爷放心!” 到城门口时,马车果然被一个士兵拦下了。 因为贺太傅帝师的身份,守城的士兵想拦,却又怕伤了贺太傅,最终都不敢过多阻拦,放几人顺利的出了城。 苏翎月因为顾念皇后,想和皇后回龙华寺的时间错开,他们的马车在官道上走的很慢。 一天半的路程,一直走到第二天的傍晚才走到龙华寺的山脚下。 “小姐,前面已经能看到禁军了。”彩衣掀开车帘,清秀的小脸高兴的指给苏翎月。 她顺着彩衣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的,前面已经能看到守在龙华寺下的禁军。 “太好了,今晚终于有床睡了!”彩蝶在一旁高兴的说着。 苏翎月明亮的眸子也看向前面,一脸欣喜。 她平日里睡的床都是最软的,这样睡在马车里,还从未有过。 马车太硬,她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的,伤口也疼,只能趴着睡和侧着睡,醒来都是浑身酸痛。 “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便是上龙华寺的官道,这段时间龙华寺不能去平民的,怎么还会有除他们之外的马车? 苏翎月很好奇,挪到车窗边把头伸出去看。 “彩蝶彩衣,你们觉不觉得后面的马车很熟悉,还有驾车的人,好像在哪见过?”苏翎月把头缩回来,让她们两个看看。 “是啊,跟咱们的马车好像,白衣人的身形像言侍卫!”彩蝶凝神看着身后说道。 苏翎月心中一紧,问道:“确定吗?” 马车声和马蹄声越来越近,彩蝶盯着身后的马车和人仔细辨认。 “不过不是言侍卫!”彩蝶认真说道,“长相不一样。” “是吗!”苏翎月小声呢喃。 心被无尽的失落吞没,一阵阵抽痛着。 这两日她尽量避开不去想萧煜,尽量把计划内她要做的事做好。 最在意,最挂念的人突然被提起,却又是一场空。 苏翎月捂着胸口,轻轻喘息着,强压下想哭的冲动。 突然,马儿一阵嘶鸣,他们的马车停了。 “主子,是王府的马车!”季棠说完就飞身出去,拦住了已经跑到他们前方的马车。 苏翎月一惊。 扶着马车艰难的往外走,彩蝶彩衣见状也跟上,扶着苏翎月走出马车。 出了马车,苏翎月就看到季棠踩着路边的树木,轻轻踮脚,就飞身道那辆的马车前。 赶马车的人见前面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忙勒停马车。 马儿一声嘶鸣,马车停了下来。 “季兄!” “怎么是你?” 苏翎月听到了言卿的声音。 还不等季棠开口,苏翎月就朝前面问,“言卿,是你吗?” “唉?王妃!你怎么在这!” 白衣人跳下马车,朝身后的方向走了几步。 “王妃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但是长相却都变了。 苏翎月愣在那仔细辨认。 “月儿!” 一个清冷却又温柔的声音,从前面几步远的马车里传来。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分开后,她每晚做梦都会梦到的人的声音,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彩蝶彩衣扶着苏翎月走向前面的马车。 刚走到马车旁边,车帘也被掀开。 一个黑衣俊秀的少年,扶着一个白衣中年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两人之间只有两步的距离。 白衣中年男人垂眸,清冷深邃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苏翎月,唇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苏翎月看着眼前的人,一下子愣住了,蹙眉看着面前的男人。 除了神色和身形,长相和萧煜没有一点关系。 “萧煜,是你吗?”苏翎月试探着问道。 “是我。”萧煜温声开口。 苏翎月眼眶发烫,鼻子发酸,眼泪从眼中夺眶而出。 顾不得问他心中的疑惑,苏翎月挣脱彩蝶彩衣扶着她的手,向前走了一步。 萧煜也同时向前走了一步,把苏翎月紧紧抱在怀里。 第190章 韩风的阻拦 “萧煜,我好想你。”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 苏翎月紧紧抱着萧煜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胸膛上,任眼泪肆意滴落。 “我也想你。”萧煜温柔的说着,手轻轻抚着苏翎月的背,下颌轻轻蹭着苏翎月的额头。 云亭走到前面,和言卿一起坐在马车前方。 彩蝶彩衣侧着身,站在一旁。 众人都很默契的没有上前打扰两人。 闻着萧煜身上的沉香味,苏翎月抽痛的心,渐渐放松下来,眼泪也渐渐止住。 感觉到苏翎月的情绪逐渐平复,萧煜才开口询问,“月儿,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寺中吗?” 苏翎月趴在萧煜怀中,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萧煜。 “正好,我们一起去寺中。”萧煜温声说道。 苏翎月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哽咽着问道:“你真的掉下悬崖了吗?” 萧煜轻笑着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道:“到寺中我再告诉你所有的事。” 苏翎月点点头,温热的手轻轻握住萧煜微凉的大手。 “贺将军,言卿,云亭面具可以摘掉了,我们直接上山!”萧煜的转身对身后的几人说道。 “不是说好上山再摘吗?”马车里面的人问道。 “不用,直接上去吧,没有人敢阻拦。”萧煜瞥了龙华山一眼,冷冷说道。 “是,王爷!”言卿云亭答道。 萧煜上了苏翎月这边的马车,彩蝶彩衣很自觉坐在马车前面,不去打扰二人。 苏翎月坐在萧煜腿上,揽着他的脖子,蹙眉看着他脸上的面具。 苏翎月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面具真不怎么样,没有你好看!”苏翎月嘟着嘴说道。 “月儿替我拿下来。”萧煜轻轻勾唇。 这个表情如果是在萧煜本来的面目上,特别好看,让人如沐春风。 但是在这张中年方圆脸上,看得苏翎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油了! “边缘在哪呢?”苏翎月抚上萧煜的脸,开始找面具的贴合处。 柔软温热的手指轻轻拂过下颌,萧煜身子一僵,惯性的向往后仰。 苏翎月勾住他的脖子不满道:“别动,我找着呢。” 说着,又凑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洒在萧煜的脖颈间,萧煜身子又是一僵。 最终,苏翎月经过一阵摸索,在萧煜的耳根处找到了面具的边缘。 手指掀起边缘,轻轻一撕,面具就撕了下来。 苏翎月捧着眼前这张清隽的面容,认真的看着,满意的点点头,轻笑道:“还是原来的脸好看。” 萧煜挑眉看着苏翎月,轻轻勾唇,灼灼的目光紧紧盯着苏翎月。 苏翎月还有些抽痛的心,此刻高兴的跳着,仿佛在诉说着她有多喜悦。 看着朝思暮想的人,清隽的面容和温柔的眼眸,苏翎月心头轻颤。 明媚的眼眸回望着萧煜,苏翎月勾住萧煜的脖颈,身体向他靠近,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的身量没有萧煜高,即使已经贴着了,努力的扬起头,可还是够不到。 苏翎月皱眉看向一脸玩味的萧煜,嘟起唇表达自己的不满。 看着微眯的眼眸和嫣红的唇瓣,萧煜心中颤动,不再逗她。 微凉的大手托着苏翎月的后脖颈,轻笑着吻了上去。 柔软湿润的唇,温柔的互相纠缠,缠绵缱绻。 但是,这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很快被一个声音打破。 “停车,来者何人?”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开口问道。 是禁军统领韩风! “韩统领,是老夫!”隔壁马车上的贺太傅率先开了口。 缠绵的吻一顿,萧煜离开温软的唇,温柔道:“月儿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苏翎月点点头,红着脸从萧煜身上下来。 韩风在看到贺章扶着贺太傅从马车上下来时,目光一沉。 在看到萧煜从马车里出来,眼中犀利的目光时,面色瞬间黑的如锅底一般。 “韩统领,别来无恙!”萧煜淡淡说着,带着几分嘲讽。 韩风握紧手中的佩剑,手指因为太用力,关节凸起的很明显。 “王爷,贺将军,你们能平安真是太好了!”韩风很快转变了神色,笑着说道:“虽然你们能平安回来,我很高兴,但是圣命难违,贺将军涉嫌违抗圣命,临阵脱逃,肃亲王殿下或与此次刺杀事件有关,得罪了!” 韩风收起笑,神色冰冷的对镇守的士兵说道:“拿下!” “且慢!”贺太傅大声斥道:“此事老夫已经听我儿全都说了!是司马长风带领暗卫下的手,老夫来此,就是替我儿讨回公道!韩统领莫要颠倒黑白!” 韩风很是惊讶! “怎么会是司马大人!太傅可不要乱说!” “是黑是白殿下自会查清楚,但是在查清楚之前,相关人等需要暂时收监!请太傅配合!” 贺太傅凛然道:“司马长风无故刺杀我儿,我正要去找陛下讨个公道,韩统领此时却要将我儿收监,不知韩统领安的什么心!” “等我们见到陛下,说了事情原委,如果陛下还是要将我们收监,到时候,任凭处置。” “在此之前,一个王爷,一个朝廷五品大将,于情于理,都不是你能插手的!除非你能拿出陛下的圣旨!” 韩风目光一沉,握剑的手不自觉又紧了紧。 圣旨他是没有,这种事皇帝怎么可能下圣旨! 韩风不敢彻底和他们撕破脸,毕竟萧煜那还有他的把柄。 他只是想试试,这次他们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没想到,竟然是生死不明的司马长风! 此次,无论谁赢,他都会是受益者! 韩风拱手行了一礼,“王爷、太傅、贺将军恕罪!确实是陛下的指令,是下官欠缺考虑了,此事确实应该由陛下亲自处理。” 说完,韩风挥了挥手,做攻击状态的士兵立刻收回长矛,继续原地站好。 萧煜勾唇一笑,看了一眼韩风,又进了马车。 “怎么回事?你是受害者,怎么说刺杀跟你有关!皇帝还真能颠倒黑白!就这样上山不要紧吗?” 苏翎月拉着萧煜的手,焦急的问道。 “嘶……” 因为太过情急,忘了自己屁股上的伤。 坐下去时,钻心的疼痛,让她长长吸了一口冷气,眼泪从溢出眼眶。 “月儿,很疼吗?” 萧煜心疼的抄起苏翎月的膝弯,把他抱进怀里,两腿稍稍分开,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只是刚才一用力,他猛地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苏翎月忙拍着萧煜的胸口,给他顺气。 咳嗽之后,萧煜摇摇头,喘着气道:“没事,刚才吹了冷风,抱着你暖一会儿就没事了。” 说着把微凉的脸贴在苏翎的脸颊上蹭了蹭,轻声道:“就这样,一会儿就好。” 苏翎月任由他蹭着,手轻轻的给他顺气。 第191章 逼入绝境 萧煜的呼吸逐渐平顺后,慢慢抬起埋在苏翎月脖颈间的头。 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 再过些日子,只怕连抱起她都做不到了…… 想及此,萧煜紧了紧放在苏翎月腰间的手,垂下眼眸,掩饰眼中的悲伤。 萧煜的异常,苏翎月隐隐察觉到一些,温热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问道:“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每年冬季都这样,已经习惯了,不过今年是例外。”萧煜碰了碰苏翎月的额头,眼睛一眨不眨,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翎月。 除了笑意,再无别的情绪。 “什么例外?”苏翎月好奇的问道。 “今年有王妃的暖怀,似乎有见好的趋势。”萧煜挑眉,眼底笑意浅浅,如春水泛波。 “……是吗……那就让你抱着吧。”苏翎月磕磕巴巴的说着,低下头掩饰脸上的热意。 萧煜不常说这样的话,忽然说了,苏翎月只觉得心跳的格外快,脑中一蒙,其他的事就再也想不起来。 萧煜他们一行人到达龙华寺前时,第一天的祈福仪式已经结束,皇帝一行人正在厅中用斋菜。 听到韩风的话,皇帝将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其他人也因为皇帝的震怒,纷纷放下碗筷,不敢进食。 “他们人在哪?”皇帝的手放在桌子上,握成拳,冷声问道。 韩风拱手回答,“回陛下,在外面院子中。” 皇帝起身,周身散发着寒气,大步朝外走去。 皇后心中一沉,紧跟上皇帝的步伐。 坐在不远处的萧长时和萧长安也听到了韩风的话,紧随皇后,一起走出膳厅。 见皇帝皇后和皇子们都出去了,厅中的大臣们也跟着走了出去。 龙华寺偌大的院子中,皇帝皇后率众臣子站在大殿之前。 在他们对面,贺章搀扶着贺太傅,萧煜和苏翎月站在一起,身后跟着言卿和云亭。 黄昏残阳下,一阵寒风吹过,苏翎月缩了缩,向萧煜靠近了一些。 皇帝目光定格在几人身上,看到贺太傅和萧煜站在一起时,目光又沉了几分。 他已经向韩风交代过,不让任何人出城,为何太傅还是出来了。 而且,还是和萧煜在一起。 “太傅,你怎么会在这?”皇帝目光冰冷,言语中满是不悦。 太傅恭敬的弯腰拱手向皇帝行了一礼,接着高声道:“陛下,臣匆匆赶来,只为参奏一人。” “何人?” “臣要参奏司马长风,于祈福途中刺杀我儿贺章,将我儿逼至跳崖,幸而大难不死,侥幸活了下来,请陛下替我儿做主,还朝廷清明!” 皇帝眸光一沉,冷声问道:“太傅说这话可有证据?” 此时,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萧煜上前一步,拱手道:“臣弟也要参奏司马长风,于祈福途中刺杀我们夫妇二人,将我们逼至跳崖,使我夫妇二人险些死于非命。请陛下严惩司马长风,还臣弟夫妇二人公道!” 一人有可能造假,两个人一起参奏,可信度就增加了许多。 特别其中一人还是皇帝的亲弟弟。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司马长风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刺杀皇亲!” “他做的事多着呢!” “小声点,陛下还没说什么!” …… 没有管身后的议论,皇帝开口道:“肃亲王!贞太妃头七还没过,你怎么不回宫替他守灵,却在这胡言?” 此话一出,苏翎月心中一惊。 什么头七?什么守灵?贞太妃什么时候薨了? 她抬头看萧煜,只见萧煜同先前一样,目光冰冷没有什么变化。 萧煜沉声道:“臣弟也是为此事而来,臣弟听百姓说,入宫放火之人就是司马长风,请陛下还臣弟夫妇公道,还臣弟母妃公道!” “朕知道了!”皇帝收起周身的寒意,淡淡道:“此事复杂,既然你们几人参奏他,朕会让人调查清楚,若是司马长风所为,朕定当不饶他!” “天色已晚,你们先入寺休息,详细情况你们告诉段爱卿,此事就让大理寺来查。” 段煦此人十分圆滑,做事从来都是哪边都不得罪。 如果将这件事交给他,如果皇帝有心保司马长风,此事必定石沉大海。 “陛下,此事牵扯两个皇室之人,一个朝廷五品大将,臣弟的母妃还尸骨未寒,只有大理寺恐怕会兼顾不过来。” 萧煜继续说道:“司马长风连贺太傅之子都敢杀,还有哪个大臣是他不敢动的,只要他一日不伏法,在此的诸位大人,说不定哪日就死于非命。” 皇帝转动拇指上的扳指,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本想今日将此事搪塞过去,改日司马长风回来再问清楚怎么回事。 若有可能,他还不想丢了司马长风这把剑。 “大理寺大大小小的官员有几十人,肃亲王这是质疑陛下的决定,还是质疑大理寺的办事能力啊?” 萧煜抬眸,站在人群中,一直沉默的苏珩却在此时开了口。 苏翎月心中一紧,她父亲这是要将质疑皇权的脏水往萧煜身上泼,而且还要引起大理寺官员和萧煜的对立。 皇帝一言不发,只冷眼看着萧煜,等他的答案。 苏翎月抬眸,只见萧煜凝视苏珩片刻后,不疾不徐道:“臣弟是想早日查清真相,将凶手缉拿归案,还母妃一个公道,给活着的人一个心安,还有……” “还陛下清白。” 此话一出,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苏珩眼眸一沉,厉声斥道:“肃亲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煜不答,只冷眼看着皇帝。 对于此事,皇帝有心推脱,此时苏珩站出来说出皇帝不方便说的话,他自然可以坐山观虎斗。 但萧煜可不想如他的愿。 皇帝不开口,萧煜就不答。 任由怀疑的涟漪在人群中散开。 皇帝身后,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 所有人都知道,司马长风不受任何官员管辖,只听皇帝的命令。 如今司马长风想刺杀亲王,刺杀一个朝廷五品大将,还杀死了一个皇太妃。 所有一切,都指向皇帝。 “请陛下还我儿公道!” 此时,站在一旁许久的贺太傅对着皇帝跪下,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爹!”贺章唤了一声,也跟着跪了下来。 贺文见状,忙走到贺太傅身旁一起跪下。 声音之响,哪怕站在人群最后的小官吏都听到了。 此举如巨石投湖,掀起更大的波浪,让百官惶恐不安的情绪达到巅峰。 皇帝眼中一片阴鸷,声音冰冷,“太傅,你也要逼朕吗?你可是朕的老师!” “请陛下还我儿公道!”贺太傅不为所动,大声喊道。 “请陛下还贺将军和肃亲王殿下一个公道!” 一个翰林言官跟着跪下,将头磕在地上。 其他人见状,纷纷跪下。 “请陛下还他们公道,给百官一个心安!” “请陛下还他们公道,给百官一个心安!” …… 一时之间,声音连绵不绝,此伏彼起。 萧煜静静的站着,双眸波澜不惊的看着皇帝,看他一点点被逼入绝境。 “司马长风罪大恶极,从今天开始,废除暗卫。此事由三司一起查明,一经落实,按大宁律法处置!” 皇帝厉声说道,双眸猩红,手中的红玛瑙扳指碎成几半。 他冰冷的目光盯着萧煜,仿佛恨不得将萧煜千刀万剐。 萧煜勾唇轻笑道:“陛下英明!” 第192章 沐浴看到的牙印 皇帝离开后,走在皇帝身后的大部分臣子都是满面喜色的,另外一些人却是神色各异。 苏南星走到苏珩身旁问道:“父亲,你不是说这次苏翎月必死无疑吗!这是怎么回事?” 苏珩冷声道:“你以为为父想让他们活着!” 冷冷丢下一句话,苏珩就离开了前院。 萧长时的脸上是压制不住的喜悦,想上前和苏翎月说话,犹豫再三还是追上了皇帝的脚步,完全忘了站在一旁的苏南星。 看着苏翎月拉着萧煜的手,温柔说话的样子,苏南星的杏眸中,仇恨的火焰在帷帽之下越来越旺,恨不得将苏翎月生吞活剥。 萧长安看着站在那里,双手用力绞着手帕的苏南星,走近几步,揶揄道:“太子妃不知道在看什么,竟这样出神,帕子都要扯破了!” 苏南星猛的回神,扫了萧长安一眼,嘲讽回去,“你难道高兴吗!” 萧长安神色微不可察的冷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淡然道:“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苏南星轻笑一声,得意的道:“你看那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真是恩爱,景王没什么想法吗?” 萧长安面上依旧若无其事,“太子妃说笑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南星审视的目光透过帷帽的薄纱,落在萧长安冷峻的脸上,轻笑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姐姐,不如我把她送给你如何?” 萧长安睨了苏南星一眼,眸中带着轻佻的笑意,不解的问,“不知太子妃如何将她送给我?” 见萧长安有了反应,苏南星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笑着说道:“景王等着就是,这几日她就会成为你的人!” “行,我等着。”萧长安笑道,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苏南星离开后,萧长安瞥了一眼院子中亲密说话的两个人,面色冰冷的转身离开。 “刚才真是太吓人了!上早朝就是这样吗?”苏翎月好奇的问。 萧煜淡淡道:“差不多,有时候比这还激烈。” “还好你不用上朝。”苏翎月拉着萧煜的手,边说边给他捂手。 “我们快进去吧,这里太冷了,你的手怎么都捂不热!”她搓了搓萧煜的手皱眉说道。 萧煜沉眸,没有说话。 夜色下,悲伤的情绪湮没在黑暗里。 一旁的贺文和贺章在给贺太傅的额头上药,刚才磕在地上的那一块,已经发紫。 萧煜拉着苏翎月走到贺太傅的身旁,问道:“贺太傅身体怎么样?可有不适?” 贺太傅轻轻颔首道:“老夫身体无恙,此次若真的能将暗卫从朝中拔出,也算了结了老夫一个多年的心结,多谢王爷!” “太傅不必客气!我们也都是为了旧友!”萧煜轻笑着说。 贺太傅点点头,晃了晃神,似乎若有所思,随后喃喃道:“如此,以后见到他们,也不算完全没有颜面。” 萧煜垂下眼眸,须臾,说道:“天色晚了,贺将军扶太傅进去吧!” 皇帝和嫔妃住在行宫的二楼,苏翎月和萧煜的住处在一楼,萧长时和苏南星也在这,还有萧长安。 只是中间都隔了好几间房,是留给贴身侍奉的宫女和侍卫住的。 或许是为了迎接皇帝,所有的房间都重新翻新了,虽然没有王府好,却也勉强能住。 主卧房也修了隔间供沐浴使用,这一点苏翎月很满意。 回到房间后,彩蝶彩衣就去了膳厅,提了几碟斋菜和清粥回来。 简单的用过饭菜以后,苏翎月就让寺中煮了些艾叶水,给萧煜沐浴。 苏翎月把手伸进浴桶中拭了拭水温正好,就叫萧煜来沐浴。 萧煜走进隔间,拉着苏翎月的手,挑眉道:“月儿要一起吗?” 说起一起沐浴,苏翎月就想到上次的事,脸瞬间绯红,垂下眼帘摇头道:“你先洗,我不急。” 萧煜看她的样子也没再强求,只拉起她的手放到腰带上,低头轻哄道:“不一起,那就帮我宽衣吧!” 苏翎月抬眸,想拒绝,结果在看到那双如墨般含笑的眼睛和那张清隽的脸时,鬼使神差的咽了一下口水,顺便还点头答应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已经解了腰带。 将腰带搭在衣架上,苏翎月心一横,又开始解袍子。 反正也不讨厌这样。 萧煜一直看着她,唇角微扬。 上衣脱完后,看到结实的胸膛时,脑袋一热,手放在腰间的系带上,迟迟下不了手。 “这件……这件你……你自己来。”苏翎月捏着滚烫的耳垂跑出了隔间。 等了一会儿,听到入水的声音,苏翎月才又走进隔间。 萧煜挑眉道:“月儿要一起?” 苏翎月垂下眼眸,小声道:“不是,给你推拿穴位,对身体好。” 萧煜略感失望的叹道:“那就辛苦月儿了。” 苏翎月用束带把长袖绑起来,红着脸的道:“你往前一些,穴位在后背。” 萧煜身体微微前倾,苏翎月用热水打湿手,开始在后背上找穴位。 “力道可以吗?”苏翎月按了几下问道。 萧煜轻笑着答道:“很软很舒服。” “什么?” “你的手。” …… 苏翎月没再理会萧煜的逗弄,开始专心推拿。 萧煜的后背和胸前一样,也有很多伤口,箭伤,刀伤。 看到交错的疤痕,苏翎月很是心疼,按到有伤的地方,她会下手轻一些。 “你在战场上不会怕吗?”苏翎月一边按着一边问萧煜。 “最开始的时候有一些,后来熟了,打仗也就是那么回事,除了打架,还要看排兵布阵,他们都不是我对手!”萧煜淡淡说着,说到后面,他的语气不自觉也轻快了许多。 “我没看过打仗,不过,我能想象。在我九岁的时侯,在街上远远见过你,那时候你得胜归来,骑在一匹黑色的马上,一身铠甲笑的很热烈。”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那时候太矮了,挤在人堆里,就看到两眼,又被挤走了。” 萧煜沉默。 苏翎月也没再多说什么,看来他还是不愿意多讲。 她虽然很想了解萧煜,但是,如果萧煜不愿意回想,她也不会逼他。 按完后背,苏翎月的手逐渐上移,开始按肩膀。 只是才按了两下,苏翎月就感觉到手底下的皮肤不对劲。 “这是什么?”她低下头凑近了一看,不禁皱眉,“你的肩膀怎么会有牙印?敌人打仗会用牙咬吗?” 萧煜轻笑出声,“不是敌人咬的,是个女子咬的。” “女子?谁!”苏翎月没有察觉,她的语气中带着质问和愠怒。 萧煜笑着说道:“一个很美的女子。” 苏翎月皱眉,不悦的问道:“多美?有我美吗?” “嗯,她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萧煜玩味的说道。 “你自己洗吧!我按累了!” 苏翎月没再理萧煜,气鼓鼓的走出隔间。 第193章 苏翎月生气了 苏翎月气鼓鼓的捏着手指坐在床上,脑中不断的回想刚才萧煜说的话。 一个很美的女子? 她想到夜明珠和闪电的主人。 是那个女子吗? 能在那种地方留下这样暧昧的痕迹,除了那个女子,苏翎月想不出来还有谁。 想到二人可能有的亲密,苏翎月的心如火烧油烫一般难受,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也恍然未觉。 “小姐这是怎么了?” 彩蝶彩衣把从王府带来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器具往这里搬,一进屋就看着苏翎月赤着胳膊,撇着嘴坐在那,像是在生闷气。 “没事!我怎么会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苏翎月愤愤道。 彩蝶彩衣对视一眼,她们只是问一下,还什么都没说,小姐自己就说出来了。 彩蝶笑道:“是,小姐没生气,但是小姐,你要不要把束带解了,这样露着胳膊不冷吗?” “彩蝶,你不许笑!”苏翎月回过神,对彩蝶嗔道。 “是,我不笑了!”彩蝶依旧笑着说。 苏翎月低头把注意力放到冰凉的胳膊上时,发现胳膊冻了太久,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屋里是太冷了。 在王府中,萧煜待的地方都是有炉子的,他们才刚来寺中,卧房里还没来得及安排。 等下他沐浴出来一定会很冷。 “彩蝶,彩衣,其他的晚点搬吧,你们先去弄两个炉子来。” “是,小姐。”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彩蝶笑道:“小姐刚才还气成那样,这会儿又开始担心起来,可见也不是真的生气。” “坏丫头,快去吧!”苏翎月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彩蝶才没再多言,笑着拉起彩衣出了房间。 龙华寺是皇家御供寺庙,东西也都一应俱全,不一会儿,言卿和季棠就抱着一个炉子进了卧房。 萧煜沐浴完出来时,房间里已经渐渐暖和。 他唇边挂着轻笑,面色看着比刚才好了不少,外衣松松的系着,缓缓朝苏翎月这边走来,浑身上下都透露的慵懒之感。 苏翎月就这样瞪着他,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月儿,可是生气了?” 萧煜轻笑着问。 “没有,好好的,我生什么气!”苏翎月移开目光,愤愤的说着。 “是吗?刚才我还以为月儿生气了?”萧煜依旧笑着揶揄。 “王爷想多了,我只是累了而已!”苏翎月面带愠色,扶着桌子起身,绕过萧煜走进隔间,“彩蝶彩衣,我也要沐浴,给我换水吧!” “来了,小姐!” 彩蝶彩衣应着,放下手里的活,进隔间服侍苏翎月沐浴。 自从受伤以后,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好好泡在水里沐浴了。 整个身体浸泡在热水中,全身的毛孔舒展开来,闻着茉莉花的精油香,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 她趴在浴桶边缘,彩衣 舀起一瓢热水,从苏翎月的头顶慢慢淋下,彩蝶给她打上浴皂。 沐浴完出来,屋子里温暖如春,苏翎月只着里衣坐在梳妆台前,让彩蝶彩衣给她擦头发上的水。 苏翎月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面容。 明媚的杏眸,柳叶眉,嫣红的唇瓣,小巧高挺的鼻子,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 她觉得自己还挺好看的。 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仔细打量。 忽然,她双目一滞,看着镜中的自己开口道:“彩蝶,你看我眼下是不是有一些淡淡的乌青?” 彩蝶凑近,忽闪着大眼睛看了看,道:“嗯,是有一点点,不严重,应该是这两日在马车里没睡好,好好休息两日就好了。” “是吗!那就好。”苏翎月松了一口气,道:“等下匀面的时候,这里多按两下。” “好的,小姐。”彩蝶应着,拿出面脂给她涂起来。 “彩蝶,你觉得我美吗?” 蓦地,苏翎月突然问了一句,让彩蝶一蒙,随后坚定的答道:“小姐是整个京城最美的。” “是吗?就没有比我更美的了吗?”苏翎月闭着眼睛,追问彩蝶。 彩蝶坚定的回答:“没有,我们家小姐才貌双全,是最好看的。” 苏翎月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小声道:“好彩蝶,有眼光,不像某人。” 至于苏翎月说的某人,此时正坐在桌边喝茶看书,听到苏翎月的话,喝水的动作一滞。 萧煜轻轻勾唇,放下手中的书和茶杯,走到苏翎月的身旁,对彩蝶彩衣吩咐,“你下去吧。” “月儿刚才说某人怎么了?”萧煜唇角微扬,接过彩衣手中的帕子,给苏翎月擦头发上的水。 苏翎月看着镜子中,萧煜灼灼的目光,心虚的移开视线。 “没什么!”她小声辩解着,仿佛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被抓现行的感觉。 萧煜轻笑着,给苏翎月擦着长发。 因为屋里很暖和,长发没一会儿就擦干了。 萧煜抄起苏翎月的膝弯,拦腰将人抱起来。 “王爷,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来吧。” “月儿乖一点,我等下告诉你肩膀上的牙印是谁的。” 苏翎月知道萧煜身子不适,本想自己走,但是听到萧煜这么说,好奇心又一下子被勾起来,顺从的任由他抱着。 萧煜把苏翎月轻轻放在床上,随即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看着那双含笑、温柔的眸子,和如玉的面容,脸颊不由爬上一抹绯红。 萧煜只着里衣在床上坐下,随后放下纱帐,温柔的目光紧紧盯着苏翎月。 暧昧的氛围,让她的脸颊耳根更热了。 想到那个齿痕,苏翎月脸颊上的热意慢慢退去,接着侵袭而来的,是心中火燎油烫般的焦躁和不适。 她咬了咬唇,面色苍白的问,“那个……是谁咬的?” “月儿过来再仔细看看就知道了。”萧煜支着一条腿坐在那,挑眉轻笑着,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翎月。 苏翎月抿了抿唇,挪到萧煜身旁,看了一眼让她生气的罪魁祸首,开始扒他的衣服。 三两下的,她就解开了萧煜的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 苏翎月无心多看,跪在床上直起身子,趴在萧煜的右肩膀上仔细的看。 瞅了好一阵,一旁的肌肤她都检查了一遍。 口齿偏小,像是女子,别的都看不出来。 这更加实了她心里的想法。 “月儿可看出来什么了?” “没有……那……是谁咬的?”苏翎月面色苍白,放在萧煜肩膀上的手微微颤抖。 “月儿这还没看出来吗?”萧煜扭头看向肩头的苏翎月,玩味道:“月儿要不要也咬一口?” 看着白皙肌肤上的淡淡齿痕,苏翎月的心绪翻涌的厉害,焦躁不已。 想到萧煜与那人可能有的亲密举动,她的心就十分难受。 勾紧萧煜的脖子,她低头张口咬在了那个齿痕旁。 苏翎月咬的力道不轻,她想让萧煜记住,咬他的人还有自己。 片刻之后,苏翎月慢慢松开萧煜,看了看齿痕。 不轻,但是估计也不足以留下齿痕,她还是下不了口。 她担心萧煜会疼。 “出气了吗?月儿要不要再看看两个齿痕有什么不一样?”萧煜轻笑一声,手温柔的搭在苏翎月的腰上。 听了萧煜的话,苏翎月开始看两个齿痕。 只是看着看着,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两个齿痕竟然是一样的! 第194章 交心和祈福 “萧煜,这是怎么回事?是我咬的吗?”苏翎月的手轻轻抚上齿痕,心脏跳动的厉害,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萧煜放在苏翎月腰上的手捏了捏,戏谑道:“除了我的王妃,还有谁敢这样!” 苏翎月坐下来,看着萧煜开始回想,但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王爷不能凭空污蔑我!” 萧煜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苏翎月挑眉道:“王妃解了本王的衣带,不打算给本王系好吗?” 苏翎月低头,就看到结实的胸膛,两颗红痣,还有紧实的腰腹。 她的脸颊瞬间滚烫。 想到这衣服是自己扒的,犹豫片刻,苏翎月还是伸出手去给萧煜系衣带。 因为太紧张,她扭头胡乱的摸衣带,手碰到萧煜腹部好几次才终于摸到。 看她慌乱的样子,萧煜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要笑!”苏翎月红着脸抗议。 “好。”萧煜答应的很爽快,却抗议无效,他依旧全程笑着。 系好衣带,苏翎月清了清嗓音,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萧煜道:“王爷快告诉我吧!” 带着撒娇和哀求的声音,让萧煜实在没法拒绝。 “中秋夜拔箭。” 萧煜眼神闪了闪,垂下眼眸没有去看苏翎月的眼睛。 …… 那天的事不是很开心,难怪他一直不说。 说来说去,罪魁祸首还是萧煜本人。 “谁让王爷要骗我的,让我咬一口王爷也不冤。”苏翎月嗔道。 萧煜轻笑一声,抬起眼眸看着苏翎月,“是不冤,月儿想咬便咬,咬哪里都行。” 说着,微凉的拇指抚上苏翎月的唇,在柔软的唇瓣上摩挲。 苏翎月脸颊一热,翻了个身,钻进被子里。 被子的另一边轻轻掀起,萧煜面对着苏翎月躺下,伸手一捞,把苏翎月拉入怀里。 苏翎月也抱住萧煜精瘦的腰,任由有力的胳膊和大腿将自己禁锢。 她把头埋在萧煜的颈窝中,贪婪的闻着萧煜身上的味道,觉得无比安心。 虽然只分别了几天,苏翎月却觉得像过了好几年那么长。 好在他们都平安。 对于分开之后的事,苏翎月很好奇,也很在意皇帝的话。 苏翎月轻声问道:“王爷,我们分开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陛下说母妃薨了?” 萧煜轻抚着苏翎月的后背,安慰道:“母妃没事,我把她接出宫了,宫里那个是随便找来的尸体。” 接着,萧煜把一路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苏翎月。 只隐瞒了一件事。 “所以,以后你都不用再喝那皇帝的药了?”苏翎月兴奋的问道。 “嗯,不用。”萧煜温声答道,下颌轻轻蹭着苏翎月的额头。 “所以,我们以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的日子了?”苏翎月又笑着问。 “……嗯,是的。”萧煜说着,紧了紧抱着苏翎月的胳膊,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等你手上的事办完,春天我们去郊游,听说江南的夏天适合避暑我们就去那,秋天你带我去吃塞北的兔子,冬天我们就在府中哪也不去,好不好?” “……好。” 虽然前两天没睡好,但是一点也不妨碍苏翎月熬夜。 许是太高兴,她开始计划两人以后的生活。 “我觉得还是暮云轩好,等我们回去就早点把暮云轩修好,搬回那里吧。” “可以。” “花园里再加一个秋千,我想要一个秋千。” “回去就让人给你扎。” …… 苏翎月高兴的把心中的计划都说了一遍,萧煜也每一句都回应。 直到最后她自己也说累了,才在萧煜的怀里闭上眼睛。 “萧煜……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真的好爱……”苏翎月喃喃说着,呼吸声逐渐平稳。 萧煜低头吻了吻苏翎月的额头,轻声道:“我也是。” 清晨一早,苏翎月是被鼻尖上的瘙痒唤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到唇角微扬的萧煜,挑起她的一缕长发,正在用发尾撩拨她。 苏翎月不悦的闭上眼睛,抱住萧煜的腰,把脸埋进萧煜的怀里。 “月儿乖,要起来了,还有一个时辰祈福就要开始了,你得起来吃些东西。” 经萧煜提醒,苏翎月才想起来他们在龙华寺,不是在王府。 她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萧煜。 一张如玉般含笑的面庞,温柔的眼眸,让她心尖一颤。 “我想咬你。”苏翎月仰起头,将自己的唇送上去,眼睛微眯的看着萧煜。 萧煜轻笑一声,托着她的脖颈,覆身吻了上去。 柔软湿润的唇,温柔的吻扫过口中每一寸,苏翎月的心彻底融化。 在苏翎月窒息之前,萧煜离开了她温软的唇瓣,轻笑着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起来吧,再晚时间就不够了。”萧煜温柔的哄着。 苏翎月点点头。 彩蝶彩衣服侍萧煜和苏翎月洗漱之后,端来了早餐,是小米南瓜粥和一些清淡的斋菜。 祈福仪式在大殿的院子中进行的,就是昨晚他们与皇帝对峙的地方。 祈福时都是要穿礼服的。 皇帝穿的是明黄五爪龙袍,皇后穿的是凤袍,萧长时穿的是四爪明黄龙袍,苏南星因为脸的原因,皇帝不让她参加,萧长安一身暗红色蟒袍。 萧煜是黑色蟒袍领口和袖口处是祥云刺绣,大气 高贵,披着一件黑色狐裘披风,苏翎月穿了一件正藕粉色交领锦缎襦裙,外面是同款系外衣绣着同色莲花,端庄大气。 皇帝站在大殿前的台阶上,身后是贴身保护的御林军,重臣立左右,其他臣子和嫔妃站在台阶之下,听皇帝祈求祷告。 僧众,士兵,臣子,嫔妃,加起来上万人,场面十分盛大壮观。 “祈福开始!”随着礼部尚书一声报唱,祈福正式开始。 “今天下平一,百姓安定来之不易,诸位官员必当殚精竭虑,为我太平子民谋福,使我大宁之业传至千秋万世,恭请大宁皇帝祈福!” 话毕,万公公将三炷高香拿给皇帝。 “一拜东宫,祈求天下太平。” 皇帝朝东方俯身一拜。 “二拜南宫,祈求百姓平安。” 皇帝朝南方俯身一拜。 “三拜南宫,祈求步步临风。” 皇帝朝南方俯身一拜。 “四拜北宫,祈求国家兴旺。” 皇帝朝北方俯身一拜。 拜完皇帝将香插入身后的香炉中。 接下来就是寺中僧众念经祈福时间,所有人都要站在那里不能动,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午时之后,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下午同样的流程再来一遍。 一天下来,苏翎月感觉腰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萧煜看着她走路扶腰的样子,知道她的伤还没好全,肯定难受,顾不得旁人的目光,抄膝抱起她回到房间。 身后几道冰冷阴狠的目光看着他们直至进入房间内。 第195章 皇帝的邀约 清晨一早,彩蝶彩衣进屋来服侍萧煜和苏翎月洗漱,彩蝶一进来,就眨着眼睛笑嘻嘻道:“小姐,外面下雪了!” “是吗!”苏翎月给萧煜系好腰带,就迫不及待的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向外看去。 只见雪花漫天卷地落下,犹如羽毛一般,纷纷扬扬。轻盈的落在院子里,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满地银白,犹如仙境。 昨夜听了一夜寒风呼啸,她只当天气不好,没想到竟是下雪的前兆。 “王爷,快来看,这龙华寺的雪真美啊!”苏翎月眼眸明媚,笑着看外面的漫天飞雪,手伸出去,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入掌心,随之融化。 萧煜走到她身后,修长白皙的手也接住了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指间融化,萧煜的眼中悲伤一闪而过。 “是很美。”他温声说道。 刚说完,开始捂着胸口猛的咳嗽起来。 “王爷!” 苏翎月忙关上窗户,扶住萧煜,轻轻给他拍着胸口顺气。 此时才想起来,萧煜本就身中寒毒,不能受凉。 自己竟然忘了,还打开窗户让他吹冷风。 “都怪我,忘了你不能受凉,还叫你来看雪。”苏翎月懊恼的说着,眼底满是愧疚。 过了好一会儿,萧煜才止住咳嗽,轻轻喘着气道:“我很高兴能和月儿一起看雪,咳两声无妨。” “今天的祈福我们就不去了吧!”苏翎月抬眸看向萧煜说道。 萧煜垂眸,思忖片刻道:“此次祈福,皇帝极为重视,我们不能因此事,让他找到借口做什么。” 确实如此,上次苏翎月受杖刑,就是因为没听皇帝圣旨,私自去太医院拿了药。 同样情形的确可能出现第二次。 苏翎月又找了一件棉衣给萧煜加上,换上那双专门为雨雪天准备的鹿皮靴子。 总之怎么暖和怎么来,把萧煜从上到下又重新裹了一层才罢休。 萧煜无奈,只笑着任由苏翎月动手。 在房间里用完早饭,苏翎月又让彩衣去熬了一壶红枣桂圆姜茶,每人喝了一碗,才出的门。 从房间出来,他们就对上也同时从房间出来的萧长时和苏南星。 萧长时一脸阴郁,目光注视着苏翎月似乎想说什么,目光扫了扫一旁的萧煜,最终连最基本的问安都没有,侍卫给他撑着伞就直接走路了。 她身后的苏南星带着帷帽,虽看不清面容,苏翎月还是注意到了她手上皱成一团的帕子。 苏翎月看着她,唇角扬起,如雪中高傲的红梅。 苏南星见萧长时离开了,也加快脚步跟上。 本来不愿意见人的,怎么此刻她又愿意了。 “看来上次玉牌的事,他对我的意见很大!”苏翎月看着前面萧长时的背影,笑着对萧煜说。 萧煜淡淡道:“不必理他,他也不敢怎么样!” 苏翎月笑了笑,“不行啊,在他彻底被废之前,还得跟他见几面。” “王妃不喜欢太子,我帮你杀了就是,他也打不过我!”言卿一脸跃跃欲试的笑意。 “那太便宜他了!” “行吧,王妃改变主意了,随时跟我说!” 说话间,几人到了大殿之前。 所有人陆陆续续都已经到了,只差皇帝和皇后。 苏翎月今日一身红色素面镶裘锦袍,发髻中别着两只红宝石发钗,带着一对红宝石流苏耳坠,如雪中红梅仙子,一时间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包括萧长时。 对上萧长时的目光,苏翎月轻轻勾唇颔首,萧长时亦颔首回礼。 转过身之前,苏翎月看到萧长时身旁,骨节发白的苏南星。 因她的帷帽是白色,所以她这今日穿的是一套粉色牡丹刺绣外衣和粉色襦裙,倒也好看,但与她张扬的个性一点都不相符。 看到最讨厌的人,穿上她最喜欢的颜色。 苏翎月可以想象,帷帽下的双眼有多么想杀人。 人群中,苏翎月一眼看到苏南星身后的王静姝。 按家世品阶,她是没资格站在苏南星身后的,但是看到她侧前方的萧长安时,苏翎月心下了然。 然而,萧长安的身侧还站着一个身着鹅黄锦袍的娇媚女子,锦袍之上是金线绣的花朵,当真是金贵至极。 苏翎月记得,那是中书令家的孙女,以前养在江南外祖家,她的外祖家是江南一带的名门望族。 看此情形,应该是为了婚事回来,目的不言而喻。 王静姝虽美,但是在这个女子身旁,还是逊色了几分,只能恨恨的看着。 后面还有许多贵女。 太子妃已经有了人选,而且还是苏相之女,就算是侧妃之位,她们都不敢肖想。 但是景王妃和侧妃之位都还是空缺的。 就算只是一个王爷,只要攀上了,日后在朝中都多一分保障。 龙华寺可真热闹。 “开始了。” 一只冰凉的大手把苏翎月的脑袋掰正,清冷的面上带着几分不悦。 苏翎月轻轻一笑,把萧煜的手拉进袖子里,给他捂着。 萧煜的神色终于好了一些,看向前方唇角微微扬起。 第二日祈福之后,萧煜和苏翎月刚回到房中,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言卿打开门,见来的是一个内侍,就问道:“公公有何贵干?” 内侍就说道:“陛下明日在寺中观景阁内设了赏雪宴,让肃亲王和王妃于明日午时务必前往。” “陛下是只让我们夫妇二人去吗?”说话间,萧煜已经走到房门口。 侍卫拱手行了一礼,恭敬道:“一起来的大人们,还有世家公子小姐们也都会一同前往。” 萧煜淡淡道:“知道了,明日我们会准时到。” 内侍走后,言卿扶着萧煜坐回桌子旁,问道:“那皇帝又安的什么心?明明已经撕破脸了,怎么还主动来邀请王爷你去参加宴会!” 萧煜垂眸,思忖片刻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明日我们谨慎一些便是!” “能不去吗?”苏翎月拉着他的手,眉头紧皱。 萧煜握住苏翎月软软的手指,轻笑道:“不会有事的,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把柄在他手上,他已经不能奈我何了。” “我也想去看看,他还能如何!” 萧煜淡淡说着,眼中满是不屑。 见萧煜坚持,苏翎月也没再说什么。 或许对于她来说,明天也是个好机会,让苏南星毕生难忘。 第196章 赐酒风波 今日萧煜穿的是一件黑色暗云纹锦袍,腰间是同花纹腰带,宽肩窄腰,长身玉立。 在给他整理腰带时,苏翎月忍不住偷偷按了好几下,萧煜只是低头笑着看她,也没有戳穿。 穿上同款外衣,又系好紫貂裘披风,苏翎月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下应该不会冷了。 苏翎月拉住萧煜的手不禁皱了皱眉,“怎么手还这么凉?今日王爷的药服了吗?” 萧煜垂眸淡淡道:“刚服,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好。对了,我再给王爷一样东西。” 说着,从荷包中拿出一根银针别入萧煜的腰带里面。 “这是做什么?”萧煜好奇的问。 苏翎月叮嘱道:“这种宴会大都是男宾席和女宾席分开的,食物和酒水入口之前先试试。” 萧煜的身体已经中毒多年,普通毒药早已不管用,不过苏翎月既然这样关心他,他也很乐意接受,就没有推辞。 “月儿有心了,你那边也是。”萧煜也温声叮嘱她。 苏翎月点点头。 外面的大雪已停,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积雪,整个龙化石宛如仙境。 苏翎月一身淡绿色白色花纹的镶裘锦袍,披了一件白色狐裘披风,走在萧煜身侧,一个沉稳,一个灵动。 从行宫道观景阁要一盏茶的功夫,云亭扶着萧煜,彩衣扶着苏翎月。言卿和彩蝶跟在身后。 言卿似乎不怕冷,边走边玩地上的雪,不一会儿,就在手中捏出了一个雪人。 “彩蝶妹妹,你言哥哥捏的这个雪人像不像你?” “哪里像了,鼻子眼睛都没有。” “我说外形,圆圆的,多像你,哥哥送给你了!” “我不要。” 虽然拒绝了,但是言卿递过来时,彩蝶还是接了过去。 “言卿,你又在逗我家彩蝶了!”苏翎月见她们这样,不禁轻笑出声。 彩衣也笑着道:“言侍卫经常这样。” “还不是我彩蝶妹妹可爱。”说着,大手在彩蝶的头上拍了拍。 “别总拍脑袋!”彩蝶嫌弃的避开他的手,小跑到彩衣身旁。 言卿也不恼,继续笑嘻嘻的在手中捏雪人。 云亭面无表情的扶着萧煜,萧煜则勾唇目光温柔的看着相处和谐的几人。 观景阁在藏经阁附近,与藏经阁一样,是一座三层高的木质塔楼。 是高祖皇帝为了欣赏龙华寺的绝美景色,命能工巧匠建造的,六角结构,可以多角度赏景。 苏翎月和萧煜先来到观景阁的第三层,按规矩跟皇帝和皇后问安。 进入宴会厅内,此时里面已经聚集了许多大臣和他们的子女,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赏雪、吟诗、作画,好不热闹。 来到皇帝面前,萧煜和苏翎月分别向皇帝、皇后行了礼。 皇后轻笑着点了点头。 萧煜和苏翎月行完礼,皇帝就让人端来酒水,道:“皇弟,弟妹,你们来晚了,可要自罚三杯哟!” 苏翎月心中一紧,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么反常,肯定不是好药。 内侍一紧倒好酒水端到萧煜和苏翎月面前。 萧煜看着面前的酒水,淡淡道:“臣弟身体原因,已经多年不曾饮酒,恐怕这酒是不能喝了,王妃女儿家,也不胜酒力,还请皇兄见谅!” “是啊,陛下,月儿酒量不好,还是免了吧,他们来的也并非很晚!”皇后笑着看向皇帝,想给苏翎月解围。 “皇后,这是朕在跟朕的弟弟话家常,我和他是兄弟,也是君臣,我这个皇帝的话,难道在自己弟弟这儿就不管用了吗!”皇帝敛起毫无温度的笑,质问皇后。 看着是质问皇后,其实也是说给萧煜和苏翎月听的。 “这是寺中自己酿的果酒,味道清甜,你们只当茶喝就行了。”皇帝并不罢休,笑着说。 苏翎月看他的笑,分明并无善意,眼底更多的是冷意。 他这是在想方设法找萧煜的错处,然后治他的罪。 自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让他伤害萧煜的!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应该不敢下毒。 萧煜还想开口,苏翎月拉住他的手道:“陛下,王爷确实身体不宜饮酒,陛下是他的兄长,一定也是能体谅的,不如就由臣妇代他吧,果酒臣妇倒是能饮一些。” “月儿!嫁来府中,从不饮酒,还是别喝了!皇兄不会怪罪的。”萧煜拉着苏翎月的手,皱眉说道。 皇帝目光一沉,随即笑道:“也好,就让弟妹来替你,这可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最大的让步了!不然下次朕再办宴会,你又该迟来了!” “多谢陛下!” 苏翎月福身行礼后,就要去拿杯子,却被萧煜制止,“月儿,我自己喝。” “王爷,没事的,你忘了我会什么!”苏翎月笑了笑,拉开萧煜的手伸手去端托盘里的酒杯。 萧煜双目紧紧盯着苏翎月,放下手。 他的王妃会医术,皇帝不知道这一点,如果有异常,她也会知道的。 苏翎月端起酒杯,以袖遮面,放在鼻子下方闻了闻,并无异常。 她又将酒杯放到唇边,轻呷一口,品了品,只是多种果子混合酿的果酒而已。 苏翎月仰头喝下酒水,将酒杯放进托盘中,让内侍倒酒。 “月儿,怎么样?”萧煜沉声问。 苏翎月笑着朝萧煜眨了眨眼,“没事,果然如陛下说的一样,是口味清甜的果酒。” “是吗!” 萧煜松了一口气,却总觉得有些奇怪。 皇帝费这么大的劲,就为了让他们喝酒? 六杯酒下肚,苏翎月依旧面不改色,将酒杯给内侍以后,朝萧煜笑了笑,“我的酒量不好,也不是很差,王爷放心吧。” 萧煜微凉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是温热的,悬着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多谢陛下赏酒,这果酒确实可口。”苏翎月朝皇帝福身一拜。 皇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道:“朕看你们夫妻二人真是十分恩爱,看来苏相还是挺会嫁女儿的,竟给你的女儿觅得这么好的夫婿!” 不远处坐在案几前饮酒的苏珩听到皇帝的话,心中一紧,忙站起身,道:“陛下,这婚是您赐的,只是天意弄人,她们两个上错花轿,臣确实不知。” “是吗!”皇帝冷冷瞥了他一眼。 苏珩拱手,恭恭敬敬答道:“确实如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女儿若有做的不妥之处,还请陛下代臣管教!” 皇帝凝视着台下二人,沉声道:“朕这弟弟如今大了,只怕已经不服朕的管教了!” 萧煜神色淡然,从容道:“皇兄日理万机,忧心国事,臣弟如今只是个闲散王爷,常年隐居府中,只想着与王妃安稳度日,并无皇兄可管教的!” “王妃饿了,臣弟带她去吃些糕点!” 说完,就拉着苏翎月,到一处远离皇帝的案几前坐下。 第197章 宴会中的众人 窗户边都是赏雪吟诗的人,担心冻着萧煜,苏翎月就选了靠角落的一处坐下,因为远离窗户,所以周围没什么人。 “月儿,真的没事吗?”萧煜清冷的面上,眉头紧皱,刚才的酒还是让他不放心。 苏翎月明媚的眼睛看着他,轻笑道:“王爷不用紧张,真的没事,就是普通的果酒。” 萧煜颔首,沉声道:“我总觉得今日的宴会不简单,你当心些,别离开我身边,知道吗?” “好。”苏翎月点头应着,她也和萧煜有一样的感觉。 苏翎月拿出银针,把面前的茶水,果子和糕点都试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给萧煜和她自己倒了一杯茶。 两人坐着喝茶,苏翎月看到一旁的炉子上放着茶壶,眼中一亮。 “彩蝶,彩衣,帮我烤两个橘子。” “是,小姐。” 两人应着,熟练的拿起果盘中金黄的橘子,放在炉子上。 萧煜见他们这样,很是好奇,挑眉问苏翎月,“橘子还有这种吃法?” “等会儿王爷试试。”苏翎月故作神秘的说,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炉子上的橘子,生怕烤糊了。 等到两个金黄的橘子外皮微微焦黄,彩蝶彩衣小心的用筷子夹到苏翎月面前的桌子上。 凉了一会儿,苏翎月小心的剥开橘子,拿了一瓣还冒着热气的橘子送入萧煜口中。 “如何?”苏翎月笑着看他,明媚的眼眸流光溢彩,如星辰般闪耀。 萧煜轻轻皱眉,唇角却是扬起的,他喉结滚动将橘子咽下,笑着道:“有些苦,不过多了几分橘皮的清香,还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苏翎月自己也尝了一瓣,笑的眉眼弯弯。 苏翎月正笑着给萧煜投喂橘子,此时贺章扶着贺太傅来到他们身旁,苏翎月忙收起手。 萧煜和苏翎月起身,与贺太傅相互颔首行礼,贺章在贺太傅身旁,朝萧煜和苏翎月拱了拱手。 萧煜看着贺太傅,清冷的面上神色淡然,“没想到太傅也会来这种地方!” 贺太傅垂眸,面上略显无奈,“老夫向来不喜也屑参加这种宴会,每次都以年纪大的理由推脱。如今是不得不来!” “爹,你不想来,不来就是了。”一旁的贺章说道。 “你爹我再在家躲着,你哪日被人生吞活剥了你都不知道!”贺太傅没好气的呵斥。 贺章见他爹生气了,就没再说话,垂着脑袋的站在一旁听训。 贺太傅又对萧煜道:“老夫已经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已经和英国公说了,相信他应该会注意防范。” 萧煜颔首,淡淡道:“如此就好。” 萧煜已经把母后主使是苏珩的消息告诉了贺章和贺太傅。 朝中的文臣分成两派,一派站苏珩,一派站贺太傅。 皇帝也有意维持,就没有管束。 个别武将也有站队的,但整个大宁,除了北境,其他地方基本都常年无事,以至于武将在朝中的地位并不高。 大部分武将也都不站队,做务实派。 英国公的儿子林据就是。 英国公当年是跟着先帝南征北战过的,储位之争结束之后,为了避开锋芒,主动辞去军中一切职务。 只有他的儿子林据还留在军中,当时只是个千夫长,经过二十多年,慢慢熬成忠武将军,统领十万护城军。 贺章是林据的副将,两家关系自然要好。 苏珩想除了贺章,斩断贺家和林家的关系,从而斩断林家在朝中的支持。 这样他就方便除掉林据,将护城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还有一层原因,英国公虽然已经不在朝中任职,但是当年很多他的部下都在大宁军中担任要职。 除去林家,苏珩才更容易掌握大宁的兵力。 贺太傅叹了一口气,“老夫在朝中与他虽有政见不合,但都是当面指出来,并未背后做过什么,不曾想,他竟恶毒至此!” 刚说完,余光看到一旁站着的苏翎月,忽然身体绷紧,凸出的眼睛警惕的瞪着她,看着有些渗人。 苏翎月被他突然的变化吓到,朝萧煜靠近了一些。 萧煜揽着苏翎月的肩膀,对贺太傅道:“太傅,无妨,她是我的王妃,可以信任。” 听萧煜这么说,贺太傅才松了一口气,审视的目光盯着苏翎月。 苏翎月没有避开他的视线,从容说道:“太傅请放心,我和我父亲决裂很久了,现在是肃亲王府的人。” 目光清澈,没有躲闪。 贺太傅点点头,道:“刚才你在御前给肃亲王挡酒的事,我看到了,确实少女子敢这样。” 苏翎月笑了笑,“太傅过奖了,她是我夫君,理当互相扶持。” 正说着话,贺太傅的另一个儿子贺文,和几个朝中好友一起走到这边。 他们一起向萧煜、苏翎月和贺太傅行了礼。 “我已和我父亲和弟弟说了,多谢王爷救我弟弟,贺文感激不尽!”贺文又朝萧煜拱手郑重一拜。 萧煜淡淡道:“贺大人不必多礼,是贺将军命不该绝。” “若非王爷仗义出手,后果不堪设想。”话锋一转,贺文侧身看着身旁的几个朝臣道:“这是朝中的几位同僚,他们听说王爷的事很是敬佩,想让我引荐一番。” 七八个官员,从二十多到四十多都有。 萧煜在府中养了七年病,中间很多官员有调动,新来的官员并不认识萧煜。 一些以前认识的,但没什么机会认识。 多认识一个王爷,特别还是如此侠肝义胆的王爷,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坏事。 万一将来自己遇到类似的事,说不定也能和贺将军一样幸运。 “诸位大人好。” “王爷好,臣有礼了!” 几人行完礼开始自我介绍。 他们的谈话很有分寸,并没有刻意巴结权贵,因为当今皇帝生性多疑,但是正常打招呼并无大碍。 包括贺太傅父子三人,聊过之后,就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着了。 萧煜和苏翎月坐回椅子上,苏翎月刚把茶水端在手上,准备饮茶,旁边就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臣女王忆容,参见肃亲王,肃亲王妃?” 苏翎月的手一顿,放下水杯,打量着一旁的女子。 萧煜也转头看过来。 苏翎月眉头微皱,打量着女子。 她身着一件旧的镶裘紫色绸袄,面容娇俏动人。 是王忆容,户部侍郎王静姝的庶妹,赵行舟的未过门妻子。 比她姐姐好看。 但,苏翎月与她并不熟,也看不上她的做派,话都没说过一句。 “你有事吗?”苏翎月看着她,淡淡询问。 王忆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小声祈求道:“恕臣女冒昧,请肃亲王和王妃救救臣女!” 第198章 王忆容投诚 “为何要救你?你在说什么?”苏翎月放下茶杯,双眸冷冷的看着王忆容。 王忆容似乎太过害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上没有一点血色,颤声答道:“回王妃,这次来龙华寺,我父亲给了我一个任务……” 越往后声音越小,苏翎月没听清她说什么,冷声问:“什么任务?” 王忆容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小心翼翼的递给苏翎月,“我……我父亲让我将这药……用在肃亲王身上……” 苏翎月皱眉,打开药瓶闻了闻,又马上将瓶塞塞上。 “月儿,是什么?”萧煜清冷的面上更添了几分寒意,冷声询问。 苏翎月把药递给萧煜,努力压着身体中的怒意,道:“是媚药。” 萧煜拿着药瓶,指节发白,双眸如利箭一般,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王忆容不敢抬头。 “你爹竟然让你来爬本王的床,他是嫌脑袋在脖子上放太久了!” 冰冷的声音让王忆容如置身冰窖,后背一阵发凉,她颤声道:“臣女自知这是死罪,特来求王爷王妃,若父亲打我,王爷王妃能不能看在臣女自己提前谢罪的份上,救臣女一命,臣女不想被父亲打死。” 她说着,身体已经抖如筛糠,眼泪从苍白的脸上滑落。 苏翎月想起她父亲对舅舅的诬陷,如今又想让自己的女儿爬上萧煜的床,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哼一声道:“就算你不说,也根本近不了王爷的身!想在本王妃的面前耍手段,下辈子都不可能!” 王忆容颤抖着直点头,啜泣道:“是,臣女知道,只求王爷王妃能可怜可怜我,在父亲杀掉我之前,救我一命,王爷王妃出面,父亲一定不敢杀了我!” 萧煜揽着苏翎月的肩膀,冷冷开口,“你们的家事,与本王和王妃何干!我们可没有义务帮你!滚吧!” 王忆容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哀求道:“王爷,王妃,臣女知道你们在查姜大人的事,臣女可以帮你们!求求你们,救救臣女,不然臣女只有死路 一条了!” 提到姜富的事,苏翎月来了兴趣,沉声问:“你是王清的女儿,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见苏翎月来了兴趣,王忆容稳了稳情绪,低声道:“臣女虽然是他的女儿,但是他们从来不将臣女当人看,让亲生女儿去勾引男人的事都做的出来,臣女再也不想认他。” “臣女与赵氏商行赵公子的婚约就要到了,只要熬到三月,臣女出嫁以后就可以摆脱她们了!” “你能拿出什么筹码?” 萧煜敛去眼中的锋芒,声音依旧冰冷,身上的寒意也并未散去。 王忆容用发旧的帕子擦了擦眼泪,低声道:“父亲有个密室从来不让人进去,里面一定有什么,回去以后,臣女可以去找出来给王爷王妃。” 萧煜轻轻勾唇,声音极冷,说道:“行!本王同意,不过如果你随便那些东西糊弄,后果你知道的!” “王爷,确定要相信她吗?”苏翎月对王忆容实在没什么好感。 萧煜轻轻捏了捏苏翎月的肩膀,轻笑着安慰道:“月儿不用担心,谅她也不敢耍花招!” 他的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却如冰冷的河水侵袭一般,让王忆容不禁打了寒颤。 “王爷王妃放心,臣女一定说话算话!”说完又磕了一个头,缓缓离开。 看着王忆容离开,苏翎月转过身,审视的目光看向萧煜,揶揄道:“如今有人在打王爷的主意了,王爷会每次都拒绝吗?” 萧煜挑眉笑了笑,“王妃会让她们得逞吗?” 苏翎月抱着胳膊,扭头自信的看着萧煜,道:“不会!你的一片衣带她们都别想碰到!” “嗯,有王妃在,本王就放心了!”萧煜不禁轻笑出声。 苏翎月继续笑着问:“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萧煜勾唇轻笑道:“本王身边只会有这一条鱼儿。” 说着,手在苏翎月的腰间暧昧的捏了一把。 酥麻的感觉让苏翎月脸颊一红,忙握住他乱动的手,嗔道:“好,我相信你就是了!” 王忆容擦干眼泪,轻笑着在桌子旁坐下,一道刺耳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妹妹这是攀高枝摔下来了?” 王静姝睥睨的看着她,一脸嘲讽之意。 王忆容恭敬的朝王静姝点了点头,微笑道:“还是姐姐聪明,确实没攀上,妹妹只能找下一个了。不过,姐姐如果再不加把劲,就只能和妹妹一起找了。” 说着,目光示意王静姝看不远处的窗户边。 只见萧长安站在窗边,身边正站着中书令的孙女,二人正有说有笑,后面还有好几个世家女虎视眈眈。 不过鉴于中书令孙女的身份,不敢靠前。 王静姝坐在那,目光怨毒的看着他们,恨恨道:“要你管!区区庶女,真把自己当一碟菜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姐姐说的是!”王忆容微笑着,恭敬的答道。 苏翎月看着不远处的萧长安和王静姝,唇角微微勾起,招了招手,道:“言卿,帮我个忙!” 言卿一脸好奇的把头凑过来,“怎么了,王妃?” 苏翎月从怀中拿出一颗极小的药丸递给言卿,道:“能不能把药丸弹到那个粉衣女子的杯子里?” 说着,目光示意言卿看坐在那的王静姝。 “这个简单!”言卿笑着接过绿豆大小的药丸,往那边走了几步,中指轻轻一弹,随后朝苏翎月灿烂一笑。 苏翎月笑着冲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月儿,那是什么?”萧煜好奇的问。 “是啊,王妃,那是什么?”回来的言卿也好奇追问。 苏翎月勾唇一笑,“泻药。” 言卿露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道:“王妃太可怕了,王爷日后可要小心!” 苏翎月笑着恐吓道:“你信不信我在给王爷下药之前,先让你体验一下!” 言卿躲到萧煜另外一边,委屈巴巴道:“王爷,你管管王妃,公然恐吓你的贴身侍卫!” 萧煜淡定的喝着茶,唇角微扬。 第199章 迷晕王静姝 晚宴是在酉时开始的,男女分席。 皇帝和所有的臣子和皇子在三层用膳,皇后和所有的女宾在二楼用膳。 分开之前,苏翎月特意查看了一下,萧煜的银针还在。 叮嘱完萧煜,苏翎月就和彩蝶彩衣一起去了二楼。 二楼的格局和三楼一样,都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中间有一些承重的柱子。 宴会的桌子不算大,十人一桌,座位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坐。 苏翎月自然是坐在皇后身侧。 只是她刚坐下,苏南星就在她旁边坐下了。 苏翎月看着苏南星,面上满是不悦,“太子妃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苏南星一反常态,十分恭敬,笑盈盈道:“姐姐,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声音又悦耳又温柔! 苏翎月看她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斜斜的睨了她一眼,笑问:“你是真的高兴吗?” 苏南星一副乖巧的样子,笑着回答:“当然,你是我亲姐姐啊。” 苏翎月懒得和她多言,委屈巴巴的看着皇后,撒娇道:“姑母,妹妹坐在旁边,我怕!” 皇后正在看宜妃那边。 今日宜妃一套银灰色锦缎宫服,袖口和衣摆上是银线绣的团云花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宜妃是萧长安的母亲,如今萧长安要娶王妃的事基本上都是宜妃在张罗。 所以那些世家贵女有心的,今天都坐在宜妃那一桌。 包括王静姝和中书令的孙女。 一桌只能坐十人,还有一些身份不够的,自然就被挤了下去。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皇后回过神,看了看苏翎月身旁的苏南星。 皇后知道苏翎月和苏南星之间所有的事,对于苏南星的心性也了解一些。 便开口道:“星儿,你到本宫这边来。” 苏南星攥紧手指,恭敬道:“是,母后!” 苏翎月冲苏南星轻轻一笑,朝她挥了挥手。 苏南星委屈道:“姐姐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何必这样!” 说完,施施然离开 了苏翎月身旁的座位,长袖拂过,飘来一阵香味。 苏翎月用帕子捂住鼻子。 这香浓的都可以熏茅厕了。 晚宴上的菜都是寺中的主厨僧人做的,十分正宗的斋菜,与前几日吃的口感相比,好了太多。 皇后在这坐着,每道菜何公公都用银针试过。 文思豆腐,高汤是菌菇汤熬制的,十分鲜美。 还有地三鲜,糯米甜糕,闷干笋,荠菜豆腐煎饺……很多都是宫里都吃不到的。 苏翎月吃的很开心,觉得味道特别好的,也会让崔嬷嬷夹给皇后。 宴会过了大半,宜妃那一桌上的王静姝,就皱眉捂着肚子疾步往外走。 苏翎月移开视线,轻轻勾唇,差不多要收网了。 “姑母,我去去就回。”苏翎月朝皇后福乐福身,就跟着出了观景阁。 观景阁外,贴身丫鬟扶着王静姝,急匆匆的往外走。 “茅厕在哪?还没到吗!”王静姝捂着肚子走路,面色扭曲。 “小姐再忍忍,就在前面藏书阁旁,马上到了。”小丫鬟扶着王静姝,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茅厕的方向去。 经过一阵闹腾,王静姝终于心满意足的从茅厕出来。 她抚着肚子,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 “走吧,快回去,不能让那个小贱人趁机入了宜妃娘娘的眼,中书令的孙女有什么了不起,我爹就要成户部尚书了!” 两人刚出茅厕,昏暗的灯光里,一阵香风迎面扑来,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就眼睛一闭,栽倒下去。 一个人从一旁的墙角跳出来,接住二人。 “季棠,接的好。” 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从另外一边走过来,面上噙满笑意。 “把他们带进藏经阁三楼。” “是,主子。” 彩蝶彩衣在藏经阁一楼楼梯口守着,季棠一只胳膊夹着一个,和苏翎月一起进了藏经阁三楼。 藏经阁平日里除了白天有些僧人过来拿经书,一般情况都不会有人在,这里作为苟合地点再合适不过。 “季棠把门放在地上。” 季棠听吩咐把王静姝和她的丫鬟放下。 苏翎月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放进王静姝的口中。 “施主不在观景阁参加晚宴,怎么跑到藏经阁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一排排书架后传来。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苏翎月吓了一跳,一旁的季棠警惕的握住剑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 苏翎月捏紧手指,目光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冷声问。 脚步声一点点响起,苏翎月看了看脚边的两个人,心脏骤然紧绷。 再靠近几步,王静姝和她的丫鬟就要被看到了。 苏翎月拉了拉季棠的衣袖,示意他将王静姝和他的丫鬟带到另外一半书架后藏着。 这里没有灯光,只靠着另外一边观景阁上映过来的光,勉强能有点视线。 也许这样就不会被发现。 季棠心领神会,一手拎一个,把地上的两个人迅速的提起,藏到另外一边书架后。 轻功真是个好东西,苏翎月离的这么近,都没听到一点脚步声。 季棠刚藏好,那个人就从苏翎月正前方的书架后走了出来。 苏翎月掐着自己的手指,让自己保持冷静。 那人在距离苏翎月一步的距离停下。 透过昏暗的光,苏翎月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是个和尚。 苏翎月定了定心神,轻笑道:“大师,好巧。我路过这边,好奇里面什么样,过来看看。” 和尚淡淡叮嘱:“女施主晚上还是不要乱跑,赶紧回观景阁。” “是,我这就回去。” 苏翎月心底一沉,她已经提前让季棠来看过,藏经阁平时确实没有人的,今天怎么会还有个和尚在! 看来今天的计划要取消了。 “还有一旁的男施主和他一旁的两个女子。” 声音淡然从容,却让苏翎月脊背生寒。 他是如何知道的,苏翎月在季棠的身旁,都听不到季棠的任何声音,他还距离那么远,竟然能听到! “大师说笑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那里还有别人!” 苏翎月身子微微颤抖,掐着掌心的指甲加重力道,疼痛让她暂时稳住身形。 这时候绝对不能承认,大不了一会自己拉住他,让季棠趁机跳窗离开! “善恶到头终有报,放下执念,方得解脱。月姑娘,好久不见!” 第200章 萧长时中计 苏翎月心中一惊! 那和尚竟然认识自己! “你是什么人!”苏翎月冷冷质问。 那人又向前走了半步,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面上,他的容貌稍微清晰了一点。 苏翎月盯着那和尚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惊讶的道:“萧长禹!?” “那是贫僧俗家称呼,贫僧现在法号无妄。”和尚双手合十淡淡说道。 苏翎月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 从前那个风风霁月的少年,两年不见,竟成了和尚! 但是他现在确实一点头发都没有,身上穿着僧袍,眼睛却依旧和从前一样,清澈、明亮。 “萧长禹,你怎么当了和尚?当初我还找过你!没想到你会在这!” 苏翎月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开口说了一连串。 萧长禹神色淡然,道:“说来话长,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说完,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季棠站的方向。 苏翎月此时才回过神。 刚才一直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却忘了自己是何处境。 她敛起笑意,看着面前的人沉声道:“萧长禹,见到你平安,我很高兴,但是今天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不能拦我。” 萧长禹依旧神色淡然的看着苏翎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平僧身为出家人,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月姑娘,放下执念,才能脱离苦海。” 苏翎月定定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声音带着一丝愠怒,“你知道我的苦海是什么吗?你就劝我脱离苦海。” “这个女子,他的父亲诬陷我的舅舅,舅舅现在脑袋依然不是他自己的!” “还有等下要来的人,我不怕告诉你,就是萧长时!今日我若不动手,他会杀了姑母,会杀了你父亲和你母妃,还有我!” “你让我放下执念?我若放下了那些人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萧长时杀死吗?” “……万事皆有因果,他若是做了,自会有他的业报。”声音依旧淡然,不带一丝温度。 苏翎月冷冷问道:“他的业报是什么?什么时候会死?你能问问你的佛吗?”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闭嘴吧,萧长禹!”苏翎月怒斥道。 她胸膛起伏,忍住汹涌的怒意,向萧长禹走近几步,问道:“如你们佛家所说,佛要渡众生,我舅舅一生救助百姓无数,为朝廷鞠躬尽瘁,如今却被陷害,在大理寺牢里,你去渡吧!” “还有那女子父亲联合江南知府贪污的十万两白银,是数不清的灾民整个冬天唯一的指望,没有那些银子他们就会冻死,饿死,你快些去渡吧!” “……” “佛要是真的能渡人,还要衙门官府做什么!有什么事,直接去庙里求一求,拜一拜就好了!” “……” “你整日在寺中,两耳不闻窗外事,自己是自在了。等有一日,恶人将好人都杀尽了,这世间就成了炼狱,你们这些向佛之人又能做什么!为死去的好人做一场法事吗?” “……” “你若真是佛,就该和那冰冷的雕像一样,目空一切,而不是只根据你狭隘的见识,阻止惩恶扬善之人!” 苏翎月不知道,从前到处惩恶扬善的人,今天怎么成了个固执的秃子,还学了这么多狗屁不通的大道理。 她被萧长禹气的直吐气! 萧长禹一直没有说话,只双手合十,闭眼,嘴里念着什么。 须臾,等苏翎月平复心情,也想开了。 今天遇到萧长禹是她倒霉,大不了今天不做,再找机会就是了。 按他这种固执的个性,应该也不会去告状。 “我知道了!今天我放弃,就算做,也会找个没有你的地方,你安心吧!圣僧!” 苏翎月说完就转身走向季棠。 “等等!” 身后的萧长禹突然出声。 苏翎月转身,皱眉看着他,“怎么了?你不会要去告发我吧!我都说今天什么都不做了……” “贫僧今日什么都没看到,你想做什么贫僧也管不着。”淡淡的说完,萧长禹就双手合十,走出门外。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苏翎月又重燃希望。 “季棠,继续!” “是,主子!” 片刻之后,苏翎月从楼上下来,就看到依偎在一起的彩蝶和彩衣。 她们看到苏翎月,就激动的跑过来问:“小姐,刚才下来一个和尚,你们没遇到吗?” 苏翎月笑了笑,“遇到了,是熟人,不用担心。” 听苏翎月这么说,彩蝶彩衣才松了一口气。 走到观景阁二楼厅门口时,苏翎月看到一身白衣的萧长时正从三楼往下走。 “小姐,他去了!”彩衣在苏翎月身旁小声说道。 “嗯,让他去吧!”苏翎月冷冷的瞟了一眼,没再多停留,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萧长时推开藏书阁三楼的门,一阵甜香扑面而来。 黑暗中萧长时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不知道约他过来的佳人有没有来。 “王小姐?”萧长时尝试着唤了一声。 里面一片静默,没有回音。 他又向里走了几步。 突然,一个细软的身子突然从身后抱住他。 萧长时一惊,转过身,借着旁边观景阁里传来的光,他看清了怀中人的面容,正是户部侍郎王清的女儿王静姝。 王静姝此时脸颊绯红,眼神迷离的看着他,轻轻一笑。 “殿下,我是真的喜欢你!”一双纤细的胳膊攀上萧长时的脖颈,身前的酥软直接贴上他的胸膛。 萧长时瞬间气血翻涌,腹部一紧,紧紧的揽住身前娇软的女子。 他没想到看着冷漠骄傲的王家嫡女,对他的爱意竟这样热烈。 昨夜在房中突然看到王静姝的信,他还有一点不敢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月儿妹妹曾说把王清送给他,王静姝对他的好感,应该是月儿妹妹的劝说的。 刚好母后也答应了他,给他纳侧妃,这王家小姐他甚是喜欢。 “殿下,我难受!”王静姝说着身体在他身上蹭了蹭。 看着面前这张极具魅惑的脸,感受着胸膛上传来柔软触感,萧长时的呼吸逐渐粗重。 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铺在地上,他将身前的人打横抱起,覆身上去。 不一会儿,藏书阁内就传来女子的娇喘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第201章 苏翎月晕倒 苏翎月坐回原来的座位上,皇后就关心的问:“月儿,去哪了,这么久?” 她笑了笑,答道:“刚才遇到一个熟人,聊了几句。” 她从小就知道,姑母和贤妃不对付,还是不要说,让姑母心烦了。 说话间,又一股浓烈的香味从苏南星的身上飘过来。 许是从外面回来,刚闻了清新的空气,又闻到这么浓烈的气味,苏翎月不禁打了个喷嚏。 她生怕的几个女子也都捂着鼻子,大概因为她太子妃的身份,都不敢得罪她,没人敢提。 但,苏翎月不怕她。 苏翎月看着苏南星,嫌弃道:“妹妹,你每日都用这么重的香吗?你可是有孕之人,别伤了孩子!” 苏南星笑了笑,道:“姐姐说的是,今日出门时,丫鬟大意,将衣服熏太久,因为着急过来,就没有换,妹妹下次会注意的。” 看她今日仿佛吃错药一般,态度格外好,在场人众多,她也不好太计较,坏了自己的名声。 以防万一,她仔细嗅了嗅香味,里面确实都是一些常用熏衣服的香料。 懒得再去管她,苏翎月自顾自的喝茶。 此时,坐在一旁的皇后似乎很难受,一直在揉额头。 “姑母怎么了?”苏翎月担心的询问。 不等皇后开口,一旁的崔嬷嬷说话了,“月小姐,娘娘刚才说有些头晕,我让娘娘回去,娘娘就不听,你快劝劝吧!” 苏翎月拉起皇后的一个手腕,手指搭在皇后的脉搏上,仔细的探着。 脉搏有些混乱,像是药物所致。 “姑母近日可曾服用什么药?”苏翎月抬头问皇后,却看到皇后一脸疑惑的看她。 “月儿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姑母怎么不知道?” 苏翎月顿了顿,笑道:“王爷一直病着,我就跟府里的大夫学了些皮毛,方便照顾他。” “本宫的脉象有问题吗?” 苏翎月点点头,“像是药物所致,没有危险,会让姑母犯困。” 皇后犀利的目光看向宜妃,冷哼一声,“为了她儿子,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苏翎月拿起皇后面前的茶水,闻了闻,又抿了一口。 “茶水没有问题!饭菜我们都吃了!” 苏翎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显然,皇后已经被有心人盯上。 用让人晕眩的药而不用致死的,看来只是想让皇后不能继续参加宴会。 苏翎月目光冷冷的看向一旁的苏南星。 注意到苏翎月的目光,苏南星身子一僵。 只见苏翎月慢慢起身,走向苏南星。 “你做什么?”苏南星向后缩了缩身子。 “不想被冠上谋害皇后娘娘的罪名,你就别动!” 苏翎月附在苏南星耳边小声说着,就开始搜她的身。 苏南星似乎被苏翎月的气势吓到,一动不动的任由苏翎月搜。 皇后听到苏南星的话,也开始起疑。 确实,最有机会的就是她! 然而,搜了全身,什么都没有。 “苏南星,如果是你做的手脚,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苏翎月盯着苏南星冷声警告。 苏南星泫然欲泣,“姐姐为何如此想我,崔嬷嬷和何公公就在一旁,怎么会是我!” “最好不是!”苏翎月冷冷说了一句就没再看她。 看着皇后昏昏欲睡的样子,苏翎月十分担心,俯身在皇后身边道:“姑母,你先回屋,让太医看看吧!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晕倒!” 此时,皇后只有两三分意识,不管再不甘,也只能让崔嬷嬷和何公公扶着回去。 皇后刚走不久,一个丫鬟就急匆匆的跑进屋,东张西望。 苏翎月不露痕迹的笑了笑,好戏开始了。 小丫鬟找了一阵,就跑到宜妃面前道:“娘娘,不好了!” 宜妃心情正好,和世家女们聊的正高兴,小丫鬟这么一句,让她有些扫兴,冷声问:“怎么了?” “奴婢刚才去茅厕,听到旁边的藏经阁上有奇怪的声音,就是……就是那种声音!” 小丫鬟红着脸说着,脸颊羞的通红。 宜妃经历过人事,当然知道小丫鬟说的是什么。 苏翎月和苏南星当然也知道。 宜妃身子一滞,须臾反应过来,朝身旁的内侍小声吩咐了什么,内侍立刻跑了出去。 苏翎月挑眉笑了笑,道:“不知道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寺庙乱来。” 说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苏南星,身子一僵。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太子殿下下去……” “彩蝶彩衣,陪我去看看!”说着就要起身,却身子一软,又瘫坐下去。 彩蝶彩衣见状,忙凑到身旁问:“小姐,你怎么了?” “彩蝶,彩衣,我不对劲!”苏翎月拉着她们的手,说话渐渐吃力,“我头晕,你们去快去……” 话没说完,苏翎月就感觉脖子传来轻微的疼痛,然后失去意识。 苏南星眼中精光一闪,眼中浮现一抹冷笑,吩咐道:“小德子,小李子,你们帮两个丫鬟扶姐姐回去休息!” 说完她就带着贴身丫鬟,匆匆出了大厅。 “是。”二人恭敬答道。 说完,就要去扶苏翎月,彩蝶彩衣刚想去阻拦,也瞬间失去意识,倒下之前,让一个内侍一手一个接住。 其中一个内侍喊道:“不好了!有人下毒!快保护小姐娘娘们!” 同桌的几个世家小姐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听到内侍这么一喊,瞬间慌了神,尖叫着跑开! 其他桌子上的人也瞬间慌起来,从桌子旁起身,离开席位。 屋里一瞬间闹混混的,小姐、丫鬟、娘娘们开始惶惶不安,到处窜动。 除了皇后,宜妃就是在宫中地位最尊贵的。如今出了乱子,皇后不在,她得先控制好场面。 等身边的嬷嬷让所有人安静下来时,苏翎月和两个丫鬟早已没了踪影,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宜妃大声说道:“大家离开自己的席位,不要动桌子上的菜肴,本宫这就去禀告陛下彻查!” “是!”众人齐声回答,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宜妃来到三楼男宾席,走进去时,皇帝面色涨红,正和几个大臣觥筹交错,举杯畅饮。 见宜妃来了,皇帝眯着浑浊的眼睛,醉醺醺的笑道:“宜妃,你派人来说的事,朕已经派人去看了,还有什么事吗?” 宜妃走到皇帝的桌子旁福身行了一礼道:“陛下,二楼的女宾席让人下了毒,皇后娘娘和肃亲王妃好像都已经中了毒。” 皇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正欲开口,不远处的萧煜猛然起身,紧张的问道:“宜妃娘娘,你刚说月儿中毒了?” 宜妃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萧煜就离开席位,出了宴会厅。 萧煜来到宴会厅,目光快速的扫视一遍,却没有看到苏翎月和彩蝶彩衣的影子。 “王妃人呢!”萧煜吼道,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向来清冷,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阴沉的可怕,双眸猩红,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太子妃让人把王妃送回去了!”同桌进餐的一个贵女,瑟瑟发抖的小声说着。 闻言,萧煜眉头一紧,没有一刻犹豫,大步走向厅外。 第202章 做太子的侍妾 “陛下,不好了!” 此时,皇帝正一脸悠闲的喝酒等二楼的消息,刚派出去查看藏经阁情况的万公公,一脸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看着杯子中的酒慵懒的问他。 想到刚看到的情形,万公公不敢张扬,附在皇帝耳边,将看到的情形小声告诉皇帝。 听完万公公的话,皇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愤怒的拍桌而起,将面前的茶杯砸到地上,整个大厅仿佛因为这一砸也在颤抖。 皇帝的脸色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确定吗?”皇帝冷冷的问。 “是,奴才进去看了。”万公公弓着腰恭敬的回答。 厅中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噤若寒蝉。 “朕去看看!”皇帝稳了稳身形,带着万公公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出宴会厅。 大厅中的人,见皇帝出去了,开始议论纷纷。 宜妃回到二楼。 此时的三楼,皇帝和太子都不在,景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现在官职最高的就是苏珩和贺太傅。 贺太傅饮了些酒,此时正昏昏欲睡,两个儿子在身边照顾。 苏珩给他的儿子苏修远使了眼色,苏修远立刻心领神会,也出了大厅。 看着面前美酒,苏珩端起来一饮而尽,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万公公在前面举着灯笼,皇帝随着他一起来到藏经阁。 两个内侍在门口守着,见皇帝和万公公来了,恭敬的行了个礼。 皇帝冷声道:“把门打开!” 两个内侍立马打开禁闭的大门。 藏经阁内,萧长时已经穿好衣衫,紧紧攥着衣摆坐在地上,开门的声音一传来,他吓的一哆嗦。 抬起头,对上皇帝冰冷的目光和阴沉的脸色,萧长时的瞳孔瞬间放大,面色苍白,仿佛看到什么让他恐惧的东西。 他立马跪好,身体绷直,颤抖着给皇帝磕头行礼,“儿臣……儿臣参见父皇。” 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没有皇帝的允许,他只能伏地保持磕头的姿势。 皇帝面色阴沉的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怒意。 此时,女子的低低的啜泣声,从一旁传来。 皇帝锐利的目光在藏经阁里扫视一圈,看到了书架旁,瑟缩在丫鬟怀里,正啜泣的王静姝。 “太子,到底怎么回事!”皇帝冷声质问,言语间不带一丝温度。 萧长时保持跪拜的姿态,颤抖着答道:“父皇,是……是她约儿臣……在此相见……” “你胡说,我何曾约过你!”王静姝听到萧长时的话,顿时愤怒不已,顾不得贵女的形象,嘶吼着反驳。 “昨日王小姐明明将信放在孤的房间,约孤今日来此相见!”说着,从怀中掏出信呈给皇帝。 “什么信,我怎么会给你写信!你污蔑人!”王静姝说着颤颤巍巍从书架旁起身,扶着书架往他们这边走,想过来抢那封信。 万公公眼疾手快,从萧长时手上接过信,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信打开一看,果然是王静姝邀约萧长时在此会面的内容。 他身在皇宫四十余年,什么样的手段都见过。 这王家女大概是想攀高枝,才出此下策。 王静姝的手抓了个空,扶着书架,双目空洞的看着皇帝,眼泪还在不停的滴落。 皇帝冷哼一声,瞟了她一眼,露出一个轻蔑的神色,讥讽道:“不曾想,王家的女子竟如此放浪,真是让朕叹为观止!” “陛下,您说什么?” “陛下,臣女真的没有!是太子玷污臣女!” “陛下……” “掌嘴!” 在她把话说完之前,皇帝冷声吩咐一旁的万公公。 万公公得了令,走到王静姝身旁,一耳光抽到她的脸上,王静姝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丫鬟跪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看着,也不敢上来扶。 王静姝的嘴角溢出鲜血,好半天才缓过来,从地上爬起坐着,捂着脸不敢再说话。 见王静姝不再胡言,皇帝对一旁的万公公吩咐,“去,把王清叫来。” 万公公应了一声就大步走了出去。 屋里一片寂静,几人大气都不敢喘,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萧长时,淡然的嘲讽道:“太子,你此时可长了教训?” 萧长时又忙磕了一个头,恭敬的哀求,“是,儿臣知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父皇原谅儿臣。” 皇帝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萧长时,带着嘲讽的意味斥责道:“不是让你不敢!连女人都不敢睡的人,也不配做大宁的储君。” “你可以睡女人,但是不能让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她们只不过是讨你欢心的工具而已,记住了吗!” “是,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萧长时恭恭敬敬的趴在地上答道。 皇帝看着他恭顺的样子,十分满意,淡淡道:“起来吧!” “是,多谢父皇。”萧长时又恭敬一拜,从地上起身。 王清跟着万公公来到藏经阁,刚一进三楼的大门,就看到皇帝和太子都在,自家女儿衣衫凌乱的跌坐在地上。 他心中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王静姝看到王清来了,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哭着爬过去,抱住王清的腿,哭诉道:“爹,你救救女儿!” “姝儿!” “陛下这是怎么了!” 顾不得行礼,王清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头皮发麻。 皇帝冷哼一声,眼底尽是轻蔑,“怎么了?你的女儿勾引太子,意图诬陷太子用强!你们王家是何居心!” 最后一句声音不大,语气却很重,带着质问的意味。 顾不得理会地上不成体统的王静姝,王清“扑通”一声跪下,解释道:“陛下明鉴!王清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二心啊,陛下!” 绝无二心?你看看这是什么!” 皇帝说完,将手中的信纸丢给地上的王清。 王清拾起地上的信一看,果然是王静姝的笔迹。 他双手颤抖的看向皇帝,祈求道:“陛下恕罪,是臣教女无方,才让她如此不知廉耻,臣带回去一定好生管教!” 皇帝俯视着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不如这样!她既然已经是太子的人了,太子妃如今身怀有孕,就让他进府做个侍妾吧!” “王清觉得如何!” “陛下,臣女真的的没有……” “啪!” 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王静姝的脸上。 王清的脸如锅底一般黑,恭敬的拱手道:“臣,谨遵圣旨!” 皇帝一干人走后,王清咬牙将自己的手生生抓出几道血痕。 第203章 绝望的夜 苏珩和同桌的几个朝臣一起正高兴的说话,苏修远从外面急匆匆大步走进来。 “父亲,景王真的是跟着陛下去了,没有去关苏翎月的房间。”他小声附在苏珩耳边说道。 苏珩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散,眼底逐渐染上一片阴鸷。 “诸位大人,老夫有点事,先告退了。” 说完,就和苏修远一起出了大厅。 萧长安在藏经阁外暗处一直等着,王清上去没多久,皇帝和万公公就下来了。 他们身后还有一个人,是萧长时! 萧长安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竟然要皇帝亲自来处理。 王清还没离开,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他打算躲在暗处,等皇帝走后上去看看。 “救命……救命……” 皇帝和萧长时走到回观景阁的路上,忽然听到求救声。 “哪来的求救声?”皇帝皱眉问万公公。 万公公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道:“好像是从一旁池塘里传来的,老奴去看看。” 皇帝颔首,万公公提着灯笼朝池塘边走去。 拿着灯笼朝前照了照忽然吓一跳,“哎呀!陛下,不好了!是太子妃!” “什么?!”皇帝不可置信,太子妃不是应该在观景阁吗! 萧长时心中一紧,没说话,急忙跑向万公公,一个没留神,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滑到池塘边。 借着灯笼昏黄的光,萧长时看清楚了池塘里的人。 正是苏南星和她的丫鬟。 苏南星躺在冰面上,身下一大滩鲜血,丫鬟在她身旁虚弱的喊救命。 “星儿!”萧长时大喊一声,双目圆睁,连滚带爬的来到苏南星身边,抱起她。 “星儿,快醒醒!” “星儿,不要吓孤!” 然而,无论萧长时怎么喊,苏南星没有一点生机。 “万公公,快叫太医!”萧长时朝万公公喊着。 万公公对一旁的两个内侍吩咐,“你们去帮太子殿下将太子妃抱出来!” 吩咐完,他一路小跑着,跑向太医们的住所。 萧长时在两个内侍的搀扶下,颤抖着把苏南星抱出池塘。 苏南星会出现在这,不用说,肯定是往藏经阁去的。 “父皇,怎么办?儿臣该怎么办?”萧长时全身颤抖,无助的看看皇帝,又看看怀里昏迷不醒的苏南星。 皇帝走过来,看着面色惨白,还有一条贯穿面部的疤痕,吓的往后退了几步,嫌弃的用手捂住鼻子。 “先把人抱回去!”皇帝冷声说道。 得了皇帝的吩咐,萧长时才行动起来,抱着苏南星,疯了一样朝行宫跑去。 经过这些事,皇帝再也无心去参加宴会,由内侍扶着回了行宫。 见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萧长安才从暗处出来,转身上了藏经阁。 “父亲,父亲,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勾引太子!” “都证据确凿了!你还有脸狡辩!”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传出屋外。 “父亲,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醒过来就这样了!不信……信信你问我的丫鬟!” “是啊,老爷,我和小姐真的是冤枉的!” “够了!堂堂户部侍郎的女儿,要去给人当侍妾,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 “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出房门一步!扶她回去!”王清是吼出来的。 里面传来女子的抽泣声,门随之打开。 王静姝和王清看到门口的萧长安,都是一愣。 萧长安依旧风度翩翩,长身玉立,温文尔雅。 背着光,王静姝看不清他的表情。 “殿下,我……” 王静姝全身冰冷,血液仿佛冷到要凝结成冰。 她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即使再喜欢,她都已彻彻底底配不上景王殿下。 她余生的梦,此刻全碎了。 王清垂着头,无力的叹道:“发生今日之事,老臣实在无颜面对殿下。” 通过他们刚才的对话,萧长安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心中恨意翻涌。 但是,在宫中生活的十多年,他早已学会了隐藏情绪。 萧长安温声说道:“静姝,王大人,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们改日再谈,今夜外面恐怕不太平。”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藏经阁。 王静姝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瘫坐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漆黑的夜里,昏黄的灯光下,几个身影穿梭在龙华寺里,快速的奔走。 他们四处奔走搜寻,走过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都会仔细的看一眼。 萧煜的手撑在冰冷的大理石护栏上,不住的喘着气,身体微微颤抖。 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一点苏翎月的消息都没有。 萧煜此时是真的怕了。 他很难想象,苏翎月此刻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今日观景阁周围的侍卫只有零星几个。 正常情况,皇帝在的地方,不可能只有这一点侍卫。 再加上进入观景阁后,皇帝逼迫他们喝酒的情形,他应该早点察觉到不对的。 问题应该出在那酒里。 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给了苏南星可乘之机。 苏南星如此做,应该是苏珩授意,而苏珩向来听命于皇帝 皇帝如此做 ,真正的目的是要对付他的。 只要他主动赴死,月儿应该就有一线生机。 萧煜到和言卿云亭以及季棠汇合的地方,等了一会,到了约定的时间,三个人都从其他地方赶了过来。 “王爷,没找到。” “我这边也是。” “我这边一样。” 言卿恨恨的一拳砸在一旁碗粗的树上,树干发出断裂的声音。 季棠的脸色阴沉,攥着拳头,正努力克制身体中翻涌的怒气。 云亭冷着眼,走到萧煜身旁助他站稳。 萧煜平复好情绪,喘了两口气,才开口道:“你们听我说,皇帝要针对的是我,我现在去找观景阁找他,你们在外面接应,我会找回她们。” “可是……王爷,他劫持王妃,很明显就是要针对你!”言卿红着眼看他,不甘的说道。 萧煜虚弱的笑了笑,“我已经这样了,死亡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以后的事我跟你们交代一下 。” …… “好了,就这样,言卿,以后要听云亭的话,知道吗!”萧煜看着抹泪的言卿,轻声叮嘱。 “季棠,你是月儿的人,她是你的主子,保护她是你的首要任务,一定要尽责。” “云亭,这些人里,你最稳重,心思也严谨,以后你多操些心。” 云亭扶着萧煜眼眶发红,垂着的头,默默的点了一下。 “走吧。” 第204章 阴谋的真正目的 夜色浓稠,天空中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仿佛一张黑色的大口,能吞噬一切。 龙华寺中,只有路边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堪堪照亮雪面上湿滑的路。 言卿和云亭扶着萧煜,大步往观景阁方向走。 在行宫不远处,萧煜就看到本应该在观景阁的皇帝,此时在两个内侍的陪同下往这边走。 “肃亲王!” 听到内侍的声音,正垂眸看路的皇帝抬起头,就对上一双阴鸷冰冷的眼眸。 皇帝心中一紧,停住脚步,站在离萧煜几米远的地方。 他一身黑衣,立在漆黑的夜里,身旁跟着三个同样目光阴冷的侍卫,周身散发着比这雪天还冷的寒气,让皇帝感觉后发凉。 “皇弟,你怎么在这?”皇帝淡然问道,带着几分笑意,一副关心弟弟的兄长模样。 萧煜犀利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冷声问道:“皇兄,月儿在哪?” 皇帝笑道:“皇弟说笑了,她是你的王妃,朕怎么知道在哪?” 萧煜敛起冰冷的目光,神色淡然的看向皇帝,“那几杯果酒有什么问题,皇兄想必很清楚。臣弟知道皇兄是冲着臣弟来的,只要皇兄放了她,臣弟任皇兄处置。” 闻言,皇帝得意的大笑,“哈哈,苏珩说的果然没错,还是美人计管用,一向冷清冷性的肃亲王竟然也有了软肋。” 虽是笑着的,眼中却满是阴狠与算计。 萧煜的态度依旧从容,“皇兄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我的软肋,臣弟方才的提议皇兄觉得如何?” 皇帝敛起笑意,神色恢复了以往的阴狠和冰冷,“朕接受你的提议,先拿出你的诚意,把兵符交出来!” 萧煜看着皇帝的眼睛,声音不疾不徐道:“不知道皇兄从哪听说的,臣弟这里的确没有那种东西。皇兄无非想要臣弟的命,臣弟给就是了,何必编一些没有的东西为难臣弟。” 皇帝目光冰冷的瞟了萧煜,冷哼一声,“既然你没有,那就回去找,找到了再和朕谈!” 萧煜上前一步,挡在皇帝的前方,目光阴鸷,冷声道:“今夜要么皇兄拿走臣弟的命,交出王妃,要么臣弟就担了谋反的罪名!” 皇帝脚步一滞,目光阴狠的看向萧煜,“这里有十万大军,杀了朕,你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那可不一定!”萧煜沉眸,唇角上扬,笑道:“皇兄就那么确定吗?本王想出去,易如反掌!” 皇帝漆黑的眼眸,阴狠的盯着萧煜。 现在他身旁站着三个人,腰间都有佩剑,若是硬碰,他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行,朕答应你!你现在自裁,等你死了,朕就放过你的王妃!” “臣弟要先确定王妃是否平安!” 萧煜犀利的双眸,直直的盯着皇帝,目光坚定。 皇帝指着一旁的内侍道:“去,叫苏珩把她女儿带来!” “不必,让本王的手下去就行!”萧煜说完,给一旁的言卿使了个眼色。 言卿颔首就离开去找苏珩。 没过多久,言卿就回来了,跟着的是几十个黑衣人,带着昏迷的苏翎月和绑住手脚的彩蝶彩衣,苏珩并不在其中。 “言卿,怎么回事?苏珩人呢?” 萧煜沉眸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言卿小声答道:“他说自己还有事,吩咐手下将人带过来就离开了。” 萧煜眉头紧皱,如墨的瞳孔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黑衣人。 就在此时,苏珩同韩风一起,带着上千个禁军赶过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陛下,听说有刺客,老臣救驾来迟。”说话间苏珩和韩风已经走到皇帝的身,目光紧紧盯着那几十个黑衣人。 “我们是来找萧煜算账的,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不要插手!” 黑衣人带头的首领说着,将长剑架在苏翎月的脖子上,扭头看向萧煜,带着憎恨的语气说道:“萧煜,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今天我们就是来找你算账的。” “想要救回你的女人,你就以死谢罪!”说完手上的剑又向苏翎月的脖颈靠近了几分,一丝鲜红的从白皙的脖颈上蔓延开。 “住手!” 萧煜喘着气,大声呵斥,黑衣人的刀刃离开了几分。 “快点动手!你死了,我们就放过你的女人!”黑衣人的头领喊道。 “区区刺客,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劫持肃亲王妃,快将人放了!”皇帝假意怒斥。 “只要你们放了我的女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苏珩在一旁附和,表现出一副慈父的样子。 萧煜尽力克制情绪,不让自己慌乱的内心表现出来。 苏珩和皇帝这是要把自己从这场绑架里面摘干净,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到这几十个黑衣人身上。 如此,就算自己死了,月儿也不一定能平安。 萧煜如墨的双眸冷冷的看着黑衣人道:“我如何确定她们是活的。你们先弄醒她的丫鬟,让她的丫鬟亲自告诉我,我才信你们。” 交易时确保人质是活的,是个很正常的要求。 黑衣人首领下意识看向苏珩,苏珩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可以。” 黑衣人说完,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打开塞子,在彩蝶彩衣的鼻子下晃了晃。 没几下,彩蝶彩衣就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萧煜时,她们挣扎着想说话,却发现手脚被绑,嘴里塞着布。 黑衣人砍断她们手脚上的绳子,彩蝶彩衣忙拿下口中的布。 “你们去看看王妃是不是活着!”萧煜吩咐道。 得了萧煜的令,彩蝶彩衣走向苏翎月,黑衣人也没有阻拦。 “王爷,小姐活着!”彩衣高兴的朝萧煜说道。 “你现在可以自裁了!”黑衣人首领冷声说道。 萧煜看着黑衣人,一副坦然赴死的样子,道:“本王自是不会食言,但本王生来尊贵,死也要体面,你们是杀手,身上应该有毒药!给本王一瓶见血封喉的,本王自己上路。” 几个黑衣人又看向苏珩,苏珩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一个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瓶毒药,扔给萧煜,“这是鹤顶红,快自裁!” 第205章 苏翎月获救 萧煜打开瓶塞,闻了闻,看向黑衣人道:“先放了她的两个丫鬟!” “你不要得寸进尺!快点!”黑衣人厉声的威胁,把剑又靠近了苏翎月的脖颈。 萧煜道:“你们给的毒药本王已经接了,真正的人质还在你们手里,连两个无关紧要的丫鬟都不放,本王看不到你们的诚意!” 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青色瓷瓶,漆黑如墨的双眸直直的盯着黑衣人首领,没有一丝波澜。 让他死是这些黑衣人的任务,萧煜从容的与他们僵持着。 “放了她们两个,正主在我们手上,他跑不了!” 听了黑衣人首领的吩咐,押着彩蝶彩衣的人松开了手,彩蝶彩衣立马跑到言卿她们身后。 “现在快点自裁!”黑衣人首领催促道,苏翎月的脖颈处鲜红更明显了。 “知道了!”萧煜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仰头喝下毒药。 毒发作的很快,萧煜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晃了晃,在倒下去之前,言卿和云亭扶住了他。 趁着他们给萧煜擦血的机会,萧煜小声吩咐道:“那些人不会放过我们,我还能撑一阵,等会我去劫持皇帝给你们制造机会,你们带着王妃直接下山!” 言卿和云亭小声应了一声。 萧煜拔出言卿的剑,用来撑住身体,勉强站稳以后,目光凌厉的看向黑衣人道:“放了她!” 此时,抓着苏翎月的黑衣人首领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萧煜,你都要死了,我们再多杀一个,你又能怎么样!” 苏翎月双眸紧闭,黑衣人拎着她的衣领,剑尖的鲜血滴在雪地上,印出一朵红梅。 皇帝和苏珩站在一旁,静静的看好戏,几千禁军虽然包围了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下令让他们行动救人。 想破此局,只有挟持皇帝一条路。 萧煜正想运转内力,飞身到皇帝身边,此时,他身后却有一人率先越过人群,提剑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大哥,演戏的差不多就行了!萧煜已经是个死人,皇帝现在也到手了,我们快撤!” 说话的人,声音冰冷,眼神狠厉,仿佛随时都会要了皇帝的命。 是季棠! 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连站在皇帝身边的苏珩,在看到架在皇帝脖子上的剑时,才反应过来,拔出身旁禁军的腰间的佩剑,欲刺向季棠。 季棠挟持着皇帝,慢慢挪到黑衣人旁边,他一身黑衣,刚好和黑衣人融成一片。 “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谁!”皇帝满脸怒气的看向苏珩。 “陛下,这……臣也不知道!”苏珩茫然的看着季棠。 黑衣人首领看看苏珩,又看看季棠,疑惑的问:“你是谁?” 季棠冷声道:“大哥,我是主子安排在肃亲王府的,就等今天里应外合,杀死萧煜,抓住这狗皇帝,如今已经得手,我们快撤!” 黑衣人首领看向苏珩,苏珩摇了摇头。 “你胡说,我们组织根本就没有你这号人!”黑衣人首领意识到事情不对,大声反驳。 季棠冷哼一声:“你不知道很正常,我是主子埋在皇室的探子,为的就是今天,你们的任务是萧煜,我的任务就是狗皇帝。” 说话间,季棠的剑锋已经贴在皇帝的脖子上,皇帝睁大眼睛一动不敢动。 “季棠,你……”彩衣不可置信,刚想开口问他,萧煜就反手捂住了她的嘴。 “你的主子是谁?”萧煜试探的问了一句。 “你就要死了,去地下问阎王爷吧!”季棠没有分给萧煜一个眼神,挟持着皇帝,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 萧煜趁机拿出怀里的药瓶,服下一颗药丸。 “大哥,狗皇帝已经到手,这个女人没有利用价值了,要么杀了,要么放了,我们快点撤!”季棠看向黑衣人急声催促。 “苏珩,你在搞什么!” 冰冷的剑锋贴在皇帝的脖颈上,皇帝一动不敢动,身体僵直的朝苏珩吼叫。 “陛下,臣真的不知道!”苏珩辩解道,转而目光看向季棠,冷声问:“你到底是谁!是不是萧煜让你这么做的!” “苏相不要再演戏了!” 季棠说完,挟持着皇帝看向黑衣人首领,催促道:“大哥,要杀要放你快点,等禁军都过来,我们再撤就难了!” 黑衣人挟持着苏翎月,茫然的站在那,不知所措的看向苏珩。 季棠的话,让苏珩思绪渐渐清明,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 此人的目的是苏翎月,若不放人,他一定会将自己拉下水。 “大胆贼人,还不放开我女儿,放开陛下!”苏珩黑着脸,厉声朝黑衣人和季棠喊道。 黑衣人首领听到指令,将苏翎月提着衣领扔向萧煜,萧煜伸手将人接住,揽进怀里。 感受到苏翎月洒在他脖颈间的鼻息,萧煜的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他把苏翎月交给彩蝶和彩衣,让她们扶着,自己紧紧盯着在场人的一举一动。 他要想办法让季棠脱身才行。 季棠没有理苏珩,见黑衣人首领扔了苏翎月,季棠挟持着皇帝,威胁道:“给我们马匹,不然我立刻杀了皇帝!” “快放了陛下!”苏珩朝季棠厉声说道,面上满是愤怒。 季棠冷哼一声,“放了他?!放了他我们兄弟还能活吗!你叫来这么多禁军,不就是想找机会杀了我们兄弟!” 此时,黑衣人首领开始环顾四周。 果然如此,他们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禁军。 他们一开始只是执行苏珩的命令,配合演习,并没有注意这些。 这也许是主人计划的一环,只要他们此次能顺利出去,苏珩依旧是主子。 “是,给我们提供马匹,不然就杀了皇帝!”黑衣人首领盯着苏珩,冷声开口。 苏珩心中怒气翻涌,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明明提前交代过,杀了萧煜和苏翎月以后,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的。 他们怎么会跟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一起要马匹离开。 他们离开了,谁来当替死鬼! 苏珩怒道:“你们这群贼人,放开陛下,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季棠的剑贴上皇帝的脖颈,锋利的剑刃立马割开皮肉,鲜红的血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快,给他们马匹!” “你们快放了朕,劫持皇帝是要诛九族的!”皇帝喊着,身体僵硬,也不敢随便乱动。 季棠闻言心中一紧,握剑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他还有母亲和弟弟。 第206章 季棠离开 此时,从观景阁出来的人陆陆续续的往住处走,见到眼前的一幕,都愣在那。 皇帝刚才还和他们在观景阁饮酒,此刻怎么就成了人质! “韩风!快去牵马,救陛下!”在一旁许久未说话的萧煜朝韩风下命令。 “是,韩风,快给他们马!”皇帝身体紧绷,急声跟着附和。 “是,陛下。”韩风应道。 见周围来了这么多人,苏珩的心中却开始忐忑。 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今天必须死,才能把自己从这变故中摘干净。 出了这样的事,这些手下也不能留了,必须当着皇帝的面杀了,才能自证清白。 “韩统领,不能给!” 苏珩叫住韩风,冷声反驳,“万一他们带陛下离开,我们还怎么救陛下。在这里陛下是他们的护身符,他们不敢动陛下一根汗毛,我们会找到机会救陛下。” 听到苏珩的话,韩风停下脚步,看向皇帝。 “苏珩你反了!”皇帝怒斥道。 苏珩言辞恳切的朝皇帝解释,“陛下离开才会没命,陛下相信老臣,老臣一定会救陛下。” 萧煜目光凌厉的看着苏珩,质问道:“苏相,你不想放人,是想逼他们做什么吗!” 苏珩的脸色黑如锅底,高声反驳道:“萧煜,你休要胡言!我怎么可能会让陛下陷入危险!” “他们只想用皇兄交换活命的机会,你却想将他们逼死在这,他们绝望之下会做什么,你能控制和预料吗!” “还是你本就想如此!” 萧煜的话,如一记重锤,重重的砸在所有人的心中。 将皇帝对苏珩的信任彻底粉碎。 所有人都知道,苏珩是太子的舅舅,只要他这个皇帝一死,太子就可以继位,而苏珩就是国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甚至通过操纵太子,而成为这大宁的摄政之人。 皇帝急声厉喝道:“苏珩,朕命令你,给他们马!” 苏珩重重跪下,哀声劝道:“陛下,不可啊!给他们马后,谁能保护陛下的您的安危!” “本王可以!” 萧煜提剑上前一步,捂着胸口道:“韩统领跟随本王一起,带一百禁军,陛下生,我们就撤,陛下死,韩统领和一百禁军也不是吃素的。” “我同意!只要让我们走,我不会为难皇帝。”季棠答道,随后问被他挟持的皇帝,“你觉得如何?” 皇帝本来有些忌惮萧煜,见萧煜说和韩风一起,他也放下了戒备。 “朕同意!” 他转头看向韩风,“韩统领,给他们马!” “是,臣这就去!”韩风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苏珩咬牙起身,目光阴狠的盯着萧煜,“你这是要帮自己的手下逃跑吗!” 萧煜的话,也将这群黑衣人对苏珩的忠心彻底粉碎。 苏珩真的不打算放他们走,打算将他们逼死在这里! 既然苏珩不仁,也别怪他们不义。 不等萧煜,开口,还黑衣人首领开始大笑。 “哈哈,你们不是想知道谁是我们的主子?” “我的主子就是……” 眼见事情不对,黑衣人首领话还没说完,一柄利箭就穿透了他的胸膛,他口吐鲜血的倒在地上! 萧煜见状,捂着胸口,神情淡然,不动声色的问,“苏相这是杀人灭口?还有这么多,你灭的完吗?” “还有,陛下还在他们手上,你真的不顾及吗!” 剩下的黑衣人都惶恐不安,他们此刻才知道,苏珩为什么要对他们这样。 很明显是要杀人灭口。 见到首领的惨状,他们也不敢多言。 他们还不想死,看见季棠还挟持着皇帝,都开始慢慢向季棠靠拢。 此时,一旁围观的大臣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鉴于皇帝在歹徒手上,他们也不敢多言。 萧煜见时间差不多了,对彩蝶和彩衣吩咐,“你们两个先带王妃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是,王爷。”二人齐声答道。 彩衣眼眶泛红的看着不远处的季棠,清秀的眉头皱成一团。 季棠似乎有所感应,扭头与她四目相对,还不等彩衣看到他眼中的情绪,只一瞬又马上移开。 萧煜看出了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沉声对彩衣道:“不要看!他如此就是要保护我们,不要让他有后顾之忧。你们现在带王妃回去!” 彩衣红着眼,背起苏翎月,彩蝶在一旁扶着。 没一会儿,韩风就准备好了马匹。 季棠挟持着皇帝,和黑衣人一起走向外面。 言卿和云亭扶着萧煜,同韩风一起跟在身后。 到了寺庙外,季棠点了皇帝的穴道,将他放在马背上。 他翻身上马,其他黑衣人一起跟上。 云亭扶着萧煜上了马,韩风和 一百禁军骑马跟在后面。 言卿和云亭不放心,也要来了两匹马跟着萧煜。 几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龙华山下。 此时山下的雪已经完全化了,路好走很多。 他们往驿馆的方向走了十多里路,前面挟持着皇帝的季棠才停下。 季棠看着皇帝,沉声道,“今天我不杀你,并非你是个好皇帝,而是不想如了苏珩的愿,我们都想看看苏珩是什么下场,别让我们失望!” 说完,就把皇帝重重扔在地上! 季棠看了一眼前方,黑夜笼罩,只有火把照亮的一段路。 他回头看了一眼,萧煜一身黑衣融进月色里,只看得到苍白的脸。 不管多久,只要能换来主子片刻的高兴,也算报恩了。 季棠看着前方高呼:“兄弟们!跟我走!” “是!大哥!” 声音在黑夜的山谷里回响。 马蹄声急促,季棠带着几十个黑衣人,极速离开了此地。 韩风和萧煜见皇帝被放了,带着禁军快速来到皇帝身边。 韩风下马解了皇帝的穴道,将他扶着站起来,目光打量了一番,问道:“陛下可有受伤?” 皇帝摇了摇头,目光越过韩风,直直的盯着他身后被两个侍卫扶着的萧煜,慢慢走向他。 “朕还以为你会趁机将朕杀了!”皇帝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萧煜,周身散发出帝王的威压,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萧煜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目光与皇帝对视,没有丝毫闪躲,从容不迫的答道:“皇兄多虑了,臣弟以前不曾弑君,此刻不会弑君,今后更不会!” 皇帝的眸光冷冷的凝视着他,“但愿如此!” 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冷声质问:“你不是服了毒药,为何还活着!” 萧煜目光淡然的看着皇帝,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托陛下的福,臣弟常年服毒药,普通的毒药于我无效!” 皇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骑上马与韩风他们一起往龙华寺走。 萧煜看着皇帝的背影,目光阴沉。 死亡的痛苦怎么比得上,人活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权力从自己的手上溜走的痛苦! 第207章 醒后闻变故 彩蝶彩衣带着苏翎月回到行宫,刚走到廊下,就看到太子的屋外,一群丫鬟婆子端着水盆进进出出。 屋外,也站了十来个太医。 彩衣红着眼眶把苏翎月背进屋放在床上,抹了一把眼泪,对彩蝶道:“看好小姐,我去找太医过来。” “好,你去吧。”彩蝶应了一声,在床边坐下,拿出帕子给苏翎月擦拭脖子上的血。 彩衣没一会儿就带着一个太医回来。 太医把过苏翎月的脉,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后,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瓶子,在苏翎月的鼻子下晃了晃。 没几下,苏翎月就缓缓睁开眼睛。 “小姐,你醒了。”一旁的彩蝶见苏翎月醒了,忙凑上去。 “我这是……” “小姐,这是在行宫的房间里。” 刚清醒的苏翎月,意识还有些模糊,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王妃可有哪里不适?” 苏翎月看着问自己话的人,是太医院的刘太医。 “刘太医,您怎么在这?” 刘太医答道:“你中了迷药,是你丫鬟叫我来给你看看。” 此时,苏翎月才想起 来,自己晕倒前的情形,只觉得在闻到苏南星身上的浓烈的香味之后,就觉得头晕目眩,最后不省人事。 “刘太医,我略懂医理,中的什么迷香,怎么我一点察觉都没有?” “王妃的呼吸中,带着些黄杜鹃的味道,衣料上有些曼陀罗的气味,两者结合,就成了效果极佳的迷药。” 黄杜鹃她知道,有一定的使人晕厥的成分,但是分量多了,是能闻到的。 “曼陀罗是什么?” “一种西域传来的迷药,很贵重,不常有,但效果很好。” 此时苏翎月算是明白了,皇帝赐的酒里,掺了亮很少的黄杜鹃,苏南星的熏衣服的香料里带有曼陀罗。 所以,离苏南星最近的皇后才会头晕。 而她,喝了掺有黄杜鹃的酒,直接晕了。 “王妃脖子上有伤,这里有外伤药,王妃可以涂一些,有助于伤口恢复。太子妃那很危险,老臣不能离开太久。” 刘太医拿出一瓶药递给一旁的彩蝶。 太子妃?! 苏翎月想起来了,她让季棠布置了陷阱,照刘太医所说,计划成功了! “刘太医,妹妹她怎么样了?”苏翎月此时就是一个急切关心妹妹的好姐姐模样。 刘太医摇了摇头,叹道:“太子妃摔倒动了胎气,又在冰面上躺了太久,寒气入体,伤了根本,血还没止住,日后就算好了,恐怕也不能有孕。” “有劳刘太医了,您快去吧!” “是,臣告退。” 刘太医退出去以后,苏翎月的脸上才露出一个胜利的笑。 彩衣关上门后,走到床边说道:“太子妃似乎伤的不轻,刚才我过去请太医时,丫鬟嬷嬷们一盆接一盆的血水正往外端,看着好生吓人。” 苏翎月冷声道:“那是她自己种的恶果,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苏南星已经完了。 不能生育的太子妃,毁容的太子妃,以后就只是个摆设! 她会看到萧长时纳一个又一个侧妃,侍妾。 以她蛮横骄纵的个性,毁掉她自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想到苏南星会感受上一世她死前的痛苦,甚至超过千倍万倍,苏翎月心中就觉得十分畅快。 “对了,藏经阁怎么样了?太子被训斥或者禁足了吗?” 苏翎月眨了眨眼,一脸期待的问彩蝶和彩衣。 彩衣没有说话,一脸悲伤,清秀的小脸似乎还有泪痕。 苏翎月心中一紧,往日她有什么,萧煜都是守在床边的,此时却不在。 她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看向彩蝶问道:“彩蝶发生什么事了?王爷呢?” 彩蝶垂着头,眼眶通红的把苏翎月昏迷之后的事告诉了她。 彩衣此时已经泣不成声,趴在桌子上哭的泣不成声。 “姐姐,季棠会没事的。”彩蝶抹泪在一旁轻轻拍着彩衣的后背。 苏翎月听着她哭,眼眶也开始发烫。 她能理解彩衣,曾经朝夕相伴,心中喜欢的人,一夕间就咫尺天涯。 那种心痛和心酸,在萧煜昏迷时,她体会过无数次。 前世,季棠是因为官府的逼迫落草为寇。 萧长时带兵围剿,逼他至走投无路而身死命殒的。 这一世,原因不同,结果却是一样的。 幸好刚刚开始,还有转圜的余地。 苏翎月看着彩衣纤细的身体,因悲伤过度而不住的颤抖,轻声安慰,“彩衣,季棠为了我,为了萧煜,为了大家落到如此境地,我和萧煜都不会让他有事,你相信我,你们一定有团聚的时候。” “是啊,姐姐,我们要相信小姐和王爷。” 闻言,彩衣的哭声渐小,只是因为悲伤过度,身体还在发抖。 彩蝶揽着她温柔的安慰着。 苏翎月想起彩蝶说萧煜服了鹤顶红,还吐了血,心里钻心的疼。 萧煜虽然常年服毒,身体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但是一整瓶鹤顶红,肯定不是吐口血就好的。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还要骑马在寒风中奔波,回来一定很难受。 苏翎月撑着身体坐起来,身体还有些发软,好在走路没问题。 见苏翎月起来了正往外走,彩蝶问:“小姐你要去哪里?” 苏翎月勉强扯动唇角笑了笑,道:“我去让寺里熬一些药草水,王爷等下回来沐浴。” 彩蝶忙道:“小姐,你刚醒,我去吧,你告诉我需要哪些药草。” 苏翎月没再坚持,坐到案几旁,拿起纸笔开始写煮水用的药材。 “好了。” 苏翎月把写好的药方递给彩蝶,叮嘱道:“天黑路滑,你小心些。” “知道了,小姐。”彩蝶说完又安抚的拍了拍彩衣的肩膀,小跑着出了门。 苏翎月在彩衣的身旁坐下,握住她纤细的手,温柔道:“他会回来的,他那么好的人,一定不会有事,回府后我就让人去找他,好不好?” 彩衣闻言,抬起头,通红的双眼似乎又燃起希望的光,感激的看向苏翎月,“好,谢谢小姐。” 苏翎月扯动嘴角轻笑着抚她的背,“傻瓜,就算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也会找到他的!” “小姐知道了?”彩衣有些羞赧的低下头。 苏翎月轻轻颔首,“你表现的这么明显,你家小姐我再看不明白,枉做你的小姐了!” 彩衣点点头,抬头的时候看到苏翎月脖子上血迹,这才想起来小姐的脖子上还有伤,她竟只顾着哭,都没给小姐上药。 就忙拿起桌子上的药,小心翼翼的给苏翎月上药。 天快亮时,房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坐在桌子旁支着头等萧煜的苏翎月。 她起身绕过屏风朝门口看去,只见云亭背着昏迷不醒的萧煜,疾步往里走,言卿跟在身后。 萧煜唇色发黑,面色苍白,没有一点生气。 第208章 虚弱的真相 看到萧煜的样子,苏翎月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不敢相信,只有几个时辰没见,他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苏翎月恢复理智。 “王妃,你快看看王爷吧!” 言卿双眼通红,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好,交给我。” 苏翎月面色苍白,声音发颤,心脏仿佛正在被一刀刀凌迟。 她尽力克制自己,不去看萧煜的脸色,将手搭在萧煜的手腕上。 他脉搏很微弱,且毫无规律,仿佛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她从萧煜的怀中拿出药瓶,每日一颗的量,她倒了五颗。 言卿端来水,准备递给苏翎月,却发现苏翎月的手在发抖。 言卿看她这样,根本没有办法喂药,他朝苏翎月伸出手,道:“王妃,我来吧。” “好!” 苏翎月尽力克制着,将手中的药给言卿。 言卿给萧煜喂了药,又给他喂了水,看着他缓慢的将口中的药丸吞咽下去。 “王妃,接下来怎么办?”言卿问道。 “接下来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 苏翎月重复着,眼泪蓄满眼眶,她的大脑此刻根本没法思考。 看着躺在床上,唇色发黑的萧煜,苏翎月的脑中浮现一个声音。 必须要救萧煜! 她慌乱的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根银针,一针针刺向自己身体最痛的穴位。 几针下去,她的额头隐隐开始冒虚汗。 “王妃!” 言卿和云亭见她这样,担心的手足无措,想要帮她,又不知该做什么。 “不要紧。” 苏翎月咬牙摇摇头。 真的很疼,但也真的有效果。 疼痛让她的思绪逐渐清晰,身体也不再发抖。 苏翎月冷静的对两人吩咐道,“言卿,云亭,火房里彩蝶彩衣在熬药浴,你们去帮忙提进来,速度快!” “是!” 二人应了一声就跑着出去了。 苏翎月开始利索的给萧煜解衣服,平日里,苏翎月搬动萧煜压在她身上的胳膊都很费劲,今天仿佛力气大了许多,很利索的就将他的上衣除去。 言卿和云亭一人拎着两个桶,提药浴的速度很快,跑了五趟,浴桶的就装了七分满。 苏翎月探了探水温,有些烫,但这温度只怕萧煜还会觉得冷。 “可以了,抬王爷过来吧。” 言卿和听从苏翎月的话,把萧煜搬到浴桶里。 云亭在前方扶着,言卿在苏翎月一旁打下手。 苏翎月把痰盂递给云亭,就开始施针。 从前萧煜毒发,陆大夫施针时,她在一旁用心学过,以备不时之需。 那些穴位,该扎几寸,她都记得很清楚。 她手法娴熟的在十来个穴位上扎完银针。 停顿片刻,当针全部拔掉时,萧煜吐出一大口黑血,云亭在前面用痰盂接着。 苏翎月收好针,握住萧煜的脉搏探了探,虽然微弱,但是已经逐渐平稳。 只是…… 脉搏跳动的很虚,连古稀老人都不如,仿佛随时会消失…… 苏翎月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强烈的痛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言卿,上次是不是发生什么了?”她捂着胸口,扶住浴桶勉强站稳。 言卿看着苏翎月紧皱的眉头,和蓄满泪水的双眼,心也跟着抽痛。 “上次跳崖之后,我们回去皇宫放火,王爷为了查清楚当年被陷害的真相,耽误的了出宫的时间,用了内力,他的病一旦动用内力,就会毒入五脏六腑,陆伯说……” “……恐怕最多只有一年了。” 他垂着头,每说一个字,仿佛心口就被剜了一刀。 苏翎月艰难的扶着浴桶,言卿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 这几日,她只觉得萧煜的身体有些虚。 萧煜只说冬天就这样,而她居然就这样大意的信了。 连给他把脉都没有。 若是早日发现,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萧煜来龙华寺。 也不至于让他的病情雪上加霜。 “让他靠在浴桶上吧,我想和他单独待会儿。” 苏翎月捂着胸口,声音颤抖的挤出几个字。 云亭扶着萧煜靠在身后的浴桶壁上,他一松手,萧煜的头就无力的垂着。 苏翎月见状,走到萧煜的身后,扶着他的头,让他的头靠在自己柔软的肚子上。 云亭看着苏翎月满面泪水和颤抖的身子,欲言又止,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去。 言卿率先出去,云亭在后面。 走了几步,云亭回头温声道:“王爷就是担心王妃你知道了会难过,才瞒着你,王妃不要太伤心。” 苏翎月仿佛没听见一样,揽着萧煜的头,柔软纤细的手指,温柔的轻抚着萧煜的脸颊,生怕弄疼他。 泡了大半个时辰,萧煜的身体渐渐有了 温度,唇色也恢复成往日苍白的样子。 苏翎月探了探他的脉搏,确定他的情况逐渐稳定以后,让言卿和云亭将萧煜抬到床上。 彩蝶找来了要换的里衣,言卿顺手接过去,就要给萧煜换。 “我来吧。” 苏翎月轻声说道。 言卿和云亭有些惊讶,往日萧煜换衣服这种事,她每次都会红着脸避开,都是他们来的。 苏翎月仿佛没事人一样,笑道:“有什么惊讶的,我和他是夫妻,照顾夫君是我应该做的。” 她此刻的样子,仿佛就像没有听说过萧煜的情况,仿佛萧煜只是睡着一般。 云亭担忧的看着她,还是跟着言卿和彩蝶退出了房间。 苏翎月解开萧煜的腰带,用力的抬起萧煜的腰,将打湿的里裤退了下去。 将换下来衣服放在凳子上,她拿起一旁的干净帕子,仔细的擦干萧煜每一寸肌肤上的水。 擦到禁区时,她的手停住了。 她坐在床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丑东西。 和嬷嬷给她看的书里不一样。 她心虚的一点点转过头去看萧煜。 萧煜依旧闭着眼睛。 果真奇怪。 她继续给萧煜擦身子。 又给他换好干净的里衣,里裤,系好腰带,衣带,盖好被子 。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很认真。 做完一切,她在萧煜身边坐下。 纤细的手指,仔细的描绘萧煜脸上的轮廓,轻柔至极。 她心中此刻有许多说不出的情绪,在心里肆意翻涌,闷痛感夺走她所有的力气。 俯身在萧煜额间落下轻轻一吻,她拉着萧煜的手,和衣在他的身侧躺下。 第209章 劫后苏醒 “父亲,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修远站在苏珩身旁询问。 他父亲和皇帝的计划他是知道的,皇帝想利用他父亲的手下,杀掉萧煜,将自己从里面撇清。 但他和其他同僚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却是他父亲的手下挟持了皇帝。 苏珩怒道:“挟持皇帝的,不是我的人,是萧煜的。” “我没想到,他会反将一军。” 他本想借此机会除了萧煜,没想到,自己会一败涂地。 他的手掌重重砸在一旁的茶桌上,茶桌上的杯子被震倒,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不,我不会就此放弃!” 苏珩目光闪着阴狠的目光,双手紧紧攥住。 苏修远走上前问道:“父亲,你要怎么做?” 苏珩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桌子上笔墨开始写信。 皇帝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韩风捉拿苏珩。 韩风带着一小队禁军,来到苏珩的住所时,苏珩正坐在那悠闲的喝茶。 “韩统领,你来的有些晚。”苏珩饮了一口茶后,放下杯子,从容的看向韩风。 “看苏相如此从容,想必已经有应对之策了,走吧!” 苏珩淡定起身,与韩风并排走出门。 韩风看了一眼身旁的苏珩,故作叹息,“没想到,连苏相也栽在他手上了!” 苏珩瞥了韩风一眼,自嘲一笑,“没想到,知我之人,竟是韩统领!。” 韩风笑道:“苏相说笑了,你清不清白我哪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劫持皇帝。” 苏珩嗤笑一声,“但陛下却信!” 韩风叹息,“要是陛下能事事都听,像苏相这样忠臣的话就好了,” 苏珩瞟了韩风一眼,没再说话。 行宫旁的议事厅内,苏珩端正跪在皇帝的面前。 “苏珩,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皇帝满脸怒意,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整个大厅如冰窖一般。 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王,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是苏珩这么多年从未见到的。“此事非臣的本意,但想必无论臣如何辩解,陛下恐怕都不会相信。” 皇帝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他继续道:“朕不可以杀你,你可有什么用来交换的?” 苏珩抬眼与皇帝对视,皇帝看着他,眼神讳莫如深。 不过他和皇帝为君臣多年,对皇帝的言行表情,也能猜到五分。 皇帝想要他的死士。 暗卫已经不得皇帝的信任,他需要新的刀剑,去替他做事。 苏珩目光冷冷,笑道:“陛下,这么多年,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已经将这么多年替陛下做过的事,誊写在纸上,若臣有任何不幸,它就会公之于众。” “望陛下三思!”苏珩目光盯着皇帝,俯身一拜。 皇帝双眼微眯,阴狠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苏珩,恨不能将他撕碎。 但是他不能,在铲除掉苏珩的势力之前。 皇帝背过身,冰冷开口,“传朕旨意,苏珩有纵容手下绑架肃亲王妃之嫌,从今天起,革职查办,没有结果之前,不得出府!苏家长子苏修远革职禁足!” 说完,又对一旁的万公公道:“太子妃既然已经不能生育,就要开始着手给太子重新选妃,皇后醒后,你让她过来一趟!” 跪在地上的苏珩身体一僵,直起身,神色疑惑的问,“陛下的话是什么意思?太子妃正身怀有孕,为何不能生育?” 皇帝转过身,看着苏珩,眼中满是嘲讽,“苏相还不知道,太子妃不慎小产,太医说日后恐难有孕。不能生育的太子妃,如何当未来的一国之母!” 苏南星小产的事,只有三个内侍和皇帝知道,还有一直守在门外的萧长时。 苏珩自然是不知道的。 皇帝要的就是让苏珩知道,不忠于皇权,他将一无所有! 苏珩如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跪坐在那。 他不可置信,这么多年的心血,怎么会就这么付诸东流了! 迷迷糊糊中,苏翎月又想起她和萧煜成婚那晚的事。 不过这次不一样。 梦中,她和萧煜重新办了一场婚礼,不算盛大,却很隆重。 姑母来了,舅舅一家也来了,萧煜的母亲坐在主座上。 陆伯、言卿、云亭、季棠,还有彩蝶、彩衣都在。 她和萧煜都穿着精致绝美的大红喜服,两人各执红绸一端,朝萧煜的母亲行礼。 后来她有了身孕,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 一儿一女,儿子像萧煜,女儿像她,都很漂亮很可爱。 萧煜做到了他承诺的事,陪她看每一个晴天、雨天。 陪她看每一个日出、日落。 他们一起,由青丝变华发。 她靠在萧煜的肩上,流下幸福的眼泪。 半梦半醒中,她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擦拭她的眼角。 她睁开眼睛,湿漉漉的眸子,对上一双深邃的而又温柔的眼睛。 “做噩梦了?”萧煜微凉的手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温声问她。 苏翎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煜,摇了摇头,笑道:“不是噩梦,是好梦。”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拉住萧煜的手腕,给他把脉。 萧见状想抽回手,却被苏翎月紧紧握住。 “王爷,别动好吗?”话语虽是征求的语气,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松。 他蹙眉。 这个小女子的力气,不知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大了! 纤细的指尖搭上萧煜的手腕,脉搏已经稳定,但依旧虚弱。 苏翎月笑盈盈的看着他,脸上满是喜悦,“王爷恢复的很好,只是还要躺着休息几日才行。” “好。” 萧煜疑惑的看着苏翎月,她不知道吗? “对不起。” 对于苏翎月突然的道歉,萧煜很诧异,“月儿,怎么了?” “我们本可以不来龙华寺的,结果又让你又中一次毒。”苏翎月垂着头,柔软的指尖摩挲着萧煜微凉的手指,一脸愧疚。 “我们这一次并不非一无所获。”萧煜笑着道:“这次的事,会让皇帝和苏珩彻底决裂,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是还是让你受了伤。你的伤口还疼吗?” 苏翎月摇摇头,目光温柔的看着他,“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躺着,我让人弄点热茶过来。” 萧煜颔首,“好,辛苦月儿了。” 苏翎月打开门,彩蝶彩衣还有言卿和云亭都在外面。 几人冻得脸颊通红,看来在这里站了挺长时间。 “王妃,早,王爷 醒了吗?”言卿睁着没睡醒的眼睛,凑到苏翎月跟前。 苏翎月点点头,“醒了。” 她扭头对彩蝶彩衣道:“你们去烧一壶生姜红枣桂圆茶来,再煮一点山药南瓜小米粥,弄些小菜来。” “好的,小姐。对了,小姐,还有一件事。”彩蝶附在苏翎月耳边说了句话后,拉着彩衣一起去了厨房。 言卿正想进去看萧煜,苏翎月拉住了言卿的衣袖。 “怎么了,王妃?”言卿疑惑的问。 苏翎月小声道:“昨晚你们跟我说的事,别告诉王爷我知道了。他不想我知道,我就不知道,只要他能高兴。” “好。”言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第210章 换衣之后 皇后早上刚醒,崔嬷嬷就跟她讲了太子妃昨夜小产的事,皇帝和苏翎月被挟持的事,苏家人被禁足的事。 苏南星一向爱惜身子,怎么偏偏昨夜就跑出去,还摔在冰面上。 陛下和月儿被人挟持,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向深得皇帝信任的兄长会被禁足。 她脑中的思绪如一团乱麻,杂乱繁复。 “怎么只过了一夜,事情就成这样了!”皇后轻轻捏着自己的紧皱的眉头。 “娘娘可是头又疼了?” 皇后点头。 崔嬷嬷见状走到床边,给皇后揉太阳穴。 皇后一直闭着眼睛思考,让崔嬷嬷按了一会儿,头也没那么疼了。 “崔嬷嬷,太子呢?把太子叫过来,本宫有事要交代。” “太子此刻应该在守着太子妃,我这就去。”崔嬷嬷恭敬的福身后,退了出去。 不出片刻,崔嬷嬷就将双眼通红的萧长时带到皇后面前。 看样子,他应该是一夜未眠。 皇后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关心问道:“星儿如何了?” 萧长时垂着脑袋,头发散乱,脸上一脸疲态,浑身上下散发着颓废之意。 “太医说,她以后不能生了……” “母后,孤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了……” 萧长时泫然欲泣,跪在皇后的床前,双目无神的呢喃。 皇后抚着她的脑袋,以示安抚,“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跑出去摔倒在冰上?” 萧长时身体一僵,头垂的更低了。 皇后继续追问,“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时儿?” …… 良久,萧长时才缓缓开口,“前天晚上,儿臣回到房间,发现桌子上有一封信,是户部侍郎王清之女,王静姝写给儿臣的,她邀儿臣于昨夜戌时在藏经阁三楼一聚,儿臣去了,然后……然后,星儿应该是出来找儿臣,才……”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萧长时的脸上,娇生惯养的脸上,立马浮现五个指印。 “来龙华寺之前,本宫是怎么和你说的!” “你想纳妃,本宫同意了,这是在佛寺之中,连这几天你就等不了吗!” “母后,是王静姝勾引儿臣的!是她……”萧长时着急的辩解,话还没说完,又被皇后打断。 “星儿不能有孕,太子妃之位就坐不稳,日后想坐皇后之位更难,本宫和你舅舅从前对你付出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 萧长时抓着皇后的手说道:“母后,母后,父皇已经下旨让王静姝当儿臣的侍妾,大不了,她生了孩子给星儿养,就说是星儿生的!” 他的力道很大,皇后的胳膊生疼。 说话时,他的眼睛瞪的很大,笑的很吓人,神色已近疯癫。 皇后心中一惊,没再说什么,只紧绷着身体附和萧长时,“好,就按你说的办。时儿,你累了吧,回去休息吧。” “好,儿臣告退!”见皇后同意了,萧长时又恢复到平日温和的模样。 皇后看着萧长时离开的背影,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刚才萧长时刚才的变化只是她的错觉。 “崔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对时儿太苛刻了?” 崔嬷嬷看着萧长时离开的方向,温声说道:“太子殿下一向听话,懂事,这次只是个意外,娘娘还是放宽心好好应对才是。” 皇后扶额陷入沉思,真的是意外吗? 彩蝶很快煮好了生姜红枣桂圆茶,端了过来。 走到房门口,她看到苏翎月正扶着红漆栏杆,蹙着眉,身体紧绷,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彩蝶忙上前询问,“小姐,你不舒服吗?” 苏翎月摇了摇头,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转头对彩蝶笑道:“没有,里面太热了,出来吹吹风,好像吹太久了。” 刚才的神色已经完全消失,彩蝶茫然的点点头,“小姐,热茶煮好了。” “好,我们进去吧。” 苏翎月轻笑着推开房间的门,和彩蝶一起走进去。 萧煜已经被言卿他们扶着坐了起来,靠在软枕上,深邃的双眸正看着她。 苏翎月冲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热茶好了,王爷先喝一些,彩衣在厨房弄早饭,一会儿就来。” 萧煜轻轻颔首。 “小心烫。”苏翎月小心翼翼的把热茶递给萧煜。 萧煜接过去,饮了一口温声道:“很不错。” 苏翎月笑道:“是吗,喜欢就多喝一点,这个对你的身子好。” 萧煜继续喝茶。 言卿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子旁,问:“王妃,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我觉得还是府里好,这几天还挺想陆伯的。” 苏翎月答道:“王爷才醒,今天必须好好休息,明后两天看情况,好一些的话,就和上次一样,在马车里铺被子,让王爷躺着回去也是可以的。” 言卿听到这两日可以回府,带着些黑眼圈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好,王爷王妃商量好了跟我们说!” 此时,彩蝶见这里没什么事,就准备拿萧煜和苏翎月换下来的衣服去洗。 “彩蝶,这个凳子上还有一件。”苏翎月指了指床角凳子上,萧煜昨天换下来的里裤。 昨日太累,她就没有将换下来的衣服拿到衣架上。 衣服已经干了,上面都是泡过药浴的痕迹,彩蝶很利索的过来一起抱走了。 言卿看向苏翎月好奇的问道:“王妃,你昨日一个人怎么给王爷换的,王爷身子重,平日我和云亭两个一起才穿得好。” 苏翎月笑着回答,“穿衣服有技巧的,他这么大个人我怎么搬得动。” 言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吗,昨天我出去还担心你穿不好,还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你没找我们,我们才回去的。” 苏翎月笑道:“你们有心了,放心,这点小事我没问题的。” 说完话,苏翎月扭头去看萧煜时,只见萧煜拿着杯子,神色怔怔。 “怎么了?”苏翎月疑惑的问。 萧煜如墨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求证般的问,“昨日是你给我换的?” 苏翎月点头,“嗯。” 对上萧煜的视线,想到昨天看到的,苏翎月不由脸颊一红。 真奇怪,昨天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他很奇怪。此刻想起来,莫名其妙觉得脸颊耳根有些发烫是怎么回事! 苏翎月看着萧煜好看的眉眼,如玉般的面庞,脑中回想着昨天看到的情景,苏翎月的喉咙有些干,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萧煜正看着她,看见苏翎月炙热的目光和咽口水的动作,不禁耳根一热。 他轻咳一声,垂眸喝水。 苏翎月回过神来,只觉得耳朵热的轰鸣作响。 “我……我出去一下。”说完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王妃这是不好意思了吧!” 言卿一脸疑惑的看着小跑出去的苏翎月,说道:“昨天也没这样啊?” 萧煜耳根微红,继续喝水,没有回答他。 云亭拎起言卿道:“走吧,你昨夜都没怎么睡,赶紧睡好了准备赶路!” 第211章 与皇后吐真心 苏翎月一路小跑出去,来到一片梅林。 不远处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长禹?” 萧长禹笑了笑:“你怎么在这?” 苏翎月没答反问道:“你呢?” “冥想。”萧长禹目光淡然的看向前方。 “当和尚都这么闲吗?”苏翎月走过去好奇的问。 “昨日之事,我心有愧。” “你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苏翎月没等他回答,继续道:“昨晚,太子妃也就是我的亲妹妹苏南星,将我迷晕,我的父亲以我为人质,想杀了我的夫君也就是你的皇叔,昨天他差点死了。” 萧长禹惊讶的转过头看苏翎月,“贫僧竟不知昨天发生这么多事。” 苏翎月淡淡道:“京城现在变化很大,很多人都不是你之前认识的人了。” “是吗!”萧长禹舒了一口气,“还以为你会嫁太子。” “他配不上我。” “皇叔呢?” “他……特别好。” 提到萧煜,苏翎月的心又是一阵悸动。 “是吗,那就好。”萧长禹淡淡笑。 “你呢?” “挺好的。”萧长禹淡然说道。 苏翎月看着一身僧人打扮,眉目清明的萧长禹,此刻他看着比在皇城倒是自在不少,心中也替他高兴。 起码不用在争名逐利。 “这两天我们就要走了,你如果去了京城,记得来肃亲王府做客。” “好。” 苏翎月心中还是放心不下萧煜,和萧长禹道了别,就往回走。 刚走几步,脚一顿,扭头问道:“萧长禹,你这红梅我能折一枝回去吗?他还躺着,我想带一枝回去给他看看。” 萧长禹笑了笑,答道:“可以。” 苏翎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折了一枝看起来开的很好的,刚准备走,好几枝红梅递到她的面前。 “谢谢。” 接过红梅,苏翎月笑盈盈的离开了梅园。 苏翎月站在卧房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进去。 她用红梅挡着脸,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挪着仿佛千斤重的脚。 萧煜看着一点点往里面挪动的人,唇角微微扬起,忍不住轻笑出声。 “月儿这是特意去折梅花了吗?” “特意”这两个字,听着很是别扭,像是在提醒苏翎月什么。 苏翎月听着萧煜的笑声,并没有顺着这搭的并不牢固的台阶下去,反而觉得脚更重了。 萧煜看她这样,也不再说什么,轻笑着看她一点点往床边挪。 苏翎月把红梅插在花瓶里,红着脸在床边坐下,将挑好的一枝梅花递给萧煜。 因为房间的温度很高,梅花上的雪已经化成水珠,挂在花瓣上,别有一番风趣。 萧煜拿着花枝,轻轻嗅了嗅,笑道:“很清香,我很喜欢。” 说话间,深邃的双眸一直凝视着苏翎月,温柔的仿佛能让苏翎月溺在里面。 “你喜欢就好。”苏翎月被萧煜的目光灼的心中发躁,红着脸躲开萧煜的目光。 “月儿,过来。”萧煜拉着苏翎月的手,温声哄道。 苏翎月顺着萧煜的力道,往他那边挪了些。 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她,滚烫的脸颊贴在萧煜微凉的脸颊上,温度一点没降,反而更热了。 她回抱住萧煜的腰身,伏在他的胸膛,听着两个人呼吸声和心跳声。 “萧煜……我……”苏翎月想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回想着当时自己的想法,就是关于萧煜的一切她都喜欢,都想了解。 “月儿,我明白。”萧煜放在苏翎月后背上的手,感觉到她逐渐变快的心跳,就率先开口安抚,“我很高兴。” “我也高兴。”苏翎月轻声呢喃。 午后萧煜又沉沉睡着了,苏翎月晚上也没有休息好,就躺在萧煜身旁一直睡到晚上。 用过晚饭,苏翎月叫来言卿和云亭陪着萧煜,她自己很担心皇后,就带着彩蝶彩衣去了皇后那边。 苏翎月去时,皇后正在桌子旁,写着什么。 “姑母在练字吗?”看着崔嬷嬷拿走的纸,苏翎月的好奇的问。 “不是。”皇后叹了一口气道:“是给太子选侧妃。” 既然崔嬷嬷收走了,那就是皇后不想让苏翎月知道是谁,苏翎月也没再多问。 “姑母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苏翎月顺势在皇后身边坐下,手搭上皇后的手腕。 皇后摇了摇头,道:“本宫没事,听说你昨日被劫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翎月探了皇后的脉搏,确实已经无恙,才松了一口气,平静道:“我也不知道哪来黑衣人,听萧煜说是父亲的手下。” 皇后审视般的目光打量着苏翎月,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却一无所获。 苏翎月凝视着皇后,对上她探究的目光问道:“姑母,如果父亲要杀我,姑母会站在父亲那边吗?” 皇后眉头微蹙没有回答,片刻后问道:“挟持陛下的那个人,是萧煜的手下吗?” “不是。”苏翎月从容答道:“那是我买的侍卫,他见我被挟持了,就假装是父亲的人,挟持陛下救我。” 皇后听到苏翎月的话,满脸的不可置信,似乎没想到她能如实交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父亲,他,怎么样了?”苏翎月问道。 “削职,全府禁足。”皇后沉声说道,一向波澜不惊的凤眸微沉,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皇后心中的纠结挣扎,苏翎月可以体会得到。 苏翎月明媚的双眸真挚的看着皇后,温声道:“姑母有没有想过,不做皇后,离开皇宫自由自在的,和我一起,我给姑母养老,怎么样?” 皇后沉默,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道:“月儿,当了二十年的皇后,没了定国公府的支持,本宫和太子会举步维艰。你把人交给我,我会将此事处理好。” 这个结果在苏翎月的预料之内,但是心中还是生出一丝丝失落。 “姑母,我不知道他在哪,他走后,并未联系过我。”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姑母,我做过一个梦,姑母想听吗?” 皇后一脸不解,“什么梦?” 苏翎月沉声说道:“出嫁前,我做了一个梦,苏南星将我推下楼梯,我毁容后嫁了太子,我独守空房五年后,太子和舅舅一起谋反,杀了你和陛下,立了苏南星为后,我被太子剜心而死。” “月小姐,那是真的吗?”崔嬷嬷一脸不可置信的问。 苏翎月冲她点点头。 皇后听到苏翎月的话,脸上都是震惊,良久才开口道:“月儿,那是梦,不是现实。” 苏翎月轻笑道:“可是姑母,婚前苏南星想将我推下楼梯,毁我的容貌,因为那个梦,我提前避开了,结果苏南星却毁了容。” “姑母,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这就是事实。”苏翎月鼻子一酸,抱住皇后道:“姑母,我真的很想救你,我在梦里听到你被杀了,比我自己死了还难受。” 听到苏翎月哭,皇后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她轻抚着苏翎月的后背,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月儿,此事让我再考虑考虑,好吗?” 苏翎月点点头,“只要姑母想离开皇宫,月儿必定竭尽所能。” 苏翎月离开后,崔嬷嬷看着皇后问道:“娘娘,怎么办,太子选妃的人选还挑吗?” 皇后扶额,摇了摇头,“此事暂缓一段时间吧。” 第212章 苏南星找上门 回到房间,苏翎月把在皇后那听到的看到的,告诉了萧煜和言卿他们。 “按说劫持皇帝是死罪,怎么只让禁足?”云亭一脸不解。 萧煜淡淡道:“苏珩和皇帝的牵扯颇深,这也在预料之中。” 言卿一脸高兴,眉眼弯弯的道:“禁足也好,最起码这段时间不用去刻意提防他了。” 萧煜说道:“不一定,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 言卿疑惑的问:“为什么?” 萧煜对言卿解释,“苏珩不是那种会认命的人,只怕他会绝地反击,还是小心为上。” 言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王爷,我们明天回去吗?” 萧煜道:“明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跟禁军一起回去,单独走不安全。” 言卿和云亭见萧煜没有多说,便没有多问。 苏翎月见他们聊的差不多了,就主动开始送客,“好了,言卿,你们回去吧,王爷该休息了。” “王爷,明天做什么,一定要叫上我们。”言卿依依不舍的叮嘱。 “好,我会去叫你们的。”苏翎月将两人推出去,一脸笑意。 将言卿和云亭送走后,彩蝶彩衣简单的服侍萧煜和苏翎月洗漱后,苏翎月笑着爬上床。 “王爷,脱衣服吧!”苏翎月说着,开始动手解萧煜上衣的衣带。 萧煜一脸震惊的握住苏翎月的手,问道:“月儿,我们……不能……” “谁说不能,只有我能,来吧!”苏翎月拉开萧煜的手,就开始认真的扯他的衣带,不一会儿结实的胸膛就露了出来。 “月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萧煜依旧处于震惊中,没缓过来。 苏翎月点点头,道:“知道啊,快趴下,今天来个全身推拿。” 萧煜轻笑着无奈摇头道:“月儿!” “怎么了?”苏翎月不解的问。 “没事。”萧煜唇角微扬,还是配合苏翎月趴下了。 苏翎月在他身旁跪坐下来,从后背开始推拿。 “王爷,力度可以吗?”苏翎月笑着问。 “嗯,很舒服。”萧煜眯眼趴着,慵懒的看了苏翎月一眼。 直到萧煜的呼吸声逐渐均匀,苏翎月才停止。 清晨一早,苏翎月正睡着,就听到门外的吵闹声。 “苏翎月,你给我出来!” “太子妃,王爷和王妃还没醒。” “皇婶,还请出来一见!” …… 苏翎月睁开眼睛,揉了揉脑袋,听外面的声音她也知道是谁了。 苏南星,来的正好! 身旁的萧煜也刚好醒了,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咒骂声,不禁皱眉。 “王爷,我去看看,你先睡着。”苏翎月起身准备从床上下去,一只大手却拉住了他。 苏翎月扭头看向萧煜,问道:“怎么啦?” 萧煜坐起身,温声道:“月儿,你是我的王妃,没有人能欺负你!” 说着,他也开始穿衣。 苏翎月心中一暖,道:“好,我们一起。” “苏翎月,你个贱人,给我出来!” “太子妃想撒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冰冷的话语声从门后传来,苏翎月和萧煜一脸冷意的从房内走出来。 看到的就是苏南星要往屋里闯,彩蝶彩衣在拦着苏南星,言卿云亭挡在门口。 “王爷,王妃。”见萧煜出来了,言卿和云亭让开路。 见苏翎月出来,苏南星披头散发的就要冲上来,“苏翎月,是你,是你害我失去孩子的!我要杀了你!” 说着就挥舞着双手要扑上前,还不等她靠近,萧煜的脚就直接踢在苏南星的胸口,将她踹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萧煜身子虽弱,却也是练过功夫的,这一脚直接让去南营几乎晕厥。 苏南星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直喘气,目光却怨毒的盯着苏翎月。 行宫院子中围观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看见苏南星目光中的恶意,萧煜顺势拔出言卿的剑,就要上前。 “皇叔且慢!”一旁的萧长时见状忙扶起苏南星将她护在怀里,“皇叔,我听星儿说了,还请皇婶解释清楚!” 苏翎月的余光瞥到一旁楼梯处。 此时,皇帝和皇后也从行宫二楼下来了,正往这边走。 “王爷,我来。”苏翎月收回目光,握住萧煜的手,冷哼一声,“苏南星,说话要讲证据,当晚你迷晕我之后才出的宴会厅,席间的另外七位贵女都能作证,倒是你,谋害皇后娘娘,你可知这是死罪!” 苏南星闻言身子一僵,说道:“你……你胡说!我何时谋害母后!”话语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苏翎月继续说道:“你当晚穿的衣袍味道很浓,其中就有迷药曼陀罗,所以皇后娘娘才会头晕,我才会昏迷。” “证据,就是你的衣裙。当日丫鬟拿着你的衣裙去厨房想烧掉,结果人走的太匆忙,让我的丫鬟捡了回来。” “不如我直接送到大理寺吧!” 苏南星闻言,身子一僵,颤声道:“你骗人!” “月儿,你真的有吗?”萧煜轻声问。 苏翎月点头道:“彩蝶,把东西拿出来,让太子妃认认,是不是她的东西,彩衣,你去找太医来辨认。” “站住!”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停住动作,朝一侧看去,皇帝正一脸愠怒的站在那,皇后陪同在侧。 “这几日的事情还嫌不够大是吗!”皇帝厉声斥责。 萧煜提剑看着皇帝,冷声道:“闹也是太子妃先闹的,本王和王妃还未起床,她就在这里撒泼,辱骂本王的王妃,本王若就这样放过她,让本王和王妃颜面何存!” “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万百水,你去将东西拿来!”皇帝对一旁的万公公吩咐 随后又转头对苏翎月冷声道:“东西朕会让人送到大理寺,此事你们就不必操心了!” 苏翎月看出,皇帝这是有意维护苏南星,应该是还不想和苏珩撕破脸。 此时若强行违逆他的话,不知道皇帝又会趁机做什么。 还不等苏翎月开口,萧煜就冷冷开了口,“太子妃如此出言不逊,王妃深感委屈,方才的事,太子妃必须有个交代!” 皇帝对上萧煜目光,两人针锋相对,眼神犀利,谁也不让谁! 苏南星以前只听说过肃亲王狠厉,但以前她对苏翎月做那些事,萧煜也并未说什么。 刚才那一脚,让她真真实实感觉到了害怕。 一旁许久没有开口的皇后此时说话了,“肃亲王,这事是太子妃做的不对,这本就是深宅妇人之事,不如让本宫来处理如何!” 苏南星本来有些害怕,见皇后来了,眼中又立刻有了希望。 萧煜冷冷看着皇后,问道:“不知皇后想如何处理?” 皇后从容道:“太子妃对肃亲王妃出言不逊,那就让她此时自己当众张嘴五十如何?” 苏南星本以为皇后要救她,没想到却是这样羞辱她,立刻大声喊道:“母后,是苏翎月害我失去孩子的,我不服!” “苏翎月,你残害皇嗣,是死罪!”苏南星激动的朝苏翎月嘶吼,完全没了皇室贵女的形象。 众人目光再次齐齐落到苏翎月的身上。 看来今天不得不面对这件事了! 第213章 刺伤苏南星 苏翎月正想说话,一旁的萧煜却先开了口。 “太子妃,是你先迷晕了本王的王妃!一个失去意识的人如何出去!你若再信口污蔑王妃,休怪本王手上的剑不客气!” 苏南星挣脱开身后的萧长时,走向苏翎月,厉声质问,“苏翎月,你宴会中出去那么久,做什么去了!” “见了位故人,我与姑母说过的。” “故人是谁,当时所有人都在参加宴会!有谁是不能在宴会厅见的!你分明在撒谎!”苏南星厉声嘶吼着。 “肃亲王妃,你见的人是谁?若说不出所以然来,就只能去刑部大牢说了!” 皇帝眯着眼,面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瞳孔却肉眼可见的张开。 他这是对这件事来了兴趣。 是想借这件事对付他们吗! 苏翎月心中一紧,他见的人是萧长禹,但是却是在藏经阁中,此时去找他,那晚做的事就全露馅了! “我见的是……”苏翎月紧张的拉住一旁萧煜的衣袍。 见苏翎月这样,苏南星激动起来,“怎么!说不出来了!” “是无妄!” 说话的是萧煜! 苏翎月扭头,惊讶的看着他。萧煜怎么知道的,那天在藏经阁的事,她从未对萧煜说过。 萧煜温柔的握着她的手,说道:“此事本王知道,王妃与无妄是多年挚友,遇到了闲聊了几句而已。陛下可以请无妄过来对峙。” 皇帝眸色一沉,本想借此机会,处置了萧煜和苏翎月。 不曾想,他们还有证人,证人还是他的另一个儿子。 鉴于这么多人在场,皇帝还是冷着脸向一旁的万公公使了个眼色。 万公公踏着小跑着出了行宫的院子。 片刻后,无妄就被请过来了。 “无妄参见陛下,皇后娘娘。”萧长禹双手合十恭敬的向皇帝皇后行礼。 皇帝神色缓和了几分,道:“免礼,观雪宴的那天你可是遇到过什么人?” 萧长时双手合十道:“晚上贫僧照惯例巡视,在观景阁下遇到肃亲王妃下来,聊了片刻,后目送她上去的。” “是真的吗?”皇帝质问道,语气不重,却带着威严。 “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弥陀佛!”萧长禹双手合十说道。 苏南星闻言,嘶吼道:“你说谎,你肯定是苏翎月的奸夫!一定是你帮她害本宫!” 萧长时一脸震惊,忙去捂苏南星的嘴。 听到苏南星的话,皇帝怒道:“住口!太子妃,你要人证,现在给你人证了,你还想怎样!” “女施主,佛门圣地,还请慎言!” 说话间萧长禹转过身子,直面苏南星和萧长时,当他们看到他的真容时,紧张的连说话都结巴了。 苏南星瞠目结舌,道:“四皇子!怎么是你!” “贫僧法号无妄!”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四皇子萧长禹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父皇,是星儿胡言,请您饶恕她!”萧长时拉着苏南星跪下。 皇帝冷冷的看着跪在那的苏南星,“太子妃,你可还有什么异议?” “臣妇没有。”苏南星攥着手,低声说道,双眸阴狠的盯着苏翎月。 萧煜的冷眸直直的盯着苏南星,目光越来越沉。 皇帝冷声道:“那就照皇后的提议……!” 皇帝话还没说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众人都惊呆了。 “嗤”的一声,利剑穿透皮肉。 嫔妃们,丫鬟们都不可置信的捂住嘴,没敢叫出声。 萧煜提剑刺穿了苏南星的胸口。 苏翎月震惊的看向萧煜。 萧煜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眼神,随后看向苏南星,冷声道:“出嫁前你想将王妃推下楼梯毁容,结果害人害己自己毁了容貌。 出嫁当天迷晕王妃换了花轿,老太太八十大寿你将王妃推下荷塘。 赏雪宴又迷晕她将她交给歹人,如今又在这里污蔑于她。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王妃,污蔑王妃,是本王太给你脸了!” “这次是个教训,再有下次本王的剑不会偏一分!” 说完抽出苏南星胸膛的剑,血液喷涌而出。 “星儿!”萧长时从苏南星身后接住她,手捂着她的心口道:“皇叔,你怎么可以杀人!” “萧煜,你当着朕的面如此,是没把朕放在眼里吗!”皇帝厉声呵斥。 萧煜深色淡色,勾唇轻笑,“陛下如果觉得太子妃不该受这一剑,可以让三司将所有的事调查清楚!” 苏翎月握紧萧煜的手也附和道:“陛下,王爷所述句句属实,因她是臣妇的妹妹,臣妇一直对她忍让,使她一错再错,臣妇请求让三司调查,不要让无德之人做了未来的国母!” 皇帝背着手,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在隐藏着满腹怒意,周身散发着比这山间寒风还冷的寒意。 所有人此刻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出来苏南星的痛苦的声音。 对峙片刻之后,皇帝冷声呵斥,“够了!龙华寺已经够乱了,所有事到此为止!都散了!” 说完,皇帝就转身离开了。 “给太子宣太医!”皇后看了苏翎月一眼,也转身跟着皇帝离开了。 苏翎月俯视着地上的苏南星,和萧长时道:“太子殿下,告诉苏南星,下一次没有陛下护着,就是她的死期!”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就想扶着萧煜进屋,萧煜却一动不动。 “月儿,等一等。” 萧煜说完将剑递给言卿,朝院子中的萧长禹走去。 苏翎月不放心,过去扶着他。 萧煜低头看她,温柔一笑,没再说什么,和她一起走到萧长禹身旁。 “皇叔,你的伤好了吗?”萧长禹双手合十淡淡道。 “好多了。”萧煜淡淡一笑。 一旁的苏翎月十分不解,“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吗?” 萧煜淡淡道:“你失踪那晚,找你的时候遇到过,聊了两句。” 苏翎月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刚才真是吓到了!还在想你是怎么知道的。” 转头她又看向萧长禹,道:“大师,这次又让你破戒了,实在对不住!” 话语中带着些许调侃,三个人没忍住都轻笑出声。 萧煜正色看着萧长禹道:“长禹,换个地方谈吧!有些事我想跟你聊聊。” 萧长禹颔首,“跟我来吧。” 第214章 破局的头绪 他们谈话的地方是在萧长禹的禅房里。 临进门之前,萧煜转身轻笑着对身旁的苏翎月道:“月儿,我和长禹有话要谈,你能在外面帮忙把风吗?” “我不能听吗?”苏翎月不解的问。 “月儿乖。”萧煜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脸颊。 苏翎月没再坚持,点头道:“行吧!你们谈,我给你们守着。” 萧煜不想她知道的,她便不知道,只要萧煜能高兴。 他们在里面谈了小半个时辰,具体谈的什么苏翎月不知道,但是萧煜从里面出来时,是笑着的。 “你们说了什么?”苏翎月挽着萧煜的胳膊,边往回走边好奇的问。 “月儿以后会知道的。”萧煜神色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苏翎月撇了撇嘴,“行吧,你不想说便不说。不过,你今天刺苏南星那一下,真的吓到我了!” 萧煜垂眸,轻声道:“看到她看你的眼神都是恨意,我担心她日后还对你做出什么事,想着怎么也要让她付出些代价。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苏翎月停住脚步,抬眸看向萧煜,清澈的眼眸满是温柔,“王爷,说什么呢!我是担心皇帝会对你做什么。他今日对苏南星的维护我看到了,我真怕你将她杀了,皇帝迁怒于你。” 萧煜停住脚步,把苏翎月抱在怀里,纤细的腰身湮没在宽大的披风里,从远处看如同只有一个人般。 “无妨,那么多人看着,他的名声他总要顾及的,他不会的。日后我不会再让你遇到任何危险了,对你有威胁的人,我会一个个都除掉的。”萧煜的声音温柔,却带着某种决绝。 苏翎月紧紧抱住萧煜的腰,眼眶发烫,“没关系,我都不怕,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她不会有机会拿我威胁你。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萧煜似乎也感觉到了,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 过了一会儿,苏翎月心情平复之后,才松开萧煜。 “那天知道你为了救我喝了毒药,我都心疼坏了,我们回去吧!” 看着苏翎月脸上明媚的笑,萧煜也轻轻勾唇。 萧煜那一剑并没有刺穿心脏,苏南星被救了回来。对于那一剑,也没人敢再说什么。 五天后,他们回到京城,一路上没再发生什么,平安抵达的。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黑了,陆大夫听闻他们回来就赶到芙蓉阁。 “陆伯,我想死你了!”言卿在院子里看到陆大夫,就笑着圈着他,把他抱进卧房里才放下。 “我这把老骨头要让你勒散了。”陆大夫虽然嘴上乖着,面上却是很高兴,“大半个月了,这府中总算又热闹起来了。” 说话间已经坐到萧煜身旁,开始把脉。 “你的身体怎么又差了一些?”陆大夫好奇的问。 “陆伯,王爷是为了救我。”苏翎月略带愧疚的说。 “月儿,一瓶药没什么影响的。”萧煜拉着她的手,把事情大致讲了一下。 “以后跟皇帝沾边的事,你们还是别掺和了,真是太危险了!”陆大夫捋着胡子叹道。 看见苏翎月皱起的眉,陆大夫温声宽慰道:“他的身体本就这样,给我几天我就能给他调回来了,月丫头别担心。” 苏翎月笑道:“好,那就多谢陆伯了。” 用过晚饭后,言卿扶着萧煜去浴堂泡药浴,苏翎月见萧煜出了门,独自一个人来到百草园。 时间已经将近二更,陆大夫还在整理药材,见苏翎月来了,似乎也不惊讶。 “你知道了吧!” “……嗯。” “想知道什么,问吧。” 苏翎月站在陆大夫身旁,心中的不安惶恐愈发严重,心中闷痛。 犹豫再三,苏翎月还是开口了,“陆伯,他,还有救吗?” 陆大夫沉声道:“我尽力可以保他一年,一年内如果能找到灵火草,还有得救,如果找不到,就没办法了。” 闻言,苏翎月将死的心仿佛又燃起了一点点希望,心中的惶恐不安也散了大半。 “好,我会找到的!我一定不会让他死的!”苏翎月黯沉的眼眸,又燃起光亮。 看见苏翎月这样,陆大夫面上的阴霾也散去不少,“好,我们就一起尽力。” 苏翎月笑着点点头,又跟陆大夫了解了一些萧煜平时饮食起居需要注意的东西,见时间差不多了,才准备离开百草园。 “陆伯,我今日来的事不要告诉他,他不想我知道。” “好。” 陆大夫看着离开的那个纤瘦的背影,不禁感叹,“多好的一对小夫妻。” 苏翎月刚回到卧房,彩蝶彩衣正给她提来热水,萧煜就回来了,言卿将萧煜扶到床上躺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爷等我一下,我沐浴回来就给王爷推拿。”苏翎月轻笑着说道。 萧煜应了一声就倚在软枕上看书等她。 一盏茶的功夫后,苏翎月从里面出来,擦干头发后在床边坐下,笑着拿走萧煜手上的书。 “王爷,开始吧!” 萧煜轻笑着,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翎月,苏翎月脸颊一热,将目光移开。 “月儿,好了。” 萧煜趴好以后,苏翎月放下藕色纱帐坐到里侧,开始推拿,淡淡的灯光晕进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月儿今日好像心情很好。” “嗯,是很好。” “是什么这么开心?” “不告诉你,王爷不是也有秘密不告诉我吗!” 苏翎月轻笑出声,萧煜无言以对,又被她这副俏皮的样子逗笑了。 “月儿不想说便不说,你开心就行。” 苏翎月想起在龙华寺对彩蝶的承诺,又道:“王爷,明天能派人去找找季棠吗?” 萧煜温声道:“当然可以,我也正有此意。” 苏翎月想起上一世,季棠被逼落草为寇,地点就是在京城外五十里外的碧苍山,也是在那里被太子围剿的。 联想到种种因果,苏翎月觉得,他很大的可能性也在那。 因果…… 上一世,萧煜是被苏南星杀死的,或许杀了苏南星,萧煜就有办法活下去。 但萧煜活下去的契机是灵火草,不是苏南星。 难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想要验证,就只要确定季棠是否在碧苍山就行了。 “月儿?” 听到萧煜的声音,苏翎月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刚问完,她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想事想的太出神,手对着一个穴位按了好久,力道还不轻。 对上萧煜疑惑的目光,苏翎月心虚的笑了笑,“刚才像是出神了,按的很痛吗?” 萧煜坐起身,穿上衣服,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问道:“月儿在想什么?” “王爷,出京城往北五十里有座碧苍山,季棠或许在那。” “月儿怎么知道的?”萧煜很不解。 “那个梦,季棠没有成为我的侍卫,被逼落草为寇,萧长时在碧苍山围剿时,杀了他。” 萧煜顿了顿,颔首道:“好,明日我就让云亭过去看看。” 如果苏南星真的是萧煜的劫,也许解开的契机也在苏南星身上,得想办法盯紧苏南星才行。 见苏翎月又出了神,萧煜猜到,她大概是又在思考那个不愉快,甚至是痛苦的梦。 萧煜有些心疼,往苏翎月身边挪了挪,将她揽入怀中。 “月儿,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那个噩梦重现的,一定。”萧煜温柔的揽着苏翎月的肩膀,轻声说道。 苏翎月闻着萧煜身上的沉香味,感受着萧煜脸颊的温度,她的思绪慢慢回归,萧煜的事有了头绪,她也很开心。 “嗯,我们一起。”苏翎月笑着在萧煜的脸颊落下一吻。 第215章 可结交之人 迷迷糊糊间,唇上柔软的触感将苏翎月唤醒,一抬眸她就看到那张熟悉的清冷如玉的面庞。她微微张口,回应萧煜的吻。 一番掠夺之后,扣在后脖颈处的大手渐渐松开,苏翎月红着脸浅浅的喘着气,明媚的双眸晕着水汽,直直的看着萧煜。 “月儿可睡醒了?”萧煜撑着头,侧躺着垂眸温柔的凝视着她,手轻抚她微红的脸颊。 “嗯。”苏翎月心中一片涟漪,看着萧煜心情怎么都无法平静。 知道一些事后,她的心中某些情绪仿佛发生了变化,从前以为可以改天的,以为可以慢慢来的,都被时间限制。 刻意压抑的情感没了抑制,终于破土而出,肆意生长。 前几天因为萧煜中毒还没完全好,苏翎月一直克制着,如今见好,她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想法。 “王爷,再来。”她软声说着,抬起纤细胳膊,攀上萧煜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 萧煜也不反抗,任由苏翎月把他拉过去。 嫣红温热的唇主动送到萧煜的唇边,轻轻的吸吮舔舐,唇瓣相互厮磨,苏翎月觉得还不满足,继续向里面探索,与他纠缠。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苏翎月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萧煜的唇。 “时候不早了,今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我们晚上继续。”萧煜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双眸温柔,唇角微扬。 “嗯。”苏翎月红着脸点点头,在萧煜脸上轻啄一下,松开了攀在萧煜脖颈上的手臂。 “王爷今天要做什么?危险吗?”苏翎月边给萧煜系腰带,边问他。 “姜大人的事,还有司马长风的事。”萧煜垂眸,看着认真给他整理衣袍的苏翎月,笑道:“还有给我的王妃修王府,扎秋千,都是头等大事。” 苏翎月心中一暖,呓语而已,他竟一直记在心上。 “这些都不是很重要,王爷可以先办其他重要的事。”苏翎月轻声说着,唇角微扬。 萧煜看着苏翎月,温声道:“月儿的事,于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 苏翎月眼眶热热的,轻声道:“于我来说,王爷才是最重要的,我很怕你累着了,那些慢慢来就行。” 萧煜笑着轻轻抚了抚苏翎月的长发。 此时,彩蝶彩衣也敲门进来,服侍萧煜和苏翎月洗漱。 萧煜已经穿戴好,彩蝶就服侍萧煜洗漱,彩衣则给苏翎月梳妆。 给苏翎月搭配好头饰和耳饰后,彩衣在苏翎月身旁突然跪下,“小姐,求小姐派人找找季棠在哪,我很担心他。” 苏翎月轻笑着拉起她,“王爷今日就会让云亭去找,你放心,有消息我和王爷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是吧,王爷。” “嗯。”萧煜淡淡的应了一声。 听闻萧煜和苏翎月这么说,彩衣紧绷的小脸才放松下来。 简单用过早饭后,萧煜就和言卿云亭去书房谈事了,苏翎月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就出了府。 如今,对苏翎月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找灵火草。 她能想到可以帮她的就只有舅舅家,还有赵行舟。 舅舅家她之前就说过,但不知道最近有没有消息,她想先去问问,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不能错过。 苏翎月跟姜夫人聊过之后才知道,她一直有让全国商号的人找,但一直没有消息。 跟姜夫人简单的说了萧煜的那边查的情况后,苏翎月就离开了姜府。 看着满街来来往往的人,苏翎月深吸了一口气,对彩蝶彩衣道:“走吧,我们去赵氏商行。” 苏翎月来到京城南街的赵氏商行时,赵行舟刚好在商铺里盘点卸载的货物,见苏翎月来了就将手中的账本和纸笔交给了掌柜。 “参见王妃!”赵行舟恭恭敬敬的拱手行了一个礼。 “赵公子,免礼吧。”苏翎月也朝他轻轻颔首。 赵行舟起身后寒暄问道:“王妃今日怎么过来了,听说祈福路上出了些事,你和王爷怎么样?” “还好,并无大碍。苏翎月淡淡道:“只是,我有件事,想请赵公子帮忙。能借个地方说话吗?” 赵行舟将她带到对面的茶楼雅间里,笑道:“什么事王妃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萧煜的身体情况,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不打算将真实的情况告诉赵行舟,以防万一。 “我的身子不太好,需要一味草药调理身子,只是这草药有些难找,我想着你常年行商,比我见多识广,或许知道哪有。” “什么药,王妃但说无妨。” “灵火草,据说长在西边干燥的地方,十分难得。你常年在那边经商,不知道有没有在哪见过。” 闻言,赵行舟摇了摇头,道:“我偶尔也会帮别人带些药材,但是王妃说的这种药草,我并未听说过。” “是吗。” 苏翎月有些消沉,但想到萧煜,她仿佛又有了力量,深吸一口气后,道:“赵公子,你能让你们商行的帮忙找找吗?价钱不是问题。” 赵行舟轻轻颔首,“这个没有问题,我回去跟我父亲说一声,让他通知全国各地的商行。” 苏翎月朝他行了一个女子礼,道:“多谢赵公子,还有想让赵公子别告诉其他人,是我要,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没问题!王妃放心,只要我有消息,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多谢。” 和赵行舟谈完话,已经时至晌午,为了表示感谢,苏翎月想请赵行舟吃顿饭,便道:“赵公子,时至晌午,不如一起去醉仙居用餐吧!” 赵行舟一向有和肃亲王府交好的意愿,对于苏翎月的提议,他也没有拒绝。 两人各乘一辆马车在醉仙居门口停下,刚下马车,就看到另一辆马车也刚好停下。 是萧长安。 苏翎月看到他时,他也刚好看向苏翎月,最终目光停在苏翎月身旁的赵行舟身上。 “参见景王殿下!”赵行舟向萧长安拱手行了一礼。 “免礼!”萧长安唇角扬起,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道:“皇婶今日单独与别的男子相会,皇叔可知道?” “这与景王无关。”苏翎月冷声说着,随后对赵行舟道:“赵公子,我们上去吧,不必理他!” 说完就和赵行舟一起上了醉仙居三楼雅间。 “王妃好像和景王的关系并不好?”赵行舟疑惑的问。 苏翎月沉声道:“皇家的事都很复杂,萧长安这人有些不正常,赵公子日后还是尽量莫与他来往。” 赵行舟轻轻颔首。 进入雅间坐下后,苏翎月随意点了两个菜,又将菜单交给赵行舟。心里却始终想着萧长安的事。 他来这一定也有什么事,总不会一个人过来吃饭。 苏翎月随后叫来彩衣道:“彩衣,你让来福在楼下盯着,看萧长安和谁一起,你就在雅间外看着吧。” “是,小姐。”彩衣得到苏翎月的指示就走了出去。 苏翎月和赵行舟的午饭吃到一半,彩衣就进来了,附在苏翎月耳边道:“小姐,是中书令家的小姐。” 苏翎月点点头。 对面的赵行舟自顾自饮茶,并没有看她这边。 她这样不知道会不会让赵行舟觉得她很见外,感觉还是解释一下才好。毕竟她觉得赵行舟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是可以结交的人。 苏翎月端起面前的茶杯,对赵行舟道:“赵公子,萧长安和我其实有些过节,我如此,也是想提防他,不跟你说是担心你卷入其中,给你带来麻烦,还请见谅!” 赵行舟淡淡笑道:“王妃放心,我并没有介意,我初见王妃便觉得你是可以结交之人。” 说完,也端起茶杯与苏翎月相互致敬。 和赵行舟的午饭吃的很开心,道别后,苏翎月刚回到王府,就遇到跟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言卿和萧煜。 苏翎月一脸笑意的走过去,挽住萧煜的胳膊,“王爷,你去哪了?” 萧煜垂眸看着苏翎月,道:“办点事,不巧,刚好路过醉仙居。” 苏翎月听着,怎么觉得萧煜不太高兴,他是看到自己和赵行舟了吗! 第216章 宿敌相见 萧煜这是看到她和别人一起不高兴吗? 想到这,苏翎月心里还莫名有些高兴。 “王爷,我们进去说。”苏翎月一脸笑意的挽着萧煜的胳膊往里走。 一路上苏翎月偶尔抬头看一眼萧煜,萧煜察觉到苏翎月的目光,回应的神色却是淡淡的,看不出来情绪。 来到厅中,苏翎月扶着萧煜坐下,她握着萧煜的手,在一旁坐下。 萧煜的手任她拉着,看她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不悦。 “王爷用过午饭了吗?”苏翎月笑着,明媚的双眸冲他眨了眨。 “不曾。”他的神色依旧淡淡的。 苏翎月大概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应该是肚子饿了闹脾气。 “彩蝶,你煮一壶红枣桂圆茶来。彩衣,让厨房做几个王爷爱吃的菜。” “是,小姐。” 彩蝶彩衣出去后,苏翎月拿起萧煜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与他目光对视,解释道:“王爷,我找他是托他帮我找些东西,请他吃顿饭作为感谢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萧煜的神色淡然。 “日后我再去找他,一定提前跟你说。” 萧煜的神色依旧不变。 “如果你不喜欢,我日后不见他了,好吗?” 苏翎月委屈巴巴的看着萧煜,萧煜看着苏翎月这个样子,没忍住低头轻笑出声。 看着萧煜勾唇轻笑的样子,苏翎月感觉自己像被他骗了。 “原来你没生气,你骗我!”苏翎月松开和萧煜十指相扣的手,气鼓鼓的坐在那。 “月儿,过来。”萧煜声音温柔,向苏翎月伸出。 顿了顿,苏翎月还是没忍心,将手放到萧煜的手上,萧煜顺势将她拉进怀里。 “你没生气为什么骗我!”苏翎月看着萧煜那张清冷中带着淡淡笑意的脸,不满的嗔道。 萧煜揽着苏翎月的纤腰,温声道:“谁说我没生气!你结交朋友我不会生气,我生气的是,你出门不告诉我。刚才在你们身后,我还看到了萧长安,你知道我有多怕你出事吗?” 听了萧煜的话,苏翎月心中觉得有些内疚。 确实,今天如果有人想绑走她,确实易如反掌。 苏翎月勾着萧煜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道 :“知道了,日后我出去一定和你说,这两日我就再去找个侍卫,季棠突然不在了还真不方便。” 萧煜淡淡道:“侍卫你不用找,我让阿菁来陪你。” “阿菁在府中吗?” “在京城,我让人叫她回来。” “萧煜,你真好。”苏翎月靠在萧煜的肩上,额头在他微凉的脖颈处蹭了蹭。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白色镶裘长袄,看着像一只白色猫咪。 萧煜向来对苏翎月的撒娇行为,都毫无抵抗力,心似乎也跟着融化了。他紧了紧纤腰上的手,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小姐……茶……煮好了。” 彩蝶送茶水进来时,正看到自家小姐和王爷腻歪,一时间红着脸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翎月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从萧煜身上起来,坐回凳子上。 萧煜轻咳一声道:“端过来吧。” “哦。” 彩蝶这才敢走过去放下茶水,放下后也不敢多待,就站到厅外陪言卿了。 萧煜给自己和苏翎月各倒了一杯,苏翎月端起杯子轻饮一口,身心都暖暖的。 “王爷上午出去是做什么?”苏翎月端着茶杯暖手,好奇的扭头问萧煜。 “找本王的王妃。”萧煜端正的坐着垂眸饮茶,神色淡然。 苏翎月怔怔的看着萧煜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心中发烫。 “王爷下午还出去吗?” “嗯,要去外面的庄子审两个人。” “好,王爷注意安全,还有……晚上早点回来。” “好。” 在萧煜的要求下,苏翎月又陪他吃了一顿午餐,饭后萧煜告诉她花园里小厮在扎秋千,她去了花园散步,萧煜在言卿的陪同下去了外面的庄子。 出了王府,萧煜想起黎菁之前告诉他,自己的住的地方,就对前面架马车的言卿道:“言卿,去乌衣巷接上黎菁。” 院子里,身着浅绿长袄的黎菁正在喂鸡,冬日的暖阳洒在她的身上,看着栅栏里生机勃勃的一群鸡,她的心情也格外好。 “咚咚咚” 忽然听到敲门声,黎菁等待多日的心不由一喜,小跑着去开门。 打开门,见来的是言卿和萧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转而是惊讶。 “萧煜,言卿,你们怎么来了!” 萧煜淡淡道:“说来话长,你收拾一下,先跟我去庄子,晚上一起回王府。” 马车上萧煜将龙华寺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黎菁,黎菁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她的。” 来到庄子上,萧煜先去了关押司马长风的地牢。 司马长风眼睛上依旧蒙着黑布,手脚被四条铁链绑着,口中塞着布,原本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更加消瘦,脸上只剩皮包骨。 听到人进来的声音,司马长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侧耳似乎想听些什么。 萧煜看着司马长风淡淡的吩,“去把他口中的布拿下来。” 黎菁推了推言卿,道:“小言,你去,我嫌脏。” “我也很嫌弃。”言卿说着,就打开了牢房的门,扯出了塞在司马长风口中的布。 “萧煜……你终于来了。”司马长风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配上胡子拉碴,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看着很是狼狈。 萧煜勾唇轻笑,“你很期待见到我?” “有点。外面怎么样了?” “你成了通缉犯,暗卫已经被废除。” 两人的语气都极为平淡,仿佛不是在说一场谋略上较量的输赢,而像是在说很平常的吃饭睡觉的事一样。 司马长风没有说话,沉默良久,才道:“我认输了。你杀了我吧!死总比让你这群手下天天折磨要好!” 萧煜淡淡道:“是生是死,由不得你。” 说完,萧煜又道:“你们两个先出去。” 黎菁和言卿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言卿关切道:“王爷,你小心一点,有事叫我,我和阿菁姐就在外面。”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萧煜就从里面出来了。 言卿忙迎上去,问道:“王爷和他说了什么?” 萧煜笑了笑道:“日后再告诉你。” 就转头去了另一边的牢房。 第217章 开心的聚餐 审完另一处牢房中,和姜富的案子有关的证人后,言卿和黎菁去和庄子上许久未见的人打招呼,萧煜和领头的钱彪聊了聊庄子上的情况。 “庄子上还有什么缺的吗?” 钱彪想了想,道:“有些兄弟又长个了,去年买的冬衣有些短,说想换换,今年的冬天似乎也格外冷,弟兄们想再添一些棉被和炭火。” 萧煜颔首,“好,我让言卿这两日把银子送来。” 见萧煜同意了,钱彪也很是高兴,又道:“听说龙华寺上王爷遇到些麻烦,兄弟们也担心王爷,兄弟们想去王府保王爷。” 府中现在都是一些寻常家丁小厮,他倒不担心,只是苏翎月不懂功夫,他不在府中的时候,也会担心。 “好,那就明日挑十个功夫好的过来吧。”萧煜说完又道:“有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办。” …… 听了萧煜的话,钱彪拱手道:“王爷放心,我一定办妥。” 黎菁在和众人打完招呼后,想着以后要长期住在王府,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再收拾些衣物。 刚走进后院,就看到林川在里面打扫着院子。 因为这庄子就黎菁一个女子,这个小院就黎菁一个人居住,平时黎菁回来也都是自己打扫的。 看到林川在这,黎菁有些惊讶,上次她的话说的很重,她以为林川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还会过来。 平时黎菁都是大大咧咧,和庄子里的人称兄道弟,不拘小节,此时心里却别扭起来。 正准备开口让林川不要扫了,林川似乎也注意到她进来了,便淡淡道:“院子外面打扫好了,你的房间没动,你自己弄吧。” 说话时没有任何表情或者特别的情绪,说完就拿着撮箕和扫把往外走,很利索。 “等等!” 林川走到门口时,黎菁叫住了他,“我接下来要去王府保护王妃,回来拿些东西,一会儿就走。” “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黎菁的语气比上次缓和了许多。 “注意安全。”林川的语气依旧淡然,没有任何情绪,说完就出了门。 黎菁装了些厚的鞋袜和平时练功穿的衣服,就和萧煜一起离开了庄子。 苏翎月在大厅的炉子旁,和彩蝶彩衣一起烤了许多东西。 板栗、花生、核桃,橘子。 彩衣剥好了一颗板栗塞进苏翎月手里。 苏翎月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栗香瞬间在口中散开。 “这次的板栗很甜,下次买这家的。”苏翎月对彩衣说道。 彩衣又拿了几颗放在炉子上,道:“还是上次买的,因为去龙华寺,让府里的小厮帮着晒了几天,所以更甜。” “是吗!居然是这样。”苏翎月不禁感叹彩衣生活技能的丰富程度,自己离了她,是万万不行的。 “再多烤几个,黎菁姑娘今天也一起回来,等会儿让她也尝尝。”苏翎月拿着筷子翻着炉子上的板栗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黎菁姑娘虽然看着凶,但是我还挺喜欢她的。”彩蝶高兴的说着。 “彩蝶,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正说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萧煜和言卿,旁边还有黎菁,说话的正是黎菁。 “当然是夸你,黎菁姑娘,欢迎你回来。”苏翎月起身,笑着走向萧煜,眼中满是欢喜。 萧煜拉着苏翎月,问道:“秋千看了吗?可还满意?” 苏翎月点点头,“我很喜欢。” “王爷,王妃,现在上晚饭吗?”彩衣问道。 “可以。”萧煜颔首,随后对黎菁和言卿道:“今天一起用晚饭吧,言卿你去接陆伯过来。” “好。”言卿眉眼弯弯的出了大厅,彩蝶去安排人帮黎菁收拾房间,彩衣去传晚饭。 萧煜轻笑一声,“我不在,月儿过的好像开心。” 苏翎月攀上萧煜的脖颈垫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笑道:“这样更开心。” 萧煜的目光灼灼,揽着苏翎月的纤腰,轻声道:“我们先去用晚饭。” 苏翎月点点头,松开萧煜的脖颈,挽着他一起走向膳厅。 “王爷。” 刚出大厅,迎面就传来云亭的声音。 走到他们面前又向苏翎月颔首行了一礼。 云亭清俊的面上一脸疲惫,看来是跑了一天。 萧煜问道:“怎么样?” “为了躲避通缉,季棠确实在那里落草为寇了!” 苏翎月心中一沉,她宁愿季棠不在,但事实证明一切因果循环都在发生。 太子活着,自己和皇后姑母就仍然有生命危险,苏南星活着,萧煜就有生命危险,苏珩和苏修远活着,舅舅一家就会有生命危险。 一切正朝着命运既定的方向发展。 太子目前还算好防,舅舅如今在牢中,要提防苏珩和苏修远。 苏南星如今已经嫁给萧长时,她和萧煜还会有什么牵扯? 萧煜如今的情况也不是苏南星造成的,难道解决办法在苏南星那吗? “月儿?” 萧煜的声音将苏翎月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苏翎月抬头看了看他们,好像已经讲完了,后面讲的什么她都不知道。 “我刚才想事情想出神了。”苏翎月看向云亭问道:“云亭,季棠他怎么样,还好吗?” 季棠点了点头,道:“他现在是那些人的首领,守着一片山,打猎为生,目前生活还过得去。” “是吗!”苏翎月笑了笑,“打猎为生倒很像他的个性,他生性良善,即使落草为寇,也不会伤害其他人。” 见苏翎月笑了,萧煜的面色也缓和起来,刚才苏翎月的脸色确实不算好,他还有些担心。 “月儿,先去膳厅,云亭,你也一起来,今晚大家一起用晚饭。” “是,王爷。” 他们到时,菜都已经上好了,言卿他们也陆陆续续都齐了。 席上,其他人饮酒,苏翎月陪萧煜一起以茶代酒,敬了他们。 “这些年,多谢你们一路跟着我,往后的路可能会更加危险,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萧煜微微颔首,饮下杯中的茶。 苏翎月心中一紧,有些闷痛,和言卿他们一起饮了杯中的茶。 言卿红着眼道 :“王爷,多亏有你,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流浪。” 陆大夫叹道:“照顾你是我老头子心甘情愿的,也算有个寄托,只是……惭愧啊!” 黎菁沉声道:“我跟着你,是因为只有你跟朝廷那帮人不一样,能帮我报仇,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王妃,不让人伤她一根头发。” 云亭道:“我和言卿一样,没有王爷,就没有现在的我。” 听着他们的话,萧煜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道:“你们都是很好少年,定不会蒙尘,陆伯,没有你,也也没有今日坐在这的我,多谢。阿菁,日后王妃就拜托你了。” 苏翎月跟着萧煜笑道:“阿菁,以后拜托你了。” 黎菁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个傲娇的笑,“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近你的身。” 该说的话都说了,后面就是热闹的一顿饭。 萧煜和苏翎月互相夹菜,言卿拉着其他三人喝酒,直到二更才散。 两人手拉手回到屋里,苏翎月红着脸低头笑着道:“王爷快去沐浴,我等你。” 苏翎月的表情,萧煜都看在眼里,勾唇轻笑道:“好。” 第218章 浅浅交心 萧煜是泡药浴,所以每次都是苏翎月洗好了,在被窝里等萧煜。 苏翎月洗漱完毕以后,趴在被子里想该怎样监视苏南星,还有萧长安,绝不能让他和中书令家的小姐成亲。 还有季棠,总在碧苍山上也不是办法,这样下去会应了前一世的因果,被萧长时杀死。 等下要问问萧煜,看他有没有办法。 又等了一会儿,萧煜才沐浴完回来。 苏翎月坐起身,笑盈盈道:“王爷,推拿时间,快来吧,我还有个事情想问问王爷。” 萧煜脱掉披风和外袍,只着里衣在床边坐下,问道:“是什么事?” 苏翎月看着萧煜蹙眉道:“我有些担心季棠,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萧长时总有一天会带兵去围剿他的,到时候就是他的死期,王爷可有什么办法帮帮他?” 萧煜轻笑着安慰苏翎月道:“月儿不必忧心,他的事很好解决,不过得过一阵子。” “什么办法?”苏翎月一脸好奇。 萧煜修长的手指刮了刮苏翎月小巧的鼻头道:“到时候再告诉你。” 苏翎月撇了撇嘴道:“好吧!到时候别忘记了!” “好。”萧煜轻声应着。 既然萧煜说有办法,就一定是有办法了,听完萧煜的话,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起码对彩衣有个交代。 萧煜坐在床边,没有多的动作,苏翎月抬眸,对上萧煜含笑的目光,瞬间呼吸一滞。 萧煜本就生的好,剑眉浓而不杂,脸颊轮廓分明,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别的毫无缺点。七岁的年龄之差,让他身上自带一种成熟男子的深沉内敛。 不笑时,给人的感觉很冷,很疏离,让人不忍染指。此刻目中含笑,唇角微扬,自带一种温柔的魅惑,让苏翎月不禁沉溺于如墨的双眸中,那汪名为温柔的深潭。 他这是等自己给他解衣。 苏翎月无法拒绝,红着脸伸出手去解萧煜的衣带。 相比较上次在龙华寺的手忙脚乱,这次她好了很多。 解开衣带,在看到结实的腰腹,和胸膛上红痣时,脸颊耳根还是烫的厉害。 苏翎月放下藕色纱帐,昏黄的灯光透过来,在床上趴下,闭上眼睛。 每日的推拿,虽然解不了萧煜身体里的毒,却可以通经活络,让他能睡的更安稳。 或许是苏翎月的推拿太舒服,或许是萧煜今日太累,苏翎月很快就听到了萧煜沉稳的呼吸声。 她轻叹一声,看来计划又要延迟了。 拉过被子在萧煜身边躺下,看着他平静的睡颜,缓缓闭上眼睛。 清晨,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苏翎月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如玉的面庞在她咫尺之处,唇角微扬,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面上。 “月儿醒了,睡得怎么样?” 萧煜的话让苏翎月朦胧的意识逐渐苏醒,“嗯,挺好的。” 伴随着意识的苏醒,她才发觉,此时的情况有些不太对。 萧煜昨晚睡觉时,并没有穿上衣。她此刻脑袋靠在萧煜的肩膀上,被子下,她的腿搭在萧煜紧实的腹部,手放在萧煜的胸膛上,要命的是掌心之下就是萧煜的痣。 而萧煜正握着她软软的脚把玩。 苏翎月抬眸,对上萧煜玩味的目光,心脏如疾驰的马儿一般 ,欢快的跳动,脸颊瞬间滚烫。她小心翼翼的移开自己的腿,又轻轻缩回自己的手,目光与萧煜对视着,拉起被子丝滑的滑进被子里。 看着苏翎月这样,萧煜不由轻笑一声,坐起身穿好上衣,对苏翎月道:“今日我要去库房一趟,月儿要一起吗?” 苏翎月从被子里钻出头来,眨了眨眼睛道:“嗯,一起。” 用过早饭过后,萧煜带着苏翎月和言卿一起来到库房。 “王爷怎么想起今日要来库房?”言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 萧煜淡淡道:“昨日钱彪说,庄子上需要置办一些东西,你随我进去看看。” 说起庄子,苏翎月想起季棠的弟弟和母亲也在郊外的庄子,已经是冬天了,得去看看他们,不能让季棠忧心。 打开库房后,萧煜要和言卿挑东西,就将灯笼递给苏翎月,让她也挑一些自己喜欢的珠宝首饰。 苏翎月自己的陪嫁有很多,珠宝首饰也不缺,看着满地的箱子,并没有多少去打开的欲望。 直到走到后面靠墙处,苏翎月停了下来,看着地上的铁箱子,陷入沉思。 她扭头朝身后看了看,只见萧煜和言卿还在门口处说话。 上次进来,萧煜带她来的,只说了句故人的,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故人。 时隔两个月,再次进来,她不由又生出了好奇心。 她蹲下,把灯笼放到铁箱子附近,想看看清楚。 箱子看着有半米高,半米宽,一米长,通体黑色,上面落了一把大铜锁, 苏翎月拉了拉铜锁,依旧纹丝不动。 她松开手,提起灯笼,没再去看。 或许某一天萧煜会主动告诉她。 苏翎月起身后,或许是心虚,看了一眼萧煜,他也正好看向她这边。目光交接的一瞬,萧煜停顿了一瞬,随后冲她淡淡一笑。苏翎月笑着挪开了目光,继续看里面的东西。 上次过来,是萧煜领着她看的,也有许多她未曾看过。 虽然自己什么都不缺,但萧煜说了,也是他的一番心意,如果拒绝,未免太过伤人。 库房里的大部分大箱子里,装的都是金银等不易损坏的东西,萧煜上次送的夜明珠是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来的,以此推测,稀奇的东西应该也都是在小盒子里。 凭他们现在的关系,如果自己看中什么很值钱的,萧煜应该不会不舍得。 她挨个打开后面这些架子上的小盒子,里面有未经雕琢的璞玉,有雕刻好的玉石雕像,玉镯,玉簪等。 苏翎月看完后,都一一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这些虽然贵重,但是她也有很多。 打开一个盒子,里面一对玉杯引起了苏翎月的注意,乳白色的杯身,光滑通透,用来饮酒一定别有一番意趣。 可惜萧煜现在不能饮酒,等他身体好了,到时候把杯子拿出来,在月下饮酒,一定很有意思。 苏翎月又打开一个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串红色的手串,看材质像是红珊瑚。 如蚕豆般大小的珠子,打磨的光滑发亮,鲜红如血。 她的首饰虽多,但以金玉为主,珊瑚的却没有。 她拿起盒子走到萧煜面前,眼中满是期待,“王爷,这个能送给我吗?” “那么多,月儿就看中了这个吗?”萧煜似乎很意外她看中这个。 一旁的言卿凑过来附和,“是啊,王妃,王爷的珠宝很多,还有很多更值钱的。” “看起来像血一样热烈,我就喜欢这个,能给我戴上吗?”苏翎月把灯笼递给言卿,将左手伸了出去,明媚的双眸直直的看向萧煜。 萧煜唇角微扬,垂眸拿起手串看了一眼后,牵起苏翎月纤细白皙的手,给她戴上。 肌肤如雪,衬的手串更加夺目。 “很适合月儿。”萧煜轻笑道。 言卿抱了一箱银子离开库房后,萧煜和苏翎月也出了库房。 苏翎月一路上对手串爱不释手,正抬手看得起劲,忽听萧煜开了口。 “月儿刚才去看那箱子了?” 苏翎月想起她起身后和萧煜对视的那一眼,他应该察觉了。 “嗯,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苏翎月也坦白的告诉萧煜。 沉默了一会儿,萧煜才轻声开口,“……过些日子再告诉你,但……” “但……什么?” “没什么。” 苏翎月看向萧煜,只见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悲伤的东西。 “王爷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 “但愿不会有告诉你的那天。” 苏翎月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抬头看向萧煜,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没了任何情绪,而是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见苏翎月在看他,他轻轻勾唇,拉起苏翎月的手,往芙蓉阁走。 第219章 萧煜的筹谋 午后,苏翎月想起季棠的弟弟和母亲那边,还要派个人去一趟,便带着彩蝶彩衣一起,去了锦绣阁。 拿了三百两银子后,苏翎月笑着问彩衣,“彩衣,你有什么要带的吗?我让小厮一起带过去。” 彩衣红着脸,小声道:“小姐,我做了两件袍子……” 苏翎月点点头,道:“好,你拿来吧,让小厮一起送过去。” 彩衣红着脸回去将衣服拿了过来,一件女式,一件男式的,是给她未来的婆婆和小叔子的。 季棠现在是朝廷的通缉犯,以防万一,原来的庄子已经不能待了,苏翎月特意交代小厮,架马车过去,连夜帮他们换到另外一所庄子上,暂时改了姓名。 自从他们去了庄子,季棠回去的次数并不多,只要他们尽量少出门,应该就没有大碍。 跟小厮交代好后,小厮就背着包袱就出了府。 彩衣看着小厮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苏翎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彩衣跟她从小一块长大,她也希望彩衣能尽快团聚,但是现在情势所迫,恐怕要等一阵子。 想起昨天晚上萧煜的话,苏翎月还是拍了拍彩衣的肩膀,将萧煜的话告诉给她。彩衣的脸上才算又有了笑容。 彩衣的想法她能了解,一边期待团聚,一边害怕不能团聚。 她虽然和萧煜每天都在一起,但也每一天都处在惶恐失去的痛苦之中。 苏翎月让彩蝶彩衣去做自己的事后,就端了一壶热茶去了书房。 门敲响后,是云亭开的门,见来人是苏翎月,他恭敬的颔首行了一礼,随后对里面道:“王爷,是王妃来了。” 随后,云亭让开路,让苏翎月进去后,又将门关上。 “可以让小厮送过来,你不必亲自端来。”萧煜起身,从她手上接过托盘,放在桌子上。 苏翎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萧煜,道:“我有些担心舅舅的事,想问问怎么样了,你们应该也在聊这个吧!” 萧煜接过苏翎月递过来的茶杯,道:“嗯,我本打算晚些时候告诉你,你来了刚好说说你的看法。” 苏翎月又给云亭也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的时候,云亭有些意外,随后忙接过去道:“多谢王妃。”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又坐回萧煜身旁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做?” 萧煜抬眸看着她道:“江南知府那边暂时先不动,我打算让云亭今晚去户部侍郎王清家里去打探一下再说。” 苏翎月想起在龙华寺时,王忆蓉说她父亲有一个密室的事。 当时她虽说了要投诚,但这种没什么信任基础的话,听听也就算了,若真是等她的消息,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苏翎月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也信不过王忆蓉。不过你们知道密室的具体位置吗?” 萧煜饮了一口热茶,道:“不知,今晚先让云亭去打探一番再说。” 苏翎月想了想,对云亭道:“你能记一下王府的布局然后画下来吗?” 云亭颔首道:“可以。” 萧煜有些不解,“月儿要布局图做什么?” 苏翎月解释道:“我想让王忆蓉当面给我画一次,看看她能否当线人,也许她日后还有用。” “好。”萧煜颔首对云亭道:“云亭,你今晚就去走一趟。” “是,王爷。”云亭恭敬的颔首答道。 苏翎月看向萧煜道:“王爷,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昨日我在醉仙居遇到萧长安,他是和中书令的孙女见面的。我觉得我们需要阻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才行,不然日后更难对付。” 闻言,萧煜勾唇一笑,“此事月儿不必担心,这桩婚事成不了。” 苏翎月疑惑的看向萧煜。 萧煜淡淡道:“除了我们,还有人也不想这桩婚事成。只要将消息放出去,自会有人处理,不必我们动手。” 目前和萧长安不对付的,还有萧长时,一旦这门亲事结成,萧长时在朝堂之上,还有储君之路上,都会多一个很大的阻力。 萧煜说的应该就是萧长时。 苏翎月看向萧煜,明媚的眸中满是钦佩,“借力打力,好办法!不愧是王爷!” 闻言,萧煜正在饮茶的唇角不禁上扬。 “王爷准备什么时候将消息放出去?” “就这几天。下个月二十号是皇帝生辰,宜妃和中书令一定会趁此机会,让皇帝下诏赐婚。” 听了萧煜的话,苏翎月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看着萧煜清冷如玉的面容,心中的欢喜又多了几分,不禁痴痴的看着出了神。 另外一边,赵行舟听说王忆蓉祈福回来以后,就将她约了出来。 赵行舟看着面前,身着发旧白色暗花镶裘绸袄,端坐在面前的女子,心里的厌恶更甚了。 一个合格商人的素养,让他依旧保持着最基本待人的礼节,他温声开口,“王姑娘,前些日子,你从赵氏商行拿的云锦为何要送给胭脂巷的妇人?!” 王忆蓉不疾不徐道:“她于我有恩,已经年近花甲,很多年不曾穿过新衣衫,我就将那匹布送给她了,怎么了吗?” 她抬起头看着赵行舟,一双灵动的狐狸眼满是澄澈,嫣红的唇仿佛三月的桃花,很美。 赵行舟的语气不自觉放缓了几分,“云锦是我从西域长途跋涉运回来的,一匹价值八百两,是达官贵人们很喜爱的一种布,但你给了那妇人,多少会影响商行的声誉!” “我向她讨要过,说要给她银子,她也不肯。所以,我想请王小姐将云锦来回来,我选意用两匹上好的丝绸来换。” 王忆蓉点了点头道:“我懂了,赵公子,实在抱歉,婆婆是有些固执,但我一定会去跟婆婆说,无论如何都会将云锦衣服拿回来的。” 赵行舟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你跟我去商行拿两匹布去换吧!” 王忆蓉摇摇头,轻笑道:“不用了。给你们商行造成不好的影响,我已经很过意不去,怎么能再拿你们的东西。” 见她这样,赵行舟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和小厮一起离开了茶楼。 王忆蓉看了一眼赵行舟离开的背影,唇角微扬。 第220章 敞开心扉 晚间,用完晚饭后,苏翎月和萧煜就在厅中下棋,等言卿和云亭回来。 苏翎月执白棋先落子,萧煜执黑子紧随其后。 苏翎月很喜欢和萧煜下棋,不仅是因为萧煜棋艺好,而是通过下棋,苏翎月仿佛可以窥见萧煜的内心一二。 萧煜高兴时,棋下的很稳,而且会深谋远虑,往往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处已经波涛汹涌。 偶尔也会照顾苏翎月的情绪,下几步无关紧要的棋,给苏翎月放水。 当他心情不好时,每一步棋都很凌厉,没有暗处布防,而是直白的进攻,直到让她无路可走。 和萧煜的每一次下棋她都会认真对待,但认真的程度不一样。 萧煜开心时,他们会互相逗弄慢慢下,萧煜不开心时,她会尽全力进攻,在棋盘上杀的酣畅淋漓。 同样的,萧煜也会照顾她的情绪,她高兴时,两人互相逗弄,虽然会放水,但萧煜也会展现他真正的实力,大都以苏翎月落败收场。 她不开心时,萧煜会毫无原则的给她放水,然后说一些不算很有诚意的话逗她,直到苏翎月破涕为笑。 两人一起下棋不仅仅是下棋,也是二人思想的碰撞交流。 苏翎月和萧煜下棋没多久,言卿就回来了,说了给庄子上采买的情况后就去休息了,苏翎月和萧煜继续对弈。 直至二更,云亭才从王清府中回来。 “怎么样?”萧煜放下手中的棋子问云亭。 云亭道:“府中我找了一遍,除了几间书房,并没有发现什么密室。” 闻言,苏翎月道:“你将王清府上的布局画出来,我这两日找王忆容打探一下关于密室的事。” 云亭顿了顿,问道:“明日给王妃可好?我并不擅长画图,言卿擅长这个,我让他画好了明天给王妃送来。” 苏翎月颔首道:“可以。” 云亭退下后,萧煜就和苏翎月一起往内院走。 萧煜拉着苏翎月的手,轻声问道:“月儿打算直接约王忆容吗?这样只怕会让王清有戒备。” 苏翎月扭头冲萧煜眨了眨眼,轻轻一笑,“王爷,你忘了赵行舟吗?” 萧煜顿住脚步,问:“你打算让他约?” 苏翎月点点头,“嗯,赵行舟是王忆容名义上的未婚夫,约她有正当理由。” “我的王妃甚是聪慧!”萧煜轻笑着捏了捏手中柔然的手指。 “王爷才发现吗!” 苏翎月抬眸与萧煜对视一笑,明明眸中流光溢彩,萧煜一时间竟不自觉看的出了神。 “王爷!” 发现萧煜的异样,苏翎月轻轻唤了一声,萧煜才回过神来。 “走吧。”萧煜温声道。 回到卧房后,苏翎月在彩蝶彩衣的服侍下,在隔间沐浴完,就在床上等着萧煜。 萧煜沐浴完,和平时样在床上趴好,让苏翎月推拿。 想起昨天的事,为了避免萧煜在推拿的时候睡着,苏翎月开始推拿的时候也开始跟他说话。 “王爷,你将母妃送到哪了?我们不找时间去探望一下吗?” 萧煜闭目趴着,下颌枕在手臂上,淡淡答道:“送去陵州了,那里有一个庙庵,山清水秀风景甚好,很适合休养。只是路程有些远,等姜大人的事情处理好后,我们再去。” “陵州在哪?很远吗?” “靠近北方,不算近,乘马车过去差不多要十来日。” 十来日确实不算近,一来一回,就要大半个月。 但只要和萧煜一起,当游玩也不错,两人还没有一起出门游玩过。 两人就这样说着话,苏翎月推拿完后,萧煜依旧醒着。 苏翎月在萧煜身旁躺下,看着他的里衣才遮住的胸膛,苏翎月又想起早上的一幕,不禁脸颊一红,又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萧煜躺下后,如往常一样,伸手把苏翎月捞进怀里,结实的小腿将人牢牢锁住。 然而,过了片刻后,萧煜才感觉有什么不对。 苏翎月温软的唇,正在细细密密的亲吻他的轮廓分明的下颌,温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传来一阵酥麻。 “月儿。”萧煜轻声说着,声音微颤。 “我想吻你。”苏翎月轻声说道,微暗的灯光里,她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煜。 萧煜垂眸,对上苏翎月直直的目光,心尖一颤。 “月儿。”一声叹息般,无奈的轻笑后,萧煜扣住苏翎月的脖颈,微凉的唇覆上柔软的唇瓣。 柔软湿润的唇瓣紧密厮磨了一阵,萧煜的占有欲渐渐开始发作,他开始轻轻咬着苏翎月唇,力道正好。苏翎月只觉得唇瓣有些肿有些疼,苏翎轻哼出声,表示不满。 似乎安慰一般,萧煜没有再咬她,而是含住发肿的唇瓣中轻轻吸吮,仿佛品尝什么美味的糖果。 灼热的呼吸与苏翎月的呼吸纠缠,苏翎月被他吻的心痒难耐,就张开口邀他攻城略地。 萧煜应邀深吻,放在苏翎月柔软细腰上的手,也轻轻揉捏着。 苏翎月急促的呼吸着,回应萧煜的深吻,感受道腰上的力度,她纤细的手指握住萧煜的大手,慢慢游移。 感受到掌心的异样,萧煜呼吸一滞,停止了吻的动作,准备移开大手。 对于突然停止,苏翎月觉得很不满,唇瓣轻轻吻着萧煜,手也紧紧按住想要离开的大手。 “月儿?”萧煜的声音微哑带了些疑惑。 以前苏翎月太过害羞,只要他有多的动作,都会羞的几天不理他。今日却这样主动。 苏翎月脸颊滚烫,羞的说不出话,她重新吻上萧煜的柔软的唇,纤细的手指带着萧煜的大手轻轻收拢,酥麻感传遍四肢百骸。 萧煜眯着双眸,随着手上的动作,苏翎月睫毛轻颤,发出舒服的轻哼声。 他垂眸眉头紧蹙,片刻的挣扎过后,缓缓闭上眼睛,加重了吻的力度。 直到苏翎月快喘不上气,萧煜才松开她。 苏翎月靠在萧煜的胸膛上小口喘着气,萧煜沉重的鼻息也洒在苏翎月的耳畔。 “月儿,为何……”萧煜轻笑着问。 苏翎月脸颊滚烫,将脑袋埋进萧煜的怀里闭着眼,低声道:“我不讨厌……以后也可以。” 萧煜神色一怔,随后紧紧搂住苏翎月,轻轻蹭着苏翎月的脸颊,缓缓闭上眼睛。 第221章 让他惦记 清晨,苏翎月是在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的。 萧煜也在她身旁。 或许是昨晚闹的时间有些长,萧煜此刻还闭着眼睛。 看着萧煜如玉般清冷的容颜,苏翎月心中微动,轻轻扬起唇角,又将头埋进萧煜的怀里。 “月儿醒了?” 听到萧煜温柔的声音,苏翎月抬起头,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带着玩味的笑。 “王爷别这样看我!”苏翎月脸颊耳根发烫,又重新把脸埋进萧煜的怀里。 昨晚那样主动,她已经拿出了毕生的勇气,如今看到萧煜这样的笑,苏翎月觉得要没脸见人了。 看着苏翎月害羞的样子,萧煜轻笑一声,“看王妃,当然是本王的王妃好看。” 苏翎月轻轻推了推萧煜的胸膛,道:“王爷不要再笑了,今日我还要去见赵行舟,王爷放开我,我们快些起来吧。” 看着苏翎月这个样子,萧煜的心里一软,将人松开后,又覆身上去。 一阵凶狠强势的吻之后,看着苏翎月红肿的唇,萧煜才满意的放开她。 彩蝶彩衣看着苏翎月红肿的唇,已经习以为常,洗漱好以后,拿出药膏给她轻轻涂上。 用过早饭,在黎菁的陪同下,苏翎也就去了赵氏商行。 只是等了许久,她都没有等到赵行舟。 “你们公子平时什么时候来商行?”苏翎月好奇的问掌柜。 掌柜的朝外面左瞅瞅,右瞅瞅,也很迷茫,“按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到了啊!说不定是家中有什么事耽搁了。” 苏翎月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我晚些时候再来吧!” 离开商行,苏翎月就让来福驾着马车,她掀开帘子,一路看街上的铺子。 她已经两个月没有逛过京城的铺子了,还是有些好奇的,想看看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另外一边,赵行舟站在胭脂巷的门口,看着里面的一幕他不自觉停下脚步观看。 巷子里不远处站着王忆蓉,和那个身着云锦的老妇人。 王忆蓉站在老妇人的面前,弯着腰,对面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哀求道:“婆婆,你将衣服还给我好不好,我用这件蓝花锦缎袍子跟你换可以吗?” “你这衣服没我的衣服好看,我老婆子不换。哪见过衣服送人了还 要回去的。” 老妇人说着就要离开。 王忆蓉见状,忙拉住老妇人的手道:“婆婆,这是我娘最好的一件衣服,用的还是上好的锦缎,不比你身上的云锦差,我再把手上这只银镯子给你,一起换行吗?” 听到王忆蓉的话,老妇人停下脚步,接过银镯子看了看,满意的戴到自己手上,才将身上的云锦衣服脱下来,交给王忆蓉,又将王忆蓉拿来的那间蓝花锦缎袍子穿上。 王忆蓉拿过袍子和丫鬟一起往回走,刚走几步,就看到巷子口站着的赵行舟。 赵行舟身上白色崭新的锦衣,和她身上洗的发旧的粉色绸袄,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顿了顿,随后带着浅浅的笑 走到赵行舟面前,落落大方道:“赵公子,东西拿回来了,实在抱歉,给你造成那么多困扰。” 赵行舟接过她递过来的云锦,看了看,像是洗过几次,虽然干净,但是一个下贱之人穿过的衣服,他拿着也觉得脏,就递给了身后的小厮。 “王姑娘,多谢你了,你随我去商行再挑两匹布吧!”赵行舟温声道。 能拿回云锦他很高兴,但他也不想欠王忆容的人情,就想着拿些别的东西还她。 “赵公子不用介意,本就是我不对,之前已经拿了很多东西了,实在不好再拿。”王忆蓉浅笑着拒绝,漂亮的眼睛里,都是清澈。 “赵公子,告辞。”王忆蓉说完就和丫鬟一起,步行离开了胭脂巷。 赵行舟看着王忆蓉十分不解,好歹也是三品大员家里的小姐,就算是庶出,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算了,跟他也没关系,过一阵子等肃亲王妃帮他退亲之后,自己就回西境去,和这里的人和事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回到商行,赵行舟就吩咐小厮找个地方将这件云锦衣服烧 了。 “少东家,肃亲王妃刚才来过了,看样子是找你有事,你不在,她又走了,说是一会儿再来。” “好,知道了,我就在这里等她。” 赵行舟走到柜台旁开始看账本,算昨天的收支情况。 只是看着账本上的数字,赵行舟心中有些乱。 他的脑海中是王忆蓉把自己母亲的遗物和仅有的镯子,给老妇人的情形。 想及此,他的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虽说衣服是王忆蓉送给老妇人的,但也是他当初没考虑太多,就把云锦给了王忆蓉。 如今又让她搭上自己母亲的遗物和仅有的饰品,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赵行舟叫来小厮,吩咐道:“你拿两块上好的丝绸和两个银镯子,去把那件衣服和镯子换回来,给王家小姐送去。” “是,少爷。”小厮行了一礼,就接过赵行舟给他的东西出发了。 小厮把东西送到王清府上,府中的小厮通传后,王忆容从院子中出来,在看到这些东西时,很是惊讶。 “这是赵公子帮我拿回来的吗?”王忆容很惊喜的问。 小厮点点头道:“是的,公子让小人拿了两匹布,两个银镯子还回来的,并让小人拿给王小姐。” 王忆蓉朝小厮行了一个女子礼后,说道 :“请替我谢过赵公子,说他的大恩,我无以为报,如果有我能做到的,请他尽管说。” “我一定转达,王小姐放心。”小厮说完就驾着马车离开了。 丫鬟看着王忆蓉手中的东西不解的问:“刚才赵公子要给小姐新的,小姐为何不要,而且还是两匹布和两个银镯子换的,太亏了。” 王忆蓉笑了笑,说道:“东西,自己拿的和他人送的,分量不一样。” “小姐,前一段时间也拿了?”丫鬟十分不解。 王忆蓉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回去吧,去看看大小姐。” 另外一个院子中,自从回到府中,王静姝一直闭门不出。。 “姝儿,开开门,是娘。” “我谁都不想见,娘,不能嫁景王殿下,我宁愿去死!” 王静姝歇斯底里的喊着,将自己缩在被子里。 “陛下已经下旨了,你死了王家就要诛九族。娘帮你打听了,太子妃不能生了,就算是侍妾,你也是唯一的侍妾,只要生下孩子,太子殿下一定会让你成为侧妃。” 王夫人说着,眼里也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 “嫁不了景王,我谁都不嫁!” 里面依然是歇斯底里的喊声。 王忆蓉在外听了一会儿,转身就往回走,眼底一片冰冷。 想起王静姝做的一切,王忆蓉没有丝毫怜悯,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第222章 萧煜生辰前的准备 苏翎月乘着马车又在街上逛了一阵后,就返回到赵氏商行。 见赵行舟已经到商行,苏翎月就让来福停下马车。 赵行舟正在算昨日的账目,见到苏翎月过来,就放下手中的笔,迎上前去。 “王妃,你怎么来了?” “赵公子,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事?” “我想见见王家二小姐,但是不太方便出面,想请你帮我约她出来。” “没问题。”赵行舟顿了顿,又问道:“我能知道王妃找她是做什么吗?” 苏翎月觉得找人办事,别人有担忧也正常,但以防万一,全部原因肯定不能说的。 “这件事办成后,你的婚约就可以退了。” 听苏翎月这么说,赵行舟点了点头,“好,我约好了告诉王妃。” 苏翎月轻笑道:“好,多谢赵公子了。” 离开赵氏商行,苏翎月刚回到王府,就看到十来个小厮们进进出出的搬东西,言卿和吴管家在一旁指挥。 有果品,有各种菜,还有很多红色绸布,红灯笼。 看到这幅热闹的景象,苏翎月好奇的走过去,“言卿,府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苏翎月回来了,言卿笑道:“王妃不知道吗?明天是王爷的生辰,我们准备好好给王爷庆祝一番。” “是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苏翎月低下头,略带尴尬的笑了笑。 她当初是和萧长时合的八字庚帖,苏南星和萧煜合的八字庚帖。 她虽然是提前计划了嫁到肃亲王府,却没想过和萧煜发展到如此地步,也就没注意过生辰八字这些。 言卿把手中的账本递给吴管家,走到苏翎月身旁问道:“王妃对于生辰宴的布置,可有什么想法?” 言卿的这个问题,苏翎月之前也没有想过,突然问她,也不知道。 通常情况办生辰宴,都是红绸、红灯笼一样不能少,还有广邀亲朋好友行宴饮酒,越热闹越好。 但朝中哪些人与萧煜交好,她并不知道。 而且如今的局势,就算交好,也不一定能在明面上来往。 又想到,这可能是萧煜最后一个生辰宴,苏翎月目光沉了沉,心中抽痛。 她要让萧煜的生辰宴热闹一些,让他明天能开心、愉悦。 苏翎月抬头,看向言卿,“你们准备怎么办?” 言卿抱臂托腮,道:“首先,里里外外都要挂上红绸和灯笼,然后鞭炮烟花不能少,再来就是请最好的厨子过来做一桌美味佳肴。” 苏翎月沉思着点点头,“想法不错,但你忘了一件事。” 言卿一脸好奇 ,“什么事?” 苏翎月轻轻一笑,并没有多言。 芙蓉阁的厅中,萧煜正在看王清府中的分布图。 苏翎月在萧煜身旁坐下,端起萧煜的茶杯就饮了一口。 萧煜见她这样,轻轻勾唇,眼中满是宠溺。 苏翎月放下茶杯,好奇的问,“王爷可看出什么来了?” “并未。” “会不会和我父亲一样,将密室修在书房的里。” “云亭说检查了,并未发现什么。” 苏翎月拿过萧煜手上的图纸,看了看随后折起来放下,笑着问萧煜,“明天是王爷的生辰,王爷可有什么想法?” 萧煜沉眸端起茶杯,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水,淡淡道:“有你和他们在就行了,言卿说想把府上装饰一下,为了让他高兴,也就随他去了。” 他说话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只是如玉的面上,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落寞之色。 “这是我陪王爷过的第一个生辰,王爷不觉得高兴吗?” 萧煜喉咙滚动咽下茶水,扭头看苏翎月,只见一双明媚的眸子正含笑看着他,她的笑容仿佛七月的阳光,将萧煜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当然喜欢。”萧煜放下茶杯,握着苏翎月软软的手,轻轻摩挲着,眼中满是温柔。 用过午饭,苏翎月陪萧煜坐了一会儿消食之后,就问道:“王爷一会儿可要用书房?” 萧煜淡淡道:“不用。” “好,王爷的书房借我用一会儿。”苏翎月高高兴兴的起身,对身旁的彩蝶彩衣道:“彩蝶彩衣,你们过来帮我磨墨。” “是,小姐。”彩蝶跟上苏翎月,问道:“小姐要做什么?” 苏翎月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看着苏翎月小小的身子,却是活力满满的样子,萧煜的唇角不禁轻轻扬起。 进了书房,苏翎月就让彩蝶磨墨,自己则在焦急的朝门口张望。 “小姐,你在看什么?”彩蝶一边磨墨,一边好奇的问。 “看来福来了没有,交代他去买些东西,怎么还没来。” 正说着,来福手上抱着东西,气喘吁吁的往书房这边跑。 “王妃……我来了。”说话间,将东西递到苏翎月的手上。 “辛苦你了,下去吧。”苏翎月对来福吩咐了一声后,拿着东西进了书房。 彩衣接过苏翎月手上的东西一看,是请柬。 “小姐,你要请谁吗?” “嗯,不一定能请到,但我想试试,王爷或许会高兴。” 彩蝶已经墨好了墨,苏翎月便开始提笔写请柬。 清秀的簪花小楷在纸上规矩成行,一连写了几十封请柬,等到收起笔时,她的手腕有些痛。 顾不得休息,黎菁还有彩蝶彩衣陪着,来福驾着马车,她带着请柬和诚意亲自送上门。 第一份,苏翎月想到的就是舅母,他们如果知道,一定会去的。 来到姜府,姜思远和姜思齐都不在,姜夫人见苏翎月过来,慈爱的笑着拉住她的手。 问清楚苏翎月的来意,姜夫人二话没说就直接答应了,顺便也替姜思远和姜思齐应了下来。 第二份,苏翎月能想到的就是贺家。 上次萧煜救了贺章,请他们来参加生日宴的事,应该不算太难。 苏翎月去时,贺太傅已经下朝在家了。得知苏翎月的来意,贺太傅很爽快的应下了。 第三份,送的是英国公家。 此时老太太身体不适,是家中的小儿媳接下的帖子。 英国公府哪怕来一个人也是好的,萧煜日后想做什么,也会有些许助益。 送出去的请帖也有没接的,如大嫂的父亲兵部尚书李逸。 苏翎月想着他的儿子还被苏珩关着,或许可以拉拢,但是李逸还是拒绝了。 大概是担心结交了肃亲王府,苏珩会对他的儿子不利。 还有苏翎月直接就没送。 如禁军统领韩风,御林军统领刘放,还有她父亲苏珩。 韩风是墙头草,刘放是皇帝忠实的走狗,苏珩直接被皇帝禁足更不必请。 第223章 想要帮你 苏翎月回到王府时,天已经黑了,今日走的路有些多,帖子送完,苏翎月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从出生她就没走过这么多路,虽然很累,但是只要能帮上萧煜,她就很开心。 府外已经挂上了新的大红灯笼,石狮子上也系上了红绸绣球。 进入府中,廊下都是清一色的红色灯笼,屋檐下都系着红绸绣球,窗户上都贴着剪纸“寿”字。 苏翎月来到大厅,就看到萧煜坐在那喝茶,言卿眉飞色舞的说着话,云亭抱臂站在萧煜身后。 “王爷。”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萧煜扭头看向她,见苏翎月走路有些跛,忙起身走到苏翎月身旁。 “月儿,你怎么了?”萧煜起身过来扶着她关切的询问。 “没事,只是走路走多了。”苏翎月笑了笑,问言卿:“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王妃放心,照你的话,都准备好了!”言卿笑着回答。 “你们在说什么?” 萧煜不解的看着言卿,最后将目光挪回苏翎月的身上,一脸探究的看着苏翎月,等苏翎月给他一个答复。 “王爷准备好,明日接受大家的恭贺吧!府中明日可能会高朋满座哦!” 苏翎月笑着冲萧煜眨了眨眼,明媚的眸中流光溢彩。 萧煜明白了消失了一下午的苏翎月去做什么了。目光直直的看着苏翎月,心中一股暖流溢满胸腔,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儿饿了吧,我们去用晚饭。”萧煜温柔的看着苏翎月,轻声说着。 “好。”苏翎月点点头。 一下午的奔走,她的确饿了,走起路来,脚步也有些虚浮。 萧煜见她这样,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或许是用力有些猛,直起身时,萧煜有些喘。 苏翎月见状想从萧煜的怀里下来,萧煜抱着她,停下脚步喘着气,低声道:“无碍,我歇一会儿就好。” 萧煜的下颌蹭了蹭苏翎月的额头,轻轻喘着气,抱着苏翎月的手臂也微微有些颤抖。 苏翎月的心也在跟着颤抖,疼痛不已,却什么也不能做,只浅浅的看着萧煜一点点恢复力气。 她不再挣扎顺从的任他抱着,没再说什么。 喘了一会儿,萧煜似乎好一些了,就抱着苏翎月往膳厅走。 到了膳厅,萧煜把苏翎月轻轻放下后,就吩咐小厮上菜。 吃饭的时候,萧煜大概把苏翎月当成几天没吃过饭的人,一直不停的夹菜投喂。 最终在苏翎月揉着肚子的抗议下,萧煜才笑着停止无底线的投喂行为。 回芙蓉阁时,苏翎月坚持没再让萧煜抱她,而是和萧煜拉着手,两人慢慢往卧房走。 “月儿下午是去送请柬了吗?” “嗯,这是我陪你的第一个生辰,我想让你的生辰热热闹闹的,想让你每个生辰都高兴。” “今日送了多少请柬?” “也不多,就三十多张。你放心,父亲那边的我都没请,还有那个讨厌的韩风,我也没请,请的都是些风评不错的人。” 苏翎月轻笑一声,笑声娇俏灵动,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月儿,谢谢你。” “王爷,我们是夫妻,不用客气。” 萧煜侧过头看着身旁这个娇小的身体,唇角不自觉扬起。 苏翎月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轻轻晃了晃牵着萧煜的手,随着苏翎月的动作,萧煜淡淡一笑。 和苏翎月在一起,萧煜总觉得莫名的愉快。 她就像春风,像个小太阳,一切阴霾和不快在遇到她时,都会四散而逃。 回到芙蓉阁,夏荷秋露已经将浴桶里倒好了热水,苏翎月也催促萧煜去沐浴。 萧煜出门后,苏翎月紧紧皱眉道:“彩衣,我的脚有些疼。” 看到苏翎月的表情,彩衣忙蹲下脱掉苏翎月的鞋子,查看情况。 看到苏翎月袜子上的血迹时,彩衣红了眼眶,“小姐,你的脚底流血了。” 彩蝶闻言也凑了过来,只见苏翎月脚底的袜子上一片血迹。她连忙将另一只鞋子脱掉,一看也是同样的情况。 “小姐,这只脚也是。” 苏翎月低头看了看,因为是在脚底,她什么也看不到。 只低声道:“是吗,彩蝶你一会儿帮我把鞋袜拿出去,不要让王爷看到了。” 彩衣点了点头,和彩衣一起,小心翼翼的把粘在脚底的袜子轻轻脱掉。 袜子和伤口粘连了,脱掉袜子时,苏翎月咬牙没发出一点声音,却还是疼的流下了泪。 萧煜听着苏翎月的哽咽声,垂着的眼眸颤了颤。 他知道袜子和皮肉剥离会有多疼,此刻他虽然没有受伤,心里却仿佛也经历了两次衣物和皮肉分离的疼。 “王爷,要进去看看王妃吗?” “不用,你去把陆伯请来,让他带些外伤药。” 言卿应了一声,就向芙蓉阁外走去。 苏翎月因为脚底的伤,不能泡澡,只能坐在凳子上,让彩蝶彩衣给她用湿帕子简单的抹了抹身子。 洗完澡,苏翎月刚穿好衣服坐到床上,就听到外面传来 陆大夫的声音。 “月丫头,我来看看你的脚!” 苏翎月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大夫会知道她的事。 但是鉴于她现在的情况,还是有一个大夫帮她看看会好一些,就让彩衣开门请陆大夫进来了。 “陆伯,王爷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苏翎月好奇的问。 “刚刚,让言卿过来的。”说话间,陆大夫已经放下药箱。 彩衣忙端了一个凳子放在床边,陆大夫在床边坐下,看到苏翎月的脚时,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脚上的掉了两块皮,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苏翎月笑了笑,含糊道:“没什么,今天走了点路,没想到就成这样了,陆伯快帮我上药吧,挺疼的。” 陆大夫没说什么,给她的脚上了药,又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叮嘱完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苏翎月看着一脸疲惫的彩蝶和彩衣,也很是心疼,她们今天和她走的路一样多,虽然走路没有异常,但想必也很累。 就轻声道:“彩蝶,彩衣,你们回去休息吧,我这没什么事了。” 姐妹二人也没再推辞,拿上染血的鞋袜就离开了卧房。 苏翎月坐在床上,轻轻捏着有些酸胀的小腿。 萧煜回来时,见到苏翎月脚上包着布,轻声问道:“脚很疼吗?” 苏翎月笑了笑,“刚开始有一点,现在上了药,已经不疼了。” “月儿,过来。” 萧煜脱掉外衣和披风,在床上坐下把苏翎月抱进怀里。 萧煜没说什么,只轻柔的给她捏着小腿。 “怎么样?”萧煜温柔的问,如玉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很舒服。”苏翎月靠在萧煜的肩头,任由他给自己捏小腿。 萧煜垂眸,似乎在想着什么,但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有停过。 苏翎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侧颜。 似乎注意到苏翎月的目光,萧煜转过头温柔的看她。 “月儿,下次别在这样了。” “王爷不喜欢吗?”苏翎月不解的问。 “不是,看见你这样,我很心疼。” “我也会心疼王爷。如今能有机会让你日后轻松一点,再累都值得。” 以萧煜的手段,如果需要谁的帮助,是很轻松的事,但是她想让萧煜多一些温和的选择,少树立一些敌人,他自己也少受一些罪。 萧煜明白苏翎月的用心良苦,如墨的深眸直直的看着怀里的人,看她真诚的样子,心中不禁热意翻涌。 大手托住苏翎月的后脖颈,萧煜在苏翎月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然后是明媚的眸子,挺翘的鼻梁,嫣红的唇。 心中的愉悦战胜理智,萧煜不再挣扎,任由欲望释放,将苏翎月放下,覆身吻了上去。 灼热的气息互相纠缠,温热柔软的唇瓣互相厮磨,萧煜轻轻咬着温软的唇,还觉得不满足,他想把怀里的人吞入腹中。强势的撬开贝齿,萧煜加深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 放在苏翎月腰间的大手,也开始游移,手指轻拢慢捻间,呜咽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第224章 生辰宴开始 今天是苏翎月起床最积极的一天,因为今天是萧煜的生辰,而她是萧煜的王妃,需要好好打扮才行。 作为生辰宴主人的萧煜,当然也不能随便。 萧煜皮肤白皙,因为生病,看着有些过于苍白,今天得穿一套显得气色好一些的衣服。 苏翎月打开衣柜,看了看,萧煜冬日的衣服大都以深色为主,看着是很有王爷的威严,但也将他的病容衬的更明显。 不管怎么说,苏翎月还是想让他看起来好一点。 “月儿的脚不疼了吗?” “昨晚陆伯来上了药后,已经不疼了。” 苏翎月应着,眼睛却还在衣柜里挑选。 最终选了套蓝色牡丹暗纹广袖锦缎长袍和同色外衣,苏翎月将衣服拿到床前,问萧煜:“王爷觉得这套怎么样?” 萧煜坐在床上,手肘放在膝盖上,支着头看苏翎月,慵懒的轻笑道:“王妃挑的,本王都喜欢。” 眉目间的慵懒恣意,加上清晰的轮廓,如玉的面容,苏翎月很吃这一套。 她红着脸,低头收回目光将衣服搭在衣架上。 此时,彩蝶彩衣也端着热水进来,服侍萧煜和苏翎月洗漱。 洗漱完毕,苏翎月挑了一件藕色锦缎金丝绣花广袖长袍和同色外衣。 萧煜身着蓝色牡丹暗纹广袖长袍和外衣,蓝色银丝腰带,发髻以白玉冠固定,腰间佩戴一块刻着松树的白玉佩。 玉佩是苏翎月挑的,虽然两人都没提,但是苏翎月心里还是希望萧煜有下一个生辰。 萧煜什么都没说,笑着站在一旁,任她搭配。 穿戴整齐,她和萧煜一起来到膳厅。 来到大厅口,萧煜就看到陆大夫,言卿,云亭、黎菁这几个平日与他亲近的人都在。 “恭祝王爷生辰喜乐,岁岁平安!”众人齐声说着。 “恭祝王爷生辰喜乐,岁岁平安!”外面传来府中小厮的声音。 萧煜唇角微扬,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和还有他们的祝福,萧煜的心底泛起暖意。 “谢谢你们!” 他又转过身对门外的小厮道:“你们这个月的月银都翻一倍。” “多谢王爷!” 众小厮一起跪下谢恩。 然后,言卿拿出了他的贺礼。 萧煜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把雪松飞鹤图折扇。 萧煜的身体畏寒,即使最热的夏天,她也不会出汗。 但是看到扇子上面的雪松和鹤,萧煜就明白了他的心意。 “扇子很好,我很喜欢。” “这个希望王爷可以带着防身。”云亭的贺礼是一把精致的银制匕首。 黎菁贺礼是一支稀有的狼毫笔,来源是她从李青枫的屋里拿的。想及此,黎菁笑了一下,随后很快恢复成平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这一阵子给李青枫的鸡买饲料,花了她不少银子,也没钱给萧煜准备礼物。 萧煜唇角扬起,把礼物都收下了,随后交给了身后的彩蝶,让她一会儿拿进房间。 “陆伯,你的贺礼是什么?拿出来看看。”言卿走到陆大夫身旁,扒拉着陆大夫的手,想看看贺礼是什么。 “你不能看。” 陆大夫轻咳一声,推开言卿,走到萧煜身旁,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萧煜。 众人只看到是一个小瓷瓶,萧煜看了一眼,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将东西迅速收好放入怀中。 “王爷是什么?”苏翎月好奇的问。 “没什么。”萧煜避开苏翎月探究的目光,淡淡答道。 “陆伯?”苏翎月好奇的看向陆大夫 “就是寻常服的药。”陆大夫看着苏翎月敷衍的回答。 “王妃,你的贺礼呢?”言卿好奇的问。 苏翎月对他神秘一笑,“我的晚上回房给。” 言卿听苏翎月这么说,就没好意思再问。 萧煜看着苏翎月轻轻勾唇。 早饭准备的是一些小菜和长寿面,面条是很长一根,煮好就是一碗。 苏翎月吃的小心翼翼,中间一点没咬断。 用完早饭,就是忙碌准备的时间。 言卿去查看物品供应情况,云亭跟着萧煜负责他的安危,黎菁带着庄子上的来的十个人,巡查府中的情况,苏翎月查看府中宴会准备的情况。 由于府中四个丫鬟都是专门伺候苏翎月的,其他都是小厮。 以防晚上有女宾过来,苏翎月就向姜夫人求助,暂时借了二十个丫鬟,是大表嫂带过来的。 经过管家一上午的培训,她们很快就上了手。 午后,刚用过午饭没多久,第一组宾客就到了。 是舅母和大表哥及二表哥。 萧煜和苏翎月在王府门口迎接他们。 “舅母,大表哥,二表哥。” “月儿。” “表妹。” 苏翎月就笑着迎了上去,姜夫人笑着拉住苏翎月,一起走向萧煜。 姜夫人带着两个儿子,笑盈盈的走到萧煜面前,行了一礼。 “臣妇恭贺王爷生辰!” “恭贺王爷生辰!” 萧煜轻笑颔首,“多谢!三位里面请。” 姜思远让小厮把带来的贺礼递给吴管家后,萧煜和苏翎月带着三人一起进了大厅。 姜夫人还是第一次来王府,看着府里的精致和装饰,拉住苏翎月的手叹道:“月儿真不错,将这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装饰也很是喜庆。” 苏翎月笑道:“舅母,我没出多少力,王爷府中的人本来就很能干。” 萧煜说道:“月儿确实将府中打理的很好。” 姜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看到你们夫妇这么恩爱,我就放心了。” 几人在厅中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就听到小厮跑过来报告,“王爷王妃,英国公,英国公夫人和忠武将军以及将军夫人到了。” “月儿,你连英国公一家都请过来了?”姜夫人很是惊讶,英国公一家平常和京中的世家走动的都不多。 “嗯,我也很惊讶,昨日英国公夫人据说还病着。” 苏翎月边说着,边和萧煜和姜家一行人一起到门口迎接。 两辆马车缓缓驶来,在王府门口停下,英国公林荣安、英国公夫人,还有他们的儿子忠武将军林据以及他的夫人都一起来了。 姜思远和姜思齐以及姜夫人向英国公夫妇行礼。 英国公夫妇和忠武将军夫妇一起向萧煜颔首行礼,“老臣携妻、子恭贺王爷生辰!” 萧煜和苏翎月颔首回了一礼。 “英国公和国公夫人,还有忠武将军夫妇能来,我王府今日蓬荜生辉,里面请。”萧煜带着敬意,说着侧开身与英国公一家进入府中。 “老夫听太傅大人说了,多亏了王爷,不然我林家恐怕也要遭遇横祸。” “英国公不必放在心上,顺手之事而已。” “不止如此,上次苏老太太八十大寿,王妃的提醒使老婆子我避免中风之灾,我们还没来得及谢你们。” “月儿,有些事吗?”萧煜扭头看向身旁的苏翎月。 苏翎月经英国公夫人提醒才想起,笑着道:“您不说我都忘了。昨日过去听说夫人您病了,没想到您今日竟不顾身子过来给王爷祝贺,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 英国公夫人笑道:“你们夫妇心善,与我们也有恩,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来。” 几人一路寒暄,来到厅中坐下,小厮很快奉了茶,平日里空旷的大厅,因为宾客的到来,一时间热闹无比。 第225章 秦晚凝的难处 几人说话间,又来了个客人。 刑部尚书张忠和吏部尚书方闻以及他们的家眷也来了,在厅中恭贺完萧煜后,眼见着厅中人太多,苏翎月就将女宾们带到芙蓉阁的厅中。 芙蓉阁的厅中,糕点水果一应俱全,让丫鬟上了茶水后,苏翎月就拜托姜夫人和大表嫂帮着招待客人,自己去了外面的大厅。 此时又有几个宾客进了府中,苏翎月过去和女眷们寒暄了几句后,就让彩衣带她们进了内院。 彩衣刚将人带走,一个小厮跑过来,道:“王妃,太傅家的马车快到了。” “知道了。” 苏翎月走进厅中,萧煜正在和几个人谈笑说话,他走到萧煜身边将情况告诉了他。 萧煜颔首道:“诸位,贺老太傅来了,你们先聊,本王稍后就来。” 英国公说道:“王爷去吧,不要紧。” 萧煜和苏翎月来到门口时,贺太傅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长孙一大家人都来了。 秦晚凝跟着贺玉林走在贺太傅身后,见苏翎月来了,冲她眨了眨眼。 苏翎月也给她回了个轻笑。 “老臣携两个儿子和孙儿来祝贺王爷生辰!” “贺太傅,两位贺大人,多谢!” 两人相互颔首致敬后,萧煜和贺太傅以及贺文、贺章还有贺玉林往里面走,苏翎月作为女主人就接待贺家女眷。 苏翎月朝贺老太太福身行了一礼,道:“贺老夫人,还有两位贺夫人、晚凝谢谢你们能过来!” 贺老夫人拉住苏翎月的手,慈爱的笑道:“肃亲王于我们有恩,你又和晚凝是手帕交,于情于理,我们都会来!” 苏翎月搀扶着老夫人笑着说道:“是,老夫人,外面冷,我们进去说吧!” 带着贺家女眷进了芙蓉阁大厅,让丫鬟上了茶水后,苏翎月和贺家老太太和贺家大夫人打了招呼,就带着秦晚凝回到卧房。 “月儿,我听说龙华寺的事了,真是太吓人了,你没受伤吧!” 两人刚坐下,秦晚凝就拉住苏翎月的手关心起来。 “没事,王爷救了我。” “是吗!那就好!看来王爷是真的喜欢你,当初我还担心突然换亲你的日子会不好过,如今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是对我很好。” 苏翎月垂眸轻笑,一副小女儿家姿态。 秦晚凝见状,便想逗逗她,“那,你这可有动静了?” 说着就去摸苏翎月的肚子,苏翎月痒的笑出声来,“还没呢,哪那么快!” 萧煜的情况她不敢跟任何人说,包括她最好的朋友。 秦晚凝垂眸,眼底浮现一丝惆怅,“你可有请大夫瞧过,别跟我一样就糟了。” “你,不能有孕吗?” “嗯,苦药不知道吃了多少,但就是没有用。”秦晚凝眼底泛起泪光,低声啜泣,“婆婆因为我不能生,最近在给玉林张罗纳妾的事。” 说及此,几颗豆大的泪珠从杏眸中滑落,面上满是苦涩。 “贺公子怎么说?他也同意吗?” “他一直不同意,说我们还年轻,想再治几年再说,但婆婆最近逼的愈发紧了,他也和婆婆闹过几次,我真不知道这样下去他还能坚持多久。” 秦晚凝说着,用帕子捂着脸,开始小声哭起来。 苏翎月听的心中也是十分酸涩。 上一世,晚凝就是两年后莫名的死了,她失去了唯一的挚友。 只是她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团糟,并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关心、过问晚凝的生活。 收到晚凝的死讯,她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想这竟是起因。 前世她从未对自己讲过,想到她独自忍受的这一年多的时间,苏翎月就忍不住心疼她。 贺玉林和晚凝是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 虽然婆婆要给她的夫君纳妾,好在她的夫君很体贴她,没有同意他母亲纳妾的提议。 但贺玉林是贺家长孙,不能没有后。 照这样下去,纳妾是迟早的事情。 她很难想象,贺玉林有纳妾后,晚凝的身心会受到怎样的摧残。 苏翎月把秦晚凝拉入怀里,拉起她的手,手指默默搭上她的手腕。 是胞脉不通,这种病后宫很多,但是民间大夫对于女子的病症,研究的还是稍有欠缺。 而且治疗此症状,最好的办法是在小腹上针灸再热敷。 但大夫一般为了顾忌男女大忌,通常不会也不被允许用这种方法,所以晚凝的病,才这么多年都没治好。 上一世为了治脸上的疤,凡是有助于活血化瘀的书她都看过,也包括妇人生育方面的,她都给自己试过。 想起此事,苏翎月心底的恨意,又不觉涌起。 这一世,她不会让自己和晚凝,再沦落到那么惨的地步。 苏翎月轻轻拍着秦晚凝的背,安抚道:“晚凝,你听我说,你的身子我或许有办法。” 或许是心中压抑憋闷太久,听到苏翎月的话,秦晚凝抬起头,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滴落。 “月儿,你……说的……是真的?”她有些不可置信,哭泣着问。 苏翎月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开口,“你的身子不太好治,我会一些医术,我想试试看,但不一定行,你想再试试吗?” 秦晚凝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停止了哭泣,晦暗的眼眸中又重新燃起希望的光。 她拉住苏翎月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月儿,我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有别的方法了,只要有希望,让我吃再多药,我都愿意。” 苏翎月轻轻点头,眼中满是心疼,她可以猜到秦晚凝肯定吃了很多苦头,受了很多罪,才会哭成这样。 “好,我尽力一试。” “谢谢你,月儿。” 秦晚凝紧紧抱住苏翎月,哽咽声逐渐平息。 解开秦晚凝的心结,两人手拉手出了卧房,此时外面天色已晚,快到开席的时间了。 苏翎月要去看看宾客到的情况,还有厨房准备的情况才行。 将秦晚凝送回芙蓉阁的大厅,看到舅母和大表嫂将宾客们照顾的很好,心中说不出的感激。 “舅母,表嫂,真的太谢谢你们了,没有你们帮忙,我今日还真的没办法。” “谁叫我是你舅母呢!咱们之间不兴说这个!” “是啊,出门之前,你大表哥还交代,让好好帮你,你就放心忙去吧。” 苏翎月点点头,又和厅中的夫人小姐们寒暄了几句,就出了芙蓉阁。 此时,宾客已经基本到场,还有一炷香就到开席时间,苏翎月去厨房看了,菜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半,都在蒸笼里热着。 院子中,小厮们早已在宴席厅把桌椅摆好,那些宾客们正坐在桌子旁饮茶聊天,好不热闹。 内院中,苏翎月也让丫鬟们把宴席厅中桌椅支好。 万事俱备,就等吉时。 第226章 不请自来的人 “启禀陛下,臣收到消息,肃亲王今日在府中摆生辰宴,据说还宴请了朝中一些大臣。” 禁军童冷刘放跪在勤政殿的地上,朝皇帝禀报。 皇帝听到刘放的禀报,眉头紧皱,他的母妃才下薨,他就办生辰宴,还邀请众大臣! 现在他已经没有制衡萧煜的东西,萧煜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吗! 皇帝心中升起一股怒气。 “你怎么没去?”皇帝声音冰冷,目光中带着凌厉的审视。 “臣并未受到邀请。”刘放如实回答。 皇帝垂眸沉思片刻后,目光缓和了些说道:“今日你不必守着了,你去肃亲王府看看去了哪些人,回来报告给朕。” 刘放恭敬的拱手,“臣遵命。” 苏翎月在查看完府中的情况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赵行舟,身着宝蓝刺绣长袍外披同色刺绣大氅,只是身旁还跟了一个身着黑色祥云暗纹锦缎长袍,配黑色祥云暗纹锦缎大氅的年轻男子,看样子也是刚及冠,气度不输赵行舟。 “赵公子,欢迎你。”苏翎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男子,问道:“这位是?” 赵行舟微微侧开身介绍身旁的男子,“这是木琅,西凉国的商人,昨日给我送货物来的,听说京城有宴会,想让我带他过来看看,王妃若介意,我立刻让他回去。” “你已经将人带来了,我还能驳了你的面子。”苏翎月看向他轻笑着打趣。 “被王妃看穿了。”赵行舟被戳穿了,也不尴尬,只是淡淡一笑 “木琅见过肃亲王妃!”木琅拱手恭敬的行了一礼。 “既是赵公子的朋友,就不必客气,木公子免礼。” “多谢王妃。” 苏翎月打量了木琅一眼,此人生的剑眉星目,面颊轮廓分明,身姿挺拔健壮,气宇轩昂,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不难以靠近的气势。 他真的是商人吗? 赵行舟也是商人,身上的气质是随和的,没有棱角的,与木琅完全不同。 苏翎月发现,她在打量木琅的时候,木琅也在打量她。 毫不避讳的目光,盯的苏翎月有些不舒服,她看着木琅,目光逐渐冰冷。 许是看出了苏翎月的不悦,木琅没有丝毫畏惧,从容的勾唇笑了笑,随后移开目光,开始打量府中的情况。 赵行舟看了四周,问道:“肃亲王殿下不知在哪,我们可方便当面恭贺?” 苏翎月带着歉意的笑了笑,“实在抱歉,今日英国公夫妇也来了,王爷在里面作陪,改日我带王爷去商行致谢。” “也好,既然王爷忙着,我们就改日再来拜见。” “里面请吧,你们常年不在京中,我给你们寻个好座。” “有劳了。” 苏翎月将他们领到男宾席中姜思齐身旁。 “二表哥。” “这两位是?” 姜思齐看了看两个没见过的人,好奇的问苏翎月。 苏翎月笑着介绍道:“赵氏商行的二公子,还有他的朋友木琅木公子。” “赵行舟!是你!” 赵行舟和苏翎月都一脸懵,“二表哥,你们认识?” 姜思齐过去拍了拍赵行舟的肩膀,说道,“五年前,我们还为谁家生意做的更大在街上吵过,你忘了!” “是你!”赵行舟恍然大悟。 两人开始熟络的聊起来,苏翎月看了一眼,放心的离开了。 赵行舟倒是没什么,只是那木琅总觉得让人不放心。 姜思齐平日虽然爱玩,但是关键的时候还是很靠谱,苏翎月刚才靠近他时,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姜思齐的胳膊,姜思齐也回应拍了她一下。 木琅由姜思齐盯着,她就可以去查看别处的情况。 今日的生辰宴,绝对不能出一点错。 正这么想着,就看到守门的小厮一脸紧张的跑过来。 “怎么了?”苏翎月沉声问道。 小厮喘了口气,答道:“王妃,门口有两个没有请帖的人要进来,让我进来通报。” “是什么人?” “那人说,他们是御林军统领刘放和禁军统领韩风。” 苏翎月皱眉,这两个人他都没有邀请,怎么不请自来了! “去看看!” 鉴于两个人都会功夫,以防万一,苏翎月带了两个庄子上送来的侍卫,一起去门口处看是什么情况。 来到门口,就见到韩风和刘放一起,站在门口处,身后各跟着一个小厮,都提着礼盒。 “韩统领,刘统领,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苏翎月神色从容淡然,昂首走上前,在距离两人两三米远的位置停住。 这个距离就算有什么,侍卫也能挡住。 刘放笑道:“听说今日是肃亲王生辰,我二人今日是过来送贺礼的。” “就是这样。”韩风笑着附和。 苏翎月沉声说道:“但是本王妃并没有给你们请柬,也不打算给,二位还是请回去!” 刘放笑了一声,道:“不必王妃给请柬,我奉了陛下的口谕过来的。” 苏翎月瞥了他们一眼,“只是你说的,可有证据,刘统领还是回去,拿了圣旨再过来。我肃亲王府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韩风叫苏翎月不松口,就说道:“陛下确实有口谕,王妃最好还是让我二人进去,免得最后把禁军引来。” 苏翎月冷冷看向韩风,“韩统领,你确定要威胁我吗!” 韩风态度软了一些,说道:“王妃,确实有口谕,我们二人只是进去看看而已。” “月儿,无妨,让他们进去。” 苏翎月扭头,萧煜从院子里走出来,从容的现在苏翎月的身旁。 “韩风,刘放,恭祝肃亲王生辰喜乐!” 二人一起向萧煜拱手行礼。 “两位免礼平身,里面请吧!”萧煜说完揽着苏翎月的肩膀侧身,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见二人走了进去,苏翎月很不理解,“王爷不担心他们做什么吗?” “他们是强行进来的,若有什么,问起罪,他们是第一个。” 萧煜揽住苏翎月的肩膀,轻笑着解释,“皇帝大概不放心,让他们过来看看,无妨!” “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 苏翎月松了一口气,看向萧煜,“王爷的身子怎么样,累的话就去休息吧,后面有我呢!” 萧煜看着她,温柔的说道:“已经服过药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苏翎月点点头,唇角微扬,“对王爷有帮助就行。” “吉时已到,肃亲王殿下的生辰宴正式开始!” 随着言卿的一声高喊,礼乐齐响,鞭炮声震耳欲聋! 第227章 抓刘放 宴席开始,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珍馐。 珍贵的鲍鱼海参,鱼翅熊掌都有,还有其他精致美味的佳肴。 萧煜起身,端了一杯酒,对宾客道:“今日多谢诸位来参加本王生辰宴,本王在此敬诸位一杯。” “恭贺王爷生辰!” 所有人说完,和萧煜一起饮下杯中的酒。 之后就是所有人自己宴饮的时间。 “韩统领,刘统领,你们二位怎么来的如此晚?” 说话的是刑部尚书张忠。 没被宴会主人请却自己过来,还是带着任务,着实不好意思说。 韩风看了一眼刘放,随后看向张忠笑道:“巡查皇宫,耽搁了。” “确实如此。”刘放笑着附和。 “二位着实辛苦,今晚可要不醉不归,来段大人,孟大人,李大人,我们一起敬韩统领和刘统领。” 张忠说着,其他几人跟着一起端起酒杯敬韩风和刘放。 一杯酒下肚,张忠道:“刘统领,韩统领,二位辛苦了,吃好喝好。” 韩风叹道:“对着几位,这么好的珍馐美味也有些食不下咽。” 段煦不解的问:“韩统领何出此言?” 韩风摇摇头,“和你们三司坐在一起,总感觉我像是被审的犯人。” 孟玦淡然道:“韩统领说笑了,你们是御前红人,也没犯错,我们三司可不敢审。” 刘放给桌上所有人倒了酒,笑道:“这可说不好!都是御前侍奉,万一我和老韩哪天惹怒天颜,还请三司手下留情才好!” “是啊,到时候,你们三司审的时候可别下手太重。”韩风心底怒意翻涌,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 肃亲王是故意的,这是在给他下马威! “一定,一定。”段煦笑着答道。 宴会开始时,苏翎月和萧煜商量后,跟吴管家交代,将座位做了调整。 萧煜和英国公以及他的儿子,还有贺太傅和他的两个儿子一桌。 韩风和刘放被安排和刑部尚书张忠,大理寺卿段煦,督察院御史孟玦,大理寺少卿李淮之一桌。 姜思齐和姜思远与赵行舟,木琅,贺玉林,吏部尚书之子方秉文一桌。 其他人则是让他们按品阶坐。 方秉文经过清风馆的教训,已经老实了很多,但苏翎月仍担心他闯祸,就让姜思齐和姜思远帮忙看着,木琅也是,这个人是个谜。 韩风和刘放更不用说,来者不善。 苏翎月很担心他们中途会给饭菜下毒什么的,坐在有刑讯经验的官吏旁边,无论打算做什么,想必都会收敛一些。 女宾这边,苏翎月和姜夫人跟英国公夫人以及她的儿媳,还有贺老太太以及她的两个儿媳一桌,她略通医术,有什么突发情况也方便照顾。 其他夫人贵女是按亲疏程度坐,剩下的按品阶坐。 十个庄子上来的侍卫,屋顶和院墙外都安排的有。 黎菁披着苏翎月拿给她的狐裘披风,坐在芙蓉阁的大厅屋顶上,俯视着下面的人,紧盯着每一个从厅内出来的人。 宴会过半,刘放红着脸,摇摇晃晃起身,拽起韩风道:“老韩,我要如厕,你陪我!” 韩风见他这样,就起身扶着他,对席间其他人道:“你们先吃,我带他去方便。” “你们关系可真是好,去吧。”段煦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韩风扶着刘放来到茅厕旁,刘放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才站稳身体。 韩风见他这样,一脸惊讶,“刘统领,你没醉?” 刘放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后,笑道:“还差一点。” “那你这是?” “韩统领,你信萧煜吗?” “怎么说这个?” “我不信他。我们身为皇帝身边的一把手,他若谋反成功,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哪个造反的皇帝,会重用上一个皇帝身边的亲信。” 刘放说着,双眸紧紧盯着韩风,借着昏黄的灯光,想看清韩风的表情。 “你想如何?”对于刘放的态度,韩风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刘放会针对萧煜。 刘放说道:“劳资拼了半生才爬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能让那个病鬼给搅黄了。 我要去内院找找看,找到了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可就稳了,你一起来吗?” 韩风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刘放,“你今日叫我一起来,就是为了这个?” 刘放的手搭在韩风的肩膀上,皱眉道,“不然呢,我以为我们的处境一样,你能帮我才会跟我一起来的。” “机会难得,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来,干不干?” 韩风想起慧妃和他们的女儿,现在他们的命还在萧煜的手里,只要萧煜死了,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 或许该搏一搏。 “好!我同意。”韩风抬起头看向刘放,不笑麦色的脸上一脸坚定,目光犀利。 两人一起,趁着夜色纵身跃上屋顶,一起向芙蓉阁的方向走去。 “两位参加宴会,怎么跑到屋顶上了!” 一个冷冽的女声从前方传来。 黎菁扯掉狐裘披风,神色淡漠的拔出剑,目光锐利的盯着两人。 刘放低声道:“老韩,看来他早有准备!怎么办!” “我们蒙着面,他们不知道是谁,找机会走!”韩风沉声说着,就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冬日里夜风刺骨的冷,反倒吹散了二人的醉意,现在两人已经完全清醒,正在用全力奔跑。 然而,对方虽然是女的,气势却丝毫不弱。 他们的距离并没有拉开,甚至更近了一点,身后不远处又传来,几个飞快跟过来的声音。 “我就说这病鬼绝对有问题!府上竟养了这么多高手!”刘放气急败坏的骂道,脚上加快速度奔走。 然而,二人刚跳下来,回到茅厕旁,黎菁还是带人追了上来。 眼见着黎菁就要跳下来,刘放对韩风说道:“你快走!一个被抓到总比两个好!” 韩风的心中正懊悔,刚才不该酒意上头,听了刘放的话,如今刘放这样说正好。 “多谢。” 韩风闻言没有犹豫,转身走向宴会厅的方向。 刘放拔出长剑,挡住黎菁快速劈来的长剑。 二人弹开,长剑再次又以很快的速度劈在一起,黑夜中闪起火花。 其他侍卫很快赶到,团团围住了刘放。 等到外面的打斗声,吸引来宴会厅里的人时,刘放已经被黎菁等人制住。 萧煜过来,看到的就是黎菁的剑架在刘放的脖子上,他蒙面的布已经被扯掉,其他侍卫已经隐去。 众人见一个身着紧身黑袍的女子,剑架在一个朝廷三品大员脖子上,心中不由一惊。 萧煜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淡淡问,“阿箐,怎么回事?” 黎菁道:“王爷,这人想进内院,还有个同党跑了!” 第228章 不会那样对她 萧煜目光冰冷,直直的看着刘放,问道:“刘统领,可有此事?” 刘放将剑一丢,一屁股就地坐下,委屈道:“都知道我是出来醒酒的,刚想上房顶坐一会儿,这女子就提剑砍了过来!实在冤枉!” “刘放,你没有请柬却偏要来我王府,哪里都可以醒酒,你偏偏要到内院去,那里可是有大半个京城的夫人贵女,若是惊了、上了我可不好交代!还有我府中各种珍奇古玩,还不确定是否丢失!” 萧煜目光看向张忠,冷声道:“张大人,如今现场抓到人,把刑部大牢打开!” “王爷……这……刘统领好歹是……”张忠看看萧煜,又看看刘放,左右为难。 “明日如果确定众贵女没有大碍,府中没有丢失之物,本王自会向皇兄禀报,将他放出来!” 萧煜目光凌厉的俯视坐在地上的刘放,完全没有一点要放过刘放的意思。 如果明日真有哪家夫人贵女出了什么事,他还真担不起责任。 张忠犹豫片刻,开了口,“刘统领,今日众目睽睽,你确实不该,待明日确定所有人和东西都没有事,我再帮你跟王爷求情,得罪了!” 刘放轻嗤一声,“关吧!反正我什么都没做过!” 不消片刻,刑部过来的人押走了刘放。 韩风站在人群后,看着一切,仍心有余悸。 不经意的抬眸,对上了萧煜凌厉的目光。 虽然出现了一些插曲,好在生辰宴顺利结束。在所有宾客走之前,开始了最后一个环节放烟花。 “砰,砰,砰” 随着几声轰鸣,烟花冲上夜空,爆发出耀眼的火花,绚丽多彩的烟花瞬间在夜空中绽放,散落成花,铺满整个夜空,照亮了大半个京城的夜空。 院子中吵闹的,说笑的,想要离开的,都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夜空。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烟花盛宴驻足惊叹。 城中那些睡了的,讲要睡的,没睡的,听到烟花的轰鸣,全都纷纷出门。 看到烟花将黑夜照的犹如白昼,无不惊叹。 一时之间,京城大街上万人空巷。 苏翎月看着绚丽的烟花,心神澎湃。 她从小到大在各种宫宴集会上,看过无数场烟花,从来没有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高兴。 她觉得应该是因为萧煜,美好的事物只有和心悦之人一起分享才有意义。 她抬眸看向萧煜,流畅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如玉的面容在烟火下愈发好看,只是他正垂眸看着地面,面上笼罩着淡淡的悲伤。 苏翎月向萧煜靠拢,温热的手找到萧煜微凉的大手,拉住他,与他十指紧扣。 萧煜转过头看向苏翎月,她正在抬头看烟火。烟火明灭下,明艳的小脸愈发动人,明媚的双眸流光溢彩。 软软的手在他的掌心之中,温度通过掌心传入萧煜的心里。 他紧了紧掌心,抬头和苏翎月一起观看这场盛大的生辰宴,落幕前的最后的绚丽。 整场烟火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停止,最后所有宾客向苏翎月和萧煜道了别,才有序离开。 “舅母,大表嫂,今日辛苦你们了,没有你们我今日可要手忙脚乱了。” 苏翎月笑着拉住姜夫人和大表嫂的手,表达着谢意。 “多谢二位今日前来帮助。”萧煜在苏翎月身旁轻笑着颔首。 “表妹,我呢!” 姜思齐在一旁笑着插科打诨,“那个木琅可不是省油的灯,一直都在打探你们的情况,我和大哥可是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应对。” 苏翎月轻笑着福身行了一礼,“大表哥,二表哥,也谢谢你们。” “臭小子,一边去。”姜夫人拉开姜思齐。 “月儿,王爷,该谢的是我们。” 姜夫人看向苏翎月,拉着她的手轻抚道:“舅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以我们姜府现在的情况,我是不能和英国公夫人和太傅夫人同桌用餐的,你这样安排,也是想堵住悠悠之口,告诉他们姜府没那么容易倒,让我们少经历一些流言蜚语,谢谢你!” 苏翎月轻笑着答道:“舅母,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样客气。” 萧煜揽着苏翎月的肩膀附和,“姜夫人,日后若有事,尽管来王府找我和月儿,姜大人的事也不必担心。” “好,我们会的。”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送走姜府一家后,会负责放烟火的言卿回来了,脸上黑了一片,就像从灰堆里出来的。 苏翎月没忍住笑出声,“言卿,你的脸被烟火轰了吗!” 言卿摸了摸脸委屈道:“王妃,你不知道那灰有多大!”转而又笑的眉眼弯弯,“不过很久没放过这么多烟花了,真过瘾!” “辛苦你们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萧煜对身旁的言卿和云亭说着。 今日确实很累,两人也没推辞。 让黎菁和其他侍卫也去休息后,萧煜牵着苏翎月一起回到芙蓉阁。 这里姜夫人走之前,已经让丫鬟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苏翎月由于脚伤,彩蝶彩衣帮着简单的擦了一下身子,就躺在床上等萧煜沐浴回来。 许是累了,萧煜今日也并未泡很久,回来的时候苏翎月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开门的声音,整个人又恢复了精神。 “王爷,快上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萧煜抬头,就看到苏翎月笑的眉眼弯弯,唇角也不自觉扬起。 “好。” 萧煜应了一声,脱去外衣和披风,在床上坐下。 苏翎月拿出两个荷包,一个粉色,一个深蓝色,上面都绣着鸳鸯戏水图。 “老板说这是夫妻之间都会送的,就买了这个。”她将深蓝色那个荷包递给萧煜。 萧煜接过荷包,如玉的面上唇角扬起,“我很喜欢,日后我都会随身带着。” 他看向苏翎月,挑眉道:“不过,若是月儿自己做的,就更好了。” 苏翎月抱住萧煜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女红方面,我是真的没天分,从来没做成过,这个我挑的也很用心的!” 萧煜刮了刮她的鼻子,轻笑一声,“逗你的,荷包我很喜欢,只要是月儿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喜欢。” 苏翎月高兴的点点头,抬眸看向萧煜,对上他的视线的一瞬,又慌乱的垂下眼眸,脸颊滚烫。 “怎么了?”萧煜看着手上的荷包轻声询问。 犹豫再三,苏翎月下床,从萧煜装药的药匣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萧煜。 萧煜接过瓶子,看到上面“圆房丹”三个字,眉头轻皱。 是早上陆伯给他的。 里面有一颗药,是陆大夫经过多日调配,加了很多补药才做出来的。以他的身体情况,可以用一次。 但他并没想过用这个,就随手放在匣子不起眼的位置,没想到她竟看到了。 “月儿……”萧煜抬眸看向苏翎月,四目相对后,又马上移开。 苏翎月上床在他的身旁坐着,将头靠在萧煜的肩膀上,额头贴着萧煜微凉的脖颈,脸颊有些泛红,心也跳的很快。 她定了定神,轻声道:“王爷服药吗?我……我可以的。” 看不清萧煜的神色,只是他握着药瓶的手紧了几分,胸膛起伏不定。 看着萧煜发白的指节,苏翎月的手轻轻覆上她柔软温热的手。 萧煜的手颤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苏翎月什么都没说,轻抚着他的手背。萧煜喉结滚动,沉声道:“月儿,我的脉象你知道对吗?”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若是之前,我或许会服下去,但此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对你那样,你明白吗?” 萧煜的声音低沉克制,用尽全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知道陆伯不想他们有遗憾,但他若这样做了,月儿日后该怎么办。 这几日的欢愉,他既高兴也痛苦。心中不想再让苏翎月陷得更深,躺在她身旁时,却一再失去理智。 开始想着“只吻她,什么也不做。” 后来在苏翎月主动牵起他的手时,又一次失控,到后来他那样贪恋苏翎月。 这药若他服了,日后等他死了,苏翎月的痛苦不知道要增加多少。 若他只顾自己的心情,而不顾苏翎月要面临的痛苦,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月儿,这药今日我不打算用,以后也不会。我只想让你再陪我一段日子就够了,以后我会给你和离书,上面会写明我从未与你圆房,日后你也可以再嫁。”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句话都仿佛用尽全力一般。 萧煜的话如同利刃,一刀刀割在苏翎月的心上。 在龙华寺时,她压抑着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仿佛这件事就不会再发生一样。但如今,由萧煜亲口说出来,她便心如刀绞。 放在萧煜手背上的手指紧了紧,然后一点点松开。 只要能在萧煜身边,只要能每天看到他,她可以当今日没听到这些话。 “好,你不想用便不用吧,我会陪你。” 直到永远。 苏翎月说着,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平淡,没有任何波澜。 她松开萧煜,身体慢慢躺下去,拉着萧煜的胳膊晃了晃,“王爷,睡吧。” “好。” 萧煜在苏翎月的身边躺下,苏翎月如往常一般,钻入他的怀里,萧煜也将她紧紧抱住,仿佛要将她融入身体一般。 第229章 药有问题 清晨,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将苏翎月唤醒,她睁开眼睛时,萧煜还没醒,但手臂却依旧紧紧环在她腰上。 萧煜昨夜抱着她时,手一直在她背后轻抚。 萧煜的轻抚对她来说,十分有利于睡眠,但萧煜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不知道。 看他现在熟睡的样子,应该很晚。 苏翎月闭上眼睛,听着萧煜沉稳的呼吸声,眼眶发烫。 她一直渴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如今家有了,却要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生命一点点流逝,无能为力。 萧煜这么好的人,受了那么多苦,如今却要给他一个这样的结局。 还有一年的时间,天下之大,说不定某个地方就有灵火草。 苏翎月想起一个人,得找时间会一会才行,说不定会有线索。 又有了一丝希望,苏翎月心胸抽痛的感觉减轻了很多,闻着萧煜的身上淡淡的沉香味,苏翎月又渐渐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额头上温软的触感将她唤醒,她睁开眼睛,就看到萧煜正轻柔的吻着她的额头。 她又闭上眼睛,抬起下颌将唇送上去。 然而,过了片刻,什么都没发生。 苏翎月一只眼睛微睁,想看看萧煜在干什么。眼睛刚睁开一点,就看到萧煜正温柔的看着她。 她索性不再闭眼,睁开明媚的双眸直直的看着萧煜,嘟唇道:“这样也不行吗?” 萧煜无奈的轻抚着苏翎月的脸颊,“月儿,我昨晚说的,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你说让我陪你,我同意了,我们真的只能这样吗?亲一下也不行吗?”苏翎月眨了眨眼睛,明亮的眸子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萧煜认真的看着苏翎月,她明艳动人的脸上一点悲伤和难过都没有。 他的反倒生出一丝不悦,自己的事对他来说就一点不重要吗?她一点不在意吗? 这样想的同时,心中又觉得庆幸,还好苏翎月不在意,日后他也能安心的等待死亡。 看着怀里的人明媚清澈的双眸,和嫣红的唇,萧煜的心一点点融化,托住苏翎月的后脖颈,吻住苏翎月温软的唇。 这一次他吻的很克制,唇瓣轻轻的厮磨,温柔至极。 她也温柔的回应着萧煜。 结束了绵长的吻,苏翎月靠在萧煜的胸膛上,心中有些酸涩。 如果时间能在此刻停住多好,可惜不行,萧煜的生命依旧会流逝。 还有时间,他不能放弃。 问道:“王爷对西凉了解吗?” “了解一些,月儿怎么突然对西凉感兴趣?” “昨日生辰宴,我请了赵氏商行的赵行舟,他带来一个商人朋友,说是西凉的,叫木琅。看起来不像商人,倒像什么达官显贵,不知道王爷是否认识此人。” 萧煜沉思片刻后,说道:“西凉有没有姓木的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的三皇子是叫李琅。” 苏翎月有些惊讶,抬头看着萧煜问,“王爷是说木琅是李琅?” “不一定,要查过才知道。”萧煜顿了顿,又道:“下个月二十号是皇帝生辰,每年这个时候,西凉国就要派人来送贺礼,也许他是为此而来。” 萧煜抚了抚苏翎月的背,安慰道:“这件事我会去查,你不必忧心。” 苏翎月点了点头。 因为答应过秦晚凝要帮她施针,苏翎月在用过早饭后,就带着彩蝶和黎菁去了贺府。 贺家大娘子见苏翎月来了,很是惊讶,忙上前迎接,“王妃您怎么来了?” 苏翎月颔首道:“贺夫人,突然来打扰实在冒昧,不过我来是找晚凝有些私事,不好下帖子叨扰。” 贺大娘子带着审视的笑,问道:“晚凝在院子里呢,不知王妃有什么事?” 晚凝的病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这样的前提下,苏翎月还不想让人知道她会医术。 毕竟世家贵女会医术这件事,传开了会让人蔑视,她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苏翎月笑了笑,“也不是大事,我想给王爷绣些帕子和荷包之类的,奈何绣工着实无法入眼,只能来找晚凝。” 贺大娘子神色松了松,“这样啊,那孩子的刺绣确实不错,我给王妃带路。” “有劳了。” 苏翎月跟在贺夫人身后,往内院走。 路上,苏翎月正想着等会要施针的位置,贺大娘子突然开口,轻声道:“不瞒王妃,我家晚凝正在养身体,还请王妃体谅,不要绣太久,免得让她累着。” 听着晚凝的婆婆对她这么关心,苏翎月也放心不少。 她轻笑道:“夫人放心,我每天就来半个时辰。” “每天!”贺夫人似乎有些惊讶。 “嗯,夫人放心,我不会让晚凝累着,她只在一旁教我就行。” “……好。” 苏翎月来到沁芳院,就闻到淡淡的药味,想必是晚凝的药。 “晚凝,快看看谁来了!”贺大娘子笑着,大声对里面的晚凝说道。 “谁啊?” “是肃亲王妃!你还不来迎接!” “月儿!” 带着惊讶的声音,秦晚凝从厅快步走出来。 “你竟这么快来了!” 她快步上前拉住苏翎月的手,往里面牵。 “晚凝,你慢点,别摔着王妃了!”贺大娘子在后面笑着叮嘱。 “是,母亲放心,我会注意的。”晚凝应了一声,就将苏翎月拉到厅中坐下。 一进来,苏翎月就注意到桌子上放了一个装满药的碗。 “这是你喝的药吗?” “嗯。”秦晚凝对一旁的丫鬟道:“快将今年的雨前龙井泡一壶来。” 丫鬟看着药,有些犹豫的皱眉说道:“可是少夫人,大娘子让我看着你把药喝完呢!” “太苦了,我放一会儿再喝,你去吧!”晚凝笑着推了推她,丫鬟犹豫再三才退了出去。 丫鬟出去后,秦晚凝皱眉看着桌上的药碗,心一横,正准备端起来喝,苏翎月却将碗端到她自己面前,然后拿起勺子,舀了一些品了起来。 苦涩的药汁,让她的眉头紧皱。 “月儿,这是?”秦晚凝奇怪的看着苏翎月。 苏翎月笑着道:“哦,我想看看你平日喝的什么药,才知道大夫怎么治的,好对症下药……” 口中的药汁经过分辨,有哪些药材已经很明显。 苏翎月却一整个震惊在那! 见苏翎月的表情不对,秦晚凝不解的问:“怎么了,月儿?” 苏翎月眉头紧皱,看了看门口处后,笑道:“没事!这药真是太苦了,难为你喝了一年多!” 秦晚凝垂眸,情绪有些低落,“可惜喝了这么久,也没能让我有个孩子。” “放心,会有的。” 苏翎月拍了拍秦晚凝手,温柔安慰。 秦晚凝笑了笑,就要端起药碗,苏翎月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秦晚凝按苏翎月的意思,没再端起碗,只是脸上的血色一寸寸沉了下去。 第230章 秦晚凝的战争 看了看门口处站了四个丫鬟,都能看到厅内的情况,看情况,很有可能是在这里监视晚凝的。 得想办法避开监视才行。 苏翎月握着秦晚凝的手,紧了紧说道:“晚凝,我想绣帕子和荷包,你那有什么好看的花样吗?” 秦晚凝蹙眉,不解的点了点头,附和道:“好,都在卧房里,我带你去看。” 她不知道药有什么问题,但是从苏翎月的反应来看,这个药可能和她的不孕之症有关系。 秦晚凝挽着苏翎月的胳膊往后院走,刚出门,就碰到泡好茶过来的丫鬟。 “少夫人,您去哪呢?”丫鬟问道。 秦晚凝淡淡道:“翠柳,我与王妃去房间挑一些刺绣花样,你将药和茶水送到房间来。” “是,少夫人。”翠柳应了一声,就进厅中去端药。 秦晚凝挽着苏翎月疾步往卧房走。 两人进去不久,翠柳就端着药和茶水进了卧房。 翠柳放下药和茶水后,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秦晚凝淡淡说道:“翠柳,你出去吧,我和王妃在这挑些花样,你不用在跟前伺候。” “可是少夫人,夫人让我看着你将药喝完才行。” “太苦了,我放一会儿再当你的面和,让你和婆婆交差。” “……是,少夫人。” 翠柳犹豫片刻,见秦晚凝这么说,便没再坚持,转身出去了。 苏翎月对黎菁说道:“阿箐,我有些体己话要和晚凝说,麻烦你帮我在门口看着,不要让人靠近好吗?” 黎菁点点头,“好,没问题,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好。”苏翎月笑了笑。 黎菁出去后,将房门带上,留下彩蝶在里面。 “月儿,这药是有什么问题吗?”秦晚凝看着碗里的药,迫不及待的拉住苏翎月的手问。 “嗯,我刚才尝了一下,里面有山楂,蒲公英,大黄,菊花之类的。” “你说菊花和山楂!” “是的。” 别的苏翎月不知道,但是这两样最简单的药材她是知道的。 二婶家的两个孩子每到秋天总是贪食山楂糕,二婶就会说山楂糕性凉,吃多了肚子疼。 还有菊花,每当天干上火的时候,丫鬟都会泡给她喝。 她本就胞脉堵塞,再天天喝这些寒凉的药,对她的身体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难怪她总是怀不上孩子! 而药是她的婆婆每天都督促她喝的,主谋是谁,显而易见。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自从嫁到贺家,我从未对她不敬,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秦晚凝低声痛哭! 突如其来的真相如一把利刃,贯穿了秦晚凝的心脏,强烈的痛苦让她,身体不住地颤抖。 秦晚凝的手紧紧攥着,白皙的手上骨节凸起,她的眉头紧皱,浓密的睫毛缓缓阖上,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趴在苏翎月的怀里,不停的滑落,害怕被人听到,她压低声音,哭的撕心裂肺。 苏翎月轻抚着秦晚凝的后背安抚她,“晚凝,还好只有一年多,没关系的,还有希望,我会尽力给你医治好吗!” “晚凝,你还年轻,好好治,以后还有机会,相信我。” …… 在苏翎月的安慰下,秦晚凝因强烈的痛苦和愤怒而发抖的身体,渐渐镇定下来。 屋外,翠柳见二人许久还未从房里出来,就想闯进屋。 “做什么!”黎菁冷声拦住她。 “少夫人和王妃许没有出来,我进去看看茶水凉没凉。”翠柳说着就要绕开黎菁,进屋去。 黎菁见她要硬闯,直接拔出剑,拦在翠柳脖颈之前。 她身子一僵,垂眸看着拦在面前的剑,锋利的剑刃离她的脖子只有一寸的距离。 她吞了一下口水,后退几步大声喊道:“来人啊,杀人了!快来人啊!” 她的话,很快将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全都招了过来,也包括贺大娘子。 “翠柳,发生什么了?”贺大娘子来时,黎菁已经收起了长剑,抱臂站在门口。 “大夫人,王妃的女侍卫要杀我!”翠柳跪在贺大娘子的脚前哭诉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外面闹起来了,晚凝,我们出去看看吧!” 苏翎月拔掉秦晚凝小腹上的银针,收进针袋,交给彩蝶,彩蝶忙将针袋收进怀里。 “好,月儿,多谢你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秦晚凝穿好衣服,拉着苏翎月的手,扯了扯嘴角,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悲伤和愤怒。 “翠柳,我与王妃说一些体己话,你在外面吵什么!” 房门打开,秦晚凝和苏翎月从里面走出来,二人的神色都是冷若冰霜。 “少夫人,我刚才想进去看看茶水有没有凉,这人拔剑差点杀了我!”翠柳拉着贺大娘子的衣裙哭诉着。 贺大娘子的脸色逐渐黑起来,“王妃,可有此事?!” 黎菁怒从心起,大声斥责,“你这人怎么满嘴胡话,刚才我警告过你,王妃和你们少夫人说体己话,你非要硬闯!” 苏翎月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轻轻一笑,“你说她差点杀了你?她若想杀你,整个贺府的侍卫来了都拦不住!” 苏翎月又看向贺大娘子,嗤笑一声,轻轻勾唇。 “贺大娘子,我竟不知道,在贺府主子竟命令不了一个丫鬟,主子们说体己话,丫鬟竟然敢硬闯!” 贺大娘子的脸色愈发难看,然而对于苏翎月的话,她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将怒气发泄到翠柳身上。 “翠柳,你胡言乱语,行为越矩,就跪在这张嘴五十,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 说完贺大娘子窘迫一笑着看向苏翎月,“确实是丫鬟不懂规矩,还请王妃恕罪。” 苏翎月目光直直的盯着贺大娘子,淡淡道:“我方才在屋里与晚凝说话,被污蔑的是我的侍卫。这侍卫是我家王爷好不容易请来保护我的,要恕罪也是要她恕。” 黎菁听到苏翎月的话有些错愕,她扭头看向苏翎月,苏翎月冲她轻轻一笑。 肃亲王妃的意思,就是要她当众向区区一个侍卫道歉,这让她颜面何存。 但是肃亲王这人不好惹是出了名的,她也不能得罪。 贺大娘子踹了翠柳一脚,将她直接踹到在地上,怒道:“你这满口胡言的小蹄子,还不向王妃的侍卫道歉!” 翠柳怎么也没想到,这肃亲王妃竟这样不好惹,她双眼含泪,咬牙瞪着黎菁,最终还是朝黎菁跪下,把头重重磕在地上,恨恨道:“是我错了,不该胡言,请姑娘恕恕罪!” 黎菁看着地上磕头的翠柳,心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说不出的畅快。 “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也跪求我原谅,本姑娘就不与你计较!” “多谢姑娘!”翠柳的头磕在地上,咬牙低声说道。 秦晚凝淡淡的看着贺大娘子,道:“母亲,王妃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来找我学刺绣,翠柳如此不堪重用,我要亲自去买两个丫鬟,免得再惹王妃不高兴,母亲没有意见吧!” 贺大娘子神色一凝,显然对秦晚凝的提议感到十分不悦,冷声道:“府中这么多丫鬟,她不行,换其他的来就是!何必多增加府中的支出!你不当家,不知府中每个月的开销有多大!” 秦晚凝道:“翠柳熬药火候很好,让她继续就在这熬药就是,我再买人,支出从我陪嫁里出,不会用府中的银钱,母亲大可以放心!” 见翠柳还能继续留在秦晚凝身边,再买人开销也自己出,她便不再说什么,只道:“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驳你,只是你挑人得注意一些,别挑到不称心的。” 秦晚凝轻笑道:“是,母亲。” 贺大娘子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沁芳院。 秦晚凝淡淡的看着翠柳道:“翠柳,你既已知错,日后还留在沁芳院煎药,今日的药我方才已经喝了,你把碗拿回去吧,明日再按时送来,其他的事就不用你做了。” “是,多谢少夫人。”翠柳起身,进屋去拿了空碗就出去了。 苏翎月陪秦晚凝挑了两个看着挺机灵的丫鬟后,便与她告别,回到王府。 回到芙蓉阁的大厅,萧煜正在看书,见苏翎月回来,将一封信递给她。 “这是什么?” “说是赵行舟送的,给你的信,我没看。” “王爷看也无妨。” 苏翎月打开信,里面是告诉她已经约到王忆蓉,今天下午申时在商行对面的茶楼雅间里见面。 此时言卿和云亭都不在,苏翎月坐到萧煜的腿上,将信递给他,问道:“王爷一起去吗?我不太信任王忆蓉,王爷帮我看看。” 萧煜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又看着怀里的一脸期待的苏翎月,轻笑着点了点头。 “王爷最好了!”苏翎月吧唧在萧煜脸上亲了一口,也不避讳彩蝶和黎菁。 萧煜看着苏翎月,轻轻勾唇。 黎菁实在没眼看,拉着彩蝶出了大厅。 第231章 约见到王忆蓉 “王爷,怎么没看见言卿他们?” “言卿去刑部看情况,云亭去查木琅了。” “刘放应该会被皇帝放出来吧!”担心萧煜累着,苏翎月从萧煜身上起来,坐回原来坐的椅子上。 萧煜淡淡道:“翻墙这点小事扳不倒刘放,只想让居心不良的人不好轻举妄动。” “阿箐昨日说看到两个人,另外一个是韩风吧!其心有异,王爷打算就这样置之不理吗!” 苏翎月的言语中,带着愤怒厌恶。 萧煜并没有解释,而是看向苏翎月,如墨的眸子看着她,反问:“月儿觉得禁军统领的位置,换其他人如何?” 苏翎月翎月沉下心,认真思考萧煜的话,想了一会儿答道:“禁军可以直接控制京城和皇宫,很重要。若除掉韩风,没有合适的人接管,若落入他人之手,反而不好掌控。” “正是如此。” “所以,韩风才会有恃无恐!” 苏翎月想起就是因为韩风、司马长风、皇帝还有她的父亲,萧煜才会病重至此,心中便生出愤怒。 萧煜将苏翎月的手握在掌心,安慰道:“别担心,时候到了,我会换掉他。” “嗯。”苏翎月点点头。 萧煜对韩风早有防备,她也安心了。 “云亭去哪查木琅?” “礼部。皇帝生辰,他国来使需要提前一个月上报。” 去礼部查是一个途径,另外一个途径或许更直观。 苏翎月问道:“王爷,不如我们午后早些出发,先去问赵行舟如何?” 萧煜颔首,“我正有此意。” 午饭过后,苏翎月就拉着萧煜一起去了赵行舟的商行。 见苏翎月和萧煜过来,赵行舟行了礼后,便问道:“王爷王妃怎么来这么早?还有大半个时辰才到约定的时间。” “有些事情想问问赵公子。” “是什么事?” “我和王爷想问问关于木琅的事。” 三人来到商行对面的茶楼雅间,伙计上了一壶龙井后,就管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赵行舟给萧煜和苏翎月倒上茶水后,便问道:“王爷王妃想知道什么?” 萧煜淡淡道:“说说你和木琅是如何认识的。” 赵行舟开始讲述他和木琅相识的过程。 五年前赵行舟跟着他父亲一起,来到大宁和西凉的边境平安镇。 平安镇地势平坦,两国的的贸易基本都在这里进行。 也是在这里,他结识了木琅。 两人的相识很平淡,就是正常易货,后来二人相谈甚欢。因为二人的友谊,木琅家独有的云锦也就只卖给赵行舟。 这次木琅过来,就是为了给赵行舟送云锦过来,顺便游玩京城。 萧煜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目光微沉,听完赵行舟的讲述,问道:“他的家中还有什么人你可知道?” “闲聊时说过,他的家中还有父母,一个兄长,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都在西凉经营家中的生意。” 一切都很平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赵行舟不解的看着萧煜,他正看着面前的杯子,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 “王爷为何要问木琅的事?” 萧煜抬眸淡淡道:“无事,只是听说他是西凉国的,又进了我的王府,了解一下,总归没有坏处。” 见萧煜这么说,赵行舟也松了一口气。 肃亲王是皇室之人,万一其他国家在府中做了什么确实容易带来灾祸,那日是他轻率了。 他带着歉意道:“王爷恕罪,那日是我考虑不周,那日木琅一直跟着我,并未单独离开,还请王爷放心。” “如此便好。” 苏翎月安排姜思齐看着木琅的事,萧煜是知道的,他对苏翎月细腻的心思很放心。 苏翎月听着萧煜和赵行舟的话,想起了那个平安镇。 “赵公子,你说的平安镇可是秦秉聿将军镇守的?” 赵行舟颔首,“没错,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听说过,问问而已。”苏翎月敷衍的笑了笑。 上一世,她嫁给萧长时的第四年,秦家因谋反被满门抄斩,那时,秦晚凝已经死了一年多。 上一世,她困于深宅,唯一的朋友秦晚凝死后,她没了朋友,整天只想着恢复容貌和取悦萧长时。后来的秦家之祸,她听到时,秦家已经被杀绝了。 朝中之事她虽然不了解,但是秦家镇守的西境一直是和平的。 这样把整个家族都奉献在西境的将军,苏翎月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秦家会谋反。 如今再次听到平安镇的事,心中不免唏嘘,也起了救秦家的心思。 按时间来算,还有三年的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查清楚事情的始末。 只是在那之前,她要做的,就是给萧煜找药。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王忆蓉按时到了茶楼雅间。 来到雅间,推开门见到萧煜和苏翎月还有赵行舟都在,先是一惊,随后大概猜出了什么,朝萧煜和苏翎月福身拜了拜。 “参见肃亲王殿下,参见王妃!” 苏翎月淡淡道:“王小姐平身。这次是我约你出来的,只是为了免除麻烦,才借赵公子之名。” 王忆蓉轻轻一笑,“是,臣女明白。” 又看向赵行舟,沉声道:“赵公子,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还请你能回避。” 王忆蓉神色淡然,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 赵行舟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口气堵在胸口憋闷至极,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苏翎月看见赵行舟沉默的样子,解释道:“赵公子,接下来的事你确实不宜知道。” “好,你们聊,我先走了。”赵行舟起身,向萧煜和苏翎月行了一礼后,看了王忆蓉一眼,就出了雅间。 “王小姐,免礼!”萧煜淡淡道。 王忆蓉点了点头,在萧煜和苏翎月对面坐下。 “不知王爷和王妃今日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苏翎月想了想,问道:“不知龙华寺回来后,王小姐在家过的如何,你的父亲可对你动手了?” 王忆蓉淡然道:“从前,家中发生了一些事,父亲无暇顾及我,所以还过得去。” 苏翎月是想知道他们府上的情况,听王忆蓉这么说,心中大概有了数。 这种情况下,还有另一件事要确认,“如今的情况不知道王小姐的话是否还作数?” “当然作数。” “好,既然王小姐这样说,我想请王小姐画出府上的地图。” 苏翎月示意彩蝶,拿出伙计提前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王忆蓉看了苏翎月一眼,没有犹豫,直接拿起毛笔开始画图。 不一会儿,就画好了她们府上的地图。她从容的放下笔,将图纸递给苏翎月。 苏翎月看了一眼,和言卿画出来的一样。 她将图纸递给萧煜,萧煜接过看了一眼,抬眸沉声问道:“王小姐曾说,你父亲有一间密室,你要将密室里的东西拿出来献给本王,不知你可记得!” 萧煜看着她,犀利的眼神带着审视。 王忆蓉从容答道:“记得,只是密室一直有人看守,我没找到机会进去。” “密室在哪?你说出来,本王一会叫人去探。”萧煜说着,双眸直直的盯着他,言语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在卧房内。”王忆蓉答道。 萧煜犀利的眼神盯着王忆蓉,王忆蓉的神色没有丝毫闪躲。 萧煜移开目光,看向手中的图纸。 若密室真的修建在卧房内,确实比其他地方更不容易接近。 只是,对于王忆蓉的投诚,萧煜还有疑惑,他再次看向王静姝,“王小姐,你为何要背叛你的父亲?” 王忆蓉垂下目光,嗤笑一声,开始回忆过往。 第232章 王忆蓉的过往 王忆蓉开始讲述她的事。 十五年前,她的父亲王清当年还只是翰林院侍读。 有一次,王清去她母亲李蓉蓉家的书斋买书。 李蓉蓉生的极美,平时以薄纱遮面在书斋帮忙,碰巧她父亲去的那次,风有些大,吹开了苏蓉蓉的面纱。 见到李蓉蓉的第一眼,王清就沦陷了。 清秀的面庞,皮肤白皙,鼻子挺翘,唇若桃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动人。 王清开始每日往书斋跑,找机会与母亲攀谈。 彼时,王清已经有了正室夫人,是翰林院大学士曲大人家的嫡次女,曲氏,也就是王静姝的母亲。 而曲氏那时候,已经怀了王静姝。 因为王清是高攀,曲氏在家十分专横,王家连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王清也不敢有一丝怨言。 王清见到李蓉蓉后,便动了纳妾的心思。 只是李蓉蓉那时候已经有了婚约,是京城书香世家的一个公子。 那个公子彼时正在备考,准备高中后就取李蓉蓉。 然而为了纳李蓉蓉为妾,王清找来以前那些不服皇帝的人写的诗词,放入李家书斋中。 李家被抄家,李蓉蓉被打入教坊司,也遭到退婚。 后来王清将李蓉蓉赎出来,养在外面,成了王清的外室。 那时候,王清拯救了身处地狱的李蓉蓉,李蓉蓉对王清由心底生出了感激和爱慕,即使没有名分,满腹诗书的她,也甘愿成为为人不齿的外室。 男人有没有异样,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是最清楚的。 曲氏根据王清的行踪,查到了李蓉蓉的居所。 那时李蓉蓉也有了身孕,曲氏即将生产。 或许出于女人的直觉,曲氏又去查了李家获罪的原因,就查到了王清所做的一切。 知晓一切的曲氏为了赢回王清的心,故作大度,将李蓉蓉接回府,纳为妾。 对此,王清果然满心欢喜,对曲氏宠爱有加。 但李蓉蓉知书达理,不争不抢,和曲氏的强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王清时常去看李蓉蓉。 曲氏暗自隐忍。 因身体原故,曲氏出嫁前,大夫就说过她子嗣艰难,担心自己生的是女儿,以后王清还会纳妾,曲氏就想等李蓉蓉生产后看看是儿子还是女儿。 若是儿子就夺过去,若是女儿,就让李蓉蓉和她的女儿一起滚出府。 后来两人先后诞下女儿。 李蓉蓉和她的女儿都没有留的必要。 生产当天,曲氏就通过别人,让李蓉蓉知道了王清的所作所为。 李蓉蓉一瞬间觉得天仿佛塌了。 带着满腹怒意,李蓉蓉等到王清下朝,王清进来的一瞬,李蓉蓉就捅了他一刀。 但因为刚生产完,她的身体还十分虚弱,这一刀并没刺死王清。 王清大怒,将苏蓉蓉关了起来,但仍然每天去看望。 这有让曲氏嫉妒的发疯,她让人破坏了锁,故意让所有人远离后门,就这样李蓉蓉逃出了府。 然而她一个刚生产完的弱女子,身无分文,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万般无奈之下,她进了清风馆。 或许也是为了报复王清。 “没想到王清竟是这样的小人!”苏翎月愤愤不平,和她的父亲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前她觉得自己很惨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比她更惨的人。 “是啊,谁能想到,朝廷堂堂三品大员,竟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 王忆蓉嗤笑一声,面上有鄙夷,也有悲痛。 苏翎月看着她,有些同情的问,“你母亲没有去报官吗?” 王忆蓉面上满是悲凉,“举报朝廷命官,需要证据,母亲去查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报仇无望,李蓉蓉的生命一片黑暗,心中的愤懑无处发泄,很多次她都想一死了之,但是看着怀里的孩子,最终还是没忍心。 她在清风馆一边接客,一边养育王忆蓉。 “那时我还不叫王忆蓉,我叫李仇儿。我曾问母亲,为什么我叫李仇儿,母亲从来不说。” 似乎是回忆起不好的往事,王忆蓉满脸悲恸和苦涩,“尽管我是仇人的孩子,但是从来不曾苛待于我,一有空闲,便教我琴棋书画。” 那时候,清风馆的其她人都嘲笑她,就算教了琴棋书画,也只是多了些勾引男人的伎俩而已。 李蓉蓉充耳不闻,依旧每日教她。 或许是心中愤懑太久,或许是对清风馆中的生活感到绝望,李蓉蓉在一次被客人折磨的遍体鳞伤之后,在王忆蓉十岁那年,选择了服毒自尽。 死之前给王忆蓉留了一封信,将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写了出来。 她说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再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自己遍体鳞伤的样子。 她说虽然王忆蓉是她仇人的孩子,但是身为一个母亲,她不想王忆蓉走她的路。 在将李蓉蓉埋了之后,按照李蓉蓉的遗愿,让李仇儿改名王忆蓉,让王清来给她赎身。 果然,王清在看到王忆蓉胳膊上的胎记以后,将她赎身带了回去,对外就说是养在乡下的妾室所生。 “所以,你就将你会的所有才能都隐藏起来?”苏翎月看着她疑惑的问。 王忆蓉垂眸冷声道:“是。一个乡下来的孩子,怎么能通诗词歌赋,这也是我父亲要求的。” 苏翎月叹道:“算他有些良心,还肯为你考虑。” 王忆蓉唇角抽动,自嘲一笑,“良心!他接我回去,并非因为我是他女儿,而是见我得了我娘的容貌,甚至比我娘还美上几分,便赎我回去让我去勾引男人,替他的为官之路添砖加瓦而已。” “自古以来,哪有亲生父亲给自己的女儿媚药,让自己的女儿去勾引男人的!” 苏翎月想起苏珩,其实他和王清差不多,当初明知萧煜病重,还让最宠爱的苏南星嫁给病重的萧煜。 苏珩的父爱也不过如此。 “所以,你为了报复你父亲,才向本王投诚?”萧煜沉声问。 王忆蓉看着萧煜,带着怒意回答,“是!他根本不配为人,他应该去地府接受审判,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等了六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我想让他死!” 说话时,王忆蓉一脸坚定。 萧煜带着审视的目光,说道:“你也会因为王清的所做所为,而受到牵连!” 王忆蓉淡然道:“只要能让他去死,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最多也就是去找我娘。” 说完娇俏的面上还扬起一抹冷笑,仿佛在说什么让她很高兴的事。 回程路上,苏翎月想起王忆蓉的事,心中五味杂陈,竟生出了一些同病相怜之感。 看着陷入沉思的苏翎月,萧煜将她朝怀里揽了揽,“月儿在想什么?” 她抬眸看了一眼萧煜,心中的郁闷减轻了许多。 “到时候,能不能让王忆蓉免于处罚?”苏翎月定定看着萧煜。 萧煜将苏翎月的额头贴在自己的颈窝处,手轻轻抚着,“月儿放心,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他答非所问,苏翎月却眼眶一热,笑着闭上眼睛,感受着萧煜颈窝的触感。 王忆蓉刚回到府上,就碰到从外面回来的王清。 见她从外面回来,王清便淡淡问道:“你去哪了?” 王忆蓉恭顺答道:“回父亲,赵公子约我见面。” 王清沉声道:“赵家一介商贾,不必太上心,日后为父会给你寻一个高门显贵之家。” “是,父亲。” 对于王清近日的态度的变化,王忆蓉觉得很奇怪,还有王静姝,为何整日闭门不出,还提到嫁给太子?她不是要嫁给景王吗? “父亲,从龙华寺回来,我都未曾见到姐姐,她怎么了?”王忆蓉看着王清,小心翼翼的试探。 王清稍稍和蔼的神色立刻变得冰冷,“你安分守己即可,其他的不要过多打听!” 王忆蓉连忙恭顺道:“是,父亲,女儿只是关心姐姐,以后不问了。” 看着王清愤怒离开的背影,王忆蓉也猜了个大概。 如果真是这样,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第233章 上药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黄昏,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一阵冷风吹过,苏翎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小腹处隐隐作痛。 苏翎月揉了揉肚子,按时间算,差不多这两日就是小日子的时间,她的身体一向很好,以前都没感觉的,真奇怪。 看来得提前准备才行。 看见苏翎月揉腹部的动作,萧煜温声问道:“月儿怎么了?” 苏翎月蹙眉道:“没事,这两日小日子要到了。” 她和萧煜已经同床共枕三个月,这个也不用再避讳。 闻言,萧煜对身后的彩蝶吩咐,“你去告诉厨房,将姜糖茶煮好送过来。” “是,王爷。”彩蝶应了一声,就去了厨房。 回到芙蓉阁的厅中,言卿和云亭已经回来了,正在厅中说话。 见萧煜和苏翎月来了,言卿和云亭起身迎接。 萧煜和苏翎月坐下后,示意他们也坐下。 “你们查的如何?”萧煜问。 言卿愤愤的说,“清晨一早,皇帝就下令放了刘放。” 这在意料之中,萧煜并没有惊讶。 对比起言卿,萧煜神色很是淡然,“言卿,无妨,刘放既然不可控,过些日子直接换掉就行。” 看来刘放说皇帝下口谕让他过来,是真的。 经过龙华寺的事,皇帝虽然开始疑心苏珩,却也并没有对他放松一点警惕。 刘放的事,都是对双方的一个试探。 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便不能留。 “云亭,你那边呢?”萧煜问。 云亭道:“我和言卿去礼部查了,皇帝生辰,大皇子李瑁和四皇子李玦会来。” 萧煜蹙眉,手指摩挲着杯子若有所思。 “王爷,有什么问题吗?”云亭疑惑的问。 萧煜蹙眉说道:“以往皇帝生辰,西凉王李宗元都会亲自来恭贺,或者是皇帝的亲信使臣过来,今年怎么会派皇子过来?” 言卿不解,“皇帝生辰,他国派皇子过来不是很正常吗?东边扶桑国和高丽国这几年都是派皇子过来的。” 萧煜摇了摇头,“西凉派皇子过来就很不正常。之前我见西凉王李宗元几次,与他聊过你问的问题。他说不派皇子过来,是以防皇子结交异国大臣,产生异心,导致国家陷入战乱。” 言卿托着下颌,想了一会儿,“现在这种情况,西凉王没来,他的儿子违背他的意志,来到大宁,要么西凉王死了,要么西凉王要死了,或者西凉王改变了主意。” 萧煜沉声道:“通常国家的君王驾崩,都会册立新君,并且昭告天下,防止他国趁机出兵。”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西凉老皇帝现在病重?”言卿问。 “嗯。”萧煜颔首道:“大皇子和四皇子此次前来,恐怕不仅仅是贺寿。” 苏翎月静静的看着萧煜沉思的样子,她很心疼。 萧煜本就是一个闲散王爷,如今身体这样了,还要操心这些事。 但忧国忧民是他的本心,自己能做的,也只是陪着他而已。 晚上沐浴过后,苏翎月的手摸到自己臀部的血痂,已经脱落了一些,可以开始涂去疤的药膏了。 苏翎月趴在床上,彩衣去拿去疤的药膏。 找了一会儿,彩衣没找到,便问彩蝶,“上次王爷用完药膏是你收的,放哪了?” “就在药箱里,没有吗?”彩蝶过去帮着找。 苏翎月看她俩找的手忙脚乱的,有些不忍心,“没找到算了,明日再做一份便是。” 找了一会儿,彩蝶似乎想起来什么,就大步出了去。 不一会儿就拿着药膏回来了。 “你放在哪了?”彩衣接过药膏问她。 彩蝶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本来要放在药箱里,但是有事回了一趟我们的房间,就顺手放在柜子里了。” “你呀,总是这样粗心。”彩衣唠叨了一句就开始给苏翎月上药。 找药耽搁了一会儿,彩衣刚准备上药,去浴堂的萧煜也回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苏翎月知道是萧煜,就想去抓被子盖上。 萧煜绕过屏风,刚好看见苏翎月拉起被子盖住身体,他也立马别开视线。 “这是怎么了?”萧煜走到床边问。 苏翎月耳根微红,低下头小声道:“没什么。” 彩衣答道:“回王爷,是小姐的伤疤开始掉血痂,我们在给小姐涂去疤的药。” 苏翎月的伤已经有月余,萧煜当时在客栈里,看到她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时,心中既心疼又自责。 萧煜看着苏翎月,目光沉了沉,随后淡淡道:“药给我,你们下去吧。” 彩衣恭顺的把药递给萧煜,和彩蝶一起出了房间。 见萧煜要给她涂药,苏翎月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被子,“王爷,还是让彩衣她们上药吧,伤疤很不好看的。” “所以要好好涂药,松手,乖!”萧煜在床边坐下,轻声哄道。 苏翎月抬头看到萧煜一脸温柔的样子,就松开了手,任由他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红着脸把头埋进被子里。 萧煜轻轻掀开被褥,就看到有些地方的血痂已经脱落,中间伤口深的地方血痂仍然还在。 白皙的身体上,大片发红的疤痕和血痂格外显眼,看得萧煜心中一紧。 血痂脱落的地方长出了红色的嫩皮,仿佛一碰就会破。 萧煜打开盒子,指腹沾上药膏,涂在血痂掉了的嫩皮上。 微凉的药膏和微凉的指腹碰到嫩皮的一瞬,激的苏翎月瞬间绷紧身体。 “放松,马上就好了。”萧煜温声说着。 “嗯。”苏翎月听话的放松身体。 微凉的指腹将药膏一点点推开,像苏翎月当初要给他的手背上药那样,膏逐渐被嫩皮吸收。 萧煜继续涂药,目光无意间的一瞥,手上的动作滞住。 感觉到萧煜动作的停滞,苏翎月动了动身体,问:“王爷,怎么停了?” 萧煜收回目光,沉声道:“没事。” 喉咙滚动,萧煜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目光偏移一点,手指轻柔的推开药膏。 上完药萧煜拉过被子,给苏翎月盖上后,马上离开了床边。 洗过手,萧煜坐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慢慢饮下后,心跳才逐渐平静。 萧煜脱掉外衣坐回床边时,苏翎月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上。 “推拿时间。”苏翎月笑着说道。 萧煜并没有解衣服,而是拉着苏翎月的手,温柔道:“你准备生辰宴累着了,这几日就歇歇。” “嗯,好吧。” 说话间,萧煜已经将她揽进怀里。 感受着额头上温热的鼻息,苏翎月的心里有些痒痒的。 鉴于萧煜之前的话,苏翎月强忍着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闻着萧煜身上的味道,安心的闭上眼睛。 第234章 秦晚凝的计划 赵行舟将算好的账目递给掌柜,掌柜拿着账本一看,账目算的一塌糊涂。 “公子,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算错了。”掌柜将项目上的错处都指给赵行舟。 赵行舟看着掌柜指的地方,确实算错了。 掌柜好奇的看着赵行舟,“公子,您今天是怎么了,以往您可是算盘都不用的,今日怎的错了这么多?” 赵行舟回过神,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方才在想事,我现在来改。” 赵行舟又将错的地方重新改了过来,把账本递给掌柜后,说道:“我出去有些事,今日商行一应事情你来处理。” “是,公子。”掌柜看着赵行舟急匆匆出去的背影,陷入茫然。 马车外,寒风呼啸,透过掀开的车帘,一阵冷风吹进来,苏翎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彩蝶,好冷,放下帘子吧。” 见苏翎月冷的有些发抖,彩蝶忙放下帘子,把苏翎月身上的披风给她拢了拢。 “小姐,秦姑娘的身子要治多久啊?”彩蝶问。 “不知道,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治好。” 秦晚凝的身体本就胞脉堵塞,又服了一年多寒性药物,让她的病情更加严重。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尽全力,不让晚凝重走上一世的路。 “她那个婆婆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送过来的丫鬟也一样!王妃,你确定不让秦小姐把那个丫鬟弄走吗?”黎菁看着苏翎月,带着些愠怒问。 苏翎月解释,“晚凝是小辈,此事若不能一招制敌,晚凝以后的处境会更难,府里府外的流言就能让她活不下去。那丫鬟就是突破口。” 明白了苏翎月的意思,黎菁才满意的点点头。 来到贺府,秦晚凝已经早早在侧门迎着,身旁跟着昨日挑的两个丫鬟。 见苏翎月来了,秦晚凝喜笑颜开的来到马车旁,拉住苏翎月的手,“月儿,冷吗,屋里生了炉子,快到屋里面去。” 不远处,贺家大夫人看着再次过来的苏翎月,对一旁的翠柳吩咐,“去看一看他们在做什么。” “是,大夫人。”翠柳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大夫人,问:“夫人当时说的话,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大夫人看着她温声开口,“若事情办成了,当然作数。” 得到满意的答复,翠柳就去了沁芳院。 苏翎月和秦晚凝进屋后,黎菁和秦晚凝的两个丫头守在外面。 秦晚凝解开衣服,在床上躺好,苏翎月开始在她的小腹上施针。 房屋外,翠柳端着秦晚凝的药走到门口,见黎菁一脸不善的站在门口,想起昨日她拔剑的样子,心里不由产生一丝畏惧。 这次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姑娘,我是来给少夫人送药的,麻烦通报一声。” 黎菁看了她一眼,冷冷道:“站好!” 说完就对立面说道:“少夫人,翠柳送药来了。” “让她进来。” 听到秦晚凝的话,黎菁侧身让开一条路,双眸仍然犀利的盯着她,看得翠柳后背发凉。 翠柳进屋,看到的就是秦晚凝和苏翎月坐在床边,秦晚凝正在教苏翎月绣帕子。 “少夫人,药好了。”翠柳恭敬的将药端到秦晚凝的面前。 秦晚凝淡淡道:“先放在这,我的绣线你收到哪了,你先找出来,王妃要用。” “是,少夫人。”翠柳应了一声,将托盘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就转身去找绣线。 “晚凝,你的身体重要,先喝药,我端给你。” “我真不想喝,不过你端的我就喝了吧。” 等她在柜子里翻出绣线,拿给秦晚凝时,就看到她正端着碗喝药。 等她走到床边时,秦晚凝已经把药喝完了,接过她手上的绣线后,也将药碗递给了她。 秦晚凝看着她吩咐,“好了,我和王妃绣帕子说说话,你不用来伺候,下去吧。” 翠柳又扫视了一眼房间,见没什么异样,就退出了卧房。 秦晚凝放下手中的绣线,解开衣服,又躺了下去。 苏翎月拿出艾灸点燃后,放在她小腹上,一缕缕白烟在她的腹部缓缓散开。 “平日里,你可以多吃一些红枣桂圆这些温补的东西,煮水当茶喝也行。” “好,我记住了。” “晚凝,你挑好时间了吗?” “每月十五,全家人都要在一起吃饭,我打算选那一天。” “好,要我帮忙吗,我和王爷可以来做客!”苏翎月冲秦晚凝狡黠一笑。 “月儿,你已经帮了我太多,这次我想试着自己解决。”秦晚凝拉着她的手,目光没有一丝游移。 见她这么坚定,苏翎月也没再说什么。 她是这贺府的少夫人,早晚要当家做主的,而且堂堂一品军侯之女,苏翎月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 艾灸治疗完毕,秦晚凝穿好衣服,就拿起一旁的绣线要收起来。 苏翎月见状忙拉住她,“哎,晚凝,别收走啊,我是真的想绣帕子和荷包,你教教我。” 秦晚凝俯身盯着苏翎月看,忽而笑出声来,“我以前都说要教你,你说,学刺绣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学的,如今怎的又想通了?” “你就说教不教吧!”苏翎月仰头有恃无恐的看着她笑。 秦晚凝噗嗤一笑,“当然教,我就喜欢看你为了你家王爷,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通通作废的样子!” 苏翎月担心黎菁和晚凝的两个丫头冻着了,就让彩蝶将她们叫进来,她自己让秦晚凝教着刺绣。 几个人在屋子里有说有笑,好不开心。 赵氏商行对面的茶楼雅间里,赵行舟已经在里面坐了一整个上午。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赵行舟打开房门一看,是他自己的小厮,正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 “怎么样了,人呢!”赵行舟问着,语气里有些焦焦急。 小厮让开路,身着粉色旧绸袄的王忆蓉,从一侧走出来。 “赵公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王忆蓉语气淡然,眼中没有一丝情绪。 赵行舟眉头紧皱,犹豫片刻后,目光真诚的看向王忆蓉,“昨日骗你,是我不对,王姑娘,希望你能原谅我。” “赵公子不必这么说,你帮我传信,我该感谢你。”王忆蓉语气依旧平淡,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说话表现很得体,也很宽松 赵行舟听了这话,本就沉闷的心,仿佛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公子,还有别事吗?” “没有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 王忆蓉起身轻轻颔首后,离开了茶楼。 赵行舟看着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中说不出的烦躁,这样的情绪他从未有过。 第235章 赵行舟的改变 眼见快到晌午,苏翎月收拾好没绣多少的帕子,就要起身,“晚凝,时间不早了,我明日再过来。” 秦晚凝有些不舍的拉住她,“玉林不在,你留下陪我用午饭吧!” 苏翎月想到了萧煜,心中隐隐作痛,忍着闷痛,她的唇角努力扬起一抹笑,“晚凝,我想回去陪王爷。” 秦晚凝看着苏翎月眼中淡淡的忧伤,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再挽留。 回到芙蓉阁的大厅,萧煜正在铺着虎皮的摇椅上闭目小憩。 苏翎月走到萧煜身旁,看着他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不带什么血色的唇。 许久不曾这样仔细的看,萧煜脸颊的轮廓好像比之前更明显。 她静静的看着闭目小憩的萧煜,心中隐隐作痛,就这样看着,眼眶有些发烫,不自觉的她慢慢俯下身,在萧煜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在接触到微凉柔软的唇时,唇的主人缓缓睁开眼睛,双眸微眯的看着苏翎月,任由她吻。 苏翎月的吻的很轻,只是唇轻轻覆着。忽然,她觉得洒在脸上气息停滞了一瞬,她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微眯的,深邃的眼眸。 见萧煜醒了,她眨了眨眼敛去眼底的情绪,心虚的离开了微凉的唇,耳根有些烫。 满心的爱意,心疼,悲伤无处发泄,而填满自己整颗心的人就在身旁,恍惚中,她想吻他,就那么做了。 “王爷醒啦!”苏翎月低下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心虚的用余光去看萧煜。 “嗯,月儿什么时候回来的?”萧煜起身,走到苏翎月的身旁,把她温柔的揽进怀里,脸颊与她相贴,手轻抚着她的背。 “刚才回来。” 萧煜的安慰起到了作用,她的脸颊轻轻的蹭着萧煜的脸颊,暗自松了一口气。 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提刚才的事。 或许是上午的刺绣太费神,苏翎月正沉浸于萧煜的怀抱的时候,肚子却不争气的响了。 “咕咕咕”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情时刻。 苏翎月的身子一僵,这个时候却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王爷不许笑!”苏翎月嗔道,把滚烫的脸颊埋起来。 “好,我不笑!我们先去用午饭。”萧煜没什么诚意的应着,言语间都是轻笑。 看着苏翎月小口的咬着他夹的菜,食欲很好的样子,萧煜忍不住又给她夹了两个虾仁。 “月儿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苏翎月咽下口中的食物,用帕子擦了一下嘴角后,侧过头看着萧煜,轻轻一笑,“秘密!” 萧煜凝视着苏翎月挑了挑眉,“哦?王妃如今也有秘密了?” 苏翎月回望着他,笑道:“我不能有秘密吗!” “我很好奇是什么?” “王爷,秘密交换秘密,如何?” “月儿想知道什么?” “王爷在计划什么?” 苏翎月凑近萧煜,明媚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知道萧煜好像在谋划什么,但若说是为了七年前的仇,他有很多次杀皇帝的机会,若是谋朝错位,萧煜如今的身体情况也不适合。 她想不通萧煜要做什么。 萧煜深邃的双眸凝视着苏翎月,片刻后,他伸出手,轻轻刮了刮苏翎月的鼻尖,“这个晚些时候在告诉你。” 见萧煜不说,苏翎月强压下心底的好奇,也没再问。 午饭后,苏翎月带着黎菁和彩蝶又出了门。 来到赵氏商行,见苏翎月来了,赵行舟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只是面上不见了往日的客套的笑。 “赵公子,你怎么了?”苏翎月看着他不解的问。 赵行舟恭敬的颔首冷声开口,“王妃,可是还要约见王小姐?恕我不能帮忙。” “今日来不是为了王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 看着苏翎月澄澈的目光,赵行舟渐渐冷静下来,才想起自己刚才差点情绪失控,心中不觉有些后悔。 那件事其实怪不了旁人,他本可以处理的更好。 “抱歉,王妃,方才多有得罪。”赵行舟带着歉意拱手行了一礼。 “所以,是发生什么了?” “无事,只是方才有些不好的情绪,此刻已经没事了。” 赵行舟又恢复了平日里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样子。 “王妃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赵行舟温声问道。 想起今日来找他的目的,苏翎月想到黎菁还在身旁,就说道:“去对面茶楼说吧。” 两人来到茶楼雅间,苏翎月也没绕弯子,开口询问,“木琅来自西凉,他们国家可有灵火草,我着急要,赵公子能帮我问问吗?” 她又补充道:“若找到了,我必重金答谢!” 赵行舟闻言,轻轻颔首,“这个容易,木琅还在京城,明日我可以去问问。” “赵公子,谢谢。”苏翎月福身行了一礼。 “王妃客气了。”赵行舟垂眸,犹豫了片刻,开口询问,“不知王妃昨日找王小姐是为了什么?” 苏翎月听赵行舟想问这件事,心中微沉。 两人认识这么久,赵行舟对她提的要求都尽量满足,但这件事关乎舅舅的安危,以防万一,她不能对其他人说。 “抱歉,赵公子,昨日和王小姐谈的话,我不能告诉你。” 苏翎月带着歉意说道,“这件事以后,你的婚约或许就可以解了。” 赵行舟闻言双眸一沉,面上带着些不悦之色。 “王妃,你把退婚的事说了?”他紧张的问。 苏翎月看着赵行舟突然的变化,十分不解,皱眉问:“没有。怎么了?” 听苏翎月这说,赵行舟松了一口气,恢复成之前那样温润如玉的样子。 “没事!” 赵行舟垂眸,嘴角带着淡淡的喜悦, 他的变化,苏翎月看在眼里。 “赵公子,怎么了吗?” 赵行舟抬眸看向苏翎月,说道:“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 他的说这话时,声音平静,语气温和。 他这是动了心?苏翎月疑惑。 “好,我知道了。”苏翎月轻轻笑道。 到时候,等把舅舅救出来,再想想办法不让王忆蓉牵涉进就可以了。 想着找到灵火草的希望并未完全破灭,苏翎月的心情就很好,谈完事,又去北街买了些绣线,就回了王府。 冬天的天夜来的格外早,再加天气不好,才酉时不到,天色已经黑了。 苏翎月回到芙蓉阁的厅中,萧煜并没有在里面。 问过小厮才知道,萧煜他们和一个不知道姓名长相的黑衣人进了书房。 一般谈到重要的事,萧煜他们才会去书房,虽然有好奇,苏翎月决定还是不过去。 等哪一天萧煜想说了,一定会告诉她。 苏翎月和彩蝶、彩衣一起在厅中烤板栗花生。 等了一个多时辰,萧煜才从书房回来。 萧煜进来时,正和言卿云亭说话,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来谈的事很成功。 晚上洗漱完毕,苏翎月趴在床上等萧煜沐浴回来。 他进来后,刚脱下外衣坐到床边,苏翎月就笑着将疤药膏递了过去,“王爷,涂药时间!” 药膏本来可以让彩蝶彩衣涂的,但昨日萧煜并没有觉得她的伤疤可怖,让苏翎月心里安慰不少。 她还是想让萧煜来涂。 萧煜接过苏翎月递过来的盒子,目光闪烁。 他定了定心神,坐在床边掀开被子,开始给苏翎月涂药。 这次他没有将被子全拉开,而是只露出伤疤处,抹药时,动作轻柔无比。 第236章 清晨的意外 自从毒入肺腑以后,萧煜睡觉的时间比以前长了一两个时辰。 他也不想,但是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他体会的真真切切。 他的手脚开始没有力气,身体变得容易疲累,无事的时候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好在言卿和云亭还有其他的手下都很能干,交代的事都能做好,他每日也能放心睡到自然醒。 苏翎月每天都会比他早醒,醒了也不乱动,只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躺着。 以往苏翎月先醒来,都不怎么安分,不是这挠挠,就是那碰碰,直到把他闹醒为止。 苏翎月的小心翼翼和克制他看在眼里,他又何尝不是。 理智和欲望反复不断的争斗,最终达成和解,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只要能抱着她就够了。 萧煜轻抚着怀中人的后背,闻着她发间淡淡的香味,却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苏翎月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 一般情况下,苏翎月先醒后都是安静的,当知道他醒了以后,苏翎月就会开始各种小动作。 摸摸他的脸,摸摸他的胸膛,脑袋贴着他的脖颈蹭一会儿。 然而,今日到现在,苏翎月都还没醒。 “月儿!”萧煜松开苏翎月轻轻唤了一声。 苏翎月还是没有反应。 萧煜看着苏翎月的脸,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的脸色苍白,唇瓣没有一点血色,眉头紧蹙,身体不似平日那样暖和。 两人拉开距离,被子里的味道漫出来,他心头一紧,这味道他很熟悉。 无数个黑夜里都浸染过他的梦,是血腥味。 苏翎月说过她的小日子就是这几天,以前这个时候,味道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浓。 他掀开被子,只见苏翎月的里裤鲜红一片,藕粉色的床单上也是。 “月儿!月儿!”萧煜轻轻拍了拍苏翎月的脸,她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萧煜慌了,大声喊道:“来人!” 守在外面,等着伺候萧煜和苏翎月起床洗漱的彩蝶和彩衣,听到萧煜的声音,忙推开卧房的门。 “王爷,怎么了?”彩衣推开门问道。 “快去叫陆伯过来!”萧煜急声说着。 “小姐!”彩蝶彩衣绕过屏风看到床上的情况,整个人都吓的怔在那! “快去!”萧煜再次大声呵斥,彩蝶彩衣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姐姐,你看着小姐,我去叫陆大夫。”彩蝶说着就跑出卧房。 “月儿,你醒醒!”萧煜抱着怀里昏迷的苏翎月眼里满是惊慌,他的脸颊紧挨着苏翎月的额头,轻声唤她,生怕她下一刻会消失不见。 萧煜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势,彩衣也不敢多言,只敢默默的站在一旁。 没多久,卧房的门就被推开,彩蝶抱着药箱,和陆大夫一起,气喘吁吁的小跑进来。 “王爷,陆大夫来了!”彩衣高兴的说着。 萧煜闻言看向门口处,陆大夫喘着气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陆伯,你快来看看!”萧煜催促。 陆大夫看到床上的一幕,也是惊呆了。 “你们……”陆大夫脸一黑看着萧煜,一脸震惊。 他是给了圆房的药,但也没让他这样折腾。 “不是!”萧煜急声催促,“应该是来了月事,陆伯快些给她治吧!” 弄清楚缘由,陆大夫的脸色算是好了一些,他上前拉起苏翎月的手开始把脉。 “怎么回事?”萧煜皱眉看向陆大夫问。 “上次杖刑的后遗症。”陆大夫说着,就接过药箱,从里面拿出一颗药,放进苏翎月的嘴里,彩衣递过水,萧煜喂她喝下去, 喂完药,陆大夫又拿出银针,开始在她手臂上施针。 萧煜看着脸色苍白的苏翎月,心如刀绞,他以为上次杖刑的伤已经渐渐好了,没想到竟还有后遗症。 “下次还会这样吗?”萧煜眉头紧锁。 “不该这样啊!”陆大夫扎好银针,又开始给苏翎月把脉。 片刻后他问,“她最近是服了什么药吗?” “我未曾见她服过,你们见过吗?”萧煜沉声问彩蝶彩衣。 彩蝶彩衣忙摇头,“我们一直和小姐在一起,并未见小姐服过药。” “这就怪了!脉象显示他这两日像是服过活血化瘀的药。” “药膏!”萧煜猛的反应过来,对彩衣道:“把桌子上的药膏拿过来看看!” 彩衣将桌子上的盒子递给陆大夫,他打开闻了闻,颔首,“这里面确实有活血化瘀的药。” “这是她涂在杖刑伤疤上的去疤药膏。”萧煜解释。 陆大夫叹道:“难怪!她上次的杖刑本就没好全,月事期间用活血的药,那不得伤上加伤。这药用也只能等月事过了再用。” 他又转头对彩蝶彩衣道:“回头我写个食疗方子,每天按方子给她煮饭。还有每日喝的药,我让给王爷送药的小厮一起送来。” “知道了,陆伯。”彩衣应着。 陆大夫见时间差不多了,拔出银针,又探了探脉,“不会再大出血了,你们给她擦身换衣吧!” 闻言,萧煜松了一口气,在苏翎月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陆大夫看了一眼萧煜,他正温柔的抱着苏翎月,一脸心疼。 看来那件事他还不知道。 陆大夫没说什么,出了卧房。 彩蝶端来热水放在床前,萧煜这才温柔的放下苏翎月。 两人给苏翎月擦干净身子,换了干净月事布和衣服,床上的褥子也重新换了一套。 萧煜来到陆大夫的院子,陆大夫见他过来,似乎也没有惊讶。 “王爷坐吧。”陆大夫用炉子上的热水,泡了一壶养身茶,给萧煜倒了一杯。 “陆伯,她的伤很严重吗?”萧煜看着陆大夫问。 陆大夫淡淡道:“不算轻,以后月事期间少走动多休息,不要用活血的药就行了。” 萧煜眉头紧锁,这几天她说小腹不舒服,就应该让陆伯给她看看的,想着她会医术,自己也没太在意,才会让她这样。 看着萧煜的样子,陆大夫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圆房,你闹的太过!” 萧煜沉声道:“我没打算和她圆房,我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她还有很长的人生。我与她已经说好,她陪我这段时间,等我死之前,我会给她和离书。” “她同意?”陆大夫狐疑的问。 “同意。”萧煜摩挲着杯子答道。 陆大夫闻言,觉得心里有些闷,他活了一把年纪,已经很少有什么能让他心里有什么变化,他们两个的事除外。 一个情窦初开的痴心女子,一个命不久矣,人生满是遗憾的男子,怎么让他们两个凑一块了,造化弄人。 “你还是不懂女子的心。”陆大夫轻叹,也没再说太多。 他懂。 他知道苏翎月是怎么想的,到时候他自有办法,让苏翎月听话放手。 萧煜又问:“陆伯,我的病情,她是问你才知道的?” 陆大夫回答,“你们从龙华寺回来当晚,她就过来问了。想着也瞒不住,我就说了。” 萧煜心中轻颤,原来她早就知道,却从未表现出来。 若不是生辰宴当天的那个举动,他大概也看不出来。 他的想法,原来她都知道,还愿意配合。 以往他觉得只要将复仇的事交代好,他便可以没有任何顾虑的安心赴死。 此刻他对这世间忽然又有眷恋了,他很想永远在苏翎月身边。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有今日,那日自己就不该一意孤行。 萧煜很想见他的王妃,没再多停留,回到芙蓉阁,苏翎月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紧蹙的眉头也已舒展开。 他在床边坐下,紧紧握住被子里纤细的手,双眸温柔无比的看着床上的人。 第237章 真相和决定 傍晚的时候,苏翎月才缓缓开眼睛,此时彩蝶在床前坐着打盹,彩衣在桌子旁绣帕子。 “彩蝶,彩衣。”苏翎月虚弱的开口。 听到苏翎月的话,彩蝶一下子惊醒,彩衣也放下手中针线来到床边。 “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彩蝶凑上前摸了摸苏翎月的额头,温度正常。 “小姐,要喝点水吗?”彩衣问。 “我现在没什么力气,彩衣,我有点渴了。”苏翎月虚弱的说着。 彩衣倒了一杯水,彩蝶半扶起苏翎月,两人配合,让苏翎月喝了一杯红枣桂圆泡红糖水。 喝完水,彩蝶小心翼翼的扶苏翎月躺下,她动了动身子,察觉到些许不对劲,自己来月事了,但是整个人如同生了场大病一般,全身无力。 她抬起手臂给自己把了脉,手指的力度一点点加重,心脏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生疼。 眼眶发烫,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见苏翎月哭了,彩蝶慌忙问,“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彩衣听到彩蝶的话,放下杯子也来到床边,轻声问,“小姐,怎么了?” 苏翎月只流泪并不说话,彩衣见状掀开被子,想看看是不是又出什么意外了。 她掀开被子看到苏翎月正在给自己把脉,把手伸到苏翎月的身子探了探,还好没有像早上那样。 她大概明白了,苏翎月这是探出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她拉上被子,给苏翎月盖好,开始解释,“小姐,上次受杖刑时,你刚好临近小日子,所以伤的有些重。” 苏翎月的睫毛颤了颤,怔怔的躺着。 她自己也想过,生孩虽然是很远的事,甚至希望渺茫,但是如果萧煜能治好,她还是希望将来能和萧煜有一群自己的孩子。 但如今从脉像看来,胞宫受损严重,生孩子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躺在那里,她感到了深深地无力,毫无希望。 日后若萧煜的病治好了,还能接受这样残缺的她吗? 她茫然的看着帐顶。 彩蝶见苏翎月毫无生气,俯身抱住她,哽咽道:“小姐,你还有我们,我和姐姐会永远陪着你。实在不行,以后让王爷娶个妾室,生了孩子小姐养,京城很多人家都是这样。” “彩蝶,你不会安慰人就放开小姐。”彩衣拉着她的肩膀,把她从苏翎月的颈窝旁拉开。 萧煜会娶妾室,会和别人圆房生孩子,这样的事,她从未想过, 萧煜呢?他若知道了会如何? 苏翎月虚弱的躺着,没有出声,一颗眼泪悄然滑落。 彩衣的手伸进被子里,拉住苏翎月的手,在床边坐下轻声安慰,“小姐,陆伯说的是很难,也不是完全不能生,小姐年纪还小,身体好,说不定过一两年就治好了!等陆伯过来,我们再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药能治,如果有,我和彩蝶无论如何都给小姐找来。” “真的能治好吗?”苏翎月转动眼眸,看看向彩衣。 “不管怎样,总要试一试,小姐觉得呢?”彩衣轻轻的给苏翎月擦去眼泪,温柔的安抚她。 苏翎月心中又有了一点点希望。 也许真的会有办法,也许会有什么特殊的草药能,让自己恢复健康。 也许,她和萧煜不用走到那一步。 泪水渐渐止住,她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这件事王爷知道吗?”苏翎月心中有些忐忑。 彩衣轻声安慰,“王爷还不知道。他说这是你们夫妻之间事,让你们自己解决。” 苏翎月有些忐忑的心逐渐平复,思忖片刻,她对彩蝶彩衣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王爷,日后我亲自跟他说。” “好的,小姐。”彩衣道。 “小姐放心,我谁都不说。”彩蝶坚定的说道。 不过在确定萧煜能活下去之前,想这些,似乎都没有意义。 思绪平复,苏翎月开始疑惑,“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现在什么时辰?王爷呢?” 彩衣答道:“小姐因为来了月事,这两日又涂了活血化瘀的去疤药膏,一早大出血晕了,一直睡到现在。现在是傍晚,言卿刚扶着王爷去了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王爷让我们照顾小姐。” 确实,自己如今的情况,再用活血的药,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没想到自己竟睡了这么久。 苏翎月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晚凝那边可有跟她说!” 彩衣轻笑着安慰苏翎月,“小姐放心,已经派人跟秦小姐说了,她还派人送开好多补品,有百年人参,血燕窝,鱼翅,海参,说是让小姐好好补补,等小姐好了再去给她治病。” “你们做事还是这么妥帖。”苏翎月看着床边的姐妹二人,轻轻一笑。 听了苏翎月的夸奖彩蝶嘿嘿一笑,问:“小姐要吃些糕点吗,也是秦小姐送来的。” 苏翎月闭目摇了摇头,“我有些累,想再睡一会儿。” 彩蝶轻声说道:“小姐睡吧,我和姐姐在这陪小姐。” 苏翎月又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书房里,萧煜看了看钱彪送过来的信,唇角微扬。 他将信放进身旁的炉子里,信纸转瞬就成了一堆黑灰。 随后,他将桌子上的两封信递给云亭,“我这有两封信,一封你明日带去给季棠。另外一封信,你让人送给北境的赵将军。” “是,只是王爷打算怎么安置他们?”云亭看着萧煜眉头微皱。 萧煜也没打算瞒着他们,“季棠人可靠,就让他换一副容貌去庄子上,其余的曾经是苏珩的人,须得慎用,就送到北境赵将军那让人盯着,也算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言卿闻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两弯月,“太好了,季兄总算可以回来了,我还怪想他的。” 萧煜淡淡道:“他身份特殊,不能来府里,只能去庄子上。” 言卿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也不要紧,偶尔还能见面,当时他就那样走了,我还挺担心的,如今回来也算有照应。” 萧煜唇角微扬,看着言卿问,“你今日可有收获。” 言卿点了点头,“已经看好刘放回去的时间,明天晚上就可以行动。” 萧煜垂眸淡淡道:“好,你且当心。” 夜色渐浓,韩风提着几个盒子翻身下马,敲响了刘府大门。 小厮开门,见来人是韩风,也不敢怠慢,将人请进大厅后,转身去后院找刘放。 刘放每日下朝都有练拳的习惯,正练着,就听到小厮禀报,“老爷,韩统领来了,按老爷的吩咐,领到大厅里了。” 刘放又打了几拳,将一整套动作打完,才长舒一口气,收起拳。 “知道了,先去上茶水,我随后就到。”刘放说着,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汗。 小厮恭敬的奉上茶水,“韩统领稍等片刻,我家老爷一会儿就来。” “无妨,我坐一会儿便是。”韩风端起茶杯轻饮一口,开始打量起大厅。 里面的布置很简单,除了几个桌椅,还有灯架,和几个装饰用的花瓶,别的就没什么了。 堂堂二品武将,家中竟然这样朴素。 而且,据他所知,这偌大的刘府,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不禁让人起了疑惑。 韩风看了一会,刘放才从内堂出来。 “韩统领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还没见到人,刘放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厅外传来。 待韩风转过身,就看到一身深蓝锦缎长袄从门外走进来。 “刘兄,叨扰了。”韩风起身相迎。 刘放笑着问,“韩兄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第238章 很难克制 两人都坐下后,韩风看着刘放,言语中带着感激,“那日在肃亲王府,刘兄的维护之义,韩某不曾忘记,只是这两日有事耽搁了,今日才得脱身前来感谢。” 刘放豪爽一笑,“哈哈,那日也是我让你跟我一起去的,当然不能出卖你,这点道理我懂。” 韩风说道:“话虽这么说,刘兄之恩,我却不敢忘,今日特意带了补品前来感谢。” 刘放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纸包,笑道:“你我都是陛下身边的人,这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既然韩兄将礼品带来了,刘某就不客气了,不然就显得刘某不近人情。” 韩风见刘放如此态度,也豪爽一笑,“当然,如此才能让我心安。” 说完场面话,韩风的面色开始严肃,“刘兄,关于肃亲王生辰宴的事,陛下想怎么处理?” 刘放说道:“去的人众多,且理由正当,陛下虽有不悦也无可奈何,只让我留意他们的动向,所有异常,及时上报。” “是吗!”韩风的言语中都是可惜。 讲完自己的任务,刘放看向韩风问,“陛下对韩兄交代了什么?” 对上刘放探究的目光,韩风垂眸犹豫了片刻,又重新抬眸说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陛下让我监视苏珩和太子。” 刘放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轻叹一声,“这可不是好差事。” 苏珩虽然因为龙华寺的事被削官,结果也只是禁足而已。 放到普通官员身上,早就够诛九族了。 韩风道:“确实如此,但陛下的命令,我们也只能遵从。” 话及此处,也算勉强交心了,韩风扫视了一眼大厅,带着玩笑的口吻开口。 “刘兄偌大的府邸,怎么不找个女主人打理,以刘兄的职位,京城中应该有很多世家贵女想高攀。” 刘放垂眸,端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才很是伤情的回答韩风。 “女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能让你拥有一切,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韩风见他情绪很是低落样子,又说这样的话,猜测大概是让女人伤了心。 “刘兄,女人多的是,你得眼光放远了看,只要刘兄愿意,整个京城的贵女任刘兄挑!”韩风半开玩笑的说。 刘放苦笑着摆了摆手,“韩兄饶了我吧,姻缘之事,可遇不可求!” 韩风勾唇戏谑一笑,“刘兄,大家都是男人,没有合适的正妻,也可以纳妾。总要有个暖床的,这日子才有滋味。若信得过,我给你找两个不输我府上的,如何?” 刘放似乎对韩风的话产生了兴趣。 “当真?韩兄若能弄两个来,我倒想看看,不输韩兄府上的美人,是什么模样!” 说着又补充一句,“还有,姿色不好的,我可不要。” 韩风大笑,“刘兄果然是性情中人,放心,包你满意!”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韩风便离开了刘府。 芙蓉阁中,苏翎月再次醒来时,萧煜正坐在床边,靠在床头看书。 他修长的手拿着书,看的十分专注。 灯光下他的下颌线清晰流畅,眼眸半垂,浓密的睫毛偶尔眨动,鼻子高挺,唇形十分好看。 苏翎月看着,眼眶有些发烫,眨了眨眼,她隐去眼底的雾气,扬起唇角。 “王爷。”她轻声唤了一声。 萧煜听到苏翎月的声音,放下书侧身看她,眼底是藏不住的欣喜。 “月儿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些饿了。” 病人知道饿是好事。 萧煜从书房回来,心中十分忐忑,如今见她这样,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他抚着苏翎月的脸颊轻笑,“你睡了一天,当然会饿。” 转头就吩咐屋里站着的彩蝶,去端晚饭过来。 彩蝶彩衣的动作很利索,没一会儿就提着食盒进来了。 摆好饭菜,彩蝶拿出两副碗筷,苏翎月疑惑的问,“王爷一直饿到这个时辰?” “想着你也该醒了,就想等你醒了一起吃。”萧煜轻笑着扶着苏翎月起来,在桌子旁坐下。 苏翎月笑着问,“我若睡到明早醒,你也饿着?” 给苏翎月夹了一些菜,还有她最爱的虾仁后,萧煜握住她的手,垂眸温声开口,“跟你的伤相比,这算不了什么。” 萧煜脸上,眼中都是自责,“对不起,月儿,让你伤的这么重。” 苏翎月见他这样很是心疼,将他们害至如此地步的,是皇帝,与他何干。 她勾住萧煜的脖颈,将他拉近,在微凉的唇上轻轻一吻。 苏翎月松开萧煜,轻声说道:“王爷,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也没事,休息几日就好。这次是我太大意,没把脉就乱用药,下次用之前,王爷可要提醒我把脉。” 萧煜轻笑着应允,“好。” 大概是出于愧疚,整个晚饭期间,萧煜一直在夹菜投喂,仿佛要将一天没吃的都补上。 直到苏翎月揉着肚子喊停,萧煜才终于停止无底线投喂。 “王爷,你这样是不对的!” 苏翎月揉了揉肚子,小声嘟囔,“再这样无节制的投喂,我就要胖成球了!以后一起出门,别人都会说肃亲王妃是个大胖子,你多没面子!” 萧煜闻言轻笑出声,“胖了也好,免得出去总有人惦记王妃的美貌。” “王爷还打趣我!”苏翎月嗔道,手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 萧煜也不躲,笑着任由她拧。 两人洗漱完毕,苏翎月白日睡的太多,此刻着实睡不着。 萧煜就靠在软枕上看书,和苏翎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苏翎月靠在萧煜的怀里,把玩着他没拿书的那只手。 “王爷,王清的密室,准备什么时候让言卿他们去探?” “密室在他的卧房,只有等他不在的时候,才能进去,最好的日期就是这个月二十号,皇帝生辰那日。” 这么说苏翎月就明白了,当日文武百官肯定要进宫贺寿的,王清也不例外。 今日十一号,还有十九天。 “这么长时间了,三司还没有结果,王清会不会杀人灭口?” “月儿放心,生辰宴那日,我敲打过段煦,他是个老奸巨猾的,也不想出意外,承诺过牢里会加派人手。” 听萧煜这样说,苏翎月也安心不少。 “谢谢你,替舅舅考虑的这么周到。”她笑着把萧煜的指尖放在唇边吻了吻。 萧煜的指腹蹭了蹭苏翎月温软的唇瓣,轻笑道:“月儿的舅舅,便也是我的舅舅,当然不能让他出事。” 苏翎月脸颊微烫,心里也暖暖的。 心里觉得,但凡有萧煜在,她好像都能很安心。 他真的是一个可靠有能力的人,所以言卿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王爷,皇帝的生辰宴就要到了,萧长安要娶中书令孙女的消息放出去了吗?” “已经放了,不日就会传开。” 如此,萧长安那边也可以暂时安心了,只是照他的秉性,肯定还会物色下一个适合当正妃的目标,得盯着他才行。 想到这里,苏翎月又想起了季棠,他盯人是真的没话说。 如今黎菁一个姑娘家,苏翎月实在不忍心让她在冷风里盯人,怎么说也是萧煜的人,使唤她总觉得不太好。 “王爷,季棠那边可有想过办吗?”苏翎月扭头,抬起眼眸,眼巴巴的看着萧煜。 萧煜温声道:“过几日,带你去钱彪他们所在的庄子上见见他。” 闻言苏翎月心中很是欣喜,“王爷的意思是,让他去和你的手下一起吗?” 萧煜应道:“嗯,明日云亭就会去安排。” 如此,就算看不到他,起码季棠可以摆脱前世的命运,她自己也能对彩衣有个交代。 “王爷!” 苏翎月坐直身子,面向萧煜,明媚的双眸含情脉脉。 “月儿,怎么了?”萧煜见苏翎月双眸满含情意的样子,心尖颤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 “你最好了!” 说完,心中一热,也顾不得萧煜说的要克制的话,也顾不得征求同意,捧着萧煜如玉的面庞就吻了上去。 一时间,脑中克制和放纵又打起架来。 萧煜半睁着眼睛,看着闭眼吻的认真的苏翎月,心头一软,也不反抗,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吻着。 和她在一起,他也做不到事事克制。 温热柔软的唇瓣轻轻蹭着萧煜微凉的唇,将萧煜的唇含着温柔的舔舐。 这些日子,萧煜总说要克制,他们已经很久没像这样亲吻。 既然已经吻了,不如就将这几日的吻一并还了。 她轻启贝齿,邀请萧煜继续探索。萧煜却不肯,只是轻轻咬着她的唇。 吻了一阵,萧煜离开苏翎月的唇。 苏翎月还有些不满,又要吻上去,萧煜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声音低沉的说,“你的身体还没恢复,等你好了再。” “你……生气了?” 被萧煜阻止后,苏翎月清醒了大半,心中一紧,小心的试探。 看着苏翎月小心翼翼的样子,萧煜心中很是不忍。 他无心看书,放下纱帐躺下,把苏翎月揽进怀里,小心安抚。 第239章 离人归来 苏翎月因为身体的原因,近几日就不能再外出,府中的事有言卿和云亭,安全方面有庄子上来的十个弟兄。 黎菁闲来无事,想起乌衣巷院子里的鸡。 虽然走的时候留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但这两日的天气实在算不上好,寒风呼啸,冰冷刺骨。 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了。 脱下黑色的护卫袍子,穿上苏翎月送的那件鹅黄的锦缎暗花镶裘长袄,简单用银簪在脑后挽了个发髻,披上苏翎月送她的那件狐裘披风,外面呼啸的寒风似乎也没那么冷。 骑马来到乌衣巷的院子外,下马后,她的心头一紧。 院子大门上的锁不见了。 心跳猛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抬起白皙的手,停在门前犹豫片刻,还是敲了下去。 “咚咚咚” 没有回音。 她又准备敲门,忽然听到里面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心中又是一紧。 他,回来了吗? 黎菁清秀的小脸紧绷着,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院子的大门。 门缓缓打开,门缝里出现的,果然是李青枫那张温润的脸。 一个多月不见,他似乎瘦了一些,下颌线更明显了。 他身上穿了一件深蓝色棉布长袄,头发披散着,头顶的发梳在脑后,用一根木质发簪别着。 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像一个闲散之人,跟他画师的身份倒是配。 看到门口的人是黎菁,李青枫的眼睛忽的明亮起来,带着笑意,唇角微扬。 黎菁看的心头一颤,面上却不露神色,目光直直的看着李青枫,心中莫名的涌上一些怒气。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目光凛凛的看着李青枫,看他有什么话说。 李青枫也不说话,抬手拉住黎菁的手腕,将她拉进院子,然后关上门。 黎菁瞪着他,他也不恼,勾唇一笑,随即将黎菁紧紧抱在怀里。 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衣,黎菁还是感觉到,两人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逐渐发烫。 虽然已经过了双十年华,这样被男子抱着,还是头一回。 “李青枫,你放开我!”黎菁厉声说着,身体僵硬的站在那。 黎菁说完又过了一会儿,李青枫才缓缓放开她。 “阿箐,好久不见。”李青枫胸膛微微起伏,声音轻柔。 “你家乡在哪?怎么去了这么久?”黎菁平复好情绪冷声问他。 “阿箐这是想我了?” 李青枫站在黎菁面前,唇角勾起,双眸含笑,直直的望着黎菁,看的她心口突突直跳。 她侧开身,往鸡舍处走了几步,心中十分恼怒。 “谁想你了!我只是无意中路过,看到你的鸡快饿死渴死了,只好勉为其难的照顾了这么久。你倒悠哉,这么久才回来!一回来就拿人开涮!” “抱歉,真有些事耽搁了。”李青枫轻笑着说。 “不用抱歉!你回来我就轻松了,日后也不必帮你照顾那些鸡!你自己喂吧!” 黎菁说完就要离开。 李青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走到她面前,低头带着十足的真诚赔罪。 “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今日让我赔罪,做饭请你吃,里面有刚买的糖炒板栗,先进来。” 李青枫哄着,黎菁绷着脸没说话,任由李青枫将她拉进屋里。 桌子旁生了个炉子,炉子上有个铁网,上面放着一堆板栗,板栗开了口,露出里面黄灿灿的果肉。 李青枫拉着她坐下,拿了几个板栗开始剥壳,不一会儿,就剥好了几颗。 他笑着拉起黎菁的手,把金黄的果肉放进黎菁的手里。 “快吃,还是热的。”李青枫看着黎菁温声说道。 黎菁绷着脸拿起一颗板栗,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李青枫就面对着她笑盈盈的看着,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这些日子我确实不得已,耽误了许久,在外我也担心你没过来,这些鸡会死,还好,我赌对了。”李青枫笑着解释。 黎菁咽下口中的板栗,喝了一口热茶后,才闷闷开口。 “日后你如果还是不打招呼就离开,我是不会给你照顾鸡的,它们是生是死,全都看它们的造化!” “是,我知道了。”李青枫轻笑着应着。 哄好人后,李青枫就出去买菜,黎菁在屋里走动看看。 忽然,她想起之前在李青枫卧房里看到的画像。 她走进去,看到放着瓷缸里放着的画还在。 她将所有的画都展开,摆在桌子上,带着疑惑坐在那等李青枫。 李青枫买完菜回到院子里,就看到桌子上的画,和一脸审视的黎菁。 “这是怎么回事?”黎菁带着质问的语气问他。 李青枫对黎菁看到画,一点也不意外。 “我先做饭,等会儿边吃饭我边告诉你。” 说着就要把菜往厨房拎,刚走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说道:“画看完记得卷好,弄脏就不好办了。” 黎菁很是无语,李青枫画的人是她,而且是没经过她同意的。 怎么听李青枫的口气,这画像是他的一样。 院子里响起一只鸡的惨叫声,想到李青枫的厨艺,黎菁的郁闷减少了几分。 她将所有的画卷好,重新放进瓷缸里。 放好画,她就坐在炉子边吃板栗。 不到半个时辰,李青枫就做好了所有的饭菜。 三菜一汤,加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端了上来。 闻着诱人的香味,黎菁的郁闷一扫而空,待李青枫坐下后,就拿起筷子开始品尝久违的美味佳肴。 不得不说,李青枫这人有时候挺惹人生气,但这厨艺是真的好。 两人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多言,黎菁自顾自的吃,李青枫偶尔会给她夹菜。 吃饱以后,黎菁放下碗筷,看着李青枫。 李青枫见状,也放下筷子,看着黎菁笑了笑,开始解释。 “有一次,我路过乌衣巷,看见你和巷子里的小孩打架,虽然对方是男孩,但是你更厉害,张牙舞爪的,像只小野猫,厉害极了!” “所以你就开始画我的画像?” “不是,后来又看见你把买板栗不给钱的人打了一顿,觉得你很有趣。” “然后呢?” “然后,你家出事了,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就买下了这个院子,那些画就是买下院子后画的。” 黎菁的心中轻颤,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有一个人这样近距离的观察过她,她竟然不知道! “你那个时候也没多大吧,怎么会有钱买院子!” 黎菁依旧面带审视的看着李青枫,只是目光中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李青枫垂眸轻笑道:“刚刚及冠。手中刚好有些银两就买了。” 黎菁很是无语,没想到,这人竟藏的这么好! 黎菁心中五味杂陈,看着一脸玩味的李青枫,忍不住瞪他。 “我那时候只有十三岁!” “嗯。” “你这人真是变态!” “是。” “我哥哥的仇报之前,我是不会考虑别的事!” …… “好。” 听着黎菁软下来的声音,李青枫垂眸勾唇一笑,眼中情绪不明。 黎菁听李青枫解答完心中所有的疑惑,心中的隔阂也渐渐消失,看着他形容憔悴的样子,心中很是疑惑,也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黎菁疑惑的看着李青枫问。 李青枫低头看了看自己,心中也很疑惑,“除了一路奔波瘦了点,与从前也没区别吧!” 黎菁有一些担心的问,“不止一点,你没去看大夫吗?” 李青枫笑道:“阿箐这是担心我?” 黎菁看着李青枫很是无语,她在问正经问题,他却顾左右而言他。 “没有,随口一问,爱说不说。”黎菁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起身移开目光,走到屋檐下,抓了一把高粱走向鸡舍。 她正喂鸡,李青枫跟了出来,站在她的身旁,静静的看她喂鸡。 鸡舍里的鸡见有高粱撒下来,“咯咯咯”的挤作一团,抢着吃地上的高粱。 李青枫目光定定的看着黎菁,心中不由交织出一幅美好的画卷。 “从家乡一路回来,路上有些劳累而已。” 李青枫站在黎菁身旁,轻声解释。 “我没担心,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黎菁舒了一口气淡淡说着,拍了拍手,并没有看李青枫,“既然你已经回来,我就走了,这段日子就不过来了,你保重身体。” 说完就离开了院子,李青枫目送她离开。 第240章 选妃废妃 皇后正在自己宫里,看着两份名单发愁。 一份是太子选太子妃,侧妃以及侍妾的名单,另一份是景王萧长安的王妃以及侧妃人选。 太子妃的人选是贺太傅的孙女贺芊芊,侧妃是东海参将怀远将军沈淮之女沈碧,侍妾是户部侍郎之女王静姝。 有文有武,文是朝廷之首的孙女,是理所当然的。 武是地方最高武将,三品怀远将军之女。 怀远将军最近抗倭功劳很大,让他的女儿当侧妃,应该是为了安抚怀远将军。 怀远将军看似没什么用,但是好歹是三品武将,在武将中,还是有一定分量,不是什么坏事。 还有这王静姝,皇帝果真让她当了侍妾。 堂堂三品文官户部侍郎之女,当正妃都不过,竟然只让他当侍妾,是明摆着敲打他。 不过,如此也没什么坏处,倒是给太子添了助力。 只是…… 皇后看着景王萧长安的选妃名单,微微蹙眉。 中书令高寅的孙女高如烟,果真是景王妃,英国公孙女林婉为侧妃。 中书令高寅也是朝中老臣,在朝中有很大的威望,而英国公孙女林婉之父,是护城军首领,五品忠武将军林据。 二人正妃家世相仿,但太傅之位高于中书令,太子这边稍有优势。 二人的侧妃之父,林据品阶虽不如沈淮,但林据是护城将军,其重要比沈淮更甚。景王稍有优势。 也是一文一武。 皇帝的意思是是让二人互相牵制,也可以分散朝中的文臣、武将的势力。 皇后冷笑一声,果然是他的作风,将每个人都算计的明明白白。 皇帝这个决定,对她和太子来说,算不上好消息,但也不是坏消息。 起码皇帝现在没有因为她的兄长,而迁怒太子,太子之位暂时还是稳的。 但景王也有和太子一搏的力量,太子之位并不是稳如泰山。 而且,夺位之计也更难了。 皇后闭目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疲惫。 “何德显,废太子妃的圣旨已经下了?” 何公公恭敬的弯腰,“是,娘娘,刚才万公公已经带着圣旨出宫了,算脚程应该已经到了。” 苏南星再也不能生育,皇帝要降她为侧妃,昨日让万公公传的话,竟然今日就下了圣旨。 兄长虽然已经被卸了职,但此前与他相交的官员,应该还有可以用的。 只是如今兄长被囚,她也没办法和兄长联络,得想想办法才行。 “何德显,你可有办法去一趟定国公府?”皇后扶额问一旁的何公公。 “娘娘,容奴才想想办法,娘娘想传话,奴才一定让娘娘如愿。”何公公弯腰轻声说着,生怕声音高了,会惊着皇后。 闻言,皇后的烦恼散了很多,松了一口气抬起头,微笑着对何公公说道:“本宫入宫这么多年,还好有你和崔嬷嬷在本宫身边。” 何公公垂眸笑着说,“奴才是娘娘的奴才,当然要事事为娘娘考虑。” 一旁的崔嬷嬷却无任何表示,皇后很疑惑转身看她,通常这种情况,崔嬷嬷多少也会附和几句。 “崔嬷嬷,怎么了?”皇后看着眉头微蹙的崔嬷嬷问她。 崔嬷嬷看着皇后已经有些岁月痕迹的面容,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娘娘,月小姐说的话您不信吗?我……倒有些相信。” 皇后闻言,神色一怔,想起那日在龙华寺苏翎月对她说的话,神情复杂。 沉默半晌,皇后沉声说道:“崔嬷嬷,本宫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也在宫里耗了半辈子,如今就剩宜妃能与本宫斗。 只要斗垮宜妃,斗垮景王,本宫就是这皇宫里最尊贵,权利最高的人。 到那时,本宫也可以保护月儿。” 崔嬷嬷皱着眉,急声道:“但月小姐说了,太子会杀了娘娘!奴婢真担心,会一语成谶!” 皇后眉头紧锁,沉思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放心,崔嬷嬷,本宫并非良善之辈,在这宫里也不是白待了二十年,不会走到那一步,他们也不敢!” 见皇后说的坚定,崔嬷嬷也没再劝。 确实,这二十年,皇后已经从那个遇事会慌的姑娘,变成遇事冷静,从容应对的一国之母。 “娘娘决定了,奴婢永远陪着娘娘。”崔嬷嬷坚定的说。 “奴才也会永远追随娘娘。”何公公附和。 京城大街上,刺骨寒风呼啸而过,大多数行人都拢着衣服匆匆而行。 一队禁军护送着万公公的马车,驶向太子府。 太子府中,苏南星抱臂坐在床的一角,心口的伤还隐隐作痛,小腹也是。 她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冰凉一片,里面什么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明明已经怀了太子哥哥的孩子,再有七个多月就可以坐稳太子妃之位,如今却一无所有。 为什么? 为什么太子哥哥背着她和别人欢好? 脑中浮现出五个月前的太子,他的音容相貌都是那样出众。 他是那样温文尔雅,芝兰玉树,那样喜欢她! 自从回到太子府,他一次都没回小院看过她,甚至没有派人问过一句。 之前有孩子,即使二人有矛盾,他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来关心她。 如今却不闻不问。 要是孩子还在…… 要是没有毁容…… 太子哥哥一定会很爱她,一定不会和别人欢好,她的孩子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这一切都怪苏翎月! 是她让自己毁容! 这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苏翎月! 一定要让她比自己更惨,让她也毁容,让她遭人嫌弃! 想到这里,她不禁阴恻恻的笑出声,勉强透露着诡异。 丫鬟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不由开始害怕! 她撒腿跑出去,找到刘嬷嬷,大口喘着气,“刘嬷嬷,不好了,太子妃她……” “她怎么了?” “她在笑!而且……笑的很吓人……” 刘嬷嬷是薛蔓的陪嫁,自从苏南星怀孕以后,苏珩就让她过来照顾苏南星。 本来一切好好的,谁曾想,去了一趟龙华寺竟成了这样! 来不及多想,刘嬷嬷放下手里正准备煮的汤,向苏南星的屋子走去。 刚出厨房,一个小厮就慌张的前来报到,“刘嬷嬷,万公公带着圣旨来了,人正在大堂!” “圣旨!是什么圣旨知道吗?” “不知道,只说让太子和太子妃都来听旨。” “太子呢?” “太子上朝以后就没回来。” 刘嬷嬷无奈,只能让小厮先去安抚万公公,自己去给苏南星梳洗上妆。 刘嬷嬷和丫鬟将走路都走不稳的苏南星收拾打扮好,带到大厅。 万公公见苏南星出来了,便说道:“太子妃在也可以,这圣旨本来就是给你的!” 说完就开始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妃苏氏因德行有亏,且不能绵延子嗣,特格外施恩,将其降为侧妃,钦此!” “不可能!这是假的!”苏南星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万公公。 “你这是假圣旨,对不对!太子哥哥说王妃之位永远都是我的!” 苏南星完全不顾礼节,大步走到万公公面前抢过圣旨,想确认是假的。 然而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不可能!”苏南星大声叫着,形容疯癫“太子妃永远都是我!” 说完将圣旨丢进炭火正旺的炉子里。 “小姐!”刘嬷嬷和丫鬟都惊呆了,“损坏圣旨是要杀头的!” 丫头眼疾手快将圣旨拿了出来,拍灭边角处的火。 “苏侧妃,好自为之,刚才的事我只能如实告知陛下。” 万公公说完就离开了,苏南星从丫鬟手上夺过圣旨,一脸不可置信! 第241章 萧长时的本质 萧长时坐在醉仙居的三楼雅间里,将一封信交给小厮。 “把这封信交给苏翎月!”萧长时冷声吩咐。 “是!”小厮接过信就出了雅间。 萧长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苏翎月。 她信守承诺将王清送给了他,却没想到竟然是把王静姝送到他的床上。 但后来事,他越想越蹊跷,王静姝为何事前事后两个态度。 还有兵符,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到。 如今舅舅已经被罢官禁足,而萧长安也蠢蠢欲动。 从此次选妃名单来看,他一点优势都没。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芙蓉阁中,苏翎月因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 萧煜穿戴整齐,半躺着在苏翎月的身侧,靠在床头看书。 苏翎月的胳膊搭在萧煜的腰上,睡得很安心。 “王爷……王爷……” 听到声音,萧煜侧首垂眸。 是苏翎月在呓语。 她的脑袋在萧煜的身上蹭了两下,饱满微红的唇动了动,没再说梦话,又继续睡觉。 萧煜垂眸看着苏翎月,忍不住轻轻勾唇。 随后又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只是,没看多久,门外就响起了几声敲门声。 “咚咚咚。” 听到声音,萧煜本想起身去看看,苏翎月的手却搭在她的腰上,不肯松开。 “进来。”他只能无奈说道。 这时彩衣推门进来,绕过屏风,朝萧煜福身行了一礼,“王爷,太子让小厮送信来了。” 说完,将信递给了萧煜。 萧煜皱眉接过信,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悦。 看过内容,他更不悦了! 这萧长时又想约他的王妃见面! 这次,就给他一些教训。 萧长时在房间里不断踱步,直到傍晚小厮都没回来,他焦急的在屋里踱步。 怎么回事? 苏翎月每次收到他的信,都会按时赴约,今日怎么迟迟不来? 他打开窗户,看向外面的长街,仍然没有自太子府马车的影子。 又过了许久,雅间的门终于被敲响了,萧长时打开房门,是小厮门口。 而他身后,空无一人。 “人呢?”萧长时皱眉不悦的问小厮。 “殿下,奴才将信送过去的时候,彩衣姑娘说,王爷和王妃还未起床,让再等等,直到刚才王妃才给殿下回了信。” 小厮小心说着,把信递给萧长时。 两人睡到刚才,才起床?! 她知道苏翎月已经是肃亲王妃,成婚那晚,已经是肃亲王的人了。 但苏翎月说的情真意切,她在萧煜身边,是为了给他做内应。 因此,两人或有亲密,也只是苏翎月为了他不得已而为之,他也能容忍。 但二人恩爱缠绵,将他的小厮拒之门外,从未有过! 萧长时并没有接小厮奉上来信,双拳紧握。 他的心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烧,胸膛不断起伏,鼻息粗重,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小厮看出来了,太子殿下这是发怒了! 苏小姐也真是大胆,以往接到太子殿下的信,都会匆匆过来。 今日,她却让太子殿下等这么久,难怪太子殿下会生气!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发怒。 这么多年,他在太子殿下身旁,从未见过。 太子殿下即使生气,也从未到如此程度,最多也只是厉声呵斥而已。 此刻,却是满目猩红,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殿下息怒,您要不要先看看信?” 小厮小心翼翼的弯着腰,双手将手中的信往前奉。 萧长时重重的砸向房门。 “轰”房门应声倒地。 “殿下,你的手!”小厮惊呼。 萧长时的手正在滴血! 他抬起手,看着滴血的 发泄完,手上剧烈的疼痛,也让他清醒过来。 他拿过小厮手上的信,打开信封。 【殿下,我身子不适,这几日都无法出府,有事可以写信。】 看完信,萧长时心中的怒意,减了几分,却仍持着怀疑的态度。 他要说的话,必须亲自跟苏翎月说,送信风险太大。 且再等她几日。 萧长时回到府中,就看到苏南星化了精致的妆容,双目通红的站在厅中等他。 他知道苏南星的目的,但对于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萧长时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只冷冷看了苏南星一眼,萧长时便移开目光淡淡道:“你还需要休养,回去。” 没有停留一步,萧长时就朝府中另外一个院子走去。 “时哥哥,就因为我失了孩子,你就让我做侧妃?”苏南星叫住要离开的萧长时,凄声质问。 “未来的皇后不可无子。”萧长时淡然开口,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停下脚步,侧过身子,没有正面看苏南星。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怎可如此辱我!” 苏南星委屈的说着,对于萧长时的淡漠,所有痛苦的情绪涌上心头。 “是父皇下的命令,没有将你废弃,已经是父皇的恩德了,给你留了侧妃之位,别不知足!” 萧长时冷声说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那天的藏经阁到底发生了什么,殿下不知道吗!” 苏南星双眸噙着泪大声争辩,发泄着满腹的委屈和不甘。 那日有人禀报,说藏经阁有不堪入耳的声音,若不是听苏翎月说太子出去了,她也根本不会冒险前往藏经阁。 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她不蠢。 太子刚好在去藏经阁的冰面上找到她,这也绝对不是巧合。 被苏南星戳中心事,萧长时有些恼怒,转过身面对着苏南星,厉声呵斥,“苏南星,孤太纵着你了,让你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竟然胡言乱语!” 萧长时突然发怒,吓得苏南星一哆嗦。 萧长时一步步靠近苏南星,沉声开口,“若是觉得侧妃之位委屈你了,孤可以给你求一纸废妃圣旨!”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满满的威胁。 他的眼神满是冷漠厌恶,看着曾经的结发妻子,仿佛在看什么让她憎恶的东西。 苏南星看着萧长时,捂住胸口。 不知道是肃亲王刺的伤口痛,还是心痛。 她凄然一笑。 这就是她费尽心机要嫁的人! 虚伪,冷酷,自私,狠毒。 除了在龙华寺那几日,萧长时关心过她。 后来回来的路上以及回府,萧长时都不曾关心过她。 甚至连派下人过来问候一下也没有! 经历了那么多,如今她才真正看清他的真面目! 苏南星满眼失望的看着萧长时,曾经顾盼生辉的眼眸,此刻如一潭死水。 她的目光透过萧长时的眼睛,直击他的灵魂,仿佛洞察了他灵魂中所有的污秽和不堪。 萧长时心虚的移开目光,转过身冷冷丢下一句,“以后没事不要出来!” 第242章 言卿夜探刘府 言卿藏在刘府的屋顶上,等着天色变暗。 一阵寒风吹过,他不禁冷的抖了抖。 刘放是御林军统领,近身保护皇帝,在所有人下朝以后,还需要带人将宫内检查一遍,以防宫禁以后,还有人留在宫里。 是故比旁人晚一个时辰休沐。 天色已暗,还有半时辰,足够了。 言卿纵身一跃,跳进院子里。 刘放没回来,内宅里也没有小厮进来,言卿可以放心的进去。 言卿进的是刘放的书房。 他蹑手蹑脚的进去关上门,映入眼帘的是靠墙的三个书架,上面摆了些书,靠窗处一个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砚台,但是看情况已经许久未动了。 屋里挂着一幅布衣少年春日驾车赶马图,马车窗户里一个美人半掀车帘,一脸喜悦。 一幅美人站在梨树枝上远眺图,树下一个布衣少年在看着美人。 还有一幅美人出嫁时的红妆图,布衣少年在人群中远远观望。 这三幅画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不算贵重。 但看画中的人物情形,画像是连贯的,言卿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又仔细看了一眼之后,言卿开始看其他的东西。 屋内另外一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雕。 有人物,有各种动物,其中兔子最多,还有一些佛像。 这些都是刘放亲自雕刻的吗?手艺还不错。 刘放看着就是个大老粗,没想到,居然还能做这么精细的活。 还有一个架子摆了些瓷器,有几个是历代传下来的真品,价值不菲。 “这刘放居然藏了这么多好东西!”言卿既眼红,又心痛。 他自己也很喜欢瓷器,特别是这种珍品。 但刘放这里的,他也只能看看,摸一摸。 轻轻的挪了挪所有的柜子,敲了所有的墙,确定没有密室后,言卿没有动里面的任何东西,随即走向卧房。 刘府外,刘放和韩风一起从马上下来。 “多亏了韩兄帮忙巡视,今日我才能提前半个时辰休沐。”刘放笑着朝韩风拱了拱手。 韩风挑眉一笑,“刘兄不用客气,美人我已经让人挑好了,可是两个难得的,倾国倾城,能歌善舞,而且还没伺候过人。” 语气极尽猥琐下流。 刘放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哦,当真有如此妙人,我倒想好好见识一番。” 韩风笑道:“我还骗刘兄不成。” 两人说笑着进了大厅。 刚踏进大厅的门,一股幽幽的清香扑面而来,让刘放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刘放目光向前看去,就见到两个身姿玲珑的女子,站在厅中。 一个身着浅绿镶裘绸缎长袄,鹅蛋脸,柳眉杏目,浅浅一笑,脸颊两个酒窝,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梳了一个低垂的发髻,以玉簪绾发,婉转柔美。 另外一个身着粉色刺绣短袄配同款裙子,外面套了一件浅绿刺绣镶裘马甲,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戴了珠花,垂下来的长发编成小辫,俏皮灵动。 小的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大的也不过双十年华。 “韩将军果然有眼光!” “哈哈,刘兄喜欢就好!” 刘放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一步步走向她们,最后在她们面前停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们。 “好香!”刘放扬起嘴角,轻佻的说着。 两个女子脸颊一红,婉约的羞的低下头,灵动的抬起明媚的眸子,笑着看向刘放,丝毫不怕的和刘放对视。 “大人,奴家百合,紫萱有礼了!”两个女子异口同声向刘放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 刘放目光灼灼的看着二人,手已经分别握住二人的手,将她们扶起。 “你们的声音真好听,会唱曲吗?” “奴家姐妹二人什么都会。”百合红着脸轻声说着,抬眸看了刘放一眼,随即害羞的垂下。 “大人,奴家不仅会唱歌,还会跳舞。”紫萱俏皮的眨了眨眼,逗得刘放心花怒放。 “哈哈,好!好!跟我去房间,唱给我听。” 说着又扭头对门口的韩风说,“韩兄,今日就不留你了,我先去听曲,咱们改日再聚!” “哈哈,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岂敢耽误!”韩风笑道,目送刘放走进后院后,才收起笑,转身离开。 刘放一手牵一个,将人带进后院。 言卿走进卧房,进门是一个小厅,过了月门就是房间。 小厅里有桌有椅,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摆满了木雕,比书房里的刻的更好。 别的什么都没有。 小厅里没什么异常,言卿走向卧房去检查。 卧房里面有两个柜子,一张床,一个洗漱架子,上面放着铜盆。 剩衣柜和床没有检查了。 “大人想听什么曲?”一个女子娇俏的说。 “你们会唱什么?”中气十足的男人的声音略带挑逗的传来。 “苏曲,昆曲,黄梅戏,我们都会。”女子娇声轻笑着说。 言卿刚走到床边,听到声音,心中一紧。 刘放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言卿心瞬间慌了。 快去打量了四周,就衣柜和床底能躲。 小厮推卧房的门,点亮屋里的灯后就退了出去。 “来,你们一个唱曲,一个跳舞给爷看。”刘放一手揽一个走进屋,轻佻的说。 “奴家遵命!” 刘放坐在椅子上,两个女子一个开始唱曲,一个掏出帕子开始扭着腰肢跳舞。 这曲子唱的真不错! 言卿在暗处想着,刘放不是不近女色,怎么今天居然带了两个回来! 好好的,不在大厅唱歌,居然跑进卧房里唱。 不一会儿,言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好!” 一曲罢,刘放笑拍手着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个女子。 “你们这声音,这身段,是从小习的?” “是的,奴家姐妹八岁就开始习舞,唱曲。” “哦~这么小就开始了,让爷检查一下你们这腰有多细!” 刘放轻佻的笑着,手已经开始在姐妹二人身上摸索。 “大人,奴家自己解。”女子娇羞的说。 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三人的调笑声,女子的娇呼声,男人的粗喘声。 黑暗中的言卿一动不动,心中把刘放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你大爷的刘放,小爷还是童子身,你居然让小爷听这种不堪入耳的东西! 小爷早晚要给你弄成太监! 言卿强忍着身体某处的不适,心里咒骂刘放,忽然看到暗处还有什么东西! 借着昏黄的灯光,言卿看清楚了一点轮廓。 他咧嘴一笑,恶从心起! 床上的三人战况激烈,响声不断,忽然一个女子“啊!!”的惨叫一声。 “啊,有老鼠!”女子惊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刘放,脚乱蹬一气,一不留神踹在刘放的作窝处! “啊!”男人的惨叫声传来! 然后是满床的“吱吱吱”声。 刘放捂着受害处,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大老鼠,还有满床跑的小老鼠。 “啊啊啊!!!”女子的惊叫声响彻刘府。 几个小厮听到叫的声,慌忙跑进来,就看到两个衣衫凌乱,跑到地上尖叫的女子,倒床惨叫的老爷,还有满床跑的老鼠。 小厮看了女子几眼,忙去床上把满头是汗,倒在床上痛苦不已的刘放拖走。 女子也捡起地上的衣服慌忙跑出去。 人都出去以后,言卿从床底爬了出来,擦了擦鼻子上灰,看着自己的杰作咧嘴一笑。 满床的老鼠,一只大的,九只小的,瑟瑟发抖的缩在床角。 检查完床和衣柜以后,他好心的将它们捉起来,将它们带出卧房,扔到院子的一角。 “藏好了,说不定小爷我还用得着你们!” 言卿小声说完,就纵身一跃,离开了刘府。 第243章 萧煜的掌控 芙蓉阁的书房里,言卿将在刘府所看到的一切,都一一告诉萧煜。 萧煜听着,眉头紧锁,眸光半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王爷,我后来问了刘府的小厮,那两个女子是韩风送去的。 一个不近女色的人,居然接受另一个同僚送的女子,他们肯定已经结盟了!”言卿十分肯定的说。 “嗯。”萧煜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只应了一声,没再多说话,继续在思索着什么。 “王爷,府里查不到,再去查他的升迁之路吗?”言卿看着出神的萧煜,疑惑又问。 “嗯。”萧煜又应了一声,依旧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萧煜的敷衍,言卿很不爽。 “王爷,我受伤了!”言卿委屈巴巴的朝萧煜说。 “哪受伤了?”萧煜收回神思,皱眉关切的问,看着很是担心他。 “心受伤了!” “……” “我当时就在床底下,近距离听他们不堪入耳的声音,心和耳朵都不干净了!” “……” 萧煜无语,没有理他,手摩挲着茶杯,又想的入了神。 旁边一身黑衣,面色冷峻的云亭白了他一眼,“所以你这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 “他那里什么都没有,我怎么查!”言卿白了云亭一眼,反击回去。 此时,陷入沉思的萧煜忽的开了口,“言卿,你把看到的画仿出来,能办到吗?” 言卿不明所以,茫然的点点头,“嗯,那画并不复杂,很容易仿出来。” “云亭,你那边如何?”萧煜问。 云亭答道:“季棠已经去了庄子。他手底下百十来人已经安排人送往北境了。” “好,没事了,你们去休息吧。”萧煜淡淡的说道。 带言卿和云亭离开,萧煜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以后,沉默良久。 回到芙蓉阁,苏翎月已经睡醒了,正坐在桌子边喝水,彩蝶在一旁服侍。 “王爷回来了!”见萧煜回来,苏翎月的面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睡了一天,没有起床气,她的心情自然就很好。 “身体怎么样,下床没问题吗?”萧煜在她身旁坐下,微凉的手抚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关心的问。 苏翎月给自己把脉,又轻轻揉了揉肚子,“嗯,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二人在房间里用完晚饭后,苏翎月简单的洗漱过后,就趴在床上看萧煜没看完的书。 是一本杂游记,上面写的是着作人在各国游历的奇遇经历,很是有趣。 有各国的风土人情,也有各国的奇遇美景,民俗故事。 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有些地方,好想和萧煜一起去看看。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 目光沉了沉,苏翎月又开始自我安慰。 还有时间,一切都是未知数,自己绝不放弃! 萧煜沐浴回来,就看到苏翎月趴在床上看书,不足一握的双脚悠哉的晃着。 看着她这副自在的样子,萧煜不禁扬起一抹微笑。 有苏翎月在的地方,他总能感觉到轻松和心安。 “好看吗?”萧煜笑着问。 “嗯,太有趣了,王爷哪来的这么有趣的书?”苏翎月晃着脚问,目光没有离开书一分。 “这是第一册,还有五册,喜欢明日我拿给你。” “好呀!” 萧煜褪去外衣和中衣,只着里衣在床边坐下,握住轻晃的脚。 只有巴掌大,柔若无骨,脚趾短短的,肉乎乎的,仿佛玉雕的一般。 苏翎月看得入迷,并未察觉。 萧煜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脚心。 脚心突如其来痒意,让苏翎月一个激灵,停住晃动,脚趾蜷缩。 “王爷!”苏翎月嗔了一声,从萧煜的手中抽出脚,耳根微红,侧首看向萧煜又马上把头扭回来。 大晚上的,看这种灼灼的目光,还是萧煜的,要命。 萧煜喉咙滚动,有些干。 自己给自己找难受。他想。 喝了些茶水,翻涌的情绪也逐渐平复。 萧煜再次在床边坐下时,苏翎月自觉的往床里面挪了挪,目光仍未从书上挪开。 “你看看这个。”萧煜在床上坐下,将一张纸放在苏翎月的书上。 苏翎月一眼就看到萧长时落款的信,内容是邀她去醉仙楼见面。 “今天的?”她看向萧煜问。 “今日午后,你睡下不久。”萧煜嘴角噙着笑,目光审视的看她。 苏翎月对上他的眼睛,意思明显,仿佛在说让自己给他一个交代。 “他找我做什么?” “我也想问月儿。”带着些玩味的语气。 果然,又怀疑了。 “我也不知道,从龙华寺回来我就未见过他。” “真的?” “真金都没这么真。” 见苏翎月一脸认真,萧煜才满意的收回目光,将信迅速的拿走随手一团,扔进炉子里。 “王爷可回信了?” “太忙了,傍晚才想起来回他。”萧煜神色淡然的说,“让他过几日再来。” 萧煜又看着苏翎月,强势的开口,“若再收到他的信,交给我我来处理,知道吗!” “嗯。”苏翎月点点头,看着面色稍有不悦的萧煜,心情莫名的有些好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真相,但是她觉得萧煜一定是故意的。 苏翎月勾唇一笑,“反正我也不想见他,明日我就跟彩蝶彩衣交代,以后萧长时的信就直接拿给王爷。” 关于萧煜这方面掌控欲,苏翎月愿意任他肆意妄为。 “乖!”萧煜对苏翎月的回答很满意,抬起她的下颌,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奖励似的吻。 苏翎月勾住他的脖子,将吻加深。 又在府里养了五日,苏翎月的月事也结束了,经过陆大夫的食疗和药物的治疗,苏翎月的身子好了很多,只是不孕之症依然如旧。 虽然七日前知道时,她难过了一下。 但没有萧煜,能不能生,于她也无所谓。 这件事她也没有告诉萧煜,不能因无关紧要的事,让萧煜不开心。 她想起拜托赵行舟向木琅问的事,和彩衣黎菁去了一趟,仍然一无所获,木琅也不知道。 苏翎月又失了方向。 虽然灵火草的事暂时没有进展,但还是有让人高兴的事。 她的身体好了,季棠也去了萧煜在外面的庄子,他们可以去一趟,看看季棠。 彩衣可以看她的心上人了! 第244章 敌友不明 早上,苏翎月起床后就由彩衣和黎菁陪着,去了贺府。 给秦晚凝施针和做了艾灸以后,苏翎月一行三人就去了舅舅家的成衣铺子。 “小姐又要买衣服吗?”彩衣有些惊讶。 彩衣并不是心疼花钱,而是苏翎月成婚时春夏秋冬的都做了十来套,平时上街遇到喜欢的,还会另外再买。 芙蓉阁里,有一间房子是专门存放萧煜和苏翎月的衣裙,而且已经有要装不下的趋势,要另外再腾一间房。 “不是,今日是要给你们挑衣裙。”苏翎月轻轻一笑。 “为什么?今日也不是过节啊。”彩衣不解。 苏翎月笑问,“送礼还用挑日子吗?” 彩衣懵懵的答,“不用。” “那就行了!”苏翎月笑着将两人带进成衣铺子。 黎菁倒是没什么异议,因为苏翎月送的衣服不仅好看,还很保暖。 有这样豪横的主子,也挺好。 “王妃既然说了,就挑吧!”黎菁拍了拍彩衣的肩膀淡淡说,看不出来她是否高兴。 但通过她的话语,苏翎月确定她是高兴的。 苏翎月嘴角不禁上扬。 黎菁这次的态度和上次完全相反,第意应该已经没了,看来上次强行贿赂的办法还挺管用。 “小姐来了!” 她们刚进铺子,陈掌柜就笑着迎了上来。 “陈掌柜,我想给她们挑两套衣裙。”苏翎月笑着轻轻颔首。 “这样啊!刚好做了几款新花色的衣裙,两位姑娘过来挑挑看。”陈掌柜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翎月出嫁前,两个贴身丫鬟的衣服都是在这里挑的,出手也大方,都是捡好的送,陈掌柜已经见怪不怪。 两人都各挑了一套长袄,一套短袄。 苏翎月想着不能顾此失彼,除了给彩蝶还有夏荷秋露各挑了两套衣裙,言卿和云亭还有赶车的来福也都有。 “王妃和王爷不挑吗?”黎菁抱着新衣服疑惑的问。 苏翎月莞尔一笑,“这个让彩衣告诉你。” 彩衣给她解答,“阿箐姑娘有所不知,王爷从来不穿成衣,只穿定做的。” 黎菁又问,“王妃呢?” 彩衣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小姐的陪嫁,就有几十套衣裙,还有一半没动过,再买恐怕要再腾一间房出来放了。” “就是这样!”苏翎月轻笑着说。 她和萧煜的衣服大都是在绮罗布庄定做的,偶尔见着不错的成衣,也会买。 但萧煜很是金贵挑剔,不是定做的,他便不肯穿。 即使面料一样,成衣和定做的他只往身上一披,就能分辨。 苏翎月便没打算给他买,反正他也不缺。 彩衣去醉仙楼,买了苏翎月最爱的红豆糕和芙蓉酥后,三人就回了府。 挑好的衣服由伙计送到王府,冬日的衣服厚重,足足有一马车。 黎菁拿了自己的衣裙后,照惯例问苏翎月,“王妃今日还出府吗?” “不了。”苏翎月答道。 她知道黎菁偶尔会出府办自己的事,所以她会有计划的把事情集中在一起办。 听了苏翎月的话,黎菁的面上微不可察的扬起唇角,抱着新衣服,脚步轻快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黎菁离开后,苏翎月又交代来福,“来福,你把言卿和云亭的给他们送去吧。知道怎么区分吗?” “小的知道,浅色是言侍卫的,深色是云侍卫的。” 平日苏翎月也没少赏赐,来福感恩她,办事也很勤快。 苏翎月回到芙蓉阁的大厅,没看到萧煜。 “王爷呢?”苏翎月问送茶水过来的夏荷。 夏荷答道:“回王妃,王爷和言侍卫一起去书房了。” “知道了,你去吧。” 夏荷退下后,放好衣服的彩衣提着点心盒子进来了, “小姐尝尝,还是热的。”彩衣将醉仙居的红豆糕和芙蓉酥,放在苏翎月身旁的桌子上。 苏翎月拿起一块芙蓉酥,放入口中,咬了一小口,酥脆香甜。 “你们都有,王爷没有,他会不会不高兴?”苏翎月问彩衣。 彩衣想了想回答,“这……不好说。” “王爷虽然什么都不缺,但如果收到小姐送的东西,王爷一定很高兴。” 听彩衣这么说,苏翎月莞尔一笑,“走吧,陪我去一趟锦绣阁。” 书房中,萧煜好看的剑眉微皱,轮廓分明的面上,神色凝重。 他看着案几上展开的画卷,眸光沉了又沉。 这些画,是前几日萧煜让言卿仿着刘放府上的画的。 “王爷可看出什么了?” 言卿不解的看着眸光沉沉的萧煜,疑惑的问。 萧煜指着最左边的那幅画,沉声说道:“这是从前的镇北侯府,画的是镇北侯家的大小姐出嫁的情形。” “什么?”言卿惊讶出声。 一旁倚在墙边的云亭,闻言一个箭步冲到案几前,双目瞪大,一眨不眨的看着玻璃上的画,胸膛剧烈起伏,双手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言卿见他这样,担忧的的问。 云亭一向内敛,话少,情绪也很少外露,他还从未见过云亭这副样子。 云亭并未回他,而是有些激动的看向萧煜,“王爷,这画能给我吗?” 他的渐渐恢复平静,呼吸平缓了一些,手也不抖了。 萧煜看着他,目光恢复了平时淡漠的神情,“这画不能留,我知道,其他人也知道,你知道其中的利害。” 云亭的眸光渐渐暗淡,又看了一眼画,随即恢复成往日冷厉的样子,放下手中的画,没再看过一眼。 萧煜见他这样,也没再说什么,转头对言卿道:“言卿,这三幅画拿去烧了。” 言卿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但只凭“镇国公府”四个字,他就知道其中暗藏的危险。 这三幅画留着,一旦被人看到,就会惹祸上身。 “是,王爷。”言卿看着画犹豫的问,“刘放他是自己人吗?” “不是,先观察再说。” “他那还有三幅画怎么办?” 萧煜垂眸思忖片刻,冷声开口,“你去将画拿走毁了,不管他是敌是友,全当警告。” “至于他本人,先不用管,且看他日后如何再说。” “知道了,王爷。”言卿沉声答道。 萧煜回到芙蓉阁的大厅,就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红豆糕和芙蓉酥,最上面的那块芙蓉酥咬了一小半。 看来是他的王妃回来了。 萧煜轻轻勾唇,也拿起一块芙蓉酥,顿了顿又放下,拿起剩下的半块,放入口中。 酥脆香甜,很可口。 “王爷,事情谈完了吗?”门口传来苏翎月轻快的声音。 萧煜回首,就看到苏翎月明媚的笑着,朝他走来。 第245章 到达目的地 “嗯,谈完了。” 他扭头,就看到苏翎月和彩衣各抱着一摞书籍。 “月儿,你从哪弄来这么多书?”萧煜不解的的问,起身接过她手上的书籍。 “我的陪嫁,都是我娘留给我的,是一些很难找的书,有一些还是孤本。” 苏翎月又道:“今日出去逛街,给彩衣她们都送了衣服,但王爷又太挑不穿成衣,其他的王爷也不缺,我就想送这个,王爷一定会开心。” 萧煜将书放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本,是【地理游记】,这书是一百多年前,一个游僧写的,一共五本,写的是各国所有山脉的分布,地质和特产,十分珍贵。 但因为战乱,大半都已经丢失,现在民间流传的都是残篇,没想到苏翎月的陪嫁里竟然有整套。 他想起苏翎月才嫁进来,三朝回门那天,他让言卿云亭去检查苏翎月的陪嫁,结果他们说苏翎月的陪嫁里,都是些孤本读物。 开始他没在意,这下他算相信了。 他因身体的原因,已经不能拿剑,也不能出门远游,现在的爱好仅有下棋、看书。 下棋没有对手,便觉得不够尽兴,府中的书他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 苏翎月能将这些送给他,可见是真的懂他。 他心中一暖,在书房中因看到那三幅画生出来悲痛,也慢慢消散。 萧煜转身看着笑盈盈看他反应的苏翎月,伸手刮了刮她挺翘小巧的鼻尖,“谢谢月儿,我很开心。” 苏翎月闻言,笑的眉眼弯弯,“王爷喜欢就好。” 看着萧煜发自内心的喜悦,苏翎月觉得很满足,有什么比让他开心更重要呢! 午后没什么事,萧煜就坐在厅中的摇椅上看书,如痴如醉。 苏翎月就和彩蝶一起,在姐妹二人的房间,给彩衣梳妆打扮。 “姐姐真好看!”彩蝶伏在彩衣的肩膀上,看着镜子惊叹。 彩衣的五官算不上惊艳,但弯弯的柳眉,澄澈的杏眸,配上白皙的肌肤,衬得她很是清秀耐看,如春日海棠,淡雅怡人。 乌黑的发髻间,簪着季棠送的白玉蝴蝶簪子,一对珍珠耳饰,很是清新素雅。 穿着新买的草青色对襟长袄,领口袖口镶着兔毛,衣摆处是一圈白色碎花刺绣。 她生的清秀,这件长袄将她衬得更加温婉灵动。合体的剪裁,将她的的腰身衬的纤细动人。 “差点东西……”苏翎月弯腰看着镜子里的彩衣,总觉哪里不对。 “小姐,差什么了?”彩蝶不解,“已经很好看了啊!” 苏翎月仔细打量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匆匆出去了。 再回来时,手上拿了一对白玉耳坠子。 给彩衣戴上后,她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果然还是白玉耳坠子更搭。” “小姐,这……”彩衣有些惊讶。 “送你了。”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对耳饰的价值,抵得上她几年的月银了。 看着彩衣微红的眼睛,苏翎月笑着拍了拍她,“你家小姐我送你一对也不会怎么样,收着吧。” “这身行头很衬你,明天早上寅时,我要和王爷一起出门,你就穿这身陪我。” “小姐,要去哪里呀?”彩衣扭头问。 “我也不知道。”苏翎月这句话不算说谎,她知道是去庄子上,但她不知道庄子在哪。 “小姐几时回来?要先用早膳吗?我今晚提前去厨房交代。” “嗯,煮一些山药瘦肉粥,再弄两个小菜就行了。起得早,王爷大概没什么胃口,先吃一点垫垫肚子,晚些回来看王爷想吃什么再让厨房做。” “好,我一会去跟厨房说。”彩衣应道。 彩蝶在一旁偷偷的笑。 她好想看看自己的姐姐,明日见到心上人的神情,只可惜她不能跟着去。 黎菁身着白色镶裘刺绣长袄,买了一包糖炒板栗,边走边吃,又来到乌衣巷的院子。 在她面前的,是挂着大锁的院门。 她不悦的将板栗壳扔在院子门口,纵身一跃,跳进里面。 “李青枫!” 黎菁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她走到鸡舍旁,里面又是一大盆鸡食,一大盆水。 看着似曾相识的场景,黎菁不悦的皱眉。 果然,回到堂屋,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黎菁心中愤然,她告诉过李青枫,再这样,就不会管他的鸡,他竟然又这样! 这样想着,黎菁就往外面走,只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万一写的是别的事呢。 她又走进屋拿起桌子上的信。 李青枫又要出门一阵,让她帮着照顾鸡。 黎菁清秀的脸紧绷着,将信塞回信封,原封不动的放回桌子上。 随即走出门,一跃跳出院墙,没再看里面一眼。 第二日一早,离寅时还有半个时辰,彩蝶彩衣便进入卧房,点亮了蜡烛。 “王爷,小姐,该起床了。”彩衣隔着屏风说道。 “知道了,打水来吧。” “是,王爷。”彩蝶彩衣出去打热水了。 萧煜松了松胳膊,低头看着怀里的苏翎月,浓密卷翘的睫毛垂着,呼吸均匀,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月儿,该起床了。”萧煜声音轻柔的说着。 “……嗯。”苏翎月恍惚间应了一声,似乎对萧煜松开胳膊很不满意,又往他胸膛前蹭了蹭。 “月儿,我们起床吧,实在困,上马车再睡,好吗?”萧煜轻柔的哄着,带着薄茧的脚挠了挠苏翎月的脚心。 就算睡着了,苏翎月依旧怕痒,一个激灵,忍不住笑出声。 “王爷,别闹!”苏翎月笑着睁开眼睛,对上萧煜温柔深邃的眼眸。 心尖一颤。 这张脸,无论何时,对她都有绝对的吸引力。 她不自觉扬起下颌,将唇送了上去。 看着苏翎月刚刚睡醒,带着水雾的眼眸,还有微红的脸颊,以及越来越近嫣红的唇,萧煜的呼吸也不由加重。 他托着苏翎月的下颌,慢慢吻了上去。 只是刚刚吻上,敲门声就响了三声,彩蝶彩衣提着热水进来了。 没有得到萧煜和苏翎月的应允,二人没有越过屏风,但萧煜和苏翎月也没好意思再亲昵,相视一笑分开了。 梳洗过后,简单的垫了肚子,萧煜和苏翎月就带着彩衣和言卿,在寅时准时出了城。 通常萧煜在的情况下,彩蝶彩衣一般都在马车前面,或者走路的。 而这次萧煜让彩衣跟着他和苏翎月坐在马车里,言卿驾车。 苏翎月大概明白萧煜的想法。 带着一个丫鬟去他的根据地,确实有风险,而黑夜就是最好的掩护,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彩衣虽然不明白要去哪,也很规矩的坐在马车一侧,垂眸着眼眸,没有言语。 苏翎月靠在萧煜的肩膀上,闭着眼睛打瞌睡。 “月儿,来我怀里睡吧!”萧煜说着就要把她抱起来。 “不要,我想这样睡。”苏翎月握住萧煜微凉的手,闭着眼轻声说道。 萧煜的身体情况,如今要抱起她已经很费劲了,她不想萧煜受累。 能这样靠在他的肩上,苏翎月便觉得很好。 萧煜也明白苏翎月的顾虑,也没再坚持。 如今这副样子,着实有些不好看。 他想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却又让他安心几分。 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就来到萧煜根据地的庄子。 苏翎月借着灯笼的光打量了一下,外观看起来,与普通的庄子毫无区别。 “走吧!”萧煜温声道,说完就温柔的牵起苏翎月的手,一起走进去。 第246章 萧煜的心意 庄子很普通,外面是石头垒起来的院墙,里面是上二三百平的大院子,院子里面有一个厨房和饭厅,再往里是大堂,大堂里是生活的后院。 一进院子,一个身着黑色回字纹锦缎袍子,留着山羊胡的清瘦老人迎上来,拱手行礼,“小人参见王爷,王妃。” 萧煜淡淡道:“刘管家,平身吧,庄子上最近如何?” 刘管家恭敬的回答,“回王爷,前些日子言卿送来了两千两银子,这个冬天的冬衣已经添置了,庄子上也没什么大事,今年收成好,粮食都够。” 萧煜颔首,“如此甚好。钱彪和季棠人呢?” “季棠在厅里等着,钱彪也在。”刘管家边引路边说。 萧煜和苏翎月在刘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庄子的大厅,彩衣和言卿跟在后面。 脚刚迈进去,苏翎月就看到身着黑色粗布长袄的季棠,还有之前见过的大胡子中年男人钱彪。 季棠笔挺的站着,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钱彪闭着眼坐在椅子。 季棠也蓄了胡子,之前给他掩盖额头上疤痕的胭脂,他也没有再用。 额头上明显的疤痕,满脸青色的胡茬,若非熟悉的人,肯定认不出他是谁。 “在这里可还适应?” 听到萧煜淡然的声音,季棠扭头,朝门口处看来,打瞌睡的钱彪也猛的站起身。 “王爷,王妃。” 两人恭敬的行礼。 “多谢王爷关心,这里很好,不用风餐露宿。” 季棠答道,不经意看到萧煜和苏翎月的身后,目光一瞬间怔住。 苏翎月扭头,看向身后的彩衣。 她清秀的双眸早已经噙满泪水,嘴角动了动,却没说出一句话。 此刻她正极力的控制情绪,不让眼泪掉下来。 看样子,此时叙旧有些不合时宜。 苏翎月侧身说道:“彩衣,你去厨房弄一壶热茶来。” 正与季棠痴痴对望的彩衣,听到苏翎月的话,忙应了一声,有些恋恋不舍。 看穿了彩衣的心思,苏翎月轻笑,“季棠,你对这里熟,给她带个路吧。” “……是,主子!” 季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点头领命,嘴角不自觉渐渐上扬。 “彩衣姑娘,跟我来。”季棠走到彩衣身旁,压抑着情绪,轻声说道。 彩衣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大厅。 目送着两人出去,苏翎月的心里也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他们已经分别了大半个月,对于相互喜欢的人来说,有多折磨,苏翎月完全能体会。 “王爷,这会同他讲话,季棠估计也没心思听,就让他们说说话吧!” 苏翎月看向萧煜,带着撒娇的语气同他商量。 “可以。”萧煜温柔的笑着回应。 两人坐下后,钱彪和言卿也没拘谨,在对面坐了下来。 萧煜坐下后就同钱彪聊了起来,“季棠在这跟谁住?” “同林川、小五住一间,林川对季棠剑法很感兴趣,总是想跟他切磋,最后干脆搬到一块住了,小五也到了学习剑法的年纪,就安排他跟他们一块住。” “安排的不错。”萧煜赞许道,随即又道:“这一阵就不要让季棠出去了,等查的松一些再让他出去办事。” “是,王爷。” “庄子里的规矩记得告诉他,等他熟悉以后,你看情况再教一些必要的隐匿技能。” “是。” 苏翎月知道,这些事她插不上手,便也没有多言,只静静的坐着听他们谈话。 他们说的,都是一些不算很紧要的事。 通常,萧煜和言卿、云亭在书房谈完事,有重要的事,都会吩咐言卿和云亭飞鸽传书。 像今天谈的这些,她能听的话,更不用说,直接飞鸽传书就行了。 苏翎月心中一暖。 自从季棠以身试险,救了苏翎月,逼不得已去了碧仓山,苏翎月就经常念叨。 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他今日带她和彩衣过来,大概率是为了安她们主仆二人的心。 萧煜真的是个很贴心,很温柔,很称职夫君。 这样想着,他不自觉扭头看向身侧的萧煜。 他的五官立体,脸型轮廓明显,说话时声音淡然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面上不会有太浮夸的表情,最多也就轻轻勾唇,透着一股清冷。 遇到这样稳重、温柔、有担当的男子,她真的很幸运。 不过,他的这份担当若能再少几分,他或许会过得轻松很多。 这样想着,苏翎月的目光不由带上几分心疼。 “他剑术不错,若愿意教你们,自然是好事。” 同钱彪说话间,萧煜的余光不经意间看到苏翎月眉头微蹙。 萧煜不明所以,伸手握住苏翎月放在膝盖上的手,继续与钱彪他们说话。 苏翎月一下子回过神,敛起情绪,冲萧煜笑了笑。 萧煜回看她,说话时唇角扬了几分。 过了快半个时辰,彩衣才含羞带怯的端着热茶走进大厅。 一旁的季棠,小麦色的脸红的发黑。 萧煜见他来了,便开口道:“坐吧。” 季棠颔首,在言卿身旁坐下。 彩衣给萧煜和苏翎月端上热茶后,站在二人身后,看着季棠。 见季棠已经不再分心,苏翎月也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季棠,龙华寺的事谢谢你,你救了我和王爷。” 季棠听到苏翎月的话,忙起身拱手行礼,“这是我应该做的,主子救了我一家三口的命,我自当以命报答主子。” 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自己最开始也只奔着,让他卖力的想法去治他的母亲和弟弟,没想到他竟能这样不顾性命的回报自己。 这种羁绊,已经超越普通的主仆。 他不能见人,苏翎月能做的,是让他无后顾之忧。 “你母亲和弟弟,我已经让人帮着转移到了更隐蔽之处,也送了银子过去,这个冬天生活不会有问题,你就放心的留在这吧!” “是,多谢王妃。”季棠又拱手行了一礼。 苏翎月不禁轻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又说了会儿话,天快亮了,他们也准备回府。 萧煜和苏翎月上了马车后,言卿和季棠勾肩搭背的从里面出来,“季兄,你不在府中,我还有点不习惯,你好好保重,下次来我们再切磋切磋。” 季棠点点头,“行,你好好练功,总赢你我过意不去。” 言卿脚步一顿,目光幽幽的看着季棠,“……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我……” 季棠的话还没说完,言卿就打断了他,“等着吧!下次见面,我会让你刮目相看!” 说着上了马车。 彩衣和季棠对视一眼后,转身上了马车。 第247章 萧煜病情恶化 马车里,昏黄的灯光下,萧煜疲惫的坐下,拉着苏翎月的手闭目休憩。 苏翎月靠在萧煜的肩上,与他十指相扣。 “你真好!”苏翎月靠在萧煜的肩上轻声说道。 萧煜知道苏翎月说什么,便起了逗弄的心思,睁开眼睛看她,“本王往日不好吗?” 苏翎月也玩笑道:“不好,刚成婚那会儿,王爷待我可冷淡了。” 萧煜也勾唇看着苏翎月,“月儿那时候便对本王有非分之想了吗?” 苏翎月不服输的与萧煜对视,并反驳,“我已经是你的王妃,不算非分之想。” 揽在肩膀上的手抚上苏翎月的微烫脸颊,抬起苏翎月的下颌,沉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新婚夜,萧煜答应留下她,那时她心里对萧煜就有了好感。 或许三朝回门时,萧煜从人群里走出来给她撑腰,那时她真的很高兴,突然便体会到了一种叫“安全感”的感觉。 或许自己身中媚药,萧煜将她抱在怀里,苏翎月便有了异样的想法。 或许是从二人下棋,手指不经意间的触碰开始。 后来种种,只是越陷越深而已。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苏翎月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黑眸,喃喃低语。 她不想隐藏自己的爱意,她想让萧煜知道,嫁给他的那夜,感激中带着别样的情绪已经开始滋生,日后的相处中,那异样的情绪就开始茁壮生长,直至如今,扎根血肉之中。 看着萧煜的睫毛浓密,眼眸深沉,里面盛满温柔,灼热的呼吸洒在两人的面上。 “你先出去。”萧煜沉声对彩衣吩咐。 规规矩矩低头坐在马车里的彩衣,本想安静的当个隐形人,却没能如愿。 她虽然没看,但听到二人说话时暧昧的感觉,便让她脸红心跳。 萧煜的吩咐,让她如遭大赦一般,应了一声,麻利的推开马车门出去了。 “你怎么出来了?”言卿瞥了彩衣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驾车。 “王爷让出来的。” 彩衣简单的一句,像是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言卿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在府中耳濡目染,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把披风解下来递给彩衣,目光却没有看她。 彩衣有些犹豫,没有伸手接。 “拿着吧!你和季兄的事我看出来了。他救了王爷就相当于救了我,他的心上人,小爷我当然要帮他护着。” “谢谢言侍卫。”听言卿这么说,彩衣接过递过来的披风。 言卿眉眼弯弯,爽朗的笑道:“不用客气,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小爷,小爷一定让季兄没有后顾之忧。” 马车里,萧煜托着苏翎月的下颌,微凉柔软的唇,肆意的吻着她。 此刻,他不想克制。 回到府中,天色已经大亮,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撒在府里。 洒扫的小厮忙忙碌碌,暗香浮动的梅花在晨光中摇曳,显得生机勃勃。 “王爷,小姐,要上早膳吗?”彩衣问。 “可以。”萧煜说道。 用了早膳后,两人坐在膳厅消食,萧煜看着精神很不好。 “王爷,不舒服吗?”苏翎月有些担心的问。 “只是有些困而已,睡一觉就好了。”萧煜揉着眉淡淡的笑道。 苏翎月蹙眉拉过萧煜的手腕,开始把脉。 脉象虚浮,还有些乱。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需要好好休养,早起赶路于他来说,有害无益。 “王爷,去房间休息吧。” “也好。” 萧煜没有推辞,此刻他的确很累很累。 苏翎月叫来言卿扶他回到卧房,将萧煜安置好以后,就去了百草园。 “陆伯,王爷的脉象很不好,他如今好像很容易疲累,疲累时,手脚都没有力气,是病情加重了吗?” 苏翎月皱眉看着陆伯,想从他那听到饱含希望的话。 陆伯叹息一声,“我跟他说过的,可以坚持一年,但他的心却不肯静,这样劳心劳力,能坚持多久,我也不知道。” 苏翎月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顾不得去擦,她拉着陆大夫的胳膊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陆大夫叹息一声,“除了灵火草,别无他法,别的药也只能减缓他的痛苦,却不能根治。” “今日我们起的早,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他现在脉象很虚也有些乱,陆伯,你给看王爷的药需要调整吗?” “劳累过度。” 陆大夫捋着胡子,片刻后道:“药里须得加一些补气血的药材,我来煎药,月丫头你先回去等吧。” “好,辛苦您了。” 离开百草园,苏翎月在自己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 明知道他的身体这样,怎么还能让他早起赶路!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这样劳累。 找灵火草的进度,也必须再快一些也行。 回到芙蓉阁,过了一个时辰,陆大夫也熬好药送了过来。 萧煜一直紧闭眼眸,陆伯的脚步不算轻,他的眼皮连动都没动。 “王爷,该喝药了。”苏翎月坐在床边轻声唤着。 然而,唤了几声,萧煜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伯……”苏翎月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 陆大夫立刻在床边坐下,开始给萧煜把脉。 看着萧煜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的唇,苏翎月心中揪着疼。 “怎么样?”苏翎月哭着问。 陆大夫放下萧煜的胳膊,宽慰苏翎月,“他太累了,加上身体虚弱,陷入了深度睡眠,暂时没有大碍,先让他喝药。” 药进去不到半个时辰,萧煜的脉象就渐渐恢复,不再虚浮无力。 萧煜的情况稳定后,苏翎月想起秦晚凝,今日还要去贺府施针。 “彩蝶,叫阿箐准备一下,我们去贺府。” “是,小姐。” 门口处,苏翎月和彩蝶从里面出来,就看到面色紧绷的黎菁,看着心情不是很好。 “阿箐,你怎么了?”苏翎月关心的问。 “没事,我们走吧。”黎菁冷冷的,并没有解释。 听她这么说,苏翎月也没再追问。 她实在没有多的精力。 不知是不是苏翎月的错觉,她觉得今日的大街上,人格外多。 “彩蝶,外面怎么了?”苏翎月问。 “不知道,我问问看。”彩蝶说着,就掀开马车帘子,“来福,外面怎么这么吵?” 来福大声说:“听说今日西凉国的使臣要来给陛下贺寿,百姓都想看看这西凉国皇子是什么样的。” “什么时候来?”彩衣问。 “不知道,只说今日,具体时辰不知道。”来福答道。 西凉国使臣?陛下生辰还有十来日,这么快就来了吗! 苏翎月坐到侧边,掀开车窗帘子,只见大街上熙熙攘攘,都是踮脚张望的人。 两队禁军站在南街两侧开道,等待使臣进京。 路边的摊贩趁着人多,大声吆喝,旁边的也不甘示弱,跟着吆喝。 一时之间,街上闹哄哄的,苏翎月揉了揉太阳穴,心里觉得很烦躁。 “看样子南街过不去了,来福换条路去贺府吧。”苏翎月皱眉吩咐。 “是,王妃。” 来福调转马车,朝另外一条巷子驶去。 看着京城长街,她恍惚想起嫁给萧长时的第一年,西凉确实有人来贺寿,后来还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动。 但是上一世,她只顾着讨好萧长时,应对苏南星的挑衅,西凉使臣引发骚动的事,她知道的并不多。 算了! 这跟她也没关系,何必多管闲事! 苏翎月放下帘子,去了贺府。 第248章 大海捞针 自从上次送给刘放的两个美人,在床上踢了刘放,刘放就没有给韩风一个好脸色,还将人送了回去。 本来想结交刘放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刘放反而不理他了,这让他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 “刘兄,刘兄,你不要生气嘛!我重新再给你找两个美人,如何?” “韩大人,大可不必,我怕再来两个我就要成刘公公了。” 刘放甩手大步朝金銮殿走。 韩风不折不挠的追着刘放,讨好般的解释,“刘兄,上次的事,真是误会,我真不知道那两个女子会这样,只要刘兄肯原谅韩某,让韩某做什么都行!” 闻言,刘放停下脚步问,“做什么都行?” 韩风见他终于肯停下脚步,喜道:“这个自然。” 刘放道:“行,那带我去见美人们,我要自己去挑一个称心如意的。” “这个好办,刘兄什么时候有空?” “今晚。” “没问题。” “那就这样说好了,西凉国的皇子就要来了,御林军得去金銮殿守着,我先去了。”刘放说完就离开了。 从贺府施针回去时,街上的禁军已经撤了,京城百姓也都已经散开。 “看来西凉国的使臣已经进宫了,好可惜!没看到西凉国的皇子长什么样。” 彩蝶扒在车窗处,望着外面叹息。 “听说西凉人都长得浓眉大眼,高鼻梁长的很好看。”黎菁靠着车厢淡淡说道,清秀的脸紧绷着,双眸没什么温度。 “真的吗?好想看看!”彩蝶把脑袋又向外探了探,想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西凉人,双眸放光的寻找着。 苏翎月看她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彩蝶,过几日就可以看到了。” “真的吗!小姐。” “嗯,过十日就是皇帝的生辰,我和王爷依礼要进宫贺寿的,到时候带你一起去。”苏翎月笑着说道。 “小姐真好!”听了苏翎月的话,彩蝶将头收回来,高兴的拉住苏翎月的手。 回到府中已是午后,苏翎月打开卧房的门,言卿和陆大夫陪着萧煜。 陆伯,“王爷一直睡着吗?”苏翎月蹙眉走到床边。 陆大叹答道:“嗯,早上回来睡到现在,一直没。不过你不用担心,他现在需要睡眠的时间比旁人长,身体暂时无碍。” 苏翎月在床边坐下,手轻轻抚上萧煜的脸颊,指尖慢慢移到萧煜的鼻息处。 还好,呼吸沉稳。 苏翎月悬着的心放下了,蹙眉道:“言卿,陆伯,这些日子劳烦你们过来守着王爷,我去再想想办法。 言卿闻言,忙问,“王妃,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王爷如今这样子,他也很着急,很想帮忙。 苏翎月想了想,“有,你等等,彩蝶,跟我来。” 没一会儿,苏翎月和彩衣一起抱着两摞书进来。 “王妃,这是?”言卿不解的看着苏翎月放在他身旁的书。 苏翎月拿起一本书递给他道:“都是一些游记,奇人异事录,你就帮忙在书里找找看,有没有灵火草的线索,我再去外面的书斋看看。” “月丫头,你这是大海捞针啊!”陆伯叹道。 苏翎月垂眸苦笑,“我把能问的人都问了,能托的关系都托了,可是却没有一点进展,现在只能这样。” 言卿看着面前的书堆,心中对苏翎月更加佩服,这种大海捞针的办法,她也能想到。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好,王妃放心,这些交给我。”言卿拍拍胸膛,眼中是一片认真之色。 陆大夫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心中有所触动。 “我也来帮忙!”陆大夫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一本书。 “陆伯,你的眼睛还看得清字吗?”言卿抬头调侃。 陆大夫用手中的书,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言卿,“臭小子,没大没小的,你陆伯我再过十年还能看书!” 言卿忙求饶,“是是是!陆伯你身强体壮,再过二十年都还能看!” 陆大夫见他服软,便没再计较,开始翻书。 “辛苦你们了,我去几个书斋在看看。” 苏翎月淡淡的说了一句,就带着彩蝶离开卧房。 她正准备往外走,突然被彩蝶叫住,“小姐,你还没用午饭!” 苏翎月停下脚步,道:“我不饿,走吧,先去书斋!” “可是,我……饿了。”彩蝶揉了揉肚子,圆圆的小脸委屈巴巴的。 苏翎月此时才回过神,彩蝶也是寅时之前吃了些东西,现在已经过了四五个时辰,正常情况都会饿。 “抱歉,彩蝶,是我不好,都把你忘了。”苏翎月愧疚的说道。 “不要紧。”彩蝶摇摇头,拉住苏翎月的手,满脸担忧,“小姐,你也该吃饭了,不然王爷还没好,你就先病了。” 苏翎月颔首。 是啊,萧煜的病好之前她不能倒下。 用过午饭,苏翎月就决定,带黎菁和彩蝶去书斋买书。 先去的是离王府最近,东街的书斋,一共三家。 每家书斋的书都大同小异,不同的较少。 她们要把需要的草木类,药理类,游记类,奇人异事类的书搬回王府。 但凡有一丝可能的,都不能错过。 彩蝶报书名,苏翎月记,阿箐搬运。 因为大宁的读书人,涉猎最多的还是四书五经,治国论,兵法论,民生论之类的书。 苏翎月要找的这些书,大部分学子并不想要,书斋备的也不多,每样通常只有一份。 就这样,记完第一家的书以后,去第二家时除去在第一家买的书,再买第一家没有的就行,以此类推。 东街的三家书斋买完,也只有一百多本书。 “走吧,先把这些看完再说。” 回到府中,苏翎月屏退院子里的下人,整个下午都和彩蝶、彩衣以及黎菁一起在芙蓉阁的厅中翻书。 彩蝶、彩衣和黎菁都知道萧煜的情况。 也知道,如今只有灵火草能救萧煜。 她们没说什么,苏翎月怎么说,她们就跟着怎么做。 她们看书并不是细看,而是一目几行的看,只在书中找灵火草三个字。 黎菁大概不是看书的料,拿起书,就开始打哈欠,翻了两本,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彩蝶看不过去,只要黎菁一打瞌睡,彩蝶就叫醒她。 看到晚间的时候,言卿揉着通红的眼睛来到大厅,看着一大堆书,和同样双眼通红的四人惊呆了。 “王妃,你从哪弄来这么多书?” “买的,你那边看完了吗?看完了过来帮忙看。”苏翎月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言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我……只看了三本,一不小心睡着了几次。” 随即又解释,“我太久没认真看书了才会这样,明天就会好。” 苏翎月轻笑一声,“没事,阿箐也一样,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王爷怎么样?” 言卿拍了一下脑袋,“我就是为这事来的,王爷醒了,找你呢!” “是吗!我现在过去。”苏翎月起身晃动了一下胳膊和脖子,想起厅中还有许多书,让其他小厮看到也不好。 “彩蝶、彩衣,大厅这几日不要让别人进来,洒扫的事你们两个做吧!” “知道了,小姐!”彩蝶彩衣应道。 交代完,苏翎月回到卧房时,萧煜已经穿戴整齐。 “王爷怎么起来了!”苏翎月担忧的过去握住萧煜的手腕把脉。 陆大夫笑道:“无妨,他睡好了可以正常活动。” 脉象还算正常,苏翎月松了一口气。 萧煜醒了,就看到陆大夫和言卿都在看书。 一问才知道,是他的王妃想救他。 他知道苏翎月一定在做些什么,以前还避着他,如今定然是已经避无可避。 他的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然而最终的问题,他却不想问。 萧煜掩藏起眼底的情绪,扬起嘴角,微笑道:“月儿,我没事,只是有些饿了。” 听萧煜这么说,苏翎月移开看着萧煜的目光,高兴的挽着萧煜的胳膊,“我们去用晚膳,厨房都准备好了。” 扭头又对言卿和陆大夫道:“陆伯,言卿,你们也一起吧,早些吃完了回去休息。” “这不合规矩吧!”二人有些犹豫。 “一起吧,人多热闹。”萧煜也轻笑着附和。 见萧煜这么说,两人也没再拒绝。 云亭不在府中,又让彩蝶叫来黎菁,几人高高兴兴的吃了顿晚饭。 吃完晚饭,坐了一会,到了萧煜沐浴的时间。 平时,彩蝶彩衣将衣服找好,放到衣架上,萧煜自己沐浴的。 生病时,由言卿服侍陪着,防止出现意外。 回到内院,言卿还跟在一旁,苏翎月淡淡道:“言卿,今日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来服侍王爷沐浴。” 闻言,萧煜和言卿皆是一愣。 第249章 没良心 “言卿,今日我来吧,明日再换你来。” 听苏翎月这么说,言卿虽然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 “好,王爷,王妃,那我先回去了。”言卿挠了挠后脑勺,不解的离开了芙蓉阁。 言卿离开后,萧煜眉头轻皱,“月儿,我们……” 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苏翎月猜到他想说什么,大概是不能越界之类的。 苏翎月拉住萧煜的手,明媚的眼眸看着他,莞尔一笑,“王爷,我只在一旁陪你不下水。” 萧煜明白了苏翎月的意思,没再拒绝,任由苏翎月挽着他去浴堂。 一路上,萧煜都是静默的,他不想讲话。 苏翎月仿佛有所感应,没说什么,只默默的陪他,在昏黄的光下往浴堂走。 浴堂里暖暖的,白雾袅袅升起,淡淡的草药味弥漫在浴堂里。 绕过屏风,萧煜开始解衣扣。 “我来吧!” 苏翎月走到萧煜面前,熟练的解开他外袍的衣扣,褪下外袍搭在衣架上。 “好。”萧煜站在那,清冷的眼眸淡淡的看着她,任由她给自己解衣。 直到萧煜的身上剩下一套丝绸里衣。 苏翎月抿了抿唇,抬眸看向萧煜,萧煜也挑眉看她。 从萧煜的眸中,苏翎月看到了一丝丝玩味。 也不是没看过! 苏翎月心一横,伸手去解里衣的衣带。 萧煜也不阻拦,任由她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因为疾病而有些清瘦,却依旧紧实、布满伤痕的上半身。 苏翎月抬眸瞟了一眼萧煜,他正低头,唇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一抹弧度,看的苏翎月心中一紧,脸颊耳根有些发烫。 也不是没看过! 这样想着,苏翎月伸手去解腰间的系带。 只是她的手刚碰到系带,就被一双微凉的大手握住。 苏翎月抬眸,萧煜唇角的弧度明显了些,眼眸却是悲伤的,波澜不惊,犹如一滩死水。 里面的悲伤浓的似乎要将萧煜吞没。 “月儿有这份心就够了。”他轻声说着,带着淡淡的笑,只是笑意却掩盖不了眼底的悲伤。 看着他的眼神,苏翎月的心如刀绞,眼中泛起一阵雾气,模糊了视线。 在她出神的功夫,听到了萧煜入水的声音。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视线清晰后,从地上捡起萧煜脱掉的白色里裤,搭在衣架上。 萧煜靠在浴池壁上,背对着苏翎月,两条紧实的胳膊搭在浴池的边沿。 苏翎月站在衣架旁看着萧煜,心中隐隐作痛。 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 “我给你擦背吧!”苏翎月提议。 萧煜没有反对,而是拿起另外一块帕子系在腰间后,才淡淡回应苏翎月,“有劳月儿了。” 得到萧煜的同意,苏翎月坐起身,解开自己的腰带,脱掉外面的长袄和中衣,只着里衣走到萧煜的背后。 萧煜扭头将帕子递给她,见她只着里衣,微微蹙眉,“这是?” 苏翎月接过帕子笑着解释,“太热了,这样也方便一些。” “王爷以为我要做什么吗?”苏翎月歪着头,轻笑着凑到萧煜身侧。 萧煜捏了捏苏翎月的鼻子,轻笑一声,“我的月儿会调侃人了!” 苏翎月笑道:“王爷可没少调侃我,偶尔让我调侃一下不行吗!” 萧煜轻轻弹了苏翎月的额头一下,笑道:“不仅会调侃人,还愈发能说会道了!” 苏翎月揉了揉额头,不客气的反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不是跟王爷学的!” 萧煜扭头,挑眉看着苏翎月,问:“月儿都学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很多。” “比如?” “比如有仇必报,仗势欺人,口是心非,肆意妄为,蛮横不讲理等诸如此类的,简直罄竹难书。” 萧煜眉毛挑的更高了,思索片刻后,道:“前两项本王认了,后面的我怎么听着像是王妃对我的不满?” 苏翎月勾唇一笑,“不是像,而是确定!” 说着也撸起袖子,弯腰把帕子打湿,开始给萧煜搓背。 萧煜转身握住苏翎月的手,将她拉近了一些,目光直直的凝视着苏翎月,似乎要审出她的心里话一般,追问:“月儿倒说说看,对我有哪些不满。” 为了防止掉进水里,苏翎月的另一只手牢牢的撑着浴池边沿。 苏翎月冲她莞尔一笑,“不说,反正说了你也不听,听了你也不会改。” 似是认命一般,叹了一口气,“谁让我嫁给你了呢!除了忍受,我还能怎么样!” 苏翎月的话激起了萧煜心中的不满,想起自己为她做的一切,更觉得委屈。 “本王竟不知道,王妃对我这样不满。但是,本王不认!” 苏翎月与萧煜对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不认便不认吧,反正我也不能把王爷怎么样。” 她这话,让萧煜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被践踏了。 自己好歹也曾豁出命保护她了的,在她心里,竟然只得到这样的评价! 萧煜握住苏翎月的手,将人又拉近了一些。 这一拉,苏翎月直接失去重心,跌入水池里,萧煜顺势将人抱到腿上,沉声道:“说说,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衣服湿了!”苏翎月撇了撇嘴,不配合的移开目光。 “小没良心的,快点回答!”萧煜捏住苏翎月的脸颊,强迫苏翎月看他。 萧煜漆黑的眼眸中,目光灼灼,眼神充满压迫。 苏翎月心中一阵腹诽。 明明心里有她,却要刻意疏离,不是口是心非?! 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非要逞强,让自己的身体成了今天这副样子,不是肆意妄为?! 明知道自己一心在他身上,还非要疏远她,说什么他死了就给她和离书,不是蛮横不讲理?! 苏翎月看着萧煜眼睛,刚才悲伤一扫而空,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满是审视和探究。 “不~说!”她的话含糊不清,一字一顿,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温柔。 萧煜挑眉勾唇一笑,“本王竟不知道,王妃这张嘴这么硬!” 随即便俯身吻了上去。 第250章 打赌 微凉的唇柔软而强势,在苏翎月温软的唇上肆意亲吻。 苏翎月微微睁眼,对上萧煜半眯的眼眸,如墨般幽深的眼眸让她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闭上眼睛,纤细的手指拉着萧煜的大手,从脸颊上往下游移。 对于萧煜强势的吻,苏翎月并不挣扎,捏着她脸颊的手渐渐松开,任由她纤细的手拉着他。 大手覆上玲珑的曲线,苏翎月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萧煜也是。 强势的吻停住,离开了苏翎月温软嫣红的唇。 他竟然将不与月儿过分亲密的决定抛诸脑后。 萧煜如墨的眼眸缓缓睁开,炙热退去,悲伤又将那一汪深潭填满。 萧煜明白了她的目的,将手松开。 在他想将手移开时,苏翎月纤细的手按住他的大手。 “月儿,你不必这样。”他的声音低沉,挣扎而又克制。 萧煜的眼眸半垂着,恢复成原来的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平静的湖面。 湖面之下,浓浓的悲伤仿佛随时都能将萧煜吞噬。 苏翎月的手轻轻抚上萧煜的脸颊,将心底的害怕和不安掩藏起来,轻声开口。 “王爷,我可能没办法完完全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想试着去了解。” “我想告诉王爷,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王爷身边。” “离毒发还有一段时间,我不会放弃找灵火草,言卿、云亭和陆伯,还有阿菁,大家都不会放弃。天下之大,我不信就找不到一株灵火草。” “我们都想王爷能好好活下去,也会尽全力救王爷,王爷也不要放弃生的信念好吗?” 苏翎月凝视着萧煜没有波澜的眼眸,眼中泛起一层水雾,忍着心疼,近乎哀求的将心中的话,温柔的说出来。 “月儿,希望渺茫,你知道的。”萧煜的声音平静,仿佛从荒原沙漠传来的,没有一丝活力。 “希望是很渺茫,但哪怕只有一点,我们都不会放弃救王爷。”苏翎月大声说着,胸膛因为激动的情绪而起伏。 萧煜眼眸轻轻颤了一下,凝视着苏翎月,许久,才低哑着声音道:“何必做这些无用之事!” 苏翎月眼睛含着泪,声音轻柔,“这不是无用之事,是可以救我夫君的事。这世间有可以救王爷的药,王爷甘心就这么放弃吗?” 萧煜眼眸颤了颤,没有回答。 怎么会甘心呢?他如果甘心,就不会悲伤。 他还有许多没有做完的事,怎么会甘心! 苏翎月凝视着萧煜,忽然莞尔一笑,“王爷不如跟我打个赌如何?” 萧煜蹙眉不解,“什么赌?” 苏翎月的神色坚定而温柔的开口,“我和王爷打赌,若我能救王爷,无论如何,王爷日后不能再娶别人,若我救不了王爷,我就和王爷一起迎接那一天,绝不让你孤单。” “王爷赌吗?” 萧煜心中一紧,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苏翎月。 他想拒绝,很可能一切都是徒劳,也许到最后他还是要走上他该走的路。 但是苏翎月的话语似乎真的蛊惑了他,仿佛那一点点的希望,他真的可以抓住。 她的坚定的目光,此刻正把他心中的阴霾一点点驱散 眸光里缱绻而无尽的柔情,渐渐取代悲伤。 “王爷不说话我就当王爷答应了!”苏翎月明媚一笑,冲萧煜眨了眨眼,“王爷,我一定会赢的!” 看着苏翎月明媚的笑颜,萧煜的目光一点点柔和,渐渐盛满温柔。 明媚清澈明媚的眼眸,将他即将冰封的心彻底融化。 “好!我陪月儿赌一场!”萧煜把苏翎月紧紧揽进怀里,脸颊紧贴着苏翎月的脸颊低语着。 苏翎月被他抱着,她的里衣已经全部湿了,贴在皮肤上。 温热的水里,苏翎月纤细的手放在萧煜的腰间,她的胸膛紧贴的着萧煜的。 许久不曾有的拥抱和炙热的情感,让苏翎月的心里和眼里都泛起涟漪。 结实的胸膛和手臂勒的她有些喘不上气。 她的手放在萧煜的腰两侧,尝试着将萧煜推开。 然而,力量的悬殊,一点用都没有。 “王爷,别勒这么紧,我喘不上气了。” 听了她的话,萧煜才松开了她,但是眼底的灼热并没有因为拉开的距离而减退。 反而在看到紧贴在苏翎月身上,被水湿透变得半透明的里衣时,又加重了几分。 苏翎月看着灼灼的目光,眼眸被烫的躲闪开。 但很快,她又抬起眼眸,对上萧煜炙热的目光,满含深情。 萧煜的托着苏翎月后脖颈,又一次温柔而强势的含住苏翎月温软的唇。 苏翎月拉住萧煜的另一只手,放到他该覆盖的地方。 心中的暖意战胜理智,这一次,萧煜没有拒绝。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收紧,酥麻的感觉散开,苏翎月舒服的轻哼出声。 听到苏翎月的轻哼声音,萧煜又加深了吻。 浴池里温暖如春,气氛温柔缱绻。 就在苏翎月沉浸在萧煜的吻里,快要融化在萧煜的怀里时,萧煜忽然离开了她的唇。 苏翎月红着脸,睁开满是水雾的眼眸不满的看向萧煜。 萧煜此时正勾唇,一脸玩味的看着她,大手托着她的脖颈,鼻尖轻轻碰了碰苏翎月的鼻尖,唇欲吻不吻。 “王妃说说看,对本王哪里不满了?” 萧煜灼热的呼吸洒在苏翎月的脸上,痒痒的感觉直达心底。 “等我打赌赢了,我就告诉王爷。”苏翎月软声细语的说,秋水般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煜。 “现在说。” “不行。” “为何?” “因为我想惩罚王爷,现在……不忍心。” “王妃想如何惩罚本王?” “还没想好。” “这样如何!” “……唔” 唇再一次被萧煜强势的含住,大手扣住她的脖颈,让她避无可避,唇上接着传来强烈的疼痛。 痛感只有一瞬,腥甜在唇瓣间散开。 苏翎月挣扎着想推开萧煜,却被他牢牢禁锢住。 萧煜的大手托着苏翎月的后脖颈,不让她挣脱来,含着她的唇,轻轻舔舐被他咬破的地方,贪婪而又执着。 她不悦的睁开眼睛瞪着萧煜,萧煜的眼睛微眯,此时正眸中含笑看着她。 苏翎月产生了咬回去的想法,萧煜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在她咬回去之前离开了她的唇。 “王爷好好的怎么又咬人!好痛!”苏翎月不悦的舔了舔伤口,腥甜淡了许多。 “王妃可以这样惩罚本王!”萧煜看着靠在自己肩上,舔舐伤口的苏翎月,轻轻勾唇。 “不要!” 之前两人亲吻时,萧煜也咬她,却没像今天这样凶。 “真的很痛!哪有这样惩罚人的!”苏翎月摸着伤口倒抽一口凉气,有些恼意。 看着苏翎月恼怒的样子,萧煜轻笑出声。 他附在苏翎月的耳边轻声道:“本王来服侍王妃沐浴作为赔罪。” 因为疼痛退下去的红晕,再次爬上苏翎的脸颊。 这才是真正的萧煜,和从前的他一样。 她心中的害怕和不安散去。 算了,谁让他是病人呢!随他去吧! “随你!”苏翎月红着脸轻轻嗔道。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挑开她的衣带和腰带。 苏翎月看着自己散开的衣衫,耳根脸颊发烫。 苏翎月带着几分雾气的眼眸,一眨不眨。 萧煜勾着唇,垂眸轻笑。 苏翎月脸颊绯红闭上眼睛,任由他除去自己的衣衫。 第251章 街头遇意外 彩蝶彩衣轻手轻脚的给苏翎月熟悉完毕时,萧煜依旧在沉睡。 苏翎月走到床边,目光贪恋的看了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门外,言卿已经等候在那了,云亭也来了,一身黑色长袍立在廊下,抱臂倚在栏杆旁。 见苏翎月来了,云亭站直身体,颔首行礼,苏翎月礼貌回以微笑。 苏翎月看着一旁坐在栏杆上,一身白衣的言卿轻声道:“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我还说等会儿让人去找你们。” 言卿打了个哈欠,从栏杆上跳下来,“王爷王妃的屋里更暖和一些。” 苏翎月听到他的话,不由勾唇,“你是担心王爷吧!” 言卿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涉及到萧煜的事,他心思却很细腻。 他应该是担心萧煜的情况,才会来的这么早。 言卿笑了笑,圆圆的眼眸中满是真挚,“是很担心,而且王爷醒了看到我们在,他应该会高兴。” “他会高兴的。” 苏翎月肯定的点点头,又继续道:“等王爷醒了,记得给他找点事做,给他一本书或者陪他下棋都可以,别让王爷闲着。” 言卿不解,“可是陆伯不是说王爷要静养吗?” 昨夜,虽然萧煜已经答应等到最后一刻,但苏翎月还担心他会多想。 “太安静,他会想很多事,这对他并不好。” 言卿摸着头,似懂非懂的颔首,宽慰苏翎月,“我和云亭陪着王爷,王妃你就放心吧!” “嗯,辛苦你们了!”苏翎月轻笑着点点头。 “王妃,”言卿盯着苏翎月唇上发红之处,问:“王妃,你上火了?” “呃……嗯……是的。”苏翎月慌乱的用指尖挡住发红之处,支支吾吾的,耳根发烫。 “言侍卫,男女授受不亲,这不是你该管的!你进去陪王爷吧!” 彩衣绷着脸把言卿拉开,顺便挡在苏翎月的面前,隔绝了言卿探究的目光。 “只是关心一下而已!”言卿边走向房门边扭头解释。 他平时也这样跟王妃说话,今日怎么就授受不亲了! “云亭,快进来,我要关门了!”言卿从门里探出脑袋,小声对正看着内院门口处的云亭说道。 听到言卿的声音,云亭收回目光走进屋里。 简单的用过早膳以后,她就去了秦晚凝那里。 给秦晚凝扎好针,在等待的间隙,苏翎月开始准备艾灸。 “晚凝,你的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苏翎月问。 秦晚凝抿了抿唇,垂眸道:“都准备好了,就等过几天的家宴。” 苏翎月想起出嫁之前,除了彩蝶彩衣,家里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旁,所以上一世苏南星毁她的容貌,她也无处申诉。 秦晚凝的现在的情况,和她当时的情况也很相似,偌大的贺府就她一个姓秦。 况且针对她的,还是当家主母,秦晚凝很可能遭遇和他相同的情况。 给秦晚凝艾灸之后,苏翎月想了想还是对秦晚凝叮嘱了几句。 听着苏翎月的话,秦晚凝的平静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惊讶,她看着苏翎月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月儿,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苏翎月笑着问。 “你从前心思简单,满心都是太子,如今看着内敛了许多,也更沉稳了些。”秦晚凝轻笑,眼里满是欢喜,又补充了一句,“和肃亲王很像。” 和萧煜很像? 苏翎月的脸颊微红,唇角也微微上扬。 “和他像不好吗?”苏翎月笑着问。 “很好!我觉得你现在变得更坚强,遇事临危不乱,让我刮目相看!”秦晚凝笑着说。 萧煜那么好的一个人,像他也挺好的。 秦晚凝的目光又落到她的唇上,拉住苏翎月的手,轻轻的笑了笑,“你和王爷最近应该挺好的吧!” “还好。”苏翎月低下头,有些羞赧的抿了抿唇,舔舐了一下伤口。 想起萧煜,苏翎月脸颊上的红晕渐渐退去,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浪费一点时间。 苏翎月辞别秦晚凝,“晚凝,府中还有事,我先回去,明日再来。” 秦晚凝轻声叮嘱,“好,听说最近京中来了不少别国使臣,听说很是野蛮,你路上小心。” 苏翎月望了一下房门口,笑了笑,“有阿菁在,你放心吧!” 马车驶向王府,苏翎月坐在马车里,对彩蝶和黎菁计划商量看书的事。 “小姐,我今日看四本没问题。姐姐应该也可以看四本。”彩蝶圆圆的脸上一脸斗志,手坚定的攥着。 “我看三本就是极限了。”黎菁靠在马车壁上,一脸淡然。 苏翎月想起黎菁看书的样子,不由轻笑。 黎菁大概是真不喜欢看书,总是看一阵睡一阵,这和她平时很认真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阿菁,尽力就行了。”苏翎月笑着安慰她。 “轰隆!” 几人正说着,强烈的撞击使马车猛的晃了一下,车身因为撞击忽的调转方向,苏翎月的身体重重的撞向马车壁。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个柔软的身体挡在了她和木板之间。 “快停下,蠢货!”一个女子娇喝声响起。 接着是马的嘶鸣声。 身旁响起喘气声,苏翎月撑起身体,就看到黎菁拧眉喘着气,看着十分痛苦。 “阿菁,你怎么样?”苏翎月忙扶着黎菁坐直身体,关切的问。 “肩膀疼……”黎菁虚弱的说着,左手捂着右边的肩膀,看起来很痛苦。 “小姐,你们怎么样?”彩蝶松开扒在车窗上的手问。 “我没事,阿菁受伤了。” 苏翎月沉声说着,手在肩膀的关节处轻轻一按。 “疼!”黎菁倒抽一口凉气,疼的直紧皱。 “小姐,怎么样?” “脱臼了。” 苏翎月把手拿开,托着黎菁的胳膊,黎菁的面色才稍稍好一些。 刚才黎菁就是用肩膀挡在她的脑袋和木板之间,结结实实的被狠狠撞了一下。 苏翎月没想到阿菁会保护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托着黎菁的胳膊,轻声安抚,“像是脱臼了,我不会治这个,你忍忍,我们马上就回府让陆伯给你治。” 黎菁疼的说不出话,闭着眼点了点头,细细的汗从额头冒出来。 彩蝶拿出帕子给她擦汗。 “狗奴才,你没长眼睛吗!竟然敢撞本姑娘的马!”女子的呵斥声再次响起。 “姑娘说话好没道理!我们的马车是正常行驶,你的马跑太快停不下来才撞上的!”来福与女子争辩。 “本小姐的马儿想怎么跑就怎么跑,岂容你一个奴才指指点点!”女子厉声呵斥,“看我不教训你!” “住手!”苏翎月拧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冷声说道。 苏翎月对彩蝶叮嘱,“看来要先把外面的事先处理好才行,彩蝶你来托着阿菁的胳膊,我出去看看。” 彩蝶点点头,“小姐,你小心一点。”随后托住黎菁的胳膊。 苏翎月冷着脸起身,掀开帘子从马车里走出来,看着对面骑在马上的女子,目光冰冷。 第252章 与南宫婧的冲突 见苏翎月出来,来福一脸警惕的握着右手手腕,向苏翎月告状,“王妃,是这女子纵马疾驰,撞了我们!” 苏翎月一身鹅黄交领镶裘广袖长袄,簪着几朵白玉梅花金簪和一支金蝴蝶流苏步摇,耳上戴着白玉梅花耳坠。 因为刚才的撞击,苏翎月的钗环有些凌乱,耳坠掉了一个,看着有些狼狈。 想着阿菁的伤,苏翎月明艳的面庞此刻紧绷着,冷眸看着对面马上的女子。 她一身红色镶裘短袄,里面是白色襦裙,袖口是一圈精致的红色刺绣,头戴水滴形红宝石额饰,长发梳成满头的小辫,张扬而华贵,手拿一条黑色马鞭,褐色的眸子正看着苏翎月,怒目而视。 并非大宁的打扮,是使臣。 苏翎月冷冷的看着她,怒道:“你是哪国的使臣?!来大宁之前没有了解大宁的礼法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言辞冷厉,言语中带着愠怒和质问。 女子嗤笑一声,眼中满是恣意和不屑,“你听好了,我就是西凉的朝华公主南宫婧,你们冲撞了本公主,还不跪下来求饶,本公主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 原来是西凉人。 萧煜说过,西凉的皇室姓李,而这个所谓的朝华公主姓南宫,就不是正宗皇室之人。 却不知为何,竟是公主。 此刻阿菁受了伤,不能动武,这女子是个野蛮人,得小心应付才行。 苏翎月明艳的脸上紧绷着,沉声开口,“这是在我大宁的皇城,公主如此纵马疾驰,还伤了人,不觉得有伤西凉皇室的颜面吗!” 南宫婧轻蔑的看着苏翎月,目光凶狠,“只要杀了你们这些惊扰本公主的人,我西凉皇室的颜面自然就有了。” 说着拽了拽手上的马鞭,露出一副趾高气昂的盛气凌人之态。 她想动手! 看来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大宁的皇城,伤了大宁的百姓,还想当街行凶杀人!”苏翎月扫了一眼四周围观的人,又把视线移回南宫婧身上,冷声问,“是公主想闹事,还是西凉国想借贺寿之名行刺杀之实!” 南宫婧闻言一怔,准备甩鞭子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的轻蔑和不屑一股褪去,开始警惕起来。 “你想说什么?” 苏翎月直直的盯着她,不紧不慢的开口,“据我所知,西凉皇室姓李,而公主竟然姓南宫。” “你究竟是公主还是刺客!”苏翎月冷声质问。 听到她的话,周围的百姓便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这公主怎么不姓李,而是姓南宫,真奇怪?” “公主哪有这么野蛮的,说不定是假的。” “说不定真是刺客,应该让人抓起来好好审一审!” ……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南宫婧肉眼可见的恼羞成怒,脸羞的一片通红,眼中满是阴狠,燃起熊熊怒火! “你个贱人,敢羞辱本公主,看本公主不打烂你的脸!” “你敢!”苏翎月冷声开口,“你姓南宫,我可是大宁肃亲王殿下的正妃,正宗的皇室之人,你动我一下试试!” “管你是什么妃,本公主就打了看你能如何!” 南宫婧说完就扬起长鞭,怒目而视朝苏翎月甩过来! 这个公主是疯子吗! 也好,只要她挥下这一鞭子,这么多人看着,接下来就算要了她的命,也没人说什么! 苏翎月站在马车上,手摸着腰间的荷包一动不动的看着南宫婧,目光凌厉。 “靖儿,住手!”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马车轻微晃动。 语气中的疼痛没有来。 苏翎月侧首,只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她的身侧,抬手握住了南宫婧挥过来的鞭子。 “大哥,她羞辱我!”南宫婧言语缓和了几分,带着撒娇的语气向男人告状。 “住嘴!”男人松开鞭子对南宫婧说,言语虽冷却也平淡。 南宫婧悻悻的收回鞭子,坐在马背上不悦的噘着嘴。 苏翎月往旁边挪了一步,与男人拉开距离。 男人高眉深目,面颊轮廓分明,下颌凌厉,一身黑色长袍,上面是金色祥云提花,外披一件黑色狐裘披风,头上是黑色镶了三刻白玉的模额,中间大,两边小,长发扎成马尾,一副英姿挺拔之态。 “王妃,你怎么样?” “小姐受伤了吗?” 马车门口,彩蝶拉着车帘,两人都从里面探出脑袋,阿菁扶着自己的胳膊,眉头紧皱。 “我没事。”苏翎月温声安慰两人,你们回马车里,外面的我能应付。 “王妃若出事了,回去我没有办法给王爷交代。”黎菁还是忍痛扶着胳膊从马车里走出来,站在男人和苏翎月的中间,清秀的双眸凌厉的看着身旁的人。 刚才听到南宫婧说要打苏翎月,她心中一紧,忙推开彩蝶从里面出来,还是慢了一步,好在没出事。 沉眸看了黎菁一眼后,他跳下马车,昂首站着说道:“你刚才辱她,她吓了你,也算扯平了。” 说完,转身温声对南宫婧道:“婧儿,跟我回去。” “大哥,我还没出够气!”南宫婧看着苏翎月,眼中的恼怒更甚了。 苏翎月看着两人,冷声道:“站住!现在大宁皇城中有自称西凉人的刺客想刺杀本王妃,你与她是同伙?” 那人刚走两步,就被苏翎月叫住。 他转过身看着马车上,一双清澈的眼眸正凌厉的看着他,明艳的脸庞紧绷,似是怒了。 “我想你误会了,我乃西凉大皇子李瑁,这是我的妹妹南宫婧,不是刺客!”他目光深沉,言语中带了些许不悦。 “方才此女子想刺杀本王妃,还伤了本王妃的侍卫,想如此一走了之,恐怕没那么容易!” 苏翎月冷声对一旁的来福吩咐,“来福,去叫禁军过来,这里有刺客!” 来福对南宫婧的行为本就不满,听到苏翎月的话,握着手腕,脸上得意起来,“是,王妃。” 听到苏翎月的话,李瑁完全转过身面对苏翎月,眉头紧皱,犀利的眼神不悦的看向苏翎月。 第253章 敌人的威胁 来福还没走出几步,李瑁纵身一跃,跳到来福面前挡住他。 李瑁的犀利的眼眸暗了几分,沉声道:“王妃何必如此!” 来福被拎住衣领,走不开,只能看向苏翎月。 苏翎月的眼眸盯着李瑁,目光沉了沉,从容不迫道:“本王妃在自己国家的皇城,差点让自称西凉公主的人杀了,幸而侍卫替我挡下了冲击,受了重伤。” “而这刺客不仅毫无悔意,还扬言要杀了本王妃,本王妃当真是害怕极了,为防止有人污蔑西凉皇室,只能报官。” 苏翎月说完又对周边围观的人道:“哪位帮本王妃叫禁军过来,肃亲王府有重赏。” 话刚说完,李瑁就没了端方从容。 “等等。”李瑁松开来福的衣领,带着几分敬意拱手行了一礼,“是朝华错了,我替她赔罪。” “大哥不必替我道歉,我又没错,是她的马车挡了我的道。”南宫婧愤愤道。 “公子不必如此,想杀本王妃的是那女子。” 苏翎月瞟了南宫婧一眼,她正声音又冷了几分,“况且,我看那女子毫无悔意。” “朝华,快点道歉!”李瑁的声音不再敷衍,带着命令的语气,目光犀利的看向南宫婧。 “大哥!” 南宫婧似乎没有预料到李瑁会对他这样,委屈中带着几分撒娇,“明明错的是她!” “住嘴!朝华快点道歉!”李瑁再次厉声对南宫婧下命令。 “我不!”南宫婧眼眶泛红,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大哥,你从未对我这样。” 此时南宫婧身上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和戾气,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李瑁看着她委屈抹泪的样子,态度软了几分。 “王妃,朝华这样也说不出什么,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今日饶过她,我明日带她亲自到肃亲王府请罪。” 他的话语比初来时软了不止一点,目光真诚至极! 苏翎月冷笑一声,“公子是哪位?” 李瑁一时语塞。 他们确实不认识。 苏翎月继续开口,“大宁律法,当街刺杀皇族,论罪当诛,若放过她,我大宁皇室的颜面何存!百姓会以为我们皇室窝囊,怕了西凉!” 苏翎月的话掷地有声,引得周围百姓的一阵喝彩叫好。 李瑁见求情无果,眼神又逐渐凌厉,转身看向南宫婧,厉声道:“朝华,道歉!” 言语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吓的马背上的南宫婧瑟缩了一下,停止抽泣。 犹豫再三,看了看李瑁一脸阴沉的样子,低着头恨声道:“是我不该骑马冲撞了你!” 语气中满是不甘,毫无诚意。 “王妃可还满意!”李瑁问,声音里透着威压和不悦。 “毫无诚意。” 苏翎月说完就没有理她,扫视一圈后对彩蝶说道:“彩蝶,给我十两银子。” 彩蝶不明所以,忙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苏翎月。 苏翎月拿到银子跳下了马车,彩蝶见状也跳下马车连忙跟上。 “小姐,要做什么?” 苏翎月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一个男人身边。 李瑁见苏翎月没再说什么,正要带南宫婧离开。 忽然看见,苏翎月目光凌厉的走到南宫婧身旁。 南宫婧在马背上,一脸警惕的俯视着他,“你要做什么?” 李瑁看着形势不对,就大步走向南宫婧。 只是,还没赶到南宫婧身旁,一把匕首就插进马的脖颈。 马发出尖锐嘶鸣,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小姐,小心!”彩蝶拉着苏翎月往后退。 马挣扎着晃动了两下,重重的倒在地上。 “大哥,救我!” “啊!” 李瑁还是慢了一步,他赶到南宫婧身旁时,她已经倒在地上,表情痛苦。 “朝华,你怎么样?” 李瑁走到南宫婧身旁扶着她坐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大哥……我的胳膊好痛。” 南宫婧扶着胳膊表情扭曲,冷汗从额头冒出。 李瑁扶着她,修长的大手捏着她的胳膊给她检查。 在捏到她的小臂时,南宫婧发出一声惨叫。 “胳膊断了!”李瑁咬牙开口,“朝华忍耐一下!” 安抚完南宫婧,李瑁松开她,起身走向苏翎月,目光阴沉。 “朝华已经道歉了!” “你为何还要伤她!” 李瑁一步步逼近,眼中满是怒气。 黎菁见他这样,左手握剑挡在苏翎月面前,目光凌厉的看着李瑁,呵斥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赔朝华一条胳膊!” 李瑁的眼神如鹰般犀利,看着苏翎月仿佛在看一个要杀死的猎物。 苏翎月看到他的眼神,一颗心还是紧绷起来。 “她的道歉可有一点诚意?!另外本王妃侍卫的胳膊又如何算!” 她握紧匕首看着逼近的李瑁,冷声询问,“若不是本王妃的侍卫挡着,你猜她能不能活着走出京城?!” 李瑁神色一顿,停下脚步。 此刻,他离苏翎月只有两步的距离。 苏翎月明艳的脸上沾着马血,钗环散乱,耳坠少了一只,手上握着匕首,眼神冷厉的站在那。 看着竟有几分决绝之意。 李瑁看着苏翎月,她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半晌,他收回凌厉的目光,转身抱起地上的南宫婧,上了旁边的一辆马车。 上车之前,他侧首扫视苏翎月一眼,冷声道:“我记住你了!” 苏翎月冷声回道:“也请顺便记住,大宁的皇城不是任由别国人撒野的地方!” “大哥,你怎么放过她了!” “大哥快帮我杀了她啊!” “闭嘴!” 看着马车渐渐驶离,危机总算解除。 黎菁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扶着胳膊跌坐在地上。 “阿菁,你怎么样?”彩蝶将她扶住。 苏翎月扔掉带血的匕首,和彩蝶一起搀扶起黎菁。 黎菁眉头紧皱道:“就是有些疼,没事。王妃,回去吧!” 苏翎月颔首。 马车上,彩蝶拿着帕子在给苏翎月擦脸上的血,嘴上不停的絮絮叨叨。 “小姐,你可把我吓坏了,还有刚才那人的眼神!看着像是要吃人。” 黎菁看着苏翎月身上、脸上的血污,心中的坚冰彻底融化。 此刻,她彻底信了,王妃和他的父亲苏珩不一样。 犹豫再三,还是别别扭扭的开口,“王妃,谢谢!” 苏翎月笑道:“你们跟着我,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委屈!” 黎菁看着明媚的笑颜,嘴角也不禁上扬。 “那人看着像是会功夫,小姐就不怕他真的动武吗?”彩蝶收起带血的手帕问。 苏翎月轻笑解释,“他们不敢,况且他们有错在先,我若叫来禁军,他们的事情传开以后,在这京中他们怕是要寸步难行了。” “哦,原来是这样。” 马的尸体旁,围观的人闹哄哄的。 混乱的人堆里,一个人捡起地上带血的匕首,大步离开了人群。 第254章 萧煜的怒意 萧煜睁开眼睛,桌子上的蜡烛火苗轻轻跳跃,言卿和云亭在灯下看书。 “什么时辰了?”他哑声问。 听到萧煜的声音,言卿放下书来到床边,云亭也走了过来。 “快午时了,王爷睡好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睡好了。”萧煜在言卿的搀扶下坐起身。 云亭倒了一杯热养身茶端给萧煜。 喝了几口茶水,嗓子没那么干后,又将水杯递给云亭。 “王妃呢?” “王妃出去了,还没回来。”言卿答道。 萧煜微微蹙眉。 通常这个时间,她已经回府了。 想着有黎菁在,萧煜的眉头又舒展开。 “云亭,昨夜情况如何?” “司马长风听苏珩的指示,在京城外截杀西凉国的使臣,但没成功。” “果然如此。毕竟是西凉皇室,不可能没有任何防备。西凉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们有一个十来人的护卫队,都是精锐,而且还有一个高手做护卫。” “高手?” “对,据他所说,那人一有一把长的弯刀,使的出神入化,功夫不在他之下。” 萧煜微微蹙眉,陷入沉思,想起了多年前的事。 听云亭这么说,言卿的眼神逐渐发光,“使刀的,很厉害!” 云亭瞥了他一眼,冷声警告,“那人功夫不在司马长风之下,没有王爷的命令,你不要惹事!” 言卿一脸不悦,撇了撇嘴,“知道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靠在床头的萧煜缓缓开口,“西凉皇帝李宗元身旁曾有个一等侍卫,名唤青玄,他的功夫在整个大宁,能赢过他的不出五个 。但九年前我见他时,他使的是剑。” “他们是同一人吗?”言卿一脸的惊讶和好奇。 “不知道。”萧煜淡淡道。 “通常一个人用惯一种兵器,就不会换另一种,特别是高手。”云亭说道。 “确实,所以那人的身份还有待确认。”萧煜想到几日后的生辰宴,轻轻勾唇,“不急,有机会确认。” 云亭又想起司马长风跟他说的话,对萧煜道:“苏珩还交代,让他再找机会杀几个使臣。” “杀使臣?!搞不好国家就会交战,苏珩被关的丧心病狂了吗!”言卿拔高声音,一脸的不可置信。 萧煜淡淡解释,“他是想制造混乱,借机翻身,让皇帝放他出来。” 言卿不解,“为何?” 萧煜对言卿解释。 “这么多年,与外邦交涉的事宜,都是苏珩和太傅兼内阁首辅贺望春,率礼部官员及其他内阁大臣接待。若与他国邦交出了问题,并且是多国同时出现,皇帝只能放他出来。” 言卿十分气愤,怎么会有人卑劣到如此程度,为了自己的利益,竟不顾百姓的死活。 “肯定不能让他如愿!好不容易才让他禁足,王爷,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目前的情况,司马长风才取得苏珩的信任,此事不能不办。 思忖片刻,萧煜的心中便有了计策。 “那便如他的愿。” 苏翎月和彩蝶扶黎菁回到府中后,就让人叫来陆大夫给她正骨。 黎菁咬着牙,在一声闷哼后,脱臼的胳膊终于接上。 “阿菁,怎么样?”苏翎月扶着她的胳膊关切的问。 “已经不疼了。” 黎菁的摇头说道,脸色也确实比刚才好了一些。 陆大夫此时拿出一块白布带,走到黎菁身旁说道:“你的胳膊还要吊着固定半个月,这半个月不能不能再舞刀弄剑,要好生休养。” 黎菁闻言不禁皱眉,“这么久?最近京城乱的很,我还要保护王妃,陆伯有没有别的方法让我快点好?” 陆大夫摆出长辈的谱训道:“你这是伤筋动骨,不是擦破了皮,急不来,得养着。” 苏翎月边帮着陆大夫给黎菁固定胳膊,边宽慰黎菁。 “阿菁,你就听陆伯的,好好养着,府中会武艺的众多,我让王爷派其他人来就是。” 确实,目前府上会武艺的人众多,不够庄子上还可以派人过来。 黎菁也就松了口,“也只能这样了。” 胳膊固定好,黎菁动了动手,除了隐隐的痛感,并没有其他的不适,日常生活应该没有问题。 “怎么样?”苏翎月问她。 “肩膀还隐隐有些痛,没有其他的不适。”黎菁看着苏翎月答道。 陆大夫看到苏翎月钗环散乱,脸上身上沾着血污的样子,一脸好奇,“月丫头,你们这是怎么弄的?” 苏翎月将路上遇到的事,讲了一遍。 陆大夫听的直摇头。 “这京城真乱,月丫头,你要不要带点毒药什么的?”他看着苏翎月问。 “毒药?” “对,比起刀刃,毒药更方便。” 苏翎月听了陆大夫的话,仿佛醍醐灌顶。 的确,她不会功夫,很多时候,毒药比刀刃方便,用起来也更容易。 “好,陆伯,我午后去找您讨教。” “好。”陆大夫应了一声提着药箱就回了百草园。 苏翎月回到芙蓉阁,萧煜已经起来了 ,在厅中与言卿和云亭一起在看她买回来的那些书。 看到苏翎月形容凌乱,满身血污的走进来,心中一紧。 “月儿,你怎么了?” 萧煜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大步迎上去。 苏翎月还没反应过来,紧绷着脸的萧煜就皱眉捧起她的脸颊,拉着她的胳膊开始检查。 看着萧煜的样子,苏翎月心中暖暖的,不禁轻笑。 “王爷,我没事。” 萧煜检查了一番,确定苏翎月没事,紧绷的脸才缓和下来。 “月儿,发生什么事了?”萧煜捧着她的脸问。 “西凉的朝华公主骑马冲撞了我的马车,阿菁给我挡下了冲击,胳膊脱臼了。那公主不仅毫无悔意,还十分嚣张,喊打喊杀的,我就杀了她的马,让她跌下马,摔断了胳膊。” “王妃,我今天才知道,你竟这样有勇气,让我刮目相看!”言卿闻言走到她们身旁,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掩藏不住欣赏的光芒。 “我好歹是你们王爷的王妃,肯定不能向外邦人屈服认输!”苏翎月莞尔一笑。 第一次拿匕首,苏翎月也想得到萧煜的认可。 当她看到萧煜时,心中不由一紧。 萧煜好看的剑眉紧紧皱起,眼神看向一旁,泛起凌厉的杀意。 她自己让那个朝华公主摔断胳膊,是不想百姓看轻肃亲王府,也不想让外邦人在京城这样嚣张跋扈,想灭一灭他们的气焰。 但她却不想因此让萧煜陷入什么麻烦。 她担心萧煜会做什么替她出头,让他自己陷入危险,苏翎月拉了拉她的衣袖。 “王爷!”她轻声唤道。 “我能保护自己了,王爷不夸夸我吗?” 萧煜回过神,看着苏翎月明艳的脸庞上满是得意的笑,如一朵浴血的花朵般,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的眼中的冰雪尽消,看向苏翎月的眼眸满是温柔。 “不愧是本王的王妃,月儿做的很好。” 萧煜摩挲着苏翎月沾着血污的脸颊,温声轻训,“不过,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月儿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即可,其他的我来替月儿做。” 苏翎月知道萧煜是为她好,但萧煜的安排她却不想接受。 “可是我是你的王妃,怎么可以在外人面前让人看轻了。陆伯要教我用毒,王爷不用担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萧煜知道,苏翎月虽然说话时温声细语的,骨子里却很固执,听她要以毒防身,就也没再坚持。 “好,不过月儿要答应我,以后在遇到这种事,要先保护自己。”萧煜捧着他的脸,温声叮嘱。 见萧煜妥协,苏翎月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好,都听王爷的。” 萧煜很想在苏翎月的额头落下一吻,但是看着她脸颊上的血污,还是忍住了。 “你先去洗漱,午膳已经好了,我在膳厅等你。” “好。” 苏翎月笑着答应后,回了内院。 言卿看着苏翎月离开的背影,向后退了几步,胳膊搭在云亭的肩膀上,长长的叹息一声。 “你有没有觉得,王爷王妃说话的时候,我们在旁边有些不合适?” 云亭没有说话,收回看向门口处的目光,向身旁挪开一步。 言卿一个趔趄,不满的看向冷着脸的云亭,“你干嘛!” “言卿,去查一查西凉来了哪些使臣,所有的信息都不能漏。” 言卿看着萧煜冷厉的神色,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答道:“是,王爷。” 第255章 新侍卫林川 午后,苏翎月就去了百草园,跟着陆大夫学习制毒药,使用毒药。 因为上一世在太医院学过两年药理,制药对她来说难度并不大,主要是学药物间的搭配和效果,以及用什么方法能出奇制胜。 毒药种类之多,直到天色渐暗,苏翎月也只学了一小部分。 其中有一些便是为南宫婧准备的。 不知道西凉的使臣还要在京城待多久,若下次遇到,一定要让南宫婧行事不敢再这样嚣张。 苏翎月从百草园回到芙蓉阁的大厅,苏翎月就发现厅中多了一个年轻男子。 他身着黑色镶裘交领中袖长袄,腰间是一个黑色暗花腰带,身形颀长,腰间挂着一柄长剑。 苏翎月进去后仔细打量了一眼,他的年龄看着与萧煜相仿,身形颀长,面部线条柔和,眼睛不算大但很有神,虽然长相清秀,看着却有习武之人的英挺。 “王爷!”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萧煜抬眸看到她,温柔的开口,“月儿,过来。” 苏翎月走到萧煜身旁,看着男子问,“王爷,这位是?” 萧煜介绍,“他叫林川,阿菁休息的这段日子,他来保护你。” “王妃。” 林川起身,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礼。 苏翎月轻笑着说道,“接下来这段日子有劳你了。” 林川颔首,“是,王妃放心,我一定会尽心保护王妃的。” 去往膳厅的路上,苏翎月不解的问萧煜,“上次去庄子上,我记得王爷和钱彪说话的时候聊过林川,他不是在向季棠学习剑法吗?怎么把他叫来了?” 萧煜拉着她的手,温声解释,“我本来是想让钱彪过来,是他自己来信说想过来的。我猜是为了看阿菁。” 苏翎月闻言惊讶的停下脚步,看向萧煜,“王爷是说,他喜欢阿菁?” “嗯,听庄子上的人提过。”萧煜淡淡说着,握了握苏翎月的手,“走吧,今天有你喜欢的鲜虾,厨房做了一道酥炸虾仁。” “阿菁呢?也喜欢他吗?”苏翎月跟着萧煜,明艳的小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不知道,月儿想知道可以问阿菁。”萧煜轻轻勾唇,捏了捏手中柔若无骨的手指,牵着她进入膳厅。 第二天一早,苏翎月和彩蝶出府,就看到来福在马车旁等着她们,林川抱臂倚在马车旁。 “林侍卫,第一天来府中可还习惯?” “回王妃,府中提供的东西充足,一切都很好。”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林川和来福恭敬的弯腰拱手行了一礼。 “是吗,习惯就好,有什么缺德直接跟吴管家或者言卿说就行了。” “是。” 来福放下凳子,彩蝶搀扶着苏翎月走上马车后,也跟着进了马车厢。 林川和来福坐在马车前方。 苏翎月坐好后,想了想,对外面道:“林川,你先坐进来。” 林川有些犹豫,“王妃,这不合规矩,我在外面也好观察四周,避免昨日的事再次发生。” 苏翎月实在控制不住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心情,感觉自己心里像是有根羽毛在挠一样。 她太想知道,阿菁和他之间的故事。 “我有些事想问问你,问完你再坐到外面。” 听苏翎月这么说,林川没再犹豫掀开马车帘子走进车厢。 “坐吧。” 苏翎月笑着指向一侧的座椅。 “是。”林川颔首坐下,“不知王妃想问什么?” 苏翎月一脸兴奋的问,“我听说,这次是你主动要求过来的?” 林川似乎觉得有些出乎意料,看着苏翎月,犹豫片刻,还是点了一下头,“是。” “听说是为了阿菁?” 林川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并没有回答。 看着他眉目低垂的样子,苏翎月心中大概有数。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碰壁了吧!” 林川的头垂的更低了,看样子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苏翎月想起阿菁才来府上的那天,刀架在她脖子上,一副要她命的样子,不禁有些同情林川。 她拍了拍林川的肩膀,轻声安慰,“这很正常,阿菁可不是一般的姑娘,想得到她的心,肯定得费些功夫。” “我记得阿菁姑娘当初来府上时,小姐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和她处好关系。”彩蝶附和道。 林川低着头,神色低落。 苏翎月看他这样,忽然有些内疚。 因为控制不住好奇心,问他关于他和阿菁的事,才让他想起伤心事变成这样。 要做些什么安慰他才行。 “你们认识多久了?”苏翎月轻声询问。 “七年。”林川的声音很低,还陷在失落的情绪里。 “你的什么人牵扯其中了吗?” “镇国公是我的救命恩人。” 闻言,苏翎月沉声叹息,“难怪!” 林川抬眸看着她,仿佛迷途的人等待她指点迷津一般。 苏翎月缓缓开口,“据我所知,阿菁在七年前失去了她唯一亲人,她的哥哥。失去至亲之痛,在她心中,报仇高于一切。在这之前她应该无心其他。你们的心境并不同。” “我该怎么做?” 林川看着苏翎月询问,眼中满是期待。 “喜欢一个人,就想让她开心。” “她想要什么,想办法帮她达成她的心愿,这样她对你就有了最基本的好感。” “如果你给的,不是她想要的,她当然会反感,甚至排斥。” 听了苏翎月的一番话,林川如醍醐灌顶般,眼神炯炯逐渐清明。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王妃指点。”林川的声音也豁然开朗,朝苏翎月颔首行礼之后,走出马车。 彩蝶托腮看着苏翎月,轻笑着调侃,“我们家小姐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心得了?” 苏翎月傲娇的冲她一笑,“彩蝶,你家小姐我好歹是成亲了的,你也想知道这些,我回头就给你找个夫婿把你嫁出去!” 彩蝶也不甘示弱,“我才不要嫁人!况且把我嫁出去,小姐还到哪里找像我这么贴心的人服侍你。” 苏翎月轻笑,“是啊!你最贴心!我就把你留在我身边当个老姑娘!” 嫁人之前,她也像林川那样,觉得什么好,都捧到萧长时面前。 嫁给萧煜之后,在两个人的相处间,她慢慢发觉真正的爱是让对方开心。 在付出时,她也是开心的。 萧煜也是这样对她,这些时光,她真的觉得很幸福。 比自己以前的十七年都开心。 苏翎月托着腮,心中暗暗发誓,她绝对不会轻易松开萧煜的手。 第256章 倭国使臣 从贺府出来,马车刚来到南街,就在路口被聚集起来的人挡住。 “来福,怎么了?” “前面好像有人闹事,王妃要掉头从隔壁巷子过去吗?” 这几日陆陆续续有外邦的使臣进京,为了避免再发生昨日的事,苏翎月觉得还是有必要绕路的。 她是不想再惹麻烦。 京城的事,自然有禁军和京兆尹来管。 “嗯,掉头吧。” 来福刚调转马车,人群中就传来两声尖叫。 “啊!” “放开他!” 听声音,像是小孩的。 接着又是几声惨叫,还夹杂着别扭的中原话。 “小姐,不去看看吗?”彩蝶拉着苏翎月的手晃了晃,眼中带着几分恳求。 “停车!” 苏翎月再也无法冷漠的无视外面的哭喊声。 “王妃,要去看看吗?”林川在马车外问。 “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林川应了一声,就下了马车往人群走。 彩蝶也拉开帘子,探出脑袋看外面的情况。 没多久,林川就回来了。 “林川,怎么回事?” “回王妃,是倭国使臣,在打一对姐弟。” 弹丸之地的使臣,在别国都城竟这么放肆,连小孩子都敢欺辱! “走,过去看看。” 苏翎月明艳的小脸紧绷着,眼底满是怒意。 彩蝶率先下了马车,在马车下扶着苏翎月下来。 还不等他们走到人群中,就听到前方传来呵斥声。 “住手!” “尔等番邦外臣,岂敢在我天朝放肆!快放手!” 声音清朗,铿锵有力。 听着还有几分熟悉。 “我们是使臣,是皇帝的贵客,看中了这个女人,是她的福气。” 那人的声音满是不屑和嘲笑,对劝谏毫无所动。 林川在前面开路,放在前面的人看到是肃亲王妃来了,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区区弹丸之地,连国号都是我朝的皇帝封的,你们何来的自信自诩为贵宾?” 苏翎月声音冰冷,缓缓的从林川身后走出来,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冷冽和蔑视。 面前的是,身着黑色半长交领棉袄的男人。 黑色半长棉袄里面是灰色长袍,脚上穿的是木屐。 他头顶的头发都剃光了,只留其余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发髻,以白色发带束着。 垂着眼角的小眼睛,蒜头大鼻子。 关键是身高也与她身高差不多,样子十分滑稽。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矮的使臣。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着灰色交领长袍,脚穿木屐的侍卫,腰间挂着一把黑色细长武士刀。 他的手上正抓着一个身着粗布棉袄的小孩。 另一个穿着粗布棉袄的姑娘,跪在黑衣男人身旁。 她清秀的小脸满是泪痕,带着哀求之色,许是被吓坏了,此刻满脸惊惧。 看样子刚及笄。 一队禁军站在他们身旁。 带头的,就是姜思齐,已经拔出剑对着灰袍侍卫。 侍卫也握着武士刀,剑拔弩张的对着姜思齐。 “二表哥!” 苏翎月出声制止了姜思齐。 现在舅舅还在大理寺牢里,他可不能出一点意外。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姜思齐一脸惊喜,满是怒意的脸上瞬间万里晴空。 “表妹!你来的正好!” 他只是个禁军小队长,论身份,讨不到一点便宜。 此刻,有个王妃表妹坐镇,对他更有利。 这时一旁的灰袍侍卫见姜思齐走神,丢下小孩,双手握着武士刀劈向姜思齐。 “小心!”苏翎月喊道。 姜思齐还没反应过来,刀刃已经距离他只有几寸的距离。 “叮”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灰袍人的刀身瞬间被弹开。 一支翠玉簪子碎成两截。 林川的手还半抬着,清秀的眉眼冷冽而犀利。 姜思齐感觉到危险,瞬间往一旁挪开几步,冲着灰袍人怒道:“小人,搞偷袭!” 灰袍人警惕的盯着林川和姜思齐,并不答话,握着刀的双手又紧了紧。 姜思齐盯着灰袍人,苏翎月身旁的侍卫也盯着那人。 空气一瞬间似乎凝固了,周边的人都不自觉后退几步。 趁灰袍人目光转向苏翎月侍卫那边时,姜思齐一剑刺向灰袍人的脚,灰袍人反应极快,迅速跳开。 姜思齐趁机将灰袍人腿边,被吓坏的小男孩拎起,扔向身后的禁军弟兄。 一个妇人扑向小孩,将他抱进怀里,连连点头道谢,“多谢军爷,民妇请求军爷再救救我的女儿!” “保护百姓,是禁军的责任!”姜思齐温声安慰,目光转而凌厉的看向作乱的两人。 倭国黑衣使臣见姜思齐要来真的,忙抓起身旁的女孩挡在身前,用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颈间,蹩脚的威胁,“你们,让开!不让,杀她!” 他身后的几个仆人握着佩刀上前几步。 黑衣使臣似乎又壮了胆,他站直身体,手上的刀刃又贴近了女子脖颈几分。 妇人见情况更危险了,又不住的哭泣。 眼见着场面快要失控,姜思齐对身后禁军吩咐,“看好!我再救另一个!” “是,大哥!”身后的禁军回道。 姜思齐看着二人冷声道:“我大宁人,不是任人欺辱的!” 虽然只有他一个人拔剑,却让人倭国使臣不禁有看到千军万马的感觉。 灰袍人挪了挪脚步,全神贯注的盯着姜思齐。 苏翎月明白了表哥想做什么,但她不能让表哥出一点差错。 黑衣人功夫应该不怎么样,主要是灰袍人,只服他就能救那个女孩。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灰袍人,问身旁的林川,“林川,灰袍人你能制服吗?” 林川上前一步,面上没有一丝畏惧,甚至还有些兴奋,“王妃放心,我刚好也长见识一下倭国的功夫!” 说完拔出腰间镶着红宝石的长剑,银白的剑身朝灰袍人黑色的武士刀刺过去。 灰袍人虽然是双手握刀,与中原的握剑方式不同,但那人身形极快,很快就双手握刀挡住。 两人快速对砍,银色的剑身和黑色的刀身在空中划出虚影,速度不相上下。 剑气掀起一阵阵气流,二人衣袂翻飞。 彩蝶见状怕伤到苏翎月,忙拉着她后退两步,半挡在她身前。 “小姐,我保护你。”彩蝶看着有些怕,却还强忍着恐惧,放在苏翎月的面前。 苏翎月把她拉到身侧,笑道:“没事,林川能应付。” 林川在和灰袍人对峙时,姜思齐正瞅着时机,慢慢挪向黑衣使臣。 黑衣使臣手中的匕首,已经贴上女子的脖颈。 “哎呀,你们在这干什么!” 一个银铃般的女声传来。 伴随着女声,黑衣使臣向前一个趔趄,手上的匕首在女孩的脖颈间划出一条细痕,鲜血从伤口流出。 “我的女儿!” 女孩的母亲发出惊呼,作势要走上前去。 姜思齐见状,忙让人按住她,看着从人群中窜出来的圆脸大眼睛女子,带着几分不悦。 “无关人等立刻离开!”他对女子冷声呵斥。 他的话刚说完,黑衣使臣的身体就开始奇怪的扭起来。 而他身后一群带刀的仆人,都已经倒在地上。 第257章 突然出现的女子 黑衣使臣的身体怪异的扭动着,仿佛十分难受,挟持着女子的手仍然没有松。 灰袍人的余光瞥向一旁,发现黑衣人怪异的举动后,刀法开始变慢。 林川瞅准时机时,在灰袍人分神的瞬间,大步上前,用力弹开灰袍人手中的武士刀,闪身上前,手中的长剑架在灰袍人的脖子上。 姜思齐见状,大步上前挑开黑衣使臣的匕首,拉开瑟瑟发抖的女孩。 将女孩交给中年妇人,妇人激动的一把将女孩抱进怀里,。 “臭丫头,真是吓死娘了。” 她虽然呜咽着哭泣,说的是责备的话,语气中全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娘!” 女孩把头埋在妇人的怀里放声哭泣,发泄着心中的恐惧。 苏翎月出神的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仿佛看见了她自己和娘亲一样。 如果自己的娘亲还在,自己也能趴在她的怀里肆意撒娇吧。 这时,姜思齐注意到从人群中窜出来的女子要走,快步走到她身旁挡住她的去路。 “这位姑娘,在这些人醒之前,你还不能走。” 使臣的异样和倒下去的那些人,大概都和这个女子有关。 万一在这女子走之后,使臣出了什么意外,再连累狱中的父亲,他是万死难逃其咎。 女子圆圆的杏眼不悦的看向姜思齐,推开他的胳膊往人群外走,“他们就是睡着了,过几个时辰自己就能醒!”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拉住女子的胳膊,看向黑衣使臣。 “他啊,那是痒痒粉,回去用皂豆净身就好了。”女子叉着腰小声说着,一脸得意的看着黑衣使臣,笑的眉眼弯弯,“所以你快放开我。” 她挣脱了姜思齐大手,揉了揉有些疼的胳膊。 “二表哥,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办?”苏翎月走到姜思齐身旁问。 “报告给太子和韩统领后送回行馆。”姜思齐皱着眉沉声道:“只恨父亲还在狱中,否则,我必定打的他们找不到回去的路。” 苏翎月扭头看着一旁的褪去玩世不恭的姜思齐,露出一个调侃的笑,“我家表哥长大了,不错!不错!” 姜思齐也调侃回去,“现在是不是特别崇拜表哥?” “少臭美!”苏翎月嗔道,目光看向一旁的圆脸女子,“这姑娘得罪了这使臣,他的侍卫功夫又那么高,这几日得保护好她才行。” 一旁的圆脸女子看着姜思齐和苏翎月在说话,悄悄的转身,想溜走。 姜思齐没有看她,背后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没有理会她的挣扎。 “你叫什么名字?”姜思齐问。 “凌灵。”女子带着些许怒意说道:“快放开本姑娘!”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不是京城人,过来玩的。”凌灵说着又开始扒拉姜思齐的手。 姜思齐也不理她,扭头对苏翎月道:“我先带回府里,等使臣走了再放她走。” “如此也好。”苏翎月颔首。 一旁的女子闻言不乐意了,停止挣扎控诉两人,“你们自顾自的商量,有没有问过本姑娘的意见?!” 姜思齐扭头看向一旁林川控制住的灰袍人,示意女子看过去,“看到那个灰袍人了吗?他的刀法诡异,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你那些雕虫小技还没用出来,眨眼的功夫他就能取你命。” 女子顺着姜思齐的目光看向灰袍人。 那人目光阴鸷,目光凌厉阴狠,配上奇怪的身材和长相仿佛鬼魅。 她心中一阵恶寒。 苏翎月看着她,心中很是喜爱。 这姑娘是圆圆的鹅蛋脸,一双杏眸圆润灵动,脸颊微红,像快成熟的桃子。 一双马尾辫扎在头两侧,绑着绿色缎带,一身绿色短袄,背了一个斜挂包,显得俏皮可爱。 “凌灵姑娘,我表哥府上很安全,家里有个和你年岁相仿的妹妹,十分讨喜,你们一定能玩到一起。”苏翎月笑着说道。 听苏翎月这么说,凌灵来了兴趣,问道:“真的?” 姜思齐颔首,“真的,我家小妹整天嚷着在家无聊,你去她肯定高兴。” 凌灵垂眸,黑宝石般的眸子转了转。 她心中暗思,自己也没有住的地方,现在有个免费的住处也不错。 想走了,再找机会溜走。 她想走,也没有人能留得住。 “行,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姑娘就去你家住几天。” * 苏翎月看着林川从地上捡起断成两截的碧玉簪子,心中对他感激不已。 若不是他,表哥刚才就出事了。 回到府中,苏翎月就去了一趟锦绣阁,挑了一支上好的玻璃种绿玉牡丹簪子。 林川看到簪子温润剔透,没有一丝杂质。他后退了一步没有去接,“王妃,这太贵重了!” 苏翎月认真道:“拿着吧,你为了救表哥才扔出簪子,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个。” 彩蝶笑着附和,“是啊,林侍卫你就收下吧,小姐别的没有,就是首饰多。” 见苏翎月一脸诚恳,林川便没有推辞,接了绿玉簪子。 * “这是你家吗?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兵家里竟然这么大!” 凌灵跟着姜思齐一起,向厅中走去,一路上看着院子中的奇花异草,雕梁画栋惊叹不已。 姜思齐的嘴角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还行吧,小爷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姜府中,姜母和大儿媳一起在厅中逗弄小孙子。 门口处传来几声铠甲摩擦的声和大踏步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小兔崽子不是在当值吗,怎么回来了?”姜母问。 “不知道。”姜家长媳附和。 姜母好奇的抬起头,就看大姜思齐和一个绿衣、长相十分喜庆的姑娘走进大厅。 “母亲,大嫂。”姜思齐向两人打招呼。 姜母抱着胖孙子起身,打量着凌灵,“这位姑娘是……你给我找的儿媳妇?” 姜思齐扶额。 “母亲,你在说什么呢?这位姑娘刚在街上帮着儿子,在倭国使臣手底下救了一对姐弟,为了确保她的安全,陛下生辰过完之前就让她先住在家里。” 凌灵笑着朝姜母和姜家长媳打招呼,“你们好,我叫凌灵,家在外地,来京城游玩的。” 姜母打量完凌灵,听了她的话,心中又有几分高兴。 自己长媳的娘家,只是翰林院五品官员家的女儿,因为儿子喜欢才娶回来的。 家中这次变故,夫君下狱,亲家帮不了任何忙。 还是靠月儿和肃亲王殿下,自家老爷在狱中才能安然无恙。 因此她对二儿媳还是有一定的期望的,多少也要找个跟自家老爷品阶差不多的人家才行。 不是儿子的心仪对象正好,住几天也无妨。 姜母一脸笑意,“凌灵姑娘,欢迎你,我这就让人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姜思齐在一旁提议,“不如就让她住到妍儿隔壁,这丫头不是最近总是嚷着要出去,有人陪着她也不会无聊。” 姜母闻言也觉得有理,就让嬷嬷去安排。 第258章 表姑娘来者不善 经过几日静心调养,萧煜的精神状态也好转不少。 清晨,用过早膳后,二人便闲坐于厅堂内品茗闲聊。 萧煜身着一袭深蓝色竹叶暗纹镶裘交领长袍,身姿挺拔地端坐在椅上,右手食指轻轻摩挲着手中那只天青色的陶瓷茶杯,眼神幽深似潭水,不知在思索何事。 \"月儿,今日是否仍要前往贺府?\" 萧煜突然抬眸,那双如墨玉般漆黑深邃的眼眸,直直望向身旁的女子。 \"嗯嗯!\" 苏翎月用力点了点头,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兴奋之色,一双明媚动人的眼睛此刻更是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今日我和晚凝可是有一个大的计划呢!\" 闻得此言,萧煜顿时来了兴趣,剑眉微挑,好奇地追问:\"哦?不知是何计划,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了。\" 面对萧煜的询问,苏翎月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故意卖起了关子。 “嘿嘿,事成于密!待到我们成功了,我自然会告诉王爷!” 说话间,还不忘给对方一个甜甜的微笑。 萧煜看着苏翎月俏皮的样子和熠熠生辉的眼眸,唇角也不自觉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看她充满自信的样子,萧煜也没再追问,而是轻声道:“那我就预祝月儿马到成功。” 苏翎月回了一个明媚的笑,“借王爷的吉言。” 此时,彩蝶也拿着装好的银针和艾灸的荷包,走进厅中,“小姐,都装好了,走吧。” “好。”苏翎月轻声回应着,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萧煜一把拉住了胳膊。 他低声嘱咐道:“等会儿出去的时候,记得要从贺府的后门走。” “为什么啊?”苏翎月十分疑惑地问道。 因为她平时出门都是走侧门的,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呀。 萧煜温柔地看着她,语气很有耐心地解释,“刚刚有个小厮过来禀报,说是西街的行馆里出了一桩命案,现在官兵们恐怕已经把那座行馆给重重包围住了。而贺府的侧门正好跟那个行馆在同一条街道上,我担心这会儿那边已经挤满了人。”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苏翎月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忍不住追问道:“到底是谁死了呀?” “听说是倭国派来的使臣……”萧煜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 “是刺杀?” “嗯。” 苏翎月有些震惊。 倭国使臣护卫的功夫,她是见过的。 林川实力很强,却与那使臣的护卫也只能打成平手。 有这样厉害护卫,竟然也会被刺杀! 虽然人命攸关,但是那倭国使臣的品行,让人实在不敢恭维,死了也就死了。 只是能杀他的人,一定不简单。 不知道这几日,京城还会出什么事。 萧煜凝视着苏翎月,似乎是怕她担忧,摩挲着她柔嫩的指尖,温声道:“月儿,今日你将言卿也带上,以防万一。” 苏翎月其实并不害怕。 林川的功夫她是亲眼见过的,十分可靠,但萧煜在府中等她,应该会担忧。 “也好,今日若能多一个帮手,我们做事会更方便。”苏翎月轻笑着应下。 马车驶出王府,苏翎月掀开帘子看外面的街道。 果然,巡逻的禁军比之前多了,有不少人往西街方向走,想必是去看热闹的,马车只能缓慢行驶。 马车走了约一炷香的功夫,才到西街。 这里的禁军数量比其他街道更多,百姓也乌泱泱的围了一片。 和萧煜说的一样。 苏翎月让来福绕到贺府后门这边,果然十分通畅。 和言卿、林川说了今日的计划后,苏翎月让言卿守在贺府后门,林川守在贺府侧门。 小厮惊讶于从后门看到苏翎月,不过她每日都来,问清缘由后,并没有阻拦。 苏翎月来到沁芳院的大厅时,刚好秦晚凝的婆婆贺母也在,她坐在主位,左侧坐着一个面容娇俏的女子,秦晚凝坐在右侧。 女子是贺母娘家弟弟,礼部五品员外郎贾序的嫡次女贾茹。 自古以来,客人坐右侧,主人家坐左侧。 此刻刚好相反。 秦晚凝的脸上挂着牵强的笑,苏翎月蹙眉看着聊的亲热的姑侄二人,不由眉头轻皱。 很显然,她们这是故意冷落秦晚凝。 “晚凝。”苏翎月迈着轻盈的步伐进入厅中。 秦晚凝一见到苏翎月到来,立刻如释重负一般,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月儿,你来了!” 她像是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嗯,说好的每日都过来,怎么会食言。”苏翎月轻柔的握了握秦晚凝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后看向座上的姑侄二人。 她们见苏翎月来了,敛起笑容,对看了一眼,起身向苏翎月福身行礼。 “老身参见王妃。” “臣女参见王妃。” “大夫人金安,平身吧。” 苏翎月的身份比贺母尊贵,故而只轻轻颔首以表敬意。 至于贾茹,苏翎月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贾姑娘也知道行礼啊!” 苏翎月没说让贾茹起身,她只能保持行礼的姿势。 贾茹笑着答道:“王妃说笑了,规矩礼仪臣女怎能不会。” 贺母见状忙赔笑着问,“不知茹儿在何处得罪了王妃?” 苏翎月淡然一笑,“无事,只是本王妃刚才看到贾姑娘坐在主人家才能坐的左侧,而晚凝坐在客人坐的右侧,所以好奇问一嘴而已!” 闻言,贾茹咬着唇,目光瞥向秦晚凝带着一丝怨毒。 忽而看见苏翎月正直直的看她,忙收回目光,敛去眼中的恶意。 贺母握紧手中的帕子,目光闪过一丝冷意,转瞬即逝,换上了慈爱的笑容。 “王妃恕罪,是茹儿太想她这个表嫂了,我带她来看看晚凝。只怪我们聊的太投入,又是在家中,忘了这些虚礼。” 苏翎月握着秦晚凝的手,轻轻一笑,“本王妃与晚凝情同姐妹,自然不会同贺夫人计较这些,只是贺家是京中的高门大户,家中奴仆众多,若是太随意了,传出去一是有损贺府名声,别人会以为贺家百年名门,私下里礼仪规矩竟亏空至此。” “另外……”苏翎月看着贾茹缓缓开口,“贾姑娘还未成婚,若让那个嘴上没有门的下人传出去,让京中其他人知道,贾姑娘竟如此没有规矩,恐会误了贾姑娘寻一门好亲事。” 第259章 秦晚凝的异样 她的话虽然轻柔,却掷地有声。 大宁百年基业,京中上下,最是注重礼节。 若是女子被传不懂规矩礼节,那么,京中的高门大户便与她们基本无缘。 贺母今日见苏翎月没有如往常一般过来,就想带茹儿过来给秦晚凝添堵,没想到苏翎月竟然还是过来了。 贺家百年名声若是在她手里毁了,她还有一个女儿,只怕日后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她坚决不允许的。 她眼中闪过慌乱之色,忙福身地下头认错,“王妃恕罪,是臣妇不懂规矩,让王妃见笑了,臣妇日后必定注意,也会约束好茹儿。” 贾茹也努力撑着微微颤抖的身子,不甘的随声附和,“是啊,王妃,我和姑母以及表嫂聊的太投入,一时间忘了这些,还请王妃恕罪。” 见震慑起到效果,秦晚凝也开始劝和,“月儿,母亲和表妹想必真是无心的,你就饶恕她们吧。” 苏翎月微微一笑,很自然地便顺着秦晚凝递过来的梯子往下走。 “既然二位都说是无心之过,那本王妃便不再追究了。贺夫人、贾小姐快快请起吧!只是这等事情实在不该再次发生,还望两位日后能够谨言慎行、克己复礼,莫要再做出有失礼数之事。” “谢王妃教诲!”听到这话,两人如蒙大赦般赶忙应道,并在身旁丫鬟们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她们低垂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怒了这位难缠的王妃。 说话间,苏翎月的目光扫到桌子上摆着柿饼,橘红的果实上挂着洁白的糖霜,看着很是诱人。 她目光一凛。 柿饼性寒,乃是体寒之人的大忌。 苏翎月笑着问:“晚凝,这柿饼看着不错,你让人准备的吗?” 还未等秦晚凝回答,贺母便急忙开始邀功。 “回王妃,这柿饼是我昨日逛街在城南的果脯铺子买的,吃着香甜软糯,晚凝整日服药,就给她送了一些来解苦。” “是吗?!”苏翎月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贺夫人真是有心了!” 贺夫人还未察觉异样,继续自夸般解释,“晚凝为了我们贺家的子嗣如此辛苦,我当然要对她好一些。” 秦晚凝冷冷看向贺母,拉着苏翎月的手紧了紧,想着明日的家宴,她最终克制住了。 她也露出平日里温和的笑,“是,母亲待我如亲生的女儿一般,晚凝真是感激不尽。” 贺母露出平日里慈爱的笑,拉过秦晚凝的手在放在手心,轻声道:“你父母都在边塞,京中只有我们是最亲的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她那慈爱的笑毫无破绽,若是不知道她让秦晚凝长期服用凉性药,若是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她说不定就真的信了。 好一个高门贵妇,也能伪善至此! 苏翎月生出了捉弄贺母的心思。 她莞尔一笑,带着撒娇的口吻对贺母道:“夫人,本王妃也十分喜爱柿饼,这柿饼看着十分可口,一会儿能让本王妃带走吗?” 贺母愣住,看着苏翎月明艳的面庞,和真挚而期待的眼眸,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没想到苏翎月堂堂一个王妃,竟然会主动向别人家要吃食。 这柿饼是她专门为秦晚凝准备的,但是苏翎月怎么说也是王妃,既然开口了,她也不能不给。 贺母扯了扯嘴角道:“王妃喜欢,是贺府的荣幸,我再让小厮给晚凝买就是。” 苏翎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那就多谢夫人了。” 说完就拉着秦晚凝走进后院,留下一脸疑惑的看着离开的苏翎月和秦晚凝。 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错觉,秦晚凝和苏翎月仿佛知道了什么。 但每日送去的药,秦晚凝都一日不落的喝了。 若是知道,一定不会喝的,定然是她思虑太多。 一旁的贾茹愤愤的绞着帕子,对着贺母抱怨,“这个王妃有什么了不起的,竟这样欺辱姑母。姑母好歹也是太傅夫人。而且京城谁不知道肃亲王活不长,等肃亲王死了,她这个王妃什么都不是!” “茹儿!” 贺母呵斥贾茹,又温声宽慰她,“你再等等,要不了多久,你就是我贺府唯一的少夫人!” 贾茹闻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是,姑母,茹儿都听姑母的!” 苏翎月和秦晚凝回到房中,便迫不及待的问她,“晚凝,柿饼你没有吃吧?” 秦晚凝浅浅一笑,“月儿,放心吧,你交代过的,不可食用寒凉之物,我都记着呢!” 苏翎月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如往常一般治疗,彩蝶和秦晚凝的两个丫鬟守在门口,防止贺母的眼线偷窥。 贺母在贾茹的陪同下,来到沁芳院的小厨房,翠柳正在给收拾早上熬药的药渣。 见贺母和贾茹来了,翠柳忙弯腰颔首行礼,“奴婢给夫人、表小姐请安!” 贺母上前慈爱的扶起翠柳,“翠柳,快起来吧!” 她看着翠柳准备倒掉的药渣,问道:“每日准备的药,少夫人都喝了吗?” 翠柳笑着应道:“夫人放心,都是奴婢看着少夫人喝的。” 听翠柳这么说,贺母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很好,我就说你是个懂事的丫头,等事成了,我必定如你愿。” 翠柳一脸激动,忙跪下叩头,“是,多谢夫人,奴婢一定不负所托。” 贺母刚回到自己的院子,秦晚凝的贴身丫鬟就急匆匆求见。 见她匆忙慌张的样子,贺母还以为秦晚凝出了什么事,心中一喜。 “怎么了?如此慌张。” “回夫人,少夫人方才吐了,让奴婢来求夫人给少夫人请个太医来诊脉。” 小丫头大口喘着气,慌慌张张的说着。 贺母心中一喜,日积月累的服用凉性药物,吃凉性食物,脾胃肯定比寻常人弱许多,这种情况早在她的预料之内。 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样快! 她淡淡道:“许是脾胃不和,请个普通大夫就行了,何必惊动太医。” 丫鬟接着解释,“少夫人本该月初来的月事,如今已经月中了,也迟迟未来,少妇觉得宫中的太医对妇人的病熟悉,或许可以好好替少夫人瞧一瞧。” 贺母心中一紧。 吐了、没来月事,是长期服用凉性药物的症状,也是有孕之兆。 她要查清楚,但绝对不能请太医。 万一是有孕,她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想办法除掉她的肚子。 第260章 抓住庸医 丫鬟回到沁芳院,就看到秦晚凝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秋纹,婆母怎么说?”秦晚凝沉声询问,语气如平时一般,只是多了几分冷意。 “回少夫人,夫人说让我先回来告诉您,她会带大夫过来。”秋纹答道。 秦晚凝对秋纹吩咐:“知道了,你去院子门口守着,看到婆母和大夫就过来禀报。” 秋纹颔首后就轻步出了卧房。 “月儿,果然如你预料的一样。” 秦晚凝的眉头微蹙,拉着苏翎月的手也微微发紧,“嫁进来的一年多,我帮着婆母打理家事,孝顺公婆,体贴夫君,从来没有不恭敬的时候,我真的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对我。” 说着,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苏翎月用手帕轻轻替她拭去眼泪,柔声安慰,“你问心无愧,别人未必不会心怀鬼胎,明日问问她便是。” 秦晚凝微微颔首,眼中的哀伤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坚毅沉稳的目光。 “这事你可有对贺公子说过?” 苏翎月有些担心,虽然贺玉林对秦晚凝的情谊毋庸置疑。 然而,当面临在妻子和母亲之间二选一的艰难处境时,一边是深爱的妻子,一边是有生养之恩的母亲,她实在不知贺玉林将会作何选择。 秦晚凝在这府中,本就孤身一人,若连贺玉林也不站在她这边,她很难想象,秦晚凝会有多伤心,往后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秦晚凝冷凝的眼中浮现一抹柔情,嘴角轻轻扬起。 “我曾试探的问过,假如有一天我和婆母有了龃龉,她会选择相信谁?” “他如何答的?” “他说会先查清楚缘由,若是婆母的过,他会坚定的维护我,站在我的身前,不让旁人伤我分毫。” “若是你呢?”苏翎月微微一笑饶有兴致的问。 秦晚凝的眼底柔情仿佛要化成水一般,脸颊也爬上一抹红晕,“他说,我与他青梅竹马,他相信我的品性,而且我自从入府,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纵是宫中的嬷嬷来了,也挑不出错。” 听秦晚凝这么说,她也放下心来。 能有个这么疼爱珍重她的夫君,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秋纹小跑着进屋,道:“少夫人,夫人来了,带了身后跟着个郎中打扮的人。” “让她们进来。” 贺母进来时,就看到秦晚凝面色苍白的躺着,一旁的苏翎担忧的握着她的手,床边的矮桌上放着没有绣完的帕子。 贺母面上带着喜色,快步走进屋,轻笑着对床上的秦晚凝说道:“晚凝,听丫鬟说你吐了,我就把之前给你诊脉的张大夫请来了,他可是这京中名医圣手,快让张大夫给你瞧瞧。” 边说着,还一边催促着身后紧跟着的张大夫。 “张大夫你快快给我家晚凝好好瞧瞧,听说她方才吐了,而且这个月的月事也没来,您看看是不是有喜了?” 苏翎月退到一旁冷眸看向她。 此时的她一脸慈爱,俨然一副好婆婆的样子。 她身后的张大夫看着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蓄着山羊胡子,看着倒是一副慈眉善目,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 “多谢母亲,有劳张大夫了。”秦晚凝虚弱的说道。 “少夫人客气了,你的身子最开始是由老夫诊治的,若是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也是老夫的大功一件。”张大夫走到床边笑着说道。 说完就将手中的药箱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脉枕放在床边,秦晚凝也配合的将素白的手放在脉枕上。 张大夫将绢帕搭在秦晚凝的手腕上,开始捋着胡子给她诊脉。 过了好一会儿,张大夫仍然在探脉,眉头紧蹙,没有说一句话。 贺母见张大夫许久没说话,就焦急的开口询问:“张大夫,怎么样?晚凝可是有孕了?” 张大夫收起帕子和脉枕说道:“少夫人或许是身体太过虚弱,脉象有些乱,并没有怀孕。” 苏翎月看着贺母,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她怀疑的问:“张大夫,您是不是诊错了,晚凝她方才吐了,而且这个月初本该来的月事也没来,就是有孕之兆。” 秦晚凝敛起眼中的恨意,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是啊,张大夫,有孕之兆我方才确实有,怎么会不是呢!” 张大夫装模作样的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解释,“一年前我给少夫人诊脉,就说过,她的脉象虚浮,身体孱弱,本就是胎里带来的不足,得常年吃药或可有转机。这才一年,不会这么快。少夫人的症状也只是身体太弱的缘故。” 听他这么说,秦晚凝的脸上悲痛欲绝,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 苏翎月在床边坐下,用帕子轻轻的给她擦拭眼泪安慰道:“晚凝,你才成亲两年,以后日子还长,大夫也说了,还是有希望的。” 贺母也在床边坐下,拉住秦晚凝的手慈爱的安慰,“是啊,晚凝,你听大夫的,好好喝药,一定能怀上玉林的孩子。” 秦晚凝似乎是被劝好了,止住哭泣,感激的看向贺母,“母亲,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贺母笑着拍了拍秦晚凝的手,说道:“傻孩子,你是我的儿媳,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秦晚凝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感激,“我会听母亲和张大夫的话,好好的喝药,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贺母满意的笑了笑,说道:“晚凝,你先躺着,我去送送张大夫。” 秦晚凝乖巧的点了点头。 贺母和张大夫先后走出卧房。 走出沁芳院,贺母瞅了瞅四周,除了身后跟着的嬷嬷再也没有旁人,就开口问:“张大夫,我方才见你似乎有疑惑,她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张大夫露出一个奸诈的笑,“老夫方才就是实话实说,夫人必定会如愿以偿。” 听他这么说,贺母的脸上也露出笑容,“多谢张大夫,事成之后,我必定会好好感谢你。” 房屋内,秦晚凝从容的从床上坐起身,看向苏翎月问:“月儿,真的没问题吗?” 苏翎月冲她微微一笑,“放心吧,改变脉象的药是个很厉害的大夫给我的,一般人诊不出来。接下来就等大鱼落网。” 贺府侧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慢慢散去。 张大夫背着药箱上了自己的马车。 刚掀开帘子,就看到自己的小厮被人扒了棉袄,五花大绑的捆着丢在车厢里,昏迷不醒。 他正要退出去,一个手刀就劈下来。 脖子一痛,他失去了知觉。 言卿身着小厮的衣服,拎着张大夫的衣领,将他推进马车厢里。 一旁的林川拿着一捆绳子,利索的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和小厮扔在一起。 第261章 翠柳的忏悔 在苏翎月的一番安慰下,秦晚凝的心情渐渐平复,也恢复了该有的斗志。 “秋纹,去把翠柳叫来。”秦晚凝吩咐道。 “是,少夫人。”秋纹应了一声就轻声退出房间。 没一会儿,翠柳就来了。 此刻,秦晚凝依旧面色苍白。 她正襟危坐,平素温婉恬静的面庞,此刻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地凝视着翠柳,眉眼间透着难以言喻的威压。 而肃亲王妃与她并肩而坐,二人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令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 翠柳看着一向和善到甚至有些懦弱的秦晚凝,今日的面色竟与往日截然不同,她也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少,少夫人?”翠柳福身行礼后尝试开口。 “翠柳,你可知罪!”秦晚凝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吐字清晰且透露着冷意,掷地有声。 翠柳心中一紧,意识到了什么,但又很快下意识的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少夫人,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她的手不自觉的绞在一起,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不敢与秦晚凝对视。 秦晚凝双眸如寒星般冷冽,紧紧凝视着她,声色俱厉地呵斥道:“我所言何意,你难道不知?!好大的胆子!竟敢调换我日常服用之汤药,妄图谋害于我!” 听她这样说,就知道翠柳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暴露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疾言厉色的秦晚凝,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少夫人,冤枉啊!我从未换过少夫人的汤药,请少夫人明察秋毫,莫要冤枉了奴婢啊!”翠柳带着哭腔辩解,仿佛受到莫大的委屈一般。 她还想再挣扎一番,毕竟口说无凭。 秦晚凝见状,冷哼一声,沉声道:“莫非你还想抵赖不成?!近日你送来的汤药、还有被你悄然倒掉的药渣,我皆已命人收好。况且,这阵子一直是你负责熬药。现在,我便派人去京兆府传讯,牢中刑具众多,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能硬到何时!” 言罢,秦晚凝当即对一旁的秋纹下令:“速去京兆府传讯!” 听到秦晚凝这样说,翠柳身体开始发抖,将头重重磕在地上,颤声哀求道:“少夫人饶命!都是夫人吩咐奴婢这么做的!” 秦晚凝眉头紧蹙,神色肃穆,厉声道:“休要胡乱牵连他人,母亲岂会如此待我,定然是你居心叵测!” 翠柳赶忙叩头解释:“奴婢岂敢胡言,夫人言只要能使您终身不能有孕,便有理由将您休弃,届时就……” “就如何?”秦晚凝冷言询问。 翠柳嚅嗫道:“就让我做……做世子的妾室。”她依旧保持着叩首的姿势,不敢起身直视秦晚凝。 秦晚凝一张清秀温婉的小脸紧绷着,尽管早已知道了,但亲耳听到旁人说出来,她握着帕子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苏翎月轻轻握住秦晚凝的手,以示安慰。 同时,她转头问翠柳,“你说是贺夫人让你做的,可有证据?别是你为了脱罪才胡乱攀扯贺夫人!” 翠柳忙道:“我没有胡说,每次都是我去北街的济世药堂拿药,里面的伙计都识得我。” 秦晚凝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苏翎月暗中用力掰开她的手指,免得她伤到自己。 苏翎月看向翠柳开始攻心,“你说贺夫人要让你做世子的妾室,你可信她的话?” 翠柳沉默的跪着,保持着叩头的姿势,良久才道:“夫人对我很好,知道我心悦世子也没有责罚我,还额外给我银钱,给我首饰……”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话没有说完,但显而易见的是,贺夫人给她的好处肯定不止这一点,才让她对贺夫人深信不疑。 还用名门妾室的诱惑,让她甘愿冒着毒害朝廷命官家眷的死罪替她卖命。 “翠柳,你站起身吧。” 听了苏翎月的话,翠柳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站起身,看向苏翎月。 “我也能理解你,一旦成为贺公子的妾室,身份地位就不一样了,况且贺公子儒雅俊秀,你会动心也正常。” 苏翎月温言说着,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和善极了。 然而下一刻,苏翎月的笑却变了,带着几分戏谑,“你就这么确定贺夫人会兑现她的承诺,让你成为贺公子的妾室吗?” 翠柳凝视着苏翎月,神色怔忡,她着实不理解肃亲王妃为何如此发问。然而,经肃亲王妃提及,她心中亦泛起些许疑虑。 看出了翠柳表情的变化,苏翎月轻轻勾唇,“不如我们就来验证一下,如何?” * 贺夫人在自己的茂华院里坐着,李嬷嬷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茶水,给贺夫人倒上。 贺夫人神情愉悦的叹道:“过了这么久,我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她接过李嬷嬷呈上的茶水,轻抿一口,沉浸于口中茶香,缓缓回味着:“还是这雪水所烹之茶最为清冽。” 李嬷嬷看着她,面上露出一丝不忍,轻声问道:“小姐为了贺家和贾家,这样做我也能理解,只是……少夫人对您一向敬重,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贺夫人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眉眼瞬间冷凝,她看向李嬷嬷,冷声道:“要不是她撺掇玉林,不让他纳妾,我也不用做到这一步,要怪也只能怪她做事太绝!” 李嬷嬷轻轻叹了一口气,终是没有多言。 此时,外面的丫鬟进屋来报,“夫人,秋纹说少夫人想请再您去一趟沁芳院。” 贺夫人眉头轻皱,不知道秦晚凝又有什么事,想着近在眼前的胜利,她还是站起身走出茂华院。 走进沁芳院的卧房,秦晚凝已经从床上起来了,面色依旧很差。 苏翎月不在这了。 贺夫人敛起冷漠,换上一副慈爱的样子,轻笑道:“晚凝,听秋纹说你找我,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不是,有劳母亲又跑一趟,我有事想与母亲商量。”秦晚凝欲起身迎接贺夫人。 贺夫人大步过去,扶着她坐下,“你这么贴心,跑多少趟我都不觉得累。” 两人都坐下后,贺夫人问:“晚凝想与我商量什么?” 秦晚凝让秋纹退下后,眼中带着一丝哀伤,道:“母亲此前说过,想让夫君纳妾,夫君却怕我难过都一一婉拒了,如今我的身子……也不知还能不能有孕。” 说着,一滴眼泪从眼中滑落。 贺夫人慈爱的安慰道:“晚凝,你不要多想,大夫说了,只要坚持喝药,还是有机会的。此前是我不知道实情,日后不会再提让玉林纳妾之事。” 秦晚凝擦去眼泪接住她的话,“母亲,这次请母亲过来,就是为此事。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孕,不能因为我耽误了贺家长孙的子嗣,所以我想替夫君纳妾,想征得母亲的同意。” 贺夫人有些惊讶,随即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晚凝你真是识大体,我很欣慰,只是玉林他……” 秦晚凝宽慰道:“母亲放心,夫君那边我会去说服他。而且是府中的人,我与她已经说好了,日后她生了孩子就养在我的膝下,如此想必夫君也不会拒绝。” 贺夫人眉头轻蹙,“你说府中人?” 秦晚凝的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是的,这个人母亲肯定也会喜欢,就是翠柳。” 贺夫人闻言脸色一沉,怒道:“不行,玉林就算纳妾也不能是丫鬟!” 秦晚凝小心解释,“可是翠柳不仅样貌好,也是知根知底的,与夫君熟识,也好培养感情……” “晚凝!” 还不等秦晚凝说完,贺夫人就呵斥住了她,“玉林好歹也是当朝太傅的孙子,就算纳妾,也会是朝中官员之女,绝不能是丫鬟!”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言辞太过严厉,贺夫人放缓了态度,轻笑道:“晚凝啊,你这么懂事,我很高兴,纳妾之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来给玉林选。” 秦晚凝乖顺的点了点头,“都听母亲的。” 达成心中所愿,贺夫人笑盈盈的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卧房。 翠柳面色苍白的跟着苏翎月,从外面走进来。 衣袖早已被她捏的褶皱不堪。 “你信了吗?”苏翎月沉声问。 翠柳攥着手,沉默不语。 “我还有一个猜想。” 苏翎月继续说道:“你就是她谋害儿媳的证据,你觉得她会让威胁到自己的人,留在她儿子的身边吗?!此事一旦东窗事发,她就会为世人所不耻,所以很大的可能,等你们少夫人出事后,下一个就是你!” 翠柳的脸色愈加苍白。 “毕竟杀一个丫鬟比杀一个妾室更容易!” 听到苏翎月的这句话,翠柳的靠沉默筑起来的意志,终于瞬间崩塌。 她“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瞬间泪如雨下,拉住秦晚凝的裙摆忏悔。 “少夫人,我知道错了!” “是我鬼迷了心窍,害了您。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求您饶我一命。” 秦晚凝俯视着她,冷声道:“饶你性命也不是不行,那要看你能不能为我所用。” 翠柳听秦晚凝这么说,脸上一喜,“我愿意。” 第262章 苏翎月的计划 午后,苏翎月就在陆大夫那里学制毒药,其他人在厅中继续翻书。 萧煜和言卿在书房下棋。 书房里生了炉子,暖烘烘的,萧煜还是觉得身上泛着凉意,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披风。 他这个下意识里细微的动作,言卿却尽收眼底。 言卿担忧的问:“王爷,你还好吗?要不要请陆伯过来?” 萧煜似乎意识到什么,松开了拢着披风的左手。 他将右手上的棋子放在棋盘上,淡淡的笑道:“没事。” 言卿想起苏翎月曾经私下里跟他说的话。 不要让王爷感觉到刻意关心和同情。 他忙收起担忧的目光,乐呵呵笑道:“是吗!我还以为王爷你哪里舒服,继续下棋。” 说着把手上的棋子放在棋盘上。 萧煜执起一颗棋子,随心放在棋盘上后,问言卿,“王妃今日在贺府做什么?” 言卿就将从林川那听来的,原封不动的告诉萧煜。 听了言卿的话,萧煜唇角微勾。 他的王妃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胆大。 “最近京中多了许多外邦人,这几日你就和林川一起跟着她,不可疏忽大意。”他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说这话时还挺高兴的。 “放心吧,王爷,我和林川都会保护好王妃。”言卿笑盈盈的应道。 说完,言卿似乎又想起什么,看向萧煜问:“王爷,我今日看到西街布满禁军,刑部张大人也去了,要不要先跟张大人说一声。” 萧煜放下手中的棋子,淡淡道:“不用,杀倭国使臣并没费什么功夫,用的也是最普通的剑,他们查不到什么。” 听萧煜这么说,言卿也松了一口气,“只杀一个,也不足以让苏珩出来,他肯定还会让司马长风杀其他人。” “死一个倭国使臣也就罢了,倭国这几年经常骚扰倭国边境,就当给个教训,可是别国近些年与大宁并无冲突。日后该怎么办?” 言卿放下棋子,静静的看向萧煜,等他开口。 萧煜不疾不徐的道:“昨日是头一次,倭国使臣才会那么容易中迷药。那些使臣的侍卫都不是吃素的。苏珩想让司马长风杀使臣就让他去,如此,或许就能知道苏珩养的死士在何处。” 言卿明白了萧煜的计划,他是想将反动势力连根拔起。 若王爷身体不是现在这样,皇帝换王爷来当,大宁定是一副海晏河清的样子。 他也只是想一想。 看了看萧煜苍白的面容,他又开始绞尽脑汁的下棋。 晚间,萧煜和苏翎月刚躺下,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王爷,是我,云亭。” 言卿和云亭从未这么晚,还来卧房找萧煜。 萧煜意识到云亭可能有要事,就起身抚了抚苏翎月的脸颊,温声道:“月儿先睡,我去去就来。” 苏翎月笑着轻轻颔首,“好,王爷早点回来。” 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最近萧煜和言卿、云亭说事情,总会避着她。 她想,萧煜应该是好意,便没有多问。 书房中,云亭搀扶萧煜坐下后,萧煜问:“出什么事了?” 云亭沉声道:“苏珩让司马长风明晚再去行馆。看来,苏珩是真的等不及了!” 萧煜垂眸沉思片刻后,淡淡对云亭道:“让他去。” 他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却也让云亭惊叹于他的从容和处变不惊。 萧煜回到卧房,脱下外袍搭在衣架上走到床边,就看到苏翎月躺着,已经睡熟了。 苏翎月的脸颊微红,唇瓣饱满嫣红,纤长浓密的睫毛乖巧的覆在白皙的皮肤上,惹人怜爱极了。 萧煜的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暖意。 这些一眼就看得到尽头的日子,还好有她。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在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贺家家宴这日,京中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苏翎月上午如往常一般,去给秦晚凝诊治。 一进贺府,她就看到,忙碌的搬运果蔬和各种肉类干货的丫鬟小厮。 丫鬟小厮见惯了苏翎月,况且有秋纹带着,并没有多盘问,只轻轻颔首后就匆匆搬运东西去了。 看来真如秦晚凝所言,每月的月中团聚,真的是贺府的大日子。 想到今晚,秦晚凝就要一个人对十多个贺府的人,她就忍不住担忧。 给秦晚凝施完针,苏翎月将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 “晚凝,今晚你一个人可以吗?我也可以过来帮你的。” 秦晚凝拉起苏翎月的手笑了笑,“月儿,张大夫就劳你送派人送过来,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有玉林在,我什么都不怕!” 看着秦晚凝自信满满的样子,苏翎月没有多言。 希望不是她太天真。 苏翎月还是决定去府外守着,以防万一,可以给秦晚凝撑腰。 贺府的家宴是晚上酉时开始,戌时结束。 不知道晚上要在贺府门口待多久,申时,她从百草园回到芙蓉阁,想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回到大厅,其他人都下去了,言卿和林川陪着萧煜坐在厅中说话。 “其他人呢?”苏翎月十分好奇。 她跟彩衣和黎菁说过,让他们无事时,过来帮忙找灵火草的线索。 通常他们都在的,此时却不在了。 “我让她们先下去了。”萧煜淡淡道,继而又问,“月儿今晚打算前往贺府吗?” 苏翎月蹙眉看了看言卿和林川,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们二人是萧煜的手下,听萧煜的话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也很正常。 苏翎月佯装难过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我想有自己的秘密是不可能的事。” 林川看向言卿,用手指了指,言卿拍下林川的手,“嘿嘿”一笑。 看他这副心虚的样子,苏翎月也不由轻笑出声。 苏翎月走到萧煜身旁坐下,沉声道:“是啊,毕竟整个贺府就只有晚凝一个人姓秦,我担心她会吃亏。” 萧煜看着她,淡淡道:“今晚我陪你过去。” 虽然萧煜声音温和,苏翎月听着却感觉他好像不太高兴。 苏翎月抬眸看向萧煜,他已经收回视线,他的神色淡淡的。 或许是错觉吧! “走吧,膳厅已经准备了你爱的吃食。” 萧煜起身拉起她,一起走向膳厅。 “今晚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王爷不如早些休息如何?我有肃亲王妃这个身份,没人敢把我怎么样的!” 苏翎月晃了晃萧煜的手,扭头看向他。 萧煜没有说话,一路上沉默无语,也没有看她。 苏翎月很确定,萧煜是不开心了。 她很疑惑,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膳厅中,已经摆上了她爱吃的菜肴。 清炒虾仁,香菇菜心,火腿蒸蛋白切鸡,排骨藕汤。 彩衣福身行了一礼,见萧煜脸色不好,就没有多言,默默在一旁服侍。 苏翎月跟着萧煜在餐桌旁坐下,目光还时不时看向萧煜。 萧煜的神色始终淡淡的,坐下后就开始朝她的碗里夹菜。 还肯夹菜,说明也不是很生气。 这样带着不悦用膳,会影响脾胃。 苏翎月扭头看着身旁的萧煜,明媚的笑着看他,桌子下的脚轻轻蹭了蹭他的脚。 “王爷这是怎么了?” 萧煜仿佛没听到、没感觉到一样,脚一动不动。 又给苏翎月舀了两勺蒸蛋,神色依旧淡然。 苏翎月觉得自己有一样性格特别好,就是特别执拗。 见萧煜不理她,她不悦的握住萧煜手,拿掉他手上的汤匙,站起身。 “王爷~你怎么了嘛?”纤细柔软的手指捧起萧煜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 萧煜没有反抗,如墨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直直的凝视着她。 须臾,才终于开口,“月儿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苏翎月一脸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萧煜不悦道:“要去替别人强出头,为何不告诉我?” 苏翎月此时才明白,萧煜为何不高兴,还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 她心中一暖,软声撒娇,“也不是强出头,我先在外面观察,情况不对了再进去。况且我是你的王妃,没人敢对我怎么样。” “贺家虽是书香世家,贺夫人却不是个良善的,你怎知她情急之下会做出什么过激之事。” 萧煜的语气中虽然带着不悦,却也缓和了许多,言辞里也都是关心。 苏翎月脸上扬起笑意,在萧煜的唇上轻轻一啄。 “我想着没多大的事,你在家休息便可,就没说,免得让你平添担忧。是我不好,没想这么多!日后有事我一定提前与你商量。” “你的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觉得麻烦。” 萧煜温声说着,手揽上苏翎月纤细的腰,轻笑道:“多吃些,你这么挑嘴,待会儿饿了,外面不一定有你喜欢吃的。” 第263章 家宴开始 天色渐暗,京城大街上寒风瑟瑟,摊贩们开始匆匆收拾东西,赶路的车马也来往匆匆,只有街道两旁的铺子还亮着灯。 一辆比普通马车略大一些的马车,停在贺府后门的巷子里。 这里几乎没有行人,也没有灯光,除了马儿呼气声,一切都隐匿在黑暗里。 马车里挂着,昏黄的烛光下,苏翎月对林川说道:“你就在贺府膳厅上看着,今晚的家宴结束后,贺少夫人就会与贺家大夫人起冲突,若是局面对她不利,你及时来告诉我和王爷。” “王妃放心,我会看好里面的情况。”林川拱手后,就出了马车,轻轻一跃,跳进贺府的院墙。 马车的地板上,张大夫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布,饿了两天一夜,此时正有气无力的趴着。 萧煜垂眸看着他,眉头紧皱。 忽的抬脚,利索的把人踢出去。 踢完人,萧煜开始轻声咳嗽起来。 苏翎月被吓了一跳,往萧煜怀里缩了缩。 彩蝶还没看明白,就本能的抬起腿,躲过滑过来黑影。 看到头撞到马车上,发出闷哼的张大夫,长舒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萧煜。 王爷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只有与自家小姐相关的事,情绪才会外露。 苏翎月拍着萧煜的胸口给他顺气,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萧煜慢慢止住咳嗽,温声道:“他碰到你的衣摆了。” 苏翎月一脸懵。 萧煜踢他,竟是为了这个! “为了这点小事,你就不顾自己的身体吗?!”苏翎月有些恼,抚在萧煜胸口的手,轻轻拍了他一下。 萧煜紧了紧揽住苏翎月肩膀的手,深邃的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轻轻勾唇说道:“一时忘了,月儿的衣裙别人不能碰。” 苏翎月很生气,对于萧煜的行为,却又没办法生气。 她没好气的嗔道:“你在,谁敢碰!” 彩蝶自觉的扭头,不如看自家小姐和王爷。 她突然觉得,当丫鬟也是个很危险的差事,还好自己机灵。 * 贺府膳厅中,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来回穿梭,各色美味佳肴一一摆上能坐下十多人的桌子。 秦晚凝陪着贺夫人,又检查了一遍摆盘和餐具的数量。 确定没有差池以后,秦晚凝恭敬的对贺夫人道:“母亲,都检查了,没有纰漏。” 贺夫人看着满桌几十道菜肴,眉头紧皱,不悦的问:“怎么没有茹儿喜欢的炖干贝和红烧乳鸽?” 秦晚凝温声解释,“早些日子买的干贝遭了鼠祸,今日我去拿,都已所剩无几。至于鸽子,这几日京中的大小摊贩那里都没有卖的,据说养殖地出了瘟疫。” 贺夫人皱眉,厉声说道:“早跟你说茹儿要来,仓库你都没有提前检查!没有鸽子,用云英鹅替代也可以,这么简单的你都不知道吗!” 秦晚凝垂眸捏紧手中的帕子,眉头紧蹙。 看出秦晚凝表情的变化,贺夫人怒从心起,轻声训斥道:“晚凝,训斥你也是为你好。将来你就是贺府的当家主母,如果办事还是这样不妥帖,将来如何管理整个府邸,如何服众!” 贾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对贺夫人道:“姑母,表嫂毕竟在边境长大,对打理府邸之事难以应对,也很正常,您慢慢教就是了,别气坏了身子。” 继而,她又劝解秦晚凝:“表嫂,非我多言,你来府上已逾一年,理当学会打理府中事务,而非犯下如此简单之错,还顶撞姑母。” “你瞧茹儿多懂事!你年长她两岁,应该多向茹儿学习!”贺夫人斜睨秦晚凝一眼,声音冰冷,带着厌烦。 言罢,亲切的拉起贾茹的手,满脸慈爱。 秦晚凝心中怒意汹涌,脑中发热,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为了平复情绪,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疼痛让她的理智一点点恢复。 她深吸一口气,低眉顺眼如往常那般,恭敬的颔首,“母亲说的是,日后我一定好好改进。” 贺夫人瞥了一眼她掐红的手指,笑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去厅中请太傅和老夫人以及二房的人来。” 秦晚凝恭顺的福身后,退出膳厅。 身后传来贾茹刺耳的娇笑声,还有讽刺的话语。 “还真是没用!” 恭顺和尊敬没用吗? 既然没用,那日后便不必有了。 她缓步走向大厅,去请今晚的见证者。 大厅中,贺太傅坐在主位,两侧坐着贺文与贺章,贺玉林坐在贺章身侧,专注的听贺太傅说话。 老夫人和二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屏风的另外一边玩耍。 “祖父、父亲、二叔,家宴已备好,可以移步膳厅了。”秦晚凝福身说道。 “晚凝,辛苦了,去叫你祖母吧!”贺章慈爱的说道。 “是,父亲。”秦晚凝福身走向屏风另外一边。 “祖父、父亲、二叔,我去扶祖母。” 贺玉林见状,朝贺太傅和贺章行了一礼,就追着秦晚凝的脚步去了另一边。 贺太傅和贺文见状笑了。 贺太傅看向贺文笑道:“玉林和你当年一样。” 贺章也附和,呵呵一笑,“是啊,玉林和晚凝,跟当年的大哥大嫂一样。” 贺文笑着垂下头,有些尴尬,“父亲、二弟,别取笑我,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快去膳厅吧!” 说着就起身去扶贺太傅,贺章见状,也跟着去搀扶。 贺二夫人扶着老妇人走在前面,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孙子、孙女,笑得眉眼弯弯。 贺玉林与秦晚凝走在最后。 看着一脸沉重的秦晚凝,贺玉林握住她纤细的手。 男子特有的热意,通过掌心包裹住秦晚凝微凉的手。 “阿凝,你开心吗?”贺玉林温声问道,担忧的看着秦晚凝微蹙的眉头。 默了片刻,秦晚凝抬头对上贺玉林温柔清俊的眉眼,沉声道:“玉林,你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站在我这边,不是哄我吧?” 贺玉林停下脚步,目光坚定的看着秦晚凝,郑重承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阿凝的身边,永远不变。” 秦晚凝冰凉的手,因为贺玉林手心的温度,渐渐温热起来。 她眼眶微微发热,看着贺玉林微微一笑。 “玉林,你真好!” 贺玉林看了看前面祖母和婶婶,已经走过长廊拐角。 他俯身,快速的在秦晚凝的脸颊落下轻轻一吻。 行至膳厅,所有人都在自己寻常的位置坐下。 唯一的变化是贺夫人身旁,贺玉林寻常坐的位置,换成了贾茹。 贺玉林坐在贾茹和秦晚凝之间。 第264章 贾茹作妖揭穿恶母 宴开始,席间的所有人都很高兴,对布置宴席的贺夫人和秦晚凝大加赞赏。 贾茹夹了一块烤鸭,沾上特制酱汁,咬了一口十分满意。 她看向身旁贺玉林,他给秦晚凝夹了一块蒸鲈鱼。 秦晚凝笑着夹起碗中的鱼送入口中,贺玉林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 看着恩爱的夫妻二人,贾茹的眉眼间满是嫉妒,口中的烤鸭也变得难以下咽。 她看了看面前的菜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她夹起一块烤鸭放到贺夫人碗里,柔声细语道:“姑母尝尝这烤鸭,外焦里嫩,十分可口。” “好,茹儿夹的菜,姑母肯定要尝尝。” 贺夫人咬了一口烤鸭,对贾茹赞不绝口。 秦晚凝瞥了二人一眼,没有理会她们,只与贺玉林一起高高兴兴的用膳。 贾茹却不肯罢休,夹了一块烤鸭放进身旁贺玉林的碗里,笑着说道:“表哥,这烤鸭姑母都说味道很好,你也尝尝。” 席间的众人见状,都惊呆了。 贺章筷子上卤鸡腿,一个不注意就掉了。 二夫人拍了他一下,示意他注意形象。 太傅和老夫人以及贺文,眼中透着不悦。 贺玉林看着碗里的菜,沉声吩咐身后的秋纹,“重新拿个碗来!”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变化,但是还是难掩嫌弃之色。 秦晚凝见状,不动声色的轻轻勾唇。 给别人夹菜需要丫鬟来做,并且用公筷。 用自己的筷子给对方夹菜,除非对方是最亲密的人,或者父母长辈。 但给长辈夹菜,也通常会换公筷。 贾茹见贺玉林这样,羞的脸颊通红。 她以为在这么多长辈面前,贺玉林怎么也会给她一个面子。 没想到,贺玉林竟会直接让丫鬟换碗筷。 贾茹的眼泪蓄满眼眶,轻声啜泣,“表哥,对不起!我只觉得烤鸭味道好,没想那么多!” “无妨。”贺玉林淡淡说道,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贾茹。 “茹儿,没事的。玉林你也是,茹儿好心给你夹菜,何必这样!”贺夫人怪了儿子一声。 她拉着贾茹的手轻声安慰:“茹儿,你给姑母夹菜,你夹得菜姑母都喜欢。” “是,姑母。”贾茹这才破涕为笑。 其他人见没事了,又开始吃自己的。 再次被忽略。 而且她还哭了,表哥都不管她。 表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一哭,表哥总会哄着她,让着她。 表哥如今这样,都怪秦晚凝。 她恨恨的扫了秦晚凝一眼,又开始讨好贺夫人。 经历了先前那些事,贺夫人和贾茹无论做出多出格的举动,秦晚凝都不会奇怪。 很快,就没有你们再挑衅的机会。 经过贾茹这一出,贺府长辈的心中,多少都有了一些想法。 鉴于贾茹是外人,他们也不好当面说什么。 平日里说说笑笑,能吃一个时辰的家宴,半个多时辰就吃完了。 就在贺太傅宣布晚会结束,让大家早些回去后,秦晚凝缓缓起身。 “等等。难得今日府中长辈齐聚一堂,晚凝请求祖父、祖母、诸位长辈替晚凝做主!” 秦晚凝说着就扑通一声,在厅中跪下。 “晚凝,你怎么了?快起来!” 贺玉林不知道秦晚凝为何这样,想拉她起来,秦晚凝却挣开了贺玉林的手,依旧跪着。 贺太傅走到秦晚凝面前,问道:“晚凝,出什么事了?是玉林欺负你了吗?” 秦晚凝摇摇头,想着一年多无形的磋磨和委屈,眼眶不由发烫,珍珠般的眼泪一颗颗滴落。 “出什么事了?晚凝,地上冷你起来说。” 贺太傅身旁的老夫人,弯腰拉起秦晚凝。 贺玉林想起近几日秦晚凝的异样,她总是询问自己的问题,心中没来由的有些不安。 “是啊,晚凝你快起来,出什么事了?”贺玉林拉起她。 秦晚凝站起身,犀利的目光看了一眼厅中的人,最后落到贺夫人身上。 贺夫人看着秦晚凝,目光没了平日恭顺懦弱,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冷厉、决绝。 她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秦晚凝看着口口声声疼爱自己的婆母,沉声痛诉,“祖父、祖母、父亲!府中有人要杀我,请你们为我做主!” “住口!” 贺夫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厉声呵斥住秦晚凝,“晚凝,你莫不是病了,府中都是你的亲人长辈,有谁会害你!莫要胡说!” “想杀我的,就是我的婆母!”秦晚凝看着她,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众人都随着秦晚凝冷厉的目光,惊讶的看向贺夫人。 贺夫人雍容的脸上,瞬间变得苍白! 她看了看自己公婆和夫君的目光,都带着震惊和审视。 二房的贺章和他的夫人自己两个孩子,都一言不发,震惊的站在那,等秦晚凝后面的解释。 这么多人看着,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挑开! 贺夫人苍白着脸,头上华贵的翡翠头面衬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她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晚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对你那么好,怎么会害你!” 一旁的贺玉林终于明白了秦晚凝为何会问他,如果发生什么事,在他母亲和她之间如何选择。 但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母亲会如此狠毒。 虽然母亲多次因为晚凝不能生,让他纳妾,他也拒绝了。 但怎么想,这也不能成为母亲杀晚凝理由。 贺玉林拉着秦晚凝微凉的手,带着震惊,和不可置信问:“晚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母亲怎么会想杀你?” 秦晚凝看向贺夫人,眼中满是痛心,“我也想知道母亲为何想杀我!” “入府一年多,作为您的儿媳,我从未有过一瞬的忤逆和不恭。” “我不想让玉林为难,也觉得母亲是为我好,所以对母亲的指责和刁难,我一直忍气吞声!” “我以为这样,时间久了,便可获得母亲的喜爱!” “不曾想,母亲还是容不下我,竟想让我死!” 说到此处,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和愤怒,都化成泪水,簌簌的落下。 “晚凝,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竟遭受了这些!”贺玉林眉头紧皱,看着秦晚凝,眼中是说不出的心疼。 “母亲,这是真的吗?!”贺玉林痛心的看着生养自己的母亲。 此刻还是不愿意相信,母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妻。 贺夫人的眼眶通红,眼泪顺着白净的脸颊滚落,仿佛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玉林,你不相信母亲吗!我生养你一场,你就这么轻易相信了她的片面之词。” “夫人!你做了什么!”贺文面色紧绷,目光凌厉的看着自己的夫人。 在他心里,夫人一直都是贤良淑德,温婉大方,体贴夫君的好妻子。 虽然,他不相信自己的夫人会这样做, 他更不相信,自己的儿媳会无缘无故冤枉自己的婆母。 秦晚凝一向柔弱,张大夫和翠柳都对自己忠心耿耿。 她没有证据! 贺夫人擦了擦眼泪,目光与秦晚凝对视,沉声道:“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 秦晚凝红着眼眶质问,“那为什么我治疗不孕的药,是加重我不孕之症的!这药服用时间长了,我会彻底不孕,最后体虚而死!大夫是婆母找的,这一切婆母不知道吗!” 贺夫人镇定的辩解,“张大夫医术精湛,能治女子不孕,我给你请来也是错?!而且药也不是我煎的。” “但是经了翠柳的手!” 秦晚凝对膳厅门口处喊道:“秋纹,带翠柳!” 第265章 颠倒黑白矛盾激化 秋纹将翠柳从门外带进来。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贺夫人盯着她,心中更是惊慌不已。 秦晚凝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帕子,想对策。 秦晚凝神色沉静的对翠柳说道:“翠柳,你将昨日的话再说一遍。” “我……” 翠柳紧张的扫视了一眼厅中所有的人,所有人都带着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她的手指微微发颤,目光落在贺夫人身上时,看到她直勾勾的目光,充满威压的盯着,心中不由生出怯意。 “翠柳,想象昨日的你听到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秦晚凝声音温柔再次对翠柳道。 昨日听到的! 贺夫人心中一惊。 昨日在沁芳院,秦晚凝说让贺玉林纳了翠柳,竟然是个局?! 该怎么办! 贺夫人的心中更慌了。 一旦被揭穿,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翠柳想起昨日,贺夫人的话,沉下心,深吸一口气后,决定将贺夫人的阴谋揭露出来。 虽然自己可能会受牵连,但被她利用这么久,不出了这口恶气,她心中积怨难消。 然而,她正准备开口时,对面的贺夫人却率先开口了。 “翠柳,把你知道的真相都说出来,不要怕,我知道定然是她用你的家人威胁你,你放心,整个太傅府不会不管你的。” 贺夫人说话时一脸慈祥和善,言语也是温和至极。 然而,翠柳听了这话,的心却仿佛置身三九天,瞬间冰凉。 秦晚凝震惊的看着贺夫人,她是在用翠柳家人的命威胁她。 在场的其他人听了贺夫人的话,都将质疑的目光投向秦晚凝。 看门看到的贺夫人是慈爱的、祥和的,言语也是充满对翠柳的关切。 只有她们三个人知道,贺夫人的话意味着什么。 看着翠柳苍白的脸色和众人质疑的目光,秦晚凝心中翻涌的怒意几乎快要将她吞没。 没想到,堂堂太傅府的高门主母,竟会比战场上的敌人更阴险可怕! 指甲生生嵌进肉里。 秦晚凝沉眸说道:“母亲,今日我才算了解你,没想到除了厌恶我,你竟能颠倒黑白至此!” “晚凝,我知道,你对我要给玉林纳妾之事不满意,但你也不能用翠柳的家人,来威胁她诬陷我。除了纳妾之事,我自认为并没有哪里对不起你,没想到你这孩子竟然会误会我至此!”贺夫人痛心疾首的说。 贾茹看着秦晚凝一脸得意。 她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起哄,“表嫂,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贺玉林皱眉看向贾茹,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却透露着厌烦。 他冷声吩咐贾茹的丫鬟,“送表姑娘回房,此事解决之前,不许出房门一步。” 丫鬟闻言,忙拉着贾茹走了。 贺夫人又看向一旁的翠柳,目光直直的盯着她道:“翠柳,晚凝是如何逼迫你的,你尽管说出来,无妨!” 担心翠柳在贺贾氏的逼迫下,说出违心的话,秦晚凝也给翠柳许了一个承诺。 “翠柳,你不记得母亲昨日说的话了吗?你放心,只要你将她让你做的事说出来,我定会让你和你的家人平平安安的。” “我……” 贺夫人根基深厚,娘家也在京城。 少夫人只来到府中一年多,娘家远在边塞,不一定能将夫人怎么样。 到时候,自己一定会遭殃。 翠柳看着两人,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沉默。 她垂下头不再言语。 贺夫人用帕子掩住上扬的嘴角。 秦晚凝眉头一沉,知道翠柳这步棋没有用了。 贺玉林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竟然争锋相对至此。 此刻,他却拿不定不主意。 “阿凝,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玉林看着两人,一脸茫然。 “夫人,你们这是……”贺章文看着哭泣的妻子,心中也疑惑不已。 见自己的儿子和丈夫都起了疑惑,贺夫人开始哭诉,“老爷,玉林,晚凝这样冤枉我,你们可要为我做主!” 她哭的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父子二人的目光,不自觉又落到秦晚凝身上。 秦晚凝红着眼问贺玉林,“父亲,玉林,你们信我吗?” 两人站着,看看贺夫人,又看看秦晚凝,不知该信谁。 二房的依旧沉默着,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 贺太傅十分头疼。 秦晚凝选择在晚宴时将事情闹开,就是决定将他们这些长辈架在火上。 此时,丫鬟婆子都在,此事若不解决,不出几日,京城中定会传的风言风语。 贺府百年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 然而,贾氏的话让他疑,今晚的事是秦晚凝刻意设计的。 他谁都无法相信。 贺太傅看着秦晚凝,满是沧桑的脸上,透着威严和不悦。 “晚凝,你若有委屈,可以私下与我和别的长辈说,然而你却在如此场合将事情闹大,你应当明白,你没有退路。” 老妇人看向秦晚凝,也叹了一口气,“晚凝,没想到你却这样不懂事!哎!” 秦晚凝垂下眼眸,心里有些自责。 此事处理不好,确实会影响贺府,然而如果不是这样,凭贾氏颠倒是非的能力,自己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晚凝,你了还有其他证据?”贺太傅沉着脸问。 她敛起情绪,目光透露着坚定。 自己好歹也是征西大将军的女儿,就算死,也绝对不会这样轻易认输。 她看向贺太傅道:“我还有证据。” 说完,就对秋纹和春烟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的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堆药渣和几个瓷瓶。 秦晚凝沉声道:“这是这半个月翠柳送来的药和药渣。” 她走到药渣旁,拿起里面的药材一一介绍,“这是山楂,这是大黄,这是菊花……” “这些都是寒凉之物,也是母亲让翠柳每日端给我的。” 秦晚凝走到另一个托盘旁,指着瓷瓶上的标签,道:“一天不落,这半个月翠柳端过来的药,每一天的日期都有。” 贺夫人心中一紧,没想到她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不过没有用。 贺夫人擦了擦眼泪,脸上仍然挂着悲痛,“晚凝,没想到,为了诬陷我,你竟能做到如此地步,翠柳每日将药送过去,都是亲眼看到你喝完才走的。” 秦晚凝轻轻勾唇,看向翠柳,“你可有亲眼看到我服药?” 翠柳垂着眸开始回想。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睫毛颤了颤,又缓缓垂下。 秦晚凝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没看到。因为每次我都会找借口让你的目光转移,然后将药倒在瓷瓶里。” 贺夫人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说到:“晚凝,你说的没有丝毫道理可言,我从未换过你的药,你说这是送过去的药,我不信!” 秦晚凝沉声道:“我还有张大夫这个人证!” 在贺夫人的震惊里,秦晚凝对秋纹和春烟吩咐,“去后门将张大夫带来!” 第266章 新的证人 贺府的后巷,宛如一幅宁静的画卷。这里没有喧嚣的人声,只有微风轻拂着树叶的沙沙声;没有繁忙的街道,只有青石铺就的小径延伸向远方。 在宽敞而舒适的马车上,苏翎月静静地依偎在萧煜怀中。 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双眼微闭,似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萧煜则温柔地搂着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另一只手则搭在她的腰间。 此刻的他们,仿佛忘却了世间的一切纷扰,沉浸在属于两人的甜蜜世界之中。 一旁的彩蝶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感慨。 她自觉地将目光移开,以免打扰到这对恩爱的璧人。 她用手托着下巴,开始发起呆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彩蝶的上下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合拢。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马车外传了过来。 \"咚咚咚\" 叩击声响彻整个车厢。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苏翎月和萧煜缓缓睁开眼睛。 马车外,秋纹的声音恭敬而沉稳,“王妃,奴婢是秋纹,少夫人让奴婢将人带过去。” 苏翎月还有些懵懂,靠在萧煜的肩上,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马车里带着磁性的男声,低沉的响起,“里面的情况如何?” 声音不大,却满是威严。 秋纹愣了一瞬,随即便反应过来。 能在肃亲王妃马车上的男人,肯定就是肃亲王。 据说肃亲王身体不好,平日里几乎从不出府,没想到今日竟然亲自来了! 秋纹恭敬回道:“回王爷,夫人巧言善辩,且用翠柳的家人威胁于她,翠柳不肯开口,少夫人让奴婢带张大夫过去。” 靠在萧煜怀里的苏翎月听到秋纹的话,彻底清醒了,愤懑不已,“这贺夫人还真是无耻!” 她抬眸看着萧煜轻声询问:“王爷,我们进去帮晚凝吧!” 萧煜揽住苏翎月的腰,制止了她要起身的想法,“将欲灭之,必先纵之,此时进去,并非最佳时机。” “将欲灭之,必先纵之。” 苏翎月重复着萧煜的这句话,渐渐品出其中的意思。 贺夫人嫁到贺府二十多年,根基颇深,不是外人一两句话就能撼动的。 只有让她犯的错越多,最后一击才能越致命。 “我明白了!”苏翎月如醍醐灌顶,随即吩咐来福,“来福,将马车里的人拖出去给她。” 听了苏翎月的吩咐,来福很手脚利索的将捆的结结实实的张大夫拖出马车,丢在地上。 秋纹和春烟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得了秋纹的令,就架起张大夫往府里走。 “多谢王爷,王妃,奴婢告退。”秋纹行礼后就紧随其后。 苏翎月没了睡意,抬眸看向萧煜轮廓清晰的侧脸。 结实的臂膀,沉稳的眼眸,都散发成年男子独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把玩着萧煜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传到萧煜的手上。 “王爷就这么确定晚凝自己解决不了?”她问。 萧煜垂眸,温柔的看着她道:“让人换了药接近两年后才发现 ,着实不大聪慧。” 当着她的面说她的手帕交不聪慧! 苏翎月不悦的噘着嘴嘟囔,“所有人若都像你一样,也就罢了,若是像皇帝和我父亲那样的,整天想着害人,还不如不聪慧,便也不会有那些害人的心思。” 萧煜反握住苏翎月柔软的手,轻轻摩挲,“我这样的?我是什么样的?” 声音低沉中带着笑意,温热的气息洒在苏翎月的面上。 了解到萧煜的意图,苏翎月的脸颊、耳根不由爬上红晕。 她轻声嗔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这些不大聪慧的人哪知道!” 萧煜骨节分明、微凉的大手抚上苏翎月发烫的脸颊。 看着这张因为害羞而变得绯红的脸颊,轻声叹息道:“着实不大聪慧。” 苏翎月别开头,不让萧煜的手触碰,“王爷既觉得不聪慧还是别碰我!” 萧煜轻笑出声,微凉的大手托起带着愠怒的明艳脸庞,让苏翎月避无可避。 带着灼热气息的脸越来越近,气息在耳边燃起更多红晕,“虽不大聪慧,不过,本王很喜欢。” 一旁的彩蝶极力控制自己,别开头。 不知为何,在马车里面,她总觉得自己很多余。 刚才她真的应该跟着那张大夫出去,到马车外面去吹冷风。 * 贺府的膳厅内,秦晚凝紧紧盯着贺夫人。 她虽面上一片淡然,但是手中的帕子却早已褶皱不堪。 张大夫此时也被五花大绑的拖了进来。 两个小厮丢下张大夫,在秦晚凝的吩咐下出去了。 秦晚凝福乐福身,指着地上躺着还留着半口气的人,沉声道:“祖父,祖母,父亲,这就是一年前给我诊脉的大夫,昨日也来诊了脉,府中众人都可以作证。” “他虽为大夫,却为虎作伥,明知我是体寒之症,却故意给我写了一个全是寒性药的方子,让我病症加重,若不是提前发现了药方的异样,恐怕我就要命丧在这太傅府中!” “晚凝……” 贺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秦晚凝就打断了她,“母亲,这次就让张大夫说完,您再开口!清者自清,您不急在一时吧!祖父祖母,你们说呢!” 上一次吃的亏,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贺太傅也察觉出了异样,顺着秦晚凝的话吩咐贺夫人:“让大夫先说,你有什么分辩的话,等大夫说完再说!” 贺玉林与贺文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也没有阻拦。 贺夫人闻言紧紧攥紧帕子,嘴角微微勾起,恭顺的福身,“是,父亲。” 秦晚凝看向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开口询问,“张大夫,大夫人请你来给我诊脉是如何说的?” 张大夫抬起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吃力的开口,“让我查少夫人是否有孕,若是有孕不必告诉少夫人。”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话,脸上都沉了沉。 秦晚凝看向贺夫人,她的脸上依旧一派从容。 秦晚凝不明白,为何到了此时,她依旧能一派从容。 但,铁证如山,容不得她辩驳。 她继续开口询问,“一年前你来给我诊脉,大夫人是如何交代的?” 张大夫趴着,半睁着眼说道:“大夫人说,让我给你诊脉,是什么情况只能告诉她,告诉你的永远是身体虚弱,这样就有机会给你下药。不过我诊出来的是你胞脉堵塞,这正合大夫人的意,她让我开让你病情加重的药。” “两次大夫人都许了你什么好处?” “第一次是一千两银票,这次是五百两银票。” 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贺夫人,贺夫人却没有丝毫慌张,依旧一副沉稳端庄的样子。 贺太傅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自己看着端方大气的儿媳,背后竟是这样恶毒的人,气的手直发抖,身体也摇摇晃晃。 第267章 秦晚凝的决绝 “老爷!” “爹!” 贺老夫人见状忙扶住他,贺文也跟着上前扶住贺太傅。 贺玉林仿佛受到很大的打击,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贺太傅稳住身体,满脸怒意的问贺贾氏,“有理有据,脉络清晰,你……可有什么说的?” 贺文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 贺夫人闻言,红着眼眶轻轻啜泣,仿佛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 只啜泣几声,擦拭完眼泪,贺夫人抬起头说道:“晚凝,你说完了吧!现在我也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晚凝为今晚的晚宴准备了这么久,那些药材谁知道不是她提前准备的!” “翠柳被她威胁,吓的不敢说话。” “这张大夫的样子你们都看到了。他如此模样,必是遭了打。此时,他的话有几分真?” 她的面上虽然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言语间的条理却没有丝毫紊乱。 听到她的话,在场的众人,包括丫鬟婆子都将怀疑的目光移到秦晚凝身上。 感受着众人怀疑的目光,秦晚凝觉得如芒在背。 只是几短短句话,就将自己的证据归于无效。 愤怒从心底翻涌而起,再也无法克制。 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因为极度的愤恨,秦晚凝的眼眶像是被火烧一样变得通红且滚烫,她情绪失控般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毒妇!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了,你居然还有脸为自己辩解!” “秦晚凝!”一声怒喝突然从旁边传来。 是贺玉林。 秦晚凝难以相信地转头看向贺玉林,双眼布满血丝,含着泪质问他道:“你曾经说过你会站在我这一边的!” 贺玉林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内心正在经历一番痛苦的挣扎。 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与秦晚凝对视,并用温和的语气说道:“阿凝,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你需要服用的汤药,我会亲自安排人来熬制。母亲以后也不会再踏足沁芳院了,我们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样好吗?” 话音刚落,他便向前迈了一步,试图去拉住秦晚凝的手。 秦晚凝却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充满了失望和绝望。 她直直地盯着贺玉林的眼睛,声音颤抖地问道:“你还信任我吗?” 贺玉林先是看了一眼满脸泪痕、伤心欲绝的秦晚凝,然后又将目光投向正在轻声抽泣的母亲身上。他默默低下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此时此刻,秦晚凝的眼神中只剩下深深的失望。 她努力挤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凄凉地说道:“言犹在耳,人非故人。” 用手帕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努力收敛起眼中的悲伤情绪,秦晚凝再次将目光投向贺太傅和贺老夫人,语气坚定地问道:“祖父、祖母、父亲,你们可还相信我?” 此时,贺太傅在贺老夫人和贺文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屋内的凳子前坐下。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晚凝啊!虽然你提供的证据看似有些道理,但它们并不能确凿无疑地证明你的清白,更难以证实你母亲的无辜。” “既然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那不妨就按照玉林的方法吧,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就让它到此为止。你尽管放心,此事绝不会有一字半句传扬出去!”贺太傅无奈的说道。 秦晚凝转头望向贺老夫人,然而就在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贺老夫人迅速移开了视线。 接着,她又看向自己的公公贺文,而贺文则扭过头去,始终保持沉默不语。 面对眼前的情景,秦晚凝不禁冷哼一声,嘲讽道:“只可惜我的父母亲和兄长都远在西境!若他们在此,今日怎会让我承受如此奇耻大辱!” “从此,我再也不受贺家人的欺辱!”她的声音凄厉决绝。 在场众人皆瞪大双眼,尚未回过神来之际,但见秦晚凝猛地冲向一侧墙壁! \"阿凝!\" \"少夫人!\" 贺玉林率先回过神来,但此时秦晚凝已经奔向墙壁。 他的心如遭重击一般,仿佛刹那间被利刃剖开得粉碎不堪。 恐惧与绝望让他不由自主地高喊起秦晚凝的名字,期盼着能够阻止这一切发生。 一旁的秋纹和春烟亦失声尖叫起来,并朝着秦晚凝飞奔而去。 但,为时已晚。 就在所有人充满惊恐、畏惧以及忧虑的目光注视下,秦晚凝义无反顾地冲撞向那堵坚固无比的墙壁。 有一部分胆子较小的丫鬟婆子,甚至因过度惊骇而紧闭双眸。 “哗啦!” \"嘶!\" 预期中的撞击声响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男子的低沉嗓音和什么坠落的声音。 贺玉林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脏狂跳不已。 只见一个黑衣男人挡在秦晚凝和墙壁中间,秦晚凝的头狠狠的撞在男人的胸膛前。 秦晚凝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这一撞也是用了全力,男人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你是?”秦晚凝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十分不解他怎么在这,为什么要阻止自己以死明志。 男人用袖子擦去嘴角的鲜血,喘着气,说道:“我是肃亲王妃的侍卫,叫林川,她让我在屋顶上看着你!” 众人这才留意到,膳厅的屋顶破了一个洞,地上掉了一堆瓦砾。 “少夫人!”秋纹和春烟喜极而泣,泪水夺眶而出,疾步如飞地赶到秦晚凝身旁。 尚未等她们仔细检查秦晚凝是否安然无恙,秦晚凝便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之中。 “阿凝!谢天谢地,你总算平安无事!”贺玉林的嗓音微微发颤,似有哽咽之意,身躯也情不自禁地颤动起来。 他牢牢地将秦晚凝拥入怀中,紧闭双眸,全心全意地感受着怀中那份独属于她的温暖,任凭泪水悄然滑落。 “贺玉林,松手!”秦晚凝的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她奋力挣脱贺玉林的拥抱,眼神中充斥着无尽的冷漠与决然。 “阿凝,无论你想调查何事,我都会全力以赴协助你!求你别再寻死!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贺玉林凝视着秦晚凝那冷漠而决绝的目光,心如刀割般剧痛难耐,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和祈求。 秦晚凝冷声拒绝道:“不必了!我会自己查!” 她缓缓地走向一旁的林川,目光紧盯着他嘴角溢出的鲜红血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强烈的懊悔之情。 如果刚刚就那样死去,最得意的恐怕就是那恶毒的婆母了吧! 而自己的亲人和一直关心爱护自己的月儿,必定会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 “你还好吗?”秦晚凝满脸忧虑地询问林川道。 “我......没事。”林川强忍着疼痛,倚靠着墙壁,声音无力的答道。 站在一旁的贺太傅目睹着眼前一片狼藉、混乱不堪的景象,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满,厉声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肃亲王妃的侍卫为何会出现在我贺府之内!!” 正当秦晚凝准备开口回应时,只见林川用手紧紧按住胸口,步履蹒跚、艰难无比地向前迈了几步,然后沉声说道:“王爷和王妃此时此刻就在贺府的后门处。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王爷和王妃自有解决之道。烦请太傅大人派人到后门处迎接!” 第268章 贺太傅的决定 听到林川说苏翎月一直等在后门处,秦晚凝寒了的心,正逐渐泛起暖意。 她此刻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个挚友。 秦晚凝看向贺太傅,沉声道:“我的药被调换之事,是王妃先发现的,这么久以来,她从未告知外人。若不是我被欺辱至此,我想他们夫妇二人也不愿插手贺府之事。” “祖父、祖母、父亲,何不听听肃亲王和王妃的意见?” 秦晚凝的话既是解释,也是通知,事已至此他们没有选择。 贺夫人怎么也没想到肃亲王和王妃会插手这件事。 不等贺太傅开口,她看向贺太傅和老妇人,开始哭诉,“父亲,母亲,肃亲王和王妃是站在晚凝这一边的,这么多年,我侍奉二老,打理府中一切事务,从未出错。如今,你们要让两个外人来欺辱儿媳吗?” 秦晚凝不想再给她辩解的机会,直接冷声质问,“母亲是不敢吗?!” 贺夫人的异样众人都看在眼里,随着秦晚凝的质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贺夫人。 看着齐刷刷质疑的目光,贺夫人的面色逐渐苍白。 一旁的贺玉林想起因为自己偏袒,自己的夫人差点就自戕明志。 竟然将自己最爱的阿凝逼到如此地步,他真该死! 贺玉林走到秦晚凝的身旁,看向贺夫人劝道:“母亲,事已至此,该来总会来,你就将实情说出来吧!” 贺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已经完全偏向了秦晚凝。 她愤怒的看向秦晚凝和贺玉林,“你是不要我这个娘了吗?” 贺玉林看着生养自己的母亲,沉声道:“您永远都是我的母亲,只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看着已经完全偏向秦晚凝的儿子,贺夫人的脸上满是失望。 她又哭又笑的说道:“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早知道你会如此,当初孕吐那么厉害,我就应该听大夫的,不该留下你!” \"都闭嘴!\"贺太傅左手扶着额头,右手不断敲击着座椅扶手,厉声呵斥。 盛怒之下,所有人终于禁声不语。 对于萧煜,贺太傅从几次的相处中已经大概了解了一些。 此人的心机手段不可小觑。 他既选择帮自己的孙媳妇,自己不如顺水推舟,儿媳做的事被揭穿,他与儿子也不会有嫌隙。 对于萧煜,此事于他不痛不痒。 贺太傅看向一旁的贺玉林吩咐道: \"既然肃亲王与王妃有良策,玉林啊,那你便同晚凝一道前往门口恭迎吧。\" 贺玉林闻言立即躬身施礼,应道:\"遵命,祖父。\" 说完,他就抬起右手伸向秦晚凝,轻声说道:\"夜晚光线昏暗道路难行让我来牵着你可好?\" 然而,面对贺玉林的殷勤示好,秦晚凝却视若无睹。 朝着贺太傅施了一礼后,就转身径直朝外走去,完全没有理会身后一脸落寞的贺玉林。 眼看着秦晚凝渐行渐远、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贺玉林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但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迅速迈步追了出去。 另一边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贺夫人,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如纸,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座椅之上,眼神空洞无神不知所措。 * 寒冷刺骨的北风呼啸着吹过贺府门前,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上,一身粉色长袄的彩蝶紧紧揣着双手,蜷缩着身体蹲坐在马车前,圆圆的小脸上一脸惬意。 尽管天气严寒,但对彩蝶来说,能够在户外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远比被困在封闭闷热的车厢内要好得多。 来福好奇地凑到彩蝶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彩蝶姑娘,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出来了呢?\" 彩蝶微微侧过头,同样低声回答道:\"里头实在太憋闷了,是王爷让我出来透透气。\" 来福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会意的笑容,也不再多言。 彩蝶静静地在马车前方坐了片刻,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贺府的后门缓缓开启。 紧接着,秦晚凝与贺玉林前后脚从门里走出来。 彩蝶见状,连忙跳下马车,动作轻盈地向两人福身行礼。 \"彩蝶见过世子、世子夫人。\"她的声音轻柔而恭敬。 秦晚凝微笑着点点头,轻声询问:\"彩蝶,月儿在车里吗?\" \"回世子夫人的话,小姐正在马车内等候,请世子和世子夫人稍作等待。\"彩蝶回答完毕,旋即转过身去,轻手轻脚地叩击了几下马车厢门。 \"小姐,贺世子和世子夫人已经到了。\"她的语气格外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车内之人。 马车内,苏翎月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开萧煜的束缚,但见萧煜并未继续纠缠不休后便也不再反抗。萧煜终于松开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并满意地勾了一下嘴角。 \"嗯。\" 苏翎月急促地喘息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轻轻回应彩蝶一声。 她满脸娇嗔地瞪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然后伸手拉住他略显凉意的双手,将它们紧贴在自己滚烫泛红的脸颊上。 萧煜并没有抗拒这种接触,反而顺势捧起她绯红的面庞,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苏翎月扑闪着那双仍残留些许雾气的大眼睛凝视着萧煜。 此时,她觉得,萧煜身上所患有的寒性体质并非一无是处——仅仅是他的手掌贴在脸上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能让自己灼热难耐的脸颊逐渐降温,恢复平静。 \"我们出去吧,别让晚凝久等了。\" 苏翎月轻轻放下萧煜的手腕,柔声说道。 \"好。\" 萧煜低声回应道。 当苏翎月慢慢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她已然变回了平日里那个端庄优雅的样子;而萧煜则紧跟其后,同样展现出一副风度翩翩、泰然自若的仪态。 两人缓缓走下马车,稳稳地站定后,等不及秦晚凝和贺玉林行礼,苏翎月就走上前去。 \"晚凝,你现在感觉如何?\" 苏翎月急忙向前迈进一步,紧紧拉住秦晚凝的手,关切地询问道。 她心里明白,晚凝知道她在此处等待,必然是林川告知的消息。 而林川的现身,则意味着晚凝必定遭遇了某些变故。 望着苏翎月紧握着自己的手,满脸焦虑且仔细端详的神情,秦晚凝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月儿,别担心,我并无大碍。\" 然而,苏翎月对秦晚凝的回答依旧心存疑虑,依旧紧盯着她追问道:\"果真如此吗?\" 秦晚凝默默垂下双眸,低声回应道:\"刚才情绪有些低落,一时冲动,险些做出轻生之举,幸亏有你的护卫及时阻拦。\" 她的语调低沉,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悲伤。 此时,站在一旁的贺玉林也不禁低头自责起来:\"这都是我的过错,未能从一开始便坚信晚凝所言。\" 他的言辞间充满了深深的懊悔,紧接着,他语气坚定地承诺,\"晚凝,请放心,从今往后,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坚定地站在你身边,此誓今生今世永不改变。\" 苏翎月握住秦晚凝的手,眼中泛着水雾,嗔道:“真是不大聪慧!” 秦晚凝垂下眼眸,眼眶也微微发烫,低声应道:“是!以后不会了!” 站在苏翎月身侧的萧煜,深邃犀利的眼眸凝视着苏翎月那泪眼朦胧的模样,心头不由得涌起一丝不快之意。 他面色阴沉,声音低沉地询问对面的秦晚凝:“府内如今状况究竟如何?” 不等秦晚凝说话,她身旁的贺玉林就开口道:“回王爷,我母亲对证人证物概不承认,听说王爷、王妃有法子,祖父就让我二人出来迎接王爷和王妃。” 萧煜闻言心中对里面的形势有了大概的了解。 “进去吧!”萧煜声音冰冷,带着凌厉的压迫之感。 第269章 贺夫人坦白 林川的伤还好不重,只是受了点轻微的内伤,苏翎月给他施了两针后,便让他到马车里休息。 贺府大厅中,苏翎月和萧煜端坐在主位。 左侧是贺太傅和贺文夫妇,右侧是贺章夫妇和贺玉林、秦晚凝夫妇。 厅中,翠柳和张大夫跪着。 贺太傅看向萧煜和苏翎月,恭敬的说道:“王爷王妃想必听说了府中之事,这等不堪之事竟惊扰了王爷王妃,实在惭愧。” 萧煜端坐在太师椅上,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扶手,慵懒中不失优雅,风姿卓然。 他淡淡的看着贺太傅,道:“世子夫人所服汤药有异之事,是王妃偶然发现的。王妃心善,记挂着此事,就让本王过来看看,以防万一,也能做个证人。” 萧煜这番话说的委婉,意在表明虽然他和王妃来了,却并非有心干预贺府之事,防止被扣上多管闲事的帽子。 事实也是如此,他们出现的时机,也确实是在贺府无力解决之时。 贺太傅心下了然,看来肃亲王心思比他预想的还深不可测。 “是,有劳王爷王妃了。”贺太傅恭敬的颔首应和,随即问道:“想必王爷王妃也听说了此事现在的情况,不知王爷、王妃对此事有何见解?” 萧煜温柔的看向小脸紧绷的苏翎月,她正冷冷的盯着贺文身旁的贺夫人。 “月儿!”萧煜轻声唤道。 苏翎月回过神,看向萧煜,问:“怎么了?” 萧煜温声道:“月儿,你将发现世子夫人的汤药优异之事,讲于太傅大人听听。” 苏翎月轻轻颔首,目光看向贺太傅道:“我有幸学了些岐黄之术,王爷生辰那日与世子夫人与闺中闲聊了几句,她说了自己不易有孕之事,我便替她把了脉。知道她的病因后,我发觉她的病情并不是很重,就和她约定来府中给她治疗。” 贺夫人震惊的看向苏翎月,不可置信的问:“所以,你这些日子并非来学女红的?” 苏翎月看着她,压抑着心底的愤怒,淡淡道:“是的,我与世子夫人商量,病情治好之前,不想让他人知道,空欢喜一场。” 秦晚凝也附和:“祖父,确实如王妃所言。” 贺太傅点点头,问:“后来的事是怎么回事?” 苏翎月道:“第一天,我给晚凝治疗之前,翠柳刚好端着药过来,趁着翠柳泡茶之际,我检查了她端过来的药。” 说到此处,苏翎月的目光冰冷的看向贺夫人,接着道:“熬那碗药的药材,都是与世子夫人病情相克的药材,长期服用,就会气虚直至再也无法有孕,甚至会因体虚过度而死。” 这些话,秦晚凝说时,他们都是震惊的,心中都不信一向贤良当家主母会如此恶毒。 此刻,再听苏翎月说这些,或许是肃亲王妃身份的加持,众人再听,面上已经没了震惊和质疑。 贺夫人一脸震惊的看着苏翎月,放在双膝上的手微微发抖。 贺文垂眸不语。 贺玉林的手紧紧攥着,看向身旁的秦晚凝,眉头紧蹙,眼中满是心疼。 见时机已经成熟,萧煜淡淡开口,将问题抛给贺太傅,“后面的事太傅都已知晓,不知太傅有何想法?” 萧煜刚问完,贺夫人似乎担心贺太傅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忙大声说道:“都知道,肃亲王妃和晚凝关系匪浅,所言之事肯定是向着晚凝。” 苏翎月看着她慌乱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夫人何必如此着急,我只是陈述了事实,其他的可什么都没说呢!” 贺夫人冷哼一声,道:“就算现在没说,等下肯定也是要说药是我下的,我要害晚凝之类的话。” 苏翎月轻笑着反问:“难道不是吗?!现在的人证物证指的可都是夫人。” 贺夫人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说道:“翠柳的父母想必如今受晚凝的胁迫,所以这孩子到现在都是一言不发,张大夫显然是受了刑的。那些所谓的证据,想必也是为了诬陷我这个婆母准备的。” 帕子之下,贺夫人的嘴角微微上扬。 只要她咬死,这些证据都是秦晚凝为了害她而准备的,众人就不能将她如何。 正在她心中暗自得意之际,萧煜看着她,眼底一片冰冷。 “这些也不难查明,本王可以派人将这丫鬟的父母找来对质。” “夫人久居内宅可能不清楚,大宁有规定,药铺售卖药材,必须要有记录,否则就将永远关门。本王相信,他不会为了夫人,而断送自己生财之路。丫鬟每次在药铺取药,肯定都记录在册,核对一番就清楚了。” “这丫鬟的父母想必夫人还来不及绑吧!真要等到本王让人将他们带来吗?贺夫人!” 他声音虽然淡然从容,却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压迫和威胁。 听了这话,跪在地上一直低头沉默的翠柳终于有了反应。 似是欣喜,她眼中的担忧一点点消退,“是真的吗?奴婢的家人没事?” 萧煜淡淡道:“今日之事,事发突然,贺夫人并无派人劫持你家人的机会,想必她只是想威胁你而已。” 听萧煜这么说,翠柳满脸欣喜,眼眶也开始泛红流下喜悦和悔恨的眼泪。 萧煜见时机成熟,便开口问:“现在你可愿意说了?” 贺夫人看到翠柳要开口,就冷声呵斥:“贱婢,你闭嘴!” 翠柳侧首看了一眼满脸惊慌的贺夫人,朝萧煜一拜,“回王爷,夫人曾告诉过奴婢,少夫人的药确实是凉性药,长期服用就会气虚而亡,也是奴婢每日去拿的。” “贱婢!闭嘴!” “夫人允诺奴婢,只要少夫人死了,给世子娶续弦之时,会一起将我抬为妾室。” 贺玉林看着自己状似疯癫的母亲,看着她满口谎言,恶毒阴狠的样子,让贺玉林感到陌生。 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母亲一直都是一个温和善良之人,除了纳妾那件事之外,他们母子俩就没有再起过什么争执。 然而今天,母亲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让贺玉林感到无比陌生。 贺玉林无法接受这样的变化,他猛地站起身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贺夫人面前,心中痛苦万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贺玉林喃喃自语道,声音充满了哀伤和绝望,“母亲啊!这话可是您当年在我五岁启蒙之时亲口教导于我的啊!” 看着眼前双眼通红、满脸悲痛的儿子,贺夫人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终于绷断了! 她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和形象,直接跪坐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了贺玉林,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尽情宣泄着内心深处的悲伤…… 贺玉林抱着贺夫人,拍着他的背,轻轻安抚。 直到一盏茶后,贺夫人才止住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贺文看着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感到不解。 “夫人,你为何要这样?”他皱眉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妻子,沉声询问。 贺夫人擦了擦眼泪,松开贺玉林的手,起身在椅子上端庄的坐下,情绪渐渐恢复平静。 她冷笑一声,“为何?因为这个儿媳,阻挡了贾府的青云路,阻挡了整个贺家的青云路!我不能让我弟弟,让贺府的男儿,就这样蹉跎一生,有志难舒!” 秦晚凝自觉她担不起贺夫人加在她身上的罪名,“母亲此话言重了!我一个内宅女子,如何能影响两个世家的前程!,可担不起这祸水之名!” 第270章 前因后果 贺夫人眼神冰冷地凝视着她,语气冷漠地说:“去年年初,正是你嫁入我们贺家之际,当时刑部出现了一个五品刑狱司的职位空缺。 按常理来说,我弟弟完全有资格从六品的卷宗库掌事晋升到这个位置。 然而,你嫁过来以后,他的升迁机会就被撤了。 去年年末,吏部左侍郎一职也出缺了,以你父亲这么多年的资历和功绩,原本可以顺利升职补缺,但最终还是未能如愿!” 秦晚凝困惑的反驳:“朝中之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众人都屏息,等着贺夫人说缘由。 “为何?!”贺夫人冷哼一声,“起初我也并不知晓其中缘由。” “偶然有一次,我在家宴上碰到吏部尚书大人的夫人,她私下里告诉我,皇上早已暗地里向尚书大人传达旨意,贾家与贺家的后代子孙,其官职最高只能止步于五品。” 贺夫人目光阴恻恻的看着秦晚凝:“一切皆因你,那身为一品征西大将军的父亲手握重兵,令陛下不得不防,所以才会下此决断!” 苏翎月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晚凝亦是满脸的震惊,想到婆母对她做的事,她冷声质问:“你为何不告诉我!你若说了,我绝不会赖在贺府不走,让你如此欺辱!” “你当我没说?!”贺夫人冷笑一声,“我告诉了父亲,可是他竟然让我不要再提!” “没想到你竟是为了这件事!” 贺太傅不禁发出一声长叹,眼神中满是失望地问道:“关于这件事情,你说出来以后,我已经跟大房、二房还有玉林都共同商议过了。他们觉得只要能为国敬忠,官位大小都不算什么,而且也告诉你了,你为何还想不开!” 贺玉林紧接着附和道:“对啊!母亲,只要能为大宁效力,什么官职我都不在乎。您怎么能为此做出这种伤害晚凝的事情来呢?!” 贺文同样十分不解地质问:“夫人呐,此事我也宽慰过你,你也没说什么,怎么如今又这样!” 面对众人纷纷指责自己的局面,贺夫人内心的愤怒再也无法压制。 她瞪大眼睛,怒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颤抖地喊道:“你们心里想的永远只有贺府,但你们有谁替我娘家人着想过?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啊,他本有一个大好前程,却因我的原因,他和他的嫡子前程无望。你们能体会得到我每次看到他时的愧疚吗!” 说罢,贺夫人的脸色变得苍白绝望,眼中满含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泪水如决堤般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打算杀秦晚凝。当初她嫁入我们贺家,被诊断出无法怀孕生子之后,我便盘算着让玉林先迎娶茹儿进门做个小妾,待到茹儿顺利诞下子嗣,再以秦晚凝不能有子嗣为由让她和离,让茹儿登上正妻之位。” “岂料,那她竟蛊惑我儿,致使他坚决不肯纳妾!” 她恨恨的看着秦晚凝,冷声道:“你既然这样对我,我就不能留你!” 贺玉林看着贺夫人,神色坚定的说道:“母亲,不肯纳妾之事,不是阿凝的意思,是我的意思。不管晚凝能不能有子嗣,我此生只娶她一人,您为何要害阿凝!” 听到贺玉林的话,秦晚凝的心中仿佛有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往日的恩爱,还有贺玉林对抗贺夫人的情形。 贺文看着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人,此刻他觉得一向温柔贤惠的夫人,看起来竟那么陌生! 她的那些想法,竟从未与自己说过。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夫人,因为之前宽慰你,你说不在意此事,后来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贺文看着自己的夫人,眉头紧皱,沉声道:“自从你对我说过那件事后,就此事我问过你弟弟的意见,他对此也不甚在意。” 听见贺文这么说,贺夫人的眼睛逐渐睁大,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不可能!你骗我!” 贺文一派淡然道:“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贺夫人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仿佛长久以来,自己坚持做的事全都是多余的,都是笑话! 她的心仿佛被挖了一块,也挖走了她的自尊和希望! “呜呜呜……竟然是这样!” “原来一切都是多余的……竟是我自作多情、杞人忧天!” “呜呜呜……” 她悲痛的哭声响彻大堂,面上尽是绝望! 贺太傅无声的叹息着,秦晚凝和贺玉林在一旁怔怔的看着她,心中感慨不已! 贺文看着这样的夫人,在她面前慢慢跪下抱住她,将她拥进怀里! “夫人,从前我就跟你说过,让你有事不要搁在心里,你怎么就不听!”贺文叹息一声,“也怪我,若是对你的关心再多一些,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至于酿成今日之祸。” 贺文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道:“你我是夫妻,无论何时,我都在你身旁。幸好没有酿成大祸,我们一起求晚凝原谅,好不好?” 听闻此话,贺夫人抓住贺文的衣服,整个人的头埋在贺文的怀里,肆意的哭起来! * 沁芳院的卧房里,苏翎月拉着秦晚凝的手,蹙眉问:“晚凝,你有什么打算?” 秦晚凝垂眸,眼中带着些许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叹道:“我被诬陷时,他们偏袒她是事实,但在几代人的的前程与我之间又选择了我。说一点不感动是假的,但他们的不信任也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能办。” 秦晚凝绞着帕子,眉头紧皱。 苏翎月心中气愤,若是她,这种婆母她是一辈子也不愿意见的。 但,这是晚凝的人生,她无权干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人保护好她。 “或许时间会给你答案,不妨给自己一个期限,等到我将你的病治好以后,你再决定。” 秦晚凝点点头。 苏翎月再次来到贺府大厅时,人都已经散了,只有贺太傅和萧煜还在厅中坐着说话。 见苏翎月来了,萧煜朝贺太傅轻轻颔首之后,便起身朝她走来。 “王爷,谈好了吗?”苏翎月走过去扶着萧煜问。 萧煜温声道:“谈好了,回去吧!” 贺太傅恭恭敬敬的将萧煜和苏翎月送上马车。 本想让肃亲王处置了这个儿媳,免得他与儿子、孙子生分。 但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肃亲王也全然没有处理的意思。 仿佛也看清了他的用意,只是没戳穿。 此刻,他觉得羞愧不已,又朝缓缓启动的马车躬身一拜。 马车上,苏翎月挽着萧煜的胳膊好奇的问:“那两个证人怎么处理的?” 萧煜淡淡道:“侍女杖毙,大夫交给京兆府,不日便会秘密处死。” “那……贺夫人呢?” “贺太傅夺了她的管家权,暂时由贺家二夫人管家。” 苏翎月叹了一口气,心中憋闷无比。 果然,他们会想办法保下贺夫人,不知晚凝心中的痛能否释怀。 苏翎月挽着萧煜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喃喃道:“总算他们还有点良心,能放弃高官厚禄,选择晚凝,倒是让我很意外。” 萧煜淡淡勾唇,“也许皇帝的旨意正合他们的意。” 苏翎月不解的看向萧煜问,“为何?” 萧煜垂眸会看着她耐心解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不高不低的职位,正好可保百年繁荣。” “原来如此!”苏翎月不由有些失落,“我还以为是为了晚凝。” 萧煜淡然一笑,道:“他们不是坏人,但也有自己的计较。不过秦家小姐不孕,贺玉林还能坚守本心,可见他倒是赤诚之人。” 听萧煜这么说,苏翎月的心情又松快了几分。 别人怎么样她管不着,只要晚凝过得好就行。 仔细想来,贺玉林确实对晚凝一直很好,除了今日之事。 若他们能解开心结,想必晚凝余生应该会是幸福的! 苏翎月在萧煜的肩上,萧煜握起她的手,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之中。 贺府的一切,都因贺夫人的多疑多思却又过分内敛的性格而起。 可见夫妻间的坦白是多么重要。 但,她与萧煜大概是坦白不了的。 萧煜有太多秘密,她都一无所知。 不过她与萧煜之间,又和贺府不同,萧煜的那些事都是朝廷里的,与她也没有多大的干系。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灵火草,解了萧煜身上的毒。 第271章 街上遇袭 京城人流稀疏的大街上,借着路两旁客栈酒馆的光,肃亲王府的马车正缓缓行驶。 “砰,砰” 两声闷响从马车前方传来。 接着就是刀剑的铮鸣声和路人的惊叫声。 马儿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后,猛的停住。 萧煜把苏翎月揽在怀里,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林川回道:“王爷,一群黑衣人在追杀另一群人,有两个被追杀的受了重伤,倒在马车前面。” 外面响起林川拔剑声,还有不远处的打斗声。 萧煜语气温柔地对着苏翎月说道:“月儿,你乖乖坐好,不要乱动,我出去查看一下情况。” 听到这话,苏翎月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于是乖巧地点头回应道:“王爷放心,我会待在这里等你回来。” 萧煜掀起马车的帘子,探出身子,在马车前方站稳。 看到打斗,林川就跳下马车,拔剑守在一旁。 当他注意到萧煜竟然从车里走了出来时,满脸担忧的说道:“王爷,您怎么亲自出来了呢?外面实在太危险了!” 萧煜淡淡道:“无碍,我只是出来看一眼而已。” 紧接着,他抬头向前望去,目光瞬间被马车前方躺着的那两个身影吸引住了。 只见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身穿一袭玄色镶裘锦缎长袄,胸前赫然插着一支锋利的袖箭,此刻已然毫无生气,显然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而另一个年轻的男人,身着普通的黑色棉袄,同样胸口处也插着一支袖箭,但他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仍在苦苦挣扎,从其装扮来看,似乎是那位身着华服之人的护卫。 再将视线转向马车后方,三名侍卫正在竭尽全力与五六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格斗,他们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萧煜走下马车,地步履沉稳的朝着地上躺着的两人走去。 林川满心疑惑,不明白萧煜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但还是手持利剑,神情紧张地守护在萧煜身后。 \"王爷,您这是打算营救他们吗?\"林川忍不住开口询问。 萧煜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他弯下身,准备探查那位身着玄色长袄之人的气息。 就在这时,倒在一侧的侍卫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突然握紧剑柄,猛地朝萧煜刺去! 刹那间,形势变得异常危急! 萧煜却身手矫健的侧身一闪,轻松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他飞起一脚,精准无误地踢落侍卫手中的长剑,将其击飞出去。 林川被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心急如焚地追问:\"王爷,您可曾受伤?\" 萧煜面色平静如水,语气淡然回答道:\"无妨。\" 说完,他再次俯身蹲下,伸手探那位身穿玄色锦袍男子的鼻息。 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萧煜等人并无恶意,那名侍卫也不再挣扎动弹,安静地躺在原地大口喘气。 探完鼻息,又看了一眼那人中箭的位置,似乎并没有一箭穿心,否则此刻已经死了。 萧煜慢慢地直起身子,眼神冷静而坚定地看着林川,轻声吩咐道:\"这些人还有气息,林川,快些将他们搬到马车上吧!\" 林川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暗自思忖。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件事情绝非寻常,不禁涌起一丝忧虑之情。 他小心翼翼地对萧煜提议:\"王爷,以属下之见,像这样的事情,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涉足。依我看,倒不如将他们交予禁军处理更为妥当。\" 萧煜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平静地回答道:\"禁军恐怕不会前来此地。不必多言,赶快动手吧!\" 尽管内心充满疑虑,林川依然毫不犹豫地执行着萧煜的命令。 他稳稳地扶起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一步一步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马车后方传来阵阵激烈的兵刃相交之声。 几个身着黑衣、蒙着面的人正陷入一场激战之中。 其中一名黑衣人突然留意到前方的动静,他迅速抽身而出,伸手摸向腰间,取出一枚小巧玲珑的袖箭。 只见他轻轻松松地抬起手臂,箭头如闪电般急速朝林川飞射而去。 此刻,林川正全神贯注地架着那位身穿玄色衣裳的男子,完全没有觉察到即将降临的危险。 萧煜凭借其敏锐的洞察力,瞬间察觉到了这支飞速射来的箭矢。 他毫不迟疑地用力一拉,将林川拽向一侧。 可惜,箭势实在太过迅猛,纵使萧煜已经做出最快的反应,仍然难以完全避开。最终,箭矢狠狠地射中了玄衣人的胳膊,鲜血顿时涌出。 由于突如其来的过度用力,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不适感如潮水般涌上萧煜的胸腔。 想起马车内的苏翎月,他紧紧捂住嘴巴,闷声咳嗽,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第一支箭刚刚落空,紧接着又有两支箭呼啸着破空而至。 其中一支直直射向萧煜,另一支则瞄准了林川。 林川搀扶着昏迷不醒的玄衣男子,侧身一闪,成功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另一支箭矢如同闪电般,朝着萧煜的胸膛疾驰而去。 \"王爷!\" 苏翎月看到眼前的一幕,惊恐地瞪大双眼,大声呼喊。 她原本在马车里听到外面传来异样的声响,内心十分忧虑,便迫不及待地掀起车帘查看情况。 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她心惊胆战——只见箭矢如流星般朝萧煜飞射而去,而此时的萧煜仍在剧烈地咳嗽着,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近在咫尺。 眼看着那支锋利无比的箭矢即将抵达萧煜身前,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刹那,半空中忽然传出\"叮\"的一声清脆响声,箭矢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应声坠落地面。 随后,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骤然响起。 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箭矢,苏翎月早已顾不得其他,心急如焚地跳下马车,向着萧煜飞奔而去。 苏翎月跳下马车,飞奔到萧煜身旁。 她熟练地在萧煜的怀中摸索出一瓶药,并打开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送道萧煜唇边。 此时,苏翎月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声音略微颤抖的道:“王爷,把这颗药服了。” 萧煜强忍着那股涌上喉头的痒意和咳嗽冲动,艰难地张开嘴巴,含住了苏翎月手中的药丸。药丸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微凉的舒适感。 苏翎月温柔地伸出手掌,轻轻拍打在萧煜的后背上,帮助他顺气。 渐渐地,那股令人窒息的咳嗽感逐渐平息下来。 萧煜挺直身子,眉头紧蹙,目光凝视着眼前的苏翎月。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责备,“月儿,你为何要出来?快快回到马车内去!” 声音虽然轻柔,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苏翎月的双眸泛红,眼眶中弥漫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她的神情坚定而倔强,毫不退缩地回应萧煜:“难道让我看你独自一人面对危险吗?我不!” 她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烈焰,燃烧着无尽的爱意和勇气。 萧煜心中一震,看着苏翎月坚定的表情,知道无法再劝她回去。 他紧紧握住苏翎月的手,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第272章 意外频发 还没等两人再多交流些什么,突然间,一阵尖锐刺耳的铮铮鸣叫声传来,打破了这一刻对视着彼此的宁静氛围。 萧煜迅速反应过来,一把将苏翎月紧紧地搂进怀中,并用锐利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朝着马车后方正在激烈搏斗的几个人望去。 苏翎月也急忙侧过身子,顺着萧煜的视线一同看过去。 只见后面赶来的那位蒙着面的黑衣人,手持长剑,正与刚才射箭的那个黑衣人展开一场激战。 尽管他们都是身着黑衣,但显然并非同一伙人。 这位新来者的武艺似乎相当精湛,没过多久,射箭的黑衣人便渐渐处于劣势。 短短数招之后,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那名射箭的黑衣人已然被一剑刺穿心脏,沉重地摔倒在地,当场毙命。 眼见此景,其余几名黑衣人不禁心生恐惧之情,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就在这时,那位武功高强之人迈步朝他们走来。 \"撤退!\" 在他逼近之前,其中一名黑衣人低声吼道。 紧接着,这些人甚至顾不上收拾同伴的尸首,便如鬼魅一般,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见刺客走了,那个击退刺客的黑衣蒙面人,手提正在滴血的长剑,步伐沉稳有力地朝着萧煜和苏翎月走来。 他的眼神凶狠凌厉,如同饿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苏翎月心头猛地一紧,根本来不及多想,便迅速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萧煜的面前。 她张开双臂,宛如护崽的母鸡一般,将萧煜紧紧地护在身后。 \"王爷,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苏翎月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义无反顾的决心。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逐渐靠近的黑衣人,眼中闪烁着坚毅与果敢。 那黑衣蒙面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起来。 他的眼神充满了恶意和凶残,仿佛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将滴血的长剑刺进他们的胸膛。 尽管内心无比恐惧,但苏翎月的身体却微微颤抖着,双脚像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她依然坚定地站在萧煜身前,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抵挡着来自黑衣人的威胁。 这时,萧煜轻轻伸出手,温柔地按在苏翎月张开的双肩上,然后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他的声音温和而镇定:\"月儿,不必紧张,他是自己人。\" “自己人?” 苏翎月满心狐疑地皱起眉头,再次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黑衣人。 与此同时,萧煜也紧皱双眉,凝视着朝他们走来的黑衣人,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用略带责备意味的口吻说道:“不要吓唬她!” “是,王爷!”那名黑衣人发出一声轻笑,原本凶狠凌厉的眼神刹那间变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 苏翎月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完全松弛下来,但双腿却突然失去力气一般,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倒去。 幸而萧煜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才得以勉强站稳脚跟。 “言卿,你好好的,干嘛吓唬我呢!”苏翎月稍稍定下神来后,清澈的杏眸瞪着言卿,一脸不悦。 “只是想跟王妃开个玩笑,嘿嘿!”言卿手提带血的长剑,笑嘻嘻地朝这边走过来。 苏翎月又好气又好笑,嗔道:“哪有人像你这般开玩笑的,简直比方才那些凶神恶煞还要吓人!” 萧煜则温柔地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月儿若仍觉得气恼,不妨罚他就是。” “怎么罚?” “罚他明日禁食一天。” “好。” “啊?王爷,王妃,你们不能这样!”言卿扯下面罩,走到他们身旁,带着少年稚气的圆脸上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苏翎月看着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见苏翎月笑了,萧煜的唇角也轻轻扬起。 言卿身后,那两个护卫看到言卿的功夫那么好,又不清楚来路,正提着剑,警惕的盯着他。 在看到他与萧煜和苏翎月有说有笑的,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大概明白了他们几人是一路的,似乎并无恶意。 二人忙收起剑,大步走向林川和地上的倒着的护卫。 玄衣男子的护卫忙跑向林川,另一个跑向倒在地上的护卫。 其中一人查看了玄衣男子的情况后,伸手接过林川扶着的男子就要离开。 萧煜看向他说道:“你们若就此回去,他必死无疑,刺客会继续追杀他,直至要了他的命。”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让搀扶着玄衣男子的护卫身体一顿。 气氛又凝重起来。 他一脸警惕的盯着萧煜,冷声质问:“你知道什么?” 萧煜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们,语气凝重地说道:“今晚这些刺客的身手,想必你们也都见识过了,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在我们大宁国内,有人企图用你们的死,挑起两国之间的纷争,从而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倘若今天没有本王的人,恐怕此时此刻,你的主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回去等死,或者跟本王回去或者可以保他一命,你们自己选。” 对于萧煜的话,两人都十分震惊。 但今晚发生的事,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萧煜说的话。 今晚若不是有人相助,他和主子此刻生死难料。 那个原本半跪在地上检查同伴伤势的侍卫,慢慢站起身来,迈步走向另一名侍卫,将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片刻后,其中一人面向萧煜,毕恭毕敬地深鞠一躬,开口询问:“请问阁下是?” 萧煜淡淡回道:“肃亲王。” 那人神色一顿,看向一旁的苏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国朝华公主前几日与王妃发生冲突,断了一臂,我们不能相信阁下。抱歉!” 说着就要带着受伤的玄衣男子离开。 萧煜看着准备离开的二人,不疾不徐道:“今夜,那人不会让你们找到任何一个大夫。” 两人停下脚步,似乎在思考萧煜的话。 片刻后,架着玄衣男子的侍卫转身,恭敬的问:“敢问殿下府上可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萧煜淡淡应道:“整个大宁国最好的大夫就在我府中。” 听闻此言,那名侍卫再次躬身施礼,深深行了一礼,恳求道:“请殿下一定救我家主子一命,他日必定重金酬谢。” 萧煜轻轻勾唇没有多言,转身对林川和言卿吩咐:“将这两人抬上马车。” “是!”二人齐声应道。 第273章 行馆的变故 宽敞的马车内,原本还算空旷,但由于一下子多了四个人,顿时就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受伤的玄衣男子与另一名受伤的侍卫并排侧躺在马车上,两人皆因胸口被箭矢刺穿而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苏翎月急忙上前,伸手搭住玄衣男子的手腕,开始仔细地探查起他的脉象来。 \"情况怎么样?\"一旁的萧煜淡淡的问,似乎并不担心。 此时,马车内气氛异常紧张凝重,那名玄衣男子的贴身护卫正死死地盯着苏翎月,一双眼睛眨也不眨,仿佛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对自家主子不利之事似的。 只要苏翎月稍有异动,他便能立刻出手阻止。 而在这护卫的对面,则坐着满脸警惕神色的言卿。 他同样目光锐利地紧盯着那名护卫,谨防对方突然耍出什么花招来。 一时间,整个车厢内剑拔弩张,充满了火药味。 苏翎月紧握着玄衣男子的手腕,沉着冷静地把脉,\"还好,箭矢并未伤及心脉,但却穿透了胸膛和手臂,导致大量失血。必须尽快赶回府将箭矢拔出,否则恐有性命之忧。目前我只能先做一些简单的应急处理罢了。\" 稍稍停顿了一下后,苏翎月秀眉微蹙,伸出手指在男子的肩膀处轻轻揉捏了两下。 护卫看到苏翎月的表情,急忙问:“怎么了?” “没事。”苏翎月淡淡应了一声后,轻轻放下男子还在流血的左手臂。 “彩蝶,来帮我。” 苏翎月说完,从荷包拿出针袋和一小卷布带。 在彩蝶的帮助下,她利索的用布带绑在受伤处的旁边,阻止胳膊继续流血。 阻止胳膊继续流血后,苏翎月拨开男子的衣领,从彩蝶捧着的针带上拔出一根银针,找准穴位,就要刺下去。 “慢着!”男子的护卫冷声喝停苏翎月的动作,目光犀利看着她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等苏翎月开口,一旁坐着看着一切的萧煜冷声道:“给他止血!若是不想你主子因流血过多而死,就不要打断她。” 护卫皱了皱眉,终究没再说话。 苏翎月很好奇,萧煜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 不过眼下紧要的是救人,便想着一会儿再问。 借着灯笼昏黄的光,苏翎月凭着手感将银针刺入穴位。 在脖颈上连刺三个穴位后,男子胸膛前流血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用同样的方法给那个重伤的护卫止血后,苏翎月刚收起银针,刚在萧煜身旁坐下,那护卫就忙去探二人的鼻息。 确定两人还活着,才松了一口气,坐回原位。 他看向萧煜和苏翎月,颔首真诚的说道:“小人卫一,多谢肃亲王,多谢肃亲王妃。” 萧煜给苏翎月揉着发红的手指,并没有理他,似乎对他的感谢毫不在意。 苏翎月轻轻应了一声,又想起心中的疑惑,看向面前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两个人,问道:“你们是西凉的人?” 卫一比方才,态度多了些恭敬,颔首答道:“是的。” 萧煜瞥了一眼躺着的两个人,淡淡道:“如果没猜错,此人就是西凉四皇子李玦。” 卫一颔首:“是,这是我们的四皇子殿下。” 苏翎月眨着灵动的眼眸,满是好奇地看向萧煜,轻声问道:“王爷怎么知道他是四皇子?” 萧煜紧紧握住苏翎月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语气温柔,充满耐心地为她解惑道:“他所穿衣袍上的暗纹是一只雄鹰。要知道,这鹰可是西凉皇室的象征与图腾。” 苏翎月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但紧接着又面露疑惑之色,继续追问道:“可此次西凉大皇子也来了,王爷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大皇子呢?” 萧煜轻描淡写地朝着地上那人随意一瞥,缓缓道:“月儿聪慧过人,想必适才已经觉察那人的异样。我之前听说过,西凉四皇子自出生起,左手就先天不足。” 确实,刚才苏翎月在替四皇子包扎时,就察觉到他的左臂似乎有异。相较于右臂而言,其左臂不仅更为纤细,而且长度稍显短促,看上去反倒更像是女子的臂膀。 此时,一旁的卫一听萧煜与苏翎月二人谈论起李玦的缺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满情绪。 他忙急声解维护四皇子,“我家主子虽然身体不足,但他深受西凉百姓敬重,是个好皇子!” 萧煜见他这副忠心护主的样子,心中倒生出几分欣赏,淡淡反问:“你可听出本王与王妃对他有轻视之意?” 卫一听了萧煜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有多冒失。 唯恐萧煜和苏翎月心生不快,不给他的主子治伤,便心虚的垂下头沉默不语。 萧煜目光如炬地扫了卫一一眼,面色沉重地问道:“卫一,今日行馆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一恭敬的回道:“今夜,主子和大皇子在一处商议要事,隔壁突然传来传来朝华公主的一声惊呼。主子和大皇子急忙起身前往查看。推开房门,就看到朝华公主倒在地上血泊里,胸前赫然插着一柄匕首。” 听闻此言,苏翎月心头猛地一震。 想起朝华公主之前的种种行径,苏翎月实在不怎么喜欢她。 尽管如此,得知她遭遇不测之事,苏翎月的心中不由唏嘘。 她稍稍定了定神,轻声问:“你刚刚提及朝华公主胸口被刺?她......还活着吗?” 卫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迷茫与:“小人也不知,我们才推开门,就被刺客团团围住了。” 萧煜紧紧握住苏翎月的手,眼神犀利如剑,转头问卫一,“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在主子和大皇子分神之际,十来个刺客将房间包围起来,小人与两个兄弟护着主子与大皇子分开躲避,分散刺客的注意力,不想刺客很快追了上来,在背后放了暗箭,主子和我们一个兄弟中了箭。” 萧煜紧紧皱起眉头,面色凝重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言卿身上,开口问道:“大皇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言卿眨动着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云亭只是让我过来看看四皇子这边的情况,他留在那边。不过,那大皇子身旁不是有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好像叫做......”他略微思索片刻。 “青玄。”萧煜接口说道。 “没错!就是青玄。再加上云亭也在那里,他们两人联手,理应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才对。”言卿一脸轻松的说道。 毕竟以云亭自身的武功造诣来说,要想保护好自己应当不成问题。 行馆后来的情况如何,恐怕还得等萧煜亲自回去了解之后,才能知晓答案。 第274章 练习对象 回到肃亲王府,受伤的李玦和他的护卫就被小厮抬进客房。 萧煜很快让小厮把陆大夫带了过来。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陆大夫长捋着胡须皱眉问,“伤成这样都快死了?从哪捡回来的?” 萧煜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李玦,沉声说道:“街上,这是西凉四皇子。陆伯,你能救吧!” “身份不凡!让我瞧瞧。”陆大夫放下药箱,手搭上李玦的手腕,片刻后从容道:“情况不容乐观,不过,尚可一试。” 说完,又对彩蝶道:“彩丫头,喊你姐姐来帮忙。” 彩蝶、彩衣曾给他打下手,一起救治过苏翎月,这次陆大夫打算再让她们姐妹二人来打下手。 看着床上躺着的李玦,苏翎月若有所思。 “陆伯,能让我来吗?”她开口问陆大夫,征求他的同意。 听到苏翎月的话,陆大夫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向苏翎月,为难的说道:“这倒没问题,只是治他这伤要去上衣的,你的身份贵重,做这种事恐怕不合适。” 在大宁,本来只有男人能学医,女子学医本就为人不齿,何况还是给除自己夫君以外的人诊治。 但是,方才在马车上,苏翎月给李玦和他的护卫施针救治,萧煜并没阻止她。 苏翎月转身看向身侧的萧煜,拉住他的手,明媚的双眸看向他,带着试探的语气问:“王爷,我想给陆伯打下手,可以吗?” 萧煜吓唬苏翎月道:“拔箭矢的场面很血腥,月儿确定要看?” 苏翎月颔首,“难得有练手的对象,我想试试。”她的声音轻柔,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萧煜轻轻摩挲着掌中双细软的手,看着苏翎月满含期待的样子,带着不宜察觉的不悦,淡淡开口:“我心中不愿你碰别的男子,但若这是月儿想做的事,那就去做吧!” 苏翎月看着萧煜这样,浅浅一笑:“在我眼里,他和那砧板上的鱼一样,并非男子。” 听着苏翎月打趣的话,萧煜不禁勾唇,“行,我让小厮将彩衣叫来,你若是看着不舒服,就让她来。” 看来萧煜还是不了解她的决心。 “王爷,我给陆伯打下手,是想学习陆伯高超的医术。我不会功夫,遇事就只能躲在王爷的庇护之下,但我不想这样。我也想成为王爷的助力,医术是我唯一会的,我一定会坚持的。” 苏翎月把心中的话告诉了萧煜,心中的决心和爱意,她一点都不想隐藏,她想让萧煜了解她的心意。 萧煜凝视着眼前真诚而热烈的人儿,眼中满是温柔和疼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不知道能不能庇护她一辈子,若是不能,有医术傍身或许能让她过的好些。 萧煜捏了捏手中的细软的手指,语气十分宠溺:“知道了,你去吧。” 说完想说的话,苏翎月心中也很舒畅。想起已经到了萧煜就寝的时间,就轻声叮嘱他:“已经快二更了,王爷先回去歇息吧,这边弄好了我就回去。” “好。”萧煜轻声应道。 萧煜在言卿的陪同下出了客房。 言卿小心翼翼的扶着萧煜往芙蓉阁走,走了几步他想起行馆那边的事,就问:“王爷方才说行馆那边找不到大夫,我们可要给他们找大夫过去?” “不必,一个异姓公主而已,看她自己的造化。”萧煜的语气淡然,带着几分厌恶。 显然是对那公主冲撞王妃之事,还余怒未消。 言卿也同意萧煜的话,西凉不会为了一个异姓公主而与大宁撕破脸。 看着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苏翎月心中充满干劲。 接过彩蝶递过来的襻膊,苏翎月利索的绑起衣袖,走到陆大夫的身旁。 小厮打来热水净手以后,苏翎月拿过彩蝶递过来的剪刀,在陆大夫的指示下剪开李玦的衣服。 胸膛和胳膊各一支箭,拔剑以后要包扎,只能将他的上衣都除掉。 除去李玦的上衣以后,苏翎月有些震惊。 只见她的身上是触目惊心,新旧不一的伤痕。 刀伤纵横交错,只胸膛前就有十来处。更多的,是鞭伤,一条条狰狞的鞭痕覆盖在刀伤之上。 堂堂西凉四皇子,看年纪也不过刚及冠,怎么会有这么多陈年旧伤! 更让她惊讶的,是李玦的手臂。 他左臂的肩胛处,骨头异常凸起了一块。 恐怕,这就是让李玦左臂异于常人的原因。 陆大夫拿着钳子,俯身站在床边,看着李玦满身的伤痕不由叹道:“哟,这小伙子如此年轻,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满身的伤?!胳膊也长的奇怪!” “陆伯,先救人吧!再看一会儿人就没了!”苏翎月轻声催促。 陆大夫扬起嘴角,神情从容的说道:“有我在,他死不了!你当时伤的那样重,我都能救回来,何况区区箭伤!” 苏翎月仿佛又想起胸口被刺穿,血流如注的情形,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心有余悸的催促:“陆伯,快别说了,救人要紧!” 陆大夫也没再耽搁,收起漫不经心的样子,换上了严肃认真的态度。 他拿着手中的钳子,剪掉穿透胳膊的箭头。 剪掉箭头的时候,李玦因为失血过多早已昏迷不醒,也毫无知觉。 陆大夫拔掉穿透胳膊的箭矢,手法干脆利落。 拔掉的一瞬,血从伤口里喷涌而出,溅了陆大夫一脸,苏翎月的衣裙上也溅到一些。 顾不得擦拭,苏翎月把洒满止血药粉的布按在伤口处,彩蝶就配合她拿来布带缠好绑紧。 看着完全没入胸膛几寸的箭矢,苏翎月蹙眉问:“陆伯,胸前的箭矢不能硬拔对吧!” 她方才留意过穿透胳膊的箭矢,是带倒刺的,若是直接拔出,李玦必定会伤上加伤。 陆大夫晃了晃手中一把刀柄很窄,刀头锋利的小刀,“对,要先划开箭头两侧的皮肉,再拔出箭头,免得拉伤旁边的皮肉。” “啊?直接划开?!”一旁的彩蝶小声惊呼。 “陆伯,你确定不用点麻沸散?给我治疗的时候你没有用,我可吃了不小的苦头!”苏翎月心有余悸的问他。 陆大夫把刀放在烛火上烤着,倒是一脸淡然的解释,“他们那些人平日里受伤都用不到麻沸散,你那个时候伤的太突然,我没来得及准备。至于他……” 陆大夫轻轻瞥了他一眼,“放心吧,他已经昏迷了,就算感觉得到疼痛,也没法乱动。只要不动,就不会影响拔箭。” 第275章 救治西凉四皇子 \"准备开始吧!\" 陆大夫一脸严肃地对彩蝶说道,并示意她举起烛台,以便更好地照亮李玦的伤口。 苏翎月则紧张地握着一块干净的白布,静静地站在一旁。 只见陆大夫手持锋利无比的刀刃,干脆利索的划开了皮肉。 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流淌而出,触目惊心。 第一次目睹如此血腥的场景,苏翎月努力克制内心的恐惧,紧紧咬着牙关,颤抖着手拿起那块干净的白布,迅速而轻柔地擦拭着不断涌出的鲜血。 当刀刃再次划向另一侧时,苏翎月心中的恐惧似乎稍稍减轻了一些。 然而,当箭矢终于被拔出的瞬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得陆大夫和苏翎月满脸都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毫无经验的苏翎月顿时吓得手足无措。 陆大夫见状,焦急地催促道:\"快!上药止血!\" 苏翎月猛地回过神来,急忙将洒满止血药粉的干净白布紧紧压在伤口上。 她不敢有丝毫松懈,用尽全身力气按住手帕,生怕一松手就会导致更多的出血。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苏翎月的额头已布满细密的汗珠,但她仍不敢放松警惕。 “小姐,您受累了!要不让小婢来替您吧!”彩蝶手持烛台,满脸忧虑地站在一旁轻声问道。 苏翎月低头凝视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心中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语气坚定地回答道:“不碍事,我还能坚持得住。若此刻松手,恐怕这伤口会再度流血不止。” 又过了一阵,陆大夫注意到,按压在伤口处的白布上的血迹并未继续晕开,就示意苏翎月可以松手了。 陆大夫从随身携带的医箱中取出早已备好的针线,开始仔细地为李玦缝合伤口。 待到伤口完全缝合完毕后,苏翎月按照陆大夫的指示,将撒有止血、消炎药粉的白布重新敷在伤口上。 在三人的配合之下,李玦胸前的伤势得到妥善处理并包扎妥当。 自始至终都静静坐在屋内一角的卫一,眼见众人脸上皆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这才迈步向前,询问起李玦目前的状况。 得知李玦已然脱离险境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向众人叩头致谢,声音洪亮而有力:“承蒙各位出手相救,救下我家主人性命,此等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看着卫一如此虔诚地叩头,陆大夫心中暗自感叹,倒是个忠心的人。 陆大夫语气温和地说:“你家主人命中注定不该夭折,此番能遇上王爷与王妃,实乃天大的福分。起来吧。” 说着伸手要扶起他。 卫一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再次跪地叩头,感激涕零的道谢,“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多谢王妃大恩大德!还望二位大发慈悲,救救我那可怜的兄弟性命。” 陆大夫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轻声安慰道:“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分内之事,岂有半途而废之理?放心吧!” 萧煜要救的人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尽力。 任由彩蝶擦拭脸庞血污的苏翎月,亦轻声附和道:“没错,安心吧。” 听到陆大夫与苏翎月肯救治自己兄弟,卫一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激动得又一次重重叩头,然后方才缓缓站起身子。 那位受伤的护卫被安置在李玦隔壁的客房里。 陆大夫和苏翎月来到一旁的房间,用同样的方法给他处理伤口。 待到所有的事都做完,已经到了子时。 陆大夫揉了揉太阳穴,通红的双眼中满是血丝,脸上满是疲惫之态。 帮陆大夫收拾好药箱,苏翎月又吩咐小厮将陆大夫搀扶回去。 吴管家也让厨房烧好热水送到百草园,派了小厮服侍陆伯沐浴。 送走陆大夫,苏翎月明艳的小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经历了贺府的事,又救治了两个重伤病人,一向娇生惯养的苏翎月从未如此劳累过,此刻觉得身体有千斤重。 李玦的身份特殊,苏翎月不能让他们在肃亲王府出现任何意外。 担心李玦和他的护卫伤情恶化,她让吴管家给李玦和他的侍卫安排了两个守夜的小厮。 听说了这边的事,彩衣就守在房外,见苏翎月在彩蝶的搀扶下出来,忙迎了上去。 看着苏翎月满身的血,彩衣问道:“小姐,现在回房沐浴吗?” 苏翎月揉着眉心轻轻点了点头,想到萧煜,她忽然又摇了摇头,“去你们房里沐浴吧。” 萧煜此时已经睡了,沐浴动静太大,只怕会影响他安眠。 彩衣没有多问,立刻安排小厮将浴桶搬到她们的房间,倒好热水。 苏翎月褪去衣衫,坐在浴桶里闭上眼睛,彩蝶彩衣将热水从她的头顶慢慢浇下,洗去她满身的疲惫和血腥。 箭矢射向萧煜的画面从她脑中不断闪现,她不由一阵后怕,睡意全无。 若不是言卿及时赶到,恐怕她和陆伯要费尽心思救的,就会是萧煜。 他的身体这样虚弱,独自一人,旁人想要害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萧煜一心做他要做的事,那自己就一心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旁人伤害他。 擦干长发,换了干净的衣衫,已是四更天了。 苏翎月看着面带倦色的姐妹二人,心中十分心疼,回到卧房,彩衣点亮蜡烛后,就让她们回去休息了。 绕过屏风,苏翎月脱掉外衣和中衣,乌黑柔顺的及腰长发披散着垂在身后,散发着淡淡的茉莉清香。 苏翎月看着床上的萧煜,他此刻正沉沉的睡着,胸膛轻轻起伏。 熄了灯,苏翎月摸索着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在萧煜的里侧躺下。 刚躺好,本来平躺的萧煜侧过身,手臂穿过她的纤腰,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搂着,结实的大腿压过来将人牢牢锁住。 “王爷?” 苏翎月轻轻唤了萧煜一声。 “……嗯。”萧煜轻轻的应了一声,呼吸依旧均匀。 苏翎月不自觉轻轻勾唇。 原来,她也成了萧煜萧煜潜意识的习惯。 闻着萧煜身上淡淡的沉香味,苏翎月安心的将脸埋在萧煜的胸膛前,沉沉睡去。 第276章 凶手是王妃 清晨,屋外是叽叽喳喳的鸟叫,闻着怀里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萧煜缓缓睁开眼睛。 怀里的,苏翎月乌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整个小脸埋在他的怀里,睡的正香。温暖香软的身体像个小火炉一样,暖烘烘的。 萧煜自己因为寒毒,身体常年是冰凉的,有苏翎月温暖的身体暖着,他的睡眠质量好了很多。 什么时辰才睡?竟困成这样!萧煜心里想着不由轻笑。 他很想抱着怀里的人等她睡醒,但想到客房那西凉四皇子,不知道他情况如何,得去看看才行。 看着窝在他怀里安心沉睡着的苏翎月,萧煜的心中一片柔软。 轻轻的吻了吻怀中人的长发,萧煜缓缓抽出压在苏翎月脖子下的手臂。 许是察觉到萧煜要离开,苏翎月揽住萧煜的腰,不满的轻哼一声,又把脸在萧煜的胸膛前蹭了蹭。 萧煜看着她她这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唇角不禁扬起。 他修长的大手在苏翎月的头上轻轻抚了抚,“月儿乖,你先睡着,我去看看客房的情况再来陪你。” “……嗯。”苏翎月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松开了搂住萧煜的手。 洗漱时,问过彩衣萧煜才知道,苏翎月直到四更才睡的,心中不由心疼。 萧煜轻轻皱着眉吩咐彩衣:“贺府那派人说一声,王妃晚些时候再去。” 彩衣恭敬的颔首应了一声, 萧煜在言卿的陪同下,来到客房前。 小厮尽职尽责的守在屋外晃着脑袋,昏昏欲睡。 听到脚步声忙睁开眼睛,见是萧煜来了,恭敬的行了一礼。 “昨夜可有异样?”萧煜问。 小厮恭敬答道:“回王爷,里面一夜无事,方才陆大夫已经进去了。” 听说小厮这样说,萧煜没再逗留,直接进了客房。 萧煜推开客房的门,就看到陆大夫在给李玦检查伤口,身旁跟着个端着药的小厮,卫一抱着剑站在床尾处。 走到床边,萧煜淡然问道,“他怎么样?” 陆大夫检查完伤口,给李玦盖好被子,语气中透着疲惫的答道:“无碍,伤口没有化脓的迹象,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多休养几日才能醒。” 一把年纪,直到四更天才睡,睡了三个时辰不到就起来替他操劳。 看着一脸疲惫眼中满是红血丝的陆大夫,萧煜心中十分感激,但更多的是担忧:“陆伯,你睡的晚,检查完回去再睡一觉吧,府中的药让厨房熬就行,你别将身体熬坏了。” “我正有此意,查看完就回去的。”陆大夫扶着床栏缓缓起身,对小厮说道:“给他喂药吧!” 卫一对陆大夫和萧煜已经放下了戒心,故而没有阻拦小厮喂药,只是目光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厮。 萧煜往旁边挪了一步腾地方,衣摆却不小心碰到床边矮桌上的东西。 那东西掉到萧煜的脚下,萧煜挪开脚步,只见脚边是一个黑色绣着一对鹰的荷包。 他弯腰捡起荷包,准备放到桌子上,只是无意间的一瞥,他看到了荷包里的东西。 萧煜的呼吸一滞,修长的手指渐渐收紧,他将拿着荷包的手收进衣袖里。 “言卿,等会儿送陆伯回去。”吩咐完言卿,他独自疾步进了书房,神色肃然而冷冽。 走到靠墙的书柜旁,修长白皙的大手轻轻拉开书柜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四四方方的檀香木盒子。 拿着檀香木盒子在桌子旁坐下,他将盒子放在桌子上。 萧煜神色一脸凝重,静静的盯着盒子若有所思。 犹豫片刻,骨节分明的手还是打开了檀香木盒子。 * 言卿把陆大夫送回百草园,服侍他睡下后,找了一圈,没看到萧煜,言卿就去了芙蓉阁的厅中。 只见彩蝶和黎菁在一侧坐着,翻着手里的书,林川在另一侧坐着也翻着一本书,只是脸色看着还有些苍白。 言卿在林川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关切的问:“林兄,你怎么样?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林川放下手中的书,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没事,一点内伤,已经服过药了,休息几日便可。” 说到林川的伤,言卿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林兄,昨日贺府发生了何事?”言卿凑到林川身边小声询问。 林川想起昨日那一撞,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心口。 他心中感叹,那样清秀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种事,想必她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林川拿起书看着说道:“没什么,一点冲突,我没注意就伤了。” 言卿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圆溜溜的眼中满是失落。 在他拿起书正准备翻着看时,一个俊秀挺拔的身影从门口处大步走进来。 “王爷呢?”云亭开口急声问厅中众人,他一身黑衣劲装,神色看着很急。 言卿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大概回房休息了吧!看你这样子,出什么事了?” 云亭没有搭理他,转身大步出了大厅。 看着云亭匆匆离开的背影,言卿眉头一皱,也跟了上去。 云亭来到卧房外,用力的敲门,清冷的声音极速唤道:“王爷!王爷!” 然而,并没有人应答。 此时言卿也跟了过来,见卧房没人应答,就支着下颌猜测,“会不会是在书房?那里我还没找。”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言卿说完,云亭就大步走向书房。 * 书房里的桌子前,萧煜神色凝重的坐着,手轻轻的摩挲着手中的东西,思绪一片混乱。 “咚咚咚。” 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王爷,你在吗?” 是云亭的声音。 萧煜将桌子上的东西一一收拾好,放回暗格。 当他打开门时,一眼便看到门外神色焦急的云亭。 云亭一整晚都没有回来,此刻才回到这里,而且一向波澜不惊的人,此刻神色慌张,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进来吧。”萧煜侧身让开门,示意云亭和言卿进入房间,然后再次关上了房门。 云亭站在萧煜面前,语气急切地说道:“王爷,不好了!” 萧煜皱起眉头,表情严肃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声音低沉而沉稳,透露出一种无形的威严,似乎已经做好了应对任何突发情况的准备。 云亭急声道:“行馆昨夜遭遇刺杀,刺客不止司马长风一人,我们没防住,西凉朝华公主遇刺,四皇子不知所踪……” “等等!”不等他说完,言卿就打断了他,“四皇子在府中,救回来了。” “当真?” “嗯!” 言卿十分真诚的点了点头。 听到这个消息,云亭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喜色。 他沉声说道:“但是朝华公主死了!他们已经报官,还说……凶手是王妃!” “什么?!”言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惊呼! 萧煜沉眸,皱着眉冷声问:“怎么回事?” 云亭道:“今早,朝华公主还是死了,刑部现场查证,说凶器是王妃的!” 第277章 来自生父的阴谋 听到苏翎月的名字,萧煜眉头紧皱起来,面上冷的可怕。 怎么会把她牵扯进来? 这件事,是苏珩想重新回到朝堂,而策划的阴谋。 与月儿有何干系?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苏珩也是冲着肃亲王府来的,他想一箭双雕! 萧煜的眉头紧紧皱起,此刻冷峻异常,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冷声问云亭,“那匕首的样子你可有看清楚?” 云亭回道:“看清了一面,另外一面没看到。” “现在把匕首的样子画出来!” “是,王爷。” 云亭言毕,走到案几旁执起毛笔,略微思考一下就开始动笔。 幸好,他一直守在行馆。 云亭简单几笔就勾勒出匕首的样子,就将图纸递给萧煜。 匕首很普通,甚至街市上随处可见。 可是,他们怎么能认定这是月儿的? 只凭这样一把匕首,根本不足以确定凶手,也无法定月儿的罪。 其中定然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萧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手指骨节发白,手上的纸也皱巴巴的。 “云亭,你与言卿分开后发生了何事?”萧煜沉声问。 云亭开始讲述与言卿分开后的事。 与言卿分头行动以后,他便与司马长风缠斗起来。 李瑁的贴身护卫青玄,见有不知道哪来的人与刺客缠斗在一起,看招式都是高手,恐怕一时半会儿难分胜负,就专心护着身后的李瑁,与其他护卫一起保护李瑁。 苏珩的死士还在场,难免没有监视他们的,云亭与司马长风用尽全力打斗,尽量不留一丝破绽。 两人的剑劈在一起,云亭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今夜为何来了这么多人?!”云亭低声质问司马长风。 二人弹开,又再次用力将长剑劈向对方。 “临时加的。”司马长风低声回道。 看来苏珩对司马长风并没有完全信任,苏珩或许猜到萧煜会出手,才会派这么多人。 剑法凌厉的打了十来个回合,两人的长剑再次劈到一起。 “杀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 两人用尽全力将对方弹开,又开始凌厉的缠斗起来。 云亭边尽力对抗司马长风,边思考方才发生的事。 因着倭国使臣的死,西凉的两个皇子同住一室,青玄一直守在房门口。 苏珩没有机会,也可以改刺杀其他使臣,却为何要刺杀一个异姓公主,毫无意义。 事出反常必有因。 凭借这几年跟着萧煜锻炼出来的敏锐嗅觉,云亭察觉出一丝不寻常。 又与司马长风打了几十个回合,云亭低声道:“可以了!” 云亭说完,司马长风领会了他的意思,落下的一瞬,脚下一滑,身体失了平衡。 凌厉的长剑迎面而来,司马长风来不及反应,只堪堪用手臂挡住刺过来的长剑。 受伤的一瞬,他稳住身体,随即跃开,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苏珩的死士见司马长风跑了,云亭也正向他们走来,不禁开始生出怯意。 云亭能刺伤司马长风,实力他们是留意过,很强。 正在这时,去追四皇子的死士也回来了,只是少了一个。 头领一看,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刺杀四皇子失败了。 “撤!” 一声令下,死士拖着受伤的同伴,纷纷撤走。 由于还需要保护大皇子,青玄和护卫并没有追击。 刺客走了,青玄现在屋顶四处扫视,那个帮他们的黑衣人也不见了。 不消一刻钟,禁军统领韩风就带着一队人就来到行馆,将行馆包围了起来。 那青玄也奉大皇子的命令出去找四皇子,大皇子才立马进去查看朝华公主。 “朝华!朝华!你醒醒!” “来人,快叫大夫!” 大皇子慌乱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韩风恭敬的道:“皇子稍等,我这就派人去找。” 随即就命令手下去请大夫。 然而,过了大半个时辰,派出去的禁军才回来,说整个京城的大夫不知为何,今晚都不在家。 纵是跟着萧煜多年,言卿对萧煜的敏锐的洞察力还是惊讶不已,“果然如王爷猜想的一样!后来呢?” 云亭看向萧煜,沉眸继续讲述。 “又过了一个时辰,韩风亲自出马,去了何太医府上,将他带了过来,此时朝华公主已经气若游丝,撑到黎明时分,人还是没了。” “匕首是怎么回事?”萧煜沉声问。 云亭道:“我在屋顶一直听着,想看看韩风会如何处理。韩风一直在劝大皇子节哀,表示一定会抓到凶手,准备离开时进宫时,此时刚好有个伙计来送茶,大概是看到凶器,直说匕首是他的,前些日子卖给了王妃。韩风闻言,就跟伙计确认,伙计再三表明,匕首就是他卖给王妃的那把,上面还有记号。” 萧煜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图纸,什么都没有。 “什么记号?”他问。 云亭摇了摇头,“不知,那伙计。听说与王妃有关,我看的格外仔细,匕首放在桌子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记号或者异样,许是记号在另外一面,韩风和伙计确认时挡住了,我看不到。确认完毕,韩风就拿走了匕首。” “那大皇子听说与王妃有关,就将王妃与朝华公主起冲突之事告知了韩风,并且表示要上朝堂当着陛下的面告御状,韩风同意了。知道事情很严重,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回来,看王爷有何良策。” “想必此刻,韩风与大皇子也到了宫门外。” 言卿闻言,气愤不已,“我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王妃用过的匕首,刚好刺杀与她有冲突的朝华公主!这事怎么看都像苏珩的蓄意陷害!王妃这老爹心眼忒毒了,竟然如此费尽心机要置自己的女儿于死地!” 说完,用力的跺了一下脚。 “不止王妃,还有整个王府!”萧煜沉声说道。 他眉头紧皱,思忖片刻后,站起身来,对言卿吩咐:“言卿,你速去府门口守着,无论发生何事,在本王来之前,切不可让任何人进府,就说本王随后便到。” 言卿虽心中不解王爷想做什么,但既然王爷已下达命令,那自己定当全力以赴完成他交代的事。 “遵命,王爷。”言卿应了一声。 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坚毅与果敢。 他转身离开书房,步伐稳健有力。 第278章 勤政殿里的恶意 萧煜领着云亭一同走向卧房。 迈入卧房,云亭静静地立于屏风之外,静静等着萧煜的指示。 此刻,屋内一片静谧,萧煜大步,走向床榻。 云亭凝视着眼前精美的祥云屏风,屏气凝神,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搅扰了这片宁静。 藕色的蚕丝被下,苏翎月安静地蜷缩着身体,酣然入梦。 如蝶翼般浓密卷曲的睫毛,轻轻覆盖在白皙的脸颊上,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萧煜缓缓坐在沉香木床边,看着她沉睡的样子,眼神中满是疼惜。 尽管内心充满不忍,但他微凉的大手还是轻柔地抚上苏翎月的脸庞,轻声呼唤,试图将她唤醒。 “月儿!月儿!” 唤了几声,苏翎月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轻声细语的撒娇,“王爷,我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儿。” 说完,她握着萧煜抚在她脸上的手,又阖上眼睛。 萧煜虽然不舍得扰她清梦,但还是不得不叫醒她,“月儿乖,我有件事问你,很紧急。” 听到萧煜轻柔却多了几分急促的声音,苏翎月睁开眼睛,带着还未退去的睡意问:“王爷,怎么了?” 萧煜眉头轻皱,问:“你那日在街上杀掉朝华公主的马,可是用的匕首?” “是啊。”苏翎月应了一声,看着萧煜十分凝重的神色,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匕首呢?” “上面都是血,我丢了。” 看着萧煜眉头紧皱,神色凝重的样子,苏翎月心中有些紧张,“王爷,怎么了?” 察觉到苏翎月的紧张,萧煜放缓了语气,温声问:“丢在哪了?” “他们走后,我就随手丢在街上” 萧煜没再说话,蹙眉垂眸陷入沉思。 看着他的样子,苏翎月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追问道:“王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煜轻声道:“朝华公主死了,凶器是那把匕首。” “什么?”苏翎月的脸上满是震惊和错愕。 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仍然觉得荒谬,“怎么会?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萧煜握着她的手,温柔的安慰她,“月儿不用怕,这件事我会让人查清楚,只是卖你匕首的那人长相如何,你可记得?还有那匕首可有什么记号、印记?” “我……”苏翎月太过震惊,一时间脑子一片混沌。 萧煜握着她的手,温声安抚,“月儿不用慌,慢慢想。”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听着如夏日的凉风,抚平了苏翎月内心的焦躁不安。 苏翎月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垂眸,脑中开始回想那日的情形。 片刻后,苏翎月的脑海中有了匕首的样子和卖匕首人的样子。 她很肯定的对萧煜道:“王爷,那匕首没有记号和印记。” “匕首的新旧程度如何?” “看上去很新。” 萧煜微蹙的眉头舒缓,温声道:“很好,月儿能将那卖匕首之人的长相画出来吗?” “可以。”苏翎月坚定的颔首。 萧煜侧首对屏风外的云亭吩咐,“拿笔墨来。” 云亭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卧房。 拿着笔墨,云亭敲了敲门,沉声道:“王爷,王妃,笔墨来了。” “进来。”萧煜道。 他进去时,苏翎月已经穿的整整齐齐,坐在梳妆台前。 萧煜拿着一根白玉簪,把苏翎月乌黑柔亮的长发松松挽了一个发髻,看着别有一副慵懒随性的美。 苏翎月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满意的勾了勾唇后,起身和萧煜一起走向桌子。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云亭收回目光,利索的把笔墨纸砚铺在桌子上。 苏翎月走到桌子旁,明艳动人的小脸紧绷,纤细白皙的手上,狼毫笔在纸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勤政殿内,皇帝正在听太子和礼部官员汇报寿宴准备的情况。 “报!” 万公公踏着小碎步微微弯着腰跑进殿内,急声禀报,“报告陛下,禁军统领韩风说有急事求见!” 谈话中断,正在兴头上的皇帝面露不悦的问:“何事?” 万公公知道惹了皇帝不高兴,但韩统领说有急事,他也不敢耽搁,小心翼翼的回道:“回陛下,韩统领说行馆出事了!” 皇帝闻言,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才死了一个倭国使臣,倭国屡屡在边境挑衅,死了也就死了,这回又死了谁! 皇帝觉得难得的好心情全都没了,威严的脸上宛若结了一层寒冰,“一个两个是不想让朕过这个生辰了吗!” 似乎不解气,他的手又重重的锤向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响。 屋里的三人噤若寒蝉。 萧长时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唇,随后敛起神色,目光扫了一眼皇帝,小心翼翼的试探:“父皇,行馆之事,可大可小,韩统领也是有分寸的,这样急的过来,想必是有急事。” 听了萧长时的话,皇帝才收起大半怒意,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万公公应了一声,后退三步,转身去叫韩风。 韩风身着铠甲,大步流星踏进来,单膝跪下,拱手沉声道:“启禀陛下,行馆昨夜又发生了刺杀,西凉的朝华公主受伤太严重,已经死了!” “什么!”皇帝一怒,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如今西凉与大宁贸易往来频繁,在他的统治下,交好二十多年了,突然死了西凉公主,一旦处理不好,两国很可能从此交恶,战事再起。 “不是让你带领禁军保护行馆吗!怎么回事?!” 皇帝眼神如捕食的雄鹰一般,凌厉冰冷的盯着韩风。 韩风垂下头,沉声道:“启禀陛下,昨夜隔换值之际,行馆旁有黑影,禁军便追了过去,岂料是调虎离山之计,待到他们回来,行馆已经出事了!” 皇帝怒声质问,“昨夜之事,为何此时才来禀报!” 韩风道:“朝华公主出事后并未断气,臣带着手下满城找大夫,然而昨夜不知为何,京中所有的大夫都不在,最后不得已,臣找了家住最近的何太医去给公主诊治,奈何,凶手下手太狠,何太医还是回天乏术!” 皇帝一听就知道,这是提前设计好的,要置使臣于死地。 这是要让他的大宁乱起来。 看来,刺客是不打算让他过好这个生辰了! 他的国,绝不容许其他人肖想! 皇帝双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查!整个京城给我翻个遍也要把刺客找出来!” 韩风沉声道:“启禀陛下,已经有嫌疑人了。” “是谁?”皇帝冷声问。 “肃亲王妃。凶器是肃亲王妃的!”韩风回道,嘴角在皇帝看不到角度,轻轻勾起。 第279章 捉拿肃亲王和肃亲王妃 皇帝一听是肃亲王妃,方才还满是愠怒和不耐烦的面上,此刻却是一片阴沉。 “你说是肃亲王妃?”皇帝显然有些震惊。 “是,西凉大皇子和行馆伙计的一个伙计可以作证!”韩风恭敬的回答。 “他们看到肃亲王妃杀人了?”皇帝有些惊讶。 虽说当时没了禁军守卫,但每个使臣都是带了贴身护卫的,都是各个国家武力绝顶的人。 肃亲王妃是被皇后当太子妃培养,娇养着长大的,跑几步就要喘口气,怎么会是刺客?! 但若确有其事,也是逼萧煜交出兵符的一个机会。 “怎么回事,韩爱卿详细说来!” 韩风将行馆后来发生的事,详细告诉皇帝。 “启禀陛下,西凉大皇子正在正阳门外等着觐见陛下,可为此事作证,那伙计臣也带来了!” 韩风沉声说着,垂着的面上是志在必得之色。 肃亲王妃是个内宅女子,自然做不了这些事,能行刺杀之事的,自然是肃亲王的侍卫。 皇帝与肃亲王不睦,已经长达七年之久,皇帝平日都在挑肃亲王府的错处,想找机会除掉肃亲王。 此次有这么个绝佳的机会,皇帝必然不会白白错失。 只要萧煜一死,青青母女二人从此就会平安无事,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秘密。 然而,过了好半晌,皇帝仍未发声。 韩风忍不住抬头去看皇帝,只见皇帝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眸,正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韩风被看的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这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和审视。 解脱之日就在眼前,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露出马脚! 韩风压下心中方才与皇帝对视一眼的慌乱,沉声问:“陛下,要西凉大皇子觐见吗?” 皇帝紧绷的脸上突然一松,笑道:“韩爱卿果然办事效率高,深得朕心啊!” 韩风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放下了,恭敬回道:“陛下过奖了,是臣分内之事!” 皇帝瞥了韩风一眼,没再看他,而是看向下面的萧长时,“太子,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萧长时心中一紧,方才他也看到了皇帝的神色,虽然只有很短的的时间,但是他敢确定,那是是审视的目光。 从小到大,他每每被这个眼神盯上,都不禁心中发虚。 但是比皇帝发怒时凌厉的眼神更可怕的,是本该发怒时的笑。 帝王无常,难以揣测,但这个人是他的父皇,对于他的神色变化,萧长时再熟悉不过。 他此时的笑,比怒更可怕! 韩风似乎还不明白,他的父皇是在用笑掩藏心底的怒意啊! 他记得苏珩的叮嘱:要配合韩风,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肃亲王走进刑部大牢! 但此时绝不能莽撞,让父皇看出端倪。 萧长时拱手道:“父皇,儿臣觉得皇婶一个内宅女子,行不了刺杀之事,此事恐怕另有内情。因此事关系到倭国、西凉和我大宁的邦交,应该仔细查证才是,免得影响了两国邦交关系。” 皇帝看着萧长时,露出赞许之色,“见解不错,依你看该如何查证?” 萧长时道:“由三司会审,昭告百姓,替皇叔、皇婶洗刷冤屈!杀了刺客,给西凉和倭国一个交代!” 皇帝听了萧长时话,眉头微蹙,脸上露出不悦,“为何要昭告百姓?” 萧长时恍若未觉,一脸正色道:“皇叔一向宅心仁厚,府上前一阵子还开设粥棚,给百姓施粥赠棉衣,深得百姓爱戴,此事定然不是皇叔府上所为,一定是有人想挑起两国战事,陷害皇叔,我们一定要给皇叔洗刷冤屈,免得寒了百姓的心。” 皇帝眉头紧蹙,冷声道:“百姓的心?太子觉得得到百姓的心的人是你皇叔?” 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屑和愤怒。 九月二十五那日赐药的事,韩风全部告诉了苏珩,苏珩也告诉了他。 父皇那日的怒意,可以说是是前所未有的! 而且,父皇最恨功高震主,还有以个人名义的笼络人心。 肃亲王府的辉煌,必定终结在今日! 苏翎月嘴上说着为他潜伏在肃亲王府,一直以来,除了他主动要求的,去龙华寺前看的那一眼,苏翎月回来后再也没有找过他,没有对他汇报过任何王府之事! 敷衍之意,就算是个傻子,此时也该清醒了! 等一下,他就会请奏亲自去肃亲王府,伺机拿到兵符,只要拿到兵符,西边的三十万秦家军就是他囊中之物! 萧长时拱手恭敬的回道:“前阵子,京城大街上,茶馆里都在传颂皇叔施粥赠衣之事,是那段时间的美谈!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皇叔蒙冤!” 萧长时的话,让皇帝想到那日在肃亲王府的事。 若不是苏翎月的阻拦,萧煜此刻已经是个死人。 那日,被一群低贱的乞丐看到他残害手足的模样,那种尴尬他至今没忘! 这事总要有个交代! 皇帝的目光沉了沉,冷声对韩风道:“韩风接旨,朕命你和大理寺卿段煦一起,带人去肃亲王府捉拿肃亲王和肃亲王妃,立刻打入刑部大牢,不得有误!” 韩风恭敬回道:“臣领旨!只是……” 见他有些犹豫,皇帝问:“怎么了?” 韩风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道:“只是肃亲王是陛下的亲弟弟,虽有嫌疑,却仍然是皇家人,臣和段大人恐怕请不动肃亲王殿下。” 皇帝皱眉,不悦道:“有圣旨,你怕什么!” 韩风道:“上次生辰宴,臣和刘大人亲眼看到肃亲王府上侍卫功夫不弱,而且肃亲王身份贵重,恐怕不会将臣和段大人放在眼里,耽误了大事。” 点到即止,韩风没再说什么,想必皇帝自然能领会! 万一事情有变,这得罪人的事,也有人顶着! “混账!这大宁是朕的大宁,他岂敢不从!” 皇帝冷声吩咐萧长时,“太子,你带领韩风和段煦一起,去捉拿肃亲王和肃亲王妃!今日朕倒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要造反!” 萧长时瞥了一眼韩风,皱眉拱手道:“是,儿臣遵旨!” 韩风见目的达成,压住心中狂喜,问:“陛下,可要召见西凉大皇子?他一直在说要面见陛下,让陛下给他一个说法。” 皇帝顿了顿,道:“不必,让他回行馆,此事朕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 “是。”韩风回道。 “韩统领!” “臣在!” 韩风抬起头,只见皇帝一脸威压的看着他。 “行馆再死一个人,你这禁军统领的职位就不必当了!” 言语中满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和逼迫。 韩风心中一惊,冷汗不由的从额上冒起。 皇帝这次的话,不像随口之言。 第280章 破局之策 苏翎月将画好人像递给萧煜,萧煜看了一眼又递给一旁的云亭,“你看看,可是这人?” 云亭接过画像,仔细看了一遍,道:“对,就是此人!” 苏翎月从方才得知情况,就一直心神不宁。 她看向萧煜,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愧疚,“王爷,我是不是给你惹大麻烦了?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萧煜握着她因为过度紧张,有些发凉的小手,轻笑着安慰:“危机也,危中有机,月儿无意中也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还要感谢月儿!” 听萧煜这么说,苏翎月的心中感动不已。 自己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非但不生气,还这样宽慰自己。 但苏翎月仍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吗?王爷没有骗我?”苏翎月红着眼道:“如果我真的给王爷惹了麻烦,就让大理寺将我抓走,无论如何,我也不想让他们伤害到你。” 苏翎月的话带着愧疚和恳求。 对她来说,萧煜比她的命还重要。 如果因为自己的大意伤害到他,那她宁愿自己去承担自己的错误,也不愿意他再受一丁点儿伤害。 微凉的指腹,轻轻擦去苏翎月将要落下的泪。 萧煜温柔的安慰她,“为夫者,自然是要保护妻子的,我怎么会让你被抓进牢里。月儿,相信我,这件事很好解决!” 看着萧煜俊美面容,听着他温柔低沉的嗓音,苏翎月惶恐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苏翎月痴痴的看着萧煜道:“我信王爷,王爷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以身涉险!” 萧煜轻笑,抚了抚她的脸,“好,我答应月儿。不过月儿也要配合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苏翎月好奇的问。 “装病。”萧煜温柔的说道。 苏翎月不解的看着萧煜,萧煜没过多解释,而是侧身对云亭道:“云亭,现在去做三件事。一,拿着画像,让人去查这人何时去行馆当的伙计。二,找到朝华公主冲撞王妃那日在场的人,定然有其他人看到当日情形的。三,让吴管家放话出去,本王和王妃昨日从太傅府回来时,无意中看到有人被杀,王妃受惊过度,生了重病,现在王府重金悬赏为王妃找大夫!” 云亭长久的跟着萧煜,听他这样一说,就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便没再多问,颔首之后,就大步转身出了卧房。 “来人!” 彩蝶、彩衣听到动静,就一直守在卧房外,听到萧煜的声音,姐妹二人忙推门进去。 进去后,姐妹二人福了福身,彩衣问:“王爷有什么吩咐?”。 萧煜道:“去百草园,让陆大夫给王妃开一副扰乱脉象的药,半个时辰内煎好送过来。” “是!”彩衣应道。 “不能伤了王妃!”萧煜又补充了一句。 “是!”彩衣应着,大步走出卧房。 苏翎月此时也似乎猜到萧煜要做什么,“王爷是要我装病,躲过牢狱之灾?” 萧煜颔首,笑道:“月儿聪慧,不过还有一个用意!” 苏翎月更加好奇了。 “是什么?”她的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追问。 萧煜神秘的勾唇一笑,故作高深的道:“月儿这两日是不能下床的,不如就躺着猜一猜。” 知道萧煜是怕她胡思乱想,让她转移注意力,她傲娇的撇开头道:“哼!不说就不说,我一定能猜到王爷想做什么的!” 萧煜温柔的捏了捏,那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的脸颊,笑道:“月儿聪慧,定能猜到!今日你且躺着,我让她们将吃食蜜饯给你送来,你吃一些再睡!” 苏翎月乖巧的点了点头,“嗯,我刚好吃了补觉,王爷一切小心!” “嗯。”萧煜应了一声,转身吩咐一旁的彩蝶,“这样娇嫩的小脸,怎么看都不像生病之人,给你家小姐好好画个妆。” 彩蝶笑着福了福身:“王爷放心!奴婢的手艺很好的!” 交代完所有的事,萧煜就大步出了卧房。 通过刚才的对话,彩蝶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她看向苏翎月问:“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翎月收回痴痴的目光,把她知道的事跟彩蝶说了一遍。 “什么!”彩蝶震惊的瞪大圆溜溜的双眼,“竟然有人敢陷害小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欺负到我们肃亲王府来了!” 苏翎月摇了摇头,喃喃道:“不知道!” 敢动肃亲王府的人,一心治自己和萧煜于死地,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虎毒尚且不食子,自己的这个父亲竟全然不顾父女之情吗? 萧煜虽然说了有办法解决,但是这件事往严重了说,就是萧煜谋反,想挑起两国战争,前一天的案件也能被有心之人按在他身上。 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他真的有办法解决吗? 看着苏翎月蹙起的眉头,彩蝶知道这么大的事,她肯定担心,就轻声开导她道:“小姐,放心吧!王爷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我们现在的任务是给小姐化妆!好好完成王爷交代给小姐的任务!” 听到彩蝶的话,苏翎月也想起萧煜对她说的话。 萧煜那样足智多谋,一定有办法解决,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完全信任他,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彩蝶,来给我化妆吧!”她目光坚定的站起身,在梳妆台前坐下。 彩蝶见开导起作用了,也笑着走到苏翎月身旁,开始给她上妆。 * 大厅中,萧煜找到林川和黎菁,道:“有两件事要你们做。” “请王爷吩咐!”两人异口同声的拱手回道。 萧煜沉声吩咐道:“林川,客房里四皇子在休养,你的任务就是带领庄子上的十个人将那里牢牢守住,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它进,也不能出去,明白吗!” 林川颔首,语气坚定的答道:“王爷放心,没有什么能逃脱我的眼睛!” “好!” 萧煜又对黎菁道:“阿箐,这两日你就在卧房保护王妃,要寸步不离知道吗?” 看着萧煜冷肃的样子,黎菁不禁问道:“王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煜信得过他们,便言简意赅的将发生的事说给他们听。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两人都没在耽误。 黎菁去了卧房里,林川叫上庄子上来的人和府兵安排站位。 王府外墙里,隔五十米一个府兵,半天一轮换,庄子上的十个人,五人一组轮值,也是半天一换。 五个休息的人就在客房休息,有异动随时就能出来。 而林川自己,就抱着一把长剑,在房间里面对四皇子而坐。 卫一昨晚见过林川,虽然没了最开始的敌意,但还是警惕心十足。 他看向林川,冷声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林川想着还要相处好几天,就笑了笑道:“我叫林川,是王府的侍卫,奉肃亲王的命令,来保护你们的,别紧张!” 卫一警惕的打量着林川,又看了看屋顶问:“上面又是怎么回事?” 林川淡淡的解释,“也是保护你们的。相信你也知道你们主子现在是什么情况,生死一线,那些刺客都是来真的,说了你别生气,就你们两个守着,你们主子只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卫一目光幽幽的盯着林川,却没反驳。 林川说的是事实,只他们两个,主子只怕生死难料,不如暂且相信他们一回。 卫一恭敬的朝林川拱了拱手,“我替我们主子多谢肃亲王,我去让我兄弟给大皇子报个平安,说一下我们的情况。” 林川起身,敛起脸上的随和,沉声道:“大皇子目前很安全,为了抓到刺客,你们不能现身,是王爷的命令!” 第281章 皇城的告示 “什么意思?!” 卫一小麦色的脸上神色一紧,长剑出鞘,剑身横在他和林川之间,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打斗一触即发。 “放下剑!” 林川带着压迫的声音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也不是屋顶那些人的对手!若想杀你们,易如反掌!” 他的话没错,不知道这个肃亲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手底下竟然有这么多高手! 听脚步,恐怕只有青玄过来才能制服这些人! 但目前的情况他不得不反抗,四皇子身边只有他一人,哪怕豁出性命,他也要尽忠职守。 卫一没有听从他的话,而是紧了紧握剑的手,冷声质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林川直视着他,坦然答道:“进来时我就说过了,我们都是保护你们的。” 卫一对他的话充满质疑,“这更像囚禁!” 林川也没有遮掩,回道:“是囚禁,也是保护!那群杀手的实力你们也看到了,都是不要命的死士,出了这王府,你们就是死人,这你很清楚!” 卫一盯着林川,林川坦然的与他对视。 许是对林川话语的认可,卫一身上的杀气渐渐消失。 他收回目光,将剑插回剑鞘,沉声问:“为什么要为我们做到这个份上?我可不信你们是想行善积德!” 见他敛了杀意,林川又抱剑坐回凳子上,淡淡道:“你还真说对了,我们王爷就是想行善积德!你们死了,两国必定会再起战火,受苦的,只是两国百姓!” 卫一看着一脸温和的林川,似乎想斟酌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但是目前的情况,他也只能这样理解,否则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样尽心保护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吴管家大步走进厅中,见萧煜在大厅里坐着饮茶,他在三步远的前方停下来,拱手行了一礼汇报道:“王爷,云侍卫交代的事,我让小厮都去做了,如今京城大街上都是重金聘请大夫的告示,想必此时已经宣传开了。” 萧煜放下茶杯,淡淡的问:“找证人的事如何安排的?” 吴管家道:“此前王妃吩咐过,府中的剩菜剩饭,倒了也可惜,就让给那些乞丐,好歹能让他们吃饱,他们的老大铁牛更是受了不少恩惠,老奴就让那铁牛去找的,他们人多,做事也不惹眼,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萧煜淡淡的勾了勾唇,道:“做的不错,有消息了随时来禀报。” “是,王爷。”吴管家颔了颔首,又问道:“只是那贴告示聘请大夫之事,京城中的大夫少说也有上千人,可是要来的大夫都进来?” “排队一次带一个进来。” 萧煜道:“若是西凉大皇子要求见本王,直接带到大厅,告诉言卿,王妃病好之前,其他人一律不能放进来。” “是,王爷。”吴管家拱手应了一声就出了大厅。 * 勤政殿外,萧长时和司马长风一前一后走出来,到了无人之处,萧长时转身盯着身后的韩风,问:“韩统领是何时与苏相结盟的?” 韩风勾了勾唇,并不作答,而是扯开话题,“殿下,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派人去请段大人,到肃亲王府捉拿人犯要紧!” 萧长时惊喜于自己的发现,心中不住地狂喜。 苏珩昨日派人给他传信,他本来还有怀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如此,百丈崖的刺客,龙华寺的刺客,一切仿佛都能说的通了。 禁军是整个皇城的守护者,掌握了禁军,就相当于掌握了整个皇城。 只是还有最后一道防线,御林军统领刘放。 只要能拉拢刘放,一旦御林军掌握在他的手上,这皇位就是他的了! 萧长时勾唇一笑,“韩统领说的是,只是,你这拉人下水的毛病,可真不是好习惯!” 韩风从容道:“殿下多虑了,臣只是实事论事而已,能拿下肃亲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自然!请吧!”萧长时附和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韩风也不推辞,一步上前,与萧长时并肩而行。 不知道韩风与肃亲王是何纠葛,为何会加入苏珩的阵营。 这个老狐狸真不简单,人不在朝堂,居然还有韩风这样的人替他卖命! 不过,就算是老狐狸,也要想回朝堂,也只能为他所用! * 皇城文华门外,李瑁坐在马车里皱着眉,扶额双目紧闭。 他的脑海中满是朝华公主身中匕首,血流了一地,死在她面前的场景。 早知如此,就不该纵着她,带她一起来大宁。 此行也并非玩乐,而是有要事在身——那就是打探他的父王所掌管的,铁甲军的兵符。 据他打听到的消息,七年前,铁甲军被动过一次,但他查过西凉国内所有将军,没有人调动过铁甲军。 于是,他想到会不会是大宁的人调动的。 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谬,但也不是不可能! 周边邻国,时常都有大大小小的战事,只有大宁与西凉一直相安无事。 听说大宁七年前,发生过一次惨绝人寰的战事,裴家军于寒山关全部被屠。 不知是不是铁骑所为,但时间都是七年前,凭这就值得一查。 大宁的朝廷里,定然有了解内情的人。 父王恰好病倒,他就争取了这次来大宁的机会。 本来他只打算与四弟一起来查兵符的事,没想到朝华非要跟来,结果竟然命丧那毒妇之手。 四弟也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一切都是肃亲王府的阴谋,他势必要让那毒妇血债血偿! 青玄一身黑色暗纹锦缎长袍,坐在马车前方,略黑的脸上,目光炯炯的打量着四周的人,防止任何可疑的人靠近马车。 “紧急告示!肃亲王与王妃昨夜于西街遭遇刺客,王妃受惊吓过度,一病不起,肃亲王府现在重金求医,凡是能治好王妃的,赏白银千两!” “紧急告示!……”小厮又开始重复大声念告示内容。 “青玄!”李瑁大声喊帘子外青玄。 青玄掀开帘子,走进马车道:“属下在!殿下可是觉得那告示有异?” 李瑁急声问:“没错!肃亲王带那毒妇去了西街?!” 青玄道:“通常在刺杀时,都会派出杀手,主人家不会亲自出马,那样即使被俘虏,也可以撇开嫌疑!” 李瑁的关节攥的咯吱作响,“那毒妇因着上次冲撞之事,前来寻仇,定然是想亲自看着朝华死!” 江湖上很多仇杀都是如此! 但,肃亲王为何要大张旗鼓昭告众人,他们去过西街?直接说找大夫就行了。 青玄觉得此事很奇怪! 这样,不是赶着让人将他们当成嫌疑人吗! 忽然他心中有一个想法在不断浮现! “殿下,还有一种可能!他们遇到的刺杀,就是四殿下和刺客!” “昨夜刺客撤退之后,我出去找四殿下,但是除了街上的三滩血迹,一个尸体都没有!” 李瑁眉头紧锁,他对青玄的想法有所怀疑,“你的意思是,他们与四弟和刺客碰上了?” “是的!”青玄答道。 李瑁不赞同他的观点,“有可能是他们杀了朝华不解恨,又抓了四弟!” “或许是。殿下不如去问清楚如何?” 大皇子一向明事理,却被朝华公主的死,冲昏了头。 青玄附和着李瑁的话,但通过上次朝华公主冲撞那肃亲王妃的事,还有告示的事,青玄有一种感觉,肃亲王妃或许并不是同朝华公主一样刁蛮的人。 但事实如何,还需要查证,完全洗清他们的嫌疑之前,不能放松对他们的警惕。 李瑁想着李玦生死未卜,若他真的落到肃亲王手上,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救回去。 “去肃亲王府一趟!” “殿下,不等那禁军统领吗?” 经青玄提醒,李瑁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但想到他生死未卜的四弟,他一刻也不想等! “马夫留下,告诉那人,我们先走一步!” 马夫得了李瑁的指令,从马车上下来,在原地等韩风。 青玄驾车,和李瑁一起,直奔肃亲王府。 * 肃亲王府门口,因着刚才小厮贴出去的告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王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五六十个大夫,都嚷着要给王妃治病。 言卿叉着腰,看着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一群人,眉头突突直跳。 有头发花白的,也有看着还未及冠的,有背着大药箱的,也有什么都没带的。 他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大喝一声,“都闭嘴!” 这一喝,还真起了作用,一个个自称大夫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小爷我要先筛查一遍,假冒大夫的,医术不行的,都自觉出列,一旦进去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小爷会立刻让人将他送到京兆府衙门!你们自己看着办!” 言卿虽然长了一副笑脸,此时严肃起来,也真有几分唬人的样子。 几个人的眼神,因着他的几句话,明显开始躲闪起来,看起来十分心虚。 好几个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虽然诊金很诱人,但是小命更重要,总不能为了钱把命搭进去! 有一些纯粹是为了一睹王府风景,还有一些则是听说王妃美貌无双,想一睹芳容。 这些都没有命重要。 言卿看着他们,又强调了一遍,“有没有要离开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刚说完,就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的男人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母猪要生崽了,我必须要回去!” 说完,拔腿就跑! 言卿不禁感叹,胖子能跑这么快吗?! “我的药箱忘记拿了,我回去拿药箱!”一个看着刚及冠,书生打扮的拔腿就跑! “我老婆要生了!” 言卿无语,你老婆和他家的猪同一天生,真巧! “我家灶上还煮着饭!” “我家的衣服还没洗!” …… 找了一系列借口之后,只剩二十个,看着颇有些大夫模样人留了下来。 言卿满意的点点头,继续交代规则,“因为王妃病的很重,为了避免惊扰到王妃,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不行就换下一个,直到治好王妃!” 此言一出,有两个人就怒了,“这要排到什么时候?” “是啊,我们一起进去可以互相商量着诊治!” 言卿看向他们,厉声斥道:“规矩就是如此,不能遵守可以现在离开!” 此话一出,在场的一片寂静,没有一声喧哗。 “没有意见就开始吧!从你开始!”言卿指向前面站着的灰袍中年男人,中等身高,背着一个黑色药箱,留着八字胡,看着倒像那么回事。 “是。”男人颔首行了一礼,就跟着小厮进了王府。 男人倒也是个守礼的,一路上目不斜视,跟着小厮到了芙蓉阁内院。 打开内院的门,夏荷就带领他去了苏翎月休息的卧房。 苏翎月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自己,十分满意。 “彩蝶,收益不错呀!能把我化成这样!”苏翎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彩蝶圆圆的小脸上满是得意,她傲娇的仰起头笑道:“当然,小姐的妆都是我和姐姐画的,怎么画最合适,当然只有我和姐姐知道!” 彩衣道:“妆画好了,小姐就赶紧喝药吧!药已经不烫了。” “嗯,端来吧!” 苏翎月点头应道,顺势接过彩衣递过来药碗,小口小口的把药都喝完了。 彩衣接过空药碗,递来一块梅子干,送入苏翎月的口中。 微甜、微酸、微咸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冲淡了苦涩的药味。 彩衣瞅了瞅门口处,道:“小姐,快去躺着吧,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苏翎月在床上躺下后,纤细白皙的手指搭上自己的脉搏。 果然,脉象已经开始紊乱了,她却一点不适都没有。 彩蝶放下藕色纱帐,将苏翎月遮住。 王爷可是交代过,纱帐不能有一点缝隙。 苏翎月刚躺下不久,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夏荷敲了敲门道:“彩衣姐姐,大夫来了。” 彩衣打开门,客气的将人引进屋。 入目是一个苏绣祥云纹屏风,绕过屏风,粗略一看,里面的陈设倒是十分雅致,却也透着低调奢华,每一样摆设和桌椅都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他不好多看,只想治好王妃,拿到那一千两赏银。 但刚绕过屏风,他就看到沉香木圆桌旁,坐了身着鹅黄长袄的女子,一脸冷厉,手边放着一把长剑! 竟然还有侍卫! 他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床榻边上,只伸出来一只手,手上搭着一条青色的帕子,帕子完全不透,看不出底下的手是美是丑。 “大夫,请坐!”彩衣搬来凳子,让大夫在床边坐下。 他小心翼翼的坐下,恭敬道:“王妃恕罪,小人开始把脉了!” 他的手隔着帕子,探着脉搏。 只是这脉搏他越探越觉得奇怪,脉象乱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活着! “大夫,我家小姐如何?”彩衣压低声音问。 男人蹙眉,若有所思道:“王妃脉象很乱,恐怕要先施针,稳住脉搏,再进行治疗!” “怎么会这样?您知道吗?”彩衣继续问。 那人想起告示的内容,便开口道:“王妃实乃惊吓过度,稳住脉搏后,服一些安神的汤药调理几日便可。” 彩衣瞥了他一眼,做出一副请离开的手势,淡淡道:“您可以回去了!” 那人见下了逐客令就慌了,急声说道:“只要照我说的做,不出三日,王妃必定能康复!” 彩衣不想让他多纠缠,冷声道:“您的医术不到家,请回吧!” 说着又对彩蝶交代,“给他20两银子做诊金。” 那大夫见彩衣态度强硬,又看了看坐在桌子旁,拿着剑一脸肃杀之意的黎菁,只能惋惜的提起医箱,离开卧房。 真是可惜,一千两银子了! “连我的真实脉搏都把不出来,医术还不如我!”苏翎月撇了撇嘴。 彩蝶道:“大概是冲着那一千两银子来的!” “可能吧!” 苏翎月道:“叫下一个,看看有没有医术好的!” 说不定真有神医妙手,顺便也能帮萧煜看看! 第282章 为何而来 言卿在府门口守着,一炷香不到,就看到,就看到方才进去的人。 他明白了,这人医术不行。 “下一个!”言卿对排队等候的人说道。 见第一个进去的,这么快就出来了,有几个明显眼神发虚,悄悄的往后挪了几步,追上刚出来的人。 言卿一抬眼,就看到几个人将方才出来的那人围起来,小声说着什么。 见他们他们这样,言卿直接大声道:“你们几个,医术不精,不用进去了!” 当他们肃亲王府的诊金这么好赚! 府中平日里跟商贩们买东西,他砍价砍的嗓子都快冒火了。 这些人当这肃亲王府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 还不都是他勤俭持家,才有库房中那白花花的银子! 几人见事情败露,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言卿没再管他们,直接吩咐小厮,送下一个进去。 刚送进去第二个人,一辆坠着蓝丝络的雕花马车就停在了王府门口。 瞥了一眼,言卿就认出驾车的黑袍人,正是西凉大皇子李瑁的贴身护卫青玄。 果然来了! 马车停稳,身着黑色交领镶裘无袖长袄,内搭深蓝大袖长袍的李瑁就从马车上走了出来。 他瞥了一眼在府门口排队的人,就径直走向言卿。 他在言卿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听话,打量了言卿一眼,大概猜出他是管事的,便道:“吾乃西凉国大皇子李瑁,请与肃亲王一见。” “可以。”言卿瞟了一眼他身后的青玄,道:“但他得留在这里!” 李瑁闻言,轮廓分明的脸上明显露出不悦的神色。 他蹙眉道:“这是我的侍卫!” 言卿神色淡然的颔首,“我知道,西凉第一高手青玄!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进!” 李瑁双眸一沉,打量着面前这个还未及冠的圆脸少年。 他的脸上还带着些未脱的稚气,双眸清澈,但目光却很沉稳。身着白色窄袖锦袍,腰间配着一把银白色长剑,剑柄上镶着四颗红宝石,剑鞘纹路精致。 从衣着来看,在府中的地位很高,腰间佩剑,李瑁心中有了猜想,“你是肃亲王的侍卫?” 言卿坦然回答:“是,确保王爷的人身安全,是我的职责!” 李瑁盯着他反问,“你如何能确保孤的安全?” 言卿抬了抬下颌示意李瑁看他身后。 李瑁转身,他的身后站着四五十个背着药箱的男人,从少年到老人都有。 “这么多人看着你进去,我们就算要对你怎么样,也不会在府中动手!”言卿毫不客气的回了李瑁的话。 李瑁转身走向王府,“说的不错,带路吧!” “青玄,你待在这!” “是,殿下!” 青玄拱手送李瑁进去,他盯着王府大门若有所思。 看来这个肃亲王很不简单,恐怕早已把他们的事调查清楚了! 根据方才那人的表现,仿佛他就是现在这等他们的。 言卿进去后,换了小厮在府门口守着,他自己带李瑁去了王府正厅。 吴管家看着难得来王府正厅的萧煜问,“王爷,今日可是客人要来?是否要提前准备膳食?” 萧煜端正的坐在主位上,白皙修长的手在温热的茶杯上轻轻摩挲,凝重的神色渐渐散去。 他淡淡回道:“是有客人,但不用刻意准备膳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吴管家掌管王府多年,于这些事,多少也有些经验,客人是否留下用膳,经常会突然发生变化。 “府中倒是一切都有,若需要,王爷直接吩咐厨房便是。” 萧煜道:“让他们正常准备便是。” 一阵寒风吹进来,萧煜的衣摆翻飞了几下又丝滑的垂下,也带出了炉子里的几块灰屑。 萧煜用帕子捂着咳了两声。 吴管家忙上前把热茶递到萧煜手里,萧煜饮了两口热茶,咳嗽总算停了。 “王爷,真的不要再送一个炉子过来吗?”吴管家站在萧煜身旁关心的问。 萧煜体寒怕冷,平日在芙蓉阁里,都是放两个炉子,他才好受一些。 王府大厅比芙蓉阁的厅大了那么多,只放一个炉子,对萧煜来说,等同没有。 萧煜无所谓的拢了拢身上的紫貂裘披风,淡淡道:“总不好让外人瞧出我病,就这样吧!你让人送一壶姜茶来!” 吴管家忙笑道:“姜茶一早就备下了,老奴这就让人送来!” 说完就大步走出大厅,对外面的小厮吩咐去了。 又让另一个小厮拿帕子来,把地上的碳灰清理走。 吩咐完小厮,吴管家就看到言卿带着一衣着华贵的男人往这边来。 吴管家忙走到厅门口禀报,“王爷,言卿将人带来了。” 萧煜没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只淡淡道:“让他们进来!” “是,王爷。” 吴管家应了一声就到门口去迎接,“王爷在厅中等着了,您里面请!” 李瑁微微颔首,大步进了大厅。 进入厅中,李瑁就看到坐在厅中的男人,想必他就是肃亲王。 “王爷,这就是西凉国大皇子。” 对萧煜介绍完,言卿又对李瑁介绍:“大皇子殿下,这就是我大宁的肃亲王。” 李瑁抬眸打量起萧煜。 今日,萧煜身着绛紫广袖长袍,腰上是同色刺绣腰带,坠着羊脂白玉四爪龙纹佩,头戴白玉冠,身披紫貂裘。 一身衣着配饰,加上自身的气势,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只是面色较寻常人,苍白了几分,看来坊间传言,肃亲王身体虚弱,也是真的。 “拜见肃亲王殿下!” 李瑁右手握拳,放在放在左胸前向萧煜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萧煜淡淡道:“免礼!言卿,看座!” “殿下,这边请!”言卿手掌摊开指向大厅左侧的椅子。 他竟然没有要起身迎接自己的意思! 李瑁心中不悦,但还是在椅子上坐下。 吴管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后,就退出大厅,在厅外守着。 就算西凉国不如大宁,但好歹他也是西凉未来的王,他竟敢这样怠慢! 但目前的形势对他十分不利,李玦生死未卜,还不确定在不在肃亲王手上。 萧煜清冷眸子淡淡的看向李瑁,率先开口问道:“不知大皇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明明事先让人在门口等他,居然还问他所为何事! 可见心思之深! 李瑁心中暗讽,面上却带着疏离的轻笑将心里的话问出来,“王爷不是让侍卫提前等孤来,怎么又问孤为何而来!” 第283章 王爷想要什么 萧煜微微勾唇,面上却依旧是让人看不透的淡然和疏离,“本王手下只是在府门口办事而已,何来专门迎接一说。” 见萧煜避而不谈,心中的猜忌更是让他心乱不已。 萧煜有时间耗,他没有。 朝华已死,四弟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 现在要紧的是打听到四弟的下落,朝华之事,找到四弟以后再算也不迟! 李瑁压下心里的慌乱,努力维持着平静道:“孤在街上听闻,肃亲王与王妃昨夜在西街遇刺,王妃还受惊吓病倒了。孤很好奇,不知肃亲王能否讲一讲昨夜的事!” 萧煜端起茶杯,从容不迫的饮了一口茶水,道:“只是一群毛贼小打小闹而已,没什么可讲的。” 站在萧煜身侧的言卿,能很清晰的看到李瑁的表情。 萧煜一而再,再而三的闭口不谈,似乎快要耗尽他的耐心。 此时,他轮廓分明的脸紧绷着,骨节分明的大手也攥成拳,骨节捏的发白,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把李瑁引来解决行馆刺杀之事,不是王爷要做的事吗? 言卿不明白,现在李瑁来了,王爷为何又只字不提 李瑁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但李玦仍然没有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萧煜仿佛没看到李瑁的怒意一般,随意的拨弄着手中茶盏,“大皇子今日来我王府,不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 当然是为自己的弟弟,李玦。 萧煜对昨夜刺杀的事,一直闭口不谈,很显然他是明白自己想知道什么,却不肯说。 为什么? 怎么样才能让他开口,告诉自己,李玦到底在哪?! 李瑁思忖片刻,沉声道:“只要肃亲王告诉孤昨夜的事,你想要什么,孤都答应。” 萧煜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李瑁,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疏离的轻笑,“大皇子觉得本王这府上还缺什么吗?” 财富,地位,权利他似乎都不缺! 无法掌控的恐慌,让李瑁不得不抛开上位者的骄傲和自尊,他带着几分请求的语气道:“肃亲王如何才能告诉孤,昨夜之事?只要肃亲王告诉我,让孤做什么都可以!” 萧煜淡淡道:“本王见大皇子如此诚恳,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见萧煜这么说,李瑁的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 “请肃亲王告知!”他激动的说道。 萧煜正欲开口,大厅门口,吴管家开了口,“王爷姜茶来了,可要送进来?” 萧煜道:“进来!” 李瑁心中焦急万分,但肃亲王想喝茶,他不能扫了他的兴致,只好强压下心中激动坐在那。 吴管家接过小厮手上的托盘,端给萧煜,放在他身旁的桌子上,又给萧煜倒了一杯姜茶。 萧煜饮了一口,淡淡道:“这茶煮的火候不错,给大皇子也倒一杯!” “是!” 吴管家应声多倒了一杯姜茶,递给李瑁。 李瑁虽无心喝茶,但萧煜让人给他倒了,他不得不喝。 李瑁接过吴管家递过来的茶,开始味同饮水般品起来。 饮了一口,李瑁称赞道:“肃亲王府中的茶果然不错。” “噗嗤!” 突然,他听到一声轻笑。 李瑁不悦的寻声望过去,就看到言卿正低着头抿唇强忍着笑。 他再去看萧煜,萧煜的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要呵斥或者惩罚言卿的意思,只自顾自的饮茶。 “肃亲王这是让一个下人羞辱孤吗?!”李瑁再也忍受不了,愤怒的质问萧煜。 言卿闻言,忙收起笑解释,“大皇子,我实在无心冒犯,只是这姜茶我们都喝过,除了王爷,没有人觉得味道好!与王爷口味相同的人实在稀罕!” “确实如此。”萧煜淡淡附和。 事实上,虽无心品尝,但李瑁的口中仍然有姜茶残留的味道,着实算不上好喝! 但此情此境,他不得不说违心的话! 见萧煜也这么说,给了他台阶,他又有求于人,只能将心中的怒意作罢! 李瑁颔首道:“肃亲王殿下,孤实在着急知道昨夜发生了何事,还请不吝告知!” 萧煜拨弄着杯盖,淡淡道:“昨夜之事,事发突然,本王要梳理一番,大皇子稍坐片刻。” 李瑁心中的怒意又被勾起,但萧煜已经同意告诉他,他就咬牙等着,看萧煜想要如何。 王府大门外,萧长时与段煦和韩风一起,带着两队禁军、两队大理寺的士兵浩浩荡荡在肃亲王府门口停下。 萧长时翻身下马往王府门口走,段煦和韩风紧随其后。 小厮一见是萧长时,忙跪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萧长时睨了他一眼,冷声问:“肃亲王与肃亲王妃可在?” 小厮道:“回太子殿下,王爷、王妃都在府中,只是王妃病重,现在正在找大夫整治。” 萧长时已经听李瑁留在东华门的马夫说了事情的原委,也知晓了肃亲王府的情况。 虽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但无论苏翎月是病入膏肓,还是药石无医,大理寺的监牢,她和萧煜去定了! 他们二人,曾经以身份地位欺压他。 今日,他就要将这二人脸面,当着京城中百姓的面,踩在地上,让百姓看看,曾经尊贵的肃亲王,肃亲王妃,此刻只是任他践踏的蝼蚁! 萧长时嘴角挂着一抹冷笑,道:“进去通传,肃亲王妃苏翎月刺杀西凉朝华公主,如今孤奉命过来,带肃亲王与肃亲王妃去审问!” “是,殿下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 小厮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听到王妃杀人,王爷和王妃要进大牢,就吓得全身发抖。 王爷、王妃如果出事了,他们这些丫鬟小厮,恐怕也不好过! 李瑁目光紧紧盯着萧煜,眼中充斥着深深的怒意。 萧煜恍若未觉,只是优雅的饮着姜茶。 “王、王爷,不好了!” 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厅,跪下道:“王爷,太子殿下带了一群人在王府门口,说王妃杀了朝华公主,他们要来把王爷王妃带走审问!” “什么?”吴管家不可置信的走到小厮身旁问,“你可有听错?” 小厮颤颤巍巍的抬起头,道:“吴管家,太子说的,他现在就在府门口,还拿着圣旨呢!” “王爷,这……”吴管家无措的看向萧煜。 萧煜放下茶杯,沉声道:“去看看!” 他转头看向李瑁,无奈道:“大皇子也听到了,本王夫妇二人人在府中坐,祸从天上来!竟有人污蔑王妃杀了朝华公主,本王必须去大理寺和刑部同他们理论,大皇子且回去吧!昨夜之事,只能等本王回来了再告诉你!” 李瑁愤然起身,“你告诉孤,李玦在哪?” 萧煜双眸冰冷的看着他,道:“有人污蔑王妃杀人,本王必须去处理,大皇子若能等,便等本王的事情处理完回来再告诉你,若不能等,请自便!” 说完,就起身向外走。 他走了,四弟怎么办! 想起青玄说看到三滩触目惊心的血泊,他的心中惊慌不已。 四弟不会功夫,其中大概率有四弟的!如今他生死未卜,自己怎么能等! “等等!” 李瑁大步走到萧煜前面,拦住萧煜的去路,身形差不多的二人面对面互相对峙。 李瑁盯着萧煜冰冷疏离的眼眸,竟没来由的有些发虚。 气势上,萧煜明显略胜一筹。 李瑁喉咙滚动,强撑着身体,不至于让自己在萧煜的威压下后退,冷声质问,“朝华是不是你们杀的?” 萧煜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呢?无冤无仇,我们为何要杀她?” 李瑁冷嗤一声,“谁说无冤无仇?那日在街上朝华冲撞了你的王妃,你的王妃让她断了一条手臂!” 萧煜道:“那便已经清了。本王的的王妃知书达理,从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 李瑁又问:“杀朝华的匕首,就是她当时刺死朝华马匹的那把,你又如何解释?” 萧煜冷笑一声,道:“那把匕首,王妃用完嫌脏,当场就扔了,而且,你觉得本王和王妃要杀一个人,会把匕首留在现场让你指证?” 李瑁听懂了萧煜话里的意思。 确实如此,仔细想来,这个局很拙劣。 同一把匕首,同一个人,匕首的原主人刚好在行馆指认! 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你可知道孤的四弟在哪?”李瑁问,声音和气势明显比方才低了许多。 “知道。”萧煜淡淡答道。 “你可知是谁杀了朝华?” “知道。” 看着萧煜的眼睛,李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坦然和从容不迫。 自己分明也是西凉储君,在他面前,却被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压迫感,逼的竟有些恐慌。 他这种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杀人,李瑁想。 他道:“孤与你做笔交易,孤替你们澄清,你告诉孤所有的事。” 目的达成,萧煜微微勾唇,给了肯定的答复,“成交。” 看着萧煜,李瑁觉得这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 他此时总算明白了。 萧煜一直的避而不谈,或许就在等此时此刻,逼他自己亲口说出这句话! 这人看着与他年龄相仿之人,心思竟如此之深,不禁心中发紧。 这种人,不可为敌! 第284章 孤就是证人 萧长时与禁军统领韩风、大理寺卿段煦一起,带着四队士兵,声势浩大的站在肃亲王府门口。 韩风看着王府大门,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萧煜还没出来。 “太子殿下,可要进去看看?”韩风走到萧长时身边轻声提醒。 萧长时嗤笑一声,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肃亲王府难得被赐圣旨,当然要在这王府大门口宣读!” 韩风看着萧长时道貌岸然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敛去眼底的轻蔑,道:“殿下,肃亲王会不会从其他的门跑了?如此可就功亏一篑了。” 跑了更好! 就可以直接下令全国通缉,那样,他也可以做很多事! 韩风在宫中出言进谏,让他来当这个出头之人,他心又怎么会不清楚。 萧长时皱眉,瞥了一眼韩风道:“以防万一,那就请韩统领进去,告知肃亲王速速出来接旨!” 韩风没料到,萧长时会让他进去。 他本就有把柄在萧煜手中,今日之事,他也是暗中帮着苏珩的杀手才能得逞。 萧长时此刻让他明着去和萧煜作对,他的心中确有一万个不愿意。 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违抗太子的命令。 杀死朝华公主这个局,人证物证俱在,萧煜必死无疑! 想着能将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除之而后快,韩风便也抛去了心中的担忧。 “是,臣遵旨!” 韩风恭敬的行了一礼,就往王府大门处走。 段煦见着此情此景,不由后退一步。 若不是身在大理寺卿的职位上,又有陛下的口谕指明让他来,他是一点都不想和肃亲王扯上关系。 肃亲王有多可怕,他们是不知道! 自己兢兢业业几十年,再有几年,就可以退下来,换个闲差安心养老。 刀口舔血得罪人的日子,他是真的过够了! 唉!这些人偏不消停! 韩风的脚刚踏出去几步,他就看到穿戴整齐,一身锦衣的萧煜在随从的搀扶下,从府中不紧不慢的走出来,身旁跟着撂下一句话,就提前来了肃亲王府的西凉大皇子,李瑁! 他既然进去了,肯定与萧煜说过今日之事。 来之前,听马夫说李瑁提前来了肃亲王府,他只当李瑁是过来问罪的。 这与他们的计划并无冲突,便没想太多。 只是,现在从府中走出来的两人,面上看着一派淡然,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争执! 小厮进去,小厮也说了太子来的目的,萧煜的面上竟然没有一丝慌张,全是他见过的淡然与疏离,透着一股凛冽的、来自上位者的压迫! 他们方才见面,究竟说了什么?! 韩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后退几步,将主位让给萧长时。 萧长时也以为李瑁是提前过来找萧煜麻烦的,直接无视李瑁。 他看向萧煜,毫不掩饰眼底的得意,笑道:“皇叔好难请,竟过了一炷香才敢出来!” 话里话外,尽是嘲讽萧煜是怕了,不敢出来。 萧煜闻言,情绪没有丝毫波动,淡淡道:“今日府中的茶水不错,刚好也有客作陪,便多饮了一杯。” 他深深的瞥了一眼韩风和他身后的士兵,又看向萧长时问:“不知皇侄今日这么大阵仗过来,有何事?” 萧长时看着萧煜嘴硬的样子,觉得他定是不想失了面子,强装的镇定。 哪有人知道自己要下狱,还能如此淡定! 萧长时带着笑意,得意的道:“孤这里有陛下亲赐的圣旨,皇叔、皇婶需要一起接旨。不知皇婶何在?为何不出来? 萧煜淡然道:“王妃突然病重,正由大夫诊治,不能见人!皇侄读于本王听,也是一样的!” 路上,他也听说了肃亲王妃病重寻医之事,不想竟是真的! 如此更好! 将死之人,更好拿捏! 无妨!萧煜在,也是一样的! 他手上有圣旨,现在就当众将圣旨读出来,让众人都看看,堂堂肃亲王,当众吓得跪地求饶的场面。 他要让萧煜颜面尽失,再也无颜见人,以报萧煜多次当众下他颜面之仇! 萧长时双手捧着圣旨,高声道:“肃亲王萧煜跪下接旨!” “本王站着也能听!” 萧煜一手半握端在腰间,颀长的身形挺拔如松,长身玉立,清冷如玉的面上满是淡然,没有一点要跪的意思。 萧长时冷声强调,“皇叔,这是圣旨,你岂敢不跪!” 萧煜面上依旧从容不迫,轻笑道:“长街寒冷,本王今日身子不爽,不宜受凉!皇侄若心有不满,本王现在就进宫请请罪!” 他第一次宣读圣旨,萧煜竟这样下他的颜面! 他日自己继承大统,萧煜岂不是也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今日就要杀一杀萧煜的气焰,将他绑入宫中,让父皇治他一个蔑视圣旨之罪! “来人!” “太子殿下,就让肃亲王殿下站着听吧!” 萧长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韩风高声打断了。 “今日的正事,是拿下萧煜打入大理寺的监牢,切不可误了大事!因小失大!” 韩风的这句话声音压的很低,没有让萧煜听到。 经过韩风的提醒,萧长时才想到一点,到了御前,不知他会怎样辩解,自己绝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萧长时没再多言,直接开始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凉使臣朝华公主于昨夜遇刺,经查证,凶器乃肃亲王妃所有,先由禁军和大理寺一同出面,将肃亲王萧煜,肃亲王妃苏翎月,以及王府一干人等打入大牢,将此事查证清楚,还朝华公主一个公道,以安定民心!” 萧长时合上圣旨,面带得意之色看向萧煜,伸出捧着圣旨的手,笑道:“皇叔,接旨!” 然而,他并未在萧煜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恐惧、担忧、彷徨不安这些表情。 萧煜的面上依旧是冷漠疏离,透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他看着萧长时,一字一句,沉声道:“这道圣旨本王不能接!因为本王与王妃从未行刺过任何人!” 萧长时得意的笑道:“皇叔,人证物证俱在,此事由不得你狡辩。拿下!” 说着,就朝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强行捉拿萧煜。 萧煜没有丝毫的慌乱,冷声道:“本王也有证人,证明本王非刺杀案的凶手!” “什么?” 萧长时不可置信的收回手,“皇叔,不要想着逃脱罪责不择手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伪造证据,罪加一等!” 韩风也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煜,这个局无懈可击,证据充足,他哪来的证据! 段煦轻轻呼出一口气,果然是这样!还好自己没赶着抓人! “皇叔的证人在哪?”萧长时质问。 “孤就是证人!” 只见一直被当成透明人的西凉大皇子李瑁站了出来。 第285章 他想抽自己 “什么?” 萧长时不可置信的看向李瑁。 看到证人和匕首时,他是第一个喊着要抓人的,怎的提前进了肃亲王府,出来就改了主意! 他冷声质问李瑁:“大皇子,你是不是听了孤这皇叔的什么蛊惑之言?!你也见着了凶器和证人,最想抓到凶手的可是你啊!” 李瑁沉声道:“孤是想抓到凶手,但凶手确实不是肃亲王与肃亲王妃!” 虽然萧长时有心拉拢,但这大皇子显然是被萧煜蛊惑了,那就不用顾着日后了! 他冷哼一声,道:“这是大宁,不是西凉,是不是不是由大皇子空口一句话,我大宁的刑狱官一会查清楚,还大皇子一个公道!” 李瑁亦冷声:“公道孤自然是要讨,但孤要向真正杀害朝华的凶手讨!” 说完,他深深的看向萧长时,目光透着莫名的情绪,看的萧长时心中发虚。 嫁祸肃亲王的人,必定是真正的凶手! 此时此刻,李瑁就算再愚蠢,也看明白了! 大宁的储君,太子殿下与肃亲王不睦,他看着萧煜时,眼中的杀意不要太明显! 朝华的死,必定与他有关! 萧长时定了定心神,放缓态度,道:“大皇子,你是不是被孤这皇叔蛊惑了,那日的证据、证人你可是亲眼所见!” 李瑁上前道:“孤是亲眼所见,但一时疏忽,才想起孤漏掉了一个细节!街上冲撞那日,孤亲眼见到,肃亲王妃丢了带血的匕首就上了回府的马车。也就是说,捡到匕首之人,才是刺客!” 萧长时立刻反驳:“不可能!那伙计说,你离开后才丢的,你不可能看到!”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萧长时一时情急,竟不打自招了! 一旁的韩风和段煦,也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萧长时。 韩风皱着眉,愤怒的盯着萧长时,恨不得此刻把他的脑子切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萧长时脑子嗡嗡作响,激动的说话都结巴。 他真想抽自己一耳光! 一时情急,竟将真话说了出来! “哦!原来如此!” “原来真的是诬陷!” “堂堂太子,竟陷害自己亲叔叔!太卑鄙了!” “人不会就是他杀的吧!” …… 听到在场的百姓大声议论,一点都没有顾及他这个太子还在场,萧长时的心中怒气瞬间爆发而出! “闭嘴!” 萧长时面容扭曲的怒声高喝,“你们都闭嘴!” “谁再污蔑孤,孤就将你们就地正法!” 原本俊美的脸此时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盯着在场的人,这使得他的脸,看起来格外阴郁可怕!顿时吓唬住了在场窃窃私语的百姓。 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如何与堂堂太子对抗,只好闭嘴,专心看好戏! 几个胆大的躲在人后,偷偷嘲笑萧长时! 似乎为了找回面子,萧长时收起怒气,神色冰冷的看着群众,更正了刚才的话,“孤的意思是,那证人说,大皇子提前离开了事发之处,并未见到事情全貌,肃亲王妃在大皇子离场以后,也带着匕首离开了事发地!” “太子殿下!你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当傻子?孤与肃亲王可都还在这!”李瑁冰冷的声音,幽幽的从萧长时的背后传来。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萧长时,此时才想起,背后还有两个至关重要的人。 他攥紧拳头,转过身,看向对面的萧煜和李瑁,道:“孤是方才口误,是人都有口误的时候!” 萧煜的嘴角勾着一抹讥讽的笑,说道:“皇侄不愧是大宁太子,方才真是威风极了!大宁历代先祖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萧长时目眦欲裂的瞪着萧煜,方才不该听韩风的话,直接把萧煜带入皇宫,让父皇以大不敬之罪处置了他就好了! 否则,此时也不必与他在这里辩驳。 韩风无力的垂下头,他不明白,这种人怎么当上太子的! 李瑁没再把萧长时放在眼里,而是扭头看向萧煜,恭敬的问道:“肃亲王殿下,不知可有其他人能处理此事?如今看来,我们在这里也只是白费口舌而已!” 对于李瑁态度的转变这么快,萧煜并没有觉得惊讶。 他朗声道:“当然!大宁清明的官员不计其数!” 说完他扭头看向萧长时身后,正扶额想尽量将自己隐于人群的段煦,高道:“段大人,身为大理寺卿,查案断案是你的本职,就由你来录口供!” 段煦在大理寺任职二十多年,此案一出,他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当今陛下多疑,朝中有大臣利用这一点,制造混乱的局面,好利者乘机捞财,好权势者,趁机登高,既不好利又不好权财,只想明哲保身者,大都拿着不大不小的官当着,像他这样,想明哲保身还身居高位要位的,少之又少! 他也尽量避免沾染此类案件,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逃不过! 罢了!就当给二十多年的大理寺当值画一个圆吧! 段煦直起身,俨然没了方才畏首畏尾的样子,大步走到萧煜面前,拱手行了一礼,道:“臣遵命!” 萧煜冷眸看向韩风,沉声问:“韩统领,不知那证人和证物在哪?” 杀萧煜的计划又一次失败了,韩风只能臣服。 他拱手行了一礼,态度十分恭敬,“回王爷,证人证物都还在行馆扣着,现场也没动过,就等三司查验!” 萧煜对段煦吩咐,“段大人,此事建议你同刑部张大人一起,先去行馆查验,我这里也有些其他的证据,你们稍后再来一趟。” 段煦恭敬的回道:“是,王爷!臣先进宫禀报陛下,随后就来。” 段煦差了一个人去给张忠送消息后,就直奔皇宫。 韩风对身旁的士兵交代了两句话后,也直奔皇宫而去。 在所有办案人员离开后,偌大的王府门口,就剩萧煜,李瑁和萧长时,以及一群大夫和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萧煜没再理会萧长时,在言卿的搀扶下,转身回了王府,李瑁紧随其后。 他们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萧长时。 强烈的屈辱感,如潮水般侵袭着萧长时的身心。 在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面前,萧煜竟然让他如此颜面扫地! 他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掌心鲜血直流。 萧长时似乎一点都没察觉,任由掌心的鲜血滴落。 都怪萧煜,若不是他故意让那西凉大皇子激怒自己,自己也不会口误,导致此时的局面! 这笔账,他一定要找萧煜讨回去! “今日之事,若有一个字传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 萧长时对在场的所有百姓出言警告以后,就径自上了马,强腿双腿一夹,马飞快的奔向皇宫方向。 肃亲王府不远的一辆马车上,萧长安看着这场闹剧,竟以如此让人愉悦的方式落幕,嘴角的笑意再也隐藏不住。 “哈哈哈!” “萧长时真是个废物!路都给他铺好了,他还能跳下悬崖!” 小厮路明附和道:“恭喜殿下,大概离废太子没有多久了!” 萧长安笑道:“就你会说话!” 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他本来是想看看肃亲王府的落幕,顺便找机会弄走苏翎月,不曾想却看了一场好戏! 也算没有白来! 第286章 还算是明君 再次回到王府大厅,两人刚坐下,李瑁就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刺杀朝华之事,与太子有关?” 萧煜摇了摇头,淡淡道:“不知道,那把匕首是谁捡的,还有待查证,等本王的手下回来便清楚了。” 对于萧煜的话,李瑁半信半疑。 朝华的死,是天明时的事,到现在也不过过了两三个时辰。 萧煜能在短时间内,思考并安排这么多事,已是惊才绝艳。 那就暂且相信他一回。 现在自己给他做了证人,他应该会相信自己了。 李瑁问出自己一直牵挂的问题,“王爷,孤的四弟在哪?可否告知与我?” 萧煜看着他道:“稍后会有刑狱官来录口供。皇子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再多等片刻又有何妨?” 李瑁对萧煜已经不像开始那样仇视,见萧煜这样说,他便没再多言,专心坐着喝茶。 * 萧长时听到了方才萧煜和段煦说的话,此刻,他必须赶在段煦面圣之前,拦住他才行。 不管日后如何,今日一时情急,他说错话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皇帝知道。 萧长时骑马跑到正阳门时,已经没了段煦的影子,他的马由随从牵着,等在门口。 段煦应该进去没多久,还能追上。 萧长时翻身下马,大步朝正阳门里面走。 刚进正阳门,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正往勤政殿走的段煦。 “段大人留步!” 段煦正在想,方才萧长时口误之言要不要告诉皇帝,就听到萧长时的声音。 他扭头,就看到身后朝他大步走来的萧长时。 “太子殿下!”段煦恭敬的拱手行礼。 “段大人不必多礼!” 萧长时亲和的扶起段煦,道:“段大人,孤是父皇钦点处理此事的人,孤就陪段大人一同前往勤政殿吧!” 段煦直起身,眉头微皱,小心翼翼道:“这……恐怕不妥吧?方才之事,臣需要禀报给陛下,太子殿下若在场,恐怕会被迁怒。” 萧长时忙道:“段大人,方才只是孤的口误,你不必告诉父皇!” 段煦叹了一口气,道:“太子殿下,微臣明白,只是纵使殿下是储君,也难堵悠悠之口,陛下迟早会知道,臣实在不敢有所欺瞒!” 萧长时笑着宽慰他道:“段大人不必担心,父皇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于你。” 段煦垂眸,心中冷笑。 他竟明目张胆的要让自己给他背黑锅,他当自己是傻子吗! 这个储君,实在无德无行! 段煦话锋一转,“殿下,您是此事主事人,什么情况自然由您呈报陛下,臣不会多言。” 听段煦这么说,萧长时的面色冷了一瞬,随即又换上一惯温和的笑,说道:“多谢段大人,此情孤定当铭记!” 连替他美言一句都不肯,他自然是要铭记的! 勤政殿里萧长时避重就轻的讲述了肃亲王府门口发生的事,段煦只垂着头听着,没有说话。 “父皇,儿臣也没想到李瑁竟会出来给皇婶作证,他是朝华公主的兄长,他既然这么说了,儿臣与两位大人也不好继续查证下去。接下来不知父皇有何指示?” “李瑁为何去了肃亲王府?听你的意思,二人交情还不浅?”皇帝扶额问。 萧长时道:“皇叔四处张贴告示,说皇婶昨夜从西街路过,碰巧遇到刺杀,受到惊吓,病的不轻,正满大街找大夫给皇婶治病。想必那西凉大皇子是去问昨夜看到刺杀之事。” 皇帝皱眉,“路过?刺杀时间接近三更,那么晚,他去西街做什么?” 萧长时道:“儿臣不知,只是那个时间碰巧在西街行馆附近,还碰巧遇到刺杀,确实可疑。” “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回来禀报,切不可徇私!”皇帝冷声吩咐道。 萧长时道:“儿臣遵旨。” 果然,父皇对皇叔还真是深恶痛绝。 萧长时略带试探的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禀报,方才儿臣宣读圣旨时,皇叔拒绝跪下接旨,您看此事……” 他略带期待的目光紧紧盯着皇帝。 皇帝皱着眉开始思忖。 圣旨的内容是抓萧煜的,本就是冤了他,他没有接旨也不是大事,若因此处罚了他,只怕难逃百姓口诛笔伐。 心中虽然不甘,却也不能利用此事除掉萧煜。 现在最令人头疼的,不是萧煜,而是使臣的死! 接连杀了两国使臣,做出此事的人定然是包藏祸心! 苏珩已经被禁足,不是萧煜,又会是谁? 只怕刺杀还没结束! 皇帝冷声道:“此事暂且搁置,行馆那边告诉韩风,再死一个使臣,他就提头来见朕!” 萧长时拱手道:“是,儿臣遵旨!”他的面上满是不甘。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的段煦开口了,“陛下,使臣遇刺之事,涉及大宁与邦国之间的关系,臣恳请陛下允许三司一起查证审理此案,以便早日抓获凶手,稳定民心和使臣的心。” 皇帝闻言,抬起头,眼中满是赞许。 这朝中,还是有办实事的人! 皇帝声音缓和许多,不像方才的冰冷,却也带着十足的压迫,“准了!段爱卿,此事有任何进展,随时告诉朕,知道吗?” 段煦行了一礼道:“臣遵旨。” 从勤政殿出来,萧长时客套疏离的与段煦道了别,就直接去了坤宁宫。 看着萧长时的背影,段煦心中不由感叹:老子比儿子还是强那么一点! 当今陛下,猜忌心重,使得朝堂不甚清明。 但,他也能分清事情轻重缓急,勉强算个明君。 为了大宁的将来,关于此事,他也不可能任由幕后之人滥杀无辜! * 萧长时觉得,今日肃亲王府门口他的误言,可能会由其他人传入宫中。 彼时,不知道皇帝还要如何猜忌他! 皇帝疑心重,萧长时心知肚明。 若是让皇帝误以为此事是他做的,他定然会被废黜。 皇帝这边,必须要有皇后给他说情才行。 坤宁宫中,萧长时挑挑拣拣,避重就轻的将今日之事告诉了皇后。 当然没有说苏珩的谋划,也没有说他受苏珩的命令去做的这件事。 皇后喜爱苏翎月过甚,若是告诉她这个计划,她定然会阻止他们。 听了萧长时的话,皇后双眸圆睁,急声问:“你说月儿受惊过度病了!她可有受伤?肃亲王可有找到大夫给她诊治?” 萧长时道:“儿臣不知。儿臣去时,肃亲王府门口站了许多大夫,应该还未好转。母后若担心月儿妹妹,不如派御医给月儿妹妹看看。” 皇后颔了颔首,对身旁的何公公道:“何公公,去太医院叫张太医去给月儿瞧瞧,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来告诉本宫!” 何公公行了一礼,道:“娘娘放心,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奴才这就陪同张太医走一趟!有任何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回来告诉娘娘,让娘娘安心。” 皇后笑着点头,“去吧!对了,把陛下赏赐的人参、灵芝、血燕也带一些过去!” 何公公笑道:“奴才遵旨!王妃看到娘娘的赏赐,一定会很高兴。” 皇后想到苏翎月,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容。 看着皇后的脸上露出的笑容,萧长时心中泛起一阵冰凉。 这笑容,从未对他展现过。 母后对他,最多只有偶尔的轻笑,大部分的时间,母后都是淡然的,严厉的。 母后一定将他当储君培养,所以才会更严厉。 不要紧,只要他当上皇帝,想要什么没有。 父皇不会再动不动斥责他,母后一定会很欣慰,也会对他这样笑。 第287章 医术不凡的女子 萧长时见皇后已经安排好苏翎月的事,而自己的事还未解决,心中有些急躁。 他带着些讨好的意味,道:“母后,儿臣的误言,不知道会不会被有心之人,恶意误传进父皇的耳中,若有造谣生事,还求母后能替儿臣说说情,解释一二。” 听到萧长时的话,皇后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萧长时的样子很奇怪,若只是口误之言,他不会如此紧张。 皇后立刻沉声道:“时儿,你告诉母后,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萧长时扯着嘴角笑了笑,“当然不是儿臣,儿臣知道母后与月儿妹妹的情分,怎么会伤他!” 皇后看着萧长时,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龙华寺之事过后,她就对苏珩和萧长时交代过,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月儿,他们也都做出了承诺。 皇后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道:“上次本宫让何公公去联络你舅舅,让他想办法出来。但他出来的代价,无论是谁,都不能是月儿。你们都不能伤害月儿,若伤了她,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闻言,萧长时心中一沉,眉头微皱,面上也不由浮现一丝失落。 他知道母后喜爱苏翎月,不曾想,竟喜爱到如此程度! 他看着皇后冷肃的面庞,喃喃开口,“若真有一日,母后只能在儿臣与月儿妹妹之间选一个,母后会选谁?” 皇后一怔,没想到萧长时会问出这种问题,随即反应过来,淡淡道:“时儿,你是本宫的儿子,月儿是本宫养大的,都一样重要,莫要胡思乱想。” “你父皇生辰当日就要到了,生辰宴上就要宣布给你和景王赐婚,你让你舅舅想想办法,阻止你父皇给景王赐婚才行!” 听皇后说他和苏翎月一样重要,萧长时的面色才缓了缓,心中的凉意渐渐褪去。 他的脸上又挂上平日的温润之色,道:“是,儿臣回府就派人过去,问问舅舅,有何办法。” 皇后似乎是想到什么,又问,“星儿如何,最近可有吵闹?” 萧长时笑道:“母后放心,儿臣已经告诫过她了,她现在在府中还算安静,没有生事!” 皇后颔首,“这就行!你去吧!” 行礼后,萧长时就退出了坤宁宫。 * 肃亲王府门口,上一个大夫刚被送走,一个鹅蛋脸,大眼睛扎着双髻,双髻上系着绿丝带,身着绿色短袄的女子,就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我,我医术非常好,一般的病我轻松就能治好!” 来福瞅了瞅面前的女子,感觉似乎在哪见过她,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此时,队伍的第一个怒气冲冲的说道:“姑娘,你知不知道先来后到!” 第二名附和“是啊,我们是排了好久的队才轮到的,你怎么一来就插队!” 一千两银子他们都想赚,如果这女子的医术真的很好,那不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吗! 想插队,没门! 排在第一的又斥责道:“这是王府,姑娘最好能遵守王府定下的规矩!” 来福也觉得,这女子虽然长得很水灵,很好看,但也不能插队! 他拦住女子,声音尽量放平缓道:“姑娘,府中有规定,不能插队!” 女子秀眉轻皱,一双水灵灵、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来福,不悦道:“倭国人欺压那母子三人那次,我救了你家王妃的二表哥,是他不放心王妃的情况,让我来看看!” 来福盯着女子的脸看了看,过了片刻,一拍脑门,“哦,你就是后来被姜二公子带走的那个姑娘!” 女子颔首应了一声,“没错,就是本姑娘,凌灵。” 来福殷勤的在前面带路,“原来如此,刚好上个大夫刚走,凌灵姑娘,里面请吧!” 前面两个男子见这女子,是王妃的表哥推荐来的,只能干瞪着眼,没再说什么。 去芙蓉阁的路上,凌灵不禁好奇的问来福,“听说你们王妃是受惊吓病倒的?” 来福点头应道:“对,一大早王爷发现王妃病了,就让我们找大夫,奈何来的都是些庸医,什么都诊不出来,就都给打发走了。” 凌灵一脸不解的道:“那日看你家王妃的面色,不像身子孱弱之人,怎么吓一吓就病了?我倒好奇那杀人案有多惨!” 来福昨日在场,现场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但王爷交代过,不让对外透露一个字一个字。 他强压下心中的冲动,把人带到芙蓉阁内院。 到了内院,就由夏荷带路。 苏翎月百无聊赖的躺着,“彩蝶,说到底是谁捡走了匕首,这样害我?” 彩蝶摇了摇头,“不知道,那日我们并未看到熟悉的人。阿箐呢?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相比苏翎月,黎菁心中更窝火。 苏翎月是为了给她出头才杀了那公主的马,不想此事竟会被有心之人利用,用来陷害王府。 “没有!” 她一字一句,咬牙冷声道:“若是我认识的,我现在就去找他,用我这把剑教他死字怎么写!” 彩蝶攥紧粉拳,愤愤道:“带上我!” 苏翎月想起黎菁才来王府那天,一脸凶狠的把剑架在她脖子上的情景,不由的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夏荷在门口道:“彩衣姐姐,大夫来了!” “来了。” 彩衣走到房门口,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身着浅绿色短袄、水灵灵的小姑娘。 并没有看到大夫。 彩衣探出头四下瞅瞅,依旧没看到大夫的影子。 夏荷忙解释,“彩衣姐姐,大夫就是这位姑娘。” “没错,就是本姑娘!”凌灵抬起下颌附和。 彩衣犹豫了一瞬,又想起自家小姐也会医术,就笑着将人迎进卧房,“姑娘里面请。” 凌灵进屋后,打量了卧房一番,由衷感叹:有钱人的卧房可真大,东西可真奢华! 绕过屏风,她就看到了一脸凶巴巴的坐着的黎菁,还有正盯着她看的彩蝶。 凌灵认出她了,但她似乎没认出自己。 她自我介绍道:“我叫凌灵,那日我们在街上见过的,是姜二公子我请来的,姜二公子听说王妃病了,让我来给王妃看看!” 她这么一说,彩蝶就想起来了,惊讶道:“哦是你呀!你也会医术吗?” 凌灵骄傲的笑道:“嗯!” 苏翎月轻轻撩开纱帐的一角,透过缝隙看见了凌灵。 她记得那姑娘,没想到她也是医女。 彩衣没有因为她与王妃相熟,而多透露半分王妃的病。 而是将人带到床边道:“有劳姑娘给王妃把脉!” 凌灵没再多言,在床边坐下,将手搭上苏翎月的手腕。 隔着帕子,凌灵认真的把着脉,眉头渐渐微蹙。 “王妃这身体没病,是服药导致的脉象混乱,还有……” “啊,行了行了!”苏翎月担心她说出自己不能有孕的事,忙出声打断。 她抽回手拉开纱帐,由衷赞叹道:“凌灵姑娘,医术果然令人叹服!” 第288章 太医来了 苏翎月看着面前这个灵动可爱的女子,眼中满是惊叹。 扰乱脉象的药,可是陆伯配的,一般的大夫根本探不出来。 而这个看着年龄似乎比她年龄还小一些的女子,竟然能轻松探到她的脉象。 那日在街上,千钧一发之际,她用药于无形,迷晕了倭国使臣。 那日事态紧急,苏翎月忽略了这一点。 得找机会再确认一下她的医术,如果确实精湛,就请她给萧煜诊脉看看。 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苏翎月清澈明媚的眼眸看向凌灵问:“凌灵姑娘,表哥怎么知道我病了的事?” 凌灵眨了眨眼睛,打量着苏翎月道:“现在你病了的事,京城满大街贴的都是,他巡逻时看到的,就托我来看看!妍儿也很担心你,我就来了!” 苏翎月道:“我没事,只是被牵扯进了行馆的刺杀案里,装病躲躲而已。” 凌灵突然伸出食指,在苏翎月的脸上抹了一下。 苏翎月惊讶惊讶不已,还没反应过来,凌灵就看着手上的脂粉叹道:“竟然是脂粉,画的也太像病人了!” “当然像,这妆容可是我给小姐上的!”一旁的彩蝶自豪的昂起头。 苏翎月看着她笑的灿烂,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的样子,笑着附和:“对呀,我家彩蝶描妆的手艺最好了!” 彩衣娇嗔地笑着说:“小姐您就别再夸奖她啦,再这么夸下去呀,她就要变得飘飘然、找不着北咯!” 彩衣撅起小嘴,嘟囔着反驳道:“我又不需要去赶马车,分辨东南西北那可是来福的事情嘛!” 苏翎月听着不禁轻笑出声,心中觉得自己这小丫鬟实在太可爱了,才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确定了苏翎月身体没有大碍,凌灵:“既然你没事,我就回去告诉姜思齐和妍儿,他们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苏翎月闻言,忙问:“凌灵姑娘,你最近都会住在姜府吗?” 凌灵点头道:“我与妍儿和姜思齐志趣相投,玩的很开心,他们也没赶我走,我想住一段时间再离开!” 苏翎月嘴角轻扬,喜形于色地说道:“太好了!我稍微懂得一些医术,如果此事得以圆满解决,不知可否邀请你前来一同探讨、相互切磋一番呢?” 凌灵听闻苏翎月竟然向自己发出挑战,那双原本就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惊讶地问:“你竟然通晓医术!我原以为,你们世家小姐们只会学习琴棋书画这些呢!” 苏翎月轻笑一声,解释道:“我们府邸之中恰巧有一位医术高明的神医,我曾跟随他潜心学习,着实受益匪浅。” 凌灵生性豪爽,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没问题,待你闲了就告诉我,我定当前来拜会那位神医!” “好!待此事了结之后,我便派人前去接你!”苏翎月满心欢喜地答道。 凌灵离开后,苏翎月又百无聊赖的躺了下去,不知不觉,她又想起萧煜。 不知道萧煜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刑部,大理寺不知道来过没有?他们来了,萧煜要怎么应对? “彩蝶,你去打听一下,王爷现在在哪做什么?还有,再去打听一下,官府可有来过?” “小姐可要请王爷过来?” “不用,王爷若忙完了,自会回来陪我。你只打听即可,不要打扰他。” “是,小姐!”彩蝶应了一声,就出了卧房。 苏翎月算着下一个大夫应该快来了,就将帕子搭在手上,示意彩衣拉好纱帐。 就在此时,屋外夏荷略带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王妃,宫中皇后娘娘派何公公过来看望您了,还带了赏赐和宫中的张太医一起来了。” 苏翎月心中一紧,她生病这件事,这么快就传进宫里了吗? “皇后?!”听到是皇后,黎菁心中似乎十分不悦,“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彩衣温声对黎菁解释,“阿箐姑娘有所不知,陛下虽然狠厉,但皇后娘娘对小姐很好!派人来大概是真的担心小姐。” 姑母是真的担心她吗? 还是……姑母与父亲合谋计划了这件事,派张太医过来也是为了试探的? 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一旦张太医识破了她服药装病的事,会不会告诉皇帝和姑母,让大理寺的人将她抓走,用来威胁萧煜? 苏翎月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脑中在飞快的想办法。 碍于萧煜的身份,不管来的是谁,多少都会给萧煜三分薄面。 先将人带去见萧煜,让他敲打一番才行,最好能直接劝退。 这样相信,苏翎月的心也平静了一些,“就说我病着,不方便见人,将人先带去见王爷!” 夏荷道:“小厮说王爷吩咐过,让直接带进来,此刻已经在小厅中等着了。” 直接带进来? 萧煜不用交代一番,或者敲打敲打吗? 算了,他这样吩咐肯定有他的道理。 苏翎月放缓语气道:“那就带进来吧!” 接着又对彩衣交代,“彩衣,太医过来诊脉的目的不详,待会儿若问起我的病,就照之前的话说。” “是,小姐。”彩衣应道。 不消片刻,门口就响起敲门声,“王妃,何公公,张太医到了。” 彩衣忙去开门,苏翎月躺着,手紧紧攥着被褥,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参见何公公,张太医!”彩衣打开门行了一礼。 “免礼!”何公公吊着嗓子说道。 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何公公声音柔柔的问:“王妃身子如何了?” 彩衣道:“小姐受惊吓过度,如今还昏睡着。” “不用担心,娘娘听说王妃病了,让咱家带张太医过来给王妃瞧瞧。” 何公公又转身对一旁张太医恭敬的说道:“张太医,劳烦您给王妃好好瞧瞧。” 张太医拱手道:“公公放心,我自当尽力替王妃诊治。” 说完就放下药箱,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开始给苏翎月诊脉。 张太医将手搭在隔着帕子的手腕上,眉头渐渐皱起。 何公公见他这副表情,眉头紧锁的问:“张太医,王妃身子如何?” 第289章 还是那个姑母 张太医的皱着眉,片刻后眉头逐渐舒展,道:“公公放心,王妃是受到惊吓,魇住了,静养几日,再服几日安神补气血的汤药就好了。” 何公公闻言,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已经有了细微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多谢张太医,如此,皇后娘娘也可安心了。” 张太医笑道:“何公公不必多礼,是王妃吉人自有天相。” 他又对一旁的彩衣吩咐,“我待会儿写个安神补气血的方子,就按我的药方来,不出一日,王妃必定能醒。切不可再给王妃服其他的药,知道吗?” 彩衣忙颔首,“是。” 她怎么觉得,这太医也知道真实情况了呢? 何公公在一旁补充道:“皇后娘娘命咱家带了人参,灵芝还有极品血燕来,张太医看什么能用,尽管用上表示。” 张太医颔首道:“是。人参灵芝都可以少用一些,不可过量,会虚不受补。血燕是对王妃身体很好,每日睡前都可以饮一盅。” 张太医写了方子交给彩衣,就和何公公一起离开了卧房。 彩衣送走他们后,苏翎月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来何公公的样子,姑母真的是派他过来看自己的。 姑母果然还是以前的姑母! “小姐,我怎么觉得那张太医好像知道什么。”彩衣蹙眉说道。 苏翎月淡淡道:“应该是知道。他是个狡猾的人,能掌管太医院只医术好可不够,还得有七窍玲珑心。他进来时,你的话已经给了他提醒,他这么说,也只是顺着你给的台阶下而已。” 彩衣觉得无所谓,只要那张太医不乱说话就行。 何公公他们前脚刚走,彩蝶也回来了,说了她在前院打听到的情况。 果然,不出她所料。 太子参与其中,她的父亲定然脱不了干系。 彩蝶眉飞色舞的站在床前,道:“小姐,你不知道,那太子本来要质疑西凉大皇子的话,结果太心急,暴露了自己陷害王爷的事,据来福说,太子反应过来时,脸都黑了!” 彩衣附和着感叹:“王爷竟然能说动那大皇子给自己作证。被害人家属主动给嫌疑人澄清的,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彩蝶抱臂托着腮,思忖着,“难道是听说王爷救了他弟弟,感动的主动出来澄清?” 据苏翎月对萧煜的了解,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苏翎月道:“我不觉得。万一那大皇子与四皇子感情不好呢?等王爷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彩蝶陷入思考,“也是!看大宁这两个皇子,见面就跟斗鸡似的!” 苏翎月又被她的话逗笑了。 “下一个大夫要来了,快别说话了!”苏翎月忍着笑说道。 彩蝶一拍脑门,“小姐,我太高兴忘说了。” “方才我在前院悄悄查看大厅的情况,王爷看见我了,就让言卿传话说,他一会儿就让门口的人都散了,小姐你可以安心睡觉,王爷处理好大厅的事,就回来陪你。” 苏翎月蹙眉,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按脚程来算,彩蝶在大厅那会儿,何公公他们还在这里,萧煜怎么知道的? 何公公和张太医来萧煜知道,他们还没走,萧煜就让人打发走了门口的人。 难道…… 算了,不想了。 昨夜没睡,她确实瞌睡极了。等萧煜回来,问问他就知道了。 让彩蝶彩衣给她打水洗去脸上的脂粉后,苏翎月又陷入沉睡。 * 大理寺卿段煦、刑部尚书张忠和督察院使孟玦再次来到王府大厅时,就看到大厅里站满了人,大概二三十个人。 这次,萧长时没有跟来。 有世家子弟,也有乞丐平民,有老人,也有小孩。 “王爷,这是?”段煦不解的问。 萧煜淡淡道:“都是关于本案的证人。朝华公主冲撞王妃那日,他们都在场,后面几个是行馆伙计。三位大人可以问他们,当日的情形。” 段煦随意指了一个青年男人,“那日看到了什么?” 男人把当日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段煦。 “那把匕首后来去哪了?你可有看清楚?”段煦问面前的青年男人。 “我记得……王妃是把匕首丢了。” “没有吧。”他旁边的人说道。 “我也记得没有。”另一个人附和。 “确定丢了,我看着王妃丢的。”有一个人说道。 “确定丢了,我还看到后来有个人把匕首捡走了,害我没捡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孩附和。 段煦和蔼的问那小孩,“你真的看到了?那人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小孩道:“记得,但我不够高,只看得到半张脸。” 张忠喜出望外的走过来:“无妨,我刑部有个画师,能以偏画全,从我们破了不少案子。” 接下来,他们将那群人录口供的事交给了手底下的二把手,他们三人则是询问记录李瑁和萧煜的话。 所有的事情做完,已是傍晚。 三司拿着口供,带着证人离开了王府。 见所有人都走了,李瑁长舒了一口气,看向萧煜道:“肃亲王殿下,我已经把我该做的做了,现在能告诉我李玦在哪吗?” 萧煜轻轻勾唇,道:“当然,随我来。” 言卿扶着萧煜,往大厅外走,李瑁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情绪跟在萧煜的身后。 他们穿过走廊,绕过假山,在另一处叫蘅芷院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院子前,一队府兵将院子牢牢围住。李瑁一抬头,就看到屋顶上站着两个腰间佩剑的黑衣侍卫。 这是要要软禁他? 李瑁皱眉质问:“肃亲王殿下,这些黑衣人是……” 萧煜神色淡然道:“本王的侍卫,专门调过来保护这个院子的!” 言卿跟着补充,“花钱都请不到的高手!” 李瑁对于自己方才的猜忌有些愧疚,不过萧煜似乎毫不在意,神色依旧一派淡然疏离。 府兵见萧煜来了,行了个礼,就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李瑁想到那滩血,心中有些恐慌,“李玦他……怎么样了?” 他忐忑不安的问。 “大皇子不如自己进去看看。”说话间他们已经进了院子。 院子里没有府兵,但是有几个小厮守在那。 萧煜面对着一间房道:“四皇子就在里面。” 听萧煜这么说李瑁大步走到房门口,推开了房门。 第290章 为肃亲王叹服 李瑁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圆桌旁坐着的林川和卫一。 林川并不认识李瑁,见有陌生人进来,手迅速放到桌子旁的长剑上。 卫一也循声望去,抬眼就看到了一脸担忧的大皇子。 李瑁见林川眼露杀意的样子,正准备问是怎么回事,卫一就出言制止了林川。 “林侍卫,慢着!这是我们西凉国大皇子!” “大皇子?”林川疑惑的打量着突然进来的李瑁。 王爷也没告诉他有人要来,来的还是这四皇子的兄长。 林川伸长脖子朝大皇子身后看去。 “参见大皇子!”卫一起身给李瑁行礼。 李瑁从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顾不上行礼的卫一,和没了杀意的林川,他面色紧绷的大步朝床榻走去。 走到床边,他就看到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李玦,双目紧闭的躺在那。 “他这是怎么了?”李瑁双目猩红,声音低沉。 卫一恭敬的回答:“回殿下,四皇子殿下昨夜胸口中箭,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殿下失血过多,需休息几日。” 听卫一这么说,李瑁的神色才缓和了许多。 他在床边坐下,掀开李玦身上的被褥,他就看到李玦胸口处包扎的白布上,殷红一片,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但血迹颜色已深,显然干涸了。 李玦那只生长不全的胳膊上,也缠了白布,上面是干涸的血迹。 给李玦盖好被褥,李瑁问卫一,“昨夜你与四弟离开后发生了何事?” 卫一将李玦受重伤,濒死之际,萧煜与手下出现,救他们主仆四人于危难的事告诉了李瑁。 昨夜屋顶上的事李瑁虽然没有看到,但青玄却都告诉他了。 黑衣人有两拨,一拨是冲他们来的,另一拨的两人像是知道什么,提前守在行馆。 看来这两人就是萧煜的手下。 既然肯救李玦,李瑁暂且可以认为萧煜是个好人。 只是,他怎么会知道昨夜会有刺杀行动? 缓缓起身,转身走向门口处,在萧煜面前颔了颔首。 “多谢肃亲王殿下救治吾弟,大恩没齿难忘!” 萧煜神色依旧是淡漠的,只唇角勾了勾,眼中流露一些言卿看不懂的情绪,“皇子不必多礼,他若出事,于两国无益。” 李瑁心思流转,“王爷大义,于孤来说,却为大恩,不知孤能为王爷做什么,以回报王爷大恩?” 对上他探究的目光,萧煜的神色依旧淡然疏离,“你已经做了。你替本王与王妃洗清了嫌疑。” 李瑁的目光中透出愕然。 一国储君的承诺,他竟然没要! 他不明白,若是为了给王妃洗刷嫌疑,萧煜大可以拿李玦的命来威胁他,或者告诉他,李玦被他救了,挟恩图报。 但他为何不这样做? 言卿见两人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便对萧煜提议,“王爷,去那坐,门口风大!” 萧煜没有反对,也没管李瑁,自顾自的走到圆桌旁坐下。 一旁站着的林川,也自觉的走到萧煜身后,与言卿一起站着。 李瑁也走了过来在萧煜对面坐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肃亲王大可以用李玦威胁孤,或者告诉孤他还活着,王爷为何没这么做?” 萧煜答应了李瑁,澄清后,会告诉他所有的事,也没打算隐瞒。 他的眼中皆是从容,淡淡解释,“今早,本王还不知四皇子于你有多重要。若你们不合,以上两计皆无用处,甚至还会置本王和王妃于更糟的处境。” 此时,李瑁才明白萧煜的计策。 那一则告示便是引他过来的,来之后,萧煜就会看他的言行调整策略。 若他为救李玦而来,萧煜就可以利用他救人心切,从而拿捏他。 若他不来或者来了却见死不救,萧煜就会用别的办法。 李瑁寒毛直竖。 这个人,心思太深,还好那日他未曾对肃亲王妃出手。 如果得罪了萧煜,他不敢想后果。 “如今刺客还未抓住,不知肃亲王后续有何打算?”李瑁探究的问。 自己头一次来大宁的京城,对大宁的局势以及各方势力都不了解,但萧煜知道。 萧煜看着李瑁轻轻勾唇,不答反问,“皇子是如何想的?” 怎么想? 行馆太危险! 他身边能打的就青玄一个,其他人只够刺客练手。 何况还带着,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李玦。 两个人能击退那么一大群刺客,这肃亲王府中的侍卫,似乎都不简单。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就在这。 事到如今,李瑁也顾不了许多,看着萧煜道:“回到行馆,孤恐怕没有这个能力保护好他,让他落的如朝华那般!请肃亲王好人做到底,让李玦留在贵府养伤。”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所有花费的钱财,都由孤来出。” 萧煜好奇般的审视着李瑁:“皇子不为自己求?” 李瑁不是不想,而是没有脸面。 想起自己早上那态度,虽说事出有因,但他看萧煜的眼神绝对算不上友善,心中想的也是。 萧煜看人如此透彻,恐怕他的想法已经无所遁形。 为李玦求,是因为萧煜本就救了他,人已经在这躺着了。 李瑁温声道:“李玦在这已经叨扰了肃亲王,孤不能再给肃亲王增添麻烦。” 萧煜不以为意,“一个房间的事而已,你们已经被盯上,整个京城,若说那里安全,也只有我肃亲王府。” 李瑁怔住。 若说刚才李瑁为萧煜的才思折服,此刻,就是对萧煜的心胸感到敬佩。 “多谢!”李瑁颔了颔首,又问:“不知青玄可否能进来?” 萧煜道:“可以,只是王妃胆小,除了这个院子,别的地方你们都不能去。” 李瑁眉间露出喜色,“这个自然!” 他敛去喜色,又追问,“方才说道被人盯上,想必肃亲王已经知晓此人是谁?不知可否告知?” 萧煜沉眸,面上渐渐显出冷意,“皇子还是不知道为好,本王会让人查清楚,此事早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 敢杀邻国使臣,此人定不简单。 堂堂肃亲王一时半刻都动不了的人,想必身份不简单。 想到朝华死的惨状,李瑁心中的愤怒又翻涌而起,“等查到那日,还请肃亲王告知,孤想亲自给朝华报仇!” 萧煜冷声拒绝,“他的罪,罄竹难书!杀他还轮不到你们!” 第291章 你怎么这么好 萧长时来到行馆,对韩风转达了皇帝的意思,“父皇说,再死一个,让韩统领提头去见他!” 韩风没有理会萧长时,转身走了几步才冷声道:“请殿下和陛下放心,从此刻开始,这行馆之内,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萧长时不明白,韩风为何会听从他舅舅苏珩的话。 但,似乎他很是情不甘心不愿的样子。 改日问问母后。 萧长时回到太子府,苏南星已经在厅中等着了。 过了大半个月,龙华寺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没了孩子,苏南星去了帷帽,身着一套鹅黄镶裘长袄。 头上戴着配套的银饰步摇,一步一响,灵动极了。 她的脸上也用苏翎月给她的胭脂,遮住了丑陋的疤痕。 舍去了华贵的衣着首饰,她整个人今时此刻看起来清醒雅致,如出水芙蓉。 见萧长时回来了,苏南星妆容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时哥哥,我已叫人备好了你爱的酒和饭菜。” 看着面上满是温柔的苏南星,萧长时有些疑惑。 自从废妃诏书下来以后,他们一直冷战,今日苏南星怎么换了态度。 似乎是看出了萧长时的疑惑,苏南星温柔一笑,如他们才成亲时那般。 “时哥哥,废妃之事,我已不怪你了。是我不好,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不想因为这件事与你生分,我会想办法治好身子,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对吗?” 苏南星说着,杏眸中已经蓄满泪水。 配上今日的衣着首饰,看着更加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看着她软声细语的样子,萧长时想起了二人初见时,她也是这副模样。 他记得那日是奉皇后的命令,去定国公府看望苏翎月。 路过后院的假山,苏南星不知为何,从上面掉了下来,萧长时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 那日,苏南星也是穿着一件鹅黄长袄,头上配着银饰,叮叮当当的,配上她的笑颜,绝美的笑颜,一下子就撞进萧长时的心中。 从此以后,萧长时经常借着看望苏翎月的名义,去看苏南星。 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了。 苏南星的爱意热烈如火,她自由娇纵,是萧长时喜欢的样子。 看着此刻眼中含泪的苏南星,萧长时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到底曾经有过恩爱的时光,如今就当可怜她吧! 萧长时伸手,擦拭掉苏南星眼角的泪,轻声道:“星儿,好了,不哭了!良辰美景,美酒佳肴不可辜负,我们去畅饮一番。” 苏南星终于破涕为笑,温柔的牵住萧长时的手,“时哥哥,我知道,你心中还是有我的。” 两人在凉亭坐下,凉亭的桌子上都是美味佳肴,山珍海味。 亭子外,天色渐晚,紫薇星已经出来了。 苏南星拿出一壶酒,给萧长时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苏南星温柔的给萧长时介绍,“时哥哥,这是醉仙楼的女儿红,据说在地下埋了几十年,十分香醇,你尝尝。” 萧长时看着如此温柔的苏南星,全然没了往日的刁蛮和任性,十分满意,“这样温柔的星儿,孤很喜欢!” 他执起酒杯,“星儿,来陪孤一起喝。” 苏南星的芊芊素手举起酒杯,与萧长时的酒杯轻轻相碰,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举杯饮下杯中的美酒。 只是,在萧长时看不见的角度,苏南星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几杯下肚,萧长时就醉的不省人事。 “时哥哥,醒醒!” 苏南星试探性的朝他的脸上扇了一耳光,萧长时仍没有反应。 “来人,把太子抬回去!”苏南星拍了拍手。 几个小厮闻言,急忙跑过来,一起抬着萧长时回到卧房。 “你们都出去!”苏南星冷声吩咐。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苏南星把身旁的一个丫鬟推上前,“好好伺候!” 她的声音阴恻恻的,吓得丫鬟开始发抖,却强装镇定,“奴婢遵命!” * 交代完蘅芷院里所有的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萧煜在言卿的搀扶下,正往芙蓉阁走,就听到守门小厮来报,“王爷,宫中的何公公又来了,说是来见王妃的。” 言卿满脸疑惑,“这个何公公怎么又来了?白天不是来过吗?” 萧煜并没回答言卿,只是轻扬唇角,面上的疲惫顿时散去,“带到芙蓉阁大厅来!” 小厮拱手行礼,“是,王爷。” 言卿扶萧煜回到厅中,苏翎月与彩蝶,还有黎菁一起坐着等他。 见萧煜终于回来了,苏翎月快步走到他身旁,一脸笑意,“王爷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带着阿箐、彩蝶一起抢人了!” 萧煜微凉的手指刮了刮苏翎月的小翘鼻,“那真是可惜了,要不我再回去待一阵?” “既然回来了,我岂有放人的道理!”苏翎月拉住萧煜的手,往膳厅牵,“走吧,晚膳早就备好了!” 萧煜拉住要走的苏翎月,“月儿等等,何公公来看你了。” “看我?” 苏翎月很是疑惑,“他今日不是来了吗?” “糟糕!我还要回去躺着才行!” 说着,就要往内院走。 萧煜又一把拉住了她,“不必再装病人,月儿忘了!张太医给你开了药。” “也对!”苏翎月点了点头,方才一紧张全忘了。 不知何公公又来做什么? 没多久,何公公带着两个小黄门就来到芙蓉阁大厅。 何公公也是看着苏翎月长大的,对他,苏翎月也十分敬重。 “公公!”苏翎月朝他颔首行了一礼,“今日多谢公公带太医来看我,现在我感觉好多。” “好了就行!”何公公欣慰的点了点头。 苏翎月好奇的问,“公公这么晚了又跑一趟,不知所为何事?” 何公公脸上挂着慈爱的笑,从怀中拿出一个金灿灿的牌子递到苏翎月面前。 “这是?” 苏翎月有些不可置信。 这块金牌,在上次进宫救治萧煜母亲后,皇后生气收走了。 如今又松开,着实让她惊讶。 “娘娘知道了你的事,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有这块牌子给你撑腰才行!”何公公一脸慈祥的传达皇后的话,“娘娘说,人心险恶,日后再有有这样的事,你也可以拿着牌进宫,让娘娘替你做主!” 苏翎月看着金灿灿的牌子眼眶发烫。 她竟然还有一瞬,疑心过姑母,此时想来,真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何公公笑着把金牌往苏翎月面前递了递,“王妃,拿着吧!” 苏翎月眼含热泪的接过金牌,哽咽道:“何公公,你帮我告诉姑母,我真的很开心,有空了我就去看她!” 何公公笑道:“好,奴才回去就告诉娘娘。” 去膳厅的路上,苏翎月不可置信的摩挲着手中沉甸甸的金牌,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简单用过晚膳,洗漱完毕,苏翎月趴在床上把玩着手里的金牌等萧煜。 萧煜洗漱完,刚躺下,苏翎月晃了晃手中的金牌,忍住心中溢满的感动,问:“王爷让我装病,可是为了这个?” 萧煜温柔的看着她,轻轻勾唇,“月儿怎么这么想?” 苏翎月想了想,喃喃道:“猜的,我心里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的眼底泛起一层淡淡的涟漪,看着轻笑着的萧煜,心中有情绪在翻涌,“萧煜,谢谢你!” 萧煜捏了捏苏翎月软软的手指,温声道:“看到你这样高兴,我也替你欢喜。” 看着萧深邃的眼睛,苏翎月只觉得里面的温柔快要将她淹没。 苏翎月双眸炙热的凝视着萧煜,慢慢爬上萧煜的身体,一个乌龟趴,趴在萧煜身上。 “月儿?”看着这样的苏翎月,萧煜有一刻的慌乱。 苏翎月扔掉金牌,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捧起萧煜的脸,手指轻轻描摹着萧煜的剑眉,星目,高挺的鼻子还有柔软的唇瓣。 她想将萧煜的样貌烙印在心底最深处。 “王爷真好看!” 见苏翎月没有太过的举动,萧煜松了一口气。 对上苏翎月痴痴的目光,萧煜温柔的拉了拉她的纤腰,“月儿乖,下来睡觉。” 苏翎月却没有从他身上下来的意思,捧着他的脸喃喃的问:“萧煜,你怎么这么好呢?” 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的牵挂,替她解决麻烦,这么好的萧煜,她只恨遇到的太晚。 萧煜揽上苏翎月的纤腰,温柔的回应,“月儿才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能娶到月儿,是我三生有幸。” “真的吗?” “嗯。” 苏翎月莞尔一笑,“我也很高兴能嫁你。” 她沉了沉眸,似乎有些遗憾,“要是能再早一些嫁给你就好了。” 看着苏翎月痴痴眸光,萧煜的心逐渐融化,眼神也愈发温柔,唇角微微扬起,“我就该在你及笄时,将你抢回府里做王妃!” 苏翎月被他的调侃逗笑了,反调侃回去,“嗯,你不来抢,我就自己想办法嫁过来了。” 对上萧煜温柔的笑颜,苏翎月心中的暖意似乎已经满的要溢出来。 这张好看的面容,她要刻进心里,一辈子。 捧着萧煜的脸,苏翎月缓缓闭上眼睛,温软的唇轻轻印上萧煜的唇,像一只蝴蝶,轻轻停在上面。 微凉的唇开始与她的唇轻轻厮磨,苏翎月轻启软唇,回应这个温柔的吻。 吻了一阵,苏翎月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忙离开萧煜的唇,松开捧着他脸颊的手,人也从他的身上滑下来躺下,在对上萧煜的目光之前,快速闭上眼睛。 萧煜正疑惑,这个吻怎么结束的这样快,忽然察觉自己里衣腹部的位置,似乎有什么异样。 他伸手朝那里探了探,耳根不由的发热。 扭头再看看身旁的苏翎月,她的脸颊、耳根绯红,埋着头,正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静的苏翎月如擂鼓般的心跳清晰可闻。 萧煜苦涩的勾了勾唇,小心翼翼的侧身将人搂进怀里,手抚上她的背轻轻安抚怀里的人。 苏翎月的脑袋埋在萧煜的胸膛前,闻着熟悉的沉香味,她想平复心情,但似乎一点用都没有。 第292章 另一个计划 看守定国公府的人都是禁军,韩风进入定国公府如入无人之境。 定国公府的下人见到韩风,仿佛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并没有惊讶,而是当做没看见,立刻避开。 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书房,苏珩正在练字,地上的纸,皱巴巴的扔了一地。 “苏相真有雅兴!”韩风笑不达眼底的走进书房。 苏珩并没有因为韩风的到来,而停下练字。 他瞥了韩风一眼,“你来有何事?” 韩风并没有着急回答,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团纸打开,上面赫然是萧煜的名字,只是名义上是一个很大的x。 看得出来,是用了很重的力气划的。 韩风重新把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行动必须停,苏相在闹下去,我这个禁军统领的脑袋,陛下就该收走了。” “咔嚓”一声,苏珩手上的毛笔断成两截,脸上的寒意使得书房的温度骤然下降,“听说萧煜和李瑁结盟了?” 韩风觉得,此刻若萧煜在他面前,应该已经被他捅成血窟窿了。 看着苏珩这副样子,衬得韩风倒很淡然,“苏相的女儿,萧煜的王妃明明和朝华公主有旧怨,不知为何他们能不计前嫌,但李瑁确实替肃亲王府洗清了嫌疑。你的这个女婿本事可真大!” 面对韩风的嘲讽,苏珩毫不客气的回击,“我的女儿吃里扒外,不及韩统领的,认贼作父。” 韩风攥紧拳头瞪着苏珩,却敢怒不敢言。 看韩风这样,苏珩那没抓到萧煜的愤怒,似乎散了许多。 苏珩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李玦受了重伤,现在应该在肃亲王府,你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韩风有些惊讶, “受重伤的李玦在肃亲王府?他们是为这个结盟的?” 苏珩道:“或许。” 韩风想起今早满大街贴的告示,此刻,终于明白了萧煜的用意。 另外两个刺客,就是萧煜的人。 贴告示的时间早于圣旨到的时间,也就说得通了。 韩风不明白,“将李玦受重伤的消息放出去,又是为何?” 苏珩的面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堂堂西凉皇子受伤了,他的兄弟不得去看望一番?” 韩风不明所以,正想再问,苏珩却抬手制止了他,“天色不早了,韩统领请回吧!” 看了一眼苏珩,韩风再次强调,“到陛下生辰宴结束,禁军会将行馆牢牢围住,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进去。” 说完,就大步出了书房。 听到脚步走远,苏珩对窗外说道:“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一身黑色长袍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听说你受伤了?”苏珩目光带着审视问。 司马长风晃了晃右手,面上不甚在意,“一时失手,无碍。下次什么时候动手?” “你很急?”苏珩问。 司马长风眉头紧皱,冷声道:“我的手下都被陛下关着,生死未卜。你出去,我才能早日将他们弄出来。” 听他这么说,苏珩敛起眼底的审视,“先停手,等我消息。” 司马长风十分不悦,“为何?你还打算拖多久?” 苏珩冷声质问,“行馆那边萧煜已经盯上了,不容易得手。解除禁足的办法,我已有计划了,你不用操心。” 司马长风追问,“什么计划?” 苏珩瞥了他一眼,带着些警告的意味,“不该问的你不要问!” 司马长风放缓了态度,道:“我只是对你的计划有些保持怀疑,你既然不让我过问,那你最好祈祷计划能成功,别让我等太久。” 苏珩沉声回应,“不会太久!” 第293章 给太子生个孩子 清晨一早,太子府中响起苏南星的喊叫声。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芸娘,你竟然敢爬太子的床!” 随着苏南星的呼声,萧长时揉着发昏的脑袋睁开了眼睛。 恍惚中,他看到了床角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人。 床边,苏南星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眼中满是愤怒、失望和不可置信。 “时哥哥……你……”苏南星用帕子掩着面,低声啜泣。 此时,萧长时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揉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看,他也傻了眼。 他自己不知为何,在下人的房间,全身不着寸缕。 床角一个同样不着寸缕的丫鬟,正扯着被褥,往自己身上盖。 萧长时坐起身,用被褥堪堪遮住下半身,忙向苏南星解释,“星儿……孤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我们昨夜明明在赏月饮酒,孤怎么会在这?” 苏南星闻言,啜泣道:“时哥哥,你说不胜酒力先回去,我以为你回了自己的院子,却没想到……” 她说着,又开始伤心欲绝的哭起来。 “时哥哥,若是父皇母后知道,你在赐婚之前,宠幸府中的丫鬟,他们该有多震怒,你让那些臣子怎么想,该怎么敢把女儿嫁过来!” 萧长时努力想着昨晚的事,却一点记忆都没有,只觉得头疼欲裂。 听苏南星这么说,忙握住苏南星的手,想起身,被褥又滑了下来,他只好坐在床上拉着苏南星的手,轻声哄着,“星儿,是孤不对,酒后乱性,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他看向床角瑟缩着的婢女,眼底满是狠毒,“妄图勾引孤,攀高枝,直接拉出去杖毙!” 芸娘闻言,忙拽着被褥磕头,“殿下饶命,昨夜明明是您强迫奴婢……” “住口!”萧长时怒声呵斥,“小小贱婢勾引孤,还敢顶嘴!来人!把她拖出去!” 一群丫鬟、婆子鱼贯而入。 芸娘见状,一边拽着被褥裹住身子,一边朝苏南星叩首,“太子妃饶命,求您救救奴婢!求您救救奴婢!” 苏南星虽然只是侧妃,但她现在还是太子府唯一的女主人,要求下人依旧像从前那样,叫她“太子妃”。 丫鬟婆子正要过来拉走芸娘,苏南星柔声叫住她们,“住手!” 苏南星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委屈的道:“时哥哥,如今木已成舟,将人打死,万一官府查起来,也是一个隐患,我倒有个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萧长时双眸期待的看着苏南星。 苏南星在床边坐下,柔声道:“她如今已经承宠,说不定会怀上子嗣。我们才没了一个孩子,父皇母后很失望,若是她能生一个麟儿,父皇母后一定很高兴!时哥哥的太子之位也会更稳!” 萧长时闻言,眉头一皱,“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婢女!即使生了麟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苏南星莞尔一笑,“时哥哥忘了,你即将迎娶新太子妃,还有侧妃,到时候记在她们名下即可。不管是谁生的,有个孩子,让父皇母后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皇帝给萧长安赐婚的正妃,侧妃都是朝中肱股之臣,萧长时就觉得危机重重。 如今朝中没了苏珩的扶持,萧长安越来越放肆,他也越来越不安。 萧长时揉了揉太阳穴,道:“好星儿,就照你的办法来!这件事,你来处理吧!” 苏南星擦去眼角的泪,轻轻勾唇,眼底是藏不住的得逞的笑,“时哥哥放心,星儿一定将事情办好!” 只要有个孩子,你就没用了! 送萧长时回到自己的院子,苏南星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芸娘,她已经穿戴整齐。 苏南星扶起芸娘,她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 “本宫是看在你孤苦无依的份上,才将这泼天的富贵给了你,只要这次你能给太子殿下生下长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不知道的,大概会被她这副菩萨心肠折服。 但芸娘是陪嫁过来的,服侍苏南星五年,对她的脾气一清二楚。 看着苏南星这副样子,她的身体不禁抖如筛糠,“是……是,太子妃!” 第294章 终是有隔阂 苏翎月扒开被子的一角,露出一双明媚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萧煜。 彩蝶彩衣服侍萧煜洗漱完,他就走到衣架旁开始穿衣。 那件里衣……他完全没有要换掉的意思! 这还是那个,衣袍沾了一点灰就要换的萧煜吗! 似乎感受到苏翎月灼灼的目光,萧煜穿好中衣,一边系衣带,一边扭过头去看她。 见萧煜扭头了,苏翎月忙把头缩回被子里。 萧煜深邃的眼眸,温柔的看着床上的人,眼底是化不开的爱意。 穿好外袍和披风,萧煜走到床边,勾唇温声道:“今日无事,月儿可以再睡一会儿。” “嗯……好。”苏翎月在被子里低声应道。 听到关门的声音,苏翎月捂着被褥,在床上扭成毛毛虫。 “小姐?” “小姐,你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叫陆伯过来?” 彩蝶、彩衣看着怪异扭动身体的苏翎月,心中担忧不已。 “不,不用了。”苏翎月红着脸从被子里探出头,明媚的眼眸中似有迷离,晕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勾人心魄。 彩蝶怎么觉得,自家小姐今日看起来,真是说不出的好看、诱人。 像树上熟透的果子,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小姐,出什么事了?”彩衣在一旁关心的问,手也贴上苏翎月的额头。 苏翎月握着彩衣的手坐起,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打盆水来放在隔间,我想擦洗一下身子。” 彩衣有些似懂非懂,就没再多问,很快打来了水,放在隔间。 苏翎月没让她们进去帮忙,自己开始擦洗身体。 又换了一套干净的里衣,苏翎月总算觉得爽利多了。 简单用过早膳,苏翎月想起来贺府那边已经有一日没去了,不知晚凝如何了。 收拾好针灸和药包,苏翎月就带着彩蝶和黎菁去了贺府。 因着前天发生的事,小厮拿不准该不该让苏翎月进去,就匆匆进去禀报。 一起出来迎接的,除了秦晚凝,还有现在贺府的当家主母,贺家二夫人,贺许氏。 “臣妇恭迎王妃!”贺二夫人福身行了一礼。 秦晚凝也跟着二夫人一起,行了一礼。 苏翎月忙拉起二人,“二夫人,晚凝,不必多礼,我也不是第一次来!” 二夫人笑着道:“太傅说了,肃亲王与王妃是咱们贺府的恩人,须得好生以礼相待,不可怠慢!臣妇也是掌家后第一次见王妃,这礼免不得!” 苏翎月笑着应道:“举手之劳而已,二夫人不必挂怀。” 许氏是工部侍郎的小妹妹,不过三十出头,生的温婉可人,与贺章育有一双儿女。 今日穿的是一套银灰色刺绣镶裘浮光锦长袄,头上配着一套剔透莹润的绿翡翠头面,看着高贵典雅,温婉大方。 苏翎月从前与贺许氏接触不多,只简单打过几次招呼。 从前,苏翎月只觉得她为人低调,现在看来,也是个通透的女子。 无权时低调内敛,安稳度日,掌权时待人接物,大方得体。 是个懂筹谋的,一点都不比贺贾氏差。 秦晚凝感觉,再这样寒暄下去,定是没完没了,就提议,“二婶,月儿,天气冷,我们去沁芳院聊,别在这里冻着了。” 二夫人颔首道:“是是,王妃,快里面请吧!” 三人在沁芳院的厅中坐下后,秦晚凝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昨日街上告示的事,还有昨日王府门口的事。 苏翎月大概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没说自己是装病,王府门口的事也只当是官府弄错了,一个误会而已。 安了秦晚凝和二夫人的心就行,中间那些关于萧煜的部分,她就用“误会”二字总结。 知道他们没事,二夫人和秦晚凝松了一口气。 又寒暄了一阵,二夫人去处理府中的事宜,秦晚凝就和苏翎月一起去卧房,给秦晚凝治疗。 施完针,苏翎月给秦晚凝做艾灸时,忍不住问起她和贺玉林的事,“你们现在怎么样?” 秦晚凝淡淡一笑,笑中却掺杂了痛苦和纠结,“他这两日睡在书房。” 苏翎月对她不由生出心疼来,“你还没原谅他吗?” 秦晚凝躺着,目光中皆是迷茫,“不知道,我想和他好好过下去,他也日日过来,给我买了很多从前给我买过的衣服、吃食和小玩意儿。但是他再牵我的手,我……竟然觉得反感。他似乎也察觉到我的异样,就自己去了书房。” 每次看到贺玉林,秦晚凝都会想起他劝自己不要追究的样子。 可能贺玉林是真的爱自己,但在他母亲面前,所有的是非对错都不重要,包括他许下山盟海誓、同床共枕的妻子。 苏翎月也不好劝什么,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是好是坏,只能晚凝自己做决定。 而她能做的,就是在晚凝做出决定时,支持她。 感觉这个话题有些沉闷,苏翎月就扯开话题,“晚凝,贾氏可有来给你赔礼道歉?” 秦晚凝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这两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公公一下朝就回去陪她。” 苏翎月好奇,作为他们这个小家的一家之主,贺文难道都不做些些什么吗? “贺大人也没说什么吗?” 秦晚凝摇了摇头,“公公与贾氏青梅竹马,少年夫妻到现在,一直宠着她,这两日也一直哄着。” “那日说好要向你赔罪的!” 苏翎月有些愤愤不平,凭什么伤害了别人,自己却躲起来。 她儿子一段大好姻缘,让她折腾成这样,她也不来帮自家儿子挽回。 真是拎不清。 就不怕真的失了这个儿媳,儿子怨她一辈子。 秦晚凝神色一片黯然,“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在意。” 苏翎月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听我这个大夫的话,养好身体,其他的顺其自然!” 秦晚凝被苏翎月逗的破涕为笑,“好!我才不会为难自己!” 回 第295章 离人归来寻黎菁 马车在王府的门口停下,黎菁率先从马车上下来,环顾四周并没有危险,她才掀开帘子。 苏翎月从提着衣裙,马车里出来。 “阿箐!” 她刚站稳,就听到一个清朗带着磁性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苏翎月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个身着深蓝窄袖长袍的男人从街边向这边走来。 他五官硬朗,面上轮廓深邃立体,墨发由一根木簪挽在脑后,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看着像是个文弱的读书人。 只是目光给人一种很深沉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黎菁冷声质问,神色里满是戒备。 男人向前走了几步,在黎菁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他嘴角微微上扬,面上虽然很克制,但仍能看出他是高兴的,“我回来以后就来找你,没想到碰巧能遇到你!” “阿箐,走吧,我给你做新学的白切鸡。”说着她上前两步,要过来拉黎菁的手。 黎菁的脸上尽是冷淡和疏离,手执没有出鞘的长剑抵在那人的胸口,“李青枫,我说过的,再有一次不告而别,我就绝不原谅你。” 苏翎月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对话太不寻常了! 似乎有微妙的暧昧。 正常情况,那个男子会给一个女子做饭,除非他是厨子! 看面前的情况,显然不是。 难道……这就是林川爱而不得的原因? 苏翎月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双目在黎菁和李青枫之间来回打量。 彩蝶似乎也察觉出异样,在苏翎月身侧扯她的衣袖。 苏翎月拉住她的手,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别出声。 李青枫看着抵在胸口的剑鞘,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阿箐,是我不对,突然接了一个很急的活,雇主催的急……” “你不必对我解释!”不等他把话说完,黎菁就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毕竟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既然接受不了彼此的想法,不如就当不认识,日后你也不必来此处!” 说完,干脆利落的收回长剑,拉着一脸好奇的苏翎月就往府中走。 黎菁脚步很快,苏翎月只得小跑起来才跟得上,彩蝶也是小跑着,才能跟上前面两人的脚步。 “阿箐,你慢点!” 苏翎月气喘吁吁的。 终于到了王府的院子,黎菁终于停了下来。 她站在那,一脸的冷意,拿着剑的手也骨节发白。 苏翎月看她这样,本来好奇不已的心此刻慢慢平静下来。 她看得出来,黎菁此刻心情很不好,若此时在问她具体情况,那可就太过分了。 听她们说话的内容,苏翎月也猜了个大概。 她想了想,轻声问:“阿箐,我要去蘅芷院看看,你要一起吗,还是回房休息?” 黎菁沉声道:“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苏翎月轻柔的拉住她的手,“好,我让厨房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午饭时间记得回来!” 黎菁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随即纵身一跃,人就消失在屋顶上。 彩蝶抬眸看着黎菁消失的方向,轻轻感叹,“真让人羡慕,想上屋顶就可以上。” 苏翎月拉着她走向蘅芷院,笑道:“你想上去,让言卿带你上去就行了!” 彩蝶神色认真的拒绝,“那可不行,言卿要保护王爷!” 苏翎月心中一暖,真是个忠心的好姑娘,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走了几步,彩蝶抽出自己的手,伸出两根拇指对苏翎月比划,“小姐,我怎么觉得那人跟阿箐是那样的关系?” “应该还不是,不过离是也差不了多少。”苏翎月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比划方式,觉得很新鲜,不由多瞟了一眼。 “还不是吗?”彩蝶跟着苏翎月,边走边好奇的问。 苏翎月走着,想了想,说道:“嗯。这种事很难说,也许下一刻就是了!” 彩蝶叹了一口气,深深感叹,“那林川得多伤心!我觉得林侍卫也很好啊!” 苏翎月看着她这副悲伤的样子,仿佛失恋的是她一样,“傻彩蝶,阿箐的心上人,自然得阿箐觉得好才行!” 想起那人的目光,苏翎月不由微微蹙眉。 她看过很多书生,他们的目光大多都有文人特有的清明、澄澈。 那人的目光倒不像书生。 算了,晚些时候问问黎菁他是做什么的。 第296章 出乎意料的客人 来到蘅芷院门口,守卫一见到是苏翎月,便没有阻拦,自动让开一条路。 “王爷在里面吗?”她问。 守卫厮恭敬的拱手回道:“回王妃,里面来了客人,王爷此刻正在里面。” “客人?”苏翎月有些好奇的问守卫,“是什么人?” 守卫道:“不认识。” “小姐,我们要进去吗?”彩蝶问。 不认识,却来这里的客人,八成是大皇子。 来这里说话,而不是在书房,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毕竟是第一次跟着陆伯学救治外伤,不知道李玦的伤怎么样了。 “我想看看那四皇子的伤,进去吧!” 苏翎月没有多耽搁,就和彩蝶一起进了院子。 走到李玦休息的门口,苏翎月就听到有人在里面交谈。 他们的声音不大,苏翎月也听不清楚。 彩蝶上前轻轻扣了几下房门,里面谈话声就停了。 “谁?” 是言卿的声音。 “王妃来了!”彩蝶应道。 房门从里面打开,萧煜从言卿的身后走出来。 “怎么过来了?”萧煜走到苏翎月面前,温声问。 苏翎月明媚的眼眸看向萧煜,柔声解释过来的目的,“我想看看那四皇子的伤势如何了,此时不方便吗?” 她歪了歪脑袋,目光越过萧煜,好奇的朝里面看了看。 萧煜顿了顿,轻轻勾了勾唇,执起她的手,“没有不方便,也该让他们见见恩人。” “走吧!”说着,他拉着苏翎月一起走进屋子。 果然来了客人。 还是两个,两个人她还都认识。 一个是与朝华公主发生冲突时,见过面的西凉大皇子李瑁。 今日穿的是一件玄色暗纹锦缎广袖长袍,头戴以同颜色的缎带将长发束起,中间别了一根白玉簪。 看着一副冷肃疏离的样子。 另一个是萧煜生辰宴上见过的木琅。 今日,他穿的是一件紫蓝色镶裘大氅,内搭同颜色长袍,长发挽起,以白玉簪固定。 看着一副年轻风流公子的模样,但神色看着依旧有着生日宴那天的压迫感。 他虽然笑着,眼里的笑却让人觉得深不见底。 大皇子在这不稀奇,可是这个木琅怎么也在这? 萧煜牵着她走到几人身旁,本来坐着的两人此刻也都起了身。 李瑁的看过来目光依旧是冰冷的。 想必还记着,她弄断朝华公主手臂的事呢! 木琅此时已经敛去所有的锋芒,一脸和善的样子,面上是淡淡的笑意。 有没有人告诉过他,他笑起来有些阴恻恻的! 萧煜对李瑁和木琅介绍,“这是本王的王妃,与府中的大夫一起,救治过四皇子,过来查看四皇子伤情。” 听萧煜这么说,李瑁微微蹙眉,目光似乎在审视、打量苏翎月。 纠结过后,他微微颔首,“多谢王妃救治孤的四弟。” 木琅也笑着颔首,“多谢王妃,本王的四弟才能有幸保住性命。” 苏翎月也出于规矩,礼貌的颔了颔首,然后很惊讶的看向木琅,“你是几皇子?” 木琅轻笑着道:“吾乃西凉王李宗元的三子,李琅。” 苏翎月柳眉轻蹙。 当时萧煜的生辰宴后,她将遇到木琅的事告诉了萧煜,萧煜手底下的人也没查出来。 现在,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承认了。 如此善于隐藏,可见他心机颇深! 李琅无意间的神色确实是冷肃的,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似乎看出苏翎月对他的不满,他敛去情绪,轻笑解释,“那日本王初来京城,不想过早暴露身份,以免行动不便,还请王妃见谅!” 苏翎月轻笑,不甚诚恳的致歉,“那日不知皇子的身份,有所怠慢,还请皇子见谅!” 李琅勾了勾唇道:“不算怠慢,王妃还给本王配了个随从,本王那日增长了不少见识,还没来得及谢王妃呢!” 他说的是那日生辰宴上,让姜思齐帮着看着他的事。 他竟然都知道! 这个人心思果然缜密异常! 然而,不等苏翎月开口反击,一旁的萧煜紧了紧拉着苏翎月的手,沉着脸淡淡道:“多添一双筷子而已,不足挂齿!” “二位自便。”说完,就拉着苏翎月走向昏迷不醒的李玦。 苏翎月看着萧煜紧绷的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才还是笑着的,这会儿怎么觉得他在生气。 是了,那个李琅不怀好意,乔装进入王府,换了谁都会不高兴。 正想着,他们已经来到床边。 “可以看吗?”苏翎月扭头看向萧煜。 萧煜的神色缓了缓,松开苏翎月的手,“嗯,可以。” 苏翎月掀开李玦上半身的被褥,发现包扎的白布上没有新鲜的血迹。 她伸手探了探李玦的脉搏,虽然还是很虚弱,但从脉象看来,他正在慢慢恢复。 拉好李玦的被褥,苏翎月对萧煜说道:“不出意外,再有一两日他就能醒了。” “如此甚好,月儿就不必再辛苦了。” 萧煜目光中满是赞许,含笑看着苏翎月,心中觉得下令女子不得行医的人,定是对女子有深仇大恨。 他若见过这一弯月,定会觉得甚美。 皎洁无瑕,聪慧坚韧。纵然不是天上最亮的,却也能发光发亮,照亮许多人。 李瑁现在一旁,沉声道:“自从李玦遇刺失踪后,孤心急如焚,孤猜过他可能会被救治,却实在没想到会被你们所有救。” 萧煜垂眸,思忖片刻后,道:“举手之劳。” 他话锋一转,问道:“不过本王很好奇,往年皇帝生辰,都是西凉王亲自过来,不知今年为何不来了?” 闻言,李瑁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今年父王本来也说要来,不曾想出发之前,却忽然病倒了,就只能我们过来!” 萧煜看向李琅,淡淡的问:“三皇子不曾报备,不知三皇子为何也在这?” 他的双眸用质问的目光,看向李琅。 李琅笑道:“本王本就经商起家,常年往返大宁和西凉,此次前来,碰巧遇到肃亲王过生辰。刚好不久后也是皇帝的生辰,本王就想留下来凑个热闹而已。” “有些热闹还是少凑为好!”萧煜带着轻微警告的语气说道。 随即,又道:“二位虽是四皇子的血亲,但四皇子至今未醒,以防有人想趁人之危,所想靠近四皇子,还需要让本王的随从陪同。毕竟这是在本王府中。” 本来对萧煜强硬规则还有些不悦的李瑁,在听到萧煜说了这句话,顿时怒气全消。 确实,若他们在王府出了事,他们夫妇二人的嫌疑最大。 李瑁恭敬的拱了拱手,“肃亲王、王妃请放心,孤会记住,也不会让人随意接近他。” 萧煜勾了勾唇,看向林川吩咐,“这里守好。” 林川拱了拱手,“是,王爷放心。” 交代完所有的事,萧煜就牵着苏翎月的手离开了蘅芷院。 出了蘅芷院,萧煜温声开口,“月儿,日后若要过来,记得与我一起去。” “为何?”苏翎月不解,“王爷是觉得他们兄弟二人有问题?” 萧煜沉声道:“人心难测,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 苏翎月蹙眉,她有没有对萧煜讲过,说话只说一半,这种行为很折磨人! “另外一方面是什么?”苏翎月不死心的追问。 萧煜停下脚步,用无比认真的语气叮嘱,“离李琅远一些,其心叵测。” 苏翎月想起李琅的神色,也觉得这个人藏的很深,“他安的什么心?” “并非好心,月儿别独自过来。”萧煜说着,似乎还有些不悦。 来自萧煜的关心,苏翎月很是受用,她柔声应下,“好,我若想来,一定会先王爷一起。” 萧煜轻轻勾唇,捏了捏手中纤细柔软的手指,牵着苏翎月一起回了芙蓉阁。 第297章 查过以后再说 午膳过后,苏翎月让人把整个王府都找了个遍,仍然没有黎菁的影子。 问过守门的侍卫和小厮,都说没看到她。 “阿箐回去哪呢?”苏翎月有些郁闷的在萧煜身旁坐下。 “怎么了?”萧煜倒了一杯姜茶递给苏翎月。 苏翎月接过茶杯,小口饮了两口,才放下茶杯,“阿箐不见了。” 萧煜微微皱眉,漆黑如墨的眸子思索着什么,“发生什么了?” 苏翎月道:“我们回府时,一个男人过来找他,两人看着不似普通朋友。后来发生了争执,两人不欢而散,阿箐因此心情不太好,连午膳都没吃,也不知道她现在去哪了?” 说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郁闷的饮了两口茶。 萧煜见她这副样子,温声道:“阿箐会功夫,身上也有银子,不会出事,也不会饿着,她大概是去散心的,晚些时候就回来。” 苏翎月想了想,萧煜的话的有道理。阿箐功夫那么好,还没有人能欺负她。 饭菜也在厨房里热着,回来万一饿了,也随时能吃上。 “嗯,你说的也对。” 郁闷退去,苏翎月一张微红的俏脸上又浮现出好奇之色,“我一直觉得阿箐不喜欢林川,可能是她还没开窍,林川多好的年轻人。功夫好,身材好,长相也不错。没想到阿箐竟然会喜欢大她许多,看着还有些文弱的书生。” “真的不能理解!”想着那书生的模样,苏翎月不禁摇头又补充了一句。 她也想听听萧煜的想法,抬起头,就看到萧煜正挑眉注视她,面上表情似乎不怎么高兴。 苏翎月心头一虚。 难道萧煜把这几句话,带入到自己身上,受打击了? 萧煜看着苏翎月的眼睛,挑着尾音道:“功夫好?身材好?长相不错?月儿喜欢那样的?” 吃醋? 苏翎月低头轻轻一笑,柔声解释,“那是因为阿箐功夫好,身材好,长得好看,我自然想撮合她和林川,只是客观夸奖。” “至于我嘛!” 苏翎月走到萧煜面前,执起他的手,眨了眨眼,道:“我就喜欢年纪比我大一点的,最好能姓萧,要是叫萧煜就好的不能再好了。” 说完,苏翎月俯身,在萧煜微凉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萧煜顺势将人拉进怀里,让苏翎月在他的腿上坐下,扣住苏翎月的脖颈,让苏翎月与他对视。 “日后不许说,为别人也不行!”萧煜说话时虽带着笑,语气里确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看着萧煜充满压迫的眼神,苏翎月突然想反抗一下,“若是说了呢?” “说了……”他也不能怎么样。 萧煜叹了了一口气,托着苏翎月的脖颈,迫使苏翎月看着他,“一年之内不许说!” 他的声音低哑,温柔,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苏翎月听的心里一阵钝痛,痛的她眼眶发烫。 她不想让萧煜看到她这样,伸手抱住萧煜,额头贴在萧煜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 她压住声音,不让萧煜听出一丝异样,喃喃道:“我方才只是逗王爷的,一年,五年,十年,一百年,无论多久我都不说。” 萧煜紧紧揽着苏翎月,良久,才低声道:“好。” 两人又抱在一起腻歪了一阵,萧煜才开口道:“那个人,我会让人去查清楚。若是没有问题,月儿再插手。” 苏翎月靠在萧煜的肩上,不解的问,“王爷觉得那人有问题?” 萧煜应了一声,耐心对苏翎月解释,“庄子上的这些人,除了言卿和林川,其他人都是背负着血海深仇,能与他们相交如此之深,并非易事。” 听了萧煜的解释,苏翎月也明白了其中的厉害。 万一来者不善,受伤的可能就不止阿箐。 苏翎月轻轻颔首,“好,我知道了,王爷放心吧!阿箐那边我再多问问,看有什么异常。” 萧煜颔首。 苏翎月不觉想起方才萧煜的话。 她知道,林川是自愿伸张正义才跟着萧煜,言卿与他们不同,怎么也跟着萧煜? “言卿为什么跟着王爷?”她好奇的问。 萧煜温声解释,“言卿也是一样,只不过他那时太小,看到亲人的尸身,病了一场,前尘往事都忘了。” “原来是这样。”她又问:“言卿自己知道吗?” 萧煜颔首,“知道,只不过忘了,便体会不到切肤之痛。” 想起言卿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样子,苏翎月觉得,也许忘了也是一件好事。 言卿因为受不住,忘了从前的事,萧煜却不能忘,看着亲朋挚友的尸身,不知当时该有多痛苦。 萧煜说的风轻云淡,苏翎月蹙眉看向他,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 这么多年,萧煜的痛,相比较起此刻她的疼痛,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会让王爷以后每一天都开心的。” 她喃喃道,说的认真而珍重。 萧煜将一切尽收眼底,轻轻勾了勾唇,“好。” 说着,把苏翎月的头往自己的颈窝按了按,不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一片悲凉。 第298章 别被男人拐跑了 黎菁出了王府,就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那卖糖炒栗子的小摊面前。 “姑娘,你来了。”老翁满是褶皱的脸上,笑的眉眼弯弯,看着甚是慈爱。 黎菁的心情好了不少,对老翁道:“来一份糖炒栗子。” 老翁揭开盖着板栗的布,从中间拿了一份还是热乎的糖炒栗子,满是沟壑的手把板栗包好,微微有些抖的递给黎菁。 黎菁愣了一瞬。 老翁察觉到黎菁的目光,无奈的笑了笑,“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的。” 黎菁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家里没有老人,她是不知道这些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生病了。”黎菁像是松了一口气,接过包好的的板栗。 她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翁,老翁连连摆手,“姑娘,你之前给过的,你忘了?” 黎菁这才想起来,第一次来这里买栗子,给了他一锭银子,没让老翁找多的银子。 “我忘了!”黎菁紧绷的脸上,面色缓和了许多。 老翁似乎看出黎菁心情不好,叮嘱道:“板栗趁热吃,吃了赶紧回家,这么冷的天,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家里人该担心了。” 黎菁想起总给她买糖炒栗子的哥哥,她想告诉老翁,她没有家人了,又觉得没必要。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何必平白无故索取别人的怜悯。 况且,老翁一把年纪了,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他。 黎菁扯了扯嘴角,道:“多谢老伯,我现在就回家。” 老翁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回去。 黎菁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清秀的脸紧绷着。 她不知该往哪走。 那个院子虽然还在,但里面的人并不是哥哥,是一个会不打招呼就消失很久的人。 想了想,她还是回了王府。 刚进府门,来福就走了过来,“黎菁姑娘,王妃让人到处找你呢!你去哪了?” 黎菁记得苏翎月说过,午后不出门,就问:“出什么事了?” 来福道:“王妃知道你中午没回来吃饭,就让厨房把饭菜放在蒸笼里热着,让看到你就叫你去吃饭。” 黎菁闻言,心中一暖,心中某个地方似乎开始慢慢融化。 “好,我这就去。”黎菁面上的冰雪也一点点消融。 来到厨房,厨娘见她来了,就忙道:“黎菁姑娘,你可算回来了,这饭菜再热着就成晚饭咯。” 说着,喊其他人帮忙把蒸笼里的饭菜都拿出来,摆在一旁的桌子上。 有小米饭,土豆炖排骨,炸南瓜丸子,白菜豆腐,还有一道白切鸡。 黎菁在桌子旁坐下,开始吃自己过了晌午的午饭,寒风浸透的身体也一点点暖和起来。 夹了一块白切鸡,沾了蘸料,轻咬一口,鸡肉鲜嫩多汁。 黎菁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此时眼眶却有些发烫。 看黎菁这样,一旁摘菜的厨娘忙问:“黎菁姑娘,是饭菜不合胃口吗?不合胃口我再重做,这鸡肉的做法我会十几种。” 黎菁拭去眼角的湿润,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恢复成往日冷冷的模样。 “没有,厨艺很好,谢谢!”黎菁正色道。 厨娘听黎菁这么说,笑着道:“喜欢就多吃点,王妃交代了,以后每日午饭都要给你单独做四个菜。” “对了,黎菁姑娘,你有没有什么不喜欢吃的,或是忌口的?” “不吃鱼。” “行,以后每日晌午,我就让人把饭菜送到你的房里。” 厨娘笑眯眯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王妃说了,可不能让你因为一点吃食就被男人拐跑了。” 黎菁咬着鸡肉的动作一顿,眉毛抽了抽。 她怎么会因为一点吃食,被男人拐跑! 黎菁本来对苏翎月今日的行为很感动。 此刻,她只想把剑架到苏翎月的脖子上,再狠狠吓唬她一番! 第299章 苏翎月的觉悟 午后,等萧煜睡着,苏翎月就去了百草园。 “陆伯,毒药和解药的做法你也教了不少,能不能教我当面就能下毒于无形,像话本子里那样?” 苏翎月一脸期待的望着陆大夫,希望能跟着他学几招厉害的下毒手法,这样自己跟在萧煜身边也能保护自己,不拖累他。 陆大夫捋着胡子,直接泼了她一盆冷水,“你也知道那是画本子,画本子上能当面悄无痕迹的给人下毒,杀人于无形,那都是有功夫的,你肯定不行!” “这样吗?” 苏翎月明艳的小脸上写满失望,继续垂头丧气的继续捯饬桌子上的药丸。 忽的,她又道:“可是,上次我看到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之下,在所有人都没发觉的情况下,很轻松就迷晕了一群人。” 听苏翎月这么说,陆大夫也来了兴趣,“细细说给我听听。” 苏翎月就把那日凌灵迷晕倭国使臣手下的事讲了一遍,又将昨日凌灵给她把脉的事也告诉了陆大夫。 “陆伯,她医术这么好,我想过两日请她来给王爷把脉。” 担心陆大夫误会,苏翎月又解释,“我不是信不过您的医术,只是每个人的学识见解都不一样。我在想,她会不会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哪怕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想放弃。” 陆大夫停下收纳药材的动作,在桌子旁坐下,捋着胡子赞许道:“老头子我怎么会介意!你的想法很对,医术没有止境,每个人的学识见解不一样,用药手法也不一样,广纳百家之长是对的。” 他的脸色沉了沉,又道:“王爷的情况不一样,他的身体本就虚弱,若叫歹人趁机做了什么,那就是雪上加霜。所以确定好人品之前,切不可让外人知道王爷的真实情况,你明白吗?” 苏翎月看着陆大夫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还未对她说过王爷的病情,只是邀请她过两日来府上玩,到时候趁机好好观察一番,彼时陆伯也来帮着掌掌眼?” 陆大夫点头应了一声,“你能思虑这么周全,老头子我很欣慰。她来了就带过来吧,老头子我也想与她切磋看看。” 听陆大夫这么说,苏翎月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又开始专心研究怎么下毒的事。 苏翎月搓着药丸,忽然灵光一闪,“陆伯,我有一个想法,把我的银针和发簪淬上毒怎么样?” 陆大夫想了想,道:“发簪就算了,万一不小心误伤到你自己和两个彩丫头怎么办?银针上可以试试,不过存放时要与其他银针分开,切不可弄错了。” “这个好办!” 苏翎月清澈的双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让彩蝶给我做两个颜色不同的针袋就行了。” “发簪放不了毒药,那就放解药!万一误伤了可以救命。” “画本子里有装毒药的戒指,项链,改日我也找人打一套!” 苏翎月不禁为自己的聪慧感到佩服,幻想着自己成为一个小毒人,坏人只要敢过来,轻轻松松一抬手就能撂倒他,那时候一定很威风! 在她沉浸于自己想象时,一旁的陆大夫却开了口。 “人的命只有一次,行医之人本职是救死扶伤,手握生杀利器,除非你确定那人真的十恶不赦。倘若不是,一旦夺了别人的性命,就再也没有后悔药!彼时你就被愧疚感折磨一辈子!” 陆大夫的话,如醍醐灌顶,浇醒了忘乎所以的苏翎月。 自己方才确实忘了这一点。 看着苏翎月紧绷的小脸,陆大夫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好姑娘,不会平白无故的杀人,但有时候我们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待到杀错了人,你再想后悔,又当如何?” 人都死了,后悔当然无用。 “毒药你可以带一两种,用以防身,遇到大恶人不用客气。其他时候,可以用药性不那么毒的药,比如迷药,软筋散之类的。” 听到陆大夫这样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苏翎月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仔细想来,苏翎月确实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可怕。 那时的想法,已经忽视了他人的生命。 “对不起,陆伯,我错了。”苏翎月诚恳的为自己方才的想法道歉。 陆大夫颔了颔首,慈爱的说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只是经历太少,我只是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你,免得你走了一样的错路。” “陆伯也误杀过人吗?”苏翎月好奇的问。 陆大夫摇头叹了一口气,“不是我,是我的徒弟。” 陆大夫讲了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 那是十多年前,陆大夫还只是个游医,带着自己的徒弟柳华悬壶济世,游走于山川湖泊间发生的事。 柳华是个孤儿,小时候父母被强盗杀了,他的父母拼死拦住强盗,为柳华争取一线生机。那时陆大夫恰巧经过,用毒药毒死了强盗。 然而陆大夫还是迟了一步,柳华父母的伤太重,最终不治而亡。 陆大夫想着也是孤身一人,就收了柳华为徒,教他医术,带他四处行医救人。 许是小时候父母被强盗杀死惨状留下的影响太深,柳华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的仇恨也日益加剧。 他开始潜心研制各种毒药,一种比一种毒性更强,致死手法更残忍。 陆大夫也劝过,但柳华始终放不下心中的仇恨。 好在经过陆大夫多年悉心教导,柳华并不会滥杀无辜,只是遇到强盗时,他就会把研制的毒药,统统用到强盗身上。 似乎那些强盗越痛苦,他就越高兴。 陆大夫劝过,但柳华已经被仇恨迷了眼。 有一日,终于出事了。 那日陆大夫与柳华一起经过一个村子,村子刚好才发生强盗抢劫的事,柳华闻言就与官兵一起,开始四处找强盗。 直到找到一户农家院子附近,黑衣强盗从里面慌忙逃出来。 柳华二话不说,直接用毒针射在那强盗的身上。 用的是噬心散之毒,中毒者会心脏剧痛半刻钟,最后吐血而亡。 本来用到强盗身上也是他罪有应得,谁知那强盗竟不是真强盗。 强盗躲到农户家里,抓住了农户的孩子做要挟,强迫农户与他换衣服,把官兵引开。 谁知刚出门就遇到柳华,然后就中了柳华的噬心散。 农户的孩子见他爹痛苦挣扎,咬了强盗一口,趁机跑了出来。 一出来,就跪在他爹痛苦挣扎的身体前面,求柳华救他父亲,并且将原委说了出来。 柳华震惊不已。 此时,他才知道自己极端的想法杀错了人。 “后来呢?柳华和那个小孩子怎么样了?”苏翎月蹙着眉问。 “不知道。”陆大夫叹了一口气,“后来柳华给那农户服了解毒丸,但噬心散毒性太强,根本没用。” “他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地方的药有用,就找了一辆马车,我赶到时,他已经带走了农户和小孩,自此杳无音信。” 陆大夫脸上带着深深地愧疚和负罪感,“若是当初我没有用不完杀那强盗,而是弄晕了交给官府审判,不知道柳华会不会不那么轻易用毒药杀人。” “毕竟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后来我找了他许多年,再也没找到。再后来到了北境,做了军医,想着救死扶伤,为柳华积攒功德,替他恕罪。” 听陆大夫徒弟的故事,苏翎月心中情绪翻涌,久久不能平息。 若没有陆大夫这一帆言论,他日自己会不会做出和柳华一样的事,真的难说。 不管是不是无意的,柳华终究是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让那个孩子成了与他一样的孤儿。 看着一脸悲痛的陆大夫,苏翎月柔声安慰,“陆伯,柳华一定在某个地方好好活着,为他做的事赎罪,他可能正向您一样,带着那个孩子好好生活,并把您教给他的道理,教给那个孩子。” 听了苏翎月的话,陆大夫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浮现出释怀的浅笑。 “月丫头,你说的对。柳华是个好孩子,他一定在什么地方好好活着。” 苏翎月发自内心,感激的看着陆大夫,沉声道:“陆伯,谢谢您的一番话,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陆大夫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孩子,我相信你能做的很好。” 最终,苏翎月放弃了带一身毒药的想法,选择了迷药和软筋散。 还有淬有毒蛇毒液的银针。 只是她向陆大夫承诺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用。 这些,足够她自保,但下药手法还得斟酌。 苏翎月还是希望自己能做到,下药于无形。 第300章 可疑的人 苏翎月回到芙蓉阁的大厅,就看到清秀的脸紧绷的黎菁,正阴幽幽的看着她。 “阿箐……你,你怎么了?”苏翎月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不由后退了一步。 黎菁朝她抬手,她就接住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个剥好的糖炒栗子。 “阿箐,好好的,干嘛吓我!”苏翎月咬了一口栗子,嗔怪道。 黎菁绷着脸,一脸幽怨的问:“你为什么跟厨娘说,怕我被男人用吃食拐跑了?” 苏翎月闻言,心头一虚,“我是交代完事情,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他们竟听到了?” “还听的很清楚。”黎菁幽幽的看着苏翎月说道。 苏翎月走到她身旁坐下,讪讪一笑:“下次我在心里想,不说出来。” 见苏翎月毫无悔改之意,黎菁清秀的小脸上眉头紧蹙,明显写着不高兴。 “想也不行!”黎菁听的牙痒,忍住想揍人的冲动,“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被拐跑了!” 苏翎月要不是王妃,要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黎菁真想来场江湖决斗让她心服口服。 苏翎月把口中的糖炒栗子咽下去,又倒了一杯茶水,轻啜一口。 “可是,那人明显就是一副要拐走你的样子!是吧,彩蝶!” 彩蝶一边烤着栗子,一边附和,“对啊,那人就是想用白切鸡拐走阿箐姑娘。” 黎菁没好气的反驳,“我又没跟他走!而且我与他只是认识而已,别乱说!” 姑娘家家,终究是脸皮薄。 而且萧煜让人调查的结果还没出来,现在也不好撮合。 “好,我们不说了!”苏翎月没再深究这个问题,而是笑着扯开话题,“阿箐,看看我的防身武器,你觉得怎么样?” 说着,一骨碌把在陆大夫那配好的迷药,软经散,还有毒针都拿出来,像展示宝贝一样,展示给黎菁看。 彩蝶、彩衣闻言,也凑过来看苏翎月的新武器。 * 芙蓉阁的卧房里,言卿服侍刚睡醒午觉的萧煜起床。 萧煜系好衣带,神色淡然的问,“查的怎么样?” 言卿停下系腰带的手,面色有些凝重,“人叫李青枫,住在乌衣巷里。他住的宅子原本是阿箐姐哥哥买的,七年前的事发生后,院子被官府查抄,不知为何到了他手里。” 萧煜瞬间皱眉,“宅子原本是七年前查抄的?” 言卿颔首,“对,不知怎么的到了他手里。” 萧煜沉声道:“查抄的宅院,通常都会充公,作为赏赐赏给有功之臣,普通人根本买不到。” 言卿一脸疑惑,“王爷的意思是他不是普通人?” 萧煜皱眉沉思,“起码可以断定,他定然与官府有纠葛。可有查出他的来历?” 经萧煜这么一提醒,言卿也想起自己查到的事,“王爷,问过了左邻右舍,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平日里他也并不与邻里打交道,总是独自一人。” 萧煜如玉的脸上,眉头皱的更紧了,“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户部那边去查了吗?” 言卿道:“我准备去找姜家大公子,他也在户部,有他在应该不难查。” “先不要找他。” 萧煜淡然的声音紧了几分,“还不知道他背后的是什么人,不能将姜家人拖下水打草惊蛇。 “你们先查过再说。” 言卿只想着怎么查的快,刚好姜家也算半个自家人,倒没考虑到这一点。 “是,王爷,今夜我自己去户部。”言卿摸着后脑勺心虚的笑了笑。 言卿给萧煜系好腰带后,又问,“这事不让阿箐姐自己查吗?” 萧煜想到七年前的血腥画面,顿觉心中如刀割一般,疼痛的深入骨髓。 想起手下七年前将黎菁带来时,满身鲜血,浑身是伤,却满眼都是仇恨、如狼崽子般的模样。 萧煜本想以她是女子拒绝黎菁加入,黎菁却带着满眼的恨意告诉他,“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 这两年,黎菁的性子虽然好了许多,对于七年前的事,却仍旧是一点就炸。 “不用,查了再告诉她。”萧煜淡淡道。 第301章 蘅芷院的危机 清晨,苏翎月窝在萧煜的怀里,闭目听屋顶偶尔传来的麻雀叫声。 “咚咚咚。” 卧房门口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苏翎月从萧煜的怀里抽出身来,坐起身问:“怎么了?” 小厮急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妃,蘅芷院出事了!您与王爷快过去看看!” 此时,萧煜也悠悠转醒,他揉了揉额头,似乎有了些起床气,“什么情况?” 小厮道:“蘅芷院的那位病情突然加重,林侍卫让奴才来禀报王爷王妃!” 闻言,萧煜的睡意完全退去,眼里换上了平日的沉着冷静,“先去叫陆大夫,本王与王妃随后就到。” 小厮道:“回王爷,陆大夫那已经派人去了。” “知道了。”萧煜应了一声。 门外的彩蝶彩衣听到里面的声音,知道萧煜和苏翎月要起床了,就将热水端进房内。 苏翎月将中衣递给洗漱好的萧煜穿上,“王爷先过去吧,我的衣裙太繁琐了,梳妆也要花时间。” 萧煜抬起胳膊,任由苏翎月给他系衣带,一副慵懒的样子,看着倒不怎么着急,“有陆伯在,不用着急。” 苏翎月取来绛紫色锦缎长袄给萧煜披上,柳眉微蹙的嘀咕:“怎么会不着急!应该今日就能醒的,怎么会病情加重呢?” 见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萧煜温声宽慰,“月儿不必担心,他不会有事。” 苏翎月系腰带的手一顿,抬眸疑惑的对上萧煜的眼睛,深邃如墨的双眸盛满温柔。 见萧煜的眸中真的没有半分焦急,苏翎月柔声质问,“我怎么觉得王爷已经猜到会这样?” 萧煜也不避讳的应道:“猜的不错。” “王爷是知道什么吗?”苏翎月清澈的眸子带着浓浓的好奇看向萧煜,连系衣带的动作都停了。 萧煜没有回答,而是神秘的勾了勾唇,“待会儿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听说李玦不会有事,又听说有好戏看,苏翎月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给萧煜系好衣带和腰带后,苏翎月也开始洗漱梳妆。 萧煜倒了一杯炉子上温着的热姜茶,坐在苏翎月身后的桌子旁饮茶,看苏翎月梳妆打扮。 苏翎月这张脸生的极好,就算不用胭脂也透着微红,如刚成熟的果子一般,衬得小脸更加白皙。 明艳的俏脸上,薄涂了一些面脂,淡淡敷了一层珍珠养颜粉。 彩蝶给她描了眉以后,又给她涂了一层透明唇脂。 一番装扮下来,本就明艳的小脸更加光彩照人。 萧煜饮着热姜茶,不知不觉也看的入了神。 苏翎月今日的外衣是一件绿色镶裘长袄,耳饰和发饰就选了羊脂白玉的耳坠和步摇,完全梳起的发髻间,簪了几朵珍珠珠花,给这张明艳照人的小脸平添了几分清纯和俏皮。 如果可以,萧煜只想将自己的小王妃藏起来,这样的美貌他不想让别人看到。 萧煜无奈的饮下一口姜茶,比起将她藏起来,萧煜更想自己的小王妃每日都能开心,做她想做的事。 两人来到蘅芷院李玦的房间时,李瑁和李琅都已经在房门外候着了。 李瑁和李琅见萧煜和苏翎月执手而来,便轻轻颔首行了一礼,二人回以相同的礼。 “里面如何?”萧煜沉声问。 李瑁踱着步,焦急的道:“大夫来了,说要静心抢救,让我们都出来,情况还不知道。” 李瑁行完礼,又继续心不在焉的踱步。 李琅在看到苏翎月的那一瞬,目光就不知不觉间被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察觉到李琅的目光,萧煜不动声色把苏翎月拉到身体的另外一边,挡住窥探的目光。 “三皇子似乎不担心四皇子的安危?”萧煜的语气平淡,却带着十足的攻击性。 李琅悻悻的收回目光,说道:“当然担心。” 萧煜看向他,嘴角挂着一抹讥讽,“哦?是吗?本王倒没看出来。” 察觉出萧煜来者不善,李琅却面上带笑,说道:“我与四弟是亲兄弟,王爷说笑了。” 只是这笑让苏翎月觉得不达眼底,很冷漠。 正在踱步的李瑁听到这边的谈话,停下脚步解释:“肃亲王有所不知,三弟同四弟还有孤,感情一向很好,只是孤这三弟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萧煜闻言看向李琅,从容不迫的说了句:“原来如此,能常年压抑自己的情绪,很不简单。” 说完就拉着苏翎月走到房门口,没管身后李琅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冷。 第302章 李玦死了 苏翎月瞥了一眼身后的李琅,正对上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冷。 即便本就对他有所防备,苏翎月还是被这样的眼神吓到。 这种眼神,就像豺狼虎豹,随时等着给猎物致命一击。 苏翎月紧了紧牵着萧煜的手,朝萧煜挪了一小步。 察觉到苏翎月的紧张,萧煜捏了捏手中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轻声安慰道:“月儿,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 萧煜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有一种镇定人心的魅惑。 苏翎月抬头看向萧煜,他好看的的面上挂着浅浅的笑,眼神温柔,一瞬间驱散了苏翎月心中所有的不安。 这是在自己的府上,有萧煜在,还有功夫好的侍卫,她有什么可害怕的! 想到这些,苏翎月的腰板不觉又挺直了几分。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 底气十足。 “陆大夫进去多久了?”萧煜问门外守着的小厮。 小厮恭敬的拱手道:“回王爷,进去约么有半个时辰。” 萧煜蹙眉看着里面若有所思。 差不多苏翎月开始梳妆时,陆大夫就已经到了。 不知道里面现在情况如何。 但,过了这么久,不管好坏,应该已经有了结果,陆大夫却还没出来。。 苏翎月晃了晃牵着自己的微凉大手,“王爷,我想进去看看。” 正在沉思中的萧煜听到苏翎月的话,舒展眉头,低头轻声哄道:“月儿乖,再等一等,陆伯会有办法的。” 听着萧煜的话,苏翎月怎么觉得萧煜不想她管这件事。 难得遇到像李玦这样伤势严重的病人,苏翎月真的很想跟着陆大夫学着医治。 但看到萧煜盯着房间门口,眉头紧锁的样子,苏翎月又动摇了。 她和萧煜是夫妻,她应该相信萧煜的,前两次,萧煜对于她一起医治李玦的要求,并未拒绝。 这次萧煜既然没同意,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想到这里,苏翎月舒了一口气,对小厮吩咐道:“端几把椅子过来。” 转头又对彩衣道:“彩衣,去把手炉拿来。” 二人得了令,就各自离开了。 萧煜依旧眉头紧蹙的盯着房间的门。 小厮很快搬来了椅子放在廊下,苏翎月扶着萧煜坐了下来,苏翎月在萧煜的身旁坐下,等里面的结果。 李瑁仍旧自顾自的踱步,时不时贴近门口听里面的声音,看样子已经十分焦急。 李琅在距离萧煜和苏翎月几步远的地方坐下,皱眉看向房间里面,手指不断的在膝盖上敲击,看样子也十分焦急。 又等了一阵,彩衣也把手炉拿了过来,苏翎月正要将手炉递给萧煜,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是林川。 “陆大夫让诸位进来。”他简单的说了一句,就侧开身子。 “孤的四弟如何了?”李瑁急声问林川。 林川并没有回答,而是让出路,道:“殿下自己看吧!”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语气中遗憾的语气还是让李瑁心中慌了神。 没再继续追问,李瑁第一个进入卧房,李琅紧随其后。 苏翎月的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也想进去看看,但是萧煜在外面冻了很久。 苏翎月把手上的手炉递给萧煜,“王爷,拿着手炉吧,暖和些。” 萧煜没有接苏翎月递过来的手炉,而是轻柔的握住她的手,“这没有月儿的手暖和,走吧,进去看看。” 说着就拉着苏翎月往里走。 微凉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有些冷,但这是萧煜的手。 苏翎月把炉子递给身后的彩衣,回握住萧煜的手,跟着进了屋子。 一进屋,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和李瑁的惊呼声。 “四弟!” “四弟,你醒醒!” 苏翎月一进屋,就听到李瑁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她拉着萧煜走近几步,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一脸惨白,毫无血色的李玦。 李琅见状,忙大步上前,去探李玦的鼻息。 手伸到李玦鼻子下的一瞬,李琅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悲痛的样子质问陆大夫,“怎么回事?!他怎么没气了?!” 苏翎月闻言,心中一惊。 李玦死了?怎么会! 昨日把脉,他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现在怎么突然死了? 但鼻息不会骗人。 苏翎月扭头看陆大夫,他正坐在一旁的桌子旁摇了摇头,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尽是惋惜。 随着李琅的质问,李瑁似乎也开始正视李玦死了的事实。 他撑着床榻站起身,冰冷目光看向一旁坐着的陆大夫。 “怎么回事?李玦为什么会死!昨天不是说他再有一日就醒了?为什么人突然没气了?!”李瑁走向陆大夫,咬牙质问。 林川看到他来势汹汹,一副要找陆大夫报仇的样子,单手按着剑大步上前,挡在陆大夫身前。 陆大夫在林川身后,没有丝毫担心。 “让开!”李瑁冷声呵斥。 眼见着事态愈发严重,争斗一触即发,苏翎月正准备出口阻止,萧煜却捏了捏她的手率先开口了。 “大皇子不问清楚缘由,就想动手吗?”萧煜声音冷厉,带着强势的压迫感,让李瑁脚下一顿。 此时,一旁李琅上前拉住李瑁,“大哥,不如先听听他们如何解释再说。” 经李琅的阻止,李瑁的理智逐渐恢复,他站在距离林川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依旧冰冷。 陆大夫缓缓推开身前的林川,从容说道:“无碍,让我跟他解释。” 林川看了一眼李瑁,他的站的位置足够陆伯有危险时,自己出手了。 他退到陆大夫身侧,单手按着剑站着。 苏翎月看向萧煜,他的眉头虽然皱着,眼里却没有丝毫慌张。 见状,苏翎月想起一大早萧煜对她说的话,她就静静握着萧煜的手,看面前事态发展。 陆大夫轻叹一声,沉声解释,“昨日把脉,他的伤情确实有好转的迹象,但今早我再过来把脉,他的脉象微弱,气息紊乱,伤口崩裂导致的失血过多而死。” 李瑁似乎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冷哼一声,“只怕是你们想故意杀人而找的借口。” 第303章 夫妇看戏 “这,这……你怎么污蔑人呢?”陆大夫瞪着李瑁。 因为李瑁刚才的的话,他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放在桌子上的手攥成拳,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微微有些颤抖。 见陆大夫被气成这样,萧煜拉着苏翎月走到陆大夫的身旁,温声安慰,“陆伯切勿动怒。” 说完,冷声对李瑁道:“本王让府医好心治疗令弟,令弟不幸身故,本王也觉得惋惜。没想到大皇子竟然怀疑到本王身上。大皇子若不信,可直接报官。” 萧煜眼眸微挑,如墨的眼里满是压迫。 对面的李瑁看到萧煜眼神的一瞬,生生被镇住,不敢前进半分。 李琅轻嗤一声,唇边挂着讥讽,“谁知官府与你们不是一路人!” 萧煜冷声呛道:“三殿下如果能自己查,也可不用官府!” 对于萧煜的话,李琅无力反驳,他确实不会。 李瑁与萧煜的目光对视着,眼中满是审视,“那便如王爷所言,报官吧!” 萧煜对门口的小厮吩咐,“来人,请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过来,就说本王府上死了个人,需要经验丰富的仵作,让他们再带个大夫过来。” “是,王爷。” 小厮领了命令,就疾步出了房间。 李瑁见萧煜让人去请官府,便没再继续追问,而是走向李玦的贴身侍卫。 “昨日我们离开后,可有旁人接近过四皇子?” 卫一想了一下,道:“并未。” 李瑁看向林川,问:“他呢?” 卫一摇了摇头,“也不曾,他一直坐在桌子旁打瞌睡,并未靠近殿下。” 李瑁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桌子旁的林川,又坐回床边。 苏翎月看着面前发生的事,一时间竟有些懵。 萧煜说让他过来“看戏”,就是看这个? 李玦在肃亲王府死了,现在的情况不像看别人的“戏”,倒像看自己的“戏”。 她挠了挠萧煜的手心,歪头看向他,表示疑惑。 萧煜低头看她,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苏翎月的手心也挠了两下,神色淡然,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萧煜这是没懂她的意思? 应该不至于。 苏翎月暂且理解为,萧煜让她继续“看戏”。 既然帮不了忙,那就等着吧! 李琅看着床上已经断气的李玦,一脸悲痛的对李瑁道:“大哥,我来京城这么多日,未曾见过你们,不想与四弟这一见竟是诀别。我真后悔!” 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李瑁也是一脸悲痛,却仍旧宽慰李琅,“别这样想,你素日经商回去都给他带礼物,他心中十分敬重你,不会因为这些怪罪与你的。” 李琅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悲痛不已,“让我给四弟擦一擦脸吧,等会儿见人也能好看一些。” 李瑁看了李琅一眼,悲痛的闭上眼点了点头,随即给李琅让开位置。 李琅在床边坐下,拿出一方帕子,给李玦擦脸。 苏翎月和萧煜坐在桌子旁等刑部和大理寺。 虽然对这两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行为感到生气,但看着眼前这一幕,苏翎月也不禁为他们的手足情感到动容。 她有兄弟姐妹,但从未有人对她这样关心。 特别是大皇子,无论对朝华那个异姓公主,还是四皇子这个身有残疾的弟弟,他都很关心。 苏翎月把萧煜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一笔一划的开始写字。 她写的是“感动”。 萧煜淡淡的勾了勾唇,摊开苏翎月的掌心,也在上面写了一个字。 “假”。 苏翎月有些懵。 萧煜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看戏。 第304章 审问验尸 听说是肃亲王府的事,刑部和大理寺也不敢怠慢,来的是刑部尚书张忠和大理寺卿段煦。 陪同而来的是两部最好的仵作,一同而来的,还有京城济世堂最好的大夫。 几人向萧煜和苏翎月行礼以后,萧煜就向几人说了事情的缘由。 “本月十五日约二更时分,本王与王妃从太傅府出来,马车行驶不到二百米,遇上了身受重伤的四皇子,就将人带回王府。” 说到此处,段煦有些不解,“王爷,容臣问一句,既然您十五日已经救了四皇子,为何十六日面对太子却只字未提?” 萧煜从容的解释,“刺客并未抓住,况且大皇子殿下已经向太子解释清楚,此事说与不说,并无大碍。” 这话倒是真的,但为何又成了此时的状况? 段煦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王爷,既然四皇子在王府治伤,为何又殒了命?” 萧煜道:“这便是今日请二位前来的原因。” “四皇子在本王府中治了两日,本来伤势已经稳住,但就在今日一早,四皇子伤势突然恶化,府医尽力救治,四皇子却仍旧撒手人寰。大皇子怀疑是我府中之人下的手,因此,本王请二位大人带着仵作和大夫前来一验。” 李瑁还未说话,李琅就率先冷着脸给萧煜定罪,“四弟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便身死命消,王爷说不是,看有谁相信!” “四皇子到底是如何死的……”萧煜犀利的眼眸,意味深长的的看向李琅,“让仵作一查便知。” 李瑁闻言,站起身来,沉着脸走到李琅身旁看向萧煜,眸光如箭,“若是有人蓄意谋害孤的四弟,孤定要用他的脑袋祭奠四弟。” 萧煜迎上他的目光,神色自若,“杀人偿命,理所当然。” 段煦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四皇子在肃亲王府养伤,却死在肃亲王府,嫌疑最大的当然是肃亲王。 此事可大可小,往大的说,邻国皇子死在王府,足以打破两国几十年来的和平,战事一触即发。往小的说,肃亲王杀人,只需以命抵命即可。 但无论如何,于大宁来说,都不是好事。 本来默默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刑部尚书张忠突然开口问段煦:“段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理?” 事关两国邦交,出事以后,肃亲王没有第一时间禀报他的亲哥哥,当今皇帝,而是先让人找了刑部和大理寺。 如今球踢到大理寺,他只能接着。 死了个皇子不是小事,刑部和大理寺查验完毕,一定要禀报皇帝,也做不得假。 如此情况只能从问话开始,知道双方的情况,是谋杀还是伤势过重而死,自然就有了定论。 “张大人,所有人刚好都在,不如先问清楚情况再行查验。” 张忠点了点头,“段大人所言甚是,我也正有此意。” “那便开始吧!” 段煦朝萧煜和李瑁、李玦拱了拱手,“王爷,两位皇子,依照大宁律法,现在本官要问几位一些问题,请如实回答。” 李瑁:“可以。” 李琅瞥了二人一眼,冷声威胁:“本王会记住你们,若是作假,后果自负。” 萧煜淡淡道:“段大人只需如平日那般即可。” 他指着卫一和另一个护卫道:“这位是四皇子的贴身护卫,卫一与他的直系下属。他们负责保护四皇子,监视靠近的人。除了把脉和检查伤口,其余事情都是由他们来做。” 萧煜又指向林川,“这位是本王府上的侍卫,他与屋顶的侍卫一起,保护四皇子。他无事便坐在桌子旁,不会靠近床榻一步,与卫一互相监视。” 说完,萧煜指向陆大夫,“这位是本王府上的府医,行医三十余年。” 听了萧煜的话,段煦与张忠分别叫来随行主簿,记录下萧煜方才说的话。 段煦问:“四皇子是今日清晨去世,昨日房中诸位最后一次见四皇子殿下是什么时候?” 萧煜道:“本王与王妃最后一次见四皇子是午时之前,王妃过来把脉,确认过四皇子的恢复情况以后,就随本王去了膳厅,直至方才并未踏入一步,卫一、林川可作证。” 卫一与林川一同颔首。 主簿快速几下。 段煦倒显得有些惊讶,“王妃会把脉?” 萧煜淡然解释,“王妃为了照顾本王,与府医学过一二。” 这就说的通了。 在大宁,女子通常不会抛头露面,读书也是以四书五经、《女则》、《女训》这类居多,学医只能是男子学。 还好肃亲王妃嫁的是皇室,身有疾病的肃亲王,若是寻常人家,断不会要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子。 “大皇子殿下呢?” 李瑁道:“昨日傍晚以后,孤就与三弟回了各自的房间,他们可以作证。” 说着,指向卫一和林川。 “是的。”卫一与林川同时答道。 段煦颔首,又问:“二位离开之前做了什么?” 李瑁见怀疑到自己头上,不悦的道:“只是拉着他的手,说了几句话。” 卫一颔首。 李琅道:“本王见四弟额上有虚汗,就给他擦了一下。” 卫一颔首。 段煦看向陆大夫,问:“请问府医昨日最后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陆大夫道:“傍晚,在两位皇子离开之前,我来给四皇子把脉。” 段煦看向卫一,问:“把脉期间可有异常动作?” 卫一摇头,“没有,我全程盯着。” 段煦又问陆大夫,“四皇子所服的汤药,药渣可在?” 陆大夫道:“都在,我可以让小厮拿过来。” 段煦道:“不必,本官带了大夫,让他自己去看。” 说完对济世堂来的大夫挥了挥手,大夫行了一礼就背着药箱出了房间,由小厮带着去了百草园。 所有的回答并无异常。 段煦看向林川和四皇子的两个侍卫问:“四皇子身体有异,是谁先发现的?” 卫一道:“是我,我与属下轮流守夜,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殿下的鼻息,我发现异常以后,就让属下去叫了两位皇子和看守院子的府兵。” “两位皇子最先到,都在探了殿下的鼻息后,守在床边,我在一旁看着,直到大夫来,两位殿下也没有异常举动。” “随后府医来了,检查过后,说殿下伤口出血了,须得及时止血。说完就开始给殿下治疗,但最后殿下还是去了。” 段煦看一了眼身旁的主簿,卫一所言一字不差的都记录好了。 张忠作为旁听,一直没有说话,听完所有人的话,道:“听证词并无异常,只能尸检。” 段煦颔首,“也只能如此了。” 他对李瑁、李玦道:“二位殿下,现在我们要给四皇子做尸检,不知能否剖膛?” 此话一出,李瑁和李琅同时厉声拒绝,“不可。” 李琅道:“在我西凉,死者若尸体不全,下一世便会如此刻一般。除了剖膛,怎么查都行,就是不能伤害他的身体!” 闻言,段煦心中明了。 方才的询问就是为了看当事人的态度。 “既然大皇子不同意,我等便正常查验。” 段煦说完,对一旁待命的仵作挥了挥手,张忠带来的仵作也在他的示意下,前去查验四皇子的尸身。 第305章 回行馆 刑部和大理寺的仵作在上级的命令下,开始检查李玦的尸体。 开始检查时,萧煜抬手遮住了苏翎月望向床榻,探究的目光。 苏翎月不解的看向萧煜,“王爷这是做什么?” “非礼勿视。”萧煜再次不容置喙的开口,“月儿,身子转过来,乖。” 虽然好奇朝那边看了两眼,可是床前被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挡着,她什么也看不到啊! 但萧煜的态度却是不容拒绝的,仿佛只要她不转过身,萧煜能一直这样遮住她的眼睛。 “好,我不看就是了。”苏翎月嘟着嘴轻巧的转过身子,背对床榻坐着,萧煜这才满意的放下手。 眼睛没有遮挡以后,苏翎月看向身旁的萧煜,他并没有转身的意思,而是端坐着,目光平静看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验尸。 一旁的李瑁站在床尾,目光直直的盯着仵作,生怕他们有一丝逾矩。 李琅站在他身后,看的却不是床上的李玦,而是李瑁的脖颈,眼里是如恶狼般凶恶的冷光,只是无人察觉。 苏翎月本来想问萧煜,为什么他就能看,结果在看到萧煜看向床榻,犀利而冰冷的目光时,打消了说话的念头。 萧煜的这个神色他很熟悉,他的心情很不好! 因为不用解剖,检验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仵作将检验的结果告知在场所有人,“通过尸温判断,四皇子是我等来之前半个时辰内去世的。经检验,四皇子的身上除了箭矢造成的伤,并未发现别的伤口。死亡原因是胸前和胳膊上的伤口崩裂,失血过多而死,四皇子体内并未发现中毒迹象。具体原因要等大夫查看过药渣才能确定。” 此时,外出检查的大夫也回来了,“回各位大人,药渣已经查过了,都是正常治疗外伤,调理经络的药,并无不妥。” 段煦闻言,恭敬道:“王爷,二位皇子,如此,四皇子去世的原因就是重伤不治,我等会进宫如实禀报不知几位可有意见?” 萧煜道:“本王无异议。” 陆大夫捋着胡子长叹一声,“老夫的晚节总算保住了!” 林川给他顺着气道:“清者自清!您是无辜的,还有王爷撑腰怕什么!” 听着这样的结果,李瑁心中愤怒不已,他目光冰冷的盯着萧煜,眼中满是冷箭。 但事实已经很明显,他并没有证据是萧煜让人杀了李玦,想要萧煜偿命的心只能作罢。 李琅道:“本王并无异议,但堂堂西凉国四皇子死于大宁,大哥,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看向李瑁,只见他一脸阴鸷,整张脸冷的仿佛是千年寒冰雕刻而成,充满压迫。 看他的样子,并不打算放过此事,李琅松了一口气。 李瑁冷声道:“孤的四弟是死于大宁!告诉你们的皇帝,大宁必须给孤与西凉国一个交代!否则,两国必定兵刃相见,孤亲自带兵来讨说法。” 萧煜站起身,颀长的身材长身玉立,即便多年未曾上过战场,仍然有英姿挺拔的军人之态。 面对李瑁的威胁,萧煜依旧不卑不亢,沉声道:“大皇子放心,当今陛下英明,刺客一定会送到大皇子手上,任由大皇子处置。” 李瑁冷哼一声,“肃亲王最好说到做到!” “这是自然。”萧煜道。 李瑁没再看萧煜,而是对着门口处吩咐,“青玄,去找一副上好的棺木来。” 门口的青玄应了一声就大步往外走了。 听到李瑁这么说,一旁的李琅问:“大哥还要留在此地?” 李瑁看了他一眼,问:“你有何想法?” 李琅满脸哀痛道:“四弟身死一事太过蹊跷,臣弟并不信任肃亲王。” 李瑁看着萧煜,眼中的阴鸷没有消退一丝一毫,“孤也不信他,打算离开此地,去行馆!” 见李瑁这么说,李琅面上一喜,但喜色又转瞬即逝,“臣弟倒无妨,只怕还会有刺客要谋害大哥……” 李瑁冷冷的看着萧煜,道:“有青玄在,无人敢近孤的身。至于三弟,你就住在孤的隔壁,行馆已经加强防守,还有四弟的护卫和本王带来的人,孤就不信,刺客会有通天的本事!” 看李瑁这想杀人的眼神,苏翎月觉得,他肯定把萧煜当成主谋了。 见李瑁这样说,李琅勾唇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臣弟也不会畏惧!” 见他们这样坚定的样子,萧煜没有多加阻拦,“二位既然如此坚定,本王也不便多留,二位自便。” 说完对张忠和段煦道:“两位大人进宫如实禀报即可。” 张忠和段煦朝萧煜恭敬的行了一礼,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林川,你送陆伯回去,二位皇子离开以后,安危便与王府无关,屋顶的人可以撤了!” 没有再管那兄弟二人和尸体,萧煜吩咐完这些,就带着苏翎月离开了蘅芷院。 “王爷,好戏这就完了?” 苏翎月抬眸不解的看向萧煜。 萧煜垂眸,对上她的视线,“月儿觉得如何?” 苏翎月总觉得事情很奇怪。 她昨日把过脉,脉象虽然虚弱,但也算平稳。 今日李玦却莫名其妙的死了,伤口也不可能毫无缘由的裂开,定是有人加害于他。 但经过刑部询问,所有人都没有嫌疑,也没查到加害他的毒药。 “李玦死的太蹊跷!” 苏翎月握着萧煜的手缓步前行,喃喃道:“房屋外面重兵把守,刺客不可能进来杀人。 但里面的人,除了陆伯和卫一两个人,其他人没机会害李玦。 陆伯自然是要排除的,剩下的就是卫一。” 苏翎月晃了晃萧煜的手问:“难道他是细作?” 萧煜轻轻摇头,“他不是。马车上月儿只是说了李玦的手臂,他就有同你分辩到底架势。这样维护他,怎么会杀他。” 听萧煜这么说,苏翎月茅塞顿开的同时,脑中精光一闪。 她看向萧煜,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他的双眸,“王爷知道谁是凶手对吧!” “是谁?那个三皇子吗?可是怎么杀的?” 苏翎月的小嘴叭叭的问了一堆问题,萧煜听着如百灵鸟一样的声音,突然就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萧煜牵着苏翎月走向膳厅,轻笑道:“吃饱了再想。” 第306章 喜欢你陪着 苏翎月舀了一勺山药小米粥送入口中,脑中仍然在想着今早的事。 实际上,她的碗中的粥已经见底,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未发觉。 看她这副心不在焉样子,萧煜轻叹一口气。 他的小王妃还挺执着。 “月儿,还在想方才的事?” 听到萧煜的话,苏翎月才回过神来,看着萧煜连连点头,“嗯,想不通。” 看着苏翎月期待的目光,萧煜放下手中的碗和勺子,只简单的说了一句,“他的帕子。” “帕子?” 苏翎月这才想起来,李琅提过,昨日傍晚离开之前,用帕子给李玦擦了面。 “让四皇子流血而死的药就藏在帕子里吗?” “对,他假借擦汗之名,伺机下药。” 如此,苏翎月也算明白了。 但…… 苏翎月狐疑的看向萧煜,萧煜侧首回看她,如墨的眸子里噙着淡淡的笑意。 这种笑是从容的,淡然的,仿佛已经看透一切。 当然平日里冷峻的面容上,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很赏心悦目。 若是旁人,肯定招架不住,但她可是萧煜的枕边人,早已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苏翎月看着萧煜的眼睛问:“王爷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但还是让他这样做,是有什么计划吗?” 萧煜颔首,“知道,就等着他动手,也确实有计划。” “什么计划?我能知道吗?”苏翎月清澈的眼眸眨了眨。 看着苏翎月轻轻眨动的眸子,里面盛满好奇,十分渴望知道的样子。 虽然后续情况他还不能预测,但为了他的王妃能好好用膳,看来不说不行了。 萧煜温声道:“先用早膳,等会儿回房告诉你。” 说完,端起苏翎月面前的空碗,给她盛了一小碗山药小米粥,又夹了一些小菜。 而后,萧煜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舀起一勺送入口中,香甜软糯,热意从腹中传遍全身。 看着苏翎月苏翎月一脸满足的样子,萧煜的嘴角也不禁上扬,心里觉得,自己的王妃真是越看越喜欢。 两人用过早膳后,坐了一会儿,就回了房间。 萧煜每日睡觉的时间,比从前长了两个时辰,若睡觉时间不够,整个人就会很累,甚至病倒。 所以平日里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今日因为早上的事,起了个大早,须得把缺失的睡眠补足才行。 两人重新洗漱过后,苏翎月又陪着萧煜睡起了回笼觉。 苏翎月钻进萧煜的怀里,紧实的臂膀将她揽入怀里,大腿依旧强势的将人锁住。 一躺好,苏翎月迫不及待的道:“王爷说的,要告诉我你的计划。” 萧煜低低的应了一声,想了想,才道:“李琅来王府之前,我收到消息,有其他皇子会进入府中,恐会行不利之事,故而就提前向李瑁打听了他的几个弟兄的事。” 李瑁是长子,但西梁皇帝李宗元五十不到,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想太早议储,故而迟迟没封太子。 虽说没封太子,但李瑁是王储是西凉人心照不宣的事实,但其他皇子就不这么觉得。 二皇子李琰就是如此,在西凉总与李瑁作对。 李瑁为了以后能平安等到议储,只好拉拢他的兄弟姊妹。 无奈老三李琅醉心经商,无心朝政,李瑁只能由他去。 后来,李瑁拉拢了李玦。 李玦从小受了李瑁不少照拂,也愿意帮他,而且也很出色。 苏翎月回想起几次看到李琅的样子,这人的情绪让人猜不透。 外表上看,他是很有威严的王子,但与人相处,他又表现的很谦逊,说话圆滑周到,是个好商人的样子。 真没想到,他竟然也想争储。 但苏翎月有些不解,“这就是李琅要杀掉李玦的原因?他排行第三,怎么的也轮不到他呀!” 萧煜闭着眼,轻轻抚着苏翎月的背,轻声道:“一个一个杀掉就行了,前面的杀完了,自然能轮到他。” 萧煜的语气十分平淡,却让苏翎月不由的心底发寒。 她知道夺嫡之路有多血腥,但听到的和亲眼见到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朝皇帝原来也并非太子,而是皇帝的第五子,因为姑母喜欢,加上他本来也有野心与能力,才在定国公府苏珩的斡旋下,成了九五之尊。 皇帝的弟兄杀头的杀头,发配封地的更多,才有了他这个九五之尊。 看来,每个朝代的皇帝登基之路,都是大同小异,充满危险与杀戮。 夺嫡真的很残酷,骨肉亲情都阻挡不了。 苏翎月蹙眉问:“所以王爷想让他们出府,让父亲杀掉他?应该不会吧!这样大宁与西凉的关系,会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萧煜温声解释:“不是。他们出去死不了,但我想借此机会,让他们出去,看看李琅是为自己,还是为二皇子李琰。是否与大宁其他人还有联系?” 说到这里,苏翎月大概明白了萧煜的想法。 说到底,他还是为了大宁的百年基业和黎明百姓。 他如今病成这样,还要替大宁的江山社稷忧心。 苏翎月不由的一阵心疼。 皇帝一点也不称职,最应该他操心的,却让萧煜这么一个病人给他守着,关键是萧煜这样都是因为皇帝。 但也觉得还是有值得庆幸的,“还好皇帝登基的时候王爷年龄小,没牵扯进去。” 萧煜抚着她背的手一顿,轻声道:“如今也牵扯进去了,还连累到你。” 苏翎月不以为意,“不是你连累的,我本来也是局中人,来到王府,才得到了你的保护,我从心里也很感激王爷。” 萧煜紧了紧揽着苏翎月的手,“我也是。” 感觉到萧煜的睡意,苏翎月挨着萧煜的胸膛,轻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今日怎么要我陪着?王爷自己睡也可以吧!” 萧煜紧了紧胳膊,轻声道:“是可以,但有月儿在睡得更好。” 苏翎月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觉得萧煜现在的情话,说的真是越来越顺。 但自己也是在萧煜的怀里,也睡得格外香甜。 “王爷睡吧!我陪你。” “好。” 苏翎月拱了拱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阖上眼帘。 抱着怀中柔软温热的身体,萧煜心中阴郁逐渐褪去,也沉沉睡去。 第307章 皇帝震怒 皇宫勤政殿里,皇帝听到张忠和段煦的陈述,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发出“哐”的一声。 下面的张忠和段煦都吓了一跳。 他们看向皇帝,只见皇帝这时候皱着眉,不似生气,却也十分不悦。 一时间揣摩不透皇帝的心思,段煦与张忠站在那也不敢再说话。 皇帝确实心中不悦,是很惋惜的不悦。 他这个弟弟真是心机深沉,在事发之前,先找了刑部和大理寺,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如此,就算他想做些什么,也没有借口。 最让他不悦的还不是这件事。 原本只死了个异姓公主,这很好解决。给一些金银财宝,或者找个人顶罪都行。 但,现在又死了个皇子,这已经是对西凉国王室极大的侮辱。 恐怕用财宝和替死鬼,都平息不了西凉王的怒火。 “西凉大皇子怎么说?”皇帝压着怒气沉声问。 段煦拱手答道:“回陛下,西凉大皇子说,若不交出行刺的凶手,两国几十年的和平便不复存在。” 皇帝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背后之人的目的太过明显,是想挑起两国战事。 他的几个弟兄都在各自的封地幽禁着,最有可能的,就是两个儿子和那个心思颇深的弟弟。 具体是谁,他此刻还不能确定。 但目前他能确定,生辰宴期间,不会太平。 “来人!” 听到皇帝的威喝声,万公公踏着小碎步进来,“陛下。” “宣韩风,还有内阁首辅崔茂行,大学士祝序州!”想了想,皇帝又补充了一句,“将太傅也召进宫来。” “是,陛下!” 万公公应声出了勤政殿。 交代完,皇帝看向张忠和段煦,沉声道:“朝华公主和西凉四皇子遇刺之事,必须抓到刺客,两位爱卿应当知晓轻重!” 张忠和段煦忙拱手道:“臣明白!” 皇帝的语气缓和了几分,道:“此事关乎大宁的江山社稷,以及万千黎民百姓能否安居,如此重任就交由两位爱卿来办。 只是此事影响颇深,如不尽早解决,一来影响朝廷威严,二来影响大宁与西凉国的邦交。” “两位爱卿打算多久解决此事?” 皇帝的语气虽然平和,言语中却是不容质疑的命令和威严。 张忠和段煦对视一眼,都面带些许紧张。 他们虽然是负责刑狱案件的部门,但能对使臣下手,显然身份不简单。 背后之人目的,他们身居官场多年,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若非权势过人,肯定不敢谋划这些事。 他们虽是朝中二品大员,但幕后之人若是皇室之人,他们两个也是奈何不了,不说别的,连正常的调查都会受阻。 张忠看向皇帝,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这些本来是在臣与段大人的职责范围内,但此事非同寻常,只怕臣与段大人身份不够,查起此事,会有诸多不便。” 段煦也随声附和,“陛下,张大人说的,也是臣想说的话。” 两个都是官场老臣,他们的话说的不算隐晦,皇帝一听也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随即便起身,走向勤政殿内。 不多时,皇帝从里面出来,步履沉稳的走到张忠和段煦的面前。 “拿着!” 皇帝将一块金牌递给段煦。 段煦入仕多年,还从未见过御赐金牌,忙诚惶诚恐的低头,抬起双手接住皇帝赐的金牌。 “凭此金牌,你二人可自由出入皇宫或其他任何地方,所有人手皆可任你们差遣,任何人都不得违抗!” 捧着沉甸甸的金牌,张忠和段煦忙跪下谢恩,“多谢陛下!臣等定当竭尽全力查出真相,抓住凶手!” 皇帝闻言,面上终于露出喜色,看着他们二人道:“两位爱卿能替朕分忧,实乃大宁之幸。不过办事都讲究期限,两位爱卿预备多久查清此案?” 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皇帝的一双锐利的眼睛却直直的盯着他们,话里满是威压。 “三个月……或许可以。”段煦有些试探的说道。 或许三个月不够,或许不要三个月。 三个月刑部和大理寺都查不清的案子,其他人也不见得能查。 或许不需要三个月,但宽限一些时间总是好的。 皇帝听闻此言,面上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段爱卿,这是发生在京城,朕眼皮子底下的行刺!” “连西凉王室之人都敢行刺,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朕了!” 皇帝瞥了一眼段煦,冷哼一声,“三个月,只怕这龙椅已经换人坐了!” 见皇帝如此震怒,张忠忙拱手道:“陛下,一个月!一个月内臣与段大人一定查出刺客,给陛下一个交代!” 听到张忠这么说,皇帝脸色缓了缓,“很好,就一个月!若抓到了,朕有重赏,若一个月抓不到刺客,你们的乌纱帽也该换了!”皇帝的声音不算大,语气却十分凝重。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和逼迫! 但段煦和张忠没有办法,天家赏赐,赏也是罚,罚也是赏。 两人一起磕头,“是,陛下,臣遵旨!” 张忠和段煦从勤政殿出来,就碰到应召而来的禁军统领韩风,内阁首辅崔茂行,大学士祝序州,太傅贺望春。 见两人一脸沉重的样子,贺望春担忧的问:“二位大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是了,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皇帝交代的事情是不是一样的,段煦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几位大人进去就知道了。” 见两人不欲多言,四人一起带着疑惑进了勤政殿。 进去四人一起行礼后,皇帝将发生的事告诉了几人。 韩风听的心中一惊,面上也不自觉爬上愠怒。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与苏珩有关。 可苏珩根本没告诉他,要杀四皇子的事。 还好是在肃亲王府,若是在其他任何地方,他必定难逃其咎。 “韩风!” 韩风刚想到这里,就听到皇帝十分不悦的声音,“行馆的安危朕就交给你,若再死一个使臣,你就自请卸甲归田!你当不好这禁军统领之职,自有人能当!” 韩风“扑通”一声跪下,叩首道:“陛下恕罪,是臣的失职,这次臣定当以性命保护好每一位使臣!” 见韩风这诚惶诚恐的样子,皇帝的怒气倒是消了几分,“如此最好!你去吧!” 说完,皇帝挥了挥手。 第308章 师徒情分 一同进去的首辅崔茂行和大学士祝序州,以及太傅也都听到发生了什么。 皇帝揉着紧皱的眉头,一脸烦躁。 几个人方才都听到了皇帝对韩风说的话,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也知道皇帝是真的动了怒,一时间,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首辅崔茂行看向一旁的贺太傅,贺太傅也对上崔茂行的目光。 交换了一个眼神,贺太傅率先开了口,“陛下,事情已经发生,您也有了对策,切勿伤了龙体。” 皇帝放下揉着额头的手,抬眸看了看贺太傅,猝不及防的来了一句,“太傅,本月十五,肃亲王与王妃为何就这么凑巧,去了你的府上?” 听着皇帝明显质问的话语,贺太傅忙扶着膝盖颤颤巍巍的跪下,面带悲痛和失望。 “回禀陛下,老臣惭愧,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十五那日是老臣府上的家宴日,老臣的孙媳与她婆母有些误会,老臣安排她们那日将误会说开,肃亲王妃是老臣孙媳的手帕交,王妃担心老臣的孙媳,才携肃亲王殿下去了臣的府上。” 听贺太傅这么说,皇帝并没有立刻让他起身,而是紧接着沉声质问:“肃亲王妃几乎一日不落的去你府上,又是为何?” 贺太傅叩首颤声解释,“陛下,老臣的孙媳成婚一年多,一直不曾有孕,头一年便让大夫诊断过,是孙媳身体的原因,臣的儿子为此还上书请求陛下派何太医入府,太医院皆有记录。” 皇帝不解,“那与肃亲王妃有何关系?” 他的语气虽淡,依旧充满压迫。 贺太傅在十五日那天,知道了苏翎月会医术一事。 皇帝生性多疑,不知道对他府上的事知晓多少。 他只能如实回答:“肃亲王妃略通医理,也知道老臣孙媳不孕的原因,太医不方便施行的治疗,同为女子的王妃可以,老臣的孙媳就请了王妃入府诊治,孙媳院中的丫鬟皆可作证。” 皇帝皱眉,苏翎月直到十五岁都养在皇后身边,他怎么不知道苏翎月会医术。 听着贺太傅的话,皇帝将信将疑。 鉴于在龙华寺时,贺太傅同萧煜一同到达之事,过后还是要让人打探一番。 皇帝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朝一旁的万公公使了个眼色,“太傅不必紧张,朕也就随口一问,起来吧。” 万公公领会到皇帝的意思,立马上前扶起贺太傅,“太傅大人,快快起来吧!” 头发花白的贺太傅扶着万公公的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看着眼前这一幕,皇帝想起从前太傅还能健步如飞的时候,给他们一群皇子讲课时,对他的关心。 他的心中不禁又生出些许淡了的师生情谊。 “给太傅赐座。” 万公公应了一声,忙让小太监搬来椅子。 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若是拒绝了,恐怕又会惹的皇帝不悦。 贺太傅也不再推辞,恭敬的行了礼后,在万公公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或许是看到贺太傅诚惶诚恐的样子,皇帝的心里舒坦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和缓了一些。 “想必太傅和两位爱卿,已经知道朕叫你们来所为何事。” 见识到皇帝的疑心之重,崔茂行和祝序州只恭敬的应了一声,并未多言,只等皇帝自己继续说下去。 皇帝道:“后日就是生辰宴,宾客众多,无论如何,朕不希望生辰宴出现任何意外。 行刺之事,朕已经派刑部和大理寺去查了,西凉使臣那里,就由崔爱卿和祝爱卿一同前去安抚。” 西凉的国土虽不如大宁,但地形丰富,盛产各种瓜果和矿产宝石,虽然他很想将西凉收入大宁的版图,但如今的情形,不找出刺客,西扩之事绝无可能。 首辅崔茂行拱手道:“是,臣定不辱使命。只是此次行刺之事,若想平息,定然要交出刺客才行,不知刑部和大理寺可有定下期限?” 皇帝道:“一月之期。” 崔茂行拱手,“臣知道了,谈判时间臣与祝大人会尽量往后延迟。” 皇帝满意的颔首,“崔爱卿与祝爱卿向来办事周到,朕很放心。” 交代完事情,皇帝让崔茂行与祝序州退下,却将贺太傅留在了勤政殿。 殿中只剩皇帝与他,贺太傅心中忐忑,如坐针毡。 不知皇帝将他单独留下,意欲何为。 皇帝站起身,贺太傅见状,也准备扶着椅子起来。 皇帝却制止了,“太傅坐着,此时并无旁人,你与朕的情分始终不同,无需多礼。” 他与皇帝的情分确实不同。 当年七子夺嫡,身为老五的韩王萧烨并不显眼。 他生母早逝,身后的母家知道他势弱,选择了别的皇子站队。 因此,他受了不少欺负。 平日的课堂上,以当年的太子为首,分了好几派,授课时间也斗得不可开交。 五皇子却最为安静,也深得太傅欣赏,因为他是个看得开的,故而给了他不少关照,也帮从其他皇子手下救过他几次。 只是太傅却看走了眼,五皇子萧烨是个能忍的,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太子以及皇子接连被囚,死的死,发还封地的发还封地,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后来皇帝老来得子,生了一个萧煜。 对于朝中接二连三的变故,很多大臣也逐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开始在朝中抗议立萧烨为储君,要皇帝召回其他皇子。 贺太傅一开始对萧烨的做法很反对。 但,木已成舟。 朝堂再也经不起一轮夺嫡之争,为了江山稳定,贺太傅说服其他反对朝臣,专心拥护萧烨,直至让他登上九五之尊之位。 但不曾想,萧烨登上龙椅,很快就变得专政独断,多疑敏感。 在位多年,加上七年前的事,皇帝已经将和贺太傅之间的师徒情分,消耗的所剩无几。 如今再谈师徒情分,贺太傅心中满是警惕。 他恭敬的坐着回道:“老臣永远是陛下的臣子,这一点老臣不敢忘记。” 听着贺太傅如此生分的回答,皇帝停下踱步,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解释了一句:“太傅,朕并非有意猜忌于你,只是当年的日子,朕不想再经历一次。” 贺太傅理解他,但却不赞同他的做法。 但他是皇帝,为了家人,贺太傅反驳不得,只能沉默应对。 见贺太傅没说什么,皇帝叹了一口气,“太傅,朕今日请你单独前来,是想请教你,对于此刺客之事的看法。” 第309章 三方的谋算 “如今各地藩王侯爵,都由朕的人看守着,断不可能行刺杀之事,如今可疑之人应是京中之人,太傅觉得谁最可疑?” 皇帝问完,目光就直直的看向贺太傅。 贺太傅心中一沉。 这个问题看似在问他对此事的看法,或许也在试探。 皇帝多疑,若是避而不答,恐怕疑心只会更甚,不如如实回答,反而显得坦率。 “陛下,有资格继承皇位的,除了太子,就是景王,安王和肃亲王。安王在龙华寺,与朝堂早已没了联系。肃亲王虽在京中,却常年病着,也并无实权。” 听到此处,皇帝的剑眉紧紧皱起,“萧煜生辰可是请了不少朝臣,连太傅也去了,这期间发生过什么,太傅可否告知于朕?” 原来是疑心这个。 贺太傅呼出一口气,坐直身子,道:“老臣去生辰宴,是因为肃亲王救了老臣的小儿子,这个人情必须还。” 顿了顿,他又将知道的其他情况也顺便说了,“英国公一家过去也是因为感激,王妃在已故的苏老夫人八十大寿上,替老国公夫人诊过脉,使老国公夫人免于中风。其他人老臣不知有什么缘故,或许并无缘故,但身处京城,肃亲王毕竟是皇族,既然下了请帖,他们也不能不去。 不过,帖子并不是以肃亲王的名义下的,而是以肃亲王妃的名义下的。 宴会中老臣及两个儿子还有英国公和她的儿子与肃亲王同席,期间肃亲王只字未提朝中之事,都之事闲话家常而已。” 对于贺太傅的话,皇帝的眉宇间渐渐浮现隐隐的怒意。 他沉声道:“太傅这是替肃亲王解释什么?” 语调不高,却带着不悦的质问。 贺太傅对皇帝疑心病之重,颇为无奈,这是对风吹草动都要怀疑的程度。 贺太傅目光坦然的对上皇帝的视线,道:“陛下,方才是您询问,老臣才将亲耳所闻的事事讲出来。老臣知道您一路走来十分不易,但也不必事事存疑,老臣担心陛下思虑过度会伤神。” 他的话都是依皇帝的提问而答,并无不妥。最后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却让皇帝有所触动。 皇帝因着疑心太重,身边并无太多亲近之人。 太后非他生母,当初也是花了多年才从她手上夺过所有的权利。 太后是上一任定国公的妹妹,皇后是她的侄女,所以他与皇后虽然是夫妻,却不亲近。 皇后背后苏珩的势力,可以镇压后宫各路嫔妃,也算称职,他们却并无多少感情。 当年有些情谊的朋友,也因为君臣之礼,逐渐疏远。 太傅的这番话,他许多年没听过了,一时间,竟有些唏嘘。 身为皇帝,他很清醒。片刻之后,他收回思绪。 他不可能对任何人完全消除戒备。 皇帝又问:“太傅觉得是太子或者景王所为?” 太傅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皇帝一个问题,“据老臣所了解的,使臣身旁都有随行护卫,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能在这些高手护卫之下,刺杀使臣的并不多。陛下觉得会是谁?” 贺太傅虽然没有挑明,但皇帝很快便将他的话与有嫌疑的之一重合。 苏珩。 自己的两个儿子什么能耐,他很清楚。 今日请太傅过来,只是想知道朝臣是如何看待苏珩。 照情况看来,朝臣心中都有数,只是不说而已。 他动不得苏珩,那就换别人。 * 李瑁带着装着李玦的棺材回到行馆,同朝华公主的棺材一起,放在他房间。 李琅打量了一眼李瑁的房间,约有三十来平,进门处是一个小厅,两口棺材就放在厅中一左一右,中间留了个过道。 穿过月门往里,是李瑁卧房。 靠墙处有一排衣柜,另外一边是两个架子,上面摆满了珍贵的景德镇瓷器花瓶,架子旁边是一张案几,上面放着文房四宝。 李琅踱步出来,看到李瑁抚摸着朝华公主的棺材,眼眶已经泛红,却强忍着情绪,面上没有一丝变化。 李琅见李瑁这副这样子,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我知道你对朝华好,朝华也喜欢你这个大哥,如今她遭遇不测,你在这里再悲痛也没有用,还不如做些有用的事。” “有用的事?”李瑁直起微微俯下的身体看向李琅,“三弟的意思是?” 李琅眼中满是沉痛的道:“当然是给朝华和四弟报仇,一定要让大宁的皇帝将刺客交出来,千刀万剐!也可以趁机拿一些别的赔偿!” 李瑁眉头微皱,问:“什么赔偿?” 李琅道:“相邻的五座城池。大哥,老二与你向来不对付,父皇也有意拖着不立储,虽然我们都知道西凉未来的王储是大哥,但拖的时间久了,难免会生出变故。 大哥若能借着此事拿到大宁的五座城池作为赔偿,父皇不仅不会因为此事怪罪于你,还会褒奖你,届时老二无论如何也不能撼动你的地位。 如此,四弟和朝华地下有知也会高兴,也不枉他们送了命。” 李瑁听着他的话,沉思片刻,应声道:“三弟有心了,替孤考虑了这么多,如此方法可行,孤会同大宁的皇帝说。” 李琅闻言,面上一喜,“大哥能往前看,最好不过了。” 李瑁一把握住李琅的手,沉眸道:“有三弟是孤的福气。” 里面正兄友弟恭,护卫就敲响了房门,“启禀大皇子,三皇子,大宁的朝廷派官员来了,是首辅崔茂行和内阁大学士祝序州。” “请进来!”李瑁沉声说道。 护卫应了一声,就去请崔、祝二人。 李琅看了一眼李瑁,温声道:“大哥放心,我会站在大哥这边,帮助大哥。” 李瑁看了一眼这个,“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的弟弟,握住他的手,郑重的颔了颔首,“有三弟在,孤更安心。” * 苏珩听到府中卖菜翁的话,脸上扬起得意的笑。 那个西凉三皇子果然下手了,看来送情报的人说的一点不错。 接下来就是西凉大皇子了,只要他一死,他不相信皇帝还能安心的坐在龙椅上。 只要事态发展到皇帝控制不了的地步,皇帝就必须放他出来。 离他重返朝堂,指日可待! 第310章 她值得最好的爱 苏翎月醒来时,萧煜依旧睡着,纱帐挡着,她也看不清外面日头的情况,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萧煜还睡着,为了不吵醒他,苏翎月不能动,只能安静的窝在萧煜怀里。 苏翎月的手放在萧煜的胸口,感受着萧煜的胸膛里,那颗沉稳跳动的心,默默想着:“拜托你了,在我找到灵火草以前,一定要好好的。” 萧煜身上淡淡的沉香,混合着药香飘进鼻间,苏翎月觉得格外安心,鼻子忍不住凑的更近细细的嗅。 虽然平日里闻惯了,但她百闻不厌。 无论是沉香味还是药香,都很常见,她嫁给萧煜以前也闻过,并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闻着萧煜身上的味道,却觉得仿佛能勾人心魄,整个身心都叫嚣着欢喜,每每她提前睡醒,都会陷入沉浸式闻香。 萧煜睡的时间足够长,身心的疲惫已经完全消散,怀中轻微的动作让他清醒过来。 感受着胸膛上传来温热的鼻息,萧煜的心中一阵躁动。 “月儿醒了?”萧煜问道。 他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低沉有磁性,仿佛能蛊惑人心。 苏翎月睁开眼睛,抬头柔声细语的问:“王爷什么时候醒的?” “方才。”萧煜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洒在苏翎月的额上,撩的她本就有些悸动的心,跳的更欢快了。 “是我吵醒你了吗?困的话就再睡会儿,我不动了。” “不困了,有月儿在怀陪着,睡的很好。” 萧煜的声音轻柔,不同于早上起床时的不不悦,此时声音是愉悦的。 苏翎月轻轻推开萧煜,拉开与他的距离问:“睡好了就行,饿吗?” 萧煜挑眉。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微凉的唇吻了下来。 苏翎月:“……” 她问的饿没饿,就是字面意思啊! 萧煜是不是误解什么了? 苏翎月害羞的把头埋在萧煜的颈窝,扯开话题:“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还要去见晚凝呢,王爷我们起来吧。” 萧煜闻言眸光一沉,“月儿,这几日街上可能不太平,贺府那边,过几日再去如何?” 苏翎月坐起身,看着身边的萧煜,问:“王爷,可是与这几日的刺杀有关?” 萧煜也撑着床榻坐起身,温声道:“对,难得多国使臣都在京城,刺客想要达到目的,接下来的行动只会更疯狂。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下手。” “是我父亲对吗?”苏翎月凝视着萧煜问。 萧煜本不想对苏翎月说出真相,免得她听了伤心,不想她竟然猜到了。 也对,他的王妃向来聪慧,就算有心隐瞒,也瞒不了多久。 “是他。”萧煜微凉的大手抚上苏翎月的脸颊,深邃的眼中满是温柔,“月儿,不是所有的父亲都像他那般,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月儿,不让你受任何伤害。” 从龙华寺至使萧煜坠崖,逼他服毒开始,她就早已对自己那个为权疯魔的父亲失望。 猜到是他想利用自己杀了萧煜那一刻,他们父女之间,往后只能是仇人。 苏翎月凝视着萧煜温柔的眼眸,清澈的眸子中满是怒意。 “王爷,我不难过,真相只会让我愤怒。除了姑母,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任何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原谅。” 听着苏翎月这样真挚而直白的心声,萧煜的心中暖意渐渐溢满胸口。 自己都陷入危险,却还考虑别人。 不被父亲喜爱,对待身边的人却充满爱意。 这朵娇养的花,让他心疼。 他想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和爱都送给她,弥补她所有的遗憾。 “月儿,你也是我最爱之人。” “我的王妃,值得世间最好的爱,现在在月儿身边的人,一定都是真心爱着月儿的。” 萧煜的声音温柔,抚着苏翎月脸颊的手轻柔至极。 看着萧煜眸中快要溢出来的温柔,苏翎月眉眼弯弯,“我知道,你们都是真心疼爱我的,特别是王爷。” 龙华寺中,为了救她,萧煜甘冒生命危险服下剧毒。 这份情意,足以填补她生命中所有的缺失。 若是换成萧煜,她也愿意的。 看着萧煜轮廓分明,如玉的面容,苏翎月的心跳逐渐加快, 两人越靠越近,嗅着萧煜身上的味道,苏翎月的心中悸动不已。 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苏翎月的后脖颈,微凉的唇含住她的唇。 嫣红的唇瓣回应萧煜,温热的唇与萧煜微凉的唇绵绵密密的纠缠着。 萧煜一手扣着苏翎月的头,一手揽着她的腰,覆身上去将吻加深。 腰上的手不轻不重的揉捏着,配合着缠绵悱恻的吻,苏翎月愉悦的轻哼出声。 心中仿佛有一潭沸水,装满胸腔,滚烫的快要溢出来。 苏翎月忽的睁大眼睛,察觉到情况不对,她轻轻推开萧煜,把头埋在萧煜的胸前,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萧煜呼出的热气洒在苏翎月的发间。 萧煜看着满脸通红的苏翎月,萧煜只当她需要喘口气。 因为刚才的吻,苏翎月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异样,而且还没办法说出口。 苏翎月的脸颊耳根红的不像话,心也跳的太快,根本没法说话。 萧煜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平复心情,大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拍着。 苏翎月不敢直视萧煜,她扯开话题,“王爷,我……我想配好药,让人给晚凝送去,我们得起床了。” 萧煜在苏翎月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轻轻勾唇,“好,起床吧。” 他的王妃害羞的时候,真的很美。 两人起床后,发现太阳已经过了头顶,开始偏西。 用过午膳,萧煜有事就去了书房。 苏翎月让彩蝶打一盆热水送到卧房隔间,擦完身子,重新换了一套里衣,她才觉得舒爽多了。 外出的言卿一回来,就去了书房。 “怎么样?”萧煜问。 言卿笑嘻嘻的道:“王爷放心,都安排好了,跟计划的一样。” 萧煜满意勾起唇角,“很好,进行下一步。” 萧煜拿出两封信。 “拿给韩风,顺便把另外一封信交给姜家大公子。” 言卿应了一声,又想起前两日萧煜交代的事,“王爷,乌衣巷那个院子查了,户部没有任何记录。” 萧煜皱眉问:“充公的记录呢?” 言卿道:“无论是充公记录,还是易主记录都没有。这件事恐怕要问姜大人才行。” 萧煜颔首:“户部所有充公的财产,都是由户部侍郎负责,户部尚书最后确认。王清那里大概率问不出什么,现在去大理寺容易打草惊蛇,等救出姜富再说。” “好。”言卿应了一声,就出了书房。 第311章 就是不喜欢 因着萧煜说这几日街上不太平,不让苏翎月出府,她只好给秦晚凝配一些药代替针灸。 彩衣做事稳重,就留在芙蓉阁安排内院浆洗打扫的事务。 苏翎月不用出府,阿箐自然就无事可做。 担心她胡思乱想,苏翎月就想着拉她一起来百草园打下手。 “放开我,我又不认识草药!” 黎菁一脸不悦的被苏翎月拉着往百草园走,清秀的脸上写满抗拒。 苏翎月看她一脸抗拒,手上却没用劲挣脱,任由她牵着,不禁笑出声来。 彩蝶在一旁劝道:“阿箐姑娘,不会不要紧,小姐把药材挑出来,我们只管打下手就行。” “是啊,阿箐,我特别需要你帮忙。” “来吧!” 听着苏翎月无比真诚的求助,黎菁无奈的仰头叹了一口气,任由苏翎月拉着她进了百草园。 苏翎月还没进去,一个身着黑色长袄的挺拔身影,提着一个包裹,从里面迎面走出来。 黎菁一愣,停下脚步,不肯前进一步。 “林川,你怎么在这?”苏翎月好奇的问。 林川看了一眼苏翎月身后,一身鹅黄镶裘长袄的黎菁,嘴角微微上扬。 “有个兄弟病了,过来找陆大夫拿点药。” 苏翎月道:“严重吗?怎么不带来让陆伯把脉?” 林川看着黎菁冷冷的目光,心里有些失落。 他不想让黎菁对他反感,就移开目光看向苏翎月,笑道:“不算严重,但是要养一阵子。” 苏翎月点点头,“缺什么尽管开口,不能苦了他们。” 林川笑道:“王妃放心,一应用度都齐全。” 似乎意识到什么,林川紧张的问:“王妃,你们来这,可是身体有不适?” 话虽然是问苏翎月,但苏翎月却察觉到林川的目光是看向她身后的。 而她身后的黎菁,任由苏翎月牵着手腕站在那,目光垂着避开了林川的目光。 见黎菁没有说话的意思,苏翎月答道:“我们都没事。王爷说这几日街上不太平,让我缓几日再去贺府,但是晚凝的病得不间断的治疗最好,我想给她配些药送去。” 听到苏翎月这么说,林川面上担忧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似是想到什么,林川道:“我总要出府送药的,贺府的药我一起送去吧。” 苏翎月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应该是想与黎菁多相处一会儿。 “没问题,只是我们做药丸,最快也得半个时辰,你不急吗?” 林川道:“不急,我送的是明日的药。” 苏翎月笑着颔首,“行,那你等半个时辰,我们尽量快一些。” 林川笑着颔首。 苏翎月带着黎菁和彩蝶,进了百草园的小厅。 擦身而过的瞬间,林川低头,那抹鹅黄的身影始终低着头。 林川的嘴角不由扬起一抹苦笑。 “陆伯?” 彩蝶唤了一声。 “在熬药。”陆大夫远远的应了一声。 声音是从旁边的厨房里传出来的。 不等苏翎月过去,陆大夫就回到大厅里了。 陆大夫打量着她们问道:“你们三个怎么过来了?可是身体不适?” 苏翎月道:“没有,我这几日不入贺府,过来给晚凝配一些药丸。” 听苏翎月这么说,陆大夫收回目光指了指厅外左侧,“那就好,我得看着药,你自己去药房配。” 陆伯去了厨房,苏翎月带着彩蝶和黎菁去了药房配药,林川就在厅中等她们。 苏翎月挑好要用的药材,彩蝶用闸刀切,黎菁用杵臼捣碎成粉末,最后三人一起把粉末和麦芽糖混合,做成药丸。 来到厅中,苏翎月把两瓶药和一封信递给林川,“这两瓶药麻烦你交给晚凝,还有这封信,一起给她。”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记得亲手交给她,不要假手旁人。” 林川接过药瓶和信封塞进怀里,“王妃放心,我一定送到手上。” 苏翎月笑着道:“好,谢谢你。” 林川走后,苏翎月去了厨房,陆大夫坐在矮凳上,支着脑袋,手中无意识的扇着药炉。 看着他这样,苏翎月不忍心叫醒陆大夫,就从他手上悄悄抽走扇子。 虽然苏翎月的动作很轻,还是惊醒了半寐的陆大夫。 “哎哟,我怎么睡着了!”陆大夫揉了揉额头。 苏翎月从旁边另一个炉子上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陆大夫喝了两口,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苏翎月接过杯子问:“今日您起的太早了,回来没睡一阵吗?” 陆大夫活动了一下胳膊,道:“没睡,王爷一天三次的药都是我亲自熬的,让别人做,我不放心。” 苏翎月检查了一下药瓮,里面的水已经减了不少。 她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加进里面,又从陆大夫手上接过扇子,挪了个凳子坐下来扇药炉。 萧煜的病,没有陆大夫不知道会怎么样。 看着他花白的两鬓,苏翎月觉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也有些可怜,自己没事就过来陪陪他吧。 苏翎月扇着炉子问:“陆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陆大夫点头应道:“想问什么?” 苏翎月道:“陆伯,你没成过亲吗?” 陆大夫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 苏翎月有些惊讶,“陆伯,你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好看吧!医术又这么好,心肠也好,怎么会没有女子喜欢你呢?” 陆大夫今年五十三岁,虽然长了皱纹和白发,但从骨相来看,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隽秀儒雅的大夫,这样的人应该最是受女子青睐的。 陆大夫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女子的心思最是难猜,或许她觉得我不解风情。” “她?所以是有?”苏翎月明媚的眸子睁的大大的看向陆大夫,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陆大夫眼神躲闪,一脸不自然的接过苏翎月手中的扇子,开始撵人,“小丫头,好奇心怎么这么重!没事快回去跟你的王爷腻歪在一起吧!” 苏翎月看着他一脸心虚的样子,心里有种感觉,里面一定有故事。 找机会再套他的话。 回去的路上,彩蝶和苏翎月都在拉着黎菁说笑,但黎菁却更沉默了。 苏翎月看着她试探的问:“阿箐,林川人真的很不错,热心开朗,长得好,身材好,跟你一样会功夫,不考虑考虑吗?” 黎菁没有丝毫犹豫,冷声道:“他是很好,但我就是不喜欢。而且在给哥哥报仇之前,别的我不想考虑那些!” 拒绝的真干脆! 苏翎月真心觉得,林川比那个李青枫看着好多了。 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过,一定和那个李青枫多少有些关系。 萧煜说过,要查他,不知道查的怎么样,等会看到萧煜问问。 第312章 亲自杀了他 苏翎月找到了一圈,萧煜不在卧房,也不在大厅,那就应该在书房。 “王爷,你在里面吗?”苏翎月敲了敲房门。 萧煜通常和言卿他们交代事情,都是在书房。 有些事,萧煜不想让苏翎月知道,苏翎月明白这一点,所以每次过来也会先敲门。 里面没有应答,就在苏翎月要转身回去时,萧煜在里面低沉的应了一声。 “在。” “我能进来吗?” “可以。” 得到萧煜的同意,苏翎月推开房门,就看到萧煜站在柜子旁,似乎刚放好什么东西。 苏翎月虽然很好奇,但萧煜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她也没打算过多追问。 “王爷原来在书房,我找了你好一阵呢。”苏翎月半撒娇半埋怨的嗔道。 萧煜关好柜门,迎上来,如玉的面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月儿找我可有事?” “嗯,有件事想问王爷。” 苏翎月问:“王爷之前说要查那李青枫,可查到了?” 萧煜拉着苏翎月在一旁坐下,道:“我也正想同月儿说这件事,言卿去查了,李青枫这人有问题。” “问题?”苏翎月不解,“什么问题?” 萧煜道:“他的身份可能并不简单,具体的还没查到,需要等救出姜大人才知道。” 苏翎月想到舅舅还在牢里,不由心中一紧,不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吧! “为什么?跟舅舅有什么关系?” 查清楚之前,萧煜不想苏翎月太担心,就简单的回了一句,“他现在住的宅子在户部查不到,他的来路可能只有姜大人知道。” 苏翎月垂眸若有所思,“连户部都没有记录,身份一定不简单。肯定有朝中大臣帮他干涉过户部的事,而且职位一定不比舅舅低。” 萧煜认可道:“确实如此。” 苏翎月问:“是我父亲吗?” 萧煜皱眉,这个问题他也想过,“这个不好说,不过可能性很大。” 那人和朝中人有牵扯,难道是蓄意接近阿箐? 阿箐是替萧煜做事,那人的目的不言而喻,是冲着萧煜来的。 苏翎月只以为他父亲会暗杀,陷害他们,没想到还会派细作潜入萧煜身旁。 最不可饶恕的,是他欺骗阿箐,利用她的感情。 不知道阿箐知道会有多难过。 苏翎月蹙眉看向萧煜,问:“阿箐那边要跟她说吗?我觉得……阿箐很在乎他,感情似乎超越普通朋友。” “阿箐那边我来跟她说。” 萧煜握住苏翎月的手,宽慰道:“月儿放心,阿箐不是脆弱的人。” 但心是女子最柔软的地方。 她清楚的记得,前世临死前知道萧长时是利用她,最后杀了舅舅一家时,心中的痛与恨意。 看着手中攥紧的手,和那清澈眼眸中的恨意,萧煜知道,她大概又想起那个梦了。 “月儿。” 萧煜温柔的声音,唤醒了陷入痛苦回忆的苏翎月。 苏翎月敛去眼底的情绪,沉声对萧煜道:“嗯,这种事越早说越好,一定要让阿箐看清他的真面目!” 这句话,不仅是说黎菁,也是说她自己。 萧煜心疼的握住苏翎月的手,安抚道:“月儿放心,我不会让阿箐有事!” 苏翎月眨了眨清澈的眸子,看向萧煜,紧紧的回握住他的手。 * 黎菁正在房间里用布擦拭闪着冷光的剑,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阿箐姑娘,在吗?”彩蝶问道。 黎菁道:“在。” 彩蝶推开房门,就看到烛光下,一柄长剑闪着冷光,黎菁的眼中也闪着冷光。 彩蝶觉得,黎菁是很厉害,但是烛光下擦剑这一幕看着更像话本子里的杀手,太厉害了! 黎菁扭头就看到一脸星星眼的彩蝶。 “怎么了?”黎菁问。 彩蝶收回星星眼,道:“王爷在书房等你。” “嗯,知道了。”黎菁放下布,利索的把剑收回剑鞘,出了房间。 来到书房门口,黎菁敲了敲两下。 “进来。”萧煜道。 黎菁推门进去,就看到萧煜坐在茶桌旁饮茶。 “坐。”萧煜说着,给黎菁也倒了一杯热姜茶。 黎菁也没客气,就在一旁坐下来。 “你叫我来什么事?” 萧煜知道黎菁的性格直爽,就没有拐弯抹角,“李青枫此人有异,见他时须得小心为上。” 那日,李青枫直接出现在王府门口,苏翎月也在场,萧煜会知道他,黎菁一点都不奇怪。 但,对于萧煜的话,黎菁听的很不是滋味。 “他有什么不对吗?” 萧煜颔首,沉声道:“那个院子,在你兄长出事后,理应被户部充公查收,无论是买卖还是赏赐,户部应该都有记录,但言卿没查到。” 黎菁心中一紧,“你是说……”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 仿佛只要不说出来,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青枫买了哥哥的院子,会说哥哥常给她做鸡腿,连味道都一样,怎么会…… 萧煜端着茶杯,余光瞥了黎菁一眼。 她虽然像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但是放在膝盖上紧紧攥着的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萧煜饮了一口姜茶,放下茶杯。 有时真相最难以让人接受,但也能让人快速清醒。 萧煜直接补充完黎菁没说的话,“他可能与朝中人有关系,与他接触可能会将你陷入危险的境地。” 真相往往很残酷,纵使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黎菁静静的坐着,目光看着前方,没说一句话。 萧煜也没有说话,静静地陪她坐着。 良久,黎菁才开口,“知道了,以后我不会见他。查清楚所有的事后,我亲自去杀了他!”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仿佛说的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但听着,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仿佛滔天巨浪,都被压制在平静的湖水之下。 萧煜见她这样,言语缓和了些,道:“一切只是猜测,今日提前告诉你,是想让你有防备,不至于陷入危险,或许事情有转机。一切等户部尚书出来,就会有定论。” 黎菁沉沉的应了一声,“好,没有别的事我回去了。” “嗯。”萧煜淡淡的应了一声,目送他离开。 第313章 必不负她 “怎么样,月儿还没来吗?” “回少夫人,派人在门口看着呢,王妃还没来。” 秦晚凝很纳闷,苏翎月如果不过来,肯定会派人来说一声的,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再等一会儿,如果还没来派人去问一问。” “是,少夫人。” 秦晚凝坐在窗边,看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高墙之后,然后天色彻底变暗。 刺骨的冷风刮过面颊,她恍若未觉。 “少爷!” 随着秋纹的问安声,门口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阿凝,天这么冷,把窗户关上吧。” 贺玉林的声音带了一点恳求。 秦晚凝没有回头,只点了点头,贺玉林就伸手把窗户关上,如从前那般。 秦晚凝肯接受贺玉林的示好,让贺玉林心里十分高兴。 “阿凝,这是醉仙居做的莲藕排骨汤,藕是云梦泽运来的,还有一些其他你爱的吃食。” 贺玉林献宝似的放下食盒,还有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木盒。 他拿出一盅莲藕排骨汤,一盘八宝蒸糕,一盘脆皮鹌鹑,一盘冬瓜鲜虾酿。 丫鬟拿来碗筷,贺玉林给秦晚凝盛了一碗藕汤,贴心的放到她面前。 秦晚凝神色淡然的接过碗,舀了一勺藕汤送入口中。 贺玉林一双桃花眼直直的的看着她,问:“怎么样?” 秦晚凝扯了扯嘴角笑道:“很鲜甜,你也喝吧。” 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贺玉林却眼眶泛红。 虽然秦晚凝的语气不像从前那样欢喜,却也是个好的开始。 秦晚凝见他这样,没说什么,放下手中的碗,给贺玉林盛了一碗藕汤。 一顿饭两人都没说话,吃完贺玉林没有要走的意思。 丫鬟收拾完桌子,他把一旁的盒子推到秦晚凝面前,“阿凝,看看喜不喜欢。” 秦晚凝看着面前的盒子,心中并没有以前收到礼物时的欣喜。 她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想起之前的恩爱时光,秦晚凝还是扯动唇角,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支粉宝石蝴蝶发钗,还有一对粉宝石芙蓉花耳坠。 粉宝石稀缺,这发钗和耳坠做工精细,一看就很贵。 秦晚凝勾了勾唇,摩挲着发钗道:“很好看,谢谢。不过你以前送了我许多首饰,都快戴不完了,以后别这么破费。” 阿凝说了“谢谢”。 贺玉林心中不是滋味。 他知道阿凝心中还有芥蒂,不过不要紧,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 他会对她比从前还好,总有一日,阿凝会和他恩爱如初。 贺玉林拉住秦晚凝纤细的手,秦晚凝想挣脱,贺玉林却没有松手,“阿凝,你是我的妻,往后余生,我都会好好保护你,我想给你这世间最好的东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秦晚凝努力扬起的唇角缓缓落下,心中挣扎片刻,她缓缓道:“再给我一段时间吧!” 贺玉林悬着的心放松了一些,阿凝心中还是有他的。 “后日是陛下的生辰,我们需要前去同贺,阿凝戴这一套头面一定比其他贵女都好看。” “嗯,你有心了。”秦晚凝淡淡应道。 贺玉林欣喜的握着秦晚凝的手,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深情。 就在这时,门口的秋纹说道:“少夫人,肃亲王府来人了。” 秦晚凝抽回手问:“月儿没来吗?” 秋纹道:“没来,小厮来报说来的是林侍卫,王妃有东西让他亲自交给您。” “好,我去看看。” 秦晚凝站起身往外走,贺玉林紧随其后,“阿凝,夜里冷,披上披风吧!” 说着,马上衣架上的披风,走到秦晚凝的身旁给她披上。 林川颀长的身影立在昏黄的灯光下,等人来拿东西。 身后响起秦晚凝的声音,“林侍卫。” 林川扭头,就看到秦晚凝在贺玉林的陪同下出来了。 他微微颔首,从怀里拿出苏翎月让他送过来东西。 “王妃这几日不能过来,这是王妃替少夫人配的药,这封信是王菲写的。” 秦晚凝让秋纹接过药和信后,问道:“是月儿的身体不适吗?” 林川道:“没有,王妃很好,信少夫人可以看一下。” 秦晚凝松了一口气,“月儿没事就好,多谢林侍卫跑这一趟。” 似是想到什么,秦晚凝有些歉疚的看着林川,“不知……林侍卫的伤可好一些了?” 林川温声道:“已经无碍了。” 秦晚凝福身行了一礼,由衷道:“多谢!” 贺玉林见状,也朝林川拱手行了一礼,“先生那日救了晚凝,是整个贺府的大恩人,不知该如何报答?” 林川看着他,想起那日秦晚凝的样子。 那日若不是自己挡着,以秦晚凝撞墙的力道,只怕会香消玉殒。 林川沉声道:“报答就不必了,日后还请善待尊夫人!” 他的夫人追不来,这有夫人的却不珍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贺玉林虚心受教,“先生说的是,玉林定当谨记。” 看着贺玉林郑重其事的样子,秦晚凝的眼眸轻轻颤了颤。 “二位,林川告辞!” 林川没再看他们,告辞后就上了马,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已经空旷宁静的街道,贺玉林道:“晚凝,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秦晚凝颔首,转身朝里面走,天气虽冷,她的心却暖了不少。 她的亲人虽然都远在西境,但偌大的京城里,她还是有朋友的,不是孤单一人。 秦晚凝回到房间,拆开苏翎月的信,了解了她没有过来的原因,不由轻笑出来。 看来肃亲王真是把月儿捧在心尖上疼爱,事事都替她考虑的这么周到。 对比太子府的污糟事,看来错嫁给肃亲王才是对的。 秦晚凝拿起瓶药倒了一颗,接过贺玉林递来的水送入口中。 贺玉林也跟着她进了屋,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眼中也满是祈求。 看着他这副样子,秦晚凝心不禁软了起来。 日子还长,一切都得用心经营才是。 “夫君就回屋住吧。” 秦晚凝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贺玉林却很高兴,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泛红。 他执起秦晚凝素白的手,道:“阿凝,我必不负你!” 秦晚凝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 出去了一天的言卿,天黑时也赶回府中。 “如何?”萧煜淡淡的问。 言卿眉眼弯弯道:“如王爷猜测,韩风答应的很干脆,相必是改过自新了,可以留他一阵。” 萧煜淡然道:“良禽择木而栖,他只不过做出了对他有利的选择而已。” 言卿不屑的撇了撇嘴,“哼!这句话形容识时务的聪明人,我倒觉得他像一棵墙头草!” 萧煜不置可否,又问:“姜大公子怎么说?” 言卿道:“姜大公子让王爷放心,他哪里没问题!” 萧煜颔首,“嗯,明晚你跟着去确认一下,切不可出任何纰漏。” 言卿应了一声,随后又有些疑惑的问萧煜,“王爷确定,苏珩后天晚上会对西凉大皇子动手吗?” 萧煜饮了一口姜茶,答道:“后日是皇帝的寿辰,李瑁一定会饮酒,朝华公主的死给了他不小的打击,他一定会多饮。我若是苏珩,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言卿语带嘲讽,“比起王爷,他始终棋差一步!” 忽的想起什么,言卿又道:“对了,王爷,今日街上好热闹,许多去了辖地的侯爵都回了京城! 像宁远侯本人,长兴侯世子,忠义伯,淮安将军府世子,宁安将军府世子,两江总督总督,安阳长公主及驸马都回来了!还有一些没回来的好像也备了许多礼品。” 萧煜沉思片刻,才从淡淡道:“四十五岁也算大寿,那些世子们的肯定要回来在皇帝面前露露脸,日后袭爵成亲都会方便很多。” 皇帝登基以后,为了防止如他登基前那般,世家贵族互相勾结,通通都送去了封地和辖区,让他们远离权利中心。 萧煜放下茶杯,若有所思。 许多从前的熟人,不知如今是何模样。 第314章 准备进宫赴宴 清晨,苏翎月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抱着自己的身体动了动,便也动了动脖颈。 “月儿醒了?”萧煜的声音有些刚睡醒的沙哑。 “嗯,什么时辰了?”苏翎月低低的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萧煜睡得时间长,两人同床共枕,不知不觉间,苏翎月的作息时间也能和萧煜同步。 看着怀里睡眼朦胧的人,双眸水雾迷蒙,浓密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扇动,双唇嫣红。 即使每日都看,也美得让他心尖轻颤。 温香软玉胜过一切美景,古人诚不欺他。 萧煜不由勾唇,低头覆了上去。 苏翎月眨了眨眼睛,睡意渐渐消散,映入眼帘的就是萧煜如玉面容,而且越来越近。 来不及多想,苏翎月抬手捂住萧煜吻过来的唇。 萧煜身体一僵,觉得很意外。 苏翎月从来不会拒绝他,甚至还很贪恋,今日是怎么了? “月儿,怎么了?” 温热的呼吸洒在苏翎月的手上,低沉的嗓音明显有些不解。 苏翎月垂着眼帘,不敢直视萧煜探究的目光。 她的眼睛快速转动一圈,撒娇道:“王爷,明日要进宫赴宴,我们得起来做准备。” 萧煜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必太重视。” 苏翎月清澈的眸子对上萧煜的目光,一本正经的道:“那可不行!明日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贵女和夫人,我好歹也是你的王妃,自然要好好装扮一番,怎么能让其他人比了去!” 萧煜托着苏翎月的脖颈,声音暧昧,“月儿美貌无双,按照平日的妆扮也无人能及!” 说完,就张口咬住了苏翎月的两根手指。 一张勾人心魄的脸和温柔的能沁出水的眼睛,加上如此挑逗,苏翎月的心狠狠颤动一下。 吞了一口口水轻咳一声,苏翎月移开目光强装镇定道:“那……那不行,既然赴宴,必得盛装出席才行。我打扮的好看,也是给王爷长脸嘛!王爷快起来吧,我还要去锦绣阁挑首饰,时间紧迫!” 萧煜咬着她的手指,目光灼灼,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苏翎月心虚的把目光移回来,看向萧煜。 只见萧煜此时的目光中满是狐疑,还有一些不悦,不悦中似乎还透着几分幽怨! 苏翎月一点点从萧煜的口中抽出手指。 萧煜深邃的眼中,不悦和幽怨更重了! 苏翎月看着有些于心不忍,捧着萧煜的脸,在他微凉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啄后,就从萧煜的怀里钻了出来。 “王爷,快起来吧!”苏翎月笑着拉起萧煜的手。 萧煜还想苏翎月能多点诚意,但明媚的笑颜终究冲散了不悦,心一点点软下来,“小丫头!” 彩蝶彩衣早就在门外候着,两人洗漱过后,就去了厅中。 陆大夫照惯例来把脉。 眉间如往常一样,不自觉皱着,尽管把完脉他的眉头会很快舒展。 陆大夫松开手,叮嘱道:“无事,最近天愈发寒冷,没事就不要出门,在炉子旁好好待着。” 萧煜没有多问,只收回手淡淡道:“明日皇帝寿辰,我们得去一趟。” 陆大夫有些好奇,“往年你都不去,如今你母妃不在里面,怎么还要去?” 萧煜道:“明日有行动,进宫撇清嫌疑。” 皇帝此次寿辰,来了不少旧人,他要去探清他们的想法。 万一…… 也可为日后言卿、云亭他们行事铺路。 陆大夫没再多问,“行,明日我给你配一些暖身的药。” 苏翎月看着面色不算轻松的陆大夫,宽慰道:“陆伯放心吧,明日我让彩蝶他们把手炉都备好,也会让王爷多穿一些。” 她和萧煜日日同床共枕,萧煜身体里的寒毒愈发严重。 但找到灵火草之前,他们无能力,只能暂时压制寒毒。 陆大夫颔首,继续叮嘱,“我再给你们配一些解毒的药带着,月丫头你把银针带上,入口的东西须得检查了才行。” “陆伯,你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害王爷。” 苏翎月道:“明日我与王爷就在府中用膳,进宫后,只敬酒时饮一些茶水,不要紧。” 萧煜如今的身体,只要一点毒,就能引发体内的寒毒,不能有一点差池。 陆大夫闻言,欣慰的捋了捋胡子,“月丫头考虑的很周到,我甚是放心。” 陆大夫走后,苏翎月和萧煜一起,简单的用完早膳,就来到锦绣阁。 她的陪嫁都在锦绣阁,里面大部分房间满满当当,都是她的陪嫁。 出嫁时姑母添了几十抬嫁妆,舅舅、舅母添了几十抬,还有母亲留下来的,加起来够她花几辈子。 里面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许多连她自己都没开箱看过。 从这么多陪嫁里面挑一副头面,不是简单的事,所以她跟萧煜说的时间紧迫也不是随便说说。 只怕她今日就只能和彩蝶、彩衣一起在这锦绣阁度过了。 好在当初陪嫁的东西搬过来,都归类存放了,也不算太难找。 彩蝶找了一会儿,拿来一个盒子问:“小姐,这套白玉头面如何?” 苏翎月还没说话,彩衣就率先拒绝了,“太素了。” “哦,我再去找!”彩蝶似乎受到了打击,但斗志也更高昂了,“小姐一定会是全场最美的。” 苏翎月清笑着附和,“好,看你的了。” 直到中午,苏翎月才额头上挂着薄汗,带着彩蝶、彩衣从锦绣阁出来。 回到芙蓉阁的大厅,萧煜正坐在里面一个人摆弄棋子。 叫苏翎月回来了,萧煜放下棋子朝苏翎月伸出手,“月儿过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是什么?” 苏翎月好奇的走过去,在萧煜的对面坐下。 萧煜把一个不算小的沉香木雕花盒子放到苏翎月面前,“月儿看看,可还喜欢?” 看着面前的盒子,苏翎月眼前一亮,“王爷要送我礼物吗?” 萧煜宠溺一笑,“打开看看。” 苏翎月眉眼弯弯,满含期待的打开盒子。 入目的是一套紫水晶头面。 一支紫水晶发钗,一支紫水晶步摇和一对紫水晶耳坠,在光下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紫色本来显老气,但因为是水晶,颜色不算深,再透些光,显得高贵却不失灵动。 “太美了!”苏翎月看着紫水晶头面由衷的赞叹,“比我挑的红宝石头面好看!是吧,彩蝶彩衣!” “是啊,真好看!”彩蝶、彩衣惊叹出声,“小姐明日戴这一套头面,一定能惊艳众人!” 看着苏翎月闪烁着喜悦光芒的眼睛,萧煜也不由扬起嘴角。 苏翎月笑靥如花的看向萧煜问:“王爷这一套头面是哪来的?这样的水晶,只怕有价无市吧!” 萧煜勾唇应道:“王府在南街有一间首饰铺子,之前让人找了一套,准备晚些时候送给你,既然月儿用的上,就今日送你。” “你真好!”苏翎月忍不住呢喃,拿起发钗细细鉴赏。 萧煜深邃的目光温柔的看着苏翎月,专注而炙热,“不如你好!” 苏翎月脸颊一红。 萧煜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 午后,苏翎月就在房中挑第二日穿的衣服,不仅挑自己的,还要挑萧煜的。 他们是夫妻,衣服也得一看就是夫妻才行。 第315章 好好打扮 宫宴午时开始,巳时就需要到宫中。 苏翎月和萧煜昨晚睡得早,早上睡到辰时就醒了。 洗漱过后,二人就开始穿衣梳妆。 束好墨发,苏翎月给萧煜戴上四爪双龙逐日羊脂白玉冠髻。 见过许多世家公子,佩戴玉饰最好看的,苏翎月觉得只有萧煜。 玉偏冷,许多气势不足的戴上,有种反而被玉冠压了一头的感觉。 萧煜身上有种淡漠疏离的气质,加上与生俱来上位者的威严,与这玉冠正相得益彰。 苏翎月看着镜子中的萧煜,目光中满是欢喜,“公子如玉,举世无双。”她不由叹道。 萧煜闻言轻轻勾唇角,“月儿喜欢就好。” 苏翎月伏在萧煜的肩上,笑的眉眼弯弯,“喜欢,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 对于苏翎月的这番话,萧煜很是受用,唇角难以抑制的扬起。 “王爷来穿衣吧!” 穿衣这种事可以让彩蝶、彩衣来的,但苏翎月喜欢自己动手,虽然是小事,她的心里却似吃了蜜一样甜。 苏翎月拉起萧煜的手,萧煜顺势起身。 “这是我昨日挑了一下午的衣袍。” “与我的那套同色,旁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夫君。” 苏翎月一边笑盈盈给萧煜穿衣,一边说话。 萧煜配合的抬起胳膊,轻笑出声:“这衣袍挑的不错,如此就无人敢觊觎月儿的美貌。” 苏翎月系好腰带,后退一步仔细端详。 萧煜身着一件绛紫色锦缎交领窄袖长袍,领口是颜色更深的丝线绣的回字纹,黑色的腰带上也是深紫色绣线绣的回字纹,与领口呼应,显出萧煜精瘦的腰。外面是一件同色外衣,袖口处也是深紫色绣线绣的回字纹,与腰带和领口的花纹相呼应。 与萧煜那张威严而淡漠的俊美面容一起,衬得他整个人贵不可言。 唯一的缺点是唇上几乎没有血色。 不过不要紧,一会儿给他蹭点口脂。 确定衣袍没问题后,苏翎月皱眉回应萧煜方才的问题。 “苏南星敢!她毁了脸,没了孩子,又从太子妃变成太子侧妃,肯定恨透我了。只怕此刻正想着怎么报复于我!” “所以……”苏翎月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向萧煜,“王爷一定要在我身边,上次那一剑她没讨到便宜,你在她就不敢怎么样!” 萧煜点头,修长的大手抚摸着苏翎月的脸颊,轻声安慰:“月儿尽管放心,我不会离开你身旁,她若有意害你,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好!” 担忧散尽,苏翎月又恢复了笑靥如花的样子。 她其实也不想萧煜离开她的身旁,这样所有人想毒害萧煜,几乎不可能实现。 彩蝶、彩衣看着二人恩爱亲密的样子,都满脸欣慰。 苏翎月看着仿佛慈祥的老母亲一样的两人,笑道:“别看了,快来给我梳妆吧!” “好。” “给我梳个好看的发髻。” “小姐放心,没人能美过小姐。” 萧煜在屋里坐着饮茶,等苏翎月梳妆打扮。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苏翎月也梳妆打扮完毕。 彩衣满意的点点头,“妆容,发饰,衣袍都很完美!” 彩蝶的杏眼冒着星星,圆圆的脸蛋泛着红晕,叹道:“不愧是小姐!” 苏翎月抬起衣袖,瞧了瞧,又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 “你们的手艺真好!”她对彩蝶彩衣道。 彩衣道:“小姐本身底子好,才能这么好看!” 彩蝶脸颊微红的点头附和,“没错,小姐本来就很好看!” 听到他们的话,一旁喝茶的萧煜忍不住起身走过去。 苏翎月从铜镜中看到萧煜正从背后走来,就起身走到向他。 应着萧煜的目光,苏翎月张开双臂轻巧的转了一个圈。 “王爷,怎么样?”苏翎月莞尔一笑。 苏翎月里面穿着白色立领刺绣襦裙,半遮住纤细白皙的脖颈。 外面是一件与萧煜衣袍同色的广袖长袄,白色刺绣腰带勾勒出纤腰,盈盈一握。 长袄的领口和袖口镶着白色兔毛,领口向下拉到肩膀两侧,露出里面的白色刺绣襦裙。 她一头乌黑如丝绸的长发都盘成发髻,发髻的中间,簪着那支花朵形状的紫水晶发钗。 花朵形状的步摇簪在一侧,三根坠着水晶的银链子从耳旁垂下。 耳坠也是同一套紫水晶耳坠。 随着苏翎月的动作,步摇和耳坠一起轻轻摆动,很是好看。 绛紫色对于苏翎月来说,本有些成熟。 但领口的特殊设计,镶上兔毛,就显得一半妩媚一半俏皮。 苏翎月本身容色明艳,这一身行头将她的明艳压了几分,倒让她多了几分清冷,整个人看着仿佛雪地中的紫衣仙子。 萧煜的眼中明显多了惊艳之色,目光灼灼。 “很美!”他由衷笑着赞叹。 苏翎月眨了眨眼,“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相视一笑。 苏翎月担心宫里的吃食有问题,就提前吩咐厨房,早膳做的很丰富。 两人用过早膳,就准备出门。 给皇帝的礼物,昨日已经提前备好,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寿字白玉雕。 苏翎月带着彩蝶,安全起见,萧煜让言卿和黎菁也一起跟着。 言卿和上次一样,被彩蝶彩衣装扮成一个美貌丫鬟。 因着皇帝的生辰,今日大街上的人格外多。 大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街上百姓一多,商户小贩就跟着吆喝起来,接连不断。 马车一辆挨着一辆,从各个街道驶出来,一起驶向皇宫。 因着人很多,平日里一炷香的路程硬是走了快半个时辰。 马车在西侧门停下,言卿率先下车掀开掀开帘子,萧煜走下马车后转身对马车上的人伸出手。 苏翎月唇角微扬,把手放在萧煜的掌心,走下马车。 使臣走南门,大臣及家眷走东侧门,皇亲走西侧门。 皇帝的几个兄弟都在封地,终身不得外出,能自由走动的血亲只有萧煜和安阳长公主。 安阳长公主生的通透,当年没有参与夺嫡,萧煜年幼也没有参与。 是故能走西侧门的不多,这边也就没什么人。 好巧不巧,苏翎月刚下马车,就听到一旁传来一个的女子的声音。 “你是……萧煜?” 第316章 安阳长公主 萧煜一震,转身就看到一旁的马车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牵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从马车上走下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 妇人身形圆润,头上簪着几朵金花和一支凤凰衔珠金步摇,身着一袭黄绿色华服,披了一件墨绿色披风,整个人看着雍容华贵。 男人身形高大健硕,剑眉星目,小麦色的皮肤,一身玄色华服让他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凶相。 然而他此时,他牵着女子的手,看着十分温柔,由衷猛虎嗅蔷薇之感。 还不等苏翎月问那女子的身份,萧煜就拱手朝那女子行了一礼。 “皇姐、驸马。” 竟然是安阳长公主和驸马爷。 苏翎月也忙跟着萧煜行了一礼,“皇姐,驸马安好。” 身旁的彩蝶一行人也忙跟着行礼。 “不必多礼,平身吧!”安阳长公主声音温婉,语带笑意。 苏翎月站直身子,再一抬眸,安阳长公主和驸马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安阳长公主打量着萧煜,眉头瞬间皱起,凤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竟然真的……” 她似乎不忍心说下去。 纵然出门前,苏翎月把自己唇上口脂匀了一些给萧煜,让他的唇色看着不至于太过发白。 但萧煜是个男子,就算面色不好,她也不能给他涂上胭脂。 当年的七子夺嫡,皇子公主死了大半,安阳长公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自请去了封地,后来嫁人生子。 皇帝疑心重,她是知道的,七年前的巨变她也略有耳闻。 只听得肃亲王还活着,她就松了一口气,多的她是一点不敢听,也不让家人打听,生怕惹的皇帝起了疑心。 直到这次得到允许回京城,她才找人打听了京城的情况。 听说萧煜缠绵病榻,她不敢置信。 上一次回京,是十年前,萧煜十五岁,正是恣意潇洒,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与现在病弱的样子完全不同。 身在皇家本就亲情淡薄,再加上十来年没联系,本来她对这个弟弟是没什么感情的。 但或许萧煜这个样子太让人心疼,又勾起她埋藏在心底,残存不多的手足情。 “你的身子可还好?”安阳长公主眼里噙着泪问。 萧煜看着她,淡淡的勾了勾唇,“多谢皇姐关心,我的身体并无大碍。” 一旁的驸马看到安阳长公主眼角的泪,温柔的拿出帕子给她擦掉,“公主,冬日寒冷,在冷风里流泪,会伤眼睛。” 安阳长公主听劝的擦了擦眼里的泪,依旧蹙着眉道:“无碍就行,无碍就行。” 看萧煜的面色,他说无碍,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但毕竟手足情淡漠,且已经彼此已经生疏,多年不曾联系,她应该是一时无话可说,也只能顺着萧煜的话附和。 驸马看向萧煜,面色和善道:“身体不适还是要多休息,肃亲王身体有恙,怎么不向陛下禀明缘由在府中休息?” 萧煜依旧淡淡的勾了勾唇,道:“皇兄生辰乃是大事,岂能懈怠。” 安阳长公主和驸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此时,安阳长公主注意到萧煜身旁的苏翎月,她的瞳孔明显张开了一些,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惊艳。 但很快又将惊艳之色敛藏起来,随即轻轻皱眉问:“这位就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吧!” 同方才与萧煜说不通,她的声音冰冷,眼底带着厌恶。 苏翎月恭敬的福身回道:“正是小女。” 萧煜听到安阳长公主的话,面上的客套的温和瞬间消散。 他沉声解释,“皇姐,月儿自从嫁进肃亲王府,已经不与苏珩来往了。” “是吗?” 安阳长公主似乎想验证萧煜的话,凤眸紧紧打量着苏翎月,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通过这一会儿两人的对话,苏翎月已经将他们之间亲疏关系弄清楚了,便也毫不畏惧的迎上安阳长公主的目光,任由她打量。 明眸清澈,明艳的脸上神色凛然。 安阳长公主忽然笑道:“如此甚好,只要是真心对你,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放心了。” 她看着苏翎月微笑着称赞,“听说苏家大小姐美貌倾城,姿容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苏翎月浅浅一笑,“皇姐获奖了,您是尊贵的长公主,雍容华贵,仪态万千,才是京城女子都仰望的人。” 安阳长公主本来离京多年,加上朝中官员迭代,识得她的比起往年,少了大半。 苏翎月这一番话很大的维护了她的虚荣心,她听着很是受用。 安阳长公主唇角扬起,凤眸微挑,“果真是个贴心的,说话都让人如此高兴。” 萧煜目光深深的看着苏翎月,眼里满是柔情,“王妃是很贴心。” 一阵冷风吹过,萧煜没忍住轻咳了两声。 苏翎月忙拢了拢萧煜的狐裘披风,对安阳长公主道:“皇姐,王爷不能吹冷风,我们进去说话吧。” 安阳长公主颔首:“进去吧。” 一路上,安阳长公主都在左顾右盼,看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然后跟驸马讲述她儿时的趣事。 通往金銮殿的路上,都是进宫给皇帝庆贺的臣子及家眷。 年轻的不认识长公主,但认识萧煜,都恭敬的行礼。 年纪大的认出长公主和萧煜,也忙恭敬的行礼,随后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两个人一个常年在封地,一个缠绵病榻,都几乎不出席宫中宴会,怎么今日一起来了? 也有人把目光落在萧煜和苏翎月的身上,二人穿着同色衣衫,容貌俊美,明媚动人,堪称绝配。 一些贵女和公子看着,不知不觉竟忘了走路。 时间还早,安阳长公主决定去其他地方走走,与驸马一起回忆往昔。 苏翎月和萧煜一起直接去金銮殿。 站在宏伟的金銮殿前,她能明显感觉萧煜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紧紧盯着殿前的牌匾,萧煜眉头紧锁,眸光仿佛透过牌匾在看别的什么,眼里都是悲凉。 萧煜当过将军,肯定来过这个朝堂,他肯定是想到从前的事。 担心萧煜伤心,苏翎月轻轻晃动萧煜的手,“王爷,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好!”萧煜沉沉的应了一声。 进到金銮殿,苏翎月就看到独自一人坐着的苏南星。 同样的,苏南星也看到了苏翎月。 苏南星今日用心打扮过,虽不是太子正妃,穿着却如从前一般,一身亮粉紫色镶裘华服,羊脂白玉头面,面上的疤痕已经用胭脂遮住,整个人看着粉嫩明媚,气色极好。 只是很不巧的,苏翎月今日穿的是绛紫色,显得粉紫色就轻了许多,粉嫩有余,端庄不足。 苏翎月衣袍的设计更别出心裁,加上一套极为罕见的紫水晶头面,整个人看着,集端庄优雅,妩媚明艳于一身。 一对比,高下立见。 苏南星就像个在大人面前,没长大的孩子。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苏翎月和萧煜的身上。 看到苏翎月又抢了自己的风头,苏南星的眼中满是恨意。 萧煜把一切尽收眼底,温声道:“月儿不用怕,有我在。” 苏翎月点点头,收回目光,同萧煜一起继续往里走。 她没有怕,只是看着苏南星觉得意外,一个月不见,她眼中的恣意张扬全都消失不见,就算穿着娇嫩的衣服,整个人也看着十分阴郁。 失了尊贵,加上她从前仗着太子的势力,得罪了不少人,没人同她交谈也正常。 两人跟随内侍来到金銮殿右侧,第一排的第四张桌子坐下。 第一张是太子的,此时苏南星坐着,萧长时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二张应该是萧长安的 第三张应该是长公主与驸马的。 两人坐下后,萧煜始终不肯接过彩蝶递过来的手炉。 苏翎月知道,萧煜肯定不想让旁人看到他软弱的样子,只好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中。 虽然不如手炉暖和,但总比没有好。 萧煜紧握她的手,眼底一片笑意。 然而,此时两人的笑落在苏南星的眼中,就是炫耀,嘲笑,讥讽! 苏南星攥紧帕子,眼神仿佛能杀人。 第317章 热闹的金銮殿 苏翎月没去看苏南星如何,有阿箐和言卿在,没有人能近萧煜的身。 放松下来,苏翎月凑到萧煜身旁问:“我在宫中十多年,安阳长公主就回来过一次,如今京城正是多事之秋,她回来做什么?” 萧煜收回打量殿内的目光,微微侧过身,与苏翎月靠近一些,低声道:“她的长子今年及冠,也到了议亲和谋差事的年纪,想必是为此而来。” “原来是这样。”苏翎月点了点头。 因为皇帝的猜忌心太重,自他临朝便定了规定,凡是三品以上官员子女议亲,必得经皇帝同意。 有些他觉得有潜在风险的亲事,就会让礼部找个由头驳回。 当初秦晚凝和贺玉林的亲事皇帝就曾反对过,那一阵她很是难过。 不知为何,皇帝后来又同意了。 苏翎月感觉,应该与贺家男子不得晋升有关。 “长公主她看上了谁家的姑娘?” “不知。”萧煜神色淡然道:“不过,她的期待应该不能成真。” 苏翎月不解,“王爷怎么知道?” 萧煜道:“驸马梁越是禹州正五品校尉,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么多年都不能晋升,月儿觉得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皇帝的疑心重。 长公主是皇家人,夫婿是地方武将,依皇帝的习惯不防着才奇怪。 苏翎月还是不解,“她若为儿子所求,陛下随便给个官职,赐一桩婚事就行了?” 萧煜耐心解释,“若是能随便,她就不会千里迢迢赶到京城,直接上书一封,不痛不痒的官职任她挑选,婚事也一样。” 苏翎月恍然大悟,“所以,长公主想求的官职和婚事不一般?” 萧煜颔首,“应该是。” 苏翎月抬头,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萧煜,对萧煜的敬佩不禁又多了几分。 萧煜扭头,就看到苏翎月明媚的眸中散发着炙热的目光,心中一动。 “怎么了?”萧煜忍着想吻她的冲动问。 苏翎月眨了眨眼,一脸崇拜的看着萧煜,柔声道:“王爷好厉害,总觉得你什么都知道。” 萧煜看向苏翎月,神色有些落寞,“我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有一件事,迄今为止我都想不通。” 听他这么说,苏翎月不禁好奇起来,“王爷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快告诉我?” 萧煜招了招手,苏翎月把耳朵凑过去问:“是什么?” 萧煜俯身,凑到苏翎月耳边问:“月儿这两日为何那样敷衍?” 灼热的气息洒在耳边,问的还是那样的问题,苏翎月耳根红的仿佛能滴血,忙慌乱的坐直身子,“不知道王爷问的什么。” 见萧煜仍然一脸探究的看着她,忙收回目光唤来不远处的宫女。 这宫中没人不认识苏翎月,宫女见苏翎月向她招手,忙过来行礼,“王妃有何吩咐?” 苏翎月轻咳一声,吩咐道:“去煮一壶姜茶和一壶红枣桂圆茶过来。” “是。”宫女得了令就退出金銮殿。 看着苏翎月躲闪的模样,萧煜忍不住轻轻勾唇。 答案他是真的想知道。 他们二人低声说话的模样,落在苏南星眼里,又是一阵刺痛。 她狠狠攥紧手中的帕子。 苏翎月要的茶水是冬日很常见,所以宫女动作也很快。 放下茶水后,宫女就自觉退到一旁。 苏翎月倒了一杯姜茶和一杯红枣桂圆茶,然后从荷包里拿出银针,在两杯茶水里试了试,银针没变色。 银针试完,苏翎月不放心,端起姜茶闻了闻,又轻轻抿了一口,辛辣的感觉让她眉头紧蹙。 一旁看她的萧煜,忍不住轻轻勾唇。 苏翎月把姜茶递到萧煜手中,“茶水没事,王爷可以放心喝。” 萧煜接过去,饮了一口,轻笑道:“甜的,很不错。” “明明很辛辣……”苏翎月意识到萧煜的意思,颜色恢复正常的耳根又是一红,忙端起自己的茶小口喝起来。 彩蝶看着自家小姐和王爷这副恩爱的样子,和一旁男扮女装的言卿一起,说他们的悄悄话,笑的花枝轻颤。 黎菁把头扭到一旁。 她只觉得,萧煜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领头人。 他现在看着,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花花公子。 没眼看。 不一会儿,许多大臣都携带着家眷,陆陆续续进入金銮殿,包括各国使臣。 最惹人注目的,还是西凉国大皇子和三皇子。 两人一进殿中,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瑁一身黑色暗纹华服,披着黑色狐裘披风,整个人看着十分阴郁。 旁边的李琅则显得很放松,一身姜黄色暗花华服,显得整个人器宇不凡,又不像李瑁那样阴沉。 他们进入殿中,一看到萧煜,面色就沉的可怕,特别是李瑁,那眼神仿佛想杀人。 一旁的李琅附在李瑁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李瑁才收回狠毒的目光,在他们身旁隔了几个位置的桌子坐下。 苏翎月低声道:“看来他们还把四皇子的死,怪在我们头上。” “不必理他,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苏翎月扭头看萧煜,只见他面色如常的喝茶,神色一派悠然自得,仿佛没看见那二人的目光。 苏翎月很认同萧煜的话,他们又没错,为什么要在意李瑁、李琅的目光。 不过,一个能杀了弟弟的人,不保证会不会杀兄长。 李瑁不知道什么时候命丧黄泉。 李玦他都救过一次,萧煜应该不会作势不管李瑁吧! 就算萧煜不管,也没人能说他什么,一不小心就会像救李玦一样,惹祸上身。 想及此,苏翎月还是希望萧煜不要管旁人的事,免得伤到自己。 就在这时,大殿门口进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头发花白,看着很威严。 旁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形健硕,看着像是习武之人。 身后跟着三个刚刚及冠的少年郎,结伴而行。 三人都身姿挺拔,容貌俊美,有的温文尔雅,有的气宇轩昂。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贺太傅一家。 秦晚凝陪着贺玉林进来,一身藕粉色华服,佩戴着一套粉色头面,整个人看着温婉可人,气色也很好。 她看到苏翎月,一双杏眸闪闪发亮的朝苏翎月招手。 苏翎月笑着招手回应。 第318章 秦晚凝的决定 通常,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来参加寿宴,贺玉林是六品侍读,按规矩不能来的。 但看到秦晚凝,苏翎月觉得很高兴,也没多想。 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和好的。 苏翎月看向身侧的萧煜,“王爷,我想去和晚凝说说话。” 萧煜颔首,“去吧,别去太久。” 转头又吩咐黎菁,“阿箐,你跟紧月儿。” 苏翎月觉得萧煜谨慎过了,柔声道:“晚凝不是外人,不要紧的。” 萧煜看着她,温声解释,“我并不是担心贺家少夫人,今日宫中人多,跟着你我也放心。” 这个皇宫好歹她也住了十多年,还没有她不熟悉的地方,也没有不认识她的宫人,有谁敢对她做什么! 但萧煜也是一番好意,苏翎月看向黎菁笑道:“好,那就辛苦阿箐陪我。” 说完又看向身着女装的言卿调侃道:“小言,我走开一会儿,你在这好好保护王爷。” 以防露馅,言卿特地扮成哑女。 他笑着拍了拍胸脯,结果把胸口的馒头拍歪了。 他低头一看,忙托着馒头抖了抖,把馒头挪回原位,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苏翎月张开嘴,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萧煜注意到苏翎月的表情,正要扭头看发生了什么,苏翎月捧着他的脸,硬生生把他的头掰过来,“王爷,别看。” “怎么了?”萧煜更好奇了。 一旁的彩蝶直接捂住眼睛,黎菁耳根泛红的在言卿头上敲了一下,咬牙警告,“别再做这么下流的动作,否则把你手打折!” 言卿揉揉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黎菁。 馒头歪了,不调整好不就露馅了! 萧煜虽然没看,但通过黎菁的话,也能猜到大概,就放弃了扭头的想法,继续喝茶。 反正有人教训他,不用自己动手。 今日来生辰宴的,有贺太傅,贺文,贺玉林和秦晚凝。 苏翎月过去后朝他们颔首行了一礼,后对贺太傅道:“太傅,我想同晚凝说一会儿话,不知是否方便?” 贺太傅也朝苏翎月颔首道:“现在宴会还没开始,当然方便。” 说完慈爱的对秦晚凝道:“晚凝,你同王妃不要走太远,时间差不多就回来。” 秦晚凝乖巧的的应道:“祖父放心,晚凝会的。” 贺太傅含笑点了点头。 一旁的贺玉林温柔的叮嘱,“你身子弱,不要吹风,同王妃找个暖个的地方说话。” 秦晚凝轻笑着应了一声,就同苏翎月出了金銮殿。 此时外面已经艳阳高照,比方才来时,暖和了不少。 苏翎月拉着秦晚凝的手,往右边走。 “月儿,我们这是去哪?”秦晚凝好奇的问。 苏翎月朝她眨了眨眼,俏皮一笑,“带你去个特别好看的地方。” 秦晚凝知道苏翎月对皇宫熟悉,就放心的跟她走,耳旁得粉宝石步摇发出“叮叮”的声音。 苏翎月被清脆的声音吸引,打量了一下问道:“你这副头面很漂亮,从前没戴过,新买的吗?” 秦晚凝耳根微红,说道:“他送的。” 苏翎月若有所思的问:“所以,你们就和好了?” “嗯。” 秦晚凝应了一声,想了想说道:“他每日都来求和,送我喜欢的吃食糕点。月儿,我实在不忍心他站在寒风里。” “我懂。”苏翎月附和。 若是萧煜站在风里,哪怕咳嗽一声,她的心都会跟着碎掉。 但那日闹的那么凶,贺玉林的母亲做了那样的事,她的心里真的能放下吗? “你原谅贺夫人了?”苏翎月问。 秦晚凝摇了摇头,“没有。贾氏没来道歉,他们并没说什么,也没有强求像往日那样去看她。” “我知道,他们是疼惜贾氏的。若我放不下对贾氏的恨,就没法和玉林正常生活。” “我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姻缘。” “他只不过是心太软,人品不坏。我同他说了,日后我是我,他母亲是他母亲。他母亲不要再来害我,我也不去追究她的所作所为,同他一起好好生活。” “贺世子同意了?” “他同贾氏说了,贾氏拉不开面子同我道歉,我也不想见她,两人一拍即合。而且,这是谋害我性命和子嗣之事,就算她诚心道歉,我也不会原谅她。” 看着秦晚凝一脸平静的说这件事,苏翎月觉得,这样也好,不用伺候婆婆,不用受她磋磨,晚凝的日子应该会好很多。 苏翎月还是有点担心,“贺太傅,贺大人还有贺公子他们都同意这样吗?” 秦晚凝垂眸,声音低沉了几分,“他们疼爱我是真的,疼贾氏也是真的,我也不想强求,只想经营好自己的小日子。” 看着秦晚凝面上的失落,苏翎月知道,她虽然嘴上说着看开,但心中肯定还是在意的。 但贾氏是贺太傅的儿媳,是贺大人的结发妻子,是贺玉林的母亲,与贺家人相处时间比晚凝长。 苏翎月能理解,但不赞同。 看来得找时间跟贺玉林说说才行,晚凝完全因为他才继续留在贺府。 苏翎月有感觉,若贺玉林再行差踏错一步,他与晚凝,大概要遗憾收场。 在大宁夫妻和离本是常见,但和离后,女子再嫁就艰难许多,很多人也会介意。 她不想晚凝经历这些。 苏翎月想着,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秦晚凝也在看她,清秀的面上一脸笑意。 “怎么了?”苏翎月疑惑的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秦晚凝笑道:“我方才注意到你和王爷的衣服了,同色的!” 苏翎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很不错吧!回头你也与贺世子做一套。” 秦晚凝轻笑着应下,随即又问:“你这套紫水晶头面可真好看,没见你戴过,是为了这套衣服特意买的吗?” 苏翎月嘴角又上扬了几分,笑着跟秦晚凝解释,“他送的,衣服是为了配这套头面特意挑的,然后顺便给他挑了那套衣服。” “原来如此!”秦晚凝叹道:“王爷对你真不错!当初我还很担心你,如今看你过的这样好,我也放心了!” 苏翎月看着她这样忍不住调侃,“你说话的语气怎么像我娘一样!” 秦晚凝认可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为你我也操了不少心。” 两人一路聊着,就来到慈宁宫旁的花园,太后被软禁着,时间长了,不大走动,苏翎月倒是很喜欢来这里玩。 这里的花种类比御花园还多,虽然宫人打理的并不用心,却反而有一种野性美。 一进花园,秦晚凝就对这里的花草树木赞叹不已,“月儿,这里可真美!” 虽然是冬天,但这个花园依旧开满了冬日应季鲜花,芳香沁人心脾,许多都是外面轻易见不到的。 彩蝶从前跟着苏翎月经常过来,此刻再见,也觉得很怀念,忍不住拉着黎菁细说从前的趣事。 黎菁虽然嘴上不情愿,却依旧任由彩蝶拉着她听故事。 金銮殿内,萧煜喝着姜茶,目光紧紧盯着门口。 如今宾客到了大半,萧长安和户部侍郎王清却都没来。 户部尚书姜富的事,他让刑部和大理寺一直拖延着,只等今晚去王清府上拿到证据,给他洗清嫌疑。 他瞥了李瑁和李琅一眼。 过了今夜,所有的事都会解决。 第319章 萧长安跪下 大殿里,官员携家眷陆陆续续入座,萧长安和王清也一前一后进入殿中。 内侍带他们分别前往自己的座席,路过萧煜面前时,萧长安停下脚步,目光瞥向萧煜面前的另一个茶杯,嘴角不自觉上扬。 萧煜将萧长安灼灼的目光尽收眼底,面色瞬间凌厉。 察觉到一旁的寒意,萧长安收回目光,对上萧煜深不见底的双眸。 “皇侄在看什么?”萧煜的声音满是寒意。 萧长安拱手朝萧煜行礼后直起身,目光直直的与萧煜对上,面带轻笑,“皇叔安好,怎么不见皇婶?” 萧煜冷哼一声,“皇侄怎的如此关心你皇叔的王妃?” 萧长安勾唇一笑,温润的脸上满是戏谑,“只是关心皇叔皇婶罢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皇叔可要保重身体,您若有个好歹,皇婶还年轻,只怕……” 他的话还没说完,“叮叮”一声,一枚铜钱应声掉在地上。 萧长安“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萧煜面前。 膝盖传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原本一张俊美的脸变得扭曲。 “殿下!”旁边的小太监发出惊呼。 殿内的大臣和使臣,也因为巨大的声响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一时间殿内噤若寒蝉,都不明白,景王为何要给肃亲王下跪。 但这是皇家的事,他们都无权干涉,所有人仿佛都如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 萧煜眉头轻皱,目光朝身侧瞥了一眼又很快移回来,看向面前跪着的萧长安,如玉的面上满是戏谑。 “皇侄肆意议论本王与王妃,竟这么快就知道错,跪下求本王原谅吗?” 现场很安静,萧煜声音不算大,却足够殿内所有的人听到, 所有屏气凝神,静静观察的人都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萧长安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攥紧。 与方才的得意不同,此时他的眼中满是恨意,却不得不扯出一个笑,“皇叔可能误会了……” 萧煜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冷声打断他的话,“本王与王妃的事,就不用皇侄操心。倒是皇侄,私自结交大臣,若是皇兄知道,心中定会不悦,还望皇侄以后谨言慎行才是!” 萧煜此话一出,朝中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种话是大庭广众之下能说的吗? 反正他们不敢。 萧长安本想给萧煜安一个公然袭击皇子的罪名,没想到萧煜竟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先给他安了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他不知道萧煜知道多少,心中不由发虚。 权衡利弊,这件事闹大了对他没好处。 萧长安攥紧裤腿,恭敬的颔首,“皇叔教训的是,皇侄定当谨记。” 萧煜面上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神色淡然道:“起来吧,今日是皇兄的生辰宴,皇侄切不可扫了皇兄的兴致。” 萧长安攥紧手,低声应道:“是。” 一旁的太监也很识眼色,忙去搀扶他。 萧长安一把挥开小太监的手,扶着膝盖,一脸阴沉的站起身,径直走到苏南星旁边的席位上坐下,再没看这边一眼。 殿中众人,又开始三五成群的聊起来。 萧煜坐直身子,侧头看向身后的言卿,神色有些不悦,“你今日怎的如此鲁莽!他的话本王自有办法应对,你袭击他若被他看到,本王也不一定能保住你!” 言卿一脸懵,慌忙摆手。 萧煜皱眉。 “不是你?” 言卿从怀里拿出自己的黑色貔貅刺绣钱袋子,打开。 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碎银子,银锭子,根本没有铜板。 “是谁?”萧煜低声问。 言卿摆手,表示没看到。 萧煜侧身打量了一圈,身侧和身后的大臣,没有一个看这边的。 殿内会武功的没几个。 其中有英国公的儿子宣威将军林据,禁军统领韩风,御林军统领刘放,两江提督隋坚,还有一同进来三个少年,淮安将军府世子和宁安将军府世子。 林据坐在左后方,视线正好被言卿挡着,其他人没有交集,韩风不会做这种事,刘放更不会。 萧煜转身没再纠结这件事。 那人是好意,他既然不想被认出来,那就接受即可。 另外一边,苏南星看着一脸阴鸷的萧长安,娇俏的脸上挂着嘲讽,“景王殿下,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如何?” “闭嘴!”萧长安再也没了平日里温润的样子,冷声呵斥。 苏南星娇笑一声,“景王殿下不必拿我撒气,我姐姐又没看到,你恼什么!” 萧长安攥紧手没理她。 苏南星见状,继续笑道:“不过,等我姐姐一会儿回来,皇叔如果告诉她这件事,她肯定看不起你!” “堂堂景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给皇叔下跪道歉!真是……孬种!” 萧长安转过头怒瞪苏南星,咬牙低声威胁,“苏南星,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苏南星被他看的发怵,悻悻的收回目光,转身坐好。 似乎是不甘心,她转身看着萧长安,冷哼一声,“当初在龙华寺,我把她绑了送到你床上,你临阵退缩,如今还要给皇叔下跪,真是没用!我要是姐姐,就算喜欢会给她出头的病秧子,都不会看上你这个缩头……” 她的话还没说完,萧长安就走到她的身旁,掐住她的脖子。 “呃……放开……”苏南星痛苦的试图掰开萧长安的手。 苏南星的侍女和一旁的太监都吓傻了,试图劝道:“景王殿下,你……” 话还没说完,萧长安一个眼刀过来,他们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景王平日里最是温和,今日怎么这样! 有一些大臣也休息到这边,不过萧长安的身体和披风,刚好挡住了这边的视线。 他们看到的,是萧长安弯腰站在苏南星身旁。 萧长安手下发狠,凑到她耳朵旁阴狠的冷笑一声,“你和你那丢了关禁闭的丞相父亲,安的什么心,当我不知道吗?” “你们想利用你姐姐除掉我!妄想!” “我会得到你姐姐,用我的方法!” 萧长安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苏南星已经眼翻白眼,脸涨成猪肝色,手拼命想掰开萧长安的手,却使不上力气。 萧长安见她这样,心情好了许多,表情恢复成往日的温和模样。 “说我孬种!你毁了容,没了孩子,以后再也不会有子嗣,还因此从尊贵的太子妃,变成妾室,又好得到哪去?” “我早晚会得到你姐姐,你却永远会被人嘲笑,一个受不住位置的丑陋贱妾!” 说完,他似乎注意到苏南星疤痕上面的皮肤有些不同。 意识到这是假皮,萧长安眼底闪着阴狠,伸手扯掉苏南星的假皮。 一条疤痕瞬间显露,从额头蜿蜒到下颌,狰狞丑陋。 萧长安冷声嘲讽,“瞧!丑八怪!早晚有一天,你连妾室之位都保不住!” 说完,他嫌弃的甩开手,拿起帕子不紧不慢的擦手,一脸平静的看着苏南星,捂着喉咙剧烈的咳嗽喘气。 苏南星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丫鬟在一旁担忧的给她拍胸口顺气。 此时,萧长安已经坐回原位,殿内的人,都被苏南星的剧烈咳嗽声吸引过来。 入目的是脸如猪肝,面上疤痕尽显的丑陋面容。 他们许多人听说过,曾经的太子妃毁容了,今日一见,不禁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真丑!”高丽国使臣看的目瞪口呆,不由惊叹出声。 “这么丑的人怎么在这!” “大宁真是无礼!竟让丑八怪参加宴会!” 苏南星恨恨的瞪着他们,想骂人,却说不出一句话。 萧长安刚才发了狠。 萧煜见状,不由蹙眉。 他们说苏南星没什么,却不可轻视大宁国。 “苏南星!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萧煜正准备开口,一脸怒意的萧长时却进来了。 “孤同意你来已是念及你近日体贴,没想到你却如此丢孤的脸,还不滚!”他怒气冲冲的看着苏南星说道。 苏南星看向萧长时想解释,却说不出任何话,只能捂着嗓子指着萧长安比划。 萧长时不愿多看一眼,转身看向还准备议论的使臣,冷声道:“各位太闲,不如吃些糕点!” 见萧长时不愿看她,苏南星不甘的起身往外走,眼神逐渐阴冷。 第320章 皇帝的生辰宴开始 苏翎月和秦晚凝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到金銮殿,走到台阶前,就看到两个丫鬟搀扶着苏南星从上面走下来。 看到苏南脸上丑陋的疤痕和一脸惨白的模样,苏翎月不由停住脚步。 苏南星也看到回来的苏翎月,当目光落到她手上的一枝腊梅时,目光变得阴狠怨毒。 一旁的秦晚凝没见过苏南星这样,只是听苏翎月说过一些事,今日一见,狰狞的疤痕加阴狠的面孔,不由吓的攥紧苏翎月的手。 苏翎月神色从容的安慰秦晚凝,“没事的。” 她直视苏南星阴毒的目光,毫不畏惧。 苏南星被丫鬟搀扶着,走出一段路,突然喉间一股腥甜涌上来,她骤然吐出一口鲜血。 “太子妃!”丫鬟惊叫出声,“您怎么样?” 另一个丫鬟道:“快去让太子殿下找太医过来!” “不用!”苏南星制止要去找太医的丫鬟,用帕子擦去嘴角的鲜血。 萧长安方才用力太狠,使他喉间充血才说不出话。 现在淤血吐出来,她反而觉得舒畅。 苏南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萧长安还真是能下狠手!他最好能一直这样,早点杀了萧煜。我倒想看看,等到那时,我的好姐姐还能不能笑出来!” 回到金銮殿,苏翎月把刚才遇到苏南星的事告诉了萧煜。 “她怎么成了那副样子?”苏翎月不解的问萧煜。 萧煜看着明艳妩媚的苏翎月,想起萧长安的话,心中就升起不悦。 “萧长安的手笔。”他压下情绪淡淡道。 “为什么?”苏翎月没想过他们两人会有什么过节,以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不知。”萧煜执起她的手,温柔叮嘱:“月儿,日后离他们远一些,无论去哪,切记不要一个人。” 萧长安和苏南星的对话,声音虽然很低,他却清清楚楚的都听到了。 他不敢想象,当初在龙华寺,如果萧长安没有识破苏南星的计划,对月儿做了什么,他会如何。 会疯! 他一定会把苏家人和萧长安都杀了。 “王爷,你捏疼我了!” 苏翎月的呼痛声传来,唤回萧煜的思绪,他才发现自己想到那些,手上不自觉用了力,把苏翎月的手捏出一片红痕。 他忙松手,心疼的轻轻揉了揉发红的皮肤,“对不起,方才想事情出了神。” “我不疼了。”苏翎月莞尔一笑,把另一只手中的红梅送到萧煜的鼻子下,“王爷闻闻冬天的味道。” 萧煜的面色终于好起来,配合苏翎月的话,深深的嗅了一下鼻尖的红梅。 有一股冷冽的清香,很好闻。 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花香使得萧煜的心中的不悦渐渐消散,翻涌的情绪一点点舒缓。 萧煜轻轻勾唇,“很好闻,月儿折的花枝格外清香。” 苏翎月笑的眉眼弯弯,“是吗!那王爷帮我簪一朵红梅。” 看着苏翎月期待的明眸,萧煜扬起唇角,从花枝上折下一朵红梅,簪入苏翎月的发髻中。 “怎么样?” “人比花娇。” 两人相视一笑。 旁边的萧长安看着两人甜蜜的笑,眼中妒火灼灼。 或许,他就不该妄图真心,做那君子。 时间接近午时,回忆过往的安阳长公主和驸马一起回到金銮殿。 他们坐下没多久,帝后和后宫嫔妃也来到金銮殿。 彩蝶他们三个不能挡住其他人的视线,照规矩退到众人后方。 万公公吊着嗓子喊道:“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在场所有人一起起身,单膝跪拜,“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响声响彻金銮殿。 皇帝听着龙颜大悦,笑道:“众卿平身!” 所有人起身,在原本的座椅上坐下。 皇帝皇后坐在正位,其他嫔妃分别坐在左右两侧。 皇帝右侧的是德妃,德妃和慧妃,慧妃抱着常宁公主,二人逗弄公主很是高兴。 萧长安的生母宜妃和贤妃坐在皇后左侧,地位低的嫔妃坐在四妃之后。 皇帝和皇后是身着明黄龙袍凤袍的,其他妃子则是身着各色服饰,争奇斗艳,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皇帝一入座,就看到几个远道而来,特殊的宾客,心情很是畅快,“安阳和驸马远道而来庆贺朕的生辰,有心了。” 安阳长公主和驸马起身,向皇帝行礼,“多年未见,安阳和驸马祝皇兄万寿无疆。” 皇帝畅快一笑,“今日得见亲人,朕甚是欢喜,坐吧,稍后好好看看宫中的歌舞。” 皇帝的目光又瞥到安阳长公主身旁的萧煜和苏翎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阿煜,你多年称病,不来朕的寿宴,今年在礼部的名单看到你,朕很惊讶。” 萧煜携苏翎月起身,朝皇帝行礼后,温声道:“臣弟是病着,但王妃年纪小喜爱热闹,小姑娘总要宠着。” 苏翎月听的脸颊耳根一红。 他记得萧煜说来是想探查情况吧,怎么变成为自己了? 不过这话听着,苏翎月觉得心中甜滋滋的,嘴角也不自觉扬起。 皇帝爽朗一笑:“阿煜竟然还是个痴情种,看来这婚还赐对了。” 皇后神色一凝,担心皇帝再提换亲之事,便扯开话题,“此时自然要感谢陛下的,想必肃亲王也是感恩陛下,才会拖着病体来庆贺陛下生辰。” 说完,又看向苏翎月,“月儿,之前听说你受惊病了,现在可好一些了?” 苏翎月看向皇后,福身盈盈一拜,“谢谢姑母关心,月儿好多了。” 皇后细细打量着苏翎月,不经意间看到她发髻上的红梅,又看到桌子上的红梅,轻轻勾起唇,“好了就行,待会儿宴会上有鹿肉,你多食一些,对身子好。” 苏翎月乖巧应下,“是,姑母。” 皇帝今日心情不错,没再多关注萧煜和苏翎月,移开目光看向忠义伯付遮、两江总督隋坚还有三个远道而来的世子。 同样寒暄几句过后,就到了吉时。 万公公禀报皇帝后,吊着嗓子道:“大宁皇帝陛下生辰宴,正式开始!” “上舞乐!” 说完,喜庆的乐声瞬间响起,一群身着薄纱舞衣的女子,从殿外婷婷袅袅的进入大殿,腰肢和水袖随着乐声舞动。 金銮殿中一时间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第321章 夜光美玉 一舞罢,到了献寿礼的环节。 先是皇后和后宫众妃。 皇后挥了挥手,何公公端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盘糕点。 皇后起身从何公公手中接过来,捧到皇帝面前福身行礼,“臣妾恭祝陛下寿辰,这是臣妾亲手做的寿果,愿陛下万寿无疆。” 皇帝的神色怔了一瞬,威严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他并没有要尝尝的意思,只淡淡道:“皇后有心了,放着吧。” “是。”皇后把糕点放到皇帝的面前。 平日端庄不见波澜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睫毛轻轻颤了颤。 苏翎月在台下看着,心中发紧,不自觉握紧手。 以前,她还小的时候,每逢皇帝寿辰,姑母都会做,但皇帝从来不吃。 后来,时间久了,姑母便不做了。 苏翎月知道,姑母还是在乎的。 萧煜察觉到苏翎月的情绪变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她才收回思绪。 第二个送礼物的是慧妃,她让太监呈上的,是一张寿字图。 慧妃带着常宁公主福身道:“陛下,这是我们的常宁练了一个月,亲手写的。臣妾与常宁祝陛下龙体安康,寿比南山。” 皇帝侧身接受跪拜,一听说“寿”字是慧妃教常宁公主写的,瞬间脸上威严尽散。 “哈哈,朕的常宁真是了不起。过来让朕抱一抱。” 慧妃起身,亲自抱起三岁的常宁公主,送到皇帝手中,温柔的教常宁公主说话,“常宁,来祝父皇‘龙体安康,寿比南山’。” 面上一派笑意,使得这张娇媚的脸更加动人。 常宁公主跟着慧妃教的,抱拳软软糯糯,奶声奶气的说道:“儿臣祝父皇龙体安康,寿比南山。” 皇帝的嘴角再也压不住,在常宁公主红扑扑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常宁不愧是朕的女儿,真是聪慧。” 说完看向一脸娇笑的慧妃,眼底一片灼灼。 “传朕旨意,慧妃孕育公主,教导公主有功,现在特晋升慧贵妃,礼部则吉日行晋升礼,皇后,此事你来主持。” 礼部尚书郑自序闻言立马上前,跪下道:“臣遵旨,恭贺慧妃娘娘。” 其他众臣和嫔妃也纷纷附和,“恭贺慧妃娘娘。” 皇后眼睫颤了颤,眼底一片失落。 皇帝没听到皇后的回应,有些不悦。 在皇帝转过头之前,皇后敛起眼底所有的情绪,换上平日端庄温婉的笑脸,“是,臣妾遵旨。” 随即目光移到慧妃的脸上,温和的笑道:“也恭喜慧妃妹妹。后宫常年无所出,多亏慧妃妹妹,不仅给陛下添了心心念念的公主,还教养的如此好。” 皇后目光幽幽的盯着慧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过,常宁如此聪慧,不知是继承了陛下的聪慧,还是慧妃妹妹的聪慧呢?” 慧妃的脸上,一瞬间血色尽失,手攥紧帕子紧抿着唇,竭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身体发抖。 皇帝逗弄着怀里的常宁,没看到慧妃的异常,逗弄着常宁公主笑道:“自然是继承了朕和慧妃的优点。” 慧妃脸色稍稍缓了缓,垂着头轻声道:“陛下说的是。” 皇后也侧身看着慧妃,笑的意味深长,“陛下这样宠爱慧妃妹妹,慧妃妹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说完又轻笑出声。 慧妃攥着帕子低头不语。 皇帝抱了一会儿,就把常宁公主交给嬷嬷,接受其他嫔妃的贺礼。 苏翎月静静看着台上的皇后,心中突然有一个想法。 姑母方才那一番话,明显话里有话,难道…… 金銮殿外,韩风的双手骨节发白,小麦色的皮肤上,青筋暴起。 站在他身旁的刘放盯着他,疑惑的问:“韩兄,这是怎么了?” 韩风并没有回答,而是径直向宫外走去。 刘放看着韩风的背影,若有所思。 很快嫔妃的礼物都送到皇帝手上,后面就是大臣皇子大臣们送礼的环节。 萧长时起身,从案几上拿起一个精致的雕花盒子走上前。 “儿臣恭祝父皇千秋万代,圣体康健。” 萧长时以往送的东西都十分平淡,如名家诗画,奇珍异宝,陶瓷美玉,虽然都很精美。 但对于见过世间无数珍宝的皇帝来说,实在没什么新意,只能算堪堪入眼。 所以这次皇帝也没抱什么期望,只淡淡问:“太子这次送的是什么?” 萧长时并没着急打开盒子,而是让内侍关上金銮殿大门,熄灭所有的灯。 皇帝不明所以,皱眉问:“太子这是做什么?” 萧长时自信一笑,“父皇,只有熄所有的灯,才能展现这个宝物。” 说完,挥手让太监继续熄灯。 等到所有的灯都熄灭,萧长时才面对皇帝打开盒子。 淡绿色的光芒,柔柔的从盒子中溢出。 众人都屏气凝神,等到盒子完全打开,漆黑的大殿中,被荧荧绿光完全照亮,柔柔的,如梦如幻。 萧长时看着众人惊叹不已的模样,心中十分高兴。 今日,没有谁的寿礼能比过他! “父皇,这是一个夜光美玉,此玉的来历不凡,可谓天赐。” 听他这么说,皇帝也十分好奇,“哦?太子倒是说说?” 萧长时抬头挺胸,向皇帝讲述,“南僵有一座灵玉山,此山盛产各种美玉宝石,有一日,来了采玉工,本来他家中妻儿病重,急需银钱买药。但进山多日,都一无所获。就在他最后绝望的准备放弃之时,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从山间的石缝中调出这颗带夜光的美玉,那工人将夜光美玉带回家,换了银钱,治好了他的妻儿。” 皇帝闻言,欣喜的点点头,“太子今年有心了。” 萧长时高兴极了,皇帝已经很久没这样夸过他了。 皇后看着台阶下的萧长时,心中也十分高兴,本来她想让萧长时用她准备的礼物,萧长时却说,他有更好的。 看来这次为了皇帝的寿辰,他真的用了心。 看着皇帝虽然高兴,却略显平淡的脸,萧长时缓缓勾起唇角。 他的寿礼比一个三岁丫头送的寿礼,好的不止一点半点。 萧长时信心十足的朗声道:“父皇,儿臣这个寿礼的玄妙之处,还不止于此。” 他这句话成功的勾起皇帝的兴趣,“哦?还有什么?” 萧长时笑着说道:“自从灵玉山出了这块夜光美玉,据说那附近村子的男女老少就再也没有生过病,人也越来越长寿。” “果真!”皇帝语气不再像方才那样平淡,“快拿过来让朕瞧瞧!” 皇帝目光直直的看着那颗发着绿光的美玉。 萧长时捧着盒子递给万公公,万公公把盒子接过来,轻手轻脚的放到皇帝面前。 黑暗中,皇帝的脸上镀上一层绿光,皇帝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珠子,眼中满是惊喜。 皇帝轻轻拿起美玉,放在面前细细打量。 绿光果然是由内而外发出来的。 “这玉果然罕见,竟比那夜明珠的光还亮!”皇帝摩挲着美玉叹道。 皇后在一旁笑着恭贺:“恭喜陛下得此稀罕珍宝!陛下龙体日后肯定能更加康健!” 万公公也趁机附和:“奴才恭贺陛下!” 众人也起身,一起行礼,“恭贺陛下!” 听到震耳欲聋的恭贺声,皇帝大笑道:“哈哈,众爱卿平身!” 说完,又看向萧长时,“今日的贺礼,数太子的最得朕心!万百水,传朕旨意,太子献宝有功,赏黄金千两!” 万公公笑道:“老奴遵旨!” 萧长时一脸得意的行礼谢恩。 看着皇帝的抑制不住的笑,万公公笑着叹道:“陛下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第322章 萧长安的贺礼 苏翎月看着皇帝手中的玉珠子,衬的皇帝脸色绿幽幽的,有些瘆人。 她会医术,知道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很自然的事。 想延年益寿,只能规律作息,强身健体,注意保养才行。 她从来不知道,有什么石头能让人延年益寿。 她握紧萧煜的胳膊,小声问:“王爷,这是什么?也是夜明珠吗?” 萧煜看向皇帝沉吟片刻,低声回道:“不知。我也从未听过,见过此物。” 苏翎月看着黑暗中萧煜那张若隐若现的脸,心中暗自和皇帝那张惨绿的脸做了对比。 都是绿色,同是兄弟,萧煜明显好看很多。 这么一想,她的心中都是偏爱,“我还是觉得你送我的夜明珠更好看。这绿光看着挺吓人的。” 萧煜的目光依旧看着皇帝,浅浅勾唇回应,“月儿喜欢就好。” 看着萧煜专注的目光,苏翎月突然想趁机套出萧煜心里的真话。 她盯着萧煜,双眸一眨不眨,“王爷,那颗夜明珠是给谁找的?” 听到苏翎月的问题,萧煜收回目光,看向她。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萧煜的神色,但他的话很温柔,“原本是帮故人找的,不过他已经不在了。如今既送了月儿,自然就是月儿的。” 他说的坦然,听不出别的情绪。 苏翎月佯装失落,叹道:“果然,想从肃亲王殿下口中套话没那么容易。” “原来月儿是想套我的话!”萧煜轻笑一声,握着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触碰一下,“乖,日后会告诉你的。” 果然如此。 难得一起参加宴会,苏翎月不想坏了兴致,笑着道:“好,王爷可不能食言。” “好。”萧煜温热的鼻息洒在她的手臂上,吹的手背泛起一阵痒意。 皇帝把玩了好一阵,才让万公公把发光的绿珠子拿到养心殿。 萧长时从殿中间坐回自己的座位,一脸得意的看向萧长安,“不知五弟给父皇准备了什么贺礼?” 他的面前并没有任何贺礼。 萧长安十分冷淡的扯动嘴角,“皇兄稍后便知。” 说完,就直接起身,走到金銮殿中央跪拜,“儿臣恭祝父皇福寿万年,事事如意。” 方才看完天赐美玉,皇帝此时兴致正是高昂,看着两手空空的萧长安问,“老五你的礼物呢?” 萧长安朝殿外高声道:“抬进来!” 话毕,两个内侍抬着一个竖起来的圆形东西进入殿中。 鲜红的绸布完全盖住贺礼,看不出是什么。 萧长安指着红绸盖住的东西道:“父皇,这就是儿臣的贺礼。” 皇帝见他这么神秘,也好奇的问:“是什么?” 萧长安没有作答,而是行礼朗声道:“还请父皇亲自揭开红绸。” “有趣!”皇帝起身走向贺礼,满面期待,“朕倒想看看,老五送的是什么?” 萧长安起身,站在皇帝身旁,看着他掀开红绸。 红绸掀开的一刹那,金色的光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让殿中所有人挪不开眼睛。 入目的,是包裹着红色绸布的圆台上,镶嵌着一圈金如意,每一支上都有红宝石镶嵌的天干地支,和“万平如意”的字样。 仔细一数,不多不少,金如意刚好有六十支。 六十刚好一个甲子轮回。 不仅如此,这金如意比一般的更精致,并非纯金打造,而是金丝编织而成,再镶嵌上红宝石,更显珍贵。 皇帝看着眼前的金如意,知道萧长安是废了心思的。 但金玉宝石他见过太多,相比较太子送的发光玉石,这金如意就显得十分平常。 “老五,你有心了。”他的话十分平淡。 萧长时看着大殿中间的萧长安,得意之色更加明显。 萧长安丝毫没看他,从容的对皇帝道:“父皇,并不是儿臣有心。是大宁国最富庶的六十个州的百姓有心恭贺父皇大寿。” 皇帝面上的淡然一扫而空,好奇的的问:“此话怎讲?” 萧长安拱手解释,“这是大宁六十州的达官显贵捐献的银钱所铸而成,他们的银钱取之于民,如今用来给父皇铸造‘万平如意盘’,就代表全大宁百姓对父皇的祝贺。” 皇帝闻言,欣喜之色跃然脸上。 比起收到萧长时的贺礼时的激动,此时皇帝的脸上满是欣喜和被百姓肯定的满足。 若说萧长时的贺礼是对皇帝个人喜好的满足,那萧长安的贺礼就是对皇帝治国功绩的肯定。 这个“万平如意盘”就展示了大宁的国富民强,也是皇帝治国有方的象征。 “好啊!如今朕的子民都能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朕心甚慰!” 说完,他拍了拍萧长安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知道朕心系百姓,不愧是朕的儿子,你的贺礼甚合朕意。” 萧长时温和一笑,“父皇所想,便是儿臣所行的方向。” 皇帝满意的点头,对万公公道:“景王的贺礼朕十分满意,赏黄金千两。” 万公公颔首道:“是。” 皇帝思忖片刻,目光深沉的看着萧长安道:“朕记得珍宝阁放着朕从前佩带的宝剑,万百水,将那把剑一起赐给景王。” 万公公再次颔首领命。 萧长安嘴角的弧度压制不住的上扬,“儿臣谢父皇赏赐!宝剑儿臣会视若珍宝,不过那千两黄金儿臣不打算留下。七月份的江南水患,冲走了许多百姓的房屋,儿臣想把黄金以父皇之名用于给江南百姓搭建屋舍,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皇帝看着萧长安,脸上一片深沉,“老五,你真不愧是朕的儿子!朕的宝剑没有送错人!” 皇后看着台下二人,目光一沉,心中更是骇然。 那把宝剑,是从皇帝还是皇子之时,就陪着他,直到七子夺嫡,最后登上皇位,皇帝一直都用的那把剑。 他现在把宝剑送给萧长安是什么意思! 萧长时方才的得意荡然无存,脸上一片冰冷。 父皇竟然多给萧长安一把宝剑! 这把宝剑还是曾经一直陪着父皇夺嫡、登基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要让萧长安夺了他的江山吗? 萧长时心中瞬间慌乱起来。 他抬头看皇后,只见皇后冲他摇了摇头,随即看向皇帝,恢复了平日里端庄的模样。 此时,朝中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也都开始揣测皇帝的用意。 难道,要变天了吗? 第323章 生辰宴的意外 苏翎月不明所以的问:“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景王的赏赐竟然比太子多?” 萧煜淡淡道:“许是景王的做法,让皇帝想到从前的自己。太子没犯错,皇帝不会因为一件贺礼就换储君。” 苏翎月轻笑一声,“景王倒是挺聪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金子在他手上转了一圈,顺便给他博了一个好名声。” 萧煜瞥了萧长安一眼,冷声道:“再好的名声,也掩盖不了内里的腐败与恶臭。” 他的好日子即将到头了。 皇帝让内侍将萧长安的贺礼抬走后,是长公主献贺礼。 驸马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和长公主一起行礼,“臣妹,臣,祝陛下福履绥之,寿考绵鸿。” 到目前啊为止,皇帝受到的寿礼都还算满意,接受安阳长公主和驸马跪拜时,他的情绪依旧高昂。 皇帝挥了挥手,“平身,不知安阳与驸马献的是什么?” 安阳长公主亲手打开寿礼的盒子,驸马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到地上,从里面拿出一个花瓶。 只见花瓶有成年男子的小臂那么高,底座和和瓶口有碗口大,瓶身从上倒下,由最粗慢慢变细过渡到瓶底,上面有许多密密麻麻的青色小字,具体是什么字,苏翎月这个距离看不清楚。 皇帝眯着眼看向花瓶,“这是什么?” 安阳长公主福了福身向皇帝介绍,“皇兄,这叫万寿青花尊,整个瓶身用一千种写法,写了一万个‘寿’字,是臣妹偶然所得,特献给皇兄观赏。” 皇帝惊讶不已,“这么小的瓶子,竟然有一万个‘寿’字?” 安阳长公主笑道:“确实,臣妹仔细数过。” 皇帝朝一旁的内侍挥了挥手,“是吗?快拿过来让朕瞧瞧。” 场中众人也都惊讶不已,一个个都伸长脖子去看。 特别是几个爱好书法,以贺太傅为首的文臣,顾不得礼仪,恨不得把脖子伸的再长些看清万寿青花尊上面的字。 但青花尊是皇帝的,他正拿在手上细细鉴赏。 “妙!” 皇帝惊叹出声,“上面的‘寿’字的字体果然都不同。” “这么小的字,竟然能排列的如此规整,造此瓶者,真可谓能工巧匠。” 安阳长公主和驸马相视一笑,行礼道:“皇兄喜欢,臣妹就高兴。” “你们都有心了,朕这个生辰过的十分高兴!”皇帝放下青花,一脸欣慰。 看到台下伸着脖子的几个文臣,皇帝不禁笑开了花。 他知道,朝堂之上,有几个文臣爱字如命。此刻一见,果然如此。 “看你们这痴痴的样子,朕今日若不让你们一饱眼福,只怕你们今夜睡不着觉!” 皇帝说完,对一旁的内侍吩咐,“将‘万寿青花尊’拿去给众爱卿一饱眼福。” “是!”小内侍行礼后,就小心翼翼的抱着万寿青花尊走下台阶。 “多谢陛下!” 大臣们忙应声道谢,双眸期待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万寿青花尊。 “哎哟!”小太监一声惊叫。 “哗啦!” 一声清脆的碎瓷声响彻大殿。 小太监摔了一跤。 万寿青花尊碎成五块散在安阳长公主面前。 小太监惊恐的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殿中所有的人也都呆若木鸡,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皇帝的脸色瞬间降至冰点,怒骂:“混账东西!你竟敢摔了朕的寿礼!” 小太监此时回过神,忙起身跪下朝皇帝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一旁的万公公垂下头,不去看他。 长公主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看清楚事实,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咬牙道:“狗奴才!本宫要杀了你!” 说着就上前去踹那小太监。 一旁的驸马看到安阳长公主的动作,忙上前抱住她,“安阳,你冷静一点”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安阳长公主嘶吼着,试图挣脱驸马的禁锢。 皇帝见她这样,神色有些不悦,沉声道:“安阳,你冷静一点,朕不会饶过他!” 说完朝殿外大声道:“御林军何在!把这狗奴才拖出去杖毙!” “不行!”安阳长公主面容扭曲,挣扎着恨声道:“皇兄,必须诛他九族!” 皇帝看向安阳长公主的目光瞬间冰冷,不满在脸上写的明明白白。 驸马梁越见状,直接一个手刀劈在长公主的后脖颈。 安阳长公主停止挣扎,身体软在驸马的怀里。 驸马接住她立刻向皇帝赔罪,“陛下,安阳一时气愤,失了体统,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看到驸马下手果断,方才的不悦也开始消散,语气缓和了些,“安阳气愤也事出有因,你带她回公主府吧!” 驸马恭敬的颔首,随即抱起安阳长公主走出金銮殿。 他们出去后,刘放带着几个御林军就要上前拖走小太监。 皇后看了一眼,出声制止,“住手!” 自己的命令再次被制止,皇帝一脸寒意正要转身兴师问罪,皇后立刻跪下温声道:“陛下,今日是您的寿辰,不宜见血,不若先押入天牢明日再处理。陛下觉得如何?” 皇帝的怒气瞬间消散。 他深深的看着皇后,走上前弯腰扶起她,“皇后心思细腻,思虑周全,听皇后的。” 说完,冷声对御林军吩咐,“把这奴才打入天牢,听侯发落!” 刘放领旨,带走打破万寿青花尊的小太监。 万公公见事情告一段落,忙吩咐在一旁伺候的其他太监把碎瓷片清理走。 “该我们了。”苏翎月有些紧张的看向身旁的萧煜。 皇帝此时正在气头上,不知道会不会故意刁难他们。 萧煜看出苏翎月的担忧,握紧她的手,温柔的安慰,“月儿别担心,没事的。” 看着萧煜温柔坚定的目光,苏翎月心中的不安和紧张逐渐消散。 萧煜牵起苏翎月的手,走向殿中,彩蝶捧着贺礼盒子,吐出一口气跟在后面。 经过刚才的事,彩蝶吓的不轻,一张小圆脸绷的紧紧的,感觉手上的东西也有千斤重。 第324章 苏翎月晕倒了 萧煜和苏翎月走到殿中间,一起朝皇帝跪拜,“臣弟,臣妇祝陛下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或许面对的人是萧煜,余怒未消的皇帝依旧绷着脸,“平身。” 皇帝瞥了他们一眼,随口问:“你们夫妇送的是什么?” 萧煜起身,搀扶着苏翎月的胳膊,把紧张的苏翎月带起来。 他长身玉立,迎上皇帝不算友善的目光,道:“这玉佛乃一名家雕刻而成,可闲时观赏,望皇兄喜欢。” 说着,打开彩蝶抱着的盒子。 里面是一尊玉佛。 翠玉浓郁,玉佛在灯光下泛着深沉而温润的光泽,是上好的老玉雕刻而成。 最特别的是这玉佛栩栩如生,将佛悲悯众生的神态雕刻的活灵活现,让人看着心情也随之变得平静。 皇帝眯着眼看了两眼,神色缓和了些,朝万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他去接贺礼。 彩蝶把玉佛递给万公公,确定万公公抱稳了才松手,紧绷的小脸放松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弯了弯嘴角道:“你们夫妇有心了,这玉佛雕的不错。” 随即话锋一转,“若是别的东西,朕会更高兴。”双眸带着浓浓的压迫。 彩蝶感受到皇帝的不友善,刚放下来的一颗心吓的吊到嗓子眼。 苏翎月心中一紧,皇帝果然要开始找事了吗? 怎么办? 她灵光一闪,不然让萧煜装病。 皇帝总不至于为难自己晕倒的弟弟吧! 说着,就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萧煜。 萧煜却恍若未觉,回答皇帝的话,“不知皇兄喜欢什么,来年臣弟尽力去找。”他的语气不卑不亢。 皇帝扯动嘴角,目光幽深,语气满是压迫,“朕想要什么,皇弟不是早就知道?” 苏翎月心中暗道“不好”,皇帝果然又把话题扯到兵符上了。 偏偏萧煜不配合,她戳了萧煜好几下,萧煜就是不配合。 殿中其他人在此刻也察觉出一丝异样,都屏气凝神的坐着听,生怕弄出一点动静。 李瑁听到皇帝的话不禁微微皱眉,看向萧煜的目光也变得幽深。 一旁的李琅眯着眼看向萧煜,嘴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皇帝不挑明,萧煜也装作不知道,“皇兄恕罪,臣府上最好的就是这尊玉佛,不知皇兄还喜欢什么?臣弟今日回府就让管家找。” “看来肃亲王还是与朕有嫌隙,看来……” “小姐!” 彩蝶的惊呼声打破了殿中的死一般沉寂的氛围,也打断了皇帝的话。 苏翎月的身体一软倒在彩蝶的怀里,头上的水晶流苏钗发出“叮叮”的清脆响声。 苏翎月趁机小声说道:“我没事。”然后继续装晕。 皇帝折辱萧煜这么多年,他心中有气。 而且萧煜自尊心极强,既然他落不下面子,那就她来。 苏翎月知道萧煜不会惹怒皇帝,但皇帝喜欢找茬。 就算现在人多,他不会因为一件贺礼杀了萧煜,但会不会随便安个罪名就不知道。 苏翎月觉得,她的办法最直接有效。 皇帝此刻不管如何咄咄逼人,总不会置她这个王妃的生死于不顾,继续刁难萧煜。 这么多人看着,苏翎月打赌,皇帝不会让自己留一个苛待臣妇的名声。 “月儿!你怎么了?”萧煜单膝跪下,焦急的从彩蝶的怀里接过苏翎月。 萧煜微凉的大手轻轻拍着苏翎月的脸颊,试图唤醒她。 皇后看到苏翎月晕倒,瞬间起身,高声道:“传太医。” 说完朝皇帝行了一礼,“陛下,臣妾去看看月儿。” 皇帝皱眉应了一声。 皇后在崔嬷嬷和何公公的搀扶下,大步走下台阶。 站在众人之后的黎菁,只听到彩蝶喊苏翎月的声音,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就要上前查看。 言卿一把拉住黎菁,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先看看再上前。 他们两人身份敏感,还是不要引起注意为好。 萧长时看着抱着苏翎月的萧煜,略感失望。 针锋相对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萧长安目光直直的盯着倒下去的苏翎月,心中隐隐有猜测,但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苏翎月躺在萧煜的怀里,紧紧闭着眼,柳眉紧蹙。 她恼萧煜不听话,也要想办法告诉萧煜自己没事。 于是,手指在他腰上重重拧了一把…… 拧……完全拧不动,没有一点多余的肉。 苏翎月不死心,改成用手指戳萧煜的肚子。 萧煜身体一僵,看向双眸紧闭的苏翎月,她的手还在自己肚子上戳。 强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萧煜继续装作焦急的样子喊苏翎月。 “月儿!” 此时,皇后也走到苏翎月的身旁,来查看他的情况。 苏翎月停下作乱的手,心中有些愧疚,姑母是真的担心自己,自己却没法告诉她。 “月儿!”皇后温暖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苏翎月的脸颊,唤着苏翎月,看着很是焦急。 萧煜知道苏翎月对皇后的关心,就宽慰道:“皇嫂,月儿许是太累了。她前些日子受到惊吓,最近总是睡不安稳,让她睡一觉就好了。” “是这样。” 皇后松了一口气,“把月儿抱到坤宁宫去吧,让太医过来看看。” “好。”萧煜应道,抬头看向一旁的何公公,“本王身体不适,有劳何公公。” 何公公没推辞,上前抱起苏翎月。 苏翎月想起萧煜来这趟聚会的目的,自己若去坤宁宫,他肯定也要跟着去。 如此,就会错过金銮殿中许多事。 “王爷。” 苏翎月口中呢喃着悠悠转醒,露出一副疲惫的样子。 “王妃醒了!”何公公停下脚步,惊喜的说道。 萧煜和皇后忙走上前。 “月儿,你怎么样?”皇后走到她身旁关切的问。 苏翎月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 看到皇后,她惊讶的问:“姑母,我这是怎么了?” 皇后欣喜道:“月儿,你方才晕倒了,现在觉得如何?” 萧煜也问道:“月儿,可有哪里不适?” 苏翎月看着他摇摇头,随即看向皇后道:“姑母,我没事,方才只是有些头晕。可能昨夜睡的不安稳导致的。” 皇后道:“那就去坤宁宫睡一觉,顺便让太医给你把脉瞧一瞧。” 苏翎月轻笑着撒娇,“姑母,我没事,坐着休息一阵就好。而且我许久没有参加宴会,很想看看其他人的贺礼,要是离开这里,今日就白来一趟了。” 皇后知道苏翎月爱热闹,就没再坚持,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嗔道:“贪玩!一会儿还是要让太医给你把过脉才行。” 苏翎月连连点头,“都听姑母的。” 看着她这副乖巧讨好的样子,皇后忍俊不禁,“你呀!还是和从前一样!” 苏翎月乖巧的笑了笑。 “何公公,我没事,放我下来吧。”苏翎月柔声说道。 “好,王妃小心。”何公公放下她,萧煜上前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朝何公公颔首,“有劳公公了。” 何公公也恭敬的回了一礼,“老奴不敢。” 苏翎月这一晕,打断了皇帝的话,他也不好再提。 这一茬这样就算过了。 两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苏翎月还得装装样子,就靠在萧煜肩上佯装休息。 “王爷,我是不是很聪明!”苏翎月邀功似的朝萧煜眨眨眼。 萧煜低头,看到她这副娇俏明媚的样子,轻轻勾唇,“本王的王妃最聪慧。” 苏翎月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想到方才的情形,她还是有些后怕。 本想责怪一番,但是在看到萧煜苍白、冷峻的面容时,她又觉得不忍心。 这就是萧煜。 他不是懦夫,他有自己的傲骨和自尊。 他的性格、他以往所受来自皇帝的折辱,让他没法向皇帝低头。 自己怎么能折了他的傲骨和自尊。 他这样就很好。 大不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自己继续装晕就是。 苏翎月握紧萧煜放在腿上的手,与他食指相扣,然后闭上眼睛佯装休息。 然后,她的额间落下一个微凉的、温柔的吻。 第325章 给皇帝送鸡蛋 有前面几个例子,后面的大臣献寿礼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一点惹皇帝不快而被翻旧账。 大臣们送的贺礼同萧煜差不多,既不十分贵重,也不显得随意。 其实他们的心思很好猜。 送的太贵重,皇帝定然觉得他出手这么阔绰,有贪污的嫌疑。 送的太寒酸,皇帝会觉得他敷衍,日后朝堂上说不定就会被针对。 所以,金银玉器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不过当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走上前时,苏翎月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个冯大人每年都送红鸡蛋,好歹也是工部侍郎,俸禄随便买件金银玉器都绰绰有余,真不明白他把钱留着干什么。” 一旁的萧煜侧过身,微微挑眉,“月儿知道他?” “嗯。”苏翎月颔首,“工部侍郎冯知年,京城出了名的吝啬,不仅对别人吝啬,对自己家人也吝啬。对外他从不参加京中的宴会,对内,他舍不得给自己发妻买新衣服。他穿新衣,他的发妻常年穿补丁衣服。” “听说他儿子受不了他,本来当年中举后可以当京官,却自请调离去了外地。” 萧煜轻笑一声,温声问:“月儿可知道他儿子去了哪里?” 苏翎月摇头,“不知道。” 萧煜淡淡道:“他去了黔州。” 苏翎月很惊讶,“黔州,据说那里险山峻岭,交通不便,也导致那里十分贫穷,朝中官员都不愿意去,他怎自请调去那?” “那是他的家乡。” 萧煜只淡淡一句,苏翎月却觉得有些惊讶。 “冯大人的俸禄……” “也是送回了他的家乡。” 萧煜又是轻飘飘的一句,却让苏翎月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什么。 京城的官员她认识的很多,像这种的却没有。 京城中有很多清廉的官,就像贺太傅他们那样,不贪墨,守着自己的俸禄,外加祖上的产业过日子。 苏翎月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清廉到如此地步的。好不容易当了大官,却依旧让自己和家人过清贫日子。 这一切都为了他的理想和素不相识的百姓。 “冯大人一家真了不起!”苏翎月看着向皇帝贺寿的冯大人,心中方才的轻视一扫而空,转而取代的是深深的敬意。 苏翎月不由好奇,“陛下应该知道这事吧,怎么不把此事告知众人,让冯大人成为众人的楷模?” 萧煜温声解释,“此事朝中众人都知道,但没有几人能做到他那样。而且同他站在一起,一对比,就显得自己没那么清廉,也不算最好的官员,故而没几个人愿意这样。” “而且,物极必反,你想,若皇帝要求京中所有的官员都要向冯大人一样,会发生什么事?” 苏翎月想了想,“只怕没人愿意当官了。” 萧煜颔首,“是这样。” 不只是没人愿意当官,只怕如果皇帝要求每个官员都要像冯大人,随便出现一个反贼,许诺高官厚禄,朝中大臣十有八九都会被策反,那时江山必乱。 苏翎月舒了一口气,朝萧煜眨了眨眼,“但冯大人一比较,我们好像太奢靡了。” 萧煜轻笑,“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能做到冯大人那样极致清廉的,也没有几个。寻常官员,能做到不贪墨,不犯错已是难得。” 说着,萧煜又看向苏翎月,“月儿不必有负罪感,冯大人的儿子与姜家大公子是旧识,他在黔州上任后,姜家资助颇多,你母亲留给你的陪嫁你放心用。” 苏翎月听到萧煜的话很惊讶,萧煜知道的事真多,同时,苏翎月也不解,“官员上任,治理地方所需的银钱,不是由朝廷拨款吗?” 萧煜看着她耐心解释,“黔州天险,治理起来所需银钱不是小数目,朝廷的投入与税收不相符,自然不愿多投银钱进去。” 苏翎月感叹,“原来是这样!我突然觉得舅舅一家也很了不起,一点也不输冯大人。” 冯大人竭尽自己所能帮助百姓,舅舅一家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报效国家,舅舅真的很了不起。 萧煜颔首,“姜大人确实了不起,所以他的案子皇帝一直没有催大理寺结案,就是想尽量让大理寺保住他。” 苏翎月想起,今日是要派人潜进户部侍郎王清府上,找证据的日子。 她凑到萧煜耳边小声问:“王爷,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热热的呼吸吹到耳边,撩的耳朵有些痒,“都安排好了,月儿放心。” 苏翎月瞥了一眼户部侍郎王清,心里咯噔一下。 她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王清的夫人没来! “王爷,王夫人没来!”苏翎月凑到萧煜耳边提醒。 “不用担心。”萧煜捏了捏苏翎月的手,“密室,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进去。” “王爷有办法了?” “没有。” 苏翎月:“……” 萧煜看着她小脸紧绷的样子,温声安慰,“放心,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能处理各种突发情况。而且还有一个人也在里面。” 经萧煜这么一提醒,苏翎月想起王忆蓉。 萧煜是个做事有计划的,他一定有办法。 这样一想,苏翎月悬起来的心也慢慢落地。 冯大人给皇帝祝完寿,皇帝就让内侍把红鸡蛋分发下来,说让大家一起沾沾喜气。 苏翎月和萧煜得到两颗红鸡蛋。 苏翎月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红鸡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好奇。 对于这个陌生的红鸡蛋,她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平日里,她对鸡蛋羹情有独钟,但水煮蛋吃得少,红鸡蛋也从未尝试过。 苏翎月正想让彩蝶来剥鸡蛋,身旁的萧煜就拿起自己的那颗在桌子上轻轻磕起来。 红色的鸡蛋壳碎了,修长白皙的手指灵巧的剥蛋壳。 苏翎月不禁感叹,这双手真美。 很快,一颗完整的鸡蛋就出现在萧煜修长的手上。 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和旁的鸡蛋有何不同,苏翎月对着鸡蛋咽了咽口水。 萧煜看苏翎月像馋猫一样,不由轻笑出声,把自己手上的鸡蛋递过来。 苏翎月高兴的看了萧煜一眼,接过他手上的鸡蛋,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然而,味道却让她有些失望,没有任何味道。 苏翎月小口吃着,嚼的很慢,最后艰难的把口中的鸡蛋咽下去。 她实在不想吃,但这鸡蛋是冯大人不知省了多久攒下来的,丢了她实在良心难安。 苏翎月求助的看向萧煜。 萧煜嘴角噙着笑,挑眉看她,没有任何表示。 算了,堂堂王爷,怎么会吃她吃过的东西呢。 苏翎月收回求助的目光,又咬了一口,艰难的嚼着。 “不想吃?”萧煜声音温柔,深邃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苏翎月抬眸对上萧煜玩味的目光,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垂下脑袋。 让萧煜吃她没吃完的鸡蛋,她实在说不出口。 萧煜本来逗苏翎月,让她自己开口的,没想到自己的王妃脸皮这么薄。 “我尝尝。”萧煜轻笑一声,拿过苏翎月手上少了一个尖的鸡蛋,开始优雅的吃起来。 苏翎月眼睁睁看着萧煜咬掉她吃过的地方,脸颊绯红一片。 只是她没注意,萧煜的耳垂也微微泛着红。 萧煜一派端方、优雅的吃完大半个鸡蛋后,把剩下一个红鸡蛋给了身后咽着口水的彩蝶。 第326章 苏翎月注定要嫁萧煜 番邦使臣送的贺礼与大臣差不多,只不过数量多一些,又加了本国特产。 送完贺礼,刚好到午时,万公公高喊:“生辰宴现在开始!” 乐声瞬间响起。 大殿左右两侧靠墙的位置放了两套青铜编钟,乐师熟练的敲响编钟,声音清脆空灵。 大殿中,十来个红衣舞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宫女随着乐声鱼贯而入,送上午膳和酒水。 因为担心食物有异,苏翎月和萧煜都没有动筷的打算。 这样做的后果是,下午时苏翎月和萧煜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 最后,苏翎月凭借手里的金牌,让坤宁宫的宫人做了两菜一汤,和萧煜在金銮殿旁的花园里用了迟来的午膳。 阳光正好,鸟语花香,两人把饭菜吃了大半。 苏翎月用帕子擦了擦嘴,想起了一件趣事,其实也不算多有趣,但此时细细想来,萧煜是个温柔的人。 即使讨厌她,也会顾及她的感受。 低垂的睫毛、上扬的嘴角,在阳光里分外明媚。 “月儿在想什么?”萧煜看着她目光温柔。 苏翎月莞尔一笑,“我想起上次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是嫁你的第一天。” 萧煜也想起那天的事,也忍不住勾唇,“那天更响一些。” 苏翎月脸颊微红,“前一天我就吃了碗粥,王爷若饿一天也会这样。” “月儿说的对,等今晚回府,我让厨房给月儿做一桌爱吃的菜赔罪。” “好。”苏翎月笑着应下,抬头看着蓝天,喃喃细数,“要有清炒虾仁,方才的白玉酿不错,我们回去也让厨房做,还要鸡蛋羹,我不喜欢水煮蛋……” 萧煜双眼微眯,想起那时候的自己。 他那个时候几乎夜夜梦魇,拖着病弱的身体谋划。整个人精神紧绷,活着只有仇恨和悲凉相伴。 如今只多了一个女子,自己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日子不再难熬,梦里不是只有血腥,还有日常的温馨和她的如花笑颜。 苏翎月带着那个不可思议的梦而来,或许,他真的可以活下去。 若是如此…… 萧煜看向认真细说晚膳吃什么的苏翎月,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若是能活下来,就让厨房做任何她爱吃的菜,让她快乐一辈子,弥补成亲那日的冷落。 苏翎月数完自己爱吃的菜,就对上萧煜灼灼的目光。 柔和的日光下,萧煜如玉的容颜更加俊美,炙热的目光给这张脸又增添了魅惑,让人难以抗拒。 苏翎月不自觉起身,走到萧煜身旁,以宽袖遮住两人,在萧煜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彩蝶自觉转身,经历太少的黎菁和言卿虽然没看到,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的红着脸看向别处。 两人手牵手往回走,夕阳洒在两人身上,给两人镀上一层金光。 萧煜握紧手心的小手,轻声道:“苏翎月,谢谢你嫁给我。” 苏翎月扭头看向萧煜,轻轻眨了眨眼睛,随即莞尔一笑,“苏翎月注定要嫁萧煜的。” 萧煜的嘴角不自觉弯起。 仿佛是映照他们的心情,晚霞也格外绚丽。 第327章 王忆蓉的礼物 酉时天黑,晚宴亥时结束,中间只有两个时辰。 萧煜看了一眼金銮殿外,远处的宫殿已经完全隐匿在黑夜中。 回到席上,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眸光愈发幽深。 王忆蓉听到打更声,就拿起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绣品,起身走出自己的院子。 同时,户部侍郎王清的府外,三个黑衣人足尖轻点跃上屋顶,直奔王清夫妇的内院。 王忆蓉拿起绣品来到王静姝的院子前,敲响院门。 翠儿打开房门,见到是王忆蓉,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二小姐不在自己院子里,来这里做什么?” 王静姝向来不喜王忆蓉,连带她院子里的丫鬟也同样不待见这个身份低贱的二小姐。 翠儿是王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平时都自觉高人一等,王夫人特地安排在这守着王静姝。 这段时间,王静姝经常无缘无故的痛哭嚎叫,好几次试图轻生,不得不让人整天守着,院子也是严密看守。 两天前,王静姝半夜试图撞墙,被守夜的丫鬟发现,救了下来现在还绑着。 除了王夫人的和她的贴身丫鬟,没人知道知道发生了什么,都道是大小姐中邪了。 王忆蓉把针线盒端到翠儿的面前,低眉顺眼的道:“我听说姐姐近日身体不适,特地绣了两个荷包香囊,想让姐姐开心。” 翠儿瞥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盒子,谨慎的开始检查。 大小姐这段时间状态很不稳定,近身之物必须好好检查才行。 翠儿刚打开一个荷包,就看到里面放了两张帕子。 好好的帕子为什么要放进荷包里? 翠儿一打开,就看到不得了的东西。 两张帕子上绣的都是男人! 只是怎么觉得,看起来有些眼熟? 不管是谁,这种下作的东西是绝对不能送到大小姐身边的。 翠儿冷着脸怒斥王忆蓉,“二小姐,你出身下作,居然还想以这种东西教坏我们大小姐!看我交给夫人,让夫人好好给你改一改身上下作习惯!” “等等……” 还不等王忆蓉说完,翠儿就抱着针线盒子直奔王夫人的院子。 王忆蓉看着翠儿离开的背影,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慌张。 主院里,王夫人看着翠儿递过来的帕子,气的手发抖,怒声吩咐下人,“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带过来!” 翠儿面露得意,“是,夫人!” 她一打开院门,就到看到王忆蓉正在院子门口等着。 “来的正好!快点进来!看夫人不扒了你的皮!” 翠儿不由分说的扯起王忆蓉的手,将她拖入院门里,由于力气太大,王忆蓉差点摔倒在地。 王忆蓉进去后站稳身子叫停她,“等等!” 语气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声音中满是冷意。 翠儿不耐烦的停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怎么?害怕了!敢把这种下作的东西拿给大小姐,就该想到后果!就算把你打死……” “啪!” 王忆蓉狠狠甩出一个巴掌。 “你这贱人……” “啪!” 又是一巴掌。 “我要告诉夫人……” “啪!” 这一巴掌下去,翠儿的彻底懵了,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忆蓉。 这个人是谁?往日的王忆蓉连府中的三等丫鬟都可以呼来喝去,她今日中邪了吗! 此刻,王忆蓉的脸上,没有一点平日的唯唯诺诺,也看不出一点怯意,仿佛变了一个人。 一身凌厉之气,吓的跋扈惯了的翠儿一动不敢动。 “你给我记着,无论何时,我都是主子,你是丫鬟!”王忆蓉靠近翠儿,捏住她的脸,冷嗤一声,“否则,今后是怎么死了都不知道!” 说完甩开翠儿的脸,径直往里走,语气淡然,“以后见面记得给我行礼!” 疯子! 竟然想让自己给她行礼?她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青楼里找回来的野种! 只要自己向夫人告状,夫人惩治她才怪! 翠儿这样想着,捂着脸加快步伐跟上王忆蓉。 夫人只有大小姐一个女儿,敢给大小姐下作的帕子,她倒要看看,等会这个二小姐是怎么死的! 主院屋顶上,云亭朝林川点了点头,和钱彪一起飞身跳下屋顶,潜进王清的卧房。 王忆蓉引走了王夫人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 因为天黑,她们临走并没有熄灯,卧房的一切看的很清楚。 云亭朝钱彪点头示意后,两人开始找密室。 来到主院厅中,王夫人坐主位上,眼里满是怒意,厅中站满了丫鬟婆子。 其中有两个身材强壮的婆子,手上拿着家法用的刑杖。 王忆蓉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走进大厅。 “夫人!”王忆蓉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她本来该叫王夫人“母亲”,但王夫人不许,这刚好合了她的心意。 杀母仇人,她怎能反认作母亲。 “跪下!”王夫人怒喝。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忆蓉。 虽然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但得罪了心狠手辣的夫人,还出动了家法,这个名存实亡的二小姐今天不死也得残。 迎着所有丫鬟婆子的目光,王忆蓉并没跪下,而是不解的问:“夫人,不知我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跪?” 王忆蓉一向软弱,王夫人没想到她今日竟敢违抗命令,心里怒意更甚,冷声道:“你方才想把什么拿给姝儿!这等不堪入目的东西,你想害我姝儿吗?” 王忆蓉轻笑,“夫人,我怎么会害姐姐,送的香囊是安神助眠的,荷包是给姐姐打发时间解闷的。” “荷包里的东西呢!”王夫人的脸更阴沉了,她没想到,王忆蓉竟死不认罪。 王忆蓉又是轻轻一笑,“自然也是给姐姐解闷的呀!” “贱人!”王夫人冷声怒斥,“那种东西你也敢拿给姝儿!” 王忆蓉轻轻蹙眉,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道:“夫人,这个我可以解释……” 还不等她话说完,站在厅外,脸颊红肿的翠儿冲进大厅跪下,哭诉道:“夫人,奴婢方才去找二小姐,二小姐听说是夫人找她,许是怕了,不愿过来,害动手打了奴婢,这是完全不把夫人放在眼里!” 说着,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眼泪簌簌落下,“呜呜呜,奴婢生生受了二小姐三巴掌,才将人劝过来!” “夫人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第328章 王忆蓉的计划 王夫人听到翠儿的话,心中的怒气已经到达顶峰,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的可怕。 “往死里打!”王夫人冷声吩咐执行家法的婆子,眼神阴狠如秃鹫。 翠儿闻言,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 自己哪天死的,一个青楼找回来的小姐管不着,但是敢打她,今天就是这个所谓的小姐的死期。 婆子得了指令,拿着家法鼻孔呼着粗气向王忆蓉而来。 王忆蓉轻笑着瞥了他们一眼,看向王夫人道:“夫人,我可以让姐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听到王忆蓉的话,王夫人的眉头不禁皱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的姝儿很好。” 王忆蓉敛起笑,正色道:“姐姐是怎么回事,想必夫人很清楚,从龙华寺回来已经一个月,姐姐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加重。” “夫人现在可以让人看着,以后呢?总有疏忽的时候。” 王夫人冷着脸看她,唇角带着讥讽,“一派胡言,敢诅咒我的姝儿,现在你就要死了!” 说完,对一旁的婆子吩咐,“给我打!” 为了面子,居然不承认! 王忆瞥了一眼作势要过来扣住她的婆子,沉声道:“我可以让姐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夫人不想治好自己的女儿吗?” 她在赌,赌王夫人对王静姝的母女情。 王夫人冷冷看着王忆蓉,像是在斟酌她知道多少,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王忆蓉已经被两个婆子按到地上,翠儿看着王忆蓉,一脸得意。 “住手!” 王夫人叫停了家法,“所有人出去,你留下。” 翠儿恨恨的看了一眼王忆蓉,对王夫人道:“夫人,切不可中了她的圈套。” “出去!”王夫人怒吼。 翠儿吓了一跳,只好闭嘴,灰溜溜的跟着其他走出大厅。 她赌对了。 王忆蓉唇角微扬的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现在大厅中就只有她们二人,王夫人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她,“你有什么办法?” 王忆蓉淡淡道:“夫人知道姐姐心里的结是什么吗?” 王夫人皱眉问,“是什么?” “是景王殿下。” 王夫人紧紧盯着她没说话,王忆蓉继续道:“她一直爱慕景王殿下,但因为龙华寺的事,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所以,这个世上若还有一个人能治好姐姐,就是景王殿下。” “你有什么办法?” 王夫人终于不再回避,也没有了方才的盛气凌人之势,却依旧在提防王忆蓉。 王忆蓉淡淡笑道:“自古以来,有很多二嫁女子,依旧得夫君宠爱,受世人敬重。我们要让姐姐认识到这一点,重拾自信。” 王夫人反驳,“这一点并不容易办到。” “是的,夫人。”王忆蓉道:“首先我们要让姐姐有求生意志。姐姐自从回来,还没见过景王吧!我们可以利用‘见景王’这个条件让姐姐振作起来。” 看着说话不卑不亢,条理清晰的王忆蓉,王夫人眉头轻轻皱起。 “景王的想法你又怎么知道?若是办不成,姝儿依旧会如此!”王夫人沉声道。 王忆蓉依旧带着轻笑道:“父亲是户部侍郎,景王殿下应该很愿意结交。哄好姐姐,就能让父亲欠他一个天大的恩情,景王殿下何乐而不为?” 王夫人碾着手中的帕子,发出一声轻嗤,“能装这么多年,还真是难为你了!” 王忆容淡笑道:“夫人知道的,我在青楼多年,得有活下去的手段。从前夫人不待见我,我只有扮拙才能活到如今。” 看到那张与李蓉蓉九分相似的脸,王夫人心中生出一些不安,“你为何帮姝儿?” 王忆蓉温和的笑着回答,“自然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笑好看,却没有温度。 “你已经将计策献出,如今暴露本性,不怕我杀了你?”王夫人语带试探和威胁。 王忆蓉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夫人知道我出身卑贱,也认识许多卑贱之人。她们虽命若蝼蚁,却遍布京城,散播消息也是最快的。” 这是在威胁她! 王夫人攥紧手,指甲陷入掌心,疼痛驱散心中的怒意,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倒是我小瞧你了!你想要什么?” 王忆容道:“属于我的荣华富贵和属于我的正常生活,丫鬟婆子都敬畏的吏部侍郎的二小姐。” 王夫人目光直直的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王忆容则站着不动,目不躲闪的与她对视。 “好,这些我都可以满足你!”说完,她顿了顿,语带威胁,“姝儿是我的命,你若敢伤她,我必定让你给她陪葬!” 王忆容笑着应下,“有荣华富贵,我还想其他的做什么!” 说完这些,王夫人又转回原话题,“这些帕子是怎么回事?” 王忆蓉解释,“夫人看看这绣的是谁?” 王夫人拿起帕子仔细端详。 “是景王!” “是!”王忆容继续道:“把这些拿给姐姐,让她以解相思之苦,再把我方才说的计划告诉姐姐,给她求生的意志,如此,姐姐的病就会逐渐好转。” “好!就照你说的办。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亲自拿给姝儿。”说着就要起身。 肃亲王的人还在主院! 王忆蓉捏紧帕子,眼睛一转,淡淡道:“也好。希望姐姐今夜能好好撑过去。” 王夫人脚步一顿,沉声道:“去姝儿的院子,你也来。” 王忆蓉恭敬的颔首,“是,夫人。”她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走出大厅,王夫人就想往王静姝的院子走,王忆蓉高声道:“夫人,等一等。” “何事?” 王夫人停下脚步,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翠儿对王忆容方才和夫人说话的一幕,已经很惊讶。 然而,还不等她惊讶多久,就看到王忆蓉把手指向了自己。 王忆容蓉了指一旁的翠儿道:“她方才对我不敬,我才动手打她,她却想挑拨我与夫人的关系,借夫人的手仗杀我。 而且,她还看了我的绣品。还请夫人处罚!” 王夫人本来神色没多大变化,在听说翠儿看了绣品,就神色一凛,吩咐一旁婆子,“仗杀!” 婆子连连点头应“是”。 翠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夫人竟然对王忆蓉言听计从。 府中的丫鬟婆子也是。 “夫人!饶命啊!” “二小姐,我错了,求您饶了我!” “夫人!二小姐!……” “啊……” 惨叫声响彻院子,几十下后人就一动不动了,婆子拿来一卷长席,把尸体卷起来。 随后吩咐小厮,“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第329章 拿到账册 云亭和钱彪一起,把卧房都翻找了一遍,然而哪里都没有密室的入口。 钱彪皱眉问,“会不会是那王家小姐骗我们?” 正在抱臂沉思的云亭道:“不会,这对她没好处。” 钱彪又猜想其他可能,“会不会是她记错地方了?” “府中其他地方,我和言卿都找过。”云亭皱眉沉思。 时间不多,他们得抓紧时间才行。 钱彪扫视了卧房一眼,问云亭:“若是你,会把密室建在哪?” 云亭想了想,道:“不能轻易被发现,但进出也不能太麻烦。” 忽然,他想到一个地方。 云亭走到床边,开始敲击。 “你怀疑在这里?”钱彪小声问。 “嗯。”云亭应了一声继续轻轻敲击床架。 钱彪劝道:“这里我找过,没有入口,我们再看看其他地方吧!” 云亭恍若未闻,继续贴着耳朵敲击床架。 床是个很大的箱式拔步床,面积很大,若是做密道入口完全有可能。 听声音,整个床里的支撑点很多用来支撑的木架很多。 当敲到床的侧面,云亭察觉不对,贴着耳朵敲了两下。 “在这里。”云亭对钱彪道。 钱彪很疑惑,“这里我方才找过,没有入口啊!” 云亭道:“这里的声音比其他地方更清脆,还有回音,错不了。” “找开关。”云亭说完就开始在床架上找起来。 钱彪没再怀疑,也开始帮着找,在床架上一阵摸索,前边摸到一根能转动的柱子。 轻轻一拧,床侧边的木板就开始下沉。 两人对视一眼,云亭打头阵走在前面,钱彪紧随其后。 进去后,里面有十来步台阶直通地下。 点亮蜡烛,他们看清了里面是一个长宽约十来米的暗室,里面放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箱子,都落了锁。 云亭看向钱彪,“钱大哥,看你的了。” 钱彪朝自己竖起大拇指,自信道:“你都喊哥了,当然没问题。” 说完,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从腰间拿出开锁工具。扫视一眼后,又从怀里拿出一副手套。 云亭不解,“开锁为什么要戴手套?” “看那。”钱彪下颌微扬,示意云亭看门口处的桌子。 云亭扭头,就看到上面正放着一副手套。 “这箱子上八成有毒。”钱彪嗤笑一声,“这王清真狠,不怕不小心失误毒倒自己!” 云亭问:“听说你从前盗过墓?” 钱彪“嗯”了一声,“从村里穷,饿的都吃不上饭,只能打死人的主意。后来遇到一个水银墓,差点死在里面,从那以后就金盆洗手了。” 说话间,钱彪三两下的功夫,就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柄上等绿如意。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里面全是一些财物。 “看看这个!”云亭指了指墙角的一个小箱子。 钱彪走过去开锁,打开一看,果然是账册。 云亭用剑挑开账册,里面正是记录户部收纳入库的记录。 钱彪把其他的锁还原后,拿起账册和云亭一起退出密室,转动密室的开关,将一切回归原位。 第330章 仇人一个都不放过 王夫人带着王忆蓉来到王静姝的院子,守门的丫鬟看到是王夫人恭敬的打开门。 王夫人和嬷嬷进去后,她正准备关门,只见王忆蓉也跟着进了院子。 “二小姐,你不能……” “让她进来。” 丫鬟阻拦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王夫人身边嬷嬷开了口。 看着跟在王夫人身后的王忆蓉,丫鬟震惊不已。 以前,夫人不是最讨厌二小姐的吗!大小姐也是。 今日怎么带二小姐来大小姐的院子?翠儿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王夫人一行人刚进到内院,就听到王静姝在低声哭泣。 “姝儿下午如何?一直这样吗?”王夫人眼底露出担忧,问王静姝的贴身丫鬟。 丫鬟道:“是的,夫人,小姐没有像昨日那样大声喊叫,只是断断续续的小声哭。” 王夫人舒了一口气,沉声吩咐,“打开门,在这里守着,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丫鬟颔首,把另外守着的两个丫鬟使唤走。 房门打开,王静姝依旧被绑着,靠在床角小声抽泣。 屋里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下,昔日里骄纵跋扈的世家嫡女再也没有昔日风采,形同枯槁的如同疯子,毫无血色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在罪恶里出生的大小姐,正偿还她父母欠下的债。 “姝儿,母亲来看你了。”王夫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床榻,生怕吓到王静姝。 王静姝听到王夫人的声音,才麻木的转过头看向王夫人。 她似乎已经不认识王夫人了,呆若木鸡的眼睛盯着王夫人看了很久,才吐出一句:“母亲,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王夫人此刻已经心疼的双眼含泪,见王静姝认出了她,忙笑着点头,“姝儿今天很乖,母亲接你回家。” 此刻她的心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兴,时隔好几天,她的姝儿终于又认出她了。 “姝儿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王夫人轻抚着她的脸颊问。 此时的王静姝慢悠悠的移开目光开始思考。 渐渐的,她的目光又开始变得呆滞,看似在想王夫人的问题,却许久都没再出声。 王夫人看着这样的女儿,心如刀割般疼痛不已,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或许是怕王静姝看到再受刺激,她又马上拿帕子擦干眼泪。 她不明白,好好的,她的姝儿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 太子坚持说是姝儿勾引她,也拿出了证据,姝儿的亲笔信。 但王夫人始终不信,若是姝儿勾引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姝儿从回来就一直这样,只要提到龙华寺就会精神崩溃,什么也问不出来。 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王忆蓉的办法。 王夫人擦干眼泪,平日里狠辣冷酷的人,此刻脸上满是慈爱。 她小心翼翼的轻声问:“姝儿,你还记得景王殿下吗?” 提到景王,难得的,王静姝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想了一会,口中开始呢喃,“景王殿下不要我了。母亲,我当不成景王妃了。” 紧接着大颗的眼泪如珍珠般坠落,开始呜咽。 “母亲,景王殿下不要我了。” 眼见着王静姝的情绪又要开始崩溃,如此下去情绪又要一发不可收拾。 王夫人把绣着景王的帕子捧到王静姝的面前,轻声安抚,“姝儿,没有的事,景王殿下很喜欢你。” 说着,把帕子往王静姝面前递了递,“你看景王殿下派人来给你送帕子了,你看喜不喜欢?” 闻言,王静姝的哭声一顿,视线开始聚焦。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笑着颔首,示意她低头,“姝儿看看,可喜欢这帕子。” 王静姝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到王夫人捧着的帕子上。 只见白色的帕子上,绣着一个容貌俊美、温文尔雅的男子。 墨发披肩,一袭青白色长衫,长身玉立站在船头上,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似乎在隔着帕子与她对望。 王忆蓉的绣工是跟着青楼里手艺最好的嬷嬷学的,完全把萧长安的神态气韵绣了出来,一双桃花眼绣的情意绵绵,甚至比他本人还炙热几分。 王静姝的看着帕子,眼泪渐渐蓄满眼眶。 这是今年夏天,景王殿下约她在太湖游玩的情景。 那天风和日丽,太湖边十分凉爽,景王就约她一起游湖。 她一到太湖边上,就看到景王站在船头,薄唇微微上扬,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看的她脸颊发烫,心跳不止。 最后怎么上船的,她都不知道。 回过神来时,景王已经牵着她的手在船头站着了,温柔至极。 那日,太湖的景色美极了。 王静姝身子开始挣扎扭动,似乎是想将绳子挣脱掉。 王夫人不确定王静姝现在是什么情况,看着她试探的问:“姝儿,这帕子你可喜欢?” 王静姝重重的点头,“喜欢。母亲,这是景王殿下与我一同游湖时的情景。” 见王静姝眼眸有神,说话应答自如,王夫人没忍住眼角泛起热泪,忙吩咐嬷嬷给王静姝松绑。 绳子一解开,王静姝就迫不及待拿起王夫人手上的帕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似乎把手帕上的人当成真正的景王,双眸中满是浓浓的爱意。 似乎捆的时间长了,王静姝的双手一直在轻轻发抖, 她却一直不愿意放下帕子,含情脉脉的看着,泪水如珍珠般大颗大颗的坠落。 王夫人高兴的擦干眼泪,把剩下的两块帕子也递过去,“姝儿,这还有,慢慢看。” 王静姝又拿起剩下两块帕子,双眼直直的看着,眼神也逐渐明亮起来。 王忆蓉轻轻勾唇。 王静姝当然会喜欢,这都是每次景王约王静姝以后,王静姝当她的面,炫耀的内容。 那些,她都不动声色的记下了。 王忆蓉看着高兴的二人,唇角也微微扬起。 欺辱她,毁了她母亲,逼她进青楼,一笔笔账她都会讨回来。 此刻尽情的高兴吧! 只有这样,坠落山崖的时候才会更痛!母亲的怨恨才得以平息,灵魂才会被超度!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包括她那个渣爹! 第331章 皇帝的赐婚 生辰宴亥时结束,还差一炷香的时候,所有人来到金銮殿外,开始参加最后的环节,陪皇帝看烟花表演。 随着礼部官员的一声令下,烟花一簇簇升到夜空中,在空中盛放,开出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花朵。 冬日的夜空月亮并不算亮,当烟花在空中绽放时,反而衬的烟花格外绚丽璀璨,照亮了京城的半边天。 皇后站在皇帝的身旁,瞥了一眼皇帝的左手边,此刻正牵着丽妃的手。 而皇帝的青梅竹马贤妃正一脸落寞的站在宜妃身旁,面上十分淡然,不喜不悲。 贤妃和他的儿子萧长禹本来对她的威胁最大,自从萧长禹出家后,贤妃也变得十分淡然,仿佛看透了一切。 皇后轻轻勾了勾唇,应当是看透了皇帝薄情寡义,对他彻底失望了吧! 低位份的嫔妃反正得不到皇帝的关注,就扎堆看烟花,笑的一个比一个好看。 关系好的大臣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看烟花表演。 苏翎月对烟花丝毫没有兴趣,靠在萧煜的怀里打瞌睡。 坐了一天,此时她只想快些回府好好睡一觉。 一炷香之后,就当所有人以为这次生辰宴已经结束,可以回家时,皇帝却突然开口,“众位爱卿,今日陪朕过生辰,朕十分高兴,借这个喜庆的日子朕还有另外两件喜事宣布。” “太子妃之位空悬,景王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故而朕与皇后商量后决定在今日给两个皇儿赐婚。” 皇帝话一说完,一旁的许多大臣不禁冷汗直流,要太子妃和景王妃的事,他们竟从未听说过! 通常选妃或者赐婚这些,皇帝都会先通知礼部侧八字,从而礼部也会给其他人透一些口风。 但这次选妃的事,他们竟然都不知道。 苏翎月听到此话,困意瞬间消散。 她知道会有这一日,但没想到这一日竟来的这样突然,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 她身旁的萧煜的脸色也十分低沉,好看的剑眉紧紧皱起。 皇帝收起宴会上的松弛感和喜悦之色,面上显露出平日的威严,朝万公公吩咐,“开始念诏书。” 万公公恭敬的行礼后,拿出诏书开始高声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听着。 现在朝中什么情况,所有人都清楚,有希望这份“福气”不要落到自己家,也有希望接住这份“福气”的。 诏书念罢,景王萧长安满面喜色的下跪谢恩。 太子萧长时虽然早就知道诏书内容,却仍然接受不了。 父皇为何如此宠爱萧长安! 对比他们欣喜和愤怒,其他人则都惊的说不出话,皇帝这是在做什么! 赐贺太傅的孙女贺芊芊为太子妃,东海参将怀远将军之女沈碧为 侧妃,户部侍郎王清之女王静姝为太子侍妾!来年六月十八一同行礼入府。 赐中书令高寅的孙女为景王妃,英国公孙女、也就是四品宣威将军林据的小女儿为侧妃。来年七月十八一同行礼入府。 太子和景王在朝中明争暗斗,所有人都知道。 皇帝不仅不帮储君巩固地位,还帮景王拉拢中书令和宣威将军,一文一武两个重臣。 这是想让他们公然打起来吗? 太子看似也赐了婚,却并无多少助益,贺太傅本来就是支持太子的,拉拢的武将却是有实权,但山高皇帝远的东海参将。 若真发生夺嫡之争,哪怕这位老丈人日行千里也赶不到啊! 最让人不解的,是皇帝竟然让堂堂正三品户部侍郎嫡女做侍妾! 能做侍妾的是庶女,平民,奴隶和青楼女子。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比当众扇耳光还让人难堪! 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竟然这样羞辱朝中三品大臣。 有几个和王清有些交情的,不动声色的把目光看向他。 只见,王清此时正双拳紧握的站着,面色阴沉,胸膛快速的起伏,看起来似乎随时会暴怒。 万公公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大臣,恭敬的提醒,“众位大人,快接旨谢恩吧!” 贺太傅,贺文,林据,高寅一起跪下,向皇帝谢恩。 只是他们的脸色不同,高寅面上喜笑颜开,贺太傅、贺文、林据却都沉着脸,说不清是悲是怒。 目光犀利的看向王清,脸上十分不悦,正要发作,王清却“扑通”一声,重重跪下,高声叩拜:“臣谢陛下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 虽然说的是“谢”,脸上却是极力克制也隐藏不住的怒意。 皇帝俯视着他,冷声道:“王大人可是有异议?” 指甲陷进肉里,温热的血液唤醒理智,王清重重的再次磕头,“臣不敢。” 这次,他的头一直磕在地上,直到皇帝离开。 “平身吧!”皇帝撂下淡淡一句,就在万公公的搀扶下回养心殿去了。 不等其他人询问,王清冷着脸起身,大步离开了这个羞辱他的地方。 “父亲,起来吧。”贺文沉着脸扶起还没回过神来的贺太傅。 林据自己起身,也大步离开了。 与贺太傅交好的几个大臣大概是怕惹祸上身,随意宽慰了几句就都匆匆走了。 苏翎月跟着萧煜来到贺太傅的身旁,看着贺太傅和贺文脸上的阴沉,不禁有些同情他们。 朝中大臣,家中有女儿的,许多都养在老家,或者外地的宅子,只想躲避大选。 有的到了婚嫁年龄,有看对眼的世家子弟或者好儿郎,只和皇帝禀报一声,皇帝同意后下聘成亲即可。 没想到,躲得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萧煜看着他们,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太傅,贺大人,时间还长,若是你们有其他想法,可找机会同皇兄交涉,未必不会有转机。” 贺太傅神色一怔,仿佛把萧煜的话听进去了,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后,沉声道谢,“老臣多谢殿下宽慰。” 萧煜轻轻点了一下头,“嗯,时辰不早了,贺大人带太傅早些回府吧。” 贺文恭敬颔首,“是。” 回到马车上,苏翎月无力的坐下,整个人软软的靠在萧煜的怀里。 看着苏翎月睡眼朦胧的样子,萧煜轻轻勾唇,紧了紧臂膀,把苏翎月又往怀里拉了几分。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马车轱辘的声音,苏翎月的心渐渐沉静下来,睡意也渐渐消散。 脑袋清醒了,心中的疑惑和思虑都一涌而上,扰的她有些烦躁。 萧煜也好不到哪去,目光沉沉的陷入了沉思。 今夜,只怕有许多人睡不着觉了。 第332章 赐婚后的不眠夜 王清阴沉着脸回到府中,就径直往书房走。 今日他的脸面,皇帝当着那么多人,将他的脸面踩在地上,丝毫不管不顾往日君臣情分。 既然如此,他也不用管这些了。 王清进入书房,刚提起笔,曲氏就一脸喜色的推门进来,“老爷,我们的姝儿今天终于跟我说话了,人也不吵不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王清眼神凌厉的盯着她。 看到王清手上提起的毛笔,曲氏才意识到自己打扰到王清了。 曲氏准备前进的脚一顿,不解的问:“怎么了?” 王清把笔往地上一掷,怒声训斥,“从龙华寺回来,我就应该坚持将那逆女一条白绫勒死!” 听到他说这话,曲氏也怒从心起,怒斥王清,“姝儿清清白白的跟你去龙华寺,你这个当父亲的无能,没保护好她,反而要勒死她!” 她轻嗤一声,嘲讽道:“勒死她之前,你不如先勒死你自己!” 曲氏说话向来冲,牵扯的她唯一的女儿王静姝,她更是不留余地的戳王清的肺管子。 王清紧紧攥着拳,曲氏向来强势,手上有他这么多年做的事的证据。 无论他想怎么样,都只能是想的。 他沉声道:“今日生辰宴,陛下已经下旨,姝儿于明年六月十八以侍妾的身份嫁入东宫。” “这绝不可能!”曲氏的脸色瞬间愠怒:“我的姝儿无论如何都不能当低贱的侍妾。” 她看向王清,冷着脸命令,“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撤销这门亲事。姝儿喜欢的是景王,今日给她看了景王的画像,她的情况好了许多。我要她嫁给景王!” 王清沉着脸道:“她已非清白之身,景王亲眼看到过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她愿意嫁,景王也不会戴这顶绿帽子。” 曲氏反驳,“二嫁女子比比皆是,她们也非完璧。我的姝儿为何不行!” 王清沉声提醒,“圣旨赐婚的是太子!” 曲氏冷哼一声,“那就换个太子。反正你不也是站队景王吗?而且,你站队景王是为了户部尚书之位,顺便给我们的女儿换个亲怎么了?” “知道了!”王清敷衍的应了一声,就出了府。 景王府中,王清被小厮领到书房。 这是他第一次来景王的书房,里面竟然有序的摆着书架,还有一些花瓶和香炉做装饰,墙上挂着几幅红梅图,看起来十分雅致。 景王坐在桌子旁,上面放着一张纸,看起来似乎要作画。 王清进去恭敬的行了一礼,“微臣恭贺殿下喜得良缘。” “王大人平身,坐吧。”萧长安随意挥了挥手,嘴角微微扬起含笑道:“王大人此时过来,应该不是为了恭贺本王吧!” 王清坐下恭敬的颔首,“殿下明鉴,确实如此。我也不与殿下绕圈子便直说了,我不想女儿嫁入东宫,更不想让她成为太子的侍妾。” 萧长安轻轻勾唇,打开天窗说亮话,“王大人,我也猜到你今日会来,故而在书房等你。此事要循序渐进,突然让父皇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 王清神色痛苦的看向萧长安,痛声向萧长安控诉,“我等不了!今日之辱,比让我吞烧红的烙铁还痛苦。看着那些同僚的目光,我觉得自己像没穿衣服一样,无地自容。” 他因为极度的愤怒,双目已经变得猩红。 萧长安淡淡勾唇,看向王清,“王大人,此事之难你应该清楚。本王现在的势力仍然不足以与太子对抗。” 他话锋一转,“但若是有人能时常汇报太子身边的情况,事情将会简单很多。王大人可明白?” 王清听明白了他的暗示,萧长安这是让他去太子身边打探情况。 他没有犹豫,颔首道:“臣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 见王清这么配合,萧长安也拿出了诚意,“王大人放心,事成之后,本王的侧妃之位就是姝儿的。” 得了承诺,扎在王清心头的刺总算没那么难受。 这件事解决了,另外一件事也让王清坐立难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殿下,大理寺牢中之事可还顺利?” 萧长安道:“毒已经下到姜富的水壶中了,不出意外,明早就会有姜富服毒自尽的消息。” 为了宽慰王清,萧长安又补充道:“王大人放心,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本王不会不管你。” 王清颔首,“多谢殿下,如此臣也放心了。” 肃亲王将一切关于姜富的证人都保护的很好,他们尝试了许久都没将人杀死。 这次若不是皇帝生辰,大理寺的官员都去参加生辰宴,他们也没有这个机会。 只要姜富一死,他就是户部尚书,正二品。 在户部,就再也没有人压到自己的头上。 王清一离开,萧长安就继续开始未完的画作,紫色的墨水在画纸上晕染开,笔尖之下,一个明艳妩媚的女子静静的在画中冲他轻笑。 萧长安看着纸上苏翎月的画像,轻笑道:“很快,你就是我的了。” 英国公附上,一片愁云惨淡之象。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保护的好好的人,怎么就入了皇帝的眼,将她指给了景王。 贺府更甚,贾氏一听自己藏起来在外地养的女儿要嫁太子,从贺文和贺太傅回来,就已经哭晕了三次。 “谁不知道,太子和景王正斗的厉害,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闹成七子夺嫡那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贾氏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新的眼泪立刻如泉水般不停的涌出。 她眼泪婆娑的看向贺太傅和贺文,“父亲,夫君,你们快想想办法,芊芊十岁后就在老家养的随性活泼,哪能应付夺嫡这种事,她嫁给太子,早晚会被磋磨死的!” 贺太傅叹息一声,“明日我去拜访肃亲王。” 京中许多在心中对下任帝王有期许的大臣,也都失眠了。 尽管皇帝不让结党营私,但对于自己看好的皇子,在朝堂之上,他们难免会帮着说话。 经过赐婚之事,若不是他们理想的皇子当皇帝,他们的未来又将如何? 第333章 拉萧长安下水 萧煜一路上很沉默,苏翎月猜,他可能在想今晚赐婚的事,便没打扰他。 苏翎月自己也很是不悦。 她本以为,凭王清户部侍郎的身份,王静姝当太子妃足够了,好歹也能当个侧妃,没想到却是个侍妾。 若是王静姝成太子妃或者侧妃,可以利用铲除王清,顺便除掉萧长时,再不济也能让萧长时失去民心和圣意。 只是侍妾,牵扯萧长时的时候,就会分量不足。 不过,苏翎月今日观察过王清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愤怒至极,屈辱至极。 他一定不会任由自己的女儿成为侍妾。 但,舅舅从大理寺出来之时,就是王清身陷囹圄之时。 她要想办法让王清在那之前做些什么,也不枉费她费尽心思布局。 找时间,她要再见萧长时一次。 回到王府,苏翎月没让厨子做在宫中预想的丰盛晚餐。 她和萧煜都因为赐婚的变故,心情都不算好。 简单的吃过晚膳,萧煜把苏翎月送回卧房门口道:“月儿,你先沐浴休息,今晚我与言卿他们还有事,晚点回来睡觉。” 苏翎月关心的问:“是因为赐婚的事吗?” 萧煜温声道:“不是。是其他的。” 萧煜和言卿他们的事,苏翎月知道的不多。 她知道这是萧煜对她的保护,就没有继续追问,只柔声道:“赐婚的事王爷不用心烦,萧长时和萧长安的婚事不一定能成,我心中已经有主意了,明早告诉你。” 说罢,笑着朝萧煜眨了眨眼。 萧煜看着苏翎月乐观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好,娶了个聪慧的王妃甚好,我轻松不少。” 萧煜带着肯定的打趣,让苏翎月十分受用,她傲娇的扬起小脸,“你真有眼光。” 看着那傲娇的小表情,萧煜轻轻勾唇,“王妃说的对。” 随即叮嘱道:“你早些睡,不用等我。” 苏翎月点点头,就进屋等彩蝶她送热水来。 书房中,言卿翻阅着云亭带回来的账册,肯定的点点头,“就是这本。” 他把账册在桌子上摊开,翻到江南十万两税银的那一页,审核入库王清和姜富签章那里,有王清的印,却没有姜富的。 言卿看着假账本道:“江湖上奇人异士很多,有我这样擅长模仿笔迹的,自然就有仿制官用印章印尼的,只要钱到位。” “不过……”言卿疑惑的看着账本,“王清为何不一把火把账本烧了,还要费尽心思在藏账本的地方下毒。” 萧煜淡淡解释,“这个账本是王清的催命符,同样也是他的保命符。” 言卿不解,“为什么?” 这次萧煜没说话,而是看向云亭问他:“你可知为什么?” 云亭颔首,答道:“王清与景王合作,难免日后不会出现意外,若是景王舍弃他,这个账本就会将景王拖下水,毕竟是他去江南治理的水患。” 萧煜淡淡勾唇,目露赞许,“不错,你分析的很对。” 言卿眉头轻皱,轻声感叹,“这王清真狠,竟然把自己的性命当赌注。” 萧煜沉声道:“富贵险中求罢了。” 云亭问:“王爷,这个什么时候交到大理寺?” 萧煜看向云亭问:“你觉得这个账本该如何利用?” 云亭面上紧绷,沉思片刻后,目光坚定的说道:“让它发挥原本的价值,拖萧长安下水。” 他看向萧煜,想看看萧煜的反应。 萧煜神色淡然,没有对他的题进行议评价的意思。 云亭继续开口:“飞鸽传书去江南,让手底下的人放一个刺客进去刺杀江南知府。反复两次,再在关键时候救下他,让他认清楚事实,一定能拿到他的口供,让他交代出幕后之人。” 萧煜颔首,“就照你的意思办,此事你来安排。” “是。”云亭看着萧煜,眼中浮现出悲伤之色。 王爷这是在锻炼他,为给他做组织的领头人做准备。 言卿并没意识到这些,坐在一旁不满的嘀咕,“王爷怎么只问他不问我?” 不等萧煜回答,云亭嘲讽道:“仿写信件简单,更适合你。” 这是在说他头脑简单?! 言卿瞪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一脸气愤,“你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不能好好说话!” 云亭继续嘲讽道:“那你别总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言卿很不服气,“哪里不该问了?” 眼前这一幕,萧煜早就习以为常。 在云亭再次开口之前,萧煜轻轻勾唇开口道:“你擅长的不一样,也是我不可或缺的得力帮手,遇到你擅长的问题,我自然也不会找他。” 听到萧煜对自己的夸赞,言卿的心情瞬间变好,得意的“哼”了一声,“听到了吧!王爷说我是不可或缺的、得力的帮手!” 云亭没再还嘴,他看向萧煜问:“王爷,辰时已经过半,我们该去行馆了。” 萧煜沉声应道:“嗯,去吧,注意安全。” 言卿和云亭走后,萧煜就去浴堂洗漱沐浴。等他回到卧房,苏翎月睡得正香。 只是……睡的很不老实。 被子让她踢到外侧,正呈“大”字形躺着,衣领微敞,小巧的山丘于里衣之下若隐若现。 萧煜轻轻摇头,把被子拉起来给苏翎月盖上。 只是,他的手刚拿开,苏翎月又无意识的把被子推开。 看来还是要抱着才老实。 萧煜躺下,把睡姿豪迈的苏翎月拉进怀里。 尽管睡着了,一碰到萧煜,她就无意识的往萧煜怀里钻,轻哼两声又继续沉沉睡去。 萧煜把人搂住,伴随着苏翎月轻盈的呼吸声也沉沉入睡。 行馆中,李琅把喝的酩酊大醉的李瑁扶进房里,让他在床上躺好。 李瑁已经不省人事,“朝华,四弟,不要~” 他嘴里念着,已经醉的完全失去神志。 “大哥!” “大哥!” 李琅喊了两声,李瑁没有说话了,只闭着眼睡觉。 李琅叹了一口气,转身对一旁的青玄道:“你照顾好大哥,我去让人煮一碗醒酒汤来。” 青玄恭敬行礼,“是。” 因为使臣每年进宫都有喝醉的,行馆厨房早就备好了醒酒汤。 李琅把接过醒酒汤,走到李瑁房间外,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把粉末倒入了醒酒汤中。 “给大哥服下吧!” 李琅把醒酒汤递给青玄,青玄颔首接过,从怀里拿出银针,探了探。 银针没有变黑。 “大哥身边多亏有你!”李琅温声说道。 青玄恭敬的回道:“殿下过奖,这是臣的职责。” 说完,就开始给李琅一勺一勺的喂醒酒汤。 李琅亲眼看着,李瑁一勺一勺的把醒酒汤喝完。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对青玄说了句,“好好照顾我大哥。”说完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大步走出行馆。 第334章 行馆起火 房间中,熏香袅袅。 李琅离开后,青玄就开始给醉酒的李瑁喂解酒汤。 房间外的大街上,冷风凛凛,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都缩着脖子,揣着手匆匆赶路,偶尔过一辆马车,也是急匆匆的。 韩风坐在行馆对面的屋顶上,脑中一直回想着今日在金銮殿的台上,皇后为难慧妃的情景。 心中的恨意如同烈火,无时无刻不在煎烤他的心,让他坐立难安。 现在有两个对立的人都知道了他和丽妃的事,他该如何,才能救慧妃她们母女。 苏珩和皇后,肃亲王和肃亲王妃,必须死两个人才行。 突然,一声清脆的瓷碗碎裂声从行馆的某个房间里传来。 韩风抬眼就看到一个伙计在走廊上,只是他的行为显得十分小心谨慎,甚至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他冷眼看着,坐在屋顶上一动不动。 若是非要死两个人,那就看看,他们谁会死。 这个行馆就是萧煜和苏珩的博弈场,里面的人就是他们的筹码,最后总有一个输的人。 伙计蹑手蹑脚的走到一个房间外,把手中瓶子里的水撒到木门、木窗上,随即掏出火折子。 韩风站在行馆对面的屋顶上,刚毅的脸上神色冰冷。 他看着大火一点点蔓延,直至烧上房顶,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不好了!着火了!” “着火了!” “快去叫人灭火!” “火势太大了,先救人!” 韩风见时机差不多了,借力从屋顶落到地上。 一个三十多岁中年男人忙迎上来焦急的问:“大人,您去哪了?这楼上突然着火了,火势太大,如今天干物燥的根本灭不掉,怎么办?” 来人是他手下巡防营的副指挥使王炳,人手不够,从巡防营调过来的帮忙的,也是姜思齐的直属上级。 韩风佯装焦急的问,“怎么起的火?是从里面还是外面起的?” 王炳答道:“不知道,等发现的时候,已经烧起来了。” 韩风沉声问:“从哪里开始起火的?” 王炳道:“从西凉使臣的房间开始的。” 韩风皱眉,“先救人!”说完,没再停留,拿起一个禁军手上的水桶往身上泼。 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韩风就扯下一块衣料捂在口鼻上,几个跃步,跳上西凉使臣所在的二楼。 “大人,危险!”王炳的声音湮没在嘈杂的火场里。 周围的禁军有的灭火,有的救人,但火势太大,大多禁军害怕的只提着水桶在远处泼水。 行馆的使臣今日大都喝了酒,此刻,趁他们醉酒放火,给救援事宜增加了不止一点难度。 “到底是那个恶人,真他妈丧心病狂!” 王炳暗骂一句,看着烧的越来越旺的大火,他也拿过一桶水全部淋在身上,大声喊道:“都往身上泼水,用湿布遮住口鼻,今日救不下这些人,明日就是你们的死期,想死的就站在那别动!” 皇帝这次对禁军下了死命令,他们都知道。 行馆再死一个使臣,他们这些有些官职的,都得跟着掉脑袋。 “你们这一队,去救一楼的使臣!” “你们这一队,跟我去救二楼的使臣。” “你们其他人提水灭火,一半灭一楼的火,一半灭二楼的火!” 王炳的话一出,那些原本畏畏缩缩的人吓的赶紧往身上泼水。 众人也不再慌乱,而是谨记他的话,开始各司其职。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营救,行馆里醉酒的使臣被救出大半。 只是原本富丽堂皇的行馆,已经完全坍塌,只剩一堆残垣瓦砾。 行馆的使臣救出来了大半,只是几个伙计不见了,南诏国的使臣的随从死在大火里,高丽国使臣的头顶一片焦黑,好在头皮没事,只是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冷的直打哆嗦。 许多士兵也都受了伤,在那里痛苦的叫着。 有的是脸,有的是手,有的是腿,被大火燎的皮肉焦黑,散发着一股焦味。 王炳心中不忍,皱眉吩咐身旁的士兵:“你们三个,去把附近医馆的大夫都请过来!” 士兵离开后,王炳看向火势起源地,西凉国使臣的房间,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记得韩风最后跳向了那里。 “韩大人呢?”王炳问身旁的人。 身旁提着桶的士兵擦了擦黢黑的脸,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没看到!” “草!”王炳叉腰骂了一声,烦躁的用一片漆黑的手抹去脸上的汗,把脸也染成一片焦黑。 西凉国的使臣现在是死绝了,他们的头领韩风也死了,剩下这么一个他们谁都扛不起的烂摊子。 一个番邦大国,时辰都死绝了,还是三个皇子,西凉国大王再好的脾气也绝对忍不了。 无论凶手是谁,接下来,大宁和西凉必定有一场大战。 皇帝说要摘掉他们的脑袋,再也不是说说而已。 也许到明天太阳升起之时,就是他们进刑部大牢之时。 此时一个士兵跑过来道:“王大人,从火场救出来的使臣,身上都泼了水,现在正冻得发抖,骂我们兄弟。现在什么都烧没了,该怎么办?”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现在还需得把自己分内的事处理好才行。 王炳皱眉,沉思片刻后,立刻吩咐道:“你现在去礼部将这件事告诉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让他们尽快过来处理使臣住宿问题。” “是!”士兵得了令,立刻跑着出了客栈。 王炳有叫来另外三个人,吩咐道:“你们,一个去皇宫禀报,一个去刑部禀报,一个去大理寺禀报。” 三个士兵得了令,分别出发去向不同的方向。 交代完,王炳又叫来在场的士兵,沉声吩咐道:“你们现在去废墟里看看,是否还有人活着,若是烧死的,把尸体弄出来,让家眷过来认领。” “是!”所有人起身回应,声音响彻西街。 吩咐完其他人,王炳就准备去火场找韩风的尸体和西凉的三个皇子的尸体。 “王炳!” 他刚走两步,身后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炳心中一紧,连忙转身。 来人果然是韩风。 他全身的铠甲已经被火烧的黢黑,脸上也都是黑灰,正扶着一个同样全身焦黑快失去意识的人,正踉跄的往王炳这走。 那人也被烟熏的通身黢黑,看不出来本来的面目。 王炳忙上前把韩风扶着的人接过来问:“大人,这人是?” 韩风艰难的站直身体,喘着粗气道:“西凉三皇子。” 王炳大喜,忙问:“大皇子呢?” 韩风沉着脸,声音沙哑道:“死了。” 第335章 慧妃的危机 王炳对于韩风的话并不感到惊讶。 原本他以为西凉国剩下的两个皇子都死了,如今能救回来一个,总比都没救回来好。 说不定,西凉王会因为这个救回来的皇子,与大宁还有商谈的余地。 王炳为了不让韩风担忧,说道:“大人,我已经派人去宫里禀报了,刑部、大理寺那里也派过去了,礼部的人和大夫在来的路上。” 韩风点头,“嗯,辛苦你了,你守好三皇子,我进宫一趟。” 王炳看向韩风手上一大片烧伤,已经血肉模糊,便好心提议:“大人不如稍等片刻,包扎过后再去。” 韩风抬起血肉模糊的手,随意瞥了一眼,轻嗤一声自嘲道:“如此,说不定能让陛下施舍一些同情,对我们网开一面。” 王炳:“……” 虽然韩风说的是事实,但这是他们能说的,能听的吗! 看着冷风中韩风萧索狼狈的身影,王炳不禁有些感慨。 韩风平日里对他们虽然严格,却从不苛责。 有些士兵家中有急事告假,他都会同意,有婚丧嫁娶的,他会从自己的俸禄里拿钱出来补贴。 虽然不是很多,却做的比许多官员都更体恤下属。 他此去,肯定少不了承受皇帝的责罚。 皇帝若真要责罚,他们也只能接受。 大夫是最先来的,是附近药堂的大夫,离得近,来的就快。 考虑到身份,王炳让他先给意识不清的西凉三皇子治疗。 大夫给李琅把脉后,又检查了他的口鼻和全身,才道:“情况不算好,吸入了许多烟尘,后背和腿上都有烧伤,不好处理,伤口一旦发炎会要命。” 王炳一听李琅的情况这么严重,就看向大夫说明利害关系,“这是西凉三皇子,他若死了,西凉与大宁肯定会有一战,如果能救活他,或可让两国百姓免于遭受战火之苦。”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救他。” 大夫见这么大的一个担子压到自己手上,竟直接抖如筛糠,跪下不停的磕头,“大人,草民只是个民间大夫,平日里也就治疗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草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救治不了如此金贵之人,您还是另请太医吧!” 王炳看他好歹也是个三十多岁的人,怎么这点事都承受不住! 但李琅情况危急,不能耽误。 他开始恐吓大夫,“你先救治,太医会来。但,如果他在太医来之前死了,这笔账就算到你头上!太医来以后的事,自然与你无关。” 听王炳这么说,大夫才战战兢兢的开始给李琅处理伤口,清理口鼻中的灰。 礼部,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王炳交代完这边的情况,就开始配合刑部大理寺的人翻找废墟。 皇宫储秀宫里,皇帝刚和慧妃云雨一番,睡的正酣。 慧妃因着宫宴上皇后的话,心中正七上八下的。 想起起韩风,又看看身旁的皇帝,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她现在,有些不懂自己的心了。 此时,卧房外响起守夜太监惶恐的声音,“陛下,娘娘,宫外有急报。” 一听是急报,慧妃也不敢耽误,忙轻轻推了好几下身旁的皇帝,才将他唤醒。 皇帝睡的正熟,忽然被人叫醒,不悦的揉了揉额头:“慧妃,怎么了?” 慧妃轻声道:“内侍在外面禀报,说宫外有急报,陛下可要去看看?” 寒冬腊月的外面实在冷,加上皇帝在宴会上饮了酒,本就头脑发昏。 此刻,他根本不想起床。 慧妃也看出皇帝很烦躁,小心扶着他坐起身。 皇帝胳膊肘支撑在膝盖上,扶额沉声道:“让人进来禀报!他最好真的有急事!” 内侍一听,就知道皇帝在发怒,也不敢耽误,应声后就急匆匆的去带那士兵过来。 士兵从未进过内殿,更没有和皇帝说过话,小心谨慎的把行馆的情形禀报皇帝。 “你说什么?韩风死了?”皇帝不可置信,又带着几分怒意。 士兵颤抖着回答:“是,韩统领冲进火场救西凉国的皇子,但人没救出来,韩统领自己也……” 慧妃闻言,好看的瓜子脸上瞬间血色尽失,钻心的疼从胸口传来,她紧紧捂着胸口。 “可有找到尸体?”慧妃颤声问。 正准备开口询问的皇帝听到慧妃开口,随意一瞥,就看到她脸色的变化。 皇帝紧紧盯着她的脸。 士兵道:“没有,火势太大,行馆已经完全坍塌,大概都埋起来了。” 慧妃垂眸,眼里满是惶恐不安。 她的手紧紧攥着胸口的丝绸寝衣,看起无助极了。 皇帝紧紧盯着她,冰冷的目光将一切尽收眼底,也在无声的审视她。 室内突然的寂静,让慧妃察觉到异常,她猛的抬眸,就对上皇帝冰冷犀利的眼神。 来自权力顶峰,上位者的威压和审视,让她的呼吸瞬间停止,心脏骤停。 极度的惊吓让慧妃原地僵住,目光被皇帝锁住。 恐惧和危险让她完全忘了悲伤,思绪快速掠过。 慧妃身子一软,倒在皇帝的怀里,柔弱无骨的抱住皇帝,声音微颤道:“陛下,臣妾好怕。您快把这奴才打发了吧!” “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吗?都吓到臣妾了。” 她的话娇娇柔柔,目光带着嗔怪、委屈的看着皇帝。 皇帝凌厉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慧妃,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冷声质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他的语气低沉,带着威压,仿佛一把利剑,悬在慧妃的脖子上。 慧妃轻轻的拍了一下皇帝胸口,又娇又柔的嗔道:“陛下,把这奴才撵走吧!您摸摸臣妾的心口,是不是被吓坏了。” 说着,拉起皇帝的大掌放到她呼之欲出的酥软上。 内侍习以为常,低着头仿佛没听到。 士兵听的面红耳赤的,把头叩的更低了。 柔软的触感,美艳的面容,委屈的含着水雾的眼睛,不断的撩拨着皇帝的心,将皇帝的猜疑一点点驱散。 皇帝轻笑一声,在柔软上狠狠揉了两下又把她推开,“现在可不是你胡闹的时候,等朕回来好好安慰你。” 慧妃不悦的“哦”了一声,“陛下早点回来,臣妾听到这么吓人的事,一个人睡不着。” 皇帝沉声道:“朕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内侍给他穿好衣服,他就大步走出寝殿。 等到皇帝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慧妃瞬间失去所有的力气身体一软,完全瘫倒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第336章 命够不够硬 皇帝来到勤政殿,刚准备在勤政殿坐下,内侍就匆匆来报,“陛下,韩统领求见。” “什么?” 皇帝皱眉道:“他不是烧死了吗?” 内侍解释:“可是外面站的的的确确是韩统领啊。” 皇帝面上看不清情绪,沉声道:“让他进来。” 在内侍的带领下,一个满身黢黑的人被带到皇帝面前,手上让火烧的血肉模糊的。 他单膝跪下行礼,“臣韩风叩见陛下!” 皇帝微微皱眉,盯着他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道:“来禀报的人不是说你死了吗?” 韩风弓手解释:“臣从房间后面的窗户出来的,他们没看到臣,就以为臣死了。” 皇帝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眼神充满压迫,“韩风,朕说过,行馆再死一个人,你就回家种田。如今西凉国的使臣都死完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韩风抬起头直视皇帝,“陛下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臣的疏忽吗?” 皇帝冷声道:“难道不是吗?” 韩风道:“使臣接二连三的出事,陛下觉得只是巧合?” “韩风!你想挑战朕的威严!”皇帝怒斥,“你保护不力,就必须承担失职之责!” 韩风心中冷笑。 此事闹的太大,皇帝率先想到的,就是用他来平息流言。 韩风冷声道:“陛下,西凉使臣并没有都死在那场大火里。臣闯进火海,拼死救出了三皇子李琅。” 说着,把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背露出来给皇帝看。 手背已经焦黑一片,不断滴着血水。 皇帝皱眉移开目光,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不像方才那样盛气凌人。 眼中也暂时没了算计的精光。 皇帝看着他,带着审视的目光道:“做的不错!但禁军和巡防营的重兵看守,为何还会失火?” 话中是责怪之意。 韩风道:“冬日里本就天干物燥,纵火之人倒了火油,故而无法控制火势。” 他不能被动的让皇帝指责。 苏珩虽然没说,但韩风知道,这一定是他找人做的。 若总是受他摆布,自己早晚会万劫不复。 如今他做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他。只要他死了,自己便可以自由了。 他也不能将自己知道的一口气说出来,这样他同样会遭皇帝怀疑。 只能引导皇帝自己往苏珩身上猜。 想及此,他说道:“陛下,此事肯定是有人幕后指使,若不抓到幕后之人,此事不会有休止之时,韩风纵使有再多脑袋想为陛下效力,恐怕也不够用的。” 皇帝目光紧紧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他方才说的问题。 片刻后,问道:“你觉得是何人?” “臣不知。但做这件事的人一定是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或者达成什么目的。陛下只要找到那人就会知道。” 皇帝若有所思的盯着他问:“你觉得背后之人想达成什么目的?” 皇帝果然没有完全信任他。 若直接将苏珩的目的说出来,自己也会暴露,若说不知道,那就显得太假。 他想了想,答道:“使臣死后,最直接的就是会引起战争,想从战争中得到好处的人,要么贪财要么贪权势。这是臣能想到的,要说具体是谁,臣就不清楚了。” 皇帝盯着他,目光像是在审视他。 过了一阵,皇帝沉声道:“此事虽非你所谋,却发生在你的管辖地,四十军棍你自己下去领罚,守行馆的凡是有官职之人,每人二十军棍。” “是,臣领旨谢恩。”韩风神色淡定的拱手行礼。 正好,他可以称病避开许多事。 退出勤政殿,韩风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苏珩,这次就看你的命够不够硬。 第337章 让他们变太监 萧煜睡到快午时才起床,两人在房内洗漱收拾完毕,出门就看到言卿抱臂坐在栏杆上,一条腿放在栏杆上,一条腿悠哉的晃着。 云亭抱臂靠在墙边。 言卿笑嘻嘻凑过来:“王爷,你终于起来了!” 萧煜应了一声问:“事情办的如何?” “我们两个出马,肯定没问题,一切都跟计划的一样。”言卿昂首挺胸,一脸自豪的叉着腰,神气活现的,活像一只战斗胜利的公鸡。 苏翎月疑惑的看向他,“你们去做什么了?” 言卿没有回答苏翎月的问题,而是看向萧煜问:“王爷,能说吗?” 苏翎月期待的看向萧煜。 看言卿这样,肯定有什么特别的事。 萧煜垂眸对上苏翎月好奇的目光,眼光一转,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过几日我亲自告诉王妃。” “为什么要过几日?”苏翎月不解的问。 萧煜眸光直直的看着苏翎月,低声道:“昨日宫宴上问月儿的问题,月儿还没回答。” 昨日的问题? 苏翎月回想昨日同萧煜说了什么。 想起来了。 昨日萧煜问她,为何今日这么敷衍。 这个问题莫说现在她回答不了,以后有没有机会说还不知道。 苏翎月别开目光敷衍萧煜,“有吗?什么问题我记不得了。” 看着苏翎月发红的脸颊,萧煜轻轻勾唇,没再继续这个题,转头对言卿和云亭道:“你们先去用午膳,之后到书房等我。” 言卿点头。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对萧煜道:“王爷,一个时辰前贺太傅来过,管家说你还未起床,他也没说什么事就回去了,说改日再来拜访。” 萧煜垂眸沉思片刻,随即淡淡道:“应该是为昨日赐婚之事。你送个口信过去,这几日我会找时间拜访他。” 言卿不解,“这事找王爷也没用,皇帝又不会听王爷的。” “谁说没用!”苏翎月反驳言卿,“我就有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说着,骄傲的昂起头。 言卿闻言好奇的凑过来,不可置信的问:“王妃你还能让皇帝收回圣旨不成?” 苏翎月点头,“当然。” 萧煜想起昨日苏翎月说已经想到办法,一时之间也十分好奇,饶有兴致的问:“月儿聪慧,不知是什么办法?我也很想知道。” 彩蝶、彩衣在旁边默默的盯着苏翎月,靠墙站着的云亭也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翎月。 见他们都这么想知道,苏翎月不再卖关子,“这个很简单,让他们成公公不就行了!” 言卿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惊悚道:“王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此刻,他的样子仿佛受到什么惊吓。 彩蝶彩衣不明所以的站着,一脸懵的看向苏翎月。 萧煜轻咳一声,仿佛也被震惊到了。 苏翎月被他问的莫名其妙,“这个方法不好吗?成了公公就不能娶妻生子,陛下再坚持赐婚那不是惹众怒吗?” 言卿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王妃你知道变成公公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吗?” 苏翎月道:“就是净身,以后只能当公公,不能娶妻生子。这样一劳永逸不好吗?” 说着,低头看向萧煜的腰腹间,想起在龙华寺看到的某个骇人的画面,耳根“唰”的一下瞬间变红。 言卿哆嗦了一下,叹道:“王妃……好手段。让两个皇子当公公,那还不如杀了他们。” 萧煜见苏翎月看的是自己,还红着脸,就知道自己的王妃现在在想什么。 在龙华寺,苏翎月给他换过贴身里衣的。 他红着耳根轻咳一声,“月儿,该用午膳了,此事我们日后再议。” 说着拉起苏翎月的软软的手往膳厅走,不让她看自己。 萧煜不想苏翎月想“让人变太监”这个问题时,看着自己。 意识到萧煜在看她,苏翎月感觉自己的想法仿佛也被窥探到,脸颊瞬间变得更加滚烫。烫的头脑意识不清,任由萧煜牵着。 言卿长叹一声,“王妃不可貌相!” 云亭朝言卿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就径直朝外走。 言卿“哎哟”一声,气愤的朝云亭喊,“你干什么!” 云亭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见云亭不说话,言卿一跺脚,快速跑过去在云亭的头上拍了一下,然后快速的跑开,顺便挑衅的朝云亭吐了吐舌头。 第338章 姜富中毒 苏翎月和萧煜还没走到膳厅,小厮就匆匆来报,“王爷,王妃,姜家二公子求见。” 听到是姜思齐,苏翎月有些惊讶,通常这个时候他在街上巡逻,怎么来府上了。 “他可说了是什么事?” “没有,但他是跑过来的,来的时候喘的话都说不出来,应该有急事,我们已经将人带到大厅了。” “过去看看。”听小厮这么说,苏翎月还没开口,萧煜就拉着她往王府大厅走。 来到大厅,苏翎月就看到一身士兵装的姜思齐坐在厅中,额头上都是大颗滴落的汗珠。 “二表哥,怎么了?” 听到声音,姜思齐转过身,就看到门口走进来的萧煜和苏翎月。 他忙起身走向他们,也顾不得行礼,喘着粗气急声道:“王爷,表妹,求你们救救父亲!” 一听与姜富有关,苏翎月忙问:“舅舅怎么了?” 姜思齐道:“方才我巡逻到南街附近,遇到一个熟人,他是大理寺的受兵校尉,说父亲中毒,已经昏迷不醒。” 苏翎月一听姜富中毒,就心中一紧,忙问姜思齐,“舅舅中毒昏迷?情况怎么样?” 姜思齐慌乱的摇头,“不知道,大理寺找了个大夫,但那大夫查不出父亲中的什么毒。那个人也是进宫找段大人,看能不能让段大人派御医过去。” “好,我们同你过去。”说完转身问身旁的小厮,“陆大夫可在府中?” 小厮摇头,“陆大夫今日一早出去采买药材,还没回来。” 萧煜看向苏翎月,目光温柔而坚定的凝视着她,“月儿,你来吧!” “我……”苏翎月蹙眉,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 自己虽然会医术,也和陆伯学过一段时间制毒药和解毒的方法,但自己从来没有实实在在给人治疗过。 现在突然让她去给人治疗解毒,中毒之人还是自己的舅舅,若是有什么闪失,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表妹,你之前救了妍儿,父亲能不能也拜托你?”似乎看出苏翎月的担忧,姜思齐继续道:“那人告诉我,大理寺找的是济世堂最好的大夫,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毒,现在只能尽力一试。” 他顿了顿,沉声道:“若救不回来,我们也不会怪你。” “好,我来救治舅舅。”苏翎月目光坚定的说道。 和彩蝶彩衣一起回房,装好自己提前制的各种解毒药丸,拿着陆伯送她的药箱急匆匆的同萧煜一起上了马车。 姜思齐在前面和来福一起驾车。 马车上,苏翎月紧紧握着萧煜的手,低声问萧煜,“是萧长安和王清吗?” 萧煜沉声道:“不知道,但是他们的可能性很大。” 苏翎月握着萧煜的手指攥紧,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让他恨不得将萧长安和王清千刀万剐。 上一世,并没有这件事。 姜富在萧长时登基之前,官途一直都很顺遂,直到萧长时登基亲手杀了他们。 但是苏翎月一点都不敢赌。 这一世,苏翎月改变了很多事情,包括萧长安。 上一世苏翎月毁容嫁给萧长时,因为样子太丑,京中人人都厌恶她,除了姑母和舅舅根本没人待见她,更莫说风流倜傥的萧长安。 苏翎月不明白,这一世她是怎么招惹到萧长安的。 但此时此刻,她很后悔和萧长安说的那句“我想当皇后”。 她本想利用萧长安去和萧长时斗,没想到萧长安这么丧心病狂,连她的舅舅都谋害。 “萧长安,王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一大颗眼泪从苏翎月含怒的眼中滑落。 萧煜面色阴沉,什么话也没说,抬手轻轻擦拭苏翎月脸上的泪痕。 第339章 开始检查 大理寺和刑部都在京城北街的主街道,从王府过去并不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母亲。” 马车还没停下,苏翎月就在马车里听到姜思齐的声音。 彩蝶打开马车帘子,头伸出去看了一眼又缩回来对苏翎月道:“小姐,夫人、妍儿小姐和那个凌灵姑娘都来了。” “二哥。”姜妍看到姜思齐的一瞬,含泪的眼里闪过一抹亮色。 马车停稳,姜思齐跳下马车跑到姜夫人身旁,关心的拉住她的手,“娘,我把表妹和王爷都带来了,他们能进去。” 萧煜牵着苏翎月走下马车,就看到用帕子擦拭眼泪的姜夫人,姜妍一张粉嫩的小脸上也残留着泪痕。 “舅母,妍儿。”苏翎月唤了一声,走向他们。 姜夫人一见苏翎月过来,忙拉住苏翎月的手哭道:“月儿,你一定要救你舅舅。他如果去了,我也活不下去。” 平日在府中,外面的买卖经营有二房和管家,仕途上自己的夫君和大儿子都不用担心,小儿子也慢慢开始收心,女儿乖巧。 姜夫人在府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没事含饴弄孙,从来没经历过这样天大的事。 苏翎月知道姜富对姜夫人,整个姜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轻声安慰道:“舅母不用担心,我和王爷就是为舅舅的事来的。” 姜思齐也过来扶着姜夫人道:“母亲,不要耽误时间。” 姜妍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在一旁哽咽着附和,“是啊,母亲,表姐和姐夫一定会尽力的。” 听到这声姜妍“姐夫”,萧煜紧绷着的脸缓和了些,温声道:“姜夫人,我与月儿都会尽力,你且放心。” 听萧煜也这么说,姜夫人终于肯松开苏翎月的手。 苏翎月与萧煜对视一眼,“我们进去吧。” 走到大理寺大门口,士兵举起长枪拦住他们,“王爷,王妃,没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大理寺。” 苏翎月直接拿出金牌,厉声道:“见此金牌,如见皇后,让开!我不想杀你们!” 他们紧紧盯着苏翎月手上的金牌,确认是上次见过的那块,就拿开长枪不敢再揽。 却看着他们身后的姜夫人一行人,说道:“王爷王妃可以进,大理寺审理囚犯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萧煜冷声道:“他们是姜尚书家属,过来探望的,若有事记到本王头上。” “这……”两人有些犹豫,但看到萧煜那张冷若冰霜、充满威压的脸,吓的不敢直视,默默退到一旁。 有人承担责任,他们自然不会贸然得罪这位冷面王爷。 没了阻拦,几人顺利的进入大堂。 里面的主簿看到苏翎月手中的令牌,了解情况后,径直带人来到牢房。 因为之前萧煜交代过大理寺卿段煦,所以段煦对姜富也算关照,一个人住一间牢房。 为了不让别的犯人的哀嚎声吵到他,牢房很贴心的安排在一个偏僻的角落。 一路上,都是囚犯们哀嚎的声音。 三九天他们都身着单衣,蓬头垢面的关在牢里,有的甚至满身是血。 见来人了,有的扒在牢门上喊冤,有的坐着喊冤,有的不知是不是受刑太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翎月和萧煜一行人跟着领路的士兵往里走。 担心被萧煜和苏翎月迁怒,主簿小心翼翼的解释,“最近不用提审姜大人,我们也不怎么来打扰,今日正常巡视牢房,就发现姜大人倒在地上中毒晕过去了,找来的大夫不知道是什么毒,我就让人去宫里找段大人,让他请御医。” “我父亲为何会中毒?”姜思齐怒问。 主薄弯腰恭敬的答道:“在下实在不知啊!段大人交代过,所以没有人敢为难姜大人,平时我们也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 怕姜思齐不信,他又恭敬的补充道:“姜大人与别人不同,他是二品大官,又是段大人交代过的,我们还怕伺候不好姜大人出去会怪罪,怎么敢给他老人家下毒。” 姜思齐怒哼一声,“最好是!” 哀嚎声越来越小,绕过几条走廊,苏翎月在一个角落,见到唇色乌黑的姜富躺在床上,不知是死是活。 床边还有一摊血迹,一个瓶子。 “父亲!” “老爷!” 姜夫人,姜思齐和姜妍趴在木头栏杆上朝里面喊,试图唤醒姜富,姜富却一动不动。 “舅舅!”苏翎月忍着泪喊了一声。 “把门打开!”萧煜吩咐那个主簿。 那个主薄从苏翎月他们进来,就看到彩蝶背着的药箱,也不敢耽误,忙让狱卒打开牢房。 姜妍扶着姜夫人就要进去,萧煜走到她面前拦住她们,道:“姜夫人,先让月儿给姜大人诊治,你们进去不仅帮不了任何忙,还会添乱。” 姜思齐很认同萧煜的话,拉着姜夫人道:“娘,就照王爷说的做吧!” 有姜思齐的话,姜夫人点点头,退到一旁给苏翎月和彩蝶让开路,两人提着药箱就进入牢房中。 这时,一直默默跟着进来的凌灵走上前道:“姜思齐,姜夫人,我也会医术,对毒也略有研究,让我也进去吧!就当报答这些日子你们的收留之恩。” 姜思齐和姜夫人知道凌灵会医术,但具体怎么样,他不知道。 正在犹豫,苏翎月道:“让她进来吧!” 上次她来王府给苏翎月把脉,很轻易的就说出苏翎月的脉象,而且她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帮禁军救下倭国使臣抓住的小女孩。 苏翎月有直觉凌灵不是坏人。 自从苏翎月救了妍儿,姜思齐对这个表妹就非常信服,表妹都这么说,他也不再怀疑凌灵。 “好,凌灵姑娘,请你一定要尽力救活我的父亲,姜某将来当牛做马报答姑娘。” 凌灵“噗嗤”一下笑出声,随即意识到姜家人还沉浸在悲伤恐惧中,忙敛起笑,说道:“好,我一定尽力。” 说完,她跟着苏翎月进了牢房,脸上恢复成严肃的模样。 苏翎月坐到床边,开始给姜富把脉,凌灵则开始熟练的检查姜富的眼耳口鼻。 第340章 救姜富 “月儿,你舅舅怎么样?”姜夫人在外面焦急的问。 苏翎月沉声道:“舅舅还有气息,只是毒药的毒性太强,我还没查出是什么毒药。” 此时凌灵也检查完,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她拿起来闻了闻,随即拔出头上的银簪,在茶壶里搅动。 簪子拿出来是黑色的。 众人了然,毒药是下在茶壶里的。 凌灵道:“喉间皮肤有破损,银簪发黑,是砒霜。” 苏翎月收回探着姜富鼻息的手道:“不止,舅舅呼吸急促,眼白发黄眼泡微肿,还有对肝肾有损的毒药。” 砒霜破坏肠胃,其他的毒药破坏肝肾,这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姜富活下去的毒。 只是按说这么混合在一起的毒药,姜富必死无疑,怎么还能活着。 苏翎月扫视一眼,注意到桌子下的血迹旁有一个青花小瓷瓶,他看着有些眼熟。 凌灵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也看到桌子下的血迹和瓷瓶。 她捡起来闻了闻,面上大喜,“这是解毒药丸,看来是姜大人意识到自己中毒,在最后一刻服下的,虽然不能解了身体里的全部毒药,却也除了一部分,给自己留了一口气。” “真的?”姜夫人脸上挂着喜悦的笑,问凌灵,“那老爷怎么样?还有救吗?” 凌灵道:“还未脱离生命危险,好几种毒混合在一起,损伤身体许多部位,我现在开个方子,你们快点去抓药煎药。” “好,你快写吧!我去抓药。”姜思齐在外面催促。 主簿很识眼色的送来笔墨纸张,凌灵提笔就开始写方子,没有一丝犹豫。 苏翎月这边也不敢耽误,让彩蝶帮他解开姜富的上衣,开始给姜富施针,延缓毒药对身体继续造成损伤。 凌灵写完药方递给牢房外的姜思齐。 姜思齐一看药方惊呆了,别的他不知道,但里面居然还有蜈蚣蝎子! “蜈蚣,蝎子,这都是毒物!” 凌灵见姜思齐质疑她的药方,气呼呼的瞪着他道:“这两味药都有息风止痉,攻毒散结,通络止痛的功效,简单来说,以毒攻毒听过吗?” 姜思齐点头,“听过。” 凌灵傲娇道:“哼,这就是以毒攻毒,快去吧!” 姜思齐闻言不敢耽误,飞快的往外跑。 苏翎月一遍想着陆大夫教的内容,一遍开始找穴位施针。 她的思路是在药煎好之前,封住部分流向脏腑的血液,让血液流速变慢,顺便在手脚上放血,让毒血从手脚处流出。 凌灵过来时,她已经封住大部分经脉,只留部分供脏腑基本供血。 苏翎月在给胳膊施针,促进毒血往这里流时,只见凌灵拿起两根银针,干脆利落的直接刺向心脉。 “你在做什么!” 苏翎月惊呆了,心脉出不是能随便施针,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造成心疾。 “怎么回事?”在外面的姜夫人听到苏翎月的声音,也紧紧盯着里面询问。 “心脉不能施针,你不知道吗?”苏翎月怒气冲冲的看向她问:“你这是何意?” 看到苏翎月脸上的怒意,凌灵并没慌,而是指着那两根针的位置道:“这里有分别有一血管直通心脏,我这根针比寻常的粗也比别的针刺的浅,避开血管,刺在旁边的肌肉上,并不没有伤害心脉,而是通过肌肉的压迫,让心脉血流变慢,对减缓毒药入侵脏腑效果更好。” 苏翎月听凌灵这么说,忙给姜富把脉,确定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凌灵是好意,就怕她学艺不精乱施针,没想到学艺不精的是自己。 苏翎月神色有些尴尬的看向凌灵,“抱歉,方才情急之下才呵斥你的。” 凌灵扬起嘴角道:“不要紧,我这个方法确实凶险,用这个方法的人不多。我们开始下一步吧!” 虽然看着一派天真烂漫之态,却是个心胸宽广,心怀大义的女子。 苏翎月对她的好感不禁又增加了几分。 开始下一步之前,苏翎月扭头看向牢房外的姜夫人,宽慰道:“舅母,这位凌灵姑娘医术在我之上,方才只是用了我没见过的施针方法。” 听苏翎月这么说,姜夫人的神色舒缓了一些,朝凌灵道:“凌姑娘,有劳你了。” 凌灵点头应道,“姜夫人,姜大人依旧命悬一线,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姜夫人“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请你一定要救救他,没有他我也活不了。” 姜妍见母亲又哭了,忙在姜夫人身旁蹲下,哽咽着劝:“母亲,我们起来,不要耽误表姐和凌姐姐治疗。” 知道姜妍说的有理,姜夫人在姜妍的搀扶下站起身,只敢小声哭。 苏翎月看了一眼牢房外的情况,萧煜长时间站着,额上已经开始冒虚汗。 她心中一紧,对主簿道:“大人,能劳烦你搬几个凳子,顺便再弄些吃食来吗?” 那主簿见苏翎月吩咐自己,忙恭敬是说道:“是小人疏忽,凳子和吃食马上就拿来。” 苏翎月冲萧煜笑了笑继续治疗。 最后几针凌灵帮着施完了,接下来就是放血。 凌灵没有用到,而是拿了一根较粗的针,在姜富的胳膊和腿上找到血管针刺放血。 针刺下的一瞬,黑色的毒血顺着针眼开始汩汩往外涌。 金銮地理,大理寺卿段煦和少卿李淮之站在殿中间汇报,“陛下,情况确实如韩统领所说,火势是从西凉国皇子的房间开始蔓延。刑部尚书张大人已经在审行馆的伙计和管事。” 皇帝皱着眉问:“三皇子可醒了?” 李淮之道:“还未,但尸体上的玉扳指经其他见过大皇子的人辨认,确实是他的,应当错不了,他的侍卫的尸体也在里面。” 皇帝揉揉额头,沉声道:“派你们信任的高手过去,谁死都不能让他死了。” 李淮之拱手道:“陛下放心,臣亲自守着,定不会让三皇子出事。” 皇帝满意的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士兵在金銮殿外,终于等到出来的段煦和李淮之,就忙上前把姜富的情况告诉他们。 段煦心中一紧。 姜富对皇帝来说,就相当于皇帝的私库,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他脸色一沉,转身对李淮之道:“李大人,三皇子那就靠你了。” 李淮之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拱手道:“大人放心。” 段煦沉着脸拱手后,转身就往金銮殿里面走。 皇帝看到离开的段煦又回来,疑惑的问:“段爱卿还有事?” 段煦将姜富在大理寺中毒之事告诉皇帝。 “可恶!”皇帝将茶杯重重砸在地上,青筋暴起怒声斥责,“要造反了!” 段煦重重跪下,高声道:“陛下,此事绝非我大理寺所为,臣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当务之急,还请派太医前往大理寺牢房。” 皇帝虽然愤怒,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立刻吩咐万公公:“宣张太医去大理寺,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姜富!” 姜富为官多年,国库一旦需要银子,姜家从不吝啬。 可以说,姜家就是皇帝的钱袋子。 “一方面想挑起战争,一方面想把朕的钱袋子杀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帝神色阴鸷的看向殿中跪着的段煦,沉声道:“段煦,朕交给你一件事,你私下去做。” 段煦恭敬的行礼,“请陛下吩咐。” 第341章 病情恶化 大理寺牢中,姜富已经放了好一阵的血,但依旧是黑红色,只是淡了一些。 姜思齐端着药碗过来时,就闻到浓浓的血腥气,忙大步走过去。 看到地上的血迹,和姜富手腕脚踝上缠的布条,他急声问坐在旁边的萧煜:“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血?” 萧煜淡淡道:“放血治疗。” “原来是这样啊。”听到这血迹是为治疗而放的,姜思齐摘下头盔丢到一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稍稍喘了一口气,把药碗递给凌灵。 姜思齐扫了一眼周围,没看懂姜思远,便问姜夫人,“母亲,大哥还没来吗?” 姜夫人摇了摇头,伤心的说不出话。 姜妍哽咽道:“嫂嫂说将近年关,户部清查账目,等到午休才能过来。” 已经到午时,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余光瞥到桌子上的糕点,一盘芙蓉酥,一盘红豆桂花糕。 萧煜拿着一块芙蓉酥优雅的吃着,目光却没离开离开牢房里面,给姜富喂药的苏翎月。 姜妍也拿着一块红豆糕,一遍哽咽着哭一遍吃糕。 姜思齐才想起,他们都是午时之前来的,都没吃午饭。 等父亲病情好了以后,一定要请表妹夫妇两个一起吃顿饭。 给姜富喂完药,苏翎月又把了把脉,清秀的柳眉依旧轻蹙。 “表妹,父亲怎么样?”姜思齐看着苏翎月紧蹙的眉头问,小麦色的脸上满是汗水和担忧。 苏翎月摇了摇头,眉目间满是担忧,“得等一等,看这碗药能起多大作用。” 这样一说,姜思齐心中也大概有数,姜富依旧命悬一线。 他紧紧攥着拳靠在栏杆上,双目紧闭,回想起往日父亲拿鞭子教训他,拿棍子打他,逼他读书。 知道他不喜欢读书,父亲又去花重金请人教他武艺。 想起生病的时候,父亲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想起父亲背他。 大哥很优秀,在京城人人夸赞,他则是出了名的纨绔,人人避之不及。 父亲虽然时常教训他,却从没有贬低过他,一条路试了行不通,就会找下一条路。 父亲从未放弃过他,他也不能放弃父亲。 姜思齐看向苏翎月,哑声问:“表妹,我能和父亲说说话吗?” 苏翎月看见他双眼猩红的样子,也忍不住鼻子发酸,哽咽道:“嗯,也许舅舅听到你的声音,求生意志会更强一些。” 一旁的姜夫人闻言,也起身道:“月儿,我也想陪陪他。” 苏翎月红着眼点点头。 见姜夫人起身,姜妍也立刻起身,扶着她一起走进牢房里。 姜思齐一进去,就在姜富的身旁重重跪下,口中发出呜咽声,“父亲,孩儿不孝,来晚了。” “老爷,你睁开眼看看我。”姜夫人在姜妍的搀扶下,在姜富身边坐下,看着姜富发黑的嘴唇和紧闭的眼睛,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决堤的洪水流下来。 姜妍伏在姜夫人肩头,也呜咽着喊“父亲。” 看着这一幕,苏翎月不禁想起姜富往日对自己的好,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坠落。 一旁的凌灵受到他们情绪的感染,看着他们无声抹泪。 萧煜看到苏翎月落泪的样子心疼不已,走进牢房中把苏翎月拉出来,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月儿,姜大人做了那么多好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萧煜把苏翎月拉到怀里,温柔的轻抚着她的背,小声安抚。 “可是……舅舅的情况……”苏翎月哽咽着,那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姜富对她真的很好,唯一的妹妹因为生她难产去世,他就把对妹妹的爱全部投到她身上。 每年的生辰礼都换着花样送,姜妍有的她也一定会有。 她回定国公府,姜富也时不时探望,确保她过得好。 知道她被排挤,也会去找他父亲理论。 “舅舅对我真的很好,在我心里,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除了姑母,舅舅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们就快救他出来了,他怎么能有事。” 苏翎月靠在萧煜怀里,抽噎着倾诉,“若是舅舅有什么事,我永远都没法原谅我自己。” 萧煜把苏翎月的脑袋按进自己的颈窝,用手轻轻拭掉她的眼泪,温柔的安抚道:“月儿,姜大人不会有事的,你还记得你那个梦吗?” 苏翎月点点头。 萧煜温柔的说道:“你的梦里,是萧长时动的手。所以,这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到萧煜这句话,苏翎月如醍醐灌顶,脑中瞬间清醒。 是了。杀舅舅的是萧长时,还是五年后,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翎月坐起身,用帕子擦去眼泪鼻涕,目光定定的看向萧煜。 “怎么了?”萧煜疑惑的问。 苏翎月抽了抽鼻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煜,柔声道:“萧煜,谢谢你。舅舅中毒后服的解药是你给他的吧?那药瓶与你装药的瓶子一样。” “嗯。” 萧煜拉着她软软的手,温声解释,“以防万一,以前让言卿传递消息时偷偷送的,没想到能用场。” 苏翎月回握住萧煜的大手,发自内心的感谢他,“谢谢你,若不是这瓶解药,舅舅已经死了。” 她觉得与萧煜相处越久,自己就越依赖他;越了解萧煜,心里也越喜欢他。 萧煜对上苏翎月的炙热目光,他觉得这目光仿佛要把他的心烤熟了。 “月儿是我的王妃,你的亲人,自然也是我的亲人,我自然要护着的。”萧煜的声音温柔,仿佛春风一样,让苏翎月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苏翎月吃了两块糕点,补充了一点体力,也给凌灵也拿过去几块。 凌灵倒也没客气,接过就吃了。 她们都知道,接下来的情势会更加耗费精力。 一阵脚步声从旁边传来,苏翎月转头一看,是张太医、大理寺卿段煦和姜思远。 姜思远因为焦急,额头上出了满头的汗。 看到萧煜,他急匆匆的行了一礼后问苏翎月,“表妹,我父亲怎么样了?” 苏翎月迎上去如实道告诉他。 “有劳表妹了。”姜思远问完,匆匆的走进牢房。 牢房中,几人已经稳住情绪,在跟姜富说家常。 见到姜思远来了,姜夫人没忍住,又抱着姜思远开始“呜呜”哭泣。 姜思远看着床上嘴唇发黑,双目禁闭的姜富,拍了怀里母亲安慰道:“母亲,陛下派张太医过来了,让张太医给父亲瞧瞧吧!” 张太医给萧煜行过礼后,就进到牢房里,开始给姜富把脉。 只是,越把脉,眉头皱的越紧。 他看了看床边的血迹和姜富胳膊上包扎的痕迹,知道能用的方法已经用过了。 他很惊讶,施针放血需要很精湛的医术才行,他瞅了一眼整个牢房,不禁问道:“不知我来之前是谁救治的?” 苏翎月道:“我和这位姑娘,怎么了?” 张太医不可置信的看向凌灵和苏翎月,“没想到王妃和这位姑娘的医术竟如此精湛。能做的你们已经做了,张某也无其他办法,只能陪着等。” 他画风一转,“不过,我这有样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 说完,他从药箱拿出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百年人参。 “这是陛下赐的,把这人参煮水,给姜大人喂下,对姜大人非常好。” 苏翎月面上惊喜不已,百年人参难得,应该是高丽国送的。 自己上次为了救萧煜,刺伤自己才哄的萧长时去宫中拿到一棵。 凌灵接过人参,正准备跟主簿去煮参茶,床上的姜富猛的吐出一口黑血。 张太医一把脉,立刻眉头紧锁,沉声道:“姜大人病情恶化了,恐怕已经无力回天。” 第342章 萧煜的血 听到张太医的话,苏翎月一颗心瞬间悬起来。 她不相信张太医的话,亲自去把脉。 结果正如张太医所说,姜富中毒的情况并没有因为刚才那一碗药好转,此刻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表妹?”姜思齐双手钳住苏翎月的肩膀,红着眼,小麦色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父亲没事对不对?” 姜家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紧紧盯着苏翎月,眼中满是期待,希望苏翎月能给他们一个不同的答案。 苏翎月小脸紧绷,低着头强忍着泪水,答案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夫人,两位公子,妍儿,你们好好陪着姜大人最后一程吧。” 凌灵放下姜富的胳膊,面上满是不忍,“我们已经尽力了,姜大人中毒深,实在抱歉。” 说着,她眼中强忍的泪水决堤而下用手抹去眼角的泪。 “老爷!” “父亲!” 姜家人扑到姜富的面前,哭成一片。 段煦和张太医也沉着脸站在一旁,眼里满是哀伤。 “姜大人是个好官,在这里的一段时间,我时常过来和他闲聊,他是在让人敬佩。”段煦说着,用衣袖沾了沾眼角。 苏翎月转身在抱住萧煜,扑进他的怀里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萧煜紧紧抱着苏翎月,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月儿,我们还有一个办法。”萧煜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翎月不敢相信,停止哭泣正要问萧煜是什么,就又听到萧煜温柔的声音,“月儿别说话,听我说。” 苏翎月点点头,静静的靠在萧煜胸前,听他说话。 “月儿,你告诉大家你还有个办法,然后把张太医,以及其他人支开,只留姜家两兄弟在这。” “王爷真的有办法救活舅舅吗?” “不一定,但或可一试。” 萧煜的声音温柔,仿佛有镇定人心魔力,苏翎月听着,慌乱悲伤的心也转为平静。 “好。” 苏翎月应了一声,离开萧煜的怀抱。 她虽然不知道萧煜说的方法是什么,但萧煜既然这样说了,就肯定不会骗自己。 苏翎月抹了抹眼角的泪,对众人道:“各位,我还有一个办法。” 此话一出,正在难过的众人齐齐扭头看向她。 姜夫人面露惊喜的问:“月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翎月点点头,把萧煜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众人,“不一定,或可一试。” 姜思远忙问,“表妹,是什么办法?” 苏翎月道:“表哥,这是我的秘传之法,不能向外人展示。” 说完他转头看向张太医,“张太医,能不能请你去帮忙煮参茶,等会儿不管结果如何,给舅舅喂一些,总没有坏处。” 张太医听懂了苏翎月话里的意思。 秘传之法,自然是旁人不能看的。 他欣然应下,“没问题,这个就交给臣来办。” 苏翎月又看向段煦问道:“大表哥,二表哥留下来帮我,其他人请先暂时回避。” 她语气平缓,带着敬意,并未让其他人感到不适。 段大人和他的手下以及凌灵走出牢房,在离牢房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站着,等牢房里的消息。 姜夫人有些不愿意,满眼担忧的在门口徘徊,姜思远一番劝慰才将她和姜妍劝走。 彩蝶则受了苏翎月的吩咐在门口看着,不让人靠近。 此时,加上躺着的姜富,就再无旁人。 “表妹,是什么办法?需要我们做什么?”姜思远站在一旁有些焦急。 苏翎月也不知道。 她扭头问身旁的萧煜,“王爷是什么办法?” 萧煜转身面对着苏翎月抬起自己的胳膊,“我的血。” 苏翎月如遭雷击,身体僵在那。 难怪萧煜要让其他人出去。 姜思齐不解的问:“王爷的血?能治病吗?” 苏翎月没有回答他,只看着萧煜心中发紧,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一般,闷痛不已。 萧煜常年服毒,又每日服解毒的药,他的身体对毒药有一定的免疫能力。 他的血或许有用。 但他的身子如今这样,再放血,对他自己身体的损伤也极大,相当于在拿自己命救人。 一边是心爱之人,一边是如父亲般的舅舅。 苏翎月慌乱的移开视线,颤声拒绝萧煜,“不行,我们去找陆伯,或许他有别的办法,不能用你的血。” 姜思齐和姜思远见到这一幕也懵了。 原来,王爷和表妹还没商量好。 他们也不懂医术,不知道为何王爷要用自己的血,表妹不用。 王爷的血有什么特别吗? “月儿,陆伯教你,一定是倾囊相授的,你不会的,他也一定不会。” 萧煜神色淡然的撸起袖子,把白净的胳膊递到苏翎月面前,“月儿,你来吧,不要紧的。” 对比萧煜的温和平静,苏翎月眼中噙泪,神色慌乱不已,连连摇头后退。 萧煜见苏翎月迟迟不肯动手,另一只手快速的拔下苏翎月头上的金簪,在小臂上一划,鲜血瞬间汩汩流出。 “王爷!”苏翎月惊呼出声,忙伸手去捂萧煜的伤口,眼泪夺眶而出,“你不能这样!” 苏翎月说着,手用力握紧萧煜的小臂,不让血流加快。 “月儿,不要紧,一点血而已。”他温声安慰完苏翎月,然后催促姜家两兄弟:“快些把桌子上的药碗拿过来接着。” 还不明白苏翎月和萧煜为什么这样,萧煜的声音就唤醒了姜思齐。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姜思远拿起药碗大步走到他们身旁,把药碗放到萧煜胳膊下接萧煜的血。 “王爷,您这是?”姜思远忍不住问出声。 萧煜从容的说道:“我常年服解毒的药,一般的毒药对我无用,我的血或许可以解姜大人的毒。” 姜思远接收到太多信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只知道萧煜身体不好,但通过方才的对话,他才知道萧煜是中毒,身体才会虚弱至此。 寻常人流一些血并无大碍,但表妹这样不愿用萧煜的血,应该与他的身体有关。 这恐怕是以命换命。 他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说,对萧煜的感激也无法言说。 不管成或不成,这天大的恩情姜府永远也还不清。 苏翎月紧紧握着萧煜的胳膊,双手已经被鲜血染透,正吧嗒吧嗒的流泪,一句话也没再说。 血流的速度并没有方才那么快,一滴一滴的滴进碗里。 萧煜轻声安慰苏翎月,“月儿乖,把手松开些,接够了你也能早点帮我包扎。” 苏翎月闻言缓缓松开手,滴答的血液瞬间变成一条红色的粗线,流进碗里,一盏茶的功夫就接了大半碗。 这个碗并不算小,萧煜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往外冒冷汗,脚步也有些虚浮。 苏翎月用帕子擦了擦手,就见差不多了,就拿起止血药和绷带对一旁的姜思齐道:“二表哥,你握紧小臂两端,我来包扎。” 姜思齐一握紧萧煜的胳膊,姜思远就将半碗血端走。他的手劲够大,流血的速度果然变慢。 苏翎月给萧煜的伤口撒上止血的药粉后,迅速给萧煜包扎好。 随即交代姜思齐,“二表哥,你再握一阵,等伤口不渗血在松开。” 姜思齐认真点头:“表妹放心。” 此刻,萧煜面色苍白满头虚汗,苏翎月知道他很不舒服,就扶着他在凳子上坐下。 给萧煜擦去面上的虚汗后,她才去帮给姜富喂血的姜思远。 给姜富喂完萧煜的血,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苏翎月仔细查看萧煜小臂上的绷带,上面已经没再渗血了,便对姜思齐道:“二表哥,可以了。” 姜思齐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萧煜才松开手。 苏翎月站到萧煜身旁,让萧煜靠到自己身上闭目休息。 看着萧煜苍白的脸,还有因为太过虚弱闭上的眼睛,苏翎月的心仿佛被钝刀切开了一个伤口,疼的她快无法呼吸。 她闭上眼睛,紧紧揽住萧煜,一滴泪从白皙的脸颊上坠落到萧煜的脸上,流进萧煜的唇瓣间。 萧煜抿了抿唇,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第343章 最后的办法 安阳长公主府中,美貌的妇人往发髻上簪上两只绿玉簪,再配上几朵白玉花簪,戴上一对绿葫芦翡翠耳坠,一袭灰色牡丹暗纹长袄,将整个人衬的雍容端方。 “驸马呢?”长公主问身旁的丫鬟。 丫鬟恭敬的回道:“回长公主,驸马听说京城昨夜出了乱子,过去查看了。” 安阳长公主蹙眉,“什么乱子?” 丫鬟道:“奴婢听说,好像行馆着火了。” 正说着,一身黑色大氅的驸马从外面走进卧房。 见安阳长公主醒了,笑着上前关心,“安阳,你的身体怎么样?” 安阳长公主揉揉额头,沉声道:“无碍,你陪我进宫一趟。昨日那狗奴才打碎了‘万寿青花尊’,今日就去万宝斋挑一件当贺礼吧。” “近日都最好不要进宫。” 驸马梁越道:“昨夜行馆起火,烧死了西凉国大皇子。那三皇子听说吸了些烟,太医还在那守着。” “陛下此时一定在为此事烦恼不已,我们这个时候去,就是往风口上撞。” “竟有此事!”安阳长公主显然受到了惊吓。 “嗯。”驸马梁越道:“西凉国此次过来折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日后朝堂的局势如何还未可知,我们不如就以养病的名义先留在京中,等此事风头过了再去面圣” “好,就依你所言。”安阳长公主抚着胸口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 景王府内,萧长安慢悠悠的品茗,问随从路明,“大理寺那边怎么样,可有报丧?” 路明将在大理寺外所见的情形,一一禀报给萧长安。 萧长安攥紧拳头,冷声道:“所以,姜富还没死?” 路明道:“那毒药见血封喉,就算是宫中派张太医过来,也救不活姜富,最多只是拖一阵罢了。” 听到路明这么说,萧长安的面色才缓和了些,吩咐道:“你继续去盯着,一旦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殿下。”路明拱手后,就大步出府去了。 姜富是一定要死的。 他死了,王清就是户部尚书,整个户部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有了户部,就可以控制控制漕运、控制朝中许多见不得光的官员。 只要姜富一死,他再把姜家的百年家产弄到手,整个大宁就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 姜思齐端了一盆热水从外面走进来,几人都目光紧紧的打量着他。 想起他方才出来一手的鲜血,外面的人问他里面什么情况,他都始终一言不发。 此刻,他满手的鲜血已经洗干净了,但脸色依旧暗沉。 姜夫人实在担心姜富,拦下他问:“齐儿,你父亲如何了?月儿用什么方法救你父亲,你手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又放血了吗?” 方才在牢房里的所见所闻,加上苏翎月交代过,不让他将萧煜放血救姜富的事说出来,姜思齐再怎么纨绔,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点点头,算是对姜夫人最后一句话做出回应,免得她继续追问。 姜思齐压下满心的担忧和悲痛,对姜夫人道:“母亲,父亲的情况还在观察,表妹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醒。” 他的母亲和父亲感情一向很好,如果父亲挺不过来,他不想现在白白给她希望,再让母亲失望。 姜夫人没再说话,而是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姜妍双眼含泪的在一旁,也学着姜夫人祈祷。 凌灵看着姜思齐的背影若有所思。 血的颜色不对,味道也不对,那不是姜富的血。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344章 姜富脱离危险 姜思齐把热水端进牢房后,把自己的帕子打湿,轻轻拧了一下,拿到苏翎月面前,“表妹,擦一下手吧!” 苏翎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都是干涸的血迹,都是萧煜的血。 她接过帕子,生怕惊醒靠在他身上休息的萧煜,轻轻擦拭。 换了五次帕子,手上的血迹才擦干净。 萧煜放血的时候,姜思齐就知道表妹为何要让其他人出去。 这件事一旦被有心人传出去,那就成了令人眼红的灵丹妙药,届时会遭遇什么不言而喻。 姜思齐又默不作声的把地上方才流的血,一并清理干净。 他擦的十分认真,擦完又去墙脚弄了一捧灰撒到方才擦干净的地方。 完了又把血水倒到旁边的牢房里,确认都处理妥当姜思齐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苏翎月忽然听到姜思远激动不已的声音,“表妹,父亲的唇色好像没那么黑了。” 苏翎月欣喜的扭头一瞥,果然是这样,姜富的唇色比方才浅了许多。 看了一眼萧煜,他正虚弱的闭目休息。 苏翎月让姜思齐代替她,站在萧煜身后让萧煜靠着。 她来到床边坐下,心中忐忑不已的默默祈祷,“舅舅,你一定要好起来,不要让大家伤心,不要让萧煜的血白白浪费。” 纤细的手指缓缓搭上姜富的手腕。 “怎么样?”姜思远迫不及待的问。 苏翎月的手微微颤抖,抬头时满眼是泪,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 见她这样,姜思远激动的问:“父亲的情况好转了?” 苏翎月点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对,舅舅中毒的症状正在慢慢缓解,王爷的法子真的有用。” 姜思齐闻言,就要往床边走。 他忘了萧煜还靠在他身上,萧煜身体一歪,直接向一旁倒下去。 苏翎月惊呼:“二表哥,王爷!” 姜思齐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萧煜的衣领,才没让人倒下去。 苏翎月抹了抹眼泪,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表妹,我……”姜思齐心虚的双手扶住萧煜。 苏翎月接过萧煜,让他在自己身上稳稳靠着,才瞪了姜思齐一眼,“还好王爷没伤着,不然舅舅醒了我定让他好好罚你!” 姜思齐摸着后脑勺,讪笑道:“表妹,对不起,我一时情急。我先看看父亲,要罚要打,等父亲醒了,我随表妹处置。” 说完,转身大步走向姜富。 姜思远走到苏翎月身旁轻声询问,“表妹,可否让母亲妹妹进来?她们在外面一定担心坏了。” 苏翎月点点头。 他们在里面看着就已经很煎熬,何况在外面不了解情况的舅母和妍儿。 看到大儿子从牢房中出来,姜夫人小跑着迎上去,双眼含泪的问:“远儿,你父亲怎么样?” 姜思远看到母亲和妹妹眼中的泪,一向情绪稳定的他,此时激动的情绪达到顶峰,眼中也忍不住开始发烫。 “母亲,父亲的命保住了!”他双眼通红,大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和妹妹。 “真的?”姜夫人看着儿子,怕觉得听到的看到的都不真实。 “是真的吗,哥哥?”姜妍扶着姜夫人,也不敢相信。 一个时辰前,表姐和凌姐姐都说父亲没救了,此刻哥哥却出来说父亲已经脱离危险,她也怕自己听错了。 姜思远点了一下头,目光坚定。 姜夫人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姜思远和姜妍忙将她扶起来。 一旁的凌灵和张太医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们都给姜富把过脉,确实是毒发病危之症,不知道苏翎月究竟是怎么治好的。 得到姜思远的同意,几人一起大步进去想确认是不是真的。 “远儿,你来扶我。”姜夫人虽然还没缓过来,但心里惦记姜富,她也想早点见到自己的夫君。 凌灵进去就给姜富把脉。 “怎么样?”张太医问。 凌灵震惊的看向他道:“中毒情况在减轻,已经脱离危险。” 她不自觉起身看向苏翎月,到底是什么办法? 张太医也忙拉起姜富的手腕,把脉确认,随之不可置信的看向苏翎月。 走到苏翎月身旁,她注意到苏翎月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怀中人身上。 萧煜面色苍白,额间有细细密密的汗,嘴唇也毫无血色。 是寒症。 “他病的很重?”凌灵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苏翎月听到声音,抬头对上一双圆溜溜好奇的眸子。 “嗯,陈年旧疾。”苏翎月淡淡道。 凌灵看着萧煜的问:“我能给他把脉吗?” 看到病患就想一探究竟,忍不住去救治,这是学医之人的天性。 苏翎月知道凌灵医术高明,也有请凌灵给萧煜把脉的打算,但萧煜的病情她不希望在场其他人知晓。 “凌灵姑娘,我对你的医术非常佩服,等这几日得了空我请你到王府切磋一二。” 苏翎月是在拒绝,也是在邀请。 凌灵忍下心中好奇的感觉,转开话题道:“行!那你能不能悄悄告诉我,你怎么治好姜大人的?” 看着凌灵期待的目光,苏翎月郑重说道:“这是师门秘方,不便告知。” 凌灵杏眸垂下,满是失落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开,口中还在呢喃:“好吧,每个大夫总有一两个独门秘方。改日我也弄个独门秘方!” 经过张太医确诊,姜富确定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苏翎月便没打算留在这。 萧煜这个样子,太需要好好休息,调理身子。 但张太医在这她很不放心。 萧煜能知道他的把柄,别人未必不知道。 她把姜思齐交到身旁,小声叮嘱叮嘱道:“表哥,王爷的情况必须回府好好调理。舅舅这边你小心张太医,他虽是陛下派来的,但人心叵测,小心为上,最好再找个大夫过来。” 父亲身在守备森严的大理寺大牢,都能被人下毒,姜思齐知道其中的利害。 “表妹放心吧,我告了假,会和大哥会在这里照顾父亲。至于大夫……”他看向姜富床前站着凌灵,眉毛一挑,“现成的大夫就在这。” 苏翎月看着凌灵也舒了一口气,她的医术确实让人放心。 “还有一件事。”苏翎月小声对姜思齐道:“下毒之人,说不定还会再来。” 姜富中毒的真相,苏翎月还不能告诉两个表哥,他们还没有能力和萧长安抗衡。 “就怕他不来!”姜思齐垂眸,眼神冰冷,仿佛利剑一般。 苏翎月目不转睛的看着姜思齐,觉得他仿佛长大了许多,从前身上的轻浮和纨绔劲仿佛都没了。 交代完所有的事,姜思齐背着萧煜出了大理寺。 来到门口,苏翎月就看到在寒风中焦急踱步的言卿。 言卿看到苏翎月面上一喜,随后看到姜思齐背上昏睡的萧煜时,喜色瞬间消失。 他大步跑过来紧张的问:“王妃,王爷这是怎么了?” 那眼神,仿佛是被抛弃的孩子,满是惊慌不安。 苏翎月轻笑着安慰道:“王爷只是睡着了,先把王爷背上马车再说。” 听她这么说,言卿脸上惶恐散去重新挂上笑容,和姜思齐一起把萧煜背上马车。 第345章 皇后送鹿 回到王府,言卿小心翼翼的钻进马车,把萧煜背下来,将人送回卧房。 苏翎月则带着彩蝶来百草园给萧煜配药。 陆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见苏翎月过来便问:“月丫头,过来有事吗?”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把萧煜放血救姜富的事告诉了他。 苏翎月垂着头,声音里满是愧疚,“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他受着。” 陆大夫捋着胡子叹息一声,“他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月丫头,有你陪着他,无论结果如何,他心中一定是高兴的。” 苏翎月一直刻意回避萧煜只剩不到一年寿命的事,但她最不愿提起,最不愿想起的结果还是在逼近。 陆大夫的话让她鼻子一酸,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如果可以,她想陪萧煜活到白发苍苍。 陆大夫看到苏翎月红着眼的样子,笑着问:“不到最后一刻,老头子我不会放弃他,你也不会吧?” 她怎么会放弃,那是她的夫君。 是将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让她愧疚的人。 苏翎月抬起头,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嘴角扯出一抹笑,“当然不会。” 陆大夫重新配了萧煜每日服的药,在原有的药方中,增加了补气血药材的量。 同苏翎月一起来到芙蓉阁,把脉以后,陆大夫没有多言,只沉着脸交代苏翎月每日要让萧煜按时服药。 送陆大夫出芙蓉阁时,苏翎月顺口问:“陆伯,您今日一早去哪了?” 陆大夫愣了一下,看了苏翎月一眼,确认她什么都不知道后才道:“有个熟人病了,我去看看。” 苏翎月“哦”了一声,便没再追问。 回到房间,苏翎月就看到言卿趴在床边。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萧煜看,那眼神像极了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苏翎月走到床边,把手探进被子里,重新给萧煜把脉。 确认他的情况暂时稳定后,心里也逐渐平静下来。 萧煜病了,她得把萧煜的饮食起居照顾好才行。 “言卿,我去厨房那边吩咐他们做些王爷爱吃的,你好好看着王爷。”苏翎月对言卿道。 “嗯。”言卿点点头,他看着萧煜的苍白虚弱的脸,出神的随口一应。 言卿对萧煜的感情,应该早就超出普通的主仆关系。 他对萧煜或许就像父亲、像兄长一样依赖。 放心的把照顾萧煜的责任交给言卿后,苏翎月转身要出卧房,彩蝶却叫住她。 “小姐,换身衣服在出去吧。” “为什么要换?”苏翎月不解。 彩蝶拉起苏翎月的袖子,指给她看,“小姐的衣服沾了血。” 苏翎月扬起胳膊,才发现袖子的一边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血点。 彩蝶抱着找好的衣袍,拉起苏翎月的手往隔间走。 “小姐照顾王爷,我照顾小姐。走吧,我服侍小姐换衣服。”彩蝶口中喃喃说道。 苏翎月任由她拉着,心里暖暖的,也很感动。 压在心中的沉重的石头,仿佛也没那么沉重了。 从芙蓉阁出来,小厮就匆匆来报,“禀王妃,宫里的何公公来了。” “来做什么说了吗?”苏翎月问。 小厮一脸喜色道:“何公公没说,不过他带了一头鹿过来,应该是要赏给王爷王妃的。” 一头鹿? 苏翎月来到大厅,管家正给何公公奉茶。 她上前福了福身,笑着问:“公公,姑母让你来的吗?” 何公公也站起身,看着苏翎月,带着些许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是慈爱。 “王妃从前爱吃鹿肉,娘娘昨日看到王妃宴会上没动筷,担心是不合王妃的口味,就让老奴送一头鹿过来,王妃喜欢什么口味,让府中厨子做便是。” 宫中御厨做膳食的手艺没变,味道每年也都一样。 她和萧煜没动筷,但苏翎月让坤宁宫的厨子的带他们做饭了的事,姑母一定已经知道了。 其中的原因,苏翎月不好直说。 何公公没提此事,想必姑母心里也有数,只是没戳穿而已。 这样想着,她有些愧疚。 姑母待她这样好,她却不能完全信任姑母。 但萧煜的命,她实在赌不起。 苏翎月顺着何公公的话开口道:“劳烦公公替我向姑母道谢,并非宫宴不好,实在这几日我和王爷的胃口不好,便让坤宁宫的嬷嬷给做了几个菜,宴会正酣,月儿怕打扰了姑母的兴致,故而没提前告知姑母,还请姑母不要怪罪月儿。” 何公公笑道:“娘娘怎么会怪罪王妃!不过王妃若有空进宫多陪陪娘娘,娘娘一定很高兴。” 苏翎月心中感动不已,姑母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她福身应道:“好,但昨日王爷累着了,身子有些不适。等王爷好一些,我就进宫看姑母,亲自向姑母道谢。” 何公公点点头,叹道:“肃亲王当年在京中,可真是惊才绝艳,鲜衣怒马少年郎,见过的无不惊叹。如今身体这样,真是苦了他。” 苏翎月动了动嘴角,却笑不出来。 这样的少年郎,她亲眼见过,确实惊才绝艳。 只不过那时太小,而且与萧煜并不熟,所以未说过话。 这实在让人遗憾。 不过转念一想,她喜欢萧煜,是喜欢现在的他。 萧煜如今是她的夫君,人并未变过,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何公公又坐了一阵,把一杯茶水喝完才离开王府。 苏翎月亲自去厨房看了那头鹿,很大一头。 身量一米多高,长约两米,满身梅花斑点,头上还有一对鹿角。 许是有些畏生,它并不靠近苏翎月。 一双水灵灵,无辜的眼睛看着苏翎月,十分灵动可爱。 苏翎月朝它眨了眨眼,叹了一口气:“这样看我也没用,你全身都是宝,对王爷身体也好,只能让你走你该走的路。” 这头鹿在陆大夫的指导下杀的,苏翎月没敢看。 陆大夫拿走了一些东西,说是给萧煜制作药材。 剩下的鹿肉,厨子取了一小块,在苏翎月的吩咐下做了一小锅鹿肉粥,在蒸笼里保温,等萧煜醒过来吃。 第346章 谁先上钩 “姜大人本来只剩最后一口气,眼看着就要去了,不知道肃亲王妃用什么方法将人救了回来。” 张太医如实将情况告诉皇帝。 “你说是肃亲王妃把姜富救回来的?”皇帝有些怀疑张太医的话,“怎么救的?” 张太医道:“肃亲王妃治疗姜大人时,并未让外人留在里面,说是秘方不方便让旁人知晓。” 皇帝长舒一口气,面上甚是高兴,“无论如何,姜富的命保住就行。” 姜富可是他的私库,无论赈灾救济,还是 “好生照料他!” 张太医拱手道:“是,臣遵命。” “西凉三皇子和其他使臣都怎么样了?” “何太医和其他几个太医在那诊治,三皇子殿下吸入了一些烟,好在不多,人已经醒了,其他几国的使臣只有给别的有轻微烧伤,经过诊治,休养些时日就好了。” 皇帝颔首,“知道了,你退下吧。” 西凉死了两个皇子,必须稳住才行。 张太医出去后,皇帝吩咐万公公,“你带一些补品去替朕看看西凉三皇子,让他好好养好身体,三日后入宫觐见。” “奴才遵命。”万公公恭敬的行礼。 * “殿下,姜夫人和姜小姐回去了,张太医也回宫复命去了。” 萧长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沉声问路明:“姜富情况如何?” 路明看着萧长安,谨慎措辞道:“不知道,但他们出来时,面上是笑着的,想必姜富已经救回来了。” 萧长安手上用力,手上的骨节“咔咔”作响,脑中不停的想着姜富的事。 正常人服下那毒药必死无疑,姜富到底是怎么救活的? 看着萧长安愁眉紧锁的样子,路明道:“殿下,我今晚可以再去一趟,亲自用刀砍了他的头。” 毒药可以解,但是刀伤致死,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 听到路明的话,萧长安回过神,冷声道:“不急,既然救回来了,这几日姜富的身旁,肯定会加强守卫,你不会得手。” 路明见萧长安这么说,便问道:“殿下可有别的计划?” 萧长安思忖片刻后道:“先按兵不动。” “把姜富醒了的消息,找人透露给王清。他应该比本王更着急。” 路明办事速度很快。 将近年终,六部都在汇总这一年的情况。 王清正坐在姜富平日坐的主座上,接受其他官员的汇报,审批其他官员的总结。 “王大人,这是全国各个州缴纳的盐税汇总,您请过目。”户部总管盐税的郎中李庸把账簿递给王清。 王清满面春风的接过他地上来的账册,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此刻,姜富应该已经是死人了吧。 他相信景王能力,现在他就是户部官职最大的人,以后也是。 快速的用算盘打出每个月的税银总和,与账簿上的核对无误后,他拿起自己的官印,重重的印在本该姜富盖印的位置。 把总数目记到总账目上后,他把账册递给恭敬的站在面前的人,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和蔼,安抚道:“账目做的不错,没有出错的,听说你已经熬了一夜,辛苦你了。” 李庸带着谄媚的笑道:“都是卑职的分内事,何谈辛苦。比不得王大人,如今整个户部的账目都归您管,您才是真的辛苦。” 随即,他的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不过应该要不了多久,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听说姜大人已经平安无事,等姜大人出来,您就会清闲很多。” 和蔼的笑僵在脸上,王清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李庸笑道:“大理寺有我熟识的人,听他说姜大人的毒解了,已经脱离危险,现在正在调养身体,等案子查清楚就会回来。” 他观察着王清脸上的表情。 王清脸上的从容、和蔼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力掩饰却掩饰不住的慌张。 他把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按住官印,扯动嘴角道:“这真是太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卑职告退。”李庸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王清慌张的把官印装进荷包,揣入怀里,也顾不得拿着账册进来的其他人,就匆匆出了户部官署。 来到景王府外,王清问守卫,“景王殿下可在?” 守卫朝他行了一礼,“王大人来的不巧,殿下出府了,还未回来。” 王清忙问:“殿下何时出府的?” 守卫道:“清早。” 王清追问:“殿下去了哪里?” 守卫摇头,“不知道。” 王清面色阴沉至极,他没再说话,上了马车,对马夫道:“去大理寺。” 不知道景王知不知道姜富海活着的事,起码他要先确认清楚才行。 马车在大理寺门口停下,王清下了马车,直奔大门而去。 来到大门口,守卫的士兵把他拦下来,“王大人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王清沉声道:“我来见段大人。” 守卫朝他拱了拱手,“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片刻后,段煦亲自出来,一脸笑意的和王清打招呼,“王大人,你怎么过来了?” 王清行了一礼后,缓了缓神色道:“听说姜大人身体不适,下官同他共他结识多年,关系交好,又是上下级关系,自然要来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段煦查案多年,有自己的敏锐嗅觉。 通过萧煜,也知道王清和姜富案件的关系,自然不敢冒险。 他笑着道:“王大人放心,姜大人有些不适,但并不严重,此刻在牢房中休息,不便见客。” 段煦的话就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王清的心里,让他的心瞬间慌乱不已。 他勉强扬起嘴角,装作放心的样子道:“姜大人没事就太好了。知道他没事,我就不用进去。还有劳段大人请人好好照料姜大人,不要让姜大人的病情恶化才是。” 段煦笑道:“这个自然,王大人放心。” 王清由于心中太慌乱,上马车时一脚没踩稳,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幸好马夫眼疾手快扶住他。 段煦冷冷看着王清,果然如姜二公子说的一样,王清果然来了。 接下来就看景王和王清谁先上钩。 第347章 各有谋划 自从萧长时被赐婚,太子府中的丫鬟做事都战战兢兢的,原因自然是苏南星。 她虽然已经被降了位份,只是太子府的侧妃,然而谁也不敢叫她侧妃。 所有人依旧按太子妃称呼她,她依旧是太子府唯一的女主人。 但昨日皇帝寿宴,太子被赐婚这件事,按照苏南星的性格,绝对会拿府中人出气。 所以见到苏南星的丫鬟都恭敬的不能再恭敬,谨慎的不能再谨慎,生怕惹怒苏南星,招来灾祸。 整个下午,屋外都寒风冽冽,太阳也躲在厚厚的云层之后。 苏南星坐在小厅中投壶,一身红色长袄,衬的她明艳动人。 她面上带着娇媚的笑,看不到一点难过和悲伤。 一屋子的丫鬟都噤若寒蝉,觉得太子妃肯定是受刺激太大,所以才会精神失常。 旁边伺候的丫鬟变得更加谨慎,把掉在地上的箭矢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拿给苏南星。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在给苏南星递箭矢的时候,一不小心,手中的一支箭矢滑落,正好扎在苏南星的膝盖上。 “太子妃饶命啊!”丫鬟吓的跪下磕头求饶,身体不断的颤抖。 虽然箭矢的尖端是钝的,根本伤不了人,但即便是这样,上位者都足以用这个理由杀了她。 何况还是苏南星,一个失了孩子,失了尊荣的骄纵大小姐。 预想之中的怒火没有来。 鲜红的指甲挑起丫鬟的下巴,仔细端详她那张清秀的脸,此刻因为惊恐吓的花容失色,满眼含泪。 “长得不错。” “你叫什么?” 看着苏南星嘴角勾起的笑,丫鬟脸上的恐惧稍稍退去,舒了一口气道:“回太子妃,奴婢叫宝珠。” 苏南星松开手,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名字不错,人也长得不错,今夜你就去太子院子里伺候吧。” 丫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能去太子院子里伺候,她求之不得。 这样既能离开苏南星这个骄纵蛮横的主子,又有机会爬上太子的床。 若有幸生下一儿半女,以后还能当个嫔妃。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今日竟给了她这样大的福气。 虽然心中高兴,但宝珠的脸上不能表现出来。 她强压下上扬的嘴角,向苏南星叩拜,“奴婢遵命。” 萧长时回到府中,就看到苏南星一脸娇笑的迎上来。 他本来还担心苏南星会像从前那样,嫉妒的发狂,没想到苏南星一点生气的痕迹都没有。 “太子哥哥,你回来了!”苏南星走到萧长时身边,自然而然的挽住萧长时的胳膊。 “嗯。”萧长时应了一声,满眼审视的看着苏南星。 但,苏南星回看他,眼里只有爱意。 萧长时没再看她,径直往厅中走,口中关心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苏南星把他拉到厅中,指着旁边站着的宝珠道:“太子哥哥,我今日瞧这宝珠生的不错,准备让她去你的院子伺候,你意下如何?” 萧长时最近心情很不错。 圣上赐婚,舅舅也即将解除禁足,以后朝堂之上,再也无人敢帮着萧长安。 他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丫鬟,确实长得很清秀,当个玩意儿足够了。 而且,这些日子,只有芸娘一个丫鬟伺候,他确实腻了。 他转身看向苏南星,带着质疑问:“你从前不是把府中美貌的丫鬟全都赶走了,怎么如今又这么大度?” 苏南星挽着他的胳膊撒了一个娇,“太子哥哥,从前是我太善妒,经过这些事我也想通了,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将来是九五之尊,早晚会有别人。” 她目光深情的凝视萧长时,“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听苏南星这么说,萧长时挺直身板,昂首挺胸的站着,轻轻拍了拍苏南星的手,“星儿,这个侧妃之位,你当的愈发称职了。” 苏南星娇俏一笑,“这是妾身应该做的,日后还会有别的。我让人温了酒,太子哥哥陪我吃过再抱珠伺候你休息吧。” 她会给萧长时送很多人,总有人能怀孕。 而这些贱婢根本不配当皇帝长孙的生母,他们的生母最后只能是自己。 想到这里,苏南星眼中 从前因为苏珩,不得不对苏南星各种纵容,哪怕她无理取闹,哪怕她不能侍奉时自己也不能碰其他人。 虽然他是太子,但是却处处被太子妃掣肘,他心里是有气的。 此刻,见苏南星这么听话懂事,萧长时很满意。 “好,星儿这么体贴,用膳自然是要同你一起。”萧长时满意的任由苏南星挽着走进膳厅。 * 王清回到府中,坐了许久,心仍然悬着。 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这件事景王必须好好解决才行。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北风呼啸,卷起马车的帘子。 王清走下马车,来到景王府。 他没问景王是否在府中,而是直接开口:“请禀报景王殿下,就说王清求见。” 侍卫行了一礼就进去禀报。 听到侍卫的话,萧长安并没有惊讶,直接让侍卫带他进来。 王清进来,行了一礼后便直入主题,“殿下,姜富脱离危险了,不知您可有对策?” 萧长安一脸为难,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很难。姜富现在被保护的密不透风,我的人没法下手。” 见萧长安话里话外都是打退堂鼓的意思,王清沉声问:“殿下是不打算要姜富的命了吗?” 看王清这么直接,萧长安也不再刻意回避,“这次很难,我的人进不去,杀不了他。” 王清一听怒了,“殿下,这件事你已经参与进来了,就必须善后才行,我们已经在一条船上!” 萧长安温润一笑,掩饰住眼底的冷意,“这个是自然的,行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王大人先回去吧。” 情况危急,就算知道萧长安敷衍,王清也不能和他闹翻。 事已至此,他背后只有萧长安。 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看着王清离开的背影,萧长安的目光愈发深沉。 第348章 快成摆设了 萧煜一直昏睡到晚上才苏醒。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见萧煜醒了,言卿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 “王妃,王爷醒了!”言卿朝苏翎月道。 说完,又忙问萧煜:“王爷觉得怎么样?” 萧煜才睡醒,还十分虚弱,低声道:“无碍,只是有些累。” 苏翎月放下手中的书,快步走到床边。 见萧煜还是一份虚弱的样子,轻声问:“王爷睡好了吗?” 萧煜睡了太久,才醒过来,意识还有些不清晰。 过了须臾,看清楚床边站的苏翎月和言卿,才彻底清醒。 他的目光落在苏翎月身上,轻轻动了动唇角,回应苏翎月。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还早呢!” 苏翎月在床边坐下,言卿自觉腾出位置,关心的问:“王爷可又不舒服?” 萧煜温声道:“就是有些乏力,并无大碍。” 苏翎月把手探进被子里,手指搭上萧煜的手腕开始把脉。 脉象很虚,体内的寒毒隐隐有发作之兆。 苏翎月敛去眼底的担忧,笑着安抚言卿,“别担心,王爷失了血,自然会体虚乏力,休息两日就可以恢复。” “是吗!那可太好了!”言卿松了一口气。 萧煜需要尽快施针,泡药浴。 但一整天他都没怎么进食,必须先吃些东西才有力气。 好在回来后,准备的鹿肉粥一直温着。 苏翎月拉住萧煜微凉的手,微微俯身,轻声问:“王爷有胃口吗?厨房煮了鹿肉粥,要不要尝尝?” 萧煜此刻全身无力,或许是饿的太久,此刻并没什么食欲。 但看着苏翎月关切的目光,也为了自己的身体,萧煜应了一声。 彩蝶和彩衣很快就把粥和小菜端来了。 言卿扶着萧煜坐起来,又在他背后放了两个软枕。 苏翎月在旁边看着,总觉得他们有种父慈子孝的感觉。 彩衣把盛好的粥端过来就要递给萧煜,言卿忙把碗接过去,笑着道:“王爷胳膊受伤了,我来喂王爷。” 说着,就要去拿勺子。 萧煜微微皱眉,神色略显不自在:“……言卿,我可以自己来。” 苏翎月坐在桌子旁,整理等会儿针灸要用的东西,看道眼前这一幕,不禁轻笑出声。 “言卿,王爷的胳膊没伤到筋骨,只要不用太大的力气,伤口不会有事的。”苏翎月轻笑着,劝言卿放弃他的想法。 萧煜虽然没说,但苏翎月知道,他的自尊心很强,像这种能自己动手的事,他不会让他人来做。 他不愿意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示给其他人。 他最不想看到的神色,便是同情。 萧煜闻言,深深的看了苏翎月一眼,唇角微微上扬。 转而,语气坚定的向言卿陈述,“我自己可以。” “是吗!”看着萧煜神色坚定的样子,还有抬起来的左手,言卿默默的把碗放上去,小心叮嘱:“王爷小心烫。” 萧煜微微屈膝,大腿托着左手,优雅斯文的开始吃粥。 “怎么样?合胃口吗?”苏翎月问。 萧煜咽下口中粥,温声道:“很不错。不过哪来的鹿?” 皇帝喜食鹿肉,加上生辰宴鹿肉用的多,皇宫外基本上是看不到鹿的。 苏翎月道:“今天何公公送来的,说姑母看我们宴会上没动筷子,以为御膳房做的不合我们的胃口,便送来一只,让府里自己做。” 萧煜微微挑眉:“我这是沾月儿的光了。” 苏翎月看着萧煜也挑眉一笑,“我也沾王爷的光了,萧长时和苏南星都得叫我皇婶。” 萧煜轻轻勾了勾唇,继续吃粥。 言卿一脸茫然的看向苏翎月,“所以皇后现在还算是我们的敌人吗?” 萧煜放下勺子,温声道:“皇后对王妃是真心的,所以大概不会再帮苏珩对付肃亲王府。” “是吗!”言卿明显很高兴,“这样我们日后又少了一个敌人。王妃,你能嫁给我们王爷真不错!如果你能让皇后劝苏珩投降就更好了!” 苏翎月轻嗤一声,“权势就是我父亲的命,他连我这个女儿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因为姑母的一句话,放弃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 “而且,我觉得姑母还是没有放弃让萧长时继位的想法。最终她会怎么选,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苏翎月是很想保护皇后,把她从这场权力的旋涡中拉出来。 但她在龙华寺把一切都告诉皇后,皇后也并未产生动摇。 然而,姑母对她的好,也是真真实实的,确实在龙华寺保护了她。 日后就看能不能说服皇后,远离权力斗争的中心,避免上一世惨死的结局。 萧煜看向苏翎月,她明艳的小脸上带着明显失落和担忧。 似乎是猜到苏翎月的想法,萧煜认真宽慰苏翎月,“皇后对苏珩做的事,应该不是全然不知,多少都会有防备。而且她稳坐中宫这么多年,不是靠运气。月儿不必过于担忧。” “嗯。” 苏翎月长长舒了一口气。 有些事,就算再担忧,现在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萧煜把空碗递给言卿后,问道:“云亭呢?” 言卿道:“他安排人去监视三皇子和萧长安了。” 萧煜微微颔首,对云亭的表现很满意。 乱局的两个始作俑者,的确要看好。 准备好药和针灸的东西,苏翎月就让丫鬟把熬好的药汤倒进隔间的浴桶里。 浴汤本来是滚烫的,等萧煜吃完粥,水温刚好。 言卿扶着萧煜进隔间,等萧煜进浴桶后,苏翎月才进去。 看到言卿拿起帕子,准备给萧煜擦背。 平时这些事都是他来做的,倒也得心应手。 “我来吧!”苏翎月走过来缓缓道。 听到声音,言卿还没反应过来,苏翎月就拿走了言卿手上的帕子。 苏翎月一本正经的跟他解释:“我要给王爷推拿疏通经络,等会施针效果更好。” 言卿还没反应过来,苏翎月就把他推出了隔间,“你去吃些点心果子,推拿完你再进来。” “……” 听苏翎月说是为萧煜好,言卿脸上茫然才散去,坐在桌子旁,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皮。 言卿已经在床边坐了一下午,除了吃饭如厕,他就没离开过萧煜的床边。 苏翎月这个王妃,只能远远的坐在桌子旁。 平时言卿做这些,她看不到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方才看到了,苏翎月憋了一下午的占有欲达到顶峰。 再这样放任言卿,她这个王妃都快成摆设了。 第349章 守夫德 把言卿送出去,苏翎月熟练的用襻膊绑起衣袖,走到萧煜身侧,俯身查看萧煜左侧的胳膊。 萧煜的双臂搭在浴桶上,感受着药浴浸没身体,一点点驱散骨头缝里的寒意,身体也逐渐暖和起来。 “胳膊还疼吗?”苏翎月轻声问,眼底满是心疼。 萧煜用发簪划开自己胳膊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也被划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跟着萧煜的胳膊一起滴血。 浓密的睫毛缓缓张开,如墨的瞳孔跃着点点烛光,好看的唇角微微扬起。 “有月儿为我治伤,已经不疼了。”萧煜语气淡然,说的十分轻松,仿佛真的只是流一点血,对他并无任何影响。 但苏翎月知道,萧煜这副身子,哪怕流一滴血也对元气有损耗。 而他,生生流了大半碗血。 放完血,萧煜也直接昏死过去。 对上萧煜温柔的目光,苏翎月心中一阵闷痛。 她缓缓垂下睫毛,小心翼翼的擦拭布带周围的血迹,不让水打湿伤口。 擦着擦着,她的手逐渐慢下来。 “萧煜,谢谢你。”苏翎月声音哽咽,带着颤音。 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这些日子,她翻遍能翻的医书,都没找到任何关于灵火草有用的线索。 无力感和恐惧一直在她心底深处潜伏,无时无刻不啃食她的心。 “月儿真的想谢我?做什么都愿意吗?”萧煜声音温柔。 听到萧煜的话,苏翎月抬起头,就撞上萧煜的目光。 只见他正挑着眉,唇角微微勾起,一副要挟恩图报的样子。 苏翎月目光停顿了一瞬,随后看向萧煜无比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如果能报答萧煜,她做什么都愿意。 苏翎月静静的与他对视,等他的答复。 思索片刻,萧煜搭在浴桶上的胳膊缓缓抬起,伸出食指,指向他的头顶,认真的对苏翎月说:“牢房中的味道实在难闻,月儿帮我沐发吧!” 苏翎月一愣,她还以为萧煜要让她做什么困难的事,原来只是沐发。 萧煜隔一日沐一次发,今天他倒没想到这些。 “好。” 苏翎月笑着应下后,就让彩蝶再去准备洗头膏和提一桶热水来。 她则继续给萧煜擦身子。 趁着擦洗胳膊的时候,苏翎月微微低头,不动声色的朝水中瞟了一眼。 隔间里的烛光不算亮,加上浴桶里药水是深色的,基本看不清什么。 但隐隐还是能看出来,萧煜的腰间系了一块白色的帕子。 苏翎月心中不由暗喜,嘴角压制不住的上扬。 擦完胳膊,苏翎月抬头,就看到萧煜慵懒的靠着浴桶,眉毛微挑,唇角上扬。 仿佛干了坏事抓住,苏翎月心虚的移开目光,脸颊耳根瞬间发烫,红着脸给萧煜擦洗胸膛。 见萧煜没说话,苏翎月松了一口气。 “月儿方才在看什么?” 萧煜忽然开口,低笑一声带着逗弄的语气,仿佛能蛊惑人心一般。 苏翎月瞟了萧煜一眼。 她太天真了,萧煜才不是大度的人。 萧煜的目光依旧灼热,紧紧盯着苏翎月,把她羞怯的样子尽收眼底。 苏翎月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后凛然的偏过头,对上萧煜含笑的目光:“看你有没有守夫德。” 萧煜的眉毛挑的更高了,问苏翎月:“什么夫德?” 苏翎月弯着腰给萧煜擦胸膛的,两人的距离很近。 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苏翎月的耳畔,痒痒的。 苏翎月抬头,对上近在咫尺的眼睛,深邃而噙满笑意。 温热的呼吸在彼此的鼻息间散开,又激起苏翎月脸颊上的一片绯红。 苏翎月把距离拉开一些,看着萧煜的眼睛郑重道:“王爷腰间的帕子系的很好,以后继续保持。” 说完又肯定的点了一下头,就起身去给萧煜擦后背。 话虽一本正经,但是苏翎月的脸却红的不像话,早就把她的内心出卖了。 萧煜低低的笑出声,把身体前倾一些把后背露出来。 “夫德和帕子有什么关系?”萧煜顿了顿,嘴角噙着笑,“况且我们是夫妻,就算让月儿看去了,也没什么。” 苏翎月总觉得萧煜的话意有所指,让她不禁想到了龙华寺。 她清了清嗓子,忽略掉萧煜意有所指的话,轻哼一声,“言卿是大孩子了,万一看出点什么来怎么办?” 萧煜一怔,没想到苏翎月竟在担心这个。 “月儿,”他扶额笑出声音来,“你这小脑袋里整天在想什么?” 苏翎月看过许多书,知道断袖,知道男皇后韩子高。 起先她看着只觉得荒唐,哪有让男人当皇后的。 但萧煜他本就惊才绝艳,哪怕站在人群里也如明珠一般,熠熠生辉。他忠君爱国,心怀大义,即使遭受不公、历经磨难却依旧坚毅赤诚。 这样的他,谁会不喜欢。 苏翎月的身体微微前倾,把下巴搁在萧煜沾着水滴的肩上,嗡声道:“防患于未然,所以王爷日后也要将帕子系好,不要让旁人看了去。” “好。”萧煜低笑着回应,扭头的一瞬,微凉的唇刚好擦过苏翎月的雪腮。 目光近距离的碰撞,仿佛也把苏翎月的心撞了一下,她慌忙直起身,继续给萧煜擦背。 擦完后背,苏翎月把帕子递给萧煜,就开始给萧煜推拿。 水葱似的手指灵活的在穴位上按压,力度不轻不重,一套推拿结束,萧煜竟有些昏昏欲睡。 彩蝶带着两个丫鬟,把热水提进来后就出去了。 苏翎月其实从未给其他洗过头发,自己的头发也是彩蝶彩衣帮着洗的。 现在只能凭印象来做。 卸下发冠,萧煜一头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乌黑浓密。 手指从发间穿过,顺滑的仿佛丝绸一般。 苏翎月轻笑着对萧煜道:“王爷日后一定不会像中书令高老大人一样,头发掉的只能戴帽冠。” 萧煜轻轻勾唇,问:“若我的头发掉成那样呢?月儿可还会喜欢?” 苏翎月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这样的萧煜,紧接着猛的摇了摇头,把脑中的形象甩掉。 那样的萧煜,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苏翎月认真的说道:“有我给王爷调养身子,不管王爷多大年纪,都不会变成高老大人那样。王爷仰头,我给你沐发。” 萧煜轻轻勾唇,照苏翎月的指示扬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两人之间温馨的时刻。 言卿进来扶萧煜出浴后,如往常一般,把干帕子递给萧煜擦身。 萧煜扶着衣架站好,手本来已经放到腰间的帕子上,动作却突然一滞。 “你转过身。” “为什么?” 言卿疑惑不解,从前王爷都让他在一边侍奉的。 萧煜捏着帕子,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守夫德。” 第350章 还是那个王爷? 屋顶上寒风凛冽,黎菁身着月白长袄站在王府屋顶,白色的披风在寒风中随风摆动,仿佛一个雪人。 灰色的天空透不出一点阳光,十分压抑,如同她的心情一样。 哥哥在时,这种天气她都会在家里,坐在炉子旁把哥哥的一封封家书拿出来看,然后掰着手指算哥哥回家的日子。 如今这种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萧煜病着,苏翎月左右不会出府,她的时间是自由的。 黎菁像一只灵活的白猫,轻巧的跃下屋顶,踏着从前和哥哥一起走过的街道。 和哥哥一起去过的布庄,一起买过菜的巷子,一起去过的米铺、肉铺、糕点铺子。 还有哥哥被砍头的邢台。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的情形。 哥哥身上的囚衣很单薄,鲜血几乎将囚衣浸透了。 原本有些微胖的人,跪在邢台上时,瘦的脸颊凹陷,身上的囚衣随风空落落的摆动。 “行刑!” 随着苏珩的一声令下,哥哥倒了下去,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染红了面前的邢台,也染红了她的眼睛。 那天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将她的心也生生劈成两瓣。 七年了,流血从未停止。 “阿箐!” 她正出神时,忽的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 一转身,黎菁就看到李青枫正朝她走来,如墨的长发半扎在脑后,一身青色长袄衬得他儒雅挺拔,眸光熠熠生辉,看着十分高兴。 黎菁微微沉眸,“你怎么在这?” 自从上次萧煜告诫她之后,她再也没见过李青枫。 李青枫走过来,在她身旁一步之遥停下来,“我一直在肃亲王府附近等你。” 黎菁眸光一滞。 “等我做什么!”她语气缓了几分,扭过头不去看李青枫,目光看向处刑台。 李青枫扬了扬嘴角,“上次不告而别,你也等我了,如今等等你也是应该的。” 黎菁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处刑台,看不清神色,“你也知道,不告而别我会生气吗?” 见黎菁话语软了,李青枫上前半步,低头看向面前的人,面上是掩藏不住的惊喜,“阿箐,那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一定先告知你。” 黎菁缓缓转身看向李青枫,面上微嗔,“再有下一次,我便再当做从未认识你。” 李青枫轻笑,“好,但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院子里的鸡这些日子被我养的很肥,煲茯苓鸡汤最好不过。走吧!” 说完,他就执起黎菁的手。 黎菁拍开他的手,转身向乌衣巷走。 * 言卿一大早来到芙蓉阁,坐在床边守着沉睡的萧煜。 他向来依赖萧煜,苏翎月虽然无奈,却也只能坐在桌子旁看书。 刚过巳时,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彩蝶起身开门。 “怎么了?”苏翎月扭头轻声问。 “小姐,是拜帖。”彩蝶道。 下拜帖是很正式的拜见方式,京城中也没有几个人回来找萧煜。 即便过来,也不会下拜帖。 “是谁?安阳长公主吗?”她问。 “不知道。”彩蝶几步走过来,把帖子递给苏翎月。 苏翎月打开一看不禁皱眉。 是两江总督隋坚,说要于明日拜见肃亲王和王妃。 此人多年外放,只今年皇帝生辰见过一次,苏翎月确定不认识他。 那就是专程见萧煜的。 “言卿,王爷可与两江总督隋坚有交集?”苏翎月问。 言卿仰着头想了想,不确定的摇摇头,“这七年没见过王爷与他有来往,七年前的事我不知道。” 苏翎月看向床榻,这两日,萧煜总是沉沉睡着,只到服药的时辰才能勉强醒一阵。 要身体完全好起来,只怕还要等上三五天 中午,到了服药的时间,言卿唤醒萧煜。 他的面色依旧苍白,比起昨日,今天清醒的更快。 “王爷,醒了!”看到萧煜醒过来,言卿的高兴溢于言表,“喝药的时间了,我扶你起来。” “嗯。”在言卿的搀扶下,萧煜撑着床榻坐起身,看着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 扶起萧煜,言卿就退到床尾处站着,给苏翎月腾地。 苏翎月在床边坐下,一手握着萧煜的手,一手搭在萧煜的手腕上。 温热通过纤细柔软的指腹传给萧煜,是他贪恋的温度。 萧煜轻轻捏了捏掌心的另一只柔软的小手,目光紧紧盯着那张明艳又认真的小脸,宽慰道:“我不碍事,休息几日就好了。” “你昨夜睡得也不好!” 苏翎月有些懊恼的轻声嘟囔,“睡到半夜,你似乎做了噩梦,那眉头皱的像山一样!我哄了好一阵你才平静下来。” 昨夜睡的正沉,她突然感觉手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捏的生疼。 苏翎月猛的惊醒,才发现是萧煜梦魇了。于是就抚着萧煜的脸颊,温声软语在他耳边哄了好一阵,才将人哄的平静下来。 “是我不好,扰了月儿的清梦。” 许是昨日在牢房中见了太多血腥场面,昨夜他又梦到许久没有梦到的场景。 梦里一片血色,他的灵魂在那场血色里,经历一遍又一遍的凌迟。 痛不欲生。 凌迟什么时候结束的,怎么结束的,他也不知道。 只依稀记得,仿佛听到了很久远的声音,他才逐渐冷静下来。 竟是苏翎月吗! 听到他的话,苏翎月收回搭在萧煜手腕上的手指,气鼓鼓的抬头瞪他,“是扰不扰梦的事嘛?睡得不安稳得告诉大夫,而不是道歉!” 看着苏翎月这副气鼓鼓的样子,萧煜轻轻勾唇,“如果能让月儿哄一哄,也值了。” 他轻轻摩挲着苏翎月软软的小手,虽是道歉,却唇角挂着笑意,一点诚意都看不出来。 但,出奇的好看。 昨晚洗头发后,他的墨发并没有扎起来。 长发披散,半遮住轮廓分明的面容,遮住平日凌厉的气势,苍白的面容给他凭添了几分清隽之美。 撞上萧煜温柔的目光,苏翎月顿时泄了气,声音软了几分,“没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今天的药我都加了安神的药材,今夜王爷应该会睡得好一些。” 萧煜看着苏翎月,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月儿是如何哄的?今夜睡之前再哄一遍吧!我还从未见过月儿哄人的样子。” 两人的目光对上,苏翎月忽的红了脸。 她也不知道怎么哄人,只把儿时自己生病时,皇后哄她的话拿出来哄萧煜。 萧煜突然说要再哄一遍,就……挺难为情的。 但想到萧煜为她而伤,苏翎月闭了闭眼。 克服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她咬了咬唇,最终红着脸点头,“嗯,今夜我试试。” 站在床边的言卿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这些话是他能听的吗?这还是不是曾经的那个王爷了! 他默默退到桌子旁坐下倒了一杯凉茶,尽量不去看那两人。 第351章 改口信物 屋里暖和,萧煜随意穿了一件青色暗纹交领长袄,长发半挽披在身后,比起平日的一丝不苟,多了些慵懒随意的感觉,仿佛世外谪仙。 只是苍白的面色破坏了这份意境,一看就知道他只是个俗世之人。 苏翎月喉中微哽,眼眶也有些烫,她眨了眨眼睛移开目光,继续用梳子给萧煜梳理披在身后的长发。 萧煜听到苏翎月在轻轻吸鼻子,从铜镜中打量苏翎月。她的呼吸已经恢复如常,只是卷翘浓密的睫毛还在眨动,明艳的小脸上,悲伤还没完全消退。 “月儿。” 苏翎月正在平复情绪,忽然听到萧煜喊自己,她停下梳头发的动作,脸上挂着甜甜的笑,目光澄澈:“怎么啦?” 看着一瞬间变换的神色,萧煜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痛。 为了不让他担心,苏翎月一直都是在这样强颜欢笑吗? 从镜子中看着苏翎月明媚的笑颜,萧煜也跟着扬起唇角,温声问:“月儿是不是得送我一样礼物?” 苏翎月面露疑惑,“礼物?” 萧煜握住他肩头的柔软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挑眉道:“嗯,前几日我送了月儿一套头面,月儿不得回礼吗?” “嗯?”苏翎月很惊讶,“王爷送礼必须要回礼的吗?成亲这么久,我怎么不知有这样的规矩?” “并非规矩。” 萧煜声音慵懒的解释:“只是,本王用心给王妃送礼,当然也希望王妃也能用心给个回礼。” 听到萧煜的解释,苏翎月轻笑出声。 “我原觉得王爷不缺什么,而且对礼物似乎并不怎么上心,原来不是这样吗?” 萧煜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反驳,“别人送的我确实不上心,若是月儿送的,无论什么我都喜欢。” 苏翎月轻哼一声,“骗人,我送你的荷包,你都不戴!” 萧煜叹了一口气,“月儿可真是冤枉本王了,我的东西不都是你收的吗?而且每日配什么,也都是你打理的!” “呃……” 好像确实这样。 每天萧煜搭配衣服配饰,选来选去,苏翎月还是觉得玉最符合萧煜的气质。 所以萧煜基本每天都是配玉。 苏翎月走到萧煜身侧,笑了笑:“王爷喜欢什么?明天我就去一趟珍宝阁。” “那里的太普通。”萧煜把玩着手中的柔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珍宝阁好歹也是整个京城世家公子、贵女常去光顾的地方,每一件首饰物件都价值不菲,竟也被他嫌弃。 苏翎月疑惑的问:“那王爷想要什么不普通的?夜明珠,紫水晶这样的稀罕物件,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萧煜想了想,随后抬眸看向苏翎月,道:“岳母大人若还在,在为夫改口时,一定会赐一件改口信物吧!” “可是我娘亲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事京城的人都知道。 “可是她的女儿现在是我的夫人,代替她也是可以的。”萧煜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萧煜这是……要名份和信物? 贞太妃是给过苏翎月一对品质很好的羊脂白玉镯子,所以,他现在也想要一件差不多的吗? 苏翎月轻笑出声,“好,一会儿我去母亲的陪嫁里面挑挑看。” “嗯。”萧煜应道。 看着苏翎月明媚的笑,萧煜也轻轻勾起唇角。 他的王妃还是笑起来好看。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彩衣在外面道:“王爷,小姐,午膳送来了。” “送进来。”彩衣带着秋露一起提着食盒走进来。 一旁的彩蝶见状走过去帮忙摆膳。 苏翎月放下木梳,扶起萧煜,同他一起在桌子旁坐下。 午膳还是鹿肉粥,外加三菜一汤。 两人用过午膳,漱口净手后,苏翎月把拜帖拿给萧煜。 “我和言卿都不认识,也没法做决定,你看看可要见他?” 修长白皙的手指接过拜帖,打开。 沉静的眸光快速扫了一眼,看到最后的名字时目光才停下。 两江总督隋坚? 萧煜有些印象,皇帝生辰宴当天,坐在第二排内阁首辅崔茂行后面。 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蓄着八字胡,宴会间也只和身旁的朝臣客套过几句。 萧煜之前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二十岁中举之后,在京中待了六年就外放了,辗转十来年就做了两江总督。 据说在职期间,政绩斐然,在民间口碑甚好。 但他们似乎并无交集。 而且,他不知道肃亲王府的状况吗?为什么还会突然拜访? 萧煜把拜帖放在桌子上,把站在一旁的苏翎月拉进怀里。 苏翎月顺势坐下,“王爷见他吗?” 萧煜颔首,“明日巳时,抽空见一面倒也无妨。” “王爷的故人?” “不是。不过他既然来,肯定有他的目的,看看也无妨。” * 黎菁跟着李青枫来到熟悉的院子,四下看了看,这里还如以前一样。 李青枫跟在黎菁身后进入院子,进来后关上院门,青色的袍子与这个小院格外搭,简单干净。 “这些鸡我一直都精心喂养着,你过来看看,今日想炖哪一只?” 他目光温和,带着与杀伐之人完全不同的感觉看向黎菁,里面隐隐藏着几分期待。 黎菁与他的目光对上,冰冷的眼眸神色缓了缓,走到李青枫身旁。 里面的鸡一看到有人来了,都“咯咯咯”的往他们这边走来。 只是都凑到黎菁面前,却不理李青枫。 李青枫面色微沉,很明显,这群他养的这群鸡不亲近他。 “我居然没发现,它们竟然也喜欢漂亮的女子。” 黎菁唇角微动,瞥了他一眼,“有没有可能,它们记得你是杀它们同伴的人。” 李青枫神色一怔,看着鸡群,沉声道:“或许吧。” 黎菁走到廊下,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玉米粒撒进鸡舍里。 一只只毛光油亮、肥硕的鸡争先恐后的在地上抢食,低头再抬头,不出片刻地上的玉米粒就没了。 见美味的玉米粒吃完了,鸡群又凑到黎菁面前“咯咯咯”的叫着。 黎菁看着它们这样热情,心情也很好。 她勾了勾唇,“我只会杀人,不会杀鸡,这个恶人还是只能你来当了。” 话说的轻松,仿佛她杀的那些人还没有鸡重要。 黎菁继续逗弄着鸡群,唇角扬起,笑的格外明媚。 李青枫扭头看向她,目光沉沉。 她很少笑,至少在他面前从未这样开怀的笑过,这是第一次。 李青枫仿佛又看到多年前,那个在街上与其他男孩子打架的少女,恣意张扬,鲜活明媚。 挑着抓了一只肥一点的鸡,一通处理后,李青枫就进了厨房。 黎菁给他打下手。 她不会做饭,就坐在灶膛前生火。 李青枫根据要炒的菜,指挥黎菁火旺一点还是小一点。 橘色的火光照在黎菁脸上,暖洋洋的,时间仿佛回到七年前,她和哥哥也是这样。 吃完饭,外面阳光正好,黎菁就坐在院子里练剑,李青枫在她身旁不远处支了一张桌子,画下她舞剑的英姿。 女子英姿飒爽,容貌清丽,男子温润儒雅,谦谦君子,不知情的人此时若看见,一定认为他们是一对小夫妻。 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黎菁打开院子的大门准备往外走。 “我送送你吧!”李青枫跟在她身后,目光胶着。 黎菁挑眉看着李青枫,“我会功夫,你也就只能杀杀鸡,你将我送回去后我再送你回来?” 李青枫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黎菁很少会这么轻松的跟人说话,看来她今天心情很好。 李青枫也没再坚持,把一包热的糖炒栗子递给黎菁后,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目送黎菁离开看不见背影后,他才笑了笑关上院门。 黎菁抱着栗子,边走边吃,方才的笑消失的一干二净,面色沉沉。 走到北街,她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 她神色一凝,把糖炒栗子塞进怀里就快步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第352章 让他们互相残杀 苏翎月一下午都在锦绣阁,替早逝的母亲给萧煜挑见面礼。 一番思量后,苏翎月觉得还是送玉最好。 美玉配君子。 苏翎月的陪嫁很多,整个锦绣阁三层楼都放着她的嫁妆。 好在搬到肃亲王府时,东西都归类放好了 ,找起来并不难。 有彩蝶、彩衣帮着找,苏翎月还是直到晚上才从锦绣阁出来。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知道苏翎月在锦绣阁,平日漆黑的廊下特意挂上了灯笼。 彩蝶看着廊下一盏盏灯笼,照亮回去的路,高兴极了,“府中小厮办事还挺周到,我也不用摸黑去找灯笼了。” 一长排灯笼,虽然不算明亮,但那排灯笼带她去的地方有人在等她。 虽然只有半日未见,此刻她却突然很想萧煜。 苏翎月轻轻扬起唇角,心中也泛起一阵暖意,虽然夜是黑的,但这里有属于她的一盏灯。 “回芙蓉阁吧!”她轻声道。 “嗯,脚下黑,我扶着小姐吧。”彩衣扶着苏翎月走,彩蝶抱着箱子跟在后面。 回到芙蓉阁,彩衣就去厨房看晚膳和药好了没。 屋里,言卿坐在桌子旁看书。 听到苏翎月进来,言卿放下手中的书打了个哈欠站起身,“王妃回来了,王爷还睡着呢!” “辛苦你了。”苏翎月笑着回了一句,走到床边坐下,此刻萧煜睡的正沉。 彩蝶把从锦绣阁抱出来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就站在那里并没跟着上去。 “彩蝶妹妹,这里面是什么?”言卿好奇的盯着红木盒子,上面的梅花图案很生动,看着就仿佛能闻到梅香一般。 彩蝶打了一下言卿伸过来的手,随即把盒子抱在怀里,脸上都是防备,“小姐给王爷挑的礼物,别弄坏了!” 言卿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好奇,“好妹妹,是什么礼物,让言哥哥我看看!我保证不碰,就看一眼。” 彩蝶看着他做出对天发誓的真诚样子,犹豫了一下,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小声警告言卿,“就看一眼哦!不许碰!” “行行行!”言卿爽快的应下。 彩蝶打开盒子,认真给言卿介绍里面的东西。 苏翎月把了一下脉,萧煜的脉象很好,逐渐平稳有力。 纤细柔软的指尖抚上萧煜的脸颊,微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柔软的漂亮的唇,让苏翎月觉得很安心。 此刻,翻涌的思念才渐渐平息。 苏翎月俯身,在柔软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彩蝶余光看到苏翎月的俯下身,虽然看不到正面,但她也能猜个大概,立刻站到言卿的身侧,挡住他的视线。 苏翎月吻着,突然感觉软软的唇瓣动了一下,随之一只大手揽上苏翎月的纤腰,接着是唇瓣温柔的厮磨。 吻了一阵,直到感觉到唇瓣传来疼痛,苏翎月实在受不了,离开了萧煜的唇。 “王爷怎么这样!又咬人!”苏翎月抿了抿发红的唇,呜哼一声。 她的声音很轻,彩蝶和言卿也在说话,就没听到二人的谈话。 萧煜目光温柔,嘴角噙着笑,“月儿的唇太软,忍不住想欺负。” “况且还是月儿主动吻过来的,若不细细品尝,岂不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苏翎月躲避着萧煜胶着的目光,蚊声辩解,“我是看王爷的唇都快起皮了,想给你擦一些唇脂。” 看着苏翎月心虚脸红的样子,萧煜的轻笑出声,“擦过确实好多了。” 见萧煜这么说,苏翎月担心他继续调侃自己,忙转移话题,“该喝药喝用晚膳了,王爷起来吗?” “嗯。”萧煜松开揽着苏翎月纤腰的手,撑着身体,让苏翎月扶他坐起身。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谁?”彩蝶问。 “是我,有急事禀报王爷。” 是黎菁的声音。 “进来。”萧煜道。 黎菁推门而入,绕过屏风站在离床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萧煜看她急匆匆的样子,知道事情必定紧急,便问她:“发生了何事?” 黎菁道:“王爷,方才我回府途中,遇到一群人刺杀王清。” “他的情况如何?” 萧煜随口一问,听不出任何情绪。 黎菁道:“我到时,他中了一剑,靠躲在马夫身后捡回一命。我稍微出了一下手,现在他已经回府了。” “什么?”苏翎月很惊讶,也很担心。 他可是诬陷姜富贪墨案的重要证人! 苏翎月焦急的问:“人还活着?” 王清无论如何都不能死了,他可是陷害舅舅的人。 黎菁颔首,“嗯,只是流了不少血,但应该死不了。” 听到黎菁这么说,苏翎月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了一点,“是谁要杀他知道吗?” 黎菁冷声讥讽,“蒙着脸,功夫一般,逃的很快。” “王爷准备怎么办?”黎菁一张清秀的小脸紧绷着,隐隐透着杀意。 萧煜捏着苏翎月柔软的指尖,神色一片淡然,“不用管他。” 苏翎月闻言疑惑的看向萧煜,“他是陷害舅舅的罪魁祸首之一,他若死了,日后翻案没问题吗?” 黎菁也正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才问萧煜怎么办。 萧煜神色淡然,“关键证据已经拿到,派去江南的人此刻大概在回来的路上了。王清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 “而且,”萧煜眸中闪现一丝冷意,“王清被刺杀,不会轻易留着算了,他会去和杀他的人互相残杀,我们且看着就行。” 苏翎月领悟到萧煜话里的意思,“王爷的意思是凶手是景王?” 萧煜勾唇,嘴角带着一丝讥讽,“姜大人已经脱离危险,此刻心中最慌的除了萧长安。” 苏翎月更疑惑了,“那怎么不保护王清,想办法让他供出萧长安?” 黎菁也有同样的疑惑,“王妃这几日也不出府,我可以去王清府上守着。” 萧煜沉声道:“不用!” “萧长安,有他自己的死法!” 萧煜的声音冰冷,眼中现出阴鸷,仿佛从三九天寒冰中传过来的一般。 第353章 未偿之罪 “殿下恕罪,王清……没死。” 灯笼里的光在寒风中忽明忽暗,萧长安背对路明站在廊下,路明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他拳头紧握,骨节发白。 “怎么回事!”萧长安的沉声问。 路明垂下头,“本来快得手了,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功夫极好,属下不是她的对手。” 说完又忙补充,“不过王清被我刺伤了,这两日肯定下不了床。” 许久,萧长安慢慢松开手,转过身来,忽明忽暗的脸上神色一片温和。 “江南那里你亲自去一趟,那个草包知府还有家人,他的身进不得,就想办法从他家人身上下手。无论如何,他不能进京。” 路明颔首,“是,殿下。” 他顿了顿,“可是王清怎么办?这是个好机会!” 萧长安轻轻勾唇,笑的温文尔雅,“此事本王自有安排,你连夜去江南,不了耽误。” 路明拱手,“是!小人定拼死完成,殿下保重!” “嗯,你也保重,活着回来。” 听到萧长安的关心,路明眼中闪烁着光芒,郑重一揖后转身消失在长廊尽头。 萧长安缓步踏入书房,点起灯。 桌案上,一幅美人图摆在案几上。 画中的美人一袭绛紫华服,头上的紫水晶步摇,衬得她清冷高贵,还带着几分娇媚。 女子身旁附诗一首。 “玉骨无尘染,冰肌若脂凝。绰约逸姿态,娇娆天自成。红帐摇曳舞,玉阶转头空。” 字迹行云流水。 “你的眼光可真不行!” “先是萧长时那个废物,现在又是萧煜那个病秧子!” “这么多年,为何你从来都看不到我?” 萧长安的手指,在美人的朱唇上轻抚,眼中是 片刻后,他将手指贴到自己的薄唇上,细细摩挲。 “等着!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上本王的榻!” * 王夫人在厅中看王忆蓉送来的绣品帕子,上面都是王静姝曾经向王忆蓉炫耀过的情景。 看着栩栩如生,精美绝伦的绣品,王夫人朝王忆蓉露出一个赞许的目光,“蓉儿,做得好!近来姝儿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已经不哭不闹了,相信过段时间,姝儿一定能彻底好起来。” 王忆蓉恭顺的垂着头,听王夫人说话,看不清表情。 “姐姐能好起来,也是蓉儿所期望的,只是……”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王夫人和蔼的问,“有什么但说无妨,这里并无旁人。” 屋里就王夫人和她贴身伺候的嬷嬷,以及王忆蓉,其他人都在厅外候着。 王忆蓉顿了顿,像是鼓足勇气了才开口,“我这法子也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终究治不了根。” “姐姐所有的心病皆因景王殿下而起,姐姐如今还过不去心底那道坎,若想她完全好起来,只能想法子让景王殿下来宽慰才行。” 王夫人敛起眼底的情绪,抬眸瞥了王忆蓉一眼。 “蓉儿小小年纪,倒是心细。只是姝儿从前不懂事,与你又不少龃龉,不曾想你竟还愿意这样帮她。” 她轻飘飘的随口一说。 从前王夫人和王静姝没少打压王忆蓉。 王忆蓉虽然恢复了二小姐的身份,但时至今日,王夫人仍然不许她叫母亲。 王忆蓉低眉顺眼的站着,犹豫片刻才艰难开口,“我身份卑贱,夫人和姐姐让我在府中能吃饱饭,不用像从前在花楼一样,对客人曲意逢迎,学讨人欢心的下作手段,对我已是仁至义尽。我若还不知足,心生怨怼,难保不再被送回花楼。夫人,那些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 她没有刻意解释,说话时,声音微微发颤。 王夫人扬起的嘴角,带上不易察觉的嘲讽。 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对于姝儿和景王,你有何想法直说便是。” 王忆蓉微微抬眸,小声开口,“如今,我的帕子已经收效甚微。姐姐心系景王殿下,只怕,只怕需要景王殿下来才行。” 说完,她便不再开口,低着头站着。 王夫人略微沉思,挥挥手让她下去。 就在这时,小厮慌慌张张跑来禀报,“夫人,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王忆蓉跟着王夫人来到门口,就看到一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王清。 “父亲?”她颤抖着叫了一声,王清没反应,不知道死没死。 王夫人皱了皱眉,冷声吩咐小厮:“把老爷抬进去。” 让另外一个小厮找大夫去以后,王夫人同小厮一起把王清抬回卧房。 “他怎会受伤!”王夫人沉着脸冷声质问赶车的小厮。 小厮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夫人,小人也不知道啊!” 接着,把路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王夫人。 王夫人皱眉看着床榻上的人。 他已经蓄上了胡须,曾经俊美的容颜褪去,额头上已经刻上了岁月的沟壑。皮肤不再白净,染上了一些小麦色。 一转眼,他们已经争吵着过了十几年。 过了好一会儿,王夫人才让丫鬟发了一把剪刀,颇为嫌弃的给王清解染着鲜血的外袍。 旁边的丫鬟看着她满脸不适的样子,小声问:“夫人,让奴婢来吧!” “不必!” 王夫人继续给王清剪衣服,不一会儿手上也沾满鲜血。 一旁的下人都很惊讶,夫人竟然有脾气这么好时候!还是对日日都争吵的老爷! 王忆蓉看着昏迷的王清,心中不由冷笑。 自作孽,不可活,报应终于开始了! 但就这样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就算是死,他也要亲眼看到自己家破人亡,丢官罢爵,失去所有的一切,痛不欲生,才够偿还她母亲所遭受的苦难,才能偿还她母亲家破人亡的痛苦。 第354章 或许他错了 沐浴完,苏翎月穿着一套薄绸里衣从隔间出来。穿着一套薄绸里衣,如瀑布般微湿的长发披散着。 还未走到梳妆台时,习惯性的看了一眼萧煜,心中却不由的生出一股慌乱。 他的面色依旧苍白,此刻正靠在床头,闭着眼睛。 苏翎月愣了一瞬,快步走到床边。 纤细的手指,迫不及待的搭上萧煜的脉搏。 彩衣拿着干净的棉帕子,正要给苏翎月擦头发,见苏翎月在床边坐下,又拿着帕子跟上。 脉搏还在顽强的跳动,尽管比常人虚弱。 苏翎月松了一口气。 萧煜半睁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烛光的照映下,映在苍白的脸上,根根分明。 苏翎月的小脸从慌张,变成虚惊一场后仍有些后怕的样子,眼中氤氲起一层雾气。 看着微微喘气的苏翎月,萧煜抬起另一只手,把苏翎月披散着、有些湿润的长发拂到身后,眼中满是心疼。 感受到萧煜的动作,苏翎月抬眸,冲着萧煜笑的明媚,一双明眸亮晶晶的,带着水汽的长长睫毛,如蝶翼般眨了眨,“吵到你睡觉了吗?” 萧煜半睁着眼睛,弯起唇摇了摇头,“没有,方才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拂着有些湿润的长发,萧煜对彩衣道:“帕子给我。” “是,王爷。”彩衣忙递上帕子。 “你们不必伺候了。”萧煜接过帕子,目光一刻也未离开苏翎月。 “是。”彩衣担忧的看了一眼两人。 彩蝶抱着苏翎月换下来的衣服,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彩衣拉出卧房。 看着漆黑的夜空,彩衣长叹一口气,清秀的脸上满是愁绪。 “小姐和王爷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磨难!” “姐姐,你说,王爷……会死吗?”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看着漆黑的夜,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安慰妹妹。 希望真的是这样。 彩蝶双手合十,对着夜空虔诚的祈祷。 她也不知道该拜谁,就把各路神佛都在心里念了一遍。 苏翎月笑着脱掉鞋子,上床后背对萧煜抱膝坐下,柔声对身后的萧煜叮嘱:“王爷轻点擦,莫要将我的头发扯痛了!” 萧煜坐直身子给苏翎月擦头发,动作轻柔小心:“我还从未伺候过旁人,若是不小心弄疼月儿了,月儿也只能多担待一些了!” “行吧!堂堂王爷亲自给我擦头发,就算擦疼了我也不会怪你。” 苏翎月傲娇的扬起脑袋,任由萧煜给她擦头发。 感受到发丝间传来的细微动作,和身体不经意间的触碰,让苏翎月惴惴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萧煜动作温柔的挑起一缕长发,放在帕子里轻轻擦着。 看着面前娇小的身子,眼中不禁又闪过方才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以及发现只是虚惊一场后强忍着泪水,却不敢让他看到强颜欢笑的样子。 不管多难过,看向他时永远笑颜明媚。 这一切,都让萧煜的心思越来越沉。 或许从龙华寺回来,他就错了。 今日的局面,正是他不计后果,将苏翎月留在身边的自私行为才导致的。 还有苏翎月的那句无论如何都陪他。 让他的心中也生出惶恐。 “等姜大人的事完了,我就让人重新修葺暮云轩,开春就可以搬过去。”萧煜的声音温和淡然。 苏翎月疑惑不解,“芙蓉阁我觉得住的挺好的,王爷不喜欢吗?” “喜欢。”萧煜肯定的回答,“只是怕月儿长期住在这里会不喜欢。” 他的身体只会越来越衰弱。 从前皇帝赐药后,寒毒发作,虚弱的手都抬不起来的时候,他连最基本的小解出恭都要人伺候。 那个样子有多难堪,他自己知道。 苏翎月抱膝开始思索,“我很喜欢这。不过若是王爷喜欢暮云轩,那就让人继续修葺吧,修好我们就搬过去。” “不过得像芙蓉阁一样,在卧房留出盥洗的隔间,这样方便。浴堂虽大,但天气寒冷的时候你去的路上还要受凉。你若确实喜欢浴池,就把浴池修在卧房隔壁,不用走太远。找能工巧匠修的好一些,不让浴堂的水汽影响到卧房就可以。” 苏翎月发自肺腑的轻喃,“只要我们在一起,住在哪都行。” 萧煜没再多说什么,只苦涩的应下她的话,“好。” 第355章 喜欢改口信物 感觉头发擦的差不多了,苏翎月拿过萧煜手上的帕子丢在床边矮桌上,“王爷不是说要改口信物吗?等我一下。” “好。”萧煜温柔的回应,看着瀑布般的长发从指缝溜走。 苏翎月下床走到梳妆台旁,拿起上面雕花红木盒子回到床上,坐在萧煜身侧。 “里面是什么?” 萧煜看着苏翎月手中的盒子,好奇的问。 苏翎月又朝萧煜挪了挪,故作玄虚的眨了眨眼,“王爷闭上眼睛。” 萧煜配合她闭上眼睛。 苏翎月的手在萧煜眼前晃了晃,确定他真的闭上眼睛后,才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 苏翎月的身体靠的很近,萧煜感觉到她的双臂环过自己的脖颈,隐隐的茉莉香传入鼻息,长发在脸颊轻轻拂过,像上好的丝绸一样柔软。 苏翎月重新坐好,萧煜也感觉到脖颈处隐隐的重量。 “好了,王爷看看可喜欢?” 萧煜睁开眼睛,垂眸就看到自己胸前挂着一个弥勒佛。 佛像笑容可掬,大肚坦然。雕刻的翡翠是罕见的红翡,质地温润,透着隐隐的光泽。 暗红色的翡翠着实罕见,佛像也栩栩如生。 只是世间流传的都是“男戴观音女戴佛”,人们也一直遵从这样的规矩。 萧煜微微挑眉。 看出萧煜的疑惑,苏翎月看着玉佛道:“这是我娘亲怀我的时候让人做的,她不知道我是女儿,就让人做了一对,一个弥勒佛一个观音。这个弥勒佛是我从小就戴的,从小到大,我的身体都很好,很少生病。一定是我娘亲和这个弥勒佛的功劳。” 萧煜摩挲着玉,有些好奇,“怎的后来又不戴了?” 她们同床共枕了大半年,也曾坦诚相见,萧煜都没见过这个玉佛。 苏翎月生气的轻哼一声,“还不是苏南星!我后来住回国公府,有旁人或者我父亲和祖母在时就很乖巧,等他们不在,苏南星就开始找我麻烦。有一次她将玉佛扯了去,威胁让我给她认错,我认错后她还是把玉佛丢进了池塘,彩蝶彩衣她们拿着竹竿捞了三天才捞起来。后来……” “后来如何?”萧煜温声问着,声音中却透着一丝冰冷。 苏翎月看了一眼萧煜,见他神色认真的看着自己,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将自己从前做过,很不符身份的事说出来。 “后来,为了和苏南星打架不落下风,我就将这玉佛收起来,和苏南星扯着头发过了五年,时间一长竟忘了,今日找东西看到才想起来。” 世家小姐打架,还是和自家姐妹,这种话传出去,对女子名声损害严重,就如同忤逆不孝这样的罪名一样。 为了苏南星的名声,薛蔓早就封了下人的口,府中的事传不出去,所以苏南星每次都是毫无顾忌。 有皇后护着她,苏翎月知道她们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还起手也从不肯落下风。 若是寻常世家小姐,只怕名声早就遗臭万年了。 但是苏翎月是皇后定的太子妃,薛蔓如何胆大,也不敢传苏翎月的闲话。 萧煜沉默了许久没说话,苏翎月试探着抬眸去看他。 对上视线,萧煜眼中没有厌弃,没有嫌恶,有的只是心疼。 “从前过得很辛吗?”萧煜微凉的大手抚上苏翎月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见萧煜没有反感,苏翎月松了一口气,继续将从前的辉煌事迹娓娓道来。 “每每争吵,除了没有母亲这一点我落了下风,其他的苏南星都说不过我。抓脸扯头发的时候,只要三哥不在,我就从来不会落下风,所以苏南星一个人的时候看到我,都只敢瞪我一眼就跑。再后来,她也就不敢再惹我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苏翎月笑的明媚,双眸看着萧煜,闪着期待的光芒,等着萧煜的夸奖。 萧煜的大手揽住苏翎月的纤腰,将人带入怀中,心疼的将人紧紧拥在怀里。 “能好好保护自己,月儿真的很厉害。” 大手轻抚着丝绸般光滑的长发,萧煜的吻了吻怀中人的的额头,轻声低语,“以后……这座王府日后永远都是月儿的家,在这里你是最尊贵的,没有人敢对你不敬。” 苏翎月讲到自己光辉的事迹,本来挺高兴的,萧煜这突如其来煽情动作和话语,让她的眼眶微微湿润。 但是萧煜的怀抱,她怎么都不会腻。 熟悉的沉香味,结实的臂膀,还有脖颈处柔软的肌肤都让她觉得安心。 “我嫁给你,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有你在,谁敢对我不敬。” 萧煜沉默不语,只是手臂的力道又收紧了一些。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直到苏翎月觉得腰开始发酸,萧煜才松开她。 “王爷喜欢吗?”苏翎月摸着玉佛问。 萧煜颔首,“月儿送的我自是欢喜,只是岳母送月儿的东西,月儿如今送我,她会不会不高兴?” 苏翎月往萧煜肩头一靠,白皙的小手覆在萧煜托着玉佛的手上,“娘亲付出生命的代价生下我,她一定是很爱我。你是我的夫君,这个玉佛护佑我平安长大,如今我将玉佛赠你,娘亲也一定会护佑你,让你的身体好起来。” “这玉佛我戴了多年,上面有我的好运,王爷戴着,一定能平安健康的!” 萧煜很是满意,“月儿戴过的玉佛,我很喜欢。” 苏翎月蹭了蹭他的脖颈,“王爷喜欢,以后就要天天带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取下来,知道吗?” 萧煜捏着手中的柔荑,温声回应,“好,没有月儿的允许,我此生都不会取。” 得到想要的答复,苏翎月满意的把玉佛塞进萧煜的领口里,还轻轻拍了两下,心中才算安心。 “月儿说一对?” “嗯。” “另外一个是观音像?” “嗯。” “观音呢?” “那个,那个……”苏翎月眨着眼睛,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当初眼盲,识人不清,送出去了……” 苏翎月越说声音越小,心虚的抬眸看向萧煜,只见他眉头紧皱,一双墨眸看着她,黑的深不见底,如玉的脸上神情冷的可怕。 苏翎月忙抬手把萧煜紧皱的眉头按开,“那个观音像我日后想办法要回来,这佛像他没碰过,你安心戴着。” “观音像等我要回来,就送到龙华寺,让萧长禹找得道高僧好好净化一番再收起来。” 苏翎月抬眸看向萧煜,轻抚着他的脸颊,柔声安抚,“那时候年少无知,后来时间一长便忘了,明日我就去找他要回来。” 萧煜放在苏翎月肩膀上的手一紧,打断她的话,“观音像我来拿,月儿不许见他。” 苏翎月松了一口气,笑的眉眼弯弯,“好,刚好省得我见了他犯恶心。” 萧煜满意的蹭了蹭苏翎月的额头,“月儿还答应过我一件事还没做,说好今晚做的,来吧!” 第356章 今晚哄他 “事情?”苏翎月一时间没想起来。 萧煜盯着苏翎月眉毛微挑,“今日中午叫醒我时说的话,月儿想抵赖?” 经他一提醒,苏翎月才想起来,自己是答应萧煜——今晚哄他。 苏翎月脸颊一红,对上萧煜一副质问的神情,她实在无法狡辩。 那就哄一下吧。 清了清嗓子,苏翎月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王爷躺下吧!” 得到满意的答复,萧煜松开揽着苏翎月的手,撑着身体躺下,脸上挂着玩味的笑,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翎月,等她开始哄。 苏翎月红着脸,居高临下的看他,轻咳一声道:“王爷把眼睛闭上。” 萧煜轻笑着拒绝,“闭上我如何看月儿哄人?” 苏翎月拒绝萧煜的拒绝,“昨夜你是闭着眼睛的,此时睁着眼睛我哄不出来。” “好,我闭眼。” 萧煜果真闭上了眼睛,只是上扬的嘴角上苏翎月无法忽视。 苏翎月直接上手,把萧煜扬起的嘴角压下来,没想到嘴角扬的更高了。 “王爷不许笑!”苏翎月嗔道。 然而,没有一点作用。 “月儿像昨夜一样就可以了。”萧煜闭着眼睛,嘴角的笑意不减反增。 昏黄的烛光下,平日冷肃的脸上,此刻的笑容,比苏翎月见过的任何一件珍宝都耀眼,比任何一件珍宝都珍贵。 算了,做这些不就是让他开心的。 苏翎月轻咳一声,小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忍着羞赧开始照着昨夜的样子哄萧煜。 温柔的吻落在萧煜的眉间,脸颊,唇上。 苏翎月想起昨夜萧煜发梦魇的样子。 睡到半夜,苏翎月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萧煜说话。 “裴大哥!” “周副将!” “裴伯伯,不要!” …… 萧煜唤出许多人,他的声音在颤抖,满是恐惧,挣扎和绝望的呐喊! 苏翎月意识到萧煜是做噩梦了。 “王爷,王爷!醒醒!”她推了推萧煜,但一点用都没有,萧煜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梦魇。 她想握萧煜的手,却发现萧煜的手紧紧攥成拳。 萧煜依旧痛苦的挣扎,咬牙喊着。 黑暗中,苏翎月吓坏了,她俯身抱住萧煜,顾不得他的挣扎,抱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安抚。 “王爷,不要紧,没事了!” “我们都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的!没事了!” “萧煜,不要怕!没事了!” …… 苏翎月的心揪的生疼,她紧紧抱着萧煜的头,拥进怀里,一遍遍温柔的安抚。 过了许久,萧煜才终于平静下来,停止挣扎和痛苦的呼唤。 是身体太过虚弱,才让他想起曾经的无力感,和那些痛苦的回忆吗? 裴姓,苏翎月知道,镇北侯裴渊。 是大宁所有人的禁忌。 七年前,尽管那时她还小,她也留意到,大概从那一年开始,镇北侯阖府的女眷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宴会。 那时候她也没多想。 等到她完全懂事以后,镇北侯府已经完全从这个世上销声匿迹,连侯府都没了。 没有人谈论,仿佛整个镇北侯府从来不存在一样。 苏翎月隐隐猜到了什么。 萧煜说的亲朋挚友,还有故人,都是那些人吧。 在那场痛苦的呐喊里,苏翎月的心似乎也跟着经历了一场凌迟。 松开抱着萧煜的手时,她已经满脸泪水,心疼又无助。 这种痛苦的情绪,苏翎月不想传递给萧煜。 苏翎月把那些安抚的话换成一首童谣: 月光光, 照荷塘, 骑竹马, 过荷塘, 荷塘荷叶浓又密, 娘子乘船来接郎。 腔调是吴侬软语,苏翎月小时后的乳母教她的。 她的乳母就是南方人,时常哼一些吴侬软语的歌哄苏翎月。 苏翎月听的多了,就也学会了一些。 苏翎月脸颊发烫,轻声问萧煜,“怎么样?” 萧煜睁开眼睛,面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嗯,唱的确实好听,难怪能驱散梦魇。我竟娶了个画眉仙。” “打趣我!”苏翎月轻轻拍了一下萧煜,微红的脸颊上是藏不住的笑。 萧煜把苏翎月揽入怀中,低声轻哄,“画眉仙子可否再唱一曲?” 苏翎月躺在萧煜的怀里轻笑出声,学着画本子里的对话,“既然公子喜欢,那我就再给公子唱一曲。” 软声细语,娓娓动听。 这一夜,萧煜一夜无梦。 第357章 李琅的条件 李琅活动了一下肩膀,又晃了晃脑袋,“躺了三天,真是累。” “装病躺三日确实辛苦,不过主子这也是为了大计!”灰雀附和着递上打湿的帕子,“以后主子就是我们西凉国的大王了!” 李琅接过帕子随意抹了一下脸,又擦了擦手。 骨节分明,带着绿松石戒指的手将帕子扔给灰雀,“你倒是会说话,不过王宫里还有个老二,你当他是吃素的!” 灰雀接住帕子,一脸不解,“二皇子常年沉迷修仙问道,看不出来有丝毫的夺位之心,怎么会挡主子的道?” 李琅嗤笑一声,“只有同类人才能看清同类人。本王常年经商,他便沉迷修仙问道。” “你见过哪个修仙者在王宫修的?” 灰雀一拍脑门,“小人还真没看出来。不过,如此一来,主子岂不是给二皇子做了嫁衣?” 李琅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这一点不用你操心。传早膳吧,大宁皇帝还在皇宫等着呢!” 太和殿中,皇帝坐在龙椅上,大殿左右两侧坐着太傅贺望春,中书令高寅,内阁首辅崔茂行,兵部尚书李逸,礼部尚书郑自序,内阁大学士祝序州。 贺太傅身旁,左侧靠近皇帝位置空着。 李琅还没到,皇帝提前一个时辰让他们过来,就是想商量如何应对。 “请众爱卿前来,朕想知道你们准备如何应对?” 贺太傅因着孙女被赐婚给太子的事,心里颇有怨怼,眼下十分不情愿说话。 中书令高寅与贺太傅刚好相反,她的孙女与景王情投意合,皇帝又给了景王妃这样大的体面,他这几日倒是十分高兴。 看到皇帝这样,高寅恭敬的道:“陛下,西凉小国,常年依附大宁,想必也不敢太造次。” 礼部尚书郑自序眉头紧锁,“上次四皇子李玦出事,我们去见过大皇子,他的态度就十分冷淡,只说要和西凉王商量过后再谈。如今虽然换成三皇子,就怕来者不善啊!” 首辅崔茂行沉声道:“今日我们坐在这,就是为了谈和,北境战事虽停,但狼子野心未死,若大宁与西凉有什么龃龉,匈奴一定会趁机反扑。” 兵部尚书李逸沉声道:“北境断断续续打了多年,从其他地方已经调了许多士兵过去支援。 若再同时应对西凉和匈奴,一时间恐怕调不出人来,西境只能靠秦将军。 粮草方面,户部尚书姜富已经入狱快两个月,听说户部侍郎王大人也告病了,粮草调动一时间恐难完成。” 贺太傅叹了口气,纵是气恼皇帝,他也没办法对江山百姓不管不顾。 “西凉多年未战,粮草定然充足,确实不宜开战。上次我们见过这个三皇子,就不是个等闲之辈。如今大皇子死了,或许正随了他的意。谈判之时,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入手。” 祝序州被贺太傅一点,犹如醍醐灌顶,“太傅说的有理,西凉王室之事我们管不着,但他若成了西凉的王,肯定不愿与大宁为敌。 今日的行为,想来或许是借着这件事讨些好处。” 贺太傅捋着胡子颔首,“确实如此。” 皇帝抬起眼眸,眼中若有所思:“太傅以为他会如何提要求?” 贺太傅低头恭敬回道:“老臣不知。” 高寅捋着胡子,面上不甚担忧,“左不过是金钱权利,只要不起战祸,这些都不是大事。” 崔茂行沉声道:“接连几次的刺杀,朝廷不仅要给西凉和倭国一个明面上的交代,更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如今凶手没找到,要想平息这件事,就要找个替罪羊。 至于皇帝会选谁,他们大气不敢出,生怕此事落到自己头上。 虽然他们的志向是报效国家,却不想以这种诛九族的方式。 皇帝眼神阴鸷,嘴角挂着冷笑,“此事朕已有决策,崔爱卿不必忧心。” 这时,一个内侍跺着小碎步跑过来在门口禀报,“启禀陛下,西凉三皇子到了。” “宣。” 内侍高声宣:“西凉三皇子觐见!” 李琅一身黑色暗纹锦缎长袍,披着黑色镶裘披风,长发扎成马尾,又编成许多小辫子,很传统的西凉装扮。 他的目光没了行商时的随和,轮廓分明的脸上,眼神凌厉,神色冰冷。 “李琅参见皇帝陛下。”他躬身行礼。 皇帝抬手,“三皇子平身,赐座。” “谢皇帝陛下。” 李琅在左侧,贺太傅的上位坐下。 万公公退出大殿,身旁的内侍把殿门带上。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皇帝率先开口,“三皇子想必知道今日为何而来,不知皇子有何想法?” 掌握先机,把问题抛出去,这一招很高明。 其他人静待李琅的答复。 李琅沉眸略微思忖,随即抬眸沉着的看向皇帝,“我西凉的两个皇子,一个公主薨在大宁,大宁必须做出赔偿。 第一,割让西境十坐城池赔罪。 第二,交出客栈刺杀纵火之人。 第三,我四弟是在肃亲王府殒命,肃亲王必须偿命。” 此话一出,皇帝的脸色一寸寸冷下来。 “皇子好大的口气!” “依朕看,皇子今日不是来谈和,倒像是来宣战的。众位爱卿觉得呢?” 皇帝冷笑一声,看向殿中大臣。 众人都面色铁青,谁都没想到李琅的口气会这么大。 尤其是贺太傅,他没料到条件之一竟是肃亲王的命。 贺太傅侧身,目光直直的盯着身旁的李琅,“三皇子殿下,老夫如果没记错,四皇子殒命当天,刑部和大理寺的仵作都去验过的,还有记录,大皇子的四皇子的贴身侍卫作证,四皇子殒命和肃亲王府并无关系。” 李琅目光凌厉的看向贺太傅,“但本王的四弟确实死在肃亲王府,这事本王回西凉必须要给个交代。” 皇帝瞥了一眼贺太傅,又看向李琅,“即便朕把肃亲王的脑袋给你,但你不觉得,想要大宁十座城池这个想法会毁了西凉吗?” 第358章 重新任用苏珩 李琅目光沉着的对上上帝的视线,“皇帝陛下觉得西凉国两个皇子,一个公主不值十座城池?” “不值。”皇帝嗤笑,眸光森寒,“加上整个西凉国,或许就值了。” 李琅轮廓分明的脸上挂着冷笑。 他本就身体壮硕,面容硬朗,此时看来,更是给人十足的压迫。 “皇帝陛下,我劝你好好想清楚,西凉国虽小,但我们从来没有忘记厉兵秣马,加上匈奴临川王的几十万大军一起压境,你确定大宁能守得住?” 皇帝沉眸看向李琅,对他的话十分不屑,“临川王在北境已经被我军击退。而且匈奴曾经占领西凉那一片土地上,西凉士兵的血还是热的,西凉王怎会与匈奴勾结?” 李琅盯着皇帝,沉声道:“皇帝陛下此次生辰为何不是父王来,你不好奇吗?” 皇帝问:“为何?” 李琅面露得意,“父王卧病在床已经有好几个月,病入膏肓,本来是由大皇兄代理父王处理国事,如今大皇兄在大宁国内被杀,西凉国由本王主事。 只要拿到大宁的城池,让百姓过上更富足的生活,他们是不会介意其他的。” 皇帝盯着李琅,目光带着审视,“你与临川王呼延平已经勾结了?” 李琅轻笑,“勾结谈不上,我们都想从大宁这块肥肉上咬下一点肉而已,只不过是暂时合作。” 李琅语气虽淡,却很坚定。 西凉和匈奴勾结,这种情况是在场大臣没想到的。 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他们都没有轻易插嘴。 这种时刻,他们需要看君王的态度,再给予相应的回应。 皇帝坐直身体,阴沉的目光冷厉的盯着李琅,“朕二十五岁杀出一条血路登基的,朕从不畏战!” “不信你可以试试!” 皇帝说完一甩衣袖,径直起身离开了太和殿。 见皇帝离开,李琅也昂首阔步的离开太和殿。 殿中归于平静,其他人面面相觑。 “太傅,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崔茂行问。 贺太傅看着李琅离开的方向,叹道:“他若成为西凉的王,大宁将永无宁日。” 兵部尚书李逸附和,“太傅说的没错,大宁虽看着强大,但自从……” “唉!近些年北境连年征战,国库和兵力实在堪忧啊!” 贺太傅叹了一口气,“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我们首先要确定陛下是如何想的。先去见陛下。” 众人来到勤政殿,由万公公带进去时,皇帝眉头紧锁的扶额坐在那。 “你们来了!赐座吧!”皇帝说话有些无力。 万公公让内侍搬来凳子,众人在殿中坐下。 贺太傅率先开口,“不知陛下如何想的?” 皇帝放下扶着额头的手,坐直身子看向贺太傅,“朕不想大宁有战事,哀鸿遍野,更不会做那割地求和的千古罪人。” 贺太傅道:“割地求和更是是割肉饲虎,一但它们尝到肉腥,便会贪得无厌。” 兵部尚书李逸问:“太傅主战?” 贺太傅面色凝重,“不是老夫主战,而是不得不战。” 李逸面露难色,“北境打了这么多年,国库如今并不富余,难啊!” 皇帝看一了眼众人,“其他人可还有别的计策?” 此时,礼部尚书郑自序问:“西凉王向来主张和平,如今他是病着,为何不尝试去联络他,听听他的意思?” 李逸闻言神色一振,“是啊!西凉王如今没死,不如派人想办法见他一面,与他本人谈!西凉王李宗元并不好战,只要好好谈,一定能平息此事。” “但往年与别国交涉都是派苏珩,如今派谁?”礼部尚书郑自序问。 皇帝拧眉。 “大宁不止一个苏珩!”贺太傅怒道:“满朝文武,这么多人大臣,许多人都能胜任。” 苏珩设及他儿子贺章,要他命的事,他还没忘! 因着龙华寺刺客的事,他被撤职禁足,如今还关在府中。 “但他最熟悉各个邦交国家王。”李逸沉声道:“如今情况紧急,再花时间了解西凉王李宗元肯定来不及,” 郑自序道:“皇后,肃亲王妃,太子侧妃还有整个定国公府都在京城,不如让苏珩戴罪立功!谈成了戴罪立功,谈不成加倍处罚!” 皇帝拧眉。 沉思片刻,他应道:“好!就依郑爱卿所言。” 说完扭头看向万公公,“宣苏珩觐见。” “陛下,不可……” 贺太傅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就打断了他,“太傅!你如今年岁已高,朕就算派你去,你也去不了。” 皇帝目光审视的看向其他人,“你们一样如此,有谁能保证,完全处理好此事?” 众人沉默。 谁都没把握。 * 苏翎月扶着萧煜来到王府大厅,就看到两江总督隋坚正坐饮茶。 见萧煜和苏翎月来了,他忙放下被子拱手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萧煜淡淡抬了抬手,“隋大人不必多礼,坐吧。” 三人坐下,萧煜问隋坚,“不知隋大人来府中所为何事?” 隋坚笑着道:“微臣此次进京,本是为了小儿婚事,顺便过来拜访王爷王妃。” 听他这么说,苏翎月在心中腹诽,“闲来无事过来大可不必,萧煜此时应该躺着休息的!” 虽然这样想,她却没表现出来,只端庄的坐着。 隋坚看着面色过分苍白的萧煜,对流言也信了几分,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他面露歉意,“王爷可是身体不适?微臣可叨扰了?” 萧煜神色淡然,“无妨。” 话虽这么说,隋坚还是不不好耽误时间,就直接说出此行目的。 “微臣今日前来是感谢王爷,从前微臣还在京城任职,王爷曾在大街上救过犬子,如今犬子要成婚了,此次进京禀报,也特地备了薄礼来感谢。” 萧煜并无印象,也无意挟恩图报,“是吗,恭喜隋大人。” “多谢。”隋坚拱手道谢,面上一派喜色。 他不笑时,身上的气势很凌厉,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此刻笑起来,看着倒随和不少。 萧煜看着他微微皱眉,思忖片刻问道:“寿宴之上,隋大人可丢过一枚铜钱?” 隋坚神色一顿,随即笑道:“那日微臣确实不慎丢了一枚铜钱,回家又要和夫人解释一番了。” 苏翎月好奇的看着他。 萧煜和苏翎月与他并不相熟,又寒暄了一会儿,隋坚就告辞了。 临走之前,他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堆谢礼,盯着最上方的点心盒子,目光郑重,“那盒点心我管辖地的特产桃酥,王爷王妃一定要尝尝。” “嗯,本王与王妃会好好品尝。”萧煜温声应道。 苏翎月和萧煜把人送走,就好奇的问萧煜,“王爷怎么知道他丢了一枚铜钱?” 萧长安挑衅的事,萧煜并没有告诉苏翎月。 他淡淡一笑,“那日在殿中看到一枚铜钱,便随口一问。” “是吗!”苏翎月没有深究,似乎想到什么,不禁笑出声。 “月儿笑什么?”萧煜问。 苏翎月紧了紧挽着萧煜胳膊的手,笑道:“这个隋坚的娘子很蛮横吗?一枚铜钱,回去还要解释。” 萧煜回想起从前听到的坊间流言,轻笑着解释,“他的夫人十分爱财。” 苏翎月觉得很有意思。一个身形魁梧一品大官,竟然畏惧家中爱财如命的夫人。 回到厅中,苏翎月就迫不及待的让彩蝶拆开装桃酥的纸包。 苏翎月对他的话感到好奇,“一包桃酥而已,京城到处都有卖的,他带来的味道很好吗?” 萧煜坐在对面一脸轻笑,看着她犯馋的样子,“月儿尝尝就知道了。” 彩蝶拆开包装,苏翎月就看到点心上放着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她把信封递给萧煜。 萧煜接过信封,拆开一看,手不自觉握紧信纸开始,伴随着轻轻的颤抖。 这是一页账目,日期落款是七年前。 第359章 萧煜斗不过他 萧煜看着手中的这张纸,目光越来越冷。 苏翎月注意到萧煜神色的变化,凑过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 “这是!” 她惊的手上的桃酥直接掉到地上。 是粮草出仓记录,签章落款是一个叫关白予的人。 萧煜收起信,“月儿在这品糕点,我去去就回。” 说完,就扶着椅子起身离开大厅。 苏翎月看着萧煜的背影,心中隐隐作痛。 萧煜如今这样,她真的很想让他什么都不要管,但萧煜还有不得不做的事。 彩蝶看到苏翎月蹙起来的柳眉,知道她在担心萧煜。 她重新拿了一块桃酥递给苏翎月,哄道:“小姐尝尝,这个闻着可香了。” 苏翎月接过桃酥,咬了一小口,轻轻咀嚼着,味同嚼蜡。 * 苏珩站在府中阁楼上,虽然冷风凛冽,但是看着清晨的蓝天白云,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心绪说不出的舒畅。 苏修远站在他身旁,心中忐忑不已,“父亲,我们今日真的能恢复官职吗?” 苏珩眺望远方,眼中是藏不住对权利的欲望,“此时的大宁,若没有为父,便如暴风雨中的茅屋,随时都会坍塌。” 他忽然冷笑一声,“不仅恢复官职,还有萧煜的脑袋,为父会一起送给你的母亲,让她高兴高兴。” 提到薛蔓,苏修远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如今母亲已经能正常吃饭说话,想必再过不久,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苏珩的目光带着恳求,“父亲,鸢儿日夜在母亲身旁伺候,这次父亲能官复原职,也有岳父的功劳,不知父亲能否原谅李霄云,让刑部放了他。” 苏珩目光一紧,侧过身冷眸看向苏修远,“义儿是你的弟弟,他因李霄云而死,我没让刑部判他死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气恼的冷哼一声,“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苏修远不敢多话,心中盘算着找机会再劝。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小厮在阁楼下禀报,“老爷,宫里来人,请老爷即刻进宫。” 苏珩不慌不忙,“来的是谁?” 小厮恭敬道:“陛下身边的万公公。” 苏珩神色从容的吩咐,“请到大厅坐着,容我去换身衣裳。” 苏珩被禁足已经快一个月了,按照常理,不是应该快点去迎接吗? 小厮试探的开口,“老爷今日装扮得体,要不现在就去吧!” 苏珩冷笑一声,精明老练的脸上都是轻蔑,“陛下如今请我议事,也不在乎多等一时半刻。” 说完,慢悠悠的迈着四方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万公公喝完一盏茶,服侍的小厮见苏珩还没出来,又给续上。 第二杯茶已经见底,万公公神色愈发焦急,目光来回看向门口处。 “万公公!” 终于,苏珩来了。 小厮看过去,他并没有穿官服,而是身着青色常服,腰间坠着云纹白玉牌,又重新修面束发,拾掇了一番,整个人看着就是一个富贵闲散人的样子。 “苏相,您可算来了,陛下在宫里等着呢,快请吧!” 说着,万公公就起身准备往外走。 苏珩倒是不急,故作疑惑的问:“万公公,陛下将我削职禁足,不知为何宣我进宫?” 万公公讪笑,“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想必苏相也听说了,如今朝堂局势不稳,陛下自然是请苏相回到朝堂,重新为国效力。” 苏珩怅然叹息,“原以为陛下已经忘记老夫了,没想到老夫还有重回朝堂之日。罢了,能为国效力,老夫万死不辞!”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公,请吧!” 万公公颔首,走在前面带路。 金銮殿中,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接受苏珩的跪拜。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苏爱卿平身!”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苏珩起身站好,表现出一副前辈恭敬,不知情的神态,“不知陛下唤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帝目光紧紧盯着他,并没理会他的问题,“苏珩,我们认识四十多年了,在朕面前,你没必要再装。使臣遇刺案,你怎么看?” 同样都是聪明人,这时候再装作不知道,就显得刻意,“臣认为,定是有人想挑起其他国家和大宁的战争,才会如此。” 皇帝颔首认同他的想法,紧接着又问,“你觉得会是谁?” 苏珩沉声道:“肃亲王萧煜。” 皇帝拧眉,“可是刑部和大理寺那边的盘问并无问题,朕想不通,他为何要这样做。” 苏珩冷声道:“陛下别忘了,他手中有兵符,只要大宁乱起来,他就可以起兵造反。” “至于刑部和大理寺,说不定做了假也未可知!” “有这个可能。”皇帝颔首,“如今的情况你可有对策?” 苏珩垂下眼眸恭敬的问,“外面的情况臣略知道一些,只是宫中情况臣并不清楚。” 皇帝将这几日宫中的情况,包括今早李琅进宫说的话,都一一告诉苏珩。 看着殿中拧眉沉思的苏珩,皇帝问:“苏珩,从前都是你和番邦国家谈判,如今你有何主意?” 苏珩沉思良久,“三皇子如今的处境,也是要给西凉国大王和子民一个交代,不如先让他面子上能交代过去,其他的事再详谈即可。” 皇帝不太明白,“你详细说来听听。” 苏珩道:“三皇子肯定需要给所有人面子上一个交代,那就把刺客交出去,让他面子上过得去。 他也说了要肃亲王的命,刚好陛下也一直对肃亲王颇有忌惮,不如将计就计,把肃亲王送出去。 一是可以平息大宁国的流言,二是让三皇子对他的国家子民有个交代,三是刚好除掉陛下的心头大患。 至于割城让地之事,臣再想办法和西凉王李宗元交涉。” “如此一石三鸟,陛下以为如何。” 听了苏珩的话,皇帝坐在那垂眸沉思。 片刻后,皇帝朝万公公挥了挥手,“把圣旨拿来。” 苏珩看着拿过来的圣旨,眼中闪着笃定的光,萧煜这次你必须死! 皇帝沉着脸,开始提笔写圣旨,盖玉玺。 “读吧!”皇帝对万公公下令。 “是!” 万公公拿着圣旨,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苏珩唇角勾起,眼底闪着胜利者的光,萧煜终究斗不过他。 第360章 苏珩入狱 “苏珩勾结外敌,企图祸乱朝廷,罪不容诛,立刻押入死牢,听候发落!” “等等……”苏珩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步,准备质问皇帝。 在看到皇帝冰冷、凌厉的眼神时,他停住脚步站在那,满脸惊愕。 “陛下,圣旨是不是写错了?” 皇帝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冷笑出声,“苏珩,这么多年,你倒是越活越倒退了。” 久经官场,苏珩的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一闪而过的惊愕以后,他压下心底的慌乱,沉声问:“陛下这是何意?” 皇帝的嘴角挂着嘲讽,“事到如今,不就是你的目的!重回朝堂,借朕的手杀掉萧煜,朕还没老糊涂!” 皇帝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呷了一口睨着他,神态得意到了极点。 “陛下!” 苏珩一脸悲痛的跪下,“臣冤枉!臣……” 皇帝冷着脸,厉声打断他的话,“苏珩,你冤不冤枉,朕知道,你自己也知道!” “朕与你相识三十多年,彼此都已经很熟了,不是吗!” 苏珩沉声开口,“陛下,臣一心为陛下,因为大宁,陛下不怕臣死了,七年前的流言再卷土重来吗?” “你终于不装了!”皇帝阴沉着脸,犀利的眼睛盯着苏珩,“威胁朕,是你做过最错的一件事,也将成为你短暂一生最后悔的事!” “你说一心为大宁,朕就成全你,所有的事,包括七年前的,都将由你一人承担!” “朕是九五之尊,你好好记住!” 他的话语带着威胁、警告、还有上位者对臣子与生俱来的藐视,对苏珩说完最后一句。 苏珩听的汗毛倒竖。 皇帝这是动真格的! “来人!”皇帝高声对外面唤道。 听到声音,御林军迅速进入殿中,将苏珩团团包围。 一柄柄锋利的长矛齐刷刷的对准他,准备伺机而动,找机会拿下苏珩。 正常情况,金銮殿外是有御林军把守,但离得近的,也就十来个而已。 苏珩现在看着把他牢牢围起来,里里外外的三层御林军,嗤笑一声。 “原来陛下早有准备,今日的召见,竟是一场鸿门宴,看来这大牢我是非进不可了。” 皇帝也笑,“对你,朕太了解。你功夫不弱,人太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说完,朝刘放吩咐,“带下去!” “是!”刘放拱手行礼后,就让人把苏珩押出去。 苏珩很配合,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 走到大殿门口,苏珩大声喊道:“陛下!萧煜不死,朝堂必乱!萧煜必须死!” 皇帝冷冷的看着被御林军带走的苏珩,他的话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响。 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影,皇帝吩咐万公公,“传朕旨意,皇后禁足坤宁宫,太子禁足太子府,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外人也不得进入,更不许将今日殿中之事泄露出去,违者一律格杀勿论!” 万公公在一旁吓得大气不敢喘,忙应话:“是。” 不是让苏相官复原职吗?怎么变成下大狱了? 皇后听到皇帝的旨意,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满脸惊愕和不可置信,“万公公,你说陛下让本宫禁足?为何?” 万公公面露为难,回避着退到坤宁宫门口,“娘娘,已经宣读完圣旨,奴才告退。” 说完,就示意御林军封锁坤宁宫,只留皇后和一众宫人在寒风中。 第361章 王妃那怎么交代 月底时间,言卿正在和吴管家核对账目,小厮跑来禀报,“言侍卫,王爷找你,在书房等着呢,快去吧。” 言卿放下账本,圆圆的眼睛带着疑惑,“找我何事?” 小厮摇摇头,“王爷没说,只说让你过去。” 言卿走到芙蓉阁门口,碰巧遇到回来的云亭。 “哎,你也找王爷?”言卿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嗯。”云亭应了一声,一身黑色长袄,更衬得他浑身上下透着冷意。 见他回答了,言卿和他走的更近一点,“王爷碰巧找我,你找王爷什么事?” 萧煜让他们办事,有时会一起吩咐,有时各办各的,各自办的事也都可以告诉对方。 这次云亭没理他,而是径直走向书房。 言卿没好气的瞪了他的后脑勺一眼,又加快步伐跟上去。 书房里,萧煜坐在炉子旁,看着手中纸眉头紧锁,心中却是难以言喻的激动。 “咚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王爷,是我和言卿来了。” 萧煜收回思绪,沉声道:“进来。” 言卿走到萧煜身旁,“王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们看看这个。” 萧煜把手中的纸递过去,神色凝重。 言卿接过纸,云亭走到他旁边一起看。 “这是!”言卿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 “七年前那批粮草出仓记录!”一向沉稳的云亭,此时面上也难掩喜色。 言卿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嘴角止不住的扬起来,“这是哪来的?我们从前派了多少人去查,都没查到任何线索,参与这批粮草出仓的人,不都消失了吗!” 萧煜道:“隋坚送来的。” “两江总督隋坚?”言卿有些惊讶,“他来拜访王爷就是为了送这个?” “嗯。” 萧煜与隋坚往日没有旧怨,他说的救子之恩,他实在记不清。 若此事为真,隋坚的行为或许就说得通了。 云亭看着落款处的签印问:“王爷,关白予这人是谁?” 萧煜沉眸道:“粮草出仓,看守粮草的仓管需要签章画押,关白予应该就是当时的仓管。” 他看向言卿,“今日叫你过来,就是让你去查查关白予这个人。” 言卿颔首,“是,王爷。” 交代完言卿,萧煜又看向云亭,“你那边如何?” 云亭道:“宫中方才传来消息,皇帝已经将苏珩打入天牢。” 萧煜的神色缓了缓,“很好,一切按计划进行。接下来盯紧李琅和苏珩,任何动作都不可放过!” 云亭颔首,“是。” 旁边的言卿一脸懵,他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怎么回事?苏珩怎么会被皇帝抓进大牢?”言卿瞪得老大的眼睛看看萧煜,又看看云亭。 萧煜微微勾唇,语气有些敷衍,“不管如何办到的,他确实进了大狱。” “你记得把把关白予这人查出来。”萧煜催促。 言卿心里抓心挠肝的,虽然好奇,但萧煜这样说了,他只好作罢。 云亭顿了顿,有些犹豫的开口,“坤宁宫和太子府也一起禁足了,王妃那……怎么交代?” 苏翎月与皇后向来亲近,如今皇后也受到牵连,苏翎月早晚会知道,心中不免会难过担忧。 萧煜垂眸,低声道:“王妃那我会告诉她。” 第362章 情出自愿 苏珩看着手腕和脚腕上的镣铐,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这场局明明就是针对萧煜而设,为什么皇帝会将自己抓起来。 还有皇帝的那句话他很在意,“你说一心为大宁,朕就成全你,所有的事,包括七年前的,都将由你一人承担!” 皇帝想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帝王皆是如此。 还好他留有后手。 “一连死了四个使臣,只怕要打仗了!” “可不是!” “江南水患,粮食本来就少,如今再打仗,我们的日子只怕难咯!” …… 苏翎月听着一路上百姓的言论,心中也升起一阵忧虑。 若世道乱起来,找灵火草只怕会更难了。 马车在刘府门口停下,苏翎月看了一眼,不带任何犹豫的走了进去。 “小姐请吧,知道小姐要来,老爷早就等着了。”小厮把苏翎月领入大厅,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坐在厅中,面前摆着一摞账本。 聊了一阵,苏翎月沮丧的站起身准备离开,刘总管看着从前的活泼俏皮的小姐,如今一脸愁容,深沉老气横秋的样子,心疼不已。 人心疲累时,还如何能喜笑颜开。 他语重心长的劝苏翎月,“小姐,恕我多嘴,肃亲王身子不好,早有活不长的传言,那灵火草或许只是个传言,小姐不如为以后早做打算才是。凭小姐的身世才貌,日后改嫁亦非难事。” “刘叔慎言!”苏翎月心中一紧,疾言厉色的打断他,这种话她实在不愿意听,“王爷只是生病了,还是能治好的。” “但是,小姐真的要为肃亲王搭上自己所有的身家吗?男人大都容易变心,特别是身居高位的皇家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就算小姐治好他,他若变心了,小姐没有任何银钱傍身,到时候该怎么办?” 刘总管苦口婆心的试图再次劝服苏翎月。 这么多年,姜富让他来打理姜韵茵留下来的陪嫁,他也一直尽职尽责的打理。 听苏翎月说要为一个将死的男人,搭上自己全部身家,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苏翎月这一副下定决心不回头的样子,刘总管颇有些气恼,但苏翎月是主子,他也只能好生劝谏。 苏翎月抬眸,目光平静的看向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嫁给他是我心甘情愿的,做这些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做事只为自己不后悔。若他日后负了我,那我便舍了他。我会医术,就算离开他,我也能好好生活下去。” 她明亮的眼眸目光澄澈而坚定,看不到一丝犹豫。 “你真像你母亲!”刘总管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当初她要嫁给你父亲,家中长辈,还有我和你舅舅无论怎么劝,她都执意要嫁。当时她也说,她自己做的选择,无论如何都不后悔。” 听他这么说,苏翎月知道刘总管是同意了。 她冲着刘总管乖巧一笑,“谁让我是娘的女儿呢!” “你呀!”刘总管语带无奈,“长相没遗传你娘,脾气和习惯却遗传了十成十。她也总喜欢像你这样撒娇取巧!” 罢了,若真是到了那一步,凭姜家的财力,还能真看着苏翎月过苦日子不成。 和刘总管商量完所有的事,苏翎月就一刻也没耽误就离开了刘府。 看着苏翎月离开的背影,陈掌柜长长叹息一声。 从陈掌柜家出来,苏翎月转身去了赵行舟的商行。 进入商行的时候,赵行舟正在和伙计说话。 “公子,王小姐还是拒绝了。”伙计抱着一个大包袱说道。 赵行舟眼神微不可察的动了动,“摆到商行里售卖吧!” “是,”伙计看了一眼包袱,“公子,这块皮可是上等白狐皮,买多少合适?” 赵行舟顿了一下道:“一千两。” “是。”伙计恭敬的把皮料拿到柜台上,又在货品售卖的板子上添上“上等白狐皮售价一千两”。 “赵公子!”苏翎月迈步走进商行。 赵行舟见是她来了,和伙计一起,恭敬的拱手行礼,“参见王妃。” 苏翎月轻笑道:“赵公子不必多礼,平身吧。” 赵行舟直起身,面上换上一贯如春风般和煦的笑,“王妃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想买的?” 苏翎月看了一眼商行里的进进出出的人,最终和赵行舟去了对面的茶楼。 “赵公子,我知道你人脉很广,特别是在西境那,那里没有人比你更熟悉。我想让你帮我张贴悬赏启事?” “是灵火草?” 苏翎月颔首,“嗯。” 赵行舟面露难色,“王妃之前同我说的时候,我已经向地下的商号都放了消息,但都没有得到灵火草的消息。” 苏翎月道:“灵火草本就异常珍贵,只是简单的寻找恐怕不够,现在我想悬赏寻找。” 在苏翎月找到赵行舟之前,他从未听说过这种草药,悬赏寻找,确实效果会更好。 “王妃想悬赏多少?” “黄金十万两。” “黄金……十万两!”纵是家财万贯的赵行舟,对这个数字也十分震惊,这些抵得上整个赵家家产了。 “嗯,这是我所有的陪嫁。”苏翎月说的轻飘飘的,仿佛不是黄金十万两,而是几百几两银子一样。 赵行舟知道姜家有钱,没想到姜家这么有钱。一个出嫁的小姐能陪嫁这么多。 好半晌,赵行舟才反应过来,“行,王妃既然如此重赏,我也一定为王妃好好办此事。” “容我冒昧问一句,王妃重金找灵火草可是为了王爷?”赵行舟面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还未消散。 事到如今,苏翎月知道瞒不住赵行舟,就点了点头。 赵行舟面露感慨,“王爷能有王妃,真是三生有幸。” 世间多少人,为了金钱头破血流,亲人成陌路,夫妻反目成仇,手足相残。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踏上马车之前,苏翎月忽然扭过头道:“她并非贪慕虚荣之人,送礼得送到心坎上。” 赵行舟愣了一瞬,才明白苏翎月说的是什么,拱手盈盈一拜,“多谢王妃提醒。” “你真的要用全部嫁妆去救他?”马车上,黎菁仍觉得不可置信。 没有外人,长久以来积压的恐惧弥漫开来,苏翎月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滴下来,没在衣裳里。 “阿菁……我真的很怕他会死掉。如果,如果可以……我宁愿代替他承受这些。”苏翎月语气哽咽,长久积压的情绪得到释放,眼泪流的更凶了,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从眼眶流出。 因为压抑已久的情绪得到释放,她的身体因为情绪的变化而不自觉颤抖。 一旁的彩蝶见苏翎月这样,眼泪也跟着不受控制的流起来。 “小姐,别哭,别哭,王爷……会好的。” 顾不上自己,她拿出帕子,一边安慰苏翎月,一边给苏翎月擦眼泪。 黎菁一向沉静的脸上满是哀伤。 从前她只觉得萧煜是他们这些复仇之人的首领,存着效忠和敬畏。 有云亭接替他,对他是否命不久矣并没有太过哀伤。 与苏翎月相处久了,他就多了另外一个身份,苏翎月的丈夫。 苏翎月哽咽着不停的哭泣,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身体颤抖,白皙的脸上满是泪痕。 看她这副伤心的样子,黎菁不禁也有些动容,心中某些藏在心底深处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有些憋闷。 她一向性子冷,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抬起修长清瘦的手,在苏翎月的背上轻轻拍着。 就在这时候,马车突然一阵嘶鸣,猛的停了下来。 在苏翎月向前摔出去之前,黎菁一手扶着窗框,一手拎住她,彩蝶抱着苏翎月也被黎菁稳稳拎住。 “怎么回事?”黎菁大声问驾车的来福。 来福稳住马儿回道:“前方突然过来好多官兵,马受了惊。” 话刚说完,就听到一个士兵对着皇城门口的百姓大声道:“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些日子京城发生所有的事均已查明,乃是前任宰相,定国公苏珩所为,现在他已经被下入大牢,三司开始清查苏珩所有罪行,如今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随即,这则告示被贴在皇城门口最显眼的位置,百姓纷纷上去围观,确认真假。 官兵的声音很大,马车里的苏翎月也听到了,一瞬间的欣喜过后是满心惶恐。 她知道此事是自己的父亲所为,但她知道和陛下知道是两码事。 如今她父亲下了狱,姑母怎么样了! 第363章 想得到信任 苏翎月止住哭泣,拿着彩蝶递过来的帕子,擦去眼角的泪,哽咽着对彩蝶道:“让来福掉头,我要进宫一趟。” 彩蝶跟随苏翎月多年,她的话一出,彩蝶就猜到苏翎月的想法,“小姐是想去看皇后娘娘吗?” 苏翎月还有些说不出话,只抹着泪点头,一双眼睛哭的通红。 彩蝶没有多言,起身掀开帘子去吩咐来福。 马车很快到了西侧门,苏翎月从前的金牌被收走的事,他们是知道的。皇后又重新给了,他们却不知道。 守卫以为苏翎月手上的牌子是假的,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问题了才放人进去。 黎菁看着眼圈发红,强撑着打起精神的苏翎月,有些不放心。把手上的剑扔给来福后,也跟着苏翎月一起进了宫。 坤宁宫外,苏翎月看着把坤宁宫围起来的士兵,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用想就知道,她父亲进了大牢,姑母怎么会好过。 苏翎月把金牌拿出来,冷声命令侍卫长,“让开!” 那侍卫长仔细辨别苏翎月手中的金牌后,恭敬的拱手行礼,“王妃,卑职恕难从命,您这块牌子是皇后的,如今陛下下令让皇后禁足,除非有陛下的手喻,否则哪怕是一只苍蝇我们都不能放进去。” 苏翎月本来只想试试,没想到真的行不通。 她放软语气,恳求侍卫长,“能不能放我进去,我只进去看皇后娘娘一眼,看了我就出来。” 侍卫长很坚决的挡在坤宁宫门口,“王妃不要为难卑职,除非您有陛下的圣旨,否则我们也无能为力。” 皇帝巴不得将她和萧煜一网打尽,怎么会给她圣旨! 苏翎月没再继续纠缠 ,只沉声问侍卫长,“除了禁足,陛下可有惩罚皇后娘娘?” 侍卫长恭敬的回答,“不曾。” 苏翎月微微松了一口气,心却依旧悬着。 这时候皇帝没有下旨在皮肉上惩罚皇后,不代表下一刻不会。 皇帝能下那样的圣旨,就表明已经决定放弃她父亲,同样的,怎么会放过身为皇后,她父亲的亲妹妹呢。 她父亲已经是皇帝的眼中钉,注定活不长,但姑母还有一线生机。 只要她父亲担下所有责任,皇帝说不定就会放过皇后,毕竟皇后还是太子的生母。 如今她父亲在大牢里,若想见他,说不定萧煜可以办到。 想到这里,苏翎月不敢耽误,转身离开皇宫就回了王府。 刚下马车,门卫就迎上来道:“王妃,王爷方才找您,现在在芙蓉阁等着呢。”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就径直回到芙蓉阁。 打开大门进入厅中,苏翎月就看到昏黄的烛光下,萧煜靠在椅子上,支着头闭目休息。 许是听到开门的声音,萧煜缓缓睁开眼睛,“月儿回来了。” “嗯。”苏翎月应了一声,“听说王爷有事找我,刚好我也有事找王爷。” 想起皇后此刻的处境,不知道皇帝有没有用别的手段惩罚皇后,她的心中就焦急万分。 萧煜坐直身子,好奇的问:“是什么事?” 苏翎月将收押她父亲,还有皇后禁足的事都告诉了萧煜。 萧煜眼眸微沉,他本来想等苏翎月回来就告诉她,没想到她先知道了。 “王爷,我有件事想求你。”苏翎月在萧煜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握住萧煜微凉的大手,眼中都是恳求的目光。 萧煜看着她还有些红的眼眶,以及脸颊上浅浅的泪痕,微微皱眉,“哭过了?” 苏翎月眨了眨眼,睫毛上再次沾上湿意,“嗯,王爷,我想见见我父亲,你能让我见见他吗?” “你能让我见见我父亲吗?”她的语气轻柔,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哀求。 苏翎月在他面前多数都是笑着的,很少像这样茫然无助。 萧煜见她这样,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了一下,传来一阵阵痛感。 “月儿见他做什么?”萧煜不解的问。 苏翎月的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姑母被连累禁足了,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对待她……” 她哽咽着擦了擦眼泪,“这些本来就是他做的,姑母受他连累,我想让他承认一切和姑母无关。” 萧煜抬手抚去她脸上的眼泪,温声安抚,“月儿放心,皇后不会有事,这次的事是针对苏珩的,皇后那里,会有人适时为她求情。” 听到萧煜的话,苏翎月的目光一寸寸对上萧煜的,她的睫毛轻颤,眼中情绪复杂,“这件事,是王爷计划好的?” 苏翎月的语气轻柔,但言语中却带着一丝质问。 萧煜察觉到苏翎月的异样,微微皱眉,随即点头。 苏翎月拧眉,眼泪再次大颗大颗的坠落。 她不久久凝视着萧煜,眼中由欣喜逐渐变成失望,难过。 “王爷有此计划,怎么不告诉我。别人我管不着,但是这是我的姑母,从小养我长大的姑母!” “王爷早点告诉我,我也不会担心姑母会不会随时被皇帝杀掉,而急的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她闭上眼睛,声泪俱下的控诉,“我就这么不值得王爷尊重,王爷就不能给我一点信任吗?” 苏翎月双眼通红,她的声音不大,却如铁锤一样,重重敲在萧煜的心上,引起一阵闷痛。 “月儿……”萧煜试图说些什么,话却堵在喉咙中说不出来,他轻轻抚摸着苏翎月的脸颊,擦去她脸上的泪。 苏翎月闭上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坠落,哭的全身都在颤抖。 眼泪打湿了萧煜的手,也淹没了他的心。他的心在苏翎月的眼泪里,仿佛就要溺水一般。 萧煜目冷着脸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彩蝶,彩蝶吓的一愣,逃似的小跑出去关上大厅的门。 屋里只剩萧煜和苏翎月,里面很安静,只能听到苏翎月的啜泣声。 “月儿,对不起!” “我本想着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想等计划成功以后就告诉你,方才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却没想到你事先知道了,还去了皇宫。” 听到萧煜道歉的话,苏翎月睁开眼睛。 小手贴上萧煜抚着她脸颊的大手,目光紧紧凝视着萧煜,柔声开口,“萧煜,我很信任你,把你当做我的夫君全心全意的信任。” “作为你的妻,我也想得到你的信任。我知道你有你要做的事,我想为你分担一些让你不那么辛苦,哪怕不能为你做些什么,能听你诉诉苦也是好的,但你的烦恼从来都不告诉我,做什么事也不告诉我。有时候,我觉得离你好远。” 苏翎月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肩膀也微微发颤。 看着哭泣的苏翎月,萧煜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捏了一下,一阵闷痛。 萧煜起身,走到苏翎月的身旁,把哭的不能自已的苏翎月紧紧揽入怀中。 “月儿,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萧煜的声音低沉,顿了顿,又道:“但月儿,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知道这些只会让你陷入危险。” 他紧了紧揽着苏翎月的手,“我答应你,日后凡是与你有关的,我都提前告诉你好吗?” 苏翎月抱着萧煜精瘦的腰,呜哼了一声。 她不想和萧煜争执,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萧煜,让两人少一些隔阂。 苏翎月轻哼一声,“你若再像今天这样瞒我,我就一天不理你!” 听到这话,萧煜不禁笑出声,这可真是很严重的惩罚。 “好!”他温声回应。 第364章 苏珩下狱之后 李琅呷了一口茶,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喜色,“怎么样?街上可有什么消息?” 他和苏珩合作,这个方法是双赢。 他和苏珩早已商量好,苏珩帮他除掉两个最大的心头之患,他帮苏珩要了萧煜的脑袋,另外和皇帝开口要的十座城池,苏珩会给他五座。 有了这五座城池,加上他多年积累的财富和人脉,回到西凉国,他就是人人敬仰的英雄。 他们虽然失去了储君,但是英勇机智的三皇子却帮他们争取来了更广袤的土地。 二皇子虽然排在他前面,但是这么多年,他毫无功绩,根本能和西凉的英雄——他李瑁,一较高下。 灰雀看着李瑁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主子,街上……” 意识到灰雀的反应不对,李瑁敛去脸上的从容,沉着脸问:“怎么回事?如实说。” 灰雀看着李瑁,小心翼翼的开口,“方才奴才在街上碰巧听到皇帝的昭告百姓的圣旨,圣旨上说这段时间所有的事都是苏珩所为,现在皇帝已经将他收押大狱,在查他身上所有的事。” “砰” 李瑁狠狠的把被子砸在地上,脸上一片冰冷。 苏珩说这一计万无一失,竟把他自己送进去了!” 他的父王是个没胆子的,定然不愿意和大宁开战,如此一来,五座城池恐怕没那么容易拿到。出去三个皇子一个公主,只回来他一个,没有拿到五座城池的赔偿,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会大大降低! “真是个废物!”李瑁握着拳低声咒骂了一句。 “主子别气坏了身子,”灰雀瞄了李瑁一眼,“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办?” 李瑁眼神冰冷。 接下来的计划,就是萧煜必须要死,他手上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 让一个大宁的武将拿着西凉的兵符,他的父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有西凉国最大的商行提供的财力,再加上这块兵符,就算老二再怎么讨他父王欢心,储君之位也只能是他的。 李瑁冷声道:“等到明日,看皇帝如何处置萧煜再说!” * 苏珩被押入大狱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城。 同样,也传进了清风馆。 外面寒风瑟瑟,清风馆却是一片暖意,长相妖娆妩媚的女子身着红色舞衣坐在梳妆镜前描眉。 听到属下的禀报,楚音微挑的眉毛不悦的皱起。 “怎么回事!他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把自己弄进牢里去了!” 站在他身后的人,穿着一身很普通的黑色锦缎华服,领口是金线绣的纹路,腰上配以同色金丝刺绣腰带,看着就是一副花花贵公子的样子, 他恭敬的到:“皇帝的圣旨说的是,苏珩是这几次使臣刺杀案的元凶。” 楚音停下描眉的动作,问那人,“不是说这次就是冲着萧煜的脑袋去的,怎么把他自己弄进去了?” 那人摇头,“不知道。” “事已至此,临川王的计划怎么办?姑娘可有主意?”他又问。 楚音作为潜伏在大宁的细作,想办法完成临川王拍给她的任务,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这次连同西凉三皇子一起,搅乱大宁的内政,临川王呼延平筹划了很久。 如果这次任务能够成功,西凉和大宁就会打破几十年友好的关系重新开战,临川王就会借机一举冲破寒山关,拿下整个北境。 那时,匈奴的子民就会有更广袤的放牧场地,不必缩在那苦寒之地苦苦挣扎求存。 寒山关本来七年前就应该拿下的,若不是萧煜,临川王的军队已经拿下大宁北方的全部国土。 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浪费,让临川王的计划付诸东流。 楚音略微沉思片刻,眼中就闪过一道精光,让她整个人看着更加魅惑人心。 “你在京城有多少人?”她问。 那人想了一下,拧眉道:“二三十六百人。姑娘可是要劫狱救苏珩?” 楚音嘴角扬起,笑的魅惑,“不是劫狱,是杀人。弄二十个无关紧要,背景干净的死士给我,今晚就是他们给临川王进忠的时候。” 那人皱眉,面色有些不悦,“这些人我培养起来费了不少力气,一下子舍掉二十个,我们损失太大!” 楚音慢慢起身,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向那人,魅惑的眼神此时如千军万马一般,满是压迫。 “你敢质疑我的决定?你是不是忘了,谁是你的主子?”楚音冰冷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人。 凝视着楚音妖娆绝美的容颜,那人一时间竟晃了神。 楚音的声音很轻,无形的压迫却让那人低下了头,“临川王是我的主子,我怎么会忘!” “哼!没忘就好!”楚音瞥了他一眼,又坐回原位,“二十个,今晚给我送来!” “是!”那人恭敬的应下,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转身进了暗门。 * 入夜,兵部尚书李逸的书房里,一身农家女打扮的李清鸢站在李逸的书桌前,一脸忧愁。 “父亲,公爹如今进了大牢,我们该如何是好?” 李逸面色凝重,沉声道:“鸢儿,为父已经按照他的话尽力了,如今不知为何,苏珩他自己进了大牢,怨不得咱们。” 李清鸢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是阿弟还在刑部大牢,若是公爹不签署原谅他的文书,他只怕要一辈子待在牢中。” 与李清鸢的焦急的面色不同,李逸显得倒是很淡定,“你以为苏珩出来就会放过霄儿?他只会用霄儿的命继续威胁为父替他办事。”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不管阿弟啊!”李清鸢用帕子擦去眼角的眼泪。 “等苏珩死!”李逸眼中闪过一丝凶光,“陛下要他的命,谁也阻止不了。等他死了,为父就用头顶上这一顶乌纱帽去换取他的平安。” 听李逸这么说,李清鸢先是震惊,随即眼神又慢慢变得平静。 这样也好,父亲年过半百,还要因为弟弟被她的公爹挟持同流合污,委实活的窝囊。 只要她的公爹一死,没了苦主,他们再想办法救阿弟。 回到定国公府,苏修远焦急的问李清鸢,“鸢儿,岳父怎么说?” 李清鸢有些心虚,但想到这些日子苏珩用李霄云对他们家苦苦相逼的事,又抬起头和苏修远对视,“父亲说还没弄清楚公爹为什么会进大狱,要想救父亲,他得先查清楚才能求陛下。” 苏修远颔首,“岳父说的对。” 他紧紧握住李清鸢的手,“阿鸢,如今我只有你了。” 李清鸢回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心底泛起一阵酸楚。 第365章 让他们自食其果 萧煜泡完药浴从隔间出来,就看到苏翎月在摆弄面前的几个瓶子。 “这是?”萧煜看着觉得很眼熟。 “五石散,萧长时给我的。”苏翎月扭头看向他道。 这个五石散自从拿回来放在柜子里,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动过了。 萧煜微微挑眉,走到苏翎月身旁坐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瓶子问:“月儿怎么又想起这个?” 苏翎月看着他眨了眨眼,“你今日惹我生气了,我打算拿来给王爷沏一杯茶的。” 昏黄的烛光下,如蝶翼般卷翘浓密的睫毛,在苏翎月的眼皮上映出根根分明的影子,看着温柔极了。 萧煜深邃的眼眸温柔的看着她,扬起唇角,“月儿沏的茶,莫说是五石散,便是穿肠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苏翎月轻哼一声,拿走萧煜手上装着五石散府瓶子,“那过两日我就寻一种能让人听话的药,让王爷服下,以后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可好?” 这样,这个总喜欢自作主张的男人就不会这样,让她总是担惊受怕的。 “好。”萧煜笑着应下,眼中噙着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 苏翎月看着面前的五个瓶子,目光沉了沉,“这些,我准备以牙还牙。” 萧煜微微挑眉听她继续说。 “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醒来以后,我发现很多事都是注定要发生的,比如苏南星毁容,回门那日的事,季棠落草为寇。这些事总有一个因果,不是发生在这个人身上,就是发生在造成因果的另一个人身上。” “因为灵火草,萧长时和苏南星还不能死,说不定灵火草出现的契机会和他们有关。但这几瓶五石散是一定要回敬给他们两个。” “梦里这东西最终夺走了你的性命,若它是不在了,你说,你的病会不会好起来?” 萧煜的眼眸动了动,抬手把苏翎月的小手握在掌心里 ,温暖一寸寸驱散了他掌心的冰凉。 苏翎月最开始跟他说那个梦,他的心底其实还有些怀疑的,但经过季棠的那件事,他已经彻底信了。 至于他自己被萧长时和苏南星下毒害死的命运,如今有了提防,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苏翎月说的这番因果,他倒从未细想过。 “不知道。月儿说的很有道理,或可一试。”他看着苏翎月掌心的瓶子,眉头紧紧皱起,“不过,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去做。” 苏翎月不解,“为何?我接近萧长时会容易很多。” 萧煜深邃的双眸直直的看着他,微蹙的眉眼间都是蕴含着担忧。 “月儿说的因果若是真的,萧长时和苏南星也是你的劫,我不会让他们再接近你半分。” 苏翎月想起冰冷的匕首刺入心脏时的感觉,一刀接着一刀,不知道一共有多少次。 剧烈的疼痛,锥心蚀骨的恨意,还有自己的流血而亡时,看着萧长时和苏南星得意的绝望,一幕幕在脑中浮现。 心底彻骨的恨意让她下意识攥紧拳头,骨节因为用力已经发白,胸口也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着。 看到苏翎月这样,萧煜知道她大概又想到那个场景。他把苏翎月揽入怀中,结实的双臂紧紧抱着她安抚,“月儿,没事了,没事了。” 大手轻抚着苏翎月的后背。 温柔的声音,把苏翎月从失控的回忆里拉回来。感受着萧煜的结实的怀抱,还有他说话时洒在耳边的热气,都让她觉得安心。 安抚了好一会儿,苏翎月的呼吸逐渐平稳,萧煜才放开她。 “别看这个东西了。”萧煜拿走她手中的瓶子,随意搁在桌子上,“这几瓶药我来处理,你今日也累了,我们早点歇息吧!” “嗯。” 夺走萧煜性命的东西,今日过后,也将有它既定的去向,苏翎月心中的郁结逐渐消散。 两人躺下,苏翎月窝在萧煜的怀里,渐渐感觉到有些燥热。 感受到身边传来的凉意,她把手一点点探入萧煜的里衣中。 萧煜正睡着,感觉到一只小手往里衣里钻,他一把握住往里探的手。 “月儿……” 他语带无奈,缓缓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澄澈无辜的大眼睛。 “许是炉子的碳太足了,我觉得有些热。”苏翎月看着萧煜眨了眨眼,“王爷以为我要做什么?” 萧煜移开目光,他确实想到别的了。 感受了一下贴在腰上的小手,确实手心滚烫。 他松开手,任由苏翎月的手往里钻。 “我畏寒,月儿畏热,与我同榻而眠若是难受,明日让人把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 话还没说完,苏翎月就仰起头堵住了他的话。 片刻后,苏翎月离开他的唇,语带委屈的道:“我畏热,你畏寒,不正好。你觉得冷了抱着我暖一暖,我觉得热了,抱着你降降温。新婚几个月的夫妇就分房睡,我一定会被京城所有的贵女嘲笑的。” 看着苏翎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萧煜心疼的只好服软,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月儿若不喜欢,我们……就不分开。” 打消了萧煜想与她分开的念头,苏翎月高兴的把脑袋往萧煜怀里钻了钻,然后做实了方才他的猜想。 小手不安分的在腹肌上摩挲,直到萧煜痒的受不住,按住作乱的手,她才消停。 * 楚音提着一盏灯,吹灭房间的蜡烛后,打开房间的暗门。 灯笼里微弱的光,只照亮前方半米出的路,楚音却走的十分熟练,稳稳的走下石阶,顺着暗道,她来到一间院子。 二十个黑衣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院子中,统一的黑衣,眼神不带任何感情,仿佛行走在黑夜的猛兽,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楚音一身红衣,如黑夜中绽放的蔷薇,妩媚妖艳,与他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们潜伏大宁多年,今日便是用你们的时候。今夜,你们的任务是去刺杀一个人。” 她的声音清脆如玉珠滚盘,魅惑至极。 “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们!”站在最前面的领头人冷声质问,态度十分不屑。 楚音魅惑一笑,一双狐狸眼浮现冷意,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抽搐,五官扭曲,看样子痛苦看极了。 “我是你们主子的主子,无条件服从我,是你们的首要任务!”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不带任何感情。 “属下知错,主子饶命!”那人痛苦的挤出一句。 楚音走到他身旁,手轻轻一拂,那人方才的症状完全消失了。 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跪谢楚音,“多谢主子不杀之恩,属下愿意听您调遣。” 楚音满意的勾唇一笑,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后,飘然离去,只留那人震惊的跪在那。 第366章 突如其来的刺杀 夜晚的京城大街上,寒风呼啸,大街小巷都空荡荡的,只有巡防营士兵那整齐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有刺客!” 一声惊呼响彻西街。 姜思齐正带着一队人巡逻,听到呼叫声,就立刻飞奔到喊出这句话的地方。 是临时行馆传来的。 自从上次行馆失火,几乎烧了大半,礼部尚书就征用了旁边一家客栈作为临时行馆,来安置使臣。 因为刺杀的事,各国使臣都害怕被刺杀走了大半,目前临时行馆中只剩下西凉三皇子李琅,和倭国使臣的尸体和他的护卫在这。 姜思齐冲进去,只见一队禁军还有李琅的几个侍卫和一群黑衣人打成一片。 “上!” 姜思齐大喝一声,他手底下十来个士兵和他一起冲向黑衣人。 一番刀光剑影的打斗过后,黑衣人死了大半,俘虏了七个。 眼见着刺杀失败,几个人全都咬破口中的毒药当场死亡。 姜思齐眼见着一个反应慢的也要咬破嘴里的毒药,飞身过去一把捏住他的下颌。 “咔嚓”一声,他的下颌被姜思齐卸掉了,然后快速掏出那人口中的毒药。 “拿绳子捆起来,你们两个,去通知刑部尚书张大人和大理寺卿段大人!” “是!”两人拱手行礼后就出去了。 原本守在临时驿馆的禁军队长找来绳子,把唯一的活口捆的结结实实就,嘴里堵了一块抹布。 检查了确定没有问题,姜思齐用帕子包好毒药,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过来。 张忠和段煦来的很快,经过一番商量,他们决定把人带回去关在刑部大牢,由张忠亲自审。 姜思齐把毒药递给张忠,说了一下情况。 张忠看着和从前大变样的姜思齐,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思齐啊,好样的!原本你父亲说让你巡大街,我还担心你会半途而废,没想到你不仅坚持下来了,还做的这样好!” 姜思齐诨名在外,平日听到最多的就是说他是纨绔的话,突然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竟有些不好意思。 他低下头,呵呵一笑,“张伯伯过奖了,这是我分内的事。” 张忠看他谦逊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 “你父亲如何了?”他看着姜思齐问,上次听说姜富出事,已经过了好几天。 提到姜富,姜思齐脸上的笑瞬间退干净。 姜富出事这一段时间,往日和他们亲近的许多权贵,都避之不及。 他也逐渐醒悟,整个姜家不能只靠他父亲和兄长,他也是姜家的男儿,要为整个姜家撑起半边天才行。 “父亲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行。”姜思齐沉声对张忠说道。 张忠点点头,宽慰姜思齐:“你父亲是个好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很快好起来。” * 李琅对刚才的刺杀还心有余悸。 那群刺客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明白,苏珩和他已经达成协议是一伙的,况且苏珩现在在大牢中,怎么还会有人来行刺杀! 难道,是萧煜? 萧煜为何要刺杀他? 灰雀安排完护卫后,走进屋就看到陷入沉思的李瑁。 “主子,天色还早,您继续去睡吧,属下带人在这给您守着。”他劝道。 “给我沏一壶茶来。”李瑁沉声吩咐灰雀。 尽管才过三更,李瑁已经全无睡意,刺客能刺杀他一次,就能刺杀他第二次,到底是何方神圣? * 睡到半夜,萧煜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苏翎月探入他里衣中的手一直在不安分的乱动,而且怀中的身子很热,热的不寻常。 他抬手一摸苏翎月的额头,烫的吓人。 “月儿!醒醒。” “月儿!” 萧煜轻轻摇晃苏翎月的身体,唤了好几声,怀里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翎月发烧了,而且已经烧的陷入昏迷。 一刻也不敢耽误,萧煜起身拉动床边的绳子唤丫鬟过来。 听到铃铛声,守夜的丫鬟绿竹就过来了。 萧煜急声吩咐:“王妃发烧了,去把陆大夫叫来。” 绿竹一刻都不敢耽误,让看门的小厮去请陆大夫后,又去叫醒了彩蝶和彩衣。 彩蝶彩衣听说苏翎月病了,迅速穿好衣服就来到卧房。 她们来到床边,就看到全身发烫,烧的满脸通红的苏翎月,昏迷不醒的靠在萧煜怀里。 萧煜抱着她等陆大夫过来,他的手掌贴着苏翎月的额头给她降温。 彩衣见状,让彩蝶去打来冷水。 彩衣把浸透冷水的帕子递给萧煜,萧煜拿过来敷在苏翎月的额头上。 陆大夫气喘吁吁的赶过来,一进来就说道:“她不能在这,这屋里闷热,她本就发烧,在这屋里烧会退不下去。” 萧煜没有丝毫犹豫,吩咐彩蝶彩衣,“去把炉子灭了。” 彩衣正要去灭炉子,忽然想到什么,“可是,王爷您的身体……” 萧煜沉声道:“不要紧,我穿好衣裳在这陪她。” 听萧煜这么说,彩衣松了一口气,给萧煜找了一套厚一些的长袄,又找了一件披风。 萧煜穿戴整齐,陆大夫已经开始给苏翎月施针喂药。 彩蝶彩衣则是给苏翎月擦身降温。 一群人忙忙碌碌一个时辰,苏翎月才终于退烧,呼吸也平顺下来。 送走陆大夫,萧煜让人重新给一个炉子加了碳,对常人来说,这个温度正好,但是对萧煜自己来说,这点温度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 让丫鬟也退下后,萧煜和衣躺在苏翎月身旁,看着苏翎月平静的睡颜,他也虚弱的闭上眼睛。 * 皇帝坐在勤政殿内,听张忠和段煦汇报昨夜临时行馆的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张忠和段煦眼下都是一片乌青,显然一夜未眠。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匈奴人在京城!”皇帝愤怒的呼出粗气,看向张忠和段煦的眼神凌厉的吓人。 张忠拱手道:“经过一夜审讯,那个活口终于招供了。他说,他们是临川王的手下,是趁着陛下这次生辰,京城热闹非凡,伪装成平民混进京城,就是为了刺杀西凉的皇子,挑起两国纷争。” 皇帝听着张忠的话,愤怒退去,眼中满是疑惑。 怎么会是匈奴人?刺客不是苏珩吗? 第367章 怎么可能无憾 “你们怎么看?”皇帝问面前站着的张忠和段煦。 苏珩才被皇帝下令押入大牢,就有匈奴的刺客出现,很明显是想混淆视听,让苏珩逃脱。 目前紧要的,就是不能让皇帝放苏珩。 但皇帝多疑,这一点不能说的太明显。 张忠道:“依微臣之见,刺客之事,还有待观察。被抓的那人虽然说昨夜为了刺杀西凉三皇子,他们出动了所有的人,但他有没有说谎尚未可知。若京城还有他的同伙,那京城还需加强防备才行。” “臣认为张大人说的对。”段煦依旧是和稀泥的姿态附和。 皇帝沉眸看向张忠,“刺客可有提到苏珩?” 张忠答道:“未曾提及。” 皇帝颔首,对张忠道:“回去好好审,敢在皇城里如此猖狂,若不一网打尽,朕的颜面何存。” 张忠恭敬行礼,“陛下不必忧心,从这次事情可见,这些北方蛮子并不聪明,故而不足为惧。只要陛下再给臣一些时日,臣一定能抓到幕后主使。” “不太聪明?”皇帝挑眉,脸上的冷意散尽,“何以见得?” “臣若是他们的头领,在听到陛下已经抓到凶手,一定会暂时蛰伏。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等三皇子掉以轻心,再伺机行刺,成功的概率一定比现在高。而不是像昨夜,派来二十人,十九人死亡,一人被俘虏。” 听着张忠的话,皇帝的眉头紧皱起来。 张忠继续道:“这样愚蠢的对手,臣自信一定能抓到他。” 说完,他还不忘关心一下皇帝,“陛下最近如此操劳,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不要过度忧心,一切都有臣等为陛下分忧呢。” 他说的十分诚恳。 皇帝听着心中也觉得甚是欣慰,若是朝中所有的大臣都像张忠这样,他这个皇帝当的该有多轻松。 张忠和段煦退下后,皇帝开始回想张忠的话。 他的话很有道理,这次刺杀着实可疑。 * 芙蓉阁里,苏翎月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小手下意识的摸向身旁,只摸到厚厚的衣服。 苏翎月闭着眼睛,柳眉紧紧皱起,小手很不高兴的继续向上摸。 直到摸到微凉的脸,又捏了两下,手感确认了这是萧煜的脸,眉毛才舒展开,闭着眼继续神游太虚。 萧煜睡的正沉,就感觉到一只小手在自己脸上一通乱捏,捏完就直接捂在自己的口鼻上。 不用睁眼看,他也知道是谁。 想到苏翎月还在病着,他睁开眼睛查看苏翎月的情况。 苏翎月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红润,只是嘴唇干的有些起皮,萧煜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也恢复正常了。 眼见着到了喝药的时间,苏翎月还没有要醒的意思。又看到苏翎月的小手还在自己的脸上,方才还捏他的脸,他也起了作乱的心思。 微凉的指尖抚过苏翎月的脸颊,停在她软软的,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拇指和食指开始轻轻捏起来。 苏翎月不悦的皱眉,扭了扭脑袋,放在萧煜脸上的手也轻轻的挠了两下,撩起一阵痒意。 萧煜轻轻勾唇,手指又开始捏软嫩的小脸。 蝶翼般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两下后,缓缓打开,清澈的眸子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 等完全清醒过来,苏翎月才发现她的小手正放在萧煜的脸上,萧煜的大手正在她的脸上,见她醒了,还做坏的捏了两下。 苏翎月眨了眨眼,软声问:“王爷这是在干嘛?”清澈的眸子一片无辜。 萧煜轻笑,温柔的回道:“当然是叫我的小王妃起床。月儿呢,在做什么?” 说着,垂眸看了一眼还捂着自己口鼻小手。 苏翎月呜哼一声,小声抱怨,“还不是你穿的太厚,我只摸到棉袄,总得确认躺在我旁边的是不是你啊!不过,你为什么穿这么厚啊?” 萧煜心尖忽然颤动了一下。 这种打从心底的信任依赖,让他的心中一片柔软。苏翎月的话让他很愉悦,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这种成就感,就像种下的种子,经历暴风雨终于发芽了一样。 他没有回答苏翎月的问题,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翎月,张口把纤细的小拇指含进口中,咬了两下,舌尖又舔舐了两下。 一番撩拨,惹的苏翎月脸颊耳根瞬间绯红,忙把手缩回来,心“突突”跳个不停。 从前些日子开始,苏翎月发现她对萧煜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一直尽量克制与萧煜保持身体之间的分寸,只要她不主动,萧煜一向也很有分寸感。 方才怎么又撩拨起来了。 看她这副样子,萧煜轻笑出声,“月儿该喝药了,若是困,喝完药吃些东西再睡吧。” 苏翎月不解,“喝药,我为什么要喝药?” 昨夜发烧,萧煜、陆大夫还有几个丫鬟忙活了一个时辰她才退烧,这会儿竟完全记不得了。 “月儿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萧煜温声询问。 苏翎月动了动身体,说道:“身体有些乏力,喉咙有些干涩,旁的就没有了。” 她看着萧煜生出疑惑,“王爷怎么穿着长袄睡觉?” 萧煜轻抚着她的脸颊,将昨夜她发烧的情况说了一遍。 苏翎月柳眉皱起,语带不悦,“我都退烧了,王爷好好的怎么把炉子熄灭了!” 她的眼中沁出水雾,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身体的情况,不能受寒,你还熄了炉子,是想让我难受吗?” 萧煜垂下眼眸,语气和眼神中掺杂着自责,“你发烧是许是因为昨日皇后的事,是我没照顾好你。”他轻轻摩挲着苏翎月的脸颊,动作温柔。 “我发烧是天气太冷冻着了,和你有什么关系。”苏翎月握住萧煜微凉的大手,嘟起有些干的唇,“我已经习惯了两个炉子,突然少了一个,还觉得有些冷,让她们点起来吧。” 苏翎月的体贴温柔,让萧煜心中一片柔软。 捏了捏苏翎月嫩滑的脸颊,萧煜扬起唇角:“得妻如此,萧煜此生无憾。起来喝药吧,一会儿我让她们把炉子生起来。” 怎么会无憾,他们才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很多美丽的景色都没有一起看过,很多美食他们没有一起品尝过,他们还没有圆房,还没有共度余生。 苏翎月有很多愿望,余生她想和萧煜一起实现。 “嗯。”苏翎月笑得明媚。 第368章 萧长时的决定 烧虽然退了,但是发烧的后遗症还是很明显,苏翎月全身都没什么力气,嗓子也隐隐开始疼。 喝完药吃了一小碗红枣山药粥,苏翎月又开始犯困。 芙蓉阁里,两个炉子都生起来,房间里暖和如夏。 苏翎月抱着萧煜的枕头,闻着枕头上属于萧煜的味道,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彩蝶彩衣退下后,萧煜就在灯下看书陪她。 快到晌午,云亭就急匆匆的敲响了卧房的门。 云亭把张忠那传来的消息告诉萧煜,隔着屏风,他抬眸,两只白鹤在屏风上,在云里比翼齐飞,缱绻自由。 屏风上隐隐映出萧煜在灯下的身影。 “查清楚了?确定是匈奴人?”萧煜皱着眉问。 云亭道:“张大人说用了十几道刑罚,那人才承认。身上也有匈奴人独有的翠雀花纹身,应当错不了。张大人说感觉这次的事件像是在给苏珩开脱,皇帝那他点了几句,苏珩暂时应该不会放出来,但他们还有没有同伙他还没查到,让王爷留心。” 说到匈奴人,萧煜就想到清风馆的楚音,当时只在清风馆看到她和另外两个女子。 那两个女子已经死在太子府,而楚音还在清风馆。 当时他就觉得楚音不可能孤立无援的一个人在清风馆,没想到还真有,出手也是为了救苏珩。 看来苏珩对他们来说,相当重要。 萧煜疑惑的问:“之前让人盯着清风馆,昨夜之前,一点动静就没有吗?” 云亭道:“没有,楚音就像其他人一样,每日给前去找她的人跳舞弹奏,并没有异常的举动,找她的人也都留意了,从前都调查过没有问题。” 萧煜摩挲着手中的纸张,陷入沉思。 半晌,萧煜沉声吩咐云亭,“让张大人以别的名义去搜查清风馆。” 云亭颔首,“是。王爷,李琅那边是否要派人保护?” 萧煜沉声道:“不用,看守的太严,大鱼反而不会露面。姜家二公子在巡防营,告诉他一声,让他留意临时行馆附近就行。” 云亭应下后,萧煜又问:“外面现在情况如何?” 云亭道:“因不确定匈奴人是否还有同伙, 也为了安定民心,现在皇帝封锁了消息,百姓还都不知道昨晚的事。” 皇帝的做法萧煜认可。 接连的刺杀案,本就惹的人心惶惶,如果再牵扯出匈奴人,百姓之间肯定会造成恐慌,于京城治安不利,只怕还会生出别的事。 * 禁足圣旨到的时候,萧长时人还在通房丫头的房里。 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把圣旨拿到手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传旨的万公公接了皇帝的令,不能告诉萧长时原因。 万公公走后,萧长时让人买通一个禁军,才知道苏珩成了刺杀使臣的凶手,还下了大狱。 这和苏珩告诉他的完全不一样。 苏南星身着藕色云锦长袄,勾勒出纤细的身姿,头戴一支金丝莲花步摇,配了几朵金花簪子,衬的她高贵典雅,美丽动人,与从前的温婉不同,竟比从前还美上几分。 她坐在厅中,皱眉问萧长时,“时哥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萧长时烦躁的捶了一下桌子,怒道:“孤怎么知道!现在我们连出府都不能,还能做什么 !” 自从上次从龙华寺回来,苏南星就格外畏寒,厅中的炭火烧的很足。 心中焦躁,加上厅中闷热,萧长时不耐的扯了一下衣领,露出脖子上暧昧的红痕。 苏南星用力扯着手中帕子,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人是她送到萧长时屋里的,就算再怎么生气,她此时都不能发作。 还不到时候。 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出她的父亲。 她道:“时哥哥,之前不是收买了守门的禁军,再多给他一些银钱,把我们的情况告诉母后,母后不会坐视不管。” “真是妇人之见!太子府都这样,母后怎么可能无事! 萧长时听了不屑的瞥了苏南星一眼,“已经过了一天,若母后无事,一定会想办法传信过来。没有母后的消息,坤宁宫定然也出事了。” 不知道皇后现在情况如何。 方才的一瞥,让苏南星从头冷到脚。 仿佛她就是什么低贱的脏东西一样。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萧长时待她如珠如宝,把她捧在心尖上,新婚夜听到她的换亲计划,还说她聪明。 哪怕后来知道她毁容,他们产生龃龉,萧长时也从未用这种眼神看她。 苏南星看向萧长时脖子上的痕迹,眸子沉了沉,手紧紧攥紧帕子。 她平静的问:“时哥哥可有什么主意?” 萧长时也不知道。 从前苏珩会给他指明如何做,皇后会督促他。有这两个强大的后盾,他只需要跟着他们的指示做就可以了。 可如今他们都不在,他又能如何! 万一他随意做什么决定,做错了该怎么办? 父皇本就对他很严苛,如今什么都不说就把他禁足,是不是想换太子他也不知道。 可是舅舅和母后出事了,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不! 他已经是太子了,若这一关度过去,日后他就是大宁的皇帝,江山之主,周边番邦国家都要来朝拜的。 他不能事事都等着舅舅和母后做决定,他也要有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才行。 想了想,萧长时突然想到一个人。 贺太傅。 他不仅是他的老师,还是父皇的老师。 而且在朝堂中,贺太傅一向是正直坚定的站在他这,尽力辅佐他。 这次能解他和所有人困局的,或许就是贺太傅。 入夜,萧长时再次买通侍卫,两人换了一身衣服,萧长时就出了太子府,直奔贺府而去。 * 皇宫里,皇后倚在美人榻上,两个宫女给她捶腿。 崔嬷嬷端上刚沏好的花茶,皇后抿了一口就慵懒的躺下,神情悠闲。 “娘娘不急吗?”崔嬷嬷担忧的问。 皇后挥挥手,两个宫女下去后,她道:“不用急,这时候急的另有其人。现在有一个人比任何人都想兄长出去。” 昨天,坤宁宫才被封,韩风在宫中的亲信就将情况告诉了她。 兄长和匈奴人已经谈妥,比起她,匈奴人更急。 若是兄长出事,匈奴人又要重新在朝堂中拉拢一个位高权重,还可以制衡皇帝的重臣。 这样做,无异于他们这七年的潜伏全都白费了。 所以不用她出手,匈奴人自会想办法。 崔嬷嬷有些犹豫,“可是昨日那人说太子府也被封了,也不要紧吗?” 皇后闭着眼睛笑了笑,天生一派雍容之态,仿佛她出生就该是翱翔九天的凤。 “不要紧,陛下没有降罪株连,只要兄长出来,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他在府中反而是好事,可以避免陛下的猜忌。” 听皇后这么说,崔嬷嬷也舒心的笑了。 第369章 贺太傅的无奈 萧长时在轮值的时候,和那侍卫换完衣服,就直奔贺太傅府邸。 在距离贺府还有几百米的位置,突然被人叫住。 “哎!前面的,你是那个营的士兵!” 禁军和巡防营目前都归韩风管,平日里都由韩风巡视完,再由各个副统领监督视察他们是否尽责。 他们的铠甲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腰牌。 所以,在街上看到相同穿着的士兵,职位高的校尉们偶尔会问一嘴,若是自己的下属,就会管教一番,以尽上司职责。 那人虽然把腰牌也给萧长时了,也说了自己的名字,却没说自己是禁军哪个营的。 他更不知道,叫他的人准备做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京城很多人都认识他,他在这里若是让旁人看到,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祸端。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萧长时心一横,捂着屁股跑了。 从那人的角度看,就是一个赶着去茅房的小兵。 仿佛闻到茅房臭味一般,他嫌弃的捂了捂鼻子,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当值不干正事,吃了就拉,尽往茅房跑!” 到底没再深究,他继续去巡视自己的管辖区。 跑到暗处,直到听不到那人的声音,萧长时才停下来。 此刻,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没穿衣服被人看去了一样。 从前他见过自己的府兵这样,当时只觉得不屑,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见他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一个三十多岁、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好奇的朝他看来,这一看不自觉惊讶了,这么细皮嫩肉的士兵还真少见,眼中不自觉闪出异样的光。 注意到打量的目光,萧长时本就羞恼,沉着脸朝那人冷喝一声:“滚!” “切!长得唇红齿白的,气性这么大。”察觉到萧长时不好惹,那人悻悻的离开了。 来到太傅府,开门的小厮看到他,一时间并没认出他,但见着他穿盔甲,还算客气的问:“你是谁?” 萧长时的耐心已经耗尽,直接开口道:“让太傅来见我。” 他声音极冷,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势让小厮从心底不敢反驳。 但作为门童,他有他的职责。 小厮目光闪躲的瞅了萧长时两眼,询问道:“太傅大人事情繁忙,还请军爷告诉小人您的身份,小人才好替您请来太傅大人。” 萧长时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告诉太傅,我是他的门生。” 翰林院的许多文臣都有门生,书院中有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和官员有交情的,偶尔会请这些官员去巡查、授课,以提高书院的知名度。 官员也趁机寻找能力出众的,加以培养成为自己的门生。 太傅身为当世大儒,门生自然不少。 因此,萧长时说门生,并不会惹人怀疑。 问到身份,小厮不敢耽搁,立马去请贺太傅。 贺太傅来到门口一见是萧长时,顿时吓的差点没站稳,“殿,殿……” 他及时止住,没把“殿下”两个字叫出来。 书房里,连茶都没上,贺太傅直接让小厮都下去, “殿下为何在这?”贺太傅问。 萧长时有些急切的道:“孤突然被父皇禁足,心中实在不安,太傅可知道母后在宫中如何了?” “皇后娘娘也是禁足。” 听到贺太傅这样说,萧长时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拱手恭恭敬敬的行礼,“太傅,孤如今处境艰难,还请太傅在父皇面前替孤进言几句。” 贺太傅忙扶起萧长时,道:“殿下今日糊涂啊!” 萧长时不解。 贺太傅继续道:“臣知道殿下是担心苏珩之事连累到你,但陛下这次圣旨都下了,是铁了心要治他的罪,陛下却未动殿下,说明无意针对殿下,殿下此时什么都不做才是正道。” 如果可以,萧长时也想什么都不做,但有一个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朝中局势太傅想必也知道,景王一直觊觎太子之位。他这次必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中伤于我,那时候,还请太傅替我分辩才是。” 对萧长时,贺太傅情感上有些复杂。 苏珩是他舅舅,曾想杀死自己的儿子。但他又是自己的学生,很长时间贺太傅都处于一个很矛盾的状态。 贺看到萧长时忧心的样子,想到师生情分不免软了心,到底是自己的学生,大宁未来的国君,自己有帮扶之责。 即使看不上苏珩,与苏珩有仇,但苏珩已经下了大狱,也会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 萧长时是无辜的,远离苏珩,也是个可塑之才。 他慈爱的道:“殿下放心,这个是自然的。” 萧长时面色一喜,又接着问:“太傅,朝堂之上,能否也替舅舅和母后分辩几句?” 贺太傅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方才因为慈爱之心而露出的一点笑也僵在那。 见贺太傅没有说话,萧长时以为他在犹豫,就继续道:“母后同我一样,被禁足坤宁宫,着实无辜。”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 又想着既然来都来了,太傅又是维护他的,也一定能理解他。 他继续道:“舅舅虽平时行事蛮横了些,但终究没有大错,杀使臣之事应该是有误会,父皇若重新彻查,一定能还舅舅清白,舅舅若能洗清冤屈,太傅将来辅佐孤也不会太费力。” 一番话,都是替贺太傅考虑,说的情真意切,合情合理。 贺太傅扯动嘴角,眼神却没有一点温度,“殿下,臣明白,会看情况办事的,殿下放心。” 看着贺太傅慈祥的笑,萧长时松了一口气。想起前几日的赐婚,就套起近乎,“等到明年孤与芊芊成婚,太傅与孤就是一家人,孤到时候一定好好对芊芊。” 贺芊芊如珠如宝的被贺家人养在老家,由二房照顾着,本意就是避免成为联姻工具人,政治牺牲品,没想到还是被皇帝惦记上了。 此事贺太傅本就不愿提及,此刻萧长时再提,贺太傅扯动的嘴角终究还是垮下来了。 “殿下,你出来本就违背了圣旨,还是赶紧回太子府吧,莫要让人看见了。” 达到目的,萧长时也觉得不该多逗留,若是让人看到他,就麻烦大了。 匆匆辞别贺太傅,萧长时就从贺府侧门离开了贺府。 看着萧长时离开的背影,贺太傅只觉得寒心。 苏珩此人心肠歹毒,他本以为经过此事,太子能断了与苏珩的联系。没想到,太子居然来帮苏珩当说客。 如此拎不清,以后如何能当大任,如何能治理大宁国? 但自己是他的老师,职责就是教导他走正途。 他肯定不会帮苏珩。 且看此事如何发展,若是萧长时还是如此,只能把厉害关系摆明给他讲清楚。 第370章 有一美人兮 从贺府出来,萧长时正准备回太子府,刚走到大街上没几步,一群二三十人的士兵就小跑着迎面而来。 来不及躲开,领头骑马的校尉勒住缰绳就朝他问:“你是哪个营的兵?” 萧长时身体僵住,这时候怎么又遇上他们。 眼见着那骑马的校尉越来越近,哒哒的马蹄声就像催命符一般,萧长时身体紧绷,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他正想着折回贺府让贺太傅给他解围,那人看了一眼他挂在腰间的牌子,疑惑的问:“白虎营不是在守太子府吗?” 萧长时一顿,忙弯腰拱手行礼,“回大人,已经过了轮值时间。” 他的头垂下,夜色遮住了他的面容。 “既然如此,你就跟着一起来百花街灭火吧!”说完,就抽了马一鞭子,没再分给萧长时一个眼神。 士兵们跟着跑起来。 为了不暴露身份,萧长时不得已跟在部队后面一起跑起来。 百花街他不曾去过,但却在其他世家子弟的口中听说过,是京城有名的烟花柳巷。 这种人多的地方,对防火都很重视,怎么突然发生火灾了? 他边喘着气跑,边问旁边的士兵,“百花街哪里走水了?” 旁边看着也才到及冠年纪,皮肤略黑的士兵扭头看向他,表情忽然怔了怔,道:“清风馆。” 清风馆,他听说过,是百花街规模最大的青楼。 他是太子,不能也不屑去那种地方。 “你是白虎营的?叫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士兵目不转睛的盯着萧长时看,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担心那人看清他的长相,萧长时忙低下头,想了想道:“我叫常矢,新来的。” 那人“哦”了一声,没再怀疑。 跑了约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到了清风馆前。 此时的清风馆火光冲天,大火从第三层开始烧的,第三层已经完全烧完了,正在往第二层蔓延。 一片吵嚷哭骂声中,不断有人从楼上跳下来。 由于是从三楼开始烧的,防火营的人只能干看着大火越烧越旺,能做的就是帮着救人。 此时的清风馆门口,一个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女子连滚带爬的从里面跑出来,有的甚至连衣衫都来不及整理,实在不堪入目。 萧长时移开目光,朝那个带他过来的校尉看去,那个校尉停下马,就大步朝一个身着官服的人拱手一拜。 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但那个人他却认识,是刑部尚书张忠。 他怎么在这? 许是常年办案的警觉,张忠注意到看他的目光,也扭头朝萧长时看来。 视线对上之前,萧长时忙低下头。 校尉与张忠说了几句后,又同防火营的统领说了几句话,才回到队伍的正前方,高声道:“大火已经不可控制,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救还在楼里的人。你们配合防火营,接从楼上跳下来的人!” “是!”所有人齐声回答。 萧长时看着乱糟糟的景象,决定趁乱离开。 其他人都各自去救人了,萧长时正要转身,一只手忽然拉住他。 他扭头就看到方才在他身边的士兵正拉着他的胳膊,眼神关切,“常矢,你是新来的,跟着我,别乱跑。”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萧长时的胳膊往清风馆后面走。 “人大多都在前面,清风馆后面的人少,我们就在后面,接人可是个很累的活,一不小心就会被掉下来的人砸伤……”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萧长时只觉得烦躁,被他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府。 他的目光渐冷,得想办法摆脱这个人才行。 想着,他的右手不自觉放到腰间的佩剑上。 “看你细皮嫩肉的,肯东没干过这么累的活!我接过一次人,那跳下来的力道,差点没砸死我……” 萧长时还没来得及拔剑,就听到头顶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你们两个,快接着我。” 萧长时一抬眸,就看到一个红衣女子,坐在三楼房间的窗口。 她的背后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她就坐在那,容貌倾城,一双狐狸眼含着浅浅的笑,长发随风飞舞,随意的晃着穿着红色绣鞋脚,一身红衣衬的她美的不可方物。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还能这么悠然自得! 萧长时仿佛心脏被重击一样,定定的站在那抬头看着红衣女子,再也挪不动脚步。 “接好了!”那女子浅浅一笑,就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萧长时不自觉的张开双臂,朝女子坠下的方向挪去。 女子虽然很轻,但楼毕竟有三层高,下坠的力道把萧长时和那个小兵一起扑倒在地上。 萧长时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口中隐隐有腥甜之气,看着女子美的不可方物的容貌,萧长时硬生生的把口中的腥甜压了下去,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子。 女子含笑伏在萧长时身上,一双眼睛如秋水般波光粼粼,让人挪不开眼。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笑着轻声问。 萧长时想了想道:“常矢。” 女子轻笑出声,涂着丹寇的纤纤玉指轻轻划过萧长时的胸口,“真是个好名字。” “姑娘叫什么名字?”萧长时痴痴的问。 女子冲他莞尔一笑,魅惑至极。 她用食指在萧长时的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不要问,会有危险的。”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笑着朝萧长时说了一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小兵怔怔的看着女子消失在消失在黑暗的巷子中。 他也帮着救了女子,但好像从头到尾都被女子忽略了。 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萧长时,他摸了摸自己脸,长得好看好像真的挺重要的。 萧长时艰难的站起身,捂着胸口,向太子府方向的巷子走去。 “我也算救人了,帮我告诉校尉,我受伤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小兵一个人待在那。 太子府后门,有几个士兵把守着,这几个都是和他互换身份的人的同乡,已经被收买过。 四下看看,确定没有旁人,萧长时从暗巷中走出来,低着头,朝后门走。 “皇兄,既然都出来了,怎么不到本王府上坐坐!” 冰冷的笑自身后响起,萧长时的血液瞬间凝固,一股寒意自后背直冲脑门。 不用转身,他也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第371章 萧长安的局 芙蓉阁里,萧煜和苏翎月正在用晚膳,云亭就急匆匆的敲响了房间的门。 隔着屏风,云亭沉声道:“王爷,出事了!” 萧煜皱眉,筷子僵在手上。 苏翎月把头靠过去,咬住筷子,把上面的虾仁含进口中。 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云亭犹豫了。 “无妨,说吧。”萧煜动作自然的把筷子苏翎月口中抽出来,放在桌上。 苏翎月咬着口中的虾仁,清澈的双眸好奇的盯着屏风外的方向,默默听着。 得到萧煜的许可,云亭才开口,“王爷,方才张大人带人去搜清风馆,刚开始搜还没搜到楚音的房间,清风馆就起火了,现在已经烧成了一堆废墟。” “楚音人呢?” “张大人没见到,但有一个士兵说好像见过,趁乱跑了。” “起火原因可有查清楚?” “还不清楚,但张大人说,是从三楼开始起火的,楚音的房间就在三楼。” 萧煜垂眸,陷入沉思。 这把火,是楚音放的。 从前在战场上较量的时候他就知道,楚音心思缜密。 没想到,只是稍微试探,她就察觉到了。 她想掩藏什么?竟让她把自己待了七年的地方付之一炬。 烧了以后呢?她会去哪? 已经在京城潜藏了七年,她不会就这么离开,一定还留了别的后手。 这些都需要一一查证。 萧煜舒展眉头,神色淡然:“狡兔三窟,她若有心要藏,没有人能找到。苏珩一天没出来,这件事就不会结束。巡防营那敲打韩风一番,让他手下的人巡逻的时候仔细留意可疑之人。” “是。”云亭应道,想了想,他又问萧煜,“这次搜查,是张大人亲自带人去的,我担心他会有危险。” 萧煜言语中带着赞许,“你考虑的很周到,从府中挑一个侍卫给他。告诉张忠,让刑部把百花街都查一遍。” 只搜查清风馆很突兀,全都搜一遍,就自然很多。 云亭颔首后,看了一眼屏风上的影子便很快移开目光,出了房间。 苏翎月没说话,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煜,口中细细咀嚼着萧煜投喂的虾仁。 明艳的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目光却直直的。 虽然她没开口,但她的眼睛仿佛已经问了许多问题。 她这副表情,仿佛拒绝她就是做了一件很残忍的事。 苏翎月的确有很多疑问。 比如好好的怎么扯到清风馆? 和楚音有什么关系? 张大人为什么要去清风馆? 她还在想这其中的关系,目前还没有头绪,也没想好先问那个问题。 只是眼眸太清澈,太认真,像一汪温柔的清泉,萧煜情不禁的沦陷进去了而已。 萧煜失笑,修长白皙的手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虾仁送入苏翎月的口中。 “昨夜楚音在京城的杀手行刺李琅,但没成功,抓到一个活口,经过刑部审问,那人承认自己是匈奴人,我让张忠去查清风馆,楚音情急之下烧了清风馆。” 苏翎月脸颊微动,吃的像个松鼠。 咽下口中的食物,苏翎月问:“楚音为何刺杀李瑁?”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一时间她还没弄明白。 萧煜温声解释:“转移目光,让世人以为刺杀使臣的是匈奴人,从而放了苏珩。” 苏翎月不禁蹙眉,萧煜好不容易才让她的父亲进入大牢,若是让他再出来,就枉费了他们之前做的所有事。 而且,以他的个性,他若出来,一定会报复萧煜。 “他,会被放出来吗?”苏翎月看着萧煜蹙眉问。 明艳的小脸满是担忧。 “我不会让他出来。”萧煜温声安抚她,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 一大早,因为苏珩和匈奴刺客的事,皇帝已经两天没睡好。 此刻,他正神色冰冷的坐在金銮殿上,听大臣们汇报事务。 一个中年官员恭敬的执笏汇报:“陛下,北方五个省这几日下了暴雪,雪已经没过膝盖了,塌了许多房屋,当地官员已经在全力救灾。受灾地的官员已经上书,想求陛下减免赋税。” 皇帝盯着那人,好奇的问:“你是户部的?” 那人拱手道:“回陛下,臣户部五品郎中杨运,是陛下上个月才下令从西南调回来的。” 最近事多,皇帝差点忘记了这个人。 王清已经不可信,姜思远是姜富的儿子,虽然也是户部郎中,然而姜富还没洗清嫌疑,不能提拔。 所以,他就提拔了这个殿选出来的门生。 “杨运,今日起,你就升任户部左侍郎,暂代户部一切事务。” “你说的事准了。” 杨运闻言,忙高兴跪下谢恩。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 王清一生病,他就提了一个侍郎起来,还是左侍郎,官职略高于王清。 朝中这么多官员不提,提拔一个外放的官员。 然而,皇帝最近心情很不好,当事人王清又不在,没有人敢反驳。 萧长安的目光也沉了沉。 他的父皇,这是要放弃王清了! 王清必须死! 在这之前,还有一个萧长时要解决。 他正准备上前,一旁的贺太傅却抢先上前一步。 “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皇帝沉声问:“太傅有何事?” 贺太傅拱手行礼,“昨日太子殿下无视禁足令来到老臣府中,求老臣替他求情,被拒绝后回府途中,又躲进景王殿下的府中,请陛下严惩。” 皇帝眸光冰冷,冷声怒斥:“这个逆子!” 贺太傅看着皇帝生气的样子,继续补充道:“陛下,太子殿下实在不像话,请陛下废黜太子,改立景王殿下!这样的学生,老臣实在教不了!” 皇帝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眸光暗沉。 他冷声道:“太傅,太子着实顽劣,朕会让他去你府上请罪。至于他私自出府的抗旨之罪,朕就罚他一年俸禄已做惩戒。立储之事,太傅不可胡言!” 皇帝言辞犀利,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贺太傅的气话。 “安儿,太子可在你的府上?”皇帝低沉着脸问。 萧长安僵硬拱手行礼,“儿臣知罪,实在是儿臣担忧太子哥哥,就将他他到我府上。” 皇帝冷哼一声,“你倒是维护他!” 完全就是寻常人家,父亲对儿子的斥责,却没有进一步追究的意思。 贺太傅一颗心堪堪放下。 作夜他担心太子,拍小厮跟着他,没想到真的看到萧长安对太子出手。 萧长安深吸一口气,回道:“儿臣知罪。” 听到太子被禁足,他用培养了很久的势力,设了这样一个局,没想到就被贺太傅这样瓦解了! 贺太傅说的那样清楚,一定是昨夜看到了什么。 他竟对萧长时这样上心。 萧长安的骨节攥的发白。 第372章 苏珩要出来 贺太傅的一番以退为进的激将法,勾起了皇帝的护犊之心。 终究是他用心培养的太子,虽然培养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始终是用了心的。 最重要的,萧长时的心性他能看透,让他安心,萧长安和他太像。 无论如何,他不会留一个当年的自己在身边,给自己招来祸患。 萧长安的计划终究没成功。 萧长时又被带回太子府囚禁起来,守在太子府的禁军多了一倍。 一连过了几天,刺杀李瑁的刺客又去了好几拨,刺杀事件都在人最多的时候,事情闹的很大,每次都留下一两个活口。 经过张忠一番审问,所有的刺客都承认了是他们杀了使臣。 楚音始终不见身影。 司马长风接过萧煜递给他的解药,没有犹豫,一口吞了下去。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当证人交出去!”司马长风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萧煜问:“确定不把我送出去吗?” 萧煜神色淡漠的反问:“你很想让我把你送出去?” 司马长风看着萧煜苍白的面容,神色讳莫如深的回答:“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一次。错过了,可能你再也没有扳倒苏珩的机会。” 他的面色太过苍白,不似常人,倒像死人一样。 萧煜活不久了。 萧煜看着满京城的灯火,随着夜幕的降临一盏盏亮起。 他微微勾唇,看着远方灯火的眼神波澜不惊。 就算他看不到,所有的事他都已经计划好了,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 楚音这次拼尽全力把事情闹大,只为替苏珩洗清污名,此事京城已经沸沸扬扬,皇帝想掩藏也掩藏不住。 西凉王的近侍已经抵达京城,向皇帝问责。 而且,不知为何,他向皇帝提议,只愿和苏珩谈。 无论是民意还是邦交,匈奴人愿意承担都是最好的结果。 为此,皇帝不出意外会将他放出来。 萧煜确实觉得可惜,只差一步,苏珩就死了。不过能把楚音和其他匈奴人逼出来,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于苏珩,皇帝能起一次杀心,也能起第二次。 萧煜看着远方,声音低沉:“苏珩不会寿终正寝,你也还有未完的任务。” “苏珩经过此事,行事或许会收敛一些,但匈奴人这次损失惨重,不会就这样罢休,你盯紧一些,查出他们在京城所有的窝。” 司马长风嗤笑一声,“如此卑鄙的使唤人,不短命才怪!” 话一出口,一柄冷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闪着愤怒的寒光。 “注意你的言辞!”云亭漆黑的冷眸无情的盯着他,仿佛只要萧煜一声令下,他就能立刻削掉司马长风的脑袋。 司马长风垂眸看着距离脖颈只有毫厘的冷刃,冷哼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剑身,“说句实话还说不得了!” 云亭手中用力,剑身竟然丝毫未动,他的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在手上施加内力。 剑身被稳稳捏着依旧丝毫不动。 漆黑的夜里,忽明忽灭的光,让萧煜想到会在烛光下,蹙眉等他回家的人。 心里隐隐有种迫不及待想见到她的感觉。 萧煜没看身侧针锋相对的两人,只留下两个字,“回府。” 司马长风睨着云亭,手指捏着剑身,一点点推开,松手。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反而还带着居高临下的不屑。 云亭把剑收回剑鞘,眸光冷冷的扫了司马长风一眼后,转身大步跟上萧煜。 萧煜回到府中,就看到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在厅中捣弄药材。 “小姐,这样吗?” “嗯,再捣的细一些。彩蝶,再吃红枣就不够了。” “唔……咳咳,小姐,我没有啊。” 苏翎月看着彩蝶被呛到的样子,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南疆来的枣确实甜,喜欢吃,明儿让厨房送一筐到你房间,这些就先制药吧。” 彩蝶闻言,笑的眼睛眉毛都弯成月牙,“小姐真好!” 萧煜眉眼间满是温柔,轻笑着走进厅中,“月儿在做什么?” 苏翎月看到萧煜走进来,娇俏的小脸上立刻换上明媚的笑。 她迎上去拉着萧煜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晚凝的药快吃完了,我再给她做一些,明天让阿菁给她送去。王爷的事情处理完了?” “嗯。”萧煜温柔的应了一声。 苏翎月拉着他坐下,把手炉递给他,自己那双温软的小手又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搓着给他暖手。 萧煜垂眸坐着,任由她摆弄。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萧煜冰冷的身体从胸口开始暖和起来。 彩蝶、彩衣见二人这样温馨亲密,也知趣的退出大厅,去膳厅安排晚膳。 用过晚膳后,萧煜先去沐浴,苏翎月继续把剩下的药做好,才回房沐浴。 沐浴完,彩蝶彩衣给苏翎月涂完面脂、唇脂后,上床后,她直接软软的倒在萧煜怀里。 “很累吗?”萧煜放下手中的书,紧了紧揽着苏翎月的胳膊。 “嗯。”苏翎月抬起胳膊在他面前晃晃,“搓丸子搓的胳膊疼。” 萧煜一手搂着她,一手给她揉胳膊,动作十分温柔。 “下次交给丫鬟做,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嗯。平日做也没什么,只是今日着急回房陪你,胳膊用了些劲。” 萧煜亲昵在她额头上蹭了蹭,温声问:“那还是为夫的不是了?” 苏翎月靠在他胸膛上,呜哼了一声,“自然是你的不是,王爷美貌,妾怎么忍心让王爷独守空房。” 萧煜挑眉。 说的他好像等她宠幸的小夫君一样。 苏翎月眉眼弯弯,直直的看着萧煜,纯真中带着些迷离,红润饱满的唇仿佛成熟的樱桃,萧煜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 咬着软软的唇品尝了许久,萧煜才松开她。 诱人的樱桃更红了。 萧煜压制住想继续品尝的欲望,理了理苏翎月鬓角的碎发,看着她微微喘着气,面色绯红嘴角翘起的模样,萧煜略微松了一口气。 这样把苏珩的消息告诉她,她应该不至于太难过。 萧煜把苏翎月的额头往颈窝里送了送,轻轻蹭着,温声道:“月儿,有件不算好的事要告诉你。” 苏翎月蹙眉,好奇的问:“是……什么?” 萧煜把苏珩即将出来的消息,简单的告诉苏翎月。 苏翎月挣脱萧煜的怀抱,腾的一下坐起,清澈的眸子中满是不甘。 “都这样了,还是死不掉,真是祸害遗千年!”她咬牙恨恨的道。 若是他死了,或许萧长时就不会提前造反,就不会连累姑母。 最重要的,萧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呕心沥血的谋划。 看着她恨得快要哭出来,萧煜重新把她揽进怀里,温声安抚:“现在他作恶的证据还差一些,等搜齐了,就可以当着全国百姓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那时不管他如何做,也将再无翻身之日。” “真的?” “嗯,真的。” 听萧煜这么说,苏翎月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庆幸。 “你们斗我父亲尚且这么费力,若不是嫁给你,我一个人只怕拼了命也奈何不了他。” “我是你的夫君,为夫者,自当保护妻子。”萧煜轻轻蹭着她的额头,胳膊也紧了紧。动作温柔至极,仿佛怀中是是什么稀世珍宝。 她的后路,他也会安排好。 第373章 死而复生的兄弟 苏翎月把药给黎菁,交代几句后,黎菁就出发去了贺府送东西。 回到厅中,苏翎月就看到陆大夫在给萧煜把脉。 苏翎月惊喜不已。 陆大夫最近总是早出晚归,已经半个月没看见他了。 “陆伯,您老人家终于想起我家王爷了。”苏翎月打趣着走过去,在萧煜的另一侧坐下。 陆大夫捋着胡子,一脸沉痛的控诉,“你家王爷可不是好人,老头子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让我早出晚归的救人,白头发都又多了好几根。” 萧煜听着陆大夫的控诉,勾起唇,“我能信任且医术好的只有陆伯你。” 一句话,不动声色的给陆大夫戴了一顶高帽子。 陆大夫收回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罢了罢了!你的事我也不能不管。” 苏翎月看到陆大夫这样,好像知道萧煜是怎么拿捏陆大夫的,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心中感叹,知道萧煜会哄人,没想到连一把年纪的陆大夫也稳稳拿捏了。 但是通过刚才的对话,苏翎月心中又起了疑问。 “陆伯,你去救谁了?”苏翎月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陆大夫。 陆大夫看了一眼萧煜,又回看向苏翎月,小声道:“这个要问你的王爷。” 说完又转向萧煜叮嘱:“近日天冷,王爷尽量不要出去,你这身子骨可受不了。” 萧煜垂眸,恭顺应道:“好,这几日辛苦你来回奔波。” 陆大夫挎起药箱摆摆手。 萧煜知道,苏翎月的好奇心被陆大夫勾起来了,若不给她解惑,她一定能缠在他身旁问一天。 他静静坐在那等苏翎月开口。 果然,目送陆大夫出去后,苏翎月凑近萧煜问:“王爷,陆伯救的是谁啊,神神秘秘的。” 萧煜扭头,就对上苏翎月的眸子,清澈的没有任何杂质,一双蝶翼般的睫毛轻轻扇动。 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样子,萧煜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刮了刮苏翎月的鼻尖,萧煜轻轻勾唇,“明日那人应该会前来拜访,到时候月儿就知道了。” 见萧煜这样故弄玄虚,苏翎月哼了一声,气的两颊直接鼓起,清澈的眸子瞪着萧煜。 萧煜看她这样,抬手一捏,苏翎月两颊就漏了气直接破功,忍不住笑出来,举起粉拳锤了萧煜一下。 * 李琅穿戴整齐,从房中出来,就看到八根手指都戴着宝石指环,蓄着络腮胡的壮实中年男人,坐在厅中椅子眉头紧皱。 “三皇子可让臣好等。” 那人起身,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弯腰行礼。 李琅沉声道:“齐将军免礼。” 看着齐尧,李琅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有他在,同大宁皇帝的谈判会顺利很多。不说旁的,十万西凉铁骑就不是摆设。 齐尧起身道:“三皇子,我们提前说好,事成之后,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 李琅颔首,轮廓分明的脸上一派肃然:“当然,西凉国的兵马,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配统领他们” 南宫烈问:“要我怎么做?” 李琅道:“如信中跟你说的,要求皇帝释放前丞相苏珩,只要他出来,我们的大计就指日可待。” 南宫烈紧紧盯着李琅,在眼睛判断他暂时可信以后,同意了李琅的合作。 他们刚说完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侍卫的惊恐的声音。 “鬼……鬼啊!”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分明是……” “怎么会!”灰雀的声音惊恐中带着不可置信。 李琅皱起眉,呵斥的声音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一双黑色的牛皮靴子跨进门槛。 在看到靴子上的银色雄鹰装饰以后,强烈的惊恐和不可置信瞬间袭来。 他猛的抬起眼眸,对上一双漆黑犀利的冷眸。 “三弟,好久不见!” 李瑁一身姜黄黑云纹交领长袍,披着黑色狐裘披风,款款踱步走进来,每一步都沉稳有力的踩在地板上。 在他身后,李玦身着湖蓝长袍,白色狐裘披风,由卫一和青玄搀扶着,走进厅中。 他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不过走路的步伐还算稳健。 李琅一双幽深的眼睛瞬间瞪大,心中的恐惧也达到顶峰。 他不自觉开始后退,多年从商练出来的从容荡然无存。 “你……你们……是人是鬼?” “不可能!你们明明死了!” 李琅的声音发颤,甚至有些癫狂,不可置信的质问眼前的人。 他明明亲眼看到他们死了,明明只要再除掉老二,就再也没有人跟他争。 他亲自确认过的,他们都死了,怎么会! 李瑁一步步逼近李琅,上位者的威压,让他由心底生出恐惧。 “怎么会?你们明明都死了!” 李瑁冷笑一声,“当然是做给你看的,不然你怎么会进行下一步。” “也不会把你手中全部实力展现出来。” 李瑁看向一旁的齐尧,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齐将军,你已经手握重兵,已经是将军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齐尧“扑通”一声跪下,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大皇子,臣知错了,求大皇子饶命!求大皇子饶命……” 李瑁看着地上隐隐的血迹,沉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一切都是贪得无厌的代价!” “来人!把齐尧锁起来!” 屋外的侍卫早已听到里面的对话,没再怀疑李瑁和李玦真正的身份,迅速找来铁链锁住齐尧。 李琅看着跌坐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李琅,满脸失望和痛心。 “你经商多年实在不易,而且手中已经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钱财,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对亲兄弟下手!” 李琅似乎认清了现状,惊恐慌乱全无,反而无所谓的笑了笑,“你懂什么?我有很多金钱,却得不到我最想要的权势,那些金钱握在手里有什么用!”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这李琅的番话还是让李瑁觉得心痛,“我们从小到大的兄弟情,竟抵不过权势?” 李琅冷哼一声,“真是可笑!你什么都有,当然不在乎!你是长子,从小走到哪别人都是优先讨好你,我们都是父王的儿子,凭什么别人都要讨好你,我却要被忽视!逢年过节挑礼物,什么都要让着你,而你总能把我喜欢的挑走!” “我看中的东西,我绝不拱手让人!”李琅一改往日的和煦圆滑,恶狠狠的瞪着李瑁说道。 李瑁身影颤了颤,“这些我从来不知道。你若说了,我不会跟你抢。” “哈哈哈!”李琅狂笑,“让我求你施舍吗?做梦!” 看着李琅癫狂的样子,李瑁知道无法劝服他,转而问:“就算你不待见我,四弟从未碍着你什么,你为何连他也不放过?” 李琅状若癫狂的嘿嘿一笑:“他因为是个残废,什么都能得到你的照拂,也排在我之前,当然要死!” “你们都要死!”李琅愤怒的咒骂。 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李琅,再无往日的一点影子,李玦抚着胸口劝李瑁:“大哥,他就是个心底扭曲的疯子,锁起来吧!让父王定夺。” 李瑁沉痛的闭上眼睛,朝侍卫挥挥手,他们立刻上前,用早就准备好的铁链把他锁起来。 看着被拖走的弟弟,李瑁闭上眼睛,眼角微微湿润。 只是所谓的妒忌,便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改变一个人,让他面目全非。 他们一母同胞,他却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弟弟的想法,是他这个兄长不称职。 李玦只是冷冷看着,眼底并无太多情绪。 第374章 假死的前因后果 皇帝正在太和殿等着接见李琅和祁尧。 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帝的眼神越来越不耐,殿中坐着的太傅,内阁,礼部、兵部的人也都不悦的皱着眉。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礼的客人。 就在这时,内侍前来禀报,“陛下,禁军副统领李大人有要事求见。” 皇帝一听是急事,就皱眉道:“宣。” 禁军副统领进来直接跪下禀报:“陛下,西凉大皇子和四皇子在皇宫门口求见。” “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他不是死了吗?!”皇帝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沉重的心在此时,也生出一簇希冀之火,却对他的话仍然保持怀疑。 禁军副统领道:“臣一开始也怀疑来人是不是西凉大皇子和四皇子,但臣亲自检查过,没有易容痕迹,确实是本人。” 皇帝一听,脸上的阴郁少了一半,高声吩咐:“宣。” 不消片刻,卸去兵器的卫一和青玄扶着李玦,跟在李瑁身后一起进了太和殿。 “参见大宁皇帝陛下!” 几人一起弯腰行礼。 “平身!” 皇帝并没有着急给他们赐座,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殿中的李瑁和李玦,想看出一些什么。 半晌,他没有任何发现。 “你们真的没死?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沉声质问。 李瑁顿了顿,开始讲述事情的起因经过。 那日,萧煜把有人要杀李玦的消息告诉李瑁,李瑁本来不信的。 不成想,第二日李琅果然来了肃亲王府。 要想悄无声息,李琅只能用毒药,陆大夫提前给了李玦一些解毒的药让他服下。 当日离开之前,李琅在探视之时,把毒药粉末洒在李琅的鼻孔中。李琅走后,卫一立刻给李玦清理。 所幸吸入的不多,加上服了多种解毒药,毒药对李玦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第二日,躺在床上的,是一个死刑犯,碰巧和李玦很像,左臂萎缩。再给他贴上面具,刑部和大理寺的仵作只要不细细查看,就看不出来。 李玦死后,剩下的就是李瑁。 生辰宴当天,李琅劝李瑁饮了许多酒,回到行馆已经不省人事。 被收买的小厮给房间里点上迷魂香,放到照顾李瑁的青玄后,就亲自放了一把火想把李瑁烧死。 而前一天,姜思远就动用姜家最好的工匠,在行馆挖了一条密道,在大火完全烧起来之前,把青玄和李瑁弄出去。 此后十多天,他们就在京城一座宅子里养伤,直到今日。 因为萧煜特意交代,不能暴露他的眼线。他告诉皇帝这件事时,把肃亲王府,姜家隐藏起来了,只说自己得到消息,有人要刺杀他们,也是自己提前让人挖了密道。 皇帝听完,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皇子既然提前得知消息,为何不加以制止,而任由事情发展,让京城陷入混乱!” “皇子是何居心!” 皇帝的话掷地有声,语气里满是帝王的威严和愠怒。 李瑁倒是不慌不忙,“陛下,能否赐座让吾弟坐下,他的伤还未好全。” 纵然不耐,但是看着李玦那随时都要倒的样子,他还是冷声赐了座。 李瑁和李玦坐下,卫一和青玄站在他们身后,气势丝毫不输佩剑站在皇帝不远处的刘放。 “第一场刺杀后,吾得到消息我的亲弟弟要连同大宁的某位高官,要再度谋害我们。但是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参与,除了他们是否还有别人,支持我三弟谋害我们兄弟的是谁,这些吾都要调查清楚。” “陛下能确定身边都是可信之人吗?” 李瑁目光直直对上皇帝,一派从容,“吾清除了西凉的叛臣,皇帝陛下找到了潜藏在京城的老鼠,双方都有利的事,皇帝陛下该高兴才是!” 皇帝的脸色一点点缓和。 李瑁说的没错,通过这次的事他才知道,原来京城还有如此多匈奴人潜伏多年。 他的身边到底还有多少异心之人,他也不清楚。 自从司马长风失踪后,他的身边似乎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了。 最后,通过一番交涉,双方各自有损失,就都扯平了,大宁西凉互不相欠,两国日后还如往日一样正常邦交。 午后,朝廷就把此事删删减减的原委告诉了民众。 一直惶恐的京城百姓听说两国不用交战,都高兴不已,京城一片欢呼声,仿佛年节一样。 苏翎月身边有个百事通彩蝶,她也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哼!王爷就算不说,我也都知道了!”苏翎月一脸傲娇的在萧煜身旁坐下,不管不顾的端起他身旁的茶杯饮了一口。 看着苏翎月高兴到微微发红的脸颊,萧煜没忍住抬手捏了两下,苏翎月轻哼一声,赌气的拂开他的手。 萧煜也不恼,他知道苏翎月好奇心旺盛,就笑着问:“月儿可愿知道其中的细节?” 看过皇帝发的告示,苏翎月只知道个大概,有许多细节问题她并不知道。 比如他们是如何逃过必死结局,后来又躲在哪? 这些她都很好奇,这股好奇的情绪仿佛又万只蚂蚁在她心上爬一样,让她心痒难耐。 萧煜嘴角挂着笃定的笑,带着胜利者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苏翎月。 他想捏就捏吧,反正也捏不坏。 他想捏就捏吧,反正也捏不坏。咬了咬唇,苏翎月握着萧煜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服了软。 “王爷快告诉我吧!” 温声软语和苏翎月无比诚恳的目光,让萧煜不禁失笑。 满意的捏了捏软软的脸颊,萧煜把这些日子苏翎月不知道的事都告诉她。 第二天一早,李瑁和李玦带着一大车东西在肃亲王府门口停下。 萧煜救李瑁的事百姓不知道,但是在西街救李玦的事,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这次,他们光明正大的过来送谢礼,并没有避讳。 苏翎月陪着萧煜一起出府迎接,看到一马车的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时,苏翎月都惊讶了。 当着京城百姓的面,李瑁和李玦右手握拳覆在左胸胸口,弯腰向萧煜和苏翎月行礼。 “多谢肃亲王、王妃救了吾弟之命,今日特备薄礼前来感谢,还望笑纳!” “多谢肃亲王、王妃的救命之恩。” 此情此景,让苏翎月心中感动的情绪翻涌不止,眼眶不禁发烫。 前世她困在萧长时的后宅,乏力的应对苏南星的挑衅,学会一点医术之后,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治好自己脸。 她从来不知道,用自己的医术救助世人,是这样让人高兴的事。 第375章 夺回陆伯 萧煜看着面前的二人,温声道:“都平身吧!” 李瑁、李玦直起身。 李瑁见过萧煜和苏翎月,李玦此刻还是第一次清醒着看到二人。 李玦听卫一给他讲过他被刺杀那天的事,对这夫妇二人他心中很是感激。 抬头的一瞬,他的目光就怔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一袭白色交领长袄,内搭浅黄色长裙,衬的整个人分外明媚动人。 女子没有看他,清澈的双眸目光炙热的看着她身旁的萧煜,眸中是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这样明媚好看的女子,他还从未见过。 萧煜一身深蓝长袍,身形挺拔,即使面色苍白,但他身上威严凛然之态,加上极好的容貌,连李瑁也无法出其左右。 一个如冽冽寒冰,一个如灼灼骄阳,他们真的很相配。 注意到直直落在苏翎月身上的目光,萧煜敛眸,神色有些不悦。 “二位皇子里面请!”他沉声道。 听到萧煜的话,李玦才注意到萧煜盯着自己、不太友善的目光,意识到自己逾越了,李玦默然收回视线。 几人一起进入王府,吴管家吩咐小厮把李瑁送来的东西送到库房的一角,等言卿回来清点入库。 进入王府大厅,几人才说了一会儿客套的话,陆大夫就过来了。 李玦看到陆大夫进来,恭敬的起身,拱手行礼,然后叫了一声“干爹”。 听到这个称呼,萧煜喝水的动作一顿,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苏翎月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令人震惊的场面。 “陆伯?这是?”苏翎月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还不等当事人开口,李瑁就笑着开始解释:“陆大夫医术高明,救四弟于旦夕,四弟醒后,言谈之中,二人颇合眼缘,四弟听说陆大夫一生没有子嗣,就认了陆大夫为干爹。” 陆大夫站在厅中,骄傲的捋着胡子,神色十分得意。 有一个皇子干儿子,若是在西凉国,陆大夫都能横着走了。 “陆伯,你真了不起!”苏翎月发自内心的感叹,“这是走了什么好运,竟然就这么捡了一个皇子做干儿子!” 陆大夫笑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当然是因为老夫我医术好!” 李玦把陆大夫拉到他坐的位置上坐下,他自己在陆大夫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温声道:“是李玦运气好,能遇上肃亲王夫妇和干爹,才捡回一条命,此生无以为报,陆大夫能让我叫声‘干爹’是我的福分。以后干爹若是喜欢,可以来西凉国,我亲自供养干爹。” “不用!”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 苏翎月疑惑的看向萧煜。 只见他用茶盖拨弄手中的茶水,冷冷道:“我肃亲王府不缺金银,也不缺仆人,莫说养一个陆大夫,就是养十个也养得起。” 一句话,众人都沉默了。 李玦有些尴尬的试图解释,“我的意思并非说肃亲王府养不起干爹,只是想尽尽孝心而已。” 萧煜声音更冷了,“也不用,我府上多的是争着抢着尽孝的人。” 苏翎月好奇的看着萧煜,他轻轻呷了一口热茶,脸上尽是淡漠。 陆大夫见萧煜这么横眉冷眼对李玦,脸瞬间拉下来,“嘿!你小子……” “陆伯,”苏翎月忙出声打断陆大夫的话,笑着道:“王爷这样说可是为你考虑。” 陆大夫额头皱成“川”字,疑惑不解的问:“怎么说?” “陆伯,你知道四皇子的父亲是谁吗?” “当然知道,是西凉皇帝。” “那就对了,四皇子的父亲还健在,而且还不是普通人,是西凉的皇帝陛下。您却要当四皇子的干爹,从礼法上这就僭越了。西凉皇帝陛下若是高兴了还好说,若是不高兴,就会以僭越之罪惩罚您。您说是不是?” 陆大夫皱眉沉思,片刻后才重重点头,“月丫头说的是。” 他转头看向李玦,道:“四皇子,认干爹这事还是作罢吧!实在你的身份尊贵,老头子我高攀不起。” 李玦凑近陆大夫解释:“干爹,这个您放心,父皇他不是这样的人!” 李瑁也附和:“是啊,陆大夫,我们的父王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这一点您放心。” 苏翎月露出一个端方得体的笑,说道:“大皇子,四皇子,很感谢你们对陆伯的敬重,但收四皇子为义子始终是僭越了。你们送来的礼物我和王爷不会据为己有,会原原本本给陆伯,这些已经够陆伯此生无忧了。我和王爷也会照顾好陆伯,你们放心。” “这……”李玦看着苏翎月,温润的脸上还是有些犹豫。 苏翎月眸光一转,道:“四皇子若是觉得还不够,日后可常来看望陆伯。若是您非要认陆伯为干爹,只怕陆伯也不会安心,会整日担心你们的父王会迁怒与他。比起一个称呼,四皇子应该更希望陆伯安度晚年吧!” 苏翎月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既没有驳李玦的面子,也照顾了陆大夫的面子,两人心中都十分熨帖。 不,是三个! 苏翎月朝萧煜眨了眨眼,萧煜垂着眼眸,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陆大夫点头附和:“正是此理,你们若是有空,日后可常来王府看老头子我。” 看着能言善辩的苏翎月,又看看一脸赞同的陆大夫,李玦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同王妃一样,就叫您陆伯吧!” 陆大夫看着李玦笑着颔首:“行,以后你就跟着他们这么叫。” 这件事完美的解决了,苏翎月看向萧煜,却发现萧煜的脸怎么又沉下来了? 萧煜看向李瑁和李玦问:“不知二位准备何时返回西凉?本王抽空送送你们。” 李瑁笑着道:“我们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萧煜勾起唇,“好,明日本王去送你们。” 李瑁颔首道谢以后,犹豫了片刻,才正色道:“王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萧煜看向他,眼眸微沉,似乎意识到他想说什么 。 “跟本王来吧!” 苏翎月目送两人离开,眉头微微皱起。 这两个人要说什么悄悄话? 第376章 索要兵符 目送萧煜离开大厅,苏翎月郁闷的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 方才好好的,她怎么觉得萧煜不高兴了呢?可是明明已经哄好了呀。 对面李玦微微倾着身子在和陆大夫说话。 “陆伯,等西凉国诸事皆定以后,我就来接您过去住一阵如何?” “好啊!老头子我还没去过西凉国,有生之年如果能去看看,也是一件美事。” 陆大夫捋着胡子,笑的眉眼弯弯。 忽然,他像想起什么,又敛起笑容道:“不过近期不行,我还有别的事走不开。” 李玦笑了笑,“行,回去西凉国后,我会常给您写信,等您事情办完了告诉我,我来接您。” 陆大夫颔首对李玦道:“四皇子,你回去以后能不能帮着找找一种叫‘灵火草’的草药?我有大用处。” 李玦点头应下,“可以,陆伯你跟我说说这草药长什么样子。” …… 苏翎月勾起唇角。 陆伯一直没有放弃萧煜,他也在尽他所能救萧煜。 苏翎月看向门口,出去好一阵了,他们说什么?怎么还没回来? 花园中,萧煜和李瑁并排走着,青玄和云亭在不远后方跟随他们。 李瑁看着花园中盛开的各色梅花,还有盛放的蝴蝶兰,忍不住夸赞:“王爷府中的花园真不错。” 萧煜知道李瑁想问什么,就没有回应他客套的话,直接问:“大皇子找本王想说什么?” 李瑁愣住,没想到萧煜会这么直接,他轻笑出声,敛了神色道:“既然王爷说了,孤便不绕弯。” 他停下脚步,看着萧煜沉声道:“七年前,父王的一支铁骑亲卫连夜出了西凉国,跨越千里去到寒山关。据说调动这支军队的,是大宁的肃亲王殿下,不知是否为真?” “为真。”萧煜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李瑁眸光一沉,冷声问:“肃亲王,不知可否交出父王给你的兵符?” “你果然为此。” 萧煜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东西确实在本王这,但本王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李瑁冷声问:“你如何才能交出兵符?” 萧煜停下步伐,面向李瑁,目光坚定,“东西是西凉王放在本王这的,自然也由西凉王亲自来取。或者将来等你成为西凉王那一天,东西自然会回到你手上。” 李瑁皱起眉,他猜到可能不会太顺利,没想到萧煜的态度这么坚决。 萧煜的意思很明显,兵符除非西凉王亲自来拿,或者西凉王死驾崩,他继承大统后,才会给他。 李瑁看着萧煜,语气缓和了几分:“父王病重,西凉国内几个势力都蠢蠢欲动,孤真的很需要。” 他的话语真诚,带着几分恳求。 然而萧煜却丝毫不为所动,拒绝的很干脆,“东西是西凉王亲自托付,你既无诏书也无信物,本王无法给你。” 李瑁有些恼怒的看着萧煜,“孤真不明白,父王为何要把这样重要的东西托付于你!” 萧煜垂眸淡淡道:“一见如故而已。” “呵,一见如故!” 李瑁嘲讽一笑,心中酝酿着一股怒火。 他不明白,为何他的父亲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只见过几面的邻国人,不给他这个亲儿子。 他就不担心萧煜用他给的兵符,调动这些士兵,踏平他们西凉的国土吗! “你也心安理得的接了?这种东西是你该拿的吗!”李瑁冷声质问萧煜,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怼。 萧煜目光直直对上李瑁怨怼的目光,神色一派从容不迫,“不管你信或者不信,西凉王当初赠与本王时,本王确实不知那时何物。后来想归还,却不曾有机会见到西凉王。七年前用那兵符也实非得已。” 他静静的看着李瑁,继续道:“一年之内,西凉王若是来大宁,兵符将归还西凉王,他若不来,一年后,本王会派人归还。” 李瑁听他这么说,双眸即刻亮了,“既然要还,为何要等一年?你可以派人跟随我们一起回西凉归还兵符。” 萧煜淡淡一笑,“你也看到京城的形势,本王这边人手紧张,腾不出可以信任的人办此事。” 兵符事关重大,若是让有心人拿到,对西凉来说就是一场浩劫。 李瑁看了萧煜一阵,终究松开了紧握的拳,又恢复成平日里温润的样子。 “好,就一年,我等着。” 厅中,陆大夫把灵火草的事一一跟李玦说了以后,长长舒了一口气,端起热茶饮了小半杯。 李玦看着对面的苏翎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一双柳眉微微轻蹙,清澈的眸子时不时看向大厅门口。 犹豫了一阵,他把左手背在身后,朝苏翎月微微颔首道:“李玦再次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苏翎月回过神来,也轻点一下头表示回礼,“举手之劳,四皇子不必挂怀。” 听着苏翎月温软的声音 ,李玦仿佛心中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 他温声道:“我听卫一说了,回王府的马车上,是王妃替我施针止血,卫一还怀疑你,我替他向你赔罪。” 卫一:“……” 那天他已经道过歉了,若是觉得不够有诚意,他还可以再道歉的,让主子替他道歉,让他心中实在难安。 他看向李玦,想制止他尊贵的主子替他道歉。 只是一抬头,他就看到见李玦的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轻快的神色,眼中似乎也闪烁着光芒。 主子清隽的脸上并没有自责和愧疚,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却看起来……嘴角几不可察的扬起了。 想道歉的话,卫一还是憋住了,默默垂下头。 苏翎月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四皇子切勿因此道歉。你有一个好侍卫,他也是担心你才分外谨慎,那晚他也拼尽全力保护你,该奖励他才是。” 李玦颔首附和:“王妃说的是,回头我会答谢他。” 苏翎月笑着点点头:“好。” 卫一心中对这位王妃的好感度蹭蹭的涨,多么通情达理的王妃! 犹豫了一下,李玦又道:“不知王爷和王妃何时有空?若有空,可以到西凉做客,让我尽地主之谊,好好感谢你们。” “本王与王妃都没空!” 苏翎月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萧煜低沉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接着萧煜和李瑁一前一后进入大厅。 只是萧煜的脸色十分不好,甚至过分冰冷。 李玦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维持着礼节朝萧煜微微颔首行礼,“那实在可惜。” 苏翎月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萧煜的占有欲太强,陆伯已经答应不当李玦的干爹,他似乎仍然把李玦视为侵略者。 “王爷,外面冷,快喝口热茶暖暖。” 苏翎月端着茶杯走上前,把茶杯递给萧煜,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果然,看到苏翎月端着热茶过来,萧煜立刻换上温柔的浅笑,接过苏翎月手上的杯子,饮了一口,随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几人又客套的聊了几句,就走了,萧煜也没有挽留他们用午膳的意思。 苏翎月和萧煜把二人送到府门口,上马车之前,萧煜看向李瑁问:“你们明日何时出发?本王去送送你们。” 李瑁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萧煜已经拒绝了归还兵符,为何还要送他们? 最终,他还是说了时间:“明日辰时。” 萧煜抬眸,缓和了神色:“好,明日本王去城门口送你们。” 李瑁、李玦向一旁的陆大夫行礼道别以后,就乘着马车离开。 看着离开的马车,陆大夫捋着胡子看向身旁手拉手的一对小夫妻,沉声道:“你们夫妻两个进来,有件事咱们得分辩分辩!” 第377章 西凉皇子离开 送走李瑁他们,萧煜牵着苏翎月刚走进王府大门,苏翎月的余光就瞥见陆大夫一脸沉痛。 看着他这样,苏翎月心中很是疑惑,“陆伯,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陆大夫捋着胡子,无精打采的叹了一口气,才慢悠悠开口:“差一点就有一个皇子当义子,真是可惜啊!” 萧煜皱起眉,脸上明显露出不悦,沉声问:“他有什么好的!” “陆伯你这么喜欢李玦吗?”苏翎月也很不理解。 十几天而已,陆大夫怎么就这么执着了? 李玦这人很好吗? 陆大夫边走边思考,“没有多喜欢,只是难得有个皇子这么尊敬我老头子。” 苏翎月笑着安慰他:“陆伯看开些。毕竟是别人家的皇子,西凉皇帝若计较起来 ,那四皇子也护不住你。” 她说的是事实。 不过,这事也确实是苏翎月和萧煜搅黄的,谁让身旁这人占有欲强的可怕。 想到身旁的萧煜,苏翎月灵光一闪,这不是现成的皇子吗! 苏翎月拉着萧煜走到陆大夫面前,朝陆大夫眨了眨眼,“陆伯,你觉得这个皇子怎么样?” “虽然是先帝的皇子,但也是皇子,不仅比李玦好看,而且还上阵杀敌过,比李玦威风多了!关键是还没有人计较!” 她拍了拍萧煜的肩膀,一脸骄傲的看向陆大夫。 萧煜闻言,身体一僵,目光直直看向陆大夫。 他们虽是主仆,但这么多年的情分,早已超过主仆。 而陆大夫是府中为数不多,在萧煜任性时,能训斥管束他的人。 陆大夫看向萧煜,目光对上的一瞬,两个男人又各自移开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神情有些不自然,“他如此不听医嘱,若是收作义子,定然更肆无忌惮。此事让我考虑考虑。” 萧煜动了动嘴角,神色也略显尴尬:“月儿,认亲是大事,还需从长计议。” 看他们这样,苏翎月知道一时半会儿,两人肯定还难以接受,不如酝酿一段时间再说。 苏翎月给两人递了个台阶,“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对,认亲是大事,得让吴管家挑一个好日子正式见礼才行。” “可以。” “好。” 第二日一早,五更结束,守夜的秋露推开卧房的门,点亮蜡烛。 “王爷,五更已过,该起来了。”秋露对着纱帐内轻声说道。 萧煜睁开眼睛,想起今日是李瑁和李玦离开的日子。 他揉了揉额头,担心吵醒苏翎月,压低声音道:“知道了。” 秋露退出屋外,准备洗漱的热水。 萧煜小心翼翼的把胳膊从苏翎月的怀里抽出来,似是有所感应,苏翎月不满的呜哼了两声,又朝萧煜挪了挪,玉臂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起来。 萧煜在苏翎月额间落下一吻,轻声细语的哄她:“月儿,我得起床去送李瑁了,你松开好不好?送走他们我就回来。” 苏翎月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萧煜要去送李瑁和李玦,她悠悠睁开眼睛,“我也去。” 说完就要起身,却被萧煜搂着纤腰按回床上。 “外面寒冷,有云亭陪我去即可,月儿再睡一会儿,送走他们我回来陪你继续睡。” “你和云亭两个没问题吗?” “不要紧,就送到城门口。” “好吧,我服侍王爷穿衣,外面太冷,得穿厚一些。” 萧煜无奈的笑了笑,只能应下,任由苏翎月把他裹成粽子。 目送萧煜出卧房,苏翎月又钻进软软的被子里,酣睡起来。 卧房外,云亭已经在廊下等着了。 见萧煜出来,他大步迎上去,“王爷,现在出发吗?” “不急,我拿一样东西。” 说完,萧煜走进书房,他没点灯,在暗格中拿出一只黑色的荷包,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还在,才攥着荷包走出书房。 * 行馆外,没了来时的礼物,十来人的队伍护送着 李瑁和李玦的马车,后面跟着另一辆简陋的马车,里面是被五花大绑的李琅和齐尧。 还有一口漆黑的棺材,里面装着南宫婧的尸体,跟在队伍的最后。 巡防营的副统领王炳,率领百余人护送他们出城,万公公代表皇帝在前方打头阵。 不远处的阁楼上,萧长安一脸愉悦的目送队伍一点点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只可惜苏珩没死,不过不要紧,就算他出来,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所有势力都退场以后,对他来说就有利很多。 他一甩袖子正准备转身,一个伙计拿着盒子走到萧长安面前递给他, “这是?”萧长安皱眉看着面前的伙计。 “委托人说,王爷打开就知道了。”说完就离开了茶楼。 萧长安打开盒子,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清隽是掩藏不住的惊喜。 老天都在帮他! 城门外,二百人的西凉军队整齐的排列在城门口迎接李瑁和李玦。 这些是他们来时带的,一直驻扎在城外。 京城看热闹的百姓站在城墙下,送他们离开。 万公公代表皇帝同二人说了一番送别的话后,退回的城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城墙上,守城的士兵手握长枪,警惕的盯着城楼下的一举一动,谨防他们有任何不轨的行动。 李瑁他们的马车旁边,还有另外一辆马车。 云亭易了容,扶着萧煜从马车上下来,径直走向李瑁和李玦的马车。 看到萧煜过来,卫一通报以后,李瑁和李玦从马车上下来,向萧煜走了几步。 几人间隔两步的距离站定。 李瑁看着萧煜隐隐有些期待,眼神中没有昨日的怨怼,多了几分清明。 “多谢肃亲王殿下,冒着严寒来送吾与弟弟们。” 萧煜微微颔首,把手中的荷包递给李玦,“四皇子,你的东西掉在肃亲王府。” 李玦仔细一看,果真是自己丢失的荷包,他上前一步,接过萧煜递来的荷包,打开一看,东西还在里面。 平日鲜少情绪明显的李玦,脸上立刻多了失而复得的惊喜。 “多谢肃亲王殿下特意送来。”李玦点头行,没有丝毫犹豫,心中却犯起嘀咕。 荷包可以让下人送来,或者昨天就可以给他,怎么今日还特地送来? 李瑁也觉得奇怪,也有一些失落,原来不是兵符。奇怪的是,这个小东西派人送来就行,萧煜怎么亲自送来了? “王爷怎么亲自送来,派手底下的人送来即可。”李瑁状似无意的问。 萧煜目光静静的打量对面的两人,神态自若的勾了勾唇,“当然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空手送人似乎不妥,就借花献佛了。” 李瑁嘴角抽了抽,竟是为了这个!据他所知,萧煜因为身体孱弱,外加冷酷的行事作风,近几年风评不算太好。 过去都不在乎,今日却突然在乎了。 真相如何,他们没法知道,李玦礼貌再次颔首,“多谢王爷!” 萧煜轻轻扬起嘴角,点头回应,“回去后,请二位皇子替我向西凉王问好。” 李瑁也勾起唇角,颔首回应:“好,回去后,我会向父王提起。” 萧煜站在队伍的最后,目送马车和军队一点点驶离京城。 对于李瑁和李玦,萧煜的印象还算不错。李瑁这人虽然不太聪慧,却一腔赤诚,对自家弟兄很好。 平日里,对李琅和李玦他们应该还算不错。 这份赤诚在寻常百姓家就很好,却偏偏生在一个储君身上,让储君有了弱点。 直到最后一个士兵的的身影消失不见,萧煜依旧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眉头轻皱,深邃的眼眸微微颤动。 萧煜回到芙蓉阁,还不到他们平日起床的时间,苏翎月依旧在酣睡。 脱掉一层层衣服,萧煜在苏翎月身边躺下,搂住苏翎月,把头埋在苏翎月香软的颈窝,轻轻蹭了蹭。 感受到萧煜呼吸洒在她脖颈上痒痒的,苏翎月咯咯笑出声,萧煜却没有把脑袋挪开的意思,反而靠的更近一些。 他平日不这样的。 “王爷,怎么了吗?”苏翎月抚着萧煜的头柔声询问。 萧煜闭着眼睛低声回应:“无事,月儿让我这样抱一会儿就好。” 不知道他又遇到什么事了。 “好。”苏翎月温柔回应。 感受着脖颈间令人安心的气息,苏翎月也闭上眼睛同萧煜一起沉沉睡去。 第378章 直到地老天荒 苏翎月这一觉,睡到快晌午才醒,萧煜依旧在睡着。 他紧贴苏翎月的颈窝,一只大手握着苏翎月的细腰。 面色依旧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仿佛一尊易碎的白瓷人偶,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掉。 虽然面上并无表情,但是看着萧煜蹙起的眉头,苏翎月就好像能看到他眼底的忧伤。 萧煜很少这样,不知道送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一向情绪不外露的萧煜这样。 苏翎月温软的小手刚叠在腰间的大手,大手就将她的手反握住。 “月儿醒了。”萧煜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嗯,王爷何时醒的?”苏翎月柔声回应。 “在月儿醒前。”他喃喃说道,听不出任何困意,却依旧闭着眼睛。 看着他蹙起眉头,苏翎月出于担忧,还是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是他们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吗?我总觉得王爷回来后有些不对劲。” 萧煜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与苏翎月对上,只是一瞬又很快移开。 苏翎月静静看着窝在自己颈窝的人,没有开口,等萧煜解释。 过了许久,萧煜才道:“月儿,今年过年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去陵州见母亲。” 苏翎月怔愣了一下,没想到萧煜说的是这个。 若是萧煜的病治不好,这或许是他过的最后一个年,自己却不被允许陪他。 尽管陪贞太妃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她也想陪着他,过或许属于他们的最后一个年。 苏翎月的心,仿佛被大锤猛的敲了一下,疼的眼中泛起酸涩。 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苏翎月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看着萧煜颤声道:“我可以陪王爷一起去。” 萧煜拒绝的很干脆也很坚定,“这次月儿留下,我带着陆伯、言卿和林川去即可。” 一个大夫,两个侍卫,就是没有她这个王妃。 “为何?”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角滚落,淌进枕头里,“我也想陪你。” 萧煜动了动身体,翻身覆在苏翎月身上,温柔的拭去她的眼泪。 “月儿,别哭。”看着苏翎月止不住的眼泪,还有眼中藏不住的失落,萧煜俯身吻下去,一点点吻掉从眼角滚落的珍珠。 感受着微凉的唇,苏翎月的心中越发委屈,眼泪流的更凶了。 萧煜轻叹一声,温柔的抚着她的脸颊轻声解释:“我有件事要问母亲,等姜大人的事完全处理完,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就到过年了,若是两人都去,要准备的物件定然不少,过年之时,恐怕我们都会耽误在路上。” 微凉的大手在苏翎月细嫩的脸颊上摩挲,替她拭去眼泪,“如此天寒地冻,加上一路颠簸,我怎么忍心月儿这样受累。乖,在府上等我回来好吗?我向月儿保证,会尽快赶回来。” 苏翎月撇了撇嘴,吸了两下鼻子,眼中的泪这才止住。 的确,苏翎月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每每出远门,一应用品都要从府上带,单说外面客栈的普通褥子,躺上去她便彻夜难眠,非得换上好丝绸的才行。 知道事情所迫,萧煜也是为她考虑,苏翎月的心中,委屈一点点散尽。 “好吧,我不去,我就在府中等王爷回来。” “好。”萧煜扬起唇角,俯身吻上柔软温热的唇。 绵绵密密的吻,萧煜一路撬开贝齿一路攻城掠地,吻的苏翎月身体发软。 情动之时,或许太过忘我,萧煜的身体紧紧贴上苏翎月的。苏翎月身体瞬间僵住,一种难以言说的愉悦向四肢百骸散开,苏翎月不禁动情出声,双腿微微分开。 这一动,让萧煜瞬间找回理智,他猛的离开苏翎月的唇,翻身从苏翎月身上下来。 身上一轻,身旁的喘息声也唤回苏翎月的理智。 刚才,他们…… 苏翎月喘息着扭头看向身旁的萧煜,他眉头紧皱的闭着眼睛,胸膛起伏明显。 两人躺了好一会儿,苏翎月的情绪逐渐平复,身体内那股愉悦已经退去。 她伸出手寻找被子下那只微凉的大手。 握上那只大手的一瞬,萧煜的身体瞬间僵住,他试图把手抽离,苏翎月却与他十指相扣,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沉默了许久,萧煜才低声开口,“月儿,对不起。” 他找不出借口来解释方才的逾越之举。 他早已对苏翎月动了情,平日里都十分克制,方才不知是怎么了,竟然了失控。 忽的,他想起,这阵子苏翎月对他很疏离,他就没有服陆大夫给他研制的,抑制情欲的药,险些酿成大错。 想起方才的情景,苏翎月的脸颊耳根染上绯红。 萧煜一直想让她日后改嫁,克制着不愿意与她圆房,但改嫁之事,她一点都不在意。 “我,我愿意的。”苏翎月轻声呢喃,“除了你,我一点也不想嫁其他人,也不想让其他人碰我。若是你,想怎么样都行。” 萧煜的身体如今就算有陆大夫的圆房丹,也不能行房。 苏翎月尽量不让萧煜有误会,斟酌着用词,“方才,我,我也很舒服。” 尽管羞人,苏翎月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心里话,“这段时间,我有意疏远王爷,是因为我发现我对王爷有了另一种渴望。担心王爷觉得我……轻浮” 说到这里,萧煜的手一紧,却依旧没有说话。 苏翎月没有停下,她明白,事到如今,如果不把话说开,萧煜一定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把她推开。 “不仅是心灵的依靠,我也想亲近王爷。我不知道日后会如何,只想现在好好陪在你身边,珍惜我们所有在一起的日子。日后若没有意外,我继续做你的妻。若……有意外,我还不能立刻跟随王爷而去,姑母和舅舅一家安全后才可以。没有你的日子,我能想象有多痛苦,同王爷在一起的这些恩爱时光,会陪我度过这期间的每一个日夜。” “所以,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感受着手心的温度,还有心口没有退去的悸动,萧煜睁开眼睛,扭头看向身侧他的妻。 苏翎月浅浅笑着,眼里泛着晶莹的泪光。 他表面伪装的很强大,毫无畏惧,没有弱点,心中其实也有害怕和彷徨。 母亲被迫害的时候,知道自己仅剩一年寿命的时候,陆伯和李玦一起畅谈未来的时候,他的心中都充满恐惧和彷徨。 他害怕失去唯一的母亲,害怕不能为已故之人正名,害怕被抛弃遗忘。 每次都是苏翎月察觉他的异样,帮他解决困难,给他带来希望和心安。 他的妻看似柔弱,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倔强坚韧,每次在她身旁,萧煜都觉得全身充满力量,又有了面对未来的勇气。 萧煜与苏翎月就这样对视着,目光交织,两人的脸上都是承载着爱意的温柔,还有袒露心声后内心的坦然。 透过交织的目光,两人的魂魄早已结合,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这种亲密,是生死、时间、距离都分不开的。 即使哪一天,掌管死亡的鬼差真的来了,也带不走他的魂魄。最多他把那副破败的身体给他们,他的魂魄依旧会留在苏翎月身旁,同她永远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第379章 姜思齐升官 两人从卧房出来,就看到冷着脸靠在柱子上的云亭,和坐在廊下栏杆上蔫蔫的言卿。 “言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翎月惊喜的问。 这几天,言卿不在,她总觉得府中格外冷清。 言卿缓缓抬起沉重的脑袋,眼皮耷拉着,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一个时辰前。”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疲累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倒在地上睡过去。 苏翎月担忧的问:“你多久没睡觉了?” “一天一夜。”言卿艰难的举起一根手指。 累成这副样子还等在这,萧煜知道,言卿调查的东西应该是有结果了。 事关机密,几人进了书房。 “调查的怎么样?”萧煜问。 听到萧煜的话,言卿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抖着手拆开递给萧煜。 “关白予就是礼部尚书郑自序,已经找到证人,这里有证人的签字画押,还有关白予的画像作证。” 萧煜看着手中的证物,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冷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谁都没想到这样关键的证人,苏珩居然会放过,还放在眼皮子底下。 云亭冷哼一声,“他就是太自负,以为没有人能奈何他!” “往年邦交,都是苏珩出面,礼部尚书辅助,或许是他碰巧缺个人手。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必须等所有证据齐全,给他致命一击。” “是,王爷。” 两人说完话,萧煜一脸欣慰的看向言卿,“辛苦你了,回去好好睡一觉,这两日就不必来侍奉。” “好。”言卿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耷拉着脑袋出了芙蓉阁。 言卿走后,萧煜又看向云亭,“你这边有何事?” 云亭冷声道:“今天早上,皇帝释放了苏珩,但仍然囚禁府中。同时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把巡防营从禁军中剥离出来,禁军副统领升统领管理巡防营,副统领由原来负责南街的校尉接任。” 他看向苏翎月:“姜家二公子因为这次事件立了功,直接升了六品校尉,负责南街治安。” “此话当真!”苏翎月清澈的眸中都是惊喜和不可置信,她他激动的拉起萧煜的手,“王爷,二表哥连升了几级?” 萧煜看她这样高兴,也露出一个温柔宠溺的笑,“连升三级,确实是喜事。” 苏翎月笑的眉眼弯弯,“吃过午饭我们去看看二表哥好吗?” 看苏翎月这副恨不得马上飞去姜府的样子,知道她待不住,就提出建议,“好,月儿先去挑贺礼?” “嗯,我去锦绣阁看看,王爷待会儿直接去膳厅等我。”说完,苏翎月就提着裙子出了书房。 苏翎月的脚步声完全消失,萧煜才敛起笑容问云亭:“另一道圣旨是什么?” “皇帝下旨,令巡防营和京兆府的人彻查京城的所有人,身上有翠雀花图案的,一律抓起来送到刑部严刑拷问。” “如此也好,不用管,比我们自己查要省事。” 现在最大的麻烦,是不知道楚音藏在哪,又在谋划什么,若是皇帝派人查到,就可以顺藤摸瓜,连根拔起。 膳厅中,萧煜等了苏翎月一阵,她才姗姗来迟。 “挑了什么?”萧煜用手指刮了刮苏翎月的脸颊。 苏翎月按住萧煜作乱的手,“我和我娘的陪嫁都是女儿家的东西,只找到一把镶嵌着两颗红宝石的银匕首,另外还挑了些绫罗绸缎和瓷器摆件。这些姜家都不缺,算是一份心意。” 萧煜勾起唇角。 这的确像姜家的作风。 随便挑一把匕首,就价值不菲。不过这种匕首也只作为装饰而已,真正用来杀人,上面的宝石太惹眼。 不过姜思齐的身手还算可以,这一点也不用担心。 为了不打击苏翎月的积极性,萧煜还是笑着回应:“匕首配武将,很适合。” 听到萧煜的话,苏翎月笑的眉眼弯弯,“我也这么觉得!” 二人用过午膳,在厅中休息一个时辰,就出发去了姜府。 府外没有系红绸,除了守门的小厮面上带些喜色,并没有其他异常。 小厮通报后,姜夫人带着姜思齐出来迎接。 笼罩在姜府的阴霾终于散了一些,姜夫人清瘦了不少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姜思齐身着铁甲,头戴铁盔,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跟在姜夫人身侧。 他们身后,是姜妍和苏翎月的大表嫂,大表嫂王氏手中牵着戴虎头帽的小娃娃。 “臣妇参见王爷,王妃。” “臣参见王爷,王妃。” 几人一起福身、弯腰朝萧煜和苏翎月行礼,带着虎头帽、脸蛋红扑扑的小人儿也学着姜思齐,朝他们拱手,逗得众人笑语不断。 “都平身吧!”萧煜温声道。 苏翎月上前一步,帮着姜思齐搀扶起姜夫人后,俏皮一笑:“恭喜舅母,将两个表哥都养的这样好。” “恭贺二表哥升迁之喜。” 姜富和姜夫人向来重视两个儿子的教养,如今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都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姜夫人心里自然高兴。 她看向萧煜和苏翎月,眼中是真挚的感激,“他们如今都能青云直上,除了我们的教养,也多亏有月儿和王爷的相助。” 萧煜扬起唇角,“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姜思齐也笑着附和:“娘,表妹和王爷都是自家人,这样说多生分!大恩不言谢,日后我让手底下的人巡视王府周围时仔细些,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王府,让表妹和王爷住的安心又舒心。” 苏翎月笑着朝姜思齐福了福身,“那就提前多谢二表哥。” 这时苏翎月的王氏在一旁道:“母亲,二弟,门口风大,让王爷和表妹到厅中坐着说话吧。” 姜母恍然一笑,“太过高兴,我都忘了,王爷,月儿,进来吧。” 几人让开路,姜夫人陪同萧煜和苏翎月往里走,其他人在身后跟着。 一直没说话的姜妍,红着脸默默退到最后,与云亭走在一排。 “云公子,好久不见。”她由于太过害羞,以至于声如蚊蝇,小的几乎听不到。 不过,云亭是习武之人,耳目极佳。他转过头,依旧冷着脸,出于礼节还是朝姜妍点了一下头,“姜小姐。” 说完,又将头转回前方,没去看姜妍。 听到云亭清冷的声音,姜妍微红的小脸更红了,她捂着胸口,按住心口控制不住的悸动,目光不自觉向身旁瞥去。 第380章 送宝剑 厅中众人都在说话,没有人注意到姜妍。 她无心加入众人的话题,目光一直时不时的看向云亭。 想到什么,她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回房去了。 此时,姜夫人的贴身嬷嬷走到她身边轻声问:“夫人,王爷王妃带来的绫罗绸缎都入了库,只是还有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和一把剑像是给二公子的,该放在哪?” 姜夫人一愣,知道夫妇二人带来的东西肯定不凡,便笑着道:“方才我这嬷嬷说,王爷和月儿过来,不仅带了绫罗绸缎,还有一把珍贵的匕首和一把长剑,你们肯来,就是锦上添花了,竟还这么破费!” 萧煜扬起唇角,“姜二公子是月儿的表哥,与月儿关系也好,有利刃防身,月儿也放心。” 姜思齐一听萧煜送了一把剑给他,噌的一下站起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肃亲王和王妃送的,定然不是凡品。 他兴奋的心脏怦怦直跳,朝萧煜拱了拱手:“多谢王爷,多谢表妹,你们喝茶,我去看看剑和匕首。” 不等萧煜和苏翎月说客套的话,就迈着大步走出出厅堂。 姜夫人看着姜思齐的背影无奈笑了笑,“这孩子,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在苏翎月的记忆里,舅舅和舅母对待三个孩子,一直都是温和慈爱的,就算是从前纨绔不羁的姜思齐,他们也只是在他闯大祸的时候才会揍一顿。 苏翎月轻轻一笑:“大表哥性子沉稳执笔,二表哥性子跳脱执剑,一文一武,这不正好!” 王氏逗着孩子附和:“二弟虽然性子活泼,但大事却不含糊,不知比京城许多花花公子强了多少!” 姜夫人一脸欣慰的点点头,“是啊,就算他顽劣,只要他能好好的活成他想活的样子,我们也就放心了。” 看着姜夫人这一脸欣慰和宠溺的样子,苏翎月心中酸酸的。 她从来没享受过父母这样的宠溺,她时常想,若是母亲活着,她父亲,还有薛蔓和她的几个孩子绝对不敢欺负她,她应该会比现在更快乐。 苏翎月看着他们说话,脸上挂着浅笑,眼中满是羡慕,羡慕到有些发烫。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苏翎月扭过头,就看到萧煜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姜夫人,这一阵姜大人的病情如何了?”萧煜不动声色的转开话题。 姜夫人停止和王氏说话,转过头看向萧煜和苏翎月,惊讶的发现萧煜正拉着苏翎月的手。 迎着她们的目光,苏翎月羞的低下头想要回手,萧煜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王氏看他们这样,笑着低下头。她抱着孩子起身,朝萧煜和苏翎月点了点头,“王爷,月儿妹妹,你坐着,我去厨房安排一下晚膳。” 萧煜和苏翎月轻轻颔首。 姜夫人把目光从他们手上挪开,当做没看见,笑着道:“老爷最近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段大人吩咐,给老爷的牢房中加了炉子和厚被褥,凌灵姑娘也每日给老爷看诊,王爷放心。” “嗯,如此便好。”萧煜淡淡应了一声。 姜富已经在牢中关了好几个月,如今又遇到下毒这种事,虽然大理寺对姜富多加照顾,但姜夫人心中还是担心不已。 牢中再好,都不如家里,家丁个个都会拳脚,妻儿在身边,有暖和的房子和被褥,无论如何都比在牢中强。 犹豫了一下,姜夫人试探着问:“王爷,不知我家老爷什么时候能出来?他在里面一日,我便食不下咽一日。” “夫人不必担心,”萧煜宽慰姜夫人,“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这几日等最后的证人回京,姜大人就可以从牢中出来。” 听萧煜这么说,姜夫人激动的眼中泪光盈盈。她起身朝萧煜福身一拜,“臣妇多谢王爷为我家老爷洗刷冤屈。” 萧煜脸上挂着淡笑,“姜夫人不必多礼,姜大人是月儿的舅舅,也是大宁的肱骨之臣,本王自当替他正名。” 苏翎月在萧煜注意力分散的时候,趁机挣脱萧煜的手,起身把姜夫人扶起来。 就在这时,大厅外响起姜思齐爽朗的笑声,“真是好剑!” 声音刚落,一身铠甲的姜思齐就拿着一柄黑色的长剑走进大厅,脸上都是收到这份贺礼的兴奋和激动。 “王爷这剑不像普通的铁打造的,真是锋利无比,花园里手臂粗的树,随便一砍就断了!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锋利的剑!” 苏翎月打量起那把剑,剑身通体都是黑色,连剑刃都是黑色,刀柄和刀鞘上有一些纹路,没有别的任何装饰。 她虽然不懂剑,但是这把剑的颜色这么不同寻常,想必肯定是很罕见贵重的。 只是…… 她才反应过来,萧煜什么时候准备的剑?都没跟他说过! “王爷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萧煜侧过头压低声音:“在月儿决定送匕首之后。” 苏翎月鼓起脸颊。 萧煜勾起唇,温声向姜思齐道:“此剑名唤无影,剑身乃玄铁所铸,削铁如泥。剑身通体黑色,打斗时敌人不宜察觉,故而得此名。” “无影剑!” 姜思齐震惊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把剑他是知道的,是南诏国一百年前一位有名铸剑师白羽大师的遗作,据说他死后,生前所铸的四把名剑都不知去向。 他以为那只是话本子编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还在萧煜这。 “此剑不是传说,竟然在王爷这!” 传说成真,还就这么轻飘飘的让自己得到了! 姜思齐的手微微发抖! 一旁的姜夫人虽然不懂剑,但是听着萧煜的话,还有姜思齐的神色表情,她也知道这把剑有多贵重。 这把剑应该是万金难求,有钱也买不到的。 她的儿子她是知道的,逢年过节亲朋好友送的礼物,玩一阵,新鲜劲过了,他就随处一丢。 这把剑给他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她攥着帕子有些紧张,“王爷,这把剑太贵重了,齐儿实在承受不起!” 姜思齐心中正高兴,听姜夫人这么说,他的立马拉下来,不悦的反驳:“娘,我承受得起!” 这把剑可是失传已久的剑,不仅防身好,配在身上多有面子,在那群世家公子面前,他也可以接受别人羡慕的目光! 苏翎月被这娘俩逗笑了,“舅母,王爷是自家人,既然给了二表哥,就让他收着吧!大不了让二表哥巡逻的时候在王府周围多走几圈!” 姜思齐忙附和,“对对对,王爷是自家人,不拘泥于这些!” 他看了一眼站在大厅门口处的云亭,一把把他拉过来,勾着他的肩膀,“以后不当值的时候我就和云兄弟一样,给王爷当侍卫!保护王爷,总要有一件称手的兵器吧!” 苏翎月憋着笑,憋的身体直发抖。抓着萧煜的衣袖才站稳。 萧煜也勾起唇,同苏翎月一起看着面前温馨热闹的场面。 突然这样和人勾肩搭背的,云亭有些不适应,冷峻的脸都是抗拒,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自然。 他尝试把姜思齐推开,但姜思齐一点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 “母亲,王爷既然给了,你就让我收着吧!我想要!” 时隔多年,这个顽劣的儿子又像小时候一样,跟她撒娇了。为了这把剑,他竟然连当侍卫都愿意,看来他是真的喜欢。 她笑着点头,“好!跟王爷和你月妹妹道谢,拿了剑日后可要好好保护王爷和你月妹妹。” 姜思齐松开云亭,笑的见牙不见眼,拱手朝姜夫人深深一拜,“是,儿子遵命。” 拜完姜夫人,姜思齐又拱手朝萧煜和苏翎月郑重一拜,“日后王爷和月儿妹妹有什么事都可以尽管吩咐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煜扬起唇角,“好!” 姜思齐谢完人,提着剑正准备出大厅去耍一耍,苏翎月却突然叫住他,“二表哥,我送的匕首怎么样?” “哦!那把匕首挺好看,削苹果不错!表妹真是用心良苦。”姜思齐一脸等夸的表情,“知道我挑食不爱吃苹果,表妹就特地送个匕首来提醒我,我已经让小厮放在我房间的桌子上了!这样,看到匕首我就能想到表妹的关心,以后肯定每日起床就吃一个!” 苏翎月震惊的听姜思齐说完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拉着云亭走出大厅去试剑。 她扭头看向萧煜,一脸失落,幽幽的问:“那把匕首是切水果的吗?我以为能防身。” 萧煜看着这样,又好笑又心疼,想了想才安慰道:“真正遇上歹人,长剑更实用。匕首放在房中削苹果补充营养,比姜公子带在身上作用更大。” 苏翎月叹了一口气,好歹起到作用了,还算姜思齐有心,没直接把她的贺礼丢进仓库落灰。 第381章 姜思齐的未来 傍晚时分,在小厮的催促下,姜思远才回到姜府。 路上听小厮说,他才知道自己的弟弟升职了,肃亲王夫妇带了礼物前来祝贺,晚膳已经做好,就等他回去开席。 这几日户部实在太忙,他一时之间忘了回去的时间。 一回到府中,他就看到一个黑影在院子里舞剑,院子里的光太暗,看不清那人的脸。 “这是……”他狐疑的问小厮。 小厮看了一眼道:“是二少爷。” 姜思远看着那影子走过去,脸上挂着打趣的笑:“今儿升职太高兴,便大半夜在这舞剑?” 听到声音,那舞剑的人身姿一顿,提着剑高兴的迎着姜思远走来。 “大哥,瞧瞧我这把剑!”说着,姜思齐笑的见牙不见眼,炫耀似的把剑托起来,横在姜思远面前,让他鉴赏。 姜思远有一瞬的惊讶,他以为姜思齐会因为升职高兴,没想到如此高兴是因为这把剑。 他仔细瞧了瞧,虽是文臣,但他平日里读书也涉猎颇多,对兵器也有一定的了解,单看颜色,他就知道这剑一定不平凡,却不知道哪里不平凡。 看着姜思远面带疑惑,姜思齐口若悬河的把这把剑的前世今生讲给姜思远听。 听了姜思齐的讲述,姜思远眉头轻轻皱起,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大哥,怎么了?”姜思齐疑惑的问。 姜思远笑了笑,“无事,进去吧,不要让王爷和表妹等急了。” 姜家的晚膳做的很丰盛,与宫宴相比毫不逊色。 用完晚膳,坐着消了一会儿食,萧煜和苏翎月就辞了姜家人回府。 姜思齐和姜思远送他们夫妇二人出门的。 快到门口的时候,姜思远忽然叫住苏翎月,“表妹,我能同王爷说几句话吗?” 苏翎月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想着姜思远也不会害萧煜,就同姜思齐先往府门口走。 走了一段距离,苏翎月往后看,二人神色都有些严肃。 似乎注意到苏翎月的目光,萧煜听着齐修远说话,朝她扬起唇角。 苏翎月收回目光问姜思齐,“大表哥在和王爷说什么?” 姜思齐摩挲着手中的无影剑,昏暗的灯光中,双眼闪着喜悦和激动的光芒。 苏翎月开口说话,才将他的思绪唤回来。 “表妹,你说什么?”姜思齐扭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苏翎月叹了一口气,“只是一把剑而已,你已经看了几个时辰了,还没看够吗?” 姜思齐道:“表妹,你不懂,剑对于一个习武的男儿郎,就好像发簪之于一个女子。这把剑一辈子都看不够。” “不理解。” 两人走到府门口,又等了一刻钟,萧煜才在姜思远的陪同下从里面走出来。 “你们说完了?”苏翎月迎上去。 “嗯,回府吧。” 同姜思齐和姜思远道别后,两人就上了马车。 心中仿佛有根羽毛,挠的苏翎月难受极了,最终苏翎月的忍耐还是败给好奇心,忍不住开口问:“表哥方才和你说什么?神情那么严肃。” 萧煜挑眉轻笑出声。 果然,他的王妃还是没忍住。 好奇心这么旺盛的女子,只怕世间找不出第二个。 萧煜没打算瞒着苏翎月,道:“谈关于姜二公子前途之事。” “二表哥的前途?” “嗯,”萧煜温声道:“巡防营里不乏资历深的士兵,但皇帝偏偏借这次事件的功绩给姜二公子升职了,想必日后也有重用的打算。” “而且,月儿还记得我从前同你说过的话吗?” 苏翎月眨了眨卷翘的睫毛,“什么话?” 萧煜道:“韩风此人实为不可控因素,恐日后有变数,得找到能接替的人。” 苏翎月震惊不已。 他的二表哥,只有十八岁,还没有及冠,现在能管京城一条主要的街道,就已经很让人匪夷所思了。 如果让他当禁军统领,她实在想象不出来禁军们听他指挥的样子。 苏翎月表示深深的担忧:“就算是皇帝亲封,但能在禁军里保卫皇宫的,都是千挑万选的,表哥他行吗?” 萧煜紧了紧揽着苏翎月纤腰的手,勾起唇角:“只是一些功绩而已,给他安排一些又何妨!” 苏翎月担心的根本不是功绩的事。 姜思齐虽然会些功夫,但看过言卿他们的功夫,苏翎月觉得他还差很远。 一个毛头小子,去统帅资历、年纪甚至是功夫都比他好的人,那些人怎么会服气! 不服气他,就更不会听他指挥。 “表哥资历和功夫只怕都不够。”苏翎月把担忧告诉萧煜。 萧煜把她朝怀里揽了揽,宽慰道:“统帅之事,本就是能者居上。姜二公子虽说性子不够沉稳,但做事也算有勇有谋,只需再练一些时日,统帅那些人,完全没有问题,至于功夫……” “府上的十来人都是他的陪练,我已经同姜大公子说了,过完年,就让他每日抽两个时辰来府中练习。” 那些人的身手苏翎月自然知道。 听萧煜这么说她总算松了一口,有言卿他们训练表哥,萧煜出谋划策,二表哥一定没问题。 一下马车,苏翎月就揉着圆圆的肚子道:“彩衣,让厨房给我煮一壶山楂梅子水吧。” 听她这么说,彩衣关心的问:“小姐可是肠胃不适了?” 苏翎月笑着道:“没有,只是今晚多吃了两块烤鹌鹑,想消消食。” 彩衣松了一口气,吩咐彩蝶扶好苏翎月后,就先去了厨房。 萧煜拉着苏翎月的手,一脸宠溺:“月儿喜欢,那就让厨房日日给你做。” “日日做,不消两天我就腻了。”对于萧煜这种无底线的溺爱,苏翎月有些失笑,“况且表嫂说那厨子是他们府中特意请回去的,手艺独特,我们的厨子也不一定能做。” 萧煜淡淡道:“厨子独特,那就把厨子要过来。” 这才是萧煜。 苏翎月把手从萧煜的手中抽出来,昂首挺胸的叉着腰,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 “肃亲王殿下,您不能这么蛮横!日后我还要和舅舅一家来往的,您这样夺人所爱,只怕日后我也没脸再去了!” 萧煜挑了挑眉,这次是直接叫封号了,比直接叫名字更生气一些。 看着苏翎月这副娇蛮的样子,萧煜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轻笑出声,“逗月儿的,明日我让人把他要过来,教会府上的厨子就放他回去。” 听他这么说,苏翎月身上的气势全消,无奈的看萧煜一眼,傲娇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说完,又高高兴兴的拉起萧煜的手,往芙蓉阁走。 第382章 陷入惶恐 姜妍回到房中,就看到桌子上的荷包。 黑色的荷包上绣着两朵洁白的云。 她拿起荷包,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不由开始发酸,滚烫的泪水蓄满眼睛逐渐模糊了视线。 丫鬟香玉不明所以,见她这样还以为她身体不适,走过去问:“小姐,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告诉夫人给你请大夫。” 姜妍一听香玉要去找姜夫人,忙叫住她,“香玉,我,我只是想表姐了。” 香玉一头雾水。 王妃不是才走吗? 不过她们家小姐和表小姐关系好,舍不得也正常。 香玉笑着宽慰她:“小姐,王府也不远,你若是想王妃了,明日去看她就是。” “明日……”姜妍用帕子擦去眼泪。 荷包既然在这,云公子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拒绝她的意思,自己又何必凑上去自讨没趣,若是纠缠,说不定会让他更厌烦。 只是,想到云亭是十五年以来,自己喜欢的第一个人,不自觉又觉得委屈,抱着香玉的腰开始呜呜哭起来。 香玉有些不知所措。 姜妍不让她找姜夫人,她只好拍着她的背小心哄着。 * 已经将近二更,正常府邸中,丫鬟小厮都会陆陆续续休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守夜。 王清的府上却完全不一样,白天休息的小厮,一到二更都打着哈欠起来站岗,把主院围的水泄不通。 王忆蓉也是,白天睡过后,晚上守在王清的床边,与典氏轮流伺候。 经过几日的治疗,王清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还不能随意走动。 王忆蓉接过婆子端过来的汤药,熟练的用银汤匙试毒之后,确定没问题才将药端给王清。 王清接过汤药,神色紧张的问:“确定没有毒?” 王忆蓉乖巧的回道:“没有,父亲,您看,银汤匙没有变黑。” 王清确认过后,才放心的开始喝药。 “哗啦啦” 刚喝几口,屋外传来一阵的响声。 王清猛的把手中的碗丢出去,大喊:“有刺客!抓刺客!” 碗碎成几片,碗中没喝几口的汤药溅的到处都是。 顾不上擦裙角的污渍,王忆蓉忙安抚道:“父亲,不是刺客,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是吗!” 听王忆蓉这么说,王清的神色才松下来,靠在软枕上,脸上仍然有惊恐过后的心有余悸,眼睛在屋里到处打量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身子一软,完全放松下来。 “你把屋里的灯都点起来。”王清疲累的吩咐,累的眼睛都没抬一下。 “是,父亲。” 她把屋里的蜡烛一根根点亮,整个房间里顿时亮了许多,没有一处黑暗的死角。 “父亲,蜡烛都点亮了,您歇着,我让人再熬一碗药。” 王清目光无神的挥了挥手,没搭理她。 打扫 完地上的碎瓷片和药汁,王忆蓉退了出去。 看他这样,王忆蓉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痛快之意。 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他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 但是这远远不够,她不会让他这个父亲就这么死了。 她的父亲,一定要在惶恐不安中活着,看着自己谋划多年的东西一点点从他的眼前消失,这样才能平息她娘的一腔怨愤。 前两日在照顾王清的时候,王忆蓉发现有个侍奉的丫鬟是生面孔,一问才知道是原来的丫鬟病了,这个是替她的。 看着那丫鬟畏畏缩缩,神色紧张的样子,王忆蓉觉得有些异常。 她立刻接过药碗一查,就发现银汤匙变黑了。 丫鬟发现事迹败露,直接服毒自尽。 事后,她把这件事告诉王清,想从王清口中知道是谁杀他。 王清什么都没说,但自那天起,他整个人就开始十分惶恐,除了王夫人,王忆蓉和贴身的小厮,他不让任何人靠近、侍奉他。 结合之前的猜测,王忆蓉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刺杀王清的,就是景王的人。 在大理寺审查之前,她要做的,就是让王清日夜惶恐的活着。 王忆蓉吩咐丫鬟重新熬药后,独自一人来到王夫人的房间门口。 连敲三遍,伺候的嬷嬷才开门,看到王忆蓉恭敬的问:“二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夫人睡了吗?” “还没,二小姐进来吧。” 嬷嬷让开路,让王忆蓉进去。 屋里,典氏正靠在床上,头上包着抹额,眉头轻轻蹙着。 “夫人。”王忆蓉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典氏睁开眼睛蹙眉看她,神色明显有些不悦:“起来吧,蓉儿,这么晚了,你有何事?” 王忆蓉站起身,低着头道:“夫人,父亲如今这样,蓉儿有些怕,父亲……会不会死?” 典氏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老爷得罪了什么人,问他,他也不可肯说。” 两个人向来狼狈为奸,她这话,王忆蓉自然是不信的。 “这可如何是好,父亲方才又摔了药碗。”王忆蓉垂着头,神色沮丧,“我今日去街上,听人说户部又封了一个侍郎。” “夫人,我很担心,父亲不是户部侍郎吗?怎么会又来一个侍郎?”她皱眉问典氏,一脸担忧。 典氏揉揉额头,道:“朝廷之事,我一个深宅妇人怎么会知道,去侍疾吧,此事老爷自有定夺。” 王忆蓉皱着眉,盈盈一拜,离开王夫人的卧房。 嬷嬷送走王忆蓉,关上门后,对典氏道:“夫人,老爷官职之事,要不您回去问问舅老爷?说不定他有解决办法。” 典氏叹了一口气,恨声道:“王清这个蠢货,已经做到侍郎之位,不知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和景王做出如此勾当,害我与姝儿至此!” “他这事一旦查实,就是死罪,我是绝对不会让兄长牵涉其中的!” “那可如何是好?您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忽的,嬷嬷像是想到什么:“夫人不如趁早与大人和离,祸不及家人,万一东窗事发,您和小姐也可以置身事外!” 典氏闭上眼睛。 她一辈子要强惯了,如今三十多岁在和离,不知会被京城的妇人们如何嘲笑。 让她被那些人嘲笑,还不如让她去死。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中出现一闪而过的锋芒。 第383章 攀附权贵 清晨一早,王忆蓉如平常一样洗漱完,准备去侍疾,一个小厮却在院子门口等着她。 “有何事?”王忆蓉问。 小厮把手上抱着的一些盒子包裹递给王忆蓉,“二小姐,赵家公子听说老爷病了,派人送来一些东西,让交到您手上。” 王忆蓉看着小厮手上的东西皱了皱眉,她打开一个盒子,就看到里面放着两根手指粗的人参。 其他的王忆蓉没有看,王忆蓉把盒子关上,淡淡道:“把东西给赵公子送回去,就说我父亲已经好多了,多谢他的关心。” 王清的伤情和现在的状况,对外并未透露。 小厮也不清楚情况,但还是知道王忆蓉和赵行舟还有婚约,不知道王忆蓉为何不接受,还是带着好奇的走了。 “你不喜那赵公子?”典氏的话从假山后传来。 王忆蓉一抬头,就看到典氏穿着一身绿色长袄,上面是牡丹暗纹,镶着白色皮毛,头上是几个牡丹金簪子和孔雀钗。 一副雍容华贵之态,由嬷嬷扶着,施施然走来。 王忆蓉福了福身,“给夫人请安,那赵公子并不喜我,送东西也只不过是想和父亲拉进关系,如今我们府上这样,也帮不了他什么,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还得起他。” “我不想靠着和他的姻亲拿他的东西,日后在他府上抬不起头。” “若是不嫁给他呢?”典氏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和煦的笑,“今日你不必亲自伺候老爷,换一身衣服首饰,跟我走。日后荣华富贵,想之不尽。” 说完给身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嬷嬷把手上的包袱递给王忆蓉。 王忆蓉心中一紧,没有接嬷嬷递过来的包袱。 她抬眸看向典氏问:“夫人,这是何意?” 整个府上都是典氏做主,王忆蓉一介庶女,也不敢违抗她的话,她也没绕弯,“今日我约了景王在醉仙居见面,如今有人寻仇,只有他能保护你父亲,你可愿意去景王那伺候?” “景王殿下!” 王忆蓉一颗心悬起来。 从前,王清和典氏也有把她送给权贵的心思,却没有逼迫,只让她去勾引。 今日竟然想直接把他送给景王。 她昨夜故意去刺激典氏,只是希望她能做些什么,露出马脚,日后能同她父亲一起被皇帝诛杀。 没想到典氏的办法竟然是用她去贿赂景王。 她攥紧帕子,低下头道:“可是,我这样做,姐姐她……” 王静姝喜欢的人是景王,她倘若知道自己的妹妹代替她入了景王府,照现在的情形,一定活不下去。 典氏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带着沉沉的压迫,道:“等你被景王纳入府中,姝儿会常去看你,不用担心。” 王忆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看来今日这景王是见定了,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沉了沉眸,恭敬道:“多谢夫人替我觅得良缘,只是,我与赵家还有婚事,若此时入景王府,只怕会连累夫人和父亲的名声。” 典氏嗤笑一声,不见岁月的脸上满是轻蔑,“一介商贾而已,退了就是。我已经命人把婚书,庚贴和定亲信物送去了,从此,他与你再无关系。” 王忆蓉恭敬的颔首:“多谢夫人,如此蓉儿再无后顾之忧,一切但凭夫人吩咐。” 丫鬟接过嬷嬷手上的包裹,同王忆蓉一起进屋,替她梳洗打扮。 回到房中,王忆蓉松开攥紧的手,掌心一片指甲掐出的痕迹。 她恍若未觉,对丫鬟道:“喜鹊,给我梳妆换衣。” 喜鹊皱眉看着王忆蓉,动了动嘴,却始终什么都没说,开始给她换衣梳妆。 * 赵行舟快马加鞭的赶回家中,就看到他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几个姨娘,祖父祖母都在厅中等着他。 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妇人,坐在客座。 “父亲,这是?” 赵父看向他,面色不愉道:“王小姐差人来退亲,婚书,庚帖和信物都送来了,派人叫你回来,就是告知一声。” 赵行舟身子一顿,定定的站在那,“父亲,你说什么?” 赵父皱着眉冷声质问:“你是不是做什么惹王家小姐不高兴了!你怎能如此不懂事,置家族于不顾!” 一连串的质问,若是放在以往,就算性子温和,他也会分辩几句。 此时,他却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有种身处梦境的不真实感。 头和脚都轻飘飘的,手却异常沉重,抬不起来去拿王家送来的东西。 赵父见他不答,更加怒上心头:“逆子,你说话!你做了什么?惹王大人,王夫人和王小姐如此生气,竟要退了你的合婚庚贴!” 赵行舟面色苍白,没有说话。 “老爷,公子真的没做什么!您不能冤枉了公子。” 赵财替赵行舟辩解,“公子听说王大人病了,今天一早还挑了上好的人参,鹿茸燕窝等名贵补品送到王大人府上呢!” 赵行舟挪动身体到桌子旁,终于看清了,上面放的就是合婚庚帖,婚书,还有定亲信物。 “赵老爷,”王家派来的嬷嬷笑了笑,“本来退亲之事该是老爷、夫人和二小姐亲自前来,但老爷有病在身不宜前来,就派我来了。” “退亲之事,不怨公子,实则小姐一直哀求老爷夫人,她的夫君,一定要是人中龙凤才行。老爷还在病中,那经得起二小姐哀求,就派我过来换回两家庚贴。”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其实,这也不能怪二小姐,她接触的人一向非富即贵,赵家虽已经是京城的富贵门,与权贵还是有区别。赵公子还请归还庚贴等一应事物,两家也能体面!” “你!你!”赵父被他这一番话气的脸色通红,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赵夫人和几个姨娘见状,忙上前给他拍胸脯,边拍边呵斥: “你就算是王大人府上的,也不能如此羞辱人!我赵家家财万贯,也不是非你家小姐不可!” “就是!就是!” 一番话直接把赵家钉在耻辱柱上。 已经只派个嬷嬷来了,如此羞辱,赵家若是还不放手,那便是贪图权贵,想高攀侍郎大人! 难怪! 他送去的东西都被退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 亏他之前看不上王忆蓉,到头来,是别人看不上他一介商贾。 “呵呵!”赵行舟自嘲笑出声,脸色苍白。 赵行舟扑通一声跪下:“父亲,母亲,给她吧!本就是我们高攀了!” 王家的婆子轻笑出声:“赵公子是通情达理的!日后定会有更好的良缘!” 赵母瞪了她一眼,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动了她的意思,去拿出庚贴等一应事物。 王家的婆子高兴的接过东西,就施施然离开了。 赵老爷看着婆子的背影,整个人一股气血上涌,瞬间晕死过去! 第384章 各自筹谋 典氏在厅中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王忆蓉才姗姗来迟。 看到她的一刻,典氏神色怔愣住。 以前她总不施脂粉,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裳,整个人素的不能再素。 今日唇若樱桃,肤若凝脂,乌发如墨。 一袭杏色交领长袄,领口处绣着些白色夕颜花,袖口镶着白色兔毛,头上两支白玉簪子和几朵珠花,清新淡雅,明媚动人。 “真是跟你娘一样。”典氏冷哼一声,语气极淡,脸上都不屑一顾和轻蔑。 王忆蓉低着头,典氏没有下令,她就那么站着。 看着她这副恭顺任人揉捏的样子,典氏才收回不屑的目光,把手递给身旁的嬷嬷,悠然起身。 “既然打扮好了,就走吧,不能让景王久等。” “是,夫人。” 王忆蓉应了一声,跟在典氏身后。 两人没过多久,就来到醉仙居的雅间,景王还没来,两人在桌子旁坐下等他。 大约过了一炷香,景王才来到醉仙居。 “王夫人,王小姐,久等了。”景王迈步进入雅间,小厮跟着进来把门关上。 他身着一袭湖蓝镶裘长袄,同色腰带显得整个人愈发颀长挺拔,腰间挂着一块麒麟纹的羊脂白玉佩,乌发以白玉簪固定,面上一派温和,仿佛谪仙一般。 “臣妇,” “臣女,” “参见景王殿下,殿下千岁!” 萧长安负手而立看着她们,打量了一番才道:“平身吧!不知王夫人今日约本王前来,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上位者的压迫,迎面而来的气势,让向来强势的典氏的心中也不由虚了几分。 典氏起身,王忆蓉紧随其后也站起身,低着头站着。 定了定心神,典氏福身道:“臣妇恭贺殿下得陛下赐婚,小女听说殿下得了赐婚既高兴,又伤心……” 萧长安挑了挑眉,随即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 “伤心?从何而伤?” 没管萧长安的笑是取笑还是真的想笑,典氏道:“小女从前有幸得见殿下,从此以后就入了心,只是碍于庶女的身份,一直不敢宣之于口,这次听说殿下得了赐婚,伤心的几欲晕厥,臣妇追问之下她才将心思说出口,小女饱受相思之苦,为了保住她的命,臣妇只好厚着脸带她来见殿下一面。” 自从王静姝出事以后,景王连慰问都不曾有。 她不确定景王对王静姝的感情,便决口不提王静姝,转而用王忆蓉来试探景王的态度。 萧长安冷哼一声,嘴角扬起一抹讥讽,“本王没记错,王家嫡女是许了太子为妾的?怎么庶女就要塞给本王?” 话出口时,萧长安的脸上已经没有半分温度,他的眼中都是骇人的冷意,雅间的气氛也因为他骤然冷脸变得压抑。 典氏纵然在后宅跋扈多年,却也因为萧长安的态度绷紧身体。 深吸一口气后,典氏跪下恭敬的道:“殿下,姝儿一直钟情于殿下,只是遭人算计才会如此,她如今每日念的都是殿下。” 萧长安冷哼一声,“故而嫡女没了,你就送个庶女来给本王?” 典氏此时已经平静了许多,她沉声道:“殿下,圣命不可违,但蓉儿若是能入了殿下的眼,姝儿日后也能常到府上看望她这个妹妹,以姝儿对殿下的情谊,殿下想知道什么,想必姝儿也定然会知无不尽。” 半晌,萧长安才笑出声,走到王忆蓉身旁,带着审视的目光开始打量她。 “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不是来看本王吗?怎么不抬头?”声音温和中带着戏谑。 “蓉儿!”典氏低声提醒。 王忆蓉攥紧手上的帕子,缓缓抬起头。只是她垂着眼眸,眉头轻蹙,看起来十分惶恐害怕。 感受到萧长安的审视的目光,王忆蓉抬起眼眸,只一眼,萧长安身上散发的威压又让她很快垂下眼眸。 萧长安挑眉,眼中若有所思。 “可会什么才艺?”萧长安问。 王忆蓉看了一眼王夫人后,才如实答道:“臣女略通女红和琵琶。” 萧长安满意的颔首,又问:“可会烹茶?” 烹茶是大部分闺阁女子都会学的,王忆蓉当初在青楼也学过,她烹茶的手艺精湛。 这些她没告诉过典氏,故而王静姝学的时候,王夫人让她给王静姝当陪衬,也跟着学了一段时间。 她这个陪衬也很合规矩,每次烹茶不是浓了,就是淡了,衬的王静姝格外出众。 王忆蓉低声道:“臣女略懂一二。” 萧长安扬起唇角在桌子旁坐下,眼神又是平日温和的样子:“那就给本王烹茶。” “是。”王忆蓉福身。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差错,只是在看到黑褐色的茶水时,萧长安的眉头紧紧皱起。 典氏也紧紧皱起眉。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有今日,她就一视同仁让嬷嬷用心教她。 她捏着帕子,纵然心里懊恼,也于事无补。 烹茶不行,王忆蓉还有美色,纵是从不留恋花丛的萧长安,典氏也不相信他会对冰肌玉骨无动于衷。 典氏心里正盘算着,却见萧长安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不错。茶香浓郁,回味绵长,明日你再来此给本王烹茶!” 典氏和王忆蓉都震惊不已。 典氏很快想明白了,景王这是接受了她的提议,王清的命暂时能保住了。 她脸上挂着从容的笑,“臣妇替蓉儿多谢殿下赏识,她明日必定准时到。” 王忆蓉捏着帕子跪下,低声应“是”。 她方才的脸上没有丝毫爱意,烹茶也故意烹了浓茶,就是想让景王拒绝她。 论容貌,她自是胜过王静姝几分,但据她所知,景王并非好色之徒,虽然经常外出饮酒,但从未听说过他流连花丛的传言。 看来景王是接受了典氏的提议。 如此,她也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让景王和他父亲的关系更糟才行。 回到府中,王忆蓉跟着典氏走下马车。 进入内院后,典氏转身看着王忆蓉,语重心长的道:“蓉儿,你是庶女,能攀上景王殿下这棵大树,当好好珍惜,懂吗?” 王忆蓉低下头,恭敬的福身,“蓉儿明白,多谢夫人替蓉儿筹谋。” 典氏满意的点头,“明日我就请族中长老过来,把你记在我的名下,日后你也是嫡女。” 王忆蓉心中一沉,记在典氏的名下,就成了典氏的女儿,日后若是朝廷清算她父亲,她只怕受的连累也更重。 但如果能得典氏的信任,让她父亲万劫不复,一切都值得。 王忆蓉恭敬的跪下磕头,“蓉儿多谢母亲,日后一定向姐姐一样孝敬母亲。” 典氏嘴角扯出一个假笑,扶起王忆蓉,“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第385章 或许救得回来 自从各国使臣离开以后,京城的大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稍有不同的是,巡逻的士兵增加了一倍。 百姓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巡逻的人增加了,他们才会更安全。 苏翎月已经有十来日没见过秦晚凝,心中很是挂念她。 趁着萧煜和言卿他们在书房谈事,苏翎月决定去看看秦晚凝。 将近年关,虽然天寒地冻的,大街上却是熙熙攘攘的一片,到处都挂着红绸,贴着“福”字,一派热闹喜庆景象。 除了赵氏商行。 苏翎月的马车路过商行时,从彩蝶挑开的帘子下看了一眼,赵氏商行牌匾上什么都没挂,门口也没有“福”字,连赵行舟也不在。 苏翎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彩蝶,让来福去问问赵公子为何不在。” 彩蝶应了一声就打开马车的门去吩咐来福。 来福很快就来禀报:“王妃,那赵氏商行的伙计说,他们的东家赵老爷恐怕快不行了,铺子不能挂红。” “什么?赵老爷?” 苏翎月记得赵行舟的父母都还算年轻也不过五十来岁,也从未听他说过他的父亲有什么病痛,怎么会突然病的这么重? 苏翎月收回思绪吩咐来福,“去问一下赵府在哪,我们去一趟。” 听到苏翎月的话,来福骄傲的拍了拍胸脯,“给王妃赶马车,这京城第二富住在哪,小人怎么能不知道!这赵府就在东街离咱们王府不远的聚宝巷。” 苏翎月无心听他自夸,吩咐道:“既然知道,就快走吧!” 东街这一片这里环境很好,住的大多都是京城的权贵之家,巡防营向来管得严,没有贩夫走卒的叫喊声,也没有野狗和狸奴。 聚宝巷与王府隔了两条巷子,离得不远,也很符合京城第二富的身份。 马车很快到了东街的聚宝巷,赵府门外。 整个赵府看着很气派,朱红色的大门,上头是琉璃瓦,大门外是两个一人高的石狮子很有气势。 门外并没有挂白绸,看来赵老爷应该还活着。 来福上前敲了几下门,大门就打开了。 得知苏翎月的身份,小厮忙诚惶诚恐的把人请进大厅,又让另外一个去请赵行舟。 她们刚进大厅,赵行舟也赶了过来。 他依旧一身白色,玉树临风,只是脸色十分不好,眉头紧锁。 “王妃大驾,有失远迎。”赵行舟一进来就拱手行礼。 “赵公子平身,今日前来是听说令尊病了,我前来看看,不知他如何了?” 赵行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父亲她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是气急攻心导致中风,只怕日后只能与床榻为伴。” 赵行舟垂着眼眸,一脸悲痛。 他一向端方自持,此时却像全身被抽干了力气,脊背塌陷下去,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 苏翎月对为何气急攻心很好奇,但人命更要紧。 “赵公子,我略通医理,能否让我去瞧瞧令尊?” 赵行舟很惊讶。 大宁女子学医术本就罕见,身为王妃的苏翎月怎么会?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他父亲的情况,只能试试。 他把苏翎月带到主院。 此时,院子里站了五六个妇人,有的打扮的雍容华贵,有的年轻、娇媚动人。 听到声音,她们一起看向门口。 只见赵行舟身后跟着一女子,肤若白雪,长发如墨,一袭绛紫色束腰长袍衬的整个人清冷绝艳。 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其中一个妇人见到苏翎月不仅皱起眉,气焰嚣张的冷声质问:“二少爷,怎么还敢带女子回府?这么快就带回来的,怕不是在哪个秦楼楚馆找回来的,想把老爷气死,你好趁机分走家产吧!” 苏翎月蹙眉,冷眼看向她。 在她身上,苏翎月仿佛看到她那个继母薛蔓的影子。 还不等她发怒,一旁的彩蝶听到苏翎月被人冒犯,立刻就炸毛了。 她瞪着圆圆的眼睛高声怒斥:“放肆!见了肃亲王妃,还不行礼!” 赵行舟沉着脸扫了那妇人一眼,冷冷道:“这是肃亲王妃,来替王爷探望父亲!姨娘岂敢冒犯!” 苏翎月心中忍不住对赵行舟加以赞赏。 以萧煜的名义前来,能避免许恶意揣测。 一听是肃亲王妃,那妇人“扑通”一声跪下,向苏翎月叩首,她身旁的几个妇人,还有一院子的丫鬟婆子立刻跪下来行礼:“参见王妃!” 那妇人方才只觉得女子年纪不大,且美貌异常,还以为赵行舟是受刺激,领回一个女子给老头子交差,好多分家产,没想到女子竟然是肃亲王妃。 肃亲王妃她知道的不多,但肃亲王她是听说过的,听说府上时不时就横死的仆人抬出来,都是肃亲王喜怒无常时杀的。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这个王妃定然也不是个好惹的。 “王妃恕罪,还请原谅奴婢的无礼。”妇人那嚣张的气焰全无,怯怯的抬起头,偷瞄苏翎月的反应。 苏翎月径直走过她,没分给她一个眼神。 正当她以为苏翎月不追究,心中窃喜时,苏翎月在她面前停下,冷冷道:“自己掌嘴一百,阿菁你数着。” 妇人正想求饶,却看到一个身着绿色长袄的清秀女子站在她面前,抱臂俯视着她。那眼神冰冷的骇人,仿佛利刃一般,要将她一刀刀凌迟。 黎菁拿着剑,冰凉的剑鞘在妇人脸上拍了拍,“开始吧!用点力气!” 进到屋里,苏翎月就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在床边坐着抹泪。 看到赵行舟和苏翎月,妇人疑惑的问:“舟儿,这位姑娘是?” 赵行舟走上前向妇人介绍,“母亲,这是亲王妃,替肃亲王来看看父亲。” 妇人正疑惑赵行舟什么时候认识肃亲王,苏翎月就言简意赅道:“我略懂医术,王爷让我替赵老爷诊脉。” 听苏翎月这么说,妇人忙起身,给苏翎月让开位置。 彩蝶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脉枕,放在赵老爷胳膊下,再在手腕上搭上一条帕子,苏翎月手指搭上去替他诊脉。 片刻后,妇人拭了拭眼角问:“怎么样?” “再等等。”苏翎月让彩蝶把蜡烛拿近一点,撑开赵老爷的眼皮检查,之后又探了探他的鼻息。 苏翎月站起身对赵行舟和赵母道:“赵老爷的症状确实是中风,不过赵老爷年岁尚不高,排除脑中的淤血,或许还有行动的可能。” 赵母一听又立刻开始抹泪:“王妃,求您一定要救救老爷,我们这个家不能没有他。” 救人之事,九分医术,一分天意,况且还是中风这种病。 有些不必要的麻烦,得在治病之前就说清楚。 苏翎月道:“赵老爷年岁已大,而且中风本就不好治,我尽力一试或许有机会能让他恢复行动,但你们也要做好赵老爷不能治愈的准备。” 赵行舟明白了苏翎月的意思,拱手行礼,“请的大夫说父亲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可能,王妃若有法子,尽管一试,若父亲不能治愈,赵家也绝不会怪王妃。” 苏翎月轻轻颔首,“我自当尽力。” 说完就开始给赵老爷施针,彩蝶在一旁打下手,推拿喂药的活苏翎月就交给赵行舟,赵母则张罗茶水饭菜。 直到傍晚,昏迷了一天的赵父才悠悠转醒,只是身体动不得,只能含糊不清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 “赵老爷今日能醒是好事,照我的药方服药,三个月内应该就会有成效,每个三日,我会来给赵老爷复诊一次。” 听苏翎月这么说,赵行舟拱手朝苏翎月深深一拜,“多谢王妃,行舟对王妃感激不尽,若是没有王妃,行舟只怕要愧疚一辈子。” 说到这里,苏翎月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想起进来时,那个姨娘的话,苏翎月还是没忍住问了赵行舟。 赵行舟此时对苏翎月已经完全的信任,他将早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苏翎月。 苏翎月皱起眉。 王清如今就是走在悬崖峭壁上,随时都会掉下悬崖,他还想如何挣扎? 这件事她必须告诉萧煜,若王清做什么,他们也要有防范才行。 为了舅舅能顺利洗刷冤屈,避免出现意外,苏翎月没有将王家的情况告诉赵行舟。 辞了赵行舟,苏翎月匆匆回到王府。 一进芙蓉阁的大厅,苏翎月就看到昏黄的烛光下,萧煜坐在椅子上,支着头眼眸微眯的看她。 只是温润如玉的脸上尽是不悦,那双深邃的眼眸也满含幽怨的看着她,无声的控诉着他的不满。 第386章 现在,可以吗 黎菁回府后,就回自己的院子,跟在苏翎月身后的彩蝶,看到萧煜冷凝的神色,默默止住脚步,在门口停下。 对上萧煜的目光,苏翎月才想起来,她出府一天了,却没有跟萧煜交代她去什么地方。 她蹙着眉走到萧煜的面前,白皙的双手轻轻捧着萧煜的脸庞,动作温柔,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你,等了一天吗?” 萧煜没有回答,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翎月缓缓站起身,一把将她拉入温暖的怀中,大手将苏翎月微凉的额头按在颈窝里。 苏翎月中午没有回府,萧煜就让人去贺府找过,贺府说她没去。 他又让人去问了皇宫的守卫,守卫也说苏翎月没有入宫。 前一阵匈奴人那样疯狂,他一直在担心,是不是为了要挟他,匈奴细作把苏翎月掳走了。 转念一想,这是白天,黎菁还跟着,如果出了什么事,黎菁肯定会回府跟他说。 但是又忍不住担心黎菁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才没办法回来报信。 他在厅中坐了一下午,虽然面上不显露,心中有多兵荒马乱只有他自己知道。 萧煜紧紧揽着苏翎月,脸颊轻轻蹭着苏翎月的额头,恨不得把苏翎月揉进他的身体,这样就不用她受到伤害。 感受到萧煜因为情绪激动而起伏的胸膛,苏翎月红了眼眶。 因为前一阵子行馆的刺杀事件,萧煜已经许久没让她出府。 如今匈奴人藏在哪还没找到,她又消失了一天,她能想象萧煜有多焦急、多担心。 “对不起,有事耽搁了,忘了让人回府给你报平安。”苏翎月回抱住萧煜精瘦的腰,轻声安抚。 萧煜轻轻蹭着苏翎月的额头,哑声道:“苏翎月,再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我就弄个金链子把你拴在屋里,哪都不让你去。” 感受到萧煜翻涌的爱意,苏翎月一颗心也不受控制的“砰砰”跳起来。 她吻了吻萧煜光洁的脖颈,笑着打趣道:“好啊,但是金链子做的不好看我可不要。” 萧煜凶狠的紧了紧揽在纤腰上的胳膊,“你还真的打算再来一次?” “不敢了,”苏翎月开始软声哄他,“王爷,我有正事跟你说,先放开我吧。” 萧煜这才松开手,问:“什么事?” 苏翎月把今天去赵府的事,还有赵行舟告诉她的事告诉了萧煜。 “王清和萧长安又和好了,会不会又有什么阴谋?” 萧煜不甚在意的理着苏翎月绸缎般的长发,道:“已经收到钱彪的来信,带证人回来的路上,虽然有人阻拦,不过都被他解决了,这几日便会到京城,月儿不必担心。” “好。” 苏翎月应了一声,心中还是担忧王忆蓉退婚之事。 她不方便见王忆蓉,明日还是让阿菁走一趟,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看着苏翎月眉头微蹙的样子,萧煜抬手,微凉的指腹轻轻抚平苏翎月蹙起的眉头,“饿了吗?晚膳都做好了,去用晚膳。” 苏翎月揉了揉肚子。 中午在赵行舟家随便吃了两口,又忙忙碌碌一下午,她还真饿了。 “好,我刚好也饿了。” 苏翎月笑着牵起萧煜的手,准备往膳厅走。 萧煜却没动脚,他对厅外站着的彩蝶道:“去让吴管家派人告诉姜二公子和言卿他们,不用找王妃了。” “是,王爷。”彩蝶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苏翎月不知道萧煜动用了这么多人找他,有些惊讶,“二表哥和言卿他们都去找我了?” 萧煜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担心你,便让他们去找,找了一下午,没想到你就在王府附近。” 苏翎月讪讪的笑了笑,“好了,我知道错了,快去用晚膳吧!” 晚膳基本都是苏翎月爱吃的菜,糖醋排骨,蒸虾,水晶蒸蛋,肉末菜心,白玉酿。 净手后,萧煜给苏翎月舀了两勺蒸蛋,他自己夹起一只虾开始优雅的剥壳。等苏翎月的吃完蒸蛋,萧煜刚好剥完虾,顺手把虾送入苏翎月的口中。 看着苏翎月鼓动的脸颊,萧煜脸上挂上温柔宠溺的笑。 站在两人身后的夏荷和彩衣两人,看着自家王爷和王妃恩爱的样子,嘴角也翘的不能再翘。 苏翎月咬着口中的虾,动作突然一顿,咽下口中的虾后,她扭头看向身旁正宠溺的看着她的萧煜,问:“王爷爱吃什么,这些都是我爱吃的,怎么没有你爱吃的?” 她们一起生活这么久,她好像从来不知道萧煜爱吃什么,也没问过,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萧煜温柔的笑了笑,“除了甜食,各种菜系都能接受。碰巧月儿爱吃的菜,我觉得都还不错。” 他的眼神温柔至极,如雕如琢的面庞上,魅惑人心的笑让苏翎月心跳漏了一拍。 她痴痴的看着,突然觉得面前的美味佳肴都不香了。 她明白什么叫秀色可餐,她更想吃另一道菜。 彩衣看着两人吃的差不多了,就要去吩咐人准备苏翎月沐浴的水。 苏翎月叫住彩衣,“先准备药浴吧。” 对于谁先沐浴谁后沐浴的事,萧煜不甚在意,通常是苏翎月先沐浴的,苏翎月若有事,就他先沐浴。 萧煜随口问:“月儿可是有事?” “没有,今日你忧思过度了,我给你推拿一番,让你睡的更舒服一点。”苏翎月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不过萧煜在饮茶,没看到。 她想和萧煜更亲近一些。 萧煜进入浴桶后,苏翎月绑起衣袖走进隔间,开始给萧煜推拿。 热气腾腾的药浴在萧煜的周身散发着水雾,水雾中带起草药的幽香,让萧煜绷紧了一天的身体放松下来。 “怎么样,力道可以吗?” “嗯,很舒服。”萧煜闭着眼睛,慵懒的回答。 不得不说,苏翎月推拿的手法很到位,力度掌握的刚刚好,每次推拿完,他都觉得全身的疲累一扫而空,身体十分轻松。 指腹贴着萧煜的皮肤,苏翎月的心忍不住“扑通扑通”跳着。 那时,她觉得很舒服,今天她想再试试。 探了探浴桶里的水温,对她来说不算太烫。 “王爷。” 听到苏翎月叫自己,萧煜依旧闭着眼睛,声音慵懒的回应,“嗯。” 看得出来,他很享受。 苏翎月紧了紧握着浴桶边缘的手,柔声道:“我想沐浴。” 萧煜缓缓睁开眼睛,疑惑的抬眸看向苏翎月。 还没到他起来的时间。 苏翎月澄澈的眼眸,在烛光下泛着点点星光,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现在,可以吗?” 第387章 我想轻薄你 萧煜挑了挑眉。 平日里两人都是分开沐浴的,苏翎月沐浴用的是清水,萧煜泡的药浴。 而且浴桶实在不算大。 苏翎月软声道:“今日天寒,我吹了冷风。” 她眨了眨清澈无辜的大眼睛,脉脉看着萧煜。 之前他们坦诚相见过,确切的说,是苏翎月在萧煜连哄带骗的攻势下,对他坦诚相见过,不过也只是她坦诚相见,萧煜从未坦诚过。 苏翎月想进入长久以来封闭的领地,想打破他长久以来的坚持。 之前他们已经互通心意,苏翎月想试试,与他更亲密一些。 对上苏翎月带着一丝期待的目光,萧煜心头一软,无奈的轻笑出声,“好。” 得到萧煜的许可,苏翎月弯起唇角,立刻转身出去对着镜子卸去头饰耳饰,把丝绸般的长发,用一支金镶玉蝴蝶发钗盘起来。 再次进到隔间,她仔仔细细的净口以后,才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萧煜靠在浴桶上,支着头,闭眼听苏翎月发出的声音。 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有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的细微声音。 通过声音,他猜苏翎月在做什么。 直到声音在他身旁停下。 萧煜睁开眼睛,就看到苏翎月站在浴桶旁,她抿着唇,烛光下,如星河般的眼眸轻轻眨了眨。 萧煜的目光一寸寸从苏翎月的脸上,滑到她的锁骨,再到胸前和腰腹。 昏黄的烛光照在莹润的皮肤上,如同给上好的羊脂白玉镀了一层光晕。锁骨下小巧饱满微微起伏,她的纤纤细腰,萧煜一把就能握住。 这次不需要诱哄,苏翎月郑重的向他展示她如玉的身体,他也认真的鉴赏。 他细细的看着,仿佛在欣赏一件出自仙人之手的玉雕,心中忍不住惊叹时世间竟有这样的佳作。 萧煜把抬起胳膊,把修长的大手递给苏翎月。 对上萧煜温柔的眼神,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把手递给萧煜。扶着他的手,踩着脚凳跨进浴桶里。 这个浴桶容纳一人刚刚好,两人就显得有些挤。 不过苏翎月体态小巧,萧煜把腿往一旁挪了挪,苏翎月扶着他屈起的膝盖,在他脚边坐下刚刚好。 她把手搭在萧煜并在一起的膝盖上,缩了缩身子,舒服的闭上眼睛,任由药浴没过她的肩膀,只把头露在外面。 身体浸泡在热水中,清新的药香一点点驱散疲累。 看着苏翎月享受的样子,萧煜也弯起嘴角,摩挲着水下和他相握的小手,指腹在细嫩的手背上轻轻抚着。 苏翎月睁开眼睛,就对上萧煜那双深邃又温柔的眼睛,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有些意味不明。 热意瞬间浮上脸颊,苏翎月垂下眼眸,手指也不自觉在萧煜的膝上轻轻画圈。 在进浴桶之前,她怀着一腔孤勇,但是进来之后,她就泄了气似的。 萧煜温柔的凝视着苏翎月,感受着膝盖上传来的触感,他嘴角的弧度又扬了扬。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苏翎月,好一会儿,苏翎月才抬起头,像是鼓足了勇气,她把水中的帕子递给萧煜,“王爷帮我擦擦背吧。” “好。” 萧煜接过帕子,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苏翎月看着他软声抗议,“不许笑。” “嗯,不笑。”萧煜笑着应她。 看着那扬起来的唇角,苏翎月总觉得萧煜很敷衍,而且在笑话她。 苏翎月气鼓鼓的瞪了萧煜一眼,扶着他的膝盖原地轻轻挪动转了一个圈,背对着萧煜。 坐下后,手自然而然的搭在萧煜的腿上,等着身后人的服侍。 萧煜看着那娇小的身子,弯着唇把帕子叠好,开始给她擦背。 苏翎月的皮肤很娇嫩,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萧煜动作很轻,生怕一用力会弄疼她。 感受到后背轻柔的力道,苏翎月舒服的眯了眯眼,手指不自觉的又在膝盖上轻轻摩挲。 “为夫伺候的可还舒服?”萧煜低声问。 苏翎月慵懒的呢喃:“嗯,舒服,舒服极了。” 不仅是身体上的放松,和喜欢之人这样亲昵的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她的心也仿佛泡在温热的药浴中,暖暖的,然后暖流从心里溢出来,温暖了全身。 “这样真好。”苏翎月轻声道。 萧煜拿着帕子的手滑到纤腰上,轻轻擦拭,“以前这样,月儿不是逃走就是闭着眼睛不敢看人。” 苏翎月想一想之前两人一起沐浴的样子,道:“那不一样。以前,我还不习惯旁人的触碰。” 萧煜的手指在她腰上挠了挠,“现在习惯了?” 苏翎月觉得有些痒,扭了扭身子,却没推开萧煜的手,她认真的说:“你不是旁人,是我的夫君,是除了娘亲和姑母以外,同我最亲近的人。你怎么样我都高兴。” 这场由换亲而产生的奇妙缘分里,苏翎月觉得大概是她先动的心,萧煜先动的手。 后来等她心里都是萧煜的时候,萧煜却与她刻意保持距离。 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她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隔阂,身体和心里都是。 细细软软的手指滑下膝盖,在紧实的大腿上摩挲,又捏了捏,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的欣喜:“男子的腿捏起来原来是这样。” 苏翎月轻轻捏着,抚着,动作轻柔又怜惜。 若是没有生病,这条腿该会多有劲,在战场上一定能踢飞很多敌人吧。 苏翎月想着眼眶有些湿润。 看着面前娇小的身影,萧煜的心有些酥麻,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慢慢松开手,叠好的帕子在水中逐渐散开。 如墨的眼眸愈发深沉,他的手动了动,却始终没抬起来。 忽然,他感觉到细细软软的手逐渐开始移动。 苏翎月的手在慢慢下滑,很慢很慢。 萧煜的胸膛微微起伏,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人的身影。 终于,在苏翎月的手快碰到他系在腰腹间的帕子时,他抬手捉住了那只柔软的小手。 “月儿。”萧煜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嗯。”苏翎月背对着他,柔声回应。 萧煜叹了一口气,温声道:“转过来吧。” “哦。”苏翎月欢快的应了一声,抽出自己的手,扶着萧煜的膝盖,一点点挪着身子转过身面向萧煜。 一双澄澈明媚的眸子,含着淡淡的水雾,直直的看着他,动了动嘴唇。 萧煜静静的看着苏翎月,等她开口。 默了默,苏翎月抬眸看向萧煜,糯声道:“我想轻薄你。” 萧煜扬起嘴角,轻笑出声,“哦,如何轻薄?” 含着水雾的眼睛颤了颤,苏翎月鼓足勇气,身体微微前倾,伏在萧煜的胸膛前,温暖软糯的唇吻上萧煜微凉的唇。 第388章 来日方长 苏翎月的双手捧着萧煜的脸颊,依靠在他身上撑住身体,温热软糯的唇吻上萧煜的唇。 她亲亲萧煜微凉的唇,亲完又分开欣赏起来,欣赏完又亲了两口。 萧煜靠在浴桶上,掐着苏翎月的细腰,眯着眼睛看她,任由她动作。 亲完萧煜的唇,苏翎月又开始亲亲他如玉般的脸颊,凉凉的。 苏翎月的手是湿的,打湿了萧煜的脸颊,她亲上去有一些药汁进入口中,微微发涩。 她抿了抿口中的药汁,又把自己的脸颊贴上去蹭了蹭。 蹭够了,把萧煜的眼睛、鼻子,都细细密密亲了一遍。 似乎终于亲够了,苏翎月和萧煜拉开一点距离,不过这点距离依旧很近,近到萧煜可以感受到苏翎月轻喘的鼻息。 萧煜如墨的眼眸深深的看着苏翎月,大手在她的细腰上捏了捏,扬起嘴角问:“可轻薄够了?” 苏翎月喘着气摇了摇头,委委屈屈的软声道:“膝盖疼。” 萧煜不明白,于是把手从苏翎月的细腰上滑到膝盖处,眉头皱起。 浴桶实在空间太小,苏翎月方才是蹲着的,但是要向前倾斜身子吻萧煜,着实废力,她就干脆跪下去支撑住身体。 只是,这浴桶底实在太硬,她那细皮嫩肉的膝盖哪受得了。 苏翎月眨了眨澄澈无辜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的萧煜又心头一软。 他舒展眉头,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投降了。 他一只手扶着苏翎月的细腰,另一手握住苏翎月贴着他的大腿。 苏翎月看着不瘦,但骨架小,大腿和萧煜小腿粗细差不多,萧煜一手就能握住。 “来。” 他轻声引导,手上微微用力。 苏翎月根据萧煜手上的引导,分开双腿,萧煜顺手一带,苏翎月就跨坐在萧煜的腿上。 萧煜的腿是半屈着的,苏翎月刚坐上去,但是因为在水中,两人的身体都很滑,苏翎月就直接滑下来,两副身体直接贴在一起。 异样的感觉让两人都是一愣。 苏翎月明显感觉腰上的手瞬间收紧,她的脸颊耳根开始发烫。 今晚,她是有这种想法的,但是前提是萧煜同意,她不想把萧煜推得更远。 苏翎月努力撑着萧煜的胸膛,腿上使劲拉开一点和萧煜的距离。 为了防止身体再滑下去,她连脚指头都在用力。 这一用力,她的脸颊耳根更烫了。 苏翎月低下头,把额头抵在萧煜起伏的胸口,隐藏住自己的窘态。 萧煜垂眸,昏黄烛光下,苏翎月的耳朵红的很明显。 整个耳朵都是红的,像熟透的果子,散发着香甜的诱惑。 萧煜低头,含住苏翎月的耳朵,轻咬起来。 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苏翎月忍不住颤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哼,身体绷的更紧了,萧煜的胸口出现几条红痕。 感受到苏翎月绷紧的身体,萧煜松开她的耳朵,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道:“月儿,放松。” 苏翎月靠着萧煜的胸膛,轻声喘息,“你……可以吗?” 萧煜亲了亲她的红透的耳朵,轻声哄她:“不要紧的,乖,放松。” 温热的诱哄很管用。 手脚卸去力气,苏翎月整个人就直接软软的贴住萧煜,滑进他的怀里。 萧煜抬手,把人紧紧抱住,温柔的托着苏翎月的后脖颈,将她的脑袋按进他的颈窝,脸颊轻轻蹭着她的脸颊。 感受着萧煜结实的臂膀和胸膛,还有亲昵的动作,苏翎月有些想哭。 同床共枕这么久,两人从未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这种亲密无间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是心灵上的。 萧煜现在终于能把她当做他的妻来接受她,不再把她推开,不再抗拒她的触碰。 温热的泪水沁满眼眶,随后像一颗颗宝石坠落到萧煜的肩上,再流到水里。 感觉到肩膀上坠落的眼泪,萧煜松开苏翎月的脖颈,垂眸就对上一双水蒙蒙的眼睛,卷翘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萧煜轻轻吻去苏翎月睫毛上的泪珠,低声调侃:“明明是月儿要轻薄我,怎么还哭上了?” 苏翎月挂着泪珠的睫毛颤了颤,软声道:“是高兴的。萧煜,我真的很高兴。你高兴吗?” 萧煜在她的嘴角亲了一下,灼热的气息洒在苏翎月的脸上。 “高兴。”他低声温柔的说道。 得到满意的答案,苏翎月弯起嘴角,喜悦的眼泪从眼眶大颗坠落。 萧煜吻去即将掉下的泪滴,轻笑着调侃:“本王的王妃可真是爱哭,不知道还以为本王欺负你了。” 苏翎月满心的欢喜被这样调侃,一时气恼,凑近萧煜的脖颈,轻启软唇小口咬了上去。 看着如炸毛小兽一样的苏翎月,萧煜弯起唇角,抬手在她脖颈在她的脖颈轻抚,直到贝齿松开,啃咬变成细细的亲吻。 亲吻着萧煜柔软的脖颈,他的呼吸愈发低沉,感受着萧煜结实的怀抱传来的触感,苏翎月的身体愈发燥热。 “萧煜,你亲亲我吧!”苏翎月仰着头软声道,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爱意。 萧煜没说话,一手托苏翎月的后脖颈,一手紧紧箍着她的细腰,低头含住软软糯糯的唇。 缠绵炙热的吻,霸道又强势,苏翎月的唇在他吻里,任由他轻咬碾磨。 苏翎月也热烈的回应萧煜的吻,轻启贝齿邀请萧煜。 吻了一阵,萧煜没什么变化,苏翎月的身体酥麻难耐。 她伸手摸索到萧煜腰间的帕子,摸到用来固定的那个角,在萧煜的默许下,苏翎月扯拽几下,两人间就彻底没了阻挡。 陌生的愉悦侵袭而来,苏翎月的身体发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萧煜的吻愈发强势,深入掠夺。 苏翎月紧紧抱着萧煜,挪着身子让自己舒服些。 浴桶中的水泛起一层层淡淡的涟漪,细细的波纹散开,又消失无踪。 过了好一阵,苏翎月挂在萧煜的身上小口喘息。 萧煜紧紧抱着苏翎月,她的身体像滚烫的玉一般,还在颤抖。萧煜温柔的蹭着她的脸颊,等她平复情绪。 过了许久,苏翎月才恢复平静。她抱着萧煜,感受着独属于两人的亲昵。 “可轻薄够了?”萧煜低声附在苏翎月耳边问,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苏翎月脸颊一红。 她不想萧煜看到她的窘态再笑她,就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想了想,红着脸,软声认真的说:“今日够了,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是她的愿望,此生最重要的愿望。 萧煜紧了紧手臂,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怀里的人在他的心里闹腾了许久,今日让她打破长久以来的坚持,扰乱了他原来的计划,日后只怕更舍不得了。 第389章 大概是吃撑了 早晨,熟悉的麻雀声把苏翎月吵醒。 不该说早晨,此时已经是上午,受萧煜影响,她每日睡觉的时间也长了两个时辰。 她睁开眼睛时,就对上一双温柔缱绻的眸子。 难得萧煜比她醒的早,苏翎月抬手轻抚着眼前如玉的脸庞,弯起眼睛软声道:“早呀!” 看着这张明媚的小脸,萧煜又想起昨夜动情时眉目含情,动人的样子。 她哽咽着让自己亲亲她时,萧煜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他凑过去亲了亲苏翎月的眼睛,又亲了亲她的唇,温柔的道:“早!” 萧煜微凉的唇所吻过之处,燃起一片红晕。 看她这样,萧煜又起了调侃的心思。 抵着苏翎月的鼻尖,萧煜在细腰上捏了捏,低声问:“还要亲吗?” 温热的鼻息洒在苏翎月的呼吸间,明媚的小脸更红了。 她听懂了萧煜话里的调侃,一想到自己昨夜那样大胆的行为,羞愤的把头缩回被子里去了。 萧煜扯了扯被子,扯不动。 他不禁轻笑出声。 羞成这样,昨晚怎么会那样胆大。 “被子里闷不闷?”萧煜轻轻拍了拍怀里的人儿。 “不闷。”苏翎月缩在被子里气鼓鼓的回答。 昨夜,她鼓足了这辈子勇气,才敢同他那样,他竟然这样取笑她。 古人说:饱暖思淫欲。 她大概是吃太撑了,又有一张那么好看的脸在自己眼前晃,还那么温柔给她剥虾,她才迷了心智,做出那等轻薄之举。 一定是这样的。 苏翎月缩成一团,被子捂的更紧了。 萧煜又拉了拉被子拉不动。 他笑着轻叹一口气,现在如果不哄好,只怕她要好几天都避着自己了。 “月儿,昨夜我很高兴,真的。与所爱之人共赴云雨,我原是不能想的。我的身体如此这般,每次与你亲近,都唯恐亵渎了你,便极力克制着。昨夜于我,如梦成真,夙愿得偿,心中无比欢喜。” 听着萧煜一番情真意切的剖白,苏翎月心中的羞愤和脸颊耳根的滚烫消散了一些。 她缓缓拉开被子,把明媚的眼睛从被子露出来。 这次睁开蕴着水雾眼睛,她对上的是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睛,从萧煜的脸上她没看到取笑的神情,才把整张红到不行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 “不许笑我。” 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她小口喘息着瞪着萧煜。 萧煜凝视着她,把脸凑过来,蹭了蹭她的额头,温声道:“爱你、怜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取笑你。” 说完,就吻上了苏翎月温软饱满的唇。 温柔的品尝着柔软的唇,尝了一会儿觉得不满足,轻启贝齿,开始攻城掠地。 吻了好一阵,萧煜才松开托着苏翎月后脖颈的大手。 两个人都喘着气,目光凝视着对方。 “所以,昨晚王爷也觉得欢愉?”苏翎月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低声问。 “嗯。”萧煜温柔的摩挲着苏翎月的脖颈。 苏翎月红着脸垂眸问:“为什么那里没有变化?成亲前,嬷嬷说男子若高兴,那里会有变化。” 她眨了眨眼,等着萧煜的回答。 萧煜摩挲的手指一顿,转动眼眸,避开苏翎月直勾勾的目光,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好一会儿,萧煜才移回目光,对苏翎月解释:“陆伯配了一种药,可以抑制欲望。” “抑制欲望的药?” “嗯。”萧煜温柔抚上苏翎月的脸颊,脸上透着一丝淡淡的悲伤,“同月儿同床共枕,难免有亲昵之举,若是没有那药,我也没有自信能控制住自己。” 苏翎月蹙眉,“我怎么没见过那药,可对你的身子有害?” 萧煜刮了刮她的脸颊,“没有,陆伯怎么会害我,月儿不必担心。之前总不好让你知晓我服了那药,药我一直都放在书房。” 听萧煜这么说,苏翎月的眉头才舒展开。 忽的,她又皱起眉。 “怎么总是皱眉?”萧煜的手指抚平苏翎月皱起的眉头。 苏翎月轻哼一声,“有这么好的药也不告诉我,王爷可知道我也忍得辛苦。王爷分我几颗,我也吃吧!免得看着你,总觉得像碟子中的红烧虾仁一般。” 红烧虾仁? 这个比喻把萧煜逗笑了。 敢情在她的王妃眼里,他就是红烧虾仁! 萧煜捏了捏软软的脸颊,笑问:“我在月儿眼里就是红烧虾仁?” 苏翎月眨了眨明媚的眸子,想了想说:“比虾仁还吸引人,虾仁会腻,你不会。” 听到如此甜蜜的情话,萧煜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他凑过去在苏翎月发红的嘴唇上,狠狠吻了两下。 随后,说道:“月儿不用服药,我来服,”他摩挲着苏翎月红肿的唇,低声诱哄:“月儿想吃虾仁,可以随时吃。” 苏翎月怔怔的看着萧煜,她如果没理解错,萧煜的意思是,自己随时都可以轻薄他吧! “可是,服了那药,你……可能感觉到欢愉?” 若只有她一人觉得那样是快乐的事,无论如何,她也没法对萧煜那样。 许是感觉到苏翎月的顾虑,萧煜温声解释,“是抑制,不是完全消除。” 他把苏翎月揽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样抱着月儿,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很欢喜。” 更何况昨夜那样。 “我也是,在你身边的每一刻,我都很欢喜。” 与萧煜彻底敞开心扉,苏翎月的心中仿佛塞了一大团棉花,软绵绵,还很暖和。 就在这时候,苏翎月的肚子不合时宜的想起来。 萧煜轻笑出声,大手覆上去揉了揉她平坦的肚子,道:“看来以后晚上得多吃些才行。” 虽然没有证据,但苏翎月怎么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 简单吃过不算早的早膳,萧煜又去了书房。 苏翎月找到来福,让他去打听打听王忆蓉和萧长安这两日的情况。 来福领了命令就出去了。 这时身着蓝色镶裘长袄的黎菁走了过来,在苏翎月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问:“王妃今日可要出府?” 苏翎月摇摇头,“今日白天不出去,不过晚上有件事想让你帮我跑一趟。” “什么事?” 苏翎月把赵行舟告诉她的讲给黎菁听。 “我总觉得王家和景王似乎想做什么事,我不好明着找她,你今晚帮我去找王忆蓉问问。” 黎菁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好。你白天不出府,我有些事要去办。” 苏翎月冲她笑了笑,“去吧,别被男人骗了,想吃什么都让厨子给你做。” 听到这番关心的话,黎菁瞬间黑了脸,把剑鞘横在苏翎月的脖子上,做出威胁的样子。 “我才不会被男人骗,别再说这种话!” 苏翎月没有丝毫怕的,她推了推脖子上冷冰冰的剑鞘,弯起眉眼,“别生气嘛!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 “善意也不行!”黎菁冷着脸说完就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声音缓和了几分,“没事别出门,等我回来再。” 苏翎月笑着冲她挥了挥手,“知道啦!缺银子你就去找吴管家,我跟他说了,不问缘由,你可以随便取。” 女子得有足够的银钱傍身,才不会被因为男子的一点示好迷了眼。 黎菁“嗯”了一声,很快消失在门外。 第390章 黎菁的试探 黎菁出了王府,就来到乌衣巷。 她有一阵子没来过,走到院门前,抬起手正准备敲门,忽然想到什么,手顿在那里。 转而,她绕到屋后,足尖轻点,跃上屋顶。 仔细辨别声音之后,她来到堂屋上方,轻手轻脚的掀开屋顶的瓦片。 屋中,身着灰白色交领长袄的李青枫站在桌子后,正手执画笔作画,墨发由一根木簪随意挽起,披在脑后,一副慵懒随意的样子。 画纸上是一个景观雅致的院子,院子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排房屋的一侧,还有一座三层木质阁楼,雕栏飞檐,青砖绿瓦,看着气派极了。 黎菁捡起瓦片上的一颗石子,对准李青枫,蓄力。 就在此时,李青枫执笔的手一顿。 黎菁皱眉。 他发现了吗? 李青枫只停顿了片刻,又沾了沾墨,继续动笔画画。 黎菁目光犀利的盯着屋里的人,继续试探。 她调整手指的角度,对准目标,瞬间把手上的石子扔出去。 石子飞速出去。 李青枫面前的笔架上,一只毛笔掉在地上,断成两截,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执笔的手一顿,好奇的看着地上成两截的毛笔。 似乎是在思考,好好的,为什么会掉在地上摔成两截。 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桌子前,弯腰捡起地上断成两截的毛笔,随意放在桌子上,又拿起画笔继续作画。 黎菁的眉头逐舒展了一些。 方才那颗石子是擦着李青枫的头而过,用了她七成力气。若是偏差一寸,李青枫就会暴毙。 他如果是习武之人,单凭本能反应,也会下意识躲避。 黎菁把瓦片放回原位,从屋顶上跃下。 过了一会,黎菁走到院子门口,面色如往常一样敲响院门。 “咚,咚,咚” 敲了三下,她就站在那等。 没等多久,院门就打开了。 李青枫拉开院门,脸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来了,进来吧!” 他把门拉开像一侧侧开身体,给黎菁留出一个让出路。 黎菁抬头看向李青枫。 李青枫回看她,一脸随意温和的笑。 别的什么也没有。 黎菁收回目光,走进院子里,李青枫顺手把院门关上。 “这几日怎么没来?”李青枫上前几步,跟在黎菁身后。 黎菁往堂屋走,语气平淡的说:“京城中不太平,得保护王妃。” 默了默,李青枫问:“肃亲王和王妃待你好吗?” “嗯,很好。”黎菁跨进门槛,淡淡说道。 进到屋里,她就看到,桌子上放着方才她弄断的毛笔。 白玉的笔杆,看起来不便宜。 黎菁心中有些愧疚。 方才应该再偏半寸。 看到黎菁的目光一直落在折断的笔上,李青枫走到她身旁说道:“方才没放稳,掉在地上就断了。” 黎菁拿起断的半截问:“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李青枫弯起嘴角笑道:“白玉狼毫笔,有点可惜了。” 黎菁心中的愧疚更甚。 她不大通文墨,不过通过“白玉”、“狼毫”二字,她就知道,这只笔一定不便宜。 该赔给他一支。 黎菁想到出门前,苏翎月对她说的话。 一会儿去问问,如果太贵,就去吴管家那儿支银子。 这样想着她心情好了许多。 黎菁转身看向身侧高她两个头的李青枫,微微扬起嘴角道:“你多次请我吃饭,我送你一支作为谢礼吧。” 李青枫笑了笑,“白玉狼毫笔极为难得,你若真想送,送羊毫也可。” 黎菁玩了玩嘴角,“不用,就狼毫。” 玉总是不缺的,缺狼毫那她就去猎一头狼,又不是难事。 李青枫看她这样高兴,勾唇道:你“好,依你,就狼毫。” 她还会回来找他的。 事情有解决的办法,黎菁心情也好了许多,她看向桌子上的画。 “很好看!”她说不出太多赞美的话,只觉得看着这画,就像看到真实的房子一样。 “这画的是哪的院子?”她淡淡的问李青枫。 “一个富商家,去过几次,觉得院子不错,就想着画下来。” “确实,很气派,不输王府。” 李青枫看着没作完的画,又看了看黎菁问:“还有一些没画完,你帮我磨墨,可好?” 磨墨不是难事,黎菁应下,“可以。” 于是她磨墨,李青枫提笔作画。 看着黎菁磨墨时岁月静好的样子,李青枫嘴角不禁扬起。 约么过了大半个时辰,画终于作完了。 晾了一会儿,墨干透以后,李青枫随手一卷,拿回房间,扔进那个大花瓶里。 他拍了拍衣袖后,问黎菁:“中午的鸡想怎么做?红烧的还是炖的?” 黎菁立刻拒绝,“不吃。” 李青枫不解的看向她。 黎菁蹙眉解释,“这一阵王府给她送的菜,是鸡的各种做法,清蒸、红烧、炖、炒、炸,我都腻了。” 她又想到苏翎月那句“不要被男人迷惑了”。 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李青枫皱眉,“明我再买些鸭子和鹅养起来。” 屋里突然传出女子低低的笑声,李青枫把目光移过去,就看到黎菁正扶着桌子低声憋笑。 清秀冰冷的脸庞,此刻笑靥如花,如夏日芙蓉,清秀不失明媚,当真极美。 李青枫看的失了神。 认识这么久,黎菁从未开怀的笑过,脸上总是清清冷冷的,心情好点也是淡漠的。 黎菁这样笑出来的样子,他从未见过。 “阿箐,你笑起来真美!”李青枫笑着夸赞。 这一夸,黎菁笑声一顿,脸迅速冷下来,只是耳朵还是出卖了她。 “日后鸡鸭鹅我都吃腻了,你是不是还要养猪牛羊?”黎菁冷着声问,但语气是轻快的。 “建议不错,不过养猪牛羊院子得扩一扩。” “不许动这院子!” “好,不动。” * 来福打探的速度很快,不到午时就回来了。 “王妃,奴才打探过,王小姐一早就去了景王府。景王也在府中并未出府。” 王忆蓉,景王。 最后的关键时刻,他们想做什么? 苏翎月皱起眉,看来只能让黎菁晚上跑一趟,以免节外生枝。 第391章 就是纯找虐 离开李青枫的院子,黎菁来到附近的一家卖笔墨的商行。 “掌柜,你这可有狼毫笔?” 听到黎菁的话,带着裘帽的中年掌柜忙抬起头,笑着迎过来,“姑娘要卖笔?” “嗯。” “狼毫笔我们这没有,要不你看看羊毫笔和紫毫笔?” 说着,朝伙计招了招手。 黎菁冷声制止了他,“不必了,我只要狼毫笔,没有就算了。” 说完就要转身出门。 掌柜见黎菁态度坚决,快走几步,拦住她。 能买得起狼毫笔的,都出手阔绰,掌柜依然不想放弃。 “姑娘,莫说我们商行没有,就是整个京城,今年也只怕很难找到。” 黎菁不解,询问他:“为何?” 掌柜解释:“今年北方的黄大仙因为夏天的干旱,数量极少,上等羊毫笔和紫毫笔也是一样的。” “黄大仙?”黎菁皱眉,“狼毫笔不是狼毛吗?” 掌柜愣了一下,笑着道:“当然不是,须得北方的黄大仙尾巴毛才能制。” 黎菁皱起眉,脸色凝重几分。 到北方去抓黄鼠狼,这件事她没办法去做。 掌柜瞧见她的犹豫神色,笑着劝她:“姑娘不如看看紫毫笔和羊毫笔,上等品不输狼毫笔。” 黎菁想到那只断成两截的狼毫笔,还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决定再找找,找不到再用其他的代替。 一整个下午,黎菁都在骑马满京城找狼毫笔,最后如掌柜所说,一支狼毫笔都没找到 。 黎菁傍晚才回到王府。 苏翎月托她晚上去见王忆蓉,她也得回来准备一番。 来到芙蓉阁的厅中,黎菁只看到萧煜坐在棋盘旁看书,棋盘上面还有一盘没下完的棋,他的脚边放了一个炉子,厅内温暖如春。 见黎菁来了,萧煜放下书略显疑惑的问:“阿箐,可有事?” 自从让黎菁专门保护苏翎月,黎菁就很少找他,有事也是萧煜让人找黎菁。 见苏翎月不在,黎菁止住脚步道:“嗯,王妃让我今晚去找王忆蓉,我来找她问问,可要带什么话。” 萧煜扬起唇角,他本来也打算让言卿去一趟,没想到苏翎月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她在花园。”说这话时,萧煜的语气中明显多了一丝愉悦。 “好。” 黎菁刚准备转身离开,忽的想到什么,她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萧煜,“王爷可有狼毫笔?” 萧煜不解,还是回答她:“有几支。” 黎菁一听眼神明显亮起来,即刻问:“能不能卖我一支?” 萧煜目光停在黎菁身上,他知道黎菁一向不喜文墨。 “你要笔做什么?”萧煜疑惑的问。 黎菁神色略显不自然的移开目光,“不小心弄坏了别人的笔,得赔他一支。卖吗?” 萧煜垂眸略微沉思后,扬起嘴角问:“你说买,准备多少银子买?” 这一点黎菁倒是没想过,对于萧煜的调侃,她有些没好气的看着萧煜,冷着脸道:“不管多少,你让吴管家从我每个月的月银里扣就行了,直到扣够为止。” 萧煜不禁失笑。 黎菁这种无视一切,理所当然样子,这么多年还是一样。 她七年前才到庄子上,明明年纪也不大,却可以在气势上压倒所有人,让人都听她的。 萧煜敛起情绪,淡淡道:“明天用过早膳来我书房。” “好。”得到满意的答复,黎菁转身就走,没分给萧煜一个眼神。 黎菁靠近花园,还有一段路里,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 同时传来的,还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二表哥,上啊!” “小姐,别再往前让他们伤着了。来,退后一些吧。” “林侍卫的功夫真好!” “彩蝶妹妹,你言哥哥和林川的功夫谁好?” “差不多。” “彩蝶妹妹,你有没有好好看,明明是我的更好!” 黎菁绕过假山,就看到柳树下,苏翎月领着彩蝶、彩衣和言卿站在一起,在看两个人打斗。 打斗的人正是林川和姜思齐。 只见林川身着青色长袄,手执冷白长剑,和身着蓝色长袄,手执黑剑的姜思齐缠斗在一起。 与其说缠斗,不如说是林川在逗姜思齐。 姜思齐在拼尽全力刺向林川,林川很轻松的都能接下来,避开姜思齐的一招一式。 言卿听到脚步声,扭头就看到黎菁正朝这边走来。 “阿箐姐!”言卿的眼睛瞬间亮了,转身朝她挥了挥手。 正在轻松应对姜思齐的林川,听到黎菁来了,就想扭头看她。 本来二人全神贯注打斗,林川一失神,给了姜思齐可乘之机。 姜思齐反应过来时,剑已经对准林川的胳膊,收不回来了。 他的剑是锋利无比的玄影剑,剑刺上去,林川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黎菁眼疾手快,拔出头上的银簪朝姜思齐的剑扔过去。 “叮” 一声脆响,姜思齐的剑尖偏移,姜思齐借力停下。 林川后退两步落在地上站稳。 姜思齐也踉跄的落地,收回剑大步走到林川身旁查看他的实况:“林兄,可有伤着?” 林川看着走近的黎菁,又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无碍,是我大意了。” 听他这么说,姜思齐忙检查自己的心上剑。 方才被什么打到,不知道有没有伤痕。 言卿和苏翎月他们也看到黎菁的动作,在他们转过身时,林川和姜思齐已经停止打斗。 言卿正准备上前关心林川,苏翎月扯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制止他,“别过去,没看到林川眼中都是阿箐吗!” 苏翎月这一说,言卿也反应过来,林川为何进府的。 言卿嘿嘿一笑,“一时情急,忘了。” 这阵子林川都在帮姜思齐排查匈奴人的藏身处,已经很久没见过黎菁了,每每想去找她,又担心惹她厌烦。 想到苏翎月说的,他就只埋头做事,希望能早点帮黎菁报仇雪恨。 时隔这么久看到她,林川微微扬起嘴角,站在黎菁面前,胸膛微微起伏,“你怎么来了?” 黎菁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激动的苏翎月,淡淡道:“来找王妃的。” 她又看向林川,神色缓和了些:“你怎么样?” 听到黎菁的关心,林川的高兴再也掩藏不住,他笑了笑,“幸亏你出手及时,我没事。只是……” 他抬手,掌心是一支弯了的素银簪子。 这支簪子,黎菁一向很珍惜。 林川心中歉疚不已,温声道:“簪子……我找人修好再还你吧!” 黎菁知道林川的心思,不想与他过多纠缠,直接拿过簪子,“不用,我自己找人修。” 说完,走向站在一旁看好戏的苏翎月,拉住她的手直接往回走。 苏翎月想起委托黎菁的事,也没挣扎,就跟着黎菁离开了。 看着黎菁离开的背影,林川颀长的身形立在光秃秃的柳树下,一脸落寞。 言卿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箐姐不是一般的女子,要不你换个目标?” 听言卿这么说,林川脸上的落寞一扫而空,“我就是欣赏她这种不拘泥于情爱的性格!” 说完转身走向还在仔细擦拭剑的姜思齐,留下无语的言卿。 喜欢她不拘泥于情爱的性格! 这不是纯找虐吗! 第392章 景王的谋划 走出一段距离,黎菁才停下,拉着苏翎月的手松开。 苏翎月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看着黎菁冷凝的面色,轻声道:“阿箐,你的簪子是因为二表哥弄弯的,舅舅家有个首饰铺子,里面的工匠手很巧,你把簪子给我,我让人送过去修好吧!” “好。” 黎菁没有推脱,直接从怀中掏出弯了的素银簪子递给苏翎月。 看到黎菁这么爽快的接受她的歉意,苏翎月也很开心。 她拿过簪子递给彩衣,“彩衣,明天你亲自送到北街的鎏金阁,让他们仔细把簪子复原,切不可有丝毫差池。” “好的,小姐。”彩衣接过簪子,用帕子仔细包好,放进怀里。 黎菁看着彩衣动作轻柔的收好她的簪子,心痛之感也减轻了许多。 这是她哥哥给她买的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簪子,对她意义非同一般。 苏翎月看着她神色略微缓和了许多,她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些。 想起黎菁来找她的目的,苏翎月问:“阿箐,可是要去找王忆蓉了?” 黎菁颔首,“王妃可有什么话带给她?或者有什么想问的话?” 她确实有想问的。 “你问问她,景王与王家是怎么回事?王清现在如何了?还有,她自己是如何打算的?” “就这些吗?” “嗯。”苏翎月想了想,对她叮嘱:“景王之前想杀王清,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布置在府周围,你小心些。” “嗯。”黎菁应了一声,就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回芙蓉阁的路上,憋了一路的彩蝶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有话憋着不能说,可太难受了! 她走在苏翎月身侧,发自肺腑的感叹:“小姐,真没想到林侍卫这么痴情,一看到她阿箐姑娘,命都不要了!” “是呢。”苏翎月对林川的执着也颇为感叹。 长久以来,黎菁似乎从来没给过林川希望,但他似乎从来没想过放弃。 她笑了笑,“阿箐不但长得美,功夫还那么好,虽性子冷了些,却心性至纯,执着又有胆量。这样好的女子,我若是男子,我也喜欢。” 彩衣认同了点点头:“她虽嘴上不说,可是每次出门,都很认真保护着小姐,我也很喜欢她。” 苏翎月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彩衣喜欢阿箐竟是这样的原因。 她看了一眼她扶着自己的纤细素手,心中生出许多感动。 这么多年,彩衣一直都无微不至,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她感受得到,彩衣做的这些,更像一个姐姐一样照顾她。 她的心中泛起暖意,也想为彩衣做些什么。 芙蓉阁的的厅中,昏黄的烛光下,萧煜独自一人坐在烛下,深邃的眼睛半垂着,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书。 一室寂静,只有翻书声。 烛光下,肤白若雪,如雕如琢的轮廓染上一层淡淡光,温柔的让苏翎月不忍心惊扰。 深蓝色的长袄,包裹住他精瘦颀长的身子。 这样远远一看,苏翎月觉得他好像又瘦了一些。 厅中虽有炉子,大门未关,依旧不算暖和,他竟也不穿披风就坐在风口上。 苏翎月觉得心口闷闷。 自己一出去看姜思齐和林川练剑,就把时间忘了,让他一个人在这待了这么久。 他竟然一直在这等自己。 “把王爷的披风拿来。”苏翎月低声对彩衣说道。 “是,小姐。”彩衣应了一声,就转身向内宅走。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萧煜放下书扭头看她,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他朝苏翎月伸出手,“看的高兴吗?” “嗯,很高兴。” 苏翎月笑着走过去,把自己的小手放进萧煜的掌心,顺势在萧煜怀里坐下,揽着他的脖颈撒娇,“王爷想我了吗?” 萧煜失笑,“这才离开多久。” 苏翎月迎着他宠溺的目光,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软声道:“我想你了。” 看到亲昵的两人,站在门口彩蝶忙移开目光,从厅中退出去,在那道犀利的目光看过来之前。 彩蝶按着起伏的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整个王府最会察言观色的丫鬟,不该看的,她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小骗子,出去了一个时辰未归,还说想我。”萧煜低笑着揶揄她。 “才不是。”苏翎月心虚的移开目光,“表哥和林川打斗的太精彩,一时忘了嘛!” 对这句“小骗子”苏翎月很不认同,进门看到他的一瞬,自己确实很想他,很想抱抱他,亲亲他。 苏翎月捧着他的如玉的脸颊,声音柔柔的说:“是真的想,就是这样被你抱着还想,看着你也想,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也想,总之就是特别想。” 香甜温热的气息洒在唇上,萧煜深邃的眼眸动了动,轻轻“啧”了一声,“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情话说的一套一套的,让为夫看看甜不甜。” 说完,大手托住苏翎月的后脖颈,把嫣红的唇含住。 苏翎月蜷长的眼睫轻轻颤动,明媚的眼眸中氤氲着水雾,深深地凝视着眼前人。 温软的唇被轻轻的吞咬,强势又炙热,没一会儿,苏翎月的唇就厚了一圈。 萧煜又含着温柔的厮磨一阵才松开她。 苏翎月趴在萧煜的肩头小口喘着气,软软的唇又红又肿的,萧煜又觉得可怜,凑过去亲了亲。 萧煜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红肿的唇,低声戏谑:“这抹了蜜的小嘴,咬起来当真又软又甜,为夫喜欢极了,月儿可以多说一些。” 苏翎月揽着萧煜的脖颈,傲娇的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不要,说了你又笑话我。” 萧煜看她耳根脸颊一片绯红,又没忍住轻笑出声。 彩衣捧着披风,听着两人久久没有停止腻歪的意思,就低头笑着把披风给了离得更远的彩蝶,自己去厨房张罗晚膳。 王清府上,王忆蓉看了一眼手中的瓶子,又回想起她的母亲。 即使再恨,她的母亲活着的时候,也从未苛待过仇人的女儿,总是拼了命的护她。 宁愿自己落入泥涝,也要护着她清清白白的长大。 虽然母亲让她好好的把从前忘了,过自己的日子,但是她忘不了母亲死之前脸上的不甘与怨恨。 她的父亲根本不配生而为人! 母亲的痛苦,一定要他亲身体会过才行。 王忆蓉不动声色的把药瓶收回袖中,正准备出门,一个黑影潜入房间,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王忆蓉用力挣扎,想要挣脱,就听到黑衣人压低声音,冷声开口:“不许叫,王妃让我来的,问你几个问题。” 用过晚膳,苏翎月和萧煜在厅中坐着消食的时候,黎菁回来了。 萧煜屏退其他人后,问黎菁:“去问的结果如何?” 黎菁在二人对面坐下,沉声道:“景王想保王清,有意纳王忆蓉为侧妃,据王忆蓉猜测,景王应该是想利用王静姝的太子侍妾身份,日后让她帮着打探太子的情况。而王忆蓉打算破坏王清和景王的关系,让王清惊惧而死。” 萧煜皱眉,“保王清?她可知如何保?” 黎菁道:“我问过她,她说不知道,景王并没和她说过。” 苏翎月想了想,问道:“证人如今还没回来,他可是想从证人下手?” 萧煜皱眉沉思,说道:“保护证人一路接应的人很多,大理寺少卿亲自押送,理应不会出意外。” 苏翎月更是一脸疑惑,“可是,听王忆蓉的说辞,萧长安好似成竹在胸。他要怎么保下王清?” 萧煜摩挲着茶杯,在心中细细推敲。 片刻后,萧煜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姜茶,神色悠然的对黎菁道:“你回去休息吧,此事我心中已经大概有数。” 听萧煜这么说,黎菁点了一下头就起身离开了,没有多问一句。 苏翎月对于这种,能忍着好奇心不问的人十分佩服,他们是怎么做到充满疑惑还能睡觉的! 黎菁走后,苏翎月看着身旁的萧煜,一脸期待,明媚的眸子眨都不眨一下。 萧煜刮了刮她的鼻子,轻笑道:“先去沐浴,有些事须得明日确认以后才能知晓!” 第393章 独特的甜汤 许是前一晚把毕生的胆量都用完了,同样的事,苏翎月怎么也没勇气再来一次。 接下来两天,两人是各洗各的。 “这两天怎么样?”萧煜问云亭。 云亭恭敬的说道:“禀王爷,都查过,一切并无可疑。回京的一句钱彪寸步不离守着证人,大理寺中的守卫都是段煦的心腹,日夜看守,景王没有机会。” 萧煜皱起眉,眼眸沉了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思绪,“一切照常,谨慎行事即可。” “是。”云亭颔首之后退出书房。 刚走出来,就对上迎面过来苏翎月,彩蝶跟在她身后,提着一个食盒。 苏翎月一袭浅杏色镶裘宽袖长袄,宽大的衣领围住她的窄肩,白色刺绣宽腰带,显出她纤细的腰身,里面是白色立领长裙,遮住纤细白皙的脖颈,长发盘起,只簪了两只白玉簪子,有种不染纤尘的感觉。 在漫天飘雪的廊下,苏翎月缓步走来,围在窄肩上的白色皮毛随风摆动,看的云亭一瞬间晃了神。 她嘴角噙着淡笑,心情似乎很好。 看到云亭从书房出来,她停住脚步问:“王爷在吗?” 云亭收回目光,向苏翎月颔首,“嗯,在。” 苏翎月垂眸,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眸中带着缱绻的温柔,加快步伐往云亭这边走,身后的彩蝶也紧紧跟上。 云亭半垂着眼眸,侧身让开路。 苏翎月走到门口敲了两下门,不等她开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怎么过来了?”萧煜神色温柔,朝她抬起修长的大手。 苏翎月甜甜一笑,把手放在他的掌心,“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便过来找你。”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愉悦。 “外面冷,进来说。”萧煜要把她牵进屋。 “等等,给你带了甜品。”她说着,接过彩蝶手中的食盒。 萧煜看了一眼,从她手上接过食盒拿走,把苏翎月拉进屋,关上门。 看到苏翎月进入书房后,彩蝶就在看栏杆上哪里雪多,目光停在杵在那的云亭身上,他怔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彩蝶对他的印象就是整个人阴沉沉的,话不多,行踪神秘的很,让人莫名的无法靠近。 相比较之下,言卿还是更讨喜。 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府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打好关系总没错。 担心打扰到屋里的人,彩蝶压低声音道:“云侍卫,今日天寒,小姐让厨房炖了甜汤,大家都有份,你快去吧!” 云亭的眼睫动了动,抬起头,应了一声,就走出长廊,在漫天大雪中出了内院。 彩蝶觉得他很奇怪,有长廊不走,非要顶着雪出去。 萧煜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 苏翎月知道他不喜甜食,他很好奇,带过来的是什么。 食盒里是放着一个瓷盅,他把瓷盅拿出来,打开一看,是甜薯栗子熬的甜汤,上面飘着几颗红枣和一些鸡丝,热乎乎的还冒着水汽。 苏翎月拿出碗和勺子,盛了一碗,快速放在萧煜面前后,捏着耳垂道:“王爷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萧煜看着苏翎月微微发红的耳垂,嘴角不自觉弯起好看的弧度。他在缓缓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慢悠悠送入口中,姿态优雅极了。 苏翎月看着他启唇喝汤,喉结滚动。 她的手搭在桌子上,白皙纤细的手指,粉嫩的指甲,和漆黑的桌子形成明显的对比。 “怎么样?”她软着声音问。 萧煜放下勺子,愣了一下,转头对上苏翎月探究又期待的目光,认真的夸赞:“味道独特,令人回味无穷,很不错。” 苏翎月脸上的期待和探究变成喜悦,笑着问,“王爷,你真的喜欢?” “嗯。”萧煜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勾唇应了一声,又好奇的问:“是月儿亲手做的吗?” 酸、甜、苦、咸都有,这样的汤,他还是第一次喝到,想必不是府中厨子的手艺。 苏翎月愣了一下,慢慢摇了摇头。 萧煜怎么会觉得她会做甜汤,她只不过把想法告诉厨子,汤是厨子做的。 汤中的甜薯、栗子、红枣都是带甜味的,熬出来汤清甜可口,是再好不过的暖身吃食,对身体也好。 可是萧煜不喜甜食,吃不到,苏翎月总觉得可惜。 今日喝甜汤时,看到桌子上的果脯干,忽然有了妙计。 梅子干最是开胃,苏翎月让厨子在特意给萧煜熬的甜汤中,加了一些梅子干煮的水,撒了点薄盐,加了几片人参。 微甜中带着一些酸和淡淡的咸味,冲淡了甜腻的口感,还有一点人参的味道。 熬好以后,苏翎月尝了一下,觉得还是什么都不加的甜汤好喝。 至于新甜汤,她就带了一盅过来给萧煜。 毕竟萧煜口味独特,她还没见过不喜欢甜食的人,特别的甜汤也许萧煜会喜欢呢。 萧煜笑了笑,“这样独特的味道,我还以为是月儿自己做的。” 虽然萧煜猜错了,苏翎月还是很高兴乐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屋里的的烛光还璀璨。 她笑着说:“王爷喜欢就快点喝吧,喝完了好干活。” 萧煜挑眉看着她,有些意外。苏翎月一向紧张他,贴身的一应事物都是她和丫鬟打理的,从不让他动手,生怕他累着,今日竟也会来使唤他,这让他着实好奇。 他好整以暇的拿起帕子擦了一下嘴角又放下,深邃的目光看向苏翎月,想听她准备如何使唤他。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温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软着声呜咽着趴在自己颈侧,让自己亲亲她的情景。 萧煜嘴角不自觉挑了几分。 苏翎月看出萧煜的好奇,故意卖了个关子,她笑的眉眼弯弯,“我们两个一起,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呢!王爷快喝吧!” 看着她脸上娇笑,没有一点绯色,萧煜疑惑了。 他对上苏翎月明媚眼眸,里面澄澈的没有一丝杂质。他压下嘴角,转过头去慢条斯理的喝汤。 苏翎月就在一旁托腮坐着,看到萧煜喝汤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样子,确信了萧煜是真的喜欢。 喝完后,萧煜擦完嘴角后又擦了手指,把帕子放在桌子上,好奇的问苏翎月:“月儿说的,是什么事?” 第394章 落入凡尘之月 萧煜拿起托盘上的红纸,面露疑惑,“这是?” “写对联的。”苏翎月拉住他的另一只手,晃了两下,“过年的时候你不在,我想提前装点王府。” 就算时间不对,也算他们婚后一起过的,意义终究不一样。 苏翎月声音柔柔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 萧煜神色怔愣。 他已经在心中预想过,走之前,会亲自交代吴管家,若王妃在府中过年,要好好装饰,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 这样也能弥补一些他心里的歉疚。 只是,他错了。 他想的是用物来弥补,而这些是苏翎月最不缺的。 苏翎月在意的,从来都是同他在一起的情意和时光。 萧煜放下手中的东西,认真的凝视着苏翎月盛满星光的眼眸,蜷长的睫毛偶尔扇动,仿佛在他心尖上轻轻扫过,带起一片涟漪。 “可以吗?”见萧煜久久没有回应,苏翎月又柔柔的问了一遍。 萧煜温柔一笑,刮了一下苏翎月的鼻尖,“月儿想做什么,为夫都陪你。” 绿竹自从来到王府,对王爷一直很惧怕,通过长久的观察,她发现,只有在王妃面前,王爷才会露出这样柔和的一面。 鉴于萧煜平时的威压,即使温和的时候,她也不敢逾矩,自觉低下头。 苏翎月娇娇一笑,对绿竹道:“东西放下,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一收吧。” 绿竹应了一声,就把托盘放在书桌上,收走茶桌子上的餐具放进食盒,就准备来往外走。 绿竹走到门口,苏翎月想起在外面等她的彩蝶,又道:“让彩蝶也下去,这里不用伺候了。” “是,王妃。”绿竹转过来福了福身,又转身出去关上门。 萧煜把托盘往一侧推开,拿出里面的裁剪好的红纸。 苏翎月就在一旁,看他有条不紊的动作。 说起来成亲这么久,她见过萧煜的字,宛若游龙,还带着一些凌厉的锋芒,很好看。但她还没看过萧煜写字的样子。 那双白皙修长的大手在她面前做过画,也是与西凉的朝阳公主起冲突那次,为了找到凶手,萧煜在她面前拿起画笔。 那时候她心中慌乱,并未多注意。 这双手执笔写字,一定是很好看的。 烛光下,萧煜神色清隽,身姿挺拔,动作优雅,认真的用镇纸抚平,压好。 “王爷从前自己写过吗?”苏翎月走近一些,弯起眉眼看向萧煜,鹅黄色的衣摆与深蓝色的衣摆亲昵的贴在一起。 整理好纸条,萧煜侧过身面对苏翎月,温声道:“不曾。这些从前都是言卿和吴管家操办的。” 苏翎月有些惊讶,“那从前过年你们都做什么?” 一到过年,很多世家官眷写对联也是攀比的一环。 自信的自己写,展示自己的书法才情,稍逊一筹的,会拿重金去求书法泰斗的墨宝,也能挽回面子。 她不为别的,这是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她想有她和萧煜参与。 萧煜想了想,“同他们一起下棋,说话,看书,或者进宫看看母妃。” 是了,萧煜身体不好,也只能做这些,街上也可能危险重重,无事他也不会随意出府。 “不放烟花爆竹吗?”苏翎月问。 萧煜耐心的回答:“他们会放。” 放烟花也不像萧煜会做的事,计划得改改。 看着苏翎月认真沉思的模样,萧煜轻笑着抚上她的脸,微凉的指腹让苏翎月回过神来。 萧煜低下头凑到她面前,“月儿让为夫写对联,可有想好写什么?” 苏翎月抬眸,和他的视线对上。 如玉的面容近在咫尺,苏翎月的心不自觉跳的欢快了一些,脸上也有些烫。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萧煜可以清晰的看清苏翎月的每一根睫毛,淡淡的茉莉香,混合着淡淡的沉香味飘进萧煜的鼻息间。 两人同床共枕,身上早已不知不觉染了彼此的气息,只是苏翎月身上的沾染的,似乎格外好闻。 萧煜不自觉凑近了一些,额头贴上苏翎月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织。 苏翎月眨了眨眼,心跳的更快了,呼着热气软声道:“还没想过,不过都是些吉利话,也不必费神多想,王爷挑几句写即可。” 萧煜轻轻吸气,只觉那惑人的味道沁入心脾,才扬起嘴角,拉开距离,“那为夫便随便写两幅吧,有劳月儿替为夫磨墨。” 苏翎月被撩的脸颊通红,看着那如雕如琢的容颜,点头“嗯”了一声。 萧煜嘴角挂着浅笑,用镇纸压好纸条,开始挑毛笔。 苏翎月走到他身侧,从杯子里倒了一点清水到砚台上,便开始磨墨。 边磨墨,边在心里计划着如何装扮府邸,一定要热热闹闹的,像真的过年那样。 要不要把舅舅一家请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只是舅舅什么时候能洗清冤屈还不知道。 苏翎月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萧煜,“王爷,证人什么时候回来呢?” 萧煜把选好的笔放下,淡淡道:“云亭方才来报,明日就能到。” “真的!”苏翎月眸光明亮,“舅舅很快就能从大理寺出来了吗?” 萧煜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神色温柔,“嗯,大理寺将证物呈交给皇帝,皇帝会派刑部和督察院核查,有三五日就能洗清嫌疑。” “太好了!”苏翎月笑的眉眼弯弯,面上是掩藏不住的欣喜,“三五日!舅舅也赶得上。等把府中装点好,我们把舅舅一家也请过来好不好?来参加我们的团年宴。” 萧煜宠溺的看着苏翎月,“好,届时为夫来写请帖。” 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满足她。 苏翎月心情大好,继续磨墨。 “回头我们得把菜单拟出来,让厨子提前准备。” “嗯。” “舅舅爱小酌,也得买一坛好酒。” “好。姜大人爱喝什么酒?”萧煜写着对联,随口一问。 萧煜的细心,让苏翎月很感动 她笑着软声说:“舅舅偏爱杜康,陈年女儿红也行。” 萧煜笔竿停顿,勾唇道:“好,到时候让吴管家各备两坛。” 苏翎月慢悠悠的磨墨,继续在一旁说自己的想法,萧煜边写对联边附和。 过了一阵,所有的红纸上都写好了对联。 萧煜搁下笔,让苏翎月过去瞧瞧,“月儿看看可还满意?” 苏翎月放下墨块,挪步到萧煜身旁,娇小的身子挨着他颀长挺拔的身体。 娇嫩的衣料和深沉的衣料贴在一起,随着二人的动作磨蹭着。 对联都是寄托平安喜乐的。 平安喜乐皆如意,一念清净福自来,随喜自在。 秋吉冬祥福临门,春安夏泰人康乐,平安喜乐。 莺啼北里千山绿,燕语南邻万户欢,春意盎然。 其他几对寓意相似。 “王爷的字可真好看!哪怕与贺太傅相比,也不落下风!” 萧煜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眼中噙着笑,“怎么说?” 苏翎月想了想,对上萧煜的目光认真的说:“贺太傅是大宁的三朝元老忠臣,字迹随人,很端方雅正,却太过规矩,失了自我。” “王爷的字笔锋恣意,气势傲然,更随性。” 字迹随人,那才是萧煜的心之所向。 “随性。” 萧煜在心中震颤,这样评价他有很多年不曾听到过。 说出这样话的人,早已不在,没想到会再次在苏翎月口中听到。 萧煜扬起嘴角。 “月儿喜欢就好。”他的目光温柔又缱绻的看着她,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软软的,香香的。 萧煜目光渗透进苏翎月的心里,让苏翎月脸颊有些烫,她移开目光,又看到另一副放在最边上的对联,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万里清光不可思,嫦娥玉兔奔相识,皎皎无尘。”苏翎月慢悠悠的念出来,十来个字,引的心怦怦跳动。 “这个是?”她明媚的眸子看向萧煜,疑惑中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萧煜弯下腰,额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悠悠开口,“喜欢吗?” 苏翎月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小手扶着萧煜的腰,低声细语的问:“这样会不会太张扬?谁家对联这么写?”虽在嗔怪,语气却是藏不住的欢喜。 萧煜眸中噙着笑,温柔的凝视着眼前的娇颜,语气不容反驳,“本王在自己的府上夸本王的王妃两句,谁敢置喙。” 是啊,这是他们的家,谁敢说什么。 苏翎月低声道:“嗯,那我要贴在芙蓉阁,这样每日出入都能看到。” 萧煜蹭了蹭她的鼻尖,学着她的语气低声说:“王妃想贴在王府门口都行。” 苏翎月眨眨眼想了一下,坚定的拒绝,“不行,谁家会把情诗贴在大门口,会被京城里人笑话的。” 担心萧煜误会,苏翎月忙补充道:“而且你写给我的我可不想让其他女子知道,万一她们也想要个会写情诗的夫君,要嫁你怎么办!” 萧煜轻笑出声,把纤腰拉入怀中,在她粉嫩柔软的唇上亲了亲,“那可太麻烦了!” 京城中,会费尽心思留在他的女子,除了这落入凡尘的月,还有谁。 第395章 不可思 因为外面的雪太大,今日不能练剑,姜思齐只能在厅中和林川讨论剑法。 言卿身着白色长袄,迈着悠哉的步伐进入厅中。 林川疑惑的瞅着言卿,他正挺胸揉着肚子,一脸满足的样子。 “言卿,你这是?”林川疑惑的问。 言卿揉着肚子在他们对面坐下,一脸满足说道:“王妃让人煮了甜汤,雪天喝上两碗,整个身心都暖和了。” “甜汤?” “嗯,厨房还有,你们不去喝吗?” 林川摆了摆手,“我不饿。” 说完,他看向姜思齐问:“姜公子,喝甜汤吗?我让小厮给你端来?” 姜思齐对于王府情况很疑惑,他的表妹像主子,又不像主子。 在姜府,无论大小事,都要问过嫂嫂王氏,嫂嫂拿不准的再问母亲。 而肃亲王府,言卿、云亭他们这几人,像是只服从于肃亲王和王妃的主子。 他隐隐感觉到一些东西。 正想开口询问,林川打断了他的思绪,“姜公子?” 姜思齐点点头,期待的说:“好啊,我也想尝尝表妹让人煮的甜汤是什么味道。” 说到甜汤,言卿又来了兴趣,兴趣盎然的开口:“这甜汤煮好以后,王妃尝了尝,担心王爷不喜,想了很久,让厨子重新给王爷煮了一锅,我尝了一点,那味道,真是难尽!” 言卿的口中仿佛又回味起方才的味道,撇了撇嘴,眉毛拧起。 不知道王爷能喝几口。 见他五官皱到一起,姜思齐很是好奇,“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一言难尽,”言卿回味了一下,“酸甜苦涩都有,就差辣了。” 闻言,姜思齐笑出声,表妹十指不沾阳春水,他倒是很好奇。 姜思齐看向身旁的林川,发出邀约,“林兄,尝尝吗?” 听到言卿绘声绘色的描述,林川也来了兴趣。 他低声问绿竹:“王妃让人第二次煮的甜汤还有吗?” 绿竹点头,“还有半砂锅,第一次让厨子煮的倒还多。” 林川道:“给我们各来尝尝吧。” “行!”绿竹应了一声,顿了一下又问:“今日天冷,林侍卫和姜公子去膳厅喝吧,端来这里只怕冷了。” 两人觉得绿竹说的有理,就一起过去了。 林川和姜思齐来到膳厅,刚走到门口,林川就身形一顿。 “云亭?”他觉得很惊讶,“我记得你不爱甜食。” 云亭放下勺子,面上依旧冷峻,声音却是比他的脸色温和一些,“天冷,暖暖身子。” 林川和姜思齐在云亭的对面坐下,姜思齐顺手把宝贝不已的长剑放在桌上。 云亭看了一眼长剑,又看了看姜思齐,才缓和了声音问:“姜公子最近练的如何?” 姜思齐见过云亭几次,只觉得他身上有种莫名的距离感和压迫,面对他,姜思齐无法做到和面对林川一样放松。 他坐直身子,说道:“林川兄教的很认真,我精益不少。” 云亭颔首,“林川的剑法和轻功都很好,好好学。” 姜思齐礼貌的颔首,虚心受教,“是。” 云亭的嘴角扯出一抹很淡的弧度,说道:“我还有事,你们慢用。” 两人应了一声,姜思齐目送他出膳厅,神情有一阵恍惚。 “怎么了?”林川问。 姜思齐皱起眉,心里嘀咕,怎么看他有点熟悉? 随即他又摇摇头,他印象里不认识谁姓云,大概看错了。 “你和他谁功夫好?”姜思齐问。 林川想也没想,坦率的承认,“他。” “从前每次训练,他都是最早去,最晚走。有时候旁人都睡了,他一个人起来练剑。” 他还记得最开始见到云亭的样子,很瘦,满身戾气。 明明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眼神却如地狱的恶鬼一般,整日不说话,只会一遍遍练习师傅教的剑法。 七年过去,他的身上戾气已经少了许多,也能如常的和其他人说话,只是依旧冷着脸。 林川是慕名加入的,无法完全体会他们失去家人的痛苦和恨意,云亭和黎菁都是。 没多久,绿竹就端着托盘进来了。 托盘上放着四个小碗,分别盛着两种甜汤。 绿竹把甜汤放到他们面前,嘴里说道:“厨子方才说,云侍卫喝的也是后来让他煮的,没想到居然喝完了。” 姜思齐一脸看着面前的甜汤,心中更加好奇。 一碗很正常,另一碗他也细细品了品。 果真,表妹没有当厨子的天赋。 林川尝了尝其中一碗,认可的点了点头,对绿竹道:“绿竹姑娘,把甜汤给阿箐留一份吧,她出去还没回来,我一会儿给她送去。” “好,我去用食盒装好送来。”绿竹笑着应下,心中对林川的佩服又加了几分。 这样细心又热心肠的人,阿箐姑娘怎么就不动容呢? 言卿从厅中出来,就看到吴管家,身后跟着四个个小厮,一人手上提着一个罐子,一个人端着一个托盘,两人抬着梯子。 吴管家一看到言卿,高兴的朝他招了招手,“言卿,来的正好,过来帮忙贴对联吧!” 言卿一脸懵,“现在还早吧,还有十多天拜过年!” 吴管家说道:“这是王爷王妃的意思,让今年早点置办,对联也是王爷王妃才写好的。” 言卿一听对联是王爷王妃亲自写的,觉得很惊讶,萧煜往年可是从来不管这些,对联也是买的,省事。 他好奇的走过去看了看,都是些庆贺新年的,左右闲来无事,他就跟着吴管家一起帮忙。 忙活一通,言卿看着仅剩的一副对联挠了挠头,“吴叔,这副对联是怎么回事?” 吴管家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心下了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王爷方才交代说其中有一幅特殊的,贴在芙蓉阁的院门口。” “万里清光不可思,嫦娥玉兔奔相识,皎皎无尘。”言卿喃喃念出口。 “这明明是两句咏月的诗,王爷怎么写这个?”他一脸疑惑。 吴管家呵呵一笑,“我问你,王妃的名字是什么?” 言卿想了想,忽的一拍脑门,大声道:“原来如此!没想到王爷居然是这样的王爷!” 吴管家瞅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也不小了,怎么还不开窍!” 言卿叉腰瞪眼反驳,“吴叔,我哪里不开窍了?整个王府,除了王爷王妃,还有吴叔,谁有我聪明?” “咳咳。” 听到咳嗽声,言卿扭头。 此时,陆大夫正带着一个背着药材的小厮路过,听到言卿这话,停下脚步轻咳两声。 言卿立刻喜笑颜开的凑过去,“陆伯,冷不冷,饿不饿,厨房有甜汤,我让人给你送一碗,不,我亲自给你送!” 陆大夫捋了捋胡子,一脸傲娇,“这还差不多!臭小子,以后别再厚此薄彼。”言卿嘿嘿一笑。 吴管家监督小厮贴好对联,问陆大夫,“老陆,怎么样?” 陆大夫捋了捋胡子,点点头,“甚好!” 郎情妾意,蜜里调油。 心情好,对身体也好。 陆大夫吩咐小厮把药材拿到百草园,他顺便去芙蓉阁给萧煜把脉。 其他人也各自去忙了。 芙蓉阁对面的屋顶上,云亭一身黑衣坐在上面,冷风呼呼的从脸上划过,他恍若未觉。 不可思。 不可思…… 他看着对联,眸光愈发幽深。 想起温柔的抱住他,给他挡箭的温软身子,那一幕,始终挥之不去。 心在雀跃之前,又想起刺入马车的那一剑。 嘴角还未扬起,又垂下来。 那一剑,日日夜夜,在他心里剜心蚀骨。 第396章 开始内讧 王忆蓉由丫鬟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进入府中以后,径直去了典氏的院子。 她恭敬的把手中的盒子递过去,“夫人,这是景王殿下送给姐姐的玉佩,景王殿下说等姐姐心情好了,愿邀姐姐一同去梅园赏梅。” 典氏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成色上等的白玉鸳鸯玉佩。 王忆蓉这一阵的乖顺,极大的取悦了典氏。 自己出去还不忘她的姐姐,典氏对她很满意。 只可惜不是自己亲生的,就算满意,但想到王忆蓉的出生,典氏还是无法亲近。 她把盒子递给一旁的嬷嬷,嘴角挂着一抹淡笑说道:“你有心了,姝儿若是能好起来,我定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淡淡的瞥了一眼王忆蓉身上的锦缎长袄,一身粉白色锦缎交领宽袖长袄,领口袖口镶着白色的皮毛,素雅不失灵动,衣料淡淡的光泽与头上的珍珠和玉石簪子,自有一派金贵风流。 若是她的姝儿此刻在这,也丝毫不逊色。 果然是从青楼出来的狐媚子,跟她母亲一样! 等所有的事顺利解决以后,她就再也不用看到这张让人厌恶的脸,到时候再把她赶出去,让她回到青楼。 和她母亲一样死在青楼,才是她该有的归宿。 “蓉儿这身衣裳不错,回头我让人再给你做两身,若能嫁给景王,也是你的造化。” 王忆蓉蹙眉,欲言又止,顿了顿才福身行礼,“多谢夫人,蓉儿定会尽心讨景王殿下的欢心,只是……” 典氏看着她异常的样子,皱眉问:“这是什么?” 王忆蓉从荷包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典氏,小声道:“景王殿下让我在三司会审姜大人之前,悄悄把药下在父亲的汤药中,分三次下,父亲就会不知不觉死在牢中,事后,殿下会让我进王府。”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她已经害怕的身子开始颤抖。 典氏皱眉,脸色瞬间冷下来。 这确实是景王能做出来的事。 姝儿闭门不出的这些日子,景王一次都不曾来过,她本就怀疑过景王的用心。 看来那日答应讲和,只是景王的障眼法。 但是让王清死,是下策。 除非牵扯到她和姝儿。 王清活着,姝儿还有一个靠山,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若王清死了,她的姝儿就真的只能当太子侍妾,将来无依无靠的在皇宫里熬着。 她绝对不允许! 典氏攥紧手中的瓶子,垂着眼眸,神色冰冷,“这件事你别管了,最近不要出府。” 王忆蓉恭敬的福身,“是,夫人。” 事到如今,他们就只能在油锅里煎熬着,做最后的挣扎。 景王,他们搭不上! 王清的伤,几乎已经全好了,又因为王忆蓉入了萧长安的眼,这几日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不过也仅限于在厅中下下棋,品品茶。 只要他活着,景王就得想法子保他。 景王杀不了他,就会想办法去杀姜富。 他会活着,好好的活着。 此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扭头一看,是典氏。 王清心中冷笑,给他下毒,王清顾着典氏娘家,没与他撕破脸。 几天不来见他,今日居然来了。 “难得夫人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王清话中带刺,面对典氏一脸警惕。 典氏皱眉,“老爷今日说话夹枪带棒是何意?” 王清冷哼一声,“何意夫人不清楚吗?” 他倒要看看,这个毒妇能装到什么时候。 典氏只当他吓破了胆,草木皆兵不愿与他多费口舌,睨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径直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今日找你是有一事。” 说完,典氏拿出一份和离书递到王清面前,冷声吩咐:“签了。” 典氏一向在王清面前强势惯了,王清也一向不敢反抗。 只是典氏没想到,王清只瞥了一眼,就拿起和离书,扔进炉子里。 “王清,你!”典氏冷眼瞪着王清,没想到他居然敢不听她的话。 王清平日儒雅的脸上显出阴狠,“夫人,你我夫妻一体将近二十载,怎么?如今为夫遇到难处,你想独善其身?” “做梦!”王清咬牙挤出两个字,嘴角是藏不住的得意。 有典氏求他的时候,他自然高兴。 平日里典氏像个母老虎,强势又专横。 如今性命落到他手里,他自然不会再让典氏压在他头上。 典氏怒了,冷声怒斥:“一切皆因为你贪心不足,才酿成今日之祸,连累我与姝儿。如今让你和离保全我与姝儿,我再给你想办法,你现在是何意?!” 王清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斜睨着典氏道:“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在家里他已经事事被压一头,官场上,他提出许多改良政策,姜富都一一驳回。 他早就受够了! 无论是姜富还是典氏。 他要把他们都踩到泥里,让他们再也不能压在他头上。 王清冷声道:“夫人还是不要肖想,有空同为夫和离,不如想想怎么配合景王,替为夫脱罪!” 典氏心下觉得好笑,她冷笑两声,把袖子里的毒药拍到桌子上,“你看好了,这是景王给那贱人的毒药,让她毒死你的!” “你呢!”王清怒目而视。 她不也在他的饭菜里下毒。 典氏心中觉得憋屈,心中涌起被冤枉的怒火,“我?我一直在为你的事奔波,你竟然怀疑我!” “当年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看到典氏一如当年,知道他与李蓉蓉的事后,开始不断的打压、指责、贬低他。 如今又开始了! 他现在捏着典氏的命,看着典氏愤怒的样子,王清心中畅快不已! “夫人还是去给为夫想办法吧!为夫活着,你们母女才能活着!” 典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小人,祸事临头,还要拉着她和女儿陪葬。 “卑鄙小人!”典氏冷声怒骂! 王清站起身,冷眼俯视她,“我卑鄙?不及夫人半分!当初你赶走蓉蓉,我再未纳妾,给足了你体面,你我就该绑在一条船上。” 他冷哼一声,勾起嘴角,“夫人有空斥责于我,不如去求大舅哥,求景王,为夫再府中等候你的佳音!” 说完立刻离开厅中,回到卧房,吩咐小厮守好以后,把门“砰”的一声关上,栓好。 典氏大口喘着气,外面的嬷嬷忙进来给她拍背顺气。 过了一会儿,典氏好一些了,嬷嬷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老爷已经完全不管你和小姐的死活,行下策吧!” 典氏看着王清关上的门,面色冰冷决绝的点头,“好!” 王清不顾夫妻情面,她也不用顾了! 第397章 拒绝说不出口 姜思齐和林川聊习武心得,两人热火朝天的聊了很久,天快黑了姜思齐才起身准备离开。 姜思齐比林川小几岁,自从萧煜下了任务,林川也尽心尽力的教姜思齐。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林川觉得姜思齐这人还不错,世家贵族的那些纨绔行为在他身上是一点没看到,很是难得。 林川把姜思齐送到侧门口,小厮很快把喂饱的马牵了过来。 姜思齐瞅了瞅大门口问:“今日怎么不见王爷和表妹?” 林川笑道:“王爷王妃当然是在一起。” 王爷王妃的感情太好,他不知道多羡慕。 “嫁出去的表妹泼出去的水,连表哥都不见了。”姜思齐幽幽出口。 顶着漫天大雪,姜思齐把斗篷上的兜帽拉起来戴在头上,朝林川朗声道:“林兄,我先走了,待雪停了再来。” 林川点头,开玩笑说道:“再来时,之前学的可别忘了!若忘了可要受罚的!” 姜思齐昂首挺胸的拍拍胸口,“放心吧,再来我会让你刮目相看!” 林川爽朗应声:“好!” 看雪中渐渐远去的背影,林川挥了挥手,正准备转身进去时,目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单薄的身子在漫天大雪中格外寂寥。 黎菁低着头,在大雪纷飞的街上走着,鹅毛大雪一片片落到她的乌发,她的肩上,已经堆了薄薄一层。 他沉眸看着大雪中黎菁单薄的身影,心中生出窒闷,细微的疼痛由心底不受控制的滋生出来,将整颗心牢牢裹挟。 黎菁低着头走路,或许太出神,迎面过来一辆马车她似乎一点没看到。 林川心中一紧,大步跑过去,一把将黎菁拉开。 看着擦身而过的马车,黎菁才回过神来。 林川喘着气问:“阿菁,可有伤着?” 黎菁摇摇头,清秀的脸上凝重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些不自然的说道:“我没事,你先松开手。” 林川此时才注意到,自己正紧紧攥着黎菁的手腕,白皙的手腕让他攥的有些发红。 他松开攥紧的手,看着黎菁脸上的不自然,后退一步,又重新攥紧手,手心还有一点残余的温度。 看着黎菁肩头的雪,本能的抬起手想给她拂去,又想到黎菁不喜接触,就把手收回,温声问:“怎的弄了一身雪?” 黎菁随着林川的话,才发觉披在自己的肩头的狐裘披风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打湿了狐裘。 她抬手把肩头的雪拍去。 只是才拍掉,天上飘下的雪又落了上去,黎菁眉头皱起。 这一皱,使得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分执拗,反而显得孩子气 林川弯起嘴角,“进去吧。”他轻声说着。 “嗯。”黎菁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向来清冷,也不欲和林川有过多纠葛,便一路无话。 林川也不打扰,就这样陪着她。 今日一早,黎菁看到漫天大雪,就想起和哥哥一起的儿时回忆。 从前在家乡,哥哥还未加入镇北侯麾下,那时候哥哥在大户人家当家仆。 每月银子虽然不多,生活拮据,但兄妹二人却过得十分开心。 寻常人家女孩子有的,哥哥一定会想办法存钱买给她。 下雪时,哥哥为了让他暖和一些,会给她买糖炒栗子,烤甜薯,那甜丝丝的味道,就是她整个儿时的时光。 那时的时光越快乐,现在她的心就越痛。 兄长头颅落地的那一刻,滚烫的鲜血洒在她心里每一个角落。 以前和哥哥一起的快乐,已经化为仇恨的利刃,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要手刃仇人。 无论是皇帝还是苏珩,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馨和院门口。 林川停下,看着还出神往前走的黎菁,眉头轻皱。 “阿箐。” 林川温声叫住她。 黎菁听到林川的声音,思绪从痛苦的过往中收回来,她抬眸看向林川,眼中还残余着冰冷,等林川开口。 然后她也好说出她想说的话。 林川并不惊讶。 这种神情,他见过很多次。 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是最恣意的时候,却被失去至亲的痛苦整日裹挟。 林川看着她,温声说道:“复仇的事,王爷和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忘记。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好好照顾自己,他一定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黎菁对上林川温和的目光,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 纵是铁石心肠,也不免有几分动容。 她独自沉浸在痛苦里,在思念和仇恨里挣扎,林川却能理解她的痛苦,说出熨帖的话安慰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在给哥哥报仇之前,她不需要任何情感,林川关心的话语却让她冰冷的心,有了一点点温度。 她本想趁机让林川再也不要做讨好她的事,但此时此刻,她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狠心。 黎菁抬眸看着林川,面色缓和了一些,“我知道,谢谢。” 看到黎菁眼中的冰冷逐渐消退,林川淡淡一笑,“快进去换一身干衣服吧,我先走了。” 黎菁点点头,转身回房。 衣服才换完,门口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黎菁打开门,就见秋露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秋露?” 秋露笑着把食盒递到她面前,“阿菁姑娘,这是厨房今日煮的甜汤,还是热的,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提了一些来让你暖暖身子。” 黎菁接过食盒道了声谢。 秋露双眸看着她,笑的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脸上的两个淡淡的酒窝格外俏皮。 这甜汤是林川一直让厨房煨着的,就等着黎菁回来,给她送来。 这倒好,好好的机会自己抓住,反而让她送,还特意叮嘱不要让黎菁知道是他让送来的。 这样会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男子,世间怕是找不出第二人。 两人也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 真希望阿箐姑娘早日开窍。 看着秋露痴痴的目光,黎菁不解的问:“我的脸上有什么?” 秋露抿嘴一笑,说道:“阿箐姑娘,今日的甜汤特别甜,你要喝完,一定不能剩下哦!” 黎菁不明白,只是一份甜汤,秋露怎么这么郑重的叮嘱她。 她还是点点头。 秋露冲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就笑嘻嘻的离开了。 回到房中,应秋露的叮嘱,黎菁把甜汤喝的一点不剩。 看着空空的碗,她的嘴角在灯光下,弯起一抹弧度。 有人关心的日子,也挺好。 接受善意,也不会影响她复仇。 哥哥一定也希望她这样。 第398章 美色惑人 芙蓉阁里,用完晚膳,苏翎月沐浴完,让人换了药浴,准备让萧煜沐浴。 “王爷,药浴调好啦。” “嗯。”萧煜淡淡应了一声。 苏翎月走到萧煜身旁,拿走他正翻阅书,她看了一下,书名叫《地质实勘》。 她好奇的问:“怎么读起这本书?” 萧煜淡淡道:“为去看母亲做准备,要选一条合适的路。” 苏翎月不解:“不走官道吗?路会平整许多,不至于太颠簸。” 萧煜江苏翎月揽进怀里,让苏翎月坐在他腿上,把头埋进苏翎月的颈窝,嗅着属于她的独特味道。 他蹭了蹭,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慵懒,“官道绕的路太远,选条近的,也能早日回陪我的月儿。” 微凉的唇贴在脖颈上,同温热的呼吸一起,激起一片酥麻,修长的大手也在腰间不老实的轻轻揉捏,撩的苏翎月有些心猿意马。 她握住做乱的手,水葱般的小手与大手十指交扣,认真道:“如今院子里白雪皑皑,路上想必也是一样,不必赶时间,如果你平安,晚几天再见也没关系。” 萧煜低声蛊惑般的问:“月儿不会想我吗?” 苏翎月想了想,感受着脖颈处微凉的触感,莞尔一笑,“会想,等你的时候,思念会累积起来,我们重逢的时候,就会觉得更喜悦、更珍贵。” 萧煜抱着怀里温软的身体,把唇贴上去。 亲密的距离,他能清晰感受到如凝脂般的皮肤下,传来温热,一直暖到心里,驱散了身体的寒冷。 这朵太阳下生机盎然的花,总是这样坚韧、明媚,温柔。一次次紧紧的抱住他,给他生的希望,让他心安。 萧煜轻轻咬住白皙的脖颈,像品尝美味一般,细细品尝凝脂般肌肤的味道。 苏翎月轻轻呜咽一声,想推开萧煜,两只手却都在萧煜的掌心里。 无奈,她只能扬起脆弱的脖颈,任由萧煜咬吻。 吻了一阵,苏翎月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澡就白洗了,说不定又会对萧煜做出什么来。 她咽了一下口水,软着声音道:“王爷……药浴凉了。” 萧煜这才作罢,松开白皙的脖颈。 看着苏翎月细瓷般脖颈上,暧昧的红痕,萧煜又轻轻吻了两下才松开她。 苏翎月哼哼了两声,“王爷总咬人!” 从萧煜的怀里起来,苏翎月红着脸到镜子前看自己的脖子,让萧煜咬成什么样了。 萧煜咬的不疼,只留下淡淡的牙印和一片亲吻的红痕。 苏翎月瓮声瓮气的的对着铜镜道:“王爷这是山珍海味吃腻了,要吃人吧!” 萧煜勾唇一笑,“嗯,想把我的月亮吞进肚子里。” 苏翎月配合做出惊讶的样子,软声道:“呀!王爷你太可怕了,居然想吃掉我!” 萧煜看着她照镜子的娇俏模样,眼底一片温柔,勾起嘴角,转身进了隔间去洗漱。 摸着脖子上的红痕,苏翎月收起放在药膏上的手,弯起嫣红的嘴角,面上一片绯色。 这些痕迹,就留着吧。 萧煜亲的,又不是别人。 她起身走进隔间。 听到声音,萧煜没有扭头,保持着坐在浴桶的样子,笑着问:“月儿要再洗一次?” 苏翎月想起那晚的轻薄之举,红了脸道:“才不是,每日推拿时间。” “一路上颠簸,不比府中舒适,我给你新加几个推拿的穴位,到时候王爷会舒服一些。” 萧煜弯起嘴角,温声道:“有劳王妃,想按哪都可以。” 想按哪都可以? 她怎么觉得萧煜话里有话,还是她想多了? 苏翎月发现,她最近总是想入非非,想对萧煜动手动脚。 真是美色误人。 萧煜迟迟没等到那双纤纤玉手,扭头一看,苏翎月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想什么。 她站在昏黄的烛光下,发髻下长发披散在身后,褪去珠光宝气,锦衣华服,如清蕖芙蓉,不染纤尘。 看着她脸颊一片绯红,萧煜弯起嘴角,眼底一片是笑意。 “月儿?”他唤了一声。 苏翎月回过神,“嗯,我,我在想事。” 她给自己的无限遐想找了个理由,就走到萧煜身后,开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推拿起来。 她还是没勇气待到最后,推拿完就出了隔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萧煜沐浴完出来,就看到床上的苏翎月,像鹌鹑一样缩成一团。 他不禁轻笑出声。 苏翎月依旧装睡。 萧煜今晚这样一番撩拨,若是继续看着他,苏翎月一定会胡思乱想。 他在苏翎月身边躺下,习惯性的把人拉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第399章 或许可以搏一搏 一早,城门刚打开,大理寺少卿李淮之就押着囚车进入京城城门。 此时天色依旧漆黑,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一路上遇到的下毒刺杀不少,但好在有一股躲在暗处的势力帮他,才不至于让他和囚犯身殒命消。 虽然不清楚那些人是谁,但通过长久的接触,他了解到那帮人是帮他的,便没有再管。 如今进了城,不知道那帮人还在不在。 虽然是天子脚下,但也是虎狼环伺,只要还没进大理寺的大门,就不算安全。 他单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上,目光环视。 街上的贩夫走卒已经冒着严寒,踩着雪出来了。 李淮之丝毫不敢放松。 行至北街,距离大理寺还有一段路的拐角,李淮之突然听到利刃出鞘的声音。 马嘶鸣一声。 他心中一紧,立刻勒紧缰绳,拔出长剑,朝手下大声喊:“都注意,有敌人!” 二十多个士兵拔出长剑,把囚车围起来,严防死守的护住囚车,不给歹人不留一点可乘之机。 李淮之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刺客还没出来,暗处就响起兵刃相接的声音。 尽管他很想拐过去看看,但任务在身,他还是拿着剑警惕的守着,以防任何意外。 二十多个士兵手冻得通红,也没有丝毫懈怠。 他的副手看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说道:“大人,看来又是那帮人在帮咱们!” 不对! 那帮人跟着他们跟到城外,并没有进城,不可能是他们。 这是另外一帮人在和刺客打斗。 看来那股势力来头不小。 李淮之没有反驳副手。 不管是谁,他们的目的很明显,要帮自己把囚犯护送到大理寺,不是敌人。 几声闷哼之后,打斗声渐弱。 “撤!” 李淮之听到这句话还不敢放松,又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动静,才把剑收起来。 长剑入鞘,李淮之朝身后的手下下令:“那些人已经撤了,收起剑,出发!” “是,大人。” 长街上一片安静,只剩马蹄声和车轱辘的声音。 景王府中,路明捂着胸口在萧长安面前跪下,“王爷,奴才有负所托,没想到城里他们也有埋伏。” 看到路明胸口不断渗出的鲜血,萧长安神色不悦的道:“伤成这样都没成功,真是废物!” 路明捂着胸口垂下头,“奴才没用,请主子惩罚!” 萧长安俯视着他,冷冷的瞥了一眼,“罢了,原本也没指望你,下去。” 路明起身退出大厅。 萧长安走到廊下,看着黑夜中一地的银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该是摊牌的时候了。 * 清晨,王清的府上,典氏看着手中的毒药,眼中闪过狠厉,直接倒在鲍鱼鸡丝粥中。 “给那贱人,让她给老爷送去。”典氏吩咐嬷嬷,说完又交代:“让她劝劝她父亲,同我和离,别让她起疑心。” 嬷嬷面上没有任何惊讶,点了点头,就转身提着食盒朝王忆蓉的院子去了。 来到王忆蓉的院子里,嬷嬷把食盒递给王忆蓉,温声道:“二小姐,这是厨房熬的鲍鱼鸡丝粥,你拿给老爷,劝劝他,考虑考虑夫人昨日的意见。” 王忆蓉不解的问:“什么意见?” 嬷嬷敛了神色,道:“二小姐聪慧,想必已经知道老爷惹了事,夫人想与老爷和离,暂时保全其他人,老爷不同意。” 她叹了一口气,一脸惆怅,“二小姐,老爷钟爱你的母亲,想必你的话老爷是愿意听的,你劝劝他,为大家考虑,夫人会在外面为他想办法,否则王家人都进了牢狱,老爷便再也没了指望。” “二小姐,如今景王也抛弃了王家,你只能自救,你也不想受牢狱之灾吧?”嬷嬷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王忆蓉。 王忆蓉心中冷笑。 如果能让这一家罪人下狱,她无论如何都行。 王清钟爱她母亲?真是可笑。 钟爱会让她母亲家破人亡?会欺骗她,致使她走投无路,沦落到花楼,郁郁而终! 王忆蓉面上露出故作坚强的样子,看着依旧惶恐极了,“行,我,我尽力说服父亲。” 她把食盒交给丫鬟喜鹊,朝嬷嬷盈盈一拜后,出了院子。 经过花园的假山,王忆蓉停下脚步,示意喜鹊打开食盒。 王忆蓉拔下喜鹊头上的银簪探入粥中搅了搅,银簪立刻变成黑色。 喜鹊惊恐的瞪大杏眸,哆哆嗦嗦的呢喃:“小,小姐?” 这粥中居然有毒! 有人要借小姐的手杀老爷! 她显然是被吓到了。 虽然她知道王忆蓉在做的一些事,但王忆蓉始终没告诉她要做什么,她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性命攸关的事。 王忆蓉轻嗤一声,“果然要算计我,利用我?哼!” 她方才瞧着典氏身边的嬷嬷就不对劲。 那嬷嬷一向如典氏一样,对她甚是鄙夷,从未流露出那种和蔼的神色。 王忆蓉看了看吓傻的喜鹊,笑了笑,娇美的容颜绮丽无比,“喜鹊,下毒而已,是小事。” 喜鹊定了定心神,小声问:“小姐,你准备怎么办?” 拿给老爷,一定会被按上谋杀的罪名。不拿给老爷,夫人也不会放过她。 王忆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笑的如初春桃花,姿容绝丽,“让他们狗咬狗,关我何事?” 喜鹊虽然不知道王忆蓉想怎么做,但仍然笑着点了点头。 她家的小姐向来会逢凶化吉,不然也不会清清白白的从花楼出来。 王清听到小厮禀报,说王忆蓉给他送吃早膳,顿了一下,就让小厮放她进来。 王忆蓉身着水粉色长袄缓缓走进来,脸上挂着温顺的笑。 “父亲昨夜睡的可好?”王忆蓉上前恭顺福身。 王清眼下是难掩的乌青,昨夜他担心的几乎一夜未眠。 但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看清自己,便装作无事说道:“尚可,起来吧。” 王忆蓉笑着起身,把喜鹊手上的食盒接过来,放在桌上。 喜鹊福了福身,退出屋外,关上房门。 王忆蓉敛起笑容,面色沉重的打开食盒,把里面的瓷盅和碗勺子拿出来。 “为父自己来!” 王清起身走到床边,拿起枕头下一柄银色匕首,又回到桌子旁,拔出匕首,在粥中搅了搅。 匕首瞬间变黑。 王清面色瞬间阴鸷,打翻了桌上的粥,粥洒了一地。 都到这一步了,典氏还是不打算救他! “父亲,夫人她……怎么会?” 王忆蓉不可置信的湿了眼眶,显出柔弱,“父亲女儿该怎么办?父亲不在了,女儿也活不下去。呜呜呜!” 帕子之下,王忆蓉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前几天留在碗上的粉末,她的父亲看到了。 王清怒气未消,猩红着眼看向跪在地上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儿。 这个女儿,他一向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此刻他已经无人可信,或许可以在她身上搏一搏,怎么说也是自己生的。 “你帮为父做一件事。” 第400章 引诱王妃 言卿和林川换好常服,从各自的房间走出来。 林川问:“不去跟王爷禀报?” 萧煜的身体情况他知道,睡眠时间比旁人都长,不出意外还没睡醒。 言卿摆摆手,“不用,人已经护送到大理寺,接下来就等着王清这老贼被抓吧!” 他笑的轻快明朗,林川被他影响,方才与刺客打斗的戾气一扫而空,也跟着笑起来。 林川心情大好,对言卿道:“吃饭去!今日我还得接应钱彪。” 言卿点点头,跟上林川的步伐,又皱起眉,道:“嗯,要早点把证人送去,姜大人早点出来,王爷也能早点出发。” 再拖下去,去陵州时间不够,就要日夜兼程了,王爷的身体怕是吃不消。 芙蓉阁里,苏翎月很早就醒了。 今天是证人进京的日子,舅舅终于要洗刷冤屈了。 她想知道,证人现在到哪了,现在是否平安。 看着身旁闭目沉睡的萧煜,苏翎月躁动的心又沉静下来,安安静静的陪他躺着,被子下的小手,轻轻捏住萧煜的衣袖。 又过了一个时辰,萧煜才悠悠睡醒。 他习惯性的准备侧身去抱苏翎月,才发现衣袖被苏翎月拉着,这一动,就扯掉了她手中的衣袖。 苏翎月睁开眼睛,见萧煜醒了,挪着身子钻进他的怀里抱着他。 “吵醒你了?”萧煜吻着她的额头问。 苏翎月把脸埋在萧煜的颈窝,吸取他身上的味道,呜哼一声,撒了个娇才软声说:“早就醒了,方才只是闭着眼睛想事。” 萧煜亲了亲她的额头问:“想什么?” 苏翎月抬眸看向萧煜道:“想那个证人,不知走到哪了?” 萧煜已经提前收到消息,得到了大理寺少卿李淮之大概进京时间,所以提前安排了言卿和林川,在他进京以后一路护送。 他笑着问:“言卿可有来过?” 苏翎月有些不明白的摇摇头。 萧煜轻轻勾唇,“没来那就是一切顺利。” 他把得到的消息和安排的事一一告诉苏翎月。 听完,苏翎月小口吐出一口气,整个人贴在萧煜身上,完全放松身心。 “太好了!” 苏翎月低声说着,眼眶微微湿润,“王爷,谢谢你。” 若是没嫁给萧煜,这些事,她做起来该有多难。 曾经想过的,自己保护所有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萧煜看着她明媚的双眸满含热泪,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苏翎月的泪淌进他心里,填满他的心,便是对他的认可。 萧煜低头,把苏翎月眼角的吻去,轻笑着问:“就这么感动吗?” 苏翎月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嗯,特别感动,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说完,红润饱满的唇就印上萧煜的唇,萧煜顺势扣住她的脖颈,把吻加深。 两人起床是一炷香以后,苏翎月双唇嫣红,还有些肿。 彩蝶和彩衣又坚决遵守丫鬟准则,送来热水就出去了。 萧煜走向隔间,准备洗漱,苏翎月捂着嘴缓步跟在身后,“王爷下次亲我的时候能不能别咬我!” 对她提出的抗议,萧煜直接拒绝,“不行,若是可以,为夫想把这张小嘴吃进肚子里。” “可是你这样,我还怎么见人。”苏翎月跟着他继续抗议。 萧煜停下脚步,转身朝她扬起嘴角,“正好,月儿美貌,为夫也不想让旁人看到。” 说完走进隔间里的另一道门。 苏翎月气鼓鼓追上去,嗔道:“堂堂王爷,怎么这样蛮横不讲理?” 萧煜停下脚步转身,冲苏翎月挑眉。 苏翎月这才发现萧煜要做什么,脸颊耳根一红,背过身去,放弃了跟上去理论的想法。 看她害羞的低下头,萧煜轻笑,关上门。 苏翎月很想出去,她想去大理寺问问,证据齐全以后,舅舅什么时候能出来。 如今天寒地冻的,舅舅年岁也大了,就算牢房中有炭火,也不如家中暖和。 苏翎月靠在门上,闷闷的道:“王爷,我想去大理寺,问问能不能审快一些。你说证人和证据都齐全了,陛下会很快放了舅舅吧!” 里面响起水声,萧煜没回答她。 她听着,继续道:“三五天时间太长,只要刑部和大理寺把查到的结果禀报给陛下,证明舅舅无辜,陛下批复就行了,何必让舅舅白白在牢中耗着。” 她越说越气,跺了一下脚,“都怪萧长安和王清狼狈为奸!” 感觉到脚底传来的疼痛,她五官皱了皱,就没再说了。 说了也没人回应她。 听着里面的声音,苏翎月在心里“啧”了两声。 若不是内急,萧煜怕是还在咬她。 声音停后,响起洗手的声音,等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苏翎月抬眸,目光对上一张如玉的脸,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离她越来越近。 她眨眨眼,看着萧煜。 萧煜在她鼻尖一刮,戏谑道:“王妃什么时候爱听墙角了?” 他没擦手,手上的水珠刚好停在苏翎月的鼻尖上。 苏翎月又眨了眨眼,开口问:“小解的时候不能说话吗?” 萧煜靠近苏翎月,俯身凑近凝视着他,缓缓勾起唇角暧昧的问:“羞不羞?” 苏翎月不满的哼了一声,瓮声瓮气的说道:“方才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看着她闷闷的样子,萧煜低头在她额头上安抚的蹭了蹭,温声道:“待会儿我让言卿去交待张忠和段煦一声。” 苏翎月一听,立刻喜笑颜开,捧着萧煜的在上面亲了一口,“王爷最好了!” 两人洗漱完毕,苏翎月服侍萧煜穿衣束发后,萧煜先去厅中交代言卿去跑腿。 彩蝶彩衣进来给苏翎月穿衣,梳发髻。 看到苏翎月脖子上的痕迹和红肿的唇时,都吃了一惊。 “小姐,这是王爷弄的?”彩衣问。 苏翎月扬起脖颈,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脖颈的前面都是红痕,但是不疼,只是吻痕。 “嗯。”她淡淡应道。 彩蝶心疼不已,要拿药膏给她涂,苏翎月摸摸脖颈上的红痕,说道:“不用涂药,不疼,等会给我找个围脖戴上吧!” 彩衣责备道:“小姐太纵着王爷了,总是这儿红一块,那儿青一块,王爷也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苏翎月笑笑,“不碍事,他有分寸。唇上给我涂些消肿的药吧。” “好。”彩蝶应了一声,找出消肿的药膏,彩衣接过来,给苏翎月涂上。彩衣看着苏翎月,怒其不争。 她家小姐,全是完全被王爷拿捏了,皇后娘娘教的拿捏夫君的法子,小姐是统统忘了。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都无奈的摇摇头。 芙蓉阁的厅中,言卿走进来,不等萧煜说话,他就递过来一封信。 “王爷,是景王这货给王妃递来一封信!” 萧煜皱眉接过来,立刻拆开信。 只是,这信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言卿问:“王爷,这货写了什么?” 萧煜把信递给他。 言卿迅速扫了一眼,立刻原地炸毛,“这条淫虫又来引诱王妃!居然还想约王妃见面!” “烧了!立刻!”萧煜冷声吩咐。 言卿丝毫没有犹豫,把信揉了揉丢进碳炉里,红色的火舌很快就将信化为灰烬,一股青烟过后,什么都没有。 言卿回味着信里的内容,觉得不对劲,他皱眉问萧煜:“王爷,景王说,他手里有王妃梦寐以求的东西,只怕这信烧了,他还写信会引诱王妃!” “只是,他手里到底有什么王妃会感兴趣?” 萧煜眉头紧锁,也在想这件事。 能让月儿上钩的东西,绝对不会是金银财宝,会是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他都要弄清楚,并且彻底解决根患。 萧煜坐在那眉头紧锁,冷声交代言卿:“一会儿交代小厮,景王送信来的事不可外传。你再用王妃的笔迹写一封回信,答应他的邀约。” “是,王爷!”言卿应下,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景王这条淫虫,总是想方设法的打王妃的主意,将来要把他的根拔了才行。 萧煜面色阴鸷,依旧沉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才道:“写完回信,你再去刑部和大理寺走一趟,让段煦和张忠务必今日把结果送到皇宫,让他们提议,让皇帝把姜大人放出来。” 言卿应下后,就大步出去写信了。 第401章 他将一无所有 王忆蓉拿着王清的信,径直来到典氏的院子,一副害怕不知所措的样子,颤抖着手把信交给典氏。 “夫人,父亲用银刀试过粥……后来,给了我这封信。” 典氏打开信,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禁冷笑一声。 她正犯愁,怎么杀了王清,没想到他自己开始犯蠢。 景王岂是他能威胁的。 王忆蓉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王清没死,还给了王忆蓉一封信,那碗下了毒的粥,王清没吃。 典氏敛起脸上的冷意,对王忆蓉道:“你父亲犯了大错,若想保全我们,只能和离。但他自私凉薄,宁愿绑着我们陪他垂死挣扎,也不愿替我们考虑分毫。只有他死了,一切从他这断了,我们才能平安。” 说完,她睨着王忆蓉,带着审度的目光问王忆蓉:“蓉儿,你想活着,还是陪你父亲一起下狱?” 她说了许多,却绝口不提为什么让王忆蓉去送。 王忆蓉心中冷笑,却装作害怕的忙道:“夫人饶命,蓉儿想活着。” 典氏很满意她的答复,弯起嘴角道:“去吧,把信给景王,你就能活下来。” 她的声音冰冷,阴狠又绝情。 王忆蓉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站起身,脸色苍白的接过典氏手中的信。 典氏看着她又道:“你去景王府,帮我带两句话给景王。” * 萧长安看着送来的回信,不禁勾起嘴角。 鱼儿果然上钩了。 日后,无论是皇位还是人,他都将唾手可得。 此时,小厮进来禀报,说王忆蓉求见。 他把信收入怀中,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淡淡道:“让她进来。” 王忆蓉在小厮的带领下走进来,恭顺的朝萧长安福身行礼,“景王殿下万福金安。” 萧长安面上一派温和道:“王小姐见本王所为何事?” 他大概能猜到她来做什么,无非就是王家夫妇交代她,替王清求情,保他们家和王清一命。 萧长安心中自有谋划。 只要他拿捏住萧煜,保他们一家也只是顺手的事。 王忆蓉站直身子,低眉顺目说道:“父亲写了一封信,让我交给景王殿下。” 小厮把信拿给萧长安,萧长安接过信,看到里面的内容,面容骤冷,接着又笑出声。 他睨了一眼信,勾起嘴角问王忆蓉:“王清要威胁本王?他可想好了?” 萧长安的语速舒缓,完全看不出任何被威胁后的生气和害怕。 王忆蓉心下疑惑,不知道景王怎么想的,忙跪下害怕的说道:“殿下恕罪,臣女不知啊!父亲只让臣女送信过来。” 萧长安面色冰冷。 看来方才想让萧煜顺手搭救王清的事,可以作罢了。 他冷声对王忆蓉道:“证人已经回京,入狱是免不了,让他在里面闭嘴,但凡多说一个字,他知道后果。” “滚吧!” 王忆蓉回去后,如实把萧长安的话告诉王清。 王清心中的石头暂时落地。 只要景王牵涉其中,失了圣心,他再想夺嫡,便更加艰难。 “你出去吧!没有为父的命令,就不必来探望了!” 看着王清警惕的样子,王忆蓉默默退出去,心中一片畅快。 很快,他将一无所有。 第402章 怎么是肃亲王 苏翎月穿戴完毕,彩蝶高兴的说道:“小姐,快点出去看看吧,今日府上可热闹了!” “怎么了?”苏翎月好奇的看向她。 彩蝶高兴的解释:“王爷让人提前布置府邸,可喜庆了,小姐快去看看吧!” 彩衣满意的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苏翎月,笑着附和:“是啊,比从前在府里还热闹,小姐一定喜欢。” 来到外院,苏翎月就看到走廊栏杆上红绸绵延,廊下换了崭新的红灯笼。 芙蓉阁的院子里一片银白,墙边的梅树下,堆了一高一矮两个雪人,眼睛嘴巴都用的石子代替的,憨态可掬。 看着那两个并肩而立的雪人,苏翎月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的话,萧煜都一一记在心里。 走到大厅门口,苏翎月看到萧煜坐在那,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杯子。 他在想事时,一贯喜欢这样。 萧煜一直在想萧长安和那封信。 萧长安的用心很明显,就是针对苏翎月来的。他不在的时候,也许萧长安还会做什么,得提前预防才行。 “王爷?” 萧煜回过神,扭头看向苏翎月,她如平日一样,略施粉黛,唇不染而红。穿的是一身嫩绿色镶裘宽袖长袄,绣着百合的同色宽腰带,勾勒出她的腰纤纤一握。长发盘起,簪了一支蝴蝶玉钗,配了一支玉流苏步摇,清雅脱俗。 随着她的走动,白玉流苏步摇微微晃动,也一下下敲在萧煜心上。 萧煜深邃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苏翎月走到萧煜面前,好奇的问:“王爷方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萧煜的大手握住苏翎月的纤腰,捏了捏,勾起唇道:“在想我的王妃。” 声音低哑,带着些挑逗意味。 挑逗的话语加动作,苏翎月腰间的软肉也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脸颊一红,抬手捂住萧煜的嘴,羞赧道:“王爷一早上就说这样好听的话,难道也是吃了蜜不成?” 萧煜握住放在唇上的手,亲了亲苏翎月的掌心,“不想让我说,用手堵可不行,得用这儿。” 说着,握着苏翎月手指抚上他的唇。他笑着抬眸,深邃的眼眸勾人心魄。 苏翎月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又红了一分,轻哼一声,“你瞧瞧,还肿着呢!”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彩衣的声音传来。 “王爷,小姐,吴管家来了。”她并没有进来,而是站在外面说的。 萧煜道:“让他进来。” 苏翎月敛起脸上的羞赧,抽出自己的手,在萧煜身旁坐下。 吴管家进来朝两人颔首行礼后,问道:“王爷、王妃对府内的布置可还满意?” 萧煜淡淡道:“问王妃,王妃满意即可。” 吴管家心领神会,朝苏翎月颔首后问:“王妃对府中装扮可还满意?” 苏翎月道:“嗯,就这样装扮吧。。” 吴管家点头又道:“如今外面都装点好了,就差芙蓉阁内院,王妃派个姑娘领我们去装饰吧。” 苏翎月对他的周到很满意,让彩衣带他们进内院装点。 吴管家出去后,苏翎月看着萧煜眨了眨眼睛问:“那两个雪人也是王爷让他们堆的?” 萧煜温柔的看着苏翎月,“月儿可喜欢?” 苏翎月看着这样温柔的萧煜,心中一片柔软,“嗯,很喜欢,面前人喜欢,雪人也喜欢。” 萧煜弯起嘴角,戏谑道:“这小嘴愈发甜了。” 两人用过不算早的早膳,陆大夫来给萧煜把脉。 “嗯,这几日的推拿效果很好,身体养的很好,暂时赶路没问题。” 苏翎月听陆大夫这么说,心里也高兴,她把自己的想法也说出来。 “陆伯,王爷的身子宜多休息,若是路上能服一些安神助眠的药,身子会舒服许多吧?” 陆大夫松开萧煜的手腕,脸上露出赞许,“我也这样想的,已经配好了药,王妃若是无事,来帮我搓药丸。” 苏翎月的事就是等舅舅的消息,但在府中空等着,除了心中焦躁,做不了任何事。 她点头应下,“好,我一会儿就去百草园。” 陆大夫摆摆手,“不急,午后再来,我先把药材准备好。” 苏翎月点头应下。 午后,苏翎月确认过萧煜睡熟了,披上斗篷和彩蝶彩衣一起去了百草园。 府中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和红绸,百草园也挂着红灯笼,贴上了喜庆的对联。 彩衣上前一步推开门,就看到陆大夫正从厅中走出来。 “陆伯。”苏翎月笑着走上前打招呼。 看到苏翎月过来,陆大夫脸上也露出和蔼的笑,“王爷睡了?” 苏翎月点头,随即问:“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陆大夫道:“不用,直接进去吧,我都准备好了,按着方子配即可。” 苏翎月解下斗篷递给彩蝶,走进厅中,看到十几筐的药材,有些震惊。 彩蝶惊呼:“怎么这么多药材,我们做的完吗?” 彩衣摇摇头,“难。” 陆大夫道:“是有些多,不过这些都是王爷平日喝的,路上不能熬药,就只能做成药丸。我粗略算了算,得把这些药材都做成药丸才够。” 苏翎月知道萧煜这次去陵州,一定会耽误些时日,多备一些,她也放心。 无论如何,不能让萧煜在路上断了药。 她朝彩蝶彩衣道:“开始吧,我们四个人一起,一定能做完。” 几人在陆伯的指挥下,开始有序的分工合作。 芙蓉阁的卧房内,苏翎月离开没多久,萧煜睁开眼睛。 此时,屋外响起敲门声。 “王爷,王妃已经离开了。” “嗯,进来。” “你守着。”言卿对云亭道。 云亭抱臂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看着廊外的雪没说话。 对他这副样子,言卿也早就习惯了,没有争辩就进了房间。 服侍萧煜的事,苏翎月没进府时,言卿一向做的多一些,倒也得心应手。 萧煜穿好衣服后,问言卿,“萧长安可去了?” 言卿给萧煜系着披风道:“嗯,云亭去探查过,已经朝醉仙居去了,不过没看他拿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言卿一脸不满,“威胁人,好歹要把东西带上,让人验验货吧!不然怎么威胁!” 萧煜的脸上神色淡淡,“总要见面,无妨。证据都给大理寺送去了吗?” “王爷吩咐的,我哪回没办好!”言卿说的一脸自豪,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等待夸奖。 “嗯。”萧煜应了一声,算是对他的肯定。 来到醉仙居,言卿扶着萧煜,云亭跟在萧煜身后,来到约定的雅间。 距离雅间还有好几步,守在门口的路明就看到了萧煜一行人。 他心中惊讶。 明明交代过手下,信一定要送到王妃手中,而且王妃也回了信,怎么来的是肃亲王? 第403章 要你的王妃 路明偏头朝萧煜身后看去,除了主仆三人,没有其他任何人。 观察间,萧煜已经走到小厮面前了。 “去通报!” 萧煜的声音平淡,看似不带任何语气,却也是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严,让路明低下头。 “王爷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报。”路明说完,推门而入,又关上门。 萧长安在屋里品茶,神色悠然。 见到路明绕过屏风走进来,放下杯子勾唇问:“苏家大小姐可到了?” 言语间一派笃定。 路明垂下眼眸拱手道:“回主子,来是来了,只不过……来的是肃亲王。” 萧长安眉头一紧,冷声质问:“怎么回事?不是说信交到苏大小姐手上了吗?” 路明语塞,低下头道:“看门的小厮确实这么说的。” 看着路明,萧长安把手指捏的咯吱作响。 这个奴才太不中用,吩咐的事,没有一件办好的,该换了。 深深呼吸过后,萧长安恢复平静,冷声道:“让他进来。” 萧煜来也好,这次写信的目的,本来就是让自己脱身,找萧煜更快。 至于苏翎月,日后还有机会。 “是。”路明差事没办好,说话声音也弱了几分。 房门重新打开,路明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爷请进。” 萧煜神色冷厉,没看路明一眼,抬脚进屋。 言卿紧随其后。 路明见状就要去拦言卿,此时一把冷剑横在他的脖颈上。 “你最好别动!”云亭声音冰冷,鹰隼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他拔剑的动作晚了一步。 路明觉得,只要他动一下,这把剑一定会割开他的喉咙。 他只好放下手,站在那看着萧煜和言卿进去。 言卿跟着萧煜绕过屏风进去后,走在萧煜的身侧,警惕的打量了一下房间,里面除了萧长安,并没有其他人,他才放松警惕。 萧长安一身月白锦缎长袄,同色暗云纹在烛光下泛着淡淡光,长发扎成马尾高束起来用同色发带固定,腰间是同色宽腰带,坠着一块祖母绿竹牌,手上带着同色扳指,一副风流倜傥的少年模样。 显然是用心打扮过。 花孔雀!打扮成这副俗气模样,也想勾引王妃! 去清风馆当个小倌差不多。 萧煜的目光放在屋内的陈设上,脸色愈发冰冷。 寻常的雅间会摆上棋盘,香炉,茶桌和琴,给客人提供雅趣。 而这间房里,除了茶桌、香炉和一把琴,还有一张拔步床。 房内挂着许多美人图,环肥燕瘦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所有的没人都穿的很少,有的甚至只披着薄纱,玉体若隐若现。 言卿心中把萧长安骂了十八遍。 抬眸看萧煜,萧煜苍白的脸上神色冰冷,眼神阴鸷嗜血。 看到两人进来,萧长安并没有起身,只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皇叔,近来身体可还好?” 萧煜解下披风递给言卿后,一甩衣袖在萧长安的对面坐下。 “本王身体很好,不劳皇侄忧心。”萧煜冷声开口,睨着对面的萧长安。 萧长安勾唇一笑,“是吗?若是真的无碍,苏家大小姐怎么会以黄金十万两寻一味草药。” 言卿震惊不已,他知道苏翎月在找灵火草,却不知道王妃竟这么财大气粗! 萧煜同样震惊。 他知道苏翎月在为他找灵火草,没想到竟设下如此重的悬赏。 虽然这么多年,他有食役,有军功赏赐,但整个王府加起来也没有十万两黄金。 黄金十万两,只怕是苏翎月所有的陪嫁。 萧煜只觉得胸口仿佛被大锤敲了一下,窒闷又疼痛。 他竟不知道,苏翎月为他做了这么多,付出这么多。 如此,他更不能让苏翎月来见萧长安,也必须弄清楚萧长安想用什么威胁苏翎月。 萧煜眼底不见波澜,冷冷盯着萧长安,“她是姜家嫡亲外孙女,也是本王的王妃,买什么何须旁人置喙。倒是皇侄你,私下邀你皇婶见面,意欲何为?” 萧长安没有回答萧煜的话,而是自顾自说起来:“我查过灵火草,乃解寒毒良药,若非毒入骨髓,也非必此药。” 他一副胜利者的样子看着萧煜,“看来,皇叔的身体实在让人担忧啊!” 萧煜冷眼看着他,像看戏台子上耍猴的,“萧长安,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刺痛了萧长安。 萧长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都是将死之人,皇叔当真沉得住气?” 他想从萧煜的脸上看到惶恐,看到不安,看到对生的渴望。 他想让萧煜因此卑微如蝼蚁,想看他为了苟且偷生不择手段。 萧煜勾唇反讥,“你今日邀月儿,应该是看清了现在的局势,太子党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若论`死`,你一定死在本王之前。” “说吧,要求本王什么?” 萧长安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今天,他是要让萧煜求他。 萧长安嘴角扯出一抹笑,凝视着萧煜,“皇叔不问问,我凭什么跟你谈?” 萧煜看着他一脸淡然,“你有灵火草!” 他说的肯定,脸上神色没有任何除从容以外的表情。 “什么?灵火草?!”言卿一脸震惊,看看萧煜又看看萧长安。 他们找了那么久的药,萧长安这里竟然有! 他紧紧盯着萧长安看,想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王爷就有救了。 看到言卿这副失控的样子,萧长安嘴角勾起得意的笑,“这才对!皇叔也该是这副表情!” “不错,我这里刚好就有一株灵火草!” 萧长安手上就有能救他的药! 萧煜从军多年,纵横谋划,纵然心中已经波涛汹涌,面上依旧不显。 他轻嗤一声,“本王是在找灵火草,也见过不少欺瞒谋财之徒。” 听他这么说,萧长安也早有准备,修长的手指从怀中拿出一个灰色祥云荷包,递给萧煜。 “里面是一小片叶子,皇叔带回去让大夫瞧瞧,便知真假。” 萧煜皱眉看着他,心中思绪万千。 不等他做出反应,言卿已经顾不得其他,先行一步接过荷包,打开。 他小心翼翼把手指探进荷包,拿出里面小小一片叶子,兴奋的递到萧煜面前。 陆大夫给他们讲过,灵火草长的什么样。 虽然只是一小片风干的萌芽,言卿还是认一眼出来了,这就是灵火草。 萧煜看着言卿手上的小小一片叶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他的语气比方才多了几分严肃、认真。 对于萧煜的反应,萧长安很满意! 他轻叩扶手,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 “我要苏家大小姐,曾经的准太子妃,你现在的王妃,苏翎月!” 第404章 达成交易 萧煜冷眼睨了萧长安一眼,抬手轻轻一挥,言卿立刻心领神会,放下披风和荷包。 电光火石间一把长剑架在萧长安脖颈上。 “别动!”言卿冷喝一声,方才脸上的震惊和欣喜都不见了,全身都是凌厉之势。 刀刃的寒光紧贴萧长安的脖颈,随时能要了他的命。 萧煜双眸幽深冰冷,面上满是寒意,他冷嗤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肖想她,你也配!” 萧长安感受到横亘在脖颈间的利刃,与萧煜冰冷凌厉的眼神对视, 萧煜只坐在那,冰冷的眼神凝视着萧长安,身上散发的威压,让萧长安从心底感到胆寒。 萧煜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萧长安脸上,方才的得意之色荡然无存。 但男人的尊严,让他强撑着不敢露怯。 他手上有灵火草,他不相信萧煜会无动于衷。 不能提苏翎月,那就谈正事。 萧长安收起方才得意的样子,紧紧握着扶手,僵着身子,勾唇道:“王清必死,但关于这次的事,不能牵扯到我,皇叔定有办法!” 让王清闭嘴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杀了他,他做不到,萧煜一定行。 能从龙华寺两场截杀中活下来,萧煜身边的侍卫一定不简单。 而且,他也不相信,萧煜真的是个闲散王爷。 如今正好借王清这件事,探探萧煜的实力,探测清楚,日后也好为他所用。 萧煜目光冰冷的看着萧长安,问:“交换条件?” 见萧煜还愿意继续与他谈,萧长安神色缓了几分,扬起嘴角道:“皇叔的命,可不只有这点价值,等我脱身,我与皇叔再继续谈。” 萧煜的指尖摩挲着扶手,目光冷冷的凝视着萧长安。 片刻后,萧煜萧煜站起来朝外走了一步停下,背对着萧长安,冷声警告:“若让本王发现,你还想对本王的王妃做什么,今日之约便作废,后果你自负。” 萧长安靠在椅背上,一派悠然之态,“好,成交。” 萧煜不欲多做停留,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他转身大步离开。 言卿收起长剑,冷眼看了萧长安一眼,拿起披风和荷包跟上萧煜。 房门打开,云亭见萧煜和言卿出来,让开路。 直到二人走下楼,云亭才松开架在路明脖颈间的剑,转身大步离开。 路明刚松一口气,又想起屋里的萧长安,忙大步进去。 看到萧长安站在窗户边朝楼下看,路明上前问:“王爷可有受伤?” 萧长安心情很不错,勾唇道:“并未。” 看着离开的红木马车,萧长安只觉得,呼吸是从未有过的顺畅。 马车里,萧煜沉着一张脸,气氛冰冷至极。 看着萧煜胳膊支在膝盖上,扶额沉思的样子,他便没有打扰。 莫说萧煜,他自己都是思绪繁杂。 他想过萧长安会用奇珍异宝、绫罗绸缎勾引王妃,却从未想过是灵火草。 此时此刻,就相当于萧煜的命在萧长安身上,单凭这一点,他的确能威胁到他们所有人。 言卿静静看着扶额沉思的萧煜,心中担忧不已,不禁皱起眉头。 回到王府,进入芙蓉阁的书房后,云亭问:“发生了何事?” 言卿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云亭。 云亭听完,同样一脸凝重,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眉头紧皱的两人,言卿一路压抑的思绪翻涌起来,搅得他心里一团乱。 他揉了揉头发道:“王爷,就这么放过萧长安吗?我去把灵火草偷出来吧,再好好收拾他一顿,叫他知道谁是他爷爷!” 云亭立刻开口泼了他一盆冷水:“萧长安此人心机深沉,他能让我们知道,就不可能不做防范,贸然行动,万一失败了,就会打草惊蛇,日后想拿会更难。” 萧煜揉了揉眉心,沉声道:“云亭说的对,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先稳住萧长安,等我从陵州回来再行定夺。但有一件事,你们必须谨记。” “此事不可告知王妃。” 云亭和言卿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郑重应“是”。 萧煜又道:“言卿,一是吩咐下去,从今日开始,凡是送进府的信,一律送到你那,不可让王妃知道。二是交代府兵,守好每个门,王妃和丫鬟不得出府。三.凡是来见我与王妃的,必须提前送帖子。” 言卿点头应下,出去交代了。 书房中只剩萧煜和云亭二人。 云亭道:“王爷,证人证据都已到位,若想把萧长安摘干净,得快些动手才行。” 他的意思很明显,没到位的只剩王清,杀掉王清,事情便迎刃而解。 萧煜此时面色已经缓和不少,淡淡问云亭:“陛下心性如何?” 云亭道:“猜忌多疑。” 萧煜道:“答的不错。杀掉王清是最直接的方法,但你可想到利这一点,把这件事利益放到最大?” 云亭皱眉沉思,片刻后,眉头忽的舒展开,“太子和景王本就不对付,太子若知道,一定会咬住景王不死不休。” “景王本来也是牵制太子的,若此时太子咬紧景王,皇帝多疑多猜忌,一定会重新审度此事。” “无论从哪方面,皇帝都会让景王平安。就算怀疑他,也只会日后找机会再处罚,但不会在这个时候。” 萧煜看着他,露出欣慰的神色,“说的不错。我只稍加点拨,你便能想通关键。还有一点,王清现在算太子的岳丈,若两人同时进言,皇帝会更加深猜忌。” 云亭颔首,“是。” 萧煜的心情已经大好,面色恢复到平时那样,从容平静。 “此事设法透露给太子,但不要让苏珩知道,苏珩是个老狐狸,他若知道,这个计划便没用了。 跟姜二公子打声招呼,让他近日巡逻看紧一些,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定国公府,也不要让人出府。” 云亭颔首,转身出了书房。 萧煜靠在椅背上,烛火在烛台上跳动,如他的希望一般。 以后再也不必惶恐,可以和月儿白头偕老,可以抱她,可以给她一个正常男子的爱和欢愉。 想到苏翎月,萧煜的心又悸动起来。 他站起身,拿起披风披上,推开房门,深邃的双眸噙满温柔,步伐沉稳的朝百草园走去。 第405章 余生不得安宁 百草园里,几个人分工合作,切药材,捣药,调配。 陆大夫把称好的药粉分别倒入几个瓷罐中,搅拌均匀后,就端着瓷罐进了厨房。 彩蝶跟上陆大夫道:“陆伯,我帮着生火吧!” 陆大夫笑着应了。 彩衣给苏翎月倒了一杯花茶,“接下来就等药蒸好,就可以开始做药丸,小姐喝口茶歇一会儿。” 忙了一下午,苏翎月确实渴了,留着茶杯喝了小半杯。 闲下来,苏翎月才发觉手心火辣辣的。 她低头一看,右手的掌心一片通红。 大概是方才捣药时磨得。 此时,在一旁收拾桌子的彩衣,也发现了苏翎月手心的异样。 “小姐,疼吗?”彩衣捧着她的手,轻轻吹着。 苏翎月摇头,“不疼,就是火辣辣的不舒服。” 彩衣轻轻吹了两下说道:“小姐的手本来就不是用来干活的,之前做的最重的活,就是拿拿绣花针,如今换成了药锤,可不得磨得难受。小姐等我一会儿。” 说完,彩衣就出去了。 她再回来,手上的帕子包了一团雪。 彩衣把帕子放到苏翎月的掌心,道:“小姐捧一会儿,冰一会儿,手上就没那么难受。” 苏翎月捧着雪团,果然,手心不再火辣辣的难受。 “以后,你嫁人了,我可怎么办!”看着利索收拾桌子的彩衣,苏翎月轻笑着说道。 彩衣脸颊一红,低下头轻声道:“我才不嫁人,我一辈子陪着小姐。” 苏翎月看着她脸红的样子,轻笑出声。 一看她就是口是心非。 “月儿。”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翎月转身,就看到萧煜站在门口。 一身深蓝色长袍,领口绣着回字纹,墨狐披风上落一层薄薄的雪花。 苏翎月放下手中的雪团和帕子,走到萧煜面前,笑的明媚。 “睡醒啦!” “嗯。” “怎么来这了,冷吗?”苏翎月伸手握住萧煜的大手。 萧煜捏了捏掌中细嫩的手指,深邃的眼眸温柔的看着她,“想见你,便过来了。” 很寻常的一句话,却让苏翎月心里像吃了蜜一样。 “快进来吧,风口上多冷。”苏翎月牵着萧煜往里走。 两人坐下后,苏翎月对彩衣道:“彩衣,把大厅的门关上吧,再重新沏一壶姜茶来。” “是,小姐。” 厅中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彩衣走出大厅,顺手带上大厅的门。 苏翎月任由萧煜牵着她的手,凝视了片刻问道:“王爷此刻看着分外高兴,是做了什么好梦吗?” “嗯。”萧煜唇角上扬,目光依旧在苏翎月的脸上。 苏翎月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她凑近萧煜问:“是什么梦?” “就是……”看着苏翎月好奇的眼眸,萧煜勾起唇,嘴角挂着玩味的笑,“过段时间再告诉月儿。” 苏翎月不悦的皱皱鼻子,不满的哼了一声,“王爷又白白吊人胃口。” 看着她这副撒娇的样子,萧煜的嘴角又扬起几分。 这时,大厅的门打开,陆大夫推门走进来。 “王爷睡的可好?” 萧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嗯,还做了个不错的梦。” 陆大夫神色一顿,略微沉思后道:“王爷冒着寒气过来,到内室我给王爷扎两针驱寒。” 说完又对苏翎月道:“王妃去厨房帮我看着火候,免得彩蝶丫头把药蒸干了。” 苏翎月没做多想,就去了厨房。 进入内室,陆大夫指了指一旁的矮榻,“王爷把上衣脱了,我好施针。” 萧煜挑挑眉,“陆伯,你不是想听发生了什么吗?” 陆大夫拿来针筒道:“是真的给你施针驱寒,你顺便讲讲,发生了什么。” 萧煜把醉仙居的情况都告诉了陆大夫。 陆大夫听完,施针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问:“你说的是真的?景王真有灵火草?” “嗯,他带去了一小片嫩叶,应该是真的。”说完,萧煜拿来放在一旁的荷包递给陆大夫。 陆大夫把银针胡乱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接过萧煜手上的荷包,疾步走到凑到灯下,迫不及待的打开荷包。 他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那小小一片火红的,已经风干的嫩叶。 在灯下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他才回到矮榻边,激动的说道:“是真的灵活草,景王那真的有,太好了,七年了,你终于有救了!” 说着,陆大夫不禁红了眼眶。 萧煜这七年是怎么过的,他都看在眼里。 明明是皇子,明明风华正茂,却因着寒毒,只能与药相伴,缠绵病榻。 特别是这几个月,知道萧煜只有一年的寿命,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煎熬。 他一生无子,于他来说,萧煜不仅仅是大宁的王爷,这几年来,他早就把萧煜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样照顾。 看着自己的孩子,身体一天天的衰弱,即将因为病痛走向生命的尽头,在动用所有的关系,依旧找不到灵火草食,他心中焦急万分。 经过这几个月的煎熬,没想到,这药竟在景王那里。 寒毒所带来的苦,终于要结束了。 想到这里,陆大夫再也没忍住,流下泪来。 听到抽泣声,萧煜心中也不是滋味。 陆大夫对他好,早就超出了主仆之情。 他是真的对自己好,要是没有他,自己早就去了鬼门关。 萧煜趴在那,哑着声音道:“陆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大夫用袖子沾去眼角的泪,连连点头,“是,你说的是,总算找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放下荷包,拿起针筒继续给萧煜施针。 拔完针,将针筒收好后,陆大夫问:“此事你还没告诉月丫头吧?” “没有。”萧煜面色渐渐沉下来,“这件事,就是冲着我和她来的,准确的说,是冲着她来的。” “萧长安一直都觊觎她,我担心她知道后,会奋不顾身的去找萧长安。”萧煜的声音渐渐低沉,“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即便拿到灵火草,余生我也不得安宁。” 陆大夫在一旁听着,须臾,他长叹一声,“那的确是她会做的事!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只是,萧长安会不会找机会告诉她就不好说了。” 萧煜沉声道:“我已经下令,暂时不让她出府。” 陆大夫点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只是时间长了,她定会起疑,一直拖着也不行,你的身体也耽误不起。你想好怎么把灵火草拿回来吗?” 过了这一会儿,萧煜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这次先答应他的条件稳住他,其他的等我从陵州回来再从长计议。” “也好。”陆大夫表示赞同,他接着又顿了顿,“说到去陵州,时间已经不够了,再耽误下去,赶路时间不够,你的身体可吃不消。” 萧煜捋了捋衣领,淡然说道:“就这两天,将一切安排妥当,我们就出发。” ” 第406章 一家忧愁一家欢喜 从里屋出来,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把蒸好的药材已经搬到厅中。 陆大夫和她们一起制作药丸,萧煜就在一旁饮茶。 因为突如其来的喜悦,加上中午没有午休,他实在困倦,就在屋里的摇摇椅上睡着了。 苏翎月只当他因为做梦才没睡好,给他盖上狐裘披风,又继续制作药丸。 皇宫中,皇帝看着三司呈上来的证据,脸上多日来的阴霾终于散去。 “三位爱卿做的很好,短短两个月,就找齐了证人和证物。” 大理寺卿段煦、刑部尚书张忠和督察院御史孟玦一起,拱手一拜:“多谢陛下,这是臣等该做的。” 奏折上,有些证人、证物来的来源,段煦都蒙混过去,张忠是知道内情的,并没有多言,孟玦是最后一起参与审核的,因为当堂审问时他查过,证人证据都没有问题,他也没有细究。 随即皇帝便下了圣旨,释放姜富并且官复原职,赏百年人参两根,鹿两只以作抚慰。 姜富出来之时,刘放带着一队御林军和圣旨,大理寺少卿带着一堆人,还有囚车和枷锁,一起来到王清府上。 大厅内,王清、典氏、王忆蓉和丫鬟小厮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姜富贪墨一案,现已查明,乃是被诬陷。户部侍郎王清嫌疑重大,现在特命三司对其加以审讯,王家众人禁足府中无诏不得外出,违者格杀勿论。” 诏书一出,胆子小的丫鬟开始哭起来,王忆蓉的头扣在地上,在所有人看不到的黑暗中,她的嘴角勾起冷笑。 娘亲,你看着吧,欠你的,一个都跑不了。 “哭什么哭,我与老爷都还活着。”典氏一声厉喝,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王清脸色苍白,眼下一片乌青,虽然看着一派淡然,但僵硬的身体早就出卖了他。 刘放看着跪的笔直的王清,沉声道:“王大人,同僚一场,请吧!”他的手下并没有动手。 但李淮之不一样。 他在运送证人回京的路上,遇到过不少刺杀,若不是那一队神秘人,他早就没命了。 因此他对王清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没有刻意交代手下,手下的狱卒自然不会客气。 王清站起身,李淮之不带任何表情的挥了挥手,身后的狱卒当场给王清套上枷锁、手铐。 出府的路上,狱卒连拖带拽,王清好几次差点摔倒。 出府时他再一次差点绊倒,站稳后,他怒上心头。 李淮之跟他一样是三品大官,况且未来一段时间,他都要在李淮之管辖的大理寺待着,他不好得罪。 只瞪着李淮之的手下道:“没定罪之前,我依旧是朝廷命官,安知未来是福是祸,你们岂敢如此羞辱于我。” 这些狱卒里,好几个都是跟着李淮之去过江南的,中间发生的事都知道,他们有好几个兄弟还折在半路,这口气当然要出。 那个中年健壮的狱卒队长冷嗤一声,“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但是王大人,现在你是大理寺的阶下囚,还是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吧。” 其中“王大人”三个字说的很重,讽刺意味明显。 李淮之对王清没有怨愤是假的,因此,手下羞辱王清时,他没打算阻止。 王清深刻的体会到“阎王易躲,小鬼难缠”是什么意思。 在出狱前,他要在这些人手底下讨生活,只好闭口不言。 等将来他出去,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正是傍晚人多的时候,府门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他们看到王清戴着枷锁镣铐出来,纷纷开始议论、指指点点起来。 王清只得将头低下去,避开那些人投来的目光。 那个狱卒队长刻意跟他作对,拉着他衣领,让他不得不抬起头走出府,上囚车。 他的事,不知为何,提前传了出去。 在去大理寺的一路上,臭鸡蛋,烂菜叶子都朝他身上、脸上砸,臭鸡蛋炸开,他全身都是臭鸡蛋液。 “狗官,贪污灾区税银,活该被抓。” “百姓的命也是命,我替江南的百姓砸死你!” “狗官,打死他!” …… 狱卒和御林军在两侧守着,刘放和李淮之骑在马上,警惕看着人群。 只要没有人刺杀,百姓扔什么,他们不打算阻止。 王清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这样的羞辱他没料到。 死亡离他这样近。 他终于感觉到害怕,全身颤抖着,不敢睁开眼睛。 仿佛只要他看不见,就不会太难堪。 * 一家忧愁一家欢喜。 姜富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之前中的毒在凌灵的照顾下,已经全都好了,除了清瘦些,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病痛。 姜家府门口,全家人包括丫鬟小厮,都在府门口迎接姜富回府。 马车停下,姜思齐扶着姜富从马车上下来,凌灵紧跟着跳下马车。 “老爷!” 姜夫人带着哭腔扑进姜富怀里。 姜富身体一僵,“夫人,我没事,老夫老妻的,还有这么多人呢!” 姜夫人把眼泪蹭在姜富的胸口,哭道:“你平安回来,太好了!太好了!” 姜富无奈看着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哄道:“我怎么舍得你和孩子们!” 姜思远揽着王氏的肩膀,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禁笑了,又一起看向平安归来的父亲和母亲。 姜妍受母亲影响,趴在姜富的另一边肩膀上,喜悦的眼泪也不住的掉下来。 姜思齐看着恩爱的父亲和母亲,一脸骄傲的叉腰站在那。 这一年,他觉得比过去十九年都有意义。 他保护过妹妹,保护过父亲,他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凌灵走到他身旁,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哎,姜思齐,你要怎么谢我?” 姜思齐朝她拱了拱手,“多谢凌灵姑娘,之前答应你帮你找人的事,我一定做到。另外我还答应你一件事,只要我姜思齐能做到的,已经全力以赴。” 凌灵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骨碌一转,闪过狡黠之色,“可是你说的,我还没想好,想好了你可不许反悔。” 姜思齐昂起头,“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家里的嬷嬷用柏树叶沾水,扫过姜富全身,姜富又跨过火盆后,在家人的簇拥下回到府中。 第407章 隐瞒的事 所有的药丸都做好,外面已经完全黑了,萧煜却还睡着。 苏翎月看着睡着的萧煜,满心都是心疼。 她不愿意吵醒萧煜,就让彩衣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萧煜身旁,安静的坐在他旁边等他睡醒。 没多久,言卿找了过来,把姜富出狱的事告诉苏翎月。 “真的!”苏翎月还有些不可置信。 她本来以为最快也要到明天了,没想到今天舅舅就回了府。 言卿昂起头,一脸傲然,“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着他进府的。” 两人太过高兴,说话没控制声音,吵醒了萧煜。 看到萧煜醒来,苏翎月小跑过去抱住他的脖颈。 “谢谢。”苏翎月蹭了蹭萧煜的脸颊,发自肺腑的说着。 萧煜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一脸宠溺,“只要月儿高兴就好。” 陆大夫轻咳一声,“既然姜大人出来了,王爷也该定下出发的时间了吧。” 萧煜颔首,揽着苏翎月的手松开了一些,“后日一早出发。” 言卿不解的问:“王爷,时间本来就紧迫,明日不行吗?” 萧煜道:“姜大人身陷囹圄多日,明日府邀请姜大人一家过来,为他接风。” “可是,我们……” “言卿,就这样定了,你去写帖子。”萧煜打断了言卿的话,带着命令的口吻吩咐言卿。 言卿沉默的离开大厅,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 “那孩子也是关心你。”陆大夫道。 “我明白,但这件事必须做。”萧煜神色平淡,没了方才面对言卿时的强势。 陆大夫知道萧煜的脾气,也没打算劝他。 苏翎月看着萧煜,微微蹙起眉。她心中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萧煜瞒了她。 “王爷,若是着急去陵州,舅舅的接风宴等你回来再办也不迟,能从牢狱出来已是万幸,想必舅舅也不会在意这个。” 萧煜抬眸看向苏翎月,眼中噙着淡淡的笑,“也并非全是为姜大人接风,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是吗。”苏翎月蹙起的眉头舒展开。 陆大夫摇摇头,转身进入内室收拾东西。 一早上,府中就开始忙碌为晚上的接风宴准备,萧煜和云亭去了书房。 苏翎月支开彩蝶和夏荷,披上披风去了百草园。 进入厅中,苏翎月就看到陆大夫摆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 陆大夫扭头看了她一眼,问:“月丫头,你怎么来了?” 苏翎月走到陆大夫身旁,道:“找陆伯你有些事。陆伯这是在整理药?” 陆大夫在这一堆药中挑拣着,“明日出发,带上一些药,以备不时之需。” 苏翎月看了一眼,陆大夫挑出来的有治风寒的,跌打损伤的,不多,但各种应急的应有尽有。 她又看了看屋子,问道:“陆伯你的行李整理好了吗?我让彩蝶彩衣来帮你整理吧。” 陆大夫笑笑:“我的行李简单,带两身换洗的衣服,带些药就行了,晚些我自己收拾就行。” 苏翎月从前好奇,陆大夫的院子里为什么一个小厮都没有,问了萧煜才知道,陆大夫常年负责萧煜每日饮的药,他不放心让人插手,就每日早晨让两个小厮进来打扫,拿走换下来衣裳。 其他的,陆大夫都自己亲力亲为,也从不让小厮进来。 平日里都是一个人,该有多孤独,可是他还是常年如一日的坚持着,不给其他人一丝害萧煜的机会。 “陆伯,谢谢你。”苏翎月发自肺腑说道。 “谢什么!”陆大夫声音平淡,手上挑药的动作没停,“王爷是我治疗这么久的病人,这么多年,也成了我活下去唯一的目的。没有大夫会放弃希望,不管机会多渺茫,总要试过才知道。” 想起昨天萧煜告诉他的话,他的神色变得轻松了一些,朝苏翎月笑着说道:“说不定哪一天王爷的病就突然好了。” 苏翎月心中没底,迄今为止,尽管重金悬赏,她依旧没收到任何关于灵火草的消息。 她勉强扯起一抹笑,“也许吧。” 说完,她在炉子旁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等陆大夫。 陆大夫把挑好的药放进一个匣子,收拾好剩下的药后,在苏翎月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你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 苏翎月想起昨天萧煜和言卿的对话,心中一直觉得不安,总觉得他们瞒了她什么。 她蹙起眉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言卿昨天想说什么?” 陆大夫抬眸看着苏翎月皱起的眉,好奇的问:“你怎么不去问言卿?” 苏翎月微微一笑,“因为王爷不会责怪陆伯你。” 陆大夫也跟着笑了,面露赞赏道:“机灵。” “这个问题现在问也晚了,告诉你也无妨。” 苏翎月皱眉,心里“咯噔”一下,清澈的双眸静静的看着陆大夫等他接下来的话。 “从京城到陵州,我们粗略算过,就算晴天路上没有雪,也得走上半个月。现在正处三九天,下雪的地方不在少数,去陵州的时间十分紧张。王爷说,你嫁给他,本就委屈,你想和他一起过年,无论如何,他也要完成你的心愿。他本来可以提前离开将一切交给云亭,但他知道你喜爱热闹,就想请姜大人一家一起来,热热闹闹的陪你过年。” 听到这里,苏翎月的眼眶已经完全红了,朦胧的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心仿佛被一把大手紧紧攥住,传来阵阵疼痛。 陆大夫看到苏翎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要钱似的一颗颗掉下来,陆大夫慌了。 “怎么哭了?” 现在离过年只有十二天,把今天除掉,只有十一天,这四天的路匀下来,他们每天要多赶几十里才行。 萧煜的身体本就要多休息,时间如此紧张,他肯定休息不好,身体也会吃不消。 “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些的。” “我不知道去陵州要这么长时间,若是知道,我一定不会提这样的要求。” 她说话哽咽,言语中满是自责和懊悔。 见苏翎月陷入自责,陆大夫语重心长的劝道:“月丫头,你别哭啊!王爷不让我们告诉你是对的。看来还是他了解你。” “我告诉你这些并非想让你自责,而是想告诉你他为你做的一切,他虽不像寻常男子那样有副好身体,对你却是十足十的用心。我希望你知道后,你们小两口能高高兴兴的聚一聚。若是惹得你难受了,可是我老头子的不是了。” 方才的一席话,苏翎月听进去了。 萧煜不顾身体可能面临的劳累,依旧选择留下来陪她,哄她开心。 若是她只顾着自责,没有好好感受萧煜的一番心意,便辜负了萧煜的付出。 苏翎月抬眸看着陆大夫,认真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他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这世上,没有谁比萧煜待她更好。 见苏翎月止住眼泪,陆大夫也松了一口气,安慰道:“你放心,这一路有我,即便时间赶,我也会好好给他调理身子,定不会让他病情加重,你就放心吧。” 苏翎月点点头,“有劳陆伯了。沿途都有驿站,若是需要什么,可以写信回来,我让人送去。” “行!”陆大夫笑着应下,想到萧煜昨天和他说的话后,神色又变得严肃,“不过月丫头,你得在府中才行,不然我们缺什么,写信回来找不到你可怎么办!” 苏翎月定下心来郑重承诺:“您放心吧,我就在府中,哪也不去。” 看着苏翎月离开的背影,陆大夫长舒一口气。 这样让她心甘情愿的待在府里,王爷也会安心一些吧。 第408章 芳心萌动 萧煜和云亭在书房里,又把萧长安之事的细节又讨论了一遍,确保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云亭能把事情办好。 经过细聊,萧煜对云亭的表现很满意,他心思细腻,做事能深思熟虑,有统帅之风。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都可以放心的把一切交给云亭。 “京中的事就交给你了,还有王妃的安全。” “是,王爷放心。”云亭恭敬的颔首。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王爷,舅舅一家来了,你们谈好了吗?”苏翎月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在她正准备敲第二遍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看着她抬起来的手,萧煜抬手握住,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走吧。” 苏翎月瞥了一眼跟在萧煜身后的云亭问:“你们都谈好了?” 萧煜捏了捏苏翎月的指尖,把她的视线拉回来 ,“好了,走吧,别让姜大人久等。” 两人来到大厅,姜家人都已经坐在里面了,身旁的茶桌上都已经上了茶水,言卿正在招待他们。 见萧煜和苏翎月进来,姜家人都一起起身,朝萧煜跪下。 “臣姜富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姜富正要拜时,萧煜温声道:“姜大人不必多礼,我救你一则你是大宁的肱骨之臣,大宁不能没有你。二则你是月儿的舅舅,遭逢污蔑,本王自当出手相助。” 苏翎月道:“是啊,舅舅,我们都是一家人,本就该互相帮助。” 姜富依旧跪着不肯起来,郑重说道:“月儿,狱中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此等大恩,舅舅怎么能不记着,王爷受了我这一拜我才安心。” 苏翎月知道姜富这是铁了心,非要萧煜接受这一拜才安心。 她拉了拉萧煜的袖子:“王爷,你就接受吧,好让舅舅安心。” 萧煜看着姜富执着的样子,颔首道:“便如月儿所言吧。” 姜家人一起朝萧煜叩拜。 叩拜完毕,萧煜和苏翎月分别扶起姜富和姜夫人。 姜思远站起身后,拿出一本册子走上前道:“我们准备了一些薄礼以表感谢,里面有几种药材,王爷可以让府医看看,能否用来补身体。” 萧煜看了一眼,温声道:“有心了。” 言卿自觉上前接过礼单,退到一旁。 众人落座后,言卿随手翻了一下礼单,竟有些惊讶。 天山雪莲,百年人参,百年灵芝竟然都有。还有一些平常些的药材,像是鹿茸,年份短一些的人参,麝香等也同样珍贵的药材。 除了药材,礼单中还有珍贵的绫罗绸缎,玉石瓷器。 这些加起来,少说得几千两银子,姜家是真的用心。 坐下后,苏翎月把姜富打量了一遍,从前身体健壮的舅舅,现在看起来看着瘦了许多。 她蹙眉问:“舅舅,你的身体还好吗?” 姜思远已经把萧煜和苏翎月做的事,一一告诉了姜富。他知道,这个外甥女儿是真的关心他。 姜富抬起胳膊给苏翎月展示“月儿放心吧,舅舅不是好好的!凌大夫照顾的很用心,段大人也不曾苛待于我,只是牢狱中饭菜实在难以下咽,才轻减了一些。” 苏翎月眉头舒展开,“舅舅没事就好,前些日子姑母赐了一头鹿,今日让厨子炖了,舅舅多食一些补补。” 姜富应下,笑道:“好,舅舅也尝尝王府厨子的手艺。” 姜思齐也跟着附和,“表妹放心吧,府中新请了好几个会做药膳的厨子,专门来给父亲调理身体的,不消几个月,父亲一定会像从前一样年轻。” 姜富瞪了姜思齐一眼,哼了一声,“兔崽子,你的意思是为父老?夫人,我老吗?” 姜思齐心虚的笑笑,解释道:“我是说父亲入狱前更年轻。” 姜夫人笑着打趣,“都已经当祖父了,还在意这个。” 姜思远和王氏看到姜富瞪姜思齐,都露出看戏的表情,眉开眼笑的。姜妍在一旁乐的捂着肚子笑。 苏翎月看到舅舅一家,恢复到原来和睦热闹的样子,从心里也觉得高兴。 她扭头去看萧煜,萧煜正品着茶,感受到苏翎月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苏翎月不喜姜茶,但是萧煜却对姜茶情有独钟。 她不明白,萧煜怎么喜欢这么奇怪的口味。 “辣不辣?”苏翎月眨眨眼问。 萧煜淡淡道:“还好。”说完,把半杯茶递给苏翎月。 苏翎月就着杯子抿了一小口,皱眉道:“好辣。” 看着她五官皱起的样子,萧煜轻笑出声,把苏翎月自己的茶杯端起来喂给她,“月儿还是适合喝甜茶。” 对面的王氏留意到夫妇二人的互动,不禁低低笑出来,扯了扯姜思远的袖子让他看对面。 姜思远看到萧煜对苏翎月宠溺的举动,也端起茶杯递给王氏,王氏红着脸接过去。 接风宴分午宴和晚宴,晚宴过后,还有一场烟花。 姜富听说肃亲王府的景色不错,用过午膳就带着姜夫人去逛园子消食。 姜思齐闲了几天,看到言卿,腰间的长剑又跃跃欲试起来,于是和言卿约着一起去花园练剑。 姜思远和王氏十分好奇,就跟着去看几人切磋武艺。 萧煜睡下后,苏翎月本打算去花园中看他们切磋武艺,却在芙蓉阁门口碰到姜妍。 苏翎月和彩蝶一起出来时,姜妍正在芙蓉阁门口盯着对联看。 见苏翎月出来,姜妍过来拉着她的手甜甜一笑,又看向对联问:“表姐,这幅对联我看着怎么觉得像王爷姐夫写的?” 苏翎月低头轻笑,问:“为什么不能是我写的?” 姜妍自豪的扬起小脸,“‘万里清光不可思,嫦娥玉兔奔相识’这明明写的是月亮,就是表姐你,谁会自己夸自己!所以,我猜一定是王爷姐夫写的。” 苏翎月面带微笑神色温柔的承认,“嗯,是他写的。” 看着苏翎月眉目温柔的模样,姜妍觉得表姐看起来格外美。虽然表姐平时也很美,但和平时的美很不一样。 今天的表姐看起来,眉目更加温柔,脸上带着发自肺腑幸福的笑,比鲜花还娇。 姜妍好奇的问:“表姐,成亲是什么样的感觉,成亲很好吗?” 苏翎月看她的样子觉得好奇,打趣道:“怎么?妍儿也想成亲了?” 姜妍拉着苏翎月的手,晃了晃,有些害羞的道:“女子终归要嫁人的,我就问问。” 苏翎月觉得小丫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好奇也是正常的,说不定是看上了哪家公子。 想了想,苏翎月握着她的小手笑着道:“妍儿长大了,是可以考虑这些的时候。你觉得舅舅和舅母,大表哥和表嫂过的怎么样?” 姜妍道:“我从未见过大表哥和表嫂有红脸的时候,母亲和父亲偶尔拌拌嘴,父亲总是能心平气和的同母亲讲道理,有时候父亲妥协,有正候母亲妥协,总之两个人也从未真正的吵过架。” 苏翎月道:“能夫妻和睦,长久的相处下去,一定是两个都很好的人在一起才可以。你若是不知道怎么选,就照着舅舅和大表哥的样子挑,一定不会出错。” 姜妍沉思了片刻,脸色渐渐沉下来,低声问:“若是他人很好,但家世不好呢?” 苏翎月微微皱起眉。 妍儿这样说,一定是有心上人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若是选错了,那便是灭顶之灾。 就像她前世那样,所托非人,识人不清,给自己和舅舅一家招来了灭顶之灾。 苏翎月敛起笑,正色说道:“妍儿,你是舅舅舅母的掌上明珠,金钱地位会被很多觊觎,若识人不清,一辈子便毁了。” 姜妍抿了抿唇,明媚的小脸有些沮丧,“我知道。但他不大概不喜欢我,我送他荷包他都不收。” 苏翎月轻轻一笑,小丫头长大了,真的是动了芳心。 她轻轻抚上姜妍的小脸道:“妍儿,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有喜欢你的,也有你喜欢的,但人生几十年,只有两情相悦才会白头偕老,就像舅舅和舅母。” 毕竟年纪小,或许未曾过多投入,听了苏翎月这番话,姜妍小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 她抬起明媚的小脸道:“我知道了,表姐。” 看她这样,苏翎月心中很高兴。 “日后若有喜欢的,偷偷告诉表姐,表姐也帮你掌掌眼。” 姜妍脸颊一红,抱着苏翎月的胳膊靠在她的肩上撒娇,“好。” 苏翎月想起她方才的话,问道:“所以研儿方才说的人是谁?” 姜妍把脑袋埋在苏翎月的肩膀上,低声道:“没谁,反正以后我会嫁给喜欢我,我也喜欢的人。” 第409章 至纯至善之人 姜富夫妇两个把整个王府逛了一遍,不知不觉,逛了大半个时辰,来到盖到一一片废墟前。 此时,姜富才想起来,姜家的工人来王府重建烧毁房屋的事。 姜夫人看着姜富认真说道:“老爷,王爷和月儿这次是真的帮了大忙,回头你问问王爷什么时候能开工,我们给王爷和月儿重新建一个精巧实用的院子。” 对于苏翎月和萧煜,姜夫人心中有些愧疚。 最开始姜富出事时,她想着用利益收买夫妇二人。却忘了,苏翎月也是姜富妹妹的女儿。 这个外甥女平日里多喜欢去他们府上找表哥、表妹玩,喊舅舅、舅母时也都是发自肺腑的。 关键时候,她竟将月儿当成唯利是图之人。 姜富颔首,“嗯,都听夫人的,一会儿见到月儿和王爷我问问。” 说到萧煜和苏翎月,姜夫人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老爷,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王爷的身体看着不太好。月儿还这么年轻,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月儿日后可怎么办。” 姜富笑了笑安慰道:“你想多了,王爷的病不是一年两年了,向来如此,坊间传什么的都有,王爷不都没事吗!” 姜夫人想了想,“也是,王爷都病了许多年。” 姜夫人不知道,今天一早,在来王府之前,他抽空见了陈管家,管家已经把苏翎月十万黄金悬赏灵火草的事告诉他了。 他问过陈管家,灵火草是治疗寒毒的,不到万不得已是用不到的。 而萧煜病重之事,王府并未对外昭告,定然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而且此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所以他就隐瞒了家中人,私下动用全国商号在暗中寻找灵火草。 姜富又郑重叮嘱道:“月儿嫁来王府不过半年,方才的话夫人切勿再说,传出去于月儿名声不好。” 若是苏翎月嫁进来半年,萧煜就要病重不治,说不定就会被扣上克夫的帽子,就算身份尊贵,有个什么万一,她日后也不好改嫁。 姜夫人也想到这一层,看着姜富郑重点头,“老爷放心,她叫我舅母一日,我便护她一日。” 两人回去时,路过花园,听到假山后一阵兵刃相接的声音,还有一阵阵喝彩声。 绕过假山,两人就看到一身湖蓝长袄的自家儿子,和萧煜的侍卫在雪地上打的有来有回。 姜思齐攻,言卿守,虽然剑身没碰到言卿一片衣角,姜思齐却始终没放弃,一直在想办法突破言卿的防线。 夫妇两人走上前去,姜思远发现两人点了点头后,与王氏一起,给他们让开了最佳观察点。 又打了一刻钟,姜思齐始终没办法突破,两人才停下来歇息。 看到自己的父母,姜思齐大步走过来一脸骄傲的问:“父亲,你看我的剑法是不是比之前强多了?” 姜富看着从姜思齐额头上滴下来的汗珠,把自己的帕子丢了过去,一脸严肃的道:“像个猴一样,上蹦下跳的,把你的臭汗擦一擦。” 姜思齐也不恼,呲着个大牙乐呵呵道:“就算是猴,也是父亲母亲生的猴,母亲给我擦。” 说完,把姜富的帕子递给姜夫人,又屈膝把脸凑过去。 苏翎月对自己舅舅的口是心非十分佩服,当初知道二表哥不爱读书,可是托人花大价钱到处请武师傅。 一边嫌弃,一边又把自己的帕子给他擦汗。 “你呀!不知道像谁!”姜夫人一边笑着嗔怪,一边轻柔的给他擦去额头上留下来的汗珠。 王氏轻笑道:“要我说,父亲和母亲是会生的,夫君擅文,二弟擅武,兄弟俩性格也算互补,还有一个聪明漂亮的妹妹,此生也算齐全了。” 姜思远附和:“夫人说的对。” 姜妍对夸赞她的话一向没有抵抗力,在一旁附和姜思远点头。 姜富在几人的攻势下,终究面色舒缓了些,“习武也可以,王爷愿意让人教你,你就好好学,若是半途而废,我就打断你的腿。” 擦完汗,姜思齐直起身拍拍胸口道:“父亲,放心吧,我才不会给你机会。如今我凭本事升了官,又得了王爷赠的宝剑,日后前途定然一定光明灿烂,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封个一品护国将军,品阶比你还高。” 姜富见他有这样的志气,心中也觉得十分骄傲。 姜夫人慈爱道:“不管你官职大小,都是娘的儿子,平安最重要。” 姜思齐灿然一笑,“娘最好了。” 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苏翎月心中既羡慕,也有些感慨。 自己从小就没体会过这样的亲情,不过还好,嫁给萧煜,萧煜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想到萧煜,她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该醒了,便准备回去。 结果她一扭头,发现彩蝶不见了。 看了一圈,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柳树下边,言卿把自己的帕子给了彩蝶,彩蝶正一脸嫌弃的给他擦汗。 苏翎月看着两人觉得有趣极了,又觉得有些心酸。 她听萧煜说过,言卿把从前的事都忘了,他一定也把父亲母亲忘了。 言卿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心中一定也渴望亲情。 苏翎月走到言卿和彩蝶身边道:“王爷应该要醒了,我们回去吧。” 彩蝶给言卿擦汗,言卿也算体会了被人照顾的感觉,一脸意足的说道:“我先回屋换身衣服,免得熏到王爷。” 这时候姜富和姜思齐走了过来,姜富一脸赞赏的看着言卿道:“你叫言卿是吧,多大了?看着似乎比齐儿还小,功夫上的造诣竟这样好!” 被夸了,言卿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呵呵一笑,“我今年十八了,功夫是王爷教的好!” 姜富看着言卿越看越满意,点点头道:“纵有王爷教你,你比齐儿还小一岁,小小年纪功夫如此好,平日肯定也十分用功。怎么样,可有想过入朝为官,我可以替你引荐。” 姜思齐也附和,“是啊,你如果想,可以来巡防营,我们一起保护京城的治安。” 言卿敛起笑,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多谢姜大人和姜公子的好意,可是我只想陪着王爷,王爷在哪我就在哪。” 姜富和姜思齐皆是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世上没几个不想做官飞黄腾达的,但是有机会出头的却是凤毛麟角,没有引荐,大部分普通百姓即便再优秀,也会明珠蒙尘。 没想到这样厉害的少年却对飞黄腾达没有一点兴趣。 这样的人,更难得。他的心就像最干净澄澈的湖水,没有丝毫杂质,这样纯净的人,的确不该进官场。 姜富拍了拍言卿的肩膀,赞赏道:“王爷没看错人,你是个了不起的护卫!” 得到姜富的又一番夸赞,言卿又笑的眉眼弯弯,“是吗?我也觉得我很厉害!哈哈!哈哈!” 苏翎月在一旁看的又想哭,又想笑。 想哭是因为感动的,对言卿来说,萧煜大概是如兄如父般的存在。想笑,是觉得言卿真的很单纯天真,喜怒从不掩藏。 这份单纯真的弥足珍贵,这份单纯情谊对萧煜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吧。 苏翎月笑着道:“王爷快醒了,舅舅,表哥,我们回去吧。” 几人一起,说着,笑着,闹着往回走,雪地上的脚印仿佛是一幅热闹的画卷。 第410章 两个皇子看好谁 萧煜睡醒后,就和姜富、姜思远以及姜思齐在大厅中闲聊下棋,苏翎月就同姜夫人,姜妍和王氏,在芙蓉阁的厅中说说刺绣,讨论京中时兴的布料衣裙、香料首饰。 整个下午,所有人都聊得很高兴。 用过晚膳,众人休息了一会儿,言卿便大步进来兴高采烈的说道:“王爷,烟火都准备好了!” 萧煜起身,温声道:“姜大人,姜夫人,府中准备了烟火,我们一起去看看。” 听到有烟火看,姜妍立刻精神起来,迫不及待的想看,“王爷姐夫和表姐想的真周到,父亲母亲都不许我出府,我已经许久都没看到烟火了!我们快去吧!” 姜夫人看着女儿这副贪玩的样子,很是无奈,“不让你出府还不是为你好!” 苏翎月笑道:“舅母,今日在王府中你和舅舅都不用担心,让妍儿好好玩玩吧。” 姜夫人点点头,宠溺又无奈的看着姜妍,“你呀,看的时候离远些,可别伤着了!” 所有人一起出了大厅,来到院子里。 言卿和吴管家带着小厮,已经把烟花摆在院子里,言卿一声令下,小厮点燃烟花,一颗颗璀璨的流星冲天而起,在空中绽放,照亮整个夜空。 五颜六色的烟火,不断升空,绚丽绽放。 美丽的事物总能让人开心,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喜悦的,幸福的笑。 苏翎月牵着萧煜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萧煜一低头,就对上苏翎月噙满爱意的目光,他勾起唇角,握紧掌心的小手。 苏翎月将头轻轻靠在萧煜的肩膀上,抬眸看着天空绽放的烟花。 无论以后如何,苏翎月觉得,此生她再也不会忘记此时手心的温度,还有这场盛大的爱。 烟花放完后,姜富和姜夫人走过来,两人朝萧煜颔首:“多谢王爷的接风宴。” 萧煜看着两人,温声道:“姜大人蒙冤的这段时间,月儿一直很担心。今日看到你们一家平安,月儿比谁都高兴。” 苏翎月从萧煜脸上移开目光,乖巧的对姜富和姜夫人道:“舅舅、舅母疼我,你们平安,就是月儿的心愿,愿舅舅舅母一家从此无灾无难,月儿便能安心。” 姜富看着自己妹妹拼死生下的女儿,一向威严的人眼眶竟湿润了。 他点点头,喉头微哽,“那舅舅也祝愿月儿心想事成,幸福平安一生。” 他疼爱的妹妹走了,留下一个女儿,还这么懂事惹人喜爱,他一定会代替妹妹照顾好她。 月儿要找的药草,他来帮她找,无论如何,不能让月儿小小年纪就经历丧夫之痛。 苏翎月准备同萧煜一起送姜富他们离开,萧煜却拉住她,温柔说道:“月儿,我有些关于朝中的事要同姜大人和姜公子讲,你先回去沐浴。” 听萧煜这么说,苏翎月反而好奇起来,她对上萧煜温柔的目光,不解的问:“舅舅和表哥的事,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是发生什么了吗?” “只是交代一些关于王清这件案子的事,都是月儿知道的。” 担心她继续问,萧煜勾起唇,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明天为夫就要去陵州,你先去沐浴洗漱,我们还要好好道别,嗯 。” 低沉温柔的嗓音,加上似是而非的话语,苏翎月脸颊一红,低下头。 不过,她确实有好多话,想单独对萧煜讲。 “好,”苏翎月眼睛眨了眨,看着萧煜点了点头,“天冷,王爷也早点回屋。” 萧煜捏捏手中柔弱无骨的指尖,轻笑道:“好,在房中等我。” 大厅中,姜富在萧煜对面坐下,对萧煜只请他和长子姜思远过来很是不解,“王爷可是有什么事?” 萧煜面色温和,但目光却比方才看着低沉几分,“姜大人,姜公子,此番叫两位过来是想同二位说王清之事。” 王清获罪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姜富不知道萧煜要说什么。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姜思远对萧煜已经接近十分信任,他恭敬道:“愿闻其详。” 萧煜声音低沉:“姜大人,你蒙冤之事,本王已经查明,萧长安乃幕后主谋,日后朝堂之上,纷争必起,只是萧长安此次受不了多少牵连,姜大人和姜公子在朝堂之上,莫要冒进。” 姜富眉头紧皱,“王爷的意思是,这是景王和王清联手陷害的?” 他印象里除了姜妍曾经拒绝了景王一事,朝堂之上,景王与太子有纷争,他也从未掺和,一直谨慎行事从未结交过任何人。 萧煜淡淡道:“帝王之子,所谋皆逃不过权力地位,姜家不能为他所用,便是他的阻碍。” 姜思远神色一片冰冷,一向温润的他,此时脸上酝着怒气道:“我姜家一心为陛下,从无二心。如此迫害忠臣,景王竟如此阴毒!” 家人是姜思远的软肋,也是他的底线。 表妹回门当日,姜妍险些出事,就让他每每想起来后怕不已,没想到景王居然想对父亲下手。 姜家一直忠于皇帝,皇帝若知道景王的所作所为,不可能无动于衷。 想起萧煜方才的话,姜思远问:“王爷不让我们趁机扳倒景王,可是有什么隐情?” 姜思远方才还一脸怒气,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能如此准确的问到关键之处,萧煜心中对姜思远有些赞赏。 但是他的命,他不喜欢交到别人手里。 萧煜神色淡然道:“确实另有牵扯,只是这次的事,就算你们追究,只怕也回轻轻揭过。” 姜思远皱眉,萧煜的话他不太明白,正准再问,姜富却开了口。 “是因为太子吧!” 姜思远比萧煜大了几岁,但在朝中有姜富看护,仕途一向顺遂,不曾考虑这么多,也理解不了姜富的话。 姜富向他解释,“此为制衡之术。陛下正值壮年,太子已经到了能独当一面的年纪,朝中自然要有人同他抗衡。” 听了姜富的一席话,姜思远犹如醍醐灌顶。 再仔细想想近期发生的事,他心中也了然了。 囚禁丞相,给太子和景王赐婚,这都是在平衡双方的势力。 看到自家儿子明白了,姜富神色也缓了下来,朝萧煜颔首,“多谢王爷提点,我与远儿对此事会尽量回避。” 经过此事,姜富对萧煜的政治敏觉,以及他的能力感到惊讶。 多年不上朝,依旧能清晰的知道朝中情况,能在景王的势力之下把证明他清白的证人送回来,这绝对不是一个闲散王爷能做到的事。 王府门口,姜富离马车还有几步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萧煜问:“臣有一问,不知王爷可否解惑?” 昏黄的灯光下,萧煜神色温和,“姜大人请问。” “朝中两位皇子,不知王爷更看好谁?” 萧煜神色一顿,没想到姜富会问出这个问题,随即淡淡一笑,“姜大人认为他们谁有为君之德?” 他是带着笑说的,只是姜富从话中还是听出了轻视不屑。 姜富沉默了,没再说话,朝萧煜颔首之后上了马车。 马车上,是姜府的三个男人。 姜思齐看父亲和兄长一脸凝重,问道:“父亲,大哥,王爷跟你们说了什么?” 姜思齐尽管这半年性格改了不少,但冲动鲁莽还是没改完,姜思远没打算告诉他,景王算计他们家的事。 想必萧煜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让姜思齐也知道。 姜思远随口道:“只是叮嘱一些事,如今朝中风云诡谲,你当值也莫要冲动行事,免得惹上麻烦。” 对兄长的话,姜思齐一向还是听的,便郑重点了点头。 萧煜的答案,还有那若有似无的鄙夷不屑,都让姜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萧煜谁也不看好,一个心思深沉,善于隐藏的王爷,若想翻手云覆手雨也不是不可能。 安静了许久,姜富突然说道:“日后关于两位皇子,特别是夺嫡的事,我们都不要掺和,知道吗远儿,齐儿?” 姜思齐有些懵,似懂非懂的跟着姜思远点头。 姜富心中疑惑,若是两个皇子都入不了肃亲王的眼,谁能? 第411章 萧煜的行李 苏翎月洗漱完毕,坐在镜子前让彩蝶和夏荷给她上面脂、擦头发。 “王妃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跟丝绸一样。”夏荷一边擦头发一边说道。 彩蝶正动作轻柔的给苏翎月擦面脂,轻声附和道:“嗯,我们小姐哪里都好看。” 苏翎月笑着道:“你们两个今晚偷偷吃了糖吧!说话这么甜。” 夏荷低低笑出声,“彩蝶姐姐还真吃了,言侍卫再放烟火的时候,给了彩蝶姐姐糖块。” 彩蝶自豪的说道:“那是我应得的。下午我给他擦汗,他给我糖作为交换。” 屋里两个炉子很暖和,说话间,长发就已经擦干了。 让夏荷下去后,苏翎月和彩蝶又检查了一遍萧煜的行李。 萧煜说要轻便出行,便只带了两套换洗的衣裳,束发的发带发簪,和日常用的匀面剃须的东西,别的需要什么到沿途再买。 彩蝶在确定衣服都是成套的叠好后,问道:“小姐,还要给王爷添什么吗?” 苏翎月想了想,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小臂长的粉色枕头,放进箱子里。 彩蝶虽然不理解,还是把枕头摆好,按了按。 想了想,苏翎月又从柜子里翻出几块帕子递给彩蝶,“这几个帕子也装上。” 彩蝶看着苏翎月练手绣的帕子,别扭的针脚,图案绣的也不像。 “小姐,要不明天我早些起来去买几块?”彩蝶诚恳的提建议。 王爷好歹也是王爷,若是看到小姐别扭的绣工,万一从此厌弃小姐了可怎么办。 苏翎月温和的笑了笑,“不用,就放这几块。” 想了想,她轻哼一声道:“王爷此去得两个月,万一买帕子时被旁的女子看中怎么办?我们要学会从根源上杜绝旁的女子的肖想,知道吗,傻彩蝶?” “真不愧是小姐,考虑的竟这样长远!”彩蝶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恍然大悟,心中对苏翎月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把我绣的荷包也装几个。” “好,小姐绣的荷包多,要挑两个好看的。” 萧煜在门外听着苏翎月的肺腑之言,不由弯起嘴角。 他的王妃,当真是惹人喜爱。 听到开门声,苏翎月绕过屏风朝门口看了一眼,见是萧煜回来了,笑着迎上去。 “舅舅回去了吗?” “嗯。”萧煜应了一声,目光看到打开的箱子和上面放的枕头,帕子和荷包时不由弯起嘴角。 “出去吧,让人送药浴来。”他对彩蝶吩咐道。 彩蝶颔首,缓步退出房间。 萧煜走到箱子边,拎起里面有些旧的粉色小枕头,挑挑眉,“这个小东西也是为了防止别的女子看上为夫?” 她方才的话居然被萧煜听到了。 隐去心底的一丝尴尬,苏翎月走到萧煜身旁。 看到萧煜脸上的笑,苏翎月不满的轻哼一声,“箱子只有这么大,也放不了大的,这是我小时候枕过的,想着路上颠簸,让你拿出来靠着,旁人我还不给呢!” “是吗!”萧煜故作惊讶,笑着道:“那就多谢王妃相赠。” 他又拎起一块帕子,挑眉道:“谁家夫人会给夫君绣鸭子?” 苏翎月从萧煜手中扯出帕子压在枕头下面,轻声辩驳,“不是鸭子,是鸳鸯,鸳鸯戏水那个鸳鸯。” 看她羞恼时,似嗔非嗔、两颊微红的样子,萧煜觉得很有意思,又起了别的心思。 他凑到苏翎月耳边,压低声音道:“月儿少放了一样。” 苏翎月气鼓鼓的不想理他,又好奇的心痒不已,还是没忍住眨眨眼睛问:“缺了什么?衣食住行我都想到了。” “月儿的贴身小衣。”萧煜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戏里不是常有女子送贴身小衣给爱人吗!如今为夫出远门,月儿不送一件?” 苏翎月扭头对上萧煜噙着笑的眼睛,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他这两日格外高兴。 正要回答他,门口响起敲门声。 “王爷,王妃,药浴送来了。”是绿竹的声音。 萧煜松开苏翎月,淡淡道:“进来。”一副端方的样子,仿佛方才的不正经是错觉。 趁绿竹他们提药浴的功夫,苏翎月趁机把东西铺整齐,又盖上箱子,免得萧煜看见了又笑她。 她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萧煜,语气娇蛮道:“反正我不准你用旁人绣的。” 说完,语气又缓了缓,神色认真了些,“王爷且用着,晚凝说我很有天分,等我再练一些时日,定会绣的很好。” 萧煜低头,轻抚着她的小脸道:“好。月儿与为夫做个约定可好?” “什么约定?”苏翎月看着萧煜温柔的眉眼,方才一点点小情绪也消失不见。 萧煜温柔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每日给我绣一方帕子,等我回来,以后可以每日换着用,可好?” 这不是难事,每日有大半天的时间就可以绣好。 苏翎月对上萧煜的目光,温温柔柔道:“好,我在府中绣帕子等你回来。” 她心中隐隐猜出萧煜的想法,萧煜是想让她在这段时间做些别的事,不会因为思念而太过难受。 药浴倒好后,彩衣又提来一桶热水放在一旁,就出了卧房。 “王爷先更衣吧,我挽好发就来。” 萧煜应了一声进入隔间。 苏翎月找了一根蝴蝶金簪,对着镜子挽了一个朝云近香髻,等了一会儿约莫时间差不多了,也进入隔间。 萧煜刚脱掉外衣,见苏翎月进来,先是一愣,随即张开双臂,对苏翎月勾起唇。 他的意思很明显,想让苏翎月给他更衣。 苏翎月也扬了扬明媚的小脸,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走向萧煜。 苏翎月边解衣带边笑着问:“王爷是故意等我进来服侍你更衣的?” 萧煜低头,温热的鼻息洒在苏翎月的额头上,痒痒的。 “嗯,月儿不喜欢?” 低哑的声音蛊惑人心,清香的薄荷盐味也格外好闻。 苏翎月莫名的脸颊发烫。 她避开萧煜含笑的目光,给萧煜脱掉上衣。 “剩下的王爷自己来。” 看着背对着他搭衣服的苏翎月,萧煜扬起唇角,解开腰带把里裤递给苏翎月。 苏翎月背对着他,直到听到水声才转过身。 第412章 你在万物之上 苏翎月把手上的里裤搭在衣架上,走到浴桶旁,道:“我给王爷净发。” “嗯。”萧煜应了一声,药浴浸没身体,对旁人来说有些烫的水温,萧煜却十分享受。 身体的寒意一点点被驱散,一起驱散的还有一天疲累。 萧煜闭着眼,眉目一点点舒展开。 苏翎月拔下萧煜头上的发簪,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如玉的面庞少了些凌厉,连烛光也分外温柔。 “我家王爷真好看。”苏翎月发自肺腑的感叹,手忍不住在萧煜脸上摩挲两下。 萧煜眼眸依旧闭着,唇角弯起,“月儿想怎么看都行。” 苏翎月弯起嘴角,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便心满意足的开始干活。 苏翎月挽起袖子,从浴桶旁的木桶里舀起热水,打湿萧煜的墨发,抹上洗头膏后,便开始轻轻按起来。 她精通穴位,洗头发的时候,用适当力道在穴位上轻揉按,这样可以缓解疲劳,让萧煜可以睡个好觉。 按了大约一刻钟,萧煜只觉得头上格外轻松。 此刻,他什么都不愿想,只想感受这一刻的温柔。 头上加后背一套推拿下来,萧煜双臂搭在浴桶上,眯着眼睛,仿佛整个人身处云端一般,身体格外轻松。 看到萧煜舒服的样子,苏翎月也很满足。 “王爷,妾身服侍的可还满意?”苏翎月趴在浴桶边看着萧煜,手在药浴中划拉水。 萧煜半眯着眼,弯着唇看她,“不太满意。” 烛光之下,明媚的小脸写满傲娇,“不可能,我拿彩蝶彩衣练过手,她们都说很舒服。” 萧煜支着头,似笑非笑的看她,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唇,道:“这里还没按。” 苏翎月愣在那,眨了眨眼,深邃的目光依旧在直直看她。 她不自觉抿了一下唇,看着那张如玉般清隽的脸,心欢快的跳起来。 没过多犹豫,苏翎月朝萧煜挪了一步,弯腰吻下去。 萧煜眼眸微眯,趁机扣住苏翎月的后脖颈,将人锁住。 温软的唇瓣相贴,萧煜的吻温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攻势,苏翎月被深深纠缠着,是这些日子不曾有过的强势,灼热的呼吸洒在两人之间。 胸口仿佛要爆开,除了深深的纠缠,苏翎月再也感觉不到其他的。 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里衣、裤以及心衣的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散了,里衣和心衣落在地上,里裤松松的堆在白皙的脚踝上,说不出的旖旎。 “月儿,进来。” 萧煜抚着苏翎月的脸颊,额头滴着苏翎月的额头,嗓音低沉的说出的话不容拒绝。 苏翎月的脚踝从里裤中退出来,踩着脚凳进入浴桶,玲珑有致的身体,在烛光下仿佛一件上好和田玉雕刻而成的玉雕。 萧煜牵着她的手,目光灼灼的欣赏着好看的身体,直接将人拉到怀里,在他腰间跨坐下来。 身体紧密相贴,加上方才窒息的吻,苏翎月早已情动不已,身子发软,趴在萧煜精瘦的胸膛上。 萧煜一手将苏翎月的头按到颈窝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一手箍着怀里纤细的腰肢,感受着苏翎月身上传来的温度。 “王爷,你亲亲我。”苏翎月软着声音说着,身体也开始挣脱禁锢她的手。 “好。”萧煜低声应下,托起苏翎月的后脖颈深深吻下去。 让人窒息的深深纠缠夺走口中的空气,苏翎月窒息的已经无法思考,加上亲密无间相拥,此时只剩本能的感觉,她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水中漾起淡淡的涟漪,口中被深深掠夺,苏翎月的喉间发出舒服的轻哼声,萧煜的心也泛起波澜,搂她搂的更紧。 苏翎月趴在萧煜的身上无力的呼吸着,温软的唇依旧被咬着、堵着。 水下,大手禁锢住纤腰,感受温情的余韵。 气息逐渐平静下来,苏翎月感觉到唇上轻咬的力度,般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清隽面容,思绪才渐渐回笼。 这次是萧煜先动的手,可不是她,这次萧煜总不能笑话她了吧。 咬了一阵,萧煜才停下来,欣赏被他咬的绯红发肿的唇,带着润泽,萧煜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一下。 苏翎月纤细的手指绕过萧煜的脖颈,探入萧煜墨发中轻轻拨弄,指腹摩挲着萧煜的头皮,才洗过的墨发还有些湿润。 她挂在萧煜的身上悠悠的问:“我怎么觉得,王爷这两日格外高兴?” 感受着发间传来的温柔触感,萧煜不答反问:“月儿今日高兴吗?” 想起今天的一切,还有陆大夫跟她说的,苏翎月心中暖暖的,也揪着疼。 她的喜怒哀乐都在萧煜眼里,比他自己的身体还重要。 被这样如珠如宝的珍重对待,除了彩蝶和彩衣,也只有萧煜。 指腹在头皮上摩挲,苏翎月靠近萧煜的脖颈,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萧煜也不动,任她咬着。 也不疼,倒像小猫舔舐。 咬完,苏翎月看着刚才咬出来的齿痕,又把唇贴上去,软声道:“高兴,这是我和王爷成婚以来,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呢,所有人都在,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贴在萧煜颈侧的唇动了动,继续道:“但我的心也有些疼。” 萧煜垂眸,蹭了蹭颈窝处的脸颊,“你知道了?” 苏翎月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定是昨日言卿的言行让她起了疑心。 “嗯。”苏翎月贴着他的脖颈鼻尖蹭了一下,“于我来说,你在万物之上。” 说完,又咬在脖颈上。 她的声音软软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萧煜心头一震,又开出满山遍野的花。 萧煜的心就在花海中慢慢绽放,脖颈处传来的酥麻直达心底。 大手轻轻摩挲着如凝脂的纤薄的后背,在心中呢喃。 于为夫又何尝不是。 忽然,萧煜想到什么,捧起苏翎月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 “月儿,因着王清的事,萧长安可能会狗急跳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与他见面,云亭那有鸽子,遇事要与为夫商量。答应我。” 深邃的双眸直直的看着她,神色少有的认真,仿佛苏翎月不答应他就不罢休一般。 苏翎月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万一她落入萧长安的手中,就会成为萧长安威胁萧煜和舅舅的手段。 她自然不会随了萧长安的意,也不会把自己和其他人置于险地。 苏翎月露出明媚的笑,认真点头,“好,我不会见萧长安,发生什么事都会与你商量。” “王爷可安心了!”苏翎月俏皮的眨眨眼。 萧煜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刮了刮苏翎月的鼻尖,“好,以防万一,为夫会下令这段时间不能让月儿出府。” 苏翎月一听惊讶了,“王爷此去两个月,我都不能出府吗?” 萧煜点头,“亲王无诏不得随意离京出封地,此次离京为夫会易容,若有突发情况,云亭会易容成为夫。明日为夫便让人散布病情加重的消息。如有万一,还得月儿坐镇才行。为夫的性命可能交到月儿手上?” 听萧煜言语中严重的程度,苏翎月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擅自离京,依照皇帝无时无刻都想除掉萧煜的心态,绝对不会放过萧煜。 苏翎月再次认真点头,道:“好,我不出去,就在府中给王爷绣帕子。” “乖。”萧煜的指腹轻轻摩挲苏翎月的脸颊,勾唇道:“月儿方才咬了为夫四口,为夫得咬回来。” “可是我的唇都肿了,再咬就破了!”苏翎月噘嘴给萧煜展示完又立刻抿紧唇,不让萧煜得逞。 萧煜看着苏翎月轻笑出声,“不让咬唇也可以,那为夫咬别的地方。” 视线从唇上移到脖颈上,可是脖颈上还有他吻的痕迹没消退。 目光继续下移,定格。 “这里,从前月儿害羞不让为夫咬,今日可让?” 苏翎月的视线随着萧煜的目光下移,看着自己的曲线,又感受到两人现在是以何种亲密的姿态说话,脸颊瞬间绯红。 想到有两个月不能见面,而且他们已经如此坦诚相见了,便闭上眼睛任由萧煜胡作非为。 反正也不疼,还……有点舒服。 第413章 暂时离别 天色微白,王府后门外,停着一辆普通的榆木马车,长约两米,宽和高约一米半。车顶镶了一层皮革,外面套了一层青色顶罩。 马车内部经过特殊改造,原本的长凳换成了箱子,里面可以放包袱等其他东西。其中一侧做了成了一张矮榻,上面铺着褥子。另外两侧铺着软垫。 言卿把三个包袱和一个小箱子抱进马车,两侧的大箱子里,盖好,又把软垫扯平整。 从马车上跳下来,言卿看到云亭走出来。 “拿着。”一身黑衣的云亭走出来,隔空扔来一个食盒。 言卿打开一看,是城南点心铺子的点心,各种各样都有。 看了一眼已经走到身旁的云亭,言卿搭上他的肩膀,眉眼弯弯道:“都是我喜欢吃的,没白交你这个朋友。不过你怎么没买肉铺?王妃都买了。” 云亭睨着他,没好气的道:“知道你饭量大,食盒下面两层都是。” “是吗?”言卿松开他,弯着眼睛去检查食盒。 云亭看着言卿扒拉食盒检查的样子,冷声道:“路上好好照顾王爷,王爷若出什么事,你就别回来了。” 言卿哼了一声,“当然了,王爷也是我的王爷。” 林川一身蓝色长袄,披着一件白色披风,检查完马车所有的部件和缰绳,站起身来看向门口,目光隐隐有些期待。 门内,苏翎月给萧煜系好披风的带子,凝视着萧煜,眼眸颤了颤,不舍满的快要溢出来。 一旁的陆大夫移开目光,对彩蝶彩衣道:“你们扶我出去,天冷路滑,别摔着老头子我了。” 彩蝶、彩衣忙一左一右,搀扶着陆大夫,走出后门。 黎菁看了看萧煜和苏翎月,也跟着走出去。 苏翎月抱住萧煜,把脸埋在萧煜的胸口,闭上眼睛没让眼泪继续积累。 “王爷要好好保重身体,听陆伯和言卿的话好吗?”苏翎月瓮声瓮气的说着,喉头微涩。 萧煜抚苏翎月垂在身后的长发,微凉的大手轻动作温柔,“好,月儿怎么说为夫就怎么做。” 苏翎月想起龙华寺的事,闷声道:“王爷不要只哄我,说好的这副身体是我的,王爷要守诺。” 看苏翎月这副闷闷的样子,萧煜捧起她的小脸,让她和自己对视。 “月儿亲亲为夫,为夫就答应你,遵守和你的诺言。” 苏翎月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脸,怎么咬了咬唇,怎么也下不了口。 这张脸不仅粘了山羊胡,还胖了一圈,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但是眼眸还是一样,一样的温柔平静。 苏翎月看着萧煜的眼睛,踮起脚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还不等她离开,萧煜便扣住她的脖颈,撬开唇掠夺。 这个吻强势又认真,品尝完苏翎月的芳泽,在苏翎月快窒息的时候,萧煜才放开她。 “乖,在府中等我回来。” 亲吻过后,苏翎月更加不舍,但她不能阻止一个儿子对母亲的孝心。 忍住揪心的疼,苏翎月点点头,“我不知道母亲缺什么,你的行礼中我放了一套金头面和一套碧玉头面,她住的远,我不能在跟前侍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到银子的地方。这两套头面闲时可戴,若有急用也可以换成银子。” 贞太妃出宫后,萧煜买了几个丫鬟婆子在侍奉着,银钱隔一段时间也有让人送过去,完全不缺。 苏翎月拥有最多的便是银钱,的确,世上大多时候,没有银钱解决不了的。 虽然没有看两幅头面,但苏翎月拿出来的东西定然不差。 “好,母亲看过后,我让母亲写一封信告诉月儿她的心意。” 苏翎月点头,望着萧煜说道:“你也要写。” 萧煜亲昵的捏捏她的脖颈,唇角挂着缱绻的温柔,“好。” 两人从后门出来,门外的众人便停止了闲聊。 萧煜恢复成平日里冷静持重的样子,看了一眼马车,道:“出发吧。” 苏翎月跟陆大夫道别后,言卿把陆大夫扶上马车,云亭扶着萧煜。 上马车前,萧煜对云亭和黎菁道:“保护好王妃。” 黎菁颔首道:“是。” 云亭也点了一下头。 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翎月后,萧煜弯腰进入马车,云亭退到苏翎月身侧。 黎菁走到林川身旁,看着他,默了默,才道:“一路平安。” 林川弯起嘴角,“你能来送我,我很高兴。” 顿了顿,林川从怀里摸出那根翡翠簪子递到黎菁面前,眸色认真的说:“这是新年礼物,能收下吗?” 林川的眼神平静,看不出半点旁的情愫。 黎菁看着那根碧绿通透的云纹簪子,抬手接过,朝林川道了一声谢。 林川笑笑 ,随即转头,一甩缰绳。 车轮的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苏翎月看着马车逐渐走远,直至消失不见,一颗眼泪还是掉从眼眶中坠落。 云亭侧首,目光怔怔的看着苏翎月眼眶中的晶莹滑落,坠下。 他想说些什么,又蓦的想起刺进马车、刺穿苏翎月胸膛的那一剑。 彩衣拿出帕子轻柔的给苏翎月擦去眼泪,“小姐,王爷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别难过了。” 彩蝶在一旁道:“是啊,小姐我们回屋去烤榛子吧,吴管家从一个北方商贩那买的,可香了。” 说完又对黎菁道:“阿菁姐姐,你也一起来吧,这榛子也很香,烤一烤可好吃啦。” 把簪子收进怀里, 应了一声。 微张的唇闭上,云亭最终什么都没说,跟着几人一起进去。 一路上,彩蝶彩衣都在转移苏翎月的注意,没过一会儿,苏翎月就破涕为笑,高高兴兴的回到芙蓉阁。 云亭把苏翎月几人送到芙蓉阁的门口,才开口道:“王妃,我就在自己的院子,若有事,王妃可随时让人来找我。” 这个少年容貌俊秀,语气恭敬有礼,再无苏翎月才进府时的冷漠和杀意。 可是苏翎月看到他,心里不由还是有些犯怵,那一剑的痛让她至今都后怕。 但云亭是萧煜的得力助手,那次的事也是误会。 苏翎月微微颔首应道:“好。”清澈的眼眸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一丝波澜。 云亭离开后,几人就在厅中的炉子旁,烤栗子,烤榛子,烤橘子,烤甜薯。 惜字如金的黎菁也罕见的露出笑脸,和几人一起参与进去。 她们几个在厅中聊的正高兴,没过多久云亭便过来了,说赵行舟想见她。 第414章 赵行舟到访 “赵行舟见我?” “是,他说想见王妃,问关于王清的事。”云亭盯着苏翎月的唇角看。 苏翎月蹙眉,忽的想起王清几乎成了赵行舟岳丈这回事。 他这是要给王清走后门? 云亭见苏翎月蹙眉,以为苏翎月不想见他,便问:“王妃,可要将他打发走?” 赵行舟帮过她一些忙,不管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一面都是要见的。 苏翎月缓声道:“不必,将他请到厅中,我去见他。” 云亭又盯着苏翎月的嘴角看了一眼才离开。 彩衣好奇的看苏翎月,才发现她的唇角沾了些榛子的粉屑。 她走过去用帕子给苏翎月擦掉后,问道:“小姐可要回房洗漱?” 苏翎月应了一声。 几人一起回房,黎菁也跟着,她的任务就是寸步不离看好苏翎月。 回到房里,重新洗漱以后,彩蝶、彩衣重新给她涂了口脂,护手膏。 黎菁抱臂在一旁看着,心中惊叹,竟然有人能娇气成这样,当个世家大小姐还真累。 苏翎月来到王府大厅时,赵行舟一身浅蓝色镶裘长袄坐在厅中,眼下有明显的乌青,略显憔悴。 见她来了,赵行舟起身颔首致敬,苏翎月也微微颔首表示回礼。 陪赵行舟坐着的云亭也立刻起身,颔首。 苏翎月在主位坐下后,云亭也跟着坐下了。 “云侍卫?”她不由好奇,这时候云亭不应该离开吗? 云亭颔首,恭敬道:“王妃见谅,王爷让我随时保护王妃。” 萧煜说,萧长安可能会借旁人之口,将灵火草在他手上的消息告诉苏翎月。 那时,萧长安不来找苏翎月,苏翎月也会去找他。 所以无论苏翎月见谁,他和黎菁都必须在场,但凡有提到萧长安的,都立刻解决。 这些苏翎月不知道。 她微微皱起眉,既然是萧煜的命令,她也不好说什么。 赵行舟以为萧煜不喜自己,自己突如其来的造访给苏翎月造成困扰,颔首道:“抱歉,我听说了王爷病重的消息,本不愿来打扰,但心中疑惑没有解开,心中实在难以平静。我只问几句话不会耽误王妃太多时间。” 这么久的相处以来,苏翎月最开始接近赵行舟确实带着目的,他的商行遍布边境,苏翎月想让他帮忙找灵活草。 但这段时间接触以来,苏翎月觉得赵行舟身虽然有商人为人处世的圆滑,却没有曲意逢迎,圆滑的恰到好处,并不会让人反感。 他有孝心,有情义,是个温润的君子。 在心里,苏翎月也把他当朋友了。 她不想让赵行舟误会,就缓了神色道:“赵公子,你误会了。户部尚书姜富是我舅舅,王清这次与我舅舅的事还未了解,王爷是担心我,才让人随身保护。你想问什么问吧!” 话题带到赵行舟自己身上,他心中有疑惑,自然没有多纠结云亭的态度, “王妃,我听说王大人诬陷姜大人贪污,我去拜访过姜府,但是姜大人说对此事不知情,未做多言。王大人是否真的做过?” 姜富不知是正常的,大概赵行舟也猜到,以苏翎月和姜府的关系,不可能不出手,今日就过来问她。 “真的。”苏翎月回道。 “王家将会被如何处理?” “不知。”苏翎月如实回答,“其他人有没有参与,会得到何种处罚,都是由三司核查会审,陛下降罪。” 赵行舟听完就沉默了,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忆蓉以羞辱赵家,致赵父中风的方式退亲,赵行舟大概是恨的吧。 这是王忆蓉的选择。 苏翎月知道她的意图,起她帮过舅舅,对萧煜提过将来力所能及的帮她一把,但别的她也不好干涉,就没有多言。 赵行舟一改往日温润模样,眼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冷哼一声道:“王家人罪有应得,费尽心思攀附权贵,转头却是一场空,当真可笑至极!” 苏翎月沉默的看着他,她总觉得赵行舟似乎变了,变得冰冷,阴郁。 不过设身处地一想,尽管未婚妻背叛,父亲中风,是人都会变。 她也曾是满心天真的少女,上一世经历锥心刺骨的背叛后,如今让她对着萧长时和苏南星让她正常,那也是不可能。 很快,赵行舟敛了方才的阴郁和冰冷,神色温和了些,对苏翎月道:“多谢王妃解惑。听说王爷病重,若需要什么药材,王妃可尽管派人来取。” 苏翎月点头,“好。你父亲怎么样了?可有每日给他推拿?” 赵行舟嘴角挂上淡淡的笑,“父亲好多了,府中每日都有请大夫来给他推拿,如今父亲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闻言,苏翎月微微一笑,“太好了,过段日子,等王爷的身体好一些,我再去看看赵老爷。” 赵行舟颔首,“那就先多谢王妃,行舟告辞。” 送赵行舟离开后,苏翎月看着与自己保持一步远距离的云亭,问:“王爷什么时候交代过让你们随身保护?” 云亭微微低头,看到苏翎月的长发,如丝绸流水般垂着,“王爷昨日交代的。” 冬日里,所有的花草树木都收敛了自己的芳香,等待春天恣意绽放。 苏翎月发间淡淡的茉莉香传入云亭的鼻息间,他跟上苏翎月的脚步,略微缩短一点距离。 “是所有人来寻我你都要跟着?”苏翎月言语中带着不满,撇了撇嘴。 云亭语气依旧淡然,“若是女眷来寻王妃,便由黎菁陪同。” 苏翎月看着脚下的青石砖,心中没来由的觉得窒闷,她总觉得自己像犯人一样。 她很快又开始自我开解,萧煜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萧煜是在乎她才会这样。 这样想着,苏翎月轻轻呼出一口气。 方才因着有话要问云亭,没让彩蝶她们跟着,现在回到厅中,看到她们在炉子旁说笑的模样,不禁弯起嘴角。 她也不是一个人,还有这么多人陪她。 “你回去吧,现在有阿菁在这。”对云亭说完,苏翎月就走向她们三个。 云亭看了一眼苏翎月的背影也转身离开,回到他自己的院子。 第415章 各怀鬼胎 王清入狱后,姜富官复原职,皇帝此前指派的另外一个人顶替了王清的位置,户部没有任何官职空缺,依旧照常运作。 户部是皇帝最看重的,萧长时曾想通过娶苏翎月拉拢姜富,但阴差阳错娶了苏南星。 将来不知道会如何,但姜富的女儿姜妍现在不可能指婚给他,唯一的机会还是在苏翎月那。 苏翎月说会想办法从萧煜那拿到兵符,但这么久以来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人心易变,况且前一段时间西凉皇子的事,让他丢尽了面子。 他不会把一切都赌在苏翎月身上。 一早,他便得到两个消息,一是萧煜病重,二是王清之案幕后之人是景王萧长安。 只是他也是听说,没有确切证据。 在太傅和首辅的劝说下,皇帝解了萧长时的禁足,皇后和苏珩依旧在禁足中。 下朝之后,看到并肩往宫外走的张忠和段煦,他走上前去试探着问:“张大人,段大人,不知王清之事查的如何?” 段煦和张忠拱手行礼后,疑惑的看着萧长安。 萧长时解释道:“堂堂户部侍郎,竟是蝇营狗苟之辈,孤甚为不耻,故而多问几句,也是想替父皇分忧。” 张忠恭敬道:“殿下仁厚。王清至今都未招认,我与段大人也是进宫请旨,提审王清的家人。陛下已经准了,不需要多久圣旨应该就会下来。” 萧长时垂眸略作思考后,对二人道:“两位大人辛苦了,孤还有事,不耽误二位大人办案。” 段煦看着萧长时离开的背影,道:“太子殿下忠孝两全,是个可塑之才。” 张忠也看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的道:“希望真是这样。” 萧长时出宫就乘马车来到定国公府,门前是巡防营的士兵驻扎在那,比前些天更多了。 看来他的父亲对舅舅还是很忌惮。 萧长安参与王清污蔑姜富一案,他想找苏珩,找皇后商量都不行。 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绝对不能浪费,只要让皇帝看清楚萧长安的真面目,他再借机打压,不死萧长安也要脱一层皮。 从此,萧长安就再也没有机会觊觎他的储君之位。 萧长时放下车帘,对小厮道:“去典大人的府上。” 王清入狱,暂时并未牵连,但典府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沉重,隐隐有种山雨欲来之感。 典老和他儿子正在书房商量对策。 典老早已告老在家安享晚年,儿子也在翰林院,没什么突出才能只是个五品官。 他怎么都没想到女婿会如此胆大妄为,做出诬陷同僚的事。做就做了,关键是还让人查了出来。 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可去找过巡防营王大人,让他通融一番?” 典炜道:“已经去过了,王大人去操练了,没见到。” 典老长叹一口气,“他这是有意躲着我们。”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太老爷,老爷,太子殿下来了,在大厅候着。” 父子两个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 他们父子与太子并无太多交情,此时能来,典老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王清的事。 两人来到大厅,就看到一身水蓝色长袄的萧长时,正端坐在主位悠闲的喝茶,一派俊秀文雅的模样。 “老臣、臣,参见太子殿下,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殿下恕罪。”两人恭敬的拱手行礼。 萧长时放下茶杯,抬了抬手,“二位大人免礼,坐吧。” 两人在萧长时的右侧坐下,典老率先开口问:“不知太子殿下光临鄙府有何要事?” 萧长时姿态从容的将手搭在扶手上,说道:“两位大人想必现在一定很恐慌吧!” 典老见萧长时提的是这件事,心中有几分欣喜,颔首诚恳道:“太子殿下,王清之事乃他一人所为,老夫与儿子都不知情,还请殿下明鉴。” “孤正是为此而来。”萧长时神色逐渐严肃起来,“孤的小厮在外听到传言,说此事还另有主谋,你让典大人进宫面见父皇,告诉父皇,你可以劝说令千金,让她交代清楚幕后之人。如此,王清的罪就不会太重,典大人和王夫人也有劝谏之功,说不定父皇可以因此从轻发落,不牵连典府。” 典老听完太子的话,心中的石头虽然没有落地,却也轻松不少。 萧长时若说的是对的,那现在就是让他儿子进宫的最好时机。 “多谢太子殿下,老臣这就让儿子进宫。只是不知这幕后之人是何人?” 萧长时淡淡勾唇,“典老大人,如果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典府怕是想撇干净也难。你只管进宫让父皇准许你去劝谏王夫人和王清即可,多的无需多言。” 典老一听,如醍醐灌顶,顿时清醒。 他一个局外人,若知道幕后主使的事,那不就跟参与了没分别! 忙向萧长时道谢过后,典老就匆匆吩咐儿子进宫了。 典炜进宫见到皇帝时,皇帝正好才写完圣旨,让大理寺和刑部提审王清家眷,传讯典府众人。 见典炜前来,刚好,皇帝也想知道他是否参与。 典炜进入勤政殿,就朝皇帝跪下叩拜,“臣典炜拜见陛下。” 皇帝一双锐利的眼睛俯视着他,“典卿你来见朕可有事?” 典炜的头依旧触地,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王清之事与臣和家父绝无干系,但舍妹是王清的发妻,不管是否参与,都免不了受牵连。臣前来是想求陛下准允,让臣去见见舍妹,好加以规劝。臣的父亲一生都在为大宁,不曾想这把年纪,竟面临晚节不保,今日父亲承受不了打击,已经一病不起。臣想去问问妹妹真实情况,也好让父亲心安,让陛下安心。” 典炜这个人,皇帝有印象,忠厚老实,没什么让人惊艳之才,是个踏实干事的。 朝堂之上所言不多,有发言也是跟着多数人一起发言。 今天这番话,只怕不是他能说出来的。他说不出来,谁教的不言而喻。 典老大人在皇帝登基时,是支持皇帝的。 经历登基时的种种困境,他已然明白众臣的声援有多重要。 如今,他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毕竟典老大人在一群老臣里,还是有一些说话分量。 “准了,朕准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圣旨便会到。你劝劝他们,让他们学会审时度势。” 典炜千恩万谢后,直接去了王清的府上。 同典氏一番交谈后,结果果真如太子所说,只是他也没想到,幕后之人,居然是景王萧长安。 典老大人得知结果后,心中大惊。 王清这次是不死也得死了。 皇帝好面子,他的儿子不可能犯错,这件事必须有个人承担,那只能是王清。 他的女儿,下场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要救他的女儿,有两个办法,让王清死或者把萧长安是主谋的消息传出去。 思来想去,只有把萧长安是主谋的消息传出去最简单。 有大理寺和刑部顶在前面,皇帝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第416章 没想到你也是狼子野心 张忠和段煦一大早就进了宫,勤政殿里,皇帝揉着眉心,面色阴沉。 “典氏真的这么说?” 段煦颔首道:“是,陛下。典氏和她的次女亲口交代的,王清见无法也招了,供词已经画押。” 说着,递上画过押的供词。 张忠道:“陛下,此事关系到景王殿下,臣等不敢擅做决定,故和段大人一起来请示陛下。” 皇帝重重一拍桌子,“逆子!我一向以为他知分寸,懂进退,没想到竟也想把手伸向朝堂!” 段煦忙劝道:“陛下息怒,如今是否要找景王殿下确认,请陛下指示。” 皇帝拧眉思考了一会,压低声音开口,“你们先回去,朕见见景王再说。” * 路明一早上来翠云楼给景王买早点,然而,他刚来就觉得掌柜看他的眼神不对。 打量中带着探究,凝视中带着警惕。 问他买什么后,掌柜就让伙计去给路明拿早点,目光也从他身上移开。 路明只觉得今天的茶楼格外吵闹,来吃饭的都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他也凝神仔细听起来。 “听说了吗,户部侍郎王清陷害姜大人,是景王指使的。” “什么!快说说!” “听说是大理寺审了王家家眷后,他们招的。” “难怪,一个户部侍郎,敢诬陷户部尚书!” …… 他心中一紧,遍体生寒。 拎上伙计递来的食盒,就快马加鞭回到王府把听到的事告诉景王。 萧长安瞬间皱眉,方才还一派悠然的神态消失不见,“你说什么?!” 路明忙跪下道:“主子,是真的,外面都在传是你指使王清的。” “啪” 萧长安抬手一扫,桌上的茶杯瞬间砸到地上,碎了一地。一向温润的脸上阴沉的可怕,握着桌角的手骨节泛白。 “主子,大理寺怎么会把这事往外传?”路明抬头,小心翼翼的看向萧长安,试探着问:“肃亲王没有出手吗?” 萧长安一脸寒意,他不确定。 真的能用灵火草困住萧煜,让萧煜为他所用吗? 萧长安忽然想起萧煜的话,萧煜不让他动苏翎月,可是如今他的事传遍大街小巷。 萧煜违背了约定! 萧长安阴着脸去书房写了封信,递给路明,“把信送给肃亲王妃,从正门送。” 看着萧长安冰冷的眼神,路明一刻不敢耽误,骑上马直奔肃亲王府。 信送到时,云亭正一身黑衣劲装在院子里练剑,言卿和林川不在,院子显得格外安静,只有长剑的呼啸声。 看到小厮手上的信,云亭停下动作随手一丢,准确无误的将剑丢进石桌上的剑鞘内。 一旁的小厮惊讶的愣在那,杂技都没有这么耍的。 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云亭接过信展开。 虽然云亭一向没什么表情,但小厮总觉得云亭的眼神格外冷。 没多说什么,云亭进屋去写回信,很快他将写好的信交给小厮,吩咐道:“直接给他,无需多言。” 云亭把信给小厮以后,回屋的脚步一顿,转身朝院子外走去。 芙蓉阁的院门开着,绿竹正在指挥两个小厮在外院洒扫,见云亭来了,绿竹福身行了一礼。 “王妃呢?”他问。 绿竹回道:“王妃还未起床,彩蝶在守着。” 回完话,绿竹才注意到云亭额头上的汗和单薄的劲装,竟一时看呆了。 云亭本就生的俊美,身材修长,宽肩窄腰,如雪中松鹤,让绿竹双颊不由微红。 注意到绿竹的异样,云亭朝自己身瞥了一眼,意识到自己心急失了礼节,立刻转身离开了芙蓉阁。 萧长安拿到信展开一看,只有五个字,“等”和“将计就计”。 他眉头皱起,问路明:“可还有说什么?” 路明道:“回主子,信是小厮递给我的,什么话都没说。” 手中的信被捏的发皱,萧长安拧眉沉思,骨节白到极致时忽然一松。 事已至此,如何做都是枉然,还不如信萧煜一次。若他因此落罪,那便拉着萧煜一起死。 他倒要看看,萧煜如果要帮他,在这种绝境中如何将计就计,让他翻身。 宣萧长安进宫的口谕很快到达景王府。 有萧煜的信,萧长安从容的跟着内侍来到勤政殿。 跪下行礼后,皇帝冷眼凝视着他,鹰隼般犀利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看透。 萧长安心中有一瞬的紧张,不过很快恢复镇定,“不知父皇召儿臣来有何事?” 皇帝把桌上的会审供词丢到萧长安面前,沉声道:“朕一向信任你,没想到你也是狼子野心!” 萧长安捡起地上册子认真扫视,看完立刻拱手道:“父皇,儿臣冤枉,这些儿臣都没有做过。” 皇帝怒目冷视,“冤枉!王清把同你会见的时间、地点、说过的话交代的清清楚楚,如何冤枉你!” 萧长安把头磕在地上,“父皇,儿臣的确与王清见过面,却并非为他所说之事。而是问儿臣关于姜大人蒙冤一事。江南水患是儿臣处理的,王清找儿臣是想问儿臣在处理水患时,可有见过什么异常的人和事,还有一些儿臣治理水患的细节,并未多言旁的。” “望父皇明察,还儿臣公道。”萧长安说的义正言辞。 他与王清见面,留了心眼,都在醉仙居的雅间见面的,屋里没有任何侍奉的下人伙计。 因此,决定权就在皇帝这,信不信全看他。 见萧长安狡辩,皇帝怒气冲冲的把另外一份口供丢到萧长安头上,“王清次女也供述,多次进入你的府邸,为的就是希望入了你的眼,好让你包庇王清。你还如何解释!” 萧长安捡起滑落到一旁的口供粗略看一遍,又低下头,叩首道:“父皇,她的确去过儿臣府邸,也是儿臣之过……” 仿佛难以启齿一般,犹豫了一下,萧长安继续解释:“儿臣曾见过次女几面,觉得次女姿容妍丽,有一次在醉仙居偶遇后,次女有意示好,儿臣便也没有拒绝。请父皇相信儿臣,若知道王清牵涉姜大人的案子,儿臣如何都不会贪恋美色。” 他说的诚恳,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皇帝语带审视,“只是贪恋美色?不是贪恋户部的支持吗?朕听闻你曾想求娶姜富的女儿?” 萧长安气势弱了几分,“父皇,姜小姐天真烂漫,儿臣也是真的喜欢,只是姜家无意,儿臣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儿臣……” “混账!”皇帝怒喝一声,大手一挥,砚台结结实实砸在萧长安的脑袋上,“朝中大臣的子女那么多,怎的你偏就看上了户部官员的女儿!” 说完,皇帝才发现,跪在地上的萧长安脑袋正在流血,他一手按着额头的伤口,血从指缝不停流下来,已经染红了萧长安的手掌。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中也有几分疑惑和不忍。 但对于权力的独占欲还是战胜亲情,权力他可以给,但其他人不能夺,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皇帝冷声开口:“刘放,将景王打入大理寺,让大理寺好好审。直到他肯说实话为止!” 跪在地上萧长安捂着脑袋,心中后悔不已,不该听萧煜的话,看父皇的态度,他是在劫难逃了。 他逃不了,萧煜也会死,灵火草他藏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刘放进来,同两个御林军一起,驾着景王走出勤政殿。 萧长安失去意识之前,听到刘放对手下道:“先去太医院给殿下治伤。” 第417章 幕后的人是太子? 萧长安被带走不到一个时辰,太傅贺望春就进宫了。 皇帝本来在为萧长安的事心中烦躁不已,听说贺太傅来了,就像迷茫的人突然看到陆地一样。 “快让太傅进来。” 贺太傅进来后,皇帝就让万公公给他赐了座。 “太傅,想必你听说了吧!”皇帝声音低沉的开口。 贺太傅点头,面色十分凝重,“不止老臣,整个京城的百姓没有不知道的。” 皇帝惊讶,“朕才下令将景王关进大理寺,刘放秘密处理的,怎会传出去的?” 贺太傅一脸错愕,“什么?陛下将景王关进大理寺了?” 皇帝看着贺太傅,意识到贺太傅要和他说的,不是景王进大理寺的事。 “太傅,你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贺太傅额头的川字纹更深了,有些错愕的道:“陛下不知道?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景王是王清陷害姜大人的幕后黑手,说是大理寺放出来的消息。” 皇帝面色一冷,对身旁的万公公道:“宣段煦进宫,立刻!” 看出皇帝脸色不善,万公公恭敬的拱手后抱着拂尘出去了。 万公公出去后,贺太傅思忖片刻,对皇帝道:“陛下,段大人做事一向谨慎,此事还是问问他才好。” “段煦此人虽然做的是断案、查案的差事,却为人处事老道,不轻易得罪人,这种事不像段煦能做出来的。不知是不是他手下泄露出去的。” 皇帝心中憋着一口气。 就算景王做了什么错事,但他始终是皇子,代表着自己的脸面,就算要惩罚,也绝对不能以人尽皆知的方式。 这样广而告之,就是在打他的脸。 一旦查出来是从大理寺传出来的,就算是段煦手下的人,他这个管理的人管的不到位,一样要受罚。 等了一个时辰,皇帝有些不耐烦,沉声问万公公:“派去的人可回来了?段煦人呢?” 万公公低声道:“陛下恕罪,奴才又派了两人过去,陛下在等等。” 说完摸了摸额头的虚汗,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两个内侍都回来了,进入殿内禀报道:“回陛下,段大人说知道陛下想问什么,他就是为此事要耽误一会儿,一个时辰之内,一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看着皇帝隐忍的脸,贺太傅宽慰道:“陛下,还是等等段大人,看他如何说再做决断不迟。” 一个时辰不到,段煦就来了,一张略微发福的脸累的通红,直喘气。 两个内侍远远看到,一路小跑过去,半拖半拽把他带到勤政殿。 皇帝已经等的没有一点耐心,看他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冷声道:“段煦,你让朕等你这么久,你最好给朕一个交代,否则,你就直接辞官别干了!” 段煦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跪下后直接把手上的奏折递给万公公。 万公公忙接过来,双手捧给皇帝。 皇帝看到奏折上的内容,顿时脸色刷的变了,“消息是从典府传出来的,太子昨日去过典府?!段煦,你可查清楚了?” 闻言,一旁的太傅满脸震惊。 皇帝看奏折这会儿,段煦已经缓过来了,他拱手道:“陛下,典府的小厮都已经招了,是已经高老的典老大人指使的,昨日太子也的确去过典府,就在典大人进宫之前。” “臣找到这小厮时,他正准备出城避风头,大理寺的人在城门口截住他的。” 多的话段煦没再说,也没必要说,很明显:谣言散布之事与太子有关。 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帝自有决断。 皇帝捏着奏折的手,骨节发白,脸色比刚才看到景王还阴沉。 奏折被重重拍在案上,压抑的愤怒让皇帝胸口不断起,怒斥:“孽障!” 太傅深知这件事和太子脱不了干系,但太子是他亲自教书授业看着长大的,总是有些于心不忍,哪怕有一点可能,他也想为太子争取。 赶在皇帝发怒之前,贺太傅声音平缓道:“陛下,此事一下牵扯两位皇子,兹事体大。然而太子毕竟是储君,需查明真相才好做决定,如今太子还不知道陛下已经知晓此事,只需将典府控制起来,暂且委屈景王几日,等查明真相,若他是清白的,再还景王清白也不迟。” 贺太傅的一番话和平和的语气,让处于发怒边缘的皇帝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不是惩罚,而是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小,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件事。 平复心绪后,皇帝沉声开口:“段煦,景王暂且收押大理寺,朕命你彻查此案,无论是谁,都必须查!” 段煦依旧跪着,语气犹豫道:“可是陛下,那是太子……太子府臣都未必能进。” 皇帝给万公公递了个眼神,万公公心领神会,立刻进入偏殿。 不一会儿,万公公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子出来,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盒子,打开,从里拿出一块牌子,“这块金牌你拿着,去哪里,做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段煦起身,接过牌子,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臣遵旨。” 有这块牌子,他办事就方便多了。 皇帝最后又叮嘱了一句,“此事暗中查办,不可张扬,你退下吧。” 段煦朝皇帝拱手后,退出勤政殿。 勤政殿内此时只剩皇帝和太傅二人,两人的面色都不好。 皇帝捏了捏额头道:“这几年因着姻亲缘故,太子和苏珩走的太近,朕如今想纠正错误,好像也晚了。” 太傅坐着,没说话,静静的听皇帝说话。 皇帝又开始自说自话,“或许是朕杀的人太多,上天惩罚朕,让朕子嗣稀薄,如今能陪在身边的也就这两个儿子,没想到都觊觎朕的龙椅。” “太傅,若是太子,朕该如何?要废了他吗?” 将近半百的皇帝,此时身上没有一点皇帝的威严,只是一个被儿子背叛的父亲。 贺太傅看着皇帝,眉间浮现怜悯之色,“陛下早听臣的话,除了苏珩,也不至于让太子变成今日这般。” 苏珩曾经想要他儿子的命,要说皇帝不知情,贺太傅不信。 皇帝始终不肯处置苏珩。 顾念着江山社稷,贺太傅仍然要对皇帝效忠。 皇帝烦躁的摆了摆手,“太傅,朕有苦衷……” 他不能明着对付苏珩,总想借机除掉他,却每每让他脱罪。 贺太傅眼中逐渐浮现出失望,“陛下,太子本性不坏,只是这么多年被苏珩带的移了心性。祸患还需趁早根除,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皇帝无力的扶额,“朕知道了,太傅且退下吧。” 又沉思良久,心中有了一个计划。或许那样,就可以除掉心头大患。 第418章 雪中送炭 景王被秘密抬到大理寺天字牢房时,额头上缠着一圈白布,还隐隐有血色。 张太医把过脉后,起身对狱卒道:“殿下已无大碍,但最近几日须得悉心照料,伤口不可沾水。” 两个狱卒颔首道:“是。” 随即张太医把两包药递给狱卒,“这是今日的药,两碗水煎成一碗让殿下服下,吃食以清淡为主。” 一个狱卒接过药,就去给景王煎药。 张太医看一眼这个天字牢房,除了木头柱子是牢狱的,里面是一张梨花木的床榻,铺的是昂贵的羊绒毯子,盖的是丝绸棉被。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应该是整个大宁最奢侈的牢房。 走到牢房门口,张太医碰到前来查看的段煦,捋着胡子道:“布置这牢房,段大人可真舍得。” 段煦无辜的摆摆手解释:“你可不能凭空污我的清白,我的俸禄只够养家而已,夫人女儿都爱花钱,这些都是殿下府上那个随从送来的,我哪买得起。” 张太医笑呵呵拍拍他的肩膀,“玩笑而已,看把你吓得。” 玩笑过后,张太医敛起脸上的笑,面色凝重的说道:“毕竟是皇子,老段,你的压力不小啊!看好点,出了什么事,你那两斤重的脑袋可不够赔的。” 段煦故作轻松的抬起下巴,“老张你放心,我大理寺天字牢房,是号称一只老鼠都钻不进来的。” 张太医叹了一口气,转身边朝外走边挥手,“咱们啊,好好活到请归之日吧!” 活到请归之日,也不是容易的事。 段煦走到寺丞身旁,道:“带人随我去典府,比平日多带两队人。” 寺丞心有疑惑,不过还是大步出去照办了。 * 太子府中,萧长时正在书房中作画,外面响起敲门声。 “殿下,是我。”敲门的是他的小厮杜为。 “进来。”萧长时应了一声,拿出另一幅画盖住方才的这幅画。 杜为进来后,拱手道:“殿下,我埋伏在景王府附近,亲眼看到景王进宫,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不止如此,景王的侍卫还送了许多家用物件去大理寺。” 说到最后,杜为整个人眉飞色舞起来。 萧长时上前一步,目光幽幽闪动了一下,“你可有看错?” 杜为神色坚定的回答:“绝对没有,我看的很清楚。” “太好了!”萧长时发自内心的开口,呼吸也快了几分,难掩激动,“继续盯着,有什么都及时汇报!” 杜为应了一声躬身出去。 萧长时走到炉子旁,拿起温水中的酒壶和一旁的玉杯,倒了一杯仰头喝下,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萧长安,你也有今天!”萧长时冷哼一声,又饮下一杯,“只要你废了,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能抢孤的风头,孤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 此时,他心中情绪激荡。 这是第一次,没有母后和舅舅的谋划,他独自成事。 皇后一向对他严苛,皇帝更甚,但凡有一点错就会被狠狠责骂。 他要借此机会向母后和舅舅证明,即使没有他们在身边谋划,他自己也一样能扫除障碍。 等到他登基的那天,他要站到他父皇的面前,告诉父皇,今天的事是他一手策划的。 * 段煦带了两队人一进典府,就对典老大人开门见山道:“典老,你一把年纪,我也不想带你进大理寺。听说太子殿下昨日来过贵府,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请如实说清楚。” 典老大人心下一紧,不敢相信段煦会这么快查到自己,心中想着已经让传出流言的小厮离开了,悬着的心又放下来。 段煦此前没有同意他们看望王清的请求,故而典老的脸色也不算好,语气显得冷漠疏离,“太子殿下昨日是来过府上,他是来劝老夫,让老夫劝劝女儿如实交代,莫要让陛下忧心,仅此而已。” 段煦见他态度如此,也不说实话,顿时神色一凛,沉声道:“典老大人,你的女儿虽在狱中,但是你还有一个儿子在朝中任职,你也要替他考虑。” 看到典老脸上一瞬的愕然,段煦也不再隐瞒,“今日大理寺的人在城门口抓住一个典府的小厮,他已经交代清楚,老大人让他散播流言嫁祸大理寺的事。陛下已经知晓,典老如今能做的,就是交代清楚,不然你就是替罪羊,也会连累旁人。” 这个旁人是谁,典老大人心中再清楚不过。 他一世聪明,也生了个聪明的女儿,偏偏儿子却是不开窍的,在他的各种提携下,才勉强做了个五品编修。 他一直以为儿子没什么大才,但是女婿是户部三品侍郎,在朝中也能照拂一二,却没想到,女婿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连累到女儿和典府。 典老大人脊背肉眼可见的佝偻下去,一旁的儿媳忙上前搀扶住他,把他扶到太师椅上坐下。 儿媳刘氏看着他道:“父亲,儿媳知道,您一向偏心小姑,平日里儿媳也不敢说什么。但是阿炜也是你的儿子,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父亲,请你给你的儿子一条活路吧!婆婆还在病榻上,典府总要留个人照顾她。” 看着儿媳严肃认真的神色,典老大人才意识到,他或许真的做错了。 下意识想救出女儿,没想到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是他低估了皇帝,低估了大理寺的查案能力。 典老大人平静的开口,“是,太子殿下昨日前来,是告诉我幕后之人是景王的事,让我劝诫女儿将实情说出来。” 段煦问:“流言之事是太子让你放出去的?” 典老大人摆摆头,“事关皇子,陛下定会让王清与我女儿承担一切。我的女儿也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身为父亲,我怎么能看着她蒙受不白之冤去送死。” “老大人,你的女儿是你的心头肉,姜大人也是他父母的心头肉。” 段煦神色肃然地看着面前年近古稀的老人,挥了挥手,寺丞把一本册子递给摊开递到典老大人面前。 典老大人看了看,什么也没说,接过供词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了印泥在上面落下掌印。 段煦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对垂着头的典老大人说:“典大人向来与人为善,做事也算勤恳,若有机会,我会在陛下面前替他美言两句。” 此言一出,一直保持沉着冷静的典老眼眶竟然湿润了。 官场向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他在官场也是左右逢源,女儿出事的这些日子,与那些人也算交好,他求了许多,但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没想到,最后却是段煦这个他心中视为敌人的人,给予了他善意。 在段煦出门时,典老大人在儿媳的搀扶下站起身,朝段煦躬身行了一礼,儿媳刘氏也福身朝段煦行了一礼。 行完礼,刘氏扶他坐回椅子上。 “你去把两个孩子接回来,让我看看。”典老大人一脸凝重,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是无力,“明天或许就看不到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儿媳,叹道:“炜儿为人没有心计,这么多年,辛苦你替他打理内宅,替他生儿育女,替他维系人际关系。” 典老的目光逐渐浮现祈求的神色,“若是哪一天他的官职没了,你能不能不要离开他,没有你他活不下去。” 刘氏福了福身,沉声道:“阿炜是我夫君,心性纯良,这么多年,不曾寻花问柳,也不曾亏待于我,我与他一天是夫妻,一辈子是夫妻。” 典老的眼眸逐渐湿润,“有你,是炜儿的福气。” 刘氏颔首之后,上马车去了学堂。 第419章 思念如潮水 一早上,彩蝶就来到卧房里做女红,等苏翎月起床。 满意的看了看绣好的心衣,粉色的双层布料上,一朵粉白相间的牡丹上,两只浅黄色的蝴蝶活灵活现的飞舞。 最后收尾做好以后,彩衣起身推开门看了看,已经快中午了,苏翎月还没起床,比萧煜在府中时睡的还晚。 睡太久,晚上可能会睡不着。 这样想着,彩衣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掀开藕色双层软纱帐。 粉色的被褥下,苏翎月蜷缩成一团,怀里抱着床上的另一个枕头,眼角的泪却晕染了枕头的一角。 苏翎月缓缓睁开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一片湿润。 “小姐。”彩衣轻轻唤了一声,抬手拂开散在她身前的青丝。 苏翎月神色凝滞了一会,才哽咽道:“彩衣,我想他。” 前两日她努力想忽略掉萧煜不在身边的异样,然而坚持两天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念如潮水般侵袭而来。 她忍不住想他微凉的大手,结实的怀抱、温柔的话语和萧煜身上的味道。 彩衣拿出帕子,温柔的擦去苏翎月眼角的泪,轻声道:“小姐,王爷只离开两个月,很快就回来了,嗯。” 苏翎月把脸埋进怀中枕头里,深深嗅了嗅上面的味道,“嗯”了一声后,低声道:“我知道,可是他突然不在,我的心便仿佛空了一块,又闷又疼的,疼的我想哭。” 彩衣温柔的笑道:“既然王爷把小姐的心偷走了,我就再把小姐的心填满,可好?” “怎么填?”苏翎月抬眸看向彩衣,吸了吸鼻子。 彩衣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这个当然要保密,不过我猜小姐一定会开心。” 听她这么说,苏翎月心中的好奇顿时被唤醒,挠的她心里直痒痒。 苏翎月眼眸转动,想了想还是没想到彩衣会做什么让她开心的,便掀开被子坐起身,也来了精神,“给我梳妆吧,我饿了。” 彩衣轻轻一笑,“好,我去叫人送水来梳洗。” 苏翎月用早膳时,彩蝶和绿竹在一旁服侍,直到用完早膳,彩衣依旧不见人。 她被彩衣的话撩的心痒,不禁好奇的问彩蝶,“彩衣呢,她说要让我高兴的,怎的人不见了?” 彩蝶睁着无辜的眼睛摇摇头,“不知道,姐姐说有事,让我服侍小姐就不知道去哪了。” 绿竹边收碗碟边道:“我也问了,彩衣姐姐就笑笑,什么也没说。” 经过她们一说,苏翎月更加心痒难耐,盼着彩衣早点回来。 苏翎月来到芙蓉阁的厅中,黎菁已经等在这了。 看她闭目养神的样子,苏翎月眸光一亮,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前,没发出一点响声。 苏翎月的小手在黎菁面前挥了挥,黎菁依旧闭着眼睛,没觉察到。 玩心顿起,苏翎月伸手去拿靠在一边的长剑。 这把剑,她好奇很久了。 剑身长十来寸,棕色木质剑鞘,中间是一条粉白印花图案,两边用银包裹,银上面有一些雕花,很雅致。 苏翎月握住剑鞘,一抬手却发现这剑奇沉无比,她一只手竟然拿不起来,两只手一起才勉强把剑提起来。 “王妃,好玩吗?” 黎菁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苏翎月手一松。剑掉在地上之前,黎菁抬脚轻轻一挑,用手接住,把剑又靠回原位。 苏翎月扭头去看黎菁,抿着唇一脸心虚。 见黎菁如平时一样,只是无波无澜的看着她,苏翎月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在茶桌另一侧坐下,笑道:“阿菁真厉害,平日里看你很轻松就拿起来,我还以为很轻呢,没想到这么重!” 黎菁坐直身子瞥了她一眼道:“王妃还是莫要碰这些,你那细胳膊细腿儿只适合拿绣花针。” 听到这话苏翎月不服气了,“我还会拿银针,会把脉。” 她看向黎菁一脸高兴,“阿菁,我给你把把脉吧,让我瞧瞧习武的女子和我们不习武的有何区别。” 黎菁垂眸,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点头,“嗯。”说完,把手腕递出去。 苏翎月抬手,把手探出宽袖搭上黎菁的手腕。 与苏翎月白皙细软的手指不同,黎菁的手修长,带点小麦色,掌心和手指也有一层薄茧。 过了片刻苏翎月眼中闪出异样的惊喜,十分敬佩的看着黎菁,叹道:“不愧是习武之人,连这个季节常见的虚火都没有。” 黎菁扬起下巴,收回手,微微勾唇道:“我每日都有练剑,可以强身健体。王妃若想强身健体,我可以教你一套八段锦,闺阁大小姐也能练的。” 八段锦苏翎是在书上看过,一种类似于太极的强身之术,不过太极有攻击之势,八段锦只是强身而已。 苏翎月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没事,不如找点事做,也免得总想萧煜。 正准备答应,就看到大厅门口出现一个人。 第420章 秦晚凝的提醒 “月儿。” 苏翎月立刻起身迎上去,拉住女子的手,眼中是掩藏不住的高兴,“晚凝,你怎么来了?” 秦晚凝低头含蓄一笑,看向身后进来的彩衣,“彩衣说你这几日闷闷不乐,让我过来看看你。不过,你看着不像闷闷不乐的样子。” 苏翎月心中感动,彩衣真的很了解她,她笑道:“是这样,不过看到你就都好了。” 秦晚凝轻笑一声,“我见着你也高兴。” 黎菁的任务是保护苏翎月,虽然她认识秦晚凝,还是拿着剑靠近一些看着,以防万一。 但秦晚凝沉浸在见到苏翎月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黎菁正防备的盯着她就是了。 苏翎月把秦晚凝拉到桌子边坐下,嗔道:“我出不去,这些日子你也不来瞧我。” 秦晚凝轻笑着调侃:“你与王爷新婚燕尔,我平白来打扰你们可是大罪过。” “不会。”苏翎月脸颊微红,“你什么时候来我都高兴。” “逗你呢。”秦晚凝低笑,“这些日子我在帮着二婶置办年货,还有准备小妹回京事宜,听到王爷生病的消息,本就打算明日带些药材和补品来王府看看,只是没想到今天一早,彩衣就来找我。我只当出了什么大事,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便匆匆来看你。” “王爷的病还好吗?” 秦晚凝出现在大厅门口,一身紫烟色锦缎长袄,领口袖口都镶了白色兔毛,并无复杂纹饰,发髻也是寻常发髻,上面簪着两只白玉簪子。 一副寻常居家打扮,可见来的匆匆。 苏翎月知道,秦晚凝是真的关心她,便将真实情况告诉秦晚凝。“晚凝,此事你帮我保密。” 秦晚凝也知道事情轻重,苏翎月能将这样大的事告诉她,她心中很感动,苏翎月是真的信任她。 她自然也不会让苏翎月失望。“放心吧,出府我便忘了。” 两人相视一笑。 苏翎月想起她方才的话,好奇的问:“对了,你方才说小妹回府?婉晴要回京了?” 秦婉敛去笑,沉声解释:“不是,是玉林的妹妹,芊芊,她要回府为出嫁做准备。” 苏翎月想起来,贺芊芊被赐给萧长时做太子妃,来年六月就要成亲。 贺家一直在躲着不让贺芊芊入皇家,便把她养在老家,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 贺家人一定都不好受。 苏翎月记得,贺太傅为这事来找过萧煜,不知道萧煜有没有想到办法。 皇命不可违,在萧煜确定办法以前,她也不能说什么。 苏翎月打量一番秦晚凝后,看她气色还好,转移话题问:“你这段时间在贺府过的好吗?” 说到这个,秦晚凝的脸上又浮现笑容,“这些日子不用晨起站规矩、奉茶,加上你给我配的药,我觉得身子轻便了许多。” “我给你把把脉。” “嗯。” 秦晚凝把手腕递给苏翎月。 “如何?”秦晚凝蹙眉问,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担忧。 苏翎月放下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段时间调养的很好,之前给你的药可以停了,这两日我再做一些补气暖身的药丸让人给你送去……嗯……适当的时候服下,你懂吧。” 她说隐晦,脸颊上也蔓延上红晕。 看着苏翎月这副脸红害羞的样子,秦晚凝也不由红了脸,捏着帕子低声应道:“嗯……懂。” 两人又聊了一会,秦晚凝还记挂着贺府采办年货的事,便辞了苏翎月回去。 苏翎月把她送到门口时,秦晚凝想起什么,神色凝重开口:“月儿,典老大人今早突然在府门口触柱身亡,临死前大呼三声‘陛下,老臣错了,不该公开景王之事,求陛下原谅’。” “公公和祖父警告府中人,说此事蹊跷,让我们都莫要提及此事。你与府中人也小心些,莫要掺和进去,最好吊唁都不要去,免得惹了圣怒遭牵连。” 京城中的事,苏翎月什么都不知道,秦晚凝说的事她自然也不知道。 单单听典老大人死前说的话,就知道,能牵扯到景王,这件事就不简单。 多的话,她也不能多问秦晚凝,就点点头,目送她出府。 担心秦晚凝路上的安危,苏翎月便让黎菁护送她回贺府。 往回走时,苏翎月想起秦晚凝的话,心情愈发凝重。 想了想,她对彩衣道:“让人把云亭叫来厅中,我有事问他。” 第421章 不受控制的心跳 苏翎月在厅中没等多久,云亭便来到厅中,一身修身的黑色锦缎暗云纹长袄,显得他身形挺拔修长。 只是他本就性子冷淡,一身黑衣让他更显得冷厉。 “不知王妃找我有何事?”云亭颔首问。 “坐吧。”苏翎月坐在主位淡淡开口。 “是。”云亭应了一声,在侧边坐下。 苏翎月看向云亭,几个月前的那一剑,让她本能的将云亭画为危险的存在。 宽大的衣袖下,苏翎月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握在一起。 她压住心底起伏的情绪,平静的问:“这几日可有王爷的消息?” 云亭看着苏翎月道:“王爷每隔五日会送一次消息,时间还未到。” 已经过去三天了,还有两天就可以收到萧煜的来信,想到这里,苏翎月就觉得时间也不是那么难熬。 问完萧煜的事,苏翎月想着叫云亭来的目的,开口问:“听说典老大人自尽了?与景王有关,发生了什么事?” 云亭双手搭在膝盖上,垂眸思考该如何回答苏翎月的问题。 思忖片刻,云亭抬眸看向苏翎月道:“典老大人想救女,将景王所做的事公之于众,皇帝命人调查,就查到他头上,为了平息皇帝的怒火,典老大人今早就选择自尽。” 因为舅舅的事,苏翎月对王清一家人,以及有着姻亲关系的典府满门都没什么好感。 但听到典老大人将景王做的事公之于众,心中就觉得畅快,恶人凭什么因为生在皇族就获得优待。 苏翎月低声道:“只是说了句实话,没必要那样惨烈的去死。” “他做的恐怕不止这一件。”云亭神色平静的解释:“他的儿子,他的女婿,恐怕都没少得他提携,而且官场之上,能出淤泥而不染的有几个,只看皇帝愿不愿意查而已。” “真查起来,只怕典府九族都可能不保,他或许也想到这一层,就公开承认自己做过且皇帝不能过度处罚的,其他的人死如灯灭,再难寻踪迹。” “原来如此。”苏翎月惊讶的看向云亭。 她此时忽然明白了,萧煜为何能放心离开,将一切交给云亭。 云亭的心智,比起府中其他人,强了太多。 云亭与言卿就是完全相反的一类人,而林川和阿菁是居于中间的。 接替萧煜,云亭确实是最好的接替人选。 对上苏翎月大而清澈的眼眸,直白打量的目光,让云亭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强烈跳动起来,如中秋夜在回府的马车上,苏翎月抱住他时一样。 他忙移开目光,不与苏翎月对视,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见云亭移开目光,苏翎月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一个人看,着实有失规矩。 “景王如何了?”苏翎月扯开话题问。 云亭垂眸答道:“不知道,皇帝并未下诏处罚,不过因为此事已经沸沸扬扬,而且死了一个请归大臣,皇帝为了皇室颜面,也定然要做些什么。” 他没把景王已经被关进大理寺的事告诉苏翎月,关于景王的事,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起码到最后,她不至于太失望。 苏翎月听到云亭这一番话,果然心情好了不少,嘴角带着一丝讥讽道:“如果景王不受处罚,皇帝则会失去群臣和百姓的心,他是帝王,不会这样做。” 云亭垂下眼眸,眼底有些不自然的回道:“但愿如此。” 苏翎月心情好了,就没看云亭的神色。 她也不打算在大厅多待,答应每日都给萧煜绣的帕子还没开始绣呢。 苏翎月起身道:“今日就问这些,你回去吧,王爷若来信第一时间给我送来。” 云亭也起身,颔首道:“是,王妃。” 随即,目送苏翎月离开,直到她窈窕的倩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第422章 空白圣旨 皇帝在得知典范在府门口撞柱而亡后,那个砸在景王额头上的砚台,最终还是摔在地上碎成好几块。 殿内的万公公和段煦都吓得一抖。 “陛下!”万公公诚惶诚恐在一旁,劝道:“御医今早请平安脉,说陛下最近肝火旺,不宜动怒,会伤身。” 皇帝没理他,冷着脸怒斥:“老匹夫,临死敢摆朕一道!” 段煦深知不是让皇帝发脾气的时候,便拱手道:“陛下息怒,此案臣连夜重审,又有了不同的供词,事关太子殿下。” 皇帝的怒气还未消,听段煦这样说又压下余怒,看向他冷声问:“什么供词?” “这两日臣又对王清府上又严审一遍,那王家二小姐王忆蓉许是太害怕,又交代一件事,说曾经无意间听到王清夫妇二人说,要一口咬定景王,那样太子会想办法给他们亲生的女儿,疯掉的王静姝一个妾室之位,养她一辈子。” “可有证据?”皇帝拧眉问。 段煦道:“王忆蓉说并没有证据,只是无意间听到夫妇二人说的。她交代出来,希望能对她从轻发落。” 皇帝此时也逐渐冷静下来。 典范用他的死,更加坐实了景王是王清案幕后之人的事,起码舆论上是这样。 但幕后之人有可能是太子。 现在事情已经发酵,在民间传开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无论幕后是谁,定要有人承担。 若继续查下去,不仅失了皇家体面,查出来事情也只会更乱。 皇帝眼眸沉沉,如寒潭的冰水一般,看的段煦不敢动弹。 良久,皇帝才沉声开口:“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至于太子,你暗中调查。” 段煦不敢多言,只恭敬应“是”。 见段煦退出去后,皇帝对万公公吩咐:“宣首辅觐见。” 太子府中,萧长时悠闲的靠在躺椅上问小厮,“如何了?” 小厮一脸兴奋,“如殿下猜测的一样,街上沸沸扬扬的都传开了。” 萧长时仰头饮下杯中的温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孤这个当兄长的,也应当再送他一程,让他万劫不复。” 他把指间的酒杯随手放在矮桌上,起身对小厮吩咐,“备车。” * 第二日一早,金銮殿上,皇帝还没到,朝臣都已经议论纷纷。 吏部尚书方闻走到张忠身旁,问:“张大人,昨日之事,你如何看!” 张忠皱眉沉声开口:“我虽参与查这件案子,却知之甚少,重要的是陛下如何看。不如问问首辅大人,听说他昨日被陛下传进宫了。” 首辅崔茂行正一脸凝重的站在殿中,垂眸沉思,两人来到他身旁拱手。 方闻开口问道:“首辅大人,听说陛下昨日宣你进宫了,可是与昨日之事有关?” 崔茂行神色凝重的颔首,“是啊,陛下召见我,正是为此事忧心。” 方闻见崔茂行并未隐瞒,眉头略微舒展,继续问:“不知陛下是何想法?” 此话一出,他身旁几个人都不再开口说话,静静等着听下文。 崔茂行道:“陛下宣我觐见,也是想问我有何想法?” “首辅大人如何回答?” “我大宁泱泱大国,以法治国,以理服人,上及天子,下及臣民。然而,陛下子嗣稀薄,为了大宁的将来,往后之事,也应考虑周全。” 崔茂行这话一说,听到他的话的人,心中也有数了。 历朝历代都有,储君有个万一,或子继父位,或弟继兄位。 太子尚未有子嗣,景王便不能杀。 “非也!” 一声高亢洪亮的声音打破各自揣测,殿中三五个小声议论的人都转身朝他看来。 兵部尚书李逸朝崔茂行他们这边走来,高声道:“一则陛下正值壮年,现在无需考虑继承问题,二则吾等效忠的是大宁,若储君心术不正,品行不端,将来继承皇位,对大宁、对百姓来说,岂不是天大的灾祸!” “况且,现在太子殿下身体康健,何须另做他选!” 李逸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殿中无人敢驳。 崔茂行看向李逸,眉头紧紧皱起。 李逸仿佛没察觉一样,看向不远处同段煦站在一起的姜富,问道:“姜大人,倘若将来景王继位,你或者姜公子是否还能心无芥蒂的全力辅佐?” 殿中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李逸,在金銮殿上,皇帝仍然在位的情况下,他竟然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姜思远看向一旁的姜富,不禁为他担忧起来。 李逸在给姜富设陷阱。 姜富若说能,则表示他有异心。若说不能,则说明他心胸狭隘。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对。 姜思远正准备开口替姜富回答,姜富上前一步挡住他,昂首直视李逸道:“姜富只忠于陛下,日后之事,陛下并未下旨,姜富不敢妄论。” 姜思远上前对姜富拱手一拜,“父亲的教诲,孩儿定当铭记。” 崔茂行看着李逸面露笑容,“李大人,看来你我还是没有姜大人透彻!我们为人臣子的,陛下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这才是忠。何必无谓给陛下添堵!” 他的话刚说完,万公公的声音就传来了,“陛下驾到!” 所有人一听,立刻站回自己的位置,皇帝自后殿迈步走向龙椅,坐下。 殿中所有人跪下行礼起身后,皇帝扫了一眼殿中所有的人,属于帝王的气势不怒自威。 他看向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萧长时,“景王之事,太子觉得该如何?” 萧长时看向皇帝,心中一紧,随即又下定决心拱手道:“父皇,儿臣认为姜大人乃肱骨之臣,景王实在不该一时糊涂,设计陷害,伤了忠臣的心。若忠臣心生畏惧,日后还有谁肯尽心为朝廷!为了安抚百姓和姜大人,还有朝中所有大臣,请父皇严惩!” “好!”皇帝冷眼看着萧长时,沉声道:“不愧是朕的太子,真是大公无私。” 虽是夸赞,言语却像寒冰一样,穿透萧长时的心脏。 萧长时知道,这番话说出来,皇帝必然会发怒。 但,这次他好不容易抓到萧长安的把柄,不好好利用太过可惜! 他是储君,就算皇帝生气,也只有这一个儿子可以继承大统,过阵子也会原谅他,就像上次禁足一样。 萧长时忍住心里惯性的惶恐,应道:“父皇英明!” 皇帝看着萧长时,眼中满是失望。 看到皇帝的脸色,在皇帝开口之前,李逸主动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景王殿下这次敢诬陷姜大人,日后说不定就轮到朝中其他大臣,臣等实在惶恐,请陛下严惩切勿徇私!” 兵部和吏部、礼部以及翰林院的十来个大臣跟着站出来,“臣附议!” 声音洪亮,响彻在金銮殿中,势不可挡。 皇帝扫视了出列的人,神色平静,却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压,不怒自威。 “此事姜大人是受害者,朕自当给你一个交代。”他看向姜富道:“姜富接旨。” 姜富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前一步,跪下。 皇帝徐徐开口:“朕下令,景王任由姜富处置,生死不论。” 说完,万公公就把圣旨捧给姜富,姜富打开一看,是空白盖印的圣旨。 “陛下,这……臣不敢。”姜富惶恐的看向皇帝。 他没有处置刑狱的权力,皇帝这样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 姜富身旁的礼部尚书郑自序也看到了圣旨,心中一惊,很快就明白皇帝想做什么,上前拱手道:“陛下,此举不妥,自古以来,从来没有户部尚书拟圣旨的,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礼部、吏部几个官员又跟着跪下,“陛下,此举不妥!” 皇帝看着所有人,冷声斥责:“朕没教好儿子,让姜卿受了委屈,你们说要严惩!如今朕把儿子交出去任由发落,有何不妥!朕还有一个儿子,日后若犯了同样的错,朕也会让他以同样的方式任由你们处置,你们还有何不满!” 李逸开口道:“陛下,皇子犯错,也该是陛下和掌管刑狱的部门定罪,而不是让其他人来。” 皇帝冷眼看着李逸,道:“朕记得,你的儿子李霄云误杀苏珩的儿子,朕是交给苏珩处理的,如今还在牢里。” 李逸脸色一白,才想起他的儿子若让刑狱部门处置,该是死刑。 皇帝不再管他,朝台下人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萧长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未来的命运如何,只是皇帝的一句话。 等了一会儿,再也没有人开口,皇帝在万公公的搀扶下离开了金銮殿。 崔茂行扶起姜富,低声道:“姜大人,可以找段大人商量商量。”说完就离开了。 姜思远走到姜富身旁,安慰道:“父亲若不知该怎么办,不如再去求见陛下。” 姜富捧着圣旨,面色凝重的摇头,“陛下不会见为父,我们回府吧。” 第423章 安阳长公主来了 姜富下朝后,在姜思远的陪同下去了大理寺。 这件案子是段煦在负责审理,肯定知道什么旁人不知道的,崔首辅才让他找段煦。 段煦正在天字号牢房查看景王的伤势,手下的侍卫就来报,说是姜家两父子来了。 姜家父子? 段煦想起那幅空白圣旨,心中大概有数。 “把人带到会客室,奉上茶,我随后就到。” 吩咐完,段煦又转身看向景王,此时大夫正在给他头上的伤口上药。 萧长安虚弱的睁开眼睛,看向段煦,“段大人,父皇准备如何处置我?” 段煦脸色一滞,如今事情还有没有调查完,他也不好多言,便温声宽慰道:“殿下无论如何,都是陛下的儿子,且宽心养病。” “萧煜,敢欺骗本王,你会付出代价的!”萧长安恨恨说完,像是失去所有的力气,闭上眼睛任由太医包扎。 方才那句话段煦隐约听到了,只是不明白,此事和肃亲王有什么关系。 来到会客室,段煦和姜家父子打过招呼后,问道:“不知姜兄找我所为何事?” 姜富从袖中拿出只盖了章的圣旨递给段煦,神色凝重的说道:“处置景王的事陛下却让我做主,我实在为难。段兄正在查此事,可有什么高见?” 段煦收回目光,略想了想才重新看向姜富说道:“此事还牵扯到旁人,至于是谁,恕我不能相告,但陛下昨日下令,让流言终于景王,私下命我继续查幕后之人。陛下让姜兄你来处置景王,就是想让此事尽快了结。无论轻重,外人都不好说什么。” 他说的隐晦,姜富能在官场这么多年,深得皇帝信任,想必有些事不用刻意点拨,他该明白。 段煦拍了拍姜富的肩膀,笑道:“此事是个烫手山芋,只能由你结束。姜兄回去同世侄好好商量一番,你们定会有办法。结束后来我府上,给你办个接风宴。” 姜富了然,也爽朗一笑,“好,到时候我出钱。” 段煦面上一喜,“那再好不过,我不用同夫人要钱了!” 姜富和姜思远同段煦道别后,径直回到府中开始想对策。 * 芙蓉阁中,黎菁推开卧房的门,绕过屏风,掀开藕色纱帐,就看到苏翎月还抱着枕头睡的正香。 只是这睡相却不怎么规矩,人是横在床中间睡的,脑袋在床边,被褥一角搭在身上,一张白皙的小脸睡的微微发红。 彩衣小声道:“阿菁姑娘,我说吧,小姐最少还有一个时辰才能醒。” 黎菁却一脸倔强,“她昨日同我约好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说完,弯腰轻轻推了推苏翎月,“王妃,醒醒。” 苏翎月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黎菁时还有些懵,“阿菁,你怎么在这?” 黎菁一脸严肃,“王妃可还记得昨日同我的约定?” 苏翎月闭上眼睛,开始回想昨天的事,差点快睡着的时候才想起和黎菁的约定:今天早晨跟黎菁学八段锦锻炼身体。 可是她好困,还想再睡一会儿。 她便同黎菁撒娇:“阿菁,我们一个时辰之后再练吧,我太想再睡一会儿了。” 黎菁却不依她,认真说道:“现在是强身健体最好的时辰,王妃贪睡就错过了。” 最终在黎菁的坚持下,彩衣唤来绿竹把热水送来,给苏翎月梳洗更衣,黎菁则在一旁满意的监督彩衣绿竹干活。 在彩衣的巧手之下,苏翎月的长发挽起,里衣外面穿了一件春衫,就在房中同黎菁一起练习八段锦。 苏翎月细胳膊细腿儿的,从未练过这些,头一次练习,也觉得新鲜,没一会儿就汗涔涔的。 黎菁像个严格的老师,在身旁纠正她的动作,待她学的有模有样的后,又开始教下一个动作。 彩衣和绿竹好奇,也跟着学,黎菁也不吝啬教她们。 苏翎月边跟着练习边叹道:“阿菁,我还以为你们平日只练武功呢,没想到还练这个。” 黎菁扬起唇角,笑的恣意,“练功夫之前练这个,可以疏通经络气血,你们整日坐着绣花,时间长了会经络不通,练这个有好处。” 绿竹一听,立刻更认真了,“如此一说,我好像真的感觉身上松快不少。彩衣,你呢?” 彩衣应道:“我也是。” 四个人都汗涔涔的,练的正起劲,屋外响起敲门声。 “何事?”彩衣问。 屋外的夏荷答道:“彩衣姐姐,安阳长公主和驸马带着礼品来了,说是来看王爷的。” 几人动作都停了下来,彩衣看向苏翎月,“小姐,要见吗?” 苏翎月微微蹙眉,想了想说道:“长公主是长辈,还是要见的,给我梳妆更衣吧。” 方才一番锻炼,她的里衣浸了汗,没时间沐浴,彩衣打来热水简单给她擦了擦身子。 换了一套水蓝色荷叶暗纹长袍和同色外衣,长发盘起,簪了两朵掐丝金菡萏簪子和一支掐丝金灯笼步摇,仪态端庄。 离开卧房之前,苏翎月对彩衣她们道:“你们也都出汗了,还没换衣裳,先回去换衣裳吧,让夏荷跟着我。” 黎菁道:“我常年如此,不用换。” 苏翎月冲她笑了笑,“放心吧,长公主是王爷的姐姐,不会做什么的。你就算会功夫,身子也不是铁打的。” 想起萧煜临行前的交代,黎菁不容分说的推开门走在前面,“走吧,我必须跟着,这是王爷的命令。” 说到萧煜,苏翎月心中一酸,各种情绪又开始翻涌。 压下情绪,苏翎月没再说什么,任由她跟着。 第424章 王妃的回礼 苏翎月来到王府大厅,就看到长公主和驸马在主位上坐着。 长公主一袭绿色长袍和外搭浅灰色云锦外衣,头上是莹润透亮的祖母绿头面,驸马一袭绛紫镶裘长袄,黑色云纹白玉腰带束腰。 两人有说着话,眉目带笑,看着很是和睦。 苏翎月走进去,笑道:“皇姐,姐夫,让你们久等了。”她福身盈盈行礼。 安阳长公主笑着起身,上前扶起苏翎月,“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苏翎月直起身,安阳长公主细细打量她一番,见她脸色红润,明眸善睐,便夸道:“月余不见,月儿真是愈发的好看。” 苏翎月浅笑,“皇姐过奖了,二位快坐吧。” 二人坐下后,苏翎月也在靠近长公主的左侧坐下。 安阳长公主现在看她,已经没有初见时的防备和厌恶。 “听说阿煜病了,我们带了些药材过来,不知能不能用得上,你回头让府医瞧瞧。” 苏翎月乖巧颔首,“皇姐有心了。” 寒暄过后,安阳长公主神色也凝重起来,“怎么好好的突然病了?大夫怎么说?” 苏翎月垂眸蹙眉道:“王爷身子本就不好,前几日受了风寒,大夫说需得细细养着,不能见风受寒,故而今日无法亲自感谢皇姐和姐夫前来探望,改日等王爷身子好了,我与王爷再登门拜谢。” 驸马梁越闻言忙温声道:“这个不必介怀,王爷养好身子最重要。” 安阳长公主眸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她本想借着探病的机会,拉近和萧煜的距离,让他帮着在皇帝面前替她两个孩子说几句话,没想到来了却见不到人。 京城里,她熟识的人本就不多,前几日奔走了几个都没有消息,如今只希望萧煜能帮帮她,没想到人却病了。 察觉到苏翎月在看她,安阳长公主敛起眼底的情绪,温柔的安慰苏翎月,“说什么感谢的话,都是一家人,我这个做姐姐的只盼着他早日好起来。大夫可有说阿煜需得养多久?” 苏翎月蹙眉道:“大夫说,怎么也得细细调养两三个月才能好。” 安阳长公主的眸色又暗淡了几分,关切的问:“只是风寒而已,阿煜的身体怎会如此虚弱?回京以来,坊间的流言我也听了一些,可是真的?” 萧煜的身体情况,苏翎月自然不能向旁人透露。 “王爷从前在战场有旧伤,时间太久,成了顽疾,也不算严重,只是需得好好调养。” 安阳长公主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如此便好。” 没能见到萧煜,安阳长公主和驸马就没心情在王府多留,聊了一会儿,推托有事就一起离开了。 两人离开以后,苏翎月想起萧煜和她说过的话,安阳长公主如此奔走,也是为了她的孩子能有一个锦绣前程。 一个常年避世的长公主,能如此到处求人,苏翎月心中很是感动。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也只是一颗慈母心而已,顺水帮她一把也不是不行。 想了想,她立刻去书房写了一封信。 安阳长公主和驸马回到府中,就沮丧不已。 她扶额坐在厅中,眼中忍不住落下泪来,“眼看还有几天就要回去,我们来回奔走几日,一点用都没有,可如何是好!” 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落下来。 驸马梁越一边安慰,一边给她擦眼泪,“安阳,今年是多事之年,不如就先回去,过完年再给陛下写信,那时陛下或许心情会好一些。” 安阳长公主哭的更伤心了,“咱们的孩儿看中了那知府之女,我们的孩儿能等,那姑娘家的门槛可是快被踏破了,等到明年,那姑娘怕是已经嫁人了。那时候我该怎么跟孩儿交代。” “没有一个好官职,那知府便不允女儿嫁过来,今年无论如何我都要给儿子求一个前程,哪怕是跪进皇宫。”说着,便要起身。 这时,门口的小厮前来通报,“长公主,驸马,王府送来回礼。” 安阳长公主在驸马怀中哭泣不止,驸马皱眉吩咐道:“长公主身体不适,你先收下,替我们那谢过王爷、王妃,” 小厮见长公主哭泣不止,犹豫过后小声道:“可是那小厮说王妃交代了,回礼一定要送到长公主殿下手上。” 安阳长公主闻言停止哭泣,用帕子抹了抹眼泪,不悦的吩咐:“带人进来。” 来福跟在小厮身后来到厅中,把回礼放在桌子上后,朝长公主和驸马拱手一拜,“王妃看过长公主殿下送来的药,都是王爷能用上的,挑了几副首饰希望长公主殿下喜欢,这里还有王妃的感谢信一封。” 安阳长公主冷冷道:“呈上来。” 丫鬟接过信,呈给长公主。 长公主打开信,心中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 “找太傅,以‘忠’和‘利’打动陛下。” 安阳长公主立刻换上笑颜,对来福道:“你告诉王妃,送来的首饰我很喜欢。” 说完,又让人给了来福十两银子做赏钱。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安阳长公主把手中的信递给驸马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心中也如醍醐灌顶般,通透,舒畅。 “是啊,我与陛下已经十多年不曾见过,儿时的情分早已所剩无几。陛下是在夺嫡中胜出的人,又怎么会被这点亲情打动。除了陛下在乎的利益,没有什么能打动一个冷血无情的帝王。” 驸马看着手中娟秀的小楷,也赞叹不已,“不愧是名门贵女,她那样小的年纪,竟有这样的见解。” 安阳长公主想起皇帝生辰那日,萧煜对苏翎月的维护,不禁轻笑。 她那个从小就惊才绝艳,能文能武的弟弟,又怎么看得上一般的庸脂俗粉! 不过,话说回来,阿煜王妃那张小脸,确实担得起倾国倾城之名。 “公主,可要备礼去见太傅?”驸马拿着信高兴的问。 安阳长公主整个人如重新回到二十年前一般,由内而外透着睿智。 这些日子,她心中太过焦急,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苏翎月这一封信,仿佛唤醒了心中沉睡二十年的自己。 她笑着摇摇头,“太傅是陛下的老师,能在朝这么多年,不是贪财之辈。只带两盒禹州特产略表心意即可。帮我们传话,也是为大宁的江山社稷好,礼太重反而显得居心叵测。” 驸马望着长公主,略显惊讶:“公主今日仿佛不一样了!” 长公主微微扬唇,“还得多谢阿煜的王妃!这些日子焦虑让我失了理智。” 驸马笑笑:“我也挺喜欢那姑娘。” 长公主扬眉看他,“哦?” 看着长公主审视的目光,驸马忙解释:“太子和景王都叫我驸马,只有那姑娘叫我姐夫,让我……觉得亲切。”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长公主低头嗔笑:“傻子!” 第425章 好想他 黎菁没有及时回去换衣裳,结果第二天果然病了。 苏翎月松开黎菁的手腕,看着她一脸病容实在不忍心,“阿菁,你回房休息吧,我待会儿让人把药煎好了给你端去。” 黎菁坚定的拒绝,“只是风寒而已,过几日就好了。” 彩衣见她这样执拗,便劝道:“可是你不回去休息,万一把病气过给小姐可怎么是好。快回去吧,小姐这边有我们陪着,不会有事。” 听到彩衣的话,黎菁犹豫片刻就站起身,临走之叮嘱彩衣道:“我不在不要让旁人进芙蓉阁,万一有客人拜访,去叫云亭过来。” “知道啦,你放心养着。”彩衣拉着她往外走,“小姐身边有我,你放心。” 彩衣一向靠谱,黎菁也很信任她,就回房去了。 苏翎月写好方子递给绿竹,“让人去买药,再去看看阿菁屋里的炭火够不够,不够给添上,这几日就让夏荷照顾她吧。” 绿竹接过药方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厅中恢复安静,只有炭火的噼啪声,彩衣问:“小姐可要绣帕子?” 苏翎月点点头,“嗯,拿给我吧。” 彩衣把昨日收起来放在桌子上的针线盒端过来,挑了一块布料固定在绣绷上,递给苏翎月。 “小姐今天想绣什么花样?” 苏翎月想了想,这几日都绣的鸳鸯,她自己觉得已经绣的很好了,萧煜一定不会再认成鸭子。 “蝴蝶吧,今日我想绣蝴蝶。” 纤细的手指带着针线来回穿梭,苏翎月心中想的都是萧煜,不知道他现在走到哪了,身子可还好。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把祝福藏在每一针、每一线里。 “王妃。” 苏翎月听到敲门声,是云亭。 “进来。” 云亭依旧一身黑色窄袖长袄,同色腰带束腰,显得整个人有种不近人情的凌厉。 苏翎月放下手中的针线问:“可有事?” 云亭颔首,把手中一张纸条递了过来。 “王爷的信?”苏翎月惊喜的问。 云亭颔首,“嗯。” 苏翎月立刻放下针线,从云亭手上接过信,迫不及待的打开。 不大的信纸上,是清秀的小楷,上半截只有两句:京中如何,回信告知。 下半截是写给苏翎月的。 吾妻月儿,见信悦。为夫不在,月儿可有乖乖听话。为夫一切安好,只是甚念吾妻。愿安好。 这几天的分别,只有苏翎月自己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思念无时无刻不在心中翻涌。 一句“吾妻”,让苏翎月心中的思念再也无法控制,和眼泪一起决堤而下。 彩衣凑过来,看到苏翎月手上的纸条,见王爷一切平安,就拿出帕子给苏翎月擦眼泪,笑着安慰道:“小姐,王爷若知道你哭了,不知道会多心疼。” “可是……我好想他。”苏翎月哽咽的说着,趴在彩衣的肩上低声啜泣。 彩衣轻轻拍着苏翎月的背,任由她宣泄情绪。 这几天她也看得出来,小姐绣帕子时,时常出神陷入沉思。 她很能理解小姐的心情,大概和她想季棠一样。 云亭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纤细的身形,轻皱的眉下,眸光微动。 过了好一会儿,苏翎月终于宣泄完,没再哭。 彩衣把人拉到椅子边坐下,弯腰给她擦脸上的泪痕,脸上挂着淡淡的、欣慰的笑,“好了,小姐再哭,明儿个起来嗓子又要疼了。王爷不在,小姐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然王爷在外还要担心小姐。” 苏翎月吸了吸鼻子,这才用帕子捂着鼻子,停止抽泣。 等到情绪完全平复,苏翎月手中的纸条已经皱巴巴的,她心疼的立刻摊在腿上理平整。 忽的,她动作一顿,才想起来云亭还在这等着。 让外人看到自己这样失态的样子,还是头一回,苏翎月脸色僵了一瞬。 但云亭是萧煜的侍卫,是下人,不管怎么样他也不敢说什么。 这样一想,苏翎月挺直脊背,扭头看向云亭,已经恢复成往日端庄的模样。 只是湿润的睫毛、微红的眼睛,依旧看得出她才哭过。 “云亭,你再等片刻,我这就给王爷回信。”因为哭过,她的嗓音还有些沙哑。 云亭看着苏翎也,扯了扯唇,声音平和的说:“好。” 彩衣拿来纸张,苏翎月用针线盒里的剪刀,照着桌上纸条的大小剪出来。 描花样的毛笔刚好是最细的,在纸条上写字很合适。 白皙的手指握着毛笔,想了想,她轻笑着开始动笔。 不消片刻,就写好了。 苏翎月轻轻吹了吹纸条,又拿起来晃了晃,厅中暖和,墨迹很快就干了。 她把纸条对折后,起身走到云亭面前。 想到纸条上小女儿家的情话,她有些羞赧。但若要把纸条寄给萧煜,只能通过云亭。 苏翎月咬咬唇,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云亭,带着命令的口吻道:“你写的时候那一半不要看,也不要把那一半弄脏了。” 云亭看了一眼苏翎月指间的纸条,恭敬的颔首,“是,王妃。” 他从苏翎月的手上接过纸条,没再多停留,转身走出芙蓉阁,径直回到自己的院子。 回到屋里,云亭回想起苏翎月刚才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他走到窗边的书桌前,打开手中的纸条,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上面的内容。 但看到纸条上的内容那一刻,他的嘴角的弧度却开始慢慢消失。 云亭死死盯着上面的蝇头小楷,拿起沾了墨的笔,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点点靠近纸条。 笔尖上,墨汁慢慢汇聚,凝成水珠,随着云亭的动作晃晃悠悠的。 最终在墨滴到达纸条上方之前,“啪”的一声坠在桌子上。 墨滴散开,飞溅在纸条上。 可惜,没有遮盖住纸条上的字。 云亭忽的一怔,仿佛失魂的人灵魂重新回到身上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情形。 反应过来,又舒了一口气,幸好,墨滴没有遮盖住王妃写给王爷的话。 他移开目光,不再看纸条上半部分的内容,重新在笔架上挑了一支最细的笔,开始认真写回信。 第426章 回信 天色欲暮,萧煜一行人到达途中的驿馆。 老板一看马车,就知道上面的人非富即贵,忙亲自来到马车前,对着马车窗户笑问:“客官可是要住店?” 在前面赶马车的言卿放下鞭子,又摘下护脸的面罩说道:“要四间上房,有什么吃的,赶紧送来,小爷饿坏了。” 老板见是前面的马夫跟他说话,先是一惊,再看他虽然蓄着络腮胡,目光却恣意张扬。 马夫能发号施令,定然不简单。 做他们这一行的,都懂规矩,绝对不多看多问,只办好事就行。 老板恭敬的笑笑:“得咧!几位爷,里面请。” 言卿跳下马车,打开马车的门对立面道:“主子,陆伯,下来吧。” 不多时,老板就看到一个蓄着山羊胡子,身着墨色衣裳披着紫貂裘披风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那一身不凡的气度,让他望而生畏。 男人背后,又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看着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板不敢怠慢,走进驿站,开始安排吃食和住的房间。 萧煜和陆大夫下来后,言卿对车里面的道:“林兄,你在这看着,不出意外鸽子快到了,我太饿了,先吃点东西再来跟你换。” 林川应了一声,“嗯,你快些,我也饿。” 言卿嘿嘿一笑,“好,不会让你等太久。” 三人进去后,老板就把他们引到二楼,“几位爷,这里面的床单褥子都是新的,从没有人用过,一应用具,也都是新的,三位可还满意?” 言卿笑道:“可以,就要三间,挨着一起的。” 老板颔首笑道:“没问题,只是,这上房价钱……四间一共四十两,吃饭、炭火,沐浴加马饲料也是六十两,一共一百两。” 言卿从怀里摸到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一张银票递给老板,“刚好一百两。” 老板接过银票,就笑眯眯的去张罗吃食。 言卿扶着萧煜进入房中在圆桌旁坐下,问:“王爷,陆伯,你们的身体怎么样?” 萧煜温声道:“尚可。” 陆大夫晃了晃肩膀,对言卿道:“来给我捶捶肩膀,老头子我肩膀有些酸。” 言卿也不推脱,走到陆大夫背后,给他又捶又捏的,陆大夫舒服的直眯眼睛。 萧煜看着,脸上也不自觉露出淡淡的笑。 三人吃过饭后,伙计就将浴桶和炭火送来了。 萧煜准备沐浴,陆大夫留在房里给萧煜推拿施针,言卿去替换林川。 陆大夫给萧煜推拿时,想起白天看到萧煜躺在马车里,皱眉看着车顶发怔的样子,心中莫名担忧。 想了想,陆大夫还是开口问道:“我怎么觉得你有心事?” 萧煜闭着眼睛,须臾才道:“我只觉得有些觉得命运弄人。陆伯,若有一天我不当王爷,你会如何?” 陆大夫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不当王爷,那正好,少操些心,我也可省下许多安神药材。你这身子,本就不适合操劳这些。” 萧煜笑笑,心中的郁气淡了许多。 无论如何,他的目标不会变,身边最亲近之人不会变,这就够了。 至于旁的,待一切明朗,到时候再想也不迟。 他闭上眼睛,放空心境,让陆大夫继续给他推拿。 泡好澡,萧煜正趴在床上让陆大夫施针,言卿推门而入,一脸兴奋。 “王爷,这鸽子还真能找到我们!天已经完全黑了,它居然能落在我们马车上!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不等萧煜开口,陆大夫就训道:“臭小子,进来赶紧把门关上,你不知道你家王爷不能受寒!” 言卿这才反应过来,忙把门关上,抓着鸽子走到床边,一脸兴奋的逗弄。 萧煜淡淡解释:“马车上涂了陆伯特制的药,味道弥久不散,路过的地方,空中都会留下特殊味道,只有这鸽子能闻到。” “原来是这样!”言卿惊叹,手麻溜的从鸽子的脚上取下信递给萧煜。 萧煜接过纸条,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不由轻笑出声。 “王爷,上面写了什么?”言卿好奇的偏头去看,光线原因,什么也看不到。 萧煜把纸条上半部分折起来,开始看下半部分云亭写的内容。 看到上面的内容,眉头不由紧皱。 见他面色不好,言卿担心的问:“京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萧煜颔首,对折纸条后,撕下另一半递给言卿。 信上说皇帝让姜富定夺萧长安的处罚,而姜富定的处罚是将萧长安幽禁府中,以他的俸禄填补水患造成的损失,直到灾区重建完成,他的俸禄抵消所有重建的花销,他才能出府。 萧煜本以为皇帝会亲自下旨包庇他的儿子,没想到居然让姜富下这道旨意。 这道圣旨是受害者姜富亲自写的,不管满不满意,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如此也好,皇帝是对萧长时和苏珩起了疑心,才会让姜富处置萧长安。 疑心一起,后面许多事,都可以一件件翻起来。 言卿一脸不满:“姜大人真是心善,要我说该直接砍了。不管这花孔雀再怎么蹦跶,都不妨碍小爷拿到灵火草好好揍他一顿。” 陆大夫收好针筒,叮嘱道:“他拿着能拿捏你们的药草,想必不会轻易交出来,你们也好好想清楚,该怎么拿来才是。” 萧煜眉头轻皱,心情也沉重起来。 这件事,回王府后必须抓紧时间去做,他的月儿不容任何人惦记。 言卿和陆大夫离开后,萧煜从箱子里拿出苏翎月给他带的那个粉色枕头靠在身后,才重新拿起苏翎月给他写的信,重新看起来。 夫君,我一切安好,只是有些想轻薄夫君。盼夫君珍重,平安归家。鸳鸯帕子绣的很好了,现在绣蝴蝶。纸短情长,愿平安。 萧煜看着手中的纸条,嘴角不自觉扬起。 看着娟秀的字迹,萧煜的指腹忍不住轻轻摩挲,恍惚间,萧煜觉得抚的是那张明艳的笑脸。 想起苏翎月的“轻薄”,他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平静无波的心,因为这封信再度雀跃欢喜。 萧煜把纸条放进贴身的鸳鸯荷包中,握着,沉沉睡去,一夜好梦。 第427章 都发配宁古塔 京中的一切尘埃落定。 姜富以民生为主饶恕了景王的陷害之罪,只让他囚禁府中,以俸禄填补江南水患的损失,直至将花销的银子完全补上,才可重新领俸禄。 为首的景王不死,其他从犯自然也不能死。 此次涉案的人,无论官职大小,一律发配宁古塔。 “什么?发配宁古塔!”苏翎月一脸惊讶。 如今天寒地冻的,说不定人还没到,就会冻死在路上。 她看向云亭不解的问:“她曾经告诉我和王爷那账本所在之处,你没有告诉他们,让她将功抵过吗?” “不能。”云亭声音坚定。 “为什么?”苏翎月执着的看着云亭。 她曾跟萧煜提过的,萧煜也答应过她,若有机会,就帮帮王忆蓉。 这么好的机会,只是提一句的事,萧煜不会不帮。 云亭道:“景王不死,其他人就不会死。王忆蓉做了一件事,让皇帝不得不杀了王清。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自己选的?”苏翎月目光沉沉,“她做了什么?” 云亭看着苏翎月执着的目光,怔愣片刻,开口道:“王爷想借此事让苏珩和太子遭猜忌,便借着太子和王清的姻亲关系,让王忆蓉告诉段煦,此事真正的母后黑手是太子。没有凭证,更能让皇帝猜忌,苏珩想翻身就会更难。” 苏翎月收回目光,不再看云亭,“原来是这样!” 看着苏翎月垂头丧气的样子,云亭以为她是因为帮不了王忆蓉而难过,说道:“王妃若是想帮她也不难,只需路上给些银钱打点,日后再找机会在将人弄出来即可。” 苏翎月轻轻点头,依旧一副低落的样子,“我知道,只是……王爷似乎并不信任我。” 他们夫妇一体,萧煜却不信任她。很多事,萧煜都不告诉她。 若是她今日莽撞,把事情想法子告诉皇帝,那就会让萧煜的计划前功尽弃。 苏翎月一直觉得夫妇之间信任很重要,若是不信任,就会生出猜忌,渐渐会生出嫌隙。 而有些嫌隙一旦生了,此生都没法弥补。 从前她很相信姑母,将她的梦告诉了姑母,她以为姑母会理解她,站在她这边,摆托曾经的结局。 没想到,姑母不信她,还是选择和将来会害她自己的人站在一起。 从那以后,苏翎月就不再执着劝服姑母。 还有贺家大夫人的事,若是贺家人对大夫人多些信任,将他们的想法和计划告诉大夫人,大夫人不至于去害晚凝,晚凝也不至于吃了那么多苦。 没有信任的关系,如同于危卵上前行,脚下的路早晚会分崩离析。 厅中一片寂静,看着苏翎月失落的坐在那,云亭眉头轻皱,犹豫片刻后安慰道:“王爷爱护王妃,很多事没告诉王妃,只是不想王妃徒增烦恼。” 苏翎月闷闷的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云亭看了一眼绞着帕子的苏翎月,转身步履很轻的走出大厅。 苏翎月静静的看着手中鸳鸯戏水的帕子,脑中不断回想关于萧煜的一切。 在最开始和萧煜在一起时,他就有很多秘密。 那时候知道,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和萧煜在一起,现在萧煜已经是她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今他们之间出了问题,就该想办法解决。 萧煜是深沉的,有时候让人琢磨不透,那她就做到极尽澄澈。 只要她对萧煜没有隐瞒,日后不管有什么问题,她相信萧煜都能妥善的解决好。 这样,他们一定不会重蹈贺家的覆辙。 想通之后,苏翎月坐直身子呼出心中的郁气,脸上又是一片笑容。 第428章 像是软禁 苏翎月在厅中绣帕子,只是过了半个时辰,蝴蝶的一只翅膀依旧没绣好。 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彩衣轻声问:“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苏翎月摇摇头,像是下定某个决心,她放下手中的绣品,对彩衣道:“彩衣,把笔墨拿给我,我要给二表哥写封信。” “好。”彩衣应了一声。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一旁打瞌睡的彩蝶却炸醒,半睁着眼睛,起身去拿柜子里的笔墨。 苏翎月看着她半睡半醒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彩蝶,你如果太困就回屋睡去,左右也没什么事。” “不行。”睡意渐渐消散,彩衣眨了眨眼睛道:“我就想跟着小姐和姐姐,你们在哪我就在哪。” 说话间,已经把笔墨拿来,放在苏翎月面前了。 苏翎月把手上的绣品递给彩蝶,开始执笔写信,白玉竹节笔杆在白皙的指间泛着温润光泽。 彩衣在一旁好奇的问:“小姐给二公子写信做什么?” 苏翎月边写边答:“我要去看王忆蓉,想让二表哥陪我去。” “为何?”她不解的凑过来。 苏翎月轻声问:“我与王忆蓉可有关系?” 彩衣摇头。 “此时我若独自去看她,旁人会怎么想?” 彩衣看向屋顶想了想,才恍然大悟:“二公子是王家的仇人,这时候去看他们就是落井下石的。” 苏翎月轻轻一笑,“嗯,就是这样。” 写好信,彩衣拿着信正准备出去,让人给姜思齐送去,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僵硬的转过身,声音发虚:“小姐,王爷离开之前下了令,不能让你和我们出府,谁违抗命令,就让人杖毙。” “杖毙?” “是的。” 听到这话,在一旁打瞌睡的彩蝶睡意全无,附和道:“是的,王爷离开之前交代过我们。” 一瞬间苏翎月觉得这个词好陌生,连带下这样命令的萧煜也让她陌生。 “为何?”苏翎月很不解,“萧长安已经被幽禁,舅舅也出狱了,没什么能威胁到我们,为什么我还不能出府?” 彩衣摇头,“不知道。或许王爷是担心他不在,小姐遇到什么危险。” 看到苏翎月紧蹙的眉头,彩衣走到她身旁轻声宽慰,“小姐若想传递什么话,让二公子帮着传递就是了,那王姑娘本就与小姐没什么交情,小姐也不用专程去看她。” “小姐就在府中,烤炉子绣手帕,好吗?”彩衣轻声哄道。 事情很不对。 若是怕她出意外,像从前一样,让阿菁跟着就行,没必要让她和她身边的丫鬟都不能出府。 这就像软禁。 萧煜为什么要软禁她?她想不明白。 忽然,她想起前几日彩衣出府,去找秦晚凝来看她的事。 “彩衣,你是如何出府找晚凝的?”苏翎月疑惑的问。 彩衣道:“是云侍卫亲自驾车,带我去接的。本来侍卫也不让我出府,说王爷有交代。但我看着小姐闷闷不乐,心中也难受,想着见到秦小姐你会好受些,就找到云侍卫那,说了好半天他才同意。不过他说他必须跟着。” 若是担心苏翎月遇到意外,不让她出门也能理解,为什么连彩衣出门,云亭都要亲自跟着? 苏翎月眉头紧紧皱起,心里有种莫名的慌乱。 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却不知道。 苏翎月捏着帕子在椅子上坐下,沉着脸对彩衣道:“把云亭叫来,我有事要问他。” “是,小姐。”彩衣应了一声,拿着信就出了大厅 第429章 猜疑和质问 云亭来到芙蓉阁的厅中,就看到苏翎月面色沉沉的坐在那。 她生的明媚娇艳,但此时看起来,像是被霜打过的花一般。 “王妃。”云亭欠身行礼。 苏翎月回过神来,扭头目光直直看向云亭,开口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云亭面色和平时一样,冷冷的,疏离的,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他平静的回答,看向苏翎月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 苏翎月眼眸垂下,脸上带着失望,她没再看云亭,只是虚无看着自己的前方,又问:“如今萧长安已经被幽禁,为什么不让我出府?”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想从云亭的声音里听出异样。 “匈奴人还没找到,他们被端了老巢,定会伺机报复。若王妃落到他们手里,王爷身在千里之外想救王妃也不能够。待王爷回来,这门禁自然就解了,还请王妃委屈两月,莫让属下为难。” 云亭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说到后面几句,还带上了恳求的意味。 这不算欺骗,只是真相的一部分,只是他没全部告诉王妃而已。 苏翎月再次扭头看向云亭,审视着他问:“那为何彩衣去贺府你要亲自跟着?派个属下去也是一样的。” 云亭直视苏翎月,对上她审度的目光道:“彩衣对王妃很重要,不排除他们用王妃身边亲近之人威胁王妃的可能,也不排除她们因为利益而被收买的可能,所以王爷下令,不容许王妃身边的任何人私自离府。” 苏翎月紧紧盯着他。 过了片刻,苏翎月依旧没从云亭的脸上看到任何异样,这才舒了一口气。 萧煜确实跟她说过匈奴人的事。 放在任何人身上,自己的老巢被端了,心中都会有气想报复。 这样一想,方才的猜疑和胡思乱想瞬间消散,她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我想出府。”苏翎月直视云亭,带着命令的语气。 云亭低下头道:“王妃,莫要为难属下。” 看他这副受到刁难的样子,苏翎月有些于心不忍。 犹豫之际,看到门外的彩衣时,苏翎月眼睛一亮,“你跟着一起,就像你送彩衣去贺府一样。” 云亭的功夫,是萧煜这些侍卫里最好的。 现在他又是王府的掌事人。 若是他去,有能力护主,发生过的事再发生一次,有什么不可以! 虽然,苏翎月心中对他还有隐隐的恐惧和排斥。 但这么久的相处,苏翎月知道,看在萧煜的份儿上,云亭也不会再伤害她。 云亭还低着头,听到苏翎月的话,他的身体就僵在那。 他不回答,苏翎月就静静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应了一“是”。 苏翎月满意的勾唇,“好,我同二表哥约好时间再告诉你。” “是。”云亭应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苏翎月后,转身走出大厅。 苏翎月笑着冲门口的彩衣挥挥手,彩衣点点头,高高兴兴的去找人送信。 很快,姜思齐就回了信,约在当天晚上下值后一起去,这样不招人瞩目。 告知云亭后,到晚上约定的时间,他亲自驾马车在侧门口等苏翎月。 第430章 为什么去看王忆蓉 苏翎月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牡丹纹交领窄袖长袄,同色腰显出腰身,外面披了一件白色兔毛斗篷。 彩衣把苏翎月送到门口,又拉了拉斗篷叮嘱道:“小姐跟好云侍卫和二公子,切莫单独走动,看完就早些回来。” 苏翎月笑了笑,软软的应了一声:“嗯,知道啦。” 门外,一辆雕花马车停在外面,云亭一身黑色劲装站在旁边,脚凳已经放好。 苏翎月走到马车旁时,云亭往一旁挪了一步,抬起胳膊。 这是?让自己扶着他的胳膊上去? 云亭垂着眼眸,微微低着头,在寒风里默然伫立,身上没有一点肃杀之气。 苏翎月顿住,看着抬起的手臂,默了默道:“这不合规矩,我自己可以上去的。” 说完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对于云亭,心中虽然不会再因为那一剑责怪他,但也没法像对待言卿一样对他。 那一剑的阴影没有完全消除,苏翎月每每想起,依旧害怕。 云亭放下胳膊,怔怔的看着马车的帘子,好一会儿,他才收起脚凳,驾车赶往姜府。 马车驶到姜家侧门时,姜思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换下盔甲,穿了一身紫蓝色长袄,束着马尾,一只脚踩在石阶上,抛着剑玩。 “二表哥。”苏翎月掀开帘子唤了一声。 听到苏翎月的声音,姜思齐接住落下来的长剑,露出一口大白牙,“表妹。” 和云亭打了声招呼,姜思齐就进了马车,掀开帘子,他神色一怔,“怎么只有你一人?王爷的病还没好吗?如果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到姜家的药铺拿便是。” 姜思齐是个大大咧咧的,苏翎月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把萧煜不在京中的事告诉他。 “是我想见王忆蓉。” 姜思齐想了一下问:“是去嘲笑她?” 这可不像表妹的一贯作风,不过,如果表妹要取嘲笑她,他也可以帮着说几句。 王家两姐妹,姜思齐原本都不待见,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无才无德、一股小家子气。 都不招人喜爱。 “不是。” 苏翎月摇头,把关于王忆蓉的一切都说给姜思齐听,除了牵扯萧长时那一部分。 姜思齐很惊讶,“所以这么多年她都是装的,目的就是杀了他那个披着人皮的爹?” 苏翎月点头。 姜思齐气愤不已,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好好的一家人,让他祸害的家破人亡!可恨那时候小爷还是孩子,若是搁到现在,小爷一定打的他后悔生而为人!” 后悔吗?大概不会! 有些人明知事情是错的,却依旧会做,就像她的父亲。 可是,她父亲从来就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大理寺的牢中,苏翎月和姜思齐见到了王清。 此时,全身没有一处好皮,单薄的囚衣破破烂烂,上面都是鞭痕,血迹已经将白色的囚衣染成了红色。王清的脸上也是青紫一片,躺在破草席上,一动不动。 姜思齐看着王清,眼中是化不开的厌恶,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 狱卒提醒他们离开时,姜思齐才想起表妹还在,忙转身看向苏翎月问:“表妹可吓着了?若是害怕就闭着眼睛,拉着我的袖子走,到了表哥跟你说。” 苏翎月摇摇头,“我不怕。” 看着苏翎月脸上的平静不似假的,姜思齐有一瞬的惊讶。 他还记得,表妹从前很怕这些血腥的东西。 如今见到这样的场面,还能如此从容,不愧是当了王妃的人。 见到王忆蓉是在女牢,典氏为了照顾王静姝,和她关在一处,王忆蓉单独关在另一间牢房。 王静姝依旧疯傻,典氏把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护着。 倒是没见受刑的痕迹,只是浑身脏乱,再也没有从前高贵从容的样子。 典氏一抬头,看到姜思齐和苏翎月正看着她。 这一刻,她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松开怀里的王静姝,连跪带爬的来到牢门口,求道:“王妃,姜公子,所有的一切都是王清做的,与我和姝儿没有任何关系,求求你们,告诉陛下,放了我和姝儿,我会报答你们的!” 说完就跪在那开始磕头。 姜思齐冷眼看着典氏,骂道:“让小爷帮你求情,你有脸吗!先是陷害我父亲,后来担心我父亲翻案,又给他下毒,你们可没想过给他一点求生的机会!现在凭什么让我帮你们求情,这一切就是你们的报应!” 典氏辩解道:“但这都是王清做的,我与姝儿是无辜的,不该受他连累!” 苏翎月想起舅舅吐血垂死的模样,此刻心中没有一丝波动,“你曾经有很多机会向陛下供出王清,将功赎罪,但是你没有,还试图帮王清洗脱罪名。从那一刻开始,你就是共犯。若是真为你的女儿好,从一开始你就不该纵容包庇王清,她如今的一切,都是你们当父母的连累所致。你们不冤。” 姜思齐看不得典氏的狡辩,对苏翎月道:“表妹无需与她讲理,坏事都做了,如今就是把西天佛祖请来也晚了。” 苏翎月跟着姜思齐没再停留,来到关押王忆蓉的牢房门口。 王忆蓉身着囚衣,抱膝坐在稻草上,神色平静。 她的脸上洗去铅华,此刻看着,有一种不染俗尘的清冷感,只是眉头却微微蹙着。 看到苏翎月和姜思齐,王忆蓉也没动,只把散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淡笑着问:“二位怎么来了?可是来看这一家的下场的?” 姜思齐哼了一声,“谁闲着没事看他们!” 说完,背过身不再看牢里的人。 王忆蓉笑着看向苏翎月,问:“王妃来可是有事?” “你现在很高兴吗?给你娘亲报仇之后。”苏翎月凝视着王忆蓉。 “嗯,从未有过的高兴。让我娘亲如此悲惨的人,都将到阎王面前给她赔罪,我活着的十六年,为的就是今日。” 这是苏翎月从未见过的王忆蓉,如今她的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轻松,笑也是发自内心的。 “不后悔吗?”苏翎月问。 王忆蓉目光沉了沉,眉头蹙起,目光虚虚看着前方:“我该亲自去赵家退婚,如此赵老爷也不至于中风,是我对不起他。” 看她这副样子,苏翎月隐隐觉得,或许王忆蓉对赵行舟也是有意的。 苏翎月道:“你可有话带给他?我可以帮你转达。” 王忆蓉收回目光,看向苏翎月淡淡勾唇道:“胭脂巷有个陈婆,她认识一个极好的推拿师傅,一身推拿手艺能教人生,能教人死,王妃请她帮我寻来送去赵府,那赵老爷或许还有转好的机会。” “只是,请王妃不要告诉他,是我让你请来的。”王忆蓉淡淡叮嘱。 “为何?”苏翎月不解。 王忆蓉看着苏翎月狡黠一笑,“我在世上无亲无故,就当我想有人记得我,恨着也好过遗忘。” 苏翎月点点头,没再多言,和姜思齐一起离开了大理寺。 回去的路上,姜思齐不解的问:“表妹你去就是为了听她的遗言的?” 苏翎月垂眸道:“二表哥,我很想娘亲。她因为生我丢了性命,我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若是可以选择,我想她让她不要生我,好好活着。” 看着苏翎月伤感的样子,姜思齐心里也有些难过,“我听父亲说过,当时姑母怀你的时候,大夫已经说她的年纪和体质,都不适合生养,可是姑母说你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无论如何都要把你生下来。” 说到这里,姜思齐的声音开始哽咽,他红着眼拍了拍苏翎月的脑袋,“表妹别难过,看你难过,表哥我也难过。” “嗯。”苏翎月也哽咽,“我不能为娘做什么,想为她拼命也不能。我来看王忆蓉是对她的答谢,我也想从她身上感受一下,为母亲拼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姜思齐吸了吸鼻子,说道:“姑母是真的很珍惜你,才会做这样的决定,表妹你要快乐的活着,姑母才会高兴。” “好。”苏翎月难得看到姜思齐红眼,不禁破涕为笑。 她掏出帕子正要擦眼泪,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装了两块帕子,就顺手把另外一块递给姜思齐,“擦擦眼泪吧,别让舅舅舅母看笑话。” 姜思齐接过帕子,开始擦眼泪鼻涕,苏翎月被他逗得又笑了。 第431章 不把王妃放在眼里 第二日,就是王清一家流放出发的日子。 苏翎月让云亭支取了一些银子去打点衙差,让他们对王忆蓉好点。 顺道也给王忆蓉送了些衣裳、银钱和吃食,让她这一路不至于太难熬。 后续的事,云亭说只能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把王忆蓉弄走。 云亭快到晌午才回到王府。 苏翎月问:“他们不是一早出发吗?怎么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亭颔首,“是出了事,衙差耽搁了些时间。” “什么事?” “一大早,典氏趁机掐死了王静姝,自己也触柱而死,大理寺需要和出文书,让衙差回去交差。” “……” 苏翎月手上的绣品掉在地上。 她心中震撼,昨日典氏还那样恳求他们,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没想到竟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还结束了王静姝的命。 见她这样,彩衣忙放下手里的绣品查看苏翎月的情况。 “小姐,可是吓着了?”问完苏翎月,彩衣又看向云亭责怪道:“云侍卫怎的将这样残忍的事告诉小姐,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哪里听得了这些!” 云亭看到苏翎月怔愣的样子,也陷入自责,笨拙的解释:“我以为王妃得知王家的报应会高兴,所以……” “云侍卫莫要再提,小姐都吓成什么样了!”彩衣打断云亭还没说完的话,轻轻拍苏翎月的背。 拍了一会儿,彩衣又倒了一杯热茶喂给苏翎月。 热乎乎的茶水下肚,苏翎月的脸上才有些血色。 回过神来,苏翎月扯出一抹笑安慰彩衣,“我没事,只是没想到典氏为了王静姝,能做到这个地步,觉得震惊。她昨日还在向我和表哥求饶。” 见苏翎月没事,云亭面色也恢复如常,“个人因果而已,王妃无需放在心上。” 苏翎月默了默,又问:“王清呢?” 云亭道:“衙差用牛车拉走的,或许撑不到宁古塔。” 一切真的尘埃落定了。 舅舅平安,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时,她想起王忆蓉拜托她的事,就对云亭道:“云侍卫,午膳后我要出府一趟,你安排一下。” 云亭正要应下,忽然就想到昨天的情形,便把答应的心思压下来,平静说道:“王妃,这不合规矩。王爷交代过,王妃和王妃身边的人都不能出府。” 苏翎月一顿。 不合规矩! 这不是昨天她对云亭说的话吗? 她一个王府女主人,去扶王爷侍卫的手臂这成何体统。 况且从前云亭刺她那一剑,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只是不追究,可从来没忘记。 现在他拿昨晚的事来堵她,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以为自己嫌弃他了,伤了他的自尊心?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苏翎月如果想出府,只能得到云亭的同意才行。 她觉得有必要向云亭解释清楚,免得耽误自己出行。 苏翎月顿了顿,酝酿了一下情绪,尽量语气平和的解释:“云侍卫,昨日我没有别的意思,扶主子上马车是下人做的事,你是王爷的侍卫,身份不同,我岂能在王爷不在的时候如此折辱你。所以,你莫要多想。” “王妃多虑了,昨日让王妃出府,本就是违抗了王爷的命令,今日不敢再犯。王妃若有事,可以直接交代我去办。”云亭平静的说着,脸上是一派淡漠,疏离,和平时一样。 云亭解释的没有问题,可苏翎月总觉得,他还是在因为昨天自己上马车时,没有扶他的手臂上去而生气。 没想到,他竟是这样心胸狭隘,锱铢必较的人。 苏翎月心中憋着一口气,威胁道:“你就不怕王爷回来,我将你昨日放我出府的事告诉王爷?一次是放,两次也是放,你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亭的面上依旧平静无波,“我已经犯过一次错,王爷若要罚我,我自当认罚,但同样的错不能犯第二次。王妃有事请交代。” 看着云亭软硬不吃的样子,苏翎月郁闷极了。 她出去不仅是完成王忆蓉的心愿,帮赵行舟的爹找推拿师傅。 上次看赵行舟的样子,他不可能对王忆蓉流放的事一点想法都没有,苏翎月不放心,她想亲自去见一见赵行舟。 但是看云亭这样子,是下定决心不让她出去。 苏翎月转过身,不去看云亭,冷声吩咐:“去胭脂巷,找一个叫陈婆的人,说王忆蓉让她找一个推拿师傅,去赵府帮中风的赵老爷推拿。隐藏好你的身份,也不要告诉赵行舟,人是王忆容找去的,也让推拿师傅不要说。” 云亭恭敬应“是”,说完就转身走出芙蓉阁大厅。 苏翎月愤愤的绞着帕子,“这个云亭,真是气死我了!都怪萧煜,一走两个月,留下的人竟然不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彩衣看着苏翎月气鼓鼓的样子,轻声安抚:“小姐,别生气了,这样也挺好的。” “哪里好了,我连自己的家进出都不自由!”苏翎月依旧气鼓鼓的绞着帕子。 彩衣道:“京城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每一件都吓人的很,王爷也是为小姐安全考虑。若是小姐有个万一,王爷该多难过,对吗?” “况且,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姐何苦去吹那冷风!芙蓉阁里这么暖和,小姐就安心的在这绣帕子,有什么就让云亭这个闷葫芦去跑腿,让他受冻,也算罚他了。” 彩衣的一番开道起了作用,苏翎月点点头,“也对!不让我出去,赵家的事就让他去,只要他不嫌麻烦,且让他跑腿去。” * 一百多里之外,萧煜在马车里正躺着闭目养神,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便隔着帕子吸了吸鼻子。 陆大夫见状问:“可是冷了?” 萧煜道:“不冷,只是鼻子有些痒。” 言卿本来蔫蔫的靠在马车壁上,听萧煜这么说,忽然想到什么,笑道:“我听说,让人背后提了名字会打喷嚏。说不定是景王正气急败坏的骂人。” 陆大夫呵呵一笑,“他没打喷嚏,也许只是有人念他了。”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向萧煜手上的帕子。 言卿想了想,道:“王妃?” 萧煜听着不自觉弯起唇,“或许。” 陆大夫知道他指的是谁,笑着打趣道:“小姑娘嫁给你后,与你几乎形影不离。这一离开就是两个月,小姑娘独守空房,可不得念你。若是不念,你就该急了。” 萧煜淡淡的应了一声,指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雪帕。 第432章 不想打破重逢的喜悦 萧煜一行四人,马不停蹄的赶路,在除夕这天才算到目的地。 这是一个坐落在陵州城外,清铃山山腰的庄子,因山的形状像个铃铛而得名。 两个月前,萧煜把贞太妃送到这来隐居,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这里没有下雪,冬季漫山遍野都是枯树落叶,零零散散长着些青葱的松柏,山下是一条清澈的碧绿的河流,看起来像一条绿丝带。 “当……” 马车刚在庄子门口停下,山上便传来洪亮的钟声,幽远的响声在山间回荡,仿佛自仙界而来,神圣不可亵渎,能洗涤一切。 “这钟声真是好听!”言卿看向山顶声音传来的地方,可惜他在山脚什么也看不到。 萧煜脸上挂着淡笑,看向山顶的眼睛一片温和,“应是山上庵里的钟声,这些日子都能听到。” 陆大夫在林川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四处看看,忍不住叹道:“这里光看着都让人心里畅快,地方选的不错。” 说到这里,言卿昂起头,一脸骄傲,“我帮王爷选的,眼光不错吧!” 陆大夫满意的捋着胡子点头,“不错不错!” 萧煜看着挂了红灯笼的大门,眼中满是期待。 “去敲门吧。”他温声道。 林川应了一声,上前敲响了庄子的木质大门。 “来了!”没一会儿,里面就回应了。 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打开门,他身量在林川肩膀处,身着灰色粗布袄子、黑色裤子,头戴一顶灰色小帽。 他盯着林川看了看问:“你就是我们夫人的儿子?” “这才是主子。”林川往旁边走了一步,让萧煜在前。 萧煜长身玉立,身着靛青暗云纹华服,披着紫貂裘披风,脸上轮廓圆润,五官也很寻常。粘上的胡须却给他增添了成熟的威严。 在对上萧煜沉静深邃的目光时,少年就被萧煜身上散发的气势震慑住,竟不敢动弹。 恍惚了一下,少年才磕磕巴巴道:“少主子好,我……我这就去喊夫人来。” 说完拔腿就跑,留下几人在门口站着。 言卿提议道:“要不……咱们先搬行李进去?” “嗯。”陆大夫应了一声,“你家少主子也不适合在风口站着。” “进去吧!”萧煜说了一声,就迈步进入院子。 林川扶着陆大夫,言卿背着几人的包裹,怀里抱着萧煜的箱子跟在后面。 院子很宽敞,青石铺地,靠近墙角处种了些花草,大厅的屋檐下,已经挂了红灯笼、红绸,门口也贴了新对联。 迎面走过来一个拿着抹布,身着粉色小袄的小丫鬟,看到他们时瞬间呆愣在那,竟忘记了说话。 言卿易容了依旧俊秀,朝那小丫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小丫鬟瞬间羞红了脸。 几人还没走到厅中,就听到贞太妃的声音:“小齐啊,你这孩子,怎么不把我儿迎进来再来喊我,这么冷的天,让他冻着了可怎么好!” 大厅的一边的垂花门处,贞太妃正带着刚才那个少年和一个婆子,匆匆往外走。 贞太妃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袄,梳了个圆髻,上面简单的插了两根白玉簪子,戴着一对白玉耳坠。 虽然说的是埋怨的话,却一脸高兴。 “母亲。” 萧煜站在原地,轻轻唤了一声,脸上是喜悦的笑容。 “煜儿?”萧煜易了容,贞太妃一下子没认出来,但那双眼睛,还有萧煜的身量体型,贞太妃一眼就认出来了。 亲王无诏不得出京。 贞太妃反应过来后,小跑着过来,一把抱住萧煜,把脸埋在他的胸膛。 萧煜也轻轻抱住贞太妃,轻声喊“母亲”。 贞太妃松开萧煜,又后退半步上下打量他一番,“煜儿,这一路可还平安?没有伤着吧?” 萧煜站在那,任由贞太妃检查打量,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母亲,这一路有他们护着,很顺利。” “是吗!”贞太妃抬眸看着萧煜的脸,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很快就注意到,握在手里的大手像冰块一样,没有一点温度。 她忙把萧煜的手握住手心搓了搓,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冷?快来厅中烤烤炉子吧。” 说完,拉着萧煜的手往大厅走。 厅中是清一色暗红色桌椅,擦的很干净。 左右靠墙角两个架子上,摆着几个花色各异的瓷瓶,素净淡雅。 他们一进来,贞太妃就拉着萧煜在炉子旁坐下,吩咐下人道:“快关门,掌灯。” 陆大夫他们三个也跟着进了大厅,言卿背着三个包袱,怀里抱着一个箱子格外显眼,贞太妃很快就注意到了他。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一时激动竟把其他几人忽略了。 贞太妃脸上挂着歉意的笑:“抱歉,我太担心煜儿,忘了向三位道谢,多谢你们一路护送煜儿平安,” 陆大夫忙摆手,“夫人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 贞太妃笑着点点头,又问道:“不知你们几位如何称呼?” “鄙人姓陆,是……公子的大夫。” “我叫林川,是公子的护卫。” “夫人,我是小言。” 言卿一说,贞太妃才想起来自己出宫前见过他。又想起萧煜也易容了事,便没再多问。 “一路辛苦你们了。”贞太妃面色和蔼的看向言卿,“小言啊,你怀里的东西让他们给你们送到房间去吧!” 言卿嘿嘿一笑,“谢谢夫人好意,只是这箱子里是公子的东西,不能让旁人经手,让他们带路我自己去放。” 贞太妃招呼来小齐,“带言公子去他的房间,可别再出错了。” 小齐点点头,“夫人放心,这次不会了。” 言卿起身后,陆大夫和林川也一起起身出去了,给母子二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贞太妃拉着萧煜的手在手心搓着,眼中泛起泪花,“身子还是不好吗?怎的手这么冷?” 萧煜担心母亲自责,一直都瞒着皇帝给他下毒的事,也瞒着自己时间不多这件事。 他一边任由母亲给他暖手,一边温声宽慰她:“我的还是从前那样,只是手冷些,不碍事的。” 贞太妃听萧煜这么说,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些,“这样就好,你平安了,我才会放心。只是总这样也不行,你这身子不能彻底治好吗?那位大夫看起医术很好。” 萧煜的身体要想彻底根治,就必须要有灵火草,而这草药就在萧长安手里。 他的眼中多了些希望,“还差一味药草,找的有眉目了,等拿到药草,孩儿的旧疾就能彻底根治。” “是吗!”贞太妃握着萧煜的手,已经有细细皱纹的眼睛眸光熠熠,“那就好,那就好!” 关心完儿子,贞太妃又想起自己的儿媳,“月儿怎么没跟着一起来?这里风景不错,可以带她一起来游玩一番。” 提到苏翎月,萧煜的神色格外温柔,“此次出来本就低调,一切从简,她身娇体贵的,我不舍她跟着受累,日后闲了再带她来看母亲。” 想起苏翎月托他带来的礼物,萧煜又道:“她人虽然没到,却也想着母亲,让我给母亲带了礼物,稍后我拿给母亲。” 贞太妃听他这么说,慈爱道:“其实不用这么赶,路上这么辛苦,晚些来,只要来了我都高兴,不用非赶着过年来。” 萧煜看着贞太妃慈爱的脸庞,眼中都是眷恋,“这么年,我和母亲都没在一起过年,今年想陪着母亲。” 想起来的另外一个目的,萧煜决定晚点再说,重逢的喜悦他不想这么快打破。 第433章 温馨的除夕 自从萧煜来到庄子上,贞太妃肉眼可见的高兴。 当天晚上,让厨子炖了猎来的野味,还有庄子上自己种的菜,做了一桌丰盛佳肴。 最高兴的要数言卿。 “夫人对我们可真好!”言卿挨着林川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陆大夫忍不住调侃道:“臭小子,注意形象,口水快掉下来了。” 言卿这才收回目光,端正坐好。 贞太妃笑着,一脸慈爱,“你们一路上的吃食肯定没有在府里好,饿了就开始吃吧,别拘着。” 一顿饭吃的很热闹,萧煜因为身体的原因,平日吃的不多,贞太妃便把积攒多年的母爱,都投射在言卿和林川身上。 一路劳累,他们知道要守岁,下午都在房里睡了一觉。 故而酒足饭饱后,依旧精神抖擞搜。 坐了一会,消食后,萧煜决定先去沐浴更衣。 贞太妃听说他要沐浴更衣,高兴的道:“煜儿等等,我给你新做了一套衣裳,你沐浴完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说完,就高兴的亲自回房去给他拿。 衣裳拿过来,是一套天蓝色的,做工很精细。 贞太妃把衣裳递萧煜,温声道:“我看你平日里深色衣裳居多,你还如此年轻,可以试试其他颜色。” 衣裳的颜色,有时候也能反应一个人的心境,贞太妃是想让他心情能够轻松一些。 萧煜接过衣裳轻轻扬起唇角,“月儿也说过同样的话,你们都这样说,孩儿日后换着试试。” 言卿和陆大夫见萧煜已经转身往厅外走,也起身要跟上去。 贞太妃有些不解,“小言,陆大夫,你们也要去沐浴?只怕要等等,浴桶没有那么多。” 言卿笑着比划:“我,给公子搓澡的,陆伯,给公子推拿的。” “每日都如此吗?” “嗯,”陆大夫解释道:“沐浴的时候推拿可以通经活血,对他身体好。”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快去吧!” 贞太妃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发现这么多年没有住在一起,她对儿子的了解实在太少。 回到房里,言卿已经搬浴桶,林川帮着提水。 两人分工合作好后,林川就出去了,留言卿和陆大夫在房里。 陆大夫在给萧煜推拿的时候,想起刚才贞太妃迷茫的神色,有些不忍心。 “你不打算把你的情况告诉她吗?” “嗯,”萧煜闭着眼睛轻声应道:“母亲现在好不容易从宫中解脱,现在每日也没什么需要担忧的,每日大概想的都是我,这样简单的日子就很好。若让她知道我的情况,往后的每一天,她大概都是要以泪洗面。” 言卿一脸轻松的给萧煜擦洗胳膊,“那就不说,反正等回去拿到灵火草,一切问题都没了,何必让夫人白操心。” 陆大夫被言卿轻松的样子感染,心里松快许多,“行吧,那就一点破绽都不能再夫人面前露出来。这些日子你易容的假面就不要取了,若取下来,你的脸色瞒不过她。” “好。”萧煜也语气轻松的应了一声。 萧煜洗漱沐浴完毕,就换上了贞太妃做的那套衣裳。 打量一圈萧煜穿上身的衣服,贞太妃双眼微微泛红,“还好,衣裳合身,从前给你量的尺寸没变。” 萧煜不解,“母亲何时给我量的?” 贞太妃拉他的外袍,温柔的笑笑,“从前就想着给你做套衣裳,但是没有布匹。后来你每次来看我,趁给你整理衣裳的时候,我偷偷量的,一直记着呢!” 说到从前,萧煜心里发紧,母亲是受他牵连,才吃了那么多苦。 他低头看着贞太妃,认真说道:“如今什么都不缺,还劳烦母亲帮我多做几身。母亲做的,我穿着很合适。” “好!”贞太妃笑着应下,“但不能只给你做,月儿是我儿媳,她也得有,只是我还没来得及量她的身量,回头你让人给月儿量了写信跟我说。” 萧煜想了想,说道:“何须这么麻烦,我告诉母亲便是。” 对此,贞太妃很惊讶,但脸上都是赞赏,“寻常男子都不会记这些,都是女子记,知道关心自己的妻子,做的很对。” 说完,转头吩咐嬷嬷:“去拿笔墨来记尺寸。” 萧煜淡淡道:“不用,我跟着一起去。” 贞太妃刚要告诉儿子,这个嬷嬷很细心,就看到萧煜自顾自的,已经走了出去。 她只好和嬷嬷一起跟上。 来到书房,嬷嬷拿着笔等萧煜报小夫人的尺寸。 萧煜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偏下一点,说道:“她的肩膀到这。” 嬷嬷和贞太妃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煜。 她们现在才明白,萧煜为何要跟着来。 从书房出来,贞太妃和嬷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而萧煜如平常一样,面色平静。 言卿一脸好奇,“夫人,刚才发生什么了,你们笑的这么高兴?” 贞太妃笑了笑,“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陆大夫把三人的反应,和所有的事在在心里回想了一遍,很快也跟着捋着胡子笑。 他也捋着胡子,意味深长的对言卿道:“夫人说的对,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言卿一脸懵的挠挠头,转身问坐在一旁的林川,“你知道吗?” 林川也疑惑的摇头。 萧煜平静的坐下,端起身旁的茶杯饮茶,杯子挡住了萧煜上扬的嘴角。 几人一起在厅中守岁,由于这里位于山上,不能放烟火,言卿就和林川几个小厮,小丫鬟一起,在院子里放鞭炮庆祝新年。 贞太妃、陆大夫和萧煜就在厅中闲话家常。 王府中,苏翎月也和彩衣他们弄了一桌宴席,各色美味点心,应有尽有,果酒也很可口。 酒足宴酣,苏翎月让小厮把新买的烟火搬出来,云亭负责放烟火,欢声笑语直到子时才散。 * 太子府中的一个院子里,却是女子痛苦的呻吟声。 苏南星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冷汗细细密密的遍布额头。 “刘嬷嬷,我好痛,快把镇痛的药给我服一些。” 刘嬷嬷看着苏南星这样,一刻也不敢耽误,把小瓶子拿来,倒出一些粉末在勺子上,让苏南星就水服下。 “娘娘,要不然还是请太医来吧?您总这样硬撑着也不行。”刘嬷嬷在床边坐下,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给苏南星擦汗。 服过药,苏南星的神色才好一些。 她脸色苍白的躺在那,低声道:“在得到太子的孩子之前,绝不能让旁人知道我身体的情况。” 刘嬷嬷叹了一口气,“可是看到小姐每次来葵水都疼成这样,夫人那我可怎么交差。” 薛蔓的烧伤恢已经愈合,只是全身是疤,再也没办法见人。 “不用告诉母亲。”苏南星虚弱的翻了个身,“她什么也帮不了我。 上次小产落下的寒疾,听大夫说只有灵火草可以彻底根治,我已经私下派人找了,但都没有消息。” 说到这里,苏南星娇俏的小脸上显出一丝阴毒,“听说还有人花十万两黄金找,等我查到是谁,到时候让那人乖乖把灵火草给我奉上来。” 第434章 萧煜的身世 来陵州的这段时间,萧煜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劳累,贞太妃也为了避免暴露身份,鲜少去太太远的地方走动。 相比较宫里,这座清铃山四周的天地,对她已经足够开阔。 偶尔还能到山上,同里面的师太聊聊人生和生活琐事,已经是再好不过。 言卿却一点都坐不住,拉着林川和陆大夫去山下河里钓鱼,去山上抓野兔,去陵州城里吃当地的特色菜,把风景名胜都逛了一遍,回来就滔滔不绝的讲给萧煜听。 最后一天下午,贞太妃把给苏翎月做好的衣裙给萧煜送来时,萧煜正好在整理自己的物品。 贞太妃在宫里也过了十多年正常日子,看到箱子里的粉色小枕头,她一看就认出来这布料是皇家贡品。 贞太妃从没想过,这样粉嫩的颜色会和自己的儿子搭边。 她轻轻的笑了笑,“这也是月儿给你装的?” “嗯,路上用大小正合适。”萧煜唇角微扬。 贞太妃把手中的衣裙递给萧煜,叮嘱道:“回去让月儿试试看,合不合身告诉我一声,我闲暇时候,就给你们做做衣裳。” 是同萧煜那套一样,天蓝色的衣裙,针脚一样做的很精细。 “好,回去我让月儿亲自给母亲写回信。”萧煜很郑重的接住,放在床上。 贞太妃站在萧煜身后,看着萧煜的身影,心中满是不舍。 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煜儿,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在萧煜转过身时,贞太妃双眸噙着泪,不舍的看着他。 屋里不算明亮,萧煜应了一声,取下脸上的假面。 一张清冷深邃、轮廓分明的俊美脸庞,在透过窗纱的淡淡光下温润如玉。 温暖的手轻抚着萧煜脸庞,把他的脸认真的刻在心里。 看完后,贞太妃又亲自把假面给他贴上,整理好边边角角后,笑着道:“还是我煜儿本来的样子好看。” 萧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问:“母亲觉得,我是像父亲还是母亲?” 他看着贞太妃,眼睛一动不动。 贞太妃愣了一下,很快又移开目光,笑道:“都有吧 ,过了太多年,我都记不得你父亲的模样了。” 萧煜敛起笑容,走到箱子旁,伸手摸索两下后走到贞太妃身旁,摊开掌心。 “母亲,能否告诉我这块白玉是怎么来的?”他看着贞太妃,在安静的房间里呼吸略显粗重。 贞太妃身形一颤,后退一步,扶着桌子站直身体。 “煜儿,你……都知道了?”她抬眸看向萧煜,脸上都是慌乱。 对上贞太妃躲闪的目光,萧煜缓了神色,放下握着玉坠子的手。 他垂下眼眸,平静开口:“一个月前皇帝生辰,西凉国三个皇子来京城贺寿,遭遇刺杀,我碰巧救了其中一个,他身上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白玉坠子。” 慌张过后,贞太妃像是脱力般,双腿发软。 萧煜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后,也在她身旁坐下,双眸平静的看着贞太妃,等她的答案。 等了一会儿,贞太妃平复心情后,抬眸看向萧煜,神色坚定,“是,先皇不是你父亲,西凉大王李宗元才是。” 萧煜心中悬着的石头彻底放下,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白玉坠子,脸上是轻松释然:“我大概猜到了,这次过来,就是顺便同母亲确认这件事。” “你会看不起母亲吗?”贞太妃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很怕此生唯一的依靠,自己的亲生儿子,会因为自己不守妇道而看不起自己。 萧煜握住贞太妃的手,温声道:“我想,母亲定然有自己不得已的难处。母亲待我,事事细致入微,护我平安长大,我怎会怪母亲。” 曾经让贞太妃寝食难安的惶恐,如今被儿子理解,还得到儿子的宽慰,多年的委屈让她再也没忍住,把脸靠在萧煜的胸膛前哭起来。 萧煜把手搭在母亲的背上,轻轻拍着,安慰她。 哭了一会,宣泄完情绪,贞太妃擦干眼泪,柔声说道:“煜儿,对于你和你父亲,我都是感激的,若是没有你们,皇宫的深墙高院,早就成了我的埋骨地。” “我生在西湖水畔,家里经营着小本买卖,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生活富足。那年我十六,上街买胭脂,就遇到先皇帝,他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带进宫。” 贞太妃的脸上都是憎恶,“我成了这深宫里最年轻的嫔妃,连爹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入宫大半年皇帝来过我这里几次,剩下的是无尽的惶恐、孤独和恐惧。” “我不想侍奉他,他老了!年纪甚至比我祖父还大一岁,看到他我就害怕。但是我一直忍耐,希望他哪天能发发善心,放我回家。可是后宫没有权势和宠爱的嫔妃,日子过的还不如丫鬟,她们都欺负我。” 说到这里,贞太妃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萧煜眉头紧皱,用帕子轻轻擦拭母亲脸上的泪,温柔的安抚:“母亲,可以了。” 贞太妃红着眼看向萧煜,扯出一抹笑,“不,煜儿,我想说出来,这些压在我心上二十多年。” “那天番邦使臣觐见,皇帝举办宫宴,他们都在庆祝,很热闹。我想起在家时候的事,心里绝望极了,就决定跳进荷花池里了解自己。寒冬腊月,荷花池里的水真的很冷,在我快失去意识之前,你父亲跳了下来。” 似乎想起过往,她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 “他把我送回宫,问我长得这么漂亮,为何想不开。他像是浮木,我把我的绝望告诉他,他安抚我,给我讲笑话逗我开心。连着几天的宫宴,他都偷偷来看我。后来他必须回去,临走前他留下这个玉坠,告诉我,等找到机会他就带我离开。” “没想到后来我怀了你,在他之后皇帝也来过一次,为了保住你,我告诉皇帝,那是他的老来子。皇帝很高兴,封我为贞妃。可是我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他年事已高,身体早已亏空,果然两年后就薨了。” “因为你年幼,新帝无子,也喜爱你,就让我们母子住在宫里。我不能离开,你父亲就趁进宫来看看我。后来见你生活的很好,我就将这件事埋在心里。” “没想到,你又救了他的儿子,这或许就是缘分。” 贞太妃笑着说完,抬眸去看萧煜,结果发现他脸沉如水。 “煜儿,你怎么了?”贞太妃不安的问。 萧煜回过神,脸上的冰冷瞬间散去,对贞太妃笑了笑,“母亲这么多年受苦了,往后有孩儿给母亲做主。” 贞太妃握住萧煜的手,双眼含泪点点头,哽咽着问:“煜儿,知道一切,你日后打算如何?” 萧煜拉着贞太妃的手,笑着道:“我的妻,我的母亲都在这,这里就是我的家。” 贞太妃温柔的看着萧煜,“好,煜儿在哪,母亲就在哪陪你。” 第435章 十五岁那年的事 言卿换上新做的靴子,高兴朝贞太妃挥挥手,“夫人保重啊!下次我们再来看你!” 贞太妃笑的慈爱温和,“好,下次来我给你做衣裳。” 萧煜掀开帘子深深的看了贞太妃一眼,说了声“保重”,就和其他几人一起踏上归途。 陆大夫和林川也都换上了新做的靴子,脸上是藏不住的高兴。 “自己做的靴子穿起来,原来是这种感觉!”林川对新靴子很宝贝,眼睛几乎都在靴子上。 他从小一个人在山上长大,和尚们哪会这么细致的针线,后来买的靴子穿起来,也没有脚上这双舒服。 陆大夫也是孤家寡人,哪有人给他做过靴子。 穿着贞太妃专门给他做的靴子,乐的胡子都捋掉好几根。 与他们的喜悦不同,萧煜自从上马车后,就躺在矮榻上闭目沉思。 他想起从前西凉王来大宁,见到他时的种种。 十五岁那年,现在的皇帝萧烨,和周边其他几个国的使臣、国王一起举办了一场秋猎。 当时他年少气盛,小王爷文武全才的名声响彻京城,这种场合自然要参加。 那天,天气很好,漫山的金色树林里,他看中了一头野猪,西凉王的侍卫却过来跟他抢,两人因此打了一架。 萧煜身手略好一些,打赢了。 这个过程中,他戴在脖子上的玉坠子也露了出来。 西凉王知晓两人打架的事后,把他和侍卫叫到一起,训斥侍卫后,顺便看了他脖子上的玉坠。 那时候,西凉王应该就认出他了,所以才会把身上把身上的兵符给他。 但他当时没明说那是什么,后来还是萧煜自己打听到的。 他记得,西凉王把兵符给他后,说了一句:“你的一身功夫和才学,若是用在北境战场上,或许可以和匈奴的临川王打几个回合。” 少年萧煜,桀骜不驯,哪里经得住这话刺激,转身就北上加入战场。 然后,有了后来的一切。 若是没有后来的一切呢? 若是没有后来的一切,他会打赢那场仗,会手握重兵。 今年皇帝生辰,西凉王自己不来,让他的儿子过来,是因为已经知道母亲病逝,自己也病重吗? 所以,他把几个儿子派过来试探自己的反应吗? 这一切,只有西凉王自己知道。 萧煜深深呼出一口气,心中的郁塞窒闷却久久不散。 陆大夫听到萧煜沉重的呼吸声,抬眸看过去,就看到萧煜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他坐过去给萧煜把脉,片刻后劝道:“思虑过重,最是伤身。有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给你出主意,也好过你一个人煎熬着。” 萧煜闭着眼睛,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心中略微松快了些。 “嗯,我什么都不想了。” 听到萧煜这么说,脉搏也跳动的也比刚才有力,陆大夫这才满意的松开手,坐回原来的地方。 “你的小王妃还巴巴的盼着你回去,你若病了,她大概又要哭,你可舍得?” 陆大夫的话,让萧煜想到苏翎月红着眼睛,眼泪跟不要钱的珠子一样掉的情形。 萧煜嘴角扬起,“舍不得。” 看到萧煜笑了,陆大夫脸上也露出一个慈爱的笑,说道:“你若没什么好想的,就想想月丫头,心里或许能舒坦些。” “好。”萧煜嘴角的弧度更明显。 第436章 两个怀消息 京城中,阳光正好,苏翎月坐在花园柳树下的秋千上,晃晃悠悠的望着蓝天,还有飘过去的几朵云。 “彩衣,你说王爷现在到哪了?” 彩衣摇摇头,“不知道,不过,王爷肯定在回来的路上。” 苏翎月忽然想起一句诗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从前她读到这样的诗,只觉得那些女子太矫情。 整日有那么多事可以做,可以煮茶下棋,投壶垂钓,怎么会“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如今到自己身上,她才真正体会到那种入骨相思。 就在这时,正在身后推她的彩蝶道:“小姐,那好像是云侍卫?” 苏翎月扭头仔细一看,的确是云亭,他罕见的穿了一身深蓝色团花暗纹长袍,束着马尾,穿过游廊和假山,正朝这边走来。 “王妃。”云亭颔首致意。 “有事吗?”苏翎月抓着秋千的绳子扭头看他,明艳的小脸在暖阳下,像三月的桃花,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如山涧清泉。 云亭恍惚一瞬后,垂眸道:“有两个消息,一个是王忆蓉坠崖死了,王清死在去宁古塔的路上。” “好好的怎么会坠崖?不是打点过吗?”苏翎月柳眉皱起。 云亭道:“回来的衙差说,王清死后,趁原地休息时间,她走到一处悬崖边,就跳下去了。” “可有找过?” “悬崖高几十米,下面水流湍急,人直接被卷走了,沿途发通告让人找了半个月,在下游发现了她的尸体。” 苏翎月想起在牢狱中看到的那个笑容,释然的,狡黠的。 明明跟她说过会救她,她为什么要跳崖? 苏翎月垂眸,低声问:“另一个是什么消息?” 云亭道:“街上都在传,现在的太子侧妃,也就是王妃的妹妹怀孕了。” “怎么可能!”苏翎月一脸震惊的看向云亭。 云亭也知道当初在龙华寺发生的事,当时太医诊断,苏南星不可能再有孕。 可是,“宫中的何太医和张太医都确认过,确实如此。” 连宫中的太医都诊断过,还是两个一起去的,这就绝对不会出错。 可是当初是苏翎月亲自设计,让苏南星情急之下摔下冰湖面,从而伤了身子,不可能有孕。 她本来想让苏南星和萧长时和离,从而斩断苏珩和皇后的牵连,这样日后皇帝清算她的父亲苏珩,也不至于拖累皇后姑母太多。 苏南星若是有孕,和萧长时羁绊就会增加,让他们和离的难度就会增大。 “这件事必须弄清楚,苏南星不能有孕。”苏翎月目视前方,眼神坚定而冰冷,“若是真的,那就要再想办法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翎月对云亭道:“让人盯着太子府,如果发现苏南星出府就告诉我,我亲自去确认她的情况。” “还有,现在我要去一趟赵府,你安排一下。” 这次,云亭没有阻拦,颔首道:“是。” 云亭离开后,苏翎月回房换了身衣裙。 这次依旧是云亭驾车,苏翎月带了黎菁。 上马车前,云亭和上次一样,抬起小臂。 黎菁见状,直接走到苏翎月身侧,揽着她的腰直接跃上马车。 苏翎月还没反应过来,黎菁就把她塞进马车里,动作一气呵成。 放下帘子后,黎菁拿着剑抱臂对云亭道:“有我在,她用不着旁人扶,你也不用因此生出误会,以此要挟她。” 云亭放下手臂,看向黎菁,眉头紧锁。 黎菁站在高处睥睨云亭。 气氛僵持片刻,云亭漆黑的眼眸动了动,低声道:“并非如此。” 说完,不再去看黎菁,收起脚凳去赶马。 马车厢里,苏翎月凑到黎菁身旁小声问:“你这样说,回头他会不会找你打架?” 黎菁瞥了苏翎月一眼,无所谓道:“打起来,他不一定能胜我。” 苏翎月崇拜的看向黎菁,这样的阿菁她好喜欢,好可靠。 第437章 配不上她 马车停稳,云亭放好脚凳,这次没再抬手,只是站在一旁看。 黎菁先走下马车站稳,向苏翎月伸出手。 苏翎月弯起嘴角,提起裙摆,把手放在黎菁手上。 直到苏翎月平稳站好,云亭才收回目光,转过身,不再看这边。 苏翎月之前来过,小厮一见到她就立刻行礼,“参见王妃!” “赵行舟在吗?”她问。 小厮躬身回应,“公子去巡查商行,还没回来!不过已经出去一个多时辰,晌午前应该能回来。” 距离晌午不到半个时辰。 难得出来一趟,苏翎月道:“我去厅中等他。” 小厮应一声,侧身让开带苏翎月进去。 苏翎月在厅中坐下不久,赵行舟的母亲就走进厅中,一个年轻妇人扶着她,两个嬷嬷跟在身后。 她身着墨绿色团花纹云锦华服,一派雍容华贵,只是眼下乌青,眼角细纹比上次来时更明显。 年轻妇人穿着嫩柳色金丝云锦,光洒在衣裙上,闪着点点精光,不同角度下,还有一层银色薄雾。 皇帝皇后的冕服上有金线,这种云锦中竟然有金线,寻常人家只怕见都没见过。 “民妇赵高氏携儿媳赵王氏参见王妃,王妃万福金安。”两人福身行礼。 赵行舟未婚,那这女子就是赵行舟大哥的夫人。 “两位夫人不必多礼。”苏翎月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两人坐下后,高氏想起肃亲王病重的传闻,以为苏翎月来府上是找赵行舟买药材,便笑着问:“不知王妃找我儿有何事?若是急事,我大儿子赵麟在家,也能替王妃办。” 苏翎月见他们这么热情,笑了笑说道:“不是什么急事。” 高氏脸上又露出关心之色主动开口:“民妇听说王爷病了,王妃若需要什么药材,我们商行都有,可以给王妃送去。” 苏翎月见她这样执着,便转移话题:“本宫不是为药材而来。不知赵老爷身体如何?” 高氏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叹道:“多谢王妃关心,许是老爷年纪大了,治了这么久,依旧是老样子。” 苏翎月蹙眉。 她那日给赵老爷施针都有助于通经活血,教他们的推拿手法也是。 而且王忆蓉介绍来手法了得的推拿师傅,推拿对中风之人效果很好,不该一点改善都没有。 “不该是这样,可否带本宫去看看?”苏翎月问。 高氏收回目光颔首道:“多谢王妃,只是民妇不敢污了王妃的眼。老爷这些日子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着实不体面。” 王氏也看向苏翎月笑道:“多谢王妃宅心仁厚。虽然下人每日都给公公擦洗,但屋中气味着实不好闻。许是时间太短,等过些日子,公公的病情有起色再请王妃来。” 说起味道,苏翎月抬手用帕子捂住口鼻,闻到帕子上淡淡的茉莉清香,腹中翻涌之感才淡些。 那次贞太妃中断肠草之毒,她在重华殿监督宫女内侍处理秽物,着实是强撑的。 “嗯,也好。”苏翎月打了退堂鼓,又不忘叮嘱,“一定要坚持让赵老爷服药,推拿也要坚持才行。” “是。”两人颔首应下,高氏道:“王妃放心,老爷都是我亲自照料的,一日都不曾落下。” 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世间最好的夫妻不过就是这样吧! 苏翎月赞赏道:“夫人真让人敬佩!” 高氏浅浅一笑,“王妃过奖了,他是民妇的夫君,都是民妇该做的。” 说话间,赵行舟从外面走进大厅,随手解开雪白的狐裘大氅递给小厮。 “参见王妃。”赵行舟拱手行礼。 苏翎月笑笑,“赵公子不必多礼。” 当他直起身,苏翎月才发现赵行舟比一个月前轻减许多,双颊凹陷,眼下乌青。 而且脸上一片凌厉之气,看着很是骇人。 苏翎月不确定赵行舟家里人知道多少,就问赵行舟:“哪里说话方便?” 赵行舟很快反应过来,“请王妃移步书房。” 说完对高氏和王氏拱手颔首道:“母亲,大嫂,我先走了。” 高氏挤出一个笑,“嗯,去吧。” 两人起身目送苏翎月和赵行舟离开。 黎菁跟着苏翎月一起进入书房,赵行舟的贴身小厮守在书房门外。 两人在书房坐下后,赵行舟问:“不知王妃有何事?” 苏翎月沉吟片刻开口:“有个不知道对你是好是坏的消息。” 赵行舟目光凝视着苏翎月,皱起眉等苏翎月后面的话。 “王清死了,在去宁古塔的路上。王忆蓉在王清死后,跳崖自尽了。” …… 赵行舟看着苏翎月的眼神呆滞住,连呼吸都忘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呼出一口气。 “哈哈哈,死的好!”赵行舟眼底一片阴鸷,“这样恶毒的人,不配活着!” 赵行舟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是我赵父亲瞎了眼,才会想攀附他们家,他得到了报应,她让我父亲受辱中风,这是她该得的报应!” 看到这样的赵行舟,苏翎月觉得他很陌生。 之前他待人温和有礼,怎么会因为没见过几面的王忆蓉变成这样? 恨一个人很煎熬,苏翎月知道。 王忆蓉已死,她应该也不想看到赵行舟这样,不然也不会给他们介绍推拿师傅。 “流放前一天,我去了大理寺看王忆蓉。” 听到苏翎月的话,赵行舟猛然抬起头,看向苏翎月,虚无的眼神开始有焦距。 苏翎月垂眸,边回想那天的事边把她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赵行舟。 “赵老爷中风的事,虽然和王忆蓉有牵连,但不是她的因,你也不该再自责。”她平静陈述。 赵行舟眼底的阴鸷一点点消散,眼神逐渐清明,也逐渐泛红。 苏翎月想起王忆蓉最后那个狡黠的笑,又道:“或许她也喜欢你,只是她母亲的仇,是她这么多年活下来的唯一动力,以她的个性,她不会为任何人放弃复仇。” “所以,你也无需遗憾。” 赵行舟面对窗户负手而立,苏翎月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半晌,苏翎月才听到他喃喃开口:“亲事一直没退,我以为最终她会嫁给我,没想到她会让人以那种方式来羞辱我和我们家。我父亲中风,是他贪慕权势的结果,而我没有阻止。我恨她如此羞辱我,所以把一切怪到她身上。” 赵行舟微微扬起头,感受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想起每一次见过的王忆蓉。 定亲时,王忆蓉怯懦,害羞,而他神色麻木。 第二次见面,王忆蓉贪得无厌的从他们商行搬东西,结果还把最贵的云锦给一个娼婆穿。 后来得知,她没有银钱,是为感恩才拿这些。 第三次,是在商行对面的茶楼,王忆蓉被他欺骗后冷眼相待。 再后来,是无数次被退回来的礼物。 他只能偶尔远远看她一眼。 最后一次,是流放那天,他远远在茶楼上看她, 她衣衫单薄、发髻散乱的被带走,当时自己畅快极了。 过了很久,赵行舟轻声呢喃:“是我配不上她。” * 苏翎月走后,赵母就把赵行舟叫到跟前。 “母亲想让我求王妃,把大哥的孩子送到太学?”赵行舟赵行舟不可置信,他母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高氏一脸威严。 看到儿子一脸不情愿,她有软声说出难处:“你的两个侄儿都是开蒙的年纪,再好的先生我们都请得起,只是在太学和普通学堂天差地别。进其他学堂,你的两个侄儿以后会和你们兄弟一样,一辈子都是商人。但进入太学就不一样,他们就会获得科考资格,以后就能走上仕途,能长久庇佑家族。” 说这么多,高氏见赵行舟还是一脸不情愿,又道:“这也是你父亲的心愿,你父亲都这样了,你也不愿意帮他实现?” 赵父是赵行舟的软肋。 他叹息一声,妥协了,“好,我试试,但若王妃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 高氏见他妥协,立刻连声道好,“只要你尽力促成此事,母亲便是死了也无憾。” 说完,没再看赵行舟一眼,笑着走向大儿子的院子。 第438章 归府 赵行舟正准备出门,赵母又拦住他问:“你什么时候去找王妃,说让你两个侄子去太学的事。” 这几天他都尽量避开母亲,却终究避无可避。 他沉声道:“这是天大的人情,孩儿自认为还没有这样大的脸面,自然要先帮王妃做些事才行。我要离开一阵子,等办好事再回来。” 赵母听他这么说,松开手笑道:“娘知道,你不会让娘失望!去吧,早点回来!” 赵行舟藏起眼里的失望,道:“请母亲照顾好父亲,儿子会尽早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府门。 马车路过肃亲王府,赵行舟把一封信交给小厮后,就离开了京城。 * “怎么样?可打探到太子府中的消息?”苏翎月问云亭。 云亭道:“太子府守卫严密,没有任何消息走漏出来。” 苏翎月收回目光,蹙起柳叶眉,“有上次龙华寺的事,这一胎她一定很谨慎。她不出来,那就想办法让她出来。让我好好想想。” 正准备让云亭下去,苏翎月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距上一次收到信已经是第六天前,王爷的信到了吗?” 云亭道:“不曾收到。” 苏翎月郁闷的转过身,手肘撑在圆桌上,托起腮,长长叹了一口气,“知道了,你回去吧,有信来了第一时间拿给我。” 烛光下,苏翎月的鼻尖小巧挺翘,纤长的睫毛卷翘像蝴蝶翅膀,唇在烛光下泛着莹润光泽。 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苏翎月好奇的扭过头,就看到云亭在那发愣。 还没等苏翎月开口,云亭也回过神,什么都没说转身大步走出小厅,门也没关。 苏翎月继续托腮郁闷,“阿菁,你说王爷怎么还不寄信回来?他不会忘了吧!” 身侧,黎菁没说话,正盯着小厅敞着的门,眼神冰冷。 她看到了,云亭刚才贪婪的眼神。 “王爷会不会病了?……应该不会,有陆伯在。” “他们会不会遇到强盗了?……应该不会,言卿、林川功夫都厉害,陆伯医毒都会。” “哎?门怎么没关?寒气都进来了!”彩衣絮絮叨叨走过来,把食盒搁在苏翎月面前的桌子上后,又转身去关门。 苏翎月懒懒回答:“方才云亭出去,就没关门。” 看到苏翎月郁闷的样子,彩衣知道,自家小姐肯定又在想王爷。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吩咐人煮了甜汤。 小姐喝完甜汤就会什么烦恼都忘了。 彩衣打开食盒,红豆酒酿丸子香甜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 果然,苏翎月闻到酒酿丸子的香味,就立刻坐直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酒酿丸子,笑的眉眼弯弯。 “彩衣,我要一颗荷包蛋就够了。” “好,吃完再盛,锅里还有呢!” 彩衣盛好甜汤放在苏翎月面前,又给黎菁盛了一碗。“阿菁,给你的。” 黎菁接过碗,用勺子搅了搅,默默喝汤。 彩衣给自己盛了一碗后,问苏翎月,“小姐,彩蝶呢?” 苏翎月放下勺子道:“去吴管家那拿果脯。” 正说着,彩蝶就拿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信。 “小姐,是赵公子给你的信。”彩蝶把信封递给苏翎月。 苏翎月放下勺子,拆开信,打开。 “写的什么?”彩蝶好奇的问。 “一些感谢的话,还有他要去西境一段时间。” 苏翎月放下信,舀了一颗糯糯的丸子送进口中,一脸满足。 * 晚上,苏翎月洗漱沐浴完,就大剌剌的在床上躺下,乌黑柔软的长发散在床上。 彩衣笑着扯过被褥给她盖上,掖好被角后,放下豆粉色纱帐,走出房间。 听到关门声后,苏翎月坐起身,把脑袋探出纱帐,四下瞅了瞅,才起身穿鞋子。 她来到墙边的衣柜旁,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雪白的里衣,又轻轻把柜子门关上,没发出一点响声。 抱着衣裳回到床上,苏翎月解下自己的里衣叠好放在床里面,又换上方才拿来的里衣。 只是身上这套明显宽大,松松的挂在苏翎月身上,裤脚堆叠在白皙的小脚上。 衣裳领口有些低,露出里面绣着蝴蝶的粉色心衣。 苏翎月很满意,重新躺回被窝里,笑着闭上眼睛。 明早再叠好放回原处就行了。 * 寅时,京都城门打开,昏黄的灯光下,一辆梨花木雕花马车缓缓驶进城。 守门侍卫象征性掀开门帘检查,一伙四人,都一脸疲惫,一看就是赶了很远的路。 简单盘问过后,守卫就给他们放行了。 “夜里天寒,你要先沐浴,用热水泡过身子才能睡,睡之前还要记得吃药。” “是。” 萧煜一一应下后,陆大夫才放他回房,言卿把他送到卧房门口,就去吩咐人给萧煜煮药浴。 深吸一口气后,萧煜推开房门,暖流迎面而来,带着熟悉的茉莉淡香。 萧煜弯起唇角,走进去,又关上房门。 吹着火折子点亮蜡烛,屋里瞬间变得明亮。 一切都和他离开之前一样,除了纱帐,换了不同的颜色。 萧煜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修长白皙的大手掀开双层纱帐,他就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正包裹在柔软的褥子里,一脸恬静。 本来不打算扰她的好梦,但萧煜心中悸动不已,整颗心欢快的要蹦出来。 萧煜在床边坐下,俯身,微凉的唇轻轻印在小脸上,柔软而温暖。 “唔。”胡子蹭过,带起一阵痒痒,苏翎月哼唧一声,抬手去挠。 只是……衣袖太长,她只能用袖子擦擦。 看到多出来许多的衣袖,萧煜神色一怔,随即憋着声低低轻笑。 不吵醒她的想法,被彻底抛在脑后。 萧煜眼底的笑意彻底漾开。 他把手指探进衣袖,作恶似的,开始拨弄柔软的手指。 手指不堪其扰,蜷缩起来,萧煜又去挠软软的、温暖的掌心。 苏翎月不满的哼唧一声,想抽回手,可是衣袖让萧煜的手压着,根本抽不动。 “啪!” 一声脆响。 不堪其扰的苏翎月,抬起另一只手,胡乱挥舞时给了萧煜一巴掌。 虽然她手劲不大,但此时四周静谧无声,一点声音就格外响。 苏翎月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 “啊!” 惊惧之下,苏翎月滚到床里面,抱着被子惊呼一声。 萧煜没想到会吓到苏翎月,忙出声安抚,“月儿,是我,我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翎月怔愣住。 仔细辨认眼前这张脸,她才想起来,萧煜离开时确实用的这张假面。 惊惧之后是天大的委屈。 苏翎月“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该打扰她睡觉的。 萧煜心中自责不已,把靠在床脚哭泣的苏翎月拉入怀里,心疼的安抚,“月儿,是我错了,不该扰你睡觉。” 他把苏翎月纤细柔弱的身体紧紧箍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心安抚。 隔壁的彩衣绿竹听到哭声,瞬间惊醒。 彩衣来不及穿外衣和鞋子,赤脚跑出去。 来到苏翎月的房间门口,打开门绕过屏风就看到一个男子坐在床边,苏翎月在他怀里小声啜泣。 “月儿乖,没事了,没事了。” “你是……王爷?”彩衣试探开口。 萧煜听出彩衣的声音,吩咐道:“倒杯热茶来。” “是。”彩衣忙走到炉子边,端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萧煜。 萧煜接过热茶,温声哄苏翎月喝下。 苏翎月就着凑到唇边的杯子,小口饮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一杯热茶下肚,惊惧散去,苏翎月的思绪才渐渐回笼。 仔细看面前的这张脸,嗔道:“你吓我。” 萧煜这才想起自己还戴着假面。 第439章 惊吓过后 绿竹穿好衣裳鞋子,过来看到是萧煜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 “你回去穿好衣裳,这里有我。” 彩衣方才一心想着苏翎月,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连外衣和袜子都没穿,脚底疼的厉害。 苏翎月凝视着萧煜的眼眸,屋里气氛凝滞,一室安静。 彩衣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 她拉上绿竹的手,直接走出去,还顺手关上门。 绿竹不解,“我们不是过来伺候的吗?” 彩衣拉着绿竹的手,一瘸一拐的往回走,笑道:“现在不用。” * “你吓我!”苏翎月又重复一遍,撅着嘴,宽大的上衣松松的挂在身上,里面粉色双层面料上蝴蝶在花间嬉戏,娇俏动人。 “是为夫的错。”萧煜唇角含笑,把脸凑到苏翎月面前。 苏翎月气鼓鼓偏过头,抬手去摸索假脸的边缘,宽松的衣袖堆在臂弯上,露出白皙的藕臂。 有上次龙华寺的经验,苏翎月没两下就摸索到假脸的边缘,扯开。 假脸完全取下来,下面是那张熟悉的、朝思暮想的脸。 苏翎月深深凝视眼前这张脸,完美无瑕,如雕如琢。 手指轻轻拂过深邃的眉眼,鼻子,唇瓣,汹涌的爱意在胸腔翻涌,似乎要喷薄而出。 萧煜深邃的眸光凝视着苏翎月,唇角勾起,任由指尖轻轻抚过。 温热的鼻息洒在两人之间,彻底点燃苏翎月心中的火苗。 苏翎月捧起萧煜的脸,吻上微凉唇瓣。 温软的唇贴上微凉的唇,辗转,气息交织。 萧煜眯起眼睛,看苏翎月认真的样子。 唇瓣细细密密互相厮磨后,萧煜闭上眼睛,一手揽住苏翎月的纤腰,一手扣住她后脖颈往更深处掠夺。 苏翎月抱住萧煜,仰头,软唇轻启,任由萧煜掠夺。 直到苏翎月快喘不过气,萧煜松开扣住纤细脖颈的手,把苏翎月拥入怀中。 两人都平复后,萧煜用下颌蹭了蹭苏翎月的额头,问:“月儿在府中一切都好吗?” 苏翎月把玩着他的衣襟,欢快的回答:“挺好的,吃得好,睡得好。” 对苏翎月这个回答,萧煜很不满意,捏着她小巧的下巴问:“没有想为夫?” “没有。”苏翎月对上萧煜的目光,笑的明媚,清澈的眸中像是藏着星河。 萧煜的拇指在软唇上摩挲,挑眉问:“谁写信说想轻薄为夫的?” “只是当时想而已。”苏翎月小声狡辩。 她才不会承认想他,谁让他不回信,还这样吓自己。 “哦?”萧煜勾唇,扯了扯苏翎月堆在手腕上的衣袖,“这是什么?为夫的里衣怎么在月儿身上?” 苏翎月把目光移开,抿了抿唇道:“大概……彩衣拿错了吧。” 看着苏翎月心虚不敢看他的样子,萧煜抿唇轻笑。 这时候言卿来到屋外,问:“王爷,药浴熬好了,要送来吗?” 萧煜起身,拉下纱帐。 他打开门应道:“嗯,送来。” 言卿去提药浴的功夫,萧煜又叫来绿竹:“把另一个炉子也生起来。” 绿竹应声后去拿银丝碳。 吩咐完,萧煜再次掀开纱帐,就看到苏翎月已经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看他。 萧煜在床边坐下,扯了扯褥被褥。 没扯动。 萧煜俯视着苏翎月,眉眼含笑说:“既然穿错衣裳,月儿现在是不是该把衣裳还给为夫?” 苏翎月隔着被褥,瓮声瓮气开口:“你还有其他衣裳,穿其他的便是。” “可是,为夫今日就想穿这套,怎么办?”萧煜扬起唇看她。 看着扬起的嘴角,炙热的眼神,苏翎月只觉得没法直视他,脸颊烧的厉害。 “那……我还你。”她低低开口,握着被褥的手缩回褥子里,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看着一动一动鼓起来的被褥,萧煜轻声问:“可要为夫帮忙?” 听出话里的轻佻,苏翎月脸颊更烫了,轻哼一声,“不用,我自己来。” 上衣解完,又开始解里裤的系带。 “喏,给你。”苏翎月光着胳膊,把脱下来的里衣从被子下递给萧煜。 萧煜接过里衣,闻了闻,他看了苏翎月一眼,起身放下纱帐,往隔间走。 屋里,绿竹把另一个炉子生着后,看了一眼纱帐。 没听到苏翎月旁的吩咐,绿竹退了出去。 另一个炉子生起来,屋里温度渐渐升高,被子里没有萧煜降温,像一个大蒸笼。 还好,她自己的里衣还在床里面。 苏翎月穿上自己的里衣,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嘴角不自觉扬了又扬。 她挥着帕子,慢悠悠的给自己扇风,风也是热的。 苏翎月索性起身穿上鞋子,去隔间找萧煜。 隔间的门开着,飘来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绕过屏风,就看到萧煜靠在浴桶上,用手支着头。 苏翎月过去一看,萧煜呼吸低沉,浓密的睫毛覆在白皙的脸颊上。 浴桶里已经不再冒热气,苏翎月伸手探了探,水温果然有些凉。 看着萧煜沉静的睡颜,苏翎月有些心疼的蹙起眉。 清晨一早回来,路上他一定是马不停蹄的赶路。 “王爷。”苏翎月弯腰轻轻握住萧煜的胳膊,晃了晃。 萧煜缓缓睁开眼眸,悠悠转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浴桶里睡着了。 “王爷,水凉了,去床上睡吧。”苏翎月温柔的说。 “好。”萧煜温柔回应。 苏翎月自觉转过身,背对萧煜,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他们虽然有亲密的举动,但每次结束,都是苏翎月先逃走,萧煜每次都在身后笑她。 虽然萧煜说过不笑她。 身后水声“哗啦啦”响起,萧煜拿起小桌上干帕子,擦身上的水渍。 过了片刻,一只带着温度的大手,牵起苏翎月的手往外走。 “走吧,时间还早,陪为夫在睡会儿。” “嗯。” 苏翎月先上床躺下,萧煜在她身边躺下后,拉好被子,把苏翎月搂进怀里,结实的大腿和手臂一起把她禁锢住。 萧煜几乎是合眼就睡的,不一会儿,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感受着熟悉的怀抱和气息,苏翎月也在萧煜的怀里做起美梦。 第440章 比自己重要 睡到中午,苏翎月睁开眼睛,轻轻舒了一口气,让自己轻松点。 因为身上太重。 萧煜现在半副身子压在她身上,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 时隔两个多月,再次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和熟悉的药草味,苏翎月觉得安心。 萧煜呼吸均匀,睡得很沉,温热的鼻息洒在苏翎月脖颈间,没有一点要醒来的意思。 可是,苏翎月很难受。 小腹紧绷,肚子也在小声咕咕叫。 她看向萧煜,他正闭着眼睛呼吸沉稳。 苏翎月忍住没叫醒他,开始一点点把自己的身子挪出来。 只是刚把腿抽出来,萧煜就醒了。 “月儿。”萧煜声音低哑呓语,搭在她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苏翎月咬了咬唇,低声说:“我……我想小解,王爷先松开我。” 搭在苏翎月腰上的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才松开她。 苏翎月从隔间出来,萧煜换成平躺姿势,呼吸低沉,竟又睡着了。 揉揉空空的肚子,苏翎月决定还是先去用膳。 梳妆时,彩蝶仔细看了一遍苏翎月的眼睛,小声道:“还好,小姐的眼睛没肿。姐姐叮嘱我,梳妆的时候注意眼睛。” 苏翎月对着铜镜仔细看了看,轻轻了一声,“是没肿,直接上妆吧。” 彩蝶似懂非懂的小声问:“所以小姐昨天哭是因为太高兴?” 苏翎月压低声音,“被吓的。当时我一睁眼,王爷就戴着那张假面出现在床边,我还以为是旁人,魂都吓没了!” 她还很生气,但萧煜哄她后,重逢的喜悦盖过了生气。 彩蝶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她非诚认同苏翎月,“那的确吓人。” 梳洗完,直到用完午膳,苏翎月都没看到彩衣。 她漱完口,用帕子擦了擦唇角问:“彩衣呢?怎么没看到她?” 彩蝶道:“姐姐脚受伤了,要养上一天才能走路。” “伤的重不重,可有找大夫?”苏翎月担心的问。 “不重。”彩蝶笑着宽慰苏翎月,“脚底扎了石子,已经上过药啦。” “那就好。”苏翎月松了一口气,“我们去看看她。” 苏翎月回房间拿了些伤药,祛疤药,和彩蝶一起去她们住的屋子。 彩蝶推开姐妹俩住的房间门,就看到彩衣正一拐一瘸往床边的柜子处走。 “姐姐,你怎么起来了!”彩衣小跑过去扶住她,让她坐回桌子旁。 “彩蝶,你回来的正好,我找不到剪刀了,你帮我找找。” 苏翎月跟着走进去,在她身边坐下,看向彩衣那只手上的脚,眉头蹙起,“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伤的?” 彩衣低头,摸摸脸颊,小声说:“昨天听到小姐哭,一时情急,没顾上穿鞋……” 苏翎月没说话,拉起彩衣握着衣裙的手,眼眶发烫。 从小都这样,彩衣把她看的比自己重要。 看苏翎月眼眶红红的样子,彩衣抬了抬腿,反过来安慰苏翎月:“小姐,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过两日结痂后就又能伺候小姐。” “嗯。”苏翎月把她的腿轻轻按下去,无奈一笑:“好啦,受伤莫乱动!” 她解下腰间的荷包,把里面的两瓶药拿出来,放在彩衣面前。 “一瓶有助于止血愈合伤口,一瓶是祛疤的,等血痂脱落了再用。女子身上落了疤可不好。” 彩衣笑笑点头,“知道啦,小姐。” 这时候彩蝶也从柜子里找到了剪子。 她走过来递给彩衣,看着桌子上的针线盒和一些锦缎布料问:“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彩衣接过剪子,放进针线盒,“瞧着天要暖和起来,小姐今年的鞋也要开始准备,我左右无事,就找些事做。” 这双手,什么都会做。 小时候,姐妹两个陪她玩,再大一些,自己贴身的小东西,衣裳都是她们做的。 苏翎月心里暖暖的,又拉起她的手轻声叮嘱,“打发时间也就罢了,别累着。” “好。”彩衣笑着回答。 回到芙蓉阁,苏翎月就看到言卿已经等在厅中,厅中桌子上放着萧煜带走的箱子。 “言卿。”苏翎月走进厅中朝他打招呼。 “王妃,彩蝶妹妹,好久不见呀!”言卿笑的一脸灿烂,起身迎她。 看到这张充满少年意气风发的笑脸,苏翎月觉得府中瞬间就热闹很多。 “好久不见!”她笑着应声,彩蝶也在苏翎月身后朝言卿挥手打招呼:“言卿,欢迎回来!” 言卿笑了笑问:“王爷还在睡觉吗?” 苏翎月应声:“嗯,我起床时王爷睡得正沉,按平日睡觉时间算,大概要睡到傍晚。” 言卿颔首,想到什么向苏翎月解释“王爷想早点回府,就吩咐连夜赶路。马车上虽然有矮榻,但一路颠簸,大概也没睡好。” 果然如此,能那么早就回府,苏翎月也想到是这样。 她能体会萧煜迫切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昨夜突然见到萧煜,苏翎月是真的很高兴,在萧煜怀里时,她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看向言卿问:“陆伯也还在补眠,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三个时辰能睡好吗?” 言卿拍拍胸口,笑道:“我睡三个时辰足够了。” 这时,他看到苏翎月身旁的彩蝶,正盯着桌子上的一堆礼盒看。 言卿指着那堆特产道:“这是陵州特产,是王爷吩咐买回来的让王妃尝尝。” 听言卿这么说,彩蝶吞了一口口水,眼巴巴看向苏翎月,“小姐……” 看她的馋样,苏翎月忍不住笑出声,“拆吧!” 得到许可,彩蝶高兴的去拆闻着最香的礼盒。 拆完一个,发现是糕点,就拿一块糕点递给苏翎月,“小姐尝尝。” 苏翎月接过来,小小咬了一口,一股梅子清香在口中散开。 “嗯,是梅子味的,很不错,你也尝尝。” 彩蝶闻言,高高兴兴去拿了一块送入口中,吃的一脸满足。 言卿看着,笑的眉眼弯弯,“陵州盛产梅子,梅子干,梅子酒,梅子糕都很有名。可惜酒太重影响赶路,就没带,王妃下次去可以尝尝,也很香醇。” 苏翎月点头,把手中剩下半块送入口中,开始细嚼慢咽。 彩蝶则吃的两颊鼓鼓,圆圆的脸更圆了,像个红彤彤的小苹果。 言卿看着,笑的眉眼弯弯。 苏翎月咽下糕点,对彩蝶道:“彩蝶,等会儿你拿一些给阿菁和彩衣,也分一些让夏荷她们都尝尝。” 彩蝶应了一声,又开始拆剩下的盒子。 离开府中两个多月,不知道账目如何,言卿跟苏翎月和彩蝶打声招呼后,就去查看府中账目。 苏翎月让夏荷秋纹一起,把萧煜的箱子搬回房间后,她就开始看箱子里面的东西,顺便等萧煜醒来。 * 景王府中,萧长安身着雪白薄衫,坐在镜子前,一派倜傥模样。 只是镜子中的这个疤,却生生破坏了这份倜傥美感。 他对着镜子摩挲道深深的疤痕,眼中都是阴鸷。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景王已经渐渐康复,只是额头上皇帝砸的伤留下一个很深的疤。 忽的,他抬手把铜镜扫落,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吓的路明后退一步。 萧长安自大理寺回府以后,认为萧煜耍了他,脾气变得很差。 小心看了一眼俊美脸上的疤,路明轻声劝萧长安:“主可以戴冠帽,或者抹额就看不到,主子依旧风流倜傥,俊美无双。” 萧长安没有回答,而是沉声道:“想办法去给肃亲王府传递消息,让萧煜给本王一个合理解释,否则,本王就把灵火草毁了,他就等死!” 路明没再劝,应声后就去办事。 第441章 偷听告状 萧煜醒来的时候,屋外天色已经全黑。 浓密的睫毛缓缓睁开,看到头顶豆粉色纱帐,萧煜恍惚间才回过神。 他已经回府。 透过挽起的纱帐,他看到苏翎月坐在桌子旁。 睡了许久,忽然看到烛光有些刺眼,萧煜眯起眼睛,等到烛光不再刺眼,他才看清苏翎月在绣帕子。 她的墨发上只簪了两只白玉簪,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一身浅绿色浅花纹春装精致、合身,同色宽腰带显出盈盈一握细腰,上面绣着白色花朵,清新淡雅。 只是,一身淡雅绿衣也掩不住她的明艳。 看着苏翎月认真刺绣的模样,萧煜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安逸。 这一刻,两个多月的思念终于有了着落。 感觉有人看自己,苏翎月抬起眼眸,就对上萧煜凝视的目光。 “王爷醒啦!”苏翎月放下绣品,走到床边坐下。 “嗯。”萧煜望着她,把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拉住她的手,淡淡笑问:“现在什么时辰?” “刚过酉时,你睡了一整日呢!”苏翎月语气略带嗔怪,“在客栈休息一日再回来,也不过差几个时辰,王爷偏偏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为夫想见月儿。”萧煜嘴角上扬,眼神分外温柔。 深情的话语,加上这张绝色的脸,让苏翎月看着他的眼神逐渐痴迷。 萧煜低笑一声,带着戏谑。 苏翎月摇摇头,差点陷入美色陷阱,忘了原本的话。 萧煜总是这样任性,固执起来,谁的话都不听,陆伯和言卿他们肯定也是没劝住。 苏翎月气势汹汹的撅起嘴:“王爷不是想见我,是想叫我难受。瞧瞧,回来还是把耽误的睡觉时间补回去了。” 看着她娇嗔的模样,萧煜笑笑,捏捏她的手指,毫不在意的说:“都是睡觉,为夫宁愿睡在月儿身旁。” 又是用这种深情的情话敷衍她! 嗔怪的心,彻底软的一塌糊涂。 苏翎月俯身堵住萧煜的凉唇,免得他再说什么情话,搅得她心乱如麻。 心尖人温软的唇,萧煜乐的品尝,白皙修长的大手,在纤细脖颈上轻轻摩挲,逐渐温热。 直到苏翎月唇瓣上的口脂都进了萧煜口中,萧煜才松开她。 苏翎月伏在萧煜胸口上,手指抚着他的下巴尖,柔声道:“王爷一天未进水米,晚膳已经备着了,起来用晚膳吧。” 连夜赶路,又睡了一天,萧煜现在腹中空空,也确实饿了。 彩蝶和知秋一起,把晚膳送进房里时,知秋道:“王爷,云侍卫来过,说要见王爷,王爷有时间他就过来。” 萧煜垂眸,略做思考后道:“半个时辰后,让他去书房。” “是,王爷。” 苏翎月目送知秋出去,微微蹙眉。 萧煜太久没进食,苏翎月让厨房煮了山药枸杞肉糜粥,还有几个开胃小菜。 两人吃的很慢条斯理,萧煜如平常一样,自己夹菜时,不忘投喂一旁的苏翎月,苏翎月也很乐意被投喂。 到和云亭约的时间,苏翎月给萧煜挑了一套藏青色长袍,外面披了一件狐裘披风。 确认萧煜不会冷后,苏翎月整了整他的衣领,才柔声叮嘱:“王爷别聊得太晚,早些回来。” 萧煜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应声出门。 目送萧煜走后,苏翎月换了一身绛紫镶裘长袄。 无他,这个颜色在夜里不容易辨认。 书房里,言卿早就让人生了炉子,暖烘烘的。 萧煜把手放在炉子旁烤了烤,对面前站着的两人道:“坐下来说。” “王爷,景王让人送来的信。”云亭把信递给萧煜,才和言卿一起在萧煜对面坐下。 萧煜展开信,随意瞥一眼就丢进炉子,碳火瞬间把信吞噬,变成灰烬。 “王爷,写的什么?”言卿问。 “是对他受罚的质问。”萧煜一脸淡然。 言卿轻嗤一声,十分没好气,“他又不把灵火草给王爷,有何颜面质问!想让我们白白给他做事!做梦!小爷我真想打他一顿。” 云亭睨他一眼,“打也要等拿到草药后再打。” 言卿哼一声,“知道。不过景王这次要用自己的俸禄,抵水患灾区的开销,我粗略算过,他大概要还五年。这么重的处罚,他会不会报复王爷,把药毁了?” 云亭皱眉沉思。 萧煜摩挲着椅子扶手,眸光幽深,像一个平静的深渊,底下却暗潮翻涌。 思忖片刻,萧煜沉声开口:“告诉萧长安,本王可以让他提前出来,甚至恩宠更甚,他要拿出相应的筹码。不是商量……” “王爷。” 云亭忽然出声打断萧煜,“王妃这段时间在府中很安全,只是属下擅自做主,让王妃出去过两次,请王爷处罚。” 他提高声音说话,沉下眼眸,目光直直看向门口方向。 萧煜立刻注意到云亭的异常,他也看向门口,沉声道:“这段时间王妃没出事,我也不追究,但若是有下次,你自己去找吴管家领鞭刑。” 云亭恭敬应声:“是。” “王妃因何出府?不可隐瞒。” …… 朝彩蝶比了一个噤声手势后,苏翎月蹲下,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屋里的动静。 彩蝶捂住嘴,连出气都不敢大声。 不听还好,一听就是一肚子气。 这个云亭,他那样以下犯上,自己还没告他的状,他竟然还找萧煜告自己的状! 苏翎月皱了皱鼻子,发泄心里的不满后,继续听里面谈话。 云亭把这段时间的事,大致告诉萧煜,省略了扶她上马车,她拒绝了这件事。 云亭果然是心虚!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肚鸡肠,不敢告诉萧煜吧! 言卿盯着门口,突然露出一个坏笑。 “哎哟,王爷,我肚子疼!大概吃坏肚子了!” 说完就装模作样的捂住肚子,疾步走向门口。 苏翎月一听言卿要出来如厕,在心里敲了言卿一下,就立刻起身开。 或许蹲太久,苏翎月起身时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书房门口的走廊上。 言卿打开门,就和坐在走廊上的苏翎月大眼瞪大眼。 苏翎月眨眨眼,看着言卿,眼中带着不悦。 “嘿嘿,王妃!你怎么在这!彩蝶妹妹,好巧!”言卿故意提高声音问。 彩蝶没理言卿,只握紧拳头,瞪眼看他! 苏翎月揉揉腿,仰头看廊上挂的灯笼,神色淡然道:“哦,好巧,我跟着一只野猫过来的!” 看着苏翎月掩饰心虚的样子,萧煜忍俊不禁勾起唇。 他走过去,俯身问:“野猫呢?” 苏翎月坐在地上,四下瞅瞅,就是不看萧煜的眼睛,“哦,野猫啊,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彩蝶在一旁闭着眼睛,恨不得把自己藏进柱子里。 “是吗!”萧煜弯唇一笑,“那明日可得叫小厮好好找,找出来给本王的王妃解闷。” “嗯,好。”苏翎月的目光瞥向一侧,不敢与萧煜对视。 揉了一会儿,腿没那么麻了,苏翎月灵光一闪,像忽然想到什么。 “彩蝶,沐浴的水是不是准备好了?再不回去要凉了!” 彩蝶赶紧附和,“啊,对,沐浴的水要凉了,小姐得快些回去。” 苏翎月为自己聪明而高兴。 她脸颊红红看向萧煜,笑道:“王爷,你们继续聊,我先回房沐浴啦!” 彩蝶适时过来拉起她,主仆二人一起,疾步离开书房。 第442章 反告状 回到房里,苏翎月和彩蝶一起,靠着房门拍着胸口喘气。 好一会儿,主仆二人才缓过劲。 “这个言卿,早不如厕,晚不如厕,偏偏这个时候如厕!” 苏翎月抚着胸口,对言卿打乱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偷听机会,很是生气。 “就是!”彩蝶跟着附和,“明天一天我不理他,给小姐出气。” “好彩蝶!”苏翎月拉住她的手,对她的衷心表示赞赏。 喘过气后,彩蝶看向苏翎月问:“小姐,还去听吗?” 苏翎月摆摆手,“不去了。” 萧煜把他们单独叫去,大概就是想问她在府中做过什么。 这很符合萧煜对她过度保护的行为。 不过,偷听被萧煜发现,等会儿不知道萧煜会不会追问,得想好说辞。 “准备热水沐浴吧!” * 三人又回到书房,在椅子上坐下。 萧煜皱眉问云亭:“王妃是不是起疑了?” 云亭颔首,“今日本来打算告诉王爷的。王家流放前一天,王妃想去见王忆蓉。我本不打算让王妃出去,王妃却起了疑,问为何不让她出府。 为了瞒过王妃,我将事情归结于匈奴人的威胁。后来便陪同王妃去了大理寺。” “想必王妃并未真的相信我的话。”云亭眉头紧皱,冷眸沉沉。 萧煜弯起唇角,脸上浮现一抹浅笑,“她向来聪慧,又好奇心旺盛,这也在情理之中。” 言卿见萧煜还在笑,便急了,“可是,真不能告诉王妃吧!景王那个花孔雀可是一直惦记王妃!” 萧煜敛起笑容,神色恢复如常,道缓声开口:“日后,与萧长安无关的事,就当着王妃的面汇报,如此方可打消她的疑心。关于萧长安的事,先找人把王妃支开再报。” 言卿和云亭一起颔首。 目前,也只能如此。 云亭又把京中所有人的动向,包括长公主来王府求助,苏翎月给支招的事,一一向萧煜汇报后,几人才各自回房。 * 萧煜回到房中时,苏翎月已经沐浴好了,挽了个随云髻,穿着一身雪白里衣,托腮坐在灯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儿。” 听到萧煜的声音,苏翎月回过神,起身迎上去。 “都谈好了吗?”她笑着给萧煜解下披风,看他的目光带着打量。 “嗯。”萧煜应声,低头轻笑,脸上都是戏谑,饶有深意的看着苏翎月。 温热的气息洒在苏翎月脸上,燃起一片绯红。 苏翎月也不确定是因为距离太近,还是因为太心虚。 她别开目光,走到衣架旁,把披风搭上去。 背对着萧煜,想着方才的事。 虽然她听到的,都是不要紧的话。 萧煜那么聪慧,方才的借口,他一定能识破。 不知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不过,她听到了什么,得让萧煜知道。 转过身,萧煜依旧站在原地,浅笑看她,只是目光熠熠,仿佛要将她看透。 苏翎月捏着衣角走到萧煜面前,抬手环住萧煜的腰,再缓缓抬起清澈的眸子。 她准备先发制人。 “方才我在书房门口跌倒时,仿佛听到云亭在告我的状?”苏翎月看向萧煜,一脸不快。 萧煜挑眉,弯起嘴角。 他本想听听他的王妃要怎么解释,没想到,竟是来兴师问罪的。 萧煜应声,“嗯,他方才将月儿这两个多月的行踪一一告知为夫。” “我就知道!”苏翎月不满皱眉,“王爷,他可还说什么了?” 苏翎月这句话一是表明自己听的不多,另外也想知道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 萧煜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只是说些府中日常和朝中动向而已。” 他的王妃的言行属于府中日常,景王的言行与朝政有关,他只是笼统相告,并非欺骗。 “是吗!没说我坏话就好!” 苏翎月避开萧煜的目光,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 萧煜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出来,就不会再追究她偷听的事了吧! 至于萧煜说的话,也合情合理。 他们三个聚在一起,通常都是谋划洗刷冤屈的事,叫旁人听见确实不好,该在书房谈,避开丫鬟小厮。 这样想着,压在心里许久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苏翎月由衷的开心。 看着苏翎月忍不住翘起的嘴角,还有欣喜的模样,萧煜却忍不住想逗她。 手指抚上小脸,脸上的薄红更衬得手指修长白皙。 萧煜饶有兴致的问:“月儿还做了什么,这么怕云亭告状?” 说到这个,苏翎月倒一点不心虚。 笑容退去,苏翎月抬眸,对上萧煜兴致盎然的目光,委屈巴巴说:“王爷重视云亭我知道,可是我觉得他委实小气。那日去看王忆蓉,出府上马车时,他抬起手臂让我扶着上去,我想着宫里只有内侍才做这样的事,他好歹是王爷的左膀右臂怎么能做!我便拒绝他,自己小心上了马车。” “那日,我拒绝时说了句`这不合规矩'',他便计较上了,后来我再想出府,他就拿这话堵我!” 说到这里,苏翎月又想起那天云亭拿话堵她的样子,心里仍然觉得不悦。 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拿话堵她。 把云亭的所作所为告诉萧煜后,苏翎月心里才算舒坦。 苏翎月瓮声瓮气的开口:“王爷评评理,他是不是很小气,还不识好歹?” 萧煜唇角弧度一点点消失,眼神里,温柔和宠溺退去,目光逐渐冰冷。 他这么凌厉的眼神,苏翎月很久没看到过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苏翎月都已记不清。 萧煜这个样子让苏翎月觉得害怕,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人一样。 她告状的本意是让萧煜放权时,别放太多,起码她这个王妃不必受限于云亭。 绝对不想萧煜因此处罚云亭,或者让这主仆两人决裂,事情还没严重到如此程度。 “王爷!”苏翎月紧了紧手臂,轻声唤萧煜。 “嗯。”萧煜应声回过神来,神色间凌厉和冰冷退去大半。 苏翎月抬眸看他,温柔的说:“其实他的管理能力很好,只是我好歹是你的王妃,若行动受限于他,我这个王妃颜面何存!而且这样我也觉得憋屈。” 她眼眸熠熠看向萧煜,带着期待道:“王爷就不要让他拘着我,日后我要出府,直接同王爷说如何?有阿箐陪着我也不怕遇到危险。” “好。”萧煜温柔应声,只是眼中的寒气并未散开。 第443章 萧煜的忧思 “王爷,箱子里那套衣裳是王爷给我买的吗?” “母亲做的。” 苏翎月有些惊讶,她记得贞太妃离宫前身体不算好,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她轻声问:“王爷的那套也是母亲做的吗?她身体好不好?” “嗯,很好。” 萧煜闭着眼睛,虽然句句都有回应,却语气淡然。 之前萧煜不累的时候,苏翎月边给他推拿,两人边闲聊,温馨又惬意。 萧煜累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推拿,两人不说话气氛也很温馨。 此时此刻,屋里的气氛似乎也要凝滞一般,让苏翎月喘不过气。 苏翎月觉得,同云亭这点争执并不算大事,而且她也解释了缘由,但不知道为何,萧煜的心情会如此差。 她不再说话,只安安静静给萧煜推拿,手指带着适当力道按在穴位上。 推拿完,给萧煜净完发后,苏翎月又拿了条干帕子,轻柔的将湿发一点点擦干。 萧煜靠在浴桶里,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覆在白玉般的皮肤上,若不是皱起的眉头,那会很赏心悦目。 苏翎月看的心中发紧,也跟着蹙起眉。 她不想打扰萧煜,又从旁边的热水桶里舀了些热水加进去后,轻声说:“我先出去,王爷别泡太久。” “嗯。”萧煜低低应声,依旧闭着眼睛。 从隔间出来,苏翎月坐到妆台前,打开一个小盒子,手指探进去取了些护手膏,搓搓手匀开,一双小手白皙细嫩,宛如水葱。 倒一杯热茶,小口喝完,苏翎月才在床上躺下,软软的被褥让她身心完全放松下来。 看着帐顶,她开始回想方才的事,无论怎么想,心里都疑惑不已,不明白萧煜为何会陡然变脸。 萧煜缓缓睁开眼睛,尽管眼底一片冰冷,面上毫无波澜,心底却各种情绪翻涌,怎么都压不下来。 他的月儿只觉得云亭是示好被拒,所以记仇,可是同样身为男人,与云亭亦师亦友相处多年,他太了解云亭。 云亭从小因女子遭遇横祸,便厌恶女子,家中遭逢巨变,也让他冷情冷性,为人处世不会夹带私情。 萧煜当初选中他作为继承人,也正是看中他这一点。 他从不会对任何人示好,男子也是,更何况女子。 甘心打破府中规矩,甘心搀扶他的王妃上马车,这些行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理解成敬重。 云亭为何会对月儿有异样心思? 是从何时开始? 日后他该如何对待云亭? 云亭会背叛他吗? 这几个问题,在他心中泛起巨浪,搅得他心烦意乱。 萧煜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从前毫不费力的事,现在要扶着浴桶壁才能做到。 要快些从萧长安那里拿到灵火草。 水滴汇聚成水流,顺着胸膛蜿蜒而下,流经没有一点多余赘肉的腰腹,从修长的双腿上流下来。 这双腿相比从前,已经萎缩许多,只是与苏翎月的细胳膊细腿相比较,不明显而已。 萧煜从隔间出来,走到床边,就看到苏翎月抱着他的枕头,躺在床上,皱眉看着帐顶。 床边光线忽然被挡住,苏翎月回过神,就看到萧煜站在床边,正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沐浴好啦!” 苏翎月把枕头扔到一边,咕噜坐起身,冲萧煜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嗯。” 萧煜看到苏翎月笑,嘴角不自觉也上扬起来。 他看到扔在一旁的枕头,笑问:“为夫不在,你就抱这个睡觉?” “嗯。”苏翎月忽闪着大眼睛点头,干脆承认,“抱着王爷睡习惯了,王爷离开后,我睡不习惯。” 萧煜在床边坐下,凑近苏翎月,抵着她的额头,眉眼间都是戏谑的笑,“为夫的衣裳,月儿穿了几次?” 抱枕头没什么,可是提到偷穿萧煜的贴身衣裳,苏翎月便觉得光明正大不起来,脸上热辣辣的。 “也就……王爷回来前,穿了几次而已。”苏翎月移开目光,心虚的不敢和抵着她额头的萧煜对视。 她不会告诉萧煜,从第一次给他写信开始,强烈的思念之情就已经把她吞噬了。 只有穿上萧煜的贴身衣裳,她才会觉得离萧煜近一些。 看着她脸红目光躲闪的模样,萧煜心里翻涌的各种思绪逐渐平静。 至少无论旁人如何,他的王妃绝对不会变心移情。 萧煜托住苏翎月的后脖颈,拇指轻轻摩挲着苏翎月滚烫的脸颊。 “月儿,我的月儿。” 萧煜的声音低沉轻柔,温热的气息洒在两人之间,萧煜低头吻上去。 分别两个多月,两人对彼此的思念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言语已经不能表达心中的思念,吻可以。 萧煜贪婪汲取苏翎月的味道,还不够,两人都坐着,并不方便拥抱。 两人暂时分开,解下纱帐后,萧煜坐回床上,大手托住苏翎月的后脖颈,重新吻上去,整个人顺势覆在苏翎月身上。 今天的吻格外强势霸道,仿佛要将苏翎月口中的空气掠夺干净。 苏翎月无力的任由萧煜掠夺纠缠。 这样炙热的吻,她渴望已久。 吻了好一阵,萧煜才松开苏翎月,埋头在苏翎月的脖颈间,呼吸沉沉。 淡淡的茉莉香,让萧煜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只是他整个人依旧覆在娇软的身躯上,感受她的温度。 萧煜吃了抑制欲望的药,只是亲吻和抱着苏翎月的身体,他就觉得满足。 可是苏翎月曾体会过别样的快乐,呼吸虽然平静下来,可是身体依旧渴望和萧煜更亲近一些。 萧煜气息平静后,蹭了蹭苏翎月的脸颊,微凉的唇贴在微红的脸颊上亲昵。 带着一点婴儿肥小脸香香软软的,像奶酥一样。 一路吻到眼睛,对上苏翎月的眼睛,萧煜才发现异样。 纱帐里,烛光微弱,萧煜却明显看到清澈的眼眸微动,目光里带着渴望。 时隔两个多月,想轻薄萧煜的心思,已经在心里翻涌多时。 看清楚苏翎月的渴望,萧煜深深凝视他,眼眶逐渐变红。 萧煜抬手轻抚苏翎月的脸颊,目光颤了颤,低声问:“月儿,真的想了吗?” 似是挣扎,萧煜拧眉看着苏翎月,眼中都是忍耐。 澄澈的眸子温柔的和萧煜对视,苏翎月的小手,放在脸颊的大手上,温柔的笑着问:“王爷,我想轻薄你,可以吗?” 回答她的,是微凉的唇。 萧煜重新吻上去,一遍遍吮咬着柔软的唇,直到唇瓣红肿,才向深处探索。 灼热的吻,将滚烫的心又撩的沸腾起来。 直到苏翎月舒服的轻哼出声,萧煜才松开她。 苏翎月正好奇,萧煜就从枕头下拿出她的粉帕子,上面绣着鸳鸯戏水。 帕子轻柔的覆在苏翎月眼眸上,两端在脑后打了个结。 眼前一片朦胧。 “王爷?”苏翎月不解的轻唤,抬手想解开。 “乖,别动。”他附在苏翎月耳边,声音低哑的轻哄,鼻息洒在苏翎月耳上,燃起一片绯红。 伴随着低沉的声音,苏翎月的心颤动一下。 看不见的时候,她的身体更敏感。 像受了蛊惑,苏翎月任由萧煜把她的手放下。 大手摸索到苏翎月的衣带,就轻柔挑开。 苏翎月的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褥子,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剥落。 她没再出声,任由萧煜的吻落在她的脖颈间。 直到最后,萧煜都衣衫整齐。 同前两次亲近不同,柔软的触感没来,淹没她的,是微凉的唇。 苏翎月来不及震惊,便沉浸在欢愉的浪潮里。 第444章 嫌弃为夫? 苏翎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这一觉,比平时睡得都沉。 胳膊稍微动了动,皮肤贴着被子的触感传来。 此时她才意识到,因为昨晚的某件事,她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汗涔涔的就睡了。 萧煜还没醒,墨发披散的安静睡着,长长的睫毛覆在白净的皮肤上,唇色泛着极淡的红。 看到萧煜的唇,苏翎月脑海中就浮现出昨夜的事,跟着小脸一红,忙把目光从萧煜脸上移开。 虽然她被蒙着眼睛,但是身体上传来的触感和欢愉,让她脑海中也能拼凑出一些画面。 那些画面,让她脸红心跳,又忍不住抬眸去看萧煜。 正看着,萧煜却朝她这边翻了个身,将她揽进怀里,她的脑袋恰好抵在萧煜胸口,什么也看不到了。 大手在苏翎月光滑的脊背上轻抚,动作轻柔,像在抚摸上好的绸缎。 “王爷醒了吗?”苏翎月靠在萧煜的胸口,轻声问。 “嗯。”萧煜低低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指腹轻轻摩挲。 苏翎月有种感觉,萧煜应该比她醒得早,不让自己看他,是……害羞吗? 额头抵在萧煜胸口,苏翎月不自觉抿唇轻笑。 温软的指腹仍然在后背上摩挲,有些发痒。 苏翎月想起来,这是萧煜想事情时的一贯动作。 已经过了一晚上,萧煜还在因为昨晚她提的事忧心吗? 苏翎月轻声问:“王爷,还在想我昨晚说的事吗?” 在背上摩挲的指腹停下来,萧煜低声应道:“嗯。” 苏翎月手指在萧煜心口画圈,神态悠然道:“王爷是怕拂了云亭的面子吗?其实这本就是件小事,若王爷实在烦忧,那就当我没说过吧,反正我出府次数也不多,同云亭讲一声也没什么。” 萧煜一手揽腰,一手扣住苏翎月的脖颈,把人抱紧低声轻笑,“是为夫考虑不周,月儿是我的王妃,该给你应有的尊荣,日后要出府同我说一声便是。” 顿了顿,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认真,“只是外面局势凶险,我不想你有任何意外。答应我,不要轻易出府,好吗?” 出行只用同萧煜说,苏翎月当然高兴,反抱住萧煜,“嗯,我答应王爷。” 萧煜笑着蹭蹭她的额头。 “那王爷昨晚在想什么?眼神那样冷,怪吓人的!”苏翎月委屈巴巴的小声说着。 大手在她脖颈上捏了捏,以示安抚。 萧煜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听到他对月儿这样不敬,在想怎么罚他。” 苏翎月把脑袋向后仰了仰,与萧煜拉开些距离,目光对视劝道:“也不算大事,训斥两句即可。” 萧煜目光直直的凝视她,没说一句话,脸上是审视和不悦。 “他不是王爷的左膀右臂吗!我不想你们因我失了和气。”苏翎月撒着娇解释。 萧煜这才满意的扬起唇,“都听月儿的。” 气氛又像平日那样温馨。 苏翎月也跟着莞尔一笑,软着声说:“你回来真好。” 萧煜轻笑,低头在苏翎月额头上亲了亲,又要去亲她的唇。 看着萧煜好看的唇,苏翎月忽然想起昨夜的事,忙抬手捂住萧煜的唇。 脸颊耳朵瞬间绯红,苏翎月磕磕巴巴低声开口:“王……王爷可曾净口?” 昨夜,因为是第一次那样,苏翎月神经紧绷,折腾的了两次,就累的直接睡了。 萧煜因着生病,没什么力气,只怕弄完也直接累的睡了。 苏翎月这样“嫌弃”萧煜的亲吻还是第一次。 前两次“轻薄”自己的时候,可是动情的让自己亲她。 萧煜的眸色暗淡,晨光里脸上笑容尽失。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的样子,他昨夜特意用帕子蒙住苏翎月的眼睛。 萧煜皱眉,神色痛苦的看向苏翎月。 心里的温情被浇灭。 苏翎月此时正低头垂眸,什么都没看到。 萧煜闭上眼睛,感受覆在唇上小手的温度。 再次睁开时,他眼底一片沉静,哑声问:“月儿,是后悔了?” “哈?”苏翎月红着脸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向萧煜,不解的问:“为什么后悔?” 此时也才看清萧煜的神色。 糟糕,萧煜本就因为不能同寻常男子一样,心中芥怀,自己可是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才让萧煜放下芥蒂,与她坦诚相待。 这下误会自己“嫌弃”他,可还了得。 可是这种事,实在羞人。 她抿抿唇,声音低低的开口:“我……王爷若是没净口,净口后再亲。” 说完,又低下头去。 洒手指上气息灼烫手指,可是她……很介意,又推了推。 萧煜听到这话,才明白苏翎月是哪种“嫌弃”,紧张惶恐的心骤然放松,弯起唇。 他垂眸看着她,声音低沉的问:“所以,月儿是嫌弃为夫?” “没……没有,我嫌弃我自己。”苏翎月低着头慌忙解释。 萧煜彻底放松下来,可是方才受到的惊吓得弥补,作恶心上来,他勾起唇。 萧煜虽然因病力气不大,可是对细胳膊细腿的苏翎月来说,她哪里能招架。 萧煜轻松拉开捂着唇的手并制住,吻上去。 吻完唇,又一路向下。 她很快被欢愉淹没,圆润的脚趾蜷缩起来,指尖陷入褥子里。 这次萧煜没蒙她的眼睛,她偷偷抬头,看清了萧煜的模样。 他垂着眸,衣衫整齐,很认真,很温柔。 欢愉让苏翎月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陷入柔软褥子里,闭着眼睛感受萧煜的温柔。 …… 苏翎月躺在萧煜怀里,完全放弃抵抗,任由他的吻落在额头,眼睛,鼻尖,脸颊,唇上…… 反正亲一处也是亲,亲两处也是亲。 又腻歪了小半个时辰,萧煜才心满意足的起床,洗漱完毕,给苏翎月叫水沐浴。 隔间换好水,苏翎月让她们都出去后,才从床上下来,走向隔间。 毕竟都是没出阁的女子,她满身的痕迹哪能让她们看到。 匆匆穿好昨夜皱成一团的里衣,苏翎月瞪了萧煜一眼才走去隔间。 萧煜微微勾唇,在桌子旁坐下饮茶。 思绪放空,苏翎月欢愉的样子,还有帐中春色又浮现出来,他眸光动了动,扬起唇。 从前不甚在意的,如今竟也想体会。 景王那里要加快进程才行。 第445章 想继续禁足,还是想出府? 洗漱完,苏翎月换上贞太妃做的衣裳。 衣裳和萧煜身上的是同款面料,萧煜的衣裳在领口袖口绣了回字纹,衣摆上绣的是麒麟,外氅里面用的猎来的兔毛收边做里衬保暖效果很好。 苏翎月的在袖口衣摆处绣了鸾凤和鸣图案,外氅也是用兔毛做的内衬和收边,虽然是一个月内赶制出来的,但是针脚细腻,绣功精美,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她笑盈盈的在萧煜面前转了一圈,“王爷,我好看吗?” 看着面前明媚娇笑的女子,身上穿着自己母亲做的衣裳,萧煜仿佛看到了日后一家和乐的生活,心里一片柔软。 “很好看。”他弯唇回应。 苏翎月看看身上的衣裳,好奇的问:“母亲的手真巧,只是她怎么知道我的身量尺寸的?” 萧煜勾唇,“我告诉母亲的。” 苏翎月更好奇了,“王爷怎么知道我的身量尺寸的?” 她记得萧煜没问过她身量。 萧煜上前一步,两只手放在苏翎月腰间,“为夫当然知道。” 低头看着腰间的大手,苏翎月似乎明白萧煜是如何知道的,不由脸颊一红。 她想起贞太妃,抬头看向萧煜问:“其他的也……” “嗯。”萧煜面不改色的应声。 想到那场景,苏翎月就觉得羞窘,脸颊发烫,清澈的双眸瞪着萧煜。 她后悔了,当时无论如何都应该跟着去的。 看着苏翎月羞恼的模样,萧煜打量的目光里都是笑意,“很合身,看来为夫的眼光很准。” “萧煜!” “为夫在。” “这样日后我如何见母亲!” “我们夫妻和睦,母亲可是很高兴。” …… 晨光透过窗户纸,洒在萧煜的脸上,房间的光线不算太亮,萧煜的面色不会显得过分苍白,反倒像上好羊脂白玉,泛着温润光泽,脸上是浅浅笑意,说不出的温柔。 “那……也不能如此。”苏翎月眸光滞住,声音软下来,“下次问彩蝶彩衣便是,她们都知道。” “好。”萧煜温声应下,没再逗她,“母亲说月儿若喜欢她做的衣裳,让给她回信说一声,她闲暇时就给我们做些衣裳。这信不如月儿来写,母亲一定很高兴。” 从上次分别,已经有小半年,远离亲人独自生活有时候一定也会寂寞。 给挂念的人做衣裳,心里也有期待,贞太妃在陵州会好过许多。 苏翎月笑着应下,“好呀,刚好可以问问母亲有什么缺的,我可以让舅舅的商队捎带过去。” “嗯,用膳后再写。” 萧煜牵起苏翎月的手往膳厅走,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 * 一大早,云亭化成卖菜翁,进入景王府后,随着小厮进入后厨。 将菜都卸下来后,小厮便领他出去。 只是刚走到拐角处,小厮往前走了两步,没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一回头,身后的老头就不见了。 萧长安自从把信送出去后,就一直在厅中烹茶,等萧煜的回信。 看到站在厅中的老翁时,萧长安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打量他。 “你是谁?”萧长安身旁的路明冷声质问。 云亭在醉仙居见过他,知道他的身手底细,没太放在心上,直接看向萧长安道:“王爷派我来问殿下,是想继续禁足,还是想出府?” 路明一向维护萧长安,见不得云亭如此无视他,拔出剑厉声呵斥:“大胆,面对景王殿下还不跪下行礼!” 云亭冷笑一声,“如今的景王殿下只在王府里是殿下。等五六年后,景王殿下的俸禄填平罚缴数目,那时候,整个朝堂谁还记得有景王这个殿下!” 路明听到来人身份,已经有要出手的架势,见云亭这样目无景王,更是怒不可遏,“放肆!无论如何,殿下永远是殿下,你只不过是个奴才,胆敢以下犯上!” “不受宠的殿下,什么也不是。”云亭语气轻蔑,一派从容。 “你……” 路明正要提剑上前,萧长安抬手示意他停下。 看到萧长安脸上并无怒意,路明后退一步,手中的剑却没收回剑鞘。 “他说的没错,本王此刻禁足府中,皇叔府里的奴才都比本王自由。” 萧长安睨着云亭,嘴角勾出笑意,“本王能等五六年,出来依旧是大宁的王爷。可是他萧煜能等吗?五六年之后,若能葬进皇陵,保存得好,可能……还剩几块腐肉吧。” 接着,便是一阵低低的笑声。 笑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嚣张又无所畏惧。 云亭就站在那神色冷漠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阵,萧长安倚在躺椅上,支着头,手指无意间挠到抹额下皇帝砸出来的伤疤,才停止发笑,神色忽然转冷,睨着云亭。 “本王说过,做交易的前提是让本王从王清的案子里全身而退,萧煜他食言了!” 云亭冷声相驳,“全身而退?桩桩件件证据都指向殿下,殿下当陛下和朝中大臣是蠢人吗?” 萧长安冷哼一声,坐起身,沉声怒斥:“可是若是萧煜愿意加以制止,此事起码不会被放在明面上,本王也不会被禁足!” “景王的眼界也不过如此!”云亭冷眼看着萧长安,神色轻蔑。 听云亭这样说,萧长安眼中浮现疑惑和审度,冷声质问:“本王倒想知道萧煜的眼界有何不同?” 云亭平静开口:“如今此事依旧悬而未决,殿下你只是平息风波的替罪羊。王爷利用此事已经将太子牵扯其中,否则殿下怎么可能只是禁足和缴纳罚银。最终结果是太子还是景王殿下?如何将此事利益最大化?就看殿下自己决断,在陛下的愧疚消失之前。” 听到这里,萧长安心里虽然还有疑惑,更多的却是震惊不已。 他没想到,萧煜此人心机能深沉至此,甚至能将萧长时也算计进去。 如今大宁只有他和萧长时两个皇子,萧长时胜在嫡出,是长子,还有苏珩这个老狐狸相助,还有皇后这个母亲。 只他一人,若想打败萧长时坐上皇位,是何等艰难。 如果有萧煜相助,或许他的夺嫡路会容易很多。 萧长安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后,重新睁开眼睛,面色一片威严:“好,本王就同皇叔合作,本王登上太子之位时,就是灵火草相交之时。” 这个条件萧煜昨晚就设想过。 “半棵灵火草,让你一个月内出府,这是殿下想合作的诚意。”云亭沉声开口,语气不容拒绝。 * 芙蓉阁厅中,苏翎月在和萧煜一起给贞太妃写回信。 送信的依旧是那只鸽子,纸张大小有限,苏翎月斟酌着如何下笔。 “王爷看这样写如何?” 苏翎月扭头一看萧煜,发现他走神了,目光沉沉看着一旁的炉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在想什么?”苏翎月疑惑的问。 萧煜回过神,身体坐直,搭在苏翎月肩膀上的手指在她脸上蹭了蹭,慵懒开口:“为夫在想,什么时候带月儿去陵州看看,那里当真极美。” 苏翎月回蹭了蹭他的手指,浅浅一笑,“王爷什么时候想去,我随时奉陪。” 轻抚着掌中温软的脸颊,萧煜心里也是一片柔软,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苏翎月的脸颊。 此时,外面刚好响起敲门声,彩蝶开口道:“小姐,陆伯让人过来传话,说带回来了新药材,让小姐过去看看。” “知道了。” 苏翎月应了一声,把笔放下,对身旁的萧煜道:“王爷看看还有没有要加的,我去去就会。” 萧煜应声,目送她走出大厅,接着云亭,言卿,林川,黎菁四人一起走进厅中。 第446章 绝不饶他 “如何?” “如王爷所料。”云亭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一个沉香木盒子,递给萧煜。 萧煜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半棵灵火草。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在看到盒子里的灵火草时,心里仍然振奋。 让他缠绵病榻七年的毒,终于,就要解了! 他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不再夏日畏寒!不再冬日闭门不出! 黎菁真心替萧煜高兴。 等到拿到完整的草药,苏翎月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到哭。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扬起唇来。 从来没见过黎菁笑,林川不由呆住。 好一会儿才凑近小声道:“阿菁,你笑起来真好看。” 黎菁听不得这样的话,浑身汗毛倒竖,没忍住扭头瞪了林川一眼。 林川没见过这样瞪他的黎菁,她很少露出除了冷漠疏离以外的样子,忽然看到,笑的更高兴了。 看来王妃说的没错,只要让阿菁高兴,阿菁就会慢慢接受他。 言卿是唯一一个比萧煜自己还高兴的。 他叉着腰,笑的恣意畅快,“景王这个花孔雀,非要吃些苦头才肯把灵火草交出来,不过总算拿到半棵,没白费功夫。” 云亭冷声道:“不要高兴的太早,景王此人心计颇深,另外半棵恐怕没那么容易拿到。” 言卿本来高兴着,云亭这一盆冷水让他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嘿!好不容易有件高兴的事,云亭你小子能不能不要煞风景!”云亭这张嘴有毒这件事,他领教过很多次,依旧是每次都忍不住怼回去。 “这是事实。”云亭冷漠回应,没给他一个眼神。 萧煜盖上盒子,握在手中,敛起情绪平静开口问:“景王怎么说?” 云亭道:“景王说,他登上太子位,才会交出另外半棵灵火草。” “什么!”言卿神色瞬间慌了,“可是距离距离一年之期只有八个月不到,八个月让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解除禁足,登上太子之位,除非是大罗神仙显灵!” 云亭冷声提醒他:“但景王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黎菁已经习以为常,只静静站着,漠视他们两个。 林川看着争吵的两人,劝解道:“言卿,云亭你们莫要争执,凡事都有解决之道,还是王爷怎么说。” 两人终于不再说什么,一起看向萧煜。 萧煜摩挲着盒子陷入思考,在两人停止争执后,也回过神,平静开口询问:“你们三个可看到景王从哪里拿出灵火草?” 言卿和林川摇头,黎菁开口道:“我看到景王是从后院的一处阁楼中拿出来的。” 萧煜抬眸,看向言卿道:“去书房把靠墙第二排书架上最上面一层把景王府的地形图拿来。” 言卿应声立刻出去。 这期间,萧煜让黎菁和云亭把萧长安拿来灵火草的细节一一说出来。 云亭道:“条件谈妥后,萧长安让侍卫路明在厅中看着我,自己去取的。” 黎菁道:“离得太远,细节我看不真切,但景王确实是进入后院一处楼阁后,手上才拿出一个盒子,盒子后来被他原路拿回去了。” 言卿很快拿来景王府的地图,让黎菁开始指认。 指认完毕,萧煜收起景王府地图交给言卿,对几人说道:“景王府一定要去探,但不是现在。等制定出万无一失的计划,我再告诉你们。” 说完,他又看向云亭,“这段时间,派人看好萧长时的一举一动。” “是,王爷。”云亭颔首应声。 萧煜深深看了云亭一眼,随即移开目光,对其他人道:“都下去吧。” 几人一起转身往外走,黎菁刚走几步,脚步却顿住。 “阿菁?”林川好奇的停下脚步等她。 黎菁淡淡道:“我有些事要单独同王爷说,你们先走。” 林川脸上带着疑惑,却仍然点头,同言卿云亭一起出去了。 “有什么事?”萧煜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说。 这些人里,除了云亭,就是萧煜的功夫底子最好,也练的最刻苦。 最开始的两年,黎菁满眼都是仇恨,经常找萧煜指导她,萧煜从不拒绝。 一来二去,黎菁跟萧煜也就多了些亦师亦友的情分,私下没那么生分。 黎菁也不客气,在萧煜对面坐下,看着他道:“之前说好的,等姜大人出狱,就问他关于我哥哥院子的事,你什么时候去问?” 萧煜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就算不提醒,他自己也准备找姜富问这件事。 “今天等姜二公子轮值结束,就让人寻他过来传话。” 黎菁颔首,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 这半年时间,她对李青枫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是她心里一直对院子的来历有疑惑。 自己和哥哥被查抄的家产,如何到了李青枫手中,她很介意。 这个问题不弄清楚,她永远没办法真心和李青枫来往。 萧煜看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禁皱眉。 把自己当做一个兄长,萧煜追问:“你最近跟那人可有来往?” 黎菁摇头,神色坚定的开口:“没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清楚底细或者有潜在危险的,我都不会同他交友。” 萧煜离开京城去陵州这段时间,她去过院子几次,但也只是在院墙上坐一会儿就走,并未与李青枫见面说话。 和之前的冲动相比,黎菁这几年确实成长很多。 萧煜面露欣慰,“如此很好,此事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好。”黎菁应声,却依旧坐着,垂眸像是在想什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还有事?”萧煜问。 黎菁想起萧煜回府前一天,在厅中看到的,云亭的眼神。 那眼神她很熟悉,林川时常用这种眼神看他,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心中对云亭生出愤怒。 那可是王妃,是王爷的妻,云亭怎么可以觊觎。 行走江湖,她见过很多杀兄夺妻,杀主夺妻的事。 云亭可是萧煜最亲近的左膀右臂,万一云亭动了歪心思,萧煜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该如何应对? 她应不应该告诉萧煜,让他防范? 但是说了,会不会让萧煜和云亭反目? “阿菁?”萧煜再次出声唤她。 黎菁抬眸,对上萧煜的目光,看到萧煜苍白面容的时候,黎菁莫名觉得心口像是被扎了一下。 七年前,萧煜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朋友。 这七年里,他忍受住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身体和心灵双重折磨,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黎菁下定决心,目光坚定看着萧煜开口:“你离开期间,我发现云亭看王妃的眼神不一样。” 像是怕萧煜理解不了,又补充道:“就像你看她一样,你明白吗?” 萧煜沉眸,倏地变了脸色。 竟然已经如此明显了吗! 在旁人面前竟也不加掩饰。 萧煜握着盒子的手,骨节一点点变白。 见萧煜不说,黎菁急了,开口问:“萧煜!你准备怎么办?还要留他在府里吗?” 萧煜抬眸看她,沉声道:“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处理,你就当不知道。也不要告诉王妃,免得她多想。” 听萧煜这么说,黎菁怒了,冷声开口:“可她不是傻子!我一个不通感情的人都能看出来,云亭若继续如此,她早晚也会看出来。或者在她看出来之前,云亭先对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该如何?让她怎么办?” “够了!”萧煜厉声打断她的话,目光严肃的看向黎菁,带着警告,“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保护好王妃,其他的不需要你管!” 黎菁站起身,看着萧煜冷声道:“从前我把他当伙伴,但如果他是背主的,有不轨企图,我绝不饶他!” 说完,黎菁转身出了大厅。 萧煜看着黎菁的背影彻底消失,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身体也跟着止不住的颤抖。 他用帕子捂住口鼻,让自己尽量不发出声音。 过了好一阵,喉间猛然窜出一股腥甜,再拿开帕子,一片血迹染红了雪帕,两只鸳鸯浸在血色里。 第447章 不会给云亭任何机会 言卿把景王府地图拿回书房,再回来,就看到萧煜脱力的趴在面前的小桌上,笔墨洒了一地,脚边的帕子上,一片血红。 “王爷!” 言卿满面惊慌,大步跑过去查看萧煜的状况。 “王爷,你怎么了?”言卿俯身扶萧煜坐好。 萧煜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言卿,又闭上眼睛,虚弱开口,“药。” 言卿忙从萧煜怀里摸出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送入萧煜口中,又倒了一杯热茶喂给萧煜。 服下药缓了一阵,萧煜的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靠在椅背上。 言卿捡起染血的帕子,双目发红:“王爷,刚才我们出去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吐血?阿菁姐呢?” 刚才只有黎菁一人留下,他不由多想。 “不关她的事,只是突然发病。”萧煜闭眼重重呼吸,艰难开口:“把帕子丢进炉子里……烧了。” 言卿照做,把帕子丢进炉子。 若是月儿看到,又要掉眼泪。 萧煜看着火苗将染血的帕子吞噬,才安心,低声对言卿道:“此事……不许追究声张,待我自己……处理。” 说完,人彻底昏迷。 “王爷!”言卿喊了一声,见萧煜没反应,立刻背起萧煜往外走。 走出大厅刚好看到夏荷,立刻吩咐她:“去百草园请陆大夫来卧房。” 看到言情背着萧煜,夏荷一刻不敢耽误,应声后拔腿就往外跑。 绿竹在整理刚熨烫好的衣裳,看到言卿背着萧煜进屋,惊的顾不上手里的活,忙走过去帮着搀扶。 “王爷这是怎么了?”绿竹小声问言卿。 言卿没有多言,对绿竹吩咐:“赶紧生炉子。” “哎。”绿竹应声,转身出去到耳房取炭火。 绿竹生好炉子,苏翎月和夏荷扶着陆大夫,彩蝶背着药箱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进入卧房,苏翎月就松开了陆大夫,绕过屏风疾步走到床边。 看到萧煜闭目躺着,上前轻唤一声:“王爷。” 萧煜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言卿,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苏翎月红着眼问言卿。 想起萧煜的叮嘱,言卿说:“是突然发病。” 怎么会?这两天身体没有任何发病的征兆。 顾不得问太多,苏翎月搭上萧煜的手腕开始把脉。 “怎么样?”夏荷扶着陆大夫站在床边,陆大夫还没缓过劲,依旧在喘气。 “脉象虚浮,而且很乱,像毒发攻心的症状。” “让我看看。” 苏翎月起身,给陆大夫腾位置,接着对身旁的夏荷吩咐:“让厨房赶紧熬药浴备着。” 夏荷应声后立刻推门出去。 “的确是毒发攻心,准备施针。”陆大夫说完,起身去拿针筒。 陆大夫钻研医术几十年,只要把脉,什么都能知道。 萧煜毒发后,没有力气处理吐出来的血,言卿不说,多半是萧煜吩咐的。 目的他大概也能猜到,应该不想苏翎月担心,他便没多言。 只是什么事能让他气急攻心,导致毒发,陆大夫压住心里的疑惑,拿出针筒。 彩蝶和绿竹自觉退到屏风后。 苏翎月给萧煜解开上衣,言卿帮着翻身,让他趴着方便施针。 施完针,陆大夫对苏翎月说:“再给他喂两颗药丸。” 言卿闻言忙道:“已经服过一颗了。” 陆大夫手搭在萧煜的手腕上,神色凝重的说:“无妨,喂吧。” 苏翎月红着眼应声,从药瓶里倒出两颗药,送入萧煜口中,又接过言卿递过来的温水,抬起萧煜的头慢慢喂给他。 直到看到喉咙滚动,苏翎月才松开手,让萧煜躺好。 萧煜面色依旧苍白如纸。 这一病,只怕又要卧床好几天才能起床。 苏翎月蹙眉看着萧煜,满眼心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擦去眼角泪水,苏翎月起身放茶杯和药瓶,看到桌子上的红木盒子,好奇的想拿起来看看。 言卿目光瞥到这一幕,一个跨步过去,抢先拿走,嘿嘿一笑,“王妃,这是我的。” 又有两滴眼泪滚下来,苏翎月抬手抹去。 毫无兴趣的“哦”一声,又转身走到床边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萧煜。 言卿看着手里的盒子,脑中灵光一闪。 他拉过把完脉的陆大夫,挡住苏翎月的目光,打开盒子给陆大夫看。 陆大夫看到半颗灵火草,布满岁月痕迹的双眼圆睁,满是震惊,“这是……” 话还没说完,言卿就抬手捂住他的嘴。 苏翎月满眼只有萧煜,并没看他们。 言卿小声问陆大夫:“才拿到的,另外半颗还需要时间,这有用吗?” 陆大夫推开捂在嘴上的手,面露可惜,低声开口:“必须整的,否则药力不够,解毒不彻底,依旧没用。” 言卿把盒子递给陆大夫,小声叮嘱,“陆伯,你先拿着,另外一半我们再想办法。” 萧煜不想苏翎月知道这件事,放在他这确实最安全。 陆大夫颔首收下,转身放进自己的药箱后,提着药箱往外走。 言卿跟着陆大夫出了卧房。 把陆大夫送回去后,言卿去了黎菁住的院子。 他一直把黎菁当姐姐看待,纵然如此,若是黎菁伤了萧煜,他也不能原谅。 进入院子,言卿就听到凌厉的剑气破空之声。 只用耳朵听,他就感觉到,黎菁的剑招里都是杀气。 言卿拔出剑,纵身跃过去,和黎菁缠斗起来。 黎菁刚好一肚子气没处撒,看到言卿送上门,毫不手软,开始全力进攻。 一招一式,直击弱点。 黎菁对言卿太了解,不过十来招,言卿的剑就被挑飞出去。 “你要杀我!”言卿一脸怨气的瞪着黎菁。 黎菁出过气,心情稍微好点,收起剑瞥了言卿一眼,淡淡道:“我如果想杀你,你已经死了。” 言卿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往膝盖上一搭,带着威胁的语气开口:“阿箐姐,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想伤害王爷,先过我这一关!除非我死,不然我不会让你碰王爷一根头发!” 黎菁一脸莫名的看着言卿,又想起和萧煜的谈话,大概萧煜对他说了什么,但是没说全,让他误会了。 黎菁心里冷嗤。 萧煜要么不说,要么说清楚,现在弄得模棱两可,让言卿误会算什么事! “我不想伤他,有异心的另有其人!你先找他弄清楚再来说话!”黎菁没好气的转身,准备回屋。 言卿见她这样,怒道:“你走之后,王爷就吐血了,当时只有你在,不是你还有谁!” “什么?” 黎菁震惊的转身看向言卿,不可置信的问:“你说王爷他吐血了?” 言卿也震惊,“你不知道?你走后不久,王爷就毒发攻心吐血了,现在还在昏迷。”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和他争执几句。 黎菁心中生出惶恐。 她知道萧煜中毒后,不能动用内功,以免气血运行太快,加快毒发。 难道因为自己和他的争执,才让他毒发吐血? “王爷怎么样?”黎菁气势弱下来,无措的看向言卿。 见她这样,言卿看出来,黎菁估计也是无心的,萧煜才不想说。 顿时,言卿气消了大半,说:“陆伯已经去了,没说有大碍,王爷估计要好一阵不能下床。” 黎菁听他这么说,面色缓和了些,转身准备去看萧煜。 见她要走,言卿追问:“你到底跟王爷说了什么,能把王爷气成这样!” “你不必知道。”黎菁又恢复成气势凌然的样子,撂下一句径直走出院子。 来到芙蓉阁卧房,黎菁拿着剑一言不发在房内桌子旁坐下。 苏翎月眼睛还红红的,不解的问:“阿箐,你怎么来了?” 黎菁垂下眼睛,说道:“对不起,他是因为我才这样,我在这守着,等他醒了给他道歉。” 苏翎月印象里,黎菁一直很听萧煜的话,她怎么会害萧煜? “怎么会?阿箐,发生了什么?”苏翎月红着眼睛,走到黎菁身旁,不解的问。 黎菁没正面回答,只声音低沉的说:“我会在这守着你们,直到他醒来。” 这期间,不管云亭会不会走到那一步,她不会给云亭任何机会单独靠近萧煜。 第448章 难得认错服软 萧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苏翎月坐在床边看书,言卿和黎菁坐在桌子旁。 “月儿。” 萧煜声音沙哑的开口,喉咙疼的厉害,但是胸腔里的窒闷让他忍不住咳起来。 听到声音,苏翎月忙放下书,看躺在床上的人。 萧煜面色苍白,皱着眉咳嗽的厉害。 “王爷。”苏翎月轻唤一声,又对走到床边的言卿和黎菁道:“热茶。” 言卿照顾惯了萧煜,利索的走到炉子旁,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苏翎月。 喝了半杯热茶,萧煜总算停止咳嗽,闭目躺着深深呼吸,苏翎月握着萧煜的手腕给他把脉。 黎菁看到萧煜这样,深深的愧疚扑面而来,压的她快呼吸不上来。 是她一时激动,忘了萧煜情绪不能动怒,才让他这样。 黎菁“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诚恳的忏悔:“王爷,你罚我吧!只要你能消气,怎么罚都行。” 苏翎月问过黎菁她和萧煜说了什么,黎菁就是不肯说。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苏翎月已经完全了解黎菁的个性,知道她为人直爽,没有坏心思。 他们之间的事,萧煜醒了自会处理,她便也没追问。 现在看到从来没低过头的黎菁,给萧煜跪下,心里很是震惊。 苏翎月本来伸出手想拉起她,看到黎菁脸上的愧疚,又把手收了回来。 萧煜深深呼吸了几下,才觉得胸口的窒闷没那么强烈。 他睁开眼睛,温柔的看着苏翎月道:“月儿,扶我起来。” “嗯。”苏翎月应声,在言卿的帮助下,一起扶他坐起身。 萧煜靠在软枕上,看着跪在床边的黎菁,一脸愧疚的样子,弯起唇角,戏谑轻笑:“你一向桀骜不驯,难得也有认错服软的时候。” 一旁的言卿规规矩矩的站在床边,看到这一幕也惊讶不已。 阿菁姐在这些人里,可是打遍所有人没有对手的,任谁都没放在眼里,看谁都自带三分从容三分不屑和四分蔑视。 此刻,竟这样乖顺认错。 黎菁跪的笔直,垂着头一脸诚恳:“跟随王爷这么多年,王爷从未出过差错。是我错了,不该不信你,和你争执,害你毒发。只要王爷能消气,怎么罚我都认。” 言卿一脸担忧,看看黎菁又看看萧煜,最终还是没出声,毕竟王爷是真的毒发了,出出气也好。 王爷向来宽仁,想来也不会罚的太重。 萧煜看着她,敛起方才的戏谑,神色认真道:“那就如你所说,好好保护王妃。其他的如从前一样,只管信任我,我会完成你们所有人托付之事。” 之前在庄子上,也有违法乱纪的,都会处以鞭刑、笞刑,黎菁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没想到萧煜竟这样轻轻带过。 黎菁看着萧煜,片刻震惊后,目光对视,剩下的就是信任和忠诚。 “是!属下遵命。”黎菁低下头认真又坚定的答复。 苏翎月看看黎菁,又看看萧煜,疑惑的问:“所以,你们争执是因为我吗?” 黎菁没说话。 萧煜颔首,“嗯,她觉得为夫对你不好,应该把所有对你有威胁的都清理了,不该让你担忧,所以起了争执。” “竟是这样!”苏翎月眨眨眼,心中疑惑没有全消,她不相信两人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争吵起来。 黎菁还跪着,神色恢复成了往日淡漠高冷的模样,“嗯,确实如此。我让王爷一次把对你有威胁的人都清理了,王爷想慢慢清理,就起了争执。” 苏翎月看着黎菁脸上沉静的样子,不像说谎,而且黎菁也从来不会对她说谎。 “其实现在和从前也没什么不同,这是京城,那些匈奴人也不敢明目张胆来掳我。” 苏翎月起身,上前扶起黎菁,拉着她的手轻笑说:“而且阿菁你每次都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王爷自有他的考量,就按他的计划来吧。王爷对我很好,我相信他。” 黎菁垂下眼眸,看着拉住自己的手,缓了声音道:“好,以后我都听王爷的安排,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一点危险。” 听到这样认真的承诺,苏翎月忍不住眼眶发烫。 这几个月,黎菁方方面面都很认真的保护她,她都知道。 苏翎月红着眼点头,“嗯,阿菁,谢谢你。你放心,没有要事,我不会乱跑给你添麻烦。” 黎菁仰起头睨着她,一脸倨傲:“你想去哪都行,我护着,没人能动你。” “呜呜,阿菁,你真好。”苏翎月再也没忍住,抱住她眼泪不要钱的掉。 黎菁嫌弃的推了推,没推动,就由着她抱。 言卿一脸慈祥,不住的点头,像个操心的老父亲,看到不听话的孩子和好了一样。 萧煜长舒一口气,靠在软枕上和黎菁对视,黎菁颔首,向萧煜立下承诺。 * 趁着夜色,姜思齐骑马来到肃亲王府。 苏翎月把他迎进卧房,看到一脸病容,靠在床头的萧煜时,震惊不已。 他见过萧煜很多次,从来没看到过他这么虚弱的样子。 他在床边凳子上坐下,小心翼翼的问:“王爷,你这都病了两个月了,还没好吗?” 萧煜笑笑,“只是有些反复,无妨。” 姜思齐皱着眉点头,担忧的说,“没有大碍就好,如果缺了什么药尽管说,姜家药铺的药材可以随便拿。” 萧煜颔首后,直接对姜思齐说出让他来的目的,“乌衣巷的第八间院子,从前是官府查抄的,如今有旁人在住。二公子,请告诉姜大人,让他帮我秘密调查清楚院子是如何到那人手上的,不要让旁人知道。” 顿了顿,姜思齐犹豫了一下问:“王爷,查这个不会有危险吧?” 萧煜道:“不会,告诉姜大人,只是正常核查京中房屋户籍而已。” 姜思齐听懂了,正常核查户籍,只是顺带关注那间院子,就不会引起怀疑。 他爹每年都要花些时间在这些事上,应该没问题。 而且王爷和他们现在算一家人,也肯定不会让父亲陷入危险。 “行!”姜思齐爽快应下,“我回去就跟我爹说。” “另外还有一事。”萧煜继续道:“那个被火烧的院子,还请从前的工匠继续重建,不知是否方便?” 姜思齐道:“那些工匠是我大哥在管,我回去问问他。” “嗯,有劳。” 送走姜思齐后,苏翎月走到床边坐下,柔声劝道:“如今你病着,正是要好好休养的时候,过些日子在重建暮云轩吧!” 萧煜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温声说:“每日巳时开始施工,无妨。” 苏翎月俯身轻轻靠在萧煜肩上,软声说出心里的想法,“芙蓉阁就是景色没有暮云轩好,住着还是挺舒心,也挺高兴的。” 萧煜轻抚着苏翎月的背,轻笑说:“那是为夫头一次听月儿表露真心的地方,可不舍得让它荒着。” “有吗?” 她记得他们在一起,是云亭刺了她一剑,萧煜强行把她留在暮云轩开始,她什么时候表露真心了。 不过,确实说过很多真心话,那也算吧! 萧煜抚着苏翎月的背,心里隐隐生出担忧。 这次吐血,他明显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是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 希望只是错觉,如果不是,自己就会如陆伯所说,最后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躺在床上力竭而死。 那个样子一定不好看。 若在拿到另外半棵灵火草之前就到那一步,他不想怀里的人看到他那副样子。 第449章 不能撑到一年之期 苏翎月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身侧萧煜的脉搏。 他的脉象虽然不像昨天那么乱,却依旧很虚弱。 看了看身旁睡的正沉的人,苏翎月不敢耽误,小心起身,越过萧煜从床上下来,叫人服侍洗漱。 彩蝶、彩衣姐妹二人推门进来。 看到彩衣,苏翎月很惊讶。 “彩衣,脚伤还没好,怎么出来走动了?”苏翎月轻声问,脸上又是担忧又是关心。 彩衣看了一眼屏风的方向,生怕打扰到萧煜休息,压低声音说:“我听彩蝶说王爷病了,这几日定然会忙一些。脚伤已经结痂,不疼了,就过来服侍。” 苏翎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好,若是伤口疼了就回去,换人过来。” “好。”彩衣笑笑点头。 洗漱完,彩衣给苏翎月梳妆,苏翎月对一旁的彩蝶道:“彩蝶,你去把陆伯和言卿叫来。” 彩蝶指着门口,低声说:“陆伯,言卿,云亭和阿菁一早就在屋外守着呢。” 苏翎月一听,低声催促:“快给我上妆更衣!” * 屋外,黎菁站在距离言卿和云亭几步之遥,目光沉沉盯着云亭。 她不信任他。 最开始进府时,纵然自己恨苏珩,当初也从未想过忤逆萧煜,杀了苏翎月。 纵使气恼,可她心里始终把苏翎月和萧煜放在一起。 跟在苏翎月身边这几个月,她发现苏翎月是真心对待萧煜,也真心对待萧煜身边的人,并无异心。 她开始敬重苏翎月,真正把苏翎月当成王府女主人。 他人妻不可欺,这是最基本的江湖道义。 更何况萧煜是他们的主子,苏翎月是萧煜的妻,云亭他怎么可以有非分之想! 许是感觉到黎菁不善的目光,云亭扭头和黎菁的目光对上。 察觉到黎菁眼中的冷意,云亭眉头一紧,带着探究的目光凝视黎菁。 黎菁瞥了云亭一眼,移开视线。 云亭眉头紧皱看着黎菁。 就在此时,房屋门打开,苏翎月脚步轻盈走出来。 言卿上前上前问:“王爷醒了吗?” 苏翎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王爷还睡着呢。” 言卿心领神会,小声问:“我们能看看王爷吗?” 苏翎月压低声音:“你们等会儿再去看王爷,先让陆伯把脉。” 她走到陆大夫身旁,扶起他,“陆伯,劳你久等了。” 彩蝶接过陆大夫的药箱,抱在怀里。 陆大夫借力起身,压低声音道:“也没等太久,他怎么样?” “睡得很沉。” 每次吐血情况都不会太好,陆大夫没再追问。 彩衣搬来凳子放在床边,彩蝶打开药箱拿出脉枕递过来。 掀开双层软纱帐,最显气色的藕色蚕丝被,也遮不住萧煜脸上的苍白,仿佛一碰即碎。 苏翎月紧紧捏着纱帐,目光停在萧煜的脸上。 陆大夫仔细查看萧煜完的面色,才开始把脉。 手指搭在萧煜手腕上,片刻后,陆大夫才神色凝重的收手。 纱帐放下,陆大夫站起身。 “陆伯。” 苏翎月轻轻唤了一声,什么都没说,陆大夫却知道她想问什么。 “先好好养着,我回去改药方煎药,膳食上你多费心,做些补气血的药膳,让他每顿尽量多进一些。” “好。” 苏翎月没再多问。 以往如果没有大碍,陆大夫一定会宽她的心,今天没说宽慰的话,情况定是不太好。 打开门,言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凑过来关切的问陆大夫:“陆伯,王爷还好吧?” 陆大夫压低声音:“好着呢!王爷正睡着,你们别进去吵他,各忙各的去!” 知道言卿担心萧煜,苏翎月刚好要去吩咐药膳的事,萧煜身边也要留个人守着。 苏翎月压低声音道:“言卿,待会儿我要去厨房给王爷准备早膳,你在这看着,王爷若醒了也方便照顾。” “好!” 言卿一口应下,笑的眉眼弯弯,侧身溜进屋。 说完,苏翎月又转身看向黎菁和云亭,“阿箐,云亭,你们回去吧,王爷醒了我派人告诉你们。” “是。”云亭恭敬颔首,应声离开。 “王妃,我想守在这,哪都不去。”黎菁看着房门,一脸倔强。 知道黎菁心里难受,现在已经开春,天气没那么冷,苏翎月没再坚持,由着她守在这。 让彩蝶送陆大夫回百草园后,苏翎月写好一份食疗方子,亲自送到厨房,交代药膳做法。 * 言卿托腮拧眉坐在床边凳子上,眼巴巴看着沉睡的萧煜,一脸愁容。 直到快晌午,萧煜才睡醒。 “王爷,你醒啦!”言卿乖巧凑上前,欣喜不已。 “嗯。”萧煜低声回应,抬手抚了抚额头。 因病睡太久,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身上依旧没什么力气。 过了好一阵,萧煜才彻底清醒,抬眸只看到言卿一脸关心的站在床边。 萧煜抬眼在房里打量一圈,也没看到苏翎月。 “王妃呢?” “王妃去准备王爷的药膳,我让人去喊王妃过来!” 萧煜沉默片刻,淡淡道:“先叫陆伯过来。” 言卿应声,让人去请陆大夫。 没多久,彩蝶就提着一个食盒和陆大夫一起走了进来。 言卿起身,让陆大夫坐下。 “身体可有哪不舒服?”陆大夫问。 萧煜看着陆大夫身后的彩蝶,吩咐道:“你先出去。” “是。”彩蝶恭敬颔首,转身对言卿道:“食盒里是王爷的药,你待会儿记得服侍王爷喝药。” 言卿轻笑道:“知道到,你放心吧!” 听到关门声,萧煜才道:“我觉得身体没什么力气,连抬手都费力,勉强能拿起勺子。” 陆大夫微微皱眉,没说话,直接握住萧煜的手腕开始把脉。 过了一会儿,陆大夫眉头皱的更紧了,把萧煜的手放回褥子里,郑重开口:“寒毒入了心肺,撑不到一年之期,顶多三五个月,你们必须尽早拿到另外半棵灵火草。” 言卿瞬间红了眼,拳头握的骨节泛白,“王爷放心,那半棵,无论如何我都给你偷回来,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被子里紧握的手松开,萧煜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好,此事从长计议,需得一次就成。” 说完,萧煜又看向陆大夫问:“陆伯,能让我恢复些力气吗?我不想让月儿担心。” 起码洗漱进食这些事,他想自己做。 他的身体是从里面开始枯竭,像是有一个无底洞,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纵然用药激发体力,也只是提前透支,对他百害无一利。 陆大夫面色缓和了些,“你们有计划拿到另外半棵药草就行,药物过量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我尽力改善药方,你先喝几天药看看。” “嗯。”萧煜应声,眼底浮现一抹温柔,“月儿那,你们能瞒一些是一些。” 陆大夫没说话。 苏翎月得太医院太医教授,医术虽不及他好,却也不算差。如今萧煜的情况,她多少能探出一些。 但是既然两个人都不说,他自然也不会说,何必增添小夫妻俩的烦恼。 言卿点头,“知道了,王爷。阿菁姐呢?她一直守在外面。” 萧煜顿了顿,看着言卿认真道:“宽慰她几句,实情就不用告诉她。另外,只我们三人知晓,懂吗?” 要隐瞒的人也包括云亭!? “为什么?”言卿不解的问。 向来他和云亭都是王爷的左膀右臂,为什么王爷的情况不能让云亭知道? 萧煜缓和了神色,淡笑道:“他接管的事太多,何必让他更担忧,反正另外半棵草拿回来我就会没事,别让他分心。” 言卿点点头应下。 看着言卿,萧煜心里平静不少。 “服侍我服药洗漱吧,再让人叫王妃过来。” 至少这些人是全心全意陪他。 第450章 把他当孩子 苏翎月回到卧房,黎菁依旧坐在廊下朱红栏杆上,靠着柱子仰头看对面的屋顶。 听到脚步声,黎菁起身走到苏翎月身旁,脸上都是喜悦:“王妃,王爷醒了,陆伯说没有大碍,休养些日子就好了。” 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得知错误没有造成太大损害后,揪着的心才堪堪落地的样子。 “是吗!那太好了!”苏翎月惊喜不已,笑着道:“如比你便放心了吧!虽是春日,还是有些冷的,你回屋去吧!” “嗯!”黎菁一向冷静沉着的眼中闪着光,“现在没有任务,王爷休养好之前,我就守在这。” 知道黎菁脾气倔强,苏翎月没再劝,执起她的手轻笑:“好,你守在这我也放心,我先去看王爷。” 黎菁点头,坐回栏杆上眸光发亮的看了一眼房门口。 彩衣提着食盒跟着苏翎月进屋,打开房门,暖流和药味扑面而来。 萧煜已经洗漱完毕,只身着里衣,坐在桌子前准备喝药。长发披散,用一根青白发带半扎着。 “王爷醒啦!”苏翎月眼中是藏不住的爱意和欢喜。 萧煜昏迷时她提心吊胆,一个醒着、会说会笑的萧煜,足以让她心神皆定。 “嗯。”萧煜温声道:“厨房烟火重,吩咐下人做即可,不必亲自去。” 苏翎月轻笑:“王爷病着,胃口不佳,午膳我亲自指挥厨子做的,很是开胃,待会儿王爷尝尝看。” 彩衣放下食盒,把药膳粥和菜端出来摆好。 一旁的言卿小声提醒,“王爷还没喝药,陆伯交代了,要先喝药才能用午膳。” 萧煜抬眸,看向桌子上的药,皱起眉,一脸不情愿。 看萧煜这样,苏翎月不禁轻笑出声,“王爷,是怕苦吗?” 萧煜喝了七年药,从前心中只有沉重的使命,吃喝只不过为了让这副病体活下去。 和苏翎月在一起久了,在黑暗深渊中,他竟也渐渐找回自己,有了作为一个“人”的知觉。 “嗯,很苦。”萧煜皱眉回答,竟有些像不肯喝药的小孩,需要人哄。 言卿觉得很不可思议。 从前可没见过王爷这样,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王爷吗?! 但是王爷看着王妃的眉目含情的样子,他又看了看一旁的蜜饯,张了张嘴,还是把心里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萧煜直直看着苏翎月。 药虽苦了些,也不是不能喝,只是兴致所致,他想看苏翎月会如何。 “很苦吗?” 苏翎月笑着抽出手,端起桌子上的药,舀起一勺尝了尝,瞬间眉头蹙起。 真的很苦! 有两味药材是补气血的,陆伯今日加重了药量。 苏翎月看看目光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桌上果盘的橘子上。 “彩衣,你剥个橘子。” “是,小姐。” 彩蝶应声,挑了一个又红又圆的橘子,拿起桌子上的橘子小心掰成四瓣,一点都没碰到橘肉。 苏翎月从取一瓣橘肉,放在勺子里,又用另外一把勺子挤出橘汁。 挤完几瓣橘子,苏翎月端起药碗将药汁搅匀,自己尝了尝,苦涩里有橘子的甘甜清香,比方才好多了。 “喏!不苦了,王爷喝吧!”苏翎月抬起胳膊,把药碗递给萧煜。 萧煜动了动胳膊,又看药碗,最终看着苏翎月勾唇低声说:“为夫不想动手。” 看着萧煜含笑期待的目光,苏翎月轻笑道:“王爷这一病,越发像我小时候了。” 她舀起一勺药,底下用碗接着送到萧煜唇边。 萧煜就这勺子开始喝药。 言卿眨了眨发红的眼睛,和彩衣一起默契的退到屏风后面。 屏风另外一边,萧煜和苏翎月时不时传来轻笑声。 “怎么样?是不是没那么苦了?” “嗯,甜的。” “甜言蜜语!”苏翎月嗔笑,又想了想说:“今晚我再试试加别的果汁,苹果如何?” “为夫喜欢梨。” “好,那就试试加梨汁。” 屋里一片温馨,午膳萧煜比昨日多进了半碗。 * 用完午膳,苏翎月扶着萧煜坐回床上消食。 给萧煜加了两个软枕,确认他靠着舒服,苏翎月在床边坐下,吩咐彩衣:“告诉厨房,把补品炖着。” “是,小姐。” 彩衣应声退出去,言卿也要跟着出去,苏翎月道:“言卿,你留下吧,我有件事要和你们商量,你帮着出出主意。” 言卿走到床边,好奇的问:“王妃要问什么?” 苏翎月道:“是苏南星的事,云亭应该跟你们说了,苏南星又怀了身孕。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言卿抱臂托腮,也是一脸疑惑,“云亭是说了,当时太医都说她不能生,怎么又能生了?” 萧煜知道,苏翎月很在意苏家跟皇后的牵扯,这几日肯定想过这件事,便问她:“月儿可有什么想法?” 苏翎月颔首,“她不出府,我就没机会给她把脉,得让她出府才行。开春的赏花宴就是个机会。” “这不是太子侧妃必须出席的宴会。”萧煜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但是有些情况她会自己去。”苏翎月自信开口,“我这个妹妹我很了解她,她在此时怀孕,肯定是想保住自己的太子侧妃甚至重回太子妃之位,如此急迫,定是对赐婚感觉到威胁。” 萧煜和言卿没有说话,等她继续说。 “贺太傅孙女和沈将军的女儿,为了六月份和太子的婚事,肯定已经准备回京。我的妹妹对她们两人肯定感兴趣。只要将赏花宴定在她们回来时,苏南星一定会过去宣誓主权。沈将军的女儿从东海过来,此时想必已经在路上。贺太傅的孙女什么时候回来,我去问问晚凝。” “嗯,这确实是个机会。”萧煜对苏翎月的话做出肯定。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盖在身上的褥子,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着苏翎月的话,言卿眼睛转的飞快。 如果苏南星的肚子有问题,这事说不定可以利用起来,为王爷拿到灵火草出力。 言卿拍拍胸脯,“王妃,沈将军女儿回京的时间,我去找人打听,包准!” 苏翎月眼神一亮,不禁笑着道:“知我者,言卿也!那就拜托你了!” 对苏翎月的夸赞,言卿很受用。 他叉着腰,一脸神气,“我待会儿就去找人办!放心吧!” 两人都没看到,靠在床上的萧煜眉头皱成小山,目光直直看着苏翎月。 * 言卿出去后,苏翎月扭头,就看到萧煜正皱眉看着自己。 “王爷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翎月说着,就要去握萧煜的手腕给他把脉。 萧煜顺势握住伸过来的小手,没让她把脉,直直看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的问:“月儿和言卿什么时候成知己了?” 苏翎月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道:“不知道,就是觉得同言卿说话,我的话他能很容易理解,他的话我也容易明白,跟他说话不费事。有什么问题吗?” “那为夫呢?”萧煜幽幽开口。 “王爷,你这话怎么有点像……后宫的娘娘们常说的。不会是吃醋了吧!”苏翎月没忍住,轻笑出声。 萧煜用食指挠了挠她的手心,不罢休追问:“为夫可是月儿的知己?” 手心痒得苏翎月直发笑,她抽出手,手指在萧煜的心口轻轻钻着,娇蛮的说:“我的什么事王爷不知道!倒是王爷,如果可以,我想钻进这里面看看,王爷时常瞒着我想什么。” 她抬眸瞅着萧煜,“所以能不能做知己,还不是王爷说了算!” 萧煜垂眸,轻笑着把苏翎月揽进怀里,苏翎月顺势靠过去。 萧煜抚着她的背,温柔的说:“有些事,适当的时候我都告诉月儿。” 苏翎月静静靠在他肩上轻轻“嗯”一声。 在萧煜肩头趴了一会儿,苏翎月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王爷,我偷偷想过一件事。” “什么?”萧煜低声询问。 苏翎月脸颊发烫,把头埋在萧煜颈侧,声音低低开口:“我想过不止一次,将来等你身体好了,我们生几个孩子?” 萧煜身体一僵,没想到苏翎月会说这个。 “我想要一个女儿,像我,然后把她当做掌上明珠,千娇万宠养大,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还要生一个儿子,像你,然后让他像言卿那样,恣意张扬。我觉得,从前的王爷应该像言卿那样。” 沉默片刻,耳侧传来止不住的轻笑,大手覆上苏翎月的脊背,脸颊被亲昵蹭着。 “言卿知道月儿把他当孩儿吗?” 尽管萧煜的脸颊微凉如玉,苏翎月的脸颊却更热了,低声辩解:“他就是像个小孩子。” “赵行舟去了西境,我托他找灵火草,舅舅的商行也在找,所以王爷一定不要放弃希望。” “好。” 知道苏翎月担心,但萧煜还是没打算把萧长安有灵火草的事告诉她。 他抱着苏翎月,想长长久久活着的心更加强烈。 第451章 让谁办赏花宴 苏翎月写好信,递给赵氏商行的掌柜。 “这封信劳烦掌柜帮我送给赵公子。” 掌柜恭敬接过苏翎月手中的信,微微躬身道:“王妃放心,过两日商行回京的队伍会再度返回西境,信我会交代领头人亲自送到公子手中。” “好,有劳你费心。” 说完,彩衣从荷包中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他,说:“这张银票掌柜用作打点。” 送一封信,还是自家商队给自家公子送,一半都花不到。 知道苏翎月不缺钱,掌柜也没再推辞,多的他可以给孙子买心心念念的小马驹。 从赵氏商行出来,苏翎月去了太傅府。 苏翎月提前让来福给秦晚凝传了信,她到时,秦晚凝身边的秋纹在侧门等了多时。 进入沁芳院厅中,身着藕色祥云锦长袄的秦晚凝正在点香,多日不见,从前清瘦的小脸似乎丰腴了些。 看来这阵子过的还不错。 见苏翎月来了,秦晚凝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过来迎接她。 “月儿,快过来坐。”秦晚凝拉着苏翎月的手,在厅中坐下,彩衣和黎菁跟着进来站在身侧。 看着桌子上的香,苏翎月假装生气:“好呀,你有空在这调香,也不去看看我,非得我来找你才行,咱们这情谊竟是虚的。” 秦晚凝盖上香盒,轻笑道:“要不说咱们心有灵犀,我正想找你,你就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晚凝看了一眼厅中其他侍女吩咐:“秋纹在这侍奉,你们都下去。” 等其他人都下去,秦晚凝才低声开口:“小妹过两日就要回来了,她与婆母关系甚好,等她回府,为了给她体面,只怕婆母也要解除禁足出来。我知道这事早晚的事,不知为何,近日我总觉得心中惶恐,才调了安神香。” 苏翎月正是为贺芊芊回府时间而来,听到她过两日就要回府,心中也有了数。 至于秦晚凝说的问题,苏翎月想了想问:“她禁足这些日子,可有改进?” 秦晚凝皱着眉摇摇头,“不知道,我未曾去看过她,玉林知道我有心结,也不在我面前提起他母亲,秋纹说他时常去看他母亲。” “到底是母子连心,我也不能阻止。” 苏翎月听她这话的意思,很不想贺玉林去看他母亲。 看着秦晚凝眉目间的愁绪,苏翎月握住她的手笑着打趣:“将门出来的大家闺秀,从前也是拿鞭子抽过人的,赶明我买根鞭子给你送来!免得手生了。” * 她还记得,十二岁出宫后,一次宴会上看到秦晚凝。 那天碰巧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欺负一个文弱公子,秦晚凝正得了爹娘给她带回来的新马鞭,正愁没处练手,就一鞭子朝那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挥过去。 礼部侍郎家的公子看到是秦晚凝,他爹是三品文官,可惹不起一品征西大元帅的女儿,就骂了一句捂着手跑了。 那被救的,就是贺玉林。 秦晚凝走过去,看着那文弱公子道:“你好歹是太傅家的长孙,你爷爷站在他爹面前,他爹也是要行大礼的,怎么就让他欺负了!” 贺玉林那时候大概是读书读傻了,红着脸,半天才憋出一句:“君子当以理服人!” 秦晚凝当场笑的直不起腰,一身杏色衣裳的女子明媚的如正午的太阳,让人挪不开眼。 自此贺玉林就缠上了秦晚凝。从她十四岁到十七岁,最终结成夫妇。 那时候缠上秦晚凝的不止贺玉林,还有苏翎月。 那一鞭子让苏翎月深深折服,心中敬佩不已。 她当天就和秦晚凝交换了姓名府邸住址,两人就成了手帕交。 知道苏翎月在家中经常被妹妹扯头发,又觉得她柔柔弱弱的,挥起鞭子实在没力气,就教她怎么扯头发最疼,练过几次手后,苏南星扯头发再也没扯过她。 与贺玉林相处久了,看着那个文弱书生慢慢变成谦谦公子,也不再死板的只会“以理服人”,秦晚凝也自然红了脸。 只是贺家书香世家,希望未来的世子夫人是个传统的大家闺秀。 从那时候开始,秦晚凝就再也没挥过鞭子,针织女红、诗词歌赋、礼仪规矩样样精通,成了标准的大家闺秀。 * 经苏翎月提醒,秦晚凝也想起了往事,不禁笑着感叹:“那时候可真好,哪有现在这么多烦恼!” “后悔吗?”苏翎月问。 秦晚凝摇摇头,“虽然他母亲如此,但是玉林待我是真心的,府中其他长辈待我也是真的好。” 说到这里,秦晚凝神色变得认真坚定,仿佛从前那个恣意明媚的将门之女又回来了。 “我不会因为别人,轻易放弃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生活。再怎么样,这里也不会比爹娘在守在西境更艰难。” 看她清秀的眉眼中透着的坚定,苏翎月知道,她不用再劝。 临走之前,苏翎月给秦晚凝把了脉。 “你的身子经过小半年调理,经脉闭塞之症已经完全好了,助孕的药回头我再做一些,让人给你送来。” 秦晚凝双眼通红,抱了抱苏翎月,哽咽着声音道:“月儿,谢谢。” 苏翎月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那就祝晚凝早日得偿所愿。” 出于担心,临走时苏翎月还是叮嘱秦晚凝道:“若是贺夫人出来不安分,尽管派人来王府找我。” 秦晚凝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月儿,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就算她是我婆母,如今掌家的是我和二婶,无论如何她也要给我三分面子。我再警惕些,她不能将我怎么样。” 听她这么说,苏翎月也安心不少。 更何况贺太傅,贺文与贺玉林,以及二房夫妻两个都明事理的,总不会任由贾氏翻起水花,搅的家宅不宁。 * 回到王府,萧煜也醒了,已经用过早膳,正倚靠在床头看书。 言卿正在桌子旁坐着自己摆弄棋子。 见苏翎月进来,言卿笑着打招呼:“王妃回来了!你前两日说的事我让人查到了,沈小姐的马车再有大半个月就会进京。” 苏翎月轻轻颔首,“晚凝说贺小姐过两日就会进京,接下来就是促成赏花宴办成。” 萧煜把书扔在床边的矮桌上,朝苏翎月抬手,苏翎月解下披风递给彩衣,走到床边把手递给萧煜,在他身边坐下。 “可想好了在哪办?”萧煜摩挲着手中的凝脂,温声问。 “崔首辅家。” 萧煜颔首,表示对她的想法的认同。 苏翎月继续道:“到时候难免会出点什么事,官职太小,只怕苏南星会迁怒。我记得崔首辅家的宅子是请有名的风水大师设计建成的,到时候再掺杂一些玄机妙论,定会事半功倍。” 言卿不解:“可是在谁家举办赏花宴,王妃你怎么能干涉?” 苏翎月莞尔一笑:“我不能,但是姑母可以!” 姑母一向宠她,只要她办法说服姑母下旨办赏花宴就可以了。 “皇后不是在禁足吗?” 萧煜握着把玩着手中葱白似的小手,淡淡道:“未来的太子妃和侧妃回京,定然是要进宫谢恩,为了顾及皇家面子,皇后也必须解除禁足。” 言卿收回目光,身子坐正,摆弄桌子上的棋子,长长叹一口气,“那我们之前做的事不是白费了!皇后出来,定然也要捞苏珩出来!” 此时,苏翎月感觉到手上一紧。 萧煜脸上神色冰冷,沉沉开口,“既然禁足了,我不会让他轻易出来!” 第452章 此事必须管 午后,萧煜用过午膳,身体又开始困乏起来,昏昏欲睡。 苏翎月就坐在床边陪他。 彩衣从外面进来,附在苏翎月耳边小声说:“小姐,大公子来了,在客厅。” 苏翎月看了一眼熟睡的萧煜,便起身往外走。 黎菁守在外面,苏翎月叮嘱了两句就带着彩衣去了芙蓉阁见姜思远。 苏翎月进去时,一身青蓝窄袖镶裘长袄的苏修远坐在厅中,身旁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盒子。 “大表哥。” 苏翎月在厅门口笑着唤了一声。 姜思远起身正要行礼,苏翎月就过去制止他:“大表哥,你我兄妹私下就莫要见外,坐吧!” 说完,在姜思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姜思远笑着坐下,温声道:“表妹越发像王妃了,比起从前更显稳重。” 苏翎月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毕竟嫁人了,哪能像从前一样贪玩。” “表妹长大了!”姜思远笑着,眼底一片兄长的慈爱。 比起嫁给太子,陷入权力斗争中,嫁给王爷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虽然肃亲王身体不太好,但是对表妹是真的放在心尖上。 姜思远看着身旁桌子上的礼盒道:“听说王爷病情一直在反复,母亲提前让人买的野山参也到了,虽不是百年的,但都是山中长了几十年的,据说功效比普通的好很多,希望能对王爷的病有帮助。” 苏翎月看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盒子,眼眶不禁发热。 人参是萧煜正在服用的药,她也没推辞:“嗯,表哥替我多谢舅母的好意,一会儿我让人给府医送去。” “不必言谢,只要对王爷的病有效,隔段时间我再送来。” 姜思远心中一直记挂着萧煜救姜富的恩情,这恩情让他把整个姜家拱手想让他都愿意。 “除了送山参,这次来还想告诉表妹,建造房屋的工人都召集好了,暮云轩什么时候重新动工,我回去安排人过来。” 苏翎月问:“可还是之前那批可信的人?” 姜思远点头:“对,他们都是家生子,身契在我这,人都可靠。” 苏翎月知道姜思远一向办事稳重,也很放心。想了想,对身旁的彩衣道:“彩衣,你去把黄历拿来翻翻,看什么时候适宜动工?” 彩衣应声出去找黄历。 姜思远没忍住笑出来,“表妹也信这个?” 能重生一次,苏翎月觉得,说不定就是神佛保佑。 “信呀!照着黄历来总是不会出错。”她笑着,脸上是一副“看,我也能把事情做好”的骄傲小表情。 姜思远看着,觉得表妹有点像跟着大人学走路的小孩子。 莫名的,也觉得有些心疼。 在家,这些都是所有人一起商量着来,小辈提意见,长辈做决定。 表妹从小失了母亲,父亲不慈,也无婆母相商,王爷生病的时候,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 彩衣把黄历拿来后,姜思远和苏翎月一起商量后决定,第二天辰时开始动工。 确定好动工时间,姜思远就要回去安排工人明日准时过来。 临走,姜思远想起父亲交代的话,“表妹,王爷让查的那间院子,登记的书册不翼而飞,父亲正在查找,找到第一时间会告诉王爷,让王爷放心。” 苏翎月点点头,“好,等王爷睡醒了,我告诉他。” 把姜思远送到侧门,出门前,姜思远想了想,还是对苏翎月道:“表妹,姜府就是你的娘家。遇到什么事要同人商量或者要有人给你撑腰,你随时都可以告诉表哥,表哥会永远保护你。” 苏翎月不明白姜思远怎么突然说这么煽情的话,但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知道啦!表哥是我的依靠!舅舅、舅母也是我的依靠!我记着呢!”苏翎月朝姜思远挥挥手,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脸上,她笑的比阳光还明媚。 * 苏翎月刚回到芙蓉阁,来福就匆匆进来汇报:“王妃,贺小姐的马车已经进京,贺太傅一家都去城门口迎接了。” 彩衣问:“小姐,要去看看吗?” “不用,既然回来了,以后总能见着。”苏翎月一脸淡然饮了一口茶,脑中想起从前的事。 她记得最后一次见贺芊芊,是在宫宴上,那时候她十二岁,贺芊芊只有十岁。 乖乖巧巧的窝在贺夫人的怀里,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 贺芊芊回京,依照规矩,要去宫中拜见皇后。 就这几日,姑母应该会解除禁足。 自从皇帝寿宴后,苏翎月就没见过姑母,已经快小半年了,不知道姑母在宫中好不好。 * 傍晚,云亭就带来了皇后解除禁足的消息,一起来的,还有贺府请帖。 苏翎月接过帖子打开。 “王妃,写的什么?”言卿好奇的问。 “贺太傅说明日在府中给贺小姐办接风宴,请了一些亲朋好友,也请王爷与我一起去参加。” 苏翎月把请帖递给萧煜,萧煜依在身后软枕上,抬手接过去。 经过几日休养,萧煜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些,可以自己夹菜,自己拿东西。 “王爷,可要备礼?”云亭问。 言卿看着萧煜苍白的面容,眉头皱起,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王爷还病着,怎么能走动!” 萧煜看着请帖在沉思,昏黄的烛光下,浓密的睫毛倒映在瓷白脸上,才擦干水汽的长发从两鬓处垂下,脆弱又清隽。 好看的唇没有一点血色。 看着紧抿的唇,还有偶尔滚动的喉结,恍惚间,苏翎月想起那日萧煜认真吮吸轻咬的模样,身体不自觉热起来。 对着生病之人怎么能想这些! 旖旎的画面被强制驱散,苏翎月眨了眨眼移开目光,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顿了顿说:“王爷安心在府里养着,接风宴我自己去吧!赏花宴总要有人提,姑母并非完全信任我,贺老夫人提比我更能让姑母接受。” 萧煜放下请帖,抬眸看着苏翎月温声问:“还记得赐婚圣旨才下来,太傅过来拜访的事吗?” 苏翎月想起来,贺太傅是找过萧煜,他们一家都不想贺芊芊和皇家有关系。 “王爷的意思是贺太傅为赐婚的事而来? “嗯。”萧煜淡淡道:“婚期将近,贺家着急了。” 这是赐婚,不是想管就能管的。 苏翎月隐隐担忧,好看的柳眉蹙起,“这时赐婚,王爷恐怕也没那么好管。而且贺太傅同我父亲向来政见不合,贺太傅也不会让太子和我父亲走太近,也算有好处。” 萧煜轻点一下头,“皇帝确实有此意,但此事我必须管。” “为何?” “是人都有弱点,贺太傅的弱点是什么?” 苏翎月从前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仔细在脑中想了想,贺太傅已经位极人臣,名声、地位、财富都有了,他还缺什么呢? 言卿嘿嘿一笑,“这个我知道。” 正要回答,萧煜一个眼神过来,他立刻捂嘴噤声。 他求萧煜的目的,是帮他让皇帝取消赐婚。 “家人?”她试探问。 “没错。”萧煜眼露赞赏,温声说:“日后苏珩若用贺芊芊的安危,威胁贺家人替他卖命,贺家人不一定会坚守本心。” 不止如此,镇北侯府的冤案,若想洗清,必须要有贺太傅同朝臣斡旋。 整个朝堂,只有贺太傅有这样的影响力,他绝对不能成为苏珩的刀。 苏翎月想了想,好看的柳眉舒展开,心中对萧煜思虑周全佩服不已。 她钦佩不已,看向萧煜轻叹:“原来如此,不愧是我家王爷!” 双眸在烛光下亮晶晶的,像夏天的夜空一样。 萧煜目光温柔的看着,眼中都是笑意,握住小手轻轻摩挲。 两人都忘了,床前还站着两个人。 云亭移开目光看别处,言卿倒早已习以为常,问:“王爷要去?” “嗯,有些事我要同贺太傅谈谈,这次接风宴是不错的机会。旁的时候见面,反而显得刻意。” 萧煜看向云亭,吩咐:“你去准备一份厚礼,明日随我一同赴宴。” 言卿生怕自己被落下,指着自己,“王爷,我呢?” “自然一起。” 听萧煜这么说,言卿看向云亭,骄傲的扬起下巴,云亭看都没看,欠身出去。 见他这样,言卿朝他“哼”一声后,坐回凳子上,双手规矩放在膝盖上,边等萧煜别的吩咐,边想着明天是背王爷出府还是抗王爷出府。 苏翎月看他这副乖巧的样子,总觉得像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 见言卿没有要走的意思,萧煜出声提醒:“言卿,天黑了。” “啊……对。”言卿回过神,问:“王爷觉得太暗了吗?我再点两支蜡烛。” 萧煜觉得,苏翎月说言卿是小孩子那句话很对。 他轻咳一声,“该休息了。” 言卿犹如醍醐灌顶,这几日白天一直在萧煜房中,到很晚确定萧煜睡了才走,今天萧煜精神好了很多,到现在还没睡,他就没想起来走。 “哈哈,我竟忘了。” 言卿站起身乐呵呵说,“王爷,明早我再来。” 萧煜笑笑,看他出去。 这时他觉得苏翎月说言卿像从前的他,这一点不对。 他从前可不这样。 日后他的孩儿,还是不要像言卿。 第453章 故意说给她们听 早上辰时不到,姜思远就到王府侧门,身后的几十个工人老的少的都有,背着扛着各种工具。 萧煜还睡着。 这样的动工祭祀这样的大事苏翎月必须出面。今天有外男,她戴着面纱,去迎接姜思远。 从前没完工的暮云轩屋舍用油布盖着,管家让人摆了祭祀用的案几,苏翎月在管家的指引下完成祭祀。 之后管家按照苏翎月的意思,给每个工人发了十两银子。 “王妃说了,每个人只要好好干活,除了月银之外,完工后还会有额外的银子。” 这些工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养家需要银子,有额外的工钱拿,每个人的表情都亮起来。 “好!”工人们一起高兴的喝彩。 姜思远神色严肃,一抬手,工人们立刻噤声。 “王爷王妃喜静,你们干活不得喧哗,另外府中有女眷,你们不得进入其他院子以免冲撞女眷,违者重罚,可记住了?” 姜家长子,平日待人最是温润,但绝非没有威严。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只有上位者不容置喙的严厉。 工头忙上前弯腰拱手应下,“是,主子放心,我会看着他们,不给主子丢脸。” 来王府做工,不仅王府会给额外的银子,管两顿饭还都有鱼有肉。 这样好的待遇,谁肯犯错。 姜思远满意颔首,“在此期间,王爷王妃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必须遵从。” 工头又连连应“是”。 交代好一切,姜思远辞了苏翎月去户部处理公务。 * 回到芙蓉阁,苏翎月简单用过早膳,本想回卧房守着萧煜,又想起答应给秦晚凝的助孕药还没做。 萧煜此刻应该还睡着,有言卿陪着她也放心。 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一起去百草园做药丸,做药丸的时候,顺便教给她们一些基本的药理。 姐妹二人早晚会嫁人,学些药理,日后不在她身边,也可以好好照顾她们自己。 萧煜睡到快午时才醒,苏翎月从百草园回去,顺便把陆大夫熬的药带了回去。 在房里简单用过午膳,两人就梳洗更衣。 苏翎月穿着贞太妃做的那套衣裳, 难得和萧煜一起出门,苏翎月也给萧煜也穿上贞太妃做的衣裳。知道苏翎月喜欢,萧煜垂眸笑着看她,任由她给自己穿戴。 穿戴完毕,苏翎月满意的看看两人相同颜色的衣裳,相似的装扮,扬起唇说:“我家王爷风姿清逸,怎么穿都好看!” 不过很快又蹙起眉,“夫君太好看也让人烦恼,万一被旁人惦记了可怎么好?” 萧煜轻笑问:“除了月儿,还有谁会惦记为夫?” 苏翎月傲娇的扬起小脸说:“不知道,反正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王爷与我夫妻恩爱,旁人没有机会。” 萧煜捏捏她明艳的小脸,声音温柔:“该担心的是为夫。” “嗯?”苏翎月不明所以的看他,萧煜轻笑说:“走吧!” * 言卿背萧煜的想法没达成。 从卧房出来,言卿提议背萧煜时,萧煜直接无情拒绝,“我可以自己走,你扶我即可!” 言卿一脸失落,眼里都是担忧,“可是陆伯说王爷不易劳累。” 萧煜不会让人背他! 他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不会让人觉得他脆弱,向病痛低了头。 尽管步伐有些沉重,萧煜还是在言卿和苏翎月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苏翎月别过脸,不去看自己手中因为用力而泛白的骨节。 马车能带的人有限,出府前,彩蝶叮嘱彩衣和黎菁:“你们照顾好小姐和王爷,早点回来呀!” 黎菁抱着手臂淡淡应声,彩衣拍拍拉住衣袖的手说:“让人提前准备好王爷和小姐的浴汤,你若闲来无事,小姐那双鞋子还差几针,你给补齐了。” 有事做,彩蝶的失落没那么强烈,点头应下,目送他们出府。 马车在贺府侧门停下,小厮见着后立刻进去通报。 等萧煜和苏翎月从马车上下来,贺文就从里面出来迎了上来。 “臣参见肃亲王、王妃。” “贺大人平身。本王与王妃一起来恭贺令千金回府。” 萧煜说完,云亭就递上手中的几个盒子,贺文身旁的小厮恭敬接过。 “王爷与王妃能来,敝府已经蓬荜生辉,里面请。” 贺芊芊的接风宴办的规模不大,但是贺家人都告了假,贺家大房、二房娘家人都来了,还有一些同贺家关系好的同僚也送来贺礼,其中就包括姜家。 苏翎月和萧煜一进大厅,就看到舅母和大表哥似乎是刚进来,厅中上位处太子萧长时坐在那。 贺芊芊是萧长时未来的太子妃,他来也在情理之中,尽管贺太傅不愿意成就这门亲事,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应付。 苏翎月不悦的皱起眉,目光与萧长时对上。 萧长时也皱了一下眉,很快又舒展开,笑着与贺太傅一起起身,朝他们走来。 “皇叔……皇婶。”萧长时看了一眼萧煜后,意味深长的笑着拱手行礼,这笑看的苏翎月很不舒服,下意识紧了紧与萧煜交握的手。 “臣参见肃亲王殿下。” 众人也一起跟着行礼。 萧煜捏了捏苏翎月的手以示安抚,温声道:“诸位平身吧。” 说完看向已经直起身的萧长时,语气淡淡的说:“皇侄倒是礼数周到,怎么不见侧妃?” 萧长时脸上都是意气风发,弯唇笑道:“侧妃身怀有孕,自然在府中休养。” 萧煜睨着他,冷声问:“正妃还未进门,侧妃就先有身孕,不知将来正妃入府,该如何自处?” 萧长时怔愣一瞬,扬起嘴角道:“当然是养在正妃名下。” 还好去见母后,母后已经提前告诉他该如何回答。 萧煜冷眸看他又问:“若正妃将来有了嫡子,又当如何?” 萧长时一时哑声。 这个问题昨日他并未同母后商量,不过眼下哄好贺太傅和贺大人总不会错。 萧长时开口认真道:“自然是嫡子为先。” 贺太傅眼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打圆场说:“王爷,太子殿下,老臣新得了南方好茶,二位先尝尝如何。” 萧煜移开目光应下。 贺太傅笑着将几人请到座位上,让丫鬟重新上茶,厅内的几个人又开始闲谈起来。 贺老夫人将苏翎月和姜夫人引进内厅,里面的人苏翎月大部分都认识,都是与贺府有些交情和亲缘的官眷。 贺家大夫人、二夫人和晚凝都在在,秦晚凝和大夫人中间隔着几个贺家的亲戚,脸色并不好。 中间坐着一个柳眉杏眼瓜子脸、面容娇俏灵动的女子,顾盼生姿的和身旁的长辈说话。 一身粉白色襦裙配粉色桃花纹云锦外衣,头上是一套红宝石头面,可见身份贵重。 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贺芊芊。 贺老夫人笑着对贺芊芊引荐:“芊芊,这是肃亲王妃和户部尚书姜大人的夫人,你该叫婶婶,快来见礼。” 众人一起起身朝苏翎月行礼后,贺芊芊单独上前朝苏翎月和姜夫人福身行礼,“芊芊见过肃亲王妃,见过姜家婶婶。” 声音如翠鸟一般,带着少女独有的清脆灵动。 苏翎月笑道:“贺小姐不必多礼。” 一旁的姜夫人上前一步拉起她,慈爱的端详后,笑着说:“几年不见,贺小姐长成大姑娘了,我竟认不出来了!” 旁边几人附和:“可不是吗!” “离京时才及腰高,现在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 众人的夸赞声中,贺芊芊盯着苏翎月的脸看,嘴巴张合,看她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的样子,苏翎月不禁用帕子掩唇笑出声,说:“贺小姐,我是苏翎月。” 贺芊芊惊讶的瞪大眼睛。 大夫人提醒后才管理好仪容,又惊讶的问:“你不是太子侧妃吗?怎么成了王妃?” 看来京中的事她知道一些,但是并不多。 大夫人忙打断她的问题,道:“太子侧妃是王妃的妹妹,小孩子别乱说。” 说完又向苏翎月赔罪,“王妃莫怪,芊芊离京多年,许多事都记错了。” 当初换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奈何木已成舟,这才将错就错。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肃亲王,两个人的岳丈苏珩更是称霸朝堂多年,谁也得罪不起。 她们最多也就私下说说,没有人敢放在明面上说这件事,没想到贺芊芊竟直接说了出来。 苏翎月端庄不失尴尬的笑笑,神情中带着一丝委屈对贺芊芊说:“原本赐婚是我与太子,但妹妹与太子两情相悦……你知道我从小没有母亲,许多事只能想让。” 说到伤心处,苏翎月还象征性的拭了拭眼角,接着脸上露出释然:“好在王爷待我是真心的,日子过的也松快,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几句欲言又止的话,把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委屈倾诉的淋漓尽致,又适当的给听的人留了想象的余地。 最重要的,这话她是说给贺芊芊和大夫人听的。 连皇后亲定的未来儿媳都敢欺负,太子侧妃如何蛮横跋扈,不言而喻。 姜夫人适时打圆场,“月儿都过去了,来,都坐吧!” 众人这才散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听完苏翎月的一席话,贺芊芊果然如预料的一样,方才与亲人重逢的喜悦全部消散,一脸愁容。 第454章 园中冲突 今天的主场是贺芊芊,几人问萧煜的病情,苏翎月简单答了几句后,又都聊起关于贺芊芊的话题。 秦晚凝看着婆母和贺芊芊亲昵,心中并无多少动容。 自从知道婆母害自己时,她就再也无法和婆母像从前那样亲近。 坐在这里,看到她们母慈女孝,她就想到自己的娘亲,对爹娘的思念愈发浓重。 正用帕子擦眼眶时,苏翎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晚凝,换个地方,我有东西给你。” 秦晚凝轻轻点头,随即起身朝贾氏行礼,“婆母,诸位婶婶、嫂子,我与王妃去去就来。” 贾氏抬眸看向秦晚凝,表现的就像两人从未起过冲突,满眼慈爱叮嘱:“好,阿凝仔细些,莫怠慢了王妃。” 秦晚凝福身,神色淡淡的颔首应声。 从厅中出去,秦晚凝未发一言。 尽管担忧,但一路上都是来来往往准备宴会的丫鬟婆子,苏翎月也没问。 回到沁芳院厅中,有亲近的朋友在身边,秦晚凝再也没忍住低低哭出声。 苏翎月红着眼睛心疼的看她,用帕子替她擦拭眼泪,轻拍她的背安抚。 半刻钟后,秦晚凝发泄完心中的情绪,眼泪才逐渐止住。 “月儿,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忘不了。” “他们都仿佛害我的事从未发生过。玉林让我原谅婆母,他会加倍对我好,这几日首饰胭脂水粉也不断送到我这,可是……看到她的脸,我就想起忍不住生恨。” “不是她,我或许可以早点有自己的孩子。” 秦晚凝说这话时,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素白的手因为情绪激动微微颤抖。 苏翎月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贺家人把囚禁贾氏的这几个月,当做对晚凝的赔罪,可是贾氏本人却从未向晚凝道歉,甚至出来就当不曾发生过这件事。 贾氏被囚禁几个月,今日看到她依旧曲眉丰颊,气色颇佳,吃穿用度应该从未短缺过。 害人性命后,就这样轻轻揭过,确实不公。 苏翎月轻抚她的背,直到她平静下来,才学着秦老将军一脸正气,捋着胡子粗声说:“阿凝,你受委屈了,要不我想个法子让那贾氏吃吃苦头?” 秦晚凝看着她没忍住破涕为笑。有人理解她,心中憋着的一口气顿时消散大半。 看秦晚凝终于笑了,苏翎月笑问:“晚凝,这事你告诉秦伯伯和婶婶了吗?” “没告诉她们,我怕他们担心。”秦晚凝垂下眼眸说:“西境距离京城几百里路,山高路远,纵是他们功勋在身,也难理清家宅之事。” “晚凝,你想如何解心结?” 纵然苏翎月可以自己决定如何帮她处置贾氏,但也要秦婉凝自己下定决心,心智坚定起来。 秦婉凝一直都知道,在这京城中,月儿是她最后的依靠。 想了片刻,秦婉凝抬眸看向苏翎月,沉声说:“做错事就要道歉。她若不道歉,这件事会是我一辈子的心结,这里便永远不会是我的家,我也无法再当他们是我的亲人。” 苏翎月问:“需要我怎么做?” 秦婉凝笑着握住她的手,满眼感动,说:“月儿,有你陪我真好。此事我会自己解决,放心吧!” 看到她眼中的坚定,苏翎月点点头,“好,若需要帮助,你随时来找我。” 苏翎月舒心一笑,给秦婉凝把脉后,让彩衣把带过来的助孕药给秦婉凝。 * 再次回到内厅,贾氏和贺芊芊已经离开了,苏翎月坐回到姜夫人身边问:“舅母,贺夫人和何小姐呢?” 姜夫人道:“两人说是有事,先离开了。” 她压低声音问:“月儿,你说了那番话后,我瞧着她们脸色都变了,你可是有意为之?” 姜夫人身为当家主母,有敏锐的观察力不奇怪。 苏翎月凑近,像母女间闲聊,笑着低声叮嘱她:“这门亲事成不了,舅母心中有数即可,不必宣扬。” 姜夫人惊愕的深深打量苏翎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个满眼只有太子的外甥女,心思竟这样深沉、周全、通透。 看来嫁给肃亲王后,她真的成长了许多。 惊愕消失,姜夫人点头应下。 苏翎月目光定格在姜夫人另外一侧那盘桃子果脯上,顿时眼睛一亮,朝姜夫人撒娇:“舅母,我想吃果脯。” 姜夫人哑然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少吃些,仔细牙疼。” 说着,把果脯端过来,放在苏翎月旁边。 苏翎月拿起一块送入口中,吃的眼睛都眯起来。姜夫人笑着,抬手抹掉她唇角的糖粉。 吃完两块果脯,苏翎月用帕子仔细擦了擦手,问姜夫人:“舅母,就你和大表哥来了吗?” 姜夫人笑的更加慈爱:“你大表嫂,二表哥,妍儿都来了。入府时恒儿觉得稀奇要到园子里看看,你大表嫂自然要跟着。妍儿黏着你表嫂也要一起,你二表哥不放心妍儿,便跟着一起去了。” 苏翎月可以想象那种热闹的情形,顿时玩心就起来了。 她眼眸亮亮的,对姜夫人道:“舅母,我去找他们。” 姜夫人无奈一笑,“我同你一起吧。” 贾氏不在,二夫人要主持府中宴会也离开了,秦婉凝是嫡长孙媳,要留下来照顾其他宾客,就没一起。 怕她们不熟悉路,秦婉凝指了个丫鬟给她们带路。 走了没一会儿,苏翎月和姜夫人就在花园里找到正在玩闹的几人。 表嫂抱着恒儿坐在秋千上,姜思齐和姜妍正小心推着,姜妍身旁站着凌灵,欢声笑语一片。 “一段时间不见,小小公子又长高了许多!” 还没等他们过去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只是言语中的带着令人厌恶的熟悉。 萧长时和贴身侍卫从假山后走出来,摇着扇子,一身银灰色蜀绣蟒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更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姜思齐先是皱眉,随让秋千停下,几人一起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萧长时停在正半屈膝的姜妍面前,轻笑道:“许久不见妍儿妹妹,都快不认识了!” 萧长时过于亲近的称呼,让姜妍羞的脸颊绯红,咬唇把头垂的更低。 明白他的用意,姜思齐瞪着萧长时,正要开口,忽然听到苏翎月的话传来:“皇侄不在厅中陪太傅等人,怎么来这了?” 语气冷冷的,带着训斥的口吻。 姜思齐抬眸就看到母亲和表妹,正带着侍女过来,瞬间松了一口气。 姜夫人把姜妍拉到身后挡住,行了个福身礼,“臣妇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恕罪,小女和孙儿还小,扰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看到姜夫人沉下来的脸,萧长时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笑着说:“姜夫人言重了!出来走走,碰上了姜小姐和姜公子以及夫人和小公子,打个招呼罢了,算不上冲撞。” 苏翎月走到姜夫人身旁,示意所有人平身后,冷着声说:“如今招呼也打过了,皇侄可以去其他地方了!” 萧长时看出两人的不友善,倒是不在意,嘴角勾出一抹玩味:“花园如此大,孤去哪里,月儿妹妹管不着。况且若不是意外出事,我们本会是一家人,如今怎的如此生分!” 苏翎月看着萧长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面色严肃道:“皇侄即将迎娶贺小姐,最好修身养性。从前的兄妹之情莫要再提,若让贺小姐误会可就得不偿失。也望你替皇后多考虑,莫要连累她才是。” 这里能训斥萧长时且不会被罚的,就只有自己的苏翎月。 这一瞬间,姜思齐觉得表妹真是太有王妃的威风了!不嫁太子,嫁给肃亲王,也是表妹最正确决定! 萧长时最恨旁人以权势压他,盯着苏翎月目光沉沉,脸色冷的像冰,目光暗沉。 忽的,像是想到什么,萧长时脸上的冰瞬间化开,看着苏翎月笑说:“皇婶说的是,我走便是!” 说完拱手,意味深长的睥苏翎月一眼,摇着扇子带侍卫离开了。 苏翎月皱皱眉,不悦看了萧长时一眼,就转身去安慰快要吓哭的小侄儿,还有又羞又窘的姜妍。 第455章 坚定退亲这件事 “娘……”姜妍一张脸涨得通红,趴进姜夫人怀里“哇”的一声哭起来。 户部尚书嫡女,从未有人敢这样轻佻的同她说话,委屈让她哭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恒儿看到姜妍哭,不明所以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大表嫂忙抱起恒儿哄起来。 苏翎月急的左拍拍右拍拍。 “妍儿,没事了,娘在这没人再敢吓你。” “妹妹,别伤心了,大不了明日让爹和大哥参他!” 姜夫人抱着姜妍,和姜思齐一起安抚,姜妍依旧眼泪啪嗒啪嗒不停的掉。 凌灵在一旁想了想说:“妍儿,待会儿宴会我给那太子下巴豆,让他拉十天肚子!” 脑子里想到萧长时狼狈的样子,姜妍不禁笑出声来,终于止住哭声,抽抽搭搭的说:“凌姐姐,要他拉二十天。” 凌灵拍拍她肩膀安慰说:“没问题,就让他拉二十天。” “好!”姜妍笑的一脸灿烂,一点伤心委屈都没了。 姜夫人当她们说笑,也没在意,给女儿擦完眼泪,又走到王氏身旁去安慰孙子。 兵荒马乱好一阵,终于把小人儿哄好。 见哭声都停了,凌灵从口袋掏出一颗药丸准备递给姜思齐,姜夫人握住凌灵的手厉声说,“你们还真打算给太子下药?谋害储君是死罪,当诛九族!” “太子只是说错话,若这点小事就去报告陛下,陛下会如何想?会觉得姜家托大。此事莫要再提!以后离太子远一些就是。” 姜思齐叉着腰在原地踱步,一脸不服气,“可是,娘亲,我们就这样忍了这一口气吗?你没看到太子刚才那态度!像看猎物!” 听着兄长和母亲争吵,姜妍眼眶又红了,只是这次她没哭。 她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 她是尚书府嫡女,会有很多不怀好心的人会惦记她,上次是苏文元,这次是太子。 以后,还会有其他人。 “二哥,母亲说的对,算了吧!”姜妍垂下头,耷拉着脑袋,说:“每次我参加宴会都会惹出事,日后我就在家,哪都不去了。” 姜夫人怎么不知道,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爱玩,却因为生在姜家,这些平常女子有的快乐她都体会不了。 想着不禁红了眼眶。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除了避开,确实没有其他应对办法。 皇帝的银库,肯定不会给太子,只要妍儿避开太子,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如此憋屈,苏翎月心里很不舒服。 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一惊! 难道太子没走,都听到了?! 等人从假山后走出来,才发现是不认识的人,众人又是心下一紧。 苏翎月在看到来人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是你,怎么没陪着王爷?” 来的人是易容后的云亭。 他穿的是寻常黑色侍卫装,只是脸型做了修整,清秀的下颌线变成了方脸,肤色深了一些,眼睛小了一些。 不认识的,会将易容前后的他当成两个人。 云亭颔首道:“太子离开大厅,王爷让我出来看看。” 说完,云亭走到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贺府丫鬟身旁,冷着脸警告:“方才你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懂了吗?” 泛着寒光的剑架在小丫鬟的肩上,利刃距离丫鬟的脖颈不到一寸。 云亭周身散发着冰冷骇人的压迫感,小丫鬟完全被震慑住,脸色瞬间苍白,哆哆嗦嗦跪下说:“是、是,奴婢……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公子饶命!” “下去!” 云亭面无表情的收回剑,转身。 丫鬟扶着石头站起身,撒腿就跑。 云亭走到凌灵身旁,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剑身一挑,那瓶药落入云亭手中。 “在宴会上拿着这种东西,若出了事,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说完,朝苏翎月恭敬行礼后,就大步离开了花园。 “他这是?”凌灵疑惑的看向苏翎月。 苏翎月摇摇头,也十分疑惑:“听他的吧。” 由于姜夫人和云亭的提醒,姜思齐和凌灵没再说下药的事。 几人没了兴致,都回厅中去了。 进入大厅,苏翎月看了一圈,没看到贺老太太、贾氏和贺芊芊。 问了秦婉凝才知道,她们两个有事要先离开一阵。 苏翎月嘴角扬起一抹笑,一切都按着她的计划进行。 * 贺老夫人的院子里,贺芊芊红着眼现在贺太傅面前:“祖父,父亲,那个太子侧妃根本不是个好相处的,连苏翎月都敢欺负,我不要嫁太子,死都不嫁!” 贺芊芊离京前经常在各种宴会上碰到苏家两姐妹,姐姐苏翎月被养在皇后宫中,当未来太子妃培养,京中贵女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贺芊芊自然也是。 没想到苏南星竟然连她姐姐都敢谋害,何况她这个外人。 她才不要进那龙潭虎穴。 贾氏也在一旁附和:“父亲,夫君,芊芊养在老家,也是为了让她避免这样的事,太子府那种地方,哪里是芊芊能应对的!” 说着,眼泪不自觉流下来。 贺文看着女儿和夫人,一想到娇养的女儿往后几十年会在宫中受尽磋磨,心里就不是滋味。 嫁给寻常官宦人家,有父兄祖父的庇佑,起码不会受人欺负。 贺文抬头看向贺太傅,朝他点头示意。 贺太傅准备找萧煜帮忙解决退亲这件事,因为萧煜还没给答复,他就还没告诉除了贺文以外的人。 此刻看到儿媳和孙女惶恐的样子,近花甲的老人心疼不已,更坚定了要退亲这件事。 回到书房,贺太傅吩咐小厮,“单独请肃亲王过来,不要让厅中其他人知道。” 小厮应声出去。 大厅中,云亭把方才在假山后所见所闻,一一告诉萧煜。 萧煜看着正在与其他人谈话的萧长时,眼神愈发暗沉。 “不必等到宴会,现在找机会把泻药下给他。”萧煜冷声吩咐。 就在这时,贺府小厮过来,小声把贺太傅的话告诉萧煜。 过了一会儿,萧煜找了个借口离开大厅。 来到贺太傅的书房,贺太傅已经屏退下人,煮好茶等着了。 贺太傅看了看言卿,犹豫着没说话。 萧煜淡淡开口,“无妨,太傅说吧。” “如此,老臣便不见外了。” “之前老臣答应王爷将来助王爷一臂之力,但眼下老臣府中自顾不暇。唯一的孙女芊芊,从她出生老夫就知道她以后的日子平凡不了,但将来的夫婿无论如何不能是太子!” 他皱起眉,一脸痛心疾首。 “太子已经被苏珩带着,品行出现偏移,将来储君之路定然不会太平,我贺家世代忠良,望春亦不曾行差踏错,只希望儿孙能平安一生。” 贺望春从官以来,清正廉明,刚正不阿,被三代皇帝重用。 但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皇帝的宠爱都是建立在皇家利益之上。 为了给他儿子铺路,可以牺牲所有人。 他为官几十年,除了想报效朝廷,也想护家人平安,如果家人因为他的官职遭遇祸事,那他为官又有何意义。 犹豫半晌,贺太傅抬起满是皱纹的眼睛,却一片清明。 他是看着萧煜长大的,在太学他也授过课,算是萧煜的老师。 这个学生的才智,他当时便窥得一二。 “在这京城中,能阻止此事,就只有你!”贺太傅说的坚定。 萧煜扬起唇,一派风轻云淡的过:“好!本王同意,但本王有个问题要问太傅。” 第456章 不想任人摆布 萧煜不紧不慢的问:“若是贺小姐和太子只能二选一,贺太傅会选谁?”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敲着椅子扶手,“或者换种说法,为大宁百姓尽忠和为大宁皇帝尽忠,太傅会怎么选?” 他的语气不像在说一国储君和太傅府嫡女,像是在说红茶和普洱选哪一杯。 贺太傅皱眉看着萧煜,略想了下才说:“太子是储君,芊芊是我孙女,除了赐婚圣旨,他们不会有任何牵连,也不会被抉择,王爷这个问题并无意义。” 萧煜望着他,语气认真了几分:“太傅,那是圣旨,不是孩童的戏言。” 布满皱纹的眼帘垂下,贺太傅认真想萧煜提出的问题。 太子好歹是贺太傅付出十多年心血栽培起来的,一时间,他心绪混乱,有些浑浊的眼睛变得茫然。 圣旨非儿戏,若是真的到二选一才能救芊芊的地步,又当如何? 萧煜也不着急,手指虚托着下颌,静静等贺太傅的答复,一派气定神闲。 良久,贺太傅才从沉思中回过神,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可是陛下只有两个儿子,王爷想扶持景王?” 萧煜弯起唇,说:“并非不可。景王没有苏珩这样的后台,会更听劝。” 想到皇帝的无情,还有孙女、儿媳红着眼的样子,贺太傅没再犹豫,“请王爷细说。” 这是同意了。 * 凌灵在姜府白吃白住这么久,姜夫人没说什么,只说若她想报答就陪陪姜妍,当她的玩伴。 这次宴会,姜妍缠了姜夫人好久,姜夫人没办法,想着人多便带她来了。 鉴于上次苏文元的事,姜夫人让凌灵跟着一起,以防万一。 姜夫人和其他几个夫人在逗恒儿, 凌灵无聊的站在姜妍身旁,看到姜妍在出神发呆,忍不住推了推她。 姜妍回过神,叫了声“凌姐姐”。 凌灵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她被太子吓到了,劝道:“妍儿,你就当他是个混混,别放在心上。只可惜京城规矩太多,不然我定帮你出气,让他吃一番苦头!” 姜妍摇头,“我没想他。” 她在想刚才在园子里看到的那个黑衣侍卫。 虽然面容改了,但是声音和身形和那个人太像,她在一点点回想细节。 见姜妍又开始走神,凌灵无聊的看厅中其他人。 看到苏翎月时,她想起上次在狱中见到的那人。苏翎月的夫君,身患顽疾,脸色白的不像正常人。 她很想知道那人究竟得了什么病,而且他的血为什么可以解毒,这个问题困惑了她很久。 对于一个大夫来说,若有疑问得不到解答,就像羽毛在心里挠,实在难受的紧。 好在厅中人不多,姜妍又在她视线之内,跟姜妍打过招呼,凌灵来到苏翎月身边。 苏翎月看到凌灵过来,笑着问:“凌姑娘可有事?” 凌灵点头,背着手弯腰小声问:“上次说好的,找时间让我给你夫君把脉,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可以吗?” 苏翎月是记得说过。 凌灵的医术确实好,至少比自己好,可是在贺府把脉场合不对,萧煜的情况不能让旁人知道。 凌灵看她犹豫的样子,问道:“不行吗?” 苏翎月道:“不知凌姑娘明天是否有时间?我派马车到姜府接你。” 见苏翎月答应,凌灵立刻答应,“可以,明天我跟姜夫人和妍儿说一声就行。” 得到苏翎月答复,凌灵高高兴兴的回到姜妍身边。 看她这么高兴,姜妍问:“凌姐姐,你和表姐说什么了?” 凌灵把明天去肃亲王府给萧煜把脉的事告诉姜妍。 姜妍一听,眼睛瞬间亮起来,“凌姐姐,明天能带我一起吗?” 凌灵笑着点头:“嗯,可以,只是你得征求夫人同意。” 姜妍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去表姐府上,母亲一定会同意。 她的心骤然欢快起来,扑通扑通跳着,小手放在心口,怎么按也按不住。 * 晚宴开始之前,又陆陆续续来了些人,礼部尚书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兵部尚书的夫人和儿媳,还有贺夫人贾氏的娘家弟媳张氏和她的儿媳女儿。 她们进来时,贾氏笑着迎上去和她们说笑,秦晚凝作为晚辈跟在贾氏身后。 秦晚凝的挤出来的笑,在对上贾茹挑衅的目光时彻底僵住。 她能读懂贾茹目光中的含义。 纵然查出来自己谋害她又如何! 她不会受任何处罚,贾氏和她是族亲,秦晚凝才是外人。 “舅母,表姐,谢谢你们来看我!” 贺芊芊不知道几人之间的事,也看不出中间的暗流汹涌,发自内心的高兴。 只是在看到贾茹脸上的异样时,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去看秦婉凝。 秦婉凝全部注意力都在贾茹身上,清秀的小脸上,愠怒下一刻就会失控。 贺芊芊蹙起眉,大声质问:“嫂嫂,你为什么这副表情看我表姐!她来看我,你不高兴吗?” 贾氏看到秦婉凝脸上的怒气,冷声斥责,“晚凝,你这是做什么!怎么用这种表情看你舅母和表妹!从前学的规矩都忘了吗!” 张氏看看女儿,又斜着眼睛看向秦婉凝嘲讽,“都说你命好,儿女双全,夫妻和睦。我说你命不好才是!摊上这么个儿媳,到底是从小在边境蛮夷之地长大的,没教养,与大家闺秀终究不同!” 在座的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听到了,纷纷噤声,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 被当众这样羞辱斥责,秦婉凝小脸惨白。 羞辱她,她可以承受,但是她们怎么可以说她爹爹娘亲。 愤怒让她身体僵住,素白的手因用力,指甲嵌入掌心。 眼见着秦婉凝吃了亏,事态就要失控,苏翎月立刻起身走到她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 “晚凝。” 听到苏翎月温柔安抚的话语,秦婉凝从愤怒中回过神,想抓住救命稻草,紧紧拉住她的手。 “月儿。”因为极度愤怒,她的声音还在颤抖,眼眶发红。 见她这样,苏翎月原本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愤怒。 顾不得这是贺府家事,苏翎月转过身看向贾氏,冷声道:“贺夫人,晚凝是你们贺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过来的的儿媳。就算她有错,你理应善待于她,衷衷教导,而不是当众羞辱她的父母。更何况她还无错!” “他的祖父战死沙场,父兄为保护百姓,常年生活在边境恶劣之地,没有丝毫抱怨。你们今日之所以能食山珍海味,皆因有她父兄那样不贪图荣华富贵,不计较自身得失的人在承担。” “如今你们享受着秦老将军带来的安宁,还要当众如此羞辱他的女儿,你们的良心可是黑的!” 苏翎月对外都是端庄温婉的样子,很少这样疾言厉色。 震惊之余,贾氏、张氏、贾茹纷纷闭嘴。 这样落秦婉凝的面子,也只不过想打击秦婉凝,找回贾氏之前丢的面子,给贾氏重新树立威信而已。 苏翎月的王妃之位在那,皇后对她甚是喜爱,她们怎么敢得罪。 贺芊芊看到母亲和舅母被训斥,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辩解说:“可是嫂嫂刚才用那种憎恨的眼神看表姐,是我亲眼看到……” 话还没说完,贾氏就给婆子使眼色,堵住贺芊芊的嘴。 苏翎月冷声问:“你可知道你母亲和表姐做了什么,你嫂嫂才会这样?” “王妃!”贾氏打断苏翎月的话,“方才是我说错了话,我向晚凝道歉。” 贾氏一脸不情愿,沉声开口:“晚凝,是我口不择言,我向你道歉。你让王妃消消气,大庭广众之下,你也不想闹大了影响玉林吧!” 赤裸裸的威胁! 秦婉凝为了她和所有人的声誉,以及公公、丈夫的仕途定然不敢说出真相。 提到贺玉林,秦婉凝愤怒的神色缓和下来。 主母谋害儿媳,这件事一旦传开,莫说贺芊芊的婚事,连夫君公爹的仕途都会受到影响。 就算要讨公道,也不是现在。她是贺家妇,还得替其他人考虑。 秦婉凝看向苏翎月,轻轻摇了摇头。 苏翎月本来也没有将事情在此说开的想法,只是吓唬她们而已。 苏翎月朝秦婉凝轻笑,秦晚凝点点头。 贾氏的眼里还有畏惧。 贺芊芊看到母亲表情的变化,再笨也知道定然有什么事她不知道。 她看看嫂子,又看看母亲问:“母亲,发生过什么?” “芊芊,没什么。”贾氏制止她提问。 苏翎月瞥了她一眼,冷声说:“人心都是肉长得,谁又不是父母的心头肉,掌心的宝。贺夫人,老夫人可如此对过你?” 贾氏攥着帕子的手骨节发白,却无言以对。 说完,顾不得所有人的惊愕,拉秦婉凝出了内厅。 来到外面廊下,苏翎月松开秦婉凝的手,看着她认真问:“晚凝,你怎么想?” 秦婉凝眼底都是痛色,最后一点不忍消散,“今晚吧,月儿,还请你和王爷留下来替我撑腰。” 她现在不想再任人拿捏摆布。 苏翎月笑着点头,“好!今晚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尽管说尽管做,我和王爷给你撑腰。” 第457章 必须答应一个条件 “西境常年有匪徒骚扰,请问王爷有何高见?” “西境匪徒大多是匈奴人,只有击败呼延平,北境大胜一场,让匈奴元气大伤,才能让他们收起狼子野心。” “南方这几年水患不断,一部分官员建议兴修堤坝,一部分官员建议百姓往水少之地迁徙,不知王爷怎么想?” “皆不可取。南方平时乃鱼米之乡,百姓早已习惯,贸然迁徙会引起恐慌不满。至于建堤坝,亦不治本。唯一的治本之法是修运河,分流而治。” “全国各地都有贪污腐败之象,如何杜绝?” “贪乃人之本性,水至清则无鱼,无法断绝,唯有巡察使清廉可控制贪腐。” 为了考验萧煜的能耐,贺太傅和萧煜从朝政谈到民生,从文臣武将谈到乡绅县吏,所思所想,无不让贺太傅震撼。 多年病痛缠身的闲散王爷,竟对全国大大小小政事无一不通。 萧煜任由贺太傅的目光打量,慢悠悠品着杯子里的普洱,沁香入腹,道了句:“好茶。” 良久,贺太傅才疑惑不解的问:“王爷有如此见地,费尽心思谋划,仅仅为了推景王上位?” 他不相信他。 萧煜是皇子。 有如此见地,才智卓绝,怎会甘心替他人做嫁衣? 萧煜放下比自己略白一些的白瓷茶杯,撑着椅子扶手要站起来。言卿看他吃力的样子,就要伸手扶他。 “不用。”萧煜吃力说着,颤颤巍巍、吃力的站起来。 言卿即将碰到萧煜胳膊的手没收回,心中明白了萧煜的想法,他的手虚扶着萧煜。 王爷是想把自己的病情告诉贺太傅,打消贺太傅的疑虑。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萧煜才扶着椅背站好,尽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调整脚步,站稳身体。 “王爷,你……”萧煜的样子,看的贺太傅震惊不已。 他只知道肃亲王身患顽疾,都说他活不太久,看来传言不似作假。 常人轻而易举能做的事,对萧煜来说,艰难异常。 调整好呼吸,萧煜才把手递给言卿,借力站好,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淡笑。 “如今就是把本王送到大殿之上,本王也走不到龙椅旁,太傅大可放心。” 见萧煜坦诚,贺太傅本来还犹豫的心也定下来,浑浊的眼睛看着萧煜郑重开口:“老臣答应王爷,但王爷必须答应臣一个条件。” “太傅请讲。” “景王只能成为储君,王爷不可协助他谋朝篡位!王爷若答应老臣,老臣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 布满岁月痕迹的眼睛紧紧盯着萧煜,等他的答复。 萧煜看着贺太傅,给出承诺,“只换太子,不动皇帝。” 说完,搭着言卿的胳膊,脚步沉重的往外走。 目送萧煜走出书房,除了可惜,贺太傅心里竟然觉得还有些激动。 肃亲王果然如传闻一样慧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若想要这天下,其他人也只能拱手相让。 若是他成为皇帝,大宁将会达到怎样的繁荣昌盛! 外面走廊上,言卿问萧煜:“王爷,如果贺太傅知道最终储君不是景王,他会不会反悔?” 萧煜道:“不会。贺太傅维护太子,是因为太子从小受他教导。而景王,未曾入过他的眼。” 言卿点点头,忽的想到什么,问萧煜:“王爷可要吃药?” 方才萧煜用力起身,不知道会不会又毒发。 “嗯,服一颗吧。” 他还有许多事没做,在拿到另外半颗草药之前,会好好活着。 第458章 从未如此丢人现眼 萧煜和言卿回到大厅,里面又已经来了许多人。 虽说是个接风宴,但贺太傅乃文臣之首,平日里有些交情的几乎都来了。 扶萧煜坐下,言卿就压低声音问一旁站的“木桩”:“哎,药下了吗?” 云亭应声:“嗯。” “发作了吗?”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快了!” 几个官员过来跟萧煜打过招呼后,太傅从书房出来,宣布晚宴开始。 云音阁的头牌舞姬乐师,一起上场, 萧煜和萧长时分别坐在左右首位,主位是贺太傅。 贺文行事周全,邻着萧长时坐,贺章跟萧煜更熟悉,就坐在萧煜邻坐,其他的依照官职坐下。 所有人一起举杯敬贺太傅后,就是一贯的官员私下敬酒。 由于龙华寺之行,萧煜对贺章有救命之恩,贺章对萧煜打心眼里信任,尊敬。 他转过身子,关心的问:“王爷,好久不见,听说您病了,身体好点没?” 对贺章,萧煜了解他的个性,是个直爽的,标准的武将性格,让他想起从前军中的生活,便也不排斥同他说说话。 “好多了。”萧煜淡淡一笑应他。 贺章一脸喜色,太过高兴,就双手捧起酒杯朝萧煜敬酒:“是吗!太好了!来,我敬王爷一杯!” 坐在主位的贺太傅看不下去,朝他咳了一声,板着脸道:“章儿,王爷不宜饮酒。” 贺章恍然大悟,才想起来萧煜身患顽疾不宜饮酒,就连声说:“抱歉,王爷,那我喝了,王爷随意!” 说完仰头一口饮下杯中酒。 萧煜端起桌子上茶杯,说:“本王以茶代酒。” 茶杯刚放下,萧煜就对上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萧长时正朝他举杯,遥遥相敬,眼中是得意和嘲讽。 萧煜身体的异样,但凡是稍微留心,都能发现异样。 从前或许他还会在意,病了这么多年,对这种眼神他早已可以做到无视。 萧煜不甚在意移开目光,看面前的歌舞。 云音阁的歌舞京城一绝,里面都是清倌,只卖艺不卖身,不像教坊司都是罪臣之后,这里的都是全国各地搜罗来的,身世清白的女子。 许多世家贵族宴会都愿意请过来,也有一舞过后被主家看中,赎身做了妾室的。 今日过来的女子都是姿容绝佳,身形妩媚的。 太傅是个古板的,这次宴会并没让女子们穿的太清凉,该遮住的都遮了。 她们身着粉白色舞裙,在厅中翩翩起舞。 其中领舞身着大红色舞裙,上面用身上坠着许多银饰,舞动间银饰叮叮作响。 女子以红色头巾遮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舞姿翩然。火红色的舞衣飘荡落下,仿佛一簇热烈的火焰。 萧长时用边饮酒边欣赏舞乐,目光逐渐被领舞的女子吸引。 注意到投射过来的目光,女子抬眸和萧长时的目光对上,只一瞬,萧长时就被那双琥珀色眼眸吸引住。 女子眸光淡然,轻飘飘的移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几个旋转舞步后,女子又对上萧长时的目光,再淡淡移开。 来回几次,女子的目光多了几分逗趣,一个追一个躲。 经过一番欲拒还迎的拉扯,萧长时对女子产生浓厚的兴趣,目光灼灼的看着女子,两根修长的手指夹起酒杯,看着女子将酒送入口中。 忽然,萧长时眉头紧皱,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再也无法忽视。 看了一眼面前的美人,美人眼眸轻轻一勾,又手指一翘旋转开。 萧长时勾唇朝美人一笑,旋即起身准备去如厕。只是刚站起来,一声闷响之后,萧长时脸色煞白,身体僵立刻在那。 言卿为了不让人看到,蹲下趴在萧煜膝上,笑的身子直发抖。 萧煜用帕子捂着口鼻,帕子之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看到太子如此失态,贺家与太子就算彻底决裂,贺太傅再无反悔的机会。 这场合作,再无后顾之忧。 萧长时随身伺候的小厮唤了声“太子殿下”就再也说不出话。 恐惧侵袭全身,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因为大厅中有舞乐,旁人并没听到,一旁的贺文正饮酒,忽然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左右一打量,贺文就看到萧长时脸色煞白的站在那。 舞姬们离得近,也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边跳舞边打量。离得近的礼部尚书和贺太傅到处打量,最后目光都落到站着的萧长时身上。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贺文率先反应过来,起身走到萧长时身旁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快移步客房吧。” 萧长时全身汗毛倒竖,黑着脸,步伐艰难的跟着贺文从后堂去了客房,贺文也顺道喊走了两个伺候的小厮。 进入客房,贺文垂下头拱手平静道:“殿下,此事让臣会处理妥当,您放心沐浴。” “嗯。” 萧长时僵硬应声,又麻木的道:“送恭桶来。” 贺文才放松一点的心又悬起来,低声应“是”。 给女婿送恭桶的,他怕是第一个。 委屈稍纵即逝,心中更多的是忐忑。知道太子如此不堪糗事,太子会不会记恨上他,记恨上贺家。 如果芊芊嫁过去,太子会不会把恨转嫁到芊芊身上。 随着萧长时的走动,味道扩的更远,两个舞姬眼见着要呕出来,忙抬手捂住连舞步都错了,被领舞女子巧妙化解。 贺文身旁的礼部尚书正在尝炖羊肉,味道传来,直接将已经进肚子的吃食和酒水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有他作引,另外几个官员也跟着呕起来,一时间殿中乱作一团,众人都在讨论臭味来源。 贺太傅脸色沉沉。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厅中人。 他挥手让舞乐下去,又让人把厅中前后门都打开散味。 贺文脸色沉沉,匆匆赶来,在贺太傅耳边低语。 接着,贺太傅起身朝厅中宾客道:“诸位大人,着实抱歉,方才小厮送错了菜,鳜鱼腌的太过,我已让人撤了。” 离的远的不明所以,以为真的是臭鳜鱼腌的太臭,调侃道:“这鱼腌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拉了裤子!” 离得近知道详情的,紧闭嘴巴,不敢大气出声。 贺太傅勉强扯了扯嘴角,尴尬应答:“李大人说笑了,我已命人重新给各位换菜,等味道散尽,新菜肴就会上来。” 客房里,萧长时把小厮赶了出去,虚脱之前,肚子总算消停了。 清理完身上的秽物,萧长时冷着脸,舀起水一瓢瓢往自己身上浇,既想冲走脏污,又想冲走方才不堪的记忆。 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丢人现眼过,身为一国储君的尊严,今晚碎在贺府。 他会成为京中人的笑柄吗? 不,绝对不能。 萧长时眼里迸射出凶光,阴狠又恶毒。 第459章 贺太傅能处理 贺文告诉贺太傅处理办法,又让人把离得近的人都控制起来,交代他们谨言慎行后,才折回来守在客房外。 看了一眼身体止不住颤抖的小厮司墨,贺文宽慰道:“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忘了,不记得贺府接风宴,不记得一切,尽所有可能远离京城。” 司墨拱手道谢:“知……知道了!多谢贺大人提点。”抖如筛糠的身体稍稍缓和了些。 大厅中,难闻的气味都散了,厅中所有宾客的餐食都重新换过。 为了不让人讨论这件事,舞乐重新出来表演,宾客觥筹交错,又是一派热闹景象。 贺太傅心中烦闷,看着面前的餐食酒水,再未动过一次。 太子平日的膳食都有专人做,这次举办宴会,也问太子府的管事,太子近日的身体并无异常。 今日给所有宾客的提供的膳食,虽说每桌都是按个人口味上的菜,但菜品都随机拿的,而且用的是银箸。 贺太傅博文广识,想起银箸不能辨别所有的毒,便让小厮将前来赴宴的李太医带到后厨。 李太医查完太子所有的餐食,酒水都没查到下毒痕迹。 茶水在混乱期间,云亭已经悄悄换过。 确认太子的吃食没有问题后,贺太傅又让李太医查验了其他人的餐食、酒水,都没有问题。 贺太傅一颗心才放松下来,确认不是府中餐食的问题,剩下的就是如何平息此事。 如今府上是贺二夫人李氏当家,贺太傅让人把她找来,将因果和问题说了一遍。 “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太子在府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李氏瞳孔瞬间放大,惊呼出声,意识到失态,又忙用帕子捂住口。 “莫要惊慌。”贺太傅声音沉稳,安抚住李氏。 贺太傅虽不过问府中家长里短,但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关乎贺府所有人的性命,他必须亲自处理才放心。 虽然贺太傅平日待人宽厚,但他是帝师,必要时也懂用权势武力镇压。 “你吩咐下去,将今晚男宾席伺候的下人,送到不同庄子上看管起来,但凡从哪个庄子上传出流言,就乱棍打死。” 李氏捏着帕子尽力平复心情应“是”。 想到事发时厅中该有舞姬,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的,若说传流言,云音阁这种地方通常都是流言最好的传播地。 “父亲,那群舞姬该如何?” “你和你嫂嫂、芊芊一起,给那几个女子画像,记下姓名,告诉她们,若传出什么流言,自有她们的去处。” 李氏应声,立刻去着手张罗。 * 经历方才的事,萧煜本就不好的胃口更差了,贺太傅还没回来,他和贺章打过招呼就起身离席,到偏厅休息。 言卿想看热闹,自己出了偏厅,跳上屋顶,找到贺文守着的客房,掀开瓦片。 只见萧长时衣衫随意丢在地上,上面都是从身上擦下来的秽物,而萧长时正扶着膝盖艰难的从恭桶上站起身,面色灰白,一副有气无力快要虚脱的样子。 此时此刻,他才感觉身体好受些,沉着脸,闭眼舀起一瓢瓢水往自己浇。 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言卿有些担心,太子会不会记恨贺家,影响王爷和贺家的合作。 萧煜听他凑到耳边说完担忧,指腹摩挲着茶杯,神色悠然扬起唇,“贺太傅为官几十年做到文臣第一人,不是徒有虚名。” 言卿松了一口气,又出去看萧长时如何了。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时辰,见萧长时还没出来,司墨捧着萧长时备用的衣裳走到门口,小声问:“殿下,小的把衣裳拿来了,可要小的伺候?” “进来。” 里面传来萧长时冷冰冰的声音。 司墨轻轻推开房门,虽然味道被水冲淡了很多,但依然可以闻得到。但他只能当做闻不到。 低着头走到萧长时身旁,司墨恭敬的弯腰,捧起衣裳递给萧长时。 萧长时换上干净的衣裳鞋袜,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外面除了贺文没有任何家仆侍卫。 见萧长时出来,贺文迎上前低头恭敬行礼,“殿下。” 萧长时睨着贺文,想看清楚,他脸上有没有别的表情,比如嘲笑。 但贺文始终保持恭敬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让萧长时心里的尴尬、难堪缓解些许,他收起目光直视前方,冷声问:“厅中现况如何?” 知道萧长想问是否有关于他的留言传出,贺文恭敬回答:“今日家仆失职,采买了腌制太久的鳜鱼,这道菜没上,已经让后厨换了其他菜品。” 他的解释,表明整个贺府的态度和处理方式,多的他一句都没多言。 这个说法萧长时勉强满意,也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萧长时声音冰冷的开口:“日后,孤不想听到任何流言。” 虽然贺文没有对上萧长时的视线,但他还是感觉到头顶传来的威压,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刃,随时都砍掉他的头。 贺府能处理的贺太傅自然会处理妥当,但贺文也不想贺府承担所有未来可能有的风险。 “殿下,今日所有伺候的家仆,父亲已经命人打发了,云音阁的舞姬父亲也命人敲打过,只是云音阁地方复杂,非贺家管辖,还需礼部和教坊司出面才好,礼部尚书与苏相交好,殿下若吩咐,礼部尚书应会尽力办。” 经贺文提醒,萧长时想起来,今日席面,礼部尚书郑自序和他之间只隔着贺文。不知他有没有觉察到。 “若贺家传出流言,孤定不轻饶!”说完,萧长时一甩衣袖,脚步有些虚浮的疾步离开了。 一路上,司墨催马夫比平时快很多回到太子府。 苏南星本就在意贺芊芊和沈碧,要不是她现在不方便出府见外人,她实在想看看,未来可能挡她路的贱人长什么样。 听到守门小厮说萧长时回府,苏南星立刻走出大厅迎接,看道萧长时冷若冰霜的脸时,苏南星愣住。 即将攀上太傅府,太子怎么会不高兴。 她眼光一转,笑着迎上去,“太子哥哥今日可看到美人了?” “滚开!” 萧长时冷声呵斥,直接向自己院子走。 苏南星被吓的直接退后一步,见萧长时如此生气,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又问跟在萧长时身后的司墨问:“司墨,发生了何事?” 司墨边走边摇头,什么都没说,跟着萧长时回到院子去了。 苏南星冷眼看着萧长时的背影,吩咐身边的刘嬷嬷,“去,让人查查,出了什么事。” 回到院子,萧长时心中的羞耻、烦躁、恨意立刻涌上来,抓起手边的茶杯重重砸在地上。 砸完仍然觉得不解气,又把茶壶和其他够得到的摆件一起摔在地上。 发泄完,看着一地狼藉,萧长时脱力的瘫倒在椅子上。 第460章 坦诚相待 萧煜几人在偏厅等了一会儿,贺太傅进来了,寒暄几句后,贺太傅看着萧煜道:“殿下桌子上新上的膳食未动过,想必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为了老臣一家免于麻烦,还请殿下勿要对外人道。” 萧煜微微扬起嘴角:“这个自然,太傅放心,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刚说完话,苏翎月就走了进来,朝贺太傅颔首后,问:“王爷和太傅在说什么?” 萧煜握住她的手笑笑:“没什么,闲聊而已。” 贺太傅问道:“王妃宴会可尽兴了?若有不满,尽管跟阿凝说便是。” 说到宴会,苏翎月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笑道:“多谢太傅,今日宴会的菜肴和舞乐都不错,我很高兴。” 余光看到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贺太傅心领神会,笑说:“王爷王妃聊,老臣去大厅看看。” 目送贺太傅离开,其他几个伺候的自觉站远了些。 苏翎月乖巧的在萧煜身边坐下,目光含笑,带着几分期待看着他。 萧煜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抬手在她鼻尖刮了刮,“王妃想说什么?” 既然萧煜开口问了,苏翎月也不再犹豫,换上讨好的笑说:“今日宴会开始之前,贾氏又在和娘家人欺负晚凝。我气不过,当众斥责了她们。” 萧煜把玩着小手,笑着调侃:“如何斥责的,再斥责一遍给为夫看看!” “我在说正经事,王爷打趣我!”苏翎月不满的晃了晃萧煜的手。 萧煜任由她晃,嘴角噙着笑,故意扯开话题说:“斥责就斥责了,堂堂王妃肯屈尊降贵训斥她们,她们该觉得三生有幸。” “训斥不是关键,我有要事和王爷商量。” 她把和秦晚凝的计划,让贺家人还秦晚凝一个公道的事告诉萧煜。 萧煜把玩她软软的小拇指,放在指间轻轻揉捏,说:“为夫可以帮秦小姐,只是今日不行。” “为何?”苏翎月眨眨清澈的眸子,不解的问。 萧煜捏了捏苏翎月小巧细长的指甲,慢条斯理的回答:“贺家新添了一件麻烦还没解决,今日只怕无暇处理秦小姐的事。” 看萧煜的表情,不像坏事,既然是麻烦,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奇心又在心里不轻不重的挠着,苏翎月心痒难耐,忙反握住萧煜的手问:“什么事?” 萧煜看着苏翎月被勾起好奇心,一脸期待的样子,故意逗她。“月儿去同姜夫人和秦小姐道别,马车上告诉你。” “好,我这就去!” 苏翎月抽出手,带着彩衣和黎菁返回女宾席,同姜夫人和姜妍以及大表嫂道别后,又找到秦晚凝,将从萧煜那了解的情况告诉她。 “晚凝,等府中的事处理好以后,若时机合适,你便派人提前告知我与王爷,我们就过来给你撑腰。” “好,谢谢你,月儿!寻到时机我再联系你。” 秦晚凝说完,就匆匆离开宴席,去确认发生了何事。 萧煜让言卿告知贺太傅和贺章后,就和苏翎月离开了贺府。 马车上,苏翎月抱着萧煜的胳膊,认真的问:“王爷,现在没有外人,可以说了吗?” 黎菁和彩衣一同坐在马车内,两人虽然看着马车前方,耳朵却竖着仔细听着。 “我那皇侄当众大便失禁。” “什么?”苏翎月和黎菁一起不可置信的问。 两人对视一眼,黎菁察觉到僭越了,又转过头,耳朵依旧竖着。 彩衣只惊愕的想着瞪大眼睛,并没出声,随即捂着嘴偷笑。 萧煜侧首,对上苏翎月不可置信的目光,淡淡道:“听说他在花园里对月儿和姜小姐言语轻佻。” 苏翎月想起云亭从凌灵手上拿走的药。与萧煜深邃的眼眸对视,她心中有些动容。“王爷是为了维护我,所以给萧长时下泻药?” 萧煜扣住掌心中的小手,淡淡道:“不全是。” 苏翎月不悦的撅起小嘴,“什么嘛!我还以为王爷是给我出气。” 萧煜刮了刮她的鼻尖,“一半原因,另外一半是为了让太子和贺太傅产生嫌隙。” “贺太傅是萧长时半个老师,他们怎么会有嫌隙?” 苏翎月记得,她父亲还没失势那会儿,萧长时最听她父亲的话,那时候他尚且与太傅很亲近。 萧煜解释:“贺家人见过太子最狼狈的模样,太子看到贺家人定会心中不适,如此嫌隙便成了。 贺太傅也明白这一点,太子一旦得势,势必会先除掉贺家。贺太傅再无帮扶太子的理由。” 苏翎月颔首:“没了贺太傅的支持,太子就失了左膀右臂,如此是最快的办法。” “正是如此。”萧煜捏了捏手中的柔夷,又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月儿。” “什么事?” “若要废掉太子,必须要有替代的人,为夫选萧长安。所以接下来为夫会与萧长安合作,但只是暂时的。” “贺太傅已经与为夫达成共识,为夫帮贺小姐退婚,他暗中助力放萧长安出府。所以过段时间萧长安解除禁足,与萧长安合月儿莫要担心。” 这一点苏翎月倒没质疑,萧煜不会让觊觎她的人登上那个位置。 “嗯,我明白。” “王爷同我坦诚相待,我很高兴。” 苏翎月笑着靠在萧煜肩头,心里觉得很踏实。 萧煜愿意把他的事告诉自己,不让自己将来胡思乱想,比从前更体贴了。 “舅舅家我去解释,这样太傅在朝中办事,免得舅舅表哥他们阻挠。” 萧煜用下颌蹭了蹭她的脸颊,“嗯,好。” 苏翎月想到方才萧煜说的话,又坐直身子,看着萧煜问:“所有人都看到了吗?宴席岂不是乱套了?” 萧煜道:“太子运气好,贺文处理的很快,只几个离得近的知道。” 苏翎月想了想当时的场景,不禁用帕子捂住鼻子,“那厅中岂不是……都是味道” “嗯。”萧煜给了她肯定的答复。“不过太傅找理由搪塞了,离得远的并不知道。” 苏翎月看着萧煜,想起安排席位,萧煜定是和萧长安离得不远。 她把鼻子凑近萧煜嗅了嗅,还好只闻到熟悉的草药香和淡淡的沉香味。 苏翎月身上淡淡的果酒香,随着呼吸,萦绕在萧煜鼻息间。 萧煜看着苏翎月像小猫在自己身上嗅,不禁失笑,“为夫身上可有味道?” “没有。” 尽管这样,苏翎月还是颇为“嫌弃”,松开抱着萧煜的胳膊,道:“王爷今晚必须从头到脚洗干净,不然不许上床。” 萧煜佯装不悦,捏了捏她的小脸,“月儿嫌弃为夫?” 苏翎月瓮声瓮气解释:“才不是,我嫌弃你那好皇侄!毕竟晚上要同榻而眠,还是洗干净才好。” 说完,又勾起唇朝萧煜莞尔一笑,“至于王爷,洗洗干净还能要!” 萧煜睨着苏翎月,又捏了捏柔软的,香香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