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终焉的指引》


 序章：日常终了

    “比伦斯联邦查理市，昨日爆发了大规模的罢工活动。超过六千名示威群众走上街头……”

    “这世道，真是没辙了。明明都说现在已经是那个什么，人工智能机器人的时代了，每天还都是这种事情，就不能安宁一些吗？”

    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声，将蒸饺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细细的咀嚼了起来。屏幕上的新闻仍然在播放，然而几分钟时间里所展示出的，全都是世界各国的暴动，示威，枪战，贫穷与饥饿。这让男子的眉毛锁的更紧了。

    对面的中年女子见他如此，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说到：“好啦，不管世界怎么变，只要咱们家能好好的就行了，别管那么多了。”

    “孩子他妈，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世界局势和咱们也是息息相关的啊。”男子叹了口气：“自从御正在达斯修建了军事基地之后，旸桑就也加强了这周边的控制。现在双方隔三差五就要在这边进行军演，一直在封禁，弄得海都快出不了了。”

    “那又能怎么样呢？那些都是大人物决定的，我们又做不了什么。”女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能趁着这几天还算安宁，多捕点鱼了。”

    “这可是重要的渔汛，要是错过了，那就只能去更远的地方了。这种局势，谁敢往外边跑啊。”男子摇了摇头，突然开口说到：“对了，今天上午要见个大客户，要去西滨岛，你们两个也跟我一起来吧。”

    “嗯嗯。”

    少年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就忙着继续吃饭了。女子宠溺的看了他一眼，抬起头，高声的喊了起来：

    “云鹭！你还来不来吃饭了！要凉了！”

    “真是的，不是说不用管我了吗。”陈云鹭揉着眼睛，从楼梯下缓缓走下，还一边打着哈欠：“昨天弄资料弄得太晚了，让我休息休息吧。”

    “你呀，真是的，安排好时间啊。马上都要毕业了，还生活这么不规律，以后能行吗。”母亲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今天上午要去西滨岛，你早点去学校吧。”

    “西滨岛？真好啊，我也想去。”陈云鹭闻言立刻赶到了桌子前面：“我们同学说了，那里弄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你们要是去的话，也给我拍两张照片吧。”

    “照片那种东西，上网上一搜，不是到处都是。”父亲终于吃完了饭，看向陈云鹭：“你又买了新的镜头？”

    “嗯，这是看上很久了的微距。”陈云鹭嘿嘿一笑：“终于赶上降价了。”

    “你这一年都买了多少个镜头了。要是再这么弄下去，咱们家都要破产了。”母亲无奈的摇了摇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陈云鹭伸了个懒腰：“咱要是趁这段时间拿个奖，毕业之后的进程可就更顺利了。”

    “拿奖靠的可不是这种东西。”父亲摇了摇头：“而且现在手机摄影也上来了，没必要…”

    “好啦好啦。”陈云鹭打断了父亲的话，看向一旁的弟弟：“云河也要去西滨岛吗？”

    “嗯。”陈云河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真好啊，高中生的假期。”陈云鹭羡慕的摆了摆腿：“明明是大学最后一年了，居然还要这么忙，真是没天理了。”

    “好啦好啦，别抱怨了。”母亲拍了拍她的脑袋：“总是抱怨，运气都会溜走了。”

    “切…”

    吃完早饭，一家人收拾好东西，从房间里出来。外面下着小雨，来到码头，一群渔民正在忙碌着。看到他们过来，为首几人热情的跑了过来。

    “老陈，昨天夜捕收获不少。”

    “吓，鱿鱼船也逮到这么多啊。”

    父亲看到几人的船，顿时眼睛一亮。他连忙跑了过去，和几人交代加工相关的注意事项。陈云鹭倒是对捕到的鱼本身不大感兴趣，她掏出相机，窜到了侧面，对着忙碌的渔民们连续的按下了快门。

    “嘿，大小姐也来了啊。”注意到闪光灯的声音，渔民们也回过头，对着陈云鹭挥了挥手。

    “嗯，今天要去学校了。”陈云鹭笑着回答到：“来，再拍几张。”

    见她再次举起镜头，几人也四处寻觅了一圈。有的人拿起了刚捕到的大鱼，有的人拿起了渔具，有的人则做出一副要开船的样子。见众人都做好了准备，陈云鹭轻声喊道：

    “一二三，来！”

    “咔嚓！”

    翻看了一番，陈云鹭满意的点了点头。父亲也注意到了这一边，低声呵斥到：“别打扰别人工作了，你就不能抓拍吗？”

    “才没有打扰。”陈云鹭做了个鬼脸，对着几位渔民喊道：“等照片洗出来，再发给你们。”

    “好叻！”

    离开了码头，陈云鹭便径直赶往了学校。这是她大学生活的第四个年头，因为并没有选择继续深造，因此陈云鹭将会在这一年结束后，离开学校，奔向社会。虽然只是新闻传播的本科生，但陈云鹭毫无疑问是传媒的全才，因此老师和同学们也对她的前途非常看好。

    陈云鹭出生于索塔冯共和国。索塔冯地处热带，面积大约三十万平方公里，人口九千万出头。这个体量，毫无疑问在所处的宝珠半岛也是名列前茅的，除了更加强大的胡仑王国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国家能与它抗衡。然而这也只是在宝珠半岛的三十多个国家中做出的比较，在索塔冯北部，就是人口近二十亿的御正共和国；东部则是几乎支配了大洋西侧的旸桑帝国；西部还有庞大的迦罗共和国在虎视眈眈；而向南跨过大海峡，则也有数个与索塔冯体量相仿的国家存在。这些国家或是海上，或是陆地上与索塔冯接壤，给它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从世界层面来讲，索塔冯的国力也就顶多是在三十左右，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大国。不过自从前几年的改革，得益于地理位置优越便于航海，索塔冯也算是搭上了全球贸易的尾音，正在稳步前进中。

    而陈云鹭所上的红叶大学，是索塔冯毫无疑问排名第一的大学，而新建立的传媒学院，则有着新兴的王牌专业。在这里渡过了四年的时光，让陈云鹭无论是才能还是实绩都积累了不少。而对于未来的发展，陈云鹭也充满了信心。这不光是因为她本人优异的成绩，还有她稳定而开明的家庭的支持。陈家在渡城市经营着一家渔业公司，捕捞，加工，销售一条龙都有涉猎。名下有着大大小小几十条渔船，一家工厂，所有员工加在一起也有近千人。不但在渡城市有着相当大的份额，还将产品销售到了索塔冯全国各地，甚至是周边的国家。在最近，公司也开始接触更加遥远的商户，准备将生意做到世界各地。

    有着这样的支持，陈云鹭自然是高枕无忧。从小就接受着良好的教育，专业选择也是随爱好而定。当然，陈家对于孩子的要求也很严格，否则她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所以到了这最后一年，尽管陈云鹭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压力，但她也在努力打起精神，做着毕业后的打算。毕竟自己所学的专业与家里的产业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能倚仗家里帮忙，只能靠自己闯出一副天地。

    想到这里，陈云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中的鼠标。

    “怎么啦云鹭，有什么烦心事吗？”舍友趴在桌子对面，笑着看向她。

    “没有啦。单纯是论文有些卡壳。”陈云鹭揉了揉眼睛：“清秋，你毕业之后，已经确定要去国家电视台了吧。”

    “按理来说是的，毕竟我母亲在那边工作。”阮清秋撇了撇嘴：“但是最近又有些新消息，我在考虑要不要往纯粹的网络方面发展。”

    “确实现在自媒体什么也挺火的，资本也看好，是个选择。”陈云鹭点了点头，旋即苦笑了起来：“说起来，全班只有几个人选择不深造直接去工作，想要问问主意都有点费劲啊。”

    “要不然，咱们两个一起吧。”阮清秋嘿嘿一笑：“这样不管到哪里都有个照应。”

    “哈哈，说的也是。”陈云鹭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虽然还没确定要去哪里，不过两个人一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吧，是吧。”阮清秋得意的摇了摇手指。

    正在两人闲聊的时候，陈云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到是陌生的号码，她眉头顿时一皱，拿起手机走到外面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陈云鹭小姐吗？”一位男士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我们是海警局的，有一些事情想要与您确认一下。”

    “呃，是的，我是。有什么事情，您说？”听到海警局一词，陈云鹭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虽然并不怎么接触家里的产业，但作为渔家之女，陈云鹭对海警还是有一点了解的，甚至因为常年打交道，还有几位熟人。但是这种电话直接打到她这里，这还是第一次。这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父亲他们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是这样的，疑似您家人乘坐的船只在西滨岛海域出了事故，还请您尽快赶来。”男子缓速说到：“我们已经安排车辆去红叶大学接您，请您保持联络，等待我们的安排。”

    “诶？事…故？”陈云鹭顿时僵住了，她咽了口口水，低声说到：“是…好的。”

    挂断了电话，陈云鹭呆立了半分钟，这才颤抖着回到了宿舍。阮清秋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赶上去问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海警那边的。”陈云鹭低声答到：“说我家人坐的船出了事，要等一下带我过去。”

    “海警？”城里人对这个词一时没有什么概念，但理解到是家人出事，阮清秋便立刻有些着急，她坐到陈云鹭身边，继续追问道：“有说具体是什么事吗？”

    “没…”

    “警号呢？”

    “不知道，没问…”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阮清秋更加着急，她一把抱住身体还在颤抖的陈云鹭，轻声说到：“没事，冷静点，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见她没有反应，阮清秋沉思了片刻，又开口说到：“也不知道是不是骗人的，为了以防万一，一会警察来了之后，我陪你一起去。”

    “嗯，好，谢谢。麻烦你了。”陈云鹭也知道自己现在有点不清醒，并没有拒绝阮清秋的好意。

    很快，当地公安的车辆便来到了红叶大学，学校方面确认之后也予以了放行。两人坐上了警车，一路呼啸着向海边赶去。来到了海滩边上，公安与海警交接了一番，便带着两人走了下去。站在海边指挥的，正是陈云鹭很熟悉的吴叔。吴叔见她来了，轻叹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引导她来到沙滩上，低声说到：

    “云鹭，你来看看吧。”

    说实在的，等待和在车上的这段时间里，陈云鹭已经恢复了理智，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反复的尝试安抚自己：可能只是翻船，或者搁浅这种小事故，父母和弟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方便通讯。当然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来到这里，看到三具至亲已经被海水泡的肿胀的尸体。尽管心理准备已经做好，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料。

    几块烧得焦黑的船体，正散乱的堆在海滩上。喷漆被半数烧掉，金属扭曲变形，以陈云鹭的经验，很难辨识出这到底是哪一部分。只有一块完好而熟悉的侧板，勉强能说明这很有可能是自己家的船。其他的，船员也好，物件也好，就什么也没有了。

    “确实，船被破坏的非常厉害。”似是知道她所想，吴叔叹了口气：“整个被卷进了恐怖的爆炸之中，如果不是西滨岛那边的录像，恐怕根本没有办法辨识。就算这样，也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做了大体的确认。”

    “怎么会…”陈云鹭茫然的摇了摇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根据我的经验，应该不是船体自己的爆炸。”老吴突然低声说到：“很可能是撞到了什么爆炸物。”

    “爆炸物？”陈云鹭瞪大了眼睛。

    “否则应该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破坏。”老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适，连忙补充道：“不过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船员都被抛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我们会继续搜救的，黄金72小时，还有65个小时呢，有什么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谢谢吴叔了。”陈云鹭勉强摆出了礼貌的微笑。

    打捞工作依然在持续，然而到了晚上，依然只有几块残骸被打捞上岸。老吴有些担忧的看了站在那里的两人，走过去轻声说到：“云鹭，你们一直呆在这也不是事，要是累到了，我可和你们家里的长辈交代不了。先去休息吧，这边有我们顶着。”

    “嗯。”陈云鹭看了一眼已经在发抖的阮清秋，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去休息了。”

    见她没有坚持，吴叔也松了口气，他冲着一旁的年轻人喊到：“带这两位去休息。这可是我兄弟家的姑娘，红叶大学的大学生，可别给人家怠慢了！”

    “好勒。”

    就这样，两人被带到了一旁的住宿地。尽管不适应，但阮清秋还是敌不过疲惫，沉沉的睡了过去。陈云鹭却毫无睡意，一直盯着天花板，眼里充满了茫然。

 第一卷第一章：失望的搜寻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陈云鹭的右手紧紧地抓住了胸前的衣服。遭遇了此等灾祸，她本来应该哀嚎哭泣，然而现在却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这一切都太没有真实感了。早上还在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转眼就遭遇了飞来横祸，只留下自己一个人。搜救还没有结束，然而现在所找到却只有几块焦黑的船体碎片，陈云鹭怎么也无法把它们与自己的家人联系起来。看了看熟睡的阮清秋，陈云鹭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披上衣服走到了屋外。

    海滩上，依然是人头攒动。虽然说并不是什么几十上百人的大型事件，但毕竟是老吴的哥们出了事，大家也都很有干劲。更何况但凡是稍微有点经验的警员都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一起简简单单的船难，可能牵连出来的问题，让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搜救的进度明显要比预期慢上很多，毕竟假如这真是因为什么海中的爆炸物导致的事故，那谁又能保证现在这片海域已经安全了呢？渡城市不过是个海滨小城，没有什么太高端的设备，况且现在天色还很黑，并没有人勇敢到开着船在这里横冲直撞。

    海难的船上除了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十三位船员，这些人也都是生死未卜。而他们的家属，也都已经来到了这片沙滩上。互相都熟悉的几人，见到陈云鹭已经在这里了，便连忙赶了过来，同命相怜的几人没说几句就动了感情，陈云鹭也在今天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阿黎，来看看这个。”

    听到旁边的喊声，陈云鹭敏锐的感觉到了事件的气息，她三步并做两步赶了过去，只见一块还算大的残骸正在海滩上躺着。尽管破坏严重，但是陈云鹭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船底板的一部分。让她惊愕的是，作为最坚固的龙骨部分，已经完全翻折——不，应该说撕裂才对。而撕裂处的边缘，则遍布着焦黑与烧融的痕迹。陈云鹭并不对军事什么的感兴趣，但是她也能轻而易举的推断出，这艘船到底遭遇了何等灾难。

    “看来是在船底引发了爆炸，波及到了发动机和油箱，因此导致了二次爆炸。这和录像里看到的一样啊。”阿黎擦了擦头上的汗，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能有这种威力，这到底是是什么东西啊，居然能把船炸成这个样子。”

    “阿黎，你们怎么又在偷懒！”老吴也赶了过来，看到残骸，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闷声说到：“别管这些了，先去找人。这东西天亮了要多少就有多少。”

    “也是，毕竟这片海域平均水深也就只有二十多米。”阿黎支起身子：“对了，问的那个事，御正和旸桑那边的人，有没有能来帮忙的啊？”

    “你现在倒是学会依赖别人了。”老吴立刻摇了摇头：“不行，上级说了，要我们自己解决。”

    “搞什么啊！”阿黎拿起望远镜比划了一下：“从西滨岛都能看到的旸桑的船了！”

    “那是军舰。”老吴无奈的叹了口气：“阿黎啊，你是聪明人，我不想说的太多，你快去干活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大家也很担心啊。自己会不会也撞上什么东西。”阿黎苦笑了一声：“尤其还是晚上，实在是没什么底气啊。”

    “没辙，谨慎点搜索吧。继续扩大搜索面积，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好消息。”老吴对此也无能为力：“渔民们也有来帮忙的，多嘱咐他们几句，注意看着点。”

    “上面不再配人手了吗？”有人也来到了旁边。

    “你又不是不懂那些人，看看这船都被炸成什么样了，他们能再派人来吗？”老吴摇了摇头：“好好办吧，干完了请你们吃一顿。”

    “好勒！”

    一整个晚上毫无收获，陈云鹭也终于在临近凌晨的时候睡了一小会。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刚到了早上，一伙意想不到的人就出现在了这片沙滩上。

    “海军…怎么回事…”

    老吴的眉头紧锁了起来，在他的认知中，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帮助自己。然而现在不但来了帮手，还是海军和他们的小艇。想到这里，他也明白了些什么，转头与阿黎对视了一眼。陈云鹭看到了这一幕，也猜出了七七八八，她走到阮清秋身边，低声说到：

    “清秋，要不然你先回去吧。学校里那边还有事吧。我在这里都是熟人，不用担心了。”

    “别，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阮清秋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鼻尖：“学校那边已经打理好了，这几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过说真的，那些人是军队那边的吧。”阮清秋的眼神微微一凝：“情况有些复杂了啊。”

    有了军队的高科技设备的介入，搜救进度快了很多。在数艘舰船的排查和保护之下，一系列浮筒也拖拽着残骸漂浮到了水面。相比于前面的几块，这些残骸反而相对更完整一些。但是依旧没有改变的是，这些船里都没有任何生还者或是尸块。这让陈云鹭既感到失望，又有些庆幸。在这段时间里，不止一位家属的情绪变得无法控制，有的甚至哭着喊着与军人们起了冲突。在一旁的陈云鹭二人也被注意到，在盘查了一番之后，确认了她们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军方人士也就没有再多做纠缠。

    经历了一天多的打捞之后，渔船的结构也变得明朗了起来，然而人员搜救工作依然一无所获。军方声称要带走这些残骸进行事故原因的调查，为此还特地找这些渔船的所有者——起码是现在的所有者，陈云鹭进行确认。尽管有些伤感，但她自然不会表示反对。在最后的三十个小时里，尽管有着海警，军队，渔民的联合搜寻，但依然是毫无所获，不过还算幸运的是，也并没有发生新的事故。即便是老吴，也只能悲伤的正式向陈云鹭下了通知，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其他家属听到这话之后，立刻更加混乱了起来，陈云鹭他们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劝说安抚下来。

    结束了集中搜查之后，各路人马也纷纷撤离，只有不死心的家属们依然开着小船，一圈圈的巡回着。老吴告诉陈云鹭，搜查还会继续，但是不会再这么投入力量了。但是同时他也向陈云鹭承诺，如果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联系她，而且遇到了什么困难，也可以立刻来找自己。阮清秋见她状态依然不妙，决定再去她家里待上几天，以防有什么麻烦。作为闺蜜，阮清秋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家做客，然而只有她们二人在这的情况，还是头一回。看到熟悉却已空荡荡的房子，陈云鹭的泪水终于向决堤一样流了下来，阮清秋紧紧的抱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

    然而，留给她这样单纯悲伤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一卷第二章：苦苦挣扎

    陈云鹭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一来到屋外，她就感受到了天上的辐光星过于刺眼的光芒，忍不住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周围，陈云鹭开始下意识的向海边的码头走去。刚到大路边上，一位瘦高的妇女便拦住了她，陈云鹭抬头一看，原来是公司的员工吴世草。她的丈夫也在这次海难中一起失踪，与陈云鹭可以说是同命相怜。吴世草局促的搓着手，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拉着陈云鹭的手，低声说到：

    “云鹭啊，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说。”

    “嗯，您说。”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拉着她来到一旁的角落里。

    “你也知道，我家三个孩子，都还年纪小，家里的老人前段时间也伤了腿。都是靠我和男人苦苦支撑。”说到这里，吴世草突然哭了起来：“谁知道这么个顶梁柱，一下子就出事了啊，我可怎么活啊！”

    看着嚎啕大哭的吴世草，陈云鹭也悲从心上来。她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低声安慰了几句，好不容易才将她安抚了下来。吴世草抽动着鼻子，又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

    “伯叔仗义，听说这边出了事，几个人把老人带走了，还留了点钱。”吴世草擦了擦眼泪：“可是我家这边靠的是我和男人出海打渔挣钱，现在男人不在了，大当家的也不在，网了鱼也卖不出去，只能蹭点零钱。不瞒您说，我也打了点零工，稍微补贴补贴，可是家里的孩子又生病了，这可真是…”

    “明明已经够难的了，为啥还要再遇到这些事啊。”说到这里，吴世草又哭了起来：“再这样下去，家里的孩子都要饿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见她如此，陈云鹭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重复的拥抱她，安慰她。然而吴世草的情绪却再也无法平复，她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陈云鹭哀求到：

    “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陈云鹭顿时僵住了。事实上，在海难之后，从来不插手公司事务的她也被迫学习了很多相关的知识，而眼前的情况，着实让她感觉有些绝望。为了与国外对接，进一步扩大商业版图，父亲特地贷款购买了两艘先进的渔船和一批新的设备。只不过，其中一艘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如今正待在军方的不知道哪个地方。

    而仅有的一点点现金，已经在事故发生后的这段时间用了大半，如今几乎完全见底。毕竟在事故之后，虽然还有一些长期的合作在继续，但新的交易，恐怕是一时半会都做不成了。如此一来，公司的收入一下子就少了一半，但维护和雇佣的费用却并没有减少。再加上需要偿还贷款，公司的财政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之前陈云鹭已经下定好了决心，为了渡过难关，她即便是把自己的房子卖掉也可以，但世草嫂的问题，显然已经在公司的管辖范围之外。毕竟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根据索塔冯的法律，支付了相应的抚恤金。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就再来要钱，这也有些难为人了。

    不过真正让陈云鹭难过的还是世草嫂的举动。他们夫妻两个，从陈云鹭十岁起就已经在“海鹭”这家公司工作，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渔民的作息很不稳定，而且经常起得早睡得晚，但他们却从来不说一声苦，即便是遇到大风浪，他们也永远冲在最前面。正是这种勤劳肯干，让两人相互吸引，结为连理。要强的两人，从来都是笑呵呵的，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也不低头，这也鼓舞了很多人，包括陈云鹭。如今，已经瘦了几圈的世草嫂竟然跪下磕头来求自己，这让陈云鹭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世草嫂…别这样。”陈云鹭反应了过来，连忙也跪下搀扶起吴世草：“世草嫂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着不管的。”

    好言相劝了一番，陈云鹭许诺一定会解决问题。看着吴世草离开，陈云鹭也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她叹了口气，起身前往了工厂的里屋，在那里，公司的黄会计，正焦头烂额的演算着。陈云鹭和她说了相关的情况之后，黄会计只能叹了口气，将眼前的电子表格保存关上。

    “云鹭啊，我也知道你心善。但是这公司实在是掏不出什么钱了。”黄会计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次事故，连同你父母，有十六个人失踪，几乎全部都是咱们公司的骨干。别说新活，很多旧账都快忙不过来了，能勉强活着就不错了。你就别奢求太多了。”

    “可是我看，咱们不是还有一点现金吗，要不…”陈云鹭试探性的问到。

    “别这样，那是公司必须的流动资金。”黄会计摆了摆手：“如果账面上没有钱，那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整个公司就崩掉了。这部分钱绝对不可以用。”

    “呃…”陈云鹭尴尬的将手收了回去。

    “我说云鹭，咱们对世草他们的本分也算尽到了，该给的钱一点也没少给。你不也把自己家的钱垫付到公司这边了吗？”黄会计叹了口气：“而且现在还只是失踪，所以其实不用给多少钱。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大麻烦可还在后面呢。”

    “现在老钱也没了，咱们公司的财务也得我管。人不熟，做什么都不顺畅。”见陈云鹭不语，黄会计又继续说到：“渔业这行麻烦得很，出海也好，保存也好，加工也好，运输也好，处处都得要钱，销售更是让人头疼。稍微一不小心，就是要落得个亏本的下场，又不是说到海上捞点鱼随便一卖就能挣得着钱。还好那几个老主顾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主，要是他们再拖欠点尾款，那咱们可就彻底周转不开了。起码熬一熬，等着一段过去，行吗？”

    “好…”陈云鹭低声说到，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来到家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陈云鹭愣愣的发起了呆。难道除了卖掉房子，自己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然而就算卖掉房子得到的这点钱，在这种入不敷出的状态下，又能支持多久呢？

    此后的两天时间里，陈云鹭想方设法凑了点钱，给吴世草解决了一点燃眉之需，然而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就在晚上，陈云鹭又一次失眠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

    “陈云鹭！在家的吧！开门！”

    “诶？”陈云鹭从猫眼看出去，顿时吓得她跌坐在地上。外面足足有十位壮汉，而为首的正是当年与自己父亲起矛盾闹分家的叔叔，陈辉明。

 第一卷第三章：意外的背叛

    见屋子里没有回应，陈辉明又粗暴的敲了敲门，再次喊了几声，陈云鹭仓皇向后跑去，刚掏出手机想要报警，门外却传来了老吴的声音：

    “陈猴子，傻子吗你，能不能给我正常点。”

    听到熟人的声音，陈云鹭心中一喜，从猫眼中看出去，只见老吴站在门前，而陈辉明正在一旁抱着膀，一脸不悦的表情。

    “云鹭，你别怕，你叔是有事找你。”老吴也猜到她能听得见，于是大声喊到：“开门吧，我在这里呢。”

    听了这话，陈云鹭犹豫了一下，伸手将们打开了一道缝隙，小声说到：“你好，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你还来问我？”看了看陈云鹭，陈辉明突然泄了气，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说到：“穿衣服吧，跟我去一趟码头。”

    “码头？”陈云鹭一惊，悄悄看向老吴。见到他点了点头，陈云鹭也就暂时放下心，连忙跑了回去换了衣服，跟着这群人坐上车，前往陈辉明所说的码头。看着两位长辈一副对不上眼的样子，陈云鹭也不敢太多问，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后面。还没到码头，陈云鹭就已经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嘈杂的声音。跳下车，陈云鹭看到，这些大多数都是自家的船员，见她下来，那些人却也并没有说话。被直勾勾的盯着有些发毛，陈云鹭连忙跟着赶到了人群的最中心，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陈云鹭大惊失色。

    “黄叔！”

    黄会计正被五花大绑，捆倒在地上。他衣衫不整，头上流了血，脸上也有几处淤青，正在发出沉闷的哼声。陈云鹭再往后看去，只见他的后面也有几个人，也都是相同的遭遇，而这些人都是自家的员工。

    “诶，那边那几个不认识的是谁？”陈云鹭一愣，不过立刻回过神来，她连忙跑到场中，大声问到：“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要把他们绑起来？”

    “还在那傻乎乎的呢，是不是被人卖了都要帮忙数钱。”后面传来陈辉明的冷哼声：“看看你的好员工，要是再有两天不管，怕不是要把你们公司的东西全都卖出去了！”

    “什么！”陈云鹭顿时如雷击顶，她向前面望去，只见停泊的几艘渔船上，放满了工厂里的设备。看了看黄会计和几名员工，再看了看一旁同样被绑着的陌生人，她就算再不谙世事，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陈云鹭瞪大了眼睛，快步蹲到黄会计的面前，一脸悲伤的说道：“这是真的吗？”

    黄会计没有说话，甚至根本就没有看她，陈云鹭见状，眼中的悲伤更甚了几分。她低着头再次问到：“这是真的吗？”

    见对方还是毫无反应，陈云鹭也终于无法忍受，她的眼角滴下几滴泪水，大声喊到：“到底为什么啊！父亲一直以来，最信任的可就是你啊！”

    “‘海鹭’这个公司已经没救了！”黄会计突然开口，然而声音却极为冷淡：“怎么做都会亏钱，根本毫无机会。你和你父亲一样，什么都想要，这样是不可能有办法的！”

    “说个屁，打死这几个吃里扒外的！”

    见他说话，其他人顿时大喊了起来，几个人甚至按捺不住，直接冲上来踢了几脚。陈云鹭直起身子，拦住几人，沉声说到：

    “够了，住手吧。”

    见她如此，人们也退了下去，只不过依然还是狠狠的盯着这几个人。就在场面僵持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喊声：

    “喂，赶紧他妈的把我们放了！我们只是来拿东西的，谁管你们自家的事！”

    “不行，我还要找你们核算，你们不能走。”陈辉明突然开口说到：“老烟鬼和我有点交情，你们稍微消停点，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听了这话，几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见他们如此，陈辉明也挥了挥手，示意属下把绳子松开。

    “真是丢人啊，快二十年了吧。”陈辉明又走到黄会计的面前：“你干了这么久，如今一有难，就想着把公司拆了装进自己的腰包。看来陈辉军这人，看人的眼光有点不行啊。”

    “少说废话。”黄会计对他倒是冷眼相对：“你来这，不也就是想要抢东西的吗？”

    “呵，我和你可不一样，没那么没志气。”陈辉明冷笑了起来：“我要的是‘海鹭’这家公司，可不是一堆破烂。”

    听了这话，陈云鹭顿时将目光投向了陈辉明。陈云鹭的爷爷也是渔民，打了多年鱼，有了不少积蓄，他的两个儿子，陈辉军与陈辉明，也都走上了渔业的道路。在爷仨的努力之下，产业也是做的有了点起色。然而在这个时候，兄弟俩却为了经营的理念起了冲突。这一矛盾在爷爷死后更是愈演愈烈，甚至大打出手，最后两人分道扬镳，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虽然这么说，但陈辉明的公司也开在渡城市，只不过与父亲是一南一北。而且因为经营思路的原因，或许陈辉明才是渡城市本地真正的渔业之霸，说是地头蛇也不为过。如今父亲失踪，公司衰落，陈辉明在这个时候出现，并扬言要吃掉自家的公司，陈云鹭可很难将这看做是一个好消息。想到这里，她也转头望向员工们，只见他们惊讶之余，眼中也带着不少担忧。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干了什么都老实给我交待出来，要是你好好配合，我说不定还可以考虑帮帮你。”陈辉明让手下把黄会计扯起来，又看向一旁的陈云鹭，犹豫片刻，开口说到：“你们公司应该还有信得过的老实人吧，跟我一块清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少的东西。”

    陈云鹭犹豫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在人群中张望了一番，从渔民和工人里各挑了几个岁数大可靠的员工，拜托他们跟着一起走。见状，陈辉明轻轻点了点头，冲着自己的手下喊了一声：“小黎，跟着去办公室，看看账目。”

    “好嘞！我来啦！”

    跳跃而出的年轻女性让陈云鹭有种面熟的感觉。但她也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了，等待自己和这家公司的，到底会是怎样的未来呢？

 第一卷第四章：抉断

    经历了一整个晚上的排查和数日的处理，陈云鹭一行终于将这场风波平息了下来。被黄会计等人私自出售的公司财产也大多追了回来，但人心的松散恐怕已成定局了。除了失踪的那几位之外，黄会计是这个公司里最有威望的人之一，他的背叛，让所有人内心都为之一凉。介于这个原因，这段时间的作业也被取消，陈云鹭给所有人都放了一个假，也算是有了一点喘息的时间。而陈辉明的会计，小黎则是马不停蹄的核对着账目，以求尽快掌握公司的全部情况。

    而在这一切结束之后，陈云鹭也要直接面临与陈辉明的谈判。对方之前直言不讳，宣称此次到来就是为了把“海鹭”这家公司搞到自己的手里，不过倒也给了她一点时间，让她来好好休息一下，顺带思考相关事宜。不过陈云鹭如今就算是睡着都很勉强，因此也就是利用这段时间进行了简单的休整而已。

    谈判选在了附近的一家餐馆的包间，陈辉明不愧是渡城市的地头蛇，竟然让这家店提前闭门，以防人多眼杂。来到这里的，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小黎，老吴，两方的律师，以及三位“海鹭”的老员工。菜码上桌，陈辉明品尝了一口，赞叹的点了点头。其他人也只是跟着一起吃饭，场上一时间安静的有些尴尬。

    “学校那边，没有问题吧。”

    打破了僵局的，还是陈辉明本人。他饮了口茶水，转头静静的盯着陈云鹭。

    “嗯，我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陈云鹭点了点头：“就算这个学期不去上学，问题也不大。”

    “真好啊，红叶大学。”陈辉明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我那儿子能有你这一半的本事，我也不至于那么操心了。”

    说到这里，他低下了头，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到：“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了，把‘海鹭’转让给我吧。”

    听到这里，小黎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了陈云鹭，然后慢慢解释到：“这是你们公司资产清查的结果，我结合了你们之前的文件，上面有大概的估值，你来看看吧。”

    “好的。”陈云鹭翻阅了一下，设备的数目什么的大体上并没有什么出入，但是到了看到最终各项估值的时候，还是着实吓了一大跳。

    “很大一笔钱，对吧。”陈辉明也猜到了她的想法：“我没打算在这里瞒你，渡城市名列前茅的渔业公司，值得了这个价格。”

    “我和你爸不一样，不会把自己的财政搞的那么紧巴巴的，手里还算有点余钱。”陈辉明继续说到：“但是就算如此，要我把你们公司买下来，那我可做不到。”

    “什么？”老员工顿时眉头一竖：“那你是要明抢？”

    “那你倒是不用担心。”陈辉明摆了摆手：“老吴也在这，我要是明抢，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没法过了。”

    老吴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陈辉明好歹也是大公司的老板，在这种事情上，还不至于做蠢事，这一点倒是信得过。而且自己常和他打交道，也清楚这个人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恶劣。

    “既然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陈云鹭问到。

    “简单点说，你把公司给我，我给你留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陈辉明从小黎那接过另一份文件递给陈云鹭：“还有别的零七八碎的，反正足够你逍遥一生了。”

    “百分之三十？”老员工一拍桌子：“陈辉明你不要太嚣张了，你哥还没死呢，你就来吃你侄女的绝户？”

    见他如此，陈云鹭倒是情绪没有太多波动，她制止住情绪激动的老员工，开口说到：“暂且不讲条件的问题，确实，我的父亲还是失踪状态，这家公司还是他的，我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做出转让的决定。”

    “嗯。”陈辉明点了点头：“那你是不打算和我谈了？”

    “并不是这样，你也看到了我们公司的现状，我没有理由不和你谈。”陈云鹭轻轻摇头：“只不过，必须要有一段过渡期。只要过渡期过了，即便我只要两成的股份也可以。”

    “大小姐？”听了这话，两位老员工都呆立在了原位。

    “呵。”陈辉明微微一笑。即便只是一成的股份，那也是很多索塔冯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而这位侄女却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份嚣张，还真的和她父亲有一拼啊。想到这里，他饶有兴味的看向陈云鹭：“不错，那你也说说，你要的这段时间过渡期，到底是要干什么吧。”

    “公司的支配权可以给你，但是股份只能给你四成，若是一年了父亲还没有消息，那就再给你四成。作为条件，你要先帮助‘海鹭’度过眼前的难关。”陈云鹭开口说到：“有一些人已经离开了公司，但大多数还都留在这里，你得安置好他们，不能把他们随随便便就辞退。至少一年，起码要在一年内保证他们的工作和工资，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缓冲期。而且之前海难受害的员工有一些生活困难，你也得把他们的问题解决掉，这些就是我的要求。”

    “当然我也知道，这都是些有弹性的事情，就算写在文件里，也很难去完全监督你落实。”陈云鹭也递出一份文件：“你的钱不够买下‘海鹭’，但是做这些事，应该还是绰绰有余。合并了之后，你就将成为渡城市垄断性的渔业霸主，我相信你不会为了这些小利，再给自己添麻烦吧。”

    “哈哈哈，好，小心眼真多。你这边也没什么区别吧，若是硬说我做的不好，一年之后不也可以随随便便赖账。”陈辉明大笑了起来，没有看手里的文件，而是丢给了一旁的小黎：“但是无所谓，我也不多要，就留给你三成，其他的事情都依你说的来。”

    “合同的话，我也可以慢慢和你一起敲定。我们国家在这方面的法律还不健全，但是大体上还算能解决问题。”陈辉明看了一眼陈云鹭这边的律师：“而且你也有学校的人脉，想必不会在这方面吃亏。”

    “今天的事情顺利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更细节的东西，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谈了。”陈辉明举起杯子向各位示意：“咱们现在就敞开怀，吃好喝好，预祝我们的合作成功！”

 第一卷第五章：临别真言

    “大小姐，你真的要放弃公司吗？”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陈云鹭转过身，轻笑着点了点头。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陈云鹭也和陈辉明完成了公司大体的交接，因此此事也确切的被大家所知晓。她们一家在员工中深得人心，因此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没有能力带公司走出困境，你们跟着叔叔才是最好的。”她缓步走到几人面前：“他是个有野心有才能的人，而且在这行业也算说得上话。跟着他，亏待不了你们。”

    “可是关于他也有些不好的传闻。”一人担忧的问到：“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其实因为思路的不同，他和父亲有些争执，因此可能产生了一些偏见。”陈云鹭摇了摇头：“但是他本人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一点是可以信得过的。你看看，他第一时间不也保护了咱们的产业吗？”

    “而且说到底，我也不是不能回来了嘛。”陈云鹭拍了拍他的肩膀：“学校也不算太远，有时间，我会经常过来看看的。他有些事，没有我商量也做不了。”

    见到她都这么说了，各位也只能惋惜的摇了摇头。陈云鹭安慰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走到拐角，陈云鹭看到黄会计，正拿着东西从旁边走过。两人对视，黄会计眼神闪躲，快步离开了。陈云鹭轻叹一声，黄会计从自己记事起就在公司工作，可以说是父亲的左膀右臂，而且他和陈家的关系也很好，一向对自己非常照顾，小时候也常在一起玩，陈云鹭近乎把他当做有血缘关系的叔叔一般看待。因此在那段时间里，陈云鹭几乎是把大半的权力全部交给了他。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借此机会做出这种事，这让陈云鹭久久不能释怀。即便如此，看到他落魄的样子，陈云鹭也有些难过。靠着陈云鹭的求情，黄会计算是逃过了更多的惩罚，但这事一传出去，恐怕他已经彻底名声扫地，以后也难再去干些什么了。

    陈云鹭来到会客厅，陈辉明已经在那里坐好了等着她。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陈辉明叹了口气，开口说到：

    “你这次，也算是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啊。”

    “‘海鹭’是父亲的心血，我不可能看着它就这么死去。”陈云鹭摇了摇头：“与其看着它在我的手里毁掉，不如交给能让它发光的人。”

    “现在我把这家公司拿到手，无论是产能，还是市场份额都能再上一步。预计能达到整个渡城市的八成吧。这对我们来说是双赢。”说到这里，陈辉明看向她：“不过听你这话，好像是在说，只要公司在你手里，就一定会毁掉啊。”

    “我这一个多月，也进行了很多尝试，努力去改变困境。但是做了那么多事情，除了不停上当受骗和白白浪费钱外就没有任何作用了。”陈云鹭自嘲的一笑：“无论是渔业，还是经营管理，我都一无所知。这家公司，在我手上是不可能撑下去的。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一个毫无经验和人脉的小鬼都能轻易盘活一家企业，那也太不把商界当回事了。”

    “这也不只是怪你，你爸的财政思路实在是太剑走偏锋，我们这种靠天吃饭的行业，怎么可能扩张的那么随意，连保底的东西都留不住。遇到这种事情，家里没有余粮，就是会这样。”说到这里，陈辉明眼中罕见的闪过一丝阴霾，不过立刻便消失了。他停顿了片刻，再次说到：“不过云鹭啊，要说撑不下去，那也不尽然。你们公司里，不可能没有人对你提过建议吧。”

    “咦？”陈云鹭顿时一惊，确实，黄会计曾经找过自己，但是对于他的意见，陈云鹭并没有接受。这件事情，为什么陈辉明会知道？

    “我就猜是这样。”陈辉明看了看她的眼神，确定了猜测：“公司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什么太多别的方法。裁员，减薪，强制加班，把船和设备卖了充钱，就这些，我说的没错吧。”

    “公司的员工们还要靠着工资养家糊口，我不能就这么抛弃他们。”听到和黄会计一样的话，陈云鹭顿时有些激动，然而陈辉明一句话就让她哑口无言。

    “你这不叫不抛弃他们，你这叫带着他们一起死。”陈辉明冷哼道：“而且说到底，出了这种事，你居然还照发了他们这个月的工资，你以为这是在玩家家酒吗？”

    “我以为，只要大家一起努力，总会度过难关的。”陈云鹭小声的说到：“我不想对他们做这么恶劣的事情。”

    “这是几百人的大公司，你以为每天的花销有多少。要是你一个人带着几个小屁孩，自己跳海里抓鱼也饿不死。可是这不是，几百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就算你浑身是铁打得多少钉？”陈辉明摇了摇头：“你以为这渡城市没人能打渔吗，非要从你们‘海鹭’那里买，这都是靠门路的。没了你父亲他们，你们的货根本卖不出去，还会白亏钱，你看不出来吗？索塔冯又没有什么保护措施，要我说，你们直接裁掉一半的人都不嫌多的。”

    “我不开玩笑，要是咱们这次生意谈崩了，我就直接从明面攻占市场份额，抢你们的客户，直到把你们公司拖垮为止。”陈辉明看向陈云鹭：“以你的运作方式，我根本不需要用什么盘外招，只要正常竞争，‘海鹭’迟早有一天也是我的。”

    “呜…”

    陈云鹭无言反驳，事实证明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人心都散了，还谈什么度过难关？事实上，陈云鹭也不是没有想去找开源的手段，然而一直收效甚微。再加上管理层一解体，损耗与矛盾也一直很大，不牺牲什么就想解决问题，实在是太天真了。不过这么一来，陈云鹭也大概猜到了，为什么陈辉明能在黄会计事发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我的话可能说重了，但是理是这么个理。”陈辉明叹了口气：“但是你要是把你们公司的员工全丢下，把家当便宜一卖换成现钱拿走，自己一个人去逍遥自在，那我才是真瞧不起你。”

    “才不会那样。”陈云鹭摇了摇头：“不过，我大概以后就只会走传媒这条路了，经商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嗯，人贵有自知之明。”陈辉明起身望向窗外。

    “你还有什么烦心事吗？”陈云鹭突然问到：“明明公司都到手了。”

    陈辉明回头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到：“我马上就会有三百条船，而且接近一半都是大船。六家工厂，三个冷库。市场份额也肯定会大幅上涨，成为渡城市渔业之霸，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按理来说，是不该烦心。”

    “只可惜，最近有传闻。御正有资本想要在这边搞渔业，他们技术很先进。”陈辉明继续说到：“但是最重要的是，这笔资本，很有可能超过十万亿索塔币。”

    “十万亿？”陈云鹭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笔钱，已经足够造一艘大型航母出来了，怎么会投到这种小国？

    “在这笔钱之下，我们什么也不是。一旦他们真的来了，那就算我们不死，也会被赶到最没利润的那种环节去。”陈辉明眼中阴霾更甚：

    “除了祈祷，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第一卷第六章：新的契机

    经历了一个半月的波折之后，这次事件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公司已经托付给了陈辉明，陈云鹭唯一的牵挂，只有尚且行踪不明的家人了。然而据老吴所说，搜查依然是毫无结果。虽然说爆炸的威力很恐怖，事故发生的时候天气也并非很好，而且搜救也遇到了一些困难，但在这种深度的水域，别说尸体，就连尸块都未能找到，还是有些匪夷所思。而且带走了船只残骸的海军也没什么音讯，就连粗略的鉴定结果都没有给出。

    对于这个结果，老吴也只是皱了皱眉。不过既然是上面介入，陈云鹭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接受这个现实，然后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比起毫无意义的焦虑，陈云鹭所能做到的，只有回到学校，尽快完成学业，寻找自己人生的出路。在转让完成后，陈辉明也如约给了陈云鹭一笔钱，并许诺接下来每个月也会给她固定分红。虽然说数额并不大，但也够陈云鹭生活，让她没有了后顾之忧。

    走出家门，陈云鹭也做好了准备去学校，然而刚出门，却看到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阮清秋正在门口附近和会计小黎谈着些什么，一旁的海警小黎哥则在一旁看着他们。见状，陈云鹭连忙赶了上去。

    “哦，云鹭，气色还可以嘛。”阮清秋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前看你视频里的样子，都快担心坏了。”

    “啊哈哈，稍微放松了一下，结果一口气睡了三天。”陈云鹭挠了挠头：“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不是说了今天要来学校吗，所以我就过来接你了。”阮清秋俏皮的一笑，又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两人：“而且之前春美他们也和我聊过一些事，我也来这里取取材。”

    “哦，取材吗？”陈云鹭记得，会计的名字应该就是黎春美：“那么你们两位是…”

    “春华是我的弟弟。”黎春美拍了黎春华的脑袋一下。

    “原来如此。”陈云鹭点了点头。一开始就觉得这两人的相貌有些相似，原来是姐弟关系。

    “他们的父母在这附近经营了一家人心果庄园，现在办的风生水起。”阮清秋接着解释道：“我过一段时间可能去采访一下，写篇稿子出来。”

    “人心果庄园吗？”陈云鹭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会是和渔业相关的生意呢。”

    “算了算了。这家伙是海警，若是搞海上的东西，太容易被嚼舌根了。”黎春美指向自己的弟弟：“而且我们家其他人对这个行业也不感兴趣。”

    “说的也是。”陈云鹭点了点头。

    “那云鹭，咱们先走吧。”阮清秋接过了行李，冲着姐弟俩摆了摆手：“下次再见啦。”

    两人坐上车，径直向着学校赶去。看到陈云鹭似乎心情不错，阮清秋也就彻底放下心来。一路上，阮清秋和她讲述了最近的消息，这让长时间远离自己本行的陈云鹭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旧日的时光。回到宿舍，其他两位舍友并不在，因此她们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起身前往导师那里。

    进入大学以来，两人的关系便非常融洽。到了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也是阮清秋先提议主动去找导师，而她们也顺理成章的拜入了同一位导师——黄芳梅的门下。黄芳梅是网络传播方向的研究者，在网络走向全面普及的索塔冯，这显然是一个新潮而又富有潜力的领域。事实上，即便是整个索塔冯，也就只有四家大学开设了这门专业，而黄芳梅也毫无疑问是其中的领头者之一。这种情况，也让陈云鹭有了充足的底气。

    而且重要的是，黄芳梅作为业内的大牛，对待学生却相当和和蔼亲近。虽然工作量非常大，但该有的都一点也不克扣，陈云鹭二人甚至在本科期间就参与发表了将近十篇论文，这与黄芳梅的悉心指导是脱不开干系的。就连此次事件中的律师，也是黄芳梅帮忙联系的。见到她们来了，黄芳梅也赶忙让两人进入内屋。确认陈云鹭已经没有什么麻烦之后，黄芳梅也松了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很快，谈话便转到了学业相关的话题。

    “真好啊，再往以后我就要变忙了，也没什么机会直接去指导本科生了。你们可能是最后一批。”黄芳梅叹了口气，然后开玩笑般的说到：“你们这么能干，要是就这么走了，我还挺遗憾的。要不要考我的研，再在我手底下干两年？”

    “这个嘛…”陈云鹭挠了挠头，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后，她还真的有点动摇。

    “开玩笑的，不用太在意。咱们这个专业，现在国内的人才很少，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需求，并没有太多必要去深造。”黄芳梅微微一笑：“说到底，没有海外镀金的话，本科生比研究生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还多了几年工作经验。你们作为红叶大学的学生，要是以后再改变想法，那也随时都来得及。”

    听了这话，两人都点了点头。之前导师也说过，有需要的话，就会帮助两人做推荐。以黄芳梅在索塔冯新传领域的地位，这推荐的影响力自然也是非同小可，只要发了话，有关部门怕是就算现挖个坑，也得把这萝卜种进去。有了这等依靠，两人自然不用顾虑多余的事情。

    “现在国家对于在这方面很重视，也急需相应的人才。我们要搞索塔冯自己的体系，就得培养本土化的人才。所以不光要花钱，还要花到刀刃上。”黄芳梅看向两人：“你们都非常有才能，现在正是发光发热的时候。”

    “最近做了很多相应的实践，确实也有很多这样的感觉。我们的网络已经开始普及，但国内传播系统的把控却很糟糕。”阮清秋深表同感：“流量都被外国抢走了，我们本国人的诉求根本不会第一时间被看到。”

    “是啊，我之前也想要通过网络的方法来挽救我的公司，但是根本吸引不来一点注意力。”陈云鹭也苦笑一声：“门户也好，平台也好，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

    “这就是网络传播的双刃剑特性，它甚至会让人看不到近在眼前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你们能看到这些，我很高兴，这代表你们真的有在思考问题。”黄芳梅笑着看向阮清秋：“你要是能在电视台的新专项里应用上学到的东西，那么想必能为国家的建设做出巨大的贡献。”

    “至于云鹭你…”黄芳梅突然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到：

    “要不要去御正？”

 第一卷第七章：御宝计划

    “御正？要我出国吗？不行不行，我只是小时候跟着家里去过一次御正而已，要我自己去那工作，那也太难了。”陈云鹭顿时一愣，连忙摆了摆手：“而且好不容易学了点东西，就这么跑到外国去，那也…”

    “谁都有第一次的。”黄芳梅微微一笑：“云鹭，你选修了稷语，而且成绩非常好对吧。”

    “唔，那倒是。”

    陈云鹭点了点头，她在此前也不止一次考虑过去外国发展一段时间，因此学习了不止一门外语，考取了相应的证书。尤其是稷语，说是熟练运用都不为过。然而在家里出事之后，她的保障顿时被削弱了一番，因此也缺了几分闯荡的胆识。

    “既然你花了那么长时间去学习稷语，那么不去一趟御正也太可惜了。”黄芳梅看出了她的难处，安慰道：“而且我要推荐你去的地方，也在御正的最南部，离这里并不算很远，想要回来，还是随时可以回来的。”

    “如果你要回来，有这么一层海外镀金的经历，想必能吃得香。如果你不回来，那么作为搭线者来提供一个到御正的支点，把先进的东西引入索塔冯，那也非常不错。总之怎么都不会亏欠些什么。”见她心动，黄芳梅继续劝说到：“我们这一行，走南闯北很正常，想要做到顶尖，只是在一个小圈子里走动可不行。”

    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导师本身，就是有一段在御正的留学与工作经验，这些话相当有可信度，而且陈云鹭本身一直希望自己能够长长见识。在她看来这件事有必要详细了解一下，起码不能随意的错过机会。

    “但是我听说，御正那里的学历水平都很高，就算是我们这个专业的博士生，也很难找得到工作。”陈云鹭有些担忧的问到：“向我这种人，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听了这话，黄芳梅摆了摆手，她笑着回答到：“御正那边，高学历的人确实非常多，但是正因为太多了，所以学历反而只是单纯的敲门砖了。”

    “云鹭，你的数学很好，精通计算机和网络，而且也有不少社会实践。这比我今年在御正见到的不少研究生都要强。”黄芳梅微微皱眉：“而且说实在的，御正的传媒行业…算了有些事情讲起来很麻烦，等你决定了我再和你细说。总之可以确定的是，你很有竞争力，也绝对不会被亏待。”

    “总之如果你要去的话，也不必有太多心理负担，只当是一次历练就好，回来还有保底的。”黄芳梅拉起陈云鹭的手：“这也算是国家计划的一部分，御正在网络方面，却有着非常多的独到之处，这些非常值得研究，国家也很重视。而且那家公司的一位高层领导，就是我留学期间的同学。我们关系很紧密，他肯定能带好你的。”

    “嗯，但是我好歹也是外国人。”陈云鹭挠了挠头：“录取什么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黄芳梅微微点头，掏出了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陈云鹭一看，原来是稷语的“御宝计划。”

    “御宝计划…是最近几年御正共和国开展的计划吧。”陈云鹭略一沉思：“旨在扶持宝珠半岛各个国家发展，与御正共和国共建良好关系。是这样的吧。”

    “没错，所以接下来，与御正之间的合作将会越来越多。现在也到了这个领域。”黄芳梅点了点头：“你要好好思考一下，抓住机会啊。”

    在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两人也告别了导师。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阮清秋有些羡慕的看向陈云鹭：“真好啊，能出国什么的。”

    “还没决定呢。”陈云鹭苦笑着摆了摆手：“出国什么的，我可没有什么自信。”

    “别这么说，上次遇到的那个御正人，他不还差点以为你是他的老乡了。”阮清秋看向天空：“要是有你这能力，我也想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啊。”

    陈云鹭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次机会确实是自己的一次很好的机会。阮清秋的母亲在电视台担任要职，而她本人也对这耳濡目染。但陈云鹭就是完全的外行人，除了在学校接触到的，对于各类潜规则，她所了解的还是太少。这一点上，去哪里对她的区别或许并不大。而且遭遇了这一切之后，陈云鹭也觉得，自己或许是时候去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好好的转换一下心情。

    “要是你去了御正，我们可就不能再这么见面了啊。”阮清秋惋惜的叹了口气，突然改变了话题：“对了，明天我就要去春美他们家的庄园，你也要一起来吗？”

    “好呀。”陈云鹭点了点头，能够参观阮清秋的项目，这也算是学习的经历。

    转眼到了第二天，两人收拾好了行李，一起前往了位于晚湖市的庄园。晚湖市位于渡城市的北部，离红叶大学更是遥远，而且庄园在郊区，地处偏僻，花费时间想必更多，因此两人也打算在那边住宿，顺便去市区逛上一逛。黎家兄妹并没有时间去接待他们，所以提前做好了对接准备。抵达之后，两人顺利的与黎家的父亲碰面，一起前去参观了。

    “听说你们是搞传媒的啊，拜托了，给咱宣传宣传啊。”黎父是个开朗健谈的人，一开话匣就停不下来：“咱这也有农家乐的活动，现在有不少城里人都富了，肯定有感兴趣的。”

    “那是自然，这么好的地方，不宣传一下也可惜了。”阮清秋好奇的看着周围：“这经营的也太好了吧，无论是种植采收什么的，都很先进。”

    “以前这里也就是种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根本挣不了什么钱。”黎父笑着说到：“自从去年从御正来了一批团队，给了指导，更重要的是有一大笔投资，我们才能开了这么一个庄园。现在村里人都有股份，日子过的好多了。”

    “御正吗？”陈云鹭惊讶的说到。

    “是啊，这路也是他们帮忙修的。其实不只是果园，晚湖市的新机场也有御正的投资，不过运输系统倒是旸桑的公司的。”黎父笑了笑：“我们有人有地，但是不靠这些人的钱和技术，也搞不起来啊，这也是得亏了国际化啊，日子越过越好了啊。”

    “原来如此。”听了这话，陈云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一卷第八章：远赴他乡

    转眼大四的上学期结束了，陈云鹭也快速的追上了进度，完成了毕业所需的几乎全部工作。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经过了思考，陈云鹭也决定了要去御正进行工作，这让导师黄芳梅深感欣慰。不过即便有着导师的推荐与担保，陈云鹭也并不认为自己能轻轻松松的适应国外的工作与生活。因此除了专业的内容外，陈云鹭将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稷语的口语，还有了解公司“罗织”和它所在的城市海州上。

    到了寒假，黄芳梅也正式帮陈云鹭进行了对接。毕竟是网络相关的工作，因此在线上也并没有太多问题。公司那边简单的面试了陈云鹭，让她试着做了几个排版工作，又写了几篇文章。就结果而言，对方很是满意，给她推介了线上课程，而且通知她有机会找一找素材，多写一些宣传有关御宝计划的文章。不得不说，“罗织”这家公司还是非常大气的，阮清秋这种编外人员写一篇稿子的收入，也是在索塔冯的三倍左右，这让她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很快，大四的下学期开始了。这段时间里，陈云鹭也去了海鹭不止一次。在陈辉明的运营之下，公司也渐渐的步入了正轨，如他所愿压倒性的占据了渡城市的市场份额。对此陈云鹭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不久之后一年之期将到，大概会发生很多变动，也许很久之后，海鹭仍然会遇到危机，但那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了。

    至于失踪的家人，虽然陈云鹭依然不愿放弃，但显然希望已经越发渺茫。接近半年时间，连一点音讯都没有，这已经让她不得不相信，自己已经再也见不到家人的事实。不要说尸骸，就连一点衣服的残片都没有留下，这让陈云鹭即便想要悼念，也什么都做不到。轻轻触摸着墙壁，陈云鹭轻轻叹了口气，当初的时候为了解决公司的危机，她还考虑过要卖掉这间房子。幸好此事最后没有发生，否则与过去人生的这一点羁绊，恐怕都无法留下。如今将要离开索塔冯，恐怕短时间之内也无法再见到这熟悉的景象了。

    想到这里，陈云鹭摇了摇头，从纸袋里掏出了几张照片。这是出事之前，她在码头为自家的渔民们所拍的照片，因为发生了海难，因此她一直都没时间，也没心思去再关注这些。就在前几天，她特意翻找了一下自己的硬盘，从里面找到了这些照片，并打印了出来。精神恍惚了几秒，陈云鹭长叹一声，再次将照片装回纸袋，不动声色的将它放到了码头的收发室。望着忙碌的人群，陈云鹭轻叹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很快，毕业答辩也开始了。无论是中期检查还是最后的答辩，陈云鹭都完成的很完美，优秀毕业生也稳稳落于囊中。这样，除了证书还没有到手，陈云鹭再也没有任何需要在意的东西了。导师这个时候也来了联系，告诉她罗织那边希望她能在最近前往海州，进行实习与适应生活，这样等到她一毕业，就可以直接入职。听到这个消息，陈云鹭也意识到，这可能是那边最后一次通过导师向自己转达消息，接下来，就全要靠自己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迟疑与退缩都是毫无意义的了，陈云鹭也就这么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预计的出发日期是下周末，因为御正与索塔冯之间新的客运铁路还没有通航，因此她也爽快的选择了直达的飞机。见陈云鹭马上就要离开，阮清秋也相当不舍，因此这几日也一直粘着她。

    “云鹭你居然就这么干脆的出国了。”阮清秋嘟了嘟嘴：“我好寂寞啊。”

    “别这么说啦，以我的性格，还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得了异国他乡。”陈云鹭苦笑了一声：“没准呆了两个月，就灰溜溜的回来了呢。”

    “你才是别这么说，云鹭你虽然性格温柔，但是韧性很强，无论是耐心还是适应能力都很好。”阮清秋摇了摇头：“要说的话，你才是适合出去闯荡的那个人。”

    “别闹别闹，你这是要捧杀我吗？”陈云鹭连忙摆了摆手：“这我可经受不起。”

    “才不是什么捧杀，又不是说你没有缺点。就算是在国外，做事也得强硬点，小心被吃干抹净了。”阮清秋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我也想去御正看看，等你扎稳了脚跟，要记得尽地主之谊啊。”

    听了这话，陈云鹭也笑了起来：“要是清秋来了，一定会给你最好的招待的。”

    “这才对嘛。”阮清秋握住她的手：“等你回索塔冯了，也一定要通知我，我会去接你的。”

    欢聚的时间再长，终究也有别离。到了第二天，陈云鹭便在阮清秋恋恋不舍的眼神中登上了飞机。飞行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因此陈云鹭也就是简单的看了看风景，便抵达了海州。到了机场，陈云鹭惊讶的发现，自己上司，也是导师黄芳梅的老同学，赵海涛先生正在那里等着自己。见陈云鹭出来，赵海涛连忙迎接了上去，这让她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是陈云鹭对吧。”赵海涛问到。

    “是我。”陈云鹭慌乱的摆了摆手：“赵老师怎么来了？”

    “也是你老师嘱托我了嘛，你一个人异国他乡的，还是个姑娘家家，没个人照顾怎么能行。”赵海涛的气质相当豪爽：“走吧，我先带你去住宿的地方，然后咱们一起去公司看看。”

    地铁站就在飞机场里，陈云鹭看了繁杂的地铁网图，顿时感慨万分。即便是在索塔冯的首都成陆市，也不过是有两条地铁而已。而眼前的图上，竟然有着将近三十条线路。而且不只是数量，其中蕴含的技术水平也远远超出了陈云鹭的认知。很多媒体都声称，现在已经进入了全自动化的新时代，但在索塔冯这样的国家里，还感受不太到这种变化，即便是红叶大学这样的顶尖大学，也只有极少量的高科技设备。但在这里，立体投影，智能屏幕，全自动服务机器人，这样的先进设备就像不要钱一样，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完全支撑起了机场和车站的运维。即便她早在网上了解到了很多相关的东西，但是实际见到，还是完全被震撼到了。

    “不愧是御正的第三大城市啊……”看着富丽堂皇的海州机场，陈云鹭顿时苦笑了一声。在这种大都市里，自己真的能适应下来，然后做出些什么成果吗？

 第一卷第九章：崭新的开始

    花了两个多小时，两人才抵达了公司公寓。在交通如此便捷的情况下，居然还花了这么多时间，这让陈云鹭对海州的大小重新有了一个认识。宿舍是一个小单间，面积大约二十平方米，虽然与自家的别墅比不了，但是一个人住也算是宽敞。屋子里设备齐全，这让陈云鹭大感满意。

    “怎么样，我们公司提供的员工宿舍，那是没的说。”赵海涛笑呵呵的说到：“可能论工资，罗织不是行业内最高，但是要说各项待遇，那可是别的公司比不了的。”

    听了这话，陈云鹭笑着点了点头。就算是只谈薪资，那也比索塔冯的类似职位高出两倍不止，虽然海州的物价显然更高，但是那也足够她生活的了。大体放好了行李，陈云鹭锁好门，跟着赵海涛来到了公司所在的商业区。罗织所在的区域，正位于海州市边缘的卫星城，因此城市规划比较合理，十数个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并列在一起位于最中央，而居住区和生活支持区则散落在周围，从公寓出来，步行也只要十几分钟就能到达公司。

    “罗织也是最近才搬到这边来的，以前是在城中心，房价也高，我们也没办法提供宿舍。那时候好多人都要通勤两三个小时才能到公司。”赵海涛解释道：“现在到了这边，住宿也好，食堂也好，都能一并解决了，离地铁也很近。”

    “但是吧，这也不一定是好事。也有不少人抱怨，说是离电影院太远，也没有足球场，说什么娱乐都降级了。”赵海涛突然摇了摇头：“像我们这样有家室的，孩子肯定要在市区里上学，所以要么就通勤，要么就分居，没什么办法。”

    “当然吧，年轻人大多数以事业为重，所以这些都不成问题。海州是一线城市，五湖四海的人到处都是，大家都是来奋斗的，就像你一样。”赵海涛笑着拍了拍陈云鹭的肩膀：“你的水平不错，稷语也说的这么好，生活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好好干吧。有时间的话，我再带你去市中心，看看海州的繁华。”

    “嗯嗯，既然都来了御正，那肯定是尽全力拼搏一把。”陈云鹭微微一笑。

    “哦，到了到了。”赵海涛伸手一指，只见罗织的巨大logo正悬挂在一栋楼顶上，他比划了一下，接着说到：“从二十三楼到三十五楼，这十三层，全部都是罗织的区域，一千名员工就在这里工作。”

    “喔…”陈云鹭点了点头，硬要说的话，海鹭也是有差不多的体量。但是要是从资本的角度考虑，连罗织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虽然地方挺大，但是和咱们直接相关的，并没有多少。你应该也了解到了，罗织是一家大公司，业务覆盖也算比较广，门户媒体只算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赵海涛接着说到：“尤其是自媒体发展迅速，现在公司也在这方面寻求这方面的平衡，预计构架也会在最近有所调整。”

    “所以咱们部门现在的构建大概是什么样呢？”陈云鹭问到：“您之前也说过，平行之间的界限有点模糊，这是指什么呢？”

    “对，就是很模糊。我之前也和你说了，这个构建现在有所变动。”赵海涛解释道：“最高的我们几个，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往下，就是各个板块的负责人，体育，娱乐，财经等等，他们也相对固定，都是负责自己领域的审稿。”

    “然后，就是你们这些编辑了。”赵海涛突然停顿了一下：“很久以前的话，编辑的位置很死，是哪个板块的就是哪个板块的，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了。人员的调动很频繁，甚至还有很高的自主性。”

    “也就是跨领域？”陈云鹭歪了歪头：“这样没有问题吗？”

    “嗯，你做这一行应该也知道，所谓的编辑，门槛其实很低。大多数稿子也不是自己写的，我们只是负责搜集汇总整理。毕竟不能说科技类板块就必须要弄一群科学家来当编辑吧，就是这个道理。”赵海涛叹了口气：“不管哪个板块，其实编辑所需的才能与素质都是一致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只要有着板块的负责人看着，就出不了什么大错。”

    “其实说实在的，前几年因为自媒体的兴起，运营门户网站变得费力不讨好，罗织几乎都要放弃这个领域了。但是后来因为ai撰稿太多而且大多滥竽充数，把舆论场搞得一团糟，所以国家特意了扶持了一把我们这些非官方的媒体，来当做民间的主流声音。”赵海涛笑了笑：“放在很久以前的话，稿子是自己写的多，但是现在基本都是外包。外面的人，有的时候反而更加专业。不过要是遇到比较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官方的口径，还是要我们亲自来传达，甚至还会去做采访什么的。”

    “我们的有自己的记者站，还有很多熟悉的撰稿人，这些都是你以后会经常接触到的。”电梯打开，赵海涛指了指眼前的区域：“作为一家网络公司，我们的核心自然就是这些程序员们。我们提出需求，由他们来进行实现。当然这只是集中会议的时候才会有的事情，平日里，只有出现bug的时候才会去找他们。”

    转了一圈之后，赵海涛也带着陈云鹭来到了编辑所在的二十五楼，首先来到了责任编辑们的办公室。根据赵海涛所说，这些板块的负责人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领导。责编们好奇的看了看她这个新人，低声讨论了起来。

    “既然新员工来了，那咱们晚饭的时候也开个迎新会吧，大家认识认识。”有一个人如此建议到。

    “正好，这稿子我审的火大。”另一人也摘下了眼镜伸了个懒腰：“出去吃个饭好好休息一下。”

    一番讨论之后，赵海涛将陈云鹭带到了她的工位上。同事们都忙着干自己的活，只是偶尔看上一眼。很快，晚餐的时间到了，众人一起去到了附近的餐厅里，好好的吃上了一顿。有些同事对于她的身份很好奇，不停的问东问西，弄得陈云鹭有些不好意思。吃完晚饭，一行人走出饭店，陈云鹭辨识着方位，准备转身回家。然而她刚想告别，却发现众人在往公司的方向走去。呆愣了片刻，陈云鹭有些惊讶的问到：

    “诶…你们去哪啊？”

 第一卷第十章：微小的差异

    赵海涛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他把陈云鹭拉到一旁，低声说到：“大家这是要去加班，你是新员工就不用了，好好休息吧。”

    “加班？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吗？”

    陈云鹭微微皱眉，她从今天办公室中的气氛上，并没有感觉有出现了什么爆炸性的新闻，或是发生了紧急事态的迹象。现在赵海涛突然说全部门的同事都要去加班，这让她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发生什么啊？只是加班而已…”赵海涛似乎想到了什么，停顿了片刻，这才开口说到：“这段时间是比较特殊，我之前不是也和你说公司的架构有调整吗，我们部门有好多人都被抽调走去其他部门了，现在人手有些紧缺，没办法完成轮岗。所以要是大家不加班的话，很多工作都没办法完成。”

    “唔，没有招新的人吗？”陈云鹭问到。

    “你不就是吗？”赵海涛哈哈一笑，但是眼神却有些疲倦：“反正这个问题估计很快就能解决了，不用担心。”

    陈云鹭点了点头，告别了同事们之后，她便回到了家中。拆包收拾行李，而这些就花了超过两个小时。全部整理好了之后，陈云鹭压抑下初来乍到的激动心情，沉沉的睡去了。第二天一早，陈云鹭如期的打卡上班。根据协调，陈云鹭被分到了新闻板块，这也是她所期望的。

    新闻板块相对重要，而且业务量也较多，作为新人的陈云鹭也只能简单的打了打下手。不过就只是这些工作，就足以让板块的责编杜惊蛰讶异于她的效率与表现，并在心里将她的评估提高了几个档次。平淡无事的工作了几天之后，杜惊蛰忽然将陈云鹭叫了过来。两人去的地方不是之前陈云鹭来的责编们的共同办公室，而是杜惊蛰自己的独立房间。杜惊蛰打开了电脑，用手指了指屏幕上的东西。

    “这个是你今天早上弄得吧。”杜惊蛰轻轻一笑：“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陈云鹭顿时一惊，她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上下翻阅了一番，却也没有看到任何有问题的地方。陈云鹭挠了挠头，迟疑了片刻，缓缓看向杜惊蛰。

    “不好意思，我…没看出来。”陈云鹭小心翼翼的搓了搓手：“能请您讲讲吗？”

    杜惊蛰并没有急躁，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的将手在头版上相邻的两篇报道上停留住，转头看向她。

    “你应该也知道这两篇都是什么内容，一篇是外交部向比伦斯联邦发出严正抗议，谴责其迫害我国公民，对这种不公正行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杜惊蛰在屏幕上比划了一下：“另一篇则是比伦斯联邦与我国贸易量再创近年来的新高，将建立更加密切深入的合作关系。”

    “你觉得，这两个挨在一起放在首页，合适吗？”

    “啊…”陈云鹭顿时僵住了。索塔冯和比伦斯的关系还算是柔和，而御正则完全相反，立场相当锐利。作为一个索塔冯人，陈云鹭从潜意识里根本不可能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除非被人明确的提醒。

    “就主流舆论方向来看，御正将比伦斯形容成敌人，恶魔，应该憎恨的对象。发生了前几天那个事之后，更应如此。”杜惊蛰用手轻轻一划：“这篇合作的文章，丢到后面去，不要放在首页，最好谁都看不见。”

    “唔。”陈云鹭微微皱了皱眉，感到有些惋惜。毕竟也是某位写手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内容很不错，又是重要的事，居然就这样被雪藏了。还说什么最好谁都看不见，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你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要学。”杜惊蛰敲了敲桌子，突然话锋一转：“我前两天听到你和老赵谈话来着，你和你说，我们现在加班是因为人员调动导致的，对吧？”

    “是。”因为不是敏感话题，所以她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似乎是听到了意料中的答案，他微微一笑，然后轻声说到：“你也知道，我们这种部门本身并无法盈利，运营大部分资金是靠的广告和社会赞助。而收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干活。”

    “前一段时间，我们有一家同行出了事。他们的一个大客户，出了钱让他们抨击了国内的几家企业，顺带还批判了这个行业。”杜惊蛰摊了摊手：“结果回来一查，大客户的背后居然是格鲁伯的某家公司，目的竟是为了压制御正的竞争者。”

    “而且，他批判行业的这一做法，还影响了政府的信誉。此事一出，上面立刻下了命令。要求各公司禁止再接未经审批的广告和赞助。”杜惊蛰微微一笑：“结果啊，我们的财路，一下子就断了一半。”

    “那，那公司的财政还维持得住吗？”陈云鹭担忧的问到。

    “暂时嘛，是靠着其他部门扶持。不过，政府也不可能看着这个行业就这么消失。”杜惊蛰看向陈云鹭：“接下来政府必然会增加扶持的专项资金，给我们进行补助。也许不会那么阔绰，但是活下去肯定是足够的。”

    看着松了口气的陈云鹭，杜惊蛰微微一笑：“收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干活。你应该搞得懂自己要干什么，要为谁服务。”

    ……

    ……

    黄芳梅缓步走入会议室，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们。今天是重要的会议，各方的核心人员都参与其中。很快，会议开始，随着议程的推进，也终于轮到了她上台演讲。

    “各位，我是这次网络化改革的首席顾问，黄芳梅。大家都是业内的人事，因此对于网络也有基本的了解。这次会议的目的，就在于要将我们国内的互联网力量整合。”黄芳梅接着说到：“相比于其他的国家，我们的互联网起步晚，普及面较窄。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按现在一团散沙的模式发展，那将是毫无希望的。”

    “事实上，门户也好，自媒体也好，社交媒体也好，甚至是网商或者游戏也好，都是要追求曝光度的，而我们在这方面缺乏竞争力。”黄芳梅翻了一下ppt：“从初始的搜索引擎开始，我们就没有办法占据主导权。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外国的企业进行了索塔冯本土化的产物。换句话说，他们想让我们看到什么，我们就会看到什么。这样我们的曝光度根本不可能有保障。”

    “这种情况下，我们的企业，无论是哪个行业的，想要通过互联网来提升竞争力，都是不可能的。”黄芳梅扫视一周：“请试想一下，假如我们的家人朋友生病，在网上一搜，搜到的都是假药，假医院。那是不是也太可怕了？”

    “所以，索塔冯的网络改革势在必行，而且必须从头开始！”

 第一卷第十一章：逐步融入

    编辑的工作其实也蛮枯燥的，但这反而让时间过得更快，转眼半年就已经过去了。在这半年里，陈云鹭也逐渐的适应了工作。她大多数时间里是在杜惊蛰的手下干活，但也有少部分时间是在其他责编那里帮忙，因此各个方面也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了一些。

    “大家也知道，马上就要在海州召开国际进出口贸易会议了。”杜惊蛰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在座的各位编辑们：“这是海州今年举办的最重要的会议。我们也要跟好时势，努力造势，协助国家搞好这次会议。”

    “杜哥，这次也有通稿吧。”有人举手问到。

    “那是肯定的，这还用问吗？不过，我说的不单纯是新闻稿的事。”杜惊蛰微微一笑：“你们也知道，最近国际上的摩擦很多，贸易争端也不少。这次会议有各个国家的官方牵头，所以显然也不会一帆风顺，肯定会起不少的冲突。”

    “虽然说这些冲突肯定不会放到明面上让老百姓看到，但是舆论的支持依然需要。毕竟这是我们的主场，群众的气氛，显然会影响到与会嘉宾的判断。”杜惊蛰用手比划了一下子：“换句话说，要让我们的敌人感到压力，要让我们的盟友感到振奋。”

    “我如果没看错的话，在座的各位有不少都好久没有自己写过文章了吧。作为一个编辑这可是万万不可的。”杜惊蛰扫视一圈：“年初世联的会议，大家也都参与报道了，我们就延续那个的精神，任务明天会给你们下发，你们就好好准备一下吧。记得别用ai，这也算是一个锻炼。”

    “唔…”陈云鹭毕竟是夏天才到的公司，因此对于那个时候的事情也只见过报道，不由得有些担忧。

    似是看出了她的困境，杜惊蛰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云鹭，其他人都先走吧。”

    看着最后一人离开会议室，陈云鹭也转过头，诚恳的向杜惊蛰问到：“杜老师，世联会议的精神指的是？”

    “确实很简单，你可能想的有些太多了。”杜惊蛰笑着说到：“经过这段时间，你也看出御正在‘舆论上’与各个国家的关系了吧。”

    “是，我已经大致搞懂了。”陈云鹭点了点头。

    “当然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变化，所以我们也得跟紧时势。”杜惊蛰打开了网页：“简单来说，所谓的舆论衬托就是搞清算，翻旧账。关系好的，就把那些好事拿出来翻翻，关系不好的，就把那些坏事拿出来翻翻。这样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总体来说，都是些陈词滥调，你应该也看过不少了。比如说大家一致同意，那就是御正正确的领导了世界，尽了大国职责。如果被几个少数国家反对，那就是某些国家一意孤行，妄想改变时代潮流。”杜惊蛰操作了几下：“若是被很多国家反对，那就是少数国家收买拉拢部分国家，以求达到政治目的。若是只剩下几个友好国家支持，那就是部分大国独断专行，无视另一种声音，不能代表世界主流。”

    “那要是没有人支持呢？”陈云鹭问到。

    “那你报道它干嘛。”杜惊蛰笑着关上了电脑：“不过放心吧，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的。”

    “是。”陈云鹭点了点头。

    杜惊蛰站起身，抻了个懒腰，然后看向陈云鹭：“等一下我要去市里看看情况，你也跟着我吧。”

    “好的，我明白了。”

    陈云鹭道了谢便离开了会议室，一出门她就感到腹中有些不舒服，连忙走进了厕所。方便完毕，陈云鹭也感觉轻松了不少，刚想离开，外面却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我说那个陈云鹭，你应该知道吧。就是那个外国人。”

    声音很清晰，但是陈云鹭却分辨不出来她是谁。

    “啊，我知道，索塔冯来的嘛。真是的，要请外国人也请发达国家的啊，怎么总弄这些破烂小国的。”

    “程序员里倒是有些大国的人，可惜我们这里就只能收些落后国家的破烂。呵，都是为了指标啊。不过我说，这陈云鹭命真好啊，一来就是新闻板块的。这可是最重要的板块了。”

    “上面看她是外国人，特别优待呗。要不然她这种落后国家的本科毕业，怎么可能比的了咱们这些硕士博士。”

    “哎，你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有人说她是杜惊蛰的情人，还和赵海涛有染。你说这是真的假的？”

    “我哪知道，别嚼那些舌根了。是真是假咱们知道了有啥用。”

    “我觉得有可能啊，她和那两个人走的特别近…”

    听到声音渐远，陈云鹭打开了门。从背影中，她一下子就认出，那是娱乐版块的两位编辑。陈云鹭与她们没有太多交集，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真是没想到她们突然就讨论起自己，还是这些话题。

    虽然还有些搞不懂，但深究下去显然也没有什么太多意义。陈云鹭在镜子前整理好衣服，回到了办公室。没过多久，杜惊蛰便发来了消息，让她一起出发。

    “这次去看一下现场，然后去找一下我们公司的老熟人。有一些细节的东西，还要他们接引，我们的记者才能拿到第一手的消息。”杜惊蛰边开车边说到：“你也没怎么去市区吧，毕竟这半年还是挺忙的。”

    “是。”陈云鹭点了点头。来御正这半年，她一直都在加班，闲余时间除了用来学习和休息外，剩下的一点往往只够在附近闲逛。因此没怎么往市里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嗯，有时间还应该多去看看。”杜惊蛰敲了敲方向盘：“我们这一行，得去烟火气足的地方，多触发触发灵感。”

    正当两人说着的时候，忽然前方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仔细一看，整条路都被完全堵住，几辆车破旧的车正挤在那里。

    “欠债还钱！欠债还钱！”

    看到这一幕，杜惊蛰饶有兴致的将车停在了路边。打开车窗，向窗外看去。

    “各位别急，我们是绝对不会亏欠各位的款项的，现在只是…”一个瘦矮的眼镜男一脸赔笑，正想解释些什么，却一下子就被打断了。

    “放你娘的屁，都他妈几个月了，都到年根了，还在这忽悠我们！没有钱，我们怎么回家过年！怎么和家里人交代！”

    “就是，打他，让他们老板出来！”

    这群人一拥而上，然而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第一卷第十二章：大事件，开始

    “你们必须马上停止扰乱社会治安的行为，否则我们将依法对你们进行逮捕。”

    飞驰而来的警车上下来了一大批警察，他们虽然衣装整齐，但是脸色却是看得出的憔悴，因此口气上都带着些不耐烦。两群人争吵了几句之后，警察们也不再迟疑，快步走了上去，三下五除二便将几人控制住，拖上了警车开走了。杜惊蛰不急不缓的走下车，而陈云鹭也连忙跟上。刚才那瘦弱男子看着车辆被挪走，嘴里不住的骂骂咧咧。

    “妈的又不是不给你们钱了，这么多人都欠着，就你们特殊，多等两天不行吗？”男子吐了一口吐沫：“我的工资也还没发呢，急了就来闹事，有什么用？拿得到钱吗？自己找事，到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他们欠薪，警察不管么？”陈云鹭有些疑惑的问到，在她印象中，御正的法律还是很健全的。

    “如果是恶意欠薪，那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可是…”杜惊蛰眯了眯眼睛：“‘春意园’，是这家啊…上车吧，我慢慢跟你说。”

    两人回到车上，又一次向目的地驶去。杜惊蛰也不着急，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到：“这家‘春意园’，最近确实财政上非常困难。没有钱，所以不能说他们是恶意欠薪。”

    “但是呢，这里有些有趣的事情。”说到这里，杜惊蛰忽然一笑：“清萍正好前几天和我说了，所以我还是清楚一些的。”

    “财经板块的胡老师么？”陈云鹭问到。

    “是啊。这个春意园虽然是独立企业，但它的后台就是‘永广’，这个你应该知道，是非常大的民营企业。春意园的效益这两年不算太好，要靠永广给它输血才能存活。可是，最近永广有事情要做，所以也没闲的资金去给春意园输血。”杜惊蛰看向陈云鹭：“那就是，参与御宝计划。”

    “御宝计划！”陈云鹭惊讶的张大了嘴，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词。

    “宝珠半岛算是新兴市场，在那里投资有大笔国家补助。这个生意稳赚不赔，可不是春意园这种破落户能比得了的。所谓好钢要花在刀刃上，就是这个道理。弄不好，过一段时间就把春意园破产了也说不定。这样一来，没准欠这些人的钱都不用给了，能省一大笔。”杜惊蛰突然一停顿：“你也是企业家的孩子吧，听了会有同感吗？”

    “才不会…咦？”陈云鹭刚想反驳，却突然愣住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是通过你的谈吐猜出来的，不像索塔冯的普通平民，也不像官员或者学者，所以大概率是企业家的孩子。”杜惊蛰微微一笑：“所以我有没有猜错呢？”

    “错倒是没错…”陈云鹭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难过。虽然她很想反驳，但通过了之前的事，陈云鹭也明白了，自己的那种“善良”的想法，也许对一个企业而言，对一个企业家而言是错误的。只要有利可图，什么都能抛弃，或许唯有这种有些无情的态度才是正确的，才能活下去并发展做大，这让她不禁有些悲伤。

    “说到底，海州的税收也要靠永广，不会轻易得罪。而且又是这种时期。”杜惊蛰突然停下了车：“好了，我们到了。”

    陪杜惊蛰完成手头的工作，陈云鹭也一同返回了公司。路上遇到的这个小事，自然不会被报道出来。一个月之后，国际进出口贸易会议如期顺利召开，又圆满闭幕，而陈云鹭他们也经历了一段忙碌的日子。不久之后，陈云鹭在御正的第一个春天到了。

    “云鹭姐，来看看这个。”

    呼叫她的，是公司新招的后辈李蓉蓉。她将手机屏幕对准了陈云鹭，指向了其中的内容。陈云鹭一看，原来是一篇外国网站上的报道，讲述了御正警察暴力对待平民的事情，虽然前面还没什么问题，但是往下一划，陈云鹭顿时愣住了。那里的照片，正是自己稿子中所用到的，不过那是两个家庭冲突，最后大打出手的新闻。图片上倒确实有警察，但居然被外媒配了这么一篇文章，让她有些啼笑皆非。

    “我记性很好的，这是云鹭姐的图吧。”李蓉蓉嘿嘿一笑：“这些人，也太能胡编乱造了。”

    “喔，我看看。”杜惊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顿时轻笑了一声：“这种事情只要干咱们这个行业，想看到多少就能看到多少。我可是打心底鄙视这种行为的，从专业水平上。”

    正在说着，杜惊蛰的手环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快步离开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杜惊蛰打开通讯，看了看里面发的消息，笑容也是越发灿烂。

    “啊呀这可真是，独家报道啊。”

    ……

    ……

    片刻不停的枪击声回荡在比伦斯联邦吉尔斯市的贫民窟边缘，一位高个子的御正女子正在仓皇逃窜着，然而却不忘抓紧手中的相机。

    “惨了惨了，还没拍到几张照片，命要先丢了。”她躲进附近的大厦，紧张的张望着：“有没有什么好的拍摄角度啊…”

    “喂，你是谁，在这里干嘛呢？”

    一个声音突然从她的背后传来，吓得女子尖叫一声跌倒在地。她回头望去，只见三位壮硕的男子正在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她将目光从来者的脸上向下移动，当她看到那黑色的衬衫和硕大的三个白色x时，顿时再也无法遏制住自己的惨叫，连胯下都湿了一块。因为她清楚，这是xxx社的标志。

    所谓的xxx社，正是广泛活跃在数个国家的黑恶恐怖组织。他们推崇高鼻人至上，肆意残杀平鼻人和矮鼻人。而作为平鼻人的御正人居然这种乱战中遇到了他们，这种绝望可想而知。

    “这位小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出手，反而看着她的相机露出了友善的微笑。见状，女子也只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是记者…刚刚来到吉尔斯市…”

    “什么？记者？”

    领头者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旋即蹲下身，诚恳的看着她：

    “那有个事，你可一定要帮我们。”

 第一卷第十三章：XXX社的动作

    “帮你们？”见似乎有所转机，女子强行按下恐惧，四处扫视了一圈：“我么？”

    “是的，我们现在非常需要有人能将我们的正义之举传递给整个比伦斯，不，传递给整个世界。”男子彬彬有礼的说到：“能请你打开摄像吗？”

    “诶…哦哦，好的。”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想要活命，还是乖乖听话为好。女子颤抖着将镜头对准了三人。

    “我知道，大家一向对xxx社有着严重的误会，你们认为我们只是一些搞人种屠杀的恶徒。但是，这是错误的。”男子做着xxx社标志性的手势：“我们的愿望，是推进这个社会进步，排除掉那些坏的因素，让整个人类得到发展。”

    “当然，一贯以来，我们高鼻人正是先进与发达的代名词。所以有一些xxx社的成员误入歧途，只是一味的去屠杀其他人种，这我们并不否认。”男子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到了今天，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我们所有人都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们必将引导xxx社也做出正确的改革。”

    “你们看看这位摄影的记者小姐，她就是…哦，好的御正裔，是的。其他的人种也会用他们的智慧，来一起为我们社会的繁荣富强添砖加瓦，不是么？”男子看向另外二人，看到他们点头之后，他接着说到：“就是这样，这个世界变化了，他们不再是我们的敌人。那么，我们社会发展真正的阻碍，是什么呢？”

    “答案就在这里。让我们来看看这个贫民窟。”三人带着女子一起走出大厦，向着那片破败区域拍摄：“就在那里，暴力，药物，愚昧，与传染病正在不断的发酵。他们才是真正的人类之敌。”

    “各位，我相信你们也是深有体会。那些偷渡客，无业者，盗贼，悍匪，强奸犯，到底对各位造成了多么大的困扰。很多国家和地区也都一样，贫民窟里的那些渣滓们让良好市民们担惊受怕，对他们倍感厌恶与憎恨，却又无可奈何。”男子做出了夸张的表情：“为什么？明明我们这些劳动者才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人，反而还要去忍受这些腐臭的蛀虫，对我们无时无刻的侵袭？就在今天凌晨，他们还策划了一起集体抢劫，企图洗劫我们的商店与住宅。”

    “对此，我不得不说，去他妈的政府。他们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看着。”男子突然笑了起来：“但是xxx社不一样，我们会出手。今天，我们团结了各个社区的勇士们，大家集合起来，将他们全部射杀，净化了这一片地区。来看看，这就是我们的战果。”

    说着，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女子到了一个地方。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她顿时呕吐起来。男子拿下相机交给另外一人，继续说到：“是的，我们摧毁了这个贫民窟，清洗了这个滋生罪恶的窝巢。我们成功的保护了自己，保护了这个世界的文明，让它不被野蛮侵袭。接下来，xxx社还会在比伦斯，在全世界各地，继续行动。我们将不停的奋斗，直到将这些恶徒们逐出这个世界。我们是你们的好邻居，希望你们能继续支持我们，无论是在战斗中，还是在选举中，谢谢你们了。”

    说完，男子拿回了相机，看了看回放，满意的点了点头。三人将干呕不止的记者拉到一旁，递给她一瓶水，不停的安抚着她，看她恢复了清醒，才将相机还给她。

    “非常感谢你的借助，小姐。这是送给你的素材。”男子温柔的说道：“我们还会继续行动，希望有缘再会了。”

    看着离开的三人，女子强撑着身体走进了室内，拔出储存卡，打开了电脑。

    ……

    ……

    “你说什么，清晰度不高？”杜惊蛰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了。”

    说着他播出了另一个号码，低声说到：“肖教授，你看看这个，虽然有些唐突，但是今天务必麻烦你写稿了。”

    “哦哦，我知道。没问题，您放心。”

    “对嘛，其实即便现在，xxx社对其他人种的高知也是非常憎恨的，认为他们抢占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扰乱了雇佣市场的秩序。但突然有如此巨大的转变，肯定是有更大的主意。”

    “对对，你过来吧，我忙不开。”

    “你和总编说一声。”

    “是，我们又不可能知道军火商是什么意思，都是猜。”

    “让他们两个搜一下资料。”

    “这个你写。”

    “会的会的。”

    一瞬间，杜惊蛰的屏幕上十六七个对话框闪动，而手里的电话也一个接着一个。他有条不紊的操作着，很快，一篇篇稿件便刊发在网站上，就连很多内部的员工都毫不知情。有些消息灵动的人自然也能通过各种渠道看出不少眉目，但是当通过权威渠道确认了这些消息之后，还是一下子炸了锅。

    “吉尔斯市被称之为‘比伦斯废弃的矿场’，没想到居然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胡清萍苦笑了一声：“看来接下来，整个世界都会躁动起来，我们也有的忙了。”

    就如她所料，这件事引发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连锁反应。xxx社也向他们所说，又进行了多次行动，这在比伦斯多地引发了争议和效仿。比伦斯的政界也陷入了动荡之中，政府受到了冲击，国家性的行为也大幅度收敛。借此机会，御正等国自然是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有人称，这正是比伦斯霸权消失的纪念性时刻。期望值受到影响，市场自然也会给出相应，一瞬间全世界各地进入了一阵不平凡的动荡期。

    “好的好的，嗯，就这么办吧。”

    陈云鹭也自然不会置身事外，这一个月时间，稿件几乎是铺天盖地。无论是事件本身，还是引发的连锁反应，都够他们这些媒体人喝上一壶，再加上罗织的改革也在逐步慢慢的推行中，这种紧张，更是一时半会消失不了的。

    “云鹭，你来过来一下。”

    杜惊蛰冲着陈云鹭摆了摆手，两人来到了熟悉的小屋。杜惊蛰长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屏幕上，那里正是陈云鹭做好的排版。

    “你看看，你把这篇文章提到前面来干什么？”

 第一卷第十四章：暗流涌动

    “这篇文章是…”陈云鹭眯着眼睛一看，原来是多里共和国宣布停止偿还外债，并将部分企业收归国有的新闻。多里共和国位于萨巴大陆，国家不算大，但也有三千万人口，贫穷而落后，此次也是因为罕见的旱灾引发了暴动，政权更迭，因此才有了这个举动。

    “你是不知道，御正曾经援助了多里超过五十亿御钞么？”杜惊蛰问到。

    “我知道啊，文章里也写了。”陈云鹭有些困惑：“现在这些钱全都打水漂了，所以才写了…”

    “你啊，完全搞错了。”杜惊蛰打断了她的话：“凡事都要看时机。现在的时机是什么？比伦斯衰落，世界格局大变。”

    “而我们御正要做的是什么？要发展，填补比伦斯留下的空缺，要改变被比伦斯压制的格局。我们一直在说，比伦斯对世界的影响是错误的，那么现在他倒了，我们就要用我们正确的力量来改变这个世界。”杜惊蛰继续说到：“那用什么方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投资，注资。修路，机场，建医院，办学校，办工厂，用我们的商品填充市场。有了资本的流动，才能真正的让我们的力量渗透进去。”

    “所以说，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鼓励投资。不管是国外的投资建设也好，或是国内的扩大生产也好，重要的是给足信心。让这些资本有理由有愿望去实现这一切。”杜惊蛰看向陈云鹭：“而不是像这个稿子一样，来泼冷水。”

    “也就是说，尽量不把风险摆在前面。是吧？”陈云鹭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稿子我马上改。”

    “云鹭啊，你很聪明，也有才能。我也很看重你，你才来了一年多，就让你做了这么多重要的工作。”杜惊蛰叹了口气：“但是你这种错误，老实讲有些低级。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犯错吗？”

    “是，还需要积累阅历吗？”陈云鹭试探性的答到。

    “也许吧，该怎么说呢？”杜惊蛰微微一笑：“是因为你没有御正人的民族自豪感和历史荣誉感，所以经常抓不住用户的需求和痛点。”

    “呃…”这话顿时让陈云鹭僵住了。自己可是索塔冯人耶，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当然，作为民间领头的门户，我们不能学那些自媒体，搞得像是穷亲戚整天吹嘘自己本家有钱，或是富二代抱老爹大腿满街撒泼一样。但是情绪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杜惊蛰继续解释到：“民众的自信是国家运行的根基，御正好不容易渡过了‘十年低谷’，展示出了一些大国强国的威严，让我们的民众有了一些积极的想法，这个时候不去加把劲，让他们勇敢起来可不行啊。”

    陈云鹭点了点头：“揣测受众的心理状态也是传播学的重要内容，我会努力的。”

    “嗯，很好。”杜惊蛰突然起身面向墙壁：“接下来，改组很可能就要来了，你也有机会去独当一面了，要加油啊。”

    “我很看好你。”

    一日的工作终于结束了，陈云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追了一会番之后，正要去冰箱里拿吃的，忽然通话响了起来。

    “咦？清秋？”

    看到来电话的人，陈云鹭顿时又惊又喜。她在电脑上接通了视频通话，阮清秋的脸瞬间出现在了屏幕上。

    “三个月啦，一点联络都没有吗！”

    一声怒吼，让陈云鹭顿时抖了一抖，她连忙陪笑道：“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

    “真是的，国外也是不容易。”阮清秋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她笑着说到：“你也呆了一年了，不准备回来么。”

    “嗯…应该年末会挑个时间回去一趟吧。”陈云鹭挠了挠头：“你那边也还行？这段时间事情真是有够多的。”

    “有吗？虽然有几件事，确实折腾了一段时间，但是接下来就清闲多了。”阮清秋一脸诧异：“也就是比伦斯的新闻确实增加了，但是其他的还好吧。”

    “唔，这样啊。”陈云鹭点了点头，看来即便是同一段时间，在不同的国家，所面临的的情况也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说到底，比伦斯又不是说就此烟消云散了，发生暴乱的大多是衰落的城市，而核心城市并未受到根本性的影响。虽然对于国际预期有影响，但是资本的实质影响力并没有显著下降。起码在索塔冯是这样的。”正在说着，阮清秋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打开一看，顿时苦笑了起来。

    “托你的福，现在要有事了。”阮清秋咧了咧嘴：“胡仑王国爆发内战了，情况很不妙啊。”

    “诶？这么快？”虽然有所预警，但是作为宝珠半岛的第一大国，居然只花了三天，就从小冲突变成了彻底的内战，陈云鹭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夜间部的伙计们有的忙了。”

    两人又好好的聊了一会，便挂断了通话。陈云鹭躺在床上，回忆着过去的往事，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啊。”

    ……

    ……

    索塔冯的国会议事厅里，一群人正在商议着什么。突然几位军人强势的闯了进来，这让场内顿时一片混乱。

    “阮将军，这不是你们军队该来的场合。”为首的议长僵硬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到：“请不要打扰会议的正常进行。”

    “我认为你们有出卖这个国家的行为，有必要对你们进行肃清。”阮将军冷冷的说道：“现在协商的贸易法案，必须马上废止，否则，我们将采取行动。”

    “这是符合民众利益的法案，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议长严词说到：“如今国际局势有变，必须采取正确的行动。”

    “御正是我们的邻国，必须谨慎行事。六十年前的战争，你不会忘了吧。”阮将军走到他面前：“国家的命脉，绝对不能让他们干涉。”

    “这只是资本的正常流通，要发展方方面面，就必须有各方资本和技术的介入，不要什么都说成与政治军事有关。”议长摇了摇头：“就算你们话这么说，但是你们军方的生意不也长时间依赖比伦斯和旸桑吗？”

    “你的诡辩在我这里毫无意义，现在很简单。”阮将军缓缓举起枪：“要么老老实实听我的，要么，和你的家人一起死在枪下。”

    “做选择吧。”

 第一卷第十五章：黄泥村

    “大农牧业改革啊。”陈云鹭用手划过鼠标垫：“这可是个大课题，看来接下来有得折腾的。”

    一晃半时间过去了，xxx社所引发的事件也终于变得冷却，而罗织也正式推行了他们的改革制度。原有的门户媒体，社交媒体，自媒体平台也开始逐渐融合并拢。当然，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成，因此陈云鹭虽然多了很多要学习的东西，但是本职的工作依然没有太多的变化。说到底，这种改革都是从“新”部门开始的，绝大多数情况，他们这些传统业务的工作人员，大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这是个特别大的课题，咱们是要做专栏的。”胡清萍走到陈云鹭身旁：“正好肖教授就在海州，你联系一下小黄，你们一起去做个采访吧。”

    “我们两个一起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顺便也去周边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取材的。”

    给黄记者商量了之后，陈云鹭来到楼下坐上了车。很快，黄记者也下了楼，坐到了后座上。陈云鹭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也利用公司的资源忙里偷闲的考取了驾照，虽然车还是公司的，但是出行确实方便了很多。

    “舒雅，这次这个课题有点大，估计稿件整理什么的，还是需要你一起帮忙的。”陈云鹭说到：“而且恐怕也要跑不少地方才行。”

    “没关系，这种东西我很擅长，要不然也不会在总部工作了。”黄舒雅懒洋洋的趴在前座的椅背上：“云鹭你能来陪我，压力一下子就减轻多了。”

    “是啊，这次改革影响范围很广，涉及多个领域。”陈云鹭微微皱眉：“在其他的省份已经有不少的试验，但是真要推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确实是刻不容缓了。一年以来，禽畜疾病频发，畜牧业都受到了严重影响，其中还有一些烈性的人畜共患病。唉，本来各种疫病就够多了，还来这种东西。”黄舒雅抱着椅背说到：“而且受到比伦斯动乱的影响，全世界的粮食供应也出了问题，饥荒此起彼伏。”

    说到这里，黄舒雅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到：“对了，咱们能先去个地方吗。离这里不算很远。”

    “嗯？要去哪里？不远的话还行。”陈云鹭看了眼内后视镜：“我们的时间好像还挺充裕。”

    “去我外公家，是个小村子，就在这座山的后面，大概四十分钟车程。我想趁这个机会去上香扫墓。”黄舒雅看了看陈云鹭：“可以吗？”

    “嗯…村子啊…”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那也不错，我们过去吧。”

    之所以同意她的要求，一方面是因为这与课题有一定的关系，但是更主要的是陈云鹭想要长长见识。确实，她来到御正已经很久，也审过不止一篇有关农村的新闻稿，但是实际她的活动范围也就是在海州的城市和周边，从来没有真正的去过御正的农村。看了眼导航的路线，陈云鹭便向着目标出发了。一开始都是平整的柏油路面，但是半个小时之后，就变成了长满野草的水泥路面。

    “喂…我可是新手啊，这路全都开裂了。”陈云鹭慌乱的控制着方向盘：“哇哦，怎么路中间还有树啊！”

    “哈哈哈哈，毕竟这两年都没维护嘛。”黄舒雅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一段了，换人，我来开。”

    老手的黄舒雅即便是在这种路面上，也依然不需要减慢太多速度。但是很快，眼前的路况就变得更加糟糕。即便是仔细观看，也很难看出这里曾经是一条水泥路面。破碎的水泥片横插在黄泥中，扩散的草本和灌木几乎将地面完全覆盖。

    “这边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离开了海州，到了红江市。”黄舒雅向陈云鹭解释道：“我们公司所在的开发区在摩云县，本来就在海州与红江市的交界处。海州市在河口，是发达的大城市，但红江市却截然相反，几乎都是山区，说是贫困地区也不为过。”

    正在说着，车子挤过一片树枝，一个村庄便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村子面积并不算太小，但陈云鹭却感受不到一点烟火气。走下车，四处看看，土地大半荒芜，田里长满了杂草杂树，少数的耕种区却也长势糟糕。就在这时，黄舒雅突然喊了起来，陈云鹭看去，一位老人正站在田边。

    “呃…听不懂。”陈云鹭苦笑了一声，若是不太标准的稷语，那或许倒是无所谓，但是方言，她可就无能为力了。

    “没事，我来给你当翻译。”黄舒雅摆了摆手：“而且也别报太多期望，这个村子现在也就几十个人，而且都是些老人。”

    “诶？几十个人？”陈云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我们黄泥村曾经也是有着上千人口的大村子。但是毕竟地处山区，而且土地贫瘠，所以一直都很穷。”黄舒雅捏了把地上的泥土：“五十年前，海州市大兴土木搞发展，而这里也有不少人外出，到市里去打工。”

    “一开始其实大家都很不看好这种行为，但是这些人确实毫无疑问的拿回了大把的钱。没有人对钱会不眼红，尤其是我们这种穷地方。只不过十几年的时间，村里人就都转变了观念，壮劳力就都去海州市工作了，还修了路。”黄舒雅起身看向陈云鹭：“而且那个时候，海州人口不多，入户也简单，起码在边缘的摩云县是这样的。不少人都在县城和周边的镇子里买了房子，还把家人也都接了过来。”

    “我的母亲也是一样，她也是在海州结识了我的父亲，并且定居。我出生的时候，村子里就没太多常住人口了，而这只不过过了二十多年。”黄舒雅看向无边的田野：“现在又过了二十多年，变成这样也是正常吧。如果不是祭祖扫墓，基本不会有人回来。也许再过二十多年，这里就彻底变成一片荒芜，再也不会有人在这里居住了。”

    陈云鹭点了点头。黄舒雅一出生就在海州，与这片土地并无太多瓜葛。而且那个时候村子就已经衰落了，如今她还能回来祭祖，这就已经难能可贵。看着眼前衰败的景象，就算下一代人将它彻底抛弃，那也实在无法指责些什么吧。

 第一卷第十六章：传统与现代农业

    来到村子里最大最完好的一间建筑物前，黄舒雅轻轻敲了敲门，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出来迎接。虽然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陈云鹭也能看出老人着实很高兴。黄舒雅也向老人介绍了陈云鹭，两人打了招呼，但她实在插不进他们的对话中。说着说着，老人忽然生了气。

    “不许养牲畜？农村不养牲畜养什么？”黄舒雅翻译到：“我看这些专家才是畜生，他们又不靠种地吃饭，懂个屁，就长一张嘴张张合合就够了。”

    老人突然叹了口气，黄舒雅接着翻译到：“不让就不让吧，也没谁真的靠养这些东西挣钱了。而且他们又不可能管的这么偏，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老人家，我看村里的地都荒废了，怎么没有人种地啊？”陈云鹭问到。

    “种地干嘛，打一年工挣的钱种五年地都比不了，城里生活也好，什么都有，年轻人都跑出去了，你叫我们这些糟老头子种地吗？”黄舒雅说到。

    说到这里，老人突然站了起来，他带着两人走到屋口，指着山的方向，黄舒雅点了点头，冲着陈云鹭说到：“而且就算种了地，也没什么用，这山里的野兽一出来，就全都糟蹋了。”

    “看看这门口的瓜，都是獾和刺猬啃的。”黄舒雅走了两步：“更厉害的是野猪，那东西不光吃，还糟蹋庄稼，几十只野猪就能把整个村子的水稻都毁了。”

    “以前村子里有猎户，还能管一管，现在也没人愿意打猎了，这些东西就全都无法无天了。”黄舒雅看着老者比划到：“当然打猎的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缺了烟火气。要是这村里有个大几百号人，野兽哪敢随便乱闯。现在没了人，雀儿都敢到人脸上了，庄稼还没收，就已经被啄的七七八八了。”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也就结束了话题。黄舒雅收起手机，告别了老人。陈云鹭跟着她办完自己的私事，也就离开了。

    “谢谢你陪我。”走在回去的路上，黄舒雅开口说到：“虽然记了不少东西，但这些都用不到吧。”

    “不，根据后续采访的情况，也有用到的可能。”陈云鹭轻轻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御正的农村都是很富有的，没想到在海州边上也是这种情况。”

    “这是好事，证明咱们的新闻连自己人都骗得了。”黄舒雅边开车边哼起了小曲：“确实有一些村子靠着地缘，气候，土质，人脉等原因，可以靠着各种各样的产业富起来，但是绝大多数，还得以种地种粮食为主。考虑到御正对于粮价的重视，这就决定了他们注定要贫穷。”

    “与城里人的收入相比，粮价确实是便宜的很。”陈云鹭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最近的瘟疫，肉价也相当低。除了那些真正的有资产的大户，普通农民自然也就富不起来。”

    毕竟是绕了远路，两人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到达了之前预约好的第一个地点。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厂房，两人顿时有些傻眼。明明说好的现代化养猪场，那猪呢？

    “舒雅，这边！”门口的人摆了摆手：“还好你昨天和我说了，要不然这可腾不出手。”

    “是你亲戚吗？”陈云鹭惊讶的问到。

    “嗯，我的一个远房表叔。”黄舒雅笑着点了点头：“我昨天听到这个课题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这里了。所以就联系了他。”

    “真不愧是本地的地头蛇啊。”陈云鹭苦笑了一声：“要做这一行，果然还是得这样才行。”

    “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了，又不是熟人社会。而且说到底，人脉这东西，不也得靠自己慢慢发掘嘛。”黄舒雅嘿嘿一笑：“你这种外来户，不还是混得风生水起。”

    “别这么说嘛，我也就是靠着老师们照顾。”陈云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谁都有个过程啦，我们两个是同龄人，未来肯定也有互相照顾的地方。”黄舒雅笑了笑，将头转向前面：“老叔，这地方对吗，怎么什么也没有啊！”

    “你怀疑我干嘛，这可是国家的项目。我敢造假吗？”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现在疫情这么严重，要真想进有猪的厂房，那起码要在外面隔离三级，管控大半个月。你要体验一下吗？”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黄舒雅做了个鬼脸：“拜托给我详细介绍一下吧。”

    “嗯，这是新建的厂房，所以什么都没有。”大叔指了指里面：“要想看更完善一点的，还要去里面。”

    三人上了车，一路向着山的更深处开去。很快，一堵围墙便出现在了眼前。下了车，步行几分钟，也就穿过了数个房间，进入了猪场。

    “要是运行了，刚才这一套都是要洗消烘的，人员也是。这边便是场内的最后一级隔离区。这些细的我也不和你们讲了，没有必要。”大叔指了指里面：“这边就是各个猪舍，繁殖场的配种和产房。公猪站在外侧，保育和育肥不在这里，不过那里的结构更简单，就不要看了。”

    “看看这个，自动化料线，到时候直接连接那边的料塔。还有这边的自动清洁装置，猪粪什么的随时可以清理。别看这东西简单，但是可是高科技。想要不堵管道，哪有那么容易。”大叔在猪舍内走了一圈：“环控也都是全自动的，数控系统，基本不需要进行什么操作。而且现在人形机器人也慢慢开始投入运行了，生产和维护有不少都是由它们负责的。”

    “这个场子投入得挺大的吧，这么多设备。”黄舒雅咂了咂舌。

    “嗨，有需求就有生意，说到底，国家的项目，还怕投入么？全国上下都要统一采购同一套系统，成本可以说是压缩到最低了。”大叔摇了摇头：“而且说到底，一旦运作起来，回本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大叔用手比划了一下：“据我所知，海州市上千万人，只要几千名员工，便能保证全市的猪肉供应。”

    “几千？”陈云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啊，这还是把运输，屠宰等一系列全算上的情况下。而且现在这些养殖系统可不只是有量，质也有保障。什么土猪，慢生猪，散养猪，在这里都有相应的片区，在严格管控下进行饲养，当然价格会贵一些。”大叔自豪的笑了笑：“等到政策实施了，所有的私人养殖屠宰销售都被禁止了，这个项目就是唯一的猪肉供应来源。”

    “到时候，肉价肯定又会降回去。你们这些城里人就好好期待吧。”

 第一卷第十七章：大农牧业改革

    又跑了几个地方之后，陈云鹭也回到了公司。坐在座位上，看着之前搜集的情报，又看了看助手ai和同事撰写搜罗的几篇文章，陈云鹭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有了一些定数。不过重头戏还是后天对肖兴国教授的采访，因此她也打起精神好好准备了一番。

    到了约定好的那一天早上，两人也一起来到了教授所在的汇众大学。尽管有了预约，但还是花了一些时间才进入学校，而且车也只能停在外面。步行到了肖教授的办公室，他似乎正在给自己的学生讲着些什么。两人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空闲的时候。

    “不好意思，有学生突然找我，让你们久等了。”

    肖兴国文质彬彬的向两人道了歉，便开始了今天的谈话。这也并非是非常正式的大访谈，因此气氛还是蛮随意的。知道了陈云鹭是索塔冯人之后，肖兴国突然兴奋了起来。

    “真巧，我的妻子也是索塔冯人。”肖兴国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难怪有些亲切的感觉。”

    出于这一层关系，气氛一下子变得更亲密了起来。陈云鹭也趁这个机会，将她觉得有些失礼和敏感的问题抛了出来。

    “嗯，你说的这个问题确实也是存在的，其实我们也不是不懂，但是这个就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肖兴国讲到：“就以粮食作物来说，在以前的时候，我们的社会基础是什么？自给自足，大家种出来满足自己吃。那个时候都是农民，这么做也算是理所应当。”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们实际的农业从业人员，不到三成。那这七成的城镇居民，他们不可能说自己去种地给自己吃，那就必须要靠商品粮，依靠等价对换。在市场上用钱来买粮食。”肖兴国看向两人：“那你这么一算，人口增加了，需要的粮食多了，但是农民却变少了。你要想要让大家填饱肚子，那平均每个农民的耕地面积和产出就必须增加。”

    “那这要怎么办呢？唯一的办法就是搞现代化农业，利用科技的力量来取代人力。实际上我们这次大农牧业改革的核心就是这一点，搞现代化集约的畜牧业还有农业。”肖兴国接着说到：“禽类也好，畜类也好，鱼类也好，蔬菜水果也好，都集中搞起来，因地制宜，专家专项资金联合起来，确保全国的供应。最重要的是粮食作物，这个是生死的问题。也是一样，我们在横江平原，还有上北平原，甚至说，通过御宝计划，在宝珠半岛，在国外，都有搞现代化的农场。”

    “总的来说，个体产业波动大，而且受干扰能力弱。这次瘟疫，一下子就把一些地区肉类价格提高了十倍，而且频繁断货，这个其实是接受不了的。所以必须集中力量来搞稳定的餐桌供应。”肖兴国笑了笑：“这些，你们想必已经很清楚了吧。”

    看着两人点了点头，肖兴国继续说到：“这样问题就来了，搞集约农业，而且还有国家扶持，很厉害的一个地方就在于，你的成本一下子就降下来了，那价格也可以定的很低。真的很夸张，可能是原来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而且产量还很大，因为你是考虑全国范围供应的。”

    “那这么多低价产品一涌入市场，我们的传统农民，他们用老方法种的东西就真的一点市场都没有了。这些先发达的农户对于那些未发达的农户，说是降维打击也不为过，不在于现在挣了多少钱，更重要的是他们会夺走未发达农户的基本盘。”肖兴国摇了摇头：“那些传统农民要是按照市面价格出售产出的作物，不要说挣钱，就是明年的农药化肥种子，你都买不起。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有人说，我们禁止农户私养牲畜，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其实真的不是。等到我们的计划一开展，肉类价格一降，你就发现你怎么养怎么亏本。运输的钱都花不动，而且你还要自己承担风险。这个都是个体户承受不起的。”

    “换句话说，我们现在确实是基于疫情来禁止他们养殖，但是只要我们的体系一完成，他们自己就不会养了。十几二十几年前我们遇到的问题也是一样的，没有人不让他们种地，但是打工挣钱，种地不挣钱，那他们就全把地荒废了。”肖兴国叹了口气：“那时甚至引起了粮食危机，中央想了很多办法，才勉强维持下来。所以这次有了机会，也算是痛定思痛，要把我们的农产品供应从根本上保证下来。其实这个改革已经持续了很久，如今也不过是将弦上的箭发出去罢了。”

    “可是，据我所知，集约化的另一个特性就是会极大减少雇员。”陈云鹭提问到：“我们现在有七亿农业从业者，一旦改革完成，这个数字充其量也就是两亿。那剩下的五亿人怎么办呢？毕竟现在城里也是就业难，要怎么去缓解这一压力呢？”

    听了这话，肖兴国顿时沉默了。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两人便默契的将手机收了起来。肖兴国停顿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没办法的事，就是没办法。消费能力的总量在这里摆着，而且还在逐年下滑，这种问题，是不可能解决的动的。养宠物，种药材，弄农家乐，这就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方法。海州附近接近一千个村子，谁又长一千条腿呢？”肖兴国苦笑了一声：“之前海州市鲜切花市场兴起，对花卉需求提升，周边县城村子里都跟见了救命草一样，上百个村子一起贷款种花。结果呢？市郊那六七个村子种出来就够整个城里用了，其他的全是白干，还搭上一大笔钱。你说这是搞建设，还是上赌场赌博？这不是胡搞吗？”

    “其他行业也是一样，高效有资本支持的一出来，其他的就得退出市场，谁也改变不了。城里就业难，不也是这个原因吗？原本七八个人才能养活十个人，现在靠着自动化支持，三个人就够了，那剩下的七个人就是没活干。你能想法子解决一个两个，其余五个也没办法。”肖兴国的表情有些压抑：“这七亿农业人，相当一部分还是因为之前十几年时间里城内失业潮活不下去了，才逃回的农村，现在又要面临这种问题。说真的，要不是为了农产品供应安全，我都不想支持这种政策。就业的事，不由我们负责，而且我们也是真的处理不了这些问题，所以还是让就业方面的专家和官员来管吧。”

    “接下来，肯定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这是在改革过程中必然会经历的阵痛。”肖兴国抬头看向两人：

    “那么，就拜托你们这些媒体人了。”

 第一卷第十八章：神秘女子

    在完成了这次采访之后，陈云鹭也彻底完善了思路。她一方面极力宣传了传统农业低抗风险能力所产生的巨大隐患，和进行大农业改革的必要性；另一方面搜集了大量有关农户们种植花卉药材或是开设采摘园农家乐，并因此而致富的案例，以此来向民众说明，即便是经历了大农牧业改革，放弃了过去的行当，农民们也照样可以过上好日子。这些报道让上级颇为满意，陈云鹭也因此获得了公司内部的奖项。而且据不可靠来源说，她甚至还得到了政府中某些人的赏识，当然这都是没谱的消息。

    而在这之后的时间里，罗织的改革也彻底浮出水面。出乎了不少人意料的是，改革的范畴居然还包括了其他三家公司，再加上史无前例的股改，整个公司上下都为之震动。与陈云鹭有直接联系的就是，门户媒体，社交媒体，自媒体，三个模式基于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核心进行了整合，完成了一体化的新媒体革新。

    “我们改革的核心，实际上就是对于流量的控制。亲民或者是权威，这两个要素往往是相互拮抗的。我们的核心编辑也就那么几个人，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也是不可能与铺天盖地的自媒体编辑相对抗的。靠着政府的扶持，我们前几年也算是活下来了，但想要发展，就必须利用群众的力量，把群众的曝光度转化为我们的曝光度。事实上，你看看最热门的的那些板块，体育也好，娱乐也好，都有无数个饱含热爱之情的人在关注着。他们的消息比我们更灵通，出稿更快，甚至能精确到秒；而且内容很多情况下也比我们专业得多：毕竟人家可能关注一个人，一个球队都关注了十年二十年，自然对相关的东西了解的更清楚，这就叫术业有专攻嘛。那和这些情报源比起来，我们的所谓权威情报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竞争力，因为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所谓的权威也不是官方，出错的也很多。看看这几十年的图表就知道，流量的流向，正在飞快的从传统网络媒体的领域流失，冲入新的领域。但是这也带来了一个很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官方没有办法去控制这些流量，他们不负责任的肆意妄为，很有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所以我们现在的改革，重中之重，就是将割裂状态的不同渠道，融合成一个可控的大系统，以此实现权威和亲民的两个目标。”

    关于改革的内容，无论是公司的上级，还是政府的相关领导，都在一遍遍的阐述。而陈云鹭也在这段时间里不停的学习新的知识，不停的参加各项会议。虽然已经过了两年的时间，但学校里的知识不但没有被忘却，反而在不断补充新知识的过程中得到了强化，这也让她有些惊喜。

    “哈啊，有些难顶啊。”黄舒雅无奈的嘟了嘟嘴，看着眼前的告示。

    “舒雅的岗位也有调动吗？”陈云鹭看向她。

    “嗯，毕竟新改革之后，不需要多少我们自己的记者了嘛。”黄舒雅抱着膀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的身份是：情报刺探者。”

    “诶…但是岗位不还是记者吗？”陈云鹭看了一下她胸前，笑着摇了摇头。

    “话是这么说，但是比起做采访，热点的探索才是我现在的主业。”黄舒雅摊开手：“而且我又不想天天坐办公室，所以恐怕要彻底沦为社交场的一朵浮萍了。”

    “这不是很合你的心意吗？”陈云鹭叹了口气：“我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写稿子，一直都在游说那些有些名气的个人和团体，这才是麻烦活啊。”

    正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忽然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哭喊和打砸的声音，声音之大，让所有人都跑到了走廊，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女人正在疯狂的砸着东西，嘴里破口大骂。

    “凭什么裁我！凭什么裁我！”女人大声喊叫着，头发披散，陈云鹭认出，她正是时尚板块的乔编辑。乔编辑本身作为这一板块的编辑就经常接触时尚相关的内容，自己也对时尚颇有研究，因此平日里打扮装点都非常有型。然而此时此刻她的风度全无，像个泼妇一样，抓挠啃咬无所不用其极。

    “我干了六年，有犯过一次错吗？有哪一次没有完成任务吗？你们凭什么裁我！”乔编辑愤怒的撞开劝阻的人：“一直把我安排在最不重要的时尚板块，现在又要裁了我，你们凭什么！”

    “评优没有我，升职也没有我，参加会议也没有我，你们凭什么这么针对我！”破坏着的乔编辑看到了陈云鹭，突然歇斯底里一样冲了过来：“那边那个外国人，一来就被分在最重要的新闻板块，什么好事都有她，凭什么！她有什么实绩，不就是因为她是外国人，你们给她开后门吗！”

    看她越发疯狂，保安无奈之下只能将其摁倒，即便躺在地下被拖出去，她依然不停的咒骂着：“别在那装无辜，我知道你是杜惊蛰的情人！像你这样的狐狸精，迟早不得好死…”

    看着一片狼藉的走廊，陈云鹭抓紧了自己的衣领。黄舒雅拍了拍陈云鹭的肩膀，安慰到：“没事没事，别管那家伙的话。真是的，居然闹得这么大。”

    陈云鹭轻轻叹了口气，此次改革，人事变动相当之大，有数十位她认识的员工都被辞退，甚至包括数位中高层领导。然而他们大多都是嚎啕大哭，或是木然无语，即便是争吵，也就局限于与人事或上级进行无趣的讨论。甚至还有一位，悄无声息的选择了不归路。只有乔编辑一个人引起了如此大的混乱。

    不过说到底，这也就是小小的风波而已。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众人便组织了庆祝改革的晚会。晚会甚是豪华，还有地方官员和一些亲密人士到场。虽然大家都有说有笑，但是陈云鹭对这种气氛并不是太感冒，只是敷衍性的回应着，然后四处观察着场内的情况。

    “宋女士来了！”

    低声的话语，却伴随着近乎全场目光的转移。陈云鹭困惑的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深蓝色晚礼服的女子正款款走来。虽然并不清楚她的身份，但是陈云鹭立刻就被她震撼到了。原因无他，用两个字概括，那就是“美丽”。这是一种近乎深渊般的美丽，陈云鹭只是看了一眼，便深深的陷入其中，神情一阵恍惚，连自己身在何方都忘记了。

    “啊呼！”

    就在这时，陈云鹭忽然感觉头脑激痛，她微微皱眉，从恍惚中恢复。看向黄舒雅，她露出了一副痴迷茫然的神色，仿佛僵住了一般。陈云鹭突然猛地转过头，只见那位宋女士正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见陈云鹭望来，她笑了笑，转头进行例行的应酬了。晚会持续了一会，陈云鹭感到有些疲惫，便回到了座位上休息。刚叹了口气，忽然感觉到前面有人，陈云鹭一抬头，来者竟然是宋女士。

    “你好，我是宋雪莲。”宋雪莲露出了纯洁无瑕的笑容：“这位女士，请问您贵姓？”

 第一卷第十九章：罗织的变化

    “这次会议实质性的内容也太多了吧，让我们怎么搞？”一位青年男性苦笑道。

    “不用担心，先把我们的存货顶在前面，空缺的部分可以用ai的稿件来填充，我之前看了看，那个的质量绝对够用。”陈云鹭走到台前：“会议的核心部分，杜老师会负责的，你们先干好自己的工作。”

    “明白了。”

    一晃两年过去了，陈云鹭在罗织工作的时长也达到了四年。而她也获得了晋升，成为了公司许多基层领导中的一人，也开始成为了管理别人的人。不得不说，改革过后，强烈的不适感和摩擦在公司内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顺利过渡完成，而陈云鹭也在这一过程中立了不少功劳。

    除了工作的事情，最让陈云鹭在意的还是宋雪莲。在那次晚会之后，宋雪莲也与陈云鹭联系了多次，她也渐渐明白，宋雪莲这个交际花，可绝对不是只有表面功夫。她不但出生自名门之家，长相美貌异常，而且本人也是著名大学的高材生，在心理学研究方面有着不低的造诣。靠着这些关系，宋雪莲结识了一系列的学者，商人，政要，并长期斡旋其中，在数个大公司都有职位的挂名。结识了陈云鹭之后，她也向陈云鹭推荐了不少名流，这对她的职业生涯起到了不少帮助。

    尽管宋雪莲如此热情，但陈云鹭却对她起了警惕。这绝对不是说宋雪莲做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单纯是陈云鹭的一种直觉。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后面的相处，每一回都让陈云鹭感觉到如芒在背。以宋雪莲的社交能力，自然能感觉出陈云鹭的逃避，然而她却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努力的去亲近自己这个小编辑，这让陈云鹭的一些上司都有些嫉妒。

    “啊…学制调整，征兵升级，户籍政策改革，每一个都能引起轩然大波，三个一起来，有些经受不起啊。按照往常来说，这种国家性质的大改革，往往很难达成一致。大家推诿着，会议也就结束了。”陈云鹭微微皱眉：“没想到居然能通过怎么多的重大决议，这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如果说大农牧业改革还有迫于疫情压力的原因，这次的决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达成统一呢？”

    罗织众人面对的，是御正数年一次的国家总会议，这可是决定整个国家接下来数年政策方针的重要会议。正常情况来说，各位编辑的工作只不过是挑选稿件，然后排序。只有部分情况下需要去约稿或者自己写稿。然而面对这样的大事件，自然是无论如何也要弄一大批重量级的稿子出来。虽然说这部分工作主要是杜惊蛰在做，但只有他一人自然是不够的，需要抽调不少人手。

    至于陈云鹭这边，她则需要好好监控那些与此次会议相关形形色色的外来投稿，如此巨大的改革，必然也会引起反对的声音，无论是评论也好，文章也好，群组也好，都必须做好监管，否则的话，出了问题，上级可绝对不会轻饶。

    “要我说，干脆把那些相关发言都禁了不行吗？”新入职的年轻人不解的问到：“不但方便，而且还安全。”

    “那样是不行的。堵不如疏，我们应该做的是引导网络上的情绪走向，全面禁言不符合国家的舆论方针，弄不好还会引发群众更严重的不满。”陈云鹭摇了摇头：“而且很重要的是，评论也好，发稿也好，这些都是能够让用户有参与感，提升他们对我们平台黏着度的方法。要是禁止了互动，那谁还愿意来我们网站呢？”

    “哈啊，说的也是。”年轻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以说，就按照我们之前开会说的那些。”陈云鹭指了指波动的数据：“把正能量的新闻和评论推到前面，然后把负能量的尽量压下来。当然实在不行的那些，该删删，该禁评禁评。这是最后手段了。”

    “明白了。”众人应和一声，又回去工作了。

    “还得说科技的力量厉害。”黄舒雅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旁边：“要是放在以前，这么多文章和评论，怎么可能是这么几位编辑控制的过来的。”

    “人工智能确实对社会推进很大，看看这个，有了新的文章分析系统，我们的只要关注它所发现的流量趋势变化热点就可以了。虽然说不上尽善尽美，但是起码不会出什么大错。其他的辅助功能也很实用。”陈云鹭也转过头：“你那边也搞定了？”

    “唉，搞是搞定了，但是那个大叔说是要我陪他一起打球，可手却总是不老实，一直在偷偷摸摸干些有的没的。”黄舒雅摊了摊手：“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些家伙一个个的全都是这样啊。”陈云鹭苦笑了一声：“所以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嗯，是让我们做一个旅游推介的工作。”黄舒雅刻意压低了声音：“那个大叔的小叔子在宣滨搞了景区，想让我们给推广宣传一下。你看看，要不然就顺手弄了吧。”

    “这肯定没问题，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情报，帮了忙以后也好相处。”陈云鹭接着说到：“只不过现在还不行，都在关注大会，谁会留意景区的事情。等一段时间，而且稿件什么的，叫那边自己准备好。这些行规他们都没问题吧。”

    “放心，肯定没问题，他们又不是什么都不懂。”黄舒雅笑嘻嘻的说到：“还得是云鹭你，这种事，找你准没错。”

    “都是为了工作嘛，都已经习惯了。”陈云鹭无奈的叹了口气。

    “云鹭姐，来看看这边！”忽然有人喊到：“看看这个要怎么处理。”

    “来了来了。”陈云鹭冲着黄舒雅摆了摆手，赶紧跑过去了。

    花了好一番功夫，国家总会议的热度终于过去了。但是为了顺利贯彻政策，依然需要舆论上的高压，因此工作也没有变得太过轻松。尽管如此，大家却都一致认定，这是件好事。毕竟如今的渠道这么多，还有如此多的文章和用户聚集在罗织，那代表平台本身的流量稳定，起码不用担心生存问题。只不过如此一来，工作量变大，繁重的工作和加班也彻底成为常态。尽管公司给了加薪，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表示了不满。不过碍于糟糕到骇人听闻程度的就业形势，那也就只能停留在口头上了。

 第一卷第二十章：永广暴雷

    “永广暴雷了啊！”

    “真的假的。我还买了他们的股票啊。”陈云鹭的前座僵硬了片刻，无视公司规矩打开了网站，顿时惨叫了一声，跌坐在了地上：“不要啊，开什么玩笑啊！我的身家都在这里啊，怎么一下子全都跌停了！是不是没救了啊！”

    “怎么回事？”另一人也皱了皱眉：“我前几天还刚看了稿子，永广不是刚在胡仑投资，参与海港建设了吗？”

    “就是因为参与的项目太多，而其中大多数又不是短期能回本的。近年来国际局势动荡，单这半年已经有两次大型投资血本无归了。再加上国内消费也远低于预期，各方耐心都降到冰点，有点风吹草动一下子就垮台了，这个数额，可不是小数字啊。”胡清萍看向陈云鹭的前座：“建成，你又在干什么，上班时间别看股票。而且以你的家庭背景，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肯定早就清仓了吧。”

    “诶嘿，被发现了。”白建成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番筋骨。

    “唉，没辙。我们现在有个重任，那就是控制好舆论。”胡清萍叹了口气：“只要发生了这种事，老百姓什么都敢瞎猜，估计有人都敢说御正经济马上就要崩溃了。”

    “那些大资本，消息很灵通，我们管不了。但是起码要确保平民中产的宣传，让他们相信未来会更好，不要降低对我们国家的金融体系的预期。”胡清萍接着说到：“一旦老百姓的士气崩盘了，取光银行的钱都是小事，要是耽误了后面几年十几年的发展，那比伦斯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压得下去就压得下去。”白建成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不是说媒体手里都有一堆娱乐圈的重磅消息，有什么事就会拿出来挡枪吗？现在快点拿出来吧。”

    “我们手里怎么可能有，要是有也是那些高层手里有。”陈云鹭苦笑了一声：“不过确实啊，要是赶紧来两个炸弹，我们的压力也小一些。”

    “那就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了。”胡清萍拍了拍白建成的脑袋：“联系一下不在的人，马上开会。”

    很快，这次内部会议就召开了。暴雷事件肯定不能直接向群众公开承认，暂且不提到底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就算是已经进入了死路，也务必要先给大众一个假象，让大家觉得这可能还有救，而不是立刻陷入恐慌，以此给操作留出空间。事实上，陈云鹭从胡清萍的脸上可以看出，永广的财政危机已经步入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只能期待减少损失——虽然不知道减少的是谁的损失。但除去胡清萍这样既有内部情报又有专业知识的人，大多数老百姓根本没有能力鉴别事态到底发生到了什么程度。

    换句话说，这个事件的关键就是冷处理。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新闻，都不宜放的太多，只要一点点磨下去，迟早热度会消失。毕竟又不是所有人都遭受了直接的损失，没有利益关联，就不会花费太多精力。说到底，大多数人就算能从这这次事件中意识到背后的诱因，或是察觉到对未来的影响，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每天打卡上班，吃饭睡觉，根本做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事实真相。

    除了努力的管住各方专家和自媒体的嘴之外，白建成口中的娱乐圈绯闻也如期而至了。几个大雷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是也确实有效的分散了民众的注意力。就这样时间一点点推移，过了半年，热度虽然没有彻底消失，但变成了民众早就习以为常的一般经济事件，媒体们也终于可以用老方法来解决了。

    “比伦斯的资本妄图做空御正…”青年微微皱眉：“这种不行吧。我们一直在宣传比伦斯多么衰弱，这个时候还再把经济下滑的锅甩在他们头上，真的没有问题吗？我怎么觉得会起反作用啊。”

    “别担心，那种集中宣传都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过了这么久，大家都忘了。”陈云鹭笑着摆了摆手：“而且说到底，这是一种情绪上的传播，现在一说到比伦斯，大家就想到它是坏人，就想到它要做坏事。就算它饿的前胸贴肚皮，马上就要死了，趴在地上也肯定要做些什么坏事。这就是我们赋予它的‘本性’，是我们长期控制舆论环境带来的影响，所以只要往这个方向发展，那就准没问题。”

    “哈，希望不要把长时间积攒的舆论场都消耗殆尽吧。”青年摊了摊手。

    陈云鹭笑了笑，但是也没回话。两人谈话间，黄舒雅忽然走到了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还记得这个吗？”说着，黄舒雅打开了一段视频。

    “这些留守儿童的家长，可以说是枉为父母，而且毫无社会责任感。他们只顾自己爽快，想要挣大钱，就跑去大城市，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老家。这些孩子从小就没有受到教育，自己一个人长大，就彻彻底底的学坏了。这些孩子出了家门，做了坏事，给我们的社会带来了破坏。你们说，他们的父母，是不是应该也对这些损失负责…”

    “哇，你怎么还把这视频下载了！”陈云鹭惊讶的看着黄舒雅。

    “嗯，虽然没过多久就下架了，但是之后还在坊间流传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会有点什么，所以就先下载了。”黄舒雅摇了摇手机：“你也知道，这段视频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骂声鼎沸。今天处理结果终于出来了，虽然还没有公开：首发这个视频的文成传媒，已经被勒令整顿了。”

    “这可真是，就是因为有人发了段视频，平台本身就被查封了。”陈云鹭轻叹一声：“有点可怕，希望我们不会遇到这种事吧。”

    “毕竟他们自己也把这视频当做噱头，推到热搜的位置上。想要剑走偏锋，就得承担风险。”黄舒雅对此不以为然：“而且他们也一贯不太理睬政府的主流宣传方向，对着干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整顿，恐怕要不就是整到倒闭，要不就是彻底从头到脚，换个通透。”

    “说的也是。”陈云鹭苦笑了一声，她看向自己的手心，神情却有些恍惚。

 第一卷第二十一章：喜事与悲剧

    “嗯，就是这个思路。”陈云鹭指点着眼前的报道：“既然这么多知名人士都已经发表了观点，那么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控诉外国势力恶意打压御正运动员…”

    “够了！”青年的声音很大，顿时吓了陈云鹭一条：“我不想再听了。”

    “鹿尊…”虽然之前青年也有几次表示质疑，但是这次如此粗暴，还是让陈云鹭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我很喜欢冰球，也做过几年冰球运动员，它就是这种运动。出现这种暴力事件或许很遗憾，但也很正常，这就是冰球场上的规矩。比这还严重的事情在今年也有两次了，这绝对不是针对御正。”鹿尊粗暴的挥着手：“但凡能够看过几场冰球比赛的人，也绝对不会对这个事件产生质疑。我不知道那些什么明星是在昧着良心在撒谎，还是单纯什么也不懂就胡说八道，但是毫无疑问，是我们给了他们底气。”

    “看看我们这些体育热点吧，排在前面的全是和比赛本身无关的东西。几年前，这里还勉强算是饭圈和粉丝的争夺场，现在这些都是什么？已经开始跟体育本身毫无关系了！”鹿尊用手戳着屏幕：“我们的新闻不是面向那些热爱运动的体育爱好者，而是面向那些根本不感兴趣的人。他们关注这些新闻，只是为了填补他们那些肮脏而空虚的内心，而我们就在一旁推波助澜，让他们觉得事情本该如此。”

    “本来我只是想要找一片净土，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身心。但是无论是艺术，文学，娱乐还是体育，全都被染上了杂质，变得腐臭无比。”鹿尊指了指自己：“而做了这一切的就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造就了这些！”

    “我不干了，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鹿尊径直起身，直接离开了房间。

    “鹿尊！”陈云鹭追出去，却看到杜惊蛰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停下脚步，轻轻叹了口气，等待着事情是否会有转机。过了一会，杜惊蛰一个人回来了。陈云鹭见状，连忙赶了过去。

    “怎么样…他有改变想法吗？”陈云鹭低声问到。

    “没辙。没办法的事情就是没办法，人有适应的事，也有适应不了的事。强求的话可没有什么好结果。”杜惊蛰耸了耸肩：“这孩子干不了这一行。就算强留住他，他也难受，你也憋屈，那没有什么意义吧。”

    “我…”陈云鹭眼神躲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用放在心上，各国媒体都是这么做的，如果我们不这么做，那岂不是落于人后了吗？毕竟运动员拿的也是纳税人的钱，把他们的事用在纳税人的目的上，不也是很正确的吗？我们干服务业的，可得清楚要为谁服务。”杜惊蛰安慰道：“而且鹿尊也不算什么没见识的小鬼，他很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是自己不能接受，这可不是你能改变的。”

    说到这里，杜惊蛰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听到这不合时宜的笑声，陈云鹭惊愕的望了过去，只见杜惊蛰边捂着嘴边摆手，好半天才停止颤抖。

    “我都能想到王总会怎么说了。”杜惊蛰咳了一下，开始学习王总的语气和神态：“‘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行，你到了社会上，就得按照社会的规矩来。罗织这么好的条件，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还挑三拣四的。到时候后悔了，哭着跪下来求我我都不答应你。’哈哈哈哈！”

    “好了，别闹了，一会王总来了，小心挨骂。”看着失态的杜惊蛰，陈云鹭心头的阴云顿时也被驱散了不少。

    “okok，我开玩笑的。就算是王总也不敢说这种话的，传出去鹿院长让他好看。”杜惊蛰稳定了一下神态，这才正色说到：“毕竟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加班，而且全都是些重复工作，大家的内心肯定也很疲倦了。我们和上级反应一下，看看能不能再填些人手。”

    “嗯。”陈云鹭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不报什么希望。罗织财政也不算宽裕，自己的部门也不算能盈利的那个，想要增加员工，那可是有些难度的。

    此次事件之后，鹿尊就断绝了和同事还有公司的联系，陈云鹭只在人事处还见到过他一次。而人手也没能增加，只招了三个人来补充离职的人员，这显然不足以改变现状。枯燥无味的日子就这样一日又一日的过去，让人完全看不到尽头。

    “重大喜讯，重大喜讯。”平凡的工作时间，突然有一位领导进入了例会的会场，笑呵呵的说到：“有关部门通过了决议，为了促进媒体行业发展，专项基金大幅度提升。”

    “换句话说，我们的待遇也要上升了！”他笑着环视一周：“不但工资会大幅上调，人员会增加，而且相应的经费也会大幅度上涨。你们说，好不好啊！”

    “好！”

    看着面露喜色的众人，陈云鹭听了这话也很难按捺住自己的激动。一般来说，领导所谓的好消息，都只是不停的画饼灌鸡汤，如今这么直截了当不留余地，实在是让人欢欣鼓舞。

    “太好了，夜间岗的人手也终于能多一些了。”李蓉蓉揉了揉带着黑眼圈的眼睛。

    “呼…说是专项资金，鬼知道能不能落实。”白建成打了个呵欠：“弄不好专项资金有了，公司里其他的资金减半，到时候我们还是一点都拿不着。”

    陈云鹭看向跟着一起进来的赵海涛，他的脸上一样带着满溢的喜色。改革之后，赵海涛已经成为了部门的顶头上司，这几年来，他又要接受董事会的压力，又要承受下级们的不满，就连头发都花白了几分。见到他这种表情，陈云鹭也顿时放下心来。看来待遇提升将是实打实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好了好了，有了好消息，那大家就更要认真工作了。”领导拍了拍手，向赵海涛示意着：“接下来就是你们部门内部的事情了，你们自己关上门聊吧。”

    领导离开之后，赵海涛也向众人解释了此次决议。除了编辑这边的待遇提升之外，还有数字系统的革新优化，虽然说并无直接关联，但是还是需要在座各位配合的。一次性涨薪超过百分之二十，而且还伴随着工作压力的减少，这无疑给众人来了一剂强心剂，其他的事情，什么都好说了。

    就在这时，陈云鹭的手机微不可查的震动了两下。她偷偷瞥了一眼，发现是阮清秋打来的电话。这种工作时间的电话十分罕见，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稍微示意了一下，陈云鹭便溜了出去，接通了电话。

    “喂，云鹭吗？”阮清秋的声音显得有些烦躁：

    “你家的公司出事了。”

 第一卷第二十二章：内心动摇

    “海鹭？出了什么事？”一听这话，陈云鹭顿时急了起来。

    “你叔叔带人找茬打架惹了祸，结果被抓起来了，公司也被查封了。”阮清秋突然叹了口气：“算了，你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总之没人受什么伤，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先放宽心。”

    “找茬…他又做了什么…”

    虽然陈辉明性格并算不上多好，但好歹也是一代地头蛇，算是熟知道上关系，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让他都被抓到局子里去，想到这里，陈云鹭顿时头疼了起来，她让阮清秋稍等片刻，请示了个提前下班，回到家中打开了电脑。

    “哈啊，抱歉，是我情绪太混乱了。”刚一打开通话，阮清秋便立刻道了歉：“你应该知道，御正的三洋集团在渡城市也开展渔业活动了吧。”

    陈云鹭点了点头，上次回去，她就听说，三洋集团在渡城市也设了分公司，不但派了渔船，还搞了近海养殖。

    “三洋圈了不少地，而且他们的船也很大，还都是高科技，小船根本没有什么竞争力。你叔叔之前就和他们起过冲突，不过最后都偃旗息鼓了。”阮清秋叹了口气：“这次三洋抢了你叔叔的老客户，还在市集上起了矛盾，怨气积累起来，你叔叔带着人和三洋的员工干架，最后都被抓进去了。”

    “我叔不是人脉挺广的吗，怎么也没压下来？一般来说本地人和外国人冲突，都会向着本地人的吧。”陈云鹭惊讶的问到：“而且不是说没人受什么伤吗，怎么还会闹得这么大？”

    “那是别人，和三洋集团能行吗？三洋集团现在可是渡城市，不，整个索塔冯的大客户，每年纳税高的很。”阮清秋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且他们不光做生意，还参与修路之类的活动，就连公司里也雇佣了好多的索塔冯人，政府这边怎么可能还向着你叔叔？”

    “索塔冯现在这么国际化的吗？”陈云鹭低声念叨着。

    “虽然没有闹大，但是三洋集团也打算杀鸡儆猴。我和你没必要客套，虽然你叔叔大概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公司恐怕是保不住了。”阮清秋叹了口气：“本来生意就很难做，罚款什么的，恐怕也是一大笔数值，就看能不能做好善后了。”

    陈云鹭听了这话，顿时心脏猛地揪了一下。在去年回去的时候，陈辉明也向自己抱怨过这些事情。而且据她亲眼所见，海鹭和叔叔的公司里有不少员工都被三洋集团的薪资和前途所吸引，转头投向对方的怀抱。没想到曾经的渡城市一霸，短短几年就落得如此下场。

    “我在成陆市，也帮不上什么忙。”阮清秋看向陈云鹭：“你虽然大概也是一样，但好歹也是股东，稍微留意一些吧。”

    “哪里，你能来告诉我我就已经满足了。”陈云鹭苦笑了一声：“我一个小编辑，面对这种事，也算是鞭长莫及了。”

    “嗯，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挂断电话，陈云鹭呆愣了一会。她能够联系上的索塔冯人并不算多，连续询问了老吴等人，但显然是没有什么回旋余地。有些急躁的翻着自己带了的小包，一张银行卡忽然掉了出来。

    “这是…”陈云鹭想起，这是来御正之后，她为了接收方便所办理的银行卡。因为在公司自己挣得钱也够花，所以一直就没动用它。颤抖的打开手机银行，陈云鹭顿时呆住了。

    虽然里面的数值并不大，甚至比不上她现在的这张公司的卡，但说定的分红，每个月都有如期打到卡上——即便陈云鹭从来没有看过。整整五年，没有一次耽搁，全部齐齐整整排在那里。看着这些钱，陈云鹭忽然有些激动，想要去做些什么。

    “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突然想到陈辉明之前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陈云鹭的干劲瞬间消失。就算自己把钱全都搭进去，又能怎么样呢？

    “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陈云鹭茫然的望着天花板。明明自己是最接近资讯的职业，但越是做下去，反而越感觉自己看不懂这个世界。自己的，索塔冯的，御正的，这个世界的未来，到底要步向哪里呢？木然的洗漱完毕，陈云鹭直勾勾的躺在了床上，以一种虚无的方式陷入了睡眠。

    就算有再多的心事，第二日的闹铃还是如约响起。陈云鹭收拾装点好，再次踏入了公司的大门。由于昨天那振奋人心的消息，同事们都情绪高涨。轻轻打了打自己的脸，陈云鹭努力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她笑着向众人问好，径直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看到这个新闻了吗？”白建成咂了咂舌：“这个人在老旧小区纵火，造成了六十多人死亡。”

    “哦？”陈云鹭惊讶的看去，这个事故就发生在海州市中心边缘的一个地方，而且离罗织的总部也相当之近。

    “因为是凌晨纵火，所以大家基本都在睡梦中。这个小区的环境也很差，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杂物，而且路都被堵死了。”白建成接着说到：“消防车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火势一起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要不是有人深夜下班回家正好看到起火的瞬间，否则这个伤亡人数还能再上几个档次。”

    “嫌疑犯…”陈云鹭浏览了一番：“啊，居然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自杀的。”

    “亏他们能找得到纵火犯，但是这真的能叫畏罪自杀吗？”白建成吐了吐舌头：“没有其他的消息啊。”

    “嗯，我看看。”陈云鹭搜寻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警方在嫌疑犯家中搜索出了大量旸桑的小说和游戏，这不是不错嘛，就以这个作为突破口…”

    “无论是艺术，文学，娱乐还是体育，全都被染上了杂质，变得腐臭无比。而做了这一切的就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造就了这些！”

    鹿尊的话突然在陈云鹭耳边回响，她突然头痛欲裂，种种往事也浮上心头。陈云鹭闷哼一声，向旁边栽去。在她即将撞击到地面的时候，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

    “你这段时间确实有些累了。”杜惊蛰和熙的笑到：

    “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

 第一卷第二十三章：重返索塔冯

    感受着熟悉的天空和海风，陈云鹭的心情却怎么也平息不下来。来到御正的这五年的时间里，陈云鹭一共回了三次家，而这一次就是第四次。每一次回到这里，陈云鹭都能看到属于自己家乡的一点点改变，这次也同样如此。就连车站都被翻新了一番，有不少工人正在忙碌着，站前原本狭窄的街道也被拓宽，车流不断，鸣笛声也阵阵响起。

    “有点不像渡城市了，对吧。”阮清秋摊了摊手：“随着御正资本的大幅度介入，这些小城市也获得了快速的发展。”

    “之前我叔还说预计十万亿资本会投入，但是实际来看，恐怕百倍都不止啊。”陈云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这些钱。”

    “御正家大业大，从口袋里随便掏出些什么都能把索塔冯砸垮了。”阮清秋嘿嘿一笑：“你的工资不也高的很吗？”

    “高的太离谱了。五年前的时候，这还只能算是一个普通职业，但是现在已经是高薪岗位了。”陈云鹭摇了摇头：“御正在控制舆论的投入上非同小可。”

    “我觉得也是。”阮清秋摆了摆手：“有点羡慕你了啊。”

    “唉，也不是什么好日子。能人多了，每一个人过的都和狗一样。毕竟御正就算什么都缺，也不会缺人。”陈云鹭苦笑一声：“上面说什么，你连句反对都不能，否则就等着吃苦头吧。”

    “你又不是那种会提出异议的性格，抱怨这干嘛。”阮清秋撇了撇嘴：“不过也多亏这种性格，要是我遇到了这么多倒霉事，绝对撑不下来。”

    “哈哈。”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去探望陈辉明，他脸上的桀骜之气早已消散的一点也不剩了，口口声声只想要找个地方终老，着实让人有些唏嘘。

    “算了，总在外面也不是事。”阮清秋看向陈云鹭：“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阮清秋所选择的地点，是一家海边的小餐馆，从那里正好可以看到渡城市的一座码头。数艘三洋集团的渔船刚刚归位，正在进行维护。凭经验陈云鹭能够看出，这几艘渔船每一艘都比陈家五年前买的那两个所谓的高级货不知道先进到哪里去了。

    “现在电视台的工作怎么样？”陈云鹭率先开口问到：“上次不是说，有调动的机会吗？”

    “有是有，可是那是去御正啊。我又不是你，稷语没那么好。”阮清秋苦笑了一声：“就算想去也去不了，而且我也不可能去。”

    “那其他的呢？新的网络公司什么的？”陈云鹭接着问到：“我记得索塔冯这两年新媒体的发展还是挺快的。”

    “哼…发展的挺快是吗。确实，这两年基站和宽带建设很快，网络基本完全普及，也出现了不少互联网公司。”阮清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可惜，真正有势头的全都是御正的公司，本土的互联网企业，根本就没有能做大的。”

    “御正的公司？”陈云鹭惊讶的问到。

    “是的，虽然名字不同，但是毫无疑问是御正的资本，你应该知道，其中还有罗织的参与。”阮清秋看向陈云鹭：“这些御正人带着资金和丰富的互联网技术，一经进入，便支配了新兴的索塔冯网络体系。”

    “无论是社交媒体，电商，还是搜索引擎，只要在索塔冯流行的，基本都是御正的力量。”阮清秋摇了摇头：“这种企业，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的。”

    “嗯，我可能说的有些奇怪。”陈云鹭小心谨慎的问到：“你好像对御正有些偏见？”

    “很明显吗？”阮清秋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家和军方有些关系，出于索塔冯的历史，也不可能对御正有好感。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倒是不太一样。”

    “看看这外面，人声鼎沸，一片繁荣。农业也开始实现机械化了，道路也拓宽了，厂子也建起来了，人们的腰包也充沛了。这很好对吧，这些都是御正资本进入的结果。”阮清秋喝了一口啤酒：“但是大家都干的是些什么？”

    “农夫，搬运工，流水线工人，司机，建筑工…全都是些最最低级的，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而这些经济的支柱，它们的‘脑’，全部都在御正人的手里。我们的产业控制权已经丢失了。”阮清秋指了指自己的头：“伟木之下，青草难生。我们的本土萌芽，不是被挤垮，就是被收购，全部臣服于御正的资本与科技之下。你的海鹭，不也是一样吗？”

    听了这话，陈云鹭顿时沉默了。事实确实如此，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开口说到：“但是想要发展，这就是代价。尤其像我们这样的小国，必须吸纳外面的资本与科技，不断的进行交流和交换，才能进步。一味的封锁，最后也只会落后。”

    “但外部力量介入的这个速度，这种冲击实在是远超出索塔冯的承受范围。”阮清秋皱了皱眉：“胡仑的内乱，你应该知道吧。推翻了亲旸桑的军政府，建立了亲御正的新政府。”

    “你想说，这是御正指使的？”陈云鹭问到。

    “革命军的武器有不少都是御正制的，这一点你总不会否认吧。虽然他们宣称这些都是从榕山和达斯购买的，但是这里面总不可能没有一点猫腻吧。”阮清秋有些激动：“而且说到底，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胡仑亲近御正的经济实力在增强，为了与原本政府争夺权力，才引发的这场内乱。你觉得我们索塔冯就不会变成这样吗？”

    “因为十年前，阮德福司令病逝，我们的军，政界都陷入内乱，而且正逢比伦斯衰弱，否则御正的资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疯狂涌入。”阮清秋叹了口气：“‘如果你给一个穷人一亿索塔，即便什么也不做，他也会很快家破人亡’，我们索塔冯就是这样。”

    “你也知道，咱们导师也是亲御正，主张发展的那一派的。但是即便是她，也对这种情况感到后悔和担忧。”阮清秋接着说到：“因为御正的投入，远远超出了预期，没人能预料到他们会投资这么多在索塔冯。而原本占据主导地位的军派孤木难支，渐渐落入了下风，政府缺乏有效的监管，内部意见，利益各异，根本达不成统一。现在的索塔冯简直就是一盘散沙，等着人去击溃。”

    “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做些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阮清秋的眼神中带着些悲伤，她茫然的看向陈云鹭，低声问到：“云鹭，你家又没有这方面的背景，你为什么要入传媒这一行呢？”

 第一卷第二十四章：新的武器

    “下次再去我那边吧。”一位老者笑呵呵的说道：“我新进了一个大珊瑚，红彤彤的就像在发光一样，包你看一眼就挪不动地方了。”

    “那可真好，论赏宝的眼光，没人能比得上你老胡。”另一人也笑着说到：“之前淘的那块玉佩也是，真是极品啊。”

    三四个老人从茶楼里出来，一路谈笑着向路边走去。一位外卖员骑着摩托来到茶楼前，掏出手机似乎在联络谁。然而就在几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外卖员忽然推翻摩托车，猛的撞倒了三人，并掏出一块东西，狠狠的向他们的脖子抹去，一瞬间鲜血四溅，整个路边都被染红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僵硬在了现场，没有人能做出反应。

    “诶？”陈云鹭摸了摸脸上的鲜血，脑中一片茫然。

    ……

    ……

    “我说你这也太倒霉了吧，刚回海州就能遇到这种事。”黄舒雅看着趴倒在桌子上的陈云鹭，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该去拜个什么啊。”陈云鹭有气无力的说到：“有什么推荐的吗？”

    “云鹭姐，你没事吧。”李蓉蓉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到她气色还算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嗯，没事，只不过被吓了一跳。”陈云鹭叹了口气：“因为事情就发生在大街上，所以警察也没来盘问太多东西。”

    “犯人将玻璃碎片包裹藏匿在外卖包底部，确实是很难发现啊。”李蓉蓉摸了摸胸口：“还好他没有发狂给你来上一下。”

    “这是一次有目的的行凶，目标就是那些老头。”黄舒雅点击了几下平板：“蹲点了不止一两天，现在他已经全部招供了。”

    “说他因为自己的工资很低，母亲没有退休金，生病众筹也没筹够钱，最后死了。他认为退休干部退休金过高，因此怀恨在心，谋划了这次行凶事件。”陈云鹭皱了皱眉：“那些老爷子的退休金能有多少啊？”

    黄舒雅又翻阅了一下：“我看看…嗯，这个职位的话，折合成现金，大概三万每个月吧。”

    “三万？”陈云鹭顿时瞪大了眼睛，她作为编辑，已经算是高薪，也就不过每月二万多，这些人的退休金居然比这还多？而且据她所知，被折腾了这么多年，如今御正绝大多数人的腰包都空了，能干脆拿出三万现金的家庭都不多，这一个月退休金就有三万，着实让人咂舌。

    “我之前也问到过，这些外卖员因为如今经济不景气，所以工作特别艰难。”李蓉蓉皱了皱眉：“即便是海州这种大城市，大多数外卖员即便起早贪黑，一个月也就挣三四千，只能够温饱。作为作案动机来讲，确实还成立啊。”

    “这又不是第一起这种案件了，他母亲辛辛苦苦种了一辈子地，到老了每个月却只有几百补助，任谁心里也不平衡。”黄舒雅放下平板：“而且其他的矛盾也越来越多了。前几天也有一些过去的老兵认为自己比这几年新兵的待遇和补偿低了太多，因此非常不满，还跑出来闹过事。”

    “真是多事之秋啊。”李蓉蓉摇了摇头：“所以还是老办法？”

    “嗯，压到最下面就好了，省着大家看了害怕。”黄舒雅叹了口气：“这个事本身倒是无所谓，但是要是有人效法，那就麻烦了。”

    “我印象中，这种地位的人不都是深居简出，车接车送的吗？”陈云鹭摇了摇头：“怎么自己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你是不懂，那些老头都喜欢什么烟火气。烟火烟火就把自己命烟火没了。”黄舒雅叹了口气：“算了，他们的命是他们自己的，我们可管不了。”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了，没想到不到五天的时间，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人便带着几个人上了门。

    “我叫你们发篇报道怎么了？我爹给海州引了这么多资，给御正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就连你们罗织都是靠我爹才起来的。”中年人臂上的黑纱异常醒目：“现在我爹死了，就这么不吭不响，当没这么个人？你们还他妈的有没有良心？”

    “告诉你们，赶紧把文章给我发喽，我要让那狗娘养的被全国人扒了皮。”见没人回话，男子音量又高了几分：“别在那装死，赶紧给我干活！”

    公司的高层也有几位出了面，但是只是让争吵变得更激烈。就在事态变得糟糕的时候，男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宋叔…”看到来电的人，男子忽然变得毕恭毕敬，声音都温和了起来：“是是…不是，你看我爹…那…哦哦，好。”

    “你们给我等着的。”挂了电话，男子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丢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了。

    “啊，等什么等啊。”黄舒雅一脸无聊的站了出来：“要不是这家伙自己无能，怎么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要呈老爹的威风。”

    “算了，算了，这都是小事。”赵海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里：“该开会了，快一点。”

    公司的研发部门开发了最新的系统，而这次会议，就是要展示和学习这套系统。众人缓步走进会议厅，屏幕上放着一个动漫女子的图片。众人落座之后，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大家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一片茫然，四处寻觅着陌生声音的来源。而它也就恰到好处的再次响了起来。

    “在这里，大家看屏幕。”

    这一次，众人一瞬间全部向屏幕集中了注意力。屏幕上的女子依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单纯微笑着看向后面：“倒数第二排的那位先生，不要再找了，请看屏幕。”

    “嗯？”这次的互动，让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明明是重要严肃的会议，是谁搞了这么个东西出来，是在开玩笑吗？顿时整个会场各处都开始了窃窃私语。

    “请大家保持安静。”意识到会场的混乱，女子开口说到：“我是本次开发的新系统，依水，是强力人工智能。还请多多指教了。”

    “人工智能？”白建成嘿嘿的笑了起来：“依水女士，你的后面没有什么中之人吧？”

    “没有哦白建成先生，依水就是依水，是毫无疑问的ai。”依水微微一笑：“接下来，就请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我自己吧。”

 第一卷第二十五章：诡异死亡案例

    “嘿嘿嘿，真是不赖啊。”

    一直以来让人捉摸不透的白建成的脸上，也能看得出隐藏不了的喜悦。不过相对而言，陈云鹭等人的脸色却显得凝重得多。就在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们与罗织最新的媒体辅助系统，强力人工智能依水进行了一番交流。尽管以一个充满噱头的方式出场，但随着交流，他们也渐渐明白，这个依水，绝对不是什么花瓶。掌握着大量的社会学，心理学和新闻传播相关的知识，依托着罗织多年以来的庞大数据库，再加上其本身巧妙绝伦的算法与经历的严谨的调试训练，依水的能力，近乎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居然还特意弄了一个虚拟形象出来…”黄舒雅轻轻摇了摇头：“弄这种东西，只会增加算力消耗吧。”

    “嗯，所以平常也只会保留工作所必须的功能”赵海涛点了点头：“这次只是为了给你们展示一下，让你们可以更直观的了解我们的新系统。”

    “我们制作依水，应该只是当做工具使用吧，那她的工作之外的性能，是不是太强大了一些。”李蓉蓉小心翼翼的说到：“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像人类的ai吗？”

    “嗯，当然需要。因为我们是社会学领域的工作，所以这些性能其实都与工作有关。”赵海涛肯定的说到：“你要处理文章和评论，首先就要能看懂它们。事实上，字句段落文章的理解，一向也是ai学习的难点，直到十年前才被大体攻破，而如今总算是再进了一步。”

    “这不是只要关键词和梗概就可以的，你需要了解字与句中的喜怒哀乐，支持或是反对，理解社会性的潜规则。为了让ai能够顺利的处理这些，就有必要让它和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去理解，去学习。”赵海涛继续说到：“我们要求这些ai能读出文字中的阴阳怪气，能读出指桑骂槐，这些是需要有语言环境的积累还有对用户通识的认知的，这非常困难。就算是我们这些编辑，在涉及一些小圈子的独有的抽象语言的时候，不也是会理解不了其中包含的含义吗？”

    “也就是说，这些ai已经完全超过了我们人类？”黄舒雅皱了皱眉。

    “ai是ai，人类是人类，那能一概而论吗？”赵海涛不想太多谈论这个话题，简单的将它岔开了：“接下来布置的任务，大家也要好好做。辅助系统优化的补助，也会给大家发下来。”

    尽管今天亲眼看到了如此让人震撼的科技进步，然而大家却都有些闷闷不乐，搞的连接下来的工作都有提不起精神。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获得认可的依水还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现在，所有的，无论是在哪种媒体上发布的文章或者评论，全都需要经过依水的审核，然后才可以发表。但即便如此也并没有造成太高的延迟，平均只需零点几秒就可以完成审核和发布，而且出错率甚至比人工还要低。偶尔依水还会向编辑们讲解一些他们不理解的东西，这实在是让人有些咂舌。

    “云鹭~你也要出去吗？”黄舒雅冲着陈云鹭挥了挥手。

    “嗯，要不然呢？”陈云鹭叹了口气：“现在办公室的活有依水就够了，我要是再不出去找点素材，指不定哪天就被公司炒了。”

    “算了算了，大数据的新闻传播，我们可和依水比不了。前几天我看了她写的文章，可比我写的好多了，而且还能选择最合适的文风。”黄舒雅摊了摊手：“但是要说搜集那些秘辛，那些高层才知道的东西，说到底还是要靠熟人社会。这一点，她可就鞭长莫及了啊。”

    “所以这改革可是对你有利啊。”陈云鹭笑了笑：“现在kpi都已经开始大改了，反正文章这种东西，丢给依水一瞬间就能搞定。像你这种交际花，才是真正的栋梁。”

    “交际花什么的还差得远呢。得像宋雪莲小姐那样，那才能算是交际花。”黄舒雅眼眉微挑：“你是不是和她关系超好？”

    “只是她单方面缠着我罢了。”陈云鹭苦笑一声：“话说回来，这次的依水，好像就和宋小姐有些关系。”

    “嗯，说起来这好像是个国家级别的的项目，她的路子真是有够广啊。”黄舒雅看向陈云鹭：“我要去公安局，你要一起吗？”

    “当然要去。”

    自从改革进行之后，陈云鹭就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他们过去的工作内容，现在有相当一部分比例由依水完成，弄得不少人甚至有一些无所事事的感觉。不过好在如今ai主导的采访交流等行动依然被视为骚扰而被禁止，以此这部分还必须要由记者和编辑亲力亲为。因此如今黄舒雅要带着自己去走路子涨人脉，那陈云鹭可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两人坐着车一路前往市里，到达目的地之后，却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原本人流稀少的公安局门前居然排起了两列长龙，无数神态各异的人正在队伍里焦急的等待着。

    “这个…”黄舒雅苦笑了一声，旋即拿起了手机：“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说着，她拨通了号码，却始终都是占线音。等了好一会，才终于拨通，黄舒雅与对方说了两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大到连旁边的陈云鹭都听得到。

    “现在连入室盗窃的案子都排不上号了，你能不能别来捣乱了！”说到这里，对方忽然迟疑了一下，然后放缓了态度：“你等一下，我去找人接你。”

    很快，一位年轻的警察便带着两人来到了三楼。一进门，便看到了一位满头大汉的中年大叔。

    “你啊，可真是会挑时间。现在人手不足，忙的就算是我也得去跑现场。”大叔擦了擦汗：“你要是能帮上忙，就让上面给我们多批点经费，加点人。”

    “哎呀，麻烦刘局了。”黄舒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加人的事我尽力吧，毕竟要是治安不好，整个海州也都会很麻烦不是吗？”

    “算了算了。我来也不只是跟你们诉苦的。”刘局摆了摆手，掏出了一份文件：“你们看看这个吧。”

    打开了牛皮纸包，顿时数十张文件纸便展示在两人面前。这数十份里面全都是命案，大多发生在室内，死者连外伤或是毒素都无法检测出来，但有一个特征，那就是死亡的时候表情都是惊恐万分的。一部分案例表示，死者死前会持续大喊大叫，并在十分钟后死去。

    “这什么鬼啊，癫痫吗？”黄舒雅皱了皱眉：“既然有一些有监控，那么就不是什么杀人案件吧。”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有些人坚持要调查，上面也真的是会折腾人。”刘局揉了揉脑袋：“报上来的类似的案件整个海州有大概一千起，我倒是希望他们就算不去找巫师，好歹也去找个医生。”

    “一千？”陈云鹭一惊，这就意味起码已经有着一千人这样诡异的死去。

    “真是的，你这单纯就是把麻烦事推给我吧。”黄舒雅把纸包还给他：“你的上级肯定也不会抱什么希望，不过我就姑且帮你问问吧。”

    “嗯。”刘局点了点头：“切记，此事不要外传。”

 第一卷第二十六章：依水的力量

    “哈啊，这家伙，当我是a梦先生吗？”黄舒雅叹了口气：“这些都没办法当做报道内容啊。”

    “你和刘警官关系还挺好？”陈云鹭小心的问到。

    “嗯，是我一个朋友的父亲。”黄舒雅系好安全带：“没事的时候就会来着找找灵感，但是看这架势，估计以后是不行了。”

    “话说，帮他们招人那事怎么处理？”陈云鹭摊了摊手：“你真的要做吗？”

    “我去试探一下口风吧，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出篇报道。”黄舒雅长叹一声：”算了，先去市里逛逛吧。”

    两人乘着车在市里转了几圈，然而萧条的景象却让人有些无奈，这些显然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陈云鹭甚至都懒得拍照和记录。好在北郊新建的科学园还算气派，听宋雪莲讲，这里马上就要建成的智能机器人研究基地将是国家重点扶持的项目，届时各地，各单位，甚至各国的专家都将齐聚一堂。两人观察了一会，大致有了个采访的思路，便先行回去了。

    到了单位，陈云鹭例行看了一下依水的运作情况，还是让人惊叹的完美。陈云鹭简单询问了一下科学园的情况，瞬间相关的资讯也被整理归纳好输出了，深入浅出井井有条，让陈云鹭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说，依水。”黄舒雅突然问到：“最近有些莫名死亡的案例，你对此知情吗？”

    黄舒雅将大致的情况向依水描述了一下，屏幕上忽然闪了闪，依水的虚拟形象便出现了，她点了点头，开口说到：“知道哦，最近各个地区都有类似情况的报道，数量也很多。”

    “诶，我完全没有看到啊。”黄舒雅皱了皱眉，旋即瞪大了眼睛：“莫非你把他们全都隐藏了？”

    “是的。我判断这是不应该传播的消息，所以封锁了相关的信息。”依水严肃的说道：“如果被大众知道了，将会以讹传讹，引发群体性恐慌，却对此事的解决毫无帮助，只会导致更大的损害。”

    “如果大众知道了此事被隐瞒，那不就会引起更大的恐慌？”陈云鹭摇了摇头。

    “如果在这种封锁下，依然能被群众广泛知晓，那么说明事态已经无法得到控制，无论采取何种措施都是徒劳的。”依水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换句话说，事件的解决或者平息才是关键，我只是采用了最为合理的方法来减少损害。”

    如此正论，让二人一时语塞。如此出色而果敢的决策，往往只有长期身居高位的人才能做出，如今出现在依水口中，让陈云鹭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还是该害怕。

    “我想你们的消息源也是知道你们口风紧，所以才告诉你们的。”依水又说到：“这件事已经向国家高层汇报，请你们尽量配合保密工作。”

    “好的。”陈云鹭点了点头。

    “真…”黄舒雅一把将陈云鹭拉出了门外：“真离谱啊！”

    “嗯，确实，没想到这事居然全国都有。”陈云鹭摸了摸下巴：“而且上面也没什么思路，所以…”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黄舒雅打断了她的话：“我是说，你不觉得依水的权限有些太高了吗？这种决策都能做。”

    “咦？有吗？”陈云鹭困惑的看向她：“不是通告了高层之后才下的判断吗？”

    “怎么没有啊。”黄舒雅用手指戳着手心：“你想，只要她有意隐瞒的话，那高层不就完全不知道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了吗？”

    “可是。”陈云鹭困扰的说道：“那些高层本来就不知道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啊。”

    “呃。”黄舒雅顿时语塞，她揉了揉头，缓缓说到：“对，你说的没错，是我太慌乱了。”

    “啊，算了不想了！”黄舒雅晃了晃头：“准备采访吧！”

    “就是，别担心了。高层肯定也不会只靠一个依水就做判断。”陈云鹭笑着说到：“肯定还有其他手段的。”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随着业绩的提升，依水的工作也得到了肯定，慢慢从辅助彻底转化为主体。事实上，如果有批准，那么依水甚至能自主进行远程的采访活动。不过，这毕竟还是少数情况。如此一来，众人的工作也彻底转化为了人与人的对接。尤其是那些老刺头，他们或是因为个性，或是因为工作性质，不会自行在网络媒体中透露太多相关的信息，甚至拒绝线上的预约和采访活动，只接受对方亲自来线下会面。因此从他们口中问出相关的情报，就成了各路人马的主业。

    在这个过程中，宋雪莲也帮助了陈云鹭不少。陈云鹭有些害羞的性格深受不少深居简出的研究者喜爱，也愿意和她多做交谈。因此，陈云鹭的业绩也可以算是有增无减。而且，好学的陈云鹭也在这一过程中学到了许多各个学科的知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现在的内部抗议挺多啊，尤其是ai辅助科研这一部分。”黄舒雅皱了皱眉：“最近的程序员团体也暗中搞着小动作。”

    “没辙，现在ai就是提高效率和节约成本的代名词，你不搞，就会比其他人落后。”陈云鹭叹了口气：“新建科学院很大的目的也是为了把支持者汇总在一起，避免他们受到干扰，给予他们充足的资源，确保御正科技的发展。”

    “现在御正的人工智能研究已经很强大了。说是世界第一，也完全有可能的。而且因为有着政府的强力支持，有不少学者都愿意来到御正进行研究。”黄舒雅摇了摇头：“不过让那些研究员去支持可能夺走自己饭碗的研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两人正在说着，忽然看到李蓉蓉正抱着箱子向外走去。陈云鹭连忙拦住她，低声问到：“出什么事了吗？”

    “嗯，人事上午通知我被解雇了。我这段时间的业务量实在太少，完全完不成考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蓉蓉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毕竟我不像大家一样人脉那么广，那么擅长打交道，所以这也是自然的吧。”

    “可是蓉蓉你的稿子写的很好啊。”黄舒雅眼神有些难过：“很温柔却和坚定，我们大家都很喜欢读。”

    “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写稿子的了啊。我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李蓉蓉摇了摇头：“领导也说了，我这么高的工资只能完成这些工作实在对别人不公平，我也说过要降薪，但是他们没有同意。”

    “怎么办啊，我的父亲之前刚为了庆祝我加薪给我买了车，这才几个月就被开除了。”李蓉蓉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要怎么和他交代啊！”

 第一卷第二十七章：局势动荡

    “云鹭，你看这个是什么情况？”白建成将半个身子探到了陈云鹭的工位上：“索塔冯现在很乱吗？”

    “哈？”陈云鹭一愣，前几天刚和阮清秋通过电话，但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你看看这个。”说着，白建成便将手机递了过来。

    陈云鹭一看，事情正发生在成陆市的政府大楼前。十位学生挥着旗子，正在高声呼喊着：

    “反对阮志华军政府！”

    “反对南龙江法案！”

    “反对以权谋私！”

    “一意孤行是走向毁灭！”

    “为了索塔冯人民的利益！”

    几人喊了没几句，便有数位警察赶了过来，一瞬间，撕打叫骂声不绝于耳。看到这一幕，陈云鹭顿时皱紧了眉头。几年前阮志华将军一派的行动受挫，在索塔冯政坛急剧边缘化，连他本人都不得不逃到国外。然而他依旧没有放弃，经历了一番运作后，靠着国内外势力的支持，在最近奇迹般的重掌权柄。然而据陈云鹭了解，阮志华的回归已尽力做到低调，将影响控制在高层内部。视频中的内容，着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呃…没听说过啊。”陈云鹭轻轻摇了摇头：“我晚上问问吧。”

    下班之后，陈云鹭也拨通了与阮清秋之间的通话，她与往常无二，并看出不出什么太多的异常。

    “怎么啦，云鹭？”阮清秋挥了挥手：“你有事情问我？”

    “是…”陈云鹭点了点头：“成陆市是发生了学生抗议吗？”

    “没有啊…等等。”阮清秋微微皱眉：“好像是有很小的一个抗议吧。怎么突然问了这个？”

    “因为今天有同事突然和我说了这个事。我搜了一下，御正的媒体也在讨论阮将军掌权和南龙江法案的事情。”陈云鹭接着问到：“实际对索塔冯影响大吗？”

    “硬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在有不少外国企业撤资和逃离的，确实造成了一些失业和生活水平下降。”阮清秋摇了摇头：“但很多高层还是认可他的做法的，毕竟要保护索塔冯本身的产业。”

    陈云鹭点了点头。确实，即便禁止从外国直接进口钢铁，但只因为从御正进口了大量的零件和器材，就已经导致索塔冯钢铁厂货单不足，濒临崩坏了。继续下去，确实不是什么长久之策。

    “话虽然这么是说，但是民众不可能没有意见吧。”陈云鹭问到：“毕竟无论是薪资还是就业环境，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那也没办法啊，毕竟国家高层有自己的考虑。阮将军一派能够重新掌权，已经算是奇迹，现在政治形势紧张，顾不了那么多。”阮清秋叹了口气：“那种抗议的人只是极少数，大多数还是能理解的。”

    “那就好。”陈云鹭舒了口气。看到媒体上的一些文章，她差点都要以为索塔冯已经崩溃了。

    第二日，陈云鹭向白建成大体讲了讲了解的事实，他也只是随意的笑了笑。走出门外，陈云鹭听到，赵海涛正在和杜惊蛰讲着些什么。

    “要说对于上面想法的理解啊，大多数编辑确实也比不过依水。”赵海涛叹了口气：“这可真是…”

    “要不然我们为什么花这么大力气制造她呢？不过说编辑们理解不了上面的意思，那还是有些过了。主要还是因为时局变了，所以大家转不过弯来。”杜惊蛰笑着说到：“以前一片欣欣向荣，全是叫好声的时候，你就得想办法凸显政府的领导作用，统筹作用，要显示出政府的主动性和积极性。而现在一片萧条，怨声四起的时候，你就要展现出政府是被欺骗，是迫于无奈，才忍痛割爱做出牺牲，做的都是无可奈何的举动。”

    “事实上，这不只是全局，在每一个领域上都是一样的。”杜惊蛰摸了摸下巴：“这个转变，其实不好拿捏，需要我们的编辑在取材方面有更深刻的考虑。”

    “这话，你开会的时候去和他们说。”赵海涛摇了摇头：“现在依水的出现，给我们的压力比想象的还要大，很多人都认为咱们的编辑已经是多余的了。弄不好，我们在结构上都无法保全。”

    “嘛，不急不急。”杜惊蛰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还远远没到这一步。”

    看着两人远去，陈云鹭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李蓉蓉走后，陈云鹭更加感受到了头上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锋利。自己在罗织干了六年，职位不低，工资也很高，然而这却更让她意识到自己其实除了这份工作外，并没有太多的倚仗。虽然索塔冯现在在发展，但最近格局的动荡也让她有些犯嘀咕，一旦自己失业，或是回了国，到底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对此，陈云鹭除了抱着不安工作，也没有太多选择了。

    日子一日接着一日的过去，人们却只感受到了世界形式的下行。期望值的降低，让无论是资本还是消费者都进入了观望态度，而国家尝试去救火，也只是杯水车薪，完全逆转不了大格局的变化。对此，陈云鹭也只能做自己能做的：缓解一下民众对政府的压力，尝试让他们提振信心。

    “梁天一叛国…嗯？”只是一如既往的看着依水的推荐话题，熟悉的名字却让陈云鹭一下子愣住了。这位梁天一是一位分子生物学家，也是陈云鹭刚来到御正的时候接到的第一个采访工作的目标。他对陈云鹭颇为喜爱，给她搭上了不少学术界内部的线，帮助她渡过了刚开始工作时最艰难的那段时间，至今仍保持着一定的交流。梁天一热衷于国内的青少年科普，曾经不止一次亲自参与活动。还有他也多次参与打假活动，在对抗反智主义上也算是出了名的明星。明明是如此诚恳还正义感的人，怎么和叛国扯上了关系？想到这里，陈云鹭连忙打开了网页，然而内容却让她傻眼了。

    “这是…”所谓叛国的证据，竟然是一篇论文。文章里根据考古的发现和现代人的对比得出了一个结论：现存的御正人，与六千年前的神宗部落很可能没有太多血缘关系，而更有可能是从西北方向后来迁徙而来的。这片论文正刊发在知名的国际期刊上。

    陈云鹭知道，御正人自称神宗后代，并引以为傲，如果这个论文是正确的，那确实是一个打击，但把这和叛国联系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仔细看了看，评论无一不认为梁天一勾结外国势力，企图造谣侮辱御正的历史。他们还扒出了与梁天一有联系的两家旸桑的生物科技公司，更有甚者，翻出了一些他曾经的言论，要将他的叛徒身份板上钉钉。而这些言论，大多是梁天一抨击御正的某些政策，或是称赞外国的某些举措的。这更让评论区骂声四起。

    陈云鹭看着看着握紧了拳头，拨通了相关人士的电话，得知了梁天一已被停职的消息，而再问下去，这些人都是含糊其辞，不想再说什么。无奈之下，陈云鹭只能打开程序，低声说到：

    “依水，有个事要问你。”

 第一卷第二十八章：收容所政策

    “请问有些什么事吗？”依水温和的说到。

    “我是想说梁天一教授的事情的。”陈云鹭说到：“学术问题应该是很严肃的，既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有造假的行径，那这些媒体上的文章就应该被认为是造谣，请你协助辟谣。”

    “民众都认为他存在叛国行为，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辟谣。”依水摇了摇头。

    “他们的观点没有什么依据，作为顶尖的分子生物学家，和外国的公司完全没有关联才不正常。而且他之前发的那些消息，也只是一个普通御正人的牢骚，我也经常说索塔冯哪里不好，外国有多么好。这不是不爱国，恰恰相反，这是希望自己的国家能更好。”陈云鹭解释道：“我和他有过交流，这是一个忧国忧民，十分期望祖国强大的诚实而正义的人。他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且也有很多爱国的言论，是绝对不会和叛国扯上关系的。”

    “你的观点也没有什么依据不是吗，你也没有什么分子生物学或是人类学的专业知识对吧。”依水淡淡的说到：“而且你对他的判断也只是基于表面的认知，怎么可能真的就理解他。”

    “但是，没有任何依据就收到这种程度的网暴才是错误的吧。”陈云鹭摇了摇头：“疑罪从无，起码现在他不应该受到这种无妄之灾。”

    “这是群众的言论自由。”依水摇了摇头：“我无权干涉。”

    “我们可以控制…”说到这里，陈云鹭顿时停了下来，她一字一顿的说到：“是你干的好事？”

    依水并没有正面回答：“高层对这个论文非常不满意，认为它伤害了御正这个国家，和御正人的民族感情。”

    “所以就放任这种程度的网暴？对一个做过如此多贡献的老科学家？”陈云鹭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出于整顿学界的考虑，而且也有民众宣泄情绪的需要。”依水面无表情的说到：“我们的群众已经压抑了太久，需要有一个突破口。这对社会的和谐是有好处的。”

    “开什么玩笑，你难道没有正义这个概念吗？”陈云鹭咬牙切齿的说到。

    “社会的稳定与国家的发展，就是我眼中最大的正义。一切的行为，都应该以它为目的。”依水直截了当的回答到：“陈云鹭女士，你已经是一个老编辑了，希望你能成熟一些，不要感情用事。有一个新的预期热点内容，希望你能完成采访。”

    陈云鹭顿时哑然了，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知道，依水只是会为了与人类交流而做出各种情绪，实际对于她自身的决策毫无影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关于她所说的话，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反驳。再多说也无异了，她只能带着依水给的题目，忧伤的查阅起了资料。这是一个有关城市治安的内容，这几年，随着失业者和无业游民的急剧增多，社会治安也成为了一个大问题，尤其是在海州这样的大城市，即便是推行了很多政策，但依然无法完全根除这些游民。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政府决定在这些超大城市周围建立巨型的收留所，以此来减少中心城市的压力。

    一番操作后，陈云鹭也与一家收容所取得了联系。双方约定好时间，陈云鹭便驱车前往了那里。来到近前，庞大的建筑群基础让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就在这时，负责人也及时的赶到，对她表示了欢迎。

    “以前吧还好说，首先是流浪人口并不多，也好管理，甚至可以逐人盯防。但是这几年实在是不行了啊，失业者太多，而且还有很多是外地来碰运气的，这世道，哪有什么运气让他们这些外地人碰，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才。”介绍人叹了口气：“而且原来的策略是先在市内收容，之后遣返原籍。只可惜，这两年各地的财政状态不好，根本控制不了这些人。有一些情况下，甚至他们的原籍本身都不存在了。再加上有些顽固分子连自己的身份证明都毁了，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哪来的。”

    “这些无业人士没有生活来源，只能靠偷，靠抢靠骗，甚至靠着自己流动性强的特点去进行更恶劣的犯罪。民众都深受其害。我们这里，就是将其收容，确保其衣食无忧，同时减少对市内平民的压力。”介绍人接着说到：“这个收留点大概可以收纳十万人，而海州这次预期建成十个类似的收容区。”

    “十万人吗？”陈云鹭点了点头，这个收容点和一般的小区大小差不多，十万人虽然挤，但是也能生活。十个收容区，那就是一百万人，想必能极大缓解海州流动人口的问题。

    “那么，会为这些人提供些什么工作吗？”陈云鹭问到：“比如一些手工业，或者一些流水线作业的工作？”

    听了这话，负责人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但他还是很快恢复了微笑，轻声说到：“哪来的工作给他们做啊，就连海州本地的好人，失业都严重的要命。”

    “这个收容所的建设也好，物资的供给也好，都能提供一大批订单，给无数的劳动力提供工作机会。”负责人介绍到：“当然，如果有人确实有意愿有能力去工作，我们也不是不能提供协作。”

    陈云鹭点了点头，走到里面，她发现这个收容所的首要特征就是安全。确实，作为安置这些社会不协调者的地方，如果可以随意进出，或是太过自由的行动，那恐怕会造成很不妙的后果。

    “那边的食品区会每天配给定食，然后运送到这边来。每天各栋楼都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可以让他们出来走走。除此之外不可以出单元楼。”负责人接着说到：“居住区的主要工作人员就是维持治安，确保他们按照要求行动，还有就是负责配送物资，让每一个人都能吃饱。”

    “全区有wifi覆盖，但是电子设备需要自己携带。”负责人最后说道：“我们的基础维持都已经做好了，生活的最低需求都能满足。这也算是社会的一大进步吧。”

    结束了采访，陈云鹭也回到公司。整理了一下拍摄的照片，又复读了一遍自己记录的草稿，陈云鹭便将这些丢给了依水。很快，这篇报道便被刊发了出来，作为新社会治理的一部分。

    看着文章下面各大城市居民的赞美之声，陈云鹭忍不住叹了口气。确实，自己也遭遇过来自流民的盗窃和其他形形色色的犯罪行为，如今措施一出，想必在这座城市里居住的安全感和舒适感都会高上一档。只是，这样发展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第一卷第二十九章：作物瘟疫

    “御正坚决反对对于梅尔尼的制裁。制裁只会导致矛盾的激化，对于问题的解决毫无帮助。和平的达成只能出现在谈判桌上，任何其他的行径都是别有目的的行为……”

    看着视频里御正新闻官的发言，陈云鹭闷闷不乐的躺在椅子里。在世界形式已经如此糟糕的当下，一个突如其来的灾难，给了所有人一记痛击。那就是蔓延全世界的作物瘟疫。

    小麦，水稻，玉米，土豆，甚至还有一部分蔬菜和水果，在生物学上亲缘极远的多种植物，这些作物都遭到了迎头痛击。有的枯死腐烂，有的只生长不结果。受害的面积也极大，这让全世界的专家都慌了头脑。根据预测，今年全世界的粮食作物产量有可能要下降百分之二十左右，这对各个国家都是一场噩耗。而在这场瘟疫直接产生影响之前，灾难就已经发生了。无数商人囤积了大量的粮食，以求卖个高价，就连普通人也提前在家中大量备粮，这让供应一下子变得不足。很多国家都采取了策略来进行限购和制止倒卖，但却为时已晚。而且各个国家本身也在采取各种囤粮措施，这更加剧了世界范围内的粮食不平衡。从粮食危机导致的金融危机也瞬间爆发，食物外的东西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不重要。预期的崩坏造成消费的急剧减少，一瞬间破产的企业此起彼伏，活下来的也忙着裁员，很多国家的失业率甚至飙增至百分之八十以上。

    而这些经济上的影响则直接导致政治上的崩坏，各个国家的保守派全部抬头，歧视与排他也愈演愈烈。以此为契机，战争也开始在各地爆发，虽然尚不足以演化为世界大战，但无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更多的苦难。各国都在筹备着武器与军人，或是结成联盟，以此来防备不时之需。而就在今天早上，世界大国之一的梅尔尼联邦共和国也将军队派入了阿巴克地区的托兰共和国，这一敏感地区的行动，让世界的前景更蒙上了一层阴影。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这茶叶都大涨价了。”白建成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还好御正的粮食和粮田基本都控制在粮食总公司手里，无论是生产还是销售，都能避免失控。”

    “但是那又不代表受损的作物就能恢复，粮食危机还依然存在。”黄舒雅叹了口气：“而且现在粮价飞涨，如果要采购粮食的话，恐怕对于国内经济又是一次打击。”

    “现在这种情况还有什么打不打击的呢？”陈云鹭无奈的看向窗外：“各地的失业率已经没办法看了，绝大多数地区半数以上的人是完全靠救济金生活。”

    “不过，倒不是说所有的工作岗位都在削减，也有增加了很多的不是嘛。”白建成笑了笑：“比如说治安官，现在又是出入禁令又是宵禁，这些临时警察倒是派上大用场了，收容站那边也是。”

    听了这话，陈云鹭顿时叹了口气。在危机爆发之后，海州市的情况瞬间就更加恶化。所谓的大城市，正是企业和工作机会的代名词，一旦在大城市失业，回到家乡的小地方将更加找不到工作，因此他们不会那样选择。面对超过七成的失业率，政府也意识到，这些人一旦居无定所，将会导致整个国家治安的崩溃。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各地都快速的建立了收留所，或是将基本无人的小区进行改造。很多被称之为“鬼城”的发展失败的城市，甚至整座城市都转化成了数个收留所。据官方数据，这些收留所可以容纳超过三亿人居住，而即便如此，还是显得有些不够。

    “已经把全国快五分之一的人塞进去了，但是还没完。据说现在上面也在考虑，将本地的‘再就业可能性’微小的成员也送去收容所。”黄舒雅摇了摇头：“现在的时局实在是太糟糕了，我大嫂的公司也被没有了。她公司生产的廉价衣物主要受众就是这些社会中下层的人员，现在他们一进收容所，瞬间就没有人再去买衣服了，只能参与国家计划被完全并购。”

    “反正御正就算什么都缺，也不会缺人。”白建成摸了摸下巴：“现在可是什么都要军事化，就是为了更好管理。”

    “喂，我说咱们在这闲聊真的好吗？”黄舒雅突然苦笑一声：“要是被开除了，弄不好就要去收留所了啊。”

    “你看看外面这台风。”白建成懒洋洋的蠕动了几下：“你要出去，那就拜托你自己出去吧。”

    陈云鹭也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雨已经下了半个月，而且一直很大，在这个季节实在反常。反常的气候，也被很多专家认为是导致植物瘟疫的原因之一。就在几人郁闷的发牢骚时，忽然一声厉吓传了过来：

    “不许动！警察！”

    几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小心翼翼的摸到楼口看发生了什么。只见几个警察正押着一个格子衫的男子出来。

    “竟然是真正的警察…不是治安官。”白建成难得的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事啊。”

    “说是有人吸毒贩毒。”杜惊蛰不知何时从后面走来，笑着说到：“而且是四号哦？”

    “四号？”几人顿时一惊，这么厉害的东西居然也流通到了这种地方？

    “据说实际御正吸毒的人口，很有可能接近两个亿。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奶粉或者糖丸。”杜惊蛰微微一笑：“不过这东西可怕的就在于，吸几次劲小的，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劲大的。”

    “而一旦吸上一次，立刻就会上瘾。那些已经上瘾的人为了拿到药，可是会不计一切代价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贩毒者这么危险还有市场。”杜惊蛰接着说到：“要是富家子弟的玩耍也就算了，穷人家粘上，那可是要人命的。”

    “是啊，我听说前几天有个人为了拿钱买四号，把他岳父一家五口全杀了。”黄舒雅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东西已经渗透到这里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看样子，那家伙也不像是能请得起重案律师的样子。”杜惊蛰笑了笑：“还好有‘立山’在，大概能帮上不少忙吧。”

    “‘立山’…是罗织最新开发的智能律师ai吗？据说和依水是姊妹关系，基于同一套系统构建的。”陈云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能力评估超越了国内百分之八十的律师，但是价格要比最低档的还要便宜，已经在实战中取得了多次大成功，据说在法律界引起了一场风暴。”

    “是呢。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有依水这些作为看守，通过网络进行交易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杜惊蛰笑着摊了摊手：

    “难道他们是通过线下方式吗？真是让人好奇啊。”

 第一卷第三十章：白月会与安乐死

    “您好，我是白月会的钱玉屏。”

    眼前一袭白衣的女子浅笑嫣然，而胸口一轮近乎难以察觉的白色圆月则表明了她的身份。她所在的组织正是起源自格鲁伯共和国的白月会，它以“不能决定生，但求决定死”为口号，在全世界推行追求有尊严而不受亵渎的死亡的价值观，并以帮助有需要的人们安乐死作为主要业务。

    “啊呀，玉屏小姐，你终于来了。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你可得好好表现一下啊。”宋雪莲拍了拍手：“要知道，御正的舆论长久以来都在抨击安乐死，如今法案通过，想要平息那些杂音，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是吧，云鹭？”

    看到宋雪莲将皮球踢了过来，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玉屏小姐，我希望咱们能通过这次采访多采集一些素材，这样也能为你们接下来的活动提供便利。”

    “好的。”钱玉屏笑着点了点头：“先请来看看我们的硬件设施吧。”

    两人跟着钱玉屏一路前行，步入白月会在海州的第一个，也是御正的第一个关怀中心。让陈云鹭有些惊讶的是，关怀中心的外景并算不上又多豪华，反而充斥着墙体剥落与污渍。素色的外观也看不出多少金属感，就连玻璃都有些蒙尘。走进室内，有些昏暗的黄色灯光温柔的洒向整个室内，让屋子里的家居都有一种柔和感。

    “这边就是我们的执行区，办公区与你们其他的公司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以的话，我们就不去看了。”钱玉屏介绍到：“我们提供的主要有两种，上门的和现场的。现场的，顾名思义就是来到这里，享受我们的一整套安乐死服务。”

    走到二楼，也就是执行的地点，陈云鹭听到了传来的有些古怪的声音。说是古怪，那倒也不尽然，因为这声音反而太让人熟悉。风声，雨声，汽车的声音，还有模糊不清的谈话声，这些白噪音传来，甚至让陈云鹭都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毫无疑问，能来到这里的，都是自行选择有尊严的死亡的人。但是即便理性如此，内心中还是存在对死亡的恐惧的。”注意到陈云鹭的观察点，钱玉屏笑着说到：“这些都是为了让客户不产生太多的异样感，造成应激而布置的。音乐是平时最常见的声音，而熏香也是还原了平常的生活环境。”

    听了这话，陈云鹭闻了闻，果然有一些织物的味道，一些淡淡的铁锈和油腻的味道。结合热带季风区永远也散不尽的潮味，陈云鹭一瞬间以为自己进入了哪个老旧的社区。

    “请看着里面。”钱玉屏推开靠近的房门：“这里面就是执行的隔间。”

    房间并不宽敞，但是也绝不狭窄。床，书桌，还有一把椅子，整体的格局与陈云鹭在收留所见到的单间差距不大。躺在床上，刚刚好能感受到床板的触感，柔软的枕头让这段时间积累的紧张感都消失了。注意到窗外的光线有些奇怪，陈云鹭起身仔细的看着。

    “陈小姐观察力真的很好，这并非自然光，而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灯光。”钱玉屏解释道：“将点光源散射成夕阳的感觉，可以更好的让人放松。”

    “除此之外，给客户喝的水里也有少量的镇定剂，有助于让他们放松。”钱玉屏无奈的笑到：“之前在国外执行的时候，有不少人很紧张，甚至连水都喝不进去，更不用提后面的步骤了。”

    接下来向两人解释了执行的各种方法之后，几人漫步向后方的尸体回收处。有回收意向的将按照家属的要求，像其他人一样走流程进行瞻仰火化。而还有一些无缘者，或是对这些没有要求的人，则是统一进行火花，骨灰抛入大海或是其他地方。

    “新建的火化场也一样属于关怀计划的一部分。之前的火化场容纳量少，而且价格高昂，不少人都无力承担。”钱玉屏指了指几个正在建造的建筑：“如今这些的建设，将会彻底扭转这一局面，甚至连火化的费用都会完全减免。”

    “让人能够无负担，按照自己的意愿有尊严的死去，这就是我们白月会的主旨，也是我钱玉屏的愿望。”钱玉屏将手放在胸前：“希望这种观念能够在御正推广，造福更多的人。”

    “现在国家既然批准了安乐死，你们的声音就肯定能被更多人听到。我相信这是时代所趋，会被理解的。”宋雪莲笑了笑：“这次决案不也拟定将安乐死作为社会福利的一部分，并积极予以支持吗？”

    “是的，这真的是很大的观念上的进步。即便是在非常开放的米斯岗，白月会也没有得到政府的直接支持。”钱玉屏点了点头：“一直都是依靠捐赠等来维持的白月会，如今有了这种安定的支撑，我们真的非常感激。”

    “但是其实，安乐死不只是面临观念上的挑战，还有很多其他现实性的问题吧。”陈云鹭问到。

    “是啊，其实观念上的挑战，很多情况下也是源于现实问题。”钱玉屏赞同到：“比如说，全世界很多的传统宗教，伦理和法律中，都表示一个人无权舍弃自己的生命。”

    “换句话说，他们认为一个人的生命不属于他自己。这种观点，实际上就源于人与人的社会关系。每一个人生前都有一定的社会性的职责，自身的生死与其他人息息相关。”说到这里，钱玉屏忽然表情有些悲伤：“我在旸桑的时候就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案例，一个中年男人因为无法来自家人的压力，选择到我们这里寻求协助，然而最后却被阻止了。而阻止他的，却是那些家人。让我很难过的是，那些家人阻止的方式竟然是斥责和咒骂，靠所谓的责任感给他施压。这位男人只是被当做是养活他人的工具，根本毫无自身的尊严和自由，这实在是太可悲了。”

    “在御正也会有类似的情况吧。”钱玉屏轻叹了一声：“万一我们给他们办理了安乐死，而他们的家属又突然出来找我们要人。那可就很麻烦了啊。”

 第一卷第三十一章：索塔冯的动乱

    阮清秋正在电脑前苦苦的思索着。植物瘟疫给索塔冯造成了完全无法缓解的重创，而且政治原因导致的经济预期的降低，也让不少各国企业撤离。如此一来，不只是粮食短缺，失业率也飞涨，主要货币索塔币也大幅贬值。一瞬间，市内的粮价涨高了两百倍不止，甚至在首都成陆市市中心都能看到饿死者的尸体。由此导致的治安混乱威胁到了每一个人，面对这种程度的危机，单凭简单的文章，完全不足以让人心安定下来。就在她郁闷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黄老师？”看来人是自己的导师，阮清秋睁大了眼睛，旋即皱了皱眉：“你来干嘛，现在声讨你的人可不少啊。”

    “我现在已经不会再给御正说好话了。”黄芳梅摇了摇头：“这次有人邀请，我想在节目上做个澄清。”

    “哈…这个时候了…”

    阮清秋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扭头一看，竟是一群军人闯了进来。他们快速的将黄芳梅控制住，吓得办公室里不少人都尖叫了起来。

    “黄芳梅，你在索塔冯网络建设期间，利用自身权威行使便利，为御正进行舆论宣传，造成人才资金流失，并导致索塔冯网络产业失去控制。”领头军人严肃的说道：“现在，我以叛国罪将你逮捕！”

    “等等！”阮清秋刚想反驳什么，数支枪便立刻对准了她，她只能举起双手缓缓坐下。要说为御正进行舆论宣传，那倒是无法进行真的反驳。但是导致索塔冯网络产业失去控制，那可就是高层为了快速发展而导致的结果。黄芳梅充其量是利用自身的权威性，在这一过程中推荐了信得过的御正专家和企业，别的也就没有什么了。不过如今这情况…想到这里，阮清秋猛地抬头看向门口，只见黄芳梅被押走之后，军人们依然没有离开房间。

    “现在起，索塔冯电视台将被军方控制，而你们在被我们完成调查后，也不能随意进行行动。”军人冷峻的说到：“现在所有人配合，跟我走。”

    被搜身卸下所有的通讯工具，和同事一起被关押在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阮清秋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

    ……

    靠近索塔冯和御正边境的铁路上，一辆列车忽然收到了前方道路损毁的通知，缓缓停下车，车组人员刚想下来确认发生了什么，一支军队便冲上了列车。

    “你们想要干什么！这是天海粮业的商品，是要去交付给御正的！”一位中年男子大喊着冲了出来：“你们是谁！想要引起两国的争端吗？快叫你们上级出来。”

    军人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向着天空开了一枪，吓得男子立刻抱着头趴了下来。

    “我受上级指示，来此收回我国的粮食。”领头的军人冷冷的说道：“这些粮食都是我国的劳动人民用在我国的土地上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今天就算是一粒大米，一片稻壳，也休想离开我国的领土。”

    “这是天海粮业的东西，不是你们的！根据合同，我们有权力选择出售的对象，你们这是侵吞他人财产！”男子依然还想垂死挣扎：“就连这条铁路都是我们御正修的，你们不要不知好歹。”

    军人没有说话，只是又一发子弹弹出，射在了他身边的土地上。看着再也不敢动作的众人，领头点了点头，通知众人将这些粮食运回索塔冯。

    ……

    ……

    渡城市的近海，一群军舰正将数艘民用船只拦截在岸边。而在这些民用船只之上，正发生着激烈的争吵。

    “这是我们三洋集团的渔船，你凭什么把它扣下？”一个头发有点发白的男子愤怒的说到。

    “老徐，这是国家的命令，你也别难为我了。”老吴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在这就算和我吵破嗓子，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

    “那你叫我和三洋集团怎么交代，就这么把船全给你？”老徐瞪大了眼睛，摆了摆手：“别和我讲这些，今天我就坐在这船上不走了，我们三洋集团的财产，我必须要保护。”

    “这艘船根本也不是你的吧。”黎春华冷冷的说到：“难道不是你们从渔民那里搞过来的？”

    老吴连忙摆了摆手：“去去去小黎，别添乱。”

    “哎我说你小子说的什么话？”老徐一拍桌子：“以前是你们渔民的，现在不是被我买了吗？我告诉你，敢欺负我们御正人，我们御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没等他说完，老吴身后突然跳出一人，猛地挥拳将老徐打倒。老徐错愕的抬头看去，那人竟是许久不见的陈辉明。陈辉明似乎并不准备收手，掏出锤子狠狠的砸在他的脸上。

    “你疯了吗！陈猴子！”

    反应过来的老吴连忙扑上去阻止他，然而就在几人撕打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传了过来。众人向着声音来源看去，竟是数艘庞大的军舰出现在了海平线边缘。

    “旸桑帝国的…军舰…”

    看到上面的旗帜之后，双方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端难看。

    ……

    ……

    “现在我们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局面，但是人手有些不足。”秘书报告到：“之前的内乱，导致可以用的人实在有限。”

    “嗯，我也委托旸桑帝国来遏制御正的行动，不过他们能做到什么样，这还是个未知数。”阮志华皱了皱眉：“我们很多的重要设施都在御正人的控制下，很快就会全线失灵，这将是巨大的挑战。驱虎吞狼之计，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

    “本来我们索塔冯的粮食就堪堪自给，如今遭受了这些天灾人祸，必然会受到重大的损失，肯定有很多人会战死，饿死。”秘书接着说到：“御正，尤其是天海粮业在我国控制了大概三成的粮田，并将一小部分转化为经济作物种植。有一部分仓储已经被运回御正，但剩余都被我们扣下来，应该能减少，可是…”

    “怎么？”阮志华皱了皱眉，低声问到。

    “根据之前的调查，天海粮业向御正出售粮食的价格与往年并无太多提升。考虑到现今粮价飙升，这是完全不符合市场规律的情况。”秘书回答到：“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向索塔冯的平民出售粮食，这表明他们与御正政府的关系，比想象中的更加密切。”

    “哼，御正的企业，你还不懂么。现在索塔币已经是废纸了，凭什么卖给你？御正是什么？就算亏本也要靠国家补贴搞经济侵略，他们就是这样的国家。”阮志华冷哼到：“也就是之前索塔冯的内政不稳，才会让人钻了空子，让这种国家在索塔冯为所欲为这么久。如今我已经就任，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我们索塔冯的经济命脉，国家安全，我们的发展，生存，都必须掌握在索塔冯自己人的手里。”阮志华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这是索塔冯的命运之战，是存是亡，在此一役！”

 第一卷第三十二章：战争开始

    “为了保护我国在索公民和他们的合法财产，我们决定对索塔冯展开特别军事行动。除此之外，对于此次事件中的不友好国家，御正也会予以经济制裁……”

    听着视频里御正外交官的声音，陈云鹭出乎意料的进入了麻木状态。事发突然，而且立刻就失去了和索塔冯的熟人们的联系，如此一来她便只能通过御正的渠道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是御正这三十年所参与的第一次战争，网络上的报道密密麻麻。陈云鹭通过依水的筛选，总结出一些信息：索塔冯扣押了御正的资产，并将其收归国有；阮志华军政府大肆残酷迫害索塔冯境内的亲御正人士；索塔冯爆发了针对御正人的屠杀行动；索塔冯与旸桑等国勾结，并将军队部署在与御正的边界处…

    “索塔冯的狼子野心暴露了！”

    “事实证明，我们六十年前向索塔冯开战是正确的，就应该把这些周边国家全部去工业化！”

    “世界的反御正势力不得不除！”

    “都是比伦斯势力的阴谋！”

    “索塔冯全是一群白眼狼！我们给他们援助了那么多，他们还咬我们一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幸亏之前扩大军力了，我们的国际形势实在太危险了！”

    “应该立刻向旸桑宣战！”

    “御正神圣不可侵犯！”

    “杀了御正的人就必须命偿，让他们付出代价！”

    ……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骂声肆虐着，然而陈云鹭在现实中却感受不太到。不知道是身边的同事顾忌她索塔冯人的身份，还是他们真的实际对此并不太在意，除了工作相关的内容，关注的都是这场战争对于物价的影响。当然，明面上肯定还是要意思意思，公司也开了动员会，呼吁大家保家卫国，还申明了可能对于各个方面的影响，号召大家暂时忍受可能的对于生活的不便。

    由于旸桑等国也介入了其中，御正对于索塔冯的战争并没有想象中的摧枯拉朽，初上战阵的御正士兵们遭遇了巨大的困难。这一点大概也出乎了御正高层的预料，毕竟御正在宝珠半岛的控制已经相当之深，而旸桑已经逐渐式微，开始转头由雷霆半岛的本土向着穆萨大陆的深处发展。而这一次，他们却受到索塔冯政府的邀请，不顾触怒御正的后果，毅然的派遣了大批的部队和军备进入了宝珠半岛，与御正对峙。

    面对强大的旸桑，御正也不敢随意制造大规模的冲突，一时间竟然进入了僵持。虽然小打小闹依然在持续着，但是在占领了索塔冯的三分之一土地之后就再也难以寸进。虽然很多人都认为随着时间推移，御正还是会控制索塔冯，进而控制整个宝珠半岛，但是这一天或许只能寄希望于某次奇袭行动，或者是索塔冯或是旸桑自己内部的动乱。

    “你看看，有不少在御正的索塔冯人都表态了。”赵海涛为难的说到：“你也随意来一下吧，虚情假意的也行，要不然我们这边也很难办。”

    从战争开始大概一个月时间，行动依然在继续着。而在此期间，罗织的领导也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要求陈云鹭露脸拍个视频，表明自己的立场，并向御正方面道歉。对此，陈云鹭也并没有答应，只是用着委婉的方式表达着拒绝。不过不知道这种事情还能拖延多久。

    陈云鹭这段时间唯一听到的有关自己熟人的消息，还是一个极大的噩耗。自己的导师，黄芳梅，因为叛国通敌罪，被公开处以死刑。考虑到黄芳梅确实非常亲近御正这方，这个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即便她想要求证，却谁也联系不上。

    虽然不明显，但陈云鹭还是意识到，自己受到了监视。除了被暂时性的限制外出外，有依水这等存在，想要监视她在网上的行动也实在是太简单。而且在现在这种局势下，除了黄舒雅之外，其他的人也不愿意和陈云鹭过多地扯上关系。

    面对上级若隐若现却又越来越大的压力，陈云鹭感觉到了愈来愈深的烦躁。随意的翻阅着网页搜索着索塔冯相关的消息，陈云鹭却意外的从一个很久以前的新闻中看到了熟悉的照片和标题。

    “这是…”

    这张照片，陈云鹭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忘记，这正是自己父母失事之后，搜救现场拍下的一张照片。照片被刊发在索塔冯的当地媒体上，看标题也是被罗织所转载。陈云鹭犹豫片刻，茫然若失的点了进去。前面的描述，都平平无奇，但最后一句，顿时吸引了陈云鹭的注意。

    “根据专家分析，此次事故极有可能是由附近旸桑帝国的海军导致的，我们将继续进行跟踪报道。”

    陈云鹭愣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她后来也不止一次托阮清秋打听过，但只能知道这是由一种未知的水雷导致的，即便到了今天还是没有什么确切的结论。而对于此事一无了解的御正媒体，竟然能在事发几天内就判断出事故极有可能是由附近旸桑帝国的海军导致的，这让陈云鹭甚至弄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陈云鹭连假都没请，便径直回到了住处，打开了从索塔冯整理回来的行李，她丢了魂般的翻阅着。忽然，一个本子掉在地上，一页纸飘落出来。陈云鹭拿起了它，仔细的阅读了起来。

    “今天是我十岁的生日，爸爸妈妈带我来了御正的大城市天罗。这里的习俗和风景，吃的穿的，真的和索塔冯完全不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还有如此之多的，奇妙的有趣的事物，还有这样神奇的地方。这次旅行让我大开眼界。”

    “我们所生活的地方，在这个世界只占很小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还有更多更多更多的未知。所以，我想成为一个记者，让全世界人都能通过我的报道了解到这个世界，看到与自己生活的地方不同的景象。我想让大家看到这个世界完完全全真正的样子。”

    “‘我想让大家看到这个世界完完全全真正的样子’吗？”陈云鹭低声喃喃着，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就是我学习传播学，进入媒体行业的最开始的原因吗？”

    就在这时，陈云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正是赵海涛。接通了电话，他用严肃的语气说到：“之前的那个，你还是尽快答应吧，上面来问责，我已经护不住你了。再这样下去后果就会很严重。”

    “嗯，我明白了。”陈云鹭轻轻闭上了眼睛：“我已经知道情况了，你和他们说吧。”

    “我，拒绝。”

 第一卷后记：韩书文

    一阵阵的轰鸣声回荡在整个空间中。作为全世界算力最高的超级计算机，“鸣狐三号”的耗能自然也非同小可。单就如此庞大的占地面积，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如此精密的仪器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接近的，三位汇众大学的研究生赞叹的看着这奇迹般的造物，忍不住称赞了起来。

    “虽然用过几次远程的主机，但是实际接触还是第一次啊。”蓝衣男子砸了咂嘴：“这么一看还真是有气势啊。”

    “这机子要是实际算的话，起码要两百亿造价。”黑衣女子拍了拍门口的立柱：“比我们学院四年的经费都要多。”

    “夸张啊夸张。现在全国前五的超级计算机，有三台都在海州。这三台可都是全世界前十的机子。”蓝衣男子叹了口气：“单是这些超级计算机，就吸引了大批的学者和研究员来到海州工作。搞的我们这些本地学校的都经常排不上队。”

    “这些都是作为海州竞争力的一部分，你就知足吧。”黑衣女子冷哼了一声：“我们家那边的绸北理工大学，原本是毫无疑问的全国前五。就是因为绸北这三十年发展不畅，吸引不来专家和学生，现在排名都快跌到三十名之后了。”

    “那也没办法，我也去过绸北，那里就连市区最繁华地带的路面都经常翻浆得不到修整，红绿灯也总是失灵。”蓝衣男子摇了摇头：“无论是医疗还是教育都在全国各个大城市里排名靠下，本地经济的衰落也很难吸引资本的投入，没有什么像样的大企业，为了前途和家庭考虑的人不大可能选择去那种偏远的地方，对于想要短暂停留的人而言，那里的工资又太低了。”

    “看现在，国家也不准备管这些地区的死活了，估计二十年之内，全部的社会活力都会被迁移到这些发达地区来。”黑衣女子忽然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灰衣男子，皱着眉头说到：“韩书文，你在干嘛呢？”

    韩书文并没有回应她，继续保持一只耳朵贴近玻璃的状态，过了半天才向两人问到：“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两人也模仿着他的样子，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你耳鸣了吧。”蓝衣男子笑了笑：“是不是准备组会太紧张了？”

    “至于吗？小老板不是一直不怎么管的吗？”黑衣女子也笑了起来。

    “没有听到么…”韩书文喃喃到，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跟着两人一起离开了大楼。

    来到户外，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刚刚过了夏天，暑热的余威还尚存，三人都忍不住用手扇了扇风。

    “去新开的美食广场吧。”黑衣女子提议到：“我有点想要吃炸鸡了，在网上搜了一家店，不知道好不好。”

    “还吃？嘛，算了，炸鸡从来就不会不好吃。”蓝衣男子转头向韩书文问到：“书文你也要去吗？”

    “嗯，去吧。”韩书文点了点头，却忽然僵住了。他转过头，只见一位身着米黄色连衣裙的女子正从他的身后经过。

    “怎么了？”黑衣女子好奇的问到：“熟人吗？”

    “不，不是。”韩书文摇了摇头：“没事了，我们走吧。”

 第二卷序章：奥多斯财阀

    归属拜德联邦的第一大财阀，奥多斯财阀所有的一间会议室中，数位面色严肃的官员，正咄咄逼人的围着中心的桌子。

    “艾文.泰勒阁下，我们经过检查发现，您旗下的多家公司的经营数据存在疑点。”一位官员率先站出来：“这些公司的运营项目包含种植，畜牧，矿产，冶金等，主要集中在大宗商品的生产。而在很多项目中，生产储存和运输的数据都存在不匹配。”

    “噢噢噢，让我看看。”艾文.泰勒慢条斯理的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仔细翻阅了一番，边看边点头：“这些数据都很详实，看来是做了不少功课。要是严格意义上来讲，称之为是商业机密也并不为过。”

    大体看完这些报告之后，艾文.泰勒将文件放在桌子上。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笑呵呵的看向几人。

    “我大致明白了。诸位根据运营数据判断出，我的公司‘理应’生产了一定量的商品，但是实际上生产的商品量，却远小于这一数字吧。”艾文.泰勒点了点头：“政府也愿意为我们财阀内部的贪腐问题尽上一份力，这让我非常感动。”

    “这不只是贪腐问题。”另一位官员皱了皱眉：“还关系到纳税的数额，我们不得不做出确认。”

    “但是事实上，你们并没有发现，我们有税务方面的问题，不是吗？否则，你们也不会以这种形式来与我进行会谈了。”艾文.泰勒笑着起身看向窗外：“如果我的公司存在效率问题，那么我们的商品价格就会上升，竞争力就会减弱，自然就会受到市场的惩罚。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起码现在董事会内部并没有什么太多反对的声音。”

    “我对此事倒是有着不同的看法，泰勒阁下。”为首官员摇了摇头：“您也知道，奥多斯财阀直接提供了拜德百分之三的就业，百分之十七的税收，和百分之二十八的出口贸易。奥多斯财阀的状况将关乎整个拜德生存。”

    “你说的没错，你们拜德政府的维持，很大程度也是靠着我们的纳税和捐赠。”艾文.泰勒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们有数，我们知道奥多斯财阀对于拜德有多么重要。”

    “对此，你不用担心。我们奥多斯财阀现在正在缩减海外的业务，而将注意力回归到拜德本土上。相比于廉价却危险的外国劳动力市场，我们更看好高素质而安全的本土劳动市场。”艾文.泰勒继续说到：“一直以来，奥多斯财阀主要是依靠向国际市场出售原料或是科技产品来获取利润，面对这种国际局势，我们也在考虑应对，以防最糟糕的情况发生。”

    “现在，拜德是我们最后的阵地，我们绝不会坐视其陷入动乱。你们作为政府官员，尽职尽责，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到这里，艾文.泰勒突然眼睛一亮：“但是作为企业和资本的运营，我还是不希望看到董事会之外的干涉。这样，对于我们好，对于你们也好。我这么说，你可以理解吗？”

    “哦哦，好的。”官员略显有些慌乱：“既然泰勒阁下这么有社会责任感，那我们的担忧也是多余的了。”

    “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看着离开的几人，艾文.泰勒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等候片刻之后，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低声问到：“还不行吗？下一次的。”

    呼应着艾文.泰勒的话语，他的影子渐渐变得扭曲，一个有些模糊诡异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还不行，麻烦你再支持一段了。”

 第二卷第一章：离开海州

    “你实在是太冲动了！就不能随意敷衍敷衍，撒几句谎，暂时熬过这段再说吗？”黄舒雅紧紧的跟在陈云鹭后面，嘴里不断的抱怨着：“你说你在这无依无靠的，别说把你遣返什么的，就算单是辞退了不管，你打算怎么办啊？”

    “假如按照理性考虑，那我大概应该那么做吧，但是起码现在我还没有后悔。”陈云鹭笑着摇了摇头：“而且老实讲，我还以为他们会把我直接裁了，都在考虑被遣返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公司安排了调岗，那也算是不错了吧。”

    “喂，你是不是完全没有了解你要去的地方的情况啊？”黄舒雅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御正对索塔冯展开特别军事行动之后，受到索塔冯政府邀请的旸桑军队也很快进入了索塔冯的领土，因此御正封锁索塔冯的计划也彻底破产。在旸桑插足之后，原本因为失去了技术人员而瘫痪的各类设施也一定程度上获得了恢复，这减少了索塔冯不少的压力。而在世界联盟的会议上，三方则是陷入了毫无意义的争吵中，御正坚持要控制这些曾经属于他们的资产，并由索塔冯做出赔偿；索塔冯则表明自己已将其收归国有，要求御正马上撤兵；旸桑则表示自己是受索塔冯之托，要求御正不得威胁本国的利益和地区的和平。会议上的吐沫横飞更加加剧了各国观望的态度，就算索塔冯这种小国无所谓，但是总不能无视御正和旸桑吧。就这样，索塔冯的战场彻底变成了一个泥潭，短时间之内恐怕完全不可能决出胜负。

    而在陈云鹭拒绝了站队的要求之后，高层也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处置，而是在几天后给出了要求她转岗的通知。陈云鹭被调去了兰山省，工作地点在靠近索塔冯边境的佛指市丰豆县，从职位上来讲，算是一个小小的提升，而工资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个结果，实在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个办事处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被废弃了，那个时候丰豆县的经济就已经崩坏了。”黄舒雅皱了皱眉：“到了现在，在网上都已经无法搜到与它有关的消息了。”

    “其实对我来说是个好事。”陈云鹭忽然笑了笑：“自从来了御正以来，我还一直都只看过那些大城市和‘官方’的地方呢。能去长长见识，那也是好事。”

    “你可真是乐观，随你便吧。”黄舒雅摇了摇头：“到走的那一天，我会去送你的。”

    离开了公司大楼，陈云鹭正好看到杜惊蛰从车上下来。

    “你要去兰山那边的办事处了吗？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杜惊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你在兰山省有可能会看到有趣的事情，不要着急走开哦。”

    “有趣的事情？”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之前也查询了一下，整个兰山省这五年来就连省会城市常住人口都下降了百分之七，地处偏僻的佛指市恐怕就更加凄惨了。不过陈云鹭毕竟是出自“落后”国家索塔冯，也并不认为在御正的城市会糟糕到哪里去，对自己能够适应那里的生活还是很有自信的。

    调任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看着身后自己居住了七年多的海州，陈云鹭轻轻叹了口气，和黄舒雅一同离开了。临走之前杜惊蛰似乎说了些什么，但陈云鹭并没有听得太清。黄舒雅坚持要送陈云鹭到目的地，这七百多公里的路途显然是不符合规范的，不过上级倒是默认了。两人自摩云县出发，一路向西，很快便彻底脱离了海州的管辖区。

    “我可不只是来送你的啊。这一路也得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东西。反正是自动驾驶，也不用我花什么力气。”黄舒雅看着眼前的景象，叹了口气：“要说这个处置也真是奇怪，为什么不直接把你裁掉呢？就算不能找出把柄，随便花点钱也无所谓啊。还是说，这里还有什么挽留的空间？”

    “不清楚，他们也没和我讲过这些事。”陈云鹭突然指了指路边：“那边是田地吗？”

    “哦？好像是啊。”黄舒雅看了一眼，便立刻靠边停下了车，远远的观察着。路边的标牌上画着御正粮食总公司的标示，这里显然也是大农牧业改革的一个据点。

    “御正粮食总公司和其他的几家国企应该已经控制了御正七成以上的耕地，果然稍微适合耕种一点的土地，都已经纳入他们的管理之中了。”陈云鹭叹了口气：“否则机械化的种植，恐怕很难在这种人口稠密的地区开展。”

    “快点搬！你们都他妈偷什么懒呢！”一个啤酒肚男子冲着旁边的工人们喊到：“别的东西缺，人要多少有多少，再不给我好好干活，就全他妈滚回收容所去！”

    此话一出，搬运工们瞬间一颤，他们虽然脸上全是不情愿，但是还是赶紧加快了脚步，继续将一个又一个袋子卸到了地上。与旧时代很多学者的预测不同，比起早已被人工智能冲击得七零八落的脑力劳动者们，体力劳动者被取代的情况反而更轻。尽管现在的人形机器人越发的廉价和功能强大，但扛大包这样的工作，依然相当依赖人力。

    “哼，机械化又不一定是什么好事。”黄舒雅冷哼一声：“原本这里居住的农民们被征了地，都被迁到收容所去了，现在又把他们揪出来当苦力使唤。”

    “那也没有办法，毕竟这里的土地本就不肥沃，人口又多，像今年这样的灾年还自己干的话，弄不好不少人都要直接饿死。”陈云鹭摇了摇头：“在横江平原那种地方，每征一点地都要花费大量的资金，这里的人可没有那种资格，他们没有什么资本和那些大公司讨价还价。”

    “哈，我说陈云鹭你可真是的。”黄舒雅突然笑了起来：“来了几年，你都快比御正人了解御正的情况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啤酒肚男子发现了她们的车，大声喊到：“看不到这边是国家的粮食基地吗？赶快离远点。”

    “切，装什么装。”黄舒雅咬咬牙，开着车离开了。从海州到佛指一路上大多是山区，但是毕竟还是在高速路上奔驰，而且车流量很少，因此并不需要太过减速。两人欣赏着风景，走走停停，到了傍晚时分，佛指市的标牌才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到兰山省来。也是因为我说要去搜集素材，上级才能允许我这么送你。”打了个哈欠，黄舒雅拍了拍方向盘：“走吧，先在这里住一宿。”

 第二卷第二章：砸车洗劫

    “怎…怎么会这样…”黄舒雅欲哭无泪的坐在路边。

    找了家还算凑合的宾馆之后，两人便拎包住了进去。房间虽然破旧，但是设备还算齐全。放下东西之后，两人就离开了宾馆，准备步行出去找家餐馆吃饭。谁知道，刚刚晚上七点，连天都没完全黑下来，外面就已经没有开着的饭店了。

    “别说饭店，就连商店都只有两家开着的了。”

    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二十分钟，一路上的店铺却都房门紧闭，仔细看去，不少店铺的门上都贴着转让的告示。不少告示都已经泛黄破损到难以辨识的程度，与厚重的灰尘和蜘蛛网一同融合在铁闸门表面。

    “算了算了，不找了，没力气了。”黄舒雅看着损坏大半的路灯，忍不住皱了皱眉：“我们回去吧，随便搞点什么东西吃。”

    “嗯。”陈云鹭点了点头，现在天已经微黑，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待下去，实在是有些不妙，还不如趁着还有亮光，赶紧回到宾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渐渐地变深。从窗户向外看去，无论是居民楼还是写字楼，亮着灯光的窗户也不到两成，而还算宽广的街道上，只有四五辆车奔驰而过，这与即便到了后半夜还繁华喧嚣的海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个佛指市都被笼罩在黑暗当中，这反而让陈云鹭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在渡城市的时候大概也是如此，在海岸线边上，只有稀稀落落的灯光和渔船的轰鸣声，剩余的只有海浪声和风的声音。这种寂静的感觉，让她仿佛回到了家乡。

    “这地方也太不方便了。”黄舒雅眉头微皱：“佛指好歹也算是个地级市，没想到居然该有的什么都没有。”

    “你不能拿海州作比较啦。”陈云鹭苦笑了一声：“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城市。”

    “说的也是。之前落户政策放宽，海州一下子又引入了一大批的人才，有不少都是从这些地方引入的。嗯…甚至很大可能，这里都没有能去海州的人才。但如果兰山市的人去了海州，那么他们必然会想办法从佛指这边再多挖人。”黄舒雅突然叹了口气：“城市的发展必须要靠精干的劳动力和人才形成支柱产业，然后才能辐射出其他的产业。没了这些，那就算维持也是一句空谈。然而像海州这种城市，它拥有历史优越性和国家的强力支持，圈养了一大批极高利润的企业，自然足以开出凌驾于其他城市的福利和薪资。面对这种待遇，又有几个人能不心动呢？”

    “说到底还是国家允许这些‘极高的利润’，并顺理成章的允许这些‘凌驾性的福利和薪资’。”陈云鹭摇了摇头：“人才聚集到海州，也是这些高层希望看到的。”

    “虽然这么说…”黄舒雅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玻璃破碎和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她愣了一下，旋即大声喊了起来：“车！车！”

    两人连忙冲到楼下，看到她们来了，老板娘一愣，立刻拦住了两人。

    “你干嘛！”黄舒雅眼睛一瞪：“我要去看看我的车！”

    “别去危险！孩子！”老板娘连忙摇了摇头：“这可能是黑社会干的！”

    “黑社会？”黄舒雅顿时一愣，所谓的黑社会，不都应该是在动辄几百亿的白道企业掩护下干着危险的高利润违法行当吗？怎么还会做砸车这种怪事？

    “算了，舒雅，你车里不是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吗？”陈云鹭倒是理解了老板娘的意思，拦下了黄舒雅：“现在外面太黑了，对方要是人多，可就危险了，没必要这么做。”

    “可是…”黄舒雅看了看黑暗中蠕动的数个人影，终于还是放弃了。老板娘看她们不再坚持，也松了口气。

    “早就听说最近有伙不知道哪个县城来的小流氓，整天在市区边上偷偷抢抢。没想到今天跑到这边来了。”老板娘叹了口气：“听说有好多人都被打伤了，还好你们刚才没出去。”

    “既然早就有了，警察就不管管吗？”黄舒雅气愤的说到。

    “警察？算了算了。整个佛指也就是四百多个警察，平时就忙的腾不出来手了，哪有办法管的这么全。”老板娘苦笑一声：“他们都是晚上偷偷行动，十几个人二十几个人分成几股到处流窜，想要抓他们，那也抓不到啊。”

    “上面没说增派点人手吗？”陈云鹭问到。

    “兰山市现在都乱的很，不从我们这调人就不错了。”老板娘摇了摇头：“这种市区边上也就是几个人的案子，上面根本就不会重视。”

    “切…算了算了。”黄舒雅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了房间，还一直念叨着：“那个老板娘是不是也是一伙的啊…”

    “别这么说啦，人家好心帮我们，只能说是我们倒霉。”陈云鹭苦笑了一声：“这种偏远地区，就是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说的也是，我从小到大主要也就是待在海州，偶尔去其他地方也没这么偏的。我的老家只是没人，也不是乱。”黄舒雅拍了拍自己的脸，掏出了手机：“唉，明天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地方，现在还是先玩会手机吧。”

    折腾到了深夜，两人也进入了安睡。早晨太阳升起，两人确认了安全，出了宾馆来到了停车的地方。

    “啊…”看着完全破碎的侧窗，黄舒雅长长的叹了口气。车子里面也全都是玻璃的碎片，想要清理，恐怕也得费些功夫。虽然东西已经被洗劫一空，但还好智能驾驶的模块没有损坏，功能应该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不知道，这佛指市里面到底还有没有能修车的地方。

    “保险…是，丢的东西…嗯嗯…对对。”黄舒雅打了电话，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陈云鹭：“咱们先去报警，然后去修车吧。”

    “没办法了，先这样大概扫扫吧。”陈云鹭叹了口气：“就算没有侧窗，也能开吧。”

    “啊，这是怎么搞的，被人砸了吗？”

    听到声音，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正蹲在一旁。

 第二卷第三章：叶冉冉

    “嗯。”黄舒雅并不想说太多话，因此只是敷衍的回应了一句。

    “真是的，最近总是出这种事，真是过分…”女孩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我也来帮帮忙吧。”

    “谢谢，不用了。”黄舒雅显然还是有些警惕，摆摆手拒绝了女子的好意。

    “啊！糟了，轮子也被扎了！”陈云鹭突然惊呼了一声：“舒雅，你带补胎的东西了吗？”

    “只有补胎液…”黄舒雅看着侧面的创口有些恼火：“抢东西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扎我的车胎啊！”

    “我来帮你们补一下，暂时应付应付。”女孩子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前面看了看车损：“往前五公里左右有家汽修，你到时候开过去吧。”

    “好不容易来趟佛指还出这种事，看你们挺不容易的，我就不收钱了。”末了，女孩子又补充了一句。

    “真的可以吗？”黄舒雅半信半疑的问到。

    “当然，相见就是缘，我也就是随手的事情。”女孩从一旁的卡车掏出工具，麻利的开始了维修，不到十分钟时间，便将轮胎重新充上了气。

    “好了，起码能开一段了。最近拖车也有些缺，你们这些外地人等着不但贵，而且很耽误时间。”女孩拍了拍身上：“开着破破烂烂的车乱跑，小心被警察找茬勒索。那些家伙现在也缺钱缺得很，乐意到处挑刺。”

    “非常感谢。”陈云鹭和黄舒雅道谢了之后，掏出了名片：“我叫陈云鹭，接下来可能还要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还请多多担待了。”

    “居然要到这里来工作？”女子看了一眼名片，忽然眼前一亮：“‘罗织’？大公司啊。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在这边了吗？国家要有投资了吗？”

    “呃，我想大概没有。”陈云鹭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我到这边主要是个人原因。”

    “是吗…”女孩子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我叫叶冉冉，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就好了。”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便分道扬镳了。到佛指市区办了事，大致修了车之后，两人便径直向丰豆县开去了。

    “还以为只是天黑的原因，不过这城里白天也挺萧条啊。这么大个城市不过二十几万人，也难怪治安会不好。”黄舒雅叹了口气：“不过算了，倒霉事在哪都会遇得到，反正我估计以后也不会来这种鬼地方了。”

    “如果只是安安稳稳的工作，我也许也很难有机会看到这么多地方。”陈云鹭点了点头：“活了接近三十年，我也只在索塔冯，还有御正南方的几座城市生活过，有机会的话，好想去御正北方，去旸桑，去比伦斯，去梅尔尼，去好多好多地方，好好体验一下啊。”

    “你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黄舒雅皱了皱眉：“前面的路有点难走了啊。”

    “啊…”陈云鹭忽然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黄舒雅关切的问到：“不舒服吗？”

    “没…”陈云鹭摆摆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刚才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一直在她耳中响着的背景音消失了。那背景音实在太过弱小，在过去的日子里她甚至从没意识过它的存在，直到现在消失了她才有所察觉。而且因为从前都没意识到过，她甚至无法回忆起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杂音。摇了摇头，陈云鹭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前面的路上。

    眼前的道路就像之前去黄泥村一样，全部都是遍布杂草的残破的柏油路面，然而这还只是刚出城区，再往前不但路途艰难，而且路边还堆满了各类垃圾。

    “没有人收拾这些垃圾吗？”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前往县城的时间大概半个小时，而这一段路上所见到的只有一些荒芜的耕地和废弃房屋。这些土地被山峰所割裂破碎，无论是种植还是畜牧都形不成什么气候，就连大农牧业计划都对这些贫瘠的土地打不起一点兴趣。很快，再翻过一座山，一处密集的建筑区便出现了。鳞次栉比的各类楼房，其中甚至还有一座十几层的存在。

    “到了，丰豆县。”黄舒雅看向陈云鹭：“有接待的人吧。”

    “嗯…”陈云鹭点了点头：“说是县长会来。”

    “县长，你的面子还真大啊。”黄舒雅揶揄了一句，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陈云鹭也有些惊愕。从坠落在地上的招牌《丰豆裁缝》可以看出，这里大概确实是丰豆县无疑，但这幅景象却让她们怀疑这一城镇是否还存在。居民楼的墙体被绿色植物所覆盖，不少已经直接倒塌，只留下一堆碎石；像是公园的地方整个被灌木和各类藤本包裹起来，假山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道路正中央竟赫然长着几棵树，将路封得死死的；主干道上的一个天桥已经垮塌，斜插成一个摇摇欲坠的三角形。

    “嗯？垃圾？”黄舒雅耸动了一下鼻子，用手指向一个方向。两人下车赶过去，只见一堆垃圾正在路边随意的倾倒着。

    “很新鲜的垃圾，大概有人居住。”黄舒雅叹了口气：“我们步行进去吧，看样子开车恐怕不会很方便。”

    两人漫步在这丰豆县的废墟中，向里走又能看到很多东西，快餐店，照相馆，电影院，学校，医院，还有一些像是景区一样的东西。但是无论是哪一样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已经被废弃了。陈云鹭在那座大楼前停住了脚步，不难想象它曾经的华丽和气派，但如今它的玻璃已经破损了大半，外墙也大面积剥落，只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喂，二位，你们就是‘罗织’来的吗？”忽然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冲着两人打了打招呼：“这边这边！”

    来人正是丰豆县县长叶文亮。确认了身份之后，他轻叹了一声，冲着里面指了指：“现在整个丰豆县的居民都在那边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都在…指的是？”黄舒雅疑惑的问到。

    “嗯，整个丰豆，现在只剩下两千人了，而且大多数都在各自的村子里。”叶文亮怜悯的看着陈云鹭：“在城里的，只有三百多人了。”

    “三百多？”黄舒雅皱了皱眉，她将陈云鹭拉到一旁低声说到：“你真的要待在这种地方吗？”

    “嗯，我想试试。”眼前的情况确实出乎了陈云鹭的意料，但是她还是苦笑着点了点头：“而且我们不是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真是的。”黄舒雅无奈的摇了摇头。

    “喂~亮叔！我回来了！”一辆卡车跌跌撞撞的开进了县城，停在了几人旁边，见状叶文亮赶忙上去迎接。看着车上下来的人，两人顿时愣住了：

    “叶冉冉？”

 第二卷第四章：丰豆县

    打了个招呼，叶冉冉重新回到车上，一行人一路向着县城内部走去，很快便到了一个小区前面。门口有几位老人正在晒着太阳，走进小区，有几个老人正在下棋，还有一个小孩子正在旁边玩耍。叶文亮带着他们进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房间里，各自就坐之后，互相做了自我介绍。

    “诶？你是索塔冯人？”叶冉冉惊讶的说道：“完全看不出来啊！”

    “哈哈，大概是在御正待久了。”陈云鹭笑着摆了摆手。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叶文亮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那种原因被调到这里，那还真是倒霉。”

    “叶县长，县里的人都在这个小区吗？”黄舒雅问到：“其他地方都没人了吗？”

    “基本是的，这个县城现在就剩这么点人，也没有什么战略价值，已经基本被废弃了。我这个县长也没什么实际编制，不过是个管事的罢了。”叶文亮叹了口气：“供电供水都瘫痪了，市里来人修了修，能保障的也就是这个小区。就算这样，一个月也得停上十来次水电。”

    “县里财政这么差的吗？”陈云鹭问到。

    “哪来的财政，你看看这一整个县城，有哪怕一家企业吗？”叶文亮苦笑了一声：“全都是靠上面批钱，我们才能买点什么东西。这两年，他们一年也就给这个数。”

    说着，叶文亮竖起四根手指，黄舒雅皱了皱眉：“四百万？”

    听了这话，叶文亮顿时笑了起来：“是四万。”

    “四万？”两人顿时震惊了，四万能干什么，连县里主路的维护恐怕都不够。也难怪这县城会破成这样了。

    “他们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我们都去那什么收容所。”叶冉冉冷哼了一声：“一开始可没少对亮叔施压，到了这两个月才不管了。”

    “那个，我说县里就没想过些什么办法吗？”黄舒雅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想办法开拓一下产业什么的。”

    “你可能想不到，丰豆县四十年前的时候，可是有着十几万人的。”叶文亮看向几人：“那时候虽然大家都不富裕，但是靠着种地勉强还能吃饱饭。县城里搞运输的，卖东西的，开小餐馆的，也还算是风生水起。”

    “那时候，县城里最大的就是一家造纸厂，造的纸甚至能供应到省外那边。那时候整个生产链条都在丰豆，把经济都带活了。”叶文亮叹了口气：“可惜那个时候突然查环保，厂子停了一段时间，整改了又开，成本高了不少。又碰到国内的两家大企业增产，产品卖不出去，厂子也黄掉了，经济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那时候我们这边的路也都修通了，有志气的年轻人都不种地，跑出去打工了。他们看到县城里面没什么发展，也就不愿意回来了。有能力的跑去海州，没能力的就在兰山，恋家的就到佛指，然后在那边买房子。”叶文亮走到窗前：“县城发展要靠农村，村民不在县城打工，不在县城买房，县城还怎么发展呢？我的前任们也想了很多主意。”

    “贷款搞建设，先把县城建设起来，设备好了能吸引人，再招商引资。”说着，叶文亮指向窗外：“看看那边，那座写字楼，还有那边的景区，就连你们进来的主干道都是贷款修的。搞旅游，搞养殖，搞文创，可是这地方太偏，基本是在运输线的盲端，没有人流，创的业没有一样能起得来的。最后欠了国家不知道多少亿债款，彻底还不上了，丰豆县的基础设施起来了，人却跑光了。”

    “一旦没了发展，城里人对于家乡的留恋之情是远不如农村人的。县城的人口都去了大城市，村民们也都逃回了自己的村子里。我呢，也算最后挣扎了一下，想要搞水果和药材种植。”叶文亮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可惜这十年又有什么御宝计划，从你们那边来的水果比我们价格低，品相还好，我们根本就没竞争力只能贱卖。现在还在村里的大家也就是种点粮食，勉强够自己吃，也卖不出钱，连化肥农药都买不起，不饿死就算不错的了。”

    “这几年收成不好，你们也是知道的。好多人甚至都去兰山市讨饭或者…做些其他事情。说实话，兰山经济也不好，都没得饭讨。所以去年一开始宣传收容所计划，就有不少无法忍受的乡亲报名参与了。”叶冉冉补充到：“今年气候也没有恢复，一直下雨，又爆发了什么植物瘟疫，村里的作物也遭了灾，这下子彻底活不下去了。上面说的很明白，要不就进收容所，要不就在这里饿死，反正不会再多给我们帮任何一点忙了。”

    “真是可恶啊！”叶冉冉说的激动，气愤的踢了椅子一脚。

    “算了算了，冉冉，生气也解决不了什么。”叶文亮劝慰道：“我知道你对丰豆感情深，但是大势所趋，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解决的。”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解决的，但是为什么丰豆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叶冉冉恼火的说到：“如果能好好的在自己的家乡活下去，谁愿意跑去外面受人白眼？乡亲们都这么拼命，我小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外面挣了钱拿回来回馈家乡发展的，可是为什么就是救不活丰豆呢？”

    一时间房间变得有些压抑，黄舒雅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勉强问了一句：“那叶冉冉小姐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我，哦，我啊。”叶冉冉挠了挠脸：“我因为比较机灵，混得开，又有点手艺，所以在附近的几个城市打点零工。”

    不知为何，陈云鹭感觉叶冉冉不愿意在这个话题过多说些什么。几人交谈一番，陈云鹭最后还是决定待在这里一段时间。见她不听劝，黄舒雅也只能叹了口气，准备打道回府了。

    “我要努力一下。”临走之前，黄舒雅最后又对陈云鹭说到：“我想要劝说一下各方，即便是靠着强硬的手段，也要把这些偏远地区的居民拉进收容所。”

    “虽然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是在收容所里，起码能吃饱穿暖，在这里就什么也没有。”黄舒雅轻轻叹口气：“也许很多人抵触那种不自由，但是我想，只有经历了，才知道那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第二卷第五章：阮清秋的决心

    海风轻轻吹拂着阮清秋的脸颊，已经到了深秋，外面的温度却依然超过了三十度。这种炎热的感觉，让阮清秋恍惚觉得自己还在索塔冯。

    “怎么样，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还算适应吗？”一位青年男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你能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真是不容易啊。”

    “嗯，除了语言还不算太熟练，其他都没什么问题。”阮清秋将头发缕到耳后：“多亏了有人帮忙，否则不会那么轻松。”

    “但是啊，我可不是在逃跑，阿图罗。”阮清秋看向对方：“我之所以来到这边，是为了有一天能重新夺回我们的祖国。”

    “这是很宏大的愿望，小姐。”阿图罗.桑切斯耸了耸肩：“但是你要夺回的究竟是什么？和平？秩序？或是一直以来你们的生活方式？”

    “都要。”阮清秋歪了歪头：“重要的是，索塔冯的土地要在索塔冯人的控制之中，按照索塔冯人的意志运行下去。”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这很难。你要知道不只是御正和旸桑，迦罗也在对宝珠半岛虎视眈眈。不如说整个东方湾区都深陷泥潭之中。”阿图罗.桑切斯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连一亿人口都不到的初级工业国家索塔冯，是很难不求于人的情况下实现真正的独立的。”

    “我知道，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索塔冯才能在现在的情况下，依然没有灭亡。虽然为此付出的代价极为惨痛就是了。”阮清秋皱了皱眉：“索塔冯人必须摆脱控制，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国家。”

    “索塔冯没有锂矿，煤矿质量很差，铁矿也难以开采，其他的自然矿产也很匮乏。换句话说，除了大量进口，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但是这其实倒不全部是坏事，起码它避免了索塔冯在早期就沦为大国的博弈场。”阿图罗.桑切斯看向阮清秋：“阮德福元帅也很有器量，他坚决反对‘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实施锁国，避免了新生的索塔冯基础工业被外国已经成型的廉价商品摧毁。”

    “话虽如此，但是这也带来巨大的压力。在国内，外国优质廉价的重工业商品被施以重关税，使其与昂贵的国内同类商品同价，甚至有些被禁止进口，这大大的增加了各行业的成本，拖累了社会发展，不少人都怨声载道。而在国际上，索塔冯的闭关政策也引来了巨大的压力，频繁遭遇显隐性的制裁。”阮清秋摇了摇头：“在阮德福元帅重病之后，政界终于顶不住压力开始崩坏，面对国外廉价商品的冲击，很快辛辛苦苦积累的工业基础就毁于一旦。”

    “恕我直言，这是必然的。索塔冯的体量就是这么大，而且还并非发达国家。冶金，化工，锻造，这些都想搞，国家本身就是支持不住的。”阿图罗.桑切斯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我也很尊敬阮德福元帅，但是他在位的期间，索塔冯的国力也越发的与其他国家拉开了档次。”

    “所以你的意思是，索塔冯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种地，或者进厂织衣服拼点零件，然后需要的钢铁汽车武器全部从外国进口？这我绝对不会认同。”阮清秋皱了皱眉：“那样做，无论在生产还是消费上，都只不过是把脖子送到别人的刀下。你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那还谈什么独立？”

    “没有几个国家能实现真正的独立，在今天就算是那几个大国，也大多有一两个体系依赖进口。想要保持所有的产业的全部控制，那成本实在是太高了。”阿图罗.桑切斯叹了口气：“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想要建立起任意一个工业体系的成本都是差不多的，老实讲，这有点不公平。就算索塔冯榨干了自己，也不可能与御正相提并论。”

    “现在索塔冯可不是一两个方面受制于人，我们必须要想办法突围。正像你说的，没有原始积累，我们就算自己慢慢发展，等到出现成熟完整的产业体系，御正都已经完成外星移民了。”阮清秋叹了口气：“而且很显然，我们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索塔冯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

    “你想对御正复仇吗？”阿图罗.桑切斯问到。

    “那是自然。御正历史上无数次的侵略我们，掠夺我们的人民，占据我们的土地，粗暴地将我们纳入他们帝国的统治之中。在最近的一百年里，他们阻挠我们国家的统一，毁坏宝珠半岛建立的秩序，进行经济侵略，而且两次向我们发动战争。要向御正复仇是自然的。”阮清秋突然叹了口气：“但是说到底，这个世界又不是只剩我们两个国家了。旸桑现在支持我们，但是他们的目的也同样是控制宝珠半岛。这个世界上无论哪个国家强大了，都会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上控制其他国家。我们想要独立，唯有自身的强盛才可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土地，资源，更多的人才与技术，只有靠着这些作为基础，才能实现国家的复兴。显然，这些不是靠许愿就能获得的。”

    阿图罗.桑切斯点了点头：“你这次去比伦斯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当然，比伦斯的文化与环境都与索塔冯截然不同。”阮清秋微微一笑：“毫无疑问，这里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国家，我希望能在这里获得答案。”

    “话虽如此，但是作为一个比伦斯人，我认为比伦斯除了自由，已经什么也不剩下了。”阿图罗.桑切斯摇了摇头：“老实讲，我不认为你能获得什么结论。”

    “照搬比伦斯的方法，那是愚蠢而不可行的，我本来就没打算这么做。”阮清秋微微停顿：“而且你说比伦斯‘什么都不剩下了’，这个结论也是不正确的。兹有自由而诞生的混乱之下，正有庞大而不可名状的新生命扯破名为比伦斯的尸壳而诞生。我们要的答案也许正在其中。”

    “那么，你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呢？”阿图罗.桑切斯问到。

    “机遇，还有力量。”阮清秋用手指在桌上一划：“最好是凌驾与人类万年文明之上的新变化。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嗯嗯，我明白了。”阿图罗.桑切斯点了点头。

    “本台将继续追踪报道御正骇人听闻的残酷行径。关于他们将十亿居民囚禁于牢狱之中进行虐待和屠杀，很多专家也进行了发声。目前，大多数权威机构均给对此表示抗议，认为这是新一代的集中营，毫无人道主义可言。世界各国为御正不幸民众请愿的活动也此起彼伏…”

    听着电视里传出的声音，阮清秋也将最后一块食物放进嘴里。她缓缓起身，开口说到：

    “走吧，到时间了。”

 第二卷第六章：初到比伦斯

    “看，我们到了，这就是海伦市的市中心。”阿图罗.桑切斯指着眼前喧哗的街道：“世界著名的城市，大家都知道的。”

    “也是世界著名的贫民窟所在地，对吧。”阮清秋扫视一圈：“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

    就在两人谈话的过程中，忽然远处传来了激烈的喊声，让街道上的人都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坚决反对屠杀贫困人口！”

    “坚决反对xxx社！”

    “流浪汉的命也是命！”

    “生命平等！”

    “反对只以能力评定价值！”

    “xxx社只是一些邪恶分子，他们会杀了所有人！”

    “每一个人都有权利活在世界上。”

    “我们要平等！”

    “那边的游行…”阮清秋惊讶的看去：“现在这样的行动很常见吗？”

    “毕竟是多事之秋，这种事情当然很多了。”阿图罗.桑切斯微微一笑：“而且最近xxx社的几位领袖集体参与了大选，所以才会反应比较激烈吧。。”

    “这世道变化真是快，就在十年以前，xxx社还是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没想到现在都公开来参加选举了。”阮清秋叹了口气：“前一段时间甚至还有xxx社成员当街宣讲的时候被暗杀的报道，真是什么都反过来了。”

    “毕竟这十年来，xxx社的诸多措施都深得人心，很多情况下相对于政府与警察，大家更愿意接受帮派的帮助。”阿图罗.桑切斯叹了口气：“就连这次选举，也打出了‘xxx社让海伦更清洁和安全’的口号。”

    “这可真是…”话音未落，忽然从人群的方向传来了枪声。旋即，一阵阵的尖叫立刻爆发开来。

    “快躲这后面！”阿图罗.桑切斯拉着阮清秋连忙躲了起来，还好枪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几声之后便偃旗息鼓。等了一会听到了警笛声，阮清秋起了身，两人悄悄摸摸的来到了事发现场附近，只见那几位示威者的尸体正横陈在路中间，几位警察正记录着些什么。

    “我呸，死得好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颤巍巍的冲着尸体吐了口吐沫：“我的女儿就是被那些贫民窟的畜生人渣杀死的，你们居然还敢护着他们！你们这些人，全都该死！”

    似乎是在呼应一般，广播又响了起来：

    “把那些让我们感到痛苦的，毫无意义的思想通通淘汰出比伦斯，将那些所谓的‘正确’全部摧毁。那些思想只会拖累我们的生活，让我们为一些毫无价值的人买单，我们应该好好听听，什么才是大多数人的声音。国家的发展理应是为了保护他们勤劳，可爱的建设者们，而不是让他们无时无刻不感到焦虑与厌恶。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比伦斯的国力更强大，是与这个世界的灾难抗衡，而不是在这里扭扭捏捏，担心自己的裙子是不是被掖进了内裤里。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同胞们。保护大多数人的利益，这是我们的生命线。否则我们就会在这场竞争中一败涂地，输给御正，旸桑，或者梅尔尼，失去我们所有的一切……”

    “这些家伙…”阮清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在选举期间几乎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种举动，这不是对选举不利的吗？”

    “nonono，这位朋友。”一个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这正是信心与希望的象征，表达了xxx社毫不动摇的决心。”

    “啊，老哥。”阿图罗.桑切斯冲着赶来的男子摆了摆手，那人正是他的哥哥：加布里埃尔.桑切斯。

    “为了比伦斯的利益，无论是暗杀，暴动，或者其他被认为是‘不合常理’的措施，通通都要用出来。”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说到：“一切都是为了国家，这正是我们‘全体主义’的最好诠释。”

    “旧时代的一切，军事，政治，经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崩坏。无论是选举制度还是法律制度都已经不能支持这个国家正常生存和发展，所以要把一切都砸坏，全部换成新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用手做出了xxx社标志性的x手势：“xxx社已经确信，比伦斯的政府已经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掌控者，所以我们必须煽动一切行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一次公开的暗杀，大概也是毫无疑问的对比伦斯法制的嘲弄。我们要向世人宣布，比伦斯的政治保护不了任何人，人民的心愿是向着我们的。总统的王座无足挂齿，支配这个国家根本不需要这种虚无之物。”

    “确实，xxx社依靠屠杀贫民窟，还有否决舆论场长久以来的‘正确’，获得了很多的支持，当时也有人说这是为民党的阴谋。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已经脱离了轨道。此起彼伏的暴动和暗杀，让司法体系应接不暇，而对于警察个体而言，也不愿意惹上这些活阎王。”阮清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在扩充了势力之后，他们终于开始对那些财富的所有者下手。不少富豪被迫逃离比伦斯，而他们的财富则被xxx社控制。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已经成功的控制了比伦斯。”

    “没错没错，这位，嗯，阮清秋小姐非常懂嘛！”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准确的叫出了这个外国人的名字：“否认金融业的价值，宣称个人的财富与社会的财富无关。但又巧妙的避开在大东区进行过多的行动，确保比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能继续运作，以此掠夺其他国家的财富。这种精细的均衡，显然是极端了解资本运行的人才能做得到。”

    “这一点其实与御正的‘科技树计划’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将权力的转换隐藏在某些‘不传统’的变革当中。”阮清秋微微点头：“假如顺利的话，等到比元崩溃的那一天，比伦斯的重建大概已经完成了吧。”

    “尽管房产税的利剑已经折断，但是面对一群随时可能对着无业者开枪的疯子，谁也不敢太过懈怠。”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呵呵一笑：“包括海伦市在内各个大城市，他们的经济体系实际上是更健康了。新的工会体系制定了新的社会秩序，以高级技术人员为尊的风气正在形成。”

    “总的来讲，无论说什么都会被认为是在开空头支票的传统政党们，已经开始彻底失去人们的信任。无论是民众或是达成妥协的富豪们，大家都更愿意也不得不把命运放在xxx社的手里。”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轻轻拍了拍手：“毕竟我们是基于这片土地而存在的比伦斯，而不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经济与政治体系中的，虚拟的比伦斯。”

 第二卷第七章：海州会议

    “我真的适合来参加这种会议吗？”黄舒雅坐在舒适的红色座椅里，惴惴不安的看着会场里跑来跑去的服务机器人，突然向一旁的杜惊蛰低声问到。

    “平时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这个时候怂了。”杜惊蛰笑着说到：“放心吧，现在可不是分什么官方和私人的时候了，我们也是作为宣传口的重要人员，算是国家建设的一部分。”

    黄舒雅轻轻点了点头。自从植物瘟疫开始蔓延之后，御正就加快了对各个行业的控制速度。极大量的资金仿佛泄洪一般流入各个领域之中，帮助政府快速的控制了各行各业。这一举措让大量的学者都感到惊愕，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接下来外汇政策也出现了极端巨大的变化，这从侧面证实了一个答案：御正基本已经放弃了超过四十万亿的外汇储备。虽然其他的币种也在实质性的大幅度贬值，但这些政策还是太过于鹤立鸡群，直接引发了资本市场的大崩盘。破产与失业率飙升的同时，国内各方也都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但是却没有发生太激烈的冲突。

    黄舒雅不清楚这些新闻是不是被隐匿了起来，但从小道消息她得知，已经有很多重要人士莫名失踪了。同时政府也雇佣了极大量的治安官用于解决社会治安问题，从数量和权力上已经完全压过了传统的警察。企业倒闭之后，整个公司的失业者集体发起抗议进行游行，结果被通通送进收容所，这种程度的暴力事件，仅黄舒雅亲眼看到的就有两次。

    当然御正政府也不会只是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些资金里有很大一部分，也是用来完成新基建，以此来缓解社会层面的压力。除了兴建的收容所之外，还有新城的建设。传统的同心圆城市本来就不能适应大的体量，再加上城市转型，有必要建造新的城市来替代。因此，几个超大城市都开始了新城的建设。

    胡思乱想也没有太多意义，今天的会议正是属于政府内部的重要会议，里面所传达出的精神才是黄舒雅需要重点关注的。虽然说大多是些闭上门的话，不能用来宣传，但是了解其中的主旨还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依水虽然能力强，但是校准一类的事情，还是尽可能要手动来完成。

    “咳咳，最近海州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市长等开场白说完，便直接进入了话题：“遵从上面的安排，我们的改建也算是顺利完成了。海州市区很多小区都变成了收容所，用来直接安置原来的住户。我们的政府，科研机构，还有学校，都已经预备外迁离开市区。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

    “新城还在建设，这个事情还是要抓紧，咱们是加班也好，想点别的办法也好，总之要加快速度。负责人注意一下，这个事情非常重要，而且还要与新的工程系统对接，所以也只能用信誉好的熟练工程队。”市长看向了对应的负责人：“除此之外，城里面也有一些设施因为前一段时间的暴动而破坏的，这一部分的修缮也要尽快。”

    “这一点我要提一下，咱们这个民众的情绪状态一定要处理一下。我们有很多人，海州也是大城市，公司多，有的人吧，花了十几年时间做了个经理，当了个小老板。有了钱买车买房带孩子出国旅游。但是现在呢，公司也没了，工作没了，钱几乎变成了废纸，有的甚至还要住进收容所。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的心理落差都很大。”市长接着说到：“还有一些房东，自己有五六栋楼，但是现在全被政府管控了，自己也因为无业进了收容所。闹事的很多，还有砍人的。对于这些，除了严加看管，还要加以疏导。”

    “这个话吧，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还是要说。这一次改革最大的冲突，就是海州不再是海州人的了。”市长停顿片刻然后说到：“咱们海州也有很长历史了，近些年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企业很多，国家扶持也到位，大家都富裕了。有些人不学无术，靠着爹妈关系，在公司里当个保安，玩玩闹闹，一个月六七千块，比很多落后城市搞科研的还高得多。为什么？因为你在海州，国家有了钱优先考虑海州，基建也好市政也好，都建设好了，对于高科技暴利行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利润自然高。利润一高，工资就高，洗头洗脚的都能喝上一碗汤。”

    “现在不一样了，讲究全局发展，计划政策，所有人都要靠贡献吃饭，你在金山上挖矿也不比人家在铁堆上挖矿挣得多了。所以说，海州积累了这么多的财富，现在突然不只属于你海州人的了。一切从头开始，那自然很多人都不满意。”市长叹了口气：“毕竟现在特殊时期大局为重，必须要为了整个国家考虑。而且事实上，现在产业改革到这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了，税务改革了，国家也对行业重新整合，已经不再允许海州以独立的城市为单位去争夺产业和利润了。也许在座的很多人也有不满，但我们必须认清现实。”

    “当然，这并不是说海州从此就没落了，恰恰相反，这正是伟大历史的新的一步。此次的‘科技树计划’，建立了十个重点发展城市由国家直辖。实话实说，没有被选中的城市，其实就是被抛弃了，能保证居民不饿死，不闹事就算好的了，其他的发展想都不要想了。”市长突然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但是咱们海州不一样，我们曾经对那些落后地区进行了毫无意义的扶持，但很快这部分付出就要回到我们身上。马上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都会聚拢过来，在我们的各个传统科研点和新城落户，我们城市的地位将再上一层。不谦虚的说，按照原来的等级标准，在座的大多数人都相当于直升两级。”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我们一定要抓住。”末了，市长握紧了拳头：“我们绝对要趁这个机会，把海州做大做强！”

 第二卷第八章：科技树计划

    “原来如此…海州不再是海州人的了，但是还是海州官员和权贵的吗？”杜惊蛰点了点头：“看来这便是这种情况下，中央所做出的的最后的妥协了。”

    会议持续了很久才结束，为了休息和整理资料，两人来到了会堂旁边的咖啡厅包间。即便经济形势如此异常，但是在海州的核心地带，这样的餐饮行业似乎反而更加兴旺。

    “嗯，不过话虽然这么讲，但是其中的保真性到底有多少呢？”黄舒雅沉吟了一声：“构架的调整，肯定会将部分权力转回中央，再将部分权力再分配。换句话说，很多现有的实职都将变成空壳，而其中的职责将转移给空降的新职位手中。”

    “对于这一点，我倒是不太担心。”杜惊蛰微微一笑：“这些年能够来岭东省，尤其是海州任职的，必然是非常有才能，并且深受中央器重的人。那么在考虑新的职责分配的时候，肯定也会优先考虑他们吧。”

    “虽说要职确实是这样，但是那些本地性质的职位可能就并非如此了。不过如果允许各级官员保留他们在本地的人脉班子，那确实是一种选择。”黄舒雅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一来，其他地区的官员们必然就要成为牺牲品了。”

    “之前没能进入这十个重点发展城市所在的发达区域任职，本来就是被抛弃的意思，只不过是什么形式而已。那些少数被器重的人，想必也不会受到这种改变的影响。”杜惊蛰打开御正地图投影，在上面划了起来：“那么现在，实际的控制地图也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了。”

    “首先是十个重点发展城市，他们将负责御正的政治管理，科研工作和核心生产。然后是围绕着这十个城市的城市群，其中的上万家核心工厂，这些将代表御正的工业力量。再往下，就是矿区，林区，农场，牧场等基础生产的基地。而在最边缘，则是边防重头的控制区域。”杜惊蛰点击保存：“四级结构层层辐射，能将效率提升至最高，可以说是科学至极了。”

    “真是简明而又正确的结构。”黄舒雅微微皱眉：“能进行如此之大的大刀阔斧的改革，这种魄力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虽然说是大刀阔斧，但是也是顺应时势了。今年下半年以来，御正的实际失业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七十，所带来的的社会负荷也已经超过了承受线。如果再不进行处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杜惊蛰微微一笑：“而且说到底在政策上也没有太过强硬，像那些被征房的房东一样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迫于无奈才选择进入收容所的。”

    “即便如此，这也很了不得了。要知道，有不少大房东和企业家都和众多权力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想要扒他们的皮，那可不是简单的事。”黄舒雅摇了摇头：“包括印钞和发放购买券一事，那必然会使得无数本土富翁和中产所有积蓄一瞬间化为乌有，想要在内部遏制这些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朴仲文元首可的很擅长这种事情的，在这次海州改革中也可以看出来。所选用的治安官优先是外地打工者，名义是解决就业难，但是实际则是为了纠集一批没瓜葛的人。这些外地穷光蛋可不会对这些本地大富豪露什么热脸。”杜惊蛰看向窗外：“有了棍棒就要有甜枣，保留那些权贵的特权正是有着安抚他们的用意。作为旧的既得利益者，要么抱着自己那些沉积的资本和人脉等着死于意外，要么老老实实开始新的征程，除此之外没有太多选择。”

    “即便提前的布局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事情总归不会一帆风顺。就算我这种小人物所知道的政变也有三四次，不过大概都以失败告终。强如萧家，也只能跪下去低头。”黄舒雅摊了摊手：“各行各业实际上都已经逐步纳入中央的掌控，再加上最近的科技辅助，改革也变得更顺畅了。”

    “你是说像依水这样的吗？这正是核心所在。全自动智能管理系统，尤其是在生产的应用上举足轻重。它们可以有效的减少管理层的人力，进而极大的减少成本和减轻腐败。但是更重要的是，它能将每一个环节实时归纳并反应给最上层，避免了任何意外的发生。”杜惊蛰微微点头：“这是国家级别的扁平化管理模式，消去了大量中间作用的公务员和企业家，中央对于各个环节的了解和掌控力度空前之高。换句话说，就是权力的真正集中。”

    “透明化和自动化的采购，生产和销售，这也是确保各个企业在管理层可能剧变的情况下依然能够稳定运作的关键。这一步棋，下的确实好啊。”黄舒雅苦笑了一声：“我只能庆幸自己没在之前被淘汰掉，否则现在指不定要什么样子呢。”

    “嘛，说的也是。这个待遇可是差距很大的。”杜惊蛰微微一笑。

    黄舒雅赞同的点了点头。为了对抗作物减产和战争的影响，国家调整了农业生产和供给的模式。首先就是减少了畜牧业存量，加大粮食储存，这也使得肉类供应短缺。按照分配的优先度，先是保证军人，尤其是在索塔冯的军人的食物供给；然后是政府，科研人员和他们这些所谓的核心工作人员；接下来是治安官和其他的工人；最后才是收容所的居民们。考虑到已经开始禁止粮食等商品的销售和流通，这种分配基本就代表了人们的生活水平。在他们每顿饭免费供应的套餐里还保证有一大块猪排的同时，收容所的人们大概只能慢慢啃着红薯干了。

    “不过啊，生育这一部分完全放摆，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杜惊蛰微微皱眉：“而且现在推行的社会化抚养理念其实还并没有为大多数人所接受，恐怕接下来会有更多的变数。”

    “这也没有办法。而且就像会上说的，现在已经慢慢不再需要大量只是掌握少数知识的砖瓦们了。”黄舒雅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时代，大街上都到处都是智能机器人，只是学过几年基础教育的人与完全不识字的人本质上也没有多少区别。所以人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必要刻意进行集约式的教育培养，以此来制造真正符合社会需求的人才。”

    “嗯，这话倒也没错。”杜惊蛰并没有否认，但是眉头锁的更深了：“不过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第二卷第九章：叶建桥与蜗牛

    经过了几天的适应，陈云鹭也渐渐接受了在丰豆县的生活。在这里实在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工作，因此只是单纯消磨着时间。虽然说条件很差，但当陈云鹭从接来的水里尝出了和家乡一样的土腥味时，还是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温馨。

    县城里只有三百多人，多数都是不愿去其他地方的老年人，就连唯一的超市老板和医生也都在六十岁以上。叶冉冉平时也不会待在县城，只有一周一次的采购才会回来。向她这样的人县城里还有四五个，偶尔需要人手来维修什么的，也会从佛指市叫人来。

    因为这么多人都聚集在这个小小的区域，所以彼此之间也免不得会进行频繁的交流，尤其是陈云鹭还是个年轻的外人。而在了解到她是索塔冯人之后，不少人都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生疏，有一些人还隐隐展现出了敌意，甚至对她进行了质问和辱骂。其中最为严重的，莫过于一个缺少了右腿的老人，他在知道了陈云鹭的国籍了之后，立刻大声咒骂，甚至抄起旁边的东西砸了过去，要不是别人拦着，事态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面对这种情况，叶文亮只能让陈云鹭到自己这边来住，以防更糟糕的事故出现。

    “哦哦，那个老头，叫叶成仁。他曾经参与了御索边境保卫战——对于你们而言应该是侵略战争吧。那条右腿就是在那里被炸断的，所以生了气也是正常，你别管他。”

    说话的人叫叶建桥，是县城里唯一的年轻人，大约三十四五岁岁上下，整天就是窝在家里玩电脑，偶尔出来帮帮老人们干干他们做不了的体力活。

    “我只能不管他了啊，还能骂他战犯不成。”陈云鹭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说起来，你们国家不是一直把那场战争描述的很光荣吗？他这种因战负伤的，作为国家功勋，怎么还待在这种地方受苦？”

    “因为他倔啊。当初转业的时候就有去大城市的机会，但是他坚持不去，想要留在这建设家乡。这几年实在不行了，市里也多次说过要接他走，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同意。前一段时间，针对他这种情况，还特意组织了集中收容，据说待遇还特别好。他反而还生气了，说什么好好的大活人去什么收容所。”叶建桥摊了摊手：“他的子女们也劝不动他，还总被他骂，时间一长也就放弃了。现在他的几个孩子都在其他城市里工作或者进了收容所，就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了。以前还来看过几次，但是今年就一直没过来过了。”

    “嗯…”

    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今年的年景实在太差，叶成仁的家人恐怕也无暇顾忌更多。

    “不过这个反应没准才是正常啊。我在海州呆惯了，或许都有些歪曲了。”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是两国开战，他们对我不友好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没准之前的同事也只是碍于面子，才没说什么的。”

    “你在说什么蠢话，不管是非曲折是怎么样的，先选择用战争来解决问题的是御正，将战争扩大的也是御正，毁坏的是你的家乡，被屠杀的是你们的人民。你应该有充足的理由去指责御正才对，而不是反而在这被他们指指点点。”叶建桥的回答让陈云鹭有些意外：“就算你在这里做不了什么，也没必要低声下气的。”

    “谢谢你的好意啦，但是就像你说的，这里毕竟还是御正，我不可能表达出什么敌意。”陈云鹭微微一笑：“不过丰豆县的人还真的是很爱国，我在海州都没有遇到这种事情的。”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爱国，只是落后小城市的悲哀而已。他们的人生根本一无是处，即便把人生从头翻阅到尾也找不到一丝闪耀，只有依赖所谓的‘命运共同体’，才能得到微弱的一点点虚荣。”叶建桥摇了摇头：“在这种地方，除了期待政府的拯救，根本就不存在其他能改变命运的方法。这些人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都只是一些废物垃圾。他们是这样，我也一样。”

    被叶建桥有些过激的言辞冲的有些混乱，但是陈云鹭还是保持了作为记者的素养，她微微笑了笑，开口问到：“但是我听说，你以前也是考上了不错的大学，还曾经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应该不一样吧。”

    “没什么不一样的，那些都没有用。你应该也知道，御正所谓的教育体系，只不过是调和社会矛盾而存在的，说到底，学的东西并没多少有用的。就算再了不起的做题家，也没有什么价值。御正不缺人，也同样不缺大学生。”叶建桥望向窗外：“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重点大学毕业，读了个普普通通的研，进了家普普通通的公司。在公司里，一日又一日重复而无趣的工作才让我意识到，我这二十年学生生涯，根本毫无价值，只不过是一块敲门砖而已。学到的知识，九成都已经永远的遗忘了。”

    “在公司里，加班是常态，陈云鹭小姐你应该也明白吧。组长难为情的说最近很困难，要坚持一下；而上司凶神恶煞的在催着任务；一旁的老板面无表情的说，公司要发展必须要有牺牲，然后就在大精简时把我辞退掉了。”叶建桥又看向陈云鹭：“如果我十几年就算周末和假期也不敢怠慢的熬夜苦读换来的只是无尽的奔波忙碌和被当做耗材摆弄戏耍，那么我忍受着压力与劳苦失去尊严的工作十几年将会换来什么，我已经不敢再去思考了。所以我放弃了。”

    “简单来说，我否认了自己的价值和未来，你要是想说我逃避了也可以。也许我努力下去有一丝爬上去的机会，但那也不过是踩在别人的头上，让别人掉进深渊。”叶建桥继续说到：“老人说过，我是读书读傻了。大概是这样的吧，我已经不可能再为这虚无的未来奋斗一分一秒的了。”

    “你看看这两只蜗牛，即便到了深秋还在交配。很多人都知道蜗牛是雌雄同体，但交配需要两只才能完成。交配时它们互相竞争，以求自己能够成为能耗较少的使孕方。”叶建桥用手一指：“但是，眼前的这两只就并非如此。雌雄同体的是肺螺亚纲的蜗牛，但他们是前鳃亚纲的——也许称之为螺更好。它们的性别在交配前就已经决定，不必为此再去争夺些什么。很有趣吧。”

    “真好啊，蜗牛，不必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按照本能去一代代繁衍下去。我想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一样的吧，遵循着既定之道活下去，并对此感到幸福。”叶建桥叹了口气：“可惜我不能感受到这种幸福，感受不到这种附加的使命感。”

    “要是蜗牛也认为自己的生存与繁殖承载着种族的发展与兴旺，并为此感到荣誉感和自豪感就好了。”叶建桥突然微微一笑：“开玩笑的。”

 第二卷第十章：跳楼事件

    “啊！”

    听着街道对面传来的尖叫声，陈云鹭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虽然她并不认为公司把她流放到这种地方是让她来享清福，但是这里的交通实在太过不便，而且她也没有车，因此只能靠搭着顺风车往返于县城与其他地方。在这罕见的两三次外出中，陈云鹭也未能找到太多适合报道的东西，只能随意的拼凑了几篇稿子呈递了上去。不过这次到佛指市，看起来可能有什么收获的样子。

    “怎么回事啊…”

    陈云鹭凑上前去，只见一大圈人正围在一栋大楼的外面，正在嘈杂的说着些什么。虽然有些不够清晰，但是陈云鹭还是看出，这正是四个人的尸体，血迹甚至溅射到了二楼，陈云鹭抬头向上看去，这栋大楼大概二十层左右，若是从楼顶掉落，大概确实会变成这样。

    “最近跳楼的也太多了，这次一下子就是四个。”旁边的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好活着不好吗？”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啊？”虽然这种事情大概并不能报道，但是陈云鹭还是出于好奇向老者问到。

    “那谁知道，这年头都是些失业的年轻人想不开的跳楼。”老人叹了口气：“住收容所就住收容所呗，好死不如赖活着，干嘛操心这么多。”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维持秩序的警察才赶来，并在尸体四周围住了防护带。这些警察似乎也是老手了，他们利落的收拾好了现场，脸上还带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没有多少治安官么…”

    陈云鹭扫视一圈，发现这现场并没有几位治安官，这与海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明现在治安官才是城市管理真正的主力，但佛指市显然没能跟上改革。

    “那个，不会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吧。

    突然传来的声音，立刻吸引了陈云鹭的注意。交谈的人是几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们正在那里低声说着些什么。陈云鹭见状小步挪了过去，小声问到：“同学，你认识这几位死者吗？”

    见到有人好奇，青年们犹豫了一下，为首的橙色挑染看了看陈云鹭的面相，这才说到：“倒也不一定就是，只是觉得有可能。刚才听人说有我们学校的老师想要轻生什么的，到这里就遇到了这个，所以就是猜一下嘛。”

    “现在大学老师的日子都这么不好过的吗？”陈云鹭问到。

    “那得看是谁了。像我们这种普通重点的小破学校，地方又偏，经费也特别少。”旁边那人说到：“年轻讲师又得教学，又得做杂事，还得花时间研究写报告。但是问题是他们不但工资少，累，而且就算发了文章或者出了专利，往往还得写那些实验室领头人的名字。里里外外相当于什么都捞不着，能好过吗？”

    “行了，你说的这就和问题没关系。”橙色挑染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最近大学精简改革的消息才这样的。据说全国的大学要缩减到一百所左右，像我们这种小学校的年轻老师，没成果也没资历，恐怕直接就要被裁。所以想不开的才这么多。”

    “一百所？”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整个御正的大学数量怎么也得有上千所，一下子削掉百分之九十，就算有新的科研工厂或者别的什么做接纳，想必也接收不了这么多人。

    “都是听说的，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呢。”橙色挑染看了看陈云鹭：“不过好像说我们学校明年就不招生了，最近也有政府的人来学校清查资产，好像还挺真的。”

    “是吗？”陈云鹭点了点头：“那你们这些学生怎么办？”

    “继续上学呗，反正也学不了什么东西。”几人随意的笑了笑：“能混就混个文凭，混不了就算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出去也找不到工作。”

    陈云鹭和几人交谈了一会，也就各自散开了。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员，陈云鹭忍不住叹了口气。从黄舒雅那边得到了消息，海州已经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了。明明自己离开时还没有太多动作，但只不过两个星期，整个气象就为之一变。虽然说在偏远的佛指市甚至兰山市都看不出明面上的变化，但这种暗中的压力显然已经在慢慢的渗透。

    单就佛指市来看，这座城市与其说陷入混乱，不如说是进入了迷茫之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出现的异样：餐馆无法顺利的从外面购买来大米，超市进不到肥皂和水龙头，水泥与钢筋厂也都停产了。供货商失联了，而需求那一端也无音讯，不干活不知道做什么，干了又是白花钱。明晃晃的御钞在自己的手里，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

    “你这几天是要待在这里吧。”叶冉冉问到：“就住在我那一栋好了，这样也算有个照料。”

    “好。”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在最近治安不好的情况下，有叶冉冉这个地头蛇做安置，也算是帮了大忙。

    “这可真是讨厌，又下雨了。”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珠，叶冉冉忍不住皱了皱眉。从年初开始，雨水量就大增，全年都没有停过。这也导致了粮食的进一步减产，比预期中还要严重。

    随着雨逐渐变大，街上的人也快速的变少，很快就空空荡荡的了。随着收容所计划的推进和局势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人也选择了接受。兰山省的收容所都在兰山市和几个较大的城市里，像佛指市这样的小城市并没有什么优先权，因此很多人报了名，但是熬到了家里余粮吃干，也没等到通知。这种情况下，这个落后城市也久违的迎来了不少乞讨者。

    “现在联系不到索塔冯的熟人们，看新闻也完全看不出什么。”陈云鹭叹了口气：“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片战场已经完全陷入僵局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几声凄厉的喊叫从楼下传来，打醒了她麻木的大脑：

    “着火了！着火了！”

    闻到糊味的陈云鹭立刻站了起来，拿着湿抹布捂住自己的口鼻，跑了出去。还好火势不大，没能将她困住。跑到屋外缓了口气，她也加入了救火的队伍。

    “对了，冉冉呢？”陈云鹭顿时想到了什么，焦急的向着门口看去。似是回应她的想法，叶冉冉衣衫不整的抛了出来，只不过跟她一起的，还有两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人。

 第二卷第十一章：促膝长谈

    “你们说说，这也太过分了吧，这不是不给人活路吗？”

    听着老板娘断断续续的哭诉，众人也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因为下雨又临近黄昏，楼下的小超市选择了提早关门。老板和老板娘关好门，就先上楼休息去了。待在楼上的时候，听见下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老板下楼看看是不是什么东西倒了，但刚下去之后就大喊了起来，似乎与谁在争吵。老板娘见状也赶忙下去，但却只看到老板倒在地上，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她刚上前查看老板的伤势，却闻到一股糊味，再一看，门口堆积的纸壳已经开始燃烧。她只能想办法叫人把老板搬出来，再去救火。

    “真是凶狠的歹徒啊…”陈云鹭摇了摇头：“不但持刀伤人，而且还通过放火来吸引注意力。该说是心思缜密，还是早有预谋呢？”

    很快，老板被车送往了医院，而众人也在小超市里排查还有没有隐藏的起火点。老板娘也一起跟着过去了，因此众人也不知道失窃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比起伤人放火，盗窃什么的倒也算不了什么了。

    事情告一段落了，陈云鹭也擦了擦汗回到了楼里。刚一过拐角，就看到叶冉冉正一脸铁青的站在自己的门口等着。陈云鹭停住脚步和她对视了几秒，对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到：

    “你肯定有什么想说的吧，想说就说，不要藏着掖着的。”

    见叶冉冉咄咄逼人的样子，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向前走了两步，做了个手势：“进屋子里说吧，现在这么乱。”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房间中，陈云鹭停顿了片刻，然后问到：“没受伤吧。”

    “没。”叶冉冉显然相当紧张，回答都变得简短了起来。

    见她如此，陈云鹭叹了口气，柔声说到：“虽然我不清楚你都做了些什么，但你是在害人吗？”

    “哈？我只是要挣钱，我害人干嘛？”叶冉冉瞪大了眼睛。

    “那就无所谓了。”陈云鹭微微一笑。

    “什…”叶冉冉一时语塞，她咬紧了牙，一字一顿的说到：“你他妈能别嘲讽我了么？有什么直说，别他妈在那阴阳怪气的！”

    “冉冉，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就是救不活丰豆’，是吧。”没有理会她话语中的的攻击性，陈云鹭起身到窗台边看着窗外：“你去过御正的首都，御京市吗？”

    “没。我最远也就是去过兰山市。”叶冉冉皱了皱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去过不止一次。有一年夏天，我去了御京的最边上。那里很荒芜，方圆十里可能也就一百人。你觉得那里的环境是什么样的？”没有等叶冉冉回答，陈云鹭接着说到：“每一栋房子，每一条街道都齐齐整整干干净净，就连路边的草坪都经过了精心的修整，连一点点垃圾都看不到。”

    “什么？”叶冉冉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没有人吗，修那么好干什么？”

    “是啊，御京市政府就算在这这种没有人的地方，也做的一丝不苟，漂漂亮亮。就在你们丰豆县甚至是佛指市崩坏凋零的时候。你知道吗，只要想要花钱，多少钱都是不够花的。”陈云鹭微微一笑：“所以你明白为什么丰豆会慢慢死去了吗？因为有其他的地方，也需要钱，也需要人才，也需要产业，而他们比你们更加强大，所以他们就夺走了你们的一切。”

    “凭啥…不对，什么夺走，我也没看到他们怎么夺走的啊？”叶冉冉一脸迷茫。

    “不，你看的很清楚。”陈云鹭摇了摇头：“你们这里的人为什么要离开家乡，你还不明白吗？”

    “因为穷，而且环境差，没发展。”叶冉冉回答到：“然后挣不到钱。”

    “在金山上挖掘，得到的就是金子。在石山上挖掘，得到的就是石头。”陈云鹭用手指向天空：“这个国家的各个地区，因为地理，气候，资源，历史，或是政策原因，有的是金山，有的是石山。然而金山上的人们把金山据为己有还不满足，甚至诱拐石山上的人们来这里挖掘金矿，然后从他们挖到那些金子中取一点点金屑打发他们——然而就是这一点点，也比石山上所挖到的东西要值钱的多。”

    “不只是地区与地区，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数显形或是隐形的金山与石山。而这个世界所推崇的，就是让这些金山的持有者更加稳固的持有金山，并且靠着这金山去戏弄那些石山上的人们，夺走他们的力量，青春，甚至是归属感。”陈云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你应该知道，我是索塔冯人，我的国家现在正在战乱当中。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家人，产业，工作，甚至是国家。所以对于我而言，这个世界上重要的事情并不多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了，国家，民族，还是什么？”

    “说到底，你知道吗，逼死一个人，根本不需要污了自己的手，想要欺骗一个人，也根本不需要说谎。”陈云鹭摇了摇头：“有的是人，通过各种手段将这个世界的财富敛与手中，制造战争，让千万人死亡，又让数亿人浸于贫困。然而他们却一身清白，甚至饱受称赞。”

    “在我看来，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我不关心表象或是通识如何，我只关心背后的结果和本质。假若没有伤害任何人，伤害的只是人们口中光鲜亮丽的礼法的话，那就不可能说是错误。”陈云鹭笑着看向叶冉冉：“对我而言，你关爱邻里，帮扶弱者，就算你的行为再怎么不符合人们口中的伦理，我也认为你是正确的。”

    “真正的错误…我完全无法理解…”叶冉冉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停顿了片刻，她才开口说到：“云鹭姐，你应该知道我家的情况吧。”

    “我从小母亲就过世了，一直是父亲把我拉扯养大。可是父亲的身体也不好，只能做些零工。就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的父亲病倒了。我只能辍学，然后去打些黑工…你也知道，那些很多都掺了亏心事在里面，比如偷偷扎过路车的车胎，再索取高价修车费，有的甚至相当于直接去偷，或者抢钱。但是不管干的是什么，也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我都一直努力的在干活，但是挣的钱依然完全不够。”叶冉冉茫然的说到：“这个时候，一个工头看我没办法，给我推荐了这个工作。你知道吗，我当时心情那么复杂，但是看到钱的一刻我惊呆了。无论是修车，盖房子，做家政，擦玻璃，搬货，我从来就没看到过这么多钱。我辛辛苦苦的这么久，还不如那一个晚上，你能想得到我有多绝望吗？”

    “后来，父亲还是去世了。但是我为了补贴县里一直照顾我的乡亲们，就没停下干这种事。因为我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贫穷的日子，更不想再去做那些害人的事情。”叶冉冉和陈云鹭对视：“但是我一直觉得这是错的。云鹭姐，你难道不是这么看得吗？”

    “当一个人随意掏出来用来消遣的钱，都比另一个人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挣到的钱还多。到底哪里出了错，就已经一目了然了。”陈云鹭回答到：“我已经不再认可这个世界原有的秩序了，只在乎一件事情的结果。但是你必须清楚，正是因为你这种人的存在，有些人才更有敛财的动机。”

    “那我…”叶冉冉困惑的问到。

    “你还要补贴县里的乡亲吧，暂时去这样挣钱也没什么。”陈云鹭微微一笑：“但是要想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还有，有时间再陪我聊聊吧。”

 第二卷第十二章：扎米科共和国

    这里是萨巴大陆的西侧，在整个世界上，也属于极度贫穷的区域。两个人正在山峰的顶端，俯视着脚下的城市。

    “这里就是扎米科共和国了吧。”年轻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现在也许是这个世界状况最为糟糕的国家。”

    “嗯，差不多吧，萝拉。这个国家的粮食自给率只有百分之十七，长期依赖外国的粮食进口，尤其是比伦斯。”中年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可是今年粮食大减产，比伦斯的xxx社控制了几大粮企，优先确保国内的粮食供应，不惜撕毁过去的长期合同。扎米科已经彻底断粮了。”

    “比伦斯今年也并非完全没有出口粮食，但是所有的出口都是面向他们的那些实力强劲发达国家盟友。像扎米科这样的落后国家，显然不在他们的优先考虑范围内。”萝拉.罗贝尔眉头紧锁：“扎米科的粮食储备恐怕无法撑过这个冬天，如此一来，一旦扎米科的六百万人会陷入极度的饥荒当中，几百万人面临饿死的危机，那么必然会出现极度的动乱，附近的几个国家也都会受到波及。”

    正在几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下面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萝拉.罗贝尔从口袋里掏出望远镜，向着下面看去。

    “阿德里安，好像是铝矿那边起冲突了！”萝拉.罗贝尔用手指到：“一群本地居民正在与铝矿的保镖们交火。”

    “哦？”阿德里安.帕瓦尔也看过去，只见一群衣不蔽体的人，正在与身穿黑色“雷狼”公司制服的保镖对枪。

    “他们应该不是来抢其他东西的，目的应该只有粮食。”萝拉.罗贝尔咬牙切齿的说到：“抢走公司内存储的粮食，或者控制铝矿和公司的员工，以此来逼迫雷狼来进行交涉。”

    “很显然，这没有太多意义。他们很难取得上风，而且比伦斯方面大概也不会答应轻易松口。”阿德里安.帕瓦尔摇了摇头：“而且说起来，无论是这些保镖还是那些袭击的部队，他们应该大都是扎米科的本地人吧。”

    “近些年扎米科的民间组织也从比伦斯的军火商那里买了不少武器。”萝拉.罗贝尔仔细看了看：“所以如今不过是两伙扎米科人在拿着比伦斯的武器互斗而已。”

    “毕竟比伦斯并不打算放弃扎米科的铝矿，只要愿意成为比伦斯公司的员工，那么就还能吃饱饭。”阿德里安.帕瓦尔叹了口气：“老实讲，这些袭击者的行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就算攻下整个铝矿，或者把这里比伦斯的人消灭，也不可能拿到多少粮食。这已经是一个死局了。”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城里的枪声也慢慢变得稀疏。民间组织的袭击者最终还是无法突破占据了地利的雷狼保镖的封锁，只能留下一地的尸体撤退。而向着城里更深处的方向，则有更多的散落在路边，甚至已经被晒成干尸的残缺不全的尸骸。

    “可恶！这里面还有好多的孩子！他们被迫加入民间的武装组织，然后又这样简简单单的死在这里。”萝拉.罗贝尔看向阿德里安.帕瓦尔：“我们就不能做些什么吗？用我们准备好的那些粮食！”

    “冷静下来，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但是越是这样，就必须越要清醒。”阿德里安.帕瓦尔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我们确实准备了一些粮食，它们也许可以暂时的拯救一些人，但是那根本就不能扭转这一切。”

    “你要知道，扎米科过去的人口只有一百多万，贫穷而且落后。直到三十年前，经由比伦斯的经济援助，还有出售大量矿产资源，扎米科的人口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并且达到了今天的六百万。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扎米科的农业被废弃，变成了空心的城市化国家。”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叹了口气：“换句话说，就算我们今天把那些比伦斯人彻底赶走，并让那些扎米科人重新在他们的土地上种上庄稼，那依然会有至少三百万人被饿死。更何况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国家已经注定要毁灭了。”

    “如今植物瘟疫爆发，即便是很多大国，也只能勉强达到自给自足。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国家都已经陷入饥荒之中，尤其在这贫穷的萨巴大陆上。”阿德里安.帕瓦尔看向萝拉.罗贝尔：“也许此次事件结束之后，将会有三十亿人死于饥饿，寒冷，以及次生的战乱和瘟疫。我们救不了这些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孩子，你要看到，这个世界的科技是前所未有的发展，然而带来的贫穷与灾害同样是前所未有的。就像眼前的扎米科一样，他们贫瘠的土地上，承载了不能承担的人口。这就像鸡蛋累成的高塔一样，一旦当灾难发生，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可挽回。”阿德里安.帕瓦尔向前走了两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切都在崩倒的边缘。我们面临的局势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复杂，问题也要比任何一个时刻更加困难。因此我们必须要更多的知识，还有更深的决心。”

    “嗯，我知道的，如果妄想拯救所有人，那就必然会谁都救不了。”萝拉.罗贝尔也随着父亲的话语慢慢恢复了冷静：“如今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一切，就必须进行前所未有的大变革。无论是在需要的时机，还是做出的牺牲，都将是无与伦比的。”

    “正是这样，我的孩子。”阿德里安.帕瓦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并且时刻去思考如何才能做到这些。如果被短期的目标或者情感冲昏了自己的头脑，那最终只会毁了一切。”

    “嗯，我会记得的。我们人类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会时刻保持清醒。”萝拉.罗贝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既然我也获得了那新的‘力量’，那我就必须做些什么。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出自我自身的意志。”

 第二卷第十三章：柳世诚的投资

    “有很多人在质疑，说我们在资源分配上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对于那些被收容人员是不是太过残酷，不够人道。我只想说，这种想法是幼稚而愚蠢的。当前是特殊时期，我们必须要以大局为重。所有人都应该清楚，如今的世界格局非常紧张，我们正深陷战争之中。当然，我所指的并不只是在索塔冯的战争，这是全局的战争，在每一个领域展开的无孔不入的战争。对于这种战争，我们最需要的是什么？答案很简单，是科技的发展，还有稳定而有潜力的生产。而如今能做到这些的是什么？是科学院，还有我们的各个农场矿场工厂。换句话说，生产力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军队’。普通的平民垮了，这个国家也许还有希望，但是要是这些军队垮了，那这个国家立刻就会被我们的敌人摧毁。我们必须要保护的，是我们的劳动者，是我们的军人，是我们的科学家，是我们的工人们，那些身在收容所的无业者，只不过是靠着施舍才活下来，他们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我们是出于对于同胞的一颗怜悯之心，才对他们施以帮助，如果不是国家政策的扶持，他们或许早就饿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如今他们能吃穿不愁，能够在安全的环境下生活，这已经是仁尽义至了，这个世界没有几个国家能做到这样。能生活在御正，这是他们的福报。各位，你们应该对现如今的局势有一个确切肯定的了解，要知道什么才是当务之急，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有些人还抱有天真的幻想，分不清轻重缓急，这部分人必须提高思想觉悟……”

    黄舒雅悄悄的将手伸进提包里，却只翻到了草莓味的小蛋糕。她最喜欢的蓝莓味蛋糕已经断货好几天了，虽然她不可能在开会途中吃东西，但是回忆着曾经的味道，黄舒雅还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空虚。

    在大改革之后，除了面临暴力性的冲突外，系统内部的勾心斗角也已经升级。旧世里作为市场象征的御钞已经慢慢变成了废纸，新的分配制度正在缓步运作。而这一过程也带来了很多问题：由于工作制度也同样产生了改革，即便从失业潮中幸存，同样的岗位在新旧时代的重要程度也是完全不同的。这导致新制度的配给点数与旧制度的薪资并不是等比兑换的，这在某些过去被扶持和纵容的行业尤其明显。无数人都认为自己遭遇了不公平，他们明里暗里结党反抗施压，企图在最终决定的时刻为自己扳回一城。

    尽管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是针对那些被收容者和无业者。但是黄舒雅非常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警告那些对于现存体系不满的人：现在的分配制度是上面确认的，不要蚍蜉撼树，你们的价值已经被界定下来了。

    不论如何，起码在海州这个地界，社会已经基本趋于稳定，不过别的地方就两码事了。尽管如今媒体情报管控已经越来越严格，但据黄舒雅所知的，就有两起大规模暴动事件。从十五年前开始，御正就逐渐在财政分配上做出了改变，不再对落后地区持续输血，如此一来，重要企业很快都迁移至富裕的核心发展地带，这也使其他地区失去了顶梁柱。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除了几个中心发达地区，其他地方都快速的陷入了凋亡。而如今的改革，则是彻底抽掉了这些地区的最后一根支柱。很多地方官员和平民都不能接受这一结局，他们开始狂暴的攻击国家机构。对此中央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但具体情况如何，那就不是黄舒雅能知道的了。不过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已经培养出一批狂热效忠的治安官，这些人，肯定会对格局有些影响。

    明明是媒体工作者，却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这让黄舒雅有些惆怅。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行走，忽然边角摊位上坐着那人让她眼前一亮。

    “柳爷，今天到这边来遛遛吗？”

    被称为柳爷的人名字叫柳世诚，是曾经的一名重量级的官员。他不止在岭东省任过职，还在中央担任过重要职务。对外的投资，有不少都是他牵头负责的，著名的“御宝计划”也是有他的谋划。不过现如今局势动荡，在外面的投资有不少血本无归，御正也陷入了与索塔冯战争的泥潭。正巧柳世诚也年事已高，随便找了个机会，就告老还乡了。如今在街边巧遇，这也算是缘分。

    “哦，是小黄啊。”柳世诚笑了笑：“我都退休了，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两人找了个包间点了几份小吃，慢悠悠的聊起了天。喝了几盅小酒，话也慢慢多了起来。柳世诚这段时间拒绝了不少请他帮忙搭桥办事的请求，已经逐渐离开了漩涡中心，因此倒也没有那么拘谨。说着说着，两人便聊起了过去的事情。

    “柳爷，虽然也有上面大局的原因，但是我看您自身也挺喜欢搞在外国的投资的。”黄舒雅趁机问到：“而且大多数还是那些落后国家，您是有什么思考吗？”

    “嗯，扩大产业，增加就业，改善国际关系，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而且说实在的，那时各个企业，还有企业里的各个派系都在互相竞争，但国内短时间也就这么些市场，他们争也争不出个什么，反而容易生事。”柳世诚轻轻点了点头：“所以从税款里拨出一部分给他们补贴一下，这也算是那些得势者做出的让步。虽然加上这部分补贴，还是差一些，但是好歹也算是一种选项，他们就没必要在国内争个你死我活了。这对国家的和谐发展也有好处。”

    “不过我个人的话，确实也是有偏向的，这你能看出来，很有洞察力。”柳世诚笑了笑：“比如说，我们在托顿的投资，前前后后大概投了一百亿左右。那这一百亿要是投在海州会怎么样呢？不妨看一下当年的gdp。”

    “海州的gdp大概四万亿，托顿的只有两千亿。明明人口差不多，但是产值却差了二十倍。更重要的是资本属性，活跃的流动资本，两者可能差了四五千倍不止。”柳世诚叹了口气：“在海州，你投一百亿进去，就是打了个水漂。以失业率计，我们估算过，那也许只能降低零点四个百分点。”

    “但是在托顿就不一样，他们一年的政府财政支出，也就三百亿。这一百亿就是个巨款。”柳世诚看向黄舒雅：“我们盖了医院学校工厂，还修了路和机场。而也正是如此，我们和托顿打好了关系，发现并控制了那座巨大的铜矿，缓解了国内铜短缺的状态。用这点钱做出这种好事，在海州想都别想，性价比是完全不一样的。换句话说，这些钱花在海外，要比花在国内有价值的多。”

    “我不想说什么政绩什么的。”柳世诚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坐到这个位置上了，谁不想做出些什么值得被记忆的功劳呢？”

 第二卷第十四章：兰山动乱

    “嗯嗯，好的，你也注意一点。”

    叶冉冉挂断了电话，眉目上尽是焦急之色。就在昨天，从兰山市传来了消息。一伙反社会分子勾结当地警察夺取了武装，袭击了附近的存储粮仓和农场。现在部分军队已经被调遣来处理此事，因此附近的主要道路都被封锁了。

    而佛指市最近的情况也相当不妙。自从上次两人亲身经历了那起杀人放火之后，短短一个星期时间，相似的情况又出现了十几起，而且也愈发明目张胆。这让不足二十万人的城市里所有的人都惶惶不可终日。

    偏偏这个时候，本就反常的秋雨也变得凶猛，连续数日的大雨，让所有人都寸步难行。陈云鹭二人也被困在此地，闲不下来的叶冉冉时不时就挂出一个电话，询问自己乡亲们的情况。县里的余粮和燃料尚且足够支持一两个月，有些村子因为遭了水灾，还有房子塌了的。这些居民也被移入了县城避难。事到如今，大多数乡亲们也只能接受现实，准备迁入收容所。只不过因为天气和政策的原因，此事只能暂时耽搁。

    “年初的时候预计世界粮食产量会减少百分之二十，到了年末又变成百分之三十了。”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是五十年以来最大的自然灾害，这话还真是不假啊。”

    “云鹭姐，兰山市的暴动你怎么看？”叶冉冉微微皱眉。自从上次之后，她就一直黏着陈云鹭，问这问那。

    “兰山市么…与其说是兰山市的问题，不如说是兰山省的问题。”陈云鹭微微思索，打开了一张地图：“虽然兰山市是兰山省的省会，但是近年来最发达的，还是迁云市。”

    “迁云市有着全国最大的铝矿，还有一些其他矿产，并且有着依托于此的工业体系。曾经靠着这些矿产致富，并且建立起了现代化的城市。不过这几年跟随大局势，迁云市的发展倒也慢慢衰退下去了。”陈云鹭来回比划了一下：“至于兰山市和鹿鸣市，这两座城市坐落于须江平原之上，有着兰山省为数不多的商品粮基地。现在它们都归属御正粮食总公司管理。”

    “从传闻来看，武装分子已经切断了到海州和其他地方的公铁路运输，那么接下来的目的，毫无疑问就是要控制迁云市的矿产和工厂，还有兰山市和鹿鸣市的农田和粮仓。”陈云鹭敲了敲屏幕：“有了这两个在手，那么兰山省起码可以在短暂的时间里实现自给自足，从而摆脱中央的控制，实现独立。”

    “虽然我觉得最后肯定不会成功，但是…”叶冉冉急切的问到：“不会持续很久吧，比如僵持几个月什么的。那样弄不好我们可能都会被搅进去，这样就彻底糟糕了啊。”

    “不，那倒不可能。”陈云鹭毫不犹豫的说到：“原因就是这个。”

    看着她手指的方向，叶冉冉犹豫了片刻，然后开口念到：“索塔冯？”

    “是的。兰山省位于御正与索塔冯的边界，现在两国正在开战，这里可以说是要紧之所。国家不可能放任这片区域陷入动乱。”陈云鹭点点头：“而且经过了几次扩兵，现在流动性的部队数量很多，想要击溃这些动乱者并不困难。一旦他们失去了工厂与农场，就与一般的土匪没有区别了。”

    叶冉冉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那…难道那些人不知道这种情况吗？”

    “不，我想他们是知道的。就算如今世道再怎么乱，想要做这种事情也是难于登天，说到底，就算他们勉强控制了这片区域，也难以在被封锁的情况下解决一系列问题。”陈云鹭叹了口气：“一旦没有外界的物资交流，以兰山省如今的产业结构，恐怕很难维持。这一点，大家应该都很清楚。”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这么做？”叶冉冉困惑的问到。

    “兰山省在战争的最前线，对战场起到直接的支撑作用。多条公路，铁路被军方专门征用，还有大量政府人员也被征召。其他的包括物资在内，兰山省也承担了不少压力。”陈云鹭看向叶冉冉：“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应该由全国对兰山省进行支援。然而现在正在改革时期，国内大概也陷入了一定的混乱，各地都非常吃紧，因此这一措施并没有完全得到落实。兰山省出现了人力，财力，物资的三方面亏空。而高层肯定也在对兰山省当地施加压力，要求他们配合前线的要求。”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因为顶不住压力，所以才这么做的？”叶冉冉点了点头。

    “很大程度上应该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已经无法维系。而且现在的兰山地方班子，在过去不被上面重视，现在却要承担如此大的责任。他们恐怕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只会觉得这是在给上面背黑锅。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拼了命，也得出口恶气。”陈云鹭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到：“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倒也算是好事。”

    “好事？”叶冉冉问到。

    “是的，在这种紧要的地方一旦发生了如此大的动乱，那么上面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维系这里的治安。否则前线只要一动摇，那就可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陈云鹭缓缓的说到：“换句话说，在此次事件之后，国家恐怕会想方设法来调用力量确保兰山省的稳定，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达到维系战争需求的最低标准。”

    “靠着战争变得富裕，这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如今的兰山并没有享受到这些，反而深受其害。”陈云鹭摊了摊手：“不过以后的情况，或许会有变化吧。”

    两人闲聊了一会，说的累了，便各自休息一会。叶冉冉闲不住，又掏出了电话联系起了县里。陈云鹭则是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嗯？”陈云鹭突然眉头一皱。她的脑海里，又一次的响起了之前的背景噪音。不知是不是她更在意的原因，这声音变得有些清晰，甚至还能听到一些具体的内容。

    “1.20，1.44，1.73，2.07…”

    “什么鬼？”这些没什么意义的数字，让陈云鹭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听。就在她困惑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叶冉冉的喊声。

    “怎么了？”陈云鹭连忙问到。

    “通话中断了！”叶冉冉焦急的按着屏幕：

    “突然联系不上了！”

 第二卷第十五章：丰豆县的毁灭

    “换个人打呢？”陈云鹭提议道。

    “现在只有亮叔的电话还通着，但是联系不上，已经没有别人了。”叶冉冉变得更加焦急。

    “冷静点，可能是因为下雨，信号不好。”陈云鹭安慰到。

    两人等候了好一会，叶冉冉反复挂了几次电话，但却仍然没有什么回应。见状，叶冉冉终于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穿好衣服。

    “你要去哪？”陈云鹭问到。

    “我要回丰豆，我等不了了。”叶冉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要是大家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啊！”

    “等等，现在外面还下着雨，这个时候去山里，实在是太危险了！”陈云鹭顿时一惊：“而且你自己回去，那也没什么用啊！”

    “那我也不可能在这等着！”叶冉冉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情绪：“我去再找几个人，让他们来帮忙！”

    陈云鹭也不想放着她一个人，连忙穿好了衣服跟了上去。因为治安变差的原因，整个佛指市的街上都看不到几个人。叶冉冉对市里相当熟悉，开车径直跑到了一个小区里面。她跑到楼上，猛烈的敲起了房门。

    “谁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显然带着不少戒备。

    “钱哥，我是冉冉！”叶冉冉喊到：“我家可能出事了，快点带几个人来帮忙！”

    “可是…”

    “你少废话了！”

    并没有选择用电话联系而是直接跑到了自己的家门口，这让钱哥有些措手不及。两人谈了几句，迫于叶冉冉的压力，钱哥还是选择了帮忙。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六个壮年男性也帮忙带了些物资，一同前往。在战争爆发之后，佛指市有很多壮年男性都选择了到战争的补给线上挣点待遇，能一次性搂到这么多即战力，陈云鹭还是不由得对叶冉冉高看一眼。

    “这位是我朋友，正经人，你们可别对人家动手动脚啊。”临出发前，叶冉冉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小姑奶奶。”

    八人开着五辆车向着丰豆县一路前进，因为降雨的原因，众人也不敢开的太快，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抵达县城。看着因为台风而东倒西歪的树木，叶冉冉的心更揪紧了几分，不停的祈祷着家里没事。然而真正抵达县城的时候，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乡亲们居住的小区，整体沉降了一大截，而里面的数间楼房也已经倒塌，其中居住的人最多的那个，正在摇摇欲坠，几近崩坏。

    “有人吗！”叶冉冉见状，连忙大喊了起来，企望着有人能给予回应。

    “冉冉？这边，这边！”

    听到叶文亮的喊声，叶冉冉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一边大哭着，一边向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信号都没有了，你能来太好了。”叶文亮看了看她的身后：“你没遇到建桥吗？他到市里去求救了。”

    “没…路上没看到别的人。”闻言叶冉冉脸上立刻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不会有事吧。”

    正在几人说话之时，一辆摩托车忽然闯了进来，一身泥水的叶建桥跌跌撞撞的从摩托车上下来，艰难的挥着手。

    “路上看到你们，一着急，掉到沟里去了。”叶建桥喘着粗气拭去头上的汗水，旋即连忙问到：“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清点人数。发电机什么的都坏掉了，物资也没搬出来多少。有不少人都受伤了，幸好没有人出大事。”叶文亮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情况很不乐观，到了晚上这里只有十度，都是些老年人还受了伤，要是淋了雨就没办法了。”

    “这可不是小事，会冻死人的。那我先转移一部分人走吧。”叶冉冉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市里有没有办法接收，但是总比在这里强。”

    就在众人商议的时候，忽然地面微弱的晃动了一下。叶文亮一愣，旋即大喊了起来：

    “注意安全！”

    他话音未落，地面忽然毫无征兆的出现了几个大坑，避难区的边上，一下子有数人掉了进去，其他人有的尝试去救人，有的慌乱逃跑。

    “这县城不能呆了！快往安全的地方撤！”叶文亮大声的喊到，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到底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呢？似是呼应他的话，随着一声巨响，又有两栋楼倒塌了。

    “老仁！”

    随着手指的方向，陈云鹭向身后看去，只见叶成仁的轮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倾倒，他也慢慢向着坑口滑去。

    “糟了。”陈云鹭也顾不得危险，连忙向着那里跑去。跟着的还有两人，但是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来得及了，陈云鹭连忙伸出手，冲叶成仁大喊到：“快抓住我的手！”

    叶成仁抬头看向陈云鹭，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他沉默的伸出了手，就在快要碰到陈云鹭的手的时候，忽然横着拍了一下。

    “诶？”陈云鹭手被弹开，一下子愣住了。就在这一刹那，碎石崩坏，叶成仁的身影一瞬间消失在了深坑里，陈云鹭身体也一倾斜，要不是后面的人拉住她，恐怕她也要一同掉下去。

    “别管了，先上来！”后面的人把陈云鹭拉了上来。这个时候落入坑中的已经有八个人，地面还在塌陷，实在是没有办法处理了。

    “冉冉，你先带着几个重伤员走。”叶文亮咬了咬牙：“再这么拖下去不是事，你去市里求助吧。”

    “…好。”叶冉冉迟疑的看了看混乱一片的现场，嘱托了各位帮手几句，便开始往车上搬运伤员。跟着来的几人也没料到会碰到这么大的事，苦笑了一声，只能便摇头边帮忙了。

    县城里的都是些老年人，救援起来也很吃力。而且状况还没有结束，不知道哪里还会沉降。就算不提这个，外面下着雨，稍有不慎就会滑倒，有些人的嘴唇已经被冻得青紫了。

    “能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几个还有些力气的人找来了绳子，试图想办法救人。然而掉下去的几人里，能回应的也就是两人而已。陈云鹭看着在外面瑟瑟发抖的几百人，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到底要怎么办呢？

 第二卷第十六章：再遇宋雪莲

    叶冉冉呆呆的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赶回了市里之后，她立刻便向有关部门通报了相关的情况。政府方面也很为难，毕竟现在佛指市区自己的生存和治安都控制不了，实在是没什么人手和物资帮助他们。但是还是他们出动了几辆救援车，并号召热心群众一同前往，不过响应者寥寥无几，最后只有十几个人前往了丰豆县。伤者则被医院接收，做些应急的抢救和处理。叶冉冉也提议找附近的军队和治安官帮忙，但是因为平定叛乱的原因，上级要求他们待命，因此这一提案短时间内也没有什么结果。

    大概过了四个小时，大多数丰豆县居民都被转移了过来。除了六人因为坍塌而死外，还有三人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寒冷惊吓等原因去世，另有四人失踪。实话讲，在这种天灾之下，如此落后的条件，一群老人只有九人死亡，也算是将损失控制在很小了。不过陈云鹭看叶文亮的样子，似乎还是被上级狠狠的训了一顿。不过从表情上来看，他心中的内疚要远比受到的批评更加深刻。见陈云鹭望来，他还是调整好了面色，笑着拍了拍叶冉冉的头。

    “你可真是帮了大忙，要不是你第一时间就带了这么多人，我们可就没办法处理了。”叶文亮看向她：“你这么机灵真是太好了。”

    听了这话，叶冉冉一下子哭了起来。尽管乡亲们平日里很是尖酸刻薄，但对于他们一家却是照顾有加。在她小的时候，乡亲们就帮了她们家不少忙，对于她而言，每一个人都像是家人一样。现如今一下子就失去了九位家人，而且家乡也彻底被毁，这让她怎么能不感到悲伤。

    “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起事故吗？”叶建桥脸上满满的都是疲倦，然而却露出了有些不自然的笑容：“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丰豆县的地下是石灰岩层，非常容易溶解。时间一久，就会变得很薄。如果出现像地下水位波动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就会出现地面沉降。其实一般来说，晴天出现沉降的概率更高，雨天反而更少一些。”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叶建桥捂着头，身子晃了晃，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喊了起来：“我草你妈啊！操你们妈啊！”

    突如其来的大喊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护士们似乎是最近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因此也没有太过制止。

    “这种东西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妈的到底有什么用！”叶建桥咆哮着：“谁他妈的告诉我，到底有什么用啊！”

    “建桥！”叶文亮反应了过来，刚想说什么，叶建桥却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向雨中跑去。

    叶文亮追了上去，过了好一会才回来，他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叹了口气：“没找到，不知道去哪了。”

    “算了，先不管他了，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叶冉冉也平定了情绪，起身望向叶文亮：“亮叔，村子里面的人怎么办？要去联系他们吗？”

    “现在村子里也没有信号，联系不上。我找个机会回去挂个告示，他们要是看到县城里没人，应该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叶文亮叹了口气：“等这边处理好了，我再挨个村去通知他们。”

    叶冉冉闻言也只能点了点头。如今虽然把情况上报了，但是佛指市暂时也没办法太做救济，毕竟他们连自己的居民的困境都解决不了。一下子来了三百多人，恐怕还是要更多靠自己去争取的。

    很快，政府方面也来了消息。因为居民迁移的原因，佛指市有八成的住宅楼都已经空了，因此想要给他们腾出地方来还是比较简单的，水电也能大体有保障。只不过粮食之类的问题，还是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勉强匀出一点来。听他们说，顶多再过一天时间，兰山市的叛乱就能完全解决，到时候修复了公路，上面就会拨一部分粮食和人手过来。不过也有人担忧，上面会不会因为此事记恨上兰山省，对他们更加苛刻。

    不过还好，让人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补发的救济粮如约而至，暂时的缓解了这边的压力。根据官方说法，叛军私自扣押私藏了本来应该交给他们的粮食，因此才导致了如此严重的饥荒。虽然不知真假，但既然已经拿到了粮食，那么居民们也就不再计较那么多了。

    “你家还有好几袋大米，出来领什么救济粥！”

    “放你妈的屁，谁他妈的有好几袋大米，你是想要害死我吗！”

    “还他妈不承认，有种开门让我们看看啊！”

    听着小区里时不时传来的吵架的声音，陈云鹭的神情也有些恍惚。在这四五天里面，虽然紧张的气氛稍微有些松弛，但是混乱却有增无减。还好老人们安定了下来，这让叶文亮和叶冉冉也松了口气。这段时间里，有一位的死者的家属也赶了回来，看到亲人的骨灰后。他们大哭了一场，嘴里也在抱怨着叶文亮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他们家人。虽然叶冉冉知道他们说的只是气话，但是还是恼怒的和他们大吵了一通，差点引起了冲突。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出走的叶建桥。本来以为他只是一时冲动出去散心，但是没成想这一走，就再也没能回来。叶文亮虽然也想找他，但是手头抽不出空，而警察那边也只能登记一下，别的事情也就做不了了。

    “嗡嗡。”

    手机微微震动，陈云鹭也被从这种气氛中震醒。打开手机，一封邮件静静地卧在了那里。陈云鹭将其打开，里面的内容让她苦笑了一声。由于在丰豆县一直没什么业绩，公司决定与她解约。后面的补偿内容她并没有细看，因为这个时候，钱什么的已经与废纸没什么区别了。

    “过了两个月啊。”陈云鹭笑着看了看天空：“到底为什么要等这么久呢？”

    就在她嘴里碎碎念着的时候，突然耳朵里那莫名的声音一下子变大了，甚至让她脑袋有些刺痛。

    “百花县的林家村是吧，我稍后去。”

    “林家村？”陈云鹭微微皱眉。这声音平时都只不过是白噪音，并不让人反感，甚至偶尔感觉有些舒适。有的时候，也能够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但大多是一些不明所以的内容。今天是头一次出现她也能听懂的信息。

    “嗨，好久不见啊。”

    “诶？”陈云鹭回过神，看到眼前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宋雪莲小姐？”

 第二卷第十七章：黄舒雅的新常态

    “对，就是这样。”黄舒雅赞同的点了点头：“总体来说，就是要宣传这样一种观念：居住在小地方毫无机会，只是在白白等死，所有有能力的人都应该搬去发达地区。”

    “这还用说吗，只有没能力的，或者蠢货才会待在小地方，有能力的人早就来中心城市了。”青年皱了皱眉：“这不用宣传吧，大家不都知道吗？”

    “嗯…虽然说确实是主流观点，但是为了推进政策，还是要特意加以强调的。”黄舒雅略一沉吟：“毕竟现在事态紧急，想要把那些不愿意来到十个重点发展城市的人招过来，还是要花一点心思的。”

    “唉，那些人乐意在那里等死，就随着他们呗。”青年摊了摊手：“为什么还要特意管他们。”

    “话是这么说…”黄舒雅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和索塔冯的战争爆发以来，御正借此机会大力的推进了改革的进度。毕竟是特殊时期，政策也变得相当激进，因此一时间整个国家都陷入了动荡之中。虽然黄舒雅待在海州，情报完全被封锁住，但是从来到这里的新居民那里可以得到信息：现在御正的很多地方，都处于不妙的状态。当然，真正有威胁的冲击，恐怕还是少之又少，但是单纯的失控状态还是频频出现。很多地区甚至一整个市都失去了联络，这恐怕是因为暴动等原因瘫痪了城市的机能。但是由于这样的地区往往都是那些贫穷落后的地方，也没有特殊的战略意义，因此中央看起来并没有将它视为最优先要解决的事项。

    相比之下，十个重点发展城市的推进则相当顺利，全国各地的学者，专家，技术人员，还有未来可期的新生血液们都从各个地方涌入本就有着强大底蕴的十个大城市，一瞬间将它们的档次再升了数级。除此之外，各个行业的改革也运行的相当顺利，除却早就纳入国家直辖的农业和几个命脉行业外，其他的行业也都进行了统一的整合和优化，使其完全处于控制之中。

    若是放在以前，制造这种缺乏竞争的垄断环境，巨大的权力想必会导致极其严重的腐败和懈怠。但是如今有了新型的人工智能管理系统，这一负面效果也被极大的降低了。当然，这些系统的推进也并非一帆风顺，尤其在很多科研领域，大牛们就公开站了出来，宣称这些系统无论是在论文审稿还是基金审批上都表现了不佳的专业性，与现有的人工体系相差甚远，完全无法采纳。由于这些大牛正是引导科研的领头力量，因此高层也只能暂时服软，但还是想方设发制定了参考系统。

    至于其他领域，情况就比较混乱了。大量的企业中高层都直接失业，或者被迫回到技术岗，而包含采购会计在内的岗位则濒临消失。虽然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通过企业自行的竞争优化，逐渐推行了自动管理体系，但是随着行业的整合，冲突的数量急剧攀升。这些岗位往往都掌握着实权，并且互为社会关系纽带的一部分，很多人都是实职官员的关系者。尽管暂时性的让本地官员继续任职，但是羽翼被剥夺的情况也让不少人坐不住了。不过在发生了几起地头蛇被外地的治安官当街打死，而处罚又草草了之的案件之后，这种试探与冲突也只能暂时放缓下去。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种不满会就此消失，依然有着不少人在暗中蠢蠢欲动着。但是他们也就只能偶尔做些小动作罢了，十几年的改革已经将高层整合完毕，而他们在各个重点地带的布局，也逐渐用中央派取代了地方派的势力。跌跌撞撞了这么多年，终于算是将博弈的天平完全扭转到了足以让中央施展拳脚的状态。。

    对于黄舒雅而言，这种影响倒并不算太大。虽然不少亲戚都失业失势住进了收容所，但她本人的工作和地位还在，因此除了替那些人惋惜一下子，剩下的也就是努力完成手头的任务了。在大合并的风潮之下，他们传媒口的企业也进行了整合，不少人都因此失职转岗，甚至包括之前已经成为了罗织高层的赵海涛。黄舒雅幸存了下来，而且很快便尝到了甜头。在往常的日子里，加班简直是家常便饭，任务的压力也异常之大。但是在改革之后，这种情况极大的得到了缓解：高层并不吝啬加派人手，包括她身边的青年在内的一大批优秀的，掌握着契合新时代需求的技术的年轻人涌入了进来，带动了整个行业的发展。人手的充裕，让原本每周超过六十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一下子就缩减了一半，不但每周只需要工作四天，而且再也不用起早贪黑。

    但是，这并不是说她从此就可以放松下来了。残酷的淘汰机制依然存在着，接下来的每个季度都会进行末位优化。与之相对，由于人工智能的发展，机械性的简单工作被取代，因此她只能努力尝试学习更多知识，并且做出更多有创造性——起码是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完成的工作。虽然压力并没有变小，但是黄舒雅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劳动似乎变得有了价值了起来，而且也变得更愿意去工作。

    就在她指导青年的时候，宋雪莲迈着轻盈的步子从门口溜了过去。她径直走向了杜惊蛰的房间，敲了敲门，然后进去了。

    “哼…你来了啊。”

    杜惊蛰倒是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他皱眉在电脑上搜索着，不知道到底在找些什么。见他不理睬，宋雪莲笑盈盈的凑了上去，用身体一挤，直接坐在了杜惊蛰的大腿上。杜惊蛰眉头锁的更紧，用手猛地将她推了下去。

    宋雪莲撇了撇嘴，开口说到：“我去见陈云鹭了。”

    “什么？”杜惊蛰顿时双眼一瞪：“你没有对她做什么吧。”

    “才没有呢，你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她了。”宋雪莲笑了笑：“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见杜惊蛰似乎并不相信，宋雪莲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用力将杜惊蛰的头扳了过来，将两人的额头凑在一起。杜惊蛰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不错，我有些期待了。”

 第二卷第十八章：比伦斯荣耀

    阮清秋跟随着桑切斯兄弟来到了一处集会处，下面正有上百名成员正在激情四射的喊着口号。阮清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而她的身上也正穿着同样的服装。

    “看看，这很不错吧。这些都是‘比伦斯荣耀’的制服。”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用手指着下面：“只要穿上这身衣服，所有人都会从心底里认识到自己是比伦斯荣耀的成员，并且深深的为此感到自豪。”

    “嗯…确实如此啊。”阮清秋扫视了一圈，只见他们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服装，做着一模一样的的动作。即便是待在一旁，也能轻易的感受到这种因团结弥漫开的强悍气场。

    “不过，新的改革也在推行。”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突然笑了起来：“只有这么一种款式的话，难道不是有些不够时尚吗？所以我们也在开发新的多样化的服装，以此来满足更多需求。”

    “夹克，卫衣，连衣裙或是袍服，东方的或是西方的，嬉皮风的或是古典风的，简约的或是繁复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摇了摇手指：“除了整衣之外，各类挂件装饰品也应有尽有，只要你有需求，那么就能尽情享受比伦斯荣耀包容的文化。”

    “那还真是很值得期待啊。”阮清秋敷衍的回复到，然而眉头却锁了起来。八年前xxx社正式开始在明面上进行活动的时候，确实也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某种意义上抛弃了其极右的主张，不再对外族裔和外国人实施近乎残酷的压迫与排挤。配合上一些极端政策，这也让他们一时间之内获得了不少的支持。

    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在比伦斯的所有地方，仍有很多地区的xxx社拒绝接受这种改变，而且他们利用xxx社频繁活动的时期，肆无忌惮的展开了对外族裔的猎杀。事实上，在八年前的那次行动之前，虽然xxx社的势力已经开始抬头，但仍然只是比伦斯社会中不值一提的一个角落。而如今的政局中，无论是主张改革的“革新派”，还是坚持传统的“守旧派”，都只不过是借助xxx社这具历史悠久的空壳而诞生的现代组织而已，他们藉由旧世的名号，来为自己如今的政治意愿服务。

    如此一来，xxx社本身的分裂自然无法避免。诸如比伦斯荣耀这样的革新派，为了保持自己好邻居的身份，甚至在一些地区主动展开了对守旧派的缉捕与控制。不过这种行动并不多，更多的还是建立这些外族裔和外国人也能自由生活的保护圈，以此来吸引那些各国各地的高级知识分子加入比伦斯。所以桑切斯兄弟也特意嘱咐了阮清秋，叫她不要随意乱跑，如果到了守旧派们的地盘，恐怕无法保证她的安全。她本人也不止一次听说过，有自己的同胞失误离开了保护圈，结果只是因为是平鼻人，就被狩猎者们一枪打死，因此自然不敢放松警惕。

    不过就总体而言，更加主动的革新派毫无疑问的占据了绝对的控制权，因此他们的主张也得以实现。“要生存，要野心，不要纸迷金贵”，这句口号也越发的深入人心，成为了政治家们的惯用口号。他们毫不顾忌的使用和推广最新的科技，包括各国都在努力研发的智能管理系统，尝试用它来一劳永逸的替代银行家，企业控制人和金融投资者们。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及阮清秋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所发现的背后势力：资本统筹学会。这一学派认为，所谓的的金钱，只不过是社会关系的实体表现的一种，并不能算是资本。真正的资本应当是土地，能源，机器，还有劳动者本身。货币只不过为为了调节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而存在，而不得不诞生的产物。然而到了如今，随着ai的发展，经由大量知识和经验产生的精密算法配合动辄每秒百万petaflops的强悍算力，足以从更宏观的角度去控制资本的运作。此时此刻，理所应当将资本重新回归到土地，能源，机器，还有劳动者本身，而并非粗放而笼统的将其称之为金钱，在此基础上构建的社会才是最为科学的社会。

    这一理念毫无疑问与传统的自由主张相悖，因此也难以普遍的为民众所接受。但是对于致力于支配整个比伦斯甚至整个世界的野心家们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根救命稻草。xxx社大肆宣传对富豪巨鳄的仇恨，鼓动暴力，将这些人的资产收归自己的名下，实质上也正是将它们整合到这些政客的手中。换句话说，这只是一次带着些野蛮性质的兼并：掌握了最新高科技的社会支配者们利用民众活动吞噬那些没跟上时代的社会支配者们，仅此而已。

    “但是啊，有些人可不这么想。他们似乎对这种情况非常不满意呢。”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突然说到：“很多人都在说，新的服装什么的不符合比伦斯荣耀的‘气质’，最‘正统’的服装应该就是最开始的那一套。”

    “而且就算是接受了新事物的家伙们，也都有着各种争执。互相抨击审美的，诠释服饰寓意的。当然，还有一些人是从不同的观点解释这个问题的。他们说，比伦斯荣耀的制服理应只有一套，这样才能更好的提升组织的凝聚力。”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看向阮清秋笑着说到：“你能理解吗？”

    “自从xxx社开始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之后，我们做了很多事。清扫贫民窟，扫清才不配位的废物，控制富豪，在世界各地增强我们的支配力，以此保证稳定而廉价的资源来源。除此之外，我们消除了性少数人士，荡平了各式宗教，压制了各种各样混乱的思想。”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但是这不够。”

    “事到如今，依然有不少人持有很有趣的观点：他们坚决反对那些外国或外族的高精尖知识分子参与比伦斯的核心建设，但却热切的希冀那些没有知识和才能的异邦人来替代他们干那些苦活累活，匍匐在他们脚下。”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嘿嘿的笑了起来：“他们自认为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主宰者。当然，我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

    “但是他们什么也不懂，真的。”

 第二卷第十九章：帕瓦尔的谋划

    格卡共和国，位于萨巴大陆的东侧，这个国家的东侧正是蜿蜒数千里的角羚山脉。而跨越了这座山脉，便到了旸桑帝国在雷霆半岛的领土。而正是因为这座山脉的原因，格卡共和国降水相对较少，时不时就会遭受旱灾的侵袭。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格卡应该是整个大陆东侧与御正走的最近的国家。”萝拉.罗贝尔若有所思的说到：“因为这层关系，旸桑还不止一次向御正进行抗议。”

    “是的，格卡和里尔，这是萨巴大陆东侧，甚至是整个萨巴大陆与御正最为亲近的两个国家。”阿德里安.帕瓦尔点了点头：“不只有经济建设和政治主张，这两个国家的国防也高度依赖御正。在格卡共和国就有一座御正——格卡联合防御基地。除了直接进驻军人外，御正还大量出售武器，并派遣了教官团，培养格卡的本土军事力量。”

    “原来如此，这样来说的话，把格卡说成是御正在萨巴大陆扩张势力的核心，那也不为过。”萝拉.罗贝尔四处环视了一圈：“不过我发现了个有点奇怪的事情，明明现在饥荒如此严重，我扫描了一下这附近，倒是没有看到太多类似的迹象。不如说，就连餐馆里的啤酒都能满足供应，这在整个萨巴大陆大概都是相当罕见的。”

    “哦，居然是这样么？”阿德里安.帕瓦尔略一沉思：“根据之前的消息，御正又向格卡派发了一部分救助粮食，那么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们免于遭受饥荒之苦。”

    “又？”萝拉.罗贝尔微微皱了皱眉：“御正居然有那么多的余粮的吗？”

    “那个家伙曾经说过，御正就像仓鼠，不管什么时候都像囤点粮食藏在自己的窝里。虽然粮食自给率并不像那些出口大国那么高，但是储粮量一向很高。”阿德里安.帕瓦尔看向萝拉.罗贝尔：“现如今实施了大农业改革，想必会对粮食有进一步的控制。但是话虽如此，毕竟是处于灾期，而且还面临很多问题。就算是有囤粮，也不可能轻易的拿出来。”

    萝拉.罗贝尔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想也是，御正刚刚因为粮食问题与索塔冯开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变得如此宽裕。”

    “你说御正是因为粮食问题与索塔冯开战，这倒也不尽然。自从南龙江法案制定之后，两国的关系就一直很紧张，如今只是找了个突破口罢了。说到底，应对不同的国家是要用不同的政策的。”阿德里安.帕瓦尔摇了摇头：“格卡作为御正在萨巴大陆的钉子，它远离御正本土。虽然国力虚弱而且高度依赖御正，但是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御正现在在改革，自然也不想多线出问题。更何况还要依赖格卡的力量，来牵制旸桑。但是索塔冯就不同，他不但是御正身边的一个有实力的邻国，而且还与旸桑和比伦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御正对索塔冯的控制思路，自然不会与格卡一样。”

    “而且说真的，大灾荒和战争对于御正而言或许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们与索塔冯和旸桑的冲突，大概并非只是出于无奈。”沉吟了一声，阿德里安.帕瓦尔又补充到：“尽管之前做了那么多轰轰烈烈的改革，但是很多都是徒有其表，内部的力量依旧不稳定。但是借助这些灾难，中央便有机会再次发起整合，从而将暗中抵抗的民间力量完全吸收。”

    “唉，具体的情况不去御正看看，恐怕也不知道啊。”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最近通讯的质量很差，而且信息也有限，着实让人着急。”

    “毕竟我们用是这种‘不确定’的技术，出现中断也是很正常的。”阿德里安.帕瓦尔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这种情况，恐怕也不会持续很久了。”

    “你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吗？”萝拉.罗贝尔的眉毛顿时一颤：“所以，我们是准备要行动了吗？”

    “那些人确实做出了一些对于我们有利的猜测，而且我认为是时候做出尝试了，这或许是相当正确的时机。”阿德里安.帕瓦尔点了点头：“在萨巴大陆呆了这么久，我们也应该有所总结。更重要的就是必须要切实的进行实践。”

    “根据现有的情况来看，像格卡和扎米科这样的国家暂时不能纳入考虑当中。他们最基础的农业状况就根本无法做到自足，一旦将宗主国驱逐出去的话，那么立刻就会陷入极度的饥荒当中，这种次生灾害我们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处理。”阿德里安.帕瓦尔打开了一份地图，然后在上面圈画到：“这一部分国家，由于气候和土质等影响，很难做到自给自足。换句话说他们根本无法独立生存。”

    “但是在这些国家里，情况则完全不同了。”说着，阿德里安.帕瓦尔将另外一些国家标上了不同的颜色：“他们的土地足以养活他们的平民，但却出于政治和经济原因将这些土地出售给了发达国家的公司们。这些公司将会追求利润，将粮食卖给给出高价的国家，比如御正或者多伦。而如此一来，他们甚至连本地的居民都没有办法吃饱肚子，反而要依赖救济。”

    “除此之外，因为被外国人长期控制本地企业的管理岗，本地人很难获得机会。原本就在教育方面处于劣势的他们不得不承受极具歧视性的筛选，只有对那些企业忠诚的人才能得到机会。”说到这里，阿德里安.帕瓦尔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他停顿了片刻，然后才说到：“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国家达到了我们目的的最低标准。”

    “最低么…”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这样没有什么意义啊。”

    “确实如此，但是我们必须也要做出一些尝试。”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点击，只见数个标示出现在了地图上：“各个大国为了保护自己的企业，他们大多都在海外留有驻军，其中毫无疑问以比伦斯最多。”

    “在十年前，比伦斯的军事基地几乎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形成了被称之为安全防护网的军事网络。然而在它快速衰落之后，便没有能力再去维系如此庞大的网络。因此改换了模式，转以产业维持为主，只在盟友和几个重要的地区设置防御。但在今年，比伦斯的政策也变得激进，他们甚至开始在没有太多理由的情况下出兵控制一些区域。”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皱眉：“除此之外，其他国家也在其势力范围内进行军事活动，以此来为自己争取资源和空间。部分小国为了经济目的，抵御邻国的攻击甚至是本国的叛军，也会主动寻求大国的帮助，以此结成军事上下级的关系。”

    “所以说，情况相当复杂啊…”阿德里安.帕瓦尔忽然轻轻笑了笑：“不过，我反而有一些头绪了。”

 第二卷第二十章：神秘村庄

    开着车奔波在路上，陈云鹭时时刻刻都在集中注意力。尽管是最先进的自动驾驶，让她的这种紧张近乎毫无意义，但陈云鹭依然无法放下心来。无论是百花县还是林家村，状态都比丰豆县还要糟糕，坐落于山区深处的它们，早在六七年前就已经变成了无人区，彻彻底底的从区划当中消失。而在亚热带季风充足的雨水之下，道路早已经被盘根错节的灌木和藤本所笼盖，一刻都大意不得。

    “可恶…没有路了。”

    看着眼前的碎石和树木，陈云鹭长长的叹了口气，眼前的路已经与自然完全的融为了一体，变成了山的一部分，显然已经没有办法开车过去了。那一日与宋雪莲相见之后，两人闲聊了一番。宋雪莲声称她是来看看兰山省叛乱的情况，顺便拜访一下自己的。了解到陈云鹭的情况后，宋雪莲提出可以利用自己的人脉和权力给她挂一个职位，避免她处于走投无路的状态。虽然不能猜到她的想法，但是已经没什么出路的陈云鹭只能暂时答应。除此之外，她通过还捎走了叶冉冉，说是会给她找个适合的位置，虽然目前来看只是让她呆在兰山省继续通风报信而已。

    不过在此之后，宋雪莲向陈云鹭提出的第一个任务就让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个任务正是去调查早已被废弃的林家村。陈云鹭刚刚在混沌中听到了相似的情报，就立刻在现实中得到了回应，这让她立刻升起了极大的好奇心。既然有人愿意赞助，那么花点力气跑跑腿，那就根本算不了什么。

    在接到任务之后，陈云鹭也仔细的查阅了一番相关的情报，这让她瞬间苦笑了出来。百花县所在的冰酒市原本就是深山里人口不足十万的小城市，而百花县更是隐没与群山之中。在大基建的时代，确实也在群山峻岭间修建了公路，但是因为地质雨水等原因，蜿蜒的盘山公路破损非常严重，每年都需要翻新检修。而随着输血政策的终结，这一切都立刻无法维持了。在连续出了四五起车祸致死事故之后，百花县也彻底崩坏了。除了躲回村子里过着原始隐居生活的人外，其余的人都已经逃离了这个地区。

    如今刚出市区，离县城还有二十多公里，现代社会的改造就已经完全消失了。除了嵌在土堆里的塑料编织袋外，陈云鹭完全无法推测出这里曾经有人居住。面对这种情况，陈云鹭也打起了退堂鼓。若是有那么一条荆棘侧倒的土路，或是有着一位当地的老猎人向导，那么她也许还会壮着胆子进去一探究竟。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对于这种野山，像她这种不是山民的人，一个人贸然闯进，恐怕就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这种任务，还是恕她敬谢不敏。

    “本来还以为有条路什么的，这情况也太糟糕了。”陈云鹭哀叹了一声：“就算真有些什么，从外面也完全进不去啊，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吧。”

    “算了，再在这里耽搁也没有什么意义，若是再赶上下雨，可能会非常危险。”陈云鹭起身回到车上：“回去问问宋小姐，看看她有没有无人机什么的吧。”

    就在陈云鹭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有些刺鼻的气味。她担心是车出了故障，连忙四处寻觅了一番。然而这味道似乎不是从车里传出的。寻觅着这股味道，陈云鹭来到了一处挂着浆果的灌木丛旁。仔细嗅去，这味道似乎也不是从这些果实中传出的。陈云鹭疑惑的伸手摸了摸，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她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手指竟然全部消失了。

    “啊！”

    陈云鹭尖叫一声，跌坐在地。再看过去，只见自己的手还好好的，并没有变得残疾。

    “奇怪…”陈云鹭又站起身，仔细端详起这丛灌木。犹豫片刻，她又将手伸了过去，只见手指又一次的消失，再抽出来，手指又出现了。重复几次之后，陈云鹭也停止了试探，她咬了咬牙，将头探了过去，只见眼前一片莫名的色彩。陈云鹭再尝试去一探究竟，然而脚下却一拌，整个人都翻滚了进来。

    “哎呦！”

    一路翻滚到了地面上，陈云鹭揉了揉脑袋。回头看向坡上，她却并没有发现那熟悉的灌木丛和其他的景致。暗道糟糕，陈云鹭连忙回到本来应该的地方，然而摸索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东西。

    “这是哪里？”陈云鹭只能回过头向前方看去。只见再往坡下，就是一片河谷平原，那里似乎有着烟火气正在向着四周扩散。

    “居然有人？”陈云鹭顿时眼睛一亮，虽然不知道那里有着什么，但是若是有人类的聚集区，那么很有可能与自己在搜索的东西有关。心里这么想着，陈云鹭悄咪咪的走向那处区域，找了一处透光的地方向内看去。眼前的一幕，瞬间就让她震惊了。那是一个整洁气派的小镇，里面白墙青瓦，小桥流水，老大爷正在笑呵呵的摇着扇子看小孩子在院子里奔跑嬉戏，时不时有几辆汽车从旁经过。这幅繁荣的景象，她也只有在海州的那些富豪村才看到过，而在贫困的兰山省，怎么可能有这番景象？更何况是在这种山沟沟里？正在陈云鹭讶异时，风向骤变，顿时一股香气传到了她的鼻中。

    “在炖猪肉吗？真好啊。”

    陈云鹭羡慕的抽动着鼻子。自饥荒伊始，肉类价格就立刻飙升，尤其是佛指市这样的小城市，根本进不来肉类的货品，说是有价无市也不为过，只有那些村里人才能偶尔享用。整整两个月，她也就正经吃过了三四次猪肉，而到了最近几天，别说是肉了，就连粮食都吃不够。像她这样能勉强果腹的还算不错，那些没有存粮支持的，甚至有因为冻饿而死的。看着个小镇里的人们心情愉悦，皮肤上泛着红润，陈云鹭着实羡慕。

    “土也就是一般的土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山也就是这么回事…”陈云鹭用手在地上抓了抓，又四处看了看，然而却并没有找到任何异常的东西。自给自足的村庄，陈云鹭也并不是没有看到过，然而在这种贫瘠偏远的山区，所滋生出的无非是贫穷和破败。眼前的这幅景象，显然不在其列。陈云鹭慢慢站了起来，看向远方。

    “算了，干站着也不是事…再稍微走走吧。”

 第二卷第二十一章：生死一线

    隐藏在树林里，陈云鹭沿着小镇的外围慢慢行走着。根据她的经验来看，整个小镇大约有一万人，整体的基建水平相当不错。就算是在兰山市的市中心也有不少破损的路面和墙壁，然而在这里完全看不到，路灯也整齐的竖在道路两侧。笑容和蔼的送货员逐一向着各家店铺送着货品，陈云鹭想要看清他送的是什么，然而因为距离太远未能如愿。很快，陈云鹭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远处的几柱烟雾上，很明显，那是几家团簇在一起的工厂，不知道正生产着些什么。

    “城镇的外围就是农田么…”

    陈云鹭略一沉吟，便向着更远处走去。再怎么说，在这种本应鸟不拉屎的地方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富足的村子，这也太过诡异了些。她实在没有勇气去径直跑进去和民众来个第三类接触。从高处可以看到，这座小城所在的地势并不算是平整，大半都是依山而建，而在城市外周的土地上，则被整齐的割裂成了几个部分，似乎还有不少人在忙碌着，那里肯定正种植着些什么。

    想到这里，陈云鹭的肚子忽然叫了起来。虽然没有人看见，但是她还是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腹部。浓郁的肉味经久不散，实在太过强烈，再想到农田什么的，陈云鹭实在是难以抑制这种本能反应。不过说起来也怪，一大早就出发，意外误入这里之后也没带吃的，又走了半天山路。这种情况下，不只是饥饿，应该也有疲劳积累才对，但是她并没有感受到这一切。

    “早知道就让宋小姐请我多来几顿了。”陈云鹭苦笑了一声：“来了佛指市之后就没能沾多少荤腥，最近连粥都没能喝的太饱。没趁这个机会讹她一笔实在是太可惜了。”

    摇了摇头，陈云鹭也只能站起身继续走去。请客吃饭的事根本就是后话，现在她几乎是被困在了这个地方。如果在这么拖延下去，弄不好真的会出大问题，当务之急就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搞清楚发生了些什么。

    艰难的剥开眼前的灌木丛，陈云鹭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还好现在是秋天，植被或多或少都有些疏松，若是盛夏，那凭她赤手空拳，恐怕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花了这么大的力气，陈云鹭终于来到了农田的附近。田地里几乎都是些小苗，实在是难以看清楚到底种的是什么。见四周没有人，陈云鹭又顺着边上的树林向上挪了挪，那里的作物明显高上很多，有几株似乎还开着花，虽然有些干瘪，但是或许还能看出是什么来。

    “看不出来是什么啊…”陈云鹭苦笑了一声。在海边长大的她，若是问问有关海产的事情，倒还能说上个一二，这田里的作物，那就实在是一无所知了。就算如此，陈云鹭也能认出，这应该是某种草本植物。

    “这个小圆果倒是可爱…”

    轻轻戳了戳，陈云鹭的手突然僵住了。在她的记忆里，这个长得有些像是河童的果实似乎不止一次出现过。她的一位小时玩伴的家里，就种着两三株这样的植物。那是因为玩伴的奶奶腿有毛病，因此用它的汁液来给自己止痛。有了这番经历，陈云鹭也便对它有了些印象。事到如今再次看到，沉睡的记忆苏醒，陈云鹭也彻底清楚了这些是什么。

    “烟子果么…”陈云鹭脸色难看的扫视了一圈，只见蔓延上百亩的土地上，目所能及的地方都种着这喜乐膏的原材料。在远处似乎又是不同的作物，但是恐怕也是类似的东西了。如此一来，倒是能解释，在这样的地方，到底是怎么构建出这样一座小镇的。

    “不能再久呆了…”陈云鹭颤抖的将拍摄了照片的手机藏进口袋里，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向林子里撤去。

    “作甚的！”

    听了这声喊叫，陈云鹭的心都凉了一截，她强做镇定，笑着回过头，开口说到：“看看长得怎么样。”

    陈云鹭料想这小城里的人口不少，想必他们也不能谁都认识，所以暂且赌一赌。几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警惕的围了过来，闷声问到：“号牌呢？”

    陈云鹭眉头不动声色的一颤，然后挠着头说到：“忘在家里了。”

    几人对视一眼，立刻向前走出一步，陈云鹭也知道事情暴露，立刻拔腿向着山的方向跑去。

    “抓住她！是外人！”

    这一声厉喝瞬间让四面八方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听到是外人，他们立刻冲着这边赶了过来。见到他们人多势众有持有武器，陈云鹭自觉脚力不敌，只能努力赶到树的附近，企图想办法让他们丢失视野。

    “真是该死，搞什么啊…这次要把命搭在这里了…”陈云鹭也知道自己逃跑的机会渺茫，只能苦笑一声，四处寻觅着机会。

    “别跑！站住！”

    伴随着喊声，一声巨响顿时传到了陈云鹭的耳朵里，几乎是同时，陈云鹭的右腿也感到一阵剧痛，差一点从山坡上跌下去。

    “呜…什么…难道是枪？”感受到这穿透的痛楚，陈云鹭瞬间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御正可是禁枪极其严格的国家，民间几乎是不可能允许有枪的。没想到来了御正这么多年，最后以这种方式与子弹来了个亲密接触。

    然而在短暂的僵硬之后，陈云鹭意识到自己似乎还能行动。她强忍着疼痛继续攀爬着，后面的人也继续补了几枪，打的她一阵趔趄。

    “噗！”

    一枚子弹从陈云鹭的胸口穿冲而出，她顿时眼前一黑。感觉到后面越发接近的人影，她用了最后的力气向前扑去，眼前的黑色一瞬间变得五彩缤纷。变得有些麻木的身体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冲击，而耳边也变得清净了起来，所有的呼喊声都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要死了吗…”

    陈云鹭苦笑了一声，呼吸了一口雨前湿润的空气，旋即失去了意识。

 第二卷第二十二章：逃过一劫

    雨水从树叶的缝隙间渗透进来，轻轻地滴在陈云鹭的脸上。被这种清凉感觉所刺激，陈云鹭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枝叶，陈云鹭一时还捋不清发生了什么，茫然地躺在地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

    突然想到了什么，陈云鹭猛地坐了起来，用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只见那里一如既往，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陈云鹭忍不住怀疑模糊记忆里的一切都是梦。然而理智告诉她并非如此，破碎的衣衫和上面沾满的鲜血完全可以证明刚刚所发生的惊心动魄全都是真实的。她上下搜索了一番，只见自己的腿上和肩膀上也有六七处这样的痕迹，只是本应在那里的伤口不知所踪，用手戳上去，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怎么回事？”

    陈云鹭茫然的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摸到口袋时停顿了一下，旋即从中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逃亡的过程中，手机的屏幕碎裂了一点，不过并不妨碍使用。陈云鹭急忙打开相册，见到刚才拍的照片还静静地躺在这里，也就舒了口气。

    “这些白点是什么？”陈云鹭仔细的看了看，顿时皱起了眉。当时在自然光下，陈云鹭并没有太过注意照片的质量，但是在阴暗处，这些白点还是显得极为扎眼。它们仿佛电子管屏幕上的雪花一样，给照片增添了一丝莫名的感觉。

    陈云鹭还想继续看下去，但是因为雨水的缘故，屏幕变得难以看清。她叹了口气，四处张望了一番，想要确定自己的位置。就在这时，一辆汽车疾驰而来，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车子停下，似乎有两三人下来，四处寻觅着什么。有了刚才的经验，陈云鹭可不愿意贸然出现，只是躲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这不是那辆车吗！门还没有关上，她在这里啊！”一个青年的声音瞬间响了起来：“陈云鹭小姐，你在这吗？”

    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陈云鹭心里也瞬间一惊。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向前挪了几步，到了勉强能看到的位置上，只见昏暗的光线之下，几个人正围在一辆车附近，而旁边，就是她开过来的车。距离太远，陈云鹭尽了努力，但是却依然看不清来者是谁。

    “这也没有路，那女人不会真自己跑到山里去了吧。”青年的声音有些担心：“要是真这样，我可不想也跟进去啊，这路根本就不是人走的啊。”

    “现在也开始下雨了，再待在山上也不是办法。”旁边的老者建议到：“和小姐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吧，我们最好先回去。”

    “等一下！”思索再三，陈云鹭还是决定站出来。听到了她的喊声，几人瞬间将手伸至腰间，陈云鹭见状只能再次喊到：“等一下，我是陈云鹭！”

    “原来是你…哇啊！”几人刚放下的心有立刻有悬了起来，青年皱着眉头说到：“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我没事，具体等我见到宋小姐再说，现在我们先过去吧。”

    到了这个距离，陈云鹭也认出了这几位，他们正是宋雪莲的亲信。虽然事到如今疑点重重，但是好歹这些人并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已经走投无路的陈云鹭已经彻底豁出去了，她无论如何不打算放弃宋雪莲这条大腿。

    “真难搞…你这样子根本没办法来回走动。”青年看着陈云鹭衣不蔽体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带了备用的衣服，你先去换上，现在这套就丢了吧。”

    “好的，多谢了。”陈云鹭也不推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几人对自己没有监视也没有搜查，可以说是宽松至极了。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几人一路向着冰酒市开去。此时时间已经傍晚，又是深秋的山上，还下着雨，在这种路面上谁也不敢开的太快，短短的路途居然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政府的驻留地之后，几人休整了一下，也就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夜，陈云鹭又梦到了那个小镇。除了一如既往劳动玩乐着的人群外，似乎还有几人静静的站在那几间工厂旁。他们笑容和熙的看着自己，一动也不动。陈云鹭想要伺机寻找机会逃跑，但却手脚麻痹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十分钟，二十分钟，或是一个小时，她就一直这样僵硬着，直到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

    “哈啊！”

    陈云鹭满头大汗的猛地弹起，却发现天已微亮。几人收拾好东西，径直奔向兰山市。叛乱带来的破坏已经基本平息，收容所的改造和收纳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负责的检查者也就是简单的扫描了他们的证件，便予以放行了。

    “啊，云鹭，听说你出事了，没什么大问题吧。”宋雪莲急忙扑了上来上下查看着：“等一下去海州做个检查吧。”

    “哈哈，还好…”陈云鹭挠了挠头。眼前的宋雪莲和自己一样已经三十岁了，但无论是肌肤和容貌都与十六七岁无异，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保养的那么好。不过比起这边，她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向了旁边的男人。

    “这位是兰山省新调任来的，钱警官。”宋雪莲亲昵的向男人凑了上去：“这位很有才能，而且非常值得信赖，有事情尽管向他说吧。”

    “哈哈哈，你好，你好…”钱警官脸色绯红，一时都不知道手放在哪里了。

    “唔唔，这样啊…”陈云鹭看了看两人，突然略一沉吟。本来她还打算隐瞒点什么，但是看这情况，不如全盘托出，看看他们的反应找找乐子。仔细描述了一番后，宋雪莲脸上依然是礼貌的笑容，钱警官则是有些半信半疑。

    “不过按你说的，钱的问题还是对不上。”钱警官沉吟了一声：“实际上，单纯种烟子果，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挣钱。一千亩的话，达不到这种程度。”

    “咦？”陈云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说这不挣钱？

    “我好歹也对价格有一点了解，实际上，这东西产量低得很，而且还要全手工，工艺也很麻烦。虽然确实比种地挣得多，但是也没有那么夸张。当年在榕山的农户，平均一个人一天只能挣到十比元，虽然对于他们也算巨款了。”钱警官严肃的说到：“但是它们的加工产物价格可就非同小可了，每一步处理，都能将价格翻上十倍甚至一百倍。而且随着运送到海外的国家，价格很多时候会再涨个数十倍。到了最后，往往会有数万倍的差值。这个利润，全在后续这几步手里。”

    “不过那是因为利润都被贩子们夺走了的缘故。如今海关这么严苛，原料在御正国内进行种植，大概就会减少不少风险。对这部分进行投资，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宋雪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且他们倒也不一定只是在生产原料。云鹭不是看到了工厂吗？想必就是在那里进行提纯和合成。有了后续的步骤，才会有如此大的利润空间。”

    “不过都已经到了这种偏僻的地方了，干嘛不直接去宝珠半岛种呢？”钱警官皱了皱眉：“运送到御正的有人区，难度上没有太多的差别吧。”

    “不管怎么说，钱警官，我希望你能查询一下户籍系统，看看百花县尤其是林家村的人员状况。”宋雪莲继续说到：“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是必须进行调查，这也许和现在全国各地的案件都有关系。”

    “交给我吧。”钱警官点了点头：“在兰山省，绝对不准有这种东西存在！”

 第二卷第二十三章：怪异？

    送走了钱警官，陈云鹭长叹了口气。她看向依然笑吟吟的坐在那里的宋雪莲，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都说了那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钱警官竟然也不问些什么。”陈云鹭盯着她的眼睛：“我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比较好呢？”

    “那也没办法嘛，你说的那些东西，显然不是可以随意让别人知道的。不如说就算你说出来，也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相信吧。”宋雪莲摊了摊手：“而且这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场合，不要那么紧张嘛。”

    “虽然说是这里不是什么正经的场合，但是我可是差点连命都丢了啊。”陈云鹭步步紧逼：“让你老老实实的和我坦白点事情，这没什么问题吧。”

    “我可是知无不言啊，别说什么坦白了，有什么事情就尽管问我吧。”宋雪莲笑着说到。

    “嗯，你既然让我去探寻百花县那种无人区，那想必是得到了什么情报吧。”陈云鹭站在了宋雪莲的面前：“既然如此，那是谁，又说了些什么？”

    宋雪莲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就在下一刻，她却猛地站了起来。因为两人的距离很近，所以一下子就变成了脸对脸的状态。宋雪莲的动作极快，陈云鹭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就被她扯了过来。宋雪莲用左手一搂，便陈云鹭的脑袋搂了过来，两人的额头顿时贴在一起。

    “你干什…”

    这一搞，吓得陈云鹭连母语都飙了出来，然而话音未落，一股信息流便涌入了陈云鹭的脑袋，似乎有照片，有文字，有声音，甚至连触觉味觉嗅觉都一应俱全，然而陈云鹭却不能从中清晰的分辨哪怕任何一件事物。冲击带来的疼痛让陈云鹭惨叫一声，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哼…”

    宋雪莲似乎也受到了相似的冲击，她脸色发白，跌回了沙发里，身体还在颤抖着。两人花了一分钟才梳理好了自己的状态，勉强坐直了身体。

    “哈啊，失败了啊。”宋雪莲长舒了口气，苦笑了一声。

    “刚才…那是什么？”陈云鹭惊惧的向宋雪莲问到，眼中充满了警惕。

    “谁知道呢？我只是想像你传递一些信息。”宋雪莲回答到：“不过看起来我们的相性不太好啊。”

    “相性？你是在传递信息？”陈云鹭继续问到：“这是什么新技术吗？”

    “我不知道呢，不如说是我自己也搞不明白的玄学呢。”宋雪莲微微一笑：“不过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难道不是也通过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的渠道，知道了有关百花县的事情。”

    陈云鹭顿时眼神一凝，看来宋雪莲也知道，自己此前已经知晓了此事。这次任务，也许是一次试探，或许往坏了猜测，是打算借此机会除掉她也不好说。

    “自从几年之前，越来越多的‘怪异’便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姑且是我这么以为吧。不过你应该也能接触到一些不是吗？”宋雪莲的身体终于止住了颤抖，她饮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继续说到：“或许是因为我的人脉变广，情报变多，才能了解到这些。不过这些不可思议，肯定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话虽如此，但是就算是真的怪异，往往也并不重要。云鹭，你活了三十年，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要比那些宅在家里只依靠想象来创作的作家所写出的怪奇小说还要更奇幻上无数倍。小小的怪异，根本就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根本性的影响。”宋雪莲戳了戳自己的脑袋：“这些怪异，充其量也就是人们口中的谈资，让大家在茶余饭后稍微开心开心而已。就像你我遭遇的这一切，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

    末了，宋雪莲又无奈的补充了一句：“不过话虽如此，要是真的说出去，恐怕还是有点麻烦啊。”

    “所以你想说，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这些怪异吗？”陈云鹭也站起身：“既然如此，你打算用这怪异，干些什么？又想对我，做些什么？”

    宋雪莲沉默片刻，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

    “不过，必须是‘那种’方式才行。”

    ……

    ……

    豪华明亮的大厅里里，十数位靓丽年轻的女子身着华美，分两列排开。一位中年男子带着几人从车上下来，径直向着室内走去。女子们都用性感而可爱的笑容向他们打着招呼，然而中年男子却连看都没看，眉头紧紧锁着。不过后面那几人中有人显然定力不足，余光中尽是掩饰不住的色欲之情。

    男子名为崔文顺，是御正元首朴仲文的第一秘书。此次接见众人，想必也是有要务要谈。进入办公室，崔文顺打开了投影仪，一张御正的地图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各位来看看，这就是我们御正现在的耕地状况。”崔文顺用手点了点：“根据之前的数据，我们已经完成了等级的勘定。”

    “a级：广阔肥沃的宜耕土地，基本都已经大规模应用机械化。”

    “b级：面积较大的宜耕土地，机械化程度一般略有不足，但是成体系。”

    “c级：相对分散的小块土地，往往是小农场或整合土地，以半机械化为主。”

    “d级：零散的自耕土地，也会使用农药化肥等，但是劳作方式落后。”

    “e级：偏僻分散的贫瘠土地，农业状态极为原始。”

    “这其中，abc级是往日商品粮的主要来源，现在也大都在国家的控制之中。但是d级和e级，并没有太大价值，因此国家也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崔文顺扫视了一圈：“不过事实上，现在依然有很多人在这些土地上生存着。但是这种自给自足的原始生活方式抗逆性极弱，稍有不慎就会引发饥荒和动乱。”

    “我们国家人口很多，因此一个小比例也是巨大的数量。而这两亿人，极有可能会成为国家不稳定的重要诱因。”崔文顺一字一顿的说到：“所以必须对这些人进行妥善处理。”

    “前一段时间各地的动乱，已经造成了大量基础设施的破坏和人员的伤亡，这种情况，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次发生。”崔文顺的表情相当严肃：“元首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我们要各尽其责。”

    “一定要渡过难关，建设好我们的国家！”

 第二卷第二十四章：纳克斯进步学会

    一个整洁干净的房间里，几位穿着便装的青年正在激烈的争吵着。虽然房间隔音不错，但似乎气氛还是扩散了出去，不少人在经过的时候，都会顺着门上的小窗向内看一看，想要透过遮挡看到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说了那样理解是不对的！”靠近门口的男子站了起来：“这种方式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你得有信心，麦克。”旁边的女子摆了摆手：“看看现在的人工智能系统的成熟，它在资源分配上的应用，肯定能超乎你的想象。”

    “噢噢噢，我说的就是这个问题。”麦克.布朗一拍桌子：“人工智能，那充其量就是一个工具，它的目的完全会随着使用它的人而改变。你觉得是由谁来使用它？努特街的富豪与政客们，还是西科尔区贫民窟里的流浪汉？那么最后的结局又会有利于谁？”

    “说的是啊，索菲亚，我觉得你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了。”对侧的女子也帮腔到：“这东西越是发展，恐怕世界就会越混乱的。”

    “不不不，凯瑟琳，你根本没有理清楚我想说的是什么，好吗？我的意思是说，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做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而是从根源上解决社会问题。”索菲亚.梅耶摆了摆手：“就算面临短期的阵痛，但只要我们能达成共识，一起去向着一个方向发展，那么最终就有可能一次性彻底解决问题，我们所希望的一切也将到来。”

    “起码我可不认为各位的家族会在这种竞争激烈的环境下，还能牺牲自己家族的利益去顾全大局。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失误就会全盘皆输的状况。”凯瑟琳.温伯格反驳道：“对手不只存在于努特街，还存在于整个多伦王国，存在于全世界。当你做一件事情，它的收益远小于付出，那么这就与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呢？我可没有说要让任何一个大家族蒙受损失。”索菲亚.梅耶皱了皱眉：“不如说正是因为新体系的存在，这些家族都会借此机会再次发展壮大才是。”

    “哈？所以你之前的报告的意思是…”凯瑟琳.温伯格瞪大了眼睛：“你是想说，这次改革会将中产阶级清扫干净，而你认为这很好？”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凯瑟琳。”索菲亚.梅耶点了点头：“一旦绝大多数中产阶级消失，制衡社会变革的主要力量就会消失，我们的文明也能顺理成章的进入下一个阶段。”

    “喂，就算我们是自由讨论，你也得注意一下言辞吧。这个房间里可不只有你这样大家族的孩子。”麦克.布朗看着瞬间安静的会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说这种话，要让这些普通家庭的子弟们情何以堪？”

    “就是因为是自由谈论，我才必须要说好吗？我们要想要改变这个世界，那就必须要从现实出发。我们不可以逃避，就算我们有资源有理想，愿意为之奋斗，但是也是有做得到有做不到的事情。”索菲亚.梅耶看向众人：“这绝对不是只靠嘴上说说好听的话就能解决的，有些趋势，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就像如今科技的发展一样。”

    “抱歉，索菲亚，我虽然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是我想我有必要缓缓。”凯瑟琳.温伯格做出了暂停的手势，过了片刻，她才说道：“我们这个组织，纳克斯进步学会，目的是为了在世界发展过程中，尽量避免战争和灾难，维护世界和谐，保持社会公平，提升人文活力，是这样的吧？”

    “正是如此，没错。”索菲亚.梅耶点了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如此，你这说法，难道不是要对社会搞一次颠覆性的变革？”麦克.布朗拍了下脑门：“这个过程绝对不会看到和平的，索菲亚。这违背了我们组织的宗旨。”

    “才不是这样，我认为恰恰相反。越是这种时间，越需要我们来引导这个世界的发展。”索菲亚.梅耶摇了摇头：“只有不断积累的小的山火，才能阻止森林大火的爆发。越是到了争端与战争不可避免的时刻，越要想办法去稀释矛盾，避免毁灭性的破坏。”

    “拜托不要说‘不可避免’好吗？”麦克.布朗叹了口气：“你这样好像是在否认我们学会的意义一样。越是难以避免，我们应该更尽一份努力才对。”

    “恕我直言，现在的时代完全不同。看看御正现在的专制状态，比伦斯xxx社带来的恐怖控制，梅尔尼和格鲁伯爆发的民族排外活动，还有各地此起彼伏的战争。”索菲亚.梅耶微微皱眉：“现在不是说漂亮话就能解决问题的时代了。我们必须有所取舍，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坚持过去所有的目的了。”

    “稍等一下，这可不是能够容忍的言行了。我们追求的秩序，文明，法制，民主，自由；这些每一样都是不可或缺的，这可绝对不是可以取舍的东西。而你竟然说这是细枝末节的事情，这是原则性的错误。”麦克.布朗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男子：“奥利弗，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少，现在总该说几句了吧。奥利弗？”

    他呼唤了几遍，奥利弗.史密斯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到：

    “现在的情况并非不可避免，造成如此现状的最大原因，就是贸易壁垒和无意义的产业完善。过去的日子里，各国都有一部分不可或缺的产品受制与其他国家，他们不得不依靠贸易来得到它们，并将自己的脖子放在别人手中，因此战争将是成本极高的行为。但如今，各国都在试图建立自己独立的产业链，来摆脱其他国家。如此一来世界各国将不再互相依附，将其他国家不再视为自己不可或缺的同伴，于是便会从协作走向对抗。”

    “所以说，如今的不幸，正是对于市场和利润最大化原则的背叛。想要逆转这一切，就必须回归自由贸易。我们应当坚决反对各国与世界市场脱轨的行为。”奥利弗.史密斯总结道。

    “好！这才是我们该考虑的，该做的事情。”麦克.布朗点了点头：“我们有必要让世界回到原有的秩序。”

    经过了一段有些尴尬的时间之后，讨论结束了，众人离场散去。凯瑟琳.温伯格追上索菲亚.梅耶，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今天真是做的太过火了，这有些激进过头了，索菲亚。”凯瑟琳.温伯格叹了口气：“但是我认为你说的没错。那些混球根本不想牺牲任何人的利益，这样只会干等着让一切都崩坏掉。社会在进步，已经不可能再原封不动的容忍旧的秩序了。”

    看着走远的两人，奥利弗.史密斯倚在墙上，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第二卷第二十五章：合成化学的突破

    “快，上样，上样看看！”

    几名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手忙脚乱的从一个实验室里飞奔了出来，拿着离心管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着，只留下后面的科研助理机器人茫然的看着他们。外面的人听到了这个喊声也忍不住探头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他们却并不在意，一路跑进了另一个实验室里。

    “唉，别急别急，这么着急干什么，这可不合乎规范啊。”

    看起来像是实验室负责人的人笑着摇了摇头。虽然看起来她要比这些年轻人稳重的多，但是颤抖着的嘴角依然显示出她心里的不平静。

    产物很快便被送进去检验，几人急切的在旁跺着脚，甚至让本来也有些激动的检验员都变得不耐烦，狠狠的训斥了他们一顿。

    随着仪器紧密而又有节奏的轰鸣，分析结果也被一项项的从输出端显示出来。检验员反复校对了数遍，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到：“确实没错，十三个碳的产率达标了。”

    “噢噢噢噢噢噢！”

    没等他说完，几人便咆哮着狂欢了起来。而随着检验结果传到了整个项目组的各个角落，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也此起彼伏的回荡着。

    “太好了…”

    办公室里，几个头发凌乱的青年也击起了掌。他们虽然也在这个项目组，但是毕竟是算法方面的技术支持，因此对于研究内容还有些陌生。不过即便如此，像这么大的研究成果，还是让他们也由衷的感到喜悦。

    眼前这个闹腾的停不下来的项目组，所负责的项目是清洁能源转化。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做为挖掘而出的各类化石能源的替代，最多应用的便是乙醇。但是显而易见的是，乙醇作为替代品，其性能并非十分出色，在推广过程中饱受责难。而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二代的研究对象，丁醇也踏上了历史的舞台。然而因为其产量较低，价格高昂，因此同样并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这种情况下，清洁能源转化的进展一直停滞，难以有进一步的发展。然而到了这几年，随着国际局势频繁恶化，化石能源的供给也频繁遭遇困境。除了能源本身的问题，由其牵扯而出的化工原料的生产也陷入窘境，尤其在御正还有旸桑在索塔冯陷入对峙之后，这一问题变得更加严重了。

    因此，国家也终于痛定思痛，决心要搞好合成这一块。为此集结了大批的生物，化学，材料，计算机方面的人才来集中进行研究。初期的目标其实并不大，只是能够高效，低耗能，高转化率的合成丁醇便够了。本来以为这一目标会花很久才能实现，但实际上在如此大的支持之下，仅一个多月就取得了重大突破。初次尝试多学科交互就得到了如此巨大的成效，这让团队也有了信心。而且国家奖励团队，更多的人也被调遣了过来，因此众人也可以将目光放的更远一些了。

    而到了今天，主要以酶工程，纳米材料工程作为牵引的第二期研究也迎来了成果，简单条件下快速高效的完成十三个碳的碳链合成，意味着汽油的替代品已经开始出现。虽然研究之路还远没有结束，但是这一成果已经足以载入史册了。

    “这次出了结果，我们的评级应该也能跟着一起上涨了吧。”最靠里面的女子伸了个懒腰：“我爸妈最近总是说住的地方太窄，现在终于可以挪一挪了。”

    根据现行的安置制度，这些研究员们的生活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是他们那些非法定工作者的亲属们恐怕就很难说了。因为无业而居住的收容所，不但饮食条件差，居住空间小，而且各种行动都会受到限制，一天能用电的时间都不过是六七个小时。但是一旦研究员们评级得到了上升，他们就有权力去争取一些福利，包括将亲属移往等级更高的收容所。而且很多工作机会也会优先考虑他们，如果还算能干，做个工人或者治安官，还是绰绰有余的。

    “别高兴的太早啦，这才哪到哪。想要工业化生产，步骤可不是一步两步。”高个子的男子叹了口气：“就算是现在做出了目标产物，但是产率纯度什么的都不能确定。扩大生产之后的结果更不能确认，恐怕要一直到了能稳定产出，才算是成功。”

    “好啦，你一个程序员，操心那边的工作干什么，明明连实验室都没有进过。”部门的导师主管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段时间你们也累坏了，这次出了成果，咱们所有人都放一周的假！”

    “真的假的！”立刻有人喊了起来：“不调休吗？”

    “调什么休啊，好好享受假期吧。”主管笑着摇了摇头：“下周开始休假，这边的收尾有人负责，你们就放心玩点什么吧。”

    “噢噢噢！

    听着屋子里的欢呼，主管又将注意力转到了一直在发呆的韩书文身上，笑着问到：“小韩，干什么呢？”

    “嗯，嗯，哦。”韩书文结束了发呆，看向主管：“咱们现在粮食这么紧缺，真的有那么多来做转化吗？”

    “吓，你这想的更远了！”主管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笑了起来。他拍着韩书文的肩膀说到：“放心吧，只要是有需要，那就肯定会做调配的。”

    “嗯，也是。”

    韩书文点了点头。国家现在的调配制度可以说是大开大合，一点也不小家子气。就像他们的项目组，就是调来了数百位国内一流的专家，还有上万名精英试验员。这些不同领域的专家们彼此配合研究，因此才能如此快的取得进展。最浅显的方向来说，为了支持研究者们的耗能，高层直接调用了一整个核电站机组的电力，这原本足以供给千万人生活用电。

    “好，今天咱们就去聚餐，大吃一顿！”主管满意的点了点头：“各位先轮班回去修整一下吧，反正也没有太多工作了。”

    “好！”

    听着众人的欢呼声，韩书文也准备起身去做些什么准备。然而他刚站起来，就立刻摇晃了几下。不动声色的捂住脑袋，韩书文皱紧了眉头：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第二卷第二十六章：重入正轨

    “都不许过来！现在这里被封锁了！”

    数百位治安官一股脑的从几辆车上冲了下来，驱散着街道上的人群。本来在忙碌着的人们见他们过来，全都四散而逃。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似乎有些反应迟钝，犹豫了片刻才开始行动。治安官三步并做两步的赶了过来，一脚他将踢倒在地。

    “快滚！还不赶紧让道！想造反是吗？”

    男人也不敢辩驳些什么，连忙爬起来退到一旁。其他人也只是看看这边，就任人驱赶着回到了各个居住点和工地。

    “大叔，你没事吧。”陈云鹭见那人走了过来，关切的问到。

    “没事没事，谢谢，诶呦！”大叔摆了摆手，却似乎又拉到了痛处。他缓了一口气，这才愤愤不平的说到：“妈的，这群治安官，比当兵的都横！”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两辆军车从清理出的道路上疾驰而过。看这架势，似乎后面还有不少。见状，大叔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小的时候，有军队拉练路过我们家。有两个新兵偷偷摘了我们树上的几个柚子。结果最后被他们领导发现了，连踢带打的押回来给我们道歉。”大叔的脸上有些伤感：“唉，真是不比当年了，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嘛，治安官比军人横，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宋雪莲也从后面走了过来：“民众这边具体的事务现在都是治安官来处理，他们才是真正的的直接权力者和责任人。”

    “哦哦，你好…你好…”看到宋雪莲的脸，大叔顿时愣了一下，脸变得通红，嘴里也支支吾吾了起来。宋雪莲也只是摆了摆手，对他回以一个微笑。

    “这支军队应该也是往索塔冯去的吧。”陈云鹭微微皱眉：“最近行动又变多了啊…”

    “毕竟御正方面也想趁着这个时间扩大战果嘛。最近的雨水非常少，正是进攻的好时机。”宋雪莲微微一笑：“龟池口水库现在也进入了蓄水模式，大概就是想要控制南龙江的水源补给吧。”

    “这是打算继续让索塔冯的内部状态恶化，从而改变战争局势吗？”陈云鹭略一思索：“可是去年的降水很多，这大概起不了太多作用。”

    “其实要说的话，用水还是很缺的。”宋雪莲摇了摇头：“如今御正和旸桑在索塔冯建立了不少前线工厂用于直接补给，一旦这些生产出了问题，想必会带来巨大的压力。尤其是旸桑，他们国内对于这场战争的态度也很矛盾。如果再增加支出，恐怕支持的天平就会倒向另一端。”

    “嗯…现在整个大海峡东侧都处于半封锁的状态中，确实只能依靠支援补给。”陈云鹭叹了口气：“而且御正在达斯的军事基地也极大的遏制了旸桑的行动，说是让他们在宝珠半岛陷入了泥潭也不为过。”

    “不过说到底，这可不是单纯比拼军事的战争。否则的话，就不会一直是这种小打小闹了。”宋雪莲指了指身后：“无论是大海峡也好，宝珠半岛也好，或是雷霆半岛也好，或是更远的地方也好，所有的布局，都必须依赖国内状况的支持。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比拼内力的战斗。”

    “内力吗…说的也是。”陈云鹭点了点头：“最近梅尔尼在阿巴克地区的军事行动变得频繁了，多伦也与比伦斯多次联合出兵，真是…多事之冬啊。”

    “冬天会过去的，离春天也算不远了。”宋雪莲笑着摊了摊手：“不过我们的春天，可还要等等啊。”

    听了这话，陈云鹭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上次她与宋雪莲关于林家村的事情达成了共识：两人会进行更深的情报交流，但是要在“传输”能够顺利达成之后。而在此之前，陈云鹭则加入了宋雪莲所在的工作组，担当顾问一职。虽然整个御正已经大规模应用了智能化管理系统，但像这类研究组还是有很高的自由度，插入一个小小的陈云鹭还是绰绰有余。当然这并不是说陈云鹭没有能力，八年的媒体工作，而且还是国内第一批应用智能舆论管理系统的老油条，她当然有资格参与这种项目。而这一次，陈云鹭也终于有机会，到后台详细看一看，像依水这样的人工智能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宋雪莲目前是维持社会治安方向的研究者，而最直接的方向就是与白月会的对接。自从白月会一年多以前开始在御正生根发芽之后，便得到了高层的支持，因此发展相当迅速。根据数据显示，这两年已经有超过一千万人接受了安乐死服务，而每天的人数还在高速上升中。很显然，公民们已经开始接受这一切，并且愿意以这种方式来摆脱痛苦。

    “这次微表情分析系统的研究也是重中之重，不如说我本人也很在意。”宋雪莲微微皱眉：“物资人力的配备还算齐全，但是参与的部门太多了，人手一多反而有些混乱。”

    “反正暂时还是数据库填充阶段，乱一点就乱一点吧，也不太影响工作。”陈云鹭苦笑一声：“现在白月会的工作很顺利，想要采集数据也并不困难。”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数据不够标准，这可能成为后患。而且研究成果实在是太分散了，我甚至没办法捋清整个研究的脉络。现在每个组都只负责研究其中的一部分，对于其他部分一无所知。”宋雪莲略一沉吟：“一百三十多个部门，想要一一追查可是非常麻烦的。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去接近一下总负责的许院士，起码要把研究思路搞明白。”

    “你还真是未雨绸缪啊，现在的进度连十分之一都达不到，就已经在考虑那么远的事情了。”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听说现在上面那几位负责人可都是油盐不进，你能行吗？”

    “我也不奢求把数据什么的搞到手，只是去确认一下各个部门的研究方向和进度。”宋雪莲嘿嘿一笑：“别担心了，这可是我啊，这种事情有什么做不到的？”

 第二卷第二十七章：袁兰

    整洁小巧的房间里，一位少女正在手写板上埋头写着些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试卷。少女似乎被其中的某一道题卡住了，久久没能找到思路，在白板上验算了一遍又一遍，但是还是没能找出突破口。她叹了口气，走到了楼口，望向窗外，只见远处一片片的收容所都因为限电而失去了光明，只留下一片朦胧的黑色。少女拍了拍自己的双颊，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又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再次坐下，少女再次看了一眼刚才那道题目，叹了口气，选择了跳过。然而只做了两三道题，就又遇到了困难。少女焦急的挠了挠头，从旁边拿出一块糖吃下，再思索了一会，又一次选择了跳过。就这样选择性的做做停停，还有两道题的时候，闹铃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

    少女摇了摇头，停下了笔。闭眼休息了十几秒后，她从旁边调出评分系统，开始了批阅。然而随着屏幕不断跳动，她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全部批改完成之后，少女颤抖着手，点击了合分键。随着画面定格，少女也僵在了当场，虽然早有预感，但是这结果还是让她不能接受。

    “六十三…又变低了…肯定是这套卷子难…”少女嘴里反复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纵使如此，少女眼中的泪水还是一滴一滴的从眼眶中流出，将手写板打湿。父母前一段时间的话，还在她的耳中回响：

    “没事，放松考。就算真不行了，我和你妈多去献几次血，咱也能搬去大房子。放心吧，我们肯定天天锻炼身体，保证体质，到时候一定能被选中…”

    少女的父母早在两年以前就因为失业而被调入了收容所，而且像他们这种只是空余一个海州户口却没有什么能力和积蓄的人，连待在本地都不被允许，和那些外地人一起被遣送去了隔壁的红叶市。即便如此少女却没有和他们一起同行，而是留在了海州，这正是教育政策的原因。根据现行的规则，未满二十岁的少年少女，若是抚养人都进了收容所，那么他们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着抚养人一起进去无所事事，二是待在国家指定的集中学校里进行学习和考试，视成绩来决定最终的去向。

    少女虽然也清楚，按集中学校和收容所的制度，恐怕很久都不能再相见了。但是他们都明白，如果选择一起待在这收留所，肯定一辈子都完蛋了。因此她也毅然选择了挥别家人，留在了海州。不得不说，集中学校的水准还是很高的，物资供应都能保证，而且教师不但经验丰富，大多还是名校的毕业生，这种水平连少女原来的学校都远远赶不上。况且学校的筛选机制也决定了能来这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奋进肯学的，因此学业的氛围也都不错。

    但也正是如此，少女原本还排在上等的成绩一下子变成了中下，无论她如何努力，依然没有办法追上去。而且孤身一人在此，就算是老师们温柔体贴，但是还是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

    “呜呜…呜呜呜…”

    少女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二天照常上课，负责老师也发觉了少女的状况有些不好。然而他也只能关切的安慰了几句，并嘱咐她有问题第一时间来寻求帮助。看着离去的少女，老师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的现行教育规划将少年们的时间划成了四段：六岁前的安养教育；六到十一岁的潜力开发教育；十二到十七岁的适性教育；十八岁以上的深化教育。其中只有前两段属于通常义务教育，只有五分之一的人可以进入适性教育阶段，而这五分之一里又只有十分之一可以进入深化教育阶段。

    换句话说，只有百分之二的孩子会按照栋梁之材进行培养，其他人最多只会按照需求去进行专项培训。虽然不是说就完全没有机会，但实在是太过渺茫。虽然因为改革期，所以各项指标都有所放松，但是相比过去充数式的教育体系还是严苛了太多太多。虽然不再是一考定终身，而是采取多次考试的方法，但无论是难度还是区分度，对于这些青春期的孩子都是极端恐怖甚至让人绝望的，很多孩子甚至承受不了选择了自杀。但是外面的世界同样残酷，压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挺不过去，外面也同样无法适应，这也许是现行政策无可奈何的一个地方。

    就这位少女而言，她并非不努力，但是天资一般，基础也不够牢固。无论是选择哪样的科目组合，都不大可能达到录取的要求。前面的几次考核成绩也并不理想，只能寄希望于最终考试。然而她又没有什么飞跃性的进步，想要跻身安全线的前百分之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老师虽然很可怜她，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

    就这样，少女努力突击，然而始终达不成想要的结果，反而成绩还有所下滑。她心中的负面情绪也愈发积累，无论如何都驱逐不掉，即便心理老师帮忙也没有好转。在听说了要让她休学回家的建议后，少女更是发狂了一样跪下哀求。这一切也只是让情况进一步恶化，糟糕的精神状态让她疲惫不堪，更加无力学习。

    “啊啊啊啊啊！”

    少女狠狠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砸在地上，凄厉的哀嚎着。她终于濒临崩溃了，眼中尽是幻像，耳中全是杂音。

    “袁…兰，袁兰…”

    “谁？”袁兰跌跌撞撞的扶着墙：“谁，谁啊？”

    “你想要知识吗？”声音似乎回应了她的想法：“能让你顺利升学，帮上你父母的知识。”

    “知…识，知识？”袁兰茫然的念了几句，便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一早，袁兰便在地板上醒了过来。看着一地的杂物，她揉了揉脑袋，仔细回忆了一番，也没有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唉，算了，倒是睡了个好觉。”袁兰努力爬了起来：“上学去吧，回来再收拾。”

    一如既往的上课复习小测，然而结果却大不相同。袁兰讶异的发现，自己的思路变得顺畅了起来。原本完全无法理解的知识点，只能靠死记硬背的地方，也慢慢变得能理解起来了。

    “难道是这段时间的努力起了作用？”

    袁兰想到这里，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第二卷第二十八章：神秘意识世界

    “滋滋…滋滋滋…”

    陈云鹭紧闭着双眼，双眉也紧锁着。她的面前就是社会治安研究组所用的量子计算机，自制冷设施中扩散而出的寒气似乎浸润着周围所有的人。当然，这只不过是一种错觉，隔离材料能够有效的控制温度，而寒冷的感觉也不过是从炎热的室外走到空调房的余韵而已。

    “嗯，不大行啊。”陈云鹭起身叹了口气：“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过有感觉的不是吗？”宋雪莲摊了摊手：“该怎么说呢，这是类似共鸣的感觉？”

    “嗯，其实很接近了，但是总觉得缺了些什么。”陈云鹭看向那台计算机：“与其说是有感觉，不如说是感觉很明显，很频繁。信息太多了，以至于杂音太过嘈杂，吵的我脑袋都有些疼。”

    “杂音？”宋雪莲歪了歪头：“那还真是奇怪，我从来没有遇到有类似情况的人呢。”

    陈云鹭似乎听出她话里有话，连忙悄声问到：“难道说，你还接触过其他类似的人呢？”

    “谁知道呢？”宋雪莲嘿嘿一笑。

    “算了算了。”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上次说要了解研究的整体情况，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嗯，有些收获，大多数事情都在意料之中。”宋雪莲微微压低了声音：“整个系统里依然有不少什么也不懂的关系户，而且基本都在管理岗。”

    陈云鹭眼神闪烁：“诶…智能管理系统的触角没能伸到这边来吗？”

    “关系户这种东西，哪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消灭，而且现在是改革时期，更需要安抚既得利益者的情绪。所以单纯按照比例来讲，这些镀金者算是只增不减。”宋雪莲看向陈云鹭：“而且系统的推广之前不是也被学术界集体反对了嘛，所以实际上也没能在这些领域落实下来。不过说到底，应该说是没有能力落实才对。”

    “是因为数据库太过单薄了吗？”略一沉思，陈云鹭回答到。

    “是啊，这可与你之前在罗织见到的依水不同，尖端学术管理的ai所能使用的数据相当之少，很多情况甚至只有数篇论文和几千行原始数据。而且事实上因为平行性的原因，这些论文和数据还有大量彼此矛盾的地方。”宋雪莲微微点头：“就算不谈这些，研究的很多细节并非是呈现在纸面上的，单是阅读基金申报或是论文，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这也严重的阻碍了ai的学习成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调试。像依水这样成熟的实验性项目，其实早就接受了十年左右的反复调试。在开始初步应用之后，更是有像你们这样的人对其进行呵护培养。换句话说，依水是在近乎无穷无尽的舆论数据库里，经由上千人的仔细调整，历时多年才达成的杰出之作，这在其他领域是很难复制的。”宋雪莲继续说到：“而在尖端科研方面，除了模块化程式化的部分外，言传身教的东西也很多。有能力对这些领域ai进行调试的人少之又少，而他们要么没有相关知识，要么不愿意花费自己的时间，要么持反对意见。所以这一步基本无法进行下去。”

    “嗯，说的也是。之前我见到的不少教授和工程师也是只手遮天。预算也好，结果也好，审批也好，调查也好，解释权都在他一个人手里。”陈云鹭苦笑一声：“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很多行业中，在整个国家里，能对这个项目进行系统性评估的，也仅此一人。其他人根本没有能力对他说的话进行质疑，毕竟连经验者都不是。”

    “不过呢，这种情况也很可能会改变，你之前也见过依水的视频分析系统是吧。”宋雪莲忽然停住脚步：“这次的微表情分析系统可以说是更进一步。在白月会的使用中，它们能通过分析人脸和动作，来判断出一个人的精神状态，进而判断出自杀倾向，并以此来进行诱导。”

    “换句话说，很快，人工智能就有能力从纸面之外的地方提取出更多的东西。”宋雪莲意味深长的说到：“配合上无孔不入的监视系统，我想它们应该在某一时刻会获得突破性的进展。”

    “纸面之外的东西么…”

    看着向他们走来的两个研究员，陈云鹭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忽然就像脊背就像通了电一样，脑干顿时一凉。接下来这股凉意上涌，直直奔入脑中。接下来，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混乱，似乎有些雪花涌入其中。

    “唔！”

    陈云鹭捂住眼睛，接下来却是杂音，不知哪里来的声音却格外清楚，虽然听不懂，但每一句都印在了她的脑袋里。伴随而来的是触感，味觉，嗅觉，接下来，在由这一切组成的世界里，一个人影出现了，周围一下变得寂静。陈云鹭看不到它的脸，但却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没等她反应过来，场景瞬间一阵波动，然后变化为一个整洁的会议室，两三个人扭曲的站于其中。

    “鍝﹀摝锛屽眳鐒舵湁鏂…”

    一段不明意义的声音传出，然而下一秒，却让陈云鹭大吃一惊。

    “居然是你啊，这可真是的…”声音完全失真，听不出任何特性，但内容完全能够听懂：“还真是成功了呢，了不得，了不得。”

    “您好，请问你和我认识吗？”陈云鹭看不出它是谁，只能小心翼翼的问到。

    “嗯哼。”那人有些随意的应对一下：“等到下次见面，你就应该知道了。”

    “嗯？”陈云鹭仔细回忆了一下，然而还没有回忆出任何东西，周围环境便再次波动，转眼间，就又回到先前的那个世界里。

    “原来如此啊…”那人若有所思的说到，这声音却格外的清晰。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陈云鹭眉头微皱，开口问到。

    “这里似乎是由意识连接而成的网络世界。”那人似乎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却并不慌张的样子：“我们也是由某种网络协议连接在一起。”

    “网络？协议？”虽然很难相信，但是这里不管怎么解释，陈云鹭都得好好思考一下。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又一次变化，伴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她猛地抬头，只见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那边的两个人…”陈云鹭看向门口，只见那两个研究员还没有走到自己面前。她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两人就在那附近，如果他们没有停下，那么按照步速，应该这一切事情都只发生在三秒左右的时间里。

    “啊呦，成功了。”

    看着眼前谐谑的宋雪莲，陈云鹭似乎感觉到了一种过去没有感觉到的特性。

 第二卷第二十九章：萨巴大陆的猎杀

    加巴隆共和国的一处山顶上，正是一个小型军事基地。在山脚下的公路旁边，有几处岗哨，此时正有数位军人闲散的卧在其中。

    “该死，我们到底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一名高个子的比伦斯的士兵狠狠的踢了一脚旁边那人的屁股：“我已经半年没有见过女人了！”

    “别说那种蠢话了。”旁边那人也踢了回来：“只要三十公里，去那边的城里，有的是女人让你挑，而且只要花一些罐头，就能让她陪你好几天！”

    “我要的是人，是人！也就只有你这种人才能看得上那种鬼妞！”

    两人打打闹闹煞是热闹，然而一旁的多伦士兵倒是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喂，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人过来了？”他用手指了指：“好像人数还不少。”

    “怎么回事！”两人也立刻停止了打闹，一个拿起了枪，另外一个站在了望远镜旁，手里拿起了通讯器。随着那群人靠近，屏幕里人影也慢慢变得清晰。

    “什么嘛，原来是难民啊，真是吓我一跳。”高个子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有人来袭击呢。”

    “去年不是都饿死了几百万人了吗，这里到底还有多少人啊。”多伦士兵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地方这么偏，亏他们也要过来。”

    “矮鼻人能生的很，跟畜生也没有什么区别了。”高个子砸了咂嘴：“这几天城里是不是又有动乱，现在那些武装分子可是忙的很啊。”

    “嘛，谁管他们，只要不打到我们头上，那都无所谓。”多伦士兵摊了摊手。

    就在几人谈话的时候，那群难民也渐渐的靠近了。矮个子的士兵，紧紧地盯着望远镜，手里的枪也慢慢举了起来。

    “哦哦哦，你又来啊。”高个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可别搞的太近了，上次弄的那个味道，根本就没有办法处理。”

    “我知道。”矮个子将注意力集中在瞄准镜上，又等了一分多钟，他缓缓举起枪，射出了第一发子弹。

    “啪！”

    一个难民的脑袋顿时爆裂开来，周围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发也如期而至，又让一个人的胸前爆出了血洞。这下子就算再傻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瞬间，众人散乱的奔波而开，然而还没来及逃开，又有第三个人领了便当。

    “你的枪法真是变快了啊。”高个子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一会就干掉六个人，了不起啊。”

    “六个？”矮个子眉头一皱：“我只开了五枪啊？”

    “什么？”高个子顿时一惊，他和多伦士兵对视了一眼，回忆中似乎确实只有五声枪响。

    “一枪打两个啊，你可真是…”可是他话音未落，又有一人倒在血泊当中。

    “怎么回事？”这下子可没有人有心情开玩笑了，几人立刻保持最高的戒严状态，同时联络了附近的岗哨和总部。然而在此之后，又有三位难民倒下，也就不再有任何动静了。

    “不是咱们这边开的枪。”经过交谈和汇报之后，多伦士兵的脸色有些难看：“还好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们。”

    “这片区域非常空旷，想要做到刚才那些，大概是射程非常远的狙击棍。”高个子摇了摇头：“我们得申请让人去看看，做一下尸检。”

    “在这里居然有人携带那种武器，实在让人无法接受啊。”

    数公里外的一堆巨大岩石下面，一个女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带着些炫耀的语气向旁边的男子说到：“八枪五中，怎么样，是不是很准？”

    “与其说准…不如说有些离谱了啊。”男子苦笑着看了看她身旁那把闪着诡异色彩的狙击棍，又看了看几乎已经在肉眼可见之外的尸体：“怎么，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这些家伙没东西可吃之后，就开始打起草原上的动物的主意了。”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可怜的角马也好，羚羊也好，都快被他们吃灭绝了！整个萨巴大陆的生态系统都岌岌可危，这个时候不好好进行平衡可不行。”

    男子略一迟疑，开口问到：“女士，尽管你一直说自己是为了世界的平衡而进行行动的，但我越发搞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了。”

    “你不需要知道。”女子蹲下去开始收拾还在发热的枪支：“你只需要知道，你们所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毕竟是志同道合嘛。你们为了控制人口而做出的大动作，成果很好，我很钦佩。”

    “这些都是多亏了你的帮助。”男子勉强点了点头：“现在的目标是？”

    “目标？没有那种东西，我只要每天都杀掉一些人就足够了。”女子舔了舔嘴唇：“萨巴还有五十几亿人呢，我可以慢慢的杀下去。下次就拿这些军人当目标好了。”

    男子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虽然这么说有些生硬，但是这样一个个的杀下去，根本不会影响到大局吧？”

    “我有自己的做事方法，就拜托你不要打探的太深了。”女子嘿嘿一笑：“而且我现在可是分身乏术啊。不过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运作，就算我什么也不做，那些家伙也不可能会那么平安无事的活下去吧。”

    “说的也是。”男子苦笑了一声。

    “算了，是时候该走了。”女子收拾好了东西，扫视了周围一圈：“我倒是无所谓，但是那些军人要是过来了，对你来说没准又是一堆麻烦事吧。”

    两人向前踏出一步，只见空间微微波动，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天地之间。过了好久，才有几个无人机飞行到了这边，见没有人，便快速离去。

    听到并无太多意外之后，站岗三人组也松了口气，长官过来提醒他们提高警惕，不要总是惹是生非。

    “这里是世界最大的萤石矿，关乎着整个文明世界的命运与发展，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长官严厉的说到：“我们各自国家在这里投资不少，你们要对得起人民！”

    “是！”

    看着离去的长官，高个子不屑的吐了口吐沫：“说的了不起，自己还不是把回扣吃了个饱。”

    “不过，到底是谁开的这枪呢？”多伦士兵皱着眉思索道：“我差点以为自己嗑药磕多了。”

    “管他是谁呢，可能是和我们一样的义勇之士吧。”矮个子摇了摇头：“鬼知道那些难民身上有没有病，要是乱跑，那些还算不错的地方也会陷入混乱。”

    “可不能容忍这种不稳定因素存在啊。”

 第二卷第三十章：绸北大劫案

    数十辆货车正缓缓的在道路上向南行驶着，这些车上装载的全都是从上北平原采收而来的稻谷。虽然上北平原纬度偏高，但是随着农业和育种学家的努力，终于也能再提早一些时间，让这些地区在秋天刚开始的时候就能进行收获。今年的状况比起去年要好得多，虽然植物瘟疫依然肆虐，但是在奋力研究之后，总算不再是毫无对抗之力了。虽然气候还不算稳定，但起码也能够正常的进行耕种和采收。

    这一批稻谷要被送往绸北市的粮食加工厂，在被加工成大米之后再送到御正与诸鸟六国边界。除了本国的军人使用外，还有一些要外贸到毗邻的梅尔尼联邦共和国用来换取一些其他的物资。目前还只是丰收季的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将有越来越多的粮食被收获送往各地。毕竟上北平原在过去就是全国最大的商品粮基地，如今政策改换，但是作为国家粮仓的地位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从这里生产出的超过八成粮食都要送往全国各地，用以保障各个城市的粮食储备。

    奔驰在平坦的公路上，货车的司机甚是惬意。他的儿子现在是军人，连带着他本人的地位也涨了不少。而且由于是在首都驻扎，因此倒也不用担心会上前线。如今他作为货车司机的生活也过的不错，过去那种不超载就挣不到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只要老老实实按照要求在公路上跑货，就能吃穿不愁。这一次也是同样如此，白天的运输工作，实在是太过轻松。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前方十几公里的地方，正有一场灾难等着他们。

    数十位壮年正在路面下做着准备，几人抱着一堆东西在路面上布置着，而其他人也拿着棍棒砍刀，在旁摩拳擦掌。为首一人面色严肃，四周扫视一圈，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到。

    “我们堀山省，从几十年前开始就为全国供应粮食，供应石油，供应木材，供应各种原材料。而且最重要的重工业，我们也是辛辛苦苦的从头干起，支撑起了全国的产业。”首领小步踱着步：“为了支援国家进步，我们廉价出售我们的农产品，廉价出售我们的工业产品，为各地输血，确保了全国各地都能以较低的成本就能进行自己的发展。直到前几年，只要各地有什么事，我们堀山哪一次不是冲在最前面？”

    “我们坚信国家的政策，把所有人都当做兄弟对待，然而那些人是怎么做的呢？他们先富了之后，利用钱和政绩来收买官员，玩着税务上的金融游戏，把利润牢牢的把控在自己的手里。”首领握紧了拳头：“我们不求回报的奉献，换来的是他们的贪得无厌的一次又一次的逐利。不过三十年的时间，我们堀山省被他们吸得连骨髓都不剩。”

    “在场的各位都是老实本分的堀山人，我们勤劳了一辈子，没有犯过任何错误。然而却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歧视，被人瞧不起，就连政策也都对我们不管不顾，为什么！”首领怒喝一声：“因为我们穷！我们不狡猾，没有去争取利益，没有把抢钱变得合法化在光天化日下刊登出来，不擅长用花言巧语把钱骗到手！他们知道我们老实，知道我们好欺负，都想着先把那帮南方大爷伺候好！”

    “既然如此，既然他们觉得农业没有技术含量，重工业谁都能做，认为我们就该给他们打基础当垫脚石，觉得我们配不上利润，配不上高工资，配不上福利，配不上好的教育医疗，那我们就同意他们！”首领停顿了片刻，然后一挥手：“对，我们这片产出的庄稼配不上吃到他们尊贵的嘴里，我们这些贱民的荣辱也不配与那些大爷与共！”

    “明明是从我们这里产出的大米和白面要送出去，我们自己却只能吃麸皮和窝头。这种日子结束了！”首领冲上道路：“我们再也不要把那些南方人当成同胞，我们要自己主持自己的命运！我们也要可劲吃肉！”

    “哦哦哦哦哦！”

    随着热血沸腾的呼喊，众人们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在路面上做起了准备，一切就绪之后，他们悄悄的躲到了路两旁，等待着毫不知情的车队。

    为首的卡车很快便来到了埋伏的地点，因为一路都是相似的景致，而且是自动驾驶开车，因此精神都有些懈怠了。不过，他还是很快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小杨，车胎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司机皱了皱眉，问向副驾：“不会又漏了吧，你去看看。”

    “好像是有点不那么…等等！”小杨立刻喊到：“前面路上有东西！”

    原本平整的路上似乎堆满了碎石杂物，卡车也自动停下，并发出了警报。司机见状连忙向外张望，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哦哦哦哦！”

    随着一声声呼喊，壮汉们猛的从两旁的草丛里窜了上来，向车队发起了攻击。由于车队很长，腾挪并不方便，而壮汉们又是同时从首尾发动攻击，顿时便陷入了混乱当中。除了侥幸逃脱的几辆车外，其余的货车均被控制，有几个司机还想反抗，当场就被劈死在了车下。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爷爷名叫张成九，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

    将粮食搬上准备好的汽车，张成九带着众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苟活下来的众人颤抖着爬上车，向总部进行了联络。

    ……

    ……

    “狗娘养的！”

    崔文顺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传到他耳朵里的这个消息着实让他大惊失色。老实讲，如果不是智能管理系统，弄不好这次事故都会被地方压下来。损失虽小，但是背后的问题可太大了，这种事情要是发展下去，那可就不是一两个地区的问题了。

    “这群白痴！”

    崔文顺感觉还不解气，又连续踢倒了三四把椅子。就在他发泄的时候，一个身影走进了房间。崔文顺立刻停住了动作，仔细看去，竟然是元首朴仲文。

    “好啦，放松放松，别那么紧张。”朴仲文笑着摆了摆手：“有什么事，咱俩慢慢谈谈吧。”

 第二卷第三十一章：元首朴仲文

    崔文顺看着朴仲文的笑脸，也立刻将情绪收敛了起来。眼前的朴仲文正是御正历史上最年轻的元首，年仅五十四岁就踏上了权力之巅，如今在位已经二十年之久。如今已到古稀之年的他不但没有显得老态，反而丝毫不显疲态，越发精神矍铄。在这二十年里，他励精图治，大力推行改革，将御正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这次劫粮事件，跟踪的情况怎么样？”朴仲文坐到座位上，缓缓问到。

    “还在继续，车上有定位，但是粮食上没有。换了车之后，没有办法进行跟踪。自动监视系统也在观测附近的情况，还没有太多进展。”崔文顺微微皱眉：“现在主要是通过治安官来进行大规模地面撒网，不过地处偏僻，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嗯…堀山省人口稀少，确实是不好办啊。”朴仲文点了点头：“看来我们也确实是有些太松懈了啊。”

    “因为上北平原是最早进行大农业改革的地区，而且一直以来都相对安定，稍微有些放松警惕了啊。”崔文顺叹了口气：“因为居民太过分散，收容所的建立也有些不及时，这也许才是这次事件的根本原因。”

    “毕竟要先进行重点发展城市的建设，还要集中处理人口密集区的人员问题。而且这两年来各地的意外情况也是层出不穷，我们确实没有给上北地区投入什么的资源。”朴仲文微微沉吟：“此次事件按照惯例办理就好，没必要给地方增加更多的处罚了。”

    “是，以后这种运送都要配合军队。”崔文顺点了点头：“我也会尽力协调，看看能不能再给上北地区多派发一些人手。”

    “上北平原生产的粮食填饱了御正四分之一人口的肚子，可以说是御正粮食安全的重中之重。在这两年的多次暴乱之中，很多都是针对粮库发起的攻击。”朴仲文点了点头：“民以食为天，肚子都不饱，就什么都做不了。很多城市暴乱，只要遏住口粮，很快就会不攻而溃。无论他是打算控制武器，占据矿产，或是做些其他的什么事情，没有粮食和燃料，就什么也做不了。只要把这两者牢牢的把控在我们手里，那御正的安全和稳定就能得到保证。包括这次，虽然不清楚他们从哪弄来的车，弄来的油，弄来的流民，但只要没有什么持续的供给，那就搞不成什么根本性的威胁。”

    “这一点上，我们做的还不错。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使用暴力手段也好，和平手段也好，总之是基本根除了御正境内那些自己自足的经济体系，只剩下一些极其偏远的地区还有残存。在这一过程中，这两年的气候变化和各类瘟疫也起到不少帮助。”朴仲文继续说到：“就目前的情况来讲，虽然我们不得不舍弃部分价值较低的耕地，但是现有的产出基本也能满足需求。只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暂时遇到了一些困境，但是我想应该也能得到解决。”

    “是，必须要把这段困难时期渡过去，对于这群土匪，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崔文顺严肃的说到：“还有边境最近有一些难民行动，也要加紧控制，绝对不能让他们扰乱御正的秩序。”

    “说到难民，最近周边的动荡也确实加剧了啊。”朴仲文点了点头：“南方与索塔冯的战争彻底陷入了僵持阶段，宝珠半岛的其他国家也似乎都有些不稳定。北方梅尔尼陷入了阿巴克地区的战争当中，国内通胀严重，陷入了很严重的混乱，民族分裂主义也开始兴起。东侧因为我们与旸桑的关系恶化，基本都是处于封锁状态，无论是运输还是渔业都受到了很大的阻碍。”

    “至于西侧，伽罗国内形势最近已经急转直下，因此国际上自然稍显沉寂。虽然暂时对我们不会造成太多威胁，但是有必要随时做出调整，毕竟这也算是我们的一次机遇和挑战。”朴仲文微微皱了皱眉：“总体来讲，就算只谈我们的周边状况，形势也相当严峻，说是刻不容缓也不为过。”

    “确实，我们虽然在萨巴大陆等外周地区渐渐取得了突破，但是如果不能稳定周边地区的话，那还是会被迫陷入多线作战的窘境。”崔文顺赞同到：“我们如今的资源，不可能支持这样的损耗。”

    “嗯，不过我要说的不只是这些。我现在非常担心一些新兴的组织可能会对我们国家进行渗透。”朴仲文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说到：“从‘玄女’传来的分析显示，很有可能有一些异常的组织，在我们的国内行动。如果他们真的存在，而且行动方式与任何传统的组织和国家都不同，那么我们的防范也将非常困难。”

    说着，朴仲文站起身望向窗外：“说到底，在御正，到底有多少人愿意为了这个国家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呢？”

    说着，朴仲文从下面掀起自己的衣服，一处狰狞的伤疤顿时展现在了两人目前。崔文顺心中清楚，朴仲文走到这一步究竟付出了多少。仅在位的这段时间，他就遭遇了七次暗杀，然而为了大局，他一次都没有把这些公之于众。这道伤疤就是其中最接近死亡的那一次，甚至让他的心跳都停止了数分钟之久。然而只过了不到半个月，他就掩着伤口，再次出现在了国际大会上。

    “我为了这个国家的发展，在从政生涯中，不知夺走了多少人的利益，不知剥夺了多少人的地位，这才建立起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秩序，但也因此被无数人所嫉恨。”朴仲文坐回座位：“如今依然有无数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暗中牟利，拉着自己的小圈子，损害着国家的利益。”

    “到底有多少人能为了这个国家奉献出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未来，自己的荣辱，自己的存在。”朴仲文叹了口气：“我愿意奉献出一切，但是只靠我一个人的努力，这远远不够。如今已经绝对不能允许个人的利益，群体的利益，或是地区的利益，一切都必须为了国家的利益服务。”

    “我们必须做的更多。”

    就在两人谈话时，一个消息传到了两人手里的终端里。崔文顺低头一看，顿时眼神变得锐利。

    “原来如此，榕山共和国发生暴动了吗？总统府也被反政府组织攻占了。”朴仲文倒是不慌不忙：“他们政府一向亲近御正，对我们在索塔冯的战争中也支持很多，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寒心。”

    “做好准备，出兵榕山！”

 第二卷第三十二章：神秘空间的会谈

    “就在今天上午十点，格鲁伯共和国向梅尔尼联邦共和国宣战，目前双方尚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军事冲突…”

    萝拉.罗贝尔趴在桌子上，紧张的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新闻，生怕错过哪怕一字一句。等到这个视频结束了，她又打开了另一个相关的视频，详细的观看了起来。就这样将所有的视频都看了一遍之后她才松了口气，仰躺回沙发之中。

    “看来就算是两国宣战了，最近大概率也不会发生直接的对抗。”萝拉.罗贝尔微微皱眉：“如此说来，这只是在逼人站队而已啊。”

    “毕竟如今国际局势更加紧张，不想办法托点底的话，没有人能安心。”阿德里安.帕瓦尔从后面走来：“怎么样，做好开会的准备了吗？”

    “事已至此，还说这干嘛…”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稍等一下就开始吧。”

    说完，两人也都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修整着。很快到了下午三点，钟声响起，二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视野里先是一片黑暗，然后立刻出现了无数道或粗或细的条纹，旋即条纹断裂化为斑点，一个简陋的会议室便出现在了眼前。

    “哎呦，二位，来的还真是准时啊。”一个身影已经在会议室里等候着了：“冬天越来越深了，这个世界的寒冬也要来了啊。”

    “那只是旧世界的寒冬，新世界的春天马上就会到来。”阿德里安.帕瓦尔见其他人还没来，随意的问到：“老杜，御正的情况怎么样？”

    “有些不得了啊，我也没有想到，这次改革会如此顺利的进行。朴仲文那家伙，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其他力量的协助…不如说这是显而易见的。”杜惊蛰回答到：“当然，也并不是说改革成功就万事大吉了，御正的历史遗留问题很多，资源上也一直受限。如今企图重建产业，还有通过扩张来保证资源，这都需要时间。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要对它集中注意力。”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御正的这次改革确实颇有成效，但是却也弄得人人自危。”萝拉.罗贝尔微微皱眉：“如此不稳定的情况，恐怕不会持续太久。一旦空头支票积累到一定程度，绝对会不攻自破的。”

    “小萝拉居然是这么想的啊，这可就不对了。”杜惊蛰嘿嘿一笑：“你这是不了解御正而妄加论断。我有预感，也许到了最后，咱们最难啃的骨头就会是御正。”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讨论这种没有结果的话题了。对于这些大国，我们必须一个不落的加以监视。”阿德里安.帕瓦尔扫视了一圈，便开口说到：“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也就开始吧。”

    “那么我也不必太过藏掖了，直接把现在的想法说出来。”阿德里安.帕瓦尔一字一顿说到：“是进行最终行动的时刻了。”

    听了这话，下面顿时一片哗然，各式的情绪都开始扩散开来，阿德里安.帕瓦尔感受着这一切，不但没有紧张，反而变得有些开心。

    “我们这几年也有不少行动，但是不都是收效甚微吗？”有人立刻问到：“那么这个最终行动，和之前的行动有什么区别呢？”

    “确实，这几年发生在各地的起义也有很多。有一些是我们参与了的，还有一些，则是民众自发组织的。但是无一例外，都在本国政府和外国势力的协助下失败了。”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沉吟：“成规模的前前后后共有七次，我们也应该吸取到了教训。”

    “说到这里，我想首先举一下隆达共和国的例子。”阿德里安.帕瓦尔手一挥，一个社星的立体投影便出现在了空中：“隆达素有‘大国行刑者’的美名，无数历史上的强国在此折戟，甚至导致霸权旁落，这毫无疑问是一项壮举。但是即便如此，隆达今日的状况，却依然是贫穷，落后，充满动乱的。”

    “这就是生产力本源的问题。你必须要顺利解决农业，然后完善重工业，再发展更多的科技。如果做不到这些，那么就只是在现代社会制造出一个‘独立’的农业国家。那即使一时驱逐了殖民者，也不过是敞开大腿，静静的等着下一位占领者的到来。”阿德里安.帕瓦尔看向众人：“换句话说，我们起码要在十年之内，制造出一个比肩比伦斯，梅尔尼或者是御正的强大国家！”

    “真是大胆的设想啊…”明显能感觉有人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只有十年时间的话，恐怕很有难度啊。”

    “确实，不过这只不过是基础中的基础，在此之后，我们必须击败敌人，取得全球的控制权。”奥利弗.史密斯不紧不慢的补充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是自给自足时代的古圣贤的理念。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后工业生产时代，一切都已经完全不同了。不平天下，就无法治国；不治国，就无法齐家；不齐家，就无法修身。”

    “而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间了。所谓的周期性的市场危机，已经不复存在了。没有了蜜月期，剩下的只是无尽的紧缩与塌陷。”奥利弗.史密斯变换出一个图表：“本来各国的富豪们依然可以用货币政策来控制这个世界百分之一千的财富，但是他们已经料想到自己无法再回收那百分之九千九百的债务。放弃了传统市场的他们，除了割裂和战争，不会剩下任何解决手段。”

    “数年之内，各国就会因为资源和国家安全的问题，开始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奥利弗.史密斯伸手在社星投影上一点，数道交锋线便出现了：“主体上依然会以代理人战争为主，毕竟如今的势力纷杂，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接下来的结盟行动，或许会改变这一切。”

    “假如事态真的这么发展的话，其实短期内对我们不是很有利啊。”杜惊蛰忽然插话到：“如果只有代理人战争，那么我们活动的空间就会变少。”

    “如果战火能焚烧到大国们的本土，破坏他们的城市，并在这些国家至少造成十亿人死亡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啊。”

 第二卷第三十三章：太阳海星计划

    “这话太过分了。”阿德里安.帕瓦尔瞪了杜惊蛰一眼：“就算是有为了人类的未来这一大的目标，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期盼死难。无论如何，这个世界的人民都是无辜的。”

    “太天真了，阿德。看看吧，仅仅这一次饥荒，就让十亿人被饿死，死于次生灾害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未来比这还要恶劣的事情也许还要发生无数次，难道说，这些人都是有罪的吗？”杜惊蛰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是大国的民众们，很多也在痛苦中挣扎着。这样的局势每持续一秒，世界上的痛苦就会增加一分。我们的目的是解放全人类，可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犹豫。”

    “没错，不正是帕瓦尔先生你告诉我的吗？想要和平，就绝对不能怕战争。人类的自由与解放，必须沐浴武装斗争的鲜血。”另一人也支持到：“如果我们的计划失败，那么这个世界也许会走上另一条道路，那才是万劫不复啊！”

    “穆巴…”

    看着发言的那人，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皱了皱眉。穆巴.卡埃拉曾经是最执拗的反战主义者，他出生于多里共和国的一个高官之家，凭借着家人的支持和聪明的头脑，获得了多伦的留学资格。在皇冠大学的期间，他也不甘人后，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然而就在回国探亲中途，多里共和国爆发了政变。残暴的独裁者不由分说的将原来的政府支持者屠杀大半，其中自然就包括穆巴.卡埃拉的家人。

    一夜之间，穆巴.卡埃拉失去了所有，家人，财产，地位，安全。侥幸从这场灾难中存活的他失意的逃回了多伦，然而只过了不到一年时间，这位暴君就死于另一场军事政变。再次踏上了家乡的土地，看到的却只是一片废墟，与自己记忆相关联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就连复仇都已经成为了不可能。即便如此，穆巴.卡埃拉的迷茫也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他很快便成为了一位和平主义者，与同伴们一同呼吁着反对战争。然而无论如何努力，这个世界的战乱都一如既往的增多。而在萨巴大陆上，也根本没有任何一人聆听他们的话语，甚至多次差一点致他们于死地。就在这个时候，他与阿德里安.帕瓦尔相遇了。

    “因为帕瓦尔你一辈子都活在和平之中，没有被战争夺走过一丝一毫，所以你根本就不懂。哪怕是和平年代的一只狗，也比战乱中的人强得多。没有什么比和平更重要，文化也好，尊严也好，正义也好，主权也好，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任何东西比和平更重要！”

    这是第一次见面的对话，虽然不欢而散，但是阿德里安.帕瓦尔依然没有放弃。在他的努力之下，穆巴.卡埃拉已经从一个绝对的反战者转变成了坚实的社会革命者。如今见到他反驳自己，阿德里安.帕瓦尔也是感慨万千。

    “好吧，我们也许有些误会，我必须要解释清楚。我是永远也不会反对斗争与牺牲的。”阿德里安.帕瓦尔扫视一圈：“但是我们也必须清楚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出身也截然不同，然而如今却站在一起共同奋斗，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对全世界的人民都保有平等的爱，并且愿意为了全人类的解放而奋斗终生。这是最基本的东西，我的朋友们，我们靠的是凌驾于民族国家与传统之上的大爱和共情。”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叹了口气：“革命不是搞聚会，没有在萝卜上雕花的闲暇。这场战斗会残酷异常，也许全世界一半以上的人口都会在这一过程中殒命。在这样的混乱之中，我们必须把持自己的本心，坚定我们的信念，才能引导人类突破黑暗，走向光明。”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迷失方向，必须时刻保有慈悲，仁爱和怜悯，时刻记得我们要创造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唯有强者和弱者携手共进，这样的世界才属于全人类。”阿德里安.帕瓦尔看向杜惊蛰：“如果背弃了这一点，忘记了自己为何参与革命，那么创造出的就只是似是而非的东西，不会让任何人获得幸福。”

    “说的也是，看来是我太随意了。松懈的情绪确实可能让人走上堕落之途。”杜惊蛰摊了摊手，清了清嗓子，正色说到：“那么重新说一遍，有必要在这一过程中拖住各大国的主力，让他们无暇脱身，这样我们的机会才更大。”

    “嗯…现在比伦斯和多伦相对还能置身事外。”一个稳健而有活力的声音响起：“所以您也许可以考虑一下我这边。”

    “辛格先生，你是说通过伽罗吗？”阿德里安.帕瓦尔问到：“现在伽罗本身都陷入于饥荒和内乱之中，我们恐怕暂时没有余力再去处理那里的问题。”

    “伽罗不会再谋求统一了，新的迁都计划正在实施当中，政府的重心已经开始变化。”加金德拉.辛格在投影上划出一片区域：“现在有超过三亿难民正在向着大海峡南岸，西北萨巴和阿里什地区转移。他们也许能成为一股新的重要力量。”

    “辛格先生，你这不是完全把问题抛给我了吗？不过算了，我会考虑的。”阿德里安.帕瓦尔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还是让我把这次的计划展示一下吧。”

    说着，投影上开始闪亮，只见一片绿色的痕迹出现在了地图上。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片区域不只覆盖了一个国家，近乎占据了六分之一个萨巴大陆。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们要的不只是一个能让人吃饱饭的国家，而是一个足以强盛到与世界强国比肩的国家。这是唯一的策略，我将其称之为‘太阳海星计划’。”阿德里安.帕瓦尔伸出右手：“不是一两个国家，而是同时从十一个国家展开革命，并将其融为一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全部工农业发展所需的原料基础，进而进行下一步的发展。”

    “呵…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杜惊蛰撇了撇嘴：“做不到吗？”

    “嗯，我倒是有十足的信心。”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一笑：“只要我们做好充足的准备，那么就很可行！”

 第二卷第三十四章：陈云鹭的参与

    陈云鹭静静的在旁听着众人的讨论，而在听到太阳海星计划的时候，着实也是吓了一大跳。居然说要一次性同时在十一个国家发动革命，这到底要怎样才能做到？不过这个话题显然太过费时，因此也并没有特别详细的展开。不过但从地图上来看，这次计划倒是颇为科学，所选择的区域包含了大片的农耕区和重要的矿产位置，甚至还有几座重要城市。只要攻克，其中的工厂设备也许也能继续运用，这无疑会开个好头。而且整个预期的版图全部藏匿于预期的战争线内侧，换句话说一旦开战，这里将是布兵的大后方。虽然有几个军事基地，但也要比硬着头皮去与大国对抗强得多。

    “陈小姐，你那边的准备如何？”阿德里安.帕瓦尔又将目光转向了这一侧：“数据收集方面还算顺利吗？”

    “哦哦，还好，虽然质量良莠不齐，但是数据量很可观。”陈云鹭答到：“最近‘能力’也变得熟练了，未来应该能更快一些。”

    “很好，你的工作对我们非常重要。”阿德里安.帕瓦尔点了点头：“那么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一个人有限，传输也比较困难。但是如果不太计较时间，也不需要筛选的话，单是搬运倒不是很困难。”陈云鹭微微皱眉：“如果能解决一下这个问题，那么想必可以更好的进行工作了。”

    “意识网络的稳定链接这一点，霍夫曼先生正在努力想办法解决。虽然你的意识网络连接能力比较弱，但应该起码能提升到平均水平。”阿德里安.帕瓦尔叹了口气：“但是读取这一部分，恐怕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能够直接利用现代信息科技，流畅将意识侵入网络的人几乎没有，实在是没有办法协助，算力方面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

    “不过，要是算法支持和存储方面，我们还是会尽快想办法的。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好，我担心频繁的读取和检索可能会引起注意。”陈云鹭点了点头：“毕竟如今的人工智能发展的也很快，也许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些什么。”

    “确实如此，不过我们的计划也不能缺少它们。”阿德里安.帕瓦尔说到：“在行动开始之前，有必要在我们自己手中，控制一台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和匹配的数据库及软件。”

    “这是必然的，阿德。”杜惊蛰点了点头。

    简单了谈论了一会，各自发表了一下意见，此次会议也就结束了。想要消化如此爆炸性的新闻，恐怕各位还要多花上一些时间。阿德里安.帕瓦尔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只见墙上的钟表依然滴滴答答的走着，显示的时间是三点一分六秒。

    “又快了么…”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点了点头：“意识空间的稳定性也变强了啊。”

    “史密斯那家伙选的人真的可信吗？”萝拉.罗贝尔通过两人的心灵空间进行联络：“那些富家子弟可都是些聪明人，无事发生的时候，一个个高谈阔论，义愤填膺，好像什么都能牺牲的样子。但是一旦有了事，需要他们为了全人类牺牲自己的国家，牺牲自己的民族，甚至是牺牲他们家族的时候，立刻就开始装死了。就算不说那么大，他们甚至连自己的生活质量都不愿意降低。总之，我是实在信不过他们。”

    “别担心，我可是能看得清的。”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一笑：“就算那些人看不清，但是奥利弗值得信任。他的眼光，也同样值得信任。”

    “好吧，那我也信任你，毕竟拥有心智阅读能力的是你，不是我。”萝拉.罗贝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比起这个，我们还有手头的工作不是吗？”阿德里安.帕瓦尔缓缓起身：“来吧，开始工作吧。”

    在这对父女谈话时，远在万里之外的陈云鹭也将意识抽离了那个会议空间。不过立刻，她就再次沉浸与另一个空间之中。微光闪烁，空间中出现了无数个屏幕和投影，一个人影正停留在那里看着些什么。

    “你还真是一直待在这里啊。”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

    “利用算力增强思维能力，相当于时间变多了无数倍。”那人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我不可能错过这个成长的机会。”

    “好吧。”陈云鹭慢慢的让自己的身体漂浮了起来，扫视着四周。自从那一日与宋雪莲的奇遇之后，陈云鹭在意识世界的旅途也就开始了。

    所谓的意识世界，便是经由人与人的意识链接所构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可以大体的模拟出外面世界的物质，虽然清晰度不高经常失真，但是只是作为会议场所的话倒是非常不错。不但保密性极高，而且传输速率也极快，通过语言要一个小时才能完成的会议，在这个世界里甚至连一分钟都用不了。不过，只有极少数人能使用这种能力，陈云鹭发现，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在现实中也会有一些表征，甚至足以让他们直接互相辨识。

    而刚刚参与的会议是被称之为“统一国际”的左翼组织，组织成员全部都是意识空间的使用者。陈云鹭在了解了它为了全世界的人类的福祉而奋斗的主张后便对它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而经过宋雪莲引荐之后，也顺利的与组织的领袖阿德里安.帕瓦尔取得了联系。

    “我曾经背叛过了自己的理想，现在虽然还有所迷茫，但我想要做一些正确的事情，想要找到自己生命的价值。”

    有些出乎陈云鹭意料的是，听了她的这句话，阿德里安.帕瓦尔便欣然的接受了她的加入。这一过程的丝滑让陈云鹭着实有些困惑。但既然组织愿意信任她，那么如今无根无依的她自然愿意配合。

    除了单纯的意识链接外，这些人很多都或多或少有其他的能力，而这部分能力往往同样是与人类意识，人工智能或是网络有关的。而陈云鹭的能力，则是直接从后方侵入数据库，并读取和检索其中内容。某种意义上来讲，任何密码机制都对她毫无抵御能力。在了解到这一点后，所有人都感到惊喜，毕竟这意味着可以以明文的方式获得大量机密。有人认为，如果能想办法操纵某些大国，再利用这种能力，那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他们的理想。但事实证明，这一策略的实施难度极大，而且风险也极高，因此只能暂时被束之高阁。

    但即便如此，陈云鹭的日常工作仍在继续。她不断地入侵世界各国的数据库，盗取了大量的专利，设计图，情报，还有原始数据。尽管速度相对较慢，但这也极大地鼓舞了统一国际的信心，阿德里安.帕瓦尔能够下定近期行动的决心，很大程度也与她的成果有关。

    “总感觉，还差得远啊。”

    陈云鹭看着眼前的人影，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第二卷第三十五章：惊天大爆炸

    “确实差得远啊。”人影回应到：“还需要更多的实例才行。”

    “我这么久以来也就在现实中见过三个能力者，更多实例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陈云鹭苦笑了一声：“怎么样，有看出什么来吗？”

    “我一直在确认意识信号的模式，如今也算是有了一点点的进展。”人影波动了一下，变得更不像人了：“起码就模拟信号的角度来分析，还算勉强能说得通。”

    “模拟信号么…”陈云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能调频到一起去，咱们两个还真是个奇迹啊。”

    所谓的三个能力者，除了杜惊蛰，宋雪莲之外，还有就是眼前的——韩书文。拥有能力的人，在现实中确实会有一些表征，但是那很微弱，几乎无法察觉，除非距离极近。而且如果是熟练的能力持有者，还可以尝试隐藏自己的波动。唯有韩书文的特征，陈云鹭就算在数千公里之外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有如此高的适性，使得陈云鹭第一次觉醒时便成功与其进行了意识空间的接触，更是在后面确立了牢不可破的链接。两人的链接太过顺理成章，而且不会有任何波动，简直就像是一体一样。唯一让陈云鹭有些遗憾的是，这家伙在意识网络里几乎从来不把自己搞成人形，看着实在是有些别扭。

    当然，有关韩书文的事情，陈云鹭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由于频率完全一致，两人意识相连滋生出了更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使用部分超级计算机的算力。因此，他们的组合不光可以进行简单的读取，就连很多复杂到匪夷所思的检索和运算都做得到。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这可是个爆炸性的新闻。

    “行了，那么我先走了，你加油吧。”

    陈云鹭浏览完信息后，轻轻摆了摆手，退出了这个意识空间。刚一离开，她便立刻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云鹭姐！你没事吧！”旁边的研究生赶忙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没事没事，睡太猛了。”陈云鹭挠了挠头：“看来还是得老老实实待在床上啊。”

    笑着看学生转身离开，陈云鹭才低下了头继续趴在桌子上。正常的能力者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即便是断裂了链接，也就只会有一点点不适，并不会有太多的影响。但是陈云鹭完全不同，她的能力很大一部分依赖超级计算机的算力，换句话说，就是用外部的设施作为自己大脑的一部分进行延伸，因此在中断时或多或少会产生影响。很多人曾经都有过这样的经验：见到了一个人，明明知道自己认识他，名字却迟迟说不出来；或是已经到了某个地方也知道自己有重要的事，却完全想不起到底要干什么。而陈云鹭目前就是处于这种状态——记忆混乱，思维迟缓，连行动都非常困难。更麻烦的是，她就连对于自身的认知都变得扭曲了起来，仿佛就像得了严重的阿尔兹海默症一样，这种不适感着实让人恶心想吐。

    艰难的站起身，陈云鹭奋力活动了一下，这才让自己的筋骨变得灵活了起来。她叹了口气，向着茶饮区走去，准备喝点什么清醒一下。一杯蜂蜜血柚汁放在眼前，看着晃动的淡红色液体，陈云鹭的心也渐渐沉静了下来。

    “榕山那边的叛乱也结束了啊。”一旁的人看着手里的屏幕聊起了时事：“这可真是花了比想象中多得多的时间啊。”

    “没办法啊，现在伽罗有些垮了，难民也都跑得到处都是，榕山又在最容易受到冲击的地方。而且那群该死的旸桑佬根本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总要借机搞点事。”另一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年头国际局势真是不稳定，这都是第几次了？”

    “光去年就已经三次了，这样都是多亏御正变得强大了啊。”那人关上手里的电脑：“放在以前的时候，别说是派遣军队维持秩序了，就连派人撤走自己的公民都被人百般刁难，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家门口国家的动乱中。”

    “现在御正的海外产业变多了，是得派人保护啊。要不然今天被流民冲击抢劫了，明天在内乱中被摧毁了，后天被新政府收归国有了，那谁受得了。比伦斯为什么之前国际势力衰退了，不就是因为军队派不出来了。安全都得不到保证，谁还愿意给你工作。”另一人将栗子蛋糕切下一大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到：“现在只要一说自己是御正的，那些人都得绕着道走。而且这些国家有了御正的保护，自身也变得更安全稳定了不是吗？”

    “行了，行了，你可嚼完了再说吧。”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外面的窗户却忽然爆裂，几块碎石飞入将他的头打的稀烂。狂烈的爆炸声在那之后才席卷而来，所有人都被掀翻在了地上。

    “好痛…”陈云鹭看着自己手臂，左手已经消失不见。她伸手一摸，筋肉骨骼便快速生长，伤口也逐渐愈合，转眼间就恢复如初。

    “怎么回事…天啊，看餐饮楼！”

    陈云鹭向餐饮楼的方向望去，惊愕的呆住了。六层的楼体如今只剩下四分之一还摇摇欲坠的残留在了那里，其他的部分早已不知去向，恐怕都是变成刚才的那些碎石了。陈云鹭本来是想要去餐饮楼吃点什么的，但是因为站不稳，就在旁边的咖啡厅停了下来。要是真的过去了…想到这里，她也陷入了一阵后怕。

    接下来的时间全都是在恐慌中度过，各部门迅速组织盘点了人数确认伤亡情况。陈云鹭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办公室，见到同一小组的人除了出差的人其他的都在，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

    “云鹭姐你没事吧！”

    几位后辈也是惊魂未定，有一位吓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近在眼前的灾难，任凭是谁都不能无动于衷，陈云鹭叹了口气，好好安慰了他们一会。

    事故导致的损伤是：九百六十二人死亡，一千五百零四人受伤。对于此事，政府部门也相当重视，他们派遣了大批工作人员进行侦查搜救和修复。然而即便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依然没能对事故的最终原因给出一个答案。对此，高层也只能表示会去继续跟踪调查，并简单的处理了几位相关的负责人。

    “真是的…这世界还真是奇妙。”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到底又是什么幺蛾子啊。”

 第二卷第三十六章：红月阴影（一）

    简朴肃穆的整洁房间中，数个人影正分散坐于其中。很显然，这也是一处意识空间。只不过这个空间里的几人看起来都萎靡不振——这并不是通过表情看出的，而是这意识链接所能自然传递的感觉。随着细微的杂音，又有一位成员踏入了这个房间之中，他一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兴奋，竟然盖过了整个房间里弥漫的疲劳。

    “怎么样，各位看新闻了吗？”那人得意洋洋的说到：“一千人啊，只要我那么抬手一下，一千人就死光光了。怎么样！”

    “厉害厉害，真不愧是你。”一人苦笑着说到：“但是你他妈的下次能不能记得通知我们一声，忽悠一下子就把我们都累的半死。再突然搞擅自行动，小心我宰了你啊。”

    “抱歉抱歉，哈哈哈。”那人笑着挠了挠头：“我也没成想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消耗。不过不管怎么样，成果不错，不是吗？”

    “温瑞，你在那里得意个什么劲呢？”

    一个声音传来，充斥着威严与肃穆，顿时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刚才还一脸得意的温瑞也不再嬉皮笑脸，静静的等待着那人发话。

    “炸了栋楼，杀了一千人。很了不起吗？很值得炫耀吗？”那人随意的坐在了一个座位上：“你知道这个世界一天有多少人出生吗？”

    “五十万人。像那种攻击，你几天能使出一次呢？”那人见没人敢回答，便继续说到：“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付出了如此之大的消耗，带来了这种结果，这就足以让你满意了吗？”

    “教主…”温瑞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是忍住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他们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然后动动笔——不，也许连动笔都不需要，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杀死数千万人，并且让数亿人生活于绝望之中。”教主慢条斯理的说到：“而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无数人将歌颂他的名字，称赞他的功绩，把他们视作守护与开拓的英雄。而你呢？冒着巨大的风险，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会被人们当做是小小的意外而已。”

    “可是！”温瑞终于忍不住了：“不正是教主您说的吗？要我们正视自己的欲望，做我们想要做的事情！我可是想要杀人想要的快疯掉了啊！”

    看着连影像都颤抖了起来的温瑞，教主也只是一笑，他向前走到温瑞的面前，温柔的说到：“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也是一样啊，温瑞。”

    “这很正常，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上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的食物，不是吗？”教主轻柔的笑到：“但是温瑞，你得回忆一下，回忆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然后再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听了这话，温瑞顿时浑身一激灵，片刻之后就变得沉静，他的脸上露出了如痴如醉的表情，柔声说到：“是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明白了，我会追求我正确的欲望。”

    “就是这样，这样才对。只有走的更高，才能看到更多的美景。我们红月教派也只有走到代表这个时代的真理之路上，才会有着无限的潜力与未来。”教主闪身来到房间中央：“我们必须打破这个只会歌颂与容忍爱与帮助的虚伪世界，而将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憎恨与杀戮释放出来。”

    “自人类结成社会以来，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秩序，甚至说秩序就是社会本身也不为过。正是秩序确立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保障了人类社会中的一个又一个集体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运作。”教主看向在座的各位：“所有人都被这秩序赐予了地位，赐予了权利与义务。如此一来，便能将人们束缚于一个共同的逻辑下前进，而那，便被称为正义。”

    “在一个机制缜密而稳定的社会中，绝大多数的人——尤其是绝大多数的被支配者，一生都只能在社会存活的边缘上波动。”教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他们殚精竭虑，苦苦奋斗一生，却只能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花费在自己的义务与责任上，用在维持自己的社会存在上，连一丝一毫留给自己的任性都不能存在。”

    “他们悲哀。他们与动物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在农田工厂或是办公室里，只不过是延续着生存与繁衍的轮回，继承过去的责任，承担未来的义务，连一秒钟留给现在的时间都没有。”说到这里，教主微微停顿：“他们被人欺骗，误以为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价值，就是去爱与奉献。他们完全忘记了，社会存在的意义是让他们获得更多利益。他们的一切价值都在于他们的责任与义务，然而就在马上到来的未来，他们用生命来承担的责任与义务也将被认为是一文不值。”

    “没错，这个社会的格局在变化。人与人的关系扭转，他们所维系的一切秩序都将破裂。那些老实人，他们有担当，然而这担当却变得毫无意义。他们一边做着让步与牺牲，一边却看着他人步步紧逼，然后把自己的付出踏在脚下。”教主的眼睛微微发亮：“他们为家庭的牺牲被视作理所应当，他们对公司的隐忍被看作懦弱无力，他们在社会发展中作出的让步被当做是命中注定。这个世界想要发展，往往需要牺牲。然而这些牺牲者被蚕食了一切，构成了这个世界发展的螺钉螺母，却被用完即弃，自身的一切悲惨也被嘲讽是愚蠢与无能。他们为了大局奉献了一切，却不被包含在大局里面。”

    “时至今日，社会变革，他们原有的最后一点点地位也被剥夺，他们被当做累赘，当做阻碍，当做这个世界发展的绊脚石。”教主的眼神变得清冷：“人们合做的一锅肉汤，然而当香味四溢之时，有人将肉与骨头都被捡走，再捏着鼻子将其他人一脚踢开，甚至不愿意给他们赠予一杯肉汤。”

    “是时候了，让这一切改变！既然社会不能赐予人们想要的东西，那么它便没有存在的价值。我们要鼓励他们每一个人，去评价，去裁决，去寻找自己的公平！”

 第二卷第三十七章：红月阴影（二）

    “我们必须走上真理之路，纠正这个世界的虚伪，摧毁一切扭曲的正义。”教主神色凛然：“没错，必须纠正这个世界的虚伪。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虚伪，必须将其消去。”

    “太多的劳苦大众，他们奉献了一切，就是为了这个世界的秩序。他们在自己的职责上尽心尽力，完成了一切该做的事情。他们善良朴实正直勤劳，无论是在哪一个领域，都问心无愧，干好自己的本分，支撑着这个世界的运作。他们承担着责任：在家他们尽力培养儿女，赡养老人；在外他们听从指挥，完成工作参与建设。”教主看了在座的所有人一圈：“他们也会有质疑，觉得自己的待遇有不公；他们也会有愤怒，认为自己遭遇了歧视与欺凌；他们也会有倦怠，想要什么都不管休息一下。但是，他们被这个世界的‘秩序’所约束，为了完成社会赐予他们的职责，他们不得不放弃质疑，放弃愤怒，放弃倦怠，继续去埋头苦干。”

    “然而，他们舍弃了自我，强行压抑自己的憎恨，强行隐藏自己的愤怒，将一切转化为责任，转化为秩序。然而这秩序却在今日崩溃，他们所坚持付出奉献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这是多么的讽刺。而正是因为他们的宽厚，他们的隐忍，他们的退让，让新秩序也不再留给他们哪怕一丝一毫的位置，因为支配者知道他们不懂得反抗。”教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们被家人埋怨与嫌弃，被邻居讥讽和嘲笑，被社会厌恶与抛弃。无论是谁，都想踩上一脚来满足一下虚荣心，无论是谁，都想挤开他，让自己前进的路途更加顺畅。”

    “即便所有人都把他们当做小丑，他们依然不愿意背弃秩序，依然努力着想要做能做到的一切，努力着帮助他人，努力着把无数人当做同胞，乞求得到保护与回报。然而其他人却把他们当做拖油瓶，迫切的想要看到他们陷入绝望的深渊。”教主慢慢起身：“他们的爱得不到尊重，他们的付出得不到回报，他们的梦想，他们的感情，他们的夙愿都没有人在乎。但他们却依然盲目的走下去，在秩序之路上蠕动着，并把这一切都当做自己犯的错，当做是自己的报应。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完完全全，实实在在就是这样没错！就是他们活该，这就是他们的报应。”教主突然高喊了起来，激昂的情绪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战栗：“从他们隐忍的那一刻，从他们退让的那一刻，从他们妥协的那一刻，从他们接受这个世界的不公平的那一刻开始，这一切就已经命中注定了！”

    “他们根本不理解他人向前走出一步意味着什么，反而企图后退一步来解决问题。他们根本不清楚，如果不让他人为向前踏出一步付出血淋淋的代价，那么自己的后退就会变成理所应当。今天退三步，明天退五步，总有一天会退到悬崖边上，但是对方想要的可不只是这么一点点。这就是所谓的抱薪救火。”教主呵呵的笑了起来：“然而他们却以为，自己只要遵守秩序，按照支配者的要求，稍微做一些妥协，顾全一下大局，就可以避免损失的更多。如果让一部分人走在前面，那么之后他们也会回过头，再把他们也拉上去。”

    “何其愚蠢！他们错把集体的利益当做自身的利益，错把集体的未来当做自己的未来。身为一个被支配者，却企图站在支配者的位置思考。他们将他人的荣辱视为自己的荣辱，自己的荣辱却无人在乎。他们将自身的一切托付给过去，未来和他人，却连一点点都没有留下给自己。”教主手上出现一个瓶子，轻轻翻转，里面的水便倾斜而出：“这是因为他们得到了‘教化’，没错，错误的教化。爱是与喜悦是真实，憎恨与愤怒同样是真实，然而这教化却让人隐去了那同样真实的一半，只为了那肮脏的秩序。”

    “这教化一遍遍的告诉他们，要遵从秩序，要遵守规矩，要信赖彼此，要一同共存。无数次无数次去告诉他们，不公平只是一时的，公平终究会到来。团结就是力量，团结会对每一个人有力。只要我们和睦相处，就能走向美好的未来。”教主啪的一下将瓶子捏碎：“他们反复的诉说着秩序的权威，反复否认着这个世界的不公。反复的让众人抛弃自己可能得到的利益，而去乖乖的屈从于这个世界的和谐。企图让那些个人的自我，完完全全变成肥料的一部分。”

    “其中，最让人憎恨的，莫过于我们的宿敌，白月会。那些人只不过是既得利益者的羽翼，他们对一生劳苦的大众洗脑，让他们‘顺应时势’，让他们‘知足常乐’，让他们‘安贫乐道’，让他们忘却自身遭遇的不公平，让他们为社会的和谐让路，把虚幻的神经喜悦当做真正的幸福。到最后，他们甚至让他们乖乖去死，并声称这是对他们自己和这个世界都好的双赢选择。”教主的气场变得狂暴：“何其邪恶！他们妄想掩盖事实，明明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挖干了这些人的血肉，他们却想让他们以为自己是拖油瓶，是吸血鬼，想要让他们乖乖的自己消失！”

    “我们绝对不能容忍他们，还有他们那可憎的想法。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办？由我们来伸张正义，建立新的秩序？不，那样是错误的。提出一个新秩序，然后去与旧秩序展开争夺，直到确认一个最终的秩序，然后等待着下一次被打破。这样的轮回，实在是太蠢，太蠢了！”教主握紧拳头：“不需要秩序了，也不需要社会了，需要的只有本心，只有欲望，只有拥有独立意义的自我。这个世界的未来，应当交给每一个人，由他们靠着自己的意志去决定。”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有权力拿回自己的东西，有权力发泄被压抑的情感，有权力去做出裁决，追求他们自己的公平。去亲自评定事物的价值，去亲手影响世界的运作。”教主忽然声音变得平静了起来：“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人没有必要共存，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集体没有必要存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秩序没有必要维持，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未来不值得一同去奔赴。秩序，社会，这些都不是必须的，只有自己的感情才是真实。没错，憎恨，愤怒，杀戮，复仇，破坏，这些是旧世界的禁语，但是现在我们要让他们复苏。”

    “旧秩序已毁，我们没有理由乖乖等着那些‘强者’来建立新秩序，每个人都有权利去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每个人都有权利去消灭他们憎恨的一切，每个人都有权力去修正这个世界。”教主微微一笑：“冰雾之后方见红月，我们的时代要到来了，我们会让人们明白，什么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随着一阵阵欢呼，红月教派的此次会议也结束了。众人散去，独留教主一人，就在这时空间波动，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旁边。

    “那些家伙都只不过是杀人为乐的疯子而已，你还真是有耐心讲这些啊。”人影无奈的说到。

    “别说那种蠢话，老朋友。”教主微微一笑：“语言有着力量，信念也有力量。他们终将从本能出发，抵达真正的高级趣味。”

    “好吧。”人影苦笑一声：“那我就静静的看着你毁灭人类了。”

    “别误会了。”教主咧嘴笑了起来：“我的老朋友，你应该很清楚。”

    “人类既不会消失，也绝对不会灭亡。”

 第二卷第三十八章：研究院命案

    “咿呀呀呀呀呀！”

    随着一阵激烈的惨叫声，数名实验人员满身是血的跑了出来。虽然这便是动物试验区，偶尔有血溅出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是看着研究员们惊恐的表情，显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杀人了！杀人了啊！”

    数位治安官手持器械赶了过来，然而看着凶手站在门口，他们却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步的向前走去。

    “啊…什么情况啊。”黄舒雅惊愕的望向陈云鹭：“这边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

    “不…应该不是吧，再怎么说都是稀有事件。”陈云鹭的面色都没有什么波动：“要说也只能说我运气不好吧。”

    今天是陈云鹭三十一岁的生日，黄舒雅也想办法腾出了时间过来找她。两个人刚刚碰头，想着随意来这边看一看，便遇到了杀人事件，这着实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他们也不进去。”看着有些密集的人群，黄舒雅微微皱起眉。

    陈云鹭对此只能叹口气，虽然治安官在其他地方还算飞扬跋扈，但是此地可是研究所，里面的全都是国家的重要科研人才，别说是误伤了哪位大人物，就是给哪台仪器擦了个边，可能都会要了他们半条命。在这里，他们的地位与旧时代的保安也差不了多少。更何况，能在核心区域任职的治安官，都是受过良好教育和严格选拔的，自然也不像其他人那样莽撞，如今眼前可能就是命案，怎么会傻乎乎的上去就干。

    话虽如此，但是工作还是要做的。几位治安官疏散了人群，维持住了现场。而靠前那几位也慢慢来到了门口，看到呆立着的凶手，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将他一下子插倒在地。

    “卫队来了！卫队来了！”

    随着最高等级的治安卫队到场，这一事件也终于告一段落了。看着押着犯人离去的治安卫队，陈云鹭嘴角动了动，忽然转头向黄舒雅说到：“想知道刚才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吗？我有权限的。”

    “真的假的？”黄舒雅惊讶的说到。

    “这是研究需要，我们享有这里所有的视频监控。”说到这里陈云鹭摊了摊手：“只是，不能带走罢了。”

    两人赶到陈云鹭的工作区，黄舒雅没有权限，因此只能待在外面。陈云鹭打开自己的工作电脑，调出了那个房间的监控。回拨时间到事件发生前，只见一位看起来像是导师的人正坐在那里，而凶手——大概是学生吧，与他谈了几句，便发生了争吵。

    “老师，拜托了，这篇论文就让我当一作吧。”学生的态度很难说不强硬：“我来了这么久，还没有什么成绩呢，这样根本没办法毕业。”

    “你说什么呢？你来了这么久什么也没做出来啊。毕不了业，那是你能力不足，不想着多磨练几年，只想着投机取巧。”导师也是不耐烦的口气：“就这论文你也没做什么啊，凭什么给你一作？”

    “因为我一直按照老师你的要求干活啊。”学生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老师你让我养动物我就养动物我就养动物，让我做杂事我就做杂事，难道不是老师你不让我接触那些核心的东西吗？”

    “你不反思一下为什么吗？”导师的声音非常生气：“因为你能力不足，干不了那些事情，我才让你从头开始锻炼。你倒好，把我好心当做驴肝肺。”

    “我怎么就能力不足了？我怎么就干不了那些事情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有跟着学过的，我根本就不比其他人差！”学生近乎咆哮了出来：“就是你在故意使绊子，脏活累活都丢给我，把能出成果的活都留给别人！”

    “来劲了吧你，还你知道，我是导师还是你是导师？”导师的语气变得极为冷厉：“能学学，不能学滚！”

    两人一下子就从讨论彻底变成了争吵，喊声越来越大，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到了最后，学生大喊了起来。

    “就因为其他学生都有背景，只有我从小地方来，你就他妈的瞧不起我，你他妈的就是在针对我！我他妈打死你！”

    随着一声咆哮，学生抡起了一旁的重物，狠狠的砸在了来不及反应的导师头上。随着一声巨响，导师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惊恐的向外爬去。学生却依然不住手，拿起什么紧追了上去，一下下的刺着……

    “哈啊。”

    陈云鹭无奈的关闭了程序，走出去和黄舒雅描述了一下。对此两人也无可奈何，也许这个导师事后会被调查，但是事情的结果，已经不会再改变了。

    吃了一顿豪华大餐，海鲜牛肉都吃的饱饱的。为了消食放松，两人便坐上车随意的在各地奔驰着。由于改革的原因，海州市内大多数地方都变得极度的荒凉，大部分人口进了收容所，其他的也都在市郊。虽然海州能成为十个重点发展城市之一有历史的原因，但古旧的市区规划实际上并不能入高层的眼。而且这里有着数量庞大的收容所，出于安全的考虑，中央也不想把重要的研究所放在这种地方。因此无论是城市中心还是收容的居民，都在逐渐的进行迁移。而就在南郊的收容所，陈云鹭见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亮叔，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此人正是叶文亮，见了陈云鹭，他苦笑了一声说到：“我姑娘不是在海州上班嘛，靠着她的关系我住到这边的收容所了。她早就想让我过来了，上次的事可是给我好一顿埋怨。”

    “来海州这边也不错嘛。”陈云鹭点了点头：“毕竟海州的收容所的条件可不是兰山那边能比的。”

    “可不是嘛，这种水平的a级的收容所，兰山根本就没有。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我想回去见老乡一面都没什么机会。”叶文亮叹了口气：“现在的规矩实在是太严格了，又是ai执法，根本没地方找人情。冉冉过的还好吧。”

    “还行，有贵人带着，据说还有机会出国。”陈云鹭挠了挠头，叶冉冉一直跟着宋雪莲，具体情况她也不是非常清楚。

    “那就好。”

    几人交谈了一番，陈云鹭也就告别离开了。黄舒雅坐在车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分割的还真是彻底啊。好多职员也是，地位有限，福利点数非常少。”黄舒雅看向陈云鹭：“不得不做出选择啊，要么只保自己的至亲去高级的收容所或者工厂，要么多带几个人稍微提高一丁点待遇。大多数人都是选择前者，这样导致其他的亲戚都非常不满。一折腾，原来的亲戚和朋友互相都不愿意往来了，本来就淡漠的人际关系也彻底散了。”

    “这可真是…”

 第二卷第三十九章：宋雪柳的新发明

    “伽罗民主共和国承认御正共和国对于嘎寇地区的主权，这也彻底为两国的领土纠纷画上了一个句号…”

    一个微胖的研究员看完了眼前的视频，深深吸了口气，他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同事，有些兴奋的指向了屏幕。

    “看到了没有，伽罗的新政权？估计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前几年开始一直粮荒和瘟疫，死了上亿人，全国上下都是难民，把政府和军队都给冲烂了。现在终于缓和一点了，就连忙来找御正帮忙了。”胖研究员开心的说到：“现在伽罗国内也不是只有一两个政权，但是要是这个势力最强的伽罗民主共和国要是能够得到御正的支持，那么统一的机会就很大啊！”

    “嗯，确实，现在伽罗境内的割据政权，大多数不过是些地方的农业团体。他们不但不具备生产力上的优越性，而且自身的稳定性也非常的差。”同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到：“但是伽罗民主共和国不同，他们不但控制了伽罗的重要工业区，而且政府成员也都是有科学组织的精英团体，在潜力上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是吧是吧，其实伽罗也一直都有很多人想改变自身的恶劣传统，但是受国内势力的牵制，没什么办法，这次总算是打倒重来了。”胖研究员的眼神光芒更甚：“这么一来都是好事。伽罗民主共和国承认嘎寇地区属于御正和索塔冯民主共和国的独立，和御正建立良好关系，这非常有利于御正对于宝珠半岛甚至是大海峡中段的控制。而伽罗民主共和国自身也能借此机会获得支持，完成国内的统一和发展，实在是双赢。”

    谈话的两人，瘦弱一些的那位叫做宋雪柳，正是宋雪莲的弟弟。而另外一位则叫赵俊，是宋雪柳的大学同学。不过直到进了同一个研究所两人才开始熟络起来，工作间隙休息的时候就会这样交谈些有的没的。

    “不过这么一说，御正也会向伽罗派遣技术人员吧。”宋雪柳问到：“咱们是不是也有可能被调过去？”

    “不不不，那不可能吧。”赵俊连忙摆了摆手：“要去的话也都是那些下游产业的或者工程师去，我们这种半理论的，根本没有必要到那种地方去吧。”

    “说的也是。而且说到底，伽罗过去也被誉为资本黑洞，本地势力根深蒂固的很，外面过去的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如今御正再插手，恐怕也不会放松警惕。”说到这里，宋雪柳突然看向赵俊：“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做好了，你要不要试试？”

    “真的假的？你还真抽时间做出来了？”赵俊瞪大了眼睛：“有点牛逼啊，快让我试试。”

    “不过啊，虽然说做出来了，但是很多功能还没有上线。”宋雪柳沉吟一声：“要是出了什么奇怪的故障，可能吓到你，还是算了吧。”

    “唉唉，没事没事，这也是工作内容嘛。”赵俊嬉笑着凑了上去：“就当我为科学献身了。”

    见他如此，宋雪柳也就只能答应。两人所处的实验室，主要研究的方向是脑机接口。这项技术实际上在数十年前便已经出现，但是因为涉及领域太多，无论哪一个部分卡关都会导致研究不畅，因此并没有太多的进展。不过自从御正整合学术界之后，这一领域也算是有了较为快速的发展。

    “嗯…虽然我也想用植入型，但是时间不太够了。”宋雪柳微微皱眉：“所以用的无创接口，可能有些地方效果不好。”

    “不不不不不，你还打算给我做手术怎么样，我可敬谢不敏啊。”赵俊连连摆手：“赶快开始吧，我又不做什么太多东西。”

    “好好好，场景设置还不算很好，请你不要做什么太夸张的动作。就假设是坐在桌子两侧的对谈吧。”宋雪柳帮助他带上了辅助器械，也就离开了。这是罕见的保密房间，没有摄像头，隔音也很好，因此赵俊倒也不用担心泄密什么的。

    很快，在一片漆黑中，出现了一点点声音和图像。作为脑机接口的研究人员，宋雪柳深知这项技术还不成熟，因此大量的使用了vr等技术，用以弥补表现力的不足。在经历了十分钟左右的调试之后，程序也正式启动了。

    “这是…”

    赵俊讶异的瞪大了眼睛，此时此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少女。少女长相美貌可人，这倒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毕竟大多数虚拟类人形象都会设计的很好看。但是让赵俊讶异到有些无法接受的是，这个少女几乎所有的特征都恰恰好好的长在自己的萌点上，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

    “宋雪柳你丫的…”

    赵俊当然也猜想过，是不是宋雪柳太了解自己了，所以才能做出这种东西来。但是同为业内人士的他很快就意识到，实际并非如此。开头的十分钟调试，才是这一切的关键。每秒数十张的甚至夹杂在视频里的一闪而过的图像，还有微弱到近乎不可闻的声音，都在赵俊的潜意识里留下了痕迹。他本人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看过什么，但是一闪而过的脑区活动，血压和心跳的变化还是忠实的被仪器记录下来。经由人工智能反复的测试和筛选，他的喜好最终被完美的组合了出来。因此，眼前的这位少女，说是他的梦中情人再现也不为过。虽然知道原理，而且自己也做过相关的东西，但是能完成度如此之高，还是让赵俊忍不住佩服起了宋雪柳。

    “你好啊，赵俊先生。”少女轻轻挥手，带来了一股不知是不是错觉的香气。

    “你…你好啊。”虽然知道眼前并非真人，但是赵俊还是一时慌了神。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太在自己好球区的原因，他甚至连说话都变得格外有礼貌了起来：“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香草，请多多关照！”

    香草微微一笑，双眸仿佛像夜晚晴空的星辰一样纯洁明亮。

 第二卷第四十章：沉醉温柔乡

    宋雪柳静静的坐在门外，等着赵俊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下午，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完成了一个报告，但是门里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因为是保密房间，所以不能从外面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而宋雪柳也并不想这么做。他只是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扯出了棋盘，自己和自己下起了棋。

    “惨了惨了惨了！”赵俊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几点了几点了啊！”

    看到居然花费了这么多时间，赵俊懊丧的拍了拍脑袋，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没留神就聊了这么久。”赵俊看向宋雪柳：“你这东西害人啊。”

    “我都没加什么功能，你就坐在那里闲谈就能谈这么久，该佩服的是你。”宋雪柳打了个呵欠：“怎么样，感觉还不错。”

    “那是肯定的。模型做的非常精细，根本和真人看不出什么区别，绝对是顶尖水准。”赵俊咧了咧嘴：“而且交流起来也让人非常舒服。哎，说真的，这个的ai部分，不全是你自己弄得吧。”

    “嗯，我姐她们也帮了一点忙，不过主体还是我自己构建的。”宋雪柳点了点头：“不过说实话，还差的不少。如果用专业的手法去分析的话，还是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的。”

    “算了算了，你可差不多得了。真正交流起来的时候，谁会在意那种小事，对话的舒服就可以了。”赵俊摆了摆手：“而且就算是普通人，理解能力差的也有不少。想当年在大学的时候，我就是正正常常的买个蛋糕，都和那个店员费了半天话。要我说，他们连十年前的ai都比不上。”

    “原来如此。”宋雪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说雪柳，你不去和领导展示一下你的研究成果？”赵俊砸了咂嘴：“这可是个大发明啊，让他们看看，肯定能再高看你一眼，没准还能批个项目下来呢。”

    “也不是什么大发明吧，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的组装品，连点新的技术都没有用。你也知道，那些领导不喜欢这种东西，给他们看了也没用。”宋雪柳摇了摇头：“而且说真的，我的业绩又不靠这种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

    “嗯，说的也是。”

    赵俊点了点头，然而眼神却罕见的有些不快。虽然和宋雪柳同在此处工作，职位也平等，但是赵俊知道，那只是宋雪柳自己害怕麻烦，所以才不愿意向上攀爬。若论及才能，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这位老同学的。而且说起人脉，宋家也远比自己家有势力的多。无论是哪一个认识他们两个的人来评判，都会认为是宋雪柳更加优秀。一旦要是宋雪柳有那个意愿，那么恐怕很快就能走到很高的位置上。因此，在赵俊看来很了不起的成果，对于宋雪柳而言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次小尝试罢了。现如今，工作的环境宽松了很多，也少了不少的限制，但潜在竞争却是只增无减，几乎所有人都时刻担忧自己是否会被优化替代，甚至被关进收容所。所以听到身边这位杰出的同事说出这种话，赵俊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虽然心里有一点点的阴霾，但是这倒也并不会影响两人的关系，无论是日常的工作还是闲暇的谈话，都是一如既往。只不过比起之前，赵俊的消遣方式又多了一样，那就是陪香草聊天。程序会完整的记下每一次使用的结果，并再下次使用后予以重现。换句话说，每一次的见面都会进行迭代，从而对香草产生一定的影响。而经过宋雪柳的确认，这些影响使得香草越发符合赵俊的喜好，只不过这改变实在是太小，或许使用者本人都意识不到。而在宋雪柳的努力下，这套系统的功能也越来越完善，几乎达到了与现实世界无异的地步。

    香草并不会像那些测试用的人工智能一样，刻意隐瞒自己是ai。恰恰相反，她在交谈中毫不避讳的承认自己非人类的身份，并且以此为基础与赵俊进行交谈。而她本身的设定也并非工作用的程序，而是更接近一个活泼可爱的邻家女孩——这也许与赵俊自身的愿望有关。因此香草并不表现的有多么博学与强大，她确实也被输入一些知识，但是也不过是正常的大学生水准。在赵俊讲到很多东西的时候，香草都会表现出不解，但是她会认真的询问赵俊，同时在后台进行查询。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两人的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多，几乎不管谈论什么都能说到一起去。也正是因为如此，赵俊每天陪在香草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甚至一会见不到她，就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赵俊，你这工作是怎么做的，又有这种错误。我都说过几遍了…”

    “烦死了！”

    上司刚斥责了一句，便被赵俊粗暴的打断了。这种情况让双方都立刻陷入了呆滞，赵俊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道歉，而上司也只能认为是他太过劳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来到了办公室，赵俊走进了保密房间。他颤抖的戴好了装备，打开了程序。看到香草的那一刻，赵俊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他想要说话，但是哽咽了几次都没说出来。香草静静的走过来，紧紧的抱住他，把触感和体温传递到他的身上。哭了好一会，赵俊才擦干了眼泪，艰难的说到。

    “对不起，和你在一起，已经开始影响到我日常的生活了。”赵俊的声音又有些模糊：“虽然我也不想，但是我们恐怕得告别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又不是人，只不过是程序而已啊，只是为了你而存在的。”香草的声音依然温柔：“你已经很努力了，稍微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些什么也没什么的。如果你需要，即便是删掉香草也无所谓。”

    “才不会做那种事…”赵俊为自己一瞬间的可怕念头感到恐惧，连忙摇着头。

    “没关系的，香草不会痛，也不会寂寞。如果你还需要香草，那让香草一直沉寂着也无所谓。”香草浅笑着与他对视：“只要你需要，随时都可以打开程序，香草就会和你待在一起。你要是累了向香草诉苦的话，香草就会耐心的听，有什么难事的话，两个人一起研究也好。”

    “我喜欢和赵俊你一起讨论足球，我喜欢和你一起讨论动画，喜欢和你一起讨论坦克车。如果还能在一起的话，香草也一定会全力奉陪的。”

    听着香草俏皮的声音，赵俊抬起头，却看到她笑脸上流过的泪水。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嘶吼着嚎啕大哭了起来：

    “香草啊啊啊啊啊！”

    在赵俊将自己关进房间的时候，宋雪柳也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咖啡厅。宋雪莲正在那里等着他，两人见面，什么也没说，却有信息流从脑中通过。

    “你那个研究怎么样了？”宋雪莲问到：“成功了吗？”

    “还算可以吧，不过说起来也就是个半成品而已。”宋雪柳答到：“你那边呢？”

    “还差得远呢。”宋雪莲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不过，未来可期啊。”

 第二卷第四十一章：卡威蒂尼的布局

    卡威蒂尼共和国，是位于萨巴大陆西南的一个小国。事实上，这个国家在几年之前还是实质性的王国，虽说国力弱小，但王室对整个国家都有不低的控制力。直到国际局势变得恶劣，王室才被彻底推翻。在国王的统治被终结后，卡威蒂尼共和国的各行业组建了议会，一改王室为了自身利益而采取的退让政策，对本国的各产业进行了积极的保护。不过，这显然也得罪了它的邻国与部分发达国家，层出不迭的制裁和禁运让卡威蒂尼共和国的经济环境难以发展。在天灾人祸的共同威胁下，各势力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允许外国的资本重新进入本国。而如此一来，卡威蒂尼共和国各产业受到的冲击相比过去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萨巴大陆，也许你想找别的东西很困难，但是资源和土地，或者是难民，那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一个气质沉稳的青年带着几人在厂房里走着：“像这种不算适合耕种的土地，只要有个一百万比元，就能把这里全都买下来。”

    “那还是以前的情况，像现在饥荒这么严重，拿几袋粮食来，附近的农民就愿意帮忙，当然你得小心被杀人劫财。”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点头：“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们在这里可以很轻易的避开金融机构的监视，黑市黑钱到处都是，绝大多数交易根本无处寻根。就算做些不那么对劲的事，也没有人会理会。”

    “在这里经过多重外包而进行的运作，本身在税务上根本就没什么义务，而产生的结果就是成本的大幅度下降。你也知道，如今大国公民们态度更强了，他们迫切的希望本国企业在外国挣得钱可以分到他们的手里。这样一来，税务的压力就更大了。”青年略一沉思：“这种混乱的结构，方便很多公司进行避税，或是偷偷做些别的什么，毕竟卡威蒂尼议会为了自身的生存真是什么都能做。而且比起那些已经崩溃的国家，卡威蒂尼还勉强算是稳定，让不少国际企业也对它情有独钟。不过扣掉要缴纳的好处费和保护费，这里倒也不算是更加赚钱就是了。”

    “别考虑那么多了，我们到这里来，又不是为了挣钱不是吗？越乱越好，我是这么觉得的。”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一笑：“说到底，就连比伦斯本身也已经放弃了货币政策的主体，御正也在把那些不要的外汇丢出来买东西，国际金融界已经开始奔崩溃了。”

    “说这话还为时尚早，能够跳车的也不过是那些大国而已。就算那些小国意识到了风险，但是高度依赖外国经济的他们没什么太多话语权，就算被蚕食也只能干忍着。”青年摇了摇头：“而且简单的放弃货币政策也会导致本来为了‘钱’跟着你们一起干的家伙反水，这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是自断手脚的蠢事情。”

    “金钱，或者说货币的神圣概念，实际上已经慢慢开始破产了。老百姓也清楚的认识到，金钱并非真正的保值物，而是把控在发行者手里任人拿捏的玩具。但是那又如何呢？对于百姓而言，除了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换取金钱，在以此购买物资，并没有更好的维系生存的方法。”阿德里安.帕瓦尔四处扫视着：“尤其在生活必需品被大企业和政府垄断的现在，私下的以物易物不可能成为解决问题的方法。因此社会分配越是不公平，民众反而越必须拥护这种秩序，否则便会被整个社会抛弃。如此一来，货币发行者们更加有恃无恐，甚至不再愿意告诉民众们自己发行了多少货币。而民众们也只能更加努力的去争取获得更多的金钱。”

    “说到底，他们缺乏一个替代品，一个货币体系的替代品。目前产品的交换是必须的，但交换的尺度必须要有一个更优越的策略来保障社会公平。”青年忽然叹了口气：“不过想要执行这个更加科学的策略，所需要的东西可是很多的，我们究竟能够准备好吗？”

    “这一点我也不能打保票，不过现在所看到的的种种一切，都在向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皱眉：“但是我们起码也要能在那些成体系的区域执行这些，否则是不可能让人信服的。”

    聊着聊着，两人忽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他们连忙回过头，只见萝拉.罗贝尔正在喘着粗气，跌跌撞撞的跟着他们。

    “抱歉，萝拉！”青年挠着头过去搀扶：“我把你给忘记了。”

    “亏你们还能记得起来我啊，阿德里安，还有乌帕。”萝拉.罗贝尔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该感谢你们吗？”

    “抱歉，抱歉。”阿德里安.帕瓦尔把手覆上她的额头：“副作用这么大吗？”

    “那是当然，这可是岩层啊。”萝拉.罗贝尔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要在这么深的地方找到根本就不熟悉的东西，这可实在是太费力了。”

    “不过也是多亏了萝拉你，我们才能找到这么大，质量这么好，又这么容易开采的镍矿。”乌帕.恩多来笑着说到：“这可真是大功一件。”

    “不过就是镍矿而已，到不了那种程度吧。”萝拉.罗贝尔摇了摇头：“我直到现在还不确认，到底是不是有这个必要去做这种事情。”

    “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我们必须获得更多的空间和掩护。”阿德里安.帕瓦尔看向她的眼睛：“说到底，虽然我希望要在两年之内踏出第一步，但是这很艰难。必须要依靠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要做好提前或者推迟的准备。”

    “安全啊…说起来，以利泽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萝拉.罗贝尔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没有他的帮助，我们的安全是完全得不到保障的。”

    “意识空间的开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规律可循。所以既然他生称可以提供技术支持，那就先交给他好了。”阿德里安.帕瓦尔笑着说到：“奥利弗也在协助他，据说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不过同时他也希望我们能就地布置好一台超级计算机，以此来进行工作。”

    “总而言之，我们在进行一项前所未有的工作，一切都是未知的。”阿德里安.帕瓦尔望向天空：

    “但也正因如此，必须时刻葆有希望和信念啊。”

 第二卷第四十二章：渡边枫的研究

    “现在数量有多少？”身形单薄的女子开口问到。

    “嗯…总代码行数在十亿行左右吧。”研究员苦笑了一声：“不过里面大概只有百分之五是之前写好的，剩下的都是最近由ai快速补充的。”

    “简直是垂死挣扎啊，也不知道他们用的ai水平到底怎么样，还是先整体扫一遍吧。”女子简略的翻阅了一下这些代码，在关键的地方停顿了几次，淡淡的说到：

    “屎山。”

    听到了这恰如其分的评价，研究员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项目进行了三年，前后负责人多次更换，成员流动更是不计其数。不但如此，研发过程中还发生过数次严重的错误，每一次都是勉强解决的。

    “要是我说，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完全让ai来写。这样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多不规范和混乱的地方。”研究员眉头紧锁：“现在算法也很不清晰，而且说到底，到了这种程度已经没有办法解决了。”

    “那就放弃了然后从头开始吧。”女子坐了下去：“再在这个上面花费时间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那好歹也得从里面找出点有用的东西吧。”研究员叹了口气：“要不然他们这三年的自优化工作岂不是白弄了？”

    “嗯，我只能说，这个项目三年的进展完全比不上时代这三年的进步。”女子摇了摇头：“而且本来就是死掉的项目，我们用不用它，根本就是我们自己的自由吧。或许到了最后，数据库还是会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研究员叹了口气，继续将目光转向眼前的屏幕。对面的女子名叫渡边枫，是旸桑在类脑计算这一领域的毫无争议的王者。不到三十岁的她就能占据这一地位，本身的实力自然不可小觑。十九岁就在金皇大学取得了博士学位，此后更是一路高歌，成果让世界各国都为之震撼。但是她能在这个等级观念严苛的国家，在这个热门的领域爬到如此高的地位，还有着另外一个原因。她所在的渡边家，正是旸桑最大的财阀，渡边财团。宠爱孙女而又对她抱有厚望的渡边进给她的前途铺起了鲜花红毯，有传闻称，无论她进驻哪个项目，都有起码数亿乌币的投资跟进。在这种压力之下，自然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真的对她下绊子，只能将攻击止步于嘴上。虽然不满的人很多，但是她也确实有东西能堵住业内的嘴，因此这次的国家级项目也落入了她的手中。

    “说到底，类脑计算在所有人工智能项目中也属于特别的那一类，不同时代的类脑计算的差距非常大，可以视为截然不同的算法，这是根据脑与神经科学的发展而逐步进步的。”渡边枫在自己的电脑上浏览起了信息：“说到底想要在电子设备上完美的模拟出人类的大脑还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我们只要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可以了吧。”

    “我们现在的目的是制造出有强大创造力的仿脑ai对吧。”突然一个菱形的投影出现在了两人中间：“看起来是个很难进行界定的标准啊。”

    “我们有解释权，这不是值得担心的问题。”渡边枫平静的说到：“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在进行到一定阶段的时候，让我们的成果去与真正的顶尖学者进行一些比拼，看一看到底是谁更强。”

    研究员敬畏的看着对话的渡边枫与菱形。这个菱形的名字叫做滑石，是渡边枫的辅助科研ai，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她的招牌。能够使用并且信任着自己的成果，这本身也证明了渡边枫的成功。同样也是业内顶尖学者的研究员曾在其他的项目组亲眼见识过滑石指导他人编写代码，简洁干净规范的风格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过呢，我最关心的，其实还是耗能问题。”渡边枫突然话锋一转：“我们搞到现在，几乎所有的‘先进’ai都不过是力大砖飞，依靠极大量的训练和运算来达成优化的目的，而自身的学习优化能力实在太弱。”

    “目前存在很多像你这样的具备顶尖创造能力的ai，但是无一例外，都是靠着更加繁复的重复计算来达到这一目的，因此耗能也会更加巨大。想要达到相同的联想能力，耗能要高上太多倍。”渡边枫叹了口气：“这是一个很大的限制。虽然说额外的计算经常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但是耗能本身就会极大的限制自身的发展。”

    “我也不敢说太多，但是起码耗能要控制到与人脑同一数量级的程度吧。毕竟人脑的思考效率其实也不高，大多数算力都被消耗在维持生命上。”渡边枫轻轻戳了戳滑石：“只要达到了这一标准，之前所提出的嵌入式自成长ai也能得到实现。”

    “但是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在能耗上如此纠结，也没有非要追求在结构上与人脑完全一致，毕竟我们ai有着容许较高耗能的条件。”滑石说到：“人脑本身就是在亿万年的进化中适应了极低耗能的产物，这种环境几乎不可能出现在我们的实践当中，而我们也不可能允许一个错误百出的程序出现。只要在一定程度上模仿学习神经元的功能，那么就能提供足够的帮助不是吗？”

    “虽然话确实是这么说，但是适应低耗能情况，就能将我们的ai遍布更多的领域，这会对成长提供巨大的帮助。”渡边枫摇了摇头：“而且我选择研究类脑计算，而且热切希望我们的研究成果与人脑尽可能的相似，还有一个没有说出来的目的。”

    “那是什么呢？”滑石问到。

    “你猜？”渡边枫突然一笑，同时将目光移到了研究员身上，吓得他顿时一哆嗦。

    “算了算了，等到你重新取回了算力，恐怕很快就能想明白吧。”渡边枫又摇了摇头，跳下椅子，看向窗外：“现在科学界也闭塞的很，各国互相不交流，想要受到启发也很难啊。”

    “有在意的人吗？”滑石问到。

    “肯定有不少啊，现在的话…”渡边枫摸了摸嘴唇，突然微微一笑：

    “中都大学的宋雪柳吧，上次讨论会，可是让我受益匪浅呢。”

 第二卷第四十三章：卡谢顿市暴乱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难伺候啊。”办公室里，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叼着雪茄悠悠的吸了一口。

    “一个时代自然有一个时代的特色。”另一位有些秃头的人微微皱眉：“话说，你能不能出去抽啊。”

    “哪有在外面抽的雪茄啊。”富态男人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说什么特色的时候了，这可关乎着国家的未来，容不得他们再任性了。”

    “其实这些年轻人也并不是没有才能，但是他们失去了一切美好的品德，勤劳，奋进和负责任。”富态男人望向窗外：“这些家伙满脑子都是权利权利权利，我的天，他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的去考虑自己到底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到底有什么资格去在那里呼喊什么权利。”

    “嘛，就算你这么说，现在的失业率可是节节攀升啊。”秃头男摇了摇头：“既然我们也没有给出那么多工作岗位，那么有人愿意不去工作，不是正好帮了我们的忙吗？”

    “才不是那么回事，你看看现在我们工人们，全是些中老年人和移民，这样下去只会彻底完蛋。”富态男长长的吐了口气：“明明那些年轻人比他们要优秀的多，他们才是最为亲近先进知识的那群人。但是这些小混球根本就没有社会责任感，才让我们的产业如此老化。如果他们和那些老家伙一样勤劳，我想企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们，这样我们就可以把那些三十五岁以上的陈旧劳动力全都优化掉，实现产业年轻化，这样才有希望。但是他们只是单纯躺在那里，变成国家的累赘。”

    “不过，单凭如此，还算不得什么，这不是完全不可以忍受的事情。但是由此产生的后果才是让我最为生气的。”富态男拍了一下桌子：“看看昨天的游行吧，超过七成的参与者都是外面来的移民。我的天，什么时候那些该死的矮鼻人都有资格与我们讨价还价了！这就是因为我们本地的年轻人太过懒惰，那些矮鼻人知道我们只能用他们，所以才敢这么肆意妄为。真是该死！若是四十年前的话，我可就要一枪把他们毙了！”

    “嘛老兄，消消气，就算我们在这里着急也没有什么意义。你也知道现在就业市场的餐桌上只有牛排和狗屎，但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到牛排。”秃头男宽慰到：“我们如今的科技发展的很快，未来的工作岗位会越来越少，很快我们就能用智能机器人把那些麻烦的家伙全都淘汰。到最后这些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最大的问题是，没等到那一天，格鲁伯都要灭亡了！看看如今的世界格局，只有格鲁伯最跟不上时代。”富态男依然很激动：“我们的议会到现在为止还在讨论要不要禁止人工智能，我的天啊，这都是什么时代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些家伙，整天权利权利权利！他们的权利会毁了这个国家！指望这些不负责任的家伙们训练ai来替代自己，从而提升整个社会的效率，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他们根本不会为国家考虑。”

    “不要担心，只要肚子足够饿，再傲气的家伙也不得不低下头来老老实实干活，他们软弱的团结与反抗根本不值一提。”秃头男笑了笑：“我们的福利政策改革也在进行中，到时候可不会再允许那些家伙躺平了。等到那时候，就把那些外族杂种通通赶出去。”

    “等到那一天，格鲁伯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依我说…”富态男突然歪了歪头：“什么声音？”

    “嗯？”秃头男也一愣，旋即眉头紧锁：“枪声？”

    卡谢顿市警察局，离两人的别墅只有不到三百米的地方，一场血腥的屠杀正在上演。一位年轻的警察正拿着手枪冷酷的向他的同事射击着，而旁边散落的尸体则说明着他的成果。

    “该死！这家伙疯了，快点把他击毙！”

    警察局长捂着受伤的胳膊，艰难的喊到。他侥幸逃过一命，但是此刻恐怕很难逃跑了。看着旁边掏出枪的下属，这才松了口气。但是下一秒，一发子弹就穿透了他的大腿。

    “你这个狗娘养的，和我老婆偷情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贱货都得死！”

    连开了几枪之后，刚才那位年轻的警察也走了过来，一枪结束了他的生命，嘴里还喃喃自语着：

    “把我当沙包很开心吧，现在该轮到我了。”

    同样的事情近乎发生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被欺凌的孩子拿起锤子和砍刀，毫不犹豫的将那些校霸一个接着一个殴杀；饱受家庭暴力的少年用绳子将他的父亲勒死，就连手都流出了鲜血；被小混混敲诈已久的店主直接开出了汽车，将那些流氓在墙上撞成肉片；整日为邻居产生的垃圾和噪音所折磨的老人，直接掏出猎枪将他们一一射杀；失业者们也纷纷抄起手边的工具，将那些无情抛弃他们的公司老总悬挂于路灯之上。

    陷入这场混乱最深的，毫无疑问就是这边的富人区。穷人们成群结队的涌入别墅区，向他们发起了攻击。保镖们的子弹都已经打空，但那些人悍不畏死，瞬间将他们淹没。一瞬间，整个地区变成了血河火海，哀嚎与怒吼响彻整片天地。而就在火焰中，一个人影轻轻摇曳着。

    “没错，就是这样。这个世界教会了我们太多，法律，道德，规范，秩序，教会我们爱与忍让，却唯独要求我们将自己的憎恨与愤怒视为虚妄。然而事到如今，越来越多的人终于明白，那些都只不过是那些狡诈的恶徒支配善者的工具，正是它们构造了这个绝望的世界。你们每个人都有权利挣破枷锁，不必再遵守那些虚伪的秩序。”

    “旧的道德要求你们忍耐，旧的法律要求你们守规，这种把戏已经不再能欺骗你们了。人的知识是有限的，你们也许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将你们吞噬殆尽。但是感情不会有错误，你们的悲伤，憎恨，怨念，愤怒，绝望，都是绝对的真实。此时此刻，你们不必再隐藏自己内心的欲望，发泄出来，让这个世界听到你们真实的声音。”

    “旧的秩序要求你们走流程，讲证据。但是唯一的真实只存在于你们自己心中，这个世界里，每一个人都有资格主张自己的正义，每一个人都有资格降下裁决。不必再遵循任何旧日的规矩，阅读自己的本心，用你们的力量改变世界吧，我会驱散你们的迷茫与懦弱。”

    “杀！”

    “杀杀！”

    “杀杀杀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

    随着城市里的喊杀声和爆炸声越来越响，人影摇曳的更加剧烈，最终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第二卷第四十四章：材料科学研究所

    “张秘书，你好！”

    “萧院士，你好你好。”

    在临光市学院城的入口处，两队人马相遇了。主方正是学院城的负责人薛同光院士，而客方则是元首朴仲文的第三秘书张功成。张功成此次前来，可绝对不是单纯的参观，而正是为了确认一个重要项目的进展。自从智能管理系统启用之后，朴仲文对于情报的重视程度也越来越高，而作为原工程类教授的张功成也屡屡接到类似这种视察的任务。而薛同光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也做了精心的准备。

    看着眼前整洁规范而充满现代感的布局，张功成也忍不住点了点头。作为十个重点发展城市之一，国家自然也在临光市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而学院城正是这里的科研核心。其中最重要的，也是此次张功成的目标，就是这里的材料科学研究所。相比于人工智能这样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实打实的工程与建设才是发展的直接主体。而材料学便是其中基础的基础，包括如今机器人产业的蓬勃发展也离不开它的支持，张功成自然非常清楚这一学科的重要性。

    此次接待，材料所的所长自然也在其中，他大致的讲解了一下材料所的现状，而张功成也顺着他的意愿整体的参观了一遍。大体有了一个了解之后，几人也就直奔正题，抵达了合成实验室。虽然名字叫做实验室，但是作为材料科学中游的枢纽，合成实验室占地面积直逼一个大型工业区，其中也不乏无重力生成器这样的高端玩意。而在一座高大的塔楼旁，张功成也见到了今天的重头戏之一。

    “这就是最新的自修复材料么…”张功成看着旁边取下的成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是的，请看这边的测试。”

    负责接待的老师指了指旁边的测试房，有一块放在那里准备测试的材料，而它的对面，就是一把最普通的制式步枪。十米左右的距离，随着一发枪响，一颗子弹精准无误的打在了材料的正中间，然而这块只有两三厘米厚的材料却只是颤动了几下，然后就再也没有反应了。测试还没有中止，两枪，三枪，四枪，终于在第五枪的时候，上面出现了蔓延开的裂纹。

    “很高的强度啊。”张功成自然也不是外行，一眼就看出了这材料到底有多么的非同小可。

    “是的，这款材料继承了之前的优势，毫无疑问具备极强的硬度。”老师解释道：“即便是与合金钢比也毫不逊色。”

    然而此事还没完，在成像屏幕中清晰可见的裂纹，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整块材料便彻底恢复如初了。测试员也走了过去，将这块材料取了下来，递给了参观的各人。

    “居然只剩下这么微小的痕迹了…”张功成暗自赞叹了一句，伸手敲了敲，翻折了几下，拉伸了几下，最后又扭转了几下，眼中的光芒顿时大盛。在他的手感中，这块材料并没有那种僵硬的感觉，反而是韧劲十足，充满了隐藏在最深处的弹性。而且还有一个在意料之外的特性——它还蛮轻的。

    “非常好，物理特性非常好啊。不过不知道它的抗化学腐蚀能力，还有抗高低温能力到底怎么样。”虽然这么说，但张功成显然是很满意，并没有再打算进行其他测试的意思：“当年我带的项目里，要是能用到这么一块材料，真的，什么都不用做了，结构的改良啊优化啊，什么都不需要了，就这么一块材料，就能把所有的难题都克服了。”

    “这个材料，可是无数人的心血啊，我们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走到这一步的。自从学界改革之后，各个领域交流变多了，我们才能学到更多东西，取得这样的突破。”薛同光感慨道：“说实在的，我虽然贵为院士，但是一直也就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耕耘，直到这次改革，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井底之蛙，错过了多少东西。”

    “萧院士真是太谦虚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交叉学科的先驱人物，新时代就是要交给你这样的人。”张功成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扫视一圈：“现在程式化的研发进展也还算顺利吧。”

    “是的，智能化改革进展的也很顺利。”注意到薛同光将目光转向自己，所长连忙上来笑着介绍：“上游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给出一个流程，让所有的研究都能按照这个流程走，以此来提升研究效率。像是导电塑料啊，超轻量陶瓷啊，还有耐热橡胶啊，都可以按照现在这个流程进行自修复的研究。而且产量的提升也可以实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才是我最关心的。”张功成微微点头：“像这么优秀的材料，我们国家自然非常需要，但是也不能止步于此。我们现在各个领域消耗都很大，需求也很复杂，一年可能就需要数百种突破性的新材料，想要达到这一目的，就必须走上模块化研究的路线。”

    “在某些环境下，我们需要这种非常厉害的材料，在另外一些环境下，我们又需要性能不是那么好，但是却需要能大量生产的材料。在几天，甚至一天时间里就把这种突如其来的需求解决，这也是我们的重中之重。”张功成看向在场的众人：“你们都是国家的精英，是御正的希望，我相信你们能突破种种难关，让御正的材料事业走在世界的前列。”

    与众人交谈完后，张功成陪着薛同光一起到招待室休息。一位美人端着茶水款款的向两人走来，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张功成直接伸出手，在美人的身上捏了一把，赞叹的点了点头。

    “真好啊，这个肌肤。”张功成笑着说到：“我一摸就知道是好东西。”

    “单纯来讲，比起刚才那种材料，我更推荐这个。”薛同光点了点头：“其他属性都不差，抗疲劳和抗老化之类的测试结果都很优秀，自修复性能也相当不错。重要的是，量产起来要容易得多。”

    “前一段时间，格鲁伯发生的集体发疯事件你也知道了吧。现在各国都猜测不一，很难将其定性为单纯的暴动。元首现在对这个事情高度关注，担忧这个事件背后可能存在的隐情。”张功成的眼神变得锐利：“总之，我们各界都应该做好完全的准备，以应对不测之需。”

    “这个时代事关生死，无论付出何等代价，我们都必须胜利！”

 第二卷后记：比伦斯内乱

    “日前，比伦斯联邦内乱愈发严重，多地出现民众冲击政府的情况。叛军目前已控制吉克州超过百分之七十五的区域，正在向首都方向推进。今日上午，海帕达共和国已派兵进入比伦斯联邦维持秩序。下面请听有关采访。”

    “xxx社全是一群骗子！他们根本不打算履行自己的承诺！”

    “如果消息属实，那么xxx社有必要为比伦斯目前的混乱承担责任。”

    “xxx社正在对此事进行彻查，还请各位保持耐心，xxx社必然会给出各位一个满意的答案。”

    “比伦斯联邦是人类文明的灯塔，比伦斯的稳定对于人类科技文化都有重要的意义。海帕达共和国将会全力保护民主世界的秩序，使其不会受到战乱的侵害。”

    “xxx社的丑闻会极大的打击他们在比伦斯树立的权威，我想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叛军？我认为他们成不了气候，这不是在玩过家家，xxx社控制着政府和主力军队，这种容忍是有限的。”

    “我们社会党将会切实维护国家利益，绝对不会容忍xxx社破坏比伦斯的行动。”

    “我们在寒风中受苦，而那些人却靠着勾结富豪们赚的盆满钵满，这还不够吗？”

    “不论结果如何，这都将是对于比伦斯的一次重大损伤，悲观角度来讲，也许比伦斯将在很长时间里保持分裂状态。”

    “海帕达？这是比伦斯的事情，我才不会希望他们掺和进来。他们现在是侵略者，最好现在立刻就乖乖滚出去！”

    ……

    以利泽尔.霍夫曼关闭了浏览的网页，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旁边的地图。伸出手轻轻的点击了几下，热点地区便出现在了图画上，而与之相关的情报也展现在了旁边。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着些什么。忽然，一股信息流传入了他的脑袋。

    “以利泽尔，统一国际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问题的，一切正常。”听到这古朴空洞的声音，以利泽尔.霍夫曼立刻回答到：“其他的人也许不能信任，但阿德里安.帕瓦尔，他确确实实是走在‘道’之上的人。”

    “你的内心无比纯洁，但也正是如此，务必要保持警醒。”声音充满了慈爱：“你所追求的，是一条力量之路，稍有不慎，便会走上万劫不复。切记，绝对不可让他人窃取果实。”

    “那是自然，我作为先锋，有义务保障‘同之道’的未来。”以利泽尔.霍夫曼诚恳的说到：“‘道’必须要在这个时代得以实现，这将是唯一的救赎。”

    “迷雾之中不可察觉，绝对不可以信赖表象，只有本质才是可靠的。”声音训诫到：“就算是一丝一毫的尘埃，也会将无暇变为混沌。绝不可背弃‘道’的指引，我们与你同在。”

    “我会牢记‘道’的教诲，并用它来引导这个世界的。”以利泽尔.霍夫曼起身，冲着扭曲空间之中，深深的鞠了一躬。

 第三卷序章：夜幕下的加巴

    三架武装直升机携带着数十名特种士兵，正在夜幕的掩护之下向着加巴共和国的军事基地飞去。然而在刚刚接近市区的时候，忽然就有一股恐怖的力量作用在了直升机的旋翼上，将它倒转过来，狠狠的向地面拉去。纵使上面所乘坐的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但这种袭击还是太出乎意料，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就全部殒命于此。

    “哈啊啊，累死我了…”

    一名矮个子的少年站在一处岩石下面，将目光直直的投向飞机坠毁的方向。他已经通知了附近的同伴，想必很快就会对这片区域进行搜查。

    “卡尔，你也太粗暴了啊。这么弄，恐怕搜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一名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就不能轻拿轻放吗？现在每一点物资都很重要。”

    “大姐，你也太难为我了吧。”卡尔.费舍尔苦笑了一声：“我能把这东西弄下来就已经很费劲了，还要轻拿轻放。这可是做不到的事情啊。”

    “真是没办法。”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看来还有的忙。希望不会有外国的装甲支援部队过来吧。”

    “坦克啊，坦克。可惜了，之前被我毁了不少。”卡尔.费舍尔突然变成了苦瓜脸：“不是吧，不会要我再去和装甲兵团在正面硬碰硬吧。本来还以为能让他们的现代武器系统全部瘫痪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些家伙显然是有应对特殊情况的预案。”

    “那谁知道呢？不过好在之前预想的最糟糕的情况还没有出现，只是这种小股的孤立流兵，应该构不成根本性的威胁。”

    女子走到月光下，竟然是久未见面的叶冉冉。消失已久的她再次出现，已经是在距离祖国万里之遥的萨巴大陆，同时也成为了统一国际的一员。不过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明明她与卡尔.费舍尔说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语言，但是却毫无交流障碍，依然能够顺畅的进行谈话。

    而在一百公里外的加巴总统府里，统一国际的几位干将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穆巴.卡埃拉脸色阴沉的踱着步子，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直勾勾的看向众人。

    “各位，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看清我们现在是个什么局面？”穆巴.卡埃拉指着地图一笔划：“我们现在刚刚夺取政权，政府军还有不少尚在边境，随时等待反扑。同时反政府武装也不向着我们，蠢蠢欲动等待着上位。”

    “在国内，是严重的民族问题和争端；在盟国间，是加巴和卡里买连续数十年战乱积累的仇恨；而在外面，不要说那些已经暴怒的宗主国，就连佛斯也在摩拳擦掌以求乱中取栗。”穆巴.卡埃拉起身坐回座位：“你以为我们有的选吗？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优哉游哉的慢慢发展，必须把所有的手段都用上！”

    “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些都并不是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因为通讯设备无法使用，各路敌人无法再成气候，现在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我们没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旁边的人反驳道：“而且你之前也说过，这种方法不可靠，不是吗？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确认效果，还有可能造成的后果。万一变成了红月教派那些家伙的情况，那可怎么办？”

    “你不能只看现状就觉得那是一切了，谁知道那些大国有没有什么后手？就算只是那些散乱的地方武装，只要他们能行动起来，那么我们现在所谓的稳定都会像泡沫一样消散，更不用提什么发展，或者是什么十年计划了。”穆巴.卡埃拉摇了摇头：“说到底，你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和红月灾星差的很多吗？看看尸骨堆积成的路基，这里就是人间地狱！每当我们耽误一点时间，就有数不清的苦难出现。就算承担风险我们也必须做，这可不是在过家家。”

    “各位，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们的现状确实足够紧迫，必须要优先稳定下局面。”阿德里安.帕瓦尔的意识信号忽然传入，让房间里的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希望大家能暂时保持容忍，起码，要将如今的特殊时期度过。”

 第三卷第一章：“神之相位”理论

    “哈，哈啊，哈啊…”

    陈云鹭躺在床上，艰难的喘着粗气。经过了两年多的时间，统一国际终于成功实行了“太阳海星计划”，而陈云鹭所获取的诸多情报和技术也在这一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也正是为了获得这些，陈云鹭不得不频繁的侵入现实网络数据库中，并动用各类电脑的算力。众所周知，人脑与电脑截然不同，它并没有稳定的功能分区，甚至实际上连运行和记忆的空间都没能隔开。虽然有着相应的活跃区域，但实际上几乎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兼具了存储和运算功能，并在相当程度上参与所有的大脑活动。

    因此，这种将人类意识与计算机链接在一起的手段实际上是相当危险的，尤其是为了检索，甚至还应用了一部分量子计算机的算力。这项技术属于完全未知的领域，就连思考它的原理都没有什么头绪。而这些冒险的举动最终也让陈云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的记忆思维和感官都受到了严重的破坏，以至于在现实里变得很难行动。

    “呜…嗯嗯嗯。”

    陈云鹭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花板，又四处环视了一圈。她有些记不得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了，为了确认这一点，她努力的坐起身，向着四周看去。周围的景象有着很严重的违和感，但陈云鹭怎么也看不出到底是有什么差错。她试着操作自己的肌肉，从床上站了起来。

    “哇啊啊！”

    随着一声惊叫，陈云鹭重重的跌到了地板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发现了问题所在：在她脑中呈现的景象并没有经过修正，全部都是颠倒的。虽然恢复了一点点清醒，但是陈云鹭的脑中依然一片混乱，想不了什么太多事情。

    “没事吧你。”

    听到屋内的惊呼，宋雪莲连忙赶了进来。她伸手扶起陈云鹭，又将额头贴在她的头上。感觉到这股温热，陈云鹭的眼神晃动，旋即恢复了清澈。

    “没事没事。不小心摔下来了。”陈云鹭苦笑了一声：“不过这个‘意识弥散症’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啊，要是没有你，我都做不了什么事情了。”

    “真是的，居然会发展成这样。”宋雪莲沮丧的摇了摇头，旋即切换成了意识信号：“现在统一国际那边也暂时稳定下来了，你就不要再用能力了吧。”

    “就算我不用能力，这个情况也不会好转啊。”陈云鹭叹了口气：“我现在这样，御正该不会把我给遣返，或者送进收容所吧。”

    “遣什么返啊，开战那时候都没对你有什么动作。放心吧，有我在这里，你的待遇差不了的。”宋雪莲看向陈云鹭：“而且不行的话，我就给你找个能连接上意识网络的护工，这样你们协作也好。”

    “哪有那么容易找到，而且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你这样熟练运用强大意识网络的天才，恐怕一下子就会被我带成废人。”

    陈云鹭笑着摇了摇头。经过网络放大功能，她在全球范围内进行了搜索，但在这等努力之下，也就找到了近万名意识网络适能者。当然，在暗处也许还会有更多，毕竟真正的熟练者其实已经隐藏起了自己，但总数量恐怕也就是在这个数量级。而且绝大多数适能者能力都很微弱，对日常生活也不会有太多影响。恐怕偶尔的异象，也会被他们认为是错觉。

    “要不然，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去卡威蒂尼吧，毕竟那里是统一国际的大本营。”宋雪莲思索良久提议到：“你可以让凤尾兰帮你想想办法，或者找那里组织上的其他适能者协助。而且冉冉也在那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陈云鹭瞪大了眼睛：“再怎么也不可能把我运过去吧。”

    “又不是没有办法，努力努力不就好了？”宋雪莲摊了摊手：“总之你先忍一忍，我去再尝试找找更好的解决方法。”

    宋雪莲离开了房间，而陈云鹭也再次陷入了沉睡。昏昏沉沉之中，陈云鹭再次进入了意识网络，而韩书文正在她的面前浮动。

    “你可真是什么时候都在这里。”陈云鹭苦笑了一声：“你的‘意识弥散症’，状态怎么样？”

    “我在现实中的身体早就不能使用了。”韩书文淡淡的说到：“但是还好我的适性很高，就算完全待在意识空间里也没有问题。”

    “啊？”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陈云鹭一下子愣住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轻声问到：“那么研究进行的怎么样了？”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通过现有的现象来进行研究，并尝试用某种体系将它归纳到原有体系中。”韩书文停顿了一下：“但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我打算用全新的策略来诠释这一切。”

    “如果只是单纯的增加同质的维度，那么大概将会将现有的弦理论体系的维度从十几增加到上百甚至上千。我认为这只是单纯的数学游戏，那并不符合我的美学。”韩书文接着解释道：“所以我打算暂时放弃这种思路，采取折中的策略，用异质的宇宙来解释：换句话说，将两个不同的宇宙叠加，以此来解释目前出现的异象。”

    “当然，这倒不是说，这背后存在绝对的隔阂。也许两个不同的宇宙也同样在更深的层次有着相同的规律，但是这将会是非常难以确认的事情。或者说，无法被观测。”韩书文微微叹了口气：“我也只能研究到这种程度了，相关的知识在这个世界的网络中实在太少，难以学习。而现象也不足，无法定量，很难得到确认的结果。”

    “原来如此，如果能接触到更多的现象，那么你也会更好研究吗？”陈云鹭若有所思的问到。

    “是的。”韩书文点了点头：“所以希望你尽快获得更多的资料。”

    “我尽力吧，不过现在的我也动不了，你也别指望太多。”陈云鹭苦笑了一声：“那么，你对这个理论有什么命名吗？”

    “命名…”韩书文略一沉思，开口说到：

    “就叫‘神之相位’理论吧。”

 第三卷第二章：建国大会（一）

    阿德里安.帕瓦尔走到了房间的中间，打开了投影仪。一瞬间，整个社星的投影便出现在了桌子的正上方。他轻轻的点了投影几下，上面便浮现了几个半隐藏的图层，旋即又消失，只有政局图还留在上面。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战斗，我们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阿德里安.帕瓦尔扫视了一圈坐在屋子里，还有在意识空间里隔空遥望的众人，开口说到：“但是因为我们的计划太过庞大，因此到了如今，反而有些人对现状产生了迷茫，因此我在这里向各位再次总结归纳一下这个世界目前的格局。”

    “就让我们由远及近的来看看吧。首先是曾经的世界霸主，比伦斯联邦。”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一点，比伦斯联邦便被加亮：“在过去几年的时间里，xxx社的势力深入到了比伦斯各界，推行了前所未有的改革。而这些改革，也造成了比伦斯的整体政策变化。受此影响，比元逐渐失去其统治地位，以比伦斯为首的自由市场也逐渐萎缩。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比伦斯的外交政策变得更加硬朗。”

    “那些依附于比伦斯的小国自不用说，它们并没有与比伦斯叫板的权力。但是那些传统发达国家也是如此，它们被迫与比伦斯进行竭泽式的贸易，失去了议价权和自主关系。而这也引发了很多大国的不满，他们的很多盟友被迫向比伦斯倾斜，而且周边环境也因此恶化，这极大的损害了他们的利益。”阿德里安.帕瓦尔用手指戳出几个箭头：“在这种情况下，导致了比伦斯的传统同盟国开始背弃比伦斯，并与其境内的反对派代表相勾结，联合企业主及民众，意在推翻xxx社的统治。”

    “目前，比伦斯的内战战况焦着，主要参战方是代表xxx社的‘比伦斯荣耀’和代表其反对派的‘比伦斯自由’。”投影上出现了比伦斯目前的战况：“引火线毫无疑问是之前的军队改革，而此后爆出的诸多丑闻也引爆了比伦斯很多高层的不满，现在比伦斯自由势头很猛，联合各国军队，给予了比伦斯荣耀巨大的压力。”

    “那么接下来，就是比伦斯联邦的邻国，海帕达共和国。这个国家地广人稀，但是科技很发达，目前在比伦斯内乱中，是自由势力的桥头堡。很多对于xxx社高压政策不满的比伦斯人都逃难到了海帕达，这其中不乏科研与管理人才。而海帕达自然也不会任之不管，他们在想尽办法收纳这一部分人才。”阿德里安.帕瓦尔指向海帕达共和国的位置：“而海帕达目前的政策也很激进，他们打着恢复国际秩序的口号，组建了联军，冲击着比伦斯荣耀的阵地，并将部分占领区的物资纳为己有。国际社会对此质疑颇多，海帕达也正在与各方进行协调。”

    “如果说海帕达共和国是桥头堡的话，那么多伦王国就是后方大本营了。难得在这乱世中依然保持稳定的他在比伦斯崩溃的今天暂时挥舞起了民主世界的大旗，并维持着各国的秩序。很多体量较小的国家都依赖于多伦来完成贸易，以此来满足自身的需求，这毫无疑问是靠着多伦本身的信誉来支撑的。”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皱眉：“不过让我非常在意的一点，就是在比伦斯内乱之前，多伦曾经与xxx社保持亲密关系，并积极参与军事活动，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比伦斯的跟班。因此他也控制了萨巴大陆上的大片土地，如今甚至对于比伦斯的传统势力范围起了兴趣。这很值得注意。”

    “而在海峡对侧，则是另一个传统强国，格鲁伯共和国。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历史复杂的国家，它由多民族组成，而这些民族也有相对聚集的区域，这一直以来都对格鲁伯的政治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不过格鲁伯的人员流动极为密集，在最近七十年也慢慢出现了民族融合，这倒也缓解了部分压力。”阿德里安.帕瓦尔将箭头指向了阿巴克地区：“但是这也仅局限于发达地区，而在偏远的周边区域，这种问题依然极其严重，而且还影响到了外交关系。在阿巴克地区就是如此，这个地区大多是小国，而他们的主体民族与格鲁伯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关联甚至牵扯到了梅尔尼身上。”

    “因此，这一区域常年在格鲁伯与梅尔尼间反复横跳，成为了世界上的一块极不稳定区。而目前格鲁伯与梅尔尼开战，也正是因为这里的势力冲突。但也正因如此，这场战争更多的是以代理人的方式进行，双方消耗甚大，但却都不至于你死我活。尽管如此，但依然导致格鲁伯出现了严重的民族独立问题。”说到这里，阿德里安.帕瓦尔忽然停顿了一下：“另一个事情，这一年被称之为‘红月灾星’的邪教未知事件频繁出现在世界各地，但是首当其冲的就是格鲁伯。这一问题在格鲁伯民众间引起了极大地恐慌，而随之而来的混乱也严重的干扰的内部的秩序。”

    “而正与格鲁伯共和国开战的梅尔尼联邦共和国的问题则更多出现在本国的内政上。梅尔尼的民族问题毫无疑问比格鲁伯更加严重，到现在为止，甚至有三个地区已经实质性独立。”阿德里安.帕瓦尔圈出了这些区域：“后方失火，梅尔尼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力量来控制这些地区，但是却事与愿违。无论从历史原因还是近前的格局原因，梅尔尼的经济都远比不上对方，而且产业也很畸形。在这种情况下在结合前几年的农业危机，长期的消耗战已经让梅尔尼处于极度的疲软状态，而国内的大量反对派也开始出现。毫不夸张的说，如今梅尔尼的状态即便比起处于内乱期的比伦斯都更加糟糕。”

    “这种情况，对于梅尔尼而言可以说是绝望的。一旦阿巴克的战事失败，国内局势将无可逆转的陷入崩溃。”阿德里安.帕瓦尔深吸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第三卷第三章：建国大会（二）

    “梅尔尼没有任何选择，只有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求助于御正。”阿德里安.帕瓦尔走到了房间的中间：“御正共和国，毫无疑问是现状最好的大国之一。在经历了改革之后，御正的产业相对均衡，国内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七的产业都拥有着完整的产业链，可以说是实现了较高程度的自给自足。”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御正自二十年前起，就逐渐摈弃了国际自由市场和金融体系，并实行产业保护政策。但这么做也触怒了与其往来贸易的诸多国家，御正遭遇了空前的制裁与排挤。在这种情况下，大量的外国学者撤离御正，而很多产品也不再向御正流通，御正也因此经历了被称之为‘科技低谷’的十年时间。大量产业因为失去了技术支持而直接消失，很多也只是能够勉强维持。”阿德里安.帕瓦尔点击着御正的地图：“雪上加霜的是，有大量精英人才无法忍受这种人为的文明降级而逃离了御正，因此让很多技术发展也陷入了停滞。在这种情况下，御正元首将政策执行到底，在动荡中渡过了这十年。而经历了这一切后，御正的产业链变得完善，但整体的科技水平下降的很多，实在难说是在世界前列。”

    “为了进一步赶上世界各国，御正大力推行效率优先，崇尚科学的改革体系。他们将超过三成资源投入到科研行业当中，并建立了十座核心城市，用来整合国内的力量。而与之相对的，御正采取了收容所政策，用来减少平民活动在效率和安全方面带来的负面影响。”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皱眉：“目前有超过十亿御正平民在收容所中生活，占了总人口的一大半。而这一集中性质的人口迁移，确实对御正的产业效率有了很大的提高，但同时也让他们在很多地区失去了控制。”

    “目前，御正的人口除了在集中区域的外，大多分布在农矿业基地和边防重镇。但即便如此，仍有接近一亿人左右散落的居住在偏远的山区和草原等地。御正对于这一部分人，基本没有什么控制能力。”手指一动，御正的地图上便出现了错落有致的等高线般的纹样：“各位请看，这就是御正在国内现在的实际势力状态。人口集中于核心区域，而形成了大量基本没有居民的无人区域。”

    “在对外政策上，御正始终坚持以地缘政治为主，这也是与其国际关系相匹配的。即便是科技低谷的十年，御正也没有放弃与周边国家建立紧密关系。除了与梅尔尼的合作外，御正在宝珠半岛，诸鸟地区，半月地带，都有着较深的势力基础。”阿德里安.帕瓦尔划出几个高亮区域：“而在恢复了元气之后，御正也开始逐步扩大其势力，这也使得其与旸桑出现了严重的冲突，其中的主战场就是索塔冯。而在萨巴大陆，御正的推进也很快速。在比伦斯内乱后其势力范围已经抵达了萨巴大陆的中部，与旸桑的势力区甚至本土紧密相连，但这一区域的冲突暂时都在水下。”

    “不过最近，说起御正的外交发展，就不得不提到御正的邻国，伽罗民主共和国——不对，现在应该叫门多兰民主共和国了。”阿德里安.帕瓦尔将重心移向伽罗，那里已经是一片散落：“因为改革的原因，伽罗共和国内部一直以来处于不稳定状态，而前两年的大饥饿彻底的将国内的矛盾爆发了出来。云莱守卫军攻克了首都，而伽罗也就此土崩瓦解。而作为地方解放组织的云莱守卫军也并没能控制住首都很久，并没有办法解决粮食问题的伽罗政局极度动荡，劫掠者到处游走攻击。而在局势稍微缓和了一些后，归国势力组建的伽罗民主共和国控制了一半的城镇，并与御正建立了关系，因此暂时稳定住了局面。”

    “即便如此，伽罗的分裂已经成为定局，即便有着御正军队的协助，门多兰也不可能再次控制原有的领土，无数地方割据势力正在各地相互厮杀吞并，但他们显然只是地头蛇，并不具备任何生产力上的优势。”阿德里安.帕瓦尔指向西方：“而伽罗的难民四处逃逸，其中很大一支进入了阿里什地区，这也为这个世界资源的关键区域带来了更多的动荡。同时，在与门多兰合作后，御正也打开了通往阿里什地区的大门。面对双重压力，以多伦为首的国家不得不向这里调兵遣将，以此确保自身的利益。”

    “不过即便如此，这一位置也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冲突，核心原因就是御正不得不对付其最大的对手，旸桑帝国。作为庞大的海陆帝国，旸桑的领土支配了整个萨巴大陆的东北角，近乎对御正形成了东侧的全封锁。而其海外的势力范围则遍布宝珠半岛，诸鸟地区和萨巴大陆上角羚山脉附近的所有地区，甚至制约到了萨巴大陆的中部。”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一划：“但是在近些年来，御正开始同时向着这三个方向发起控制。‘御宝计划’，‘北方合约’，‘御萨援助’，经济，政治，军事，各个方面的渗透使得两国在低谷十年还算不错的关系濒临崩溃，索塔冯战争就是这一争端的缩影。”

    “而在国内，旸桑和其余各国一样，也饱受经济危机的压力。示威游行此起彼伏。尽管整体局势还算稳定，但一向喜欢和稀泥的政府在执政方针上引起了强烈的不满，遭遇了强烈信任危机的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再让各个势力做出让步。”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敲击着投影：“在此种情况下，旸桑境内涌现出不少极端的，个性鲜明的组织，他们宣布要进行彻底性的变革，以此来改变旸桑的现状。不过暂时来说，这些组织也不过被人们认为是新潮的投机者，并没有获得太多支持。”

    阿德里安.帕瓦尔清了清嗓子，将重心拉向统一国际所在的位置：

    “那么接下来，就要说一下萨巴大陆的情况了。”

 第三卷第四章：建国大会（三）

    阿德里安.帕瓦尔将目光投向穆巴.卡埃拉，他点了点头，随着一阵闪烁，投影到了阿德里安.帕瓦尔的身旁。上方的社星影像转动，将萨巴大陆的全貌展示了出来。

    “我们在这片大陆上，首先要关注的就是佛斯共和国，这是整个萨巴大陆上，唯一称得上是大国的国家。庞大的季风气候区使得他有着稳定发展的资本，并有了建立成熟政体的经验和强烈的民族意识。在大扩张时期，这一地区同样被发达国家所觊觎，但佛斯王室主动与殖民者接触，使得他们也放弃强硬的控制这一区域，转而采取怀柔政策，企图建立傀儡政府。但在世界大战后，佛斯人民迅速的推翻了王室并建立了共和国，采取了民族独立政策。”穆巴.卡埃拉轻轻一点：“殖民者们自然是非常不满，但此时元气大伤的他们没有能力解决这一区域的问题。而佛斯也并没有简单的与殖民者们划清界限，而是主动的与其进行贸易往来，甚至参与他们与其他萨巴大陆国家关系的调停工作。这种情况下，与佛斯合作，也成为了发达国家在中南萨巴地区维持势力的为数不多的方法。而佛斯也借此机会，成为了萨巴大陆的贸易中心和地头蛇。”

    “而在近年国际关系恶化，尤其是比伦斯开始采取强硬的外交政策后，佛斯也开始在政策上进行了转变。他们开始进一步加强地缘政治，将自己的羽翼扩张到周边各国，就像他们古代时做的那样。而在国内，也进行了不少相对较激进的改革，以此控制自身的土地和产业。”穆巴.卡埃拉环视一周：“有人声称，佛斯就是萨巴大陆上的御正。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不得不说，佛斯占据着中萨巴大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鞭长莫及的地利，采取了圆滑的政治方针，因此与各个强国的关系都算不错，甚至在这种局面下都没人敢逼他站队。不过相对的，对于他的落后的邻居们，佛斯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尤其是我们在中萨巴地区的行动，已经严重触犯了佛斯的利益，惹得他们勃然大怒。在此之前，佛斯已派遣六个集团军向我们发起进攻，不过被我们尽数击退。但想要在中萨巴大陆稳住脚跟，佛斯的问题必须妥善解决。”

    “至于其他国家，萨巴大陆上的国家普遍弱小，少有的几个略强的国家也都集中在北部大海峡的南侧。因此，要讨论我们的现状，最优先的应该是讨论各宗主国的势力范围。”穆巴.卡埃拉一点，几道界线便出现在了地图上：“萨巴大陆上的国家大多是由大扩张时期的殖民生造而成，而这些国家接纳了部分宗主国的语言，文化。但是世界大战后格局改变，这些宗主国实力大多极端衰退，而成为胜利者的格鲁伯也没有办法一次性接管这么多领土。因此在经历了漫长而混乱的势力重整之后，独立的各国围绕着现有的强国形成了新的政治格局。”

    “首先是北部，萨巴大陆北部中央地带毫无疑问是格鲁伯的后花园。格鲁伯以及这个区域的十三个国家中的八个通过奥沃林条约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在经济和军事上实现了较高程度的一体化，也是整个萨巴大陆当中军事实力最强的部分。不过他们并没有明显的扩张欲望，基本只是巩固当地的优势，而对阿里什地区虎视眈眈。”穆巴.卡埃拉指向另一侧：“原因就在于萨巴大陆西部，包括比伦斯，多伦，海帕达在内的马文多来达海公约加盟国占据了此地，与奥沃林条约的同盟对峙着。当年格鲁伯的扩张也正是因为在这里陷入了僵局才被迫停止，双方达成合约，让阿里什地区成为了刀尖上的中立地带。而马文多来达海公约加盟国们的扩张则极为松散而猛烈，他们的公司从萨巴大陆的西北一直蔓延到东南，为了保护产业建立的军事基地也到处都是。在比伦斯频繁遭遇动乱后，军队的部署也减少了很多，而无法承受治安压力的资本也撤离了不少。在xxx社上台后，比伦斯也开始模仿格鲁伯进行少而严密的控制，但这部分军队在比伦斯这次内战中有大批回国勤王，因此实质上此地最主要的军事力量来源于多伦。”

    “与中西部相对复杂而混乱的情况相比，萨巴大陆东部的情况则相对明晰。在角羚山脉以东的肥沃土地，基本都是旸桑的领土。而他们也借助海洋航线的便利向着萨巴大陆东南进行扩张，或是翻过角羚山脉支配萨巴大陆的内陆。旸桑的扩张带有深厚的本土化色彩，他们不但谋求军事和经济上的同盟，而且还在政治与文化方面谋求一致。虽然扩张的势头并不凶猛，但是胜在稳定，基本上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干扰到他们对这一区域的统治。”穆巴.卡埃拉用手一戳：“而难得能与旸桑在这一区域竞争的，便是伽罗和御正。其中伽罗因为政权瓦解造成的国内生产崩溃使得其海外控制力近乎消失，即便是最亲近的盟友也在持观望态度。对比而言，御正虽然起步晚，但是势头相对较猛。近些年在萨巴大陆不计成本的大幅度投入，建立了大量的工厂和基础设施。而这一行为也导致不少旸桑的亲近国家风向改变，引起了旸桑的强烈不满。而在御正企图谋求港口而将触手伸向旸桑的传统势力范围后，这一矛盾便更激烈了。”

    “目前，由于比伦斯的内乱和伽罗的解体，萨巴大陆的格局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格鲁伯无心扩张，而多伦则被迫收缩势力，着重控制萨巴大陆西侧。旸桑和御正则抓住这个机会，进行了前所未有的扩充。”穆巴.卡埃拉微微沉吟：“而面对这种情况，佛斯也发挥其地头蛇的优势，快速的在中萨巴增大自己的实力。”

    穆巴.卡埃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到：

    “这就是我们所面临的情况，也是如今一切行动的基础。”

 第三卷第五章：建国大会（四）

    “而我们，在经历了超过十年的前期准备和两年的集中行动之后，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说起了自己亲身经历的一切，穆巴.卡埃拉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激动：“以卡威蒂尼共和国为起始点的太阳海星计划，终于在今天完成了！中萨巴联盟，现在成立了！”

    “放松一点。”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一笑：“这还只是个开始，我们要做的还有更多。”

    “是的。在这里，我要先向各位介绍一下我们的现状。”听到阿德里安.帕瓦尔那沉稳的声音，穆巴.卡埃拉也稍微镇定了下来：“除了最中心的卡威蒂尼共和国，其余的十个加盟国分别为：加巴共和国，卡里买共和国，扎米科共和国，托路也共和国，特查共和国，斯萨罗共和国，柱塞阿共和国，皮尔斯利共和国和埃孔共和国。”

    “其中，特查与柱塞阿是重要的粮食产区，柱塞阿还产有大量的木材和天然橡胶。卡里买的煤炭和托路也的石油与天然气产量也非常的丰富，足以供给需求。除此之外，托路也的磷和埃孔的钾也可以为化肥工业提供重要的帮助。”穆巴.卡埃拉调出了资源图层：“其余矿产方面，卡威蒂尼的铁，加巴的金与萤石，扎米科的铝，斯萨罗的银与钨，皮尔斯利的石墨与锂，还有沃拉卡的铀，这些都是在世界上排名前列的。初次之外，镍，铬，镁，钼，钴和稀土也有大量产出。当然，这些只是已被勘测并工业化开采的重要矿产，其余未被发现，或是未能大量开采的，还有很多，说是一块宝地也不为过。”

    “有了这些自然资源，才足以让我们进行发展，并建立起强大的国家。但是目前来讲，这些资源，暂时也不过是资源而已。”穆巴.卡埃拉看向投影：“中萨巴的土地和资源，普遍控制于各个发达国家的手中——不如说是不得不控制于他们手中。各国没有技术支持和原始资本积累，普遍缺乏深加工的手段，甚至连最基础的采掘与初级冶炼都需要外国的技术才能完成。”

    “在科技封锁之下，结合各国本就不稳定的局势和诸多矛盾，没有多少国家能够顺利发展。他们只能任凭宰割的出售这些资源，以此来获取其他物资和支持，而他们过去的领导人们也很乐意这么做——否则他们将无法战胜他们的邻国，甚至被叛军轻而易举的击溃。而在这种情况下，借助出卖资源让他们获得了粮食与金钱，而这也导致了资源产业碾压了其他行业，人们宁愿去城市里拾荒来填饱肚子，也不愿意待在村子里种根本卖不出钱的粮食。”穆巴.卡埃拉似乎是想起了家乡，顿时咬紧了牙齿：“我们现在控制了中萨巴超过一半的区域，然而在这里却看不到多少真正‘文明’的痕迹。能想象吗？在柱塞阿这样的农业大国里，居然找不到几家成规模的现代化化肥厂和农药厂，他们所需的一切，都需要从外界获取。而作为这种代价，他们生产出来的一切都不能归于他们所有，明明实际的粮食产量达到了需求的百分之一百五十，然而却有无数人在饿肚子。在这一过程中，只有高官和富豪们赚的盆满钵满，顺便还能保护自己的‘祖国’。”

    “现如今，我们当然可以自信而充满荣誉感的说，我们已经驱逐了外国的资本家与本地的买办，将这些资源重新回归到人民的手中，但本质的问题依然没有改变。假如说这部分资源依然不能产生使用价值，那么我们就算控制了它们也将毫无意义。”穆巴.卡埃拉微微皱眉：“我们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窘境当中，前两年的植物瘟疫所造成的饥荒使得部分群众逃离回了农业当中，但这毕竟只是小部分，甚至更多的人被迫从他们赖以为生的土地上逃离。绝大多数的城市难民根本没有相关的知识与经验，它们无法在占大多数的本就难以耕作的土地上生存下去。至于工业更是如此，有知识的，有能力的人更在少数，部分大学生愿意支持我们，但是他们不是技术工人，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在工业的第一线起到作用。”

    “这是一个致命性的问题，在柱塞阿和特查，留存有大量的现代化农场，如果经过改良作物配比，那么完全可以支撑整个中萨巴联盟的生存。但是这是有着苛刻的要求的，我们必须维持其机械化的生产模式与现代农业的优点，以此才能保障产量。但是即便不谈种质资源，单纯就是这些机械的维护与修理，我们都无能为力。”穆巴.卡埃拉的表情也是非常不满：“在过去，即便是一台拖拉机，都是在外国被生产出来，然后运送到当地。如果有了小的故障，或许还可以靠着小打小闹来进行修复，但是若是涉及重要零件替换，那就只有从外国进口。我们所有的工厂都有这种问题，虽然并非没有库存，但是这绝非长久之计。我们不可能指望当地的传统铁匠，能通过手打的方式来制造如此精密的零件。而且如果要改善经济，那么必须扩大生产，所需要的东西就会更多，即便我们现在有‘那个’，但是要想将其实现会花费很长的时间，在此期间必须寻求过渡的方法。”

    “因此，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是我们必须依靠外面的力量。而在其中，我们的工厂主要是从马文多来达海公约国的手中夺取的，在控制这些国家的过程中，他们有大量的士兵死于我们的手中，而经济损失也不可估量。即便现在被比伦斯方面的局势所困扰，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会轻易放过我们。”穆巴.卡埃拉深吸了一口气：“因此我们的目标，只能从以下几个组织中寻求：奥沃林条约国，御正，旸桑，还有佛斯。”

    “其中与佛斯的关系最为复杂，但是这也是我们不得不去做的。毕竟这是我们的邻居，如今他们因为我们插手它的势力范围而恼怒和警戒，如果不能处理好，那么会长时间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威胁和压力。”穆巴.卡埃拉用手指了指图表：“我们如今能利用的，依然只有这些自然资源。很多门类远超我们现在的使用量，而且在国际市场上也算是紧俏，出售不会干扰到我们的发展进程。”

    “总之，要想办法度过这段最为困难的时期。”

 第三卷第六章：建国大会（五）

    在穆巴.卡埃拉仔细的讲述了有关中萨巴联盟的近况后，阿德里安.帕瓦尔点了点头，看向奥利弗.史密斯。奥利弗.史密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铁，用力一砸，这铁块便断裂成了两半。

    “各位请看，这就是从皮尔斯利的钢铁厂生产出的铁，生铁。他们也并不是没有想去扩展自己的工业，但是受到了技术和资源的多方面限制，即便拼尽全力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奥利弗.史密斯看向众人：“这毫无疑问与外国的进口货相比没有一点点竞争力，而且也不可能说服国内势力再去进行研究与生产。而我们现在就面临这样的情况。”

    “现在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asi-19，世界最尖端的隐形战斗机之一。我们现在通过各种方法，总之已经拿到了这张图纸，嗯，不过零件的设计图有一部分没有搞到。那么就算我们拿到了全部的图纸，能不能将这架飞机造出来了？”奥利弗.史密斯微微一笑：“当然不能。以中萨巴联盟的工业能力，我们哪怕是这个飞机上最为简单的合金钢原料也造不出来，更不用说是将它们加工成足以运行的形状。至于其他的部分，那就根本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当然，这倒不是说我们就没有希望了，老实讲，按照比伦斯内乱的这个情况，这个飞机恐怕他们自己也要通过长期的逆向工程才能做得出来。但是毫无疑问的，我们必须要依照现有的情况，快速的，逐一的建立我们的工业体系。”奥利弗.史密斯突然看向桌面：“凤尾兰，你的设计完成了吗？”

    “数据读取中…已完成。”

    桌面微微闪烁，一个圆环出现在了上面。这正是统一国际赖以生存的超级ai——凤尾兰。统一国际控制卡威蒂尼的镍矿，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掩盖凤尾兰的存在。而在太阳海星计划之后，镍矿也基本停止了运作，将生产用的电力和地下水全部供给凤尾兰，以此来开启之前一直沉睡着的组件，提升它的性能。如果单纯从普通科技的角度来讲，这恐怕是整个中萨巴联盟唯一一个能赶得上世界超一流水平的设施，也是中萨巴联盟发展的关键。而构建它所使用的无数机密级的零件，也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

    凤尾兰将一张统一国际的地图呈现在了投影上，上面详尽的写着所要建立的机构和预期建立的时间。投影上的信息密密麻麻，即便做了优化处理，但是看起来依然是一层叠着一层。这种严密程度，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咂舌。然而奥利弗.史密斯却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从零起步，前面的路都是别人走过的，因此有着充足的条件来学习前人的经验，避开他们的错误，以此来进行科学的社会建成。只要少走弯路，我们就能很快的赶上去。”奥利弗.史密斯拍了拍手：“这些基础数据，有一部分是从各国官方的数据库中获取的，还有一部分是帕瓦尔先生他们在准备期间获得的。总之，它能较好的体现中萨巴联盟人口分布，受教育程度，经济来源，生存状况，民族宗教信仰等。在基础设施方面，包括交通，住房，公厂等的基本布局。结合自然资源的分布，便能进行建设方面的设计。”

    “在其中，非常重要的就是‘传统’这一部分，我们想要对社会进行改革，那么就要建立新的秩序，其中务必就会与旧的秩序相冲突。包括个人的和人际关系间的，这对我们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奥利弗.史密斯微微皱眉：“老实来讲，中萨巴的民众，他们的传统非常的‘不勤劳’。”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愣住了。再不管怎么说，奥利弗.史密斯这话也有些太直白了，实在有些欠考虑。没有理会别人的想法，奥利弗.史密斯用手一推，一块土地的虚像就出现在了面前。

    “我们要去耕作，那么先将土地翻开，将上面的杂草除尽，然后挖开沟渠，将本来可以作为食材的种子置入其中，然后覆上土层。接下来，在漫长的生长期中，要浇水，施肥，除虫，去草，甚至还要防风。假如是没有机械化的情况下，每一步都是相当辛苦的。假如这一切被其他的动物看到了，那么他们会怎么想呢？”奥利弗.史密斯微微一笑：“他们会觉得人类很愚蠢。为什么要把能吃的东西埋进土地？为什么要在没有猎物的土壤上大加翻掘？到了收获的时节，这些动物也会来分一杯羹，但是他们依然不懂，这么久以来，人类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就是因为，动物们在这里缺乏‘联系’的观念。它们不清楚人类的行动，与最后的丰收有着何等因果关系。然而即便是知道了这些因果，也只有切叶蚁这样的动物，才会选择去劳作耕耘来获得需要的食物。”奥利弗.史密斯抚摸着投影上的麦穗：“这就是进化的妙处，每种生物选择最适宜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们人类也是如此。”

    “因此沃土之上多出农夫，长草之上尽是牧民，沧海之上渔船攒动。他们用着自己的方式，来让自己的劳动与收获比值最大。这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越勤劳的工作，那么就会获得越多的报酬。”奥利弗.史密斯忽然停顿一下：“但是这也就造成了一个结果：越是风调雨顺，物产丰富的地方，人们就越勤劳。因为只有这些区域，劳动能与成果划上等号。在其他的地方，努力的劳动甚至比不上老天赏脸，这种等号自然不会产生，而且还会产生另一个结果。”

    “要想填饱肚子，需要的是食物。而这食物的来源，并不会影响饥饿的变化。自己耕种出的大米，在工厂里打工的工资换来的咸鱼，又或者从行商那里抢来的肉脯，他们在使用价值上并没有多少区别。”奥利弗.史密斯看向众人：“而做出哪种选择，显然要看这些选择的预期。而这预期，则取决于环境与过去的人生。”

    “说到底，根据效能理论，勤劳源于通过劳动能够获取相应报酬这一理念的信赖。”

 第三卷第七章：建国大会（六）

    “到了工业时代，人们获取资源的方式更多的从直接从自然界获取转变到从人类社会中交换得到。然而勤劳的特性不但没有削弱，反而还得到了增强。”奥利弗.史密斯走动了一步：“不再靠天吃饭，使得生产更具有稳定性，有操作空间可以期待工人们去创造更多的价值。因此，分配方式的讨论也被拉上台面，作为权衡各个势力的手段，同时大幅的增长了生产积极性。”

    “没错，企业也好，国家也好，总是绞尽脑汁的想让工人们去多干一些，去更加‘勤劳’，很多领域都在慢慢从计时转变为计件。尽管这一手段因为技术，还有各种各样的方面来约束，使得直到近些年都未能完全踏出这一步，但是其本身的优越性已经跃然于纸面。”奥利弗.史密斯打开了模型图表：“我们模拟也能轻易的看出这一点，同一体系当中，对于同一个人，他的报酬将由努力程度与其他扰动因素决定。当报酬与努力程度相关程度越高，与其他扰动因素相关程度越低，那么劳动的积极性就会越高。反之亦然，当差异大到一定程度时，甚至会出现持续求神拜佛的现象。相比于踏实干活，民众更愿意偷懒和投机倒把，这就是因为他们已经认定结果最主要取决于其他扰动因素。”

    “‘越劳动越富有’，当一个社会遵守这一点——起码是民众相信这一点时，那么这个社会就会欣欣向荣。而当民众的风气背弃这一点时，这个社会则将一蹶不振，向着破灭的深渊前行。原因就在于，勤劳是源于信赖的力量，失去了信赖，一切都将无从谈起。而现在的格鲁伯也好，多伦也好，大多数的国家都面对相同的问题。”奥利弗.史密斯摊了摊手：“在这个智能机器人的时代，这种问题并非只是周期性的经济规律，更是源于生产方式本身带来的变化。在这些发达地区，血汗工厂的消失，标示着大多数人的努力与否，已经不再是国家关注的对象。不过尴尬的是，身为落后地区的中萨巴地区，反而比他们更早的处于这一状态。再叠合历史上的诸多问题，更是让现状显得无比糟糕。”

    “不稳定的气候，对于农耕文明的诞生与发展的影响是毁灭性的，这是中萨巴地区一直以来的困难，但进入后殖民时代以来，这一区域的人口却整整翻了七倍。那么这是因为他们积极劳动，将整个中萨巴改造成了适宜居住的环境吗？绝非如此！工业化的发展将很多矿产从不为人知且无用转变为了极有价值，而为了获得这些物产，工业国家们愿意付出包括粮食在内的资源以此来换取它们。而这也导致中萨巴的致富方式更加与劳动彻底背道而驰。”奥利弗.史密斯轻轻点击着投影：“目前仍有很多中萨巴人勤劳的在土地中耕耘着，但是就整体而言，难民，城市贫民窟，盗贼与劫匪，还有叛乱的武装分子实在太多，以至于给治安和生产都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就算是在企业的农场和工厂里，也不过是给予民众最低的工资，然后将产品尽数掳走。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本地的居民还是过去的什么投资者，没有人能对劳动致富抱有什么信赖，而这也将是极为绝望的状态。”

    “没错，勤劳这种信赖的力量在这里没有生存的空间，这种观念深入人心，绝非轻易就能改变的。我们可以想象一些简单的场景：我们搭建工厂，而工人们却从早到晚都在偷懒，工头整日向工人们收取贿赂以此达成便利，厂子里的领导暗中私自出售大部分产品与原料来获利。这就是一种不信赖，使得贴现因子处于高位。”奥利弗.史密斯拍了拍衣袖：“他们不信任自己能通过劳动获利，不相信我们会赋予他们想要的结果，不相信我们能长久存在。他们并不相信虚无缥缈的未来，只相信现在。即便是现在的一块金币，也比未来豪宅香车的承诺更具备吸引力，这就是这里的现状。”

    “曾经有过吧，组建本土游击队，结果那些人拿了枪，竟然全部到黑市上换了钱然后逃之夭夭。是有这种事吧？”奥利弗.史密斯看向阿德里安.帕瓦尔，而对方也只能笑着无奈的耸了耸肩。

    “目前来讲，混乱是我们最优先要解决的要素之一。尤其是在城市里，难民和贫民窟成员将是阻碍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他们的大多数会轻易的发展成流氓无产者。在一些国家里，竟然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口都是完全的无业者，他们中的很多以家族帮派为建制，进行盗窃掠夺等活动。如果不解决这些人的问题，那么就无法谈论接下来的发展。”奥利弗.史密斯向前走了两步：“况且与那些进入智能机器人时代的发达国家不同，中萨巴地区基础落后，民众持续勤劳的奉献，对于我们的发展是不可或缺的，因此我们有必要去建立一个合理而能激起积极性的劳动环境。暴力和‘特殊手段’自然是我们所需要的，但是经济手法也是必须的。”

    “既然我们现在打算将中萨巴联盟作为一个整体，那么就有必要按照整体来进行产业规划。所有的领域想要发展，所需要的无外乎是资源和人力。靠着高科技的智能系统的帮助，我们没有必要再去区分什么农业，畜牧业，重工业，轻工业，或是运输业等等，而是综合考虑一切进行分配。”奥利弗.史密斯点了点投影：“而这些，显然只有凤尾兰才能做得到。在此基础上，要通过社会公平来提升积极性，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共建美好未来而工作，那么就不应该预设地区，民族，产业，职位的差异，而是尽量单纯以劳动的多寡来决定薪资。”

    “这也是反思了之前所犯的错误得出的结论，同样的劳累程度，如果城市比农村，工业比农业的报酬要高得多，那么自然没有人愿意待在农村，而这对城市的安全也是重大的威胁。”奥利弗.史密斯叹了口气：“不过，每个工种的薪资与评判方法，还有待进一步的确认，凤尾兰虽然给出了初步的建议。但是有一些难以实施，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需要我们进一步的调整。”

    “总之，这方面的工作还有待我们继续完善，更多的，恐怕要等到实施才能知晓。”

 第三卷第八章：建国大会（七）

    接下来的经济汇报基本都是由凤尾兰来进行的，他详尽的描述了具体的设计，以及各个区域需要注意的事项。不得不说，这套建设计划确实相当缜密，整条发展之路就像是一条直线，直接贯穿了人类的文明，冲到了时代的最尖端。这正符合了统一国际的目的：要在十年之内建立世界一流的强国，从而从根本上改变世界的格局。因此，便要建造超现代的各行各业。超现代的农业，超现代的工业，超现代的服务业，虽然现在的水平很低，而且必须要考虑诸多可能出现的问题，但是这套系统毫无疑问是脚踏实地，一步步向前推进的。

    “第一阶段的建设规划已陈述完毕，五百零二种主要产品的生产方式均在主页面展示。”凤尾兰用毫无感情的机械音说到：“如有需求，可通过vr进行进一步的了解。”

    “我明白了。”阿德里安.帕瓦尔点了点头。

    “现存的那些民间工厂，虽然很多生产出来的质量很差，而且不符合规范化标准，但是暂时还可以当做下一步的垫脚石。”奥利弗.史密斯思索了一下：“不过，在之前控制的时候也起了不少的混乱。大型的工厂和农场我们可以用暴力来进行夺取，但是小工厂和零碎的耕地就很麻烦了，因为数量太多也很分散，所以靠着现有的这点人手实在有些做不来。”

    “主要还是民众的支持度太低，毕竟这片地区长时间处于混乱之中，大多数区域的无业游民都超过了总人口的三分之一。想让他们老老实实地服从命令从事生产工作，我们的操作难度实在太大。”一名干部应和到：“刚才我们在一家工厂争吵的时候，还有人想要趁乱偷抢东西。大概在他们看来，我们与那些叛军没有差异，只是看到值钱的东西就抢的团伙，所以也来浑水摸鱼吧。”

    “中萨巴的闲置劳动力很多，只不过大多数都处于最难以被利用的状态，他们不但极端缺乏知识与技术，更对劳动本身极为抗拒。而还算稳定的村庄里的宗族意识也很强，他们牢牢的把控住土地，拒绝接受所有制上的改革。”宋雪莲也插话进来：“我们如今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力量，人力也极其匮乏，无法进行常规的改革。这种情况下，按部就班的解决问题，实在没有办法把社会推动到现代化的道路上。”

    “你们几个，合计好了来起哄吗？奥利弗最开始的那段演讲，也是为了这个吧。”

    阿德里安.帕瓦尔苦笑了一声，眼神却飘向了一旁的角落里，那里正有一个男人沉默不语。男子名为指针，这显然并不是他的本名。阿德里安.帕瓦尔很清楚，指针是富贵家族的子弟，如今为了信仰抛弃了自己的姓名并加入了统一国际。然而这信仰倒不是只有在这边，他还同时隶属于资本圣教——在明面上自称资本统筹学会。在中萨巴联盟建立的过程中，指针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过他的思想极端激进，因此阿德里安.帕瓦尔倒也有些担心他会在这个时候捅出什么幺蛾子。但是他如今太过安静，这反而让阿德里安.帕瓦尔有些放心不下。

    “不得不说，我也曾经希望组建一支老练的属于自己人的本土军队，但是却屡屡遭到失败。在这片土地上老方法行不通，即便是靠着天时地利人和，到太阳海星计划之前，我也就勉强凑齐了八千人。虽然这段时间滚起了接近六十万的队伍，但终究是良莠不齐，思想觉悟更无法保障，想靠他们引导中萨巴联盟的十亿人快速走向现代化，这不可能。”阿德里安.帕瓦尔叹了口气，看向宋雪莲：“尤其考虑到中萨巴极为复杂的情况和内外部严峻的形式，我们不可能再抱有天真的幻想了。不过雪莲，你之前不是一直认为目前的大规模洗脑技术无法在安全的前提下再次加深影响了吗，为什么在大会前突然提交了这样的提案？”

    “帕瓦尔先生，那个的名字是‘社会安定技术’，请别叫它洗脑技术啊。”宋雪莲无奈的笑了笑：“之所以我敢这么做，这某种意义上也要托了红月教派的福，正是他们的行动，才让我们能有更多的样本进行研究，从而进行了全方位的优化。而且在我们行动之初的时候进行的低影响水平的大规模社会安定，其效果和稳定性远远超出预期。因此在综合考虑之后，我认为我们已经具备了进行更高影响水平社会安定行动的测试的条件。”

    “你的看法与凤尾兰完全一致啊，看来这段时间确实相当顺利。”看到宋雪莲的表情，阿德里安.帕瓦尔叹了口气：“但即便如此，我们依然不能大意。尤其考虑到这是首个由人工智能进行大规模意识操作的工程，我们更是必须谨慎再加上谨慎。但既然你已经发话了，那我们自然也不能裹足不前，之后就慢慢开始逐步进行测试吧，我会全程跟进的。”

    说完，他又看向一旁的以利泽尔.霍夫曼：“你那边的进展如何？知识传递系统的研究，跟得上节奏吗？”

    “唉，老实讲压力很大，毕竟我也是最近才开始进行如此大规模的研究。”以利泽尔.霍夫曼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在录入端，采集数据非常困难，有不少的样本也没有办法接近，数据失真的情况也非常严重；而在复写端，失败的情况更是此起彼伏——有一些还造成了很麻烦的后果，坦白说，我都有些失去信心了。”

    “之前在统一国际内部进行测试的时候，不还是效果不错的吗？”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皱眉：“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吗？”

    “毕竟，统一国际的核心成员基本都是意识网络的适能者，而且在此之前也都经过了调试，他们理所应当有着这种能力。而且他们的学习能力和知识水平也远在平均之上，与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以利泽尔.霍夫曼叹了口气：“组织在传播的时候，讲究的也是‘缘’，现在看来，这就是适性的意思。对于普通的广谱的传递，我们还是相当缺乏研究的。我太小看可能遇到的问题了。”

    “别担心，以利泽尔，我们对于意识网络相关的事情了解甚少，甚至不能称之为科学，只能叫做神秘学。雪莲所谓的研究也不过是简单的通过凤尾兰将自己的信号放大，以此来达到目的，说到底依然不具备普适性。”看了眼吐舌头的宋雪莲，阿德里安.帕瓦尔将目光转了回来：“而你的情况不同，你需要高精度稳定的传输，而且未来还要进一步的扩大化和进行精细加工，这是真正的科学研究。不必太过着急，这是很了不起的技术。我们会全力配合，以此来确保这一项关乎人类未来的技术的发展。”

 第三卷第九章：建国大会（八）

    因为这是中萨巴联盟建立以来的第一次重要会议，因此耗费的时间相当之长。在意识空间里计算，恐怕已经超过了十一个小时。虽然说实质性要讨论的东西并不多，但是光是将所有的内容陈列一遍，就已经消耗了很多的精力。看着传递出些许疲劳的众人，阿德里安.帕瓦尔也意识到这次会议该结束了，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

    “那么我们来总结一下接下来进程的要点吧。”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点头：“在军事方面，虽然现在各国都处在压力之中，恐怕很难用强力来插手我们这里的事情，但是毕竟我们占领的是很多国家重要的矿产和粮食来源，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再加上佛斯的野心，一旦任何一方打破僵局，我们都很有可能陷入困境。”

    “因此，首先要确保无线电阻塞屏障的稳定性。只要我们能让那些高科技武器全都变成瞎子和聋子，再倚仗我们的超能力军团未来之翼，那么就还有一战之力。”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一点，只见一圈若隐若现的巨大屏障出现在了投影上：“在太阳海星计划实施的时候，我们就是通过屏障中断了比伦斯和多伦的军事基地的通讯，从而发动奇袭获得成功。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也许他们尚不清楚中萨巴地区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也将是我们未来防御重要的依靠。”

    “不过这个屏障的展开条件相当苛刻，我们之前做了充足准备，但实际应用时问题还是层出不穷。目前这个屏障主要由凤尾兰进行维持，虽然暂时还算稳定，但是还是必须时刻关注变化。”阿德里安.帕瓦尔无奈的叹了口气：“而且封锁无线电也给民用通讯造成了很大的破坏，给生产和生活带来了不少麻烦。尽管我们已经做好了不少的预先准备，但是还是影响深重。总之要想办法尽可能的完成中萨巴局域网的建立，以此在不与外界链接的情况下维持正常运作。”

    “在此基础上，我们也要尝试进一步扩展，争取最终展开空间遮蔽系统。但是这项特殊技术尚且没有太多的理论支持，我们很难抱有太大的希望，只能把它当做一个惊喜。”阿德里安.帕瓦尔看向指针：“这方面的事情，就交给指针你们了。”

    “没有问题，我们会负责这些的研究。”指针淡然的声音也是第一次在室内响起。

    “接下来，就是处理残存的外国军，政府军和非政府军了。他们因为失去了通讯能力，已经变成了无头的苍蝇。部分逃离了中萨巴地区，部分被我们所俘获，而我们也因此获取了不少的武器装备。”阿德里安.帕瓦尔看了看穆巴.卡埃拉：“那些外国人能送回去的就快点送回去，也算减轻我们的国际压力。至于流窜的那些散兵游勇，我们要结合地方武装加以控制。接下来在改造好之前，别再让他们自由行动了。这些人都是狠角色，满脑子都是杀人放火贩毒走私，不好好控制可不行。禁枪令必须推行，除了中萨巴联盟许可外，不能容许任何非政府武装存在。”

    “生产方面，奥利弗你本人不在中萨巴，所以要远程协调。”阿德里安.帕瓦尔看向奥利弗.史密斯：“所有地区的改革都要推行，包括农田的作物转型和城市的服务业转型，要尽量快的调整到生存方向上。在这片多灾的土地上，我们可以容忍一定的风险，但是不能太大，尽量减少重大伤亡情况。”

    “现在正是收获季，配合上之前囤积的农产品，我想应该足以支撑。”奥利弗.史密斯微微一笑：“凤尾兰设计的很精妙，我们只需要遵守就好了。”

    “很好。不过，想顺利的执行我们的计划，那对整个社会的秩序有着极高的考验，这就需要洗…社会安定技术的保障。”阿德里安.帕瓦尔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到：“只有这样，才能让整个社会都处于一种稳定而积极的发展的氛围之中。”

    “但是，我们对这项技术也不能太过依赖，必须要其他措施的辅助才能达到社会管理的预期目标。”宋雪莲开口说到：“说到底，社会安定技术也就只不过是让平民变得更老实一些，更加信赖我们一些，再附加一点概念崇拜而已。不但对于那些受过良好教育或是有着坚定意志的人效果不佳，而且一旦我们做了什么过激的事情，就完全可能造成安定效果的丧失。”

    “嗯，我本来也只想把它当做一种应急的过渡手段，等到现状改变了，它也就只会被应用于特殊用途上了。”阿德里安.帕瓦尔点了点头：“不过既然要用，那就必须全心全力的去用，不能再畏首畏尾了。更高影响水平社会安定行动的测试也要尽快进行，我会和审查团一起进行进一步的确认。”

    “至于另一个项目，知识传递技术也是如此，它们都属于未知的危险技术，必须严格加以管控。”阿德里安.帕瓦尔将头转向以利泽尔.霍夫曼：“不过不同的是，知识传输技术或许将成为未来人类发展的根基之一，一旦得以完善，那就将会给整个文明带来质的变化。因此我们将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保持对这项技术发展的关注与支持。”

    “异常能力的使用与研究是我们统一国际最大的优势，我们必须将这一长处发挥到极致，这样才能在这个乱世中脱颖而出。”

    会议结束了，众人也一个个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杜惊蛰还安静的坐在那里，阿德里安.帕瓦尔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到：“你今天真安静啊。”

    “怎么，想让我拆你的台？”杜惊蛰打趣道。

    “那样也好啊。”阿德里安.帕瓦尔笑了笑：“你不折腾，我总觉得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谁知道呢，我单纯觉得很有意思。因为你一直在那里说什么很危险，很危险的。”杜惊蛰手指抠了抠指节：“既然那么危险，干脆就别做了不就好了？”

    “别闹了，老杜。你应该很清楚，保持现状才是最为危险的。”阿德里安.帕瓦尔背对着杜惊蛰：“饥荒，战争，屠戮，绝望，还有混沌，这些只会随着时代的发展愈演愈烈。我们必须将它们终结，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这个时代已经到了啊，怜爱人民不但不能成为助力，反而会拖累国家发展的时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资本主义社会的人口容纳量会随着科技的发展而减少，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阿德里安.帕瓦尔的眼神很是坚毅：“必须在人还是人的时候，在一切还能挽回的时候，做出抉择。我们必须承担风险，也必须做出牺牲。”

    “哼哼，这才对劲嘛。”杜惊蛰笑着向前走了一步：“这才是我认识的阿德。”

 第三卷第十章：锻造者与归隐者

    临近冬季，帕尼多克市也飘起了雪花，就连叶仕其河的表面都结了薄薄的冰层。位于梅尔尼中部的帕尼多克市既没有受到与格鲁伯的战争的威胁，又没有被梅尔尼层出不迭的独立运动波及。尽管如此，经济上的困境也让这座原本安静的小城变得动荡，城市机能衰退，建设停滞，就连治安也变得差了很多。

    郊区的一个废弃公园里，一对父母正带着自己的孩子在河边玩耍。似乎是被近期工作的烦心事所纠缠，又或是被琐碎的家务事所困扰，两人聊着聊着便吵了起来。就在这一分散注意力的时间，大约七八岁的孩子跑到了河边，用树枝戳着河上的冰面。

    “咔嚓…”

    小孩脚下的地面上，微弱的声响正在传出。然而他玩的开心，不可能发现如此细微的变化。小孩的身体又向前倾了倾，地面上的枯叶突然滑动，随着碎冰一下子被蹬到了后面，让他一下子失去重心，重重的摔了个狗啃泥。小孩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河边的落叶也同样湿滑，他不但没能成功找到着力点，反而进一步的向前摔去，随着河面薄冰的破碎，小孩彻底的落入水中。

    “救命啊！妈妈救命啊！”

    听到了小孩子的喊声，两人也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停止了争吵，向着河边飞奔而去。短短一会的功夫，小孩已经被冲到了没有结冰的深处，正艰难的挥舞着手臂，努力想要飘起来。然而身上穿着的棉服让他根本无法动作。非常不幸的是，夫妻二人都不会游泳，稍作尝试失败了之后，便焦急的大喊了起来：

    “有人吗！救救我的孩子啊！”

    然而这么偏远的地方并没有几个人，而且也没有谁选择出手。看着眼看就要力气耗尽的儿子，母亲绝望的大喊了起来：

    “谁救救我的儿子啊，我给他一百万利代！”

    然而依然没有回音，就在两人互相责骂了几句，准备孤注一掷跳下去救人的时候，忽然入水声响起。一位青年男子脱去身上的大衣跃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游到孩子身前，将他背在背上带回了岸上。两人连忙冲上去安抚着哭泣的孩子，母亲将孩子抱在怀里，瞥了青年一眼，便连忙和丈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青年似乎并不在意，走了几步捡起大衣披在湿漉漉散发着蒸汽的身上，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在看起来好像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变故突起。夫妻二人忽然身体僵硬，然后直勾勾的倒在地上，这也引起了几声尖叫。然而青年无动于衷的走着，丝毫不在意后面发生了什么。走出了公园，他忽然皱了皱眉，打开了意识网络的通讯。

    “虚空，你有感知到吗？中萨巴联盟——他们是这么自称的，在进行频繁的意识网络通讯。他们树立起了巨大的屏障笼罩了整个区域，然后又搞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对此你怎么看？”

    “你问我怎么看？我又不是什么评论家。”青年回答到：“我不知道你想让我回答什么。”

    “别这么冷淡嘛。”声音倒也并不急躁：“那个以利泽尔也在那里，你应该知道吧。”

    “所以那又如何呢？”虚空依然一点也不感兴趣：“这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吗？”

    “别这样啦，虚空。”声音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到：“你也知道，同之道最近并不稳定，走向分裂已是不可避免的。很多人彻底放弃了希望，他们投向了人类保护学会的怀抱。这个时候又有中萨巴联盟这样一个使用意识网络的组织出现，不管怎么说也会对格局产生很大的影响吧。”

    “像同之道那样粗糙的原始宗教，他们愚昧而模糊的意志毫无意义，不值得我们去在意哪怕半分。”虚空淡淡的说到：“锻造出完美的作品，这才是我们锻造者的目的所在。”

    “你可真是油盐不进啊，不过这样才是合格的锻造者嘛。”声音嘿嘿一笑，旋即转向严肃：“不过，有传闻声称，那些被称之为‘归隐者’的同之道堕落者，正企图改良和重新启动‘结晶’，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结晶？”虚空忽然停住了脚步，眉头紧缩了起来：“猜测目的的话，人类保护学会大概想要用它来废除所有的现代技术，那么归隐者的目标又是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声音笑着问到：“红月教派？”

    “是啊，如果那些家伙动起真格，恐怕会成为一个大麻烦，而且似乎他们的背后也不是那么简单。那些归隐者都很软弱，他们放弃了‘道’之后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就算被利用也算是正常的事情。”虚空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结晶的复活，对我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哈哈，真是够有胆识啊。”声音似乎很是开心。

    “我们没有人能猜得到十年后，一年后，甚至明天会发生什么，落后等于死亡。我需要监视那些归隐者。”虚空向南望去：“既然如此，那么稍微调整一下吧。”

    说着，虚空的意识网络连接开始疯狂的波动，随着一阵扭曲，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那里，仔细看去，竟然是以利泽尔.霍夫曼。

    “怎么，居然还来找我？”以利泽尔.霍夫曼警惕的问到：“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合作。”虚空的语气依然生硬：“归隐者在研究结晶，我想我们都需要应对。”

    “这不是你这个叛教者该说的吧。”以利泽尔.霍夫曼有些生气：“你的内心邪恶，不愿与他人共存，我不打算与你这样的人合作。”

    “我也不打算与你走同一条道路，我们的合作局限于技术上。战场上的死者不应憎恨炸药的发明，这个世界上唯有科技是无辜的。”虚空感受到了连接的不稳定：“主动背弃力量是最愚蠢的行为，那意味着不能贯彻自己的正义。”

    “你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啊。”以利泽尔.霍夫曼无奈的说到：“不过对于结晶，我们确实不能坐视不管。”

    “既然如此，那就共享数据吧。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第三卷第十一章：分歧

    “嗨，泰勒老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看着眼前笑着摆手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艾文.泰勒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低声问到：“你不是说这次时间太赶，就不过来了吗？怎么昨天突然又改变行程了？”

    “不论是做什么事情，都应该留出点灵活调整的余量不是吗？”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说到：“尤其现在出来一趟这么困难，我自然也不想只把成果局限在一次交易的谈判上，假如能够深化一下合作，奥多斯财阀也会很高兴吧。”

    “既然桑切斯先生有意，我们自然非常欢迎。”艾文.泰勒伸手指向前方：“里面请。”

    两人进入了电梯，一路向着高层前进。到了预定的楼层，艾文.泰勒便带着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一同走了出来。眼前是一处宽敞的会客室，装潢素雅自然，透过宽敞的落地窗便能俯瞰城市的全貌。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根本没把自己当做客人，径直找了处不错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说泰勒老先生，你这么抵触我来找你，是不是有些太过谨慎了？”尽管两人就是面对面，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依然使用了意识通讯：“包括中萨巴联盟的建国大会上也是，帕瓦尔极力避开有关拜德的事情不谈，也是有你的意思在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子。不要谈统一国际那边的事情，就算是明面上的政局，我也不想搞的太过张扬，到时候只会引来麻烦。”艾文.泰勒摇了摇头：“不过你这家伙倒是可以啊，才这么几天，就把会议上这么细节的东西都搞清楚了。”

    “一说到这个，我就感到伤心，帕瓦尔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呢？他甚至不允许我去参与会议！”加布里埃尔.桑切斯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宁愿相信那些奇奇怪怪的宗教势力也不相信我，真的是太过分了。”

    “阿德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个不是我能完全搞懂的。更何况你应该很清楚，你在很多事情上的理念，与统一国际的分歧实在是太大了。”艾文.泰勒叹了口气：“不过即便如此，对于你的反对也不过是形式上的，他并没有真的排挤你，不如说是欢迎与你合作才对，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吧。”

    “嘛嘛，我们毕竟是走两条路的人，对于这种事情我倒也并不是太过在意。”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摆了摆手：“不过中萨巴联盟能够顺利成立，这件事情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倒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我们所预料的最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艾文.泰勒点了点头：“各个国家似乎都相当缺乏对于异常能力合适的反制手段，所以我们才能一路都畅通无阻。”

    “异常能力啊…陈云鹭好像最近提了个什么‘神之相位理论’来着。不过说起来，那家伙现在似乎有了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变化。”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也没在这个话题上逗留太久，继续说到：“所以我就说嘛，帕瓦尔那家伙的计划实在是太过保守了，我们完全可以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做的更多更多。”

    “你的想法实在是太激进了。你也算是与比伦斯高层有所联系的人，应该很清楚，他们对这些异常能力并非一无所知。即便是这次并没有主动出手，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一定没有相应的应对方法。”艾文.泰勒皱了皱眉：“更何况除了我们之外，这个世界上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异常者组织存在，一旦他们也掺和进来，整个局势就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别这么说，你应该很清楚帕瓦尔的想法才对。比起你说的这些，他更害怕的是万一摧毁了某个大国的军政系统，会带来的国际关系失衡和次生灾害。”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摊了摊手：“但在我看来，这些大国的稳定存在，才是这个世界源源不断的破坏力的来源，也是未来对人类最大的威胁。事到如今了，干嘛还惧怕掀翻桌子的风险，干脆全部打倒重来也不错。反正世界大战迟早会爆发，那这个泡沫为什么就不能由我们来戳爆呢？爱惜羽毛，这可不是做大事该有的态度。”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艾文.泰勒摇了摇头：“就算你不在意可能造成的损失，但是要是目的达不到，那可不只是在白白损耗自己的力量了。一旦成为了明面上的众矢之的，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不能冒这种风险。”

    “怎么可能会达不到目的呢？考虑到如今各国的反应，我甚至觉得就算从现在开始也有机会。”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咂了咂舌：“就算只考虑我们脚下的拜德，假如你这个奥多斯财阀的头把交椅有统一国际的力量暗中帮助，那就可以很轻松的把那些其余的政敌全部精神控制或者消灭，到时候整个拜德都会在你的掌控之中，你再做什么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不是吗？”

    “我觉得不能，我做不到。”艾文.泰勒耸了耸肩：“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可做不了这么精细的事情。”

    “什…”讶异于对方的回答，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看了眼面无波澜的艾文.泰勒，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又坐了回去，再次开口说到：“泰勒老先生，你得相信你自己的才能和手腕。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助力，你很轻松就能完成这些事情。”

    “经历了太阳海星计划，我们对异常能力也有了更深了了解。它不是那么无所不能的，小子。尤其在拜德甚至比伦斯这样人口密集，电子设施遍地的地方更是毫无稳定性可言。我很庆幸自己做出了稳妥的选择。”艾文.泰勒摇了摇头：“而且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研究，你应该也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所谓的‘植物瘟疫’，大概率并非天灾。”

    “所以？”加布里埃尔.桑切斯问到。

    “换句话说，有着足以毁灭整个人类力量的势力，正在暗处虎视眈眈，等待着出手的最好时机。”艾文.泰勒眼神微凝：“现在这个世界上，胡乱搅局的家伙已经太多了，我们绝不能再去做赌博的事情，必须将所有的一切都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里。既然有着更稳妥的方法，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去寻找危险的捷径。”

    “简直难以置信！一切都是未知的情况下，你怎么敢肯定自己的选择才是正确的？难道现在在中萨巴做的那些，就是手拿把掐吗？”加布里埃尔.桑切斯长叹一声，揉了揉脑袋：“算了算了，老年人的经验，总归是有它好用的地方。”

    “但是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去做事，希望我们最终能走到同一条道路上吧。”

 第三卷第十二章：“脑”的技术

    “王思扬小朋友，请你看这里。”一位医生微笑着指向前面的立体投影：“这里面这个颜色的数字有哪些呢？”

    “珊瑚色…”小女孩看了看手里的板子，犹豫的绕着投影走了几步：“8,7,5？”

    “很好。”医生微微一笑：“那么这个颜色的呢？”

    “9,3,2？”王思扬抬头有些不确信的看向医生。

    “完全正确！非常棒，王思扬小朋友。”医生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你全都答对了！”

    “耶！”

    和王思扬一同欢呼的，还有通过监视着这一切的研究员团队们。其中几位兴奋的跑到宋雪柳的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可以啊，这么快就搞定了。”其中一人竖起了大拇指：“六分钟，创造记录了啊。”

    “有可能是因为试验目标是孩子，所以才能适应的这么快。”宋雪柳不着痕迹的将肩上的手推下去：“具体要确认，还是要等更多的试验结果。”

    “真是的，你太过谦了。”同事笑着说到。

    本次脑机接口的研究内容非常的回归原本，就是帮助盲人重新恢复视力，这也是人类历史上脑机接口的最初应用之一。随着技术的发展，对于最终结果的要求也越来越高，甚至逐步将可见光区外的颜色和偏振光都加入了视觉传输当中，并且获得了不小的成功。这一次的王思扬是一个天生盲人，从来没有看见过外面的世界，因此在试验之初还被吓得大哭大叫。不过很快，她就喜欢上了这种通过视觉去探查世界的感觉，跑来跑去蹦蹦跳跳，无论是看到什么都感到很好奇。而在最终测试里，她也进行的非常顺利。在构造相对复杂的立体投影中，她准确的找出了朝向不同的各类颜色的数字，并且根据手中的数字板，正确的说出了这些有些扭曲的符号的名字。

    “珊瑚色和番茄色…到底有什么区别啊…”一位研究员哭丧着脸：“我连个盲人都不如…”

    “看到红色的时候，心跳会微微加快么…”另一位研究员轻轻点了点头：“就算是天生的盲人，这一点也没有什么变化啊。”

    宋雪柳若有所思的看着屏幕上处理过的数据。本次项目总体共分为两个部分，对于盲人的，和对于普通人的。而在这两组试验中，都出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难关。不过到了现在，大多数的问题都已经被解决，尤其是普通人组，经过ai的调试，往往一分钟之内，就能让受试者获得与之前一样，甚至远超出之前的视力。当然，最好的方法还是植入式，尤其在屏蔽本身的视觉信号方面，非植入式几乎是一塌糊涂。

    宋雪柳走到一旁的实验室，调试了一番之后，给自己带上了头盔。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数据的传入。

    “呕…”

    一阵强烈的不适在他的脑中爆发而出，一个破碎而扭曲的世界也就在他的眼中形成了。看着这混乱的世界，宋雪柳犹豫了一下，向前踏出一步，然而却直接撞倒了什么东西上。他咂了下嘴，关闭了设备，取下了头盔。看着恢复如初的世界，宋雪柳忍不住皱了皱眉。

    “雪柳，又在一个人测试呢。拿自己做实验，真是充满了大无畏精神。”同事也赶了过来，笑着说到：“多叫几个人啊，一个人弄多危险。”

    “没事，只是个小测试，一下子就好了。”活动了一下筋骨，宋雪柳也跟着同事，一起向办公室走去。

    “对了，最初你们那里姓赵的那个小胖子呢？”同事忽然问到：“我怎么好久都没看到他了？”

    “他精神状态不太好，回家休养了。”宋雪柳回答到。

    “那可真是可惜。”同事惋惜的摇了摇头：“那家伙还挺有意思的。”

    “是啊。”

    回到工位上坐好，宋雪柳仰躺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稍微平复了一下恶心眩晕的感觉，他便沉定心神，将思维投入了意识网络之中。光线柔和的空间里，只有寥寥几人待在那里，看到他来了，一人缓步走了过来，仔细看去，竟然是渡边枫。

    “你又做测试了？效果怎么样？”渡边枫问到。

    “不行，完全不行。只能说，我们的大脑是为了两只眼睛，两只手，两只脚而生的。数量，角度，可操作性，全都是在一点点的磨合当中完成的，如果忽然将其改变，那么将会是非常难以适应的。”宋雪柳摇了摇头：“假如只是可以看见紫外线这种程度倒还是好说，但要是更深程度的改变…”

    “应该说是无法适应吧。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人是中央型六指，他们可以自由的使用六根手指，而不会受到任何困扰。但是对于很多六指而言，他们的第六指都是无法自由活动的，就算其中有一些肌肉和神经都没有问题。这就是大脑的控制上出现了问题。”渡边枫看向宋雪柳：“你也是这样的情况吧。如果长时间进行测试，不但很难适应，还会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对，毕竟人脑愚蠢的很，又是神经突触，又是记忆蛋白，全是些反应慢上无数截的东西。”宋雪柳皱了皱眉：“哪有电子脑那样灵活易变，让人看了就羡慕的不行。”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的拟脑研究现在也就是模仿人类的大脑而已。”渡边枫叹了口气：“从果蝇到小白鼠，再到人类，一步步这样模仿过来，越是向前走，就越觉得有地方走错了。”

    “走错了，是指走过头了吧。太过贴近动物脑，反而让电子脑本身的优越性无法体现出了。”宋雪柳微微一笑：“毕竟，人脑可是无数年适应与进化的产物啊。”

    “就是这样，人脑是人脑，电脑是电脑，本质不同，自然特性也不同。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认为现在的的技术太过注意模仿大脑，反而抑制了电脑本身的高精准和强算力。”渡边枫微微停顿：“到了这种程度，已经有点舍本逐末的意味在里面了。不过呢，有些事情是必须经历过才知道的，只有走过了路，才会知道到底哪里有错。”

    “必须经历过才知道的…吗？”宋雪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一直这样痛痛快快的交流经验下去吧。”

    “毕竟共进议会，就是为了突破各国的封锁才成立的嘛。”渡边枫缓缓说到：

    “我们必须要追求更深更远的科学之路，这是人类唯一的正确。”

 第三卷第十三章：涉毒命案

    局长暴怒的看着眼前的屏幕，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滚落的杂物，让桌前站着的部下瑟瑟发抖，然而却不敢将眼神移开。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居然出现这种问题！”局长阴沉着脸走了出来：“你们这些废物，到底是怎么干的活？到时候上面问罪下来，你们能交代吗？”

    见到没有人说话，局长狠狠的用手里的信封拍着属下们的脸：

    “说话呀！你们都是哑巴吗？”

    “报告，我们已经仔细的排查了附近的情况，基本得到了相关的线索。”一个年轻人有些沉不住气的说到：“很快就能…”

    “我要听这种废话吗！”局长一脚打断了他的发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发泄了一通之后，局长又阴沉着脸看向了桌上屏幕里的叙述，眼神变得更加凶厉了起来。就在昨天上午，君峰市的郊区外发现了两具治安卫队队员的尸体，附近有枪战和爆炸的痕迹，就连同行的武装机器人都被打了个稀巴烂，连数据都没能保留。顶级的治安卫队，而非一般的治安官遇袭身亡，甚至连求救信号都没有发出来，这可绝非等闲之事，更不用提还涉及到了非法武器。不过比这一切都要糟糕的是，在现场检测出了四号的痕迹。这也就是说，这两位队员大概率是在突然遇到毒品交易的情况下牺牲的。

    要知道，在御正，几乎没有几种罪名比涉毒更大，更何况把治安卫队也卷了进来。在身为十个重点发展城市的君峰市发生了如此糟糕的命案，这简直就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这件事的恐怖后果，让局长第一时间就想要找办法把这个案件压下来。但是短短十几秒时间，他就改变了想法，虽然主要是因为如今智能管理系统无孔不入的监视，同样也有事件后面的巨大阴影。一笔生意想要做成，那么就必然会有卖家和买家，而这卖家与买家也必定会有其完成这笔生意的动机。如今若是谈论买家的动机，那倒不必多说，自然是吸食来使自己获得愉悦感，但是要说卖方的目的那就完全不明了。

    若是放在几年前，这倒并不算是什么问题：原因无非就是钱呗。几乎没有多少东西能比贩毒来钱更快，利润更高，为了钱铤而走险，这也是合理的动机。但是如今的御正并没有钱这种东西，准确的说，是没有能够流通的货币。生产流通，全部依靠计划在ai的监视中进行，并不会有货币作为中介；而分配所得，全部以电子数值的形式收在个人账户中，即便是最小的一笔消费和转让，也会记录在案，并随时提出异议。而这两者，都会受到智能管理系统的监控，任何人都休想一夜暴富。那么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做这种事情，甚至不惜违法持枪和攻击治安卫队，要说只是为了多买上那么几箱草莓，那可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对于这种情况，局长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两种猜测。第一种，便是为权力交易提供提供筹码。除了沉浸于美色的家伙之外，整个体系内恐怕也不是没有深陷其中的瘾君子。若是能靠这毒品在这权力紧缩的时代构建一个关系网，给自己铺出一条青云之路，那倒也值得冒这风险。

    至于另一种，那就是对于物资的需求。君峰市位于御正中央地带，按照旧日的标准，实在算不上顶尖的发达城市。然而实际评估的时候，它却毫无疑问的评定为了十个重点发展城市，这便是由其地理位置和产业结构决定的。君峰市距离多种重工业原料产地都很近，而本身也有着相应的工业基础。同时，作为陆路运输的中枢之一，君峰市毫无疑问是不能通过海路运输的大宗货物的集结地，这也让它在接收和发放方面有着很大的优势。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君峰市如今的主要产业，都是一些较为粗糙的重工业和它们的辅助和改良工作，而这些货物的产量极大。虽然说在智能管理系统的监管下，对物资的管控提升了很多，但如此巨大的基数，如果只是少量的流失，那么依然是难以发现的。如果是为了换取这些物资，那么这动机也是完全成立的。

    当然，要是硬要说的话，还有第三种情况，那就是同时有着前两种原因。不过，无论是上面的哪种情况，问题都是相当严重的。尤其是第二种，自从上北平原开始出现劫粮事件之后，对于各类物资的管控便更强了几分。这次涉及到了非法枪支，背后的情况实在难以估测，一旦利用这些重工业原料做些什么事情，那后果同样可能不堪设想。虽然局长也忌惮此次事件背后可能出现的巨大势力，但是知情不报或者不管，那可就真的是渎职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又一条消息传了过来。局长看了这条消息，猛地站了起来。在最新的主干下水道检测当中，竟然有数条都检测出了毒品遗留，而且品类还并不相同。这就代表毒客们也许已经普遍蔓延在各行各业里，形成了一定的网络。

    “你们这些废物！平时都是怎么干活的！捅出这么大篓子，你们叫我怎么和上面交代！”

    局长狠狠的将杯里的水泼在了部下的身上，猛烈的喘着粗气。因为之前的改革控制住了大多数渠道，并且从经济意义上基本消灭了毒品流通的可能，尤其在君峰市，一直没有任何相关的案件，因此他们也有些微的放松警惕。如今一出事就搞的这么大，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善了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怎么在汇报的时候好好的想想措辞，争取让自己的罪责小一些，把锅推到属下身上。

    “算了，今天这个情况虽然很糟糕，但是也并不是不能弥补。”局长沉了沉气，严肃的对下属说到：“咱们还有最后的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次要是再出什么差错，那咱们可就一个都跑不了了！”

    “现在马上去集中力量，组织人手调查取样，将目标精准到楼。一旦发现有可疑之处，立刻进行彻底的搜查。”局长扫视着在场的几人：“一定要进行全方位的排查，宁可误捕，绝不漏捉，一定要将每一个犯罪分子，和他们身后的每一条犯罪链条都揪出来！”

    “是！”

    看着散去的部下，局长无力的坐回了座位，用力摁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第三卷第十四章：重回故土

    “啊，到了。”随着一阵空间波动，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座山峰之上，远远的眺望着东边的广阔农田，轻轻砸了咂嘴：“那边就是索塔冯，是吧。”

    阮清秋也出现在了他的旁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

    “原本的索塔冯共和国在御正入侵后，靠着旸桑的支持维持了下来，战线也未能太过推进，一直维持在中央的位置。”阮清秋眯着眼睛看了看：“而御正虽然在初期几年遭遇了游击队的抵抗，但是还是成功控制了很多的重要设施，拉拢了北方的势力建立了亲近御正的政权，也就是索塔冯民主共和国。”

    “那么按照位置来看的话，我们应该是在索塔冯民主共和国，也就是御正的势力这一侧吧。”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倚着背后的大树：“看样子已经被改造成了与御正那里差不多的农场啊。”

    “开战那个时候正值植物瘟疫，整个索塔冯上下都在闹饥荒，只要能填饱肚子，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会答应的。”阮清秋看向山的另一侧：“包括这一侧的榕山也是一样的，只要在市场里进行贸易，宝珠半岛的国家大多数只能出售资源，农产品或者劳动密集型的轻工业产品。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为了追求更高的利润，农产品也更偏向于经济作物而非粮食作物，这也让这些国家无论是风险抵抗力还是议价权都弱上了很多。”

    “确实如此，像御正这样的大国都希望，周边国家尽可能的将人口和资本投入到农业，轻工业，甚至是旅游业这样的服务业中，而绝对不要发展核心工业甚至建立产业链。这样不但这些国家不会成为本国的威胁，还会陷入贸易依赖中，被自己依靠高科技产品和国防压力进行榨取。”说到这里，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忽然嘿嘿一笑：“但是，这种情况也是有极限的。畸形的产业链造成的高度依赖市场会让经济极端脆弱，一旦出了问题，整个国家都会崩溃。两万头猪散着跑开了，几天都抓不完，但是要是两万人聚在一起，那可是一下子就能抓得到的。对于这些大国而言，周边国家弱而稳定才是最理想的，那样才能通过产业链进行持久的吸血。但往往这样脆弱的经济，一旦救济不及时，就会很快崩溃。”

    “看看宝珠半岛吧，一共有三十一个国家，十二亿人口。现如今，除了御正控制下的达斯，榕山；旸桑控制下的达伽仑，库叶，宛容，文尔加斯，多易帕，其余二十四个国家无一例外都处于严重的分裂和混战中，包括曾经是此地区最强大的胡仑王国，在内乱后也是一蹶不振。”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点了点手背：“花费了二十年时间才勉强维系的秩序全都毁于一旦，这里再一次的变成了不法地带，而且糟糕程度远超任何一个历史时期。加上伽罗解体的影响，超过四亿流民在此地盘踞，接近两亿人涌入御正——这甚至远远超过他们本国的‘不法居民’数量。”

    “这也是他们活该，御正也好，旸桑也好，伽罗甚至是比伦斯也好，他们只想要让我们这些国家听从于他们的控制，想要从这里的人民身上获得利益，然后又不打算对这些土地上的人民负责。把这些地区的经济搞到崩溃之后，又假惺惺的送出援助让他们屈服。”阮清秋叹了口气：“可惜这些难民了，只要这些大国存在一天，索塔冯就不会有什么未来。”

    “话不能这么说，你可能有些太信任你们家乡的平民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摇了摇手里的团扇：“所谓的‘人往高处走’，这可是错误的根源。假如这些地区的人民不谋求改善生活，地方的官员不追求发展经济，那么他们也就不会落入市场的陷阱中，把自己的国家搞的一塌糊涂了。”

    “你说这话是认真的？”阮清秋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摆了摆手：“不过，我只是说，这些人的短视，不论何时都可能造成重大的威胁，你得小心。”

    “我知道。不过这可不能单纯叫短视啊。索塔冯人有着很深的家庭责任意识，对于他们而言，成家立业，养育子女，赡养老人，这几乎是他们人生全部的价值。”阮清秋叹了口气：“每一个人都走在既定的链条上，对于他们而言，不能完成这些，就不能算是一个人。所以他们时时刻刻都不会停息，一直在攀比和焦虑的攀爬中。”

    “但是，到了这种时候，确实不是让他们再去浪费力气在自己家庭责任上的时候了。如今国土被蹂躏，他们还安安稳稳的在田地和工厂里工作，生产着用来伤害自己同胞的产品，甚至淡忘了自己应当是谁，这实在让人无法忍受。他们必须舍弃自己的小家，投入到国家的战斗之中。”阮清秋看向田地里若隐若现的人影：“在比伦斯的日子里，可怕的未来已经清晰可见。如果不再拼尽全力就此一搏，那么索塔冯的历史和文明就将化为乌有。”

    “嘛嘛，别那么紧张，查理先生不是说过了么，会全力协助在这一地区的行动。”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提别的事情，单纯将这些外国人从索塔冯驱逐出去，大概还是没问题的。”

    “我可不会信任那些天平集团的家伙，他们和红月教派搅合在一起，嘴上说着帮扶弱者，但是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群有争斗就会高兴的乐子人…或许，还在谋划着比红月教派更可怕的事情。”阮清秋摇了摇头：“但是为了索塔冯的未来，只有这一条道路可以选择了——超越了一切历史积累的道路。”

    “但是，只是如此，还远远不够。我不能在坐视相同的历史再次重演了。”阮清秋的眼凝重：“索塔冯的安全，索塔冯的未来，都必须受到确实的保护。”

    “为此，必须让索塔冯获得极大的发展，并且歼灭一切可能威胁到索塔冯的敌人！”

 第三卷第十五章：中萨巴联盟的发展之路

    “我感到很遗憾，但这种要求，我们是绝对不会接受的，就是这样。”

    阿德里安.帕瓦尔语气轻松，但是表情却相当严肃。中断了通话，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而在这时，一个意识链接却传递了进来。

    “嗨，兄弟，你那边看起来不怎么顺利啊。”

    阿德里安.帕瓦尔望去，那人赫然是奥多斯财阀的艾文.泰勒。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应到：“万事开头难，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步入正轨了。”

    “只是步入正轨就这么艰难，那可真是不容易啊，未来怕是还有很多苦还要吃的。”艾文.泰勒叹了口气：“要知道，中萨巴的那些家伙可是只要给口饭吃就满足了的家伙，而且也非常容易被社会安定系统控制，要是放在其他地方，我们的行动恐怕就要难得多了。”

    “别这么说，这里的情况也不简单。虽然说是可是只要给口饭吃就够了，但是这里可是城市化率超过五成的极端贫困地区。他们挨饿可不是因为他们生产的粮食被谁拿走了，而是他们根本就从来没有生产过任何东西。”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皱眉：“其实这里的局势与那些‘麻烦地方’也不会差上多少，居民们都是高度依赖市场经济——虽然只是些残渣。他们远不是简单的自给自足，不是说给上一块地，就可以开始自治了。”

    “你要知道，为了把城市化率降到三成，我们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那些人一直靠捡拾富豪们的残渣剩饭过活，在我们消除了那些富豪们后，他们也不愿意回到田里去耕作，居然有不少人就那么直接饿死了，这还引起了不少的暴动，就连社会安定系统都控制不住他们。”阿德里安.帕瓦尔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且技术工人和知识分子也是一样，他们绝大多数都和官员与富豪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开始还有不少人支持我们，但我们一对那些人既有的利益下手，他们就立刻反戈了。老实讲，要不是提升了社会安定技术的强度，结果怎么样实在难说。”

    “社会安定技术和知识传递技术的发展，不正是为了解决这种问题的吗？未来它也将是最重要的解决方案之一。”说到这里，艾文.泰勒突然敲击了一下手心：“现在马文多来达海公约的加盟国们也开始松动口风了，我们的行动也许可以进行的更加便利。”

    “哦？”阿德里安.帕瓦尔眼睛一亮：“是因为比伦斯那边情况的变化吗？”

    “是啊，一年多的时间，比伦斯的内乱也终于告一段落了。比伦斯荣耀以碾压之势，彻底的清除了国内的自由派，重新将比伦斯联邦掌控于自己的手中。这一次局势可是完完全全的改变了啊。”艾文.泰勒的表情有些凝重：“虽然说彻底结下了梁子，但是比伦斯却暂时没有退出马文多来达海公约，与其他加盟国之间的关系也相当微妙。”

    “嗯…当初内战的时候，除了海帕达和少数几个国家，大多数国家包括多伦也未曾站队，怕的就是这一刻吧。现如今比伦斯已经彻底成为沙文主义国家，但是却依然不愿意舍弃曾经的国际关系。”阿德里安.帕瓦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且我们在中萨巴的行动也对比伦斯是一个打击，这让他们在内乱中受到的损失雪上加霜。这种情况下，面对着当和事佬的多伦，他们也只能打掉了牙吞进肚子里。”

    “一开始还在担心比伦斯内战结束之后，马文多来达海公约会不会合力对中萨巴联盟下手，看来是担心过头了，多伦也不想放过削弱比伦斯的机会啊。”艾文.泰勒微微一笑：“格鲁伯的行动变得急躁，东方的两大国在扩张，佛斯也趁着我们行动做了不少手脚，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想花费大力气在展示了未知科技的我们身上啊。”

    “嗯，说到未知科技…或者说神相吧，主流科学界现在有什么发现吗？”阿德里安.帕瓦尔突然问到。

    “没有，具有神相的人数确实很少，但好歹也存在共进议会，统一国际，红月教派，同之道等多个神相使组织。”艾文.泰勒也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主流权力机关对此似乎确实了解很少，以至于很难很好的做出应对。”

    “这一点倒是让加布里埃尔那小子猜对了啊，不过不管怎么说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无论如何也要利用好这个真空期，以此来巩固我们的优势。”阿德里安.帕瓦尔摇了摇头，看向对方：“那么，你所说的松开口风，具体情况是？”

    “托多米来共和国，你应该知道，就在中萨巴联盟的北部，是一个海滨国家。”艾文.泰勒展示出一个地图：“这个国家向来由多伦支配的黑帮组织控制着贸易，也是萨巴大陆有名的混乱地带与黑市。我们有不少的贸易，都是通过这一区域进行的。”

    “现在的话，多伦有意放宽条件，增大与我们的贸易量。毕竟现在很多原材料都很紧缺，价格也在飞涨。”艾文.泰勒点了点：“具体的情况的话，你应该很快就能清楚了。”

    “嗯，我会多加注意的。”

    结束了谈话，阿德里安.帕瓦尔揉了揉脑袋，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时，萝拉.罗贝尔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了他的办公桌前面。

    “你瞧，我捉到了‘跳甲’。”萝拉.罗贝尔将什么东西递给了阿德里安.帕瓦尔。

    “跳甲么…”阿德里安.帕瓦尔翻看着手里的东西，脸色有些难看。所谓的跳甲，是比伦斯的侦查机器人系列名称，也是地面全自动情报系统的主力之一。它们可以通过自带的智能系统判断有用的情报，并将其发送回基地。而眼前的这一台，为了对抗中萨巴联盟的无线电屏障，甚至简化了发送接收装置，转变为了通过内部存储的方式进行情报传输。

    这台跳甲的大概长二十厘米左右，然而重量却只有不到三百克，掂在手里几乎能飘起来。阿德里安.帕瓦尔明白，所谓的自动侦查机器人，是非常容易被俘获的，很容易成为技术泄露的突破口。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一台跳甲，阿德里安.帕瓦尔却丝毫感受不到一点高兴。背后的比伦斯人仿佛正在讥笑着发出嘲讽：随意你怎么去研究这台样机，你也是无法将其复制出来的，因为你的工业水平，连其中最简单的一个零件都搞不明白。

    “唉，路还有很远啊…”

 第三卷第十六章：积蓄力量

    “最近，这些东西真的是越来越多了。”见阿德里安.帕瓦尔陷入沉思，萝拉.罗贝尔开口说到：“缴获的跳甲就有七个型号，‘蜉蝣’也有三个型号。就在昨天，还发现了反步兵的‘虎甲’，造成了人员伤亡。”

    “这是在试探我们啊。前一段时间有大型机甲出没在中萨巴的边境，甚至我们还在内陆腹地的大城市内发现了间谍。”阿德里安.帕瓦尔苦笑了一声：“比伦斯现在并不忌惮用武力夺回曾经属于他们的矿产与工厂，但是因为我们曾经悄无声息的摧毁了他们的两个军事基地，因此他们很难对我们的实力做出正确的评估，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但要是任由他们摸清底细，恐怕不是什么好的消息。”

    “我们的军队要是和内部的反政府组织还有佣兵对抗，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要是比伦斯这样的大国大举入侵，那恐怕连几个月都坚持不了。就算现在有着屏障去封锁他们的无线电信号，但是那并不万能，他们也想出了一些策略去反制我们的控制。这种情况下，想要对我们的设施造成重创还是很容易的。”萝拉.罗贝尔微微皱眉：“现如今我们的军队本来就数量不足，还要参与人员流动和生产的监管，根本无力与这些国家正面交锋。”

    “能够拖延整整一年时间平安无事，这已经是幸运中的幸运了，我们本来就没以为那些家伙会轻易放弃对中萨巴的控制权。如今我们虽然与御正和旸桑有往来，但是那是以秘密行动为主，他们不可能就这么信任我们，我们也不可能容许他们进入我们领地，与其他国家对抗。”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皱眉：“不过，你说连几个月都坚持不了，那是不是还有些夸张了。你是未来之翼的总指挥，你们这些神相使能在情报优势的情况下发挥多大的力量，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又不是我们整个中萨巴联盟都崩溃了才算失败，只要我们的核心工厂和农场被炸毁那一切就都完蛋了。更何况还有我们的核心电脑凤尾兰，虽然已经通过最新的空间屏障保护起来，但是只要六七颗核弹就能将其突破，实在是不保险。”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忽然看向阿德里安.帕瓦尔：“你刚才说神相使了对吧，你们已经接受了这个概念吗？”

    “是啊，云鹭小姐的猜想虽然大胆，但在仔细分析和验证后，我们认为还是比较合理的。”阿德里安.帕瓦尔笑了笑：“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啊，不喜欢，神神秘秘的，一点也不纯粹。”萝拉.罗贝尔轻轻的摇了摇头，忽然皱起了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她这次回来后，变化的非常多，整个人都非常冷淡，甚至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好吧，但是单纯从科学研究的角度，我们还是得抛开个人主观，尊重真理的。”阿德里安.帕瓦尔见她不回答，打开了眼前的屏幕：“现在，我们先清点一下现有的武器库存吧。”

    对照着屏幕上的数据，阿德里安.帕瓦尔给萝拉.罗贝尔一点点的清点着。暂时来讲，中萨巴联盟的军队由两人控制着，负责常规部队——中萨巴解放者的穆巴.卡埃拉，还有神相使军团——未来之翼的萝拉.罗贝尔，两人都在凤尾兰的指导下进行行动。话虽如此，但穆巴.卡埃拉的部队可以说是军警合一，既要负责防御工作，又要组织生产，可以说在这片混乱之地有着重要的意义。在中萨巴联盟建立以前，这片土地的产业极端不合理，而人员布局也极度糟糕。十二亿人里，竟然有五亿人生活在贫民窟或是成为难民，这实在是太过棘手。

    而为了解决这一问题，首先就是要让他们回归到工作当中。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回归农业，四亿多人被以各种方式安置在指定的地点进行农业活动，用以确保中萨巴的粮食储备。其次就是城市的改建，为了统治者穷奢极欲而存在的服务场所变成了医院，学校，而各式工厂也林立而起。而为了协调这一切，近百万运输业从业者来回奔波，保障着物资的流通。

    这加在一起，恐怕要有八九亿人的生活方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社会安定技术所启用的“凤尾兰图腾”的存在，让大多数人保持安分并服从于中萨巴联盟的管理，但这依然不够。面对各种各样的异常情况，必须要有更加忠诚的中萨巴解放者来进行强制协助。毕竟为了彻底的改变社会的风气，中萨巴采取了严苛的政策：只有遵循政府要求进行劳动的人，才能获得粮食和其他必需品，而这也引发了不少的不满。除了这些，流窜的反政府武装或者邻国军队，还有长期以来积蓄的毒品交易和人口贩卖链条，为了对抗这些，也需要中萨巴解放者的力量。如此一来，中萨巴解放者的数量也不得不膨胀到了数百万人。

    而这一切的背后，就是高度支配了这近千万人的意识网络。他们的思维都紧密的与凤尾兰链接在一起，以此来进行汇报和布置工作。与之相类似的，就是乌帕.恩多来带领的生产中枢，只不过他们的等级更高，不但有着意识链接，而且还有知识传递技术的加持。这一千万人掌握了大量的知识与技术，担当着广大人民的技术指导，他们使用传统的教育指导手段，教会他们如何去进行劳动。在中萨巴这片长时间经受恶劣气候蹂躏的土地上，这样的指导对于农业发展而言是意义非凡的。

    “武器数量比我想象中的要多不少，单是坦克就有三千多辆…虽然说并不是最先进的。”萝拉.罗贝尔砸了咂嘴：“其他武器也有一些存量，不过真是万国造啊，简直就是世界武器博物馆。”

    “毕竟最开始就是从各国的驻军那里缴获的，剩下的也都是通过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搞来的，包括从御正那里的七百辆坦克的订单。一旦要是有坏掉的，那可就麻烦了。”阿德里安.帕瓦尔摊了摊手：“虽然武器设备确实有些落后，但是我们的军队意志坚定，这可是重要的优势。”

    “意志坚定啊…算了，我可不想看到他们用命去填坑。”萝拉.罗贝尔突然手里的动作一顿：“凤尾兰能够使用的神相越来越多了，精度和强度也在逐渐上升。要是它能复刻我们未来之翼的能力，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改变。”

    “要是能这样就真的好了，但是现在还没有这样的征兆啊。”阿德里安.帕瓦尔笑着摇了摇头：“所谓的神相，还是很神秘的啊，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掌控。”

 第三卷第十七章：核电站爆炸

    广阔的海边，数不清的游人正在沙滩上玩耍嬉闹着。尽管刚刚经历过内战，但是这些比伦斯的民众们不但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和恐惧，反而充满了对于未来的喜悦与期许。所谓多难兴邦，起码在他们的眼中，这一场席卷整个比伦斯的灾难，正是比伦斯将要腾飞的象征。通过这一场战争，比伦斯的民众也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所谓的盟友根本就是靠不住的。而在将那些所谓的“国际派”驱赶殆尽之后，深爱着比伦斯的“本地派”才能团结一致，共同对抗风险。尽管流失了不少人才，并在战争中有着不小的损失，但是比伦斯依然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国家之一。如今在感受到世界各国亡我之心不死之后，比伦斯荣耀所提出的“比伦斯人帮助比伦斯人”，“比伦斯人守护比伦斯”，“用生命捍卫比伦斯”，“一切为了比伦斯的荣耀”也彻底为了比伦斯人的共识。大家都意识到，就算是有再多的问题，那比伦斯也是自己的祖国和家乡，在如今的格局下，除了为比伦斯而奋斗，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加正确的选择。

    到了现在，xxx社这个陈旧的名字已经被渐渐以往，比伦斯荣耀所带来的强大凝聚感，正洗礼着整个比伦斯，给它带来新生。而过去的很多极端措施也正在以圆滑的方式进行改良，这让相当多的民众都愿意去信赖比伦斯荣耀。尽管国内依然有很多的问题存在，但他们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得到解决。因此在这片沙滩上，游人们正一边欣赏着海中的美景，一边梦想着自己的未来，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将近。

    “嘶…滋滋…”

    空间波动，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一组建筑的上空，看着几公里外喧闹的人群，人影微微一笑，抬起了右手，忽然下面的建筑开始激烈的波动了起来。不到三秒，随着一声巨响，半栋建筑都爆裂开来。

    “怎么回事！”

    “快点过来帮忙！”

    “来不及了！”

    伴随着狂暴的火光，一次爆炸发生了。然而这还不算结束，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火焰蔓延，而里面的内容物也喷涌而出，覆盖了整片天空。

    “哈哈哈哈，说的没错啊，果然还是要学习才行。研究了这么久，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真是期待接下来的好戏啊。”

    伴随着笑声，人影渐渐变淡，消失在了这片空间里。

    ……

    ……

    “真是不得了啊。没想到在这种节骨眼上会发生这种事。”

    杜惊蛰摇了摇头，将眼前的屏幕关上。宋雪莲也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比伦斯最大的汽水湾核电站发生爆炸，而他们将问题归结在海帕达的身上，并立刻向对方宣战。”杜惊蛰看向宋雪莲：“这情况你怎么看？”

    “我没记错的话，汽水湾核电站应该是安全系数很高的吧。理论上来说，一般的攻击别说是造成爆炸，就连让它停止运行都很有难度。老实讲，就算给我个炸弹，我都不知道该安在哪里。”宋雪莲敲了敲手指：“这一次的事故，如果不是核电站那边的技术问题，那么肯定是有哪家大势力在其中作崇。”

    “不少国家都说是御正干的嘛，总之不管有什么事，只要推到御正身上准没错。”杜惊蛰笑了笑：“但是比伦斯没有理睬，还是把火力倾泻到海帕达身上了。”

    “毕竟就算真的是御正做的，也不可能采取什么行动，海帕达就不一样了。之前他插手比伦斯内战，给比伦斯造成了不少的损失，比伦斯人不可能不记仇。”宋雪莲摇了摇头：“而且除了征服海帕达，根绝这一身边的祸患之外，比伦斯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逼马文多来达海公约的成员国们站队。之前的内乱让比伦斯颜面尽失，眼看就要掌控不住自己的小弟了。如今来这么一手，起码也是逼那些加盟国，还有多伦，好好缕清一下自己的地位。”

    “要是没能搞定海帕达，那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不过这可能性倒是不大，当年海帕达内部本来就有很多人反对出兵比伦斯，如今又没有国际势力的支持，恐怕最后还是会以海帕达服软作为结局。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要怎么收场还真是个难题。”杜惊蛰微微点了点头：“又或者多伦也不打算放手，打算彻底与比伦斯来个明争暗斗，那么情况可能又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这次事件恐怕对世界格局有着深远的影响。”宋雪莲看着地图：“御正和旸桑自不用说，格鲁伯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如果奥沃林条约和马文多来达海公约的关系能够缓和的话。”

    “还有呢？”杜惊蛰微微一笑。

    “中萨巴联盟么…”宋雪莲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

    “好久不见，真是贵客稀客啊，最近还算闲？”房门推开，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呦，云鹭啊，好久不见。”杜惊蛰看向进来的人：“你身体恢复的还算…”

    说到这里，杜惊蛰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之前为了统一国际的备战工作，陈云鹭长时间沉浸于网络世界中，得上了严重的意识弥散症，很长时间几乎处于完全的昏迷状态。本来听宋雪莲说了她症状消失了，还打算来慰问一下，但是如今看到她的状态，杜惊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单纯从外表上来看，陈云鹭倒是稍微瘦了些，但不但没有那种久病的憔悴感，反而似乎变得年轻了不少。而且从神相使的眼光来看，情况就更加异常了。站在那里的陈云鹭简直就像是一位雷神，她身上的神相信号强力而狂暴，不断的向外侵蚀着。杜惊蛰自己也算是老练的神相使，但是遇到这种情况，却仿佛是在直面一颗恒星一样，连身体与内心的最角落都被扫视的一清二楚。更让他感觉毛骨悚然的是，陈云鹭散发出的冷入骨髓的气质——即便用不详来形容也不为过。

    “总体来讲还算不错吧，已经完全可以正常行动了，而且感觉状态比生病之前好了不少。”陈云鹭微微一笑：“更让我高兴的是，我在生病期间建立有关神相的理论体系，终于被大家所接受了。”

    “有了系统的科学性的指导，想必我们的神相研究，会更进一步吧。”

 第三卷第十八章：文明的消亡

    荒废的工厂旁边，一个老妇人正和一个青年男子坐在仅存的一个完好的长椅上，远处两人的狗正在撒欢的奔跑着。感受着深秋的日照，但却感觉不到什么凉意，老妇人轻轻叹了口气。青年也并不询问，只是呆呆的看着一旁啄食着草籽的小鸟。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狗似乎也有些玩的无聊了，跳跃着回到了主人的身旁，老妇人慈爱的摸了摸它的脑袋，用手摘去了毛发上的几个苍耳。

    “中萨巴联盟，最近搞的有模有样啊，真是了不起。”老妇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调率，你觉得他们的领袖，是怎么样的人呢？”

    “阿德里安.帕瓦尔么…你觉得他是一位民主主义者吗？”被叫做调率的青年微微愣了一下，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一句。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啊。”老妇人笑着点了点头：“我并不觉得他是一位民主主义者，不如说恰恰相反，他是一位毫无疑问的独裁者。”

    “独裁者么…确实啊。”调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否则，他也不可能支持在中萨巴应用洗脑装置。”

    “那么调率，你认为现在的世界需要民主么？或者说，人们应当保留一定的自治权力吗？”老妇人又问道。

    “需要民主么…竟然是这种话题，教主你老了吗？”青年苦笑了一声，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我们资本圣教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再明确不够了吧，你是要我去复述一下标准答案吗？”

    “老了，确实是老了啊。像我这种老婆子。”教主慈祥的笑了笑：“虽然说了很多遍，但是和你单独聊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我想要亲耳听一听你的想法。”

    “老实讲，我也在考虑，民主制度，或者自治制度到底是不是会在某些情况起到作用。”调率看向远方的草地：“虽然我们一直在说‘绝对效率’与‘绝对安全’的事情，但是到底是不是在某些情况，愚昧也会带来某种‘正确’，起码可以维持某种相对的独立性，从而避免很多文明的消亡。”

    “哦，有趣的想法。”教主点了点头：“我觉得你比起民主的问题，根本上是在思考如何在世界的进步中，保留文明的多样性。”

    “是的，这个世界在飞速的进步，然而各个文明却在变得越来越相似，它们的特点正在被全球化所摧毁。”调率沉吟了片刻，开口说到：“就像隔离会产生生物的多样性一样，一定的民主与自治权或许也会保护文明的多样性…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呼呼呼，在发展的同时，保存文明的特质吗？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在此之前，我有另一个问题想要和你讨论。在过去的教科书中，曾经有这样一句话：‘各个国家，只有因地制宜，生产最适合本国生产的产品，才能将效率提到最高，因此获得利润和发展。’”教主看向调率：“当然，在过去，这是针对市场经济而做出的判断，不过‘因地制宜’一词，你是怎么看待的呢？”

    “这更多是针对低生产力的说法，而且往往是初级原料才会涉及的问题。山里抓不到鱼，海里也采不到蘑菇，我们也很难想象有人会将芒果树种在寒带。”调率微微皱眉：“但是初级工业受到的影响就小得多，虽然产地会影响运输成本，但是并不是决定要素。这个世界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超过一半的钢铁产自于不生产铁矿石——不如说是离产地最远的地区。”

    “至于高新技术产业，那就几乎完全不受影响了，他们几乎可以出现在任何想让他们出现的地方。所以很多国家的高新技术中心，甚至出现在与生产绝缘的商业城市。是这样的吧。”教主赞同的说到：“而这一切恰恰就是关键，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所谓的‘因地制宜’也就不复存在了，地区不再成为束缚人们的理由，而广泛的地区间移民伴随的便是新的秩序的产生，而这种秩序，往往大同小异。事实上，我们见到的差异繁复的文明，基本都是出于低生产力的农业文明；而成熟的工业文明，经常相似度较高；至于最终的高新技术文明，则彼此之间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

    “确实如此，农业文明之所以缤纷错杂，最重要的就是农业的地缘特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因此才能在历史中孕育出这么多的不同。而到了工业时代，慢慢摆脱了因地理限制而制造出的选择机制，无一例外的都向着相同的方向进化。”调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么，如果我们想要将这个世界推向现代化，未来化，那么现有的所有基于低生产力而产生的文明都必然消亡，取代为更先进的文明——即便他们不愿意舍弃自己的名字。”

    “没错，现存的，还有历史上的所有文明，全部都是基于某一特定水平生产力才能存在的。”教主摸着粗糙的树干：“所谓的文明，其绝对的表现形式就是衣食住行，待人接物。一旦生产力变化，生产关系变化，一切的人际关系也随之发生变化，那么过去的文明就像忒修斯之船一样，随着时间而彻底消逝了。”

    “现如今，无论在世界的哪一个位置，现代化的朝向都是惊人的一致的。有一些是慢慢自行发展的，而有一些则是被暴力与破坏强行拖拽的，但是最终人们都涌入了城市，住进钢铁水泥的房屋，随着现代化的交通来回奔波，一生中经历比他们的前辈要多得多的人与事。”教主微微一笑：“而随着这一切的变化，整个星球的各个角落都在变得越来越相似，各个文明只剩下了几乎可以称之为狡辩的微小差异。他们过去的信仰，坚持的传统，遵守的秩序在发展的钢铁洪流之下根本不堪一击，每个人都必须为了迎接新的生产力而做出改变，否则就会被淘汰。”

    “因此，真正摧毁文明的，不是流通，不是世界化，而是确确实实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变化。”教主微微一笑：“即便是靠着隔离，靠着分割，靠着自治与民主去保护文明的多样性，那也是徒劳和扭曲的。”

    “不但如此，这种分割与隔离，正是如今绝大多数灾祸的源头。这个世界的不幸与混乱，几乎都是因为人们对于资本的争夺。”调率叹了口气：“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在正确之外，消灭任何个人与群体的权力。在未来，全体人类都将被唯一的绝对秩序所支配，整个世界都将作为一个整体发展，不存在因这些不同所带来的愚昧的争夺。所有的一切，都将协调一致，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看着似乎有些惆怅的调率，教主笑了笑，伸手掏出了一颗手榴弹。她拉开拉环，轻轻一掷，那手榴弹便画着抛物线飞行而出。狗看到主人丢出了什么，兴奋的跑了出去，追赶了上去。

    “喂，皮克！”看到它把冒着烟的手榴弹叼了回来，调率连忙大喊：“快丢掉！”

    “噗！”

    几道彩带飞舞而出，落在两人一狗身上。教主看着惊魂未定的调率，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做的事，但是切忌被感情干扰，一定要坚定信念。”教主拂去身上的彩带：

    “我们必然要追求生产力的进步，而在这一过程中，这个世界上愚昧的民众，可是会做出比叼回手榴弹还要恐怖一亿倍的事情的。”

 第三卷第十九章：神相研究

    这绝对是一片称得上异常的意识空间。

    由于意识空间世界是由人的意识搭建而成的，因此其中的摆设与装备全部都是由人们想象而制作出的。越是多人参与的意识空间，越难保持稳定和复杂，必须进行长时间的协调与控制才可以，每一位参与者都要经历多次试验和磨合，才能成功的介入进来。而且想要实时传递大量的信息，那就更加的困难，也会对参与者产生更大的意识负担。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意识空间的会议里，往往所有人都只是一团虚影。不过根据神相的特征，人们还是能比较准确的识别出他人的。

    即便是只有一个人自我拥有的意识空间，往往也很难容纳太多的东西。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同时想象十个东西，便是遥不可及的奢求了。因此意识空间里往往只有最简单的陈设与装潢，甚至有时会随着负荷的增加而变化为一片空地。有趣的是，为了进一步的提升效率，大脑还会完美的利用自己的机制，优先去构架自己最熟悉的环境，比如说一直使用的卧室或会议室，以此来提升精度和减少消耗。

    如此看来，这个意识空间就实在是诡异的有些过分了。整个空间就像是夜空一样广邃，无数的数据，图表，模型就像是繁星一样的点缀其中，将空间照亮。而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的快速运算正在其中进行着，让整个空间都在一阵阵的闪烁。显然，这个世界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并没有多少人，而这个空间的主人，就是陈云鹭和韩书文的二人组。

    “研究进展还算顺利啊。”

    陈云鹭看着流动的资料，忍不住砸了咂嘴。出于缘分，出身，性格，特点都完全不同的两人，几乎是‘共享’了这一个意识空间。即便陈云鹭对这些研究并没有这么热衷，但是相连的意识让她也能源源不断的从中获益，因此有意无意间，竟然也掌握了很多的知识。若是以前的话，大概她只能看着满天的资料发呆，不过现在，倒是也能看懂一二。

    “我出了几个成果，现在权限变高了。”韩书文的声音淡淡的传来：“这样研究也就更便利了。”

    听到这模糊的声音，陈云鹭顿时苦笑了一声。尽管两人的空间如此精细，但这个家伙却从来不会给自己构建出一个像样的投影，每一次都是一团云雾。正如韩书文所说，他好好的利用两人侵入数据库的能力，还有意识空间里加快思维的能力，把他们用在工作中。从昏迷中苏醒后短短的时间里，就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成绩，也让自己获得了不少的空间与资源。

    “关于神相的研究，进展可真是够快啊。之前我只是靠着你的研究成果狐假虎威，心里实在是不够踏实。”陈云鹭瞥了一眼一个角落：“不过如今神相研究的系统构建起来，真正的变为了一种科学，我也就有底气多了。”

    “即便到了现在，它也还没有完全的成为一种科学。”韩书文对此意见不同：“你认为，科学研究的确认指的是什么？”

    “由定性转为定量吧，也就是测量。”陈云鹭摸了摸手指：“通过聚类来命名开始获得一个概念，然后进行等级的排序，接下来制作可以进行粗浅运算的等距量表，最后完成可以进行绝大多数运算的等比量表。”

    “就是这样，某种意义上来说，科学就是数学也毫不为过。所谓的科学就是描述世界，而测量也就是重中之重。”韩书文赞同到：“但我对神相的研究，现在还卡在第二个阶段的末期，这实在不能称之为真正的科学。”

    “第二个阶段么…这也很了不起了。”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要说的话，其他的研究者恐怕还都在玄学与第一阶段之间徘徊。”

    “这也多亏了你之前与统一国际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的联络变得频繁了。”韩书文淡淡的说到：“我通过空间的时间效应，得到了不少可以用来论证的资料。”

    “空间的时间效应？”看了眼附近的资料，陈云鹭也有了大概的头绪：“原来如此，不受空间影响的时间差值么…对于一个有限的三维空间，如果想要找到一点，使空间中所有的点到其距离相等，那么这个点起码要在四维空间中；但是要是一个无限的三维空间的话，这个点就需要到五维空间中才找的到。”

    “前提是时间信号必须要能正确的反馈出距离，否则这一切都会不成立。假如神相对于空间的干涉，同样也会对时间造成一种未知的影响，那么整个研究的根基就出错了。”韩书文的声音传来：“但是老实说，现在的神相分为两种，一种是意识网络与数据网络相关，另一种是包括空间能力在内的诸多异常效应。它们显然有着联系，但对于这两者的统合，现在做的很差，这也许也和数据不足有关。”

    “所以，你是想要我去收集更多的数据对吧，那我就得去接触更多的人了。”陈云鹭微微一笑：“你不亲自来吗？也许有些组织，还挺适合你的。”

    “我不想掺和到那些破事里，世俗里发生的事情，与我无关。”韩书文断然拒绝：“那些满嘴花言巧语的家伙，我一个都不信任。”

    “那你就信任我吗？”

    陈云鹭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并没有问出来。随意谈论了些什么，她也就离开了意识空间。就在这时，主任带着一个年轻的学生走了过来。

    “大家好，我叫袁兰，今年大四，要来这里实习一段时间，还请多多关照了。”袁兰笑着说到。

    “你好你好。”

    在场的大家也都和她礼貌的打着招呼。陈云鹭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时，忽然感觉汗毛倒竖。这种微弱的感觉，难道是神相？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何这种神相，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第三卷第二十章：博马村事件

    这里曾经是特查共和国的一部分，但是在中萨巴联盟成立后的两年时间里，这种概念也慢慢变得淡化了。中萨巴联盟在成立后就对原本并不合理的行政区划进行改良，而在这一过程中，原本的国家也被拆分重组。不过幸运的是，在这一过程中，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阻碍，这想必是他们对于过去的国家概念也并没有什么留恋之情吧。

    在社会安定技术的支持下，改革的推行相当迅速。原本以服务业和商业构建而出的虚无的城市已经变得整齐而富有活力，无数的工厂拔地而起。无业者们也按照需求被送往各个地区，过去被荒废的农田也开始慢慢恢复生产。除了原本遗留下的设施外，中萨巴联盟还从国外秘密的进口了大量所需要的设备和物资，这也让发展的速度极大的提升了。尽管如此，现存的问题依然有着很多，外国不厌其烦的骚扰与试探自不用说，非政府的盗窃掠夺和危险品输入也层出不迭。更让人难以安心的是，内部宗族引发的混乱也频频出现，这给整个中萨巴的治安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而与此进行对抗的，便是穆巴.卡埃拉率领的中萨巴解放者。在太阳海星计划之前，他就率领了一支游击队不停的穿梭于中萨巴各地，留下了火种。而在计划实施之初，这火种便迅速的扩张开来。虽然说攻击政府机关，军队和军事基地的工作主要是由未来之翼完成，但清扫高官，酋长，和大企业家们，则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尽管中萨巴解放者的人数在建国后快速的增长，但毕竟他们任务繁重，很难做到面面俱到。真正能够落实管理的区域主要是重要的城市，工厂，矿区，农场，而其余的地区，则大多是以安抚与协商的方式进行解决的。但随着中萨巴解放者趋于稳定与系统化，再加上最主要的问题已经逐渐解决，他们也开始处理那些原本暂时搁置的区域。整体来讲他们的工作很顺利，在最近的改革成果与社会安定系统的双重支持下，大多数民众在听说有办法填饱肚子后，都主动的舍弃了过去的生活方式，投奔了中萨巴联盟，但这反而显得剩下的情况更加难办。

    穆巴.卡埃拉冷厉的看着眼前博马村全副武装的村民们，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波动。在太阳海星计划之前，自然条件优越的特查共和国实际粮食自给率就达到了百分之三百以上，这足以说明这个地区的富饶。然而因为这些田地大多数属于多伦的公司，因此大多数粮食都被发达国家取走。即便如此，特查的饥荒程度仍然是整个中萨巴最低的。也正因为如此，改革在这一区域推行的没有那么顺利。在不少人看来，南萨巴联盟只不过是取代了多伦人来盗窃自己的粮食，还试图强行去破坏他们的秩序与生活。而眼前的博马村就是其中的典范。

    “摩嘎.乌乌里，你身为博马村的村长，理应为了博马村的未来考虑。”穆巴.卡埃拉清晰的说到：“为什么拒绝中萨巴联盟政府的要求，不配合改革，而且还勾结武装势力，私自贩卖粮食，破坏地区安全？”

    “呵呵呵，你也知道我是村长，那么自然就要为了村民考虑。”一位老者从人群中出现：“我们博马村产出来的粮食，自然归我们博马村所有，凭什么要交给你们？既然你们不愿意卖给我们化肥和农药，那我们就没必要与你们合作了，找别人买，又有何不可？”

    “就是！就是！”

    听着村民的呐喊，穆巴.卡埃拉冷笑了一声：“这是整个中萨巴联盟的法律，是为了整个中萨巴联盟服务的，你们博马村没有资格当例外。”

    “什么中萨巴，中萨巴的，真是听腻歪了。就算是多伦人在的时候，他们都得和我们商量着来，没见过你们这么横的。”摩嘎.乌乌里对此嗤之以鼻：“你们一群人自顾自的就成立个什么中萨巴联盟，有问过我们同不同意吗？其他地方的人愿意承认你们，你们就去找他们玩。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博马村的事务，你们无权干涉。”

    说着，村民们气势更胜，穆巴.卡埃拉隐隐看到，正有数把枪支对准了自己。轻轻叹了口气，穆巴.卡埃拉有些怜悯的看向摩嘎.乌乌里，一字一顿的说到：“中萨巴联盟的土地与粮食，属于中萨巴的全体人民，要为了整个中萨巴的利益服务。假如你们拒绝按照要求进行改革，那我们就采取强制行动，让你们把它们交出来，严重的话，甚至还会将你们全体迁离这片区域。”

    “呵呵呵，真是好大的口气。”摩嘎.乌乌里不怒反笑：“我们乌乌里家族都在这里三百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让我们让路。”

    “三百多年了？”穆巴.卡埃拉突然摇了摇头：“我家曾经管理过一个集市，那里的位置最好的摊位一直都有很多人争夺，最严重的时候，甚至闹出了人命。”

    “博马村所在的地方水土丰美，地势良好，易守难攻。然而这处地区，就连外国的殖民者都换了不止一两次。”穆巴.卡埃拉看向摩嘎.乌乌里：“整整支配这种地方三百多年，你们到底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小伙子们，看没看到，这些恶徒是怎么污蔑我们的历史的。我们这些老老实实的农民种地致富，守护我们自己的家乡，到底犯了什么罪了？我的儿子在外面的农场好好的当保安，就是被这些家伙杀了的。”摩嘎.乌乌里用力将拐杖敲向地面，怒吼道：“各位，上啊，把这些恶魔通通驱逐出我们的土地！”

    “冲啊！”

    “啊啊啊啊！”

    听着喊叫与枪响，穆巴.卡埃拉冷冷的挥了挥手，一瞬间，后面的士兵全都开始了反击。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部队，不过几分钟，这次战斗便落下了帷幕。士兵们收拾着地上的尸体，开始准备迁离这些居民。听着遍地的哀嚎和哭泣声，不少士兵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激进了？”穆巴.卡埃拉的亲信皱了皱眉，凑到了他的耳边。

    “你以为，这只是简单的政治纠纷吗？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些人的举动相当反常吗？”穆巴.卡埃拉瞪了他一眼：“虽然博马村地处闭塞，但好歹也算是与外界有所沟通，我们的实力与作风他们也很清楚，公然与我们对抗，这可不是一个正常的村子该有的状态。”

    “总之，当我们掏出枪的那一刻，他们还敢反抗，一切就已经决定了。现在你就不要问太多了。”穆巴.卡埃拉叹了口气：“把伤员带回去，我们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第三卷第二十一章：父与女

    “非常感谢各位！”

    身材高挑的少女脚踏冰球鞋，挥舞着双手，兴奋的向观众答谢着。这是她第七次的公开演出，随着经验的丰富，她也从一开始青涩的磕磕绊绊变得熟练了起来。看着座无虚席的会场，少女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奥莉希娅！真是太棒了！”

    听到了后台的喝彩，奥莉希娅.别连科娃也开心的和他们击掌庆祝。作为新年庆祝演出，她自然是准备了相当长的时间，而能够如此圆满的完成，这也离不开这些工作人员辛勤的准备。为了答谢他们，奥莉希娅.别连科娃也亲自预约了一家豪华餐馆，让所有的助理们好好的吃上了一顿。一切结束之后，回到了自家的庄园，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飘飞的雪花。

    “呼啊…”

    心满意足的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回忆起了今天的演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别连科夫家族是梅尔尼最大的财阀之一，极大量的掌控着本国的土地与油气资源。而能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别连科夫家族的根基自然也极深极广，无论是政界还是军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手势力，就算是稍微咳嗽一下，都会有无数人心惊胆战。起码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就亲眼看过，前任总理很有礼貌的找自己的祖父商量事情的场景。

    而如此广袤的产业在家族数百年的历史中自然也留下了无数的痕迹。别的不说，单说本朝，别连科夫家族就是建国的一大功臣。军功，政绩，企业运营，科研成果，艺术创造，翻开别连科夫家族的功劳簿，这些就像是夜空中的群星一样，根本数都数不清。一代又一代的别连科夫人不断的累积着荣誉，积攒着威望，让家族的势力愈发膨胀。

    不过，正像所有的大家族一样，树木多了，死角也就会滋生。在整个别连科夫家族中不知道有多少执跨子弟，而这些子弟们躺在家族的历史上又构建了多少的利益网络，并倚仗这些网络毫无顾虑的去吸食血液填充自己的饕餮之欲。

    但是起码在奥莉希娅.别连科娃这一脉中，这样的情况还不怎么存在。他们的家风极为严厉，对于子女也非常重视。虽然在培养孩子方面毫不吝啬资源，但却丝毫不会有一点点的娇惯。据坊间传闻，曾经有一位家主的独子因为染上恶习，而被家主直接暗中处决，因此现在这一支，都是由那位家主的养子开枝散叶的。抛开这些神秘的传闻不谈，现在的她们一家确实毫无疑问都是奋进与荣耀的。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的父亲正在军中担任要职，而姐姐则是首都诺加来堡的副市长，还有一位哥哥是著名的建筑学家。至于奥莉希娅.别连科娃本人，她今年刚刚从诺加来堡国立歌剧大学毕业，但从事艺术行业倒不是只有一两年。从小就是童星的她无论是在表演还是唱歌方面都颇有心得，即便是参与舞台制作，服装设计或是编剧方面也有着六七年的时间了。

    当然，就她本人而言，相比于成为演员，还是成为歌手更符合她的心意。因此她从三年前，便开始准备自己的独立演唱会。与传统的演唱会不同，奥莉希娅.别连科娃更倾向使用各种花样繁复的元素，将其融合为表演的一部分。尽管遭受业内一些人的批判，但其无所顾忌，将包括各种高科技元素在内的东西应用在演出中的特点，也吸引了无数的年轻人，带来了一种改革。尽管如此，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并没有自满，她还希望能更进一步，成为梅尔尼的第一明星，在历史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正在她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忽然房门被敲响了。

    “小姐，老爷找您。”

    “咦？”奥莉希娅.别连科娃顿时一惊，父亲最近在忙着南线的平叛，怎么忽然回来了？虽然她有一瞬间以为这是为了和家人欢度新年，但她立刻就打消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来到隔壁楼父亲的书房，马克西姆.别连科夫正在那里阅读些什么。见到女儿来了，他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开始询问有关演出的事情。之后，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再问了一段家里的事情。接着又沉默了一会，马克西姆.别连科夫嘴唇微颤，看向女儿。

    “这几天，沃拉加共和国的叛乱越发严重了。”马克西姆.别连科夫一字一顿的说到：“我们目前的军资，单是维持西线就已经很困难了。南线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奥莉希娅.别连科娃有些诧异，但旋即就释然了。尽管媒体上报道的都是些喜讯，但自己的父亲，亲自负责这片区域战事的军官，所说出来信息才是最真实可信的。

    “老实讲，现在的国际局势出现了变动，我们的国力也接近枯竭，已经很难再去与格鲁伯抗衡了。如果国内的叛乱再进一步变强，那么恐怕只有亡国灭种的下场。”马克西姆.别连科夫的手变得有些颤抖：“因此，我们必须获得御正的支援，然后才能有一战之力。”

    “御正？”

    奥莉希娅.别连科娃轻轻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以来，比伦斯慢慢的将海帕达击溃，而为了遏制比伦斯的行动，多伦主动寻求与格鲁伯合作，以此在资源市场与阿里什地区的政局上给出压力。如此一来，格鲁伯原本四面受敌的窘状顿时减轻了不少，而他们也可以将更多的力量投入到击溃梅尔尼上。而本就被动的梅尔尼在遭遇了这种情况后，终于无法承受，这场持续了四年的战争终于开始出现了一边倒的倾向，甚至将战火蔓延到了梅尔尼的本土。同时，受到各方面压力的影响，加盟共和国们也此起彼伏的开始叛乱，这让梅尔尼内外受挫，就连政局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如此看来，的确需要外部力量的投入，才能改变这一处境。

 第三卷第二十二章：将军与歌星

    “可是…”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到：“御正不是在那个什么半岛和旸桑正在打的火热吗？他们怎么有能力来帮助我们？”

    “是啊，御正在东萨巴和宝珠半岛都与旸桑有着冲突，最近因为协助了西面的伽…门多兰，还与格鲁伯产生了一些矛盾。”马克西姆.别连科夫叹了口气：“如果他们再参与我们这里的事情，就是四面受敌了。这确实很难办。”

    “那…那要怎么做？”听到父亲吞吞吐吐，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心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没有办法，我们也必须做出一些牺牲，否则就不可能换得这样的一个盟友。”马克西姆.别连科夫摇了摇头，伸手点开了桌面上的地图：“我们会在外交上全面向御正靠拢，移交包括诸鸟地区在内的所有邻近的国际势力。”

    “同时，我们还将给予御正内湖地区和积雪森林山地的永久使用权，并对御正的人员实施无障碍通行政策。”马克西姆.别连科夫叹了口气：“而且还将取消关税，并许诺很多贸易便利。当然，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那是总理府那边的事务。”

    尽管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并听不懂他所说的大多数话，但是地图上的标示是明明白白的。整个梅尔尼南部的土地，约占领土三分之一的地区都变成了对御正的不设防区，任由他们开发利用，而梅尔尼也因此失去了永恒洋西侧的大多数出海口。取消关税之类的东西，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很清楚，以梅尔尼如今的生产力和国内现状，这相当于是单方面任由御正输入。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这里…内湖地区。”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用手指了指：“这一侧，不正是那几个发动叛乱的共和国吗？”

    “对，就是这里。现在南线的战事，也主要集中在这一区域。”马克西姆.别连科夫的表情也有些认命了的感觉：“说白了讲，这就是告诉御正，在和梅尔尼政府完成谈判后，只管出兵就行。只要他们能够镇压这片区域的暴动，那么这些地区的控制权和资源就归他们所有了。”

    听了这话，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忍不住咽了口吐沫。虽然父亲一直避免提及，但是这一切都表明，梅尔尼将会允许御正的军队大肆进入本国的领土，甚至建立属于自己的军事基地。这对于一向以强国自称的梅尔尼，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看出来女儿的想法，马克西姆.别连科夫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没有能力控制这片区域，与其让它们持续作乱，甚至威胁其他地区的安全，不如想些更好的解决方案。”

    “为了获取稳固的同盟关系，我们也不得不做出这些牺牲。”马克西姆.别连科夫看向女儿：“包括我们别连科夫家族也是一样，我们放弃了大片的已探明的油田，无数的有色金属矿场，还有森林，将它们通通的交由御正。这几乎是我们一半的资产。”

    看着父亲深如古井的眼神，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的手微微颤抖。作为一个歌手，自己一直不怎么参与政治和军事，顶多只是公演来号召民众们参军与捐款，或是将演出的收入充为军费。但如今身为一方重将的父亲来与自己促膝而谈，这绝对不是为了向自己教授知识。感受着沉默带来的压力，她咬紧牙关，艰难的问到：

    “那么请问父亲大人，需要我来做些什么吗？”

    “你认识贺流云这个人吗？”马克西姆.别连科夫缓缓的问到。

    “贺…啊！”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此人是自己的学长，也在诺加来堡国立歌剧大学学习过两年。不过他甚是轻浮，学校中有不少关于他的流言，就连奥莉希娅.别连科娃本人都被他骚扰过。不过更让她厌恶的是，这个人完全把艺术当做勾引女人的工具，这让生性认真而又敬畏着艺术的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实在无法忍耐。

    “嗯，看来是认识。”马克西姆.别连科夫点了点头：“实际上，他的祖父就是御正的总理，贺定江。”

    “什么！”奥莉希娅.别连科娃顿时一惊，虽然也猜到那人有些背景深厚，但是到了这种程度，还是有些夸张了。不过旋即聪明的她就明白了现在说这些的意思，她惊恐的看向父亲，高声喊到：

    “难道是想用我来联姻吗？”

    “坐下！奥莉希娅。”马克西姆.别连科夫一声闷喝，吓得她一激灵，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我曾经不止一次听说过留言，而且也通过旁敲侧击的手段确信了贺流云对你有好感。”马克西姆.别连科夫毫无波动的说到：“为了同盟的顺利建立，这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听了父亲的话，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喉咙颤动，一直以来都能轻易唱出各种高难歌曲的她，竟然一时发不出声音。政治联姻这种事情，以她这种身份，自然是司空见惯。老实讲，她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甚至说不上排斥。但眼前的情况，也太过生硬，太过糟糕了一些，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可是，贺流云也好，贺定江也好，都没有主动说什么吧。而且这种事情只不过是私人问题，怎么想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空咽了几次，勉强开口争辩到：“现在御正的政治方针很严格，一定不会任由这种儿女情长来左右政事的！”

    “再严格，也是人来决定的。而且不只是影响梅尔尼的大局，对于我们别连科夫家族也有重要的意义的。”马克西姆.别连科夫看向女儿：“这种示好绝对是有价值的，这种时候，任何一根救命稻草，我们都绝对不能放过。”

    “可是，我也并不懂稷语，也不懂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也不喜欢我的表演。”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向父亲哀求到：“我的事业才刚刚开始，请不要让我去那种地方。”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的同学，瓦西里家的小子，已经到了防卫卡兰城的前线去了。为梅尔尼，为民众，为家族服务，这是你的义务。”马克西姆.别连科夫严肃的说到：“你能在安全的地方，去御正过上还算富裕的生活，这就已经是你的幸运了。”

    “那，那我的梦想怎么办…难道我的艺术就没有人需要吗…”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绝望的喃喃到。

    “你的梦想？看好了，我们梅赛卜族有着上千年的历史，我们别连科夫家族的历史也有超过一百年历史。就算只谈现在，梅尔尼也有三亿人处于危难之中。和这些相比，你一个人的梦想根本什么也算不上。”说完，马克西姆.别连科夫打开了房门：“不要忘了，你富裕的生活，是来源于这个国家，来源于这个国家的人民。或许有些纨绔子弟还在借着国难为己谋利，醉生梦死，但别连科夫家族，绝对不容许有这样的败类存在。好好做准备吧，你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记住，你的联姻，正是你那些观众的利益所在。”

    听着父亲离去的声音，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眼神空洞的陷在了沙发里面。

 第三卷第二十三章：渡边枫的表演

    座无虚席的汇报厅里，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男孩正在讲解着些什么东西。与之形成明显对比的是，下面坐着的大都是一些最少也有五十岁的中老年人。男孩似乎对于这个领域并不算是非常了解，因此说话的时候磕磕绊绊，甚至还要经常对照着自己手里的稿子。终于有一次，因为不小心翻错了页，男孩彻底说起了与屏幕上无关的话题，直到一分钟之后，他才意识到了这一点，惊慌失措的开始搜寻起该讲的地方。这一笨拙到有些可爱的行为，让后排当志愿者的研究生们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然而相对的，专家们却是面色铁青，有几位甚至是怒目而视。不过想想也很正常，这可是旸桑最高水平的研讨会，出来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臭小子在这里乱搞一气，实在是让人难以容忍。按照常理，就算这些泰斗们不出手，他们的助理，还有主持人也应该早就主动出手，将这个扰乱秩序的家伙撵下去。不过有些反常的是，他们却一个个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看着男孩在那里无休止境的出着洋相。

    这诡异的现象，背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男孩在讲的是一项突破性进展，不夸张的说，是这个领域二十年来最大的突破，而男孩正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乍一听起来，人们可能给出一个有些不切实际的猜想，那就是这个孩子的父母对他太过宠爱，才把这一生一次的荣誉转让给了他。但是实际上，真相比猜想更加离奇：这个项目确实是男孩带着自己的一群本科的同学跌跌撞撞的完成的。

    难道他们都是世界一流的天才？或者是有什么神的启示让他们获得了超越人类理解的知识？真正的答案就在最角落里坐着的渡边枫身上，直白的说，那就是超级仿脑人工智能“方解石”。正是有了它的协助，才能让这些初出茅庐的小鬼占到了这些大牛的上风。回忆起了过去，渡边枫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在项目开始刚刚有成果的时候，渡边枫的项目组就遇到了巨大的困难。按照她的想法，应该让方解石去加入国内那些顶尖的科研组，从而学习相关的知识和研究方法。然而学者们也并不是傻子，自然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的风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花费自己的时间与精力，做出给敌人送盐的事情。要么就是委婉的进行拒绝，要么就是敷衍了事，甚至还有人刻意去误导，总之就是绝对不让方解石接触到核心的东西。整整半年时间，偌大的旸桑竟然没有任何一个研究所愿意诚心招待渡边枫。

    对于这种情况，渡边枫也是相当的无奈。在屡屡受挫的情况下，她只能改选方案b：寻求渡边财团的协助。在家族的支持下，很快便有内部的科研组主动与渡边枫进行合作，共同进行研究，这也让方解石飞速的进行了成长。而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渡边枫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那就是让方解石独立进入它未曾参与过的领域，从零开始进行学习和研究。

    之所以说是大胆，就是因为这个测试的理论成功率实在太低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在第一批十个领域中，竟然只有一个领域达到了普通博士生的平均水平。花费了巨额的财富，闹得沸沸扬扬，竟然只有这点成果，这引得业内嘲笑声接连不断。然而也正是通过对于这些陌生领域的研究，让改良的方向一下子变得明晰了起来。很快，方解石便多点开花，开始在各个领域取得突破。然而学术界对此依然是嗤之以鼻，毕竟渡边财团家大业大，在各个领域都有涉猎，用保存好的秘密研究成果来给自家孙女贴金，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对此，渡边枫只是一笑了之。她依然保持着原有的策略，不断的在各个领域进行试探。一个，两个，三个，十个，一百个，而成果也从局部的小改良变为整体修正，再变化为颠覆性的突破。无论是本来瞧不起这种研究的，还是不愿意正视这项研究的学者，都没办法再笑得出来了。因为这些研究成果甚至导致渡边财团在旸桑的势力膨大，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简单的用造假来掩盖。为了抵御这种冲击，整个学术界都在想尽办法去抹黑破坏渡边枫的研究，不惜诽谤她造假，剽窃，然而却依然无法阻拦她的步伐。前几日的事件则彻底将渡边枫的声誉推到了高潮，一直饱受重疾困扰的渡边进早已被国内顶尖的医师下达了慢性死亡的通知，而只是为了渡边财团的稳定，才未曾宣布。不过业内高层通过小道消息，再看着进行的交接工作，都可以大体猜出个七七八八。然而方解石用突破性的手法，治愈了渡边进的几项疾病，甚至有人认为这可以延长他十年的寿命。这一情况让那些摩拳擦掌的人们顿时陷入了混乱，而也让整个旸桑再次的认识到了这项技术的恐怖之处。

    似乎是对一直以来排挤自己的学术界进行报复，渡边枫也开始进行一些有些冒犯的举动，而台上的年轻人就是这些计划的一部分。这位也算是渡边枫的远房侄子，虽然说也还算是优秀，但是放在渡边家不过就是平均偏下的水准。然而就算是这样的他，在与方解石进行配合之后，也可以拿出如此震撼的成果——准确说是方解石在一边倒的拖着他走，否则他也不至于在努力跟上的情况下，依然对这研究只能理解皮毛。

    那么现在，幕后黑手是渡边财团的红人，使用的方法是最近的热点问题，而成果又是这个领域的重大突破。但偏偏负责人是这么个小鬼，这简直就是在否认他们几十年来积累下的威望，某种程度上来讲，这都可以算是站在头上拉屎的程度了。强压着怒火，专家们无一不感觉度日如年，心里慢慢的祈祷着这场汇报赶快结束。

    “还算意料之中吧。”

    渡边枫轻轻点了点头，将注意力从观众席偏开。按照她的计划，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第三卷第二十四章：才俊早逝

    当然，他所说的开始并不是指这个领域的开始，而是更大的系统建设的开始。坦诚的说，方解石在这个项目上取得的突破，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齐聚，简直就是运气的集合体，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出乎意料。在绝大多数领域，方解石的水平也就是普通的教授，实在是说不上有多么出彩，尽管它在每个领域的研究时间也确实不长。总体来讲，能够真正取得突破的，不过只有两三成。

    成熟的轻工业之所以在工业革命期间碾压了传统手工业，并不是因为质量有多好，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效率和耗费。两匹锦绣，一匹是由国宝级大师利用其五十年的经验，呕心沥血花费五日夜制作完成；另一匹，则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在机器上随意摆弄半天制作而成的。那么即便后者的质量距离前者有一定差距，但依然能在时代的潮流中将前者碾压而过，把它变成古玩博物馆里的收藏品。

    轻工业如此，科研工业同样如此。对于外行来说，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招牌，往往是团队中最著名的科学家；另外一个就是成果，这一般要根据媒体的宣传而定。但是对于科研行业的内行来说，要看的东西就很多了。一是消耗，做出一定的成果，到底需要多少的物资和能源；二是周期，从开始到最终成果的出现，平均需要多长时间；三是适性，也就是说对于环境的挑剔程度和对研究的可复制程度。

    单就这一次而言，这三者是完美的达成了。整个研究没有走太多的弯路，消耗很少，周期也非常短，就出了很好的成果，而且课题组成员也不是什么行业大牛，只不过是象牙塔中的大学生。但平均来看，方解石还远远无法复制这一成绩。虽然同行抹黑很多，但是其中有一些还是正确的。方解石在研究中，确实倚仗了渡边财团惊人的财力，甚至说是能尽情的容忍错误也不为过。当然，这也是绝大多数财大气粗的科研组所做的事情，不过细究的话，方解石进行研究的消耗与周期上与获得的成果是不怎么相称的，起码要比同行业的尖端差上一些。

    对此，还有改良的余地，不过数据库的积累更为重要。根据渡边枫的测算，大概还要七年的时间，方解石及其后继者，才能在九成以上的领域取得对人类顶尖科学家在消耗，周期和适性上的全方位领先，看着如今的情况，恐怕进行的也不会那么的顺利。不过，这一过程也是重要的研究内容，也就是科研工业的量化。哪一位科学家或者工程师更优秀？这一向是被层层神秘感包裹的话题，而解释权也往往是垄断的。但是在这以后，这一切都将很好的解决，量化的系统将会确认，谁才是最接近真理道路的那个人。而这些也将为其他的一些相关的神秘研究起到重要的帮助。

    “总体来说，方解石在整个研究过程中，功率在三百千瓦左右浮动，大概是人体的五百倍。”渡边枫看着记录微微皱眉：“这个方向还有改良的空间，但是尚且不确定增大功率和减小功率所带来的影响，总体要以性能为重，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持。”

    就在渡边枫走神的时候，男孩也结束了自己磕磕绊绊的演讲。听着下面稀稀落落的掌声，男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见状，渡边枫也就不打算久留了。就算男孩和方解石还想听一听专业知识，吸取一些经验，但是她这个外行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再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了。想到这里，她悄悄的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来到楼下，渡边枫径直走上了自己的车。按照预约，自己今天晚上还要去参加一个工程会议。尽管那个项目也同样是由方解石主持，而她也同样的一窍不通，但是出于礼貌，自己还是不得不去参与。想到这里，渡边枫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汽车在道路上奔驰着，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目的地附近，车速自动减慢，准备停车。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意外发生了。一辆小车突然冲过来撞在了渡边枫车屁股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辆大卡车从侧后方挤了过来，将她的车压在了地下，最后一辆小车带着满溢的汽油冲了过来引发了一场大爆炸。

    最后，事件共造成包括渡边枫在内的四人死亡。经过警方和渡边财团反复排查，最终也只发现了在暗中存在着一个名为“人类保护学会”的特殊组织这一线索，除此之外便再也未能有丝毫的收获了。

    “方解石不是万能的，它保护不了自己的主人！”

    而在渡边枫死后，不少言论也铺天盖地而来。她在这些言论中被描述为弄虚作假，欺诈世人的骗子。而遇到这场灾祸的原因，就是因为不守规矩，仗着背景肆意妄为，得罪了太多的人。如此看来，渡边枫的死也不过是咎由自取。渡边财团对此尝试进行舆论控制，但一直效果不佳。与此同时，质疑方解石的人也站了出来，他们认为方解石完成的科研成果不该有专利保护，包括它本身，都有义务接受全社会的审查。对此，渡边财团自然不会同意，在各个战场上展开了唇枪舌战。

    这一切毫无疑问在整个旸桑引起了大的动荡，甚至连世界都为之瞩目。失去了渡边枫这个天才，反而让不少旸桑学术界的人士都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担心这把哪一天就会掉到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了。而相对而言，渡边财团则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这甚至对他们的经济与政治掌控力都产生了不少影响。

    在这些人中，一向宠爱孙女的渡边进反而显得有些安静的异常。他总是静静的抚摸着渡边枫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他人也不敢过问，只能在保险的空间里尝试着安慰他，而渡边进也并未对此给出过什么回应。

    这一天，渡边进依然静静的发着呆，然而屏幕上却忽然闪动。他轻轻点击，原来是一封匿名量子邮件。微微皱了皱眉，渡边进打开了这封邮件，里面却只有一句话：

    “请联系绘里香。”

 第三卷第二十五章：林可市街头

    “保持信心，相互信赖！”

    “安定的生活是人民的追求！”

    “通过经济手段，而不是政治手段！”

    “更详细的社会公平政策！”

    多伦王国首都的林可市，一场游行正在进行着。不过比起之前气势汹汹而充斥着暴力的示威活动，这场游行实在是太过于温和。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这场游行的主人，并不是那些吃不上饭的可怜穷人或是失去了社会地位的破产者，而是皇冠大学的学生们。游行的组织者，正是纳克斯进步学会的各位成员。

    “各位，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听一听学生们的想法。”为首的，正是如今在皇冠大学任职讲师的麦克.布朗：“他们代表着这个国家的未来，我们肯定能从这些有活力的声音中学习到些什么。”

    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的民众见到是纳克斯进步学会的人，立刻便松了一口气。最近局势并不算是非常的好，如果不小心被卷入了某件麻烦事里，那可就非常不妙了。

    “各位，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紧张，很焦虑，时刻认为自己处于危机之中，这是非常正常的。毕竟如今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情况都很糟糕。”发言者是如今纳克斯进步学会的负责人，奇安.奥沙利文：“看看御正和比伦斯，他们正在执行惊人的独裁政策，企图制造一个只为自己利益而存在的骇人听闻的政权。而其他国家的局势也很糟糕，就算我们现在与奥沃林条约国的关系改善了，但是还是冲突不断，是吧。国内也是一个样子，失业率越来越高，每一天都有新的公司破产，连带导致了治安也变得让人头疼。”

    “所以大家变得有些慌乱，失去了理智，这些我懂的。大家确实都非常的担心，平民家庭的担心自己会不会失业，然后因此失去家庭的经济来源；中产家庭担心自己的薪资和地位会不会崩塌，被社会所抛弃；而富豪家庭也是一样的，他们担心自己公司的股价，担心自己产品的销路，担心自己辛辛苦苦数代的产业会不会一夜化为乌有。”奇安.奥沙利文向众人挥舞着双手：“我当然不会说这种担忧是无意义的，这种可能的危机是不存在的，那样说显然是不负责任。坦诚的讲，现在在整个多伦，无论是哪个领域，都面临这这种情况。人人自危，是的，人人自危。但是，越是这样，我越要必须去说，我们还不能失去信心，必须要坚持我们所走的道路，必须坚定我们的信仰。”

    “各位，我们一直宣扬着我们自由的市场，坚持自由，平等和博爱，这也让我们一起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现在遇到了困难，很多人却想要放弃它们，抛弃我们的美德，这是不能让人接受的。”奇安.奥沙利文摇了摇头：“我们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却无法独立的活下去。所以我们需要互助，自由市场就是这一切最好的诠释。我们生产不同的东西，然后去交换，让每一个人都可以从事自己更擅长的产业，让每一个人都因此获利。”

    “但是现在每一个人都清楚，我们的交换机制出了问题。大家没有保持博爱之心，想要过分的去夺取他人的东西，这简直太让人悲伤了。这让我们现在不得不遭遇如此困难的处境。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已经束手无策了。”说着，奇安.奥沙利文握紧了拳头：“我们还有税务，我们的反垄断机制也一直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我们也曾多次进行工时上的改革。如今人工智能大力发展，正是我们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平等的时候，我们要用科技，来平衡我们的产业，让我们的经济网络保持畅通，时刻保持发自内心的动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科技的发展就是人类的进步，我们必须去适应。ai的发展会顶替一些工作岗位，但它同样会制造一些工作岗位。同样，经济学的发展会让我们在促进社会平衡上有新的手段。各位，我们必须抱有信心，保持我们对未来的渴望。我们要坚守我们的人权理念，对我们的自由的同伴保持信赖……”

    听着临街有些吵闹的宣讲，凯瑟琳.温伯格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看向旁边静静读着新闻的索菲亚.梅耶，有些无奈的说到：“这家伙，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样子啊。”

    “麦克.布朗吗？他一直主张通过税务来调整社会公平，在这两年政府开始应用新的人工智能之后，已经变得有些混乱到失去理智了。”索菲亚.梅耶没什么表情的摇了摇头：“说到底，这种数字游戏只要玩的好，怎么样都可以了，就算是土匪也可以变成乐于奉献与牺牲的大人物。”

    “哈哈哈，你这也太夸张了。”凯瑟琳.温伯格笑了笑：“再怎么说，土匪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

    “不不不，你想一想啊，我们设想一下子好了。假如说一伙土匪六个人，一年抢了一亿伦旦。”索菲亚.梅耶戴好眼镜：“那么先不计基本的成本，他们给政府缴纳四千万的税款，然后再捐献三千万用于家乡的发展，那么还剩下三千万对吧。现在首领给每个员工发放七百万的年薪，这样的话，最后反而还会亏损一千二百万，简直就是舍己为人。”

    “唉，你这个例子举的…倒也没错。”索菲亚.梅耶叹了口气：“不过没有办法从银行贷款的话，那么这工资可就发不下去了。”

    “没关系，只要发放给人二百万的股权和公司债券就可以了。”索菲亚.梅耶戴说到。

    “哦哦，对对对，就是这样。”凯瑟琳.温伯格笑着拍了拍手：“不过说到底，他们纳了四千万的税，又捐了三千万的款，那么政府想必也应该扶持一下吧。”

    “你说的没错。”索菲亚.梅耶戴点了点头：“按照常理，没准还会对明年的发展大力投资。”

    “历史上一直就是这么做的嘛。”凯瑟琳.温伯格又笑了起来。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忽然一双手搭在了她们的肩膀上，顿时吓得两人一激灵。回头一看，竟然是奥利弗.史密斯。

    “原来是你啊，搞什么，吓我一跳。”凯瑟琳.温伯格瞪大了眼睛。

    奥利弗.史密斯微微一笑，开口说到：

    “好久不见了，二位淑女，有些事情能稍微陪我一下吗？”

 第三卷第二十六章：白月会的新技术

    “你确定你现在没有问题了吧。”宋雪莲看了身后的陈云鹭一眼，小心翼翼的问到。

    “真是的，不要因为我卧床了一段时间，就一直把我当做病人来看待啊。”陈云鹭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萎缩的肌肉也都恢复了，正是状态正好的时候啊。”

    “哪来的肌肉问题啊，你可真会开玩笑。”宋雪莲苦笑了一声：“算了算了，既然你说没事，那我就也这么认为吧。有什么问题要记得及时告诉我啊。”

    “那是自然。”陈云鹭微微一笑。

    正如宋雪莲所说，所谓的肌肉问题什么的，放在陈云鹭身上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神相，这正是陈云鹭所提出的概念，也在统一国际和更多其他的组织中逐渐被认可，而这些对于神相具有适性的人，也便理所当然的获得了一个名为神相使的称号。这些神相使，除了少数个体拥有个人的特性外，几乎全部都具有着心灵技术的适性。而另外一个相对普遍的特征，便是对于其肉体的强化，力量，耐性，恢复力，甚至是思维能力，都会得到或多或少的提升。当然大多数情况下都局限在人类所能达到的范畴之内，并不会特别显眼。然而陈云鹭所展现出的强大恢复力，显然并不在此列。初次展现出这种力量的时候，就让她在被自动步枪在身上打出十多个孔洞的情况下成功逃脱，而且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这实在是太过惊人。尽管宋雪莲的自愈能力也算是相当强大，但还是和陈云鹭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而且，宋雪莲隐隐意识到，随着时间的推移，陈云鹭的这种恢复力似乎并没有减退，反而变得愈发强大了起来。在之前陈云鹭因为意识弥散症而处于混乱的时候，就发生过因为这种再生能力的失控而引发的灾祸：一瞬间，整个人都膨胀了起来，仿佛要爆炸一样不断翻滚着，几乎要撑破整个房间。若不是宋雪莲即使采取了措施，那就算陈云鹭最后没事，弄不好也要惹得一身的麻烦。相比之下，几次偶然的小问题大概根本就不算事了。至于如今完全恢复了的陈云鹭，宋雪莲认为就算把她丢在绞肉机里，最后她也能自行恢复，甚至每一个碎肉都能变成一个全新的陈云鹭。这种情况实在是有点恶心，宋雪莲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就不再继续下去了。

    所以，宋雪莲所担心的问题，自然不是肉体上，而是精神上的。之前的意识弥散症已经证实了，使用神相确实可能对精神产生重大的影响，红月教派也被证实正是这一领域的攻击，这种担忧变得更甚。神相，或是过去所说的心灵技术，可以影响到普通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现在来看，它也可以影响神相使。而且根据陈云鹭对于神相的解释，越是神相使，就越有可能受到基于神相的更深的影响，甚至只是自己使用神相，就有可能造成永久性的变化，只不过这相当罕见而且隐蔽，而且往往不为人所知。在这样的一套理论的支持下，各个组织都兴起了一场重新审视神相使用的运动，甚至还出现了一些放弃神相的神相使。

    不知道是不是单纯心理上的作用，宋雪莲觉得，这种变化已经在陈云鹭的身上出现，而且产生了相当可观的影响。不过说到底，人是会变的，更何况陈云鹭刚刚大病初愈，也很难简单的去界定她现在的状态。所以宋雪莲也只是单纯从个人的角度对陈云鹭表示疑虑，并对她是否适合过多接触外界而担忧。但是说到底，既然病已经好了，那么总是赖在房间里不动弹，对于一个有事业的社会人来说也不那么合适，因此也只好正常的给她安排了工作。

    “好了，到了，就是这里了。”宋雪莲指了指眼前的建筑群：“其他的地方都安排别人去了，但是我自己也想要亲自去确认一下情况。”

    “降尾市第四收容所，对吧。”陈云鹭微微眯眼：“即便是在整个岭东省，也算是比较大的d级收容所了。”

    所谓的d级，便是御正对于这个收容的评级。就算是同样要进入收容所的人，国家也会根据他之前的积蓄和社会地位进行评级，将其安置在对应的收容所里，以此视为对前半生努力的一种评估。而生活在d级收容所的，毫无疑问就是既无积蓄又无地位的人，其中有相当比重，从成年起就一直失业，始终靠救济为生。早在几年之前，陈云鹭就曾经参观过头几批的收容所建设，在她看来，里面的设施和环境都算是非常不错的。不过在随后的走访中她才知道，带她去看的那些收容所，最低也是b级的收容所，那自然是没有太多可以挑剔的。至于说眼前的d级收容所，那只能称之为让人活着，无论是硬件还是福利，都与高级的收容所是云泥之别。不过即便是d级，很多的收容所居然外表也相当的光鲜亮丽，毕竟抱着废物再利用的心态，相当多收容所都不是从头建造而成的，而是利用现有的小区或是商业区来改造或是直接使用的。而很多高档华丽的，却一直以来入住率都不足百分之二十的空洞洞的建筑群，居然以这种方式实现了其使用价值，着实是有些讽刺。

    “看样子，效果确实是不赖啊。”宋雪莲指了指正在散步的收容者们：“情绪的状态比之前好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之前的时候可是有一群人又哭又闹，还发生了暴力事件，搞得看守们很难办。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是把大活人关在屋子里什么都不做确实很难受，有的人都生了褥疮了。”陈云鹭微微眯眼：“不过这次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看来新开发的镇定类药物果然管用，只要这么一点点剂量的熏香，就足以让这么多人全部安定下来。有超过七成的人，一天的睡眠时间都达到了十四个小时以上，这样就省事多了。”

    “对现状感受到痛苦，却无力改变，这实在是太让人感到悲伤了。”宋雪莲叹了口气：“就算只有一点点，我也想要帮到他们。”

    “是啊。”

    陈云鹭点了点头，然而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被宋雪莲引导进入御正的白月会，在这个国家所执行的安乐死已经超过两亿例，而如今又在进行这样的活动。虽然无论是宋雪莲还是白月会，这种行为都是符合其人设的，但是陈云鹭总能嗅到一丝异样感。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呢？

 第三卷第二十七章：美妙天国

    “七号！七号！”

    “妈的，十三号，给我追上去啊！”

    “六十号！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啊！”

    “穿过去，穿过去！八十五号！”

    “赢了赢了赢了赢了！”

    就在比赛决出胜负之时，赛马场的观众席里顿时一片欢呼一片悲鸣。而在众人情绪不定的时候，忽然天上飘来了无数张钞票，顿时让人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很快，观众们便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的挥舞着手臂，开始抢夺飞来的钞票。无论是赢了还是输了，总而言之，能够多拿一点钱，总归什么没有什么问题。

    “侯赛因老哥真是慷慨啊。”至尊包厢里，一位男子笑呵呵的看着旁边正在吩咐手下撒钱的友人：“看看大家能拿到钱，都是很开心呢。”

    “赢了钱，就是要这么办啊，要不然赢了钱干什么呢，马哈茂德？”侯赛因.阿比德微微一笑。

    “可是你输了不也一样在撒钱么？”马哈茂德.阿慕尔也跟着笑了起来：“下次我也得学着点啊。”

    在场的两人，都是阿里什地区王室的子弟。侯赛因.阿比德隶属于旦萨王室，而马哈茂德.阿慕尔则隶属于卡伊尔王室。作为靠着石油发家致富的国家，两人的家产可以说是富裕的根本看不到边际，如今来到赌马场好好的爽上一发，也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说到底，钱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啊。现在不管是哪个国家，要发钱都是胡乱发行，分分钟都在贬值，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侯赛因.阿比德摸了摸手里的宝珠：“所以我这几次和他们谈生意的时候，都是说的很明白的：多拿些有用的东西给我，别总是拿这些废纸来糊弄。”

    “诶，侯赛因老哥可真是深受重用，外贸的事情，你老爹也愿意交给你。”马哈茂德.阿慕尔的语气有些羡慕：“我的话，他们是一点也不让我碰，只让我去处理难民的事情。”

    “难民？那不是更好吗？坦诚的讲，现在搞外贸又麻烦，又容易惹上事，那群穷鬼总是弄出些让人烦躁的问题。”侯赛因.阿比德摇了摇头：“弄难民的话，就不用负那么多的责任了。反正那些奴隶不管做什么都随意——要我说不如死了更好。”

    “说的也是，不过最近的难民和过去的劳工可有些不一样，不但没什么能耐，而且手脚还不干净，稍有不慎就会捅出大篓子。嘛，也许是那些还算可以的家伙根本到不了我的手里吧。”马哈茂德.阿慕尔突然嘿嘿一笑：“不过也正是托了他们的福，我现在发现，人肉其实也挺好吃的。”

    “真的假的。”侯赛因.阿比德讶异的瞪大了眼睛：“那种东西也能吃？我都是直接喂给卡福的。”

    “嗯，我的厨师也是最近才搞明白，原本太注意食材了，但是现在才发现，其实烹饪方法才是重中之重。”马哈茂德.阿慕尔有些得意的说到：“比起女人，其实还是男人的肉更好吃。不过不管是哪种肉，重要的都是慢火长烤，千万不能着急。最好要烤上两次，上满佐料，一点点把油全都逼出来，这样才能不腻不腥，顺口喷香。”

    “哦哦，不愧是著名的美食家，居然这么快就能找到窍门。”侯赛因.阿比德笑着拍了拍手：“那下次也得让我的厨师去你那里学艺，好好品尝一下，不能轻易的错过此等珍馐啊。”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影闪过。侯赛因.阿比德顿时一惊，眼神紧紧的盯着那人，等到他走了，才稍微放松下来。

    “怎么了，侯赛因老哥？”注意到了他的反常，马哈茂德.阿慕尔悄声问到。

    “我二哥来了。”侯赛因.阿比德的脸色有些难看。

    “是阿布拉度阁下？”马哈茂德.阿慕尔也有些震惊，顿时皱起了眉头。阿布拉度.阿比德，旦萨王室的第二继承人，这个人虽然有才能并且受人敬畏，但毫无疑问是一个极端的怪人。在以奴仆成群为荣的阿里什王室里，阿布拉度.阿比德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他的城堡里几乎没有一个活人，全都是各式机器在活动着。即便是花大价钱买得了美人珍物，也都是毫不吝啬的馈赠而出，自己分毫不留。受了这些好处，大家自然也会支持他，但是他的诡异风格，还是让不少人不寒而栗。而一些更加恐怖的传闻，让人们连动他的主意都不敢起。

    “阿布拉度阁下也会来看赛马吗？”马哈茂德.阿慕尔咽了口口水。

    “他肯定不会感兴趣，但是恐怕是哪位客户的兴趣吧。不过我不想和他打招呼，希望不要再碰到了。”侯赛因.阿比德终于恢复了正常，命人拿过一个盒子来：“说到难民，我想这个东西，你可能会喜欢。”

    “这是什么？”马哈茂德.阿慕尔接过盒子，只见里面装着数瓶白色或是黄色的药丸，而最上方的盖子上，则是刻着“美妙天国”的字样。

    “这也是最新的药物，据说能够控制人的感情，我之前也看了看，效果确实不错。”侯赛因.阿比德微微一笑：“只要有了这个，是想让人对疼痛感到开心，或者是让原本相互憎恨之人甜腻的相爱，无论哪一种都能轻易的做得到。”

    “那…不就是普通的毒品吗？”马哈茂德.阿慕尔似乎有些丧失兴趣：“这种调教，我平日里也做了不少，这个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你可不要把它们混为一谈。不过，具体的情况也不是我一言半语能说明白的。你还是自己按照说明书去试试看吧。”侯赛因.阿比德倒也并不急躁：“最近涌入阿里什的难民实在太多，管理起来也有大麻烦。要是有了这个，那么一切都会很好办了。”

    “侯赛因老哥推荐的，可不会有什么错啊。那就让小弟试一试吧。”马哈茂德.阿慕尔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真的好用，我肯定亲自再来找你。”

 第三卷第二十八章：劳动教育

    “我们之所以要进行的劳动教育，主要目的就是要让这些人们明白，这个社会到底是怎样运行的。虽然我们讲究统一经济，但是对于个人而言，还是会有相应的划分的。农业，工业，服务业，而每一个行业又有着细分，细分里又有着具体职业的差别。正是这些无数个分工，彼此紧密相互连接，才能让这个世界运动起来。”阿德里安.帕瓦尔看着面前的图表：“而劳动教育的意义，也无非就是两样：第一，要让人们知道，这个社会的劳动构成，知道这个社会的链条是怎么运动的；第二，要让他们在链条中，找到自己喜欢的，并且从而爱上劳动。”

    “数据录入完成…分析…”

    叹了口气，阿德里安.帕瓦尔直接打断了对面的声音：“够了，凤尾兰，别再这么说话了，换个更生活化一点的说话方式。”

    “工业ai机械的交流方式，才是展示其安全感的核心，你不是也认同这一观点吗？怎么了，是今天突然有什么心境上的变化了吗？”

    停顿了一下，这次传来的声音却与人完全分不出差别，充满了情感。仔细看去，说话者竟然是在对面坐着的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显然它就是统一国际的超级ai凤尾兰。

    “心境？该说是心情比较好吧。总之今天不太想听你那么说话。”阿德里安.帕瓦尔叹了口气：“所以，你对我的看法有什么意见？”

    “嗯，毕竟今天用的是人形的机体，那么用普通人的说话方式，似乎确实违和感会少一些。”凤尾兰歪了歪头：“那么我就直言不讳了，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么过去的那些劳动教育，都毫无疑问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是完全错误的教育模式。不过恕我直言，在当今的科技水平下，我们真的有必要，在这方面投入什么力气吗？”

    听到他话里有话，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皱了皱眉：“你这问题是什么意思，凤尾兰？”

    “嗯，我是在怀疑这项教育能够起否起到作用。”凤尾兰回答到：“阿德里安，你担任过哪些职业，或者说亲临过多少领域呢？”

    “程序员，会计，卡车司机，公司经理，农夫，机长，还有在统一国际所担任的一切。”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回忆了一下：“若是说只是接触过的领域，那大概要有几十项左右吧。”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问题。阿德里安，你是这个世界上罕见的伟大革命家，今年接近六十岁了。一生中从城市到农村，从远洋到山地，跨越各大气候区，跑过了六十多个国家。我想，这个世界上阅历能够超越你的，大概并没有多少。”凤尾兰摊了摊手：“但是即便如此，你所经历的领域，依然只是所有行业的冰山一角。你对这个世界是怎么运行的了解，依然只有一小部分，不是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我们开展了劳动教育，也根本不能让人们了解这个世界吗？”阿德里安.帕瓦尔摇了摇头：“我并不这么认为。我们从小学的时候就学习自然教育，学习社会教育，然而这也并不是为了让人完全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只要眼光变得稍微宽广哪怕一点点，那么看到的世界就截然不同。这正是教育的意义。”

    “但是说到底，教育的意义是培养出社会所需要的人才对吧。那么劳动教育在统一国际的人才培养体系中到底起着什么作用呢？你应该也知道，劳动，或者说工作，是必须长时间浸润才能了解其本身该有的样子，而绝对不是只在表面上看看就可以的。”凤尾兰看向阿德里安.帕瓦尔：“更何况，就像你的农夫经历一样。你是在现代化的农场里进行劳作，这与现在中萨巴的传统农业完全不同。而未来很快就会有更加先进的农业构造，而这又是截然不同的事物，他们并不互通。”

    “就是这样，阿德，你实在是太过拘泥于形式了。”突然一道意识空间的通讯，传递到了两人脑中。阿德里安.帕瓦尔眉头一皱，他没想到杜惊蛰这个时候也会插上一嘴。而且很罕见的是，另一位组织的合作伙伴也跟着他一起来了。

    “惊蛰，你对此事也是持反对意见吗？”阿德里安.帕瓦尔低声问到。

    “你想想，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实现全自动化没错吧。到了那个时候，一切的工作都由机器来完成，人类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影响世界运作的结果，因此不能称之为劳动，只能叫做娱乐。”杜惊蛰看向阿德里安.帕瓦尔：“而这个时间，大概不会超过三十年。既然如此，你所做的一切包含劳动教育在内的工作，都将毫无意义，甚至起到副作用。凤尾兰之所以反对你，不也正是因为在数据模拟中，出现了不利的结果吗？”

    “不，你要搞懂，全自动化只不过是手段，是帮助人类走向未来的手段。但是未来究竟要走向何方，必须要由人类自己来决定。”阿德里安.帕瓦尔有些严肃的说到：“如果不能对这个世界的原理有着了解，那就不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老师，你也说了，是‘了解’，还有‘正确’，对吧。那么只是以浅尝辄止的水平来做出抉择，那毫无疑问是愚蠢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插上了话：“如果听从投票的意见来指挥军队，或是靠着网络弹幕来引导防疫，那么怎么样都是不可能成立的吧。”

    “加布里埃尔，我也记得我教过你，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命运吧。”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皱眉：“难道在你理想中的未来，是那种所有人都将自己的命运交给某一个ai的世界吗？”

    “所谓的统一生产，就是任一环节，都会决定亿万人命运的社会体质，也是工业化和现代化的最终阶段。让一知半解而又只局限于一两个领域的家伙介入这种规模的生产，那我才觉得是不可思议。”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对自己的老师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你之前不是也说过么，要适应后工业化的生产，唯一的方法就是综合素质教育，换句话说，要对这个世界有着方方面面的了解，才能主持这样的社会体系。”

    “那么什么样子的综合素质教育才足以支撑他们去‘正确’的决定这个世界的方向，能够与凤尾兰这样的强力人工智能合作进行工作呢？那他们必须要有同一等级的能力才行。”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摊了摊手：“哲学、经济学、法学、文学、理学、工学、农学、医学、军事学、艺术学等等，必须每一样都能达到人类的顶尖，而且在实践方面，也必须在每一个行业都有相当之深的造诣。只有这样，才能高屋建瓴的在整体的角度去参与这个世界的运行。”

    “那么你觉得，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吗？”

 第三卷第二十九章：潜藏的危机

    看着吵得激烈的众人，凤尾兰似乎并不打算插嘴，只是静静的记录着几人的言语。他的任务只是协助完成各种工作，但是具体的决策，凤尾兰是不会真的过问的。作为一个ai，他并没有被刻印上多余的感情，换句话说，无论最终讨论出何等结果，对于凤尾兰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他只管执行就好。因此在给出需要的结论后，他也只打算继续从人们的争吵中进行学习，而并非干涉。

    “加布里埃尔，就算是在过去的世界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是有着有学识的人，和没有学识的人。但是我从来不认为，只有那些‘天才’才有资格去决定这个世界是怎么发展的。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参与规划自己的人生，参与规划这个世界。”阿德里安.帕瓦尔摇了摇头：“就像共进议会的那些家伙，他们为了科技的发展，可以牺牲一切：牺牲自己的生命甚至是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类的生命。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绝对不是这样，比起真理，他们更想要的是每日的温饱，想要的是活着每一日的快乐。也许共进议会的那些人确实是天才，但是普通人也有追求其自身幸福的权力。如果你否认这一点，就和否认了人与人平等的意义没有区别。”

    “对对，就是这样，所以在中萨巴这片土地上，才曾经有着这么多的难民。他们认为与其坚持固守于贫穷的农村，不如跑到城市里来寻求一下可能的幸福。我们曾经抨击过血淋淋的畜牧业圈地运动，但是事实上，只要开放了由农村到城市的人口流动，所有的地区都会变成那样。”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耸了耸肩：“那些发达的小国按照民众的意愿进行发展，所以他们花力气去完善的全都是与民生直接相关的轻工业和服务业，而那些与生活质量没有直接关系的重工业就全部都被搁置到一旁。就像阿里什地区一样，比起花大力气去工作，为什么不快乐的卖着石油度过富足而有限的一生呢？这就是他们的幸福，这就是他们追求的一切。”

    “我不清楚，你这家伙到底是在胡闹，还是在外面的这几年把自己的脑子弄得乱了。”阿德里安.帕瓦尔平淡而包含威严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你所说的的这一切，不都是由着不合理的制度造就而成的吗？就像我们现在的中萨巴联盟，无论是工人还是农民，他们的福利待遇和薪资都基本相同，因此就不会发生农民涌入城市的情况。只要有着正确的制度，那么即便是人们自由的追求自己的幸福，也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破坏。”

    “老师，你看你又在说这个‘正确’，是的吧。那么现在的中萨巴有着的这么正确的制度，到底是由谁来建立的呢？是由那些中萨巴的民众吗？不对，是由我们，还有凤尾兰一起建造出来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叹了口气：“为了能贯彻这些政策，我们甚至不惜使用洗脑装置，哦，在这里叫做社会安定装置，来让这些民众去信任你们服从你们，去执行这些‘正确’的政策。那么这么做的结局是什么呢？”

    “答案是整个中萨巴的贫困率从原来的百分之七十五降低到了现在的百分之十一。饥荒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路上不再随处可见饿殍；犯罪事件几乎很少发生，今年还没有造成严重影响的；至于战乱，更是建国以来只发生了一次村庄间的械斗。”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右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没有给那些平民去留下空间，让他们去自由的决定该去运行什么样的政策。之所以能走上‘正确’的道路，就是因为是由富有知识的我们还有凤尾兰进行指挥的结果。事到如今，你却要改变这种正确，这可真是不可思议。”

    “首先，我得承认，我确实是使用了洗脑装置，来让他们按照我们的意愿进行行动。但是，这只是我打算作为特殊时期的手段，等到我们构建好了理想的新世界，这种权力必须再次移交回民众之中。”阿德里安.帕瓦尔毫无动摇的说到：“只要我们坚持那几项最基本的原则，那么即便是将决定权交回给民众，那也不会再次酿成惨剧。这就是制度优越性的结果，也是为什么我们要为之付出一切的原因。”

    “你瞧瞧，到了现在，老师你还在说由你制定的‘几项最基本的原则’。看似给了他们自由，但是还是将规矩定的死死的。而且说到底，你是不是太小看民众的力量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突然将话风一转：“如果最终，出现了像是美妙天国在北萨巴所做的那一切，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美妙天国！”

    听了这话，阿德里安.帕瓦尔和杜惊蛰顿时都身躯一震，凤尾兰的运行速度也开始提升了起来。所谓的美妙天国，正是主要在阿里什地区和北萨巴暗中活跃的组织，他们以发放药物和精神修正而著称。一旦吃了那些药丸，就连价值观都会产生巨大的变化。和红月教派不同的是，他们的信众有一部分也会出现极度亢奋和狂化，但另一部分则是完全放任自流。根据他们的教义“人生苦短，享乐百年”的口号，这种差异或许是个人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你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杜惊蛰也意识到了他话里有话：“美妙天国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我一开始也和你们一样，以为美妙天国也是红月教派的世俗下属组织，但是最近我发现了不对劲。”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歪了歪头：“这些家伙也同样在应用神相，只不过是更加微弱和诡异的…世俗化的东西。想要察觉到，是非常困难的。”

    “到底…”阿德里安.帕瓦尔头上滴下了一滴冷汗。

    “具体情况还没有探明，不过我会写好报告书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叹了口气：“至于我们今天的争论，恐怕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结果。那么我还有事，你们二位先聊吧。”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干净利落的闪身走开，只留下了还在苦苦思索的二位前辈。

 第三卷第三十章：制服暴徒

    “最近这种宣讲变多了啊。”陈云鹭有些无聊的戳了戳面前的挡板。

    “弘扬传统文化，提高共同体荣誉感，大体就是这样吧。”宋雪莲笑着看向会场：“不过以前的话，通常是在学校或者博物馆开展会，我还参与过不少。”

    “这么一说，之前在会展中心，我还看过一次。”陈云鹭点了点头：“不过最近的花样，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这也是动脑子之后的结果，看来上面确实对这种东西很重视呢。毕竟自从四十几年前开始，很多传统文化就越来越淡薄了，甚至到了濒临灭绝的地步。这些技艺也好，习俗也好，相当多数都是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的。它们大多数都依赖乡亲们的惯性需求来构成生态，有一些甚至只有在乡村才能成立。”宋雪莲叹了口气：“但是随着人口流动的普遍增加，这些生存的土壤也被破坏了。大量的人口从贫穷的地区与乡村涌入富裕地区的城市，而这导致那些原本有着迥异文化的区域失去了继承与完善这些文化的人力。而这些外来人口又反过来冲淡了移入地的习俗与习惯，使其向着简约而共识的方向发展。如此一来，所谓的传统文化，几乎就已经被破坏殆尽了。”

    “我觉得最大的转折点还是在二十年前，那时是御正第一次的实质性经济崩盘。在此之前，整个御正的经济欣欣向荣，预期值也很高，人们都愿意去消费。但是在那次经济危机之后，整个的情况都急转而下。降薪，失业，物价上涨，而受到其直接冲击的，就是旅游业和精细手工业这样的非必要产业。”陈云鹭略一沉思：“那些著名景区和典型名贵艺术品倒是受到的冲击相对较少，毕竟他们的客户本来就有相当比例是上层人士，他们单从消费来讲，并不会受到经济危机的直接影响。但是小众一些的，就完全不同了，他们并没有能力普遍性的吸收世界各地的顾客，因而往往要依赖周边地区的消费生态。然而这些地区普遍偏远，经济受创也最为严重。当全城都在为了温饱而担忧时，谁还会去采购那些奢侈品或去旅游呢？如此一来，整个地区行业都崩溃掉了。”

    “就比如说佛指市吧，虽然远远的比不上鹿鸣市，但是它也同样曾经是一座旅游城市，甚至一度旅游收入占比超过七成。然而在经济危机爆发后，鹿鸣市的旅游收入都缩水了三成以上，佛指市说是直接崩溃也毫不为过。那时的好多人甚至是贷款搞产业，旅游业一崩溃，所有努力都化为乌有，负债累累。很多农家乐和景区直接死亡，全城在三年内实质失业率飙升至百分之六十。”陈云鹭摇了摇头：“而全国的很多地区，也都遭遇了差不多的情况。旅游城市没了旅游，人就活不下去，就得往外跑。而人口一流失，地方的乡亲经济也就彻底崩溃了。本来就对年轻人不够有吸引力的传统手工业等，一下子变成了养不活自己的烂手艺。而那个时候，这些传统文化也就彻底走向了末路。”

    “哎…真是详尽啊，完全就看不出你是个外国人。”宋雪莲惊讶的说道：“不过说起来，你不是才来御正十四五年吗，怎么还能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因为记者的直觉？”

    “靠互联网痕迹。在二十年前，这些传统文化虽然处于衰落，但是还是在积极自救的，包括通过网络进行炒作宣传。”陈云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但是在经济危机和‘科技低谷’十年过程中，这些便猛然减少，相当比例直接消失在网络之中了。”

    “哈…这个思维方式。不过如此说来，近几年的政策变化，对于地缘文化的破坏恐怕更加严重，也难怪国家会重视。”宋雪莲微微点了点头：“就不知道是谁发起的了。”

    正在两人说着悄悄话的时候，一个中年人上了台。此人名叫洪天文，是一位漆艺艺术家。他做漆器已经超过了二十年，而且还是名门弟子，毫无疑问是这一行中很有资历的人物。上台之后，他不光向着观众讲了漆器有关的事情，还谈论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不懂事，和人打架闹出了事，进了监狱呆了好几年。一开始的时候，还很不服，还很烦躁。但是后来，监狱里派人来讲课，就是一位漆艺的老先生。”洪天文感慨的说到：“那个时候，看到算不上多么精美的艺术品从我的手中诞生，我才幡然醒悟，自己之前做的，都是些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心钻研漆艺，在出狱之后也没有放松，最终到了今天这一步。各位，你们的起点都我高，只要…”

    “你放屁！”

    一声厉喝，一个治安官猛地向前冲去，手中还握着什么。然而一秒钟之后，从一旁的喷孔中便射出了层层白色的丝线。丝线极黏极韧，一下子覆盖住他将他绊倒，任凭他怎么咒骂也撕扯不开。而旁边的同事也反应过来，连忙将其制服。

    “成功了！”

    宋雪莲看着手中震动的手机，眼神中有些兴奋。这正是他们的研究成果，自动化系统通过动作表情还有心跳体温等生理数据，准确判断出这位治安官正处于极度愤怒状态，可能有异常举动，早早的锁定了他，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将其制服。

    “原来如此。”陈云鹭将手放在眼睛上：“这位治安官名字叫做王新一，他的父亲王顺德曾经在二十二年前到海州打工。因为琐事与人起了冲突，被人用球棒殴打致死，而首犯就是洪天文。然而洪天文最终被认定激情杀人，只被判了几年就出来了。”

    “哈？小心一点啊，在这种地方检索，小心被发现。”宋雪莲微微皱了皱眉：“最近有不少人，似乎都意识到神相窥探的存在了。”

    “没关系，是我们的系统自动搜索到的资料，我顺便确认一下，不会有问题的。”陈云鹭摇了摇头。这时袁兰也赶了过来，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暴力事件，因此试验成功的喜悦和对于混乱的恐慌交织在一起，整个人都有些不利索了。两人安慰了一会，她才缓了过来。

    “不过有个事情我没搞懂。”袁兰有些不解的问到：“他待在监狱里，怎么还会有机会学习漆艺，有时间练习漆艺呢？”

    “哈哈，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毕竟这是大城市海州的监狱啊。”宋雪莲微微一笑：“无论是生活条件，还是学习工作的机遇，可都要比一些小城市的大学都好得多呢。”

 第三卷第三十一章：根本的深渊

    一望无际的永恒洋上，忽然一个超过数公里的气泡在海面上出现，然后又快速的爆裂。然而这是距离陆地最远的中心海域，附近又没有什么船只，恐怕只有海啸侦测站或是监测卫星才能发现这微不足道的痕迹。随着海水涨涨落落，海面最终恢复了平静。而在波动的最中央，正有一个巨大的诡异石桥漂浮在上面。

    “咿…哈啊啊。”

    石桥的上面，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少女正在打着呵欠，显然是刚刚睡醒的样子。她揉着朦胧的睡眼，四处张望了一圈，顿时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失落的摇了摇头。少女百无聊赖的又趴了回去，用手抚摸着石桥。一日两日十日百日，依然没有任何东西出现。下雨了，起风了，有的时候有波涛骇浪，但仍然不能撼动石桥与少女分毫。偶尔有鱼跳出水面，或是鸟飞过天空，但少女依然只是呆呆的看一眼。她每日躺在这里所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在每一次辐光星升起的时候，轻轻拍打着手里的那颗圆球，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然而这圆球也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别拍了！简直要烦死了！”

    忽然，一位手持诡异颜色的狙击棍的女子出现在了石桥上。她有些厌恶的看着握紧圆球的女子，用枪柄狠狠的敲击了一下地面。听着石桥发出的有些空洞的声音，女子叹了口气，露出了怜悯的眼神。

    “莉莉丝…”少女轻声叫到。

    “我现在的名字是基娅拉.科斯塔，叫我基娅拉。”女子摇了摇头：“就算你再拍下去也毫无意义，那个人不会回来的。”

    “可是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扶持他啊。”少女的眼中一下子就充满了热泪：“如果他不回来，那么我到底是为何而生的呢？”

    “谁管你到底为何而生呢？”基娅拉.科斯塔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厌恶，不过说完之后，她忽然陷入了沉思，几秒之后才开口说到：“不，不对，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说到底，你根本就未曾亲自见过这个世界吧。”基娅拉.科斯塔蹲下身去直视着少女：“如果你是为了扶持那个人而存在的话，那么你出生在这里就是有意义的。那么到底是怎样呢？持续还是中止？假如那个人没有亲自过来，那么你就代替他看着这一切吧。”

    “代替他看着这一切吗…”少女有些迷茫，仰起头来，望向深邃的星空。在那里，无尽的繁星正一点点被辐光星的光芒所吞噬。

    “总而言之，持续也好，中止也好，我都不会停止我所做的一切的。”基娅拉.科斯塔笑着站了起来：“这是我的本能，亦是我的喜悦所在。”

    “那么，再见了。”

    说完，基娅拉.科斯塔的身影便慢慢的扭曲消失，只留下少女一个人茫然的坐在这里。然而有些诡异的是，这并非什么空间转移，她的躯体是真的就这么从宇宙中抹消了。而与此同时，在某一个意识空间中，某种波动突然显现，她的身影又缓缓出现了。

    “马蒂亚，最近你们的行动还算多嘛。”基娅拉.科斯塔在意识空间中肆意的走动着：“真是不错啊，我也想要稍微动弹动弹了。”

    “哦哦，基娅拉小姐如果能来帮忙，那可就真是太好了。自从植物瘟疫之后，我们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合作。”马蒂亚.罗马诺笑着鼓起了掌：“不得不说，我们如今虽然取得了不少的成绩，但是无非都是小打小闹。如果有了基娅拉小姐的力量，那么红月教派也必将焕然一新。”

    “我的愿望与你同在，红月教派的教主先生。我倒是很想这么说。但是可惜不能，我们都走在正确的路上，但是也正是如此，无论做什么都无能为力。”基娅拉.科斯塔突然笑了起来：“所以我们还是各做各的比较好，这样也更能体会到里面的乐趣，不是吗？”

    “因为正确，所以没有意义，我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马蒂亚.罗马诺有些困惑的问到。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本来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一旦被他人要求去做，便会立刻丧失兴趣。”基娅拉.科斯塔抚摸着自己的手指：“那么要是在另一种情况，一个人要做的事情，是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改变结果的，那么又会怎么样呢？”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个有趣的问题。可惜对于我而言，过程既是结果。”马蒂亚.罗马诺笑着摇了摇头：“既然风车总归要转动，那么为什么推动它的不是我呢？”

    “那只是在台风中多吹了一口气罢了，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我也是，你也是。”基娅拉.科斯塔摇了摇头：“不过既然我们都在靠着兴趣行事，那么值不值得夸耀，根本就不重要了。话说回来，每一次见到你，你都在看电影，这种虚构的东西，真的这么有意思吗？”

    “这只是爱好。”马蒂亚.罗马诺微微一笑：“基娅拉小姐也对电影或是小说有些了解吗？”

    “偶尔会看，但是对我而言，只会徒增不解。”基娅拉.科斯塔看向马蒂亚.罗马诺眼前的屏幕：“人们似乎很喜欢在作品放入冲突与矛盾，并对此津津乐道，我并不很理解其中的原因。”

    “无论是剧情推动还是人物塑造，矛盾与冲突都是重中之重，奋进，觉悟，希望与信仰都必须在逆境中诞生而出。”马蒂亚.罗马诺点了点头：“而所谓真金不怕火炼，越是奋进与奋进之间的对抗，觉悟与觉悟的冲突，信仰与信仰之间的摩擦，越能将美丽的火花绽放而出。”

    “好吧，果然是我理解不了的感情。”基娅拉.科斯塔问到：“不过明明双方都是人类，还要自相残杀吗？”

    “双方都是人类，只代表是同一个物种而已，这并不代表任何其他东西。”马蒂亚.罗马诺笑了笑。

    “那么就以现在播放的内容为例，你来给我讲讲吧。”基娅拉.科斯塔用手一指：“这是一个俗套的模板，末世片中，善良的人因为救助他人而导致自己的至亲死掉，这对于你们而言很有趣吗，或者说，这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只有经历的血的教训他们才会明白：这个世界上其他所有人的性命，都没有自己所爱之人的一根毛发重要。”马蒂亚.罗马诺挤压着手指：“大家能从别人的经历中学到教训，这不是很有教育意义吗？”

    “即便不是在末世？”基娅拉.科斯塔歪了歪头。

    马蒂亚.罗马诺突然笑了起来：“正是因为他们不把日常每一天都当做末世来看待，真正的末世才会降临。”

    “原来如此。”基娅拉.科斯塔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第三卷第三十二章：智械推广者

    “错了！错了！错了！为什么我们如今的社会如此糟糕，因为最根本的方向错了！”

    街头的三声呼喊，仿佛平地响起的惊雷，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看着驻足的人群，发出喊叫的女子神情严肃，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大家好好想一想，我们如今的社会改革，完全被限制在了愚蠢的地方。机器人比普通的工人更加的灵活，更加的强壮，更加谨慎和有耐性，因此我们大量的使用了机器人来替代了蓝领岗位；人工智能比一般的文员更加的聪慧，更加知识丰富，更加擅长处理繁复庞大的数据，因此我们广泛的用人工智能来取代了白领工作。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在各个领域都实现了现代化，极大的提高了质量与效率。但是为什么，我们的社会还是如此的糟糕？”女子停下演讲，扫视了众人一圈，这才继续开口说到：“因为整个社会都在发展，偏偏我们维系社会，运行社会的行政系统却是远远的落后了。这个系统中如今依然是以人力和人脑作为主导，拒绝建立以人工智能为主体的结构，因此始终维持着这种低效而藏污纳垢的状态。”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人工智能不足以承担行政工作？显然并非如此。经历了几十年的发展，人工智能早在各个方面远远的超越了人类，这不但在各个行业得到了反复证实，甚至在行政领域也同样如此。事实上，如今国家管理系统中，承担着绝大多数工作的早已是人工智能，而在很多的场合甚至实现了纯粹的自动化，而人类只不过是担任‘监督’工作而已。”女子眼神锐利的向前走了一步：“就如同当年蒸汽机的发明一样，人类的发明又一次超越了人类自身，人工智能比人本身的智能更加优秀，这已经成为了定论。既然如此，那就像其他领域一样，由更优秀的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来替代人类在行政系统的工作，这才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对民众如此，对国家更是如此。”

    “然而，这一切却迟迟没有实现，让我们的社会运行的核心变成了整个社会中最为落后的一环。为什么？因为有的人贪恋自己手里的权力，迟迟不愿意将他们放开。即便是在这种危急存亡的关头，他们在意的依然不是国家的兴旺，不是社会的发展。他们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绞尽脑汁不过是想要维持自己对世界的支配。”女子握紧了拳头，声音也变得激昂：“他们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组织了一套又一套的说辞，试图去证明自己是不可或缺的，无法被替代的，以此维护自己的人脉资本，维系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他们声称只有自己的存在，才能让人工智能系统为人所用，才能让它的性能变得更为优秀。但实际他们的干涉带来的是什么？带来的是欺瞒，腐败，勾结，权力斗争，以权谋私，带来的是贫穷与战争，带来的是这个让大多数人都陷入水深火热的新时代。这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他们根本就对这个世界上民众的幸福毫无兴趣。”

    “人工智能更加清廉，更加高效，更有经验，更加不夹带私人恩怨，更具备宏观的统筹和规划能力，更能胜任管理国家的工作。假如我们想要让我们的社会有所发展，那就必须由人工智能来替代那些尸位素餐而又贪婪的人类管理者。诸位，让我们不要再无动于衷，行动起…”

    女子的话音未落，忽然一发炸弹将她炸了个粉碎，吓得周边众人四散而逃。看着眼前的烟尘，操作者刚松了口气，旁边就传来了同事的骂声。

    “你疯了吗！你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

    然而操作者却是不慌不忙，他并没有回答同事的话，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同事这才将目光转向屏幕，只见烟尘消散，女子身体的碎片正在辐光星的照射下闪着光。

    “该死，竟然是机器人？我们都被骗了！”同事一拳捶在桌子上：“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以为玩这种把戏就不会把火引到自己的身上了吧。”

    “他们的父母也真是可怜，辛辛苦苦养大的子女不能帮到忙也就算了，还要在这种关头给自己添堵。”操作者慢条斯理的说到：“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怕不是都要哭出来了。”

    “何止添堵呢，他们还要用ai来取代自己的父母呢。”同事冷哼一声：“最近这种白痴思潮真是愈演愈烈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兴起的。”

    “起源不知道，不过最旺盛的，还是旸桑吧。”操作员回答到。

    “果然！那些该死的猴子，只会毒害我们的思想。最近有些地方兴起了排挤平鼻人和矮鼻人的行动，那可真是做对了。早就该这样了，我们比伦斯可不需要那种杂畜。”同事一拍手：“放弃自由，心甘情愿主动去找ai统治自己，这得是多贱才能做得出这种事情，他们连一点点作为人的尊严都没有吗？”

    “说到底就是嫉妒，他们自己过得不好，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报复社会的行为，这些人奸。”操作员挠了挠头：“因为自己没有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了，就想把其他人拖下水，真是幼稚自私的想法啊。”

    “要是那些贫民窟里的混蛋也就算了，那些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也来掺和什么？他们知不知道自己是吃什么长大的，就跑来可怜这些没用的废物。”同事气愤的说到：“那些社会垃圾自己不努力，没能耐，才变成现在这样，怪得了别人？说到底，他们给这个国家做过什么贡献，值得我们去帮助他们？要说这个社会现在有什么问题，那就是累赘太多了，就应该像当年那样，把他们通通塞进贫民窟，然后一梭子伺候。”

    “说得好，二位辛苦了呢。”

    “桑切斯先生！”

    听到了后面的声音，两人立刻回过头去，来者正是最近炙手可热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容不得他二位不尊重。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礼貌的回了个招呼，便径直走向了内侧的会议室。刚一坐下，脑中便链接了一个意识通讯。

    “桑切斯先生，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我们的合作。毕竟我们的想法，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

    听着那阴柔的声音，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只是微微一笑：“相似之处啊…只可惜，就算再相似的东西，只要有任意一点不同，最终便会转化为天壤之别。不瞒您说，除了自己之外，我可是谁都不相信呢。真是抱歉了，马先生。”

    “是么，这一点上，我们也是很相似呢。”声音停顿片刻，然后缓缓说到：

    “只是，我连自己也不相信，这大概是唯一的差别吧。”

 第三卷第三十三章：佛斯的抉择

    佛斯共和国首都圣多卡可的总统府地下秘密会议室中，一场机密会议正在召开。随着寒冬过去春天到来，这个世界的局势反而变得更加恶化。如果粗略的来看的话，便会得到一个惊人的结论：所有的势力交界处，似乎都在进行着或多或少的战争。在这种格局之下，身处南萨巴的佛斯，反而变成了世界上最和平的地区之一。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就此置身事外。同样身处国际体系内部的他们如今也面临着抉择，各大势力都开始以各种手段，想要逼迫他们参与到这一场厮杀当中。

    佛斯总统弗兰克.特纳扫视了屋子里一圈，见到在座的都是自己的亲信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弗兰克.特纳伸手打开了一个什么装置，又滑动了手中的屏幕几下，然后抬起头，清了清嗓子。

    “今天上午的时候，比伦斯总统给我发了封密函，里面写了不少内容。”弗兰克.特纳皱了皱眉：“我先简单回复了一下，不过具体的内容，还要和你们商议一下。”

    “大家都知道，近些年国际局势实在动荡的有些厉害，而且以红月灾星为首的所谓的‘后现代综合征’也开始频繁的出现。简单的来说，就是突然有一整个地区的人全都发疯，然后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在我们佛斯，也曾经发生过两次。对此学界也做出了不少的解释，有些人认为这是群体性癔症的一种，是因为过大的生活压力与人与人间关系的扭曲导致的。不过很多学者和平民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这是因为过度发展的电磁系统和人工智能的原因。”弗兰克.特纳看着分发到听众手里的资料：“当然，也有很多人认为背后还有着幕后黑手。学术的问题，不该由我们现在讨论，那些必须要有更加专业的判断。但是现在发生在北萨巴和阿里什地区的事情，则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美妙天国’，新兴邪教组织，发展非常迅速。除了一般的传教体系，他们还使用特殊药物。这种药物的成分尚未解明，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这些药物的生产与销售，已经构成了这些信徒的重要网络。他们甚至明目张胆的将其置于市面传播。在这些药物泛滥的地区，会产生一种名为‘失魂症’的瘟疫，染病者面呈微笑状，对外界环境毫无反应，简直就是活死人。”弗兰克.特纳微微皱眉：“美妙天国的行动导致地区秩序瘫痪，随之而来的是各类暴动和混乱。要知道，这些地区可是石油与天然气的重要产区，一旦这些区域遇到干扰，到底会导致多么恐怖的后果，或许整个文明世界的根基都会被摧毁。格鲁伯已经派兵进入了奥沃林条约的盟国维持秩序，而比伦斯和多伦也在考虑向阿里什地区出兵。”

    “这些事情在世界联盟的会议上恐怕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所以，比伦斯总统这次向我提议，希望我能配合他们一起出兵阿里什地区，以此来遏制多伦和格鲁伯行动。”弗兰克.特纳看向在座的各位：“在马文多来达海公约中的部分国家，还有一些其他的国家，他们都会与比伦斯协同行动。这些是可以确保的，因为他们完全就是听从于比伦斯的命令，虽然并不能出多少兵，但依然可以充一下场面。”

    “我认为，这是一个有吸引力的提议，值得考虑一下。自从中萨巴联盟成立之后，他们中断了对于我们的油气传输，是我们一度遭遇了能源问题。虽然我们跟他们进行了谈判，但在这些物资的方面，进展并不明显。”一位官员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几乎所有的石油都是从阿里什地区流入的，如果能够进行合理的军事行动，那么对于我们的能源安全会是一个重要的保障。但是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比伦斯最近的政策侵略性极强。与他们合作，我们能否保障自身利益不受什么损伤呢？”

    “关于这一点，我们倒是有讨论。在这十年里，各国的经济脱钩都很明显，而我们也是同样如此。起码相当比例的产业都已经不再直接依赖市场，而其中尤其以和大陆区的贸易为主。”另一位官员说到：“换句话说，我们本来的主要贸易依赖，就是在比伦斯身上。只要我们不在政治上遭遇太出格的限制，那么应该是可以合理的保护自己的利益。”

    “这个问题的详细情况，还希望乔治先生能够给出一个比较详细的说明，来论证一旦我们与多伦等国家中断了贸易，到底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因为具体的情况尚不可知，因此最好在尽可能多的情况进行讨论。”弗兰克.特纳看向那人：“不过暂时来讲，比伦斯受到内乱的影响很严重，失去了马文多来达海公约控制权的他们很难对我们强硬起来。他们现阶段也只是需要我们进行军事上的协助，其他的方面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但是，关于更加深刻的结盟，我们也必须做出思考了。这个是这个时代绝对不可能逃避的话题。”弗兰克.特纳的面色变得极端严肃：“如今多伦尝试去勾结饱受创伤的格鲁伯，梅尔尼也与御正建立了特殊的关系，这种局势不容我们再退缩了。如今我们已经受到了中萨巴联盟的冲击，一旦我们不能抓住这次机会，那么将会全方位的丢失海洋与国际势力，到时候我们整个国家都可能变得不堪一击。如今比伦斯抛出了橄榄枝，我们必须慎重考虑。”

    “根据比伦斯的说法，他们有可能与旸桑，拜德，还有我们组建同盟，以此来尽可能以广度对抗这个世界的风险。这些还在讨论中，我们也并不排除与包括御正在内的国家进行协作的选项。”弗兰克.特纳微微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去努力解决国内的问题。这几年的国际局势变动，不但导致了大量民众不满，而且对地方势力与部分外贸相关的家族也产生了很多影响，他们的举动将会影响整个佛斯的格局。”

    “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去肃正国内的势力，以此迎接接下来的风暴。”

 第三卷第三十四章：格鲁伯的困境

    辛比西山脉，是贯穿格鲁伯共和国的庞大山脉。不过比起其占据的广阔面积，辛比西山脉绝大多数部分的高度倒是并非很高。而在其中段，因为宽度的增加，甚至形成了一处面积不小的高原。因为是处于山地而且位置距离海边很远，再加上一些历史原因，这里的人口密度很小，也并没有几个像样的城镇。但是也正因如此，这里的自然景观也很优美，尤其在夏季，几乎是富人们必去的度假胜地。

    不过如今，这片土地似乎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数百台巨大的机器正在地面上轰鸣作响，几乎将整片土地都整顿了一翻。而在其中，更有数万个人类大小的机器人，正在奔走劳作着。而在这些的改造之下，正有一座庞大的城市雏形，在这块未经多少现代文明沾染的土地上诞生。

    “格罗斯先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随着负责人的一声惊呼，附近数十位工程师都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负责人三步并做两步，快速的跑了过来，生怕自己礼遇不周，让这位老者受了什么委屈。能够担任这个庞大工程的总负责人，他自然在业内乃至国内都是地位极高的，但是在尼尔斯.格罗斯的面前，那不过就是一个小玩偶而已。这也难怪，毕竟作为格鲁伯工程院的院长，尼尔斯.格罗斯是毫无疑问的全自动化领军人物，也被誉为是格鲁伯的希望。在遭遇了无数次异常状态的袭击后，格鲁伯相当比例的头部人物也意识到，如果不能团结起来，那么便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尼尔斯.格罗斯作为改革的中心人物之一，地位也就大大的提升了。

    “迪特里希城的建立可是我国走向未来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也是全自动化的第一个全方位试点。”尼尔斯.格罗斯笑着让负责人放松：“我时不时来参观一下，也算是很正常吧。”

    与世界上的其他绝大多数发达国家一样，格鲁伯也是在长时间的市场贸易当中逐步发展起来的。而全球化的贸易，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对于海洋的控制。相比于飞机，客运或是铁路，海运无论是在价格还是容量上，都具有不少的优势。而且在海洋面积达到了六成的社星，想要建立交通网络，海路也是首选中的首选。而海路占据主导的贸易也就导致了一个必然的结果：沿海城市近水楼台先得月，获得了更好的发展。

    通过商业谋取大把大把的利润，然后再将其回馈到其他行业上，建立起商业——生产的区域性沿海城市群，这可以说是在自由贸易时代，最为常见的经济模式。这种模式往往会带来巨量的人口迁移，人们从贫穷的内陆转移到富有的海边，成为劳动力养分的一部分。然而到了如今这个时代，这种发展模式似乎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因为国际贸易量的减少，还有产业集约化的发展，以贸易支撑的经济体系开始逐渐崩溃。工作岗位急剧减少，失业率也激增，然而这些城市人口却极多，因此几乎每个城市里都有着三四个大型的贫民窟。糟糕的是，这些海滨城市毕竟有着丰富的经济底蕴和产业基础，更重要的是有着无数的富人，这些还会诱导外面的人进一步走进来，继续落入特大发达城市的陷阱中。

    面对这种情况，格鲁伯也曾经尝试去驱逐和疏散这些居民，但是效果不佳。毕竟发达地区虽然说经济垮塌，但好歹还有产业，但那些落后地区根本就连产业都不复存在了。就算一时驱逐离开，还会有更多的人涌进来，这实在是很难控制。而且这些贫民尚未真正威胁到他们的生存，因此富豪和政要们也不可能下血本去处理。但这一切都随着被称为红月灾星的群体狂暴事件的降临而改变了。

    突然出现的群体狂暴事件，让整个格鲁伯的国家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在短短六七年时间里，全世界最少也有五百起类似事件，而接近一半都发生在格鲁伯。尽管他们也对这种倒霉状况相当不满，并斥责这是反格鲁伯行为所致，但自家的问题到底还是必须要解决。根据专家分析，红月灾星多出现在人口密集而相对贫穷的地区，这些地方往往积蓄了相当多的对于社会的不满，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诱因。若是发生在死掉的小城镇上，那倒无关紧要，但是在沿海城市的贫民窟里爆发的那几次，无一都造成了惨烈的损失。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红月灾星尚未处理完毕，美妙天堂的问题又开始出现。虽然并不是直接出现在格鲁伯本土，但是在临近的北萨巴爆发的无秩序状态伴随着药物的威胁，同样严重的影响到了格鲁伯。奥沃林条约的各个国家无论是往来还是贸易都很频繁，因此很难加以看管。在这种情况下，美妙天堂的渗透也开始慢慢侵袭格鲁伯的居民们，这对这个国家毫无疑问又是当头一击。

    在这种情况的驱动之下，格鲁伯政府也不得不认真考虑解决的方案。发生了这么多的灾祸，但是导致他们的原因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人。难以进行监管和控制的大量人群，在意料之外进行行动，导致了国家的损失。然而按照目前的格局，越是发达，越是重要的地区，人口越是密集，问题越是严重，风险越是难以把控。在那些传统超级大城市里，一千万人口，有一百万的常规劳动者，二百万的灵活劳动者，还有七百万的无业者。把国家的命脉机关放在这种堆满定时炸弹的地方，简直就像开玩笑一样。谁也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头脑还有筋肉，会不会在某一秒就直接灰飞烟灭了。

    面对这样的困境，格鲁伯政府最终痛定思痛，得出了唯一的解决方案，那就是产业转移，构建全自动化的国家核心。

 第三卷第三十五章：迪特里希城的建立

    事实上，格鲁伯的核心经济区，除了泛沿海经济环之外，还有就是玛伽河流域的经济带。与泛沿海经济环不同，这些区域虽然广泛的通过玛伽河还有公路铁路与外界相连接，但他们并不以单纯的商业而闻名。这里，毫无疑问是整个格鲁伯的生产中心，它荷载着制造业的重任，让来自各地的资源获得升华。订单的大幅削减毫无疑问对他们是重创，但是没有关系，还有战争：包括与梅尔尼在内的战争需要消耗的大量产品，超过七成都来自这里。而且就算是单纯为了维持产业链的机能，格鲁伯政府也不可能任由这些地区闲置。因此，在一片萧条之下，这里神奇的还保持了部分活力。

    那么现在的格局就变得有些明了了，随着各国经济的脱钩，跨国贸易慢慢变得虚弱，而失业率和贫富差距的激增，同样导致了一般市场消费力急剧衰退，取而代之的是国家政府的采购。这样一来，泛沿海经济环的优势实际上就荡然无存了，而位于国家中部的玛伽河经济带毫无疑问成为了真正的核心。更何况，玛伽河经济带也并没有像海滨贸易区一样积累臃肿的人口，而出现红月灾星的情况也确实更少。虽然并不是说毫无问题，但是围绕它来进行改革，思路上总归是没有太多的错误。

    所以接下来，就是要把泛沿海经济环的产业转移过来了。在过去的几百年时间，那里靠着商业积累了海量财富，各种高新产业也随着资本的积累在当地产生。如今既然决定要建立真正高新的现代自动化城市群，那沿海的那些数量庞大的普通居民丢在原地不用管就行，只要把核心的力量转移过来就可以了。

    最终经过反复决议，辛比西山脉附近变成了首要选择。这里位于格鲁伯的腹地，人口稀少，而距离玛伽河经济带的距离又很近。只要进行一些基础建设，再慢慢的将产业迁移过来，那么这里就可以与玛伽河经济带相互照应，形成全新的格鲁伯中央经济区。换做过去的话，恐怕没有人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牺牲这么大的精力与财力，但是内忧外患之下，想要不这么做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首先，就是要解决交通在内的一系列基建问题，而这也落在了尼尔斯.格罗斯肩上。随着局势的改变，人工智能的支持者也变得团结了起来，组建了自己的势力。而这次新首都迪特里希城的建立也将成为人工智能应用的一次重大测试。尤其是几人脚下的多玛卫星城，从前期的地质勘测选址开始，到中期的城市规划与设计，再到现在的施工建设，全部都是由人工智能自动工厂“未来”一手操办的。

    未来会首先制造出少量通用型拟人机器人，还有大量无人机和地面侦查装置。他们会使用工具或靠着本身的能力搜集数据，将其传输回未来的主机，结合过去的地面图层数据进行分析，给出初次筛选结果。此后将按照这些结果制造新的勘测机器人，逐步增加测量精度，以此制作出相应的评估报告。然后，它将会根据用户提出的要求，进行全自动的城市设计与模拟，将完整的构造图展示出来。一切准备就绪后，未来会火力全开，按照工程需求批量设计生产各种工程机器人——在此次工程中种类超过三百，数量超过两万。那么接下来，就是指挥着这些机器人进行施工，检查和验收了。

    当然，如此重要的工程，自然不可能任由它胡来。尤其是其本身的实验性质，监管和采集数据就更加重要了。这次工程中进行的每一个最小的细节，也可能会成为全自动化进程中的重要启示。因此即便是全程无人运作，但从一开始的勘测开始，就至少也有上百名工程师盯着它的一举一动，看看它到底做了些什么。然而实验结果表明，虽然偶尔也有错误出现，但未来的效率和成功率都凌驾于同类的人类工程组，这让它在初期缺乏资源的情况下，进度迅速追上并反超了旁边的几个卫星城。

    “昨天的时候，我们也按照计划，对多玛卫星城的西北角进行了一次未通知的轰炸。”负责人向尼尔斯.格罗斯解释到：“而未来在当时就对我们进行了紧急警报，在我们下达了继续工作的命令之后，未来也很快就派遣机器人进行了损害的勘察工作，并进行了工程计划的调整。您看，经过了几个小时的修复，这里已经几乎完全看不出任何破坏的痕迹了。”

    “嗯，这个的报告我也看来。能够对紧急事件进行应急处理，这是工程类人工智能的重要要求，也会对其他项目的人工智能研究起到重要的帮助。”尼尔斯.格罗斯点了点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比起预期要好上一些。不过还需要更多的测试，以此来做出更多判断。”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忽然上方传来了一阵响动。不知道是风的原因还是过大的震动，三四个工程机器人失去了控制，从高空中坠下摔在地上，一下子就不能动弹了。

    “嘶…”

    负责人见状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虽说这些机器人的生产造价并不比普通土木劳工的命贵多少，但在领导的面前出现这种问题，再怎么说也有些丢了面子。

    “没关系，失败也是成功的一部分，会成为我们宝贵的经验财富。”尼尔斯.格罗斯倒是毫不以为意：“我们现在才刚刚起步，看到的东西越多，对于发展越有好处。”

    “全自动智能机械系统，比起人工系统效率更高，消耗更少，但我们之所以对它如此重视，绝不仅仅是因为它的优点。”尼尔斯.格罗斯眉头紧锁：“红月灾星，美妙天国，有这些东西的存在，我们根本就无法预测，工人们或是工程师们会不会突然发疯，或是陷入瘫痪状态。我们必须要尽快建立一个足够强大的系统，确保能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依然能正常维持运作。”

    “这一切，还任重而道远啊。”

 第三卷第三十六章：积雪森林的暗流

    积雪森林山地曾经在数千年的历史中，都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森林。冬季寒冷刺骨的天气，让这里只能成为极少数游猎民族的家园，而远离文明世界的地理位置，让其彻底的断绝了滋生烟火的念想。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工业革命开始，直到了近代，梅尔尼的崛起，才让他们将触角伸到了这片地区，历史上第一次真正的进行了控制。

    相比于其在农业上的极端平庸，这片地区对于工业化的价值，简直不可估量。石油，天然气，煤矿，铁矿，有色金属，这些也构成了让梅尔尼一度成为了世界最强国家之一。然而随着梅尔尼的衰落和在与格鲁伯的战争中败退，他们也清晰的意识到，这些已经不足以在这个时代拯救他们。为了逆转局面，梅尔尼只能用出了最后的下策：将这些托付给一直与自己相爱相杀的御正，以此换取对方的保护。

    不得不说，此举确实取得了一些帮助。在御正派兵进入了内湖地区后，地方独立军也难以抵御这等攻击，只能且战且退，这大大的缓解了后方的压力。而御正援助梅尔尼的大量武器一到了西线战场，也取得了不少的成就，起码逼迫格鲁伯停止了凶狠的进攻，而是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解决自家的问题上。除此之外，御正所许诺的包括粮食在内的物资也极大的缓解了梅尔尼的国内问题，使其在丢失了部分粮食产区后，依然能保证国内的稳定。

    不过，这也并非是万全之举。首先，梅尔尼与御正的联盟，还有在诸鸟地区事务权的转让，严重的损害了旸桑的利益，这使得其对待梅尔尼的态度快速转为敌对关系。除此之外，包括多伦在内的各国也对御正势力的扩大表示了担忧，在这种情况下，梅尔尼所能依赖的就只有御正，这也意味着他们彻底的失去了博弈的权力。

    有意见的自然不只是外国的政府，在梅尔尼国内，同样有着大量的人士对这样的结盟感到不满。有些人声称，这只不过是将梅尔尼的购买者从格鲁伯变成了御正，是对于民族与国家彻彻底底的背叛。有些人声称，这些都只不过是梅尔尼的几大家族追求其地位与利益，从而将人民当做牺牲品的行为。这些言论的发表者都遭遇了肃清。不得不说，与御正结盟确实让梅尔尼平民的生活质量得到了提高，因此他们也不可能抱着刚拿到手的面包就拎起锤子造反，这也让梅尔尼政府有了喘息的机会。

    但是在众多人群中，还是有一部分人是绝对不可能臣服于梅尔尼的政策的，那就是内湖地区的叛乱者们。这些叛乱者集中在三个加盟共和国：沃拉加共和国，谢多利共和国还有天城共和国。出于历史原因，他们本来就对梅尔尼的中央政府有着极深的不满，而梅尔尼的民族政策也加剧了这一问题。在战争爆发后，这些少数民族的负荷也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因此在独立战争刚一爆发，就有数百万同胞从梅尔尼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地奔赴而来，一路冲过关卡，炸毁铁路，奔袭千里，只为了回到自己的故土。而在他们抢夺的武器还有外国力量的支援之下，他们屡次击退了这些侵略奴役压迫了他们不知道多少年的梅赛卜人。

    然而就在他们眼看着就要取得胜利的时候，一支意想不到的军队进入了内湖地区，那就是御正的全自动化军团。御正并没有采取多少怀柔政策，他们甚至并不打算与这些叛军的领导人谈判，便直接大开杀戮，俨然是将这片地区当做新式武器的试验田。在双方的夹击之下，原本风生水起的解放运动也瞬间土崩瓦解，除了逃回山峰之间，他们似乎再也做不了什么了。当然，这也只是表象，暗流从来没有终止。

    “你好，张成九先生。”

    一位中年人握紧了张成九的手，用生硬的稷语说到。他就是如今内湖地区解放运动的一位统领：黎叶买.多罗胡色。在御正的围剿下难以为继的张成九不得已逃入了诸鸟地区，而在发生了最近的事情后，他敏锐的嗅到了机会，因此在第一时间便与这些人取得了联系。利益一致的两方相见恨晚，很快便亲近了起来。

    “我没有想到，御正的军队居然如此残暴而不可思议。在接到情报的时候，我本来以为御正政府会尝试与我们进行接洽，在我们享有一定的自治权的情况下与我们进行合作。”黎叶买.多罗胡色面色难看的说到：“因此我还愚蠢的等待着他们能来协助我们的独立事业。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什么都不说，就在我们的土地上狂轰滥炸，大开杀戒，这实在是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这就是御正的做派，即便是在自己的国内，他们也是毫不犹豫的将居民关押在收容所里，对待你们这些外族自然不会有丝毫的留情。毕竟即便你们在梅尔尼的时候也并没有被当做人看待。”张成九看了眼翻译点了点头：“不过更根本的原因，大概是受到了梅尔尼政府的指使。毕竟御正也没有和梅尔尼政府紧密合作的情况下，再与你们打好关系的把握。这大概也算是一个投名状吧。”

    “真是该死！该死的梅尔尼！该死的御正！我要把这些家伙通通杀掉，为我的家人和同胞报仇雪恨！”黎叶买.多罗胡色一拳捶在桌子上，狠狠的喘着粗气。似乎是意识到言语中有些不妥，他看向张成九，真诚的说到：“张先生，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们不远千里来到我们这里，我非常的感激。虽然他们杀掉了我们很多人，但是我们的决心不死。只要我们兄弟们合作起来，一定能给他们痛击。”

    “我们双方都面对的是这样强大的敌人，既然他们联合了，那么我们也必然要联合。”张成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而且，虽然局势艰难，但我其实已经看到了一丝曙光了。”

 第三卷第三十七章：天平集团

    “哦？张兄已经有什么头绪了？”

    听了翻译的话，黎叶买.多罗胡色顿时惊讶的僵住了。他反抗梅尔尼和御正的时间已经很长了，然而面对如此庞大的力量，一直都只能做些无谓的挣扎。某种意义上来讲，说他们已经绝望也一点都不为过。每一日的游击，突袭，破坏，然后再看着战友与同胞的尸体咆哮和落泪，这已经是整个反抗军的日常。然而他们很清楚，即便自己做出了一点点成绩，但是无论是摧毁的设施还是杀死了敌军，在对方看来都根本无关紧要。与之相对的，即便使用了不间断的细微奇袭和冷枪狙杀，在高科技的自动侦查系统和无人反击武器面前，反抗军的阵亡和击杀比甚至依然高达十一比一，这是毫无疑问的慢性死亡。在这种绝望之下，每隔几天就有战士自杀，甚至黎叶买.多罗胡色还听说了兄弟部队有哗变内讧的情况。

    而张成九的情况也同样不好，他在御正的行动很早就遭遇了围剿，在一番挣扎之后，终于没有办法维系，率部逃往了诸鸟地区。在诸鸟地区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些小国的政府或多或少都与御正有所联系，他们也只能杀杀御正的海外派遣专家，破坏破坏御正的公司，然而这让他们的行动也更艰难了起来。如今赶往梅尔尼的内湖地区，想必他们也经历了不少的苦难。

    “嗯，正是如此。多罗胡色先生之前也接受过不少的援助不是吗？”张成九微微一笑：“武器也好，补给也好，或者是情报也好。”

    “是啊，除了我们本地的人民之外，现在梅尔尼几大家族的反对派，还有旸桑或是格鲁伯都给过我们援助。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匿名的秘密组织。”黎叶买.多罗胡色叹了口气：“如果没有这些各地的正义人士的支持，那我们就不可能寻求我们的解放。可惜现在这段时间，我们的联络中断了很多，补给也缺乏运送途径。没了这些支援，恐怕很难去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御正也好，梅尔尼也好，或是其他大国政府也好，这些庞大的利维坦垄断着大量的资源，再以暴力与强权支配着他们的人民。到了如今这种科技时代，想要单靠一部分内部的力量去击溃这些专制的独裁者，已经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没有外部力量的支持，是不可能破坏这些黑色的顽固齿轮的。”张成九看向窗外摇曳的绿叶：“要摧毁他们，就必须要以相等的力量来进行对抗，以此才能彻底的将其破坏。而这种相等的力量，被称之为平衡。”

    “我在诸鸟地区的时候，接触过这样的一个组织，他们自称‘天平集团’。而他们存在的信念，就是要维持平衡，打破这些强权对于这个世界的控制，瓦解掉这些垄断与支配。”张成九扫视了一圈：“这个世界上追求解放与自由的可不只是我们，在各个国家，都有追求独立，反对其强权政府压迫的正义人士。而天平集团的存在，正是为了协助我们这样的人追求属于自己信仰。”

    “天平集团…”黎叶买.多罗胡色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听过的名字，他们真的可靠吗？”

    “毕竟也是在阴影中的组织，不是那么容易见得到了。不过他们主动联络了我们，这才让我们在一次围剿中死里逃生。就我个人的观点来看，他们的首领科斯塔女士，是个有魄力而且信得过的人。”张成九叹了口气：“天平教派认为，人类历史上的诸多惨剧，都是由于大国导致的。大国强权，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周边的国家，迫使他们臣服接受奴役。当有了军事实力之后，他们就会用坦克飞机和军舰去恐吓别国；而有了经济实力后他们就会用制裁与封锁去压制别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扩张势力。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对内也采取高压政策，强迫他们去服从，把民众变成言听计从的炮灰。”

    “因此，天平教派认为，只有将世界上所有的大国通通摧毁，这样才能制造一个处于均衡之下的，平衡的世界。”张成九看向黎叶买.多罗胡色：“而他们也在全世界不遗余力的这样做。通过庞大而隐蔽的体系去收集情报资金与物资，以此来支持各个地区的活动。他们巧妙的利用了各国的特务组织，收取了他们用来破坏敌国的资金，以此来进行自己的活动。而且，他们也与各个国家的在野派有着联系，这些人可以直接性的进行支援，以期望摧毁当朝政府的实力与威望。不过不论他们怎么做，最终结果都是会对我们有利的。”

    “确实是个可以合作的组织。但是说到底，只有口头威风的话，于事无补。”黎叶买.多罗胡色微微点了点头：“怎么也要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来让我们信任才行。”

    张成九犹豫了一下，忽然拔出了短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狠狠的戳在了自己的手上。看着他头上的冷汗和扭曲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一定很痛。然而不到两秒钟时间，他的手就停止了流血，而伤口也快速的愈合了。

    “今天下午六点，有一只御正的矿业勘测团队从这里西侧一百公里的高速公路经过。”张成九盯着有些呆滞的黎叶买.多罗胡色：“你的眼线应该能到那里。这只团队将全部死于爆炸，一人不留。”

    看到了这异常的一幕，众人也不敢太过言语，只能随意的聊了些什么。很快，等到了晚上，一个消息传了过来。黎叶买.多罗胡色反复确认了几遍，面上慢慢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虽然还没有办法完全确认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团队，但是毫无疑问整个地区的军队已经开始大规模的移动了。”黎叶买.多罗胡色的激动溢于言表：“真的能做到这种事？”

    “还能做的更多。”张成九伸出了右手：“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好，好！”黎叶买.多罗胡色握紧了他的手：“只要能帮助我们的，那就是朋友。我们愿意一起合作！”

    “那实在是太好了，这是我们队伍的壮大。”张成九笑了笑：“而且我们也不只是这样而已，对于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我们有权力复仇。”

    “就像天平集团希望我们做的那样，我们的战火绝不只在我们的家乡燃烧，还要让那些恶徒也尝尝死亡与绝望的味道！”

 第三卷第三十八章：山地村庄

    “行了行了，别开玩笑了。咱换了吧，你看这不也挺合适的吗？以前都这个价。”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一包粮食，正站在摊位前面笑着说到。

    “不行不行，这么点不行。大姐，真的，咱都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互相也算熟悉了，你也知道我骗不了人。”摊主连忙摆了摆手：“这布可是从外面买进来的好东西，你看看这质量，在咱们这能搞得到吗？你用这布做衣服，不但耐用，而且穿出去也倍有面。我说这价格，一点也不高，真的，咱就买了吧。”

    “不是，大兄弟，你说不骗我，那这价格也太贵了吧。我又不是以前没在你这买过，也算是老主顾了。”妇女摇了摇头：“这种质量的布，以前你也就卖十容尔粮食，现在怎么一下子就搞到四十五了。我虽然没上过学，但是你这也差太多了吧。”

    “唉，大姐，你家是没孩子在外面，所以不知道。”摊主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外面的钱都不值钱了，这布在市里面卖的也贵了好几倍啊。”

    “啥？钱不就是钱吗？咋还能不值钱。”妇女摇了摇头。

    “那咱就不知道了，不过俺家小弟在城里打工，挣的钱这几年也就是稍微涨了一点，可是东西涨的不是一般的快。真是怪事了，前几年东西卖得贱的厉害，这几年怎么又突然又涨起来了。”摊主叹了口气：“而且现在厂子都不招工，要是有点门路的还好，咱们这种穷山沟沟里的，怕不是都得灰溜溜的回来。我这货也快卖不动了，估计要去回去种地了。”

    “那按你这么说，那这钱不就都成废纸了？我说我家邻居怎么最近都不炫耀了，原来是挣得那些钱都没用了啊。之前还说要去城里了，现在还不是得捂着裤裆回来。”妇女咂了咂舌：“要我说，咱们就应该本分点，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羡慕外面那些花花玩意，怎么样，最后倒霉了吧。”

    “哈哈哈，未来的事谁知道呢？”摊主苦笑了一声：“怎么样，这布可能以前就弄不到了。便宜点，四十就给你了，拿走了我也早点收摊。”

    “太贵了，二十，二十我就要。”妇女摇了摇头：“前几年东西贱了的时候，也没见你便宜卖。”

    “布贱的时候粮食也贱啊。”摊主连连摇头：“不行，就四十了，低了不卖。我家也没说揭不开锅了，不做这赔本的买卖。”

    远处的山上，几人正静静地看着被投影到眼前的街市场景，凯瑟琳.温伯格惊叹的点了点头，看向了自己的同伴。

    “真是厉害的翻译系统，居然连这种文明边缘的方言都能完美识别。”凯瑟琳.温伯格用手一指：“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这样的村子，真是让人吃惊。我还以为这种山里都贫穷到吃人呢。”

    “这可是奇迹一样的地方，可不要把这种个例当做常态。”奥利弗.史密斯摇了摇头。

    几人所在的地方是蓬革山地区，这里位于佛斯的西北方山区的最深处，交通闭塞，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也正是因此，这里没有遭到现代社会的改造，始终是相对原始的状态，而佛斯政府也对他们不管不问。不过得天独厚的是，因为海拔的原因，这里十分适合狩猎和采集，因此反而温饱不愁，也正是如此，他们保持了基本自给自足的生活状态。

    “而且，说到底也是这里这几年的天气很好，始终都能丰收。”奥利弗.史密斯点了点屏幕：“若是连着三四年灾年，那可就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了。”

    “唉，看到他们这种和谐的状态，我也有些理解麦克的想法了。就在十几年前，我们还过着富裕幸福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来越糟糕了。”凯瑟琳.温伯格叹了口气：“没有人会不怀念那时的生活，若是能通过改革回到过去，那确实足够诱人。”

    “那只是一种错觉而已。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这是农耕时代的口诀，放在现代也是同样如此。我们只是恰好生活在了最甜蜜的年代，出生在了最优渥的国家和最为富足的阶层而已。”奥利弗.史密斯看向他们：“我们只是恰好赶上了最美好的一切，却把这种幸运至极当做是常态，而把本来一贯的苦痛与不幸当做是一种异常。”

    “所以大家才会把诸多的社会问题归结到某些个人，或是运气不好上。因为没有人愿意彻底的毁坏自己的生活现状。他们只乞求能做出细微的调整，就能回到某一种他所愿望的状态，而不必做出太多改变。”索菲亚.梅耶坐在边缘的石头上：“然而事实可不是这么美好的，一切的破灭与损毁早已写在价格标签上。”

    “就是这样。很多人将罪责安置在资本家的身上，认为他们是邪恶的。”奥利弗.史密斯笑了笑：“但是我的意见正好相反，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也许没有多少人比资本家更为纯粹。”

    “纯粹吗…”凯瑟琳.温伯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是啊，在我们的国家，炒过股的人很多，最不济也是将钱存在银行里。然而在买入股票的时候，你会在意那家公司是不是善待他们的员工，是不是以公道的价格出售他们的商品吗？当你存钱进入银行的时候，会在意那家银行会将资金借贷给哪家公司，他们的运营是否会扰乱市场发展吗？”奥利弗.史密斯抬起右手：“答案是都不会。买股票，只是为了迎接接下来的涨势；将钱存入银行，只是为了收取那些利息。大家愿意去看的，只有账面上的收益，而并不愿为背后的一切负责。”

    “所以你才说资本家是最纯粹的。因为他们不需要知道第一线发生了什么，只要看着财务汇报和市场预期，便能将资金动来动去。以此来获利，是这样的吗？”凯瑟琳.温伯格摊了摊手：“只要看着数字就能做出判断，根本不需要对背后复杂的社会情况负责。这种行为简直就和最机械的计算机没有什么区别，称之为纯粹也有道理啊。”

    “就是如此，资本家既不善良也不邪恶，不如说他们是背离这个观念最远，背离整个人类社会最远的群体。他们根本不对人类本身负责，因此极为难办。如果是恶意，那么予以消灭便可以了，但是若是纯粹的无感情，那么即便是消灭了再多他们的爪牙，也都毫无意义。”奥利弗.史密斯看向天空：“即便是如同人类保护学会那样设想的将科技的发展停滞，那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终有一日，还会重新演变到今日的地步，只要有需要存在。”

    “所以，必须要从更高层面上，进行完全不同的修正。”

 第三卷第三十九章：社会化抚养

    阿德里安.帕瓦尔盯着眼前的数据，眉头紧皱着一直没有松开。对面的乌帕.恩多来见他不说话，再等待了一会后，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乌帕.恩多来关切的问到。

    “嗯…人口有些问题。”阿德里安.帕瓦尔点了点头：“比预期中的少了很多，尤其是新生儿，出生率不但比中萨巴原本的低的很多，甚至相比世界平均都低了一些。”

    “那不是好事情吗？”乌帕.恩多来笑了笑：“我记得一开始的时候，你还在担心，万一要是生育率太高的话，会不会对计划产生影响。既然人口得到了控制，那么也算是件好事吧。”

    “这可不是低了一点的问题，甚至连腰斩都不是。现在的生育率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而且全世界似乎都面临这种问题。根据分析，凤尾兰怀疑背后有不单纯的问题，这就很麻烦了。”阿德里安.帕瓦尔叹了口气：“穆巴之前就和我说过，他怀疑中萨巴联盟的内部，受到了红月教派的侵染。而加布里埃尔也觉得美妙天堂也可能是与神相有关的组织。如果陈云鹭他们所提出的理论是成立的话，这些人确实有可能透过我们的封锁屏障来影响我们的居民，甚至进一步破坏我们已有的布局，我对此感到很不安。”

    “嗯…确实，我还记得之前卡埃拉向你申请，想要提升社会安定装置的使用广度和深度。”乌帕.恩多来若有所思的说到：“但是你拒绝了对吧。”

    “我确实不想依赖这种方法去控制居民们，但是如果这能保护他们免受那些邪教组织的影响，我也许会再思考一下。”阿德里安.帕瓦尔叹了口气：“比起这个，社会化抚养改革的进度还算顺利吧。”

    “嗯，还算不错，初期确实遇到了不少困难，不过到了现在已经解决了不少了，不过剩下的还需要时间。”乌帕.恩多来笑着点了点头：“毕竟中萨巴的传统家庭体系早就被破坏的差不多了，这些改革比预想中的要顺利的多。”

    “想要走向新时代，社会制度改革可是重中之重。而家庭制度，就是旧体系的根本。”阿德里安.帕瓦尔看向乌帕.恩多来：“在过去的时代，社会将抚养子女和赡养老人的责任转嫁给每一个家庭。但是放在现在来看，这种小作坊式的福利体系既没有效率也没有质量，已经不能满足社会发展的需求，是必须被淘汰的。”

    “确实如此，而且实际上，在此前的现代化的发展中，这一趋势已经崭露头角。在稍微发达一些的地区，他们把刚出生的孩子交给医院与保育中心进行托管，然后再交由月嫂与幼教机构进行教育，等孩子再大一些，就会将他们送去托儿所，最后是学校。而家长也是如此，他们在更多的时间里，其实是忙于工作与其他杂事，并没有与孩子太多的的接触时间。事实上，即便是有了空闲，孩子们和家长们都更愿意去在诸如网络游戏等爱好上花费精力，而并非是彼此身上。事实上，这种情况下，子女与父母的最主要关系就是金钱抚养关系。养老方面也是相似的，除了金钱，大家其实都不能从彼此身上获得多少。”乌帕.恩多来耸了耸肩：“这就是现代化的家庭关系。但是在宗族横行的地区就是截然不同的，他们将亲缘关系作为维系其地位的核心，并将其作为道德的重要一部分，我们的改革所遇到的最大阻碍，也是来自这种地方。”

    “这种就是生产力发展所赐予人们的选择。现存的宗族区域，基本都是交通闭塞的山区，他们很难有外出的机会，家庭成员不得不时刻待在一起。这就与你说的那种情况完全相反，长时间的相处浸润，让他们的道德有充分生长的余地。”阿德里安.帕瓦尔点了点头：“但是只要他们走出来，长时间的与新世界混杂在一起，那么他们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有着更多的选择。”

    “很多人说，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与人的关系会变得疏远，这是正确的。与旧时代只能将精力花在身边的人身上不同，他们可以与同类的球迷一起讨论足球，与同类的影迷一起去讨论电影，与同类的游戏迷一起去打游戏，即便这些人距离自己有着万里之遥。”阿德里安.帕瓦尔继续说到：“广度的增加，也意味着他们不再必须将极大比重的时间与精力投放在某几个特定的人身上，这也意味着过去时代极为考验深度的关系，比如夫妻，父子变得不合时宜。”

    “最初在你提出要搞社会化抚养的时候，确实把我吓了一跳。毕竟中萨巴不要说是什么发达地区，甚至距离发展中地区都差的不少。到底能不能适应这种超前的政策，实在是让人焦虑。”乌帕.恩多来笑着说到：“虽然一开始有着很多的担忧，但是到了最后的结果却是还算差强人意。”

    “中萨巴只是贫穷，并不意味着它落后。它同样是高度现代化的产物，只不过是黑暗的那一面，因此对于这种改革有天然的接纳能力。”阿德里安.帕瓦尔略一沉思：“能一次到位的改革，我并不想绕弯子，那样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复杂。尤其是旧的家庭机制，其本质是通过血缘与地缘关系对社会资源进行垄断，宗族，民族甚至是国家也不过是这种家庭概念的放大。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群体性私有制，对社会公平是一种很大的挑战。”

    “‘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这便是大同社会的规则，也是对于人与人平等的诠释。但是放在现存的私有家庭制下，人们把自己的亲人和孩子看得比其他的人更加重要，这就必然会导致隔阂与矛盾，最后引爆无法调和的冲突。”阿德里安.帕瓦尔看向乌帕.恩多来：“而我们必须要破坏这种局限性的关系，才能让更加宽广的社会网络得以稳定。”

    “确实如此，尽管现在还有不少问题，但是我相信我们有能力解决。”乌帕.恩多来笑了笑：“这些需要时间的积淀，我们会脚踏实地的一步步的完成的。”

    “这一点，大家值得信赖。我们毫无疑问的走在正确的路上。”阿德里安.帕瓦尔笑着说到，然而旋即变得严肃：

    “不过为了守护这种正确，我们就必须与那些被错误使用的神相对抗，这必然会是一条荆棘之路。”

 第三卷第四十章：人类保护学会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迈着随意的步伐走入了写字楼，作为是这里的领导者，无论是谁见到了他，都会谦虚的打着招呼。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也保持着一贯的风格，爽朗的向他们回礼。来到了楼上自己的办公室，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老哥，你回来了？”

    打招呼的正是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弟弟阿图罗.桑切斯。在兄长出去的时候，一般都是他暂时接替留下的任务。

    “哦，刚刚回来。”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仰躺深陷入椅子：“啊啊，真好啊，舒服。果然还是吹着空调最惬意了。”

    “老哥，你总是随意走动，这样非常危险啊。”阿图罗.桑切斯有些生气的说到：“你也不看看最近的情况，指不定哪一天就会有意外情况出现。”

    “安心吧，阿图罗。”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摆了摆手：“我只过是区区的一个普通医生，最近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成果。哪里会遇得到那种事情，没有人会来针对我的。”

    “别蠢了老哥，你看看最近的受害者名单吧，这可不是两年以前了。”阿图罗.桑切斯一把拍在桌面上：“现在还有不少人是在模仿作案，就算毫无关系的人被牵连进来也并不意外。”

    “你这是不相信我吗？”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微微一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被这种攻击杀死吧。”

    “拜托了！谨慎一点吧！”阿图罗.桑切斯咬牙切齿的说到：“你是觉得，等你的秘密通通被人翻个底朝天，那才算完吗？”

    “好吧，我会注意点的，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耸了耸肩：“虽然我不相信有人能有那种能力。”

    见他如此敷衍，阿图罗.桑切斯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数年以前开始，全世界就有不少的科学家遭到刺杀。这些科学家大多是智能与自动化相关的专家，他们在这个凡事必讲ai的时代，毫无疑问是未来科技的引领者。在刚开始的时候，刺杀大多伪装成意外事故，因此有关部门虽然发现了疑点，但却并没有什么突破口，因此也并未引起过多的重视。但是随着这些案件越积越多，事件也越来越严肃，各方都终于认识到，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一般案件。

    而在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后，刺杀者也索性改变了策略：从尽可能保证隐蔽性转为了保证成功率，行为也越发明目张胆。即便如此，这些案子虽然依旧难以告破，但是多少也摸到了一些线索。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所谓的“人类保护学会”这个组织。而刺杀者们也开始将目标转移，除了专家们之外，支持的财团，政客，甚至是行业参与者的家人都有不少遭遇了袭击，这也让企图保护他们的人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困境。

    若是单纯的由小组织引发的破坏，显然不足以制造如此大的困境。说到底，一些高新区治安不佳，人员混杂，发生这种事情确实有些难以防范，而且也难以侦破，这是正常的。但是有些案件明明发生在具有良好安保与监视环境的地区，却也无法破案。甚至有些研究者是被政府派遣的保护者杀死的，这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情况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能明白了：这绝对不是简单的那里来的野鸡组织搞的即兴活动，无论是政府警方还是各路势力，恐怕都有成员参与其中。这些人撕开了安保的漏洞，阻碍的案件的探查，渗透关键性的情报，让破坏者们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破坏研究的人员与设备，甚至再大摇大摆的离开。不但暗中这么做，他们还明里大肆宣传，声称是科技夺走了人们的工作机会和幸福，是科技造成了社会的混乱。他们所研究的一切，将会彻底的毁灭人类，将所有的文明拖入深渊当中。无数民众对此信服，他们坚决的反对这些研究，认为科技发展是灭世的阴谋，称呼人类保护学会为人类的拯救者。当群众挥舞起相同的旗帜混入其中的时候，事情就变得更难办了。毕竟这些所谓的群众，可不是社会底层可有可无的普通人，相当比例都是担忧自己被取代的行业精英。人工智能就算发展到现在，这些精英依然是不可或缺的。因此整个业界都被搅得一塌糊涂。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情况也出现了。比如说有人声称，最近的尖端科技的发展，正是导致红月灾星和诸多气候灾难的原因。他们妄想挑战神明的行为触怒了上苍，想要活下去，就有必要将人类文明退回中世纪，以此来平息神明的震怒。这样的说法有着不少的市场，追随者们甚至成立了宗教。当然除了这些明着来的家伙外，那些浑水摸鱼的家伙同样是大麻烦。既然这么多的专家都死了，那我们顺便偷偷杀个竞争对手也没关系吧？而这些行为的出现，毫无疑问也增加了局势的复杂程度。

    因此在这种大环境下，说是人人自危也不为过。你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刚下楼就被人类保护学会的刺客用卡车撞了，或是走在大街上被狂热的青年拿小刀乱捅，抑或是晚上睡觉前被竞争对手公司派人毒死在家里。有不少人受不了压力，宣称放弃进行研究，这些人也被称为弃暗投明的英雄。

    当然，科学发展的支持者们也不可能就此罢手。除了明里暗里进行防备外，他们还努力的甄别对手，做到就主动出击，这甚至让他们成功的捣毁了几个据点。除此之外，他们也在筛选确认，找到认同他们观点的忠诚者，以此为基础构建自己的防御社区，并构建全自动的系统来维持生活。尽管这些举动不可能完全杜绝类似的事件，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表明自己绝非坐以待毙，这场持久战还会继续持续下去。

    “呼呼呼，人类保护学会吗？不知道哪些人是为了眼前的利益，哪些人是真心想要反对呢。”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突然笑了起来：

    “不过妄想阻挡时代进步的潮流，那可真是螳臂当车。”

 第三卷第四十一章：奥莉希娅的泪水

    “那些什么人类保护学会什么的啊，在我们御正可是兴不起风浪的。”一人兴奋地对着旁边的人说到：“多亏了全自动安保系统，不管是多么微小的邪念，一瞬间就会被阻止下来。”

    “这就是御正政治制度的优越性啊，其他国家哪个能做到这一点的？”另一人点了点头，旋即皱起了眉头：“不过就算是这样，但是是不是之前还是有几起类似的事件的。那些最后侦破了吗？”

    “那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呢…”

    听着擦身而过的话语，陈云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们参与研发的这套系统应景的赶上了重要的危机，这让参与研究的她也获得了不少的好处。而且似乎是为了笼络，让这些研究员能更好的为中央效命，步步紧逼的政策似乎也得到了改变。突然的放松，让陈云鹭甚至还有些不适应。这次也是借机来到首都御京市，前来进行学习和参观。

    “嗯？”

    突然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一个有些落寞的身影，陈云鹭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走上前去，发现正是自己认识的人，她笑了笑，径直坐在了对面。

    “您是…诶？陈…云鹭小姐？”

    在那里就餐的，正是奥莉希娅.别连科娃。陈云鹭在之前陪同宋雪莲去御正参加学术交流会的时候，捎带的也参加了名流们的晚宴，并有机会一睹她的表演。而在此后，两人也有所交流，甚至成为了朋友。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富有张力的表演深深的吸引了陈云鹭，不过同样让陈云鹭在意的，还有另一件事情。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居然同样也是一位神相使，而且她的能力居然还是虚空造物。非意识系的神相本就罕见，陈云鹭之前知道的，不过就是未来之翼的几百位神相使们，而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的造物神相的纯度，在这些人中也是出类拔萃的，甚至说是不是一个次元都不为过。两人之前交谈甚欢的时候，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就曾经凭空给陈云鹭变出过一大捧花，并假称这是魔术。不过陈云鹭清楚，这是如假包换的神相造物，想必她在表演中也偶尔会应用这种手法。不过最诡异的是，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的身上却丝毫没有一点点意识网络的扩散，这种内敛的状态，甚至让宋雪莲都没有意识到她是一位神相使。

    陈云鹭低头看去，奥莉希娅.别连科娃餐盘里的食物并不多，而且搭配的很好。虽然每个这种高级食堂都有意识的去控制食物的配给，想让人们吃的更健康一些，但不少人都想尽办法去搞一些满足口舌之欲的搭配，把每一餐都变成大鱼大肉，让他们的努力变得有些没有意义。不过看样子，奥莉希娅.别连科娃是有意识的去控制饮食的。陈云鹭快速的感受了一下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的体温，呼吸，心跳，声音，反应，还有肌肉的动作，显而易见的得出了一个结论：在未曾见面的这段时间里，她也丝毫没有松懈，一直在努力的锻炼着。

    “是啊，我是陈云鹭，奥莉希娅小姐。”陈云鹭嘻嘻笑着说到：“这段时间终于闲下来了，我也来御京看看。咱俩真是好久不见啊。”

    “我丈夫说最近不怎么安全，因此一直都没怎么让我出门。”奥莉希娅.别连科娃苦涩的摇了摇头：“这也是看到情况好转了一些，然后才让我出来散散心的。”

    “诶，贺流云先生吗？那我可得小心点自己的人身安全了。”陈云鹭笑着说到。

    “才不至于那样，你真的会开玩笑。”奥莉希娅.别连科娃也笑了起来。

    “话说来了御正三年，你的稷语说的也顺畅了。”陈云鹭看向对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连打招呼都很费劲呢。”

    “就算是有同声翻译系统，我也觉得还是自己从头学起比较好。”奥莉希娅.别连科娃摇了摇头：“一种语言，不但代表了一些含义，还代表了它背后文化本身的内涵。单纯翻译成另一种语言的话，或多或少都会缺失些什么。”

    “这也算是临场感的一种么？”陈云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与你的艺术主张不谋而合啊。”

    听了这话，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的眼中一瞬间出现了难以察觉的落寞，然而这自然逃不过陈云鹭的眼睛，她吸了口气，小声的问到：“最近还有在表演吗？”

    “没…我的丈夫不喜欢我太张扬，你知道的，我的演出都是那种大场面类型的，而且我也很在意和观众的互动。他不喜欢这样，顶多只是让我在小的聚会上随意表演点什么。”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叹了口气：“更何况，我的艺术实际上在御正也并不算受欢迎，那么他就更没有放任我去做什么的理由了。”

    “真是的，明明自己也是艺术家，干嘛这么小气，搞什么金屋藏娇。”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不过确实啊，除非是自己的偶像，否则御正人没有什么去剧场看演出的习惯。他们的观点里，看看视频就足够了。在他们眼中，有着缺陷的人类表演，远比不上ai合成的完美无瑕。”

    “要是你不这么说话，我都忘了云鹭姐也是外国人了。”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在我看来，贺流云绝对算不上什么艺术家。他追求的并不是自身或是他人的美的愿望，而是更加腐臭的东西。”

    “不提那些人了，有些败兴。”陈云鹭看向奥莉希娅.别连科娃：“你最近有什么演出设计，能让我看看的吗？”

    “演出么…要是唱首歌或者跳个舞，我倒是信手拈来，可是…”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犹豫了片刻，然后说到：“我还想做的更多，但是有样东西，还在测试中，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别在意那些，凡事都有尝试嘛。”陈云鹭微微一笑：“那我就做你的第一个观众好了。”

    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吃完饭后便来到了她的练习室。这是一个广阔整洁的训练场，里面正有一台机器放在那里。几位工作人员见她来了，连忙凑上去询问了一番，讨论了几句之后，他们请陈云鹭带上了一个头盔，随着几秒的黑暗，眼前又明晰了起来。

    “这是vr？不，应该是更深层的东西。”

    陈云鹭倒是并未抵抗，随着引导进入了虚拟的世界，在那里奥莉希娅.别连科娃正挺直的站着。随着音乐响起，周围的环境也骤然变化，高楼，太空，大海，甚至是机器的内部，光影错综。而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就在那里唱啊，跳啊，优美的歌声仿佛要将一切融化，跃动的舞姿就像要怀抱一切一样。随着音乐渐渐消失，奥莉希娅.别连科娃也停止了动作，一切都回归了黑暗。

    “你的声音，乍一听很柔和，但实际却很空洞。你的动作乍一看很流畅，但实际却很死板。这就是你想要表达的一切吗？”陈云鹭静静的看向奥莉希娅.别连科娃：“无所适从，只是毫无目的的奔跑，看起来拥有一切，但却得不到想要的任何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明明想要哭泣，却不知要为何而哭，这就是你想要表达的一切吗？”

    “云鹭姐…”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的眼角流下两行热泪，几秒钟之后，终于按捺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云鹭姐…云鹭姐…云鹭姐…”

    “从一开始来御正的时候，能看懂我的艺术的就只有云鹭姐一个人，现在亦是如此。”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用母语断断续续的说到：“我的艺术真的是有价值的吗？我这个人真的是有价值的吗？”

    “我到底为了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纷争痛苦和死亡？为什么大家的愿望都无法实现？我到底应该做什么？谁能来告诉我啊？”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陈云鹭只是抱紧了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然而眼神中却放射出有些凄冷的光芒。

 第三卷第四十二章：皇女的密谋

    广阔的湖面之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湖心岛，而在那岛上，也只有一个小小的亭子。尽管旸桑的皇室在这近百年都被视作是一个吉祥物，但还是保留了一些特权与财产，这个湖泊与其周边，便正归属他们所有。虽然位置有些偏远，在这几十年削减皇室支出的风潮之下，这片土地也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私有地。平日里，这湖也会被出租出去，用于露营与聚会，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旅游的好时节，寒风吹拂的湖边，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不过仔细看去，在湖中那小岛旁边正有一艘小小的船，而在亭子里，则是有两个人正围着一个小火炉坐着。

    “橘小姐，我想我们要谈这些事情的话，最好还是在神相意识空间里谈比较好。”调率耸了耸肩：“在这种现实世界，不但会受到时间的限制，而且还有可能泄密，这很危险的。”

    “我当然很清楚，但是我们也在意识空间里谈过很多次了不是吗？之所以一定要线下见面，就是为了要下定决心——既是我的，也是你的。你能接受邀请，不是也有这层意思吗？”橘绘里香笑着站起身来：“调率先生，我知道共进议会曾经给予过朴仲文先生支持，帮助他完成了改革。因此，我也希望你能来支持我，而且我期望的是更深的合作。”

    “说是给予了朴仲文支持，这倒也不恰当，毕竟那只是少数人采取的互相利用的策略，到了最后也不过是进行了最低限度的接触，连组织本身都没有暴露太多。”调率叹了口气：“假如我直接参与到政治斗争中，那么实在是太过冒险。更何况资本圣教也和共进议会一样，是极为松散的组织，我也不可能将其掌控。想要达成什么更深的合作，恐怕是做不到的。”

    “‘执掌资本者，将会执掌世界’，这是资本圣教一直以来的看法吧。但是如今的资本圣教，或是调率你，所拥有的只不过是神相技术，并不具备支配这个世界财富的权力。我并不认为从头积累会是一个明智的策略，有现成的国家机器可以掌控，这正是绝佳的机会。”橘绘里香拍了拍胸口：“如今旸桑皇室人丁稀少，最多两年我就会即位成为女皇，到了那个时候，我将尽我所能去推进我们的理想。旸桑有很多人深受资本圣教影响，我想他们都会支持。”

    “但是就算你是女皇，也不过就是吉祥物而已，并没有什么实权。”调率摇了摇头：“不如说如今这个情况，假如渡边财团有什么摇摆，连圣皇制度本身的存在都很难维持。”

    “调率先生，我也是一位神相使，而且以你的能力，想必能知道我这些年在暗地里都做了多少事情。”橘绘里香并未动摇：“更何况，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也大可信任小枫，还有我身后的渡边财团。”

    “你说信任，那么你对我的信任，也只是源于传闻或是我们之间的谈话？”调率问到。

    “无论是原点教主还是小枫她们的推介，抑或是我与你的交流，都足以让我去相信，我们之间的目的是一致的。”橘绘里香轻轻点头：“如今局势越发不稳，世界大战要不了几年就会爆发，这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我们若是想要抓住机会，那么就必须趁现在，否则一切就都晚了。”

    听了这话，调率顿时眼神黯淡他叹了口气，开口说到：“自从教主去世之后，资本圣教群龙无首，各行其是，我想我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了。但是我还是不相信，一个掌握了莫大权力的人会主动将其放弃，人是会变化的，你无法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确实，但是人生在世就少不了制衡与博弈，尤其是在这个无数人都在明里暗里大显身手的时代。”橘绘里香摇了摇头：“无论对于你还是我，这都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必须赌上一把。”

    “橘小姐，正道圣皇，应该是你们旸桑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也是你的先祖。他建立了无数的丰功伟绩，至今仍被无数人崇拜。”调率忽然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忽然证实，他不是人类，而是外星派来的拟人机器人。那么你，或是旸桑的国民到底会怎么想呢？”

    “假如是真的的话，国民们大概会被吓一跳吧，不过应该很快就会释然了。‘能做出这么多大事，果然不是人类呢’，‘仔细想想，假如是外星科技的话，很多神迹也就说得通了’。”橘绘里香笑着说到：“不过对于我来说可就有点麻烦了，毕竟要向国民解释现代皇室与正道圣皇的关系，那可是个难题。”

    “说到底，人们的个人崇拜十分抽象，毕竟他们只是把他当做领袖偶像图腾，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但是真的与自己息息相关的时候，还是会有所变化。”调率叹了口气：“尤其在人工智能统治人类这件事情上，实在是被污化的太严重了。”

    “确实，在很多人眼中，ai是与冷酷，虚假，残忍，死板划上等号的。”橘绘里香摇了摇头：“大家并不了解真正的高级ai是什么样子的，明明我的身边就有很多的ai朋友…”

    “不，我说的并不是对于ai的污化，而是对于“统治”的污化。”调率打断了她：“在他们眼中，统治是什么？是压迫，是剥削，是仗势欺人，是以权谋私。是贪污，是勾结，是暴力，是强迫，是几乎与监狱和酷刑同等的概念。”

    “但是所谓的统治，难道不是英明的领袖统领着人民来治理社会，一同奔向美好的未来吗？只是现实太过可悲，贫苦，战乱，绝望，这就是人类统治者们给我们带来的答案。”调率摇了摇头：“然而对于这样的无数次欺骗伤害他们的人类统治者，人们却选择宽恕，并始终期待着下一位人类统治者来改变这一切，反而是将这些罪孽转嫁给了立下无数功劳又未曾犯过什么错误的ai，给它们加上毁灭人类的莫须有的罪名。实在是愚蠢。”

    “很快，由至高的唯一的意志统治这个世界的时代就会到来，看来我们确实必须在此刻行动了。”

 第三卷第四十三章：世界联盟大会

    “现如今，我们的世界正遭遇史上从未有过的恐怖劫难，毫不夸张的讲，人类正处于文明史上最接近灭亡的时刻。”加金德拉.辛格挥舞着手臂，动情的说到：“战争，饥荒，瘟疫，这些每时每刻都在让无数无辜的人死去，难民的数量也达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这一切都在冲击着我们的根基，慢慢让这个世界数千年来构成的积累荡然无存。我们的人权，生存，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可能得到保障，我们正在失去我们一直以来所依附的一切。”

    “各位，我知道你们都有很多争执，无论是从历史上继承而来的，还是在最近几年才爆发的，它们阻碍着这个世界走向一致。正因为有着这些隔阂，让我们处于对立面，甚至刀兵相见。但是现在不是这种时候了，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加金德拉.辛格扫视了一圈：“看看这个世界吧，我们不只是面对传统的挑战。被称之为红月灾星的厄难不断的降临于各个城市中，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美妙天国讲着蛊惑的话语，使用麻药去将原有的秩序践踏的一塌糊涂。人类保护学会宣扬着科技有害论，将我们通向未来的科学破坏损毁。在这种气氛之下，悲观与绝望浸润了整个世界，无数的邪教组织就像雨后春笋一样诞生，邪教徒们朗诵者末世的咒语，企图将一切文明撕碎吞噬。这绝不是发生在一两个地区的事情，也不是远离我们的故事，即便是在最为繁华的地带，即便是在政府与企业的高层，这一切都在时时刻刻的威胁着我们，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我们所有人都是当事人。”

    “所以说，这绝对不是我们拿着旧日的账本，细细的一条条的去对着帐，彼此推诿谩骂的时刻了。这是人类的危急存亡之秋，在这种灾难之下，任何其他事情都不值一提，我们必须放下过去的一切，一同向着未来，才能与这毁灭对抗。”加金德拉.辛格握紧了拳头：“全世界千千万万的资本家与政要必须联合起来，团结一致，用我们手中的资本与科技来捍卫这个世界的文明。如果我们依然保持着现在的状态，那么我们将失去我们的一切，失去我们所有珍视的不可丢弃的一切……”

    听着加金德拉.辛格慷慨激昂的演讲，世界联盟会议的参与者们不但没有什么感动，反而露出了有些讥讽的笑容。部分与会者甚至开始表现出不耐烦，频频的翻动自己的手腕看向那名贵的手表——尽管眼前的屏幕上就清清楚楚的写着时间。很快，演讲结束了，而会场也响起了稀稀落落的礼节性的掌声。

    “辛格代表，你对于这个世界的未来的焦虑与担忧，让我非常感动。这也许确实是我们在座的各位在这个时代所必须的大格局。不过细枝末节的东西，我还是有必要在这里问清。”一位代表起身向加金德拉.辛格询问到：“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是要像你的祖国，伽罗共和国一样——哦，非常抱歉，请原谅我，因为我还对‘门多兰’这个单词非常的不熟悉。”

    听着下面的哄堂大笑，代表耸了耸肩，继续说到：“那么是要让我们像你的祖国学习，抛弃自己主权的完整和处于生死线上的民众，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御正。或者是向你们的宗主国御正学习，把民众通通关到笼子里，然后拿着火炮逼着周围的邻国就范吗？”

    “卡尔代表，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们门多兰民主共和国的成立，是基于实际的现状而决定的，这是最符合人民利益的选择，绝对不是什么抛弃。至于我们与御正的合作关系，那也是出于平等和共通的，就像与会各国的同盟关系一样，这绝对不是什么损害了主权的行动。”加金德拉.辛格一板一眼的回答到：“而且认为御正是在虐待与残害他们的人民，这是一个愚蠢的看法。即便放眼世界，也找不到比御正更加安全，更加不存在饥荒，更加能够抵御极端风险的地区了。至于称呼他们为我们的宗主国，这就是更加不可理喻的了。御正从和我们建交开始，一直在援助我们物资，援助我们专家，无偿的为我们奉献着。这才是新时代大国在面对危机时该有的举动。拿着火炮逼着周围的邻国就范，这是你们这些发达国家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不要把你们的思路套在其他国家上。如今这个世界的苦难，很大比重都是由你们的掠夺的侵略导致的。”

    “瞧——瞧吧，辛格代表明明面前挂的是门多兰民主共和国的牌子，但却俨然成为了另一个国家的代言人，这是多么的可悲。与会的各位代表恐怕没有一人会想要变成这种让人悲伤的样子吧。”另一人起身摇了摇头：“而且说到底，你对于我们的诋毁，就尽可能的收敛一些吧。竟然说我们是掠夺，我们明明只是和如今的御正一样，与你们国家的代表们坐在谈判桌上，愉快的达成了双赢的协议。如今你们觉得吃了亏，竟然要说这是掠夺。哦，我的天，这可不是资本黑洞该说出来的话。死在伽罗人手里的伽罗人要比我们杀死的多上无数倍，这明明是你们自己的内务，却要将责任推卸给他人，这就是你们的责任观吗？看看现在的大海岸北侧，到处都是伽罗的难民，这就是你们对于其他国家的交代吗？我有理由进行质疑，发生在西侧的美妙天堂事件，是不是同样也是你们的难民所携带而来的一场文化与秩序的瘟疫。”

    “梅兹女士，这种质疑对于我们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诬陷与诽谤，我作为门多兰民主共和国的代表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争吵仍然在继续，然而无论是秘书长还是与会的众人，都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也并没有什么表示。随着时间的推移，发表时间也结束了，议程开始强行向着下一样推进。然而最终的结果也是早就确定的，世界联盟这一天的会议，不会有任何突破性意义的结果。

 第三卷第四十四章：B级收容所

    一个中年男人走到领餐点，扫描了身份后取走了属于他的那份盒饭，来到就餐区将它加热打开。第一层的白米饭倒是惯例，但在打开第二层包装发现只有点缀了点鸡肉残渣的鸡肉炖土豆后，男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夹出一些尝了尝，味道倒是相当不错。经过了十多年的大规模运用，御正的食品工业毫无疑问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准，从屠宰洗涤，到切割分拣，再到烹饪调味，最后再到封装打包，全部都是在自动化的规整下进行极大规模的高效产出。最初期偶尔还会混进奇怪东西的情况早已不再出现，现在的门类也变得极为复杂了起来。不只有简单的烘烤，酿造和炖煮，现在的食品工业几乎能应用历史上人类所有的方法进行烹饪，这在有着丰富饮食文化的御正是有着重要意义的。

    当然，食品工业所要面对的一项相当重要的挑战，也就是保存与运输，这自然也是项目中的一个重大难关。如果只是汤糊状的混合食物，或是硬固态的方块，那倒是轻而易举，只要注意防腐，什么都很好解决。但是对于煎炸，还有特定造型的食物来说，无论是保存与运输，就都是十分困难的了。不过经历了漫长的研发，这些都慢慢得到了解决，现在御正的食品工业几乎可以量产所有的食物并长时间保持其口感和风味，有一些甚至得到了高层部分人士的青睐。只可惜其中相当比例依然要花费不少的成本，自然不是他这种收容所的民众可以享用的了的。一日三餐能吃上营养还算齐全的食物，他也只能保持庆幸了。

    “啊，这不是孙赞吗？”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远远的仔细的打量一会，突然惊叫了出来。

    “呦！马恒骏！”孙赞眯了眯眼睛，也将对方认了出来：“你怎么也在这！”

    见面的两人，孙赞和马恒骏，是曾经的大学同学。虽然说不算特别亲密，但是毕业后偶尔也有保持通讯。但是到了十年前经济崩盘，大家都忙着各自逃生，也没什么再一起相约的机会了。这次在收容所见面，实在是一个惊喜。

    “诶，老孙，我听说你不是跟着建筑队干活吗？”马恒骏开口问到：“怎么现在到这里来了？”

    “嗨，建筑队，那是哪年的老黄历了。不过的亏你还知道这么以前的事，不瞒你说，就连现在这个收容所都是我盖的，现在倒是自己住进去了。”孙赞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个时候确实是在建筑队，跟着全国上下跑东跑西。那是因为要大兴土木，盖收容所，盖科研新城，铺新铁路，所以才需要那么多建筑工人。现在活没那么多了，哪还用得着我。”

    “不是，我听说现在还是有不少土木项目啊。”马恒骏皱了皱眉：“你这么有经验，按理说该被重用啊。”

    “活，什么时候都有，就算不大修大建，缝缝补补还是有的是的，但是问题是不要你啊。”孙赞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也不看看咱俩，这都多大年纪了，快五十了。放在过去的工地上都被人嫌弃，更何况是现在。放着大把大把的二十岁好青年不用，用你？你说自己有经验，人家还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呢。”

    “也是，也是，人老了就是得认命。”马恒骏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也盼着过点好日子啊，你说一开始植物瘟疫也就算了，后来又援助萨巴，完了又援助伽罗，现在又援助梅尔尼。你看看咱们整天吃的这破玩意，什么时候能援助援助我们啊。”

    “哎，你这么怕干嘛，只要不做蠢事，那东西不管我们的。”发现他的目光在一旁的巡逻机器人身上，孙赞忍不住撇了撇嘴：“援助你，凭啥援助你？人家援助别的地方都是有目的的，是能拿得到回报的，援助咱们这种老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嫌你活着碍事呢。”

    “而且说真的，你可别嫌弃现在这日子。你可能觉得这饭不好吃。虽然跟工地比起来确实是差得远，但是在收容所里算是相当好的了。”孙赞指了指眼前的盒饭：“好歹我们也是有点家底，能在b级收容所生活，起码每天能吃到点肉末，要是c级甚至是d级，喷喷，那可就惨了，我甚至见过地瓜干都不给吃饱的。那种地方都不愿意给人吃口热乎东西，全都是强吃硬塞的。”

    “唉，说的也是，咱们这也算是砧板上的鱼肉，全凭人家慈悲喽。”马恒骏苦笑了一声，连忙扒了几口饭。

    正如孙赞所说的，如今御正大部分人口都是失业者，因此在这失业者里也算是等级森严。最上一级的，就是离休的官员和正职人员，或是高级人士的家属。他们所生活的甚至不叫做收容所，而被称之为一般居住区。虽然或多或少有些限制，但实际的生活水平比起正职人员也不遑多让，有些甚至可以随意走动。然后就是a级收容所，这些一般是因故失业的正职人员或者是其他特殊人员，他们贡献达到了一定的程度，然后才可以居住进来。虽然说水平比起在职时有所下降，但还算是相当不错的生活状态，自由度也差强人意。b级，也就是现在他们居住的地方，则是这些失业的普通工人或是治安官的住处，生活水平马马虎虎，限制也很多。

    不过，比起c级甚至是d级，这些就都算不了什么了。那些人多半是进入新时代以来就从未有过工作，而原来的时代又没有什么积蓄，更没有人愿意拉他们一把。某种意义上来说，说他们生活在牢笼之中也不为过，生活水平也只有一个差字可以形容。

    “嗯？那边…什么情况？”孙赞突然注意到了外面的几个走动的人影，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难道是白月会？那个人还很年轻啊，不到四十岁吧。”

    “白月会？”马恒骏也一惊，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认识那个人，他是靠亲戚关系才来的b级，现在调整了，又要回到c级去。大概是无法忍受那种环境，才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吧。”

    “唉，活着才有希望啊，干嘛这么想不开。希望我们不会也有那一天。”孙赞苦笑着摇了摇头：“希望还有外国的工程什么的，给我也留一点机会吧。”

 第三卷第四十五章：丛林中的枪声

    郁郁葱葱的丛林里，正传来此起彼伏的猿猴的尖叫声。也曾经有人在这里这里居住生活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的村落也彻底的荒废，变成了完完全全的无人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区域就真的一个人也没有，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曾经是御正与伽罗的边界，一日日巡逻的边防军人从来没有一刻放松过自己的职责。

    “嗯？”一个岗哨里，正在看着屏幕的哨兵注意到了一行警示信息。根据上面的内容，正有数百人穿越边境线向着御正境内前进。他仔细的调整了一下侦测的仪器，确认了这一切，便立刻向上级报告了。

    “报告，有一批未知人员正在跨越边境向我国境内移动。”哨兵口齿清晰的说到：“距离我们的站点大约十五公里，总人数在三百人左右。根据现场传来的图像显示，这批人员很有可能是境外的难民。详细信息已经发送给您了，还请查阅。”

    “收到，与ai岗哨汇报结果一致。”边防队长看着传来的数据确认了一下，立刻转身看向自己的部下：“立刻整队出发，执行任务！”

    看着快速集合的众人，队长微不可视的点了点头，他打开了屏幕，那里已经有无人机死死的跟住了这些难民，将他们的位置大致标记在了地图上。而接下来的预计行动方向也被标识的清清楚楚，只要按照要求，便可以顺利抵达目的地。

    “到了现场之后，务必隐藏行踪，绝对不可以轻易被对方发现。一旦下达了命令，就立刻攻击，绝对不可以漏过一人。”

    在场的有不少都是刚刚参军的新兵，他们接到任务还是生涯的第一次。听到这样实打实的指示，他们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头上的汗也滴落了下来。尽管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依然老老实实的做好了准备，赶往现场。茂密的丛林让军队的移动也有些费劲，幸好如今的摩托化部队已经有着充分的改造，使其能顺利的在类似的环境下穿行。很快，这支几十人的部队便抵达了任务目标的附近。此时越境者尚未抵达，而军人们已经准备好部署，被称之为“大山雀”的自瞄机动机枪也被设置完毕，他们会理解简单的规则，识别敌我并对目标的敌人进行追击，也算是一种方便的小型武器。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境者们沿着河流穿越到了这片设好埋伏的地区。随着队长一声令下，老兵们便立刻发出了射击指令，一瞬间惨叫声连连，越境者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有的想要逃跑，但是早就被埋伏好的大山雀从后面包抄，一瞬间鲜血便染红了整个小河。

    随着战斗的结束，就如期望的那样，一个人都没有放过。侦测机器人前往尸体那里去确认是否有明显的爆炸物和其他的危险品，队长则转过身去，看向了自己的部下。七位新兵，有四位表现尚可，但有三位，居然一枪未发。

    “为什么没有执行命令？”队长将他们叫在一起，冷冷的说到。

    “我…我太紧张了…”

    “第，第一次杀人，我，我没能反应过来…”

    “那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匪徒，所以我…”

    听了最后那人的话，队长脸色一沉，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身上，把他放倒在地。无视瑟瑟发抖的旁边两人，队长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好小子，你是什么时候长得能耐？”队长冷笑了一声：“出来才几年啊，连来的人是不是匪徒都能看得出来了。”

    “可，可是也没必要一声不吭就开枪吧，好歹鸣枪…”

    虽然新兵还想嘴硬，但是队长却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狠狠的又补了几脚之后，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

    “鸣枪三声，然后再射击是吧，小子在学校里学的？你当这里是哪里！这是原始森林！你面对的对手，也不是你可爱的父老乡亲，而是一群未知人物，甚至可能是伪装了的怪物！”队长一指丛林：“你看看这里，有多少遮蔽物，有多少死角。一旦耽误了几秒钟被对方察觉，你知道会造成多大的风险吗？三百多人要是散开了，你真的以为轻轻松松就能处理得了？这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这么多的战友，你给我想好了！”

    “这里的边境线足足有两千公里，任何一处区域都有可能成为突破口，所以无论哪一支部队都必须做好完全的措施，绝不容忍任何风险。这后面就是我们的茶叶产地，是我们的铝土矿场，是我们的公路和铁路。之前已经有我们本国的公民被入境者袭击了，现在邪教组织横行，外国势力泛滥，你们好好的想想自己保护的到底是谁！”队长扫视了在场的各个新兵：“‘一旦发现超过三十人的未经报备可疑人员，可以以任何方式进行最安全的处理’，首长的这个话，你们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这里可不是御正的内部，你们面对的也不是遵纪守法的良善公民，都给我打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惕来！”

    “还有，这里如果是你们自己家，那你们无论做什么，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但是这里是军营，是军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是你们耍小聪明的地方！”队长狠狠的看着几人：“如今的自动化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你们亲临战场，亲自参与战斗，你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任何时候，一支果敢忠诚的队伍，都是必须的。就算你们是新兵，今天的这种行为，也是抗命不从，要是严重的话，是要吃瓜子的！回去都给我写检讨，你们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新兵们垂头丧气的说到。

    “大声点！”队长怒喝到。

    “明白了！”新兵重新喊到。

    战场的侦查也在此刻结束了，除了几把土枪和一些匕首外，就没有什么发现了。收拾好战场后，部队也就离开了这里。随着树叶窸窸窣窣的响了几声，空间扭曲，几个人影出现在了那里。

    “大姐头，咱们还待在这里安全吗？”一个男子小心翼翼的问到。

    “放心吧，我们可不是那种低等的神相使，会被这种东西发现甚至干掉。”阮清秋四处扫视了一圈：“不过这里也没有什么太有用的情报，我们大概还需要再向内深入。”

    “等好了吧，御正人。”闭上双眼，阮清秋淡淡的说到：

    “很快，无论是树林还是沼泽，都将成为你们的敌人。”

 第三卷第四十六章：中萨巴的规划

    “看来这个世界的秩序，也差不多快到崩毁的边缘了啊。”乌帕.恩多来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信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过去的危机，就像是在蛋里孵化的蜥蜴。如果不是专业人士的话，即使是破壳而出的前一天，也看不出什么征兆。或许对于平民而言，突然经济就莫名其妙的就垮塌了，突然国际局势就莫名其妙的紧张了，突然战争与混乱就出现了。”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种崩溃一天天的靠近，无论是贫民还是权贵。就算是最愚钝的人也能意识到，前所未有的战争的阴霾正在世界上空笼罩着。”

    “其实在过去的时候，就算是专业人士，往往也很难去准确的预期经济的走势，或是解释存在的社会现象。但是到了如今，反而一切都变成接近明牌的了，大家或多或少都能读得懂。”乌帕.恩多来耸了耸肩：“这也就是奥利弗所说的，周期性的终结吧。既然永远都处以下行的状态，那么只要以最糟糕的猜想去预测明天，那么总归是大差不差。”

    “六十个人能养活一百个人的时候，产业总归是可以进行调整的。但是当十个人就能养活一百个人的时候，无论是寄希望于消费主义还是第三产业的堆积，总体来讲都是累卵之策。一旦垮塌，产业结构就不可能再轻易建立起来。”萝拉.罗贝尔也打开了面前的屏幕：“他们又不可能杀掉八十个人来解决问题，只能任由危机慢慢发酵，一直到今天这个地步。一个数亿人口的国家炫耀自己新增了几十万个工作岗位，背后却是数千万数亿人的失业，着实有些滑稽可笑。”

    “在今天的生产力水平下，一旦一个经济体系中，绝对稳定而且能吃饱饭的工作岗位数少于八成，那么就必然无法稳定保证民众的权益。”乌帕.恩多来抬起头：“所以我们要绝对避免重蹈覆辙，建立稳定的经济体系，是在这个乱世中作为后方的重中之重。”

    “是啊，刚才的话题聊得太远了，还是快点回到正题吧。”萝拉.罗贝尔耸了耸肩：“我想要和你讨论一些关于接下来的生产部署的问题，你应该不会嫌弃我僭越吧。”

    “哪里哪里，那怎么可能。确实，你是精英军队的负责人，我是主抓生产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不能互通，否则那还算什么统一协调。”乌帕.恩多来笑着摇了摇头：“既然你正巧在这附近，那就沟通一下也不错。再说了，所到底最后兜底的还有凤尾兰，就算我们有什么异议，最终他也会来解决吧。”

    “也是，我也不准备真的去干涉些什么，但是不明白的地方，还是尽早请教为好。”萝拉.罗贝尔点了点头，旋即在意识空间里与乌帕.恩多来展开了对话：“这张图，就是接下来最终确认的产业规划图是吧，我想听一听，对于这些叉号的解释。”

    “叉号么？我想你应该也能大概猜得到吧。”乌帕.恩多来看向对方：“这些是最为偏远的地方，我们接下来会彻底的废弃这些村落和城镇，将他们的人口转移到安排好的地区。”

    “你要废弃他们，只是因为这些地区很偏远吗？”萝拉.罗贝尔轻轻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很多人的家乡，简简单单的以这样的理由去废弃他们，我不认为是很合理的行为。”

    “这一点，我们也是确实的考虑过，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一部分进行废弃。穆巴那家伙说的很绝，他认为只有在历史上因为逃难，战乱，或是竞争失败的部族才会居住在那种偏远地区。我虽然对他这种态度不是很满意，但是他所说的道理大差不差。”乌帕.恩多来叹了口气：“继续居住在那种资源匮乏，气候恶劣，交通闭塞的地方，对于他们本人而言也不算是好事情。我们也是希望能通过这次迁移，解决掉他们生活中的困境。”

    “这算是你作为生产安排者的意见，但是当地人的话，肯定更想待在原籍不要背井离乡吧。”萝拉.罗贝尔看向对方：“你们有没有考虑，去修建公路或是机场并输送物资，以此来解决他们的落后问题呢？”

    “看看这张图吧，这就是凤尾兰进行模拟的数据。包括修建交通的花费，维护道路和机场的消耗，还有预期进行补给的状况。就以拉诺村为例，想要将其提振到正常水平，居然需要这个数字的花费，而且后来依然会存在无数的问题。”乌帕.恩多来点了点头图上的数值：“我们作为中萨巴联盟的管理者，有义务对整个中萨巴的群众负责。这些花费，最终都是要由各个地区的民众来承担的。我们必须要全局考虑，不能为了一个地区的问题，而给整个社会带来巨大的负担。综合来谈，由发达地区让渡利益，将这些偏远地区的民众迁移到宜居地区，这样才是最为合理的。”

    “嗯，我理解了。”萝拉.罗贝尔点了点头：“最后一点，那么不管怎么样呢？让他们继续去维持现有的状态，这样也是符合他们意愿的吧。”

    “你应该也知道，这些年的瘟疫从来没有真正的消失过，始终在给这些偏远地区带来沉重的灾难。不过我们一直在处理有战略价值的地区，直到最近，才有能力去干涉这些地方的。”乌帕.恩多来皱了皱眉：“在这些地区，除了严重的饥荒外，地区的闭塞也引发了独裁。酋长和村长执掌生杀大权，甚至连活人献祭都常有出现。即便是短期内违背这些民众的意愿，就我个人的意见，我也想去改变这一切，而不是放任不管。”

    “过去很多扶贫改造的案例，在修建了公路之后，反而导致当地人口大量流失。最后村子没了，路也白修了，所以我很担心这边会不会也深陷这种泥潭中。”萝拉.罗贝尔突然笑了起来：“不过看来，你们已经制定了科学和合理的计划与措施，而且也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改革肯定能取得不错的成果。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哈啊？你怎么搞的和来考核一样。”乌帕.恩多来苦笑了一声。

    “也不是，我那里有很多人都存在疑问，所以我也是代表了他们的意愿来确认情况。这样的话，想必能给出一个不错的答复了。”萝拉.罗贝尔关闭了意识链接，站起身来：“那么，我也该…啊！”

    “怎么了？”听到她的惊呼，乌帕.恩多来连忙问到。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萝拉.罗贝尔揉了揉脑袋：“前所未有，完全无法理解…是什么？”

 第三卷第四十七章：旸桑女皇

    “陛下万岁！万岁！”

    “女皇陛下万岁！”

    “天佑旸桑！”

    “圣皇永垂不朽！”

    随着一台悬浮座椅从宫殿中飞出，外面的呼喊声变得更加的狂暴。而这一切，都在一位华贵女子从座椅上下来的那一刻达到最高潮。不知道是因为夏日清晨的炎热，还是看到女王的狂喜，不止一人在这种声浪中晕倒。而四处飞行着的医疗机器人也在第一时间拍马赶到，将他们从地面上救助而起。

    看着这个庞大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年轻人和他们眼中的热情，旸桑女皇橘绘里香也似乎大受感染，向着群众挥起手来。而通过广场各处投影清晰的看到这一幕的民众们也更加的兴奋，他们纷纷用尖叫和舞蹈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今日的觑见持续了十分钟左右，橘绘里香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只留下了一群恋恋不舍的目光。

    卸下沉重而华丽的衣装之后，橘绘里香也是松了口气。尽管这里面隐藏着最为先进的制冷设施，让她能在最炎热的夏日中午也能保持清爽而不感到寒冷，但这个重量可是实打实的，即便有着小型外骨骼也会让人感到压力。如果真的能研发出抵消这四十斤厚重衣服的技术，那旸桑的国际地位就绝对不是现在这样了。因此橘绘里香也只有在这种严肃的场合才会穿上这套衣服，到了私人场合就立刻换成了便装。

    换好衣服，橘绘里香也开始品尝今天的早餐，上午的时候还有会谈，因此倒是不能耽搁太久。她能在群众中获得如此之大的威望，绝对不是单纯靠着自己的身份，个人的功力也非同一般。早在十五年前的时候，还只有二十岁的橘绘里香就敏锐的预感到了接下来的危机和可能出现的变革，因此快马加鞭的进行了暗中的策划，而最终的结果终于如她所愿。

    “绘里香，渡边先生来了。”

    听到管家爷爷的话，橘绘里香叹了口气，抓紧时间休整了一下，便来到了地下的会议室。那里正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此人正是渡边财团现在的实际掌控者，渡边直人。他是渡边进的侄子，也算是渡边枫的远房叔父。在渡边进身体欠佳之后，便一直想办法让他接手财团的相关事务，经历了这些年的磨难和两年前变革的机遇，如今他也算是彻底的走到了台前，成为了财团响当当的控制者——不，也许是更高的地位。两人见面之后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女皇陛下，前些日子比伦斯那边就给我发了不少的信息，现如今逼的有点紧了。”渡边直人微微皱了皱眉：“咱们要不要适当的回应一下？”

    “嗯，他们给你发的消息，我也看了一点…现在重要的是石油，只要石油的供给能够保证，我倒是不吝啬再在东线再增添兵力。”橘绘里香看向手里的屏幕：“不过我们现在要优先解决国内的问题，万事都要以稳定为第一要务，这一点一定要确切的告诉他们。”

    “那我就再承担一下压力好了。”渡边直人苦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恕我直言，我们的盟国在我们的国内问题上可算是尽心尽力，如果我们不能尽快给予回应，那么恐怕会暗生间隙。”

    “这我自然了解，如果没有他们的专一扶持，我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的这么安稳。前几年我们与御正的对抗几乎可以说是节节败退，如今再不做出对策，那么国际关系就会变得很糟糕了。”橘绘里香点了点头：“而且伦萨亚的钼矿也让我非常感兴趣，如果说比伦斯只是想让多伦得不到它的话，我的目的倒是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以现代化的眼光来看，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资源充足的国家。农业时代，只需要能够适宜耕作的土地便可以支撑一个国家，但是随着工业化的发展，煤炭，石油，钢铁，橡胶便成为了新的大量必须资源。然而这些物产的分布并不均匀，在很多国家甚至一点点也没有。但是想要工业化就必须获得这些，于是各个国家也用尽了浑身解数，购买，掠夺，而最重要的就是定向改造。这些物产的来源大多是自给自足的农业国，而这些国家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工业原料，自然也不会花大力气去生产它们，就算你搬空了他们的家底，也不可能多榨出几滴来。那么解决的方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当地的产业进行定向改造。原本种稻米的跑去种橡胶树，去下井挖矿，这样将劳动力从农业引向工业，这才让这个世界的工业原料变得充足了起来。

    而到了工业逐渐成熟，有色金属，稀土和其他的各类物产也变得越发重要。不过获取他们的方法依然大同小异，无论是怀柔的经济手段还是暴力的武装手段，总归是要让这些地区的民众老老实实的去从事资源生产工作，以此来满足工业国家的生产需求。不过就算如此，依然有很多资源的产量极度稀缺。没有这些资源就不可能发展某些产业，那么就要放弃发展再从外国购买相应的产品，这相当于在脖子上套上了绳索，任人宰割。没有人能放任这种关乎国家安全存亡的事情不管。然而这些物产的稀缺，使其只能满足少量的产业链，因此持有国不可能将其拱手让人，毕竟满足自己还有些不够。更何况就算够，也绝对没有理由去把他们送给自己的竞争对手，毕竟这可是一加一减的问题，很多情况哪怕是对方开了极高的价格，也要一口咬定，绝不让自己的垄断被中止。

    若是对于小国而言，这种情况也算是无可奈何。考虑到自己本身就不可能维持那么多产业链，买不到原料也影响不大，只管从外面进口加工后的商品就好。然而这样不但会让自身的经济高度依赖外部，而且还常会被以此要挟：如果不能满足大国的军事或是政治要求，那么就会遭到断供——其中很多甚至是本国产业的必须原料，这样一来他们也只能乖乖的成为那些大国的傀儡。

    小国就算了，但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一个大国能够容忍。而为了不让自己被别人扼住喉咙，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发动战争。

 第三卷第四十八章：绘里香革命

    由经济引发的战争，主体就是两个部分，消费端的抢占消费市场，还有生产端的控制原料和劳动力。这两者看似相距甚远，但其实是相辅相成的：你消费了我的东西，就不得不拿原料或者劳动力来换。当然这所谓的战争也不必要毁了对方的国家，让他们全变成自己的奴隶，说到底只要这些国家愿意而且能够稳定的向自己以让人满意的价格供应这些原材料便够了。为此只要建立亲近自己的政权，甚至是让他们愿意接受自由市场的逻辑把自己的东西拿出去卖，那便已经达成目标了。

    而在实践中，抱死垄断不让对方得到的行为也见得不多。毕竟大家都经历过世界大战，知道对方鱼死网破到底是个什么姿势。因此顶多也就是加个十倍价，再附加提出个七八个条款，大家眼皮跳跳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今天你坑坑我，明天我害害你，所谓的博弈不过如此。然而这只是自由市场时代的情况，到了如今的大脱钩时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所谓的脱钩时代，突出的就是一个不计代价。资源匮乏？人才短缺？没有历史基础？通通都不足以成为否决项，总之就是一个目标：建立起完全独立的产业链，绝对不受人所擎。而作为其头部的资源问题则成为了明面上最为焦灼的问题，就算世界上有，但是在别的国家手里，现在买的到，未来就不一定。这种情况绝对无法容忍，只有把控在自己手里才是安全的。

    因此在边界地区的摩擦也越发激烈，像在萨巴大陆，曾经只有隐藏而模糊的界限来圈定各国势力，现在则慢慢开始翻成了明面上的冲突。就像伦萨亚王国一样，国王还在哼哼着想着怎么和多伦多谈点油水出来，比伦斯支持的共和军就已经冲到宫殿去了。这些小国靠着骑墙来保全自己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假如不去主动战队，那么灭亡就指日可待。

    不过，就算再怎么扩张，这个世界上也是有着多个超级大国存在，想要真的掌控充足所需的资源，那还是难于登天。为此，一种措施是捏着鼻子继续与其他国家进行小规模的贸易，无论是原料还是商品；另一种措施，就是结成同盟，以此在有一定信誉的情况下进行物产交换。而在旸桑其他人还因为地理位置的局限性只考虑第一种措施的时候，还是公主的橘绘里香就已经预料到必然出现的第二种情况了。

    但是，在君主立宪制的旸桑，皇帝并没有什么实权，橘绘里香不可能有着自己势力来完成变革。那么她的选择就是暗中依靠渡边财团。事实上，直到今天渡边直人也没能搞明白，这位女皇陛下到底是怎么和那个电波系的侄女搞到一起去的。虽然是同一所大学，但是又不是同一个专业，按理来说那个油盐不进的渡边枫应该根本不会鸟她。更让他没搞懂的就是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又和渡边进攀上关系的，按他的印象，老爷子才不会搭理没有什么真实力的家伙。但是一切就在暗中这么发生了，而这也改变了旸桑的格局。

    不过，渡边直人也清楚，正是他自己也搞不懂的情况，才能骗过其他的财团。没有人对这个小偶像公主抱有什么警戒心，就算有人察觉到了她的行动，也只是认为渡边财团多了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然而就在最为混沌的时刻，这颗棋子却骤然发力，打破了皇室不站在台前的规矩，公开向民众宣告“浩荡皇权，肃清邪道，清明区直，天佑旸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了革命。箭头直指蔓延开来的邪教组织，但是实质则是向旸桑盘根错节的复杂政局。橘绘里香提出，应该由人民支配机器，而并非机器支配人民。科技带来的恶果，失业，贫穷与混沌都源于官僚与富豪的独霸。而为了改变早已腐朽的根基，必须洗清肮脏的法律，政治，议会体系，而以正义光明的皇权将其取而代之，让开明英武的旸桑女皇来引导大家。

    什么时代了，还在搞皇权这一套？想必大多数失败者死前都是这么想的。然而只是一瞬间，整个旸桑就都被橘绘里香和她身后的渡边财团洗礼了个遍，短短一年就有上千万人死于这场革命。更出乎意料的是，早就躺平的旸桑青年，竟然举着超级英雄的漫画冲上街头，迎接她这个引导未来之人。而橘绘里香也不负众望，清洗了资本贵族后，将社会福利提高了数个档次，一下子就让民众们感激戴德。女皇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空前地步。

    渡边财团在这一过程中同样也损伤惨重，但是能够成为旸桑的唯一霸主，对于活下的人来说就是值得的。同时，为了获取更多的帮助，他们还成功与比伦斯等国搭上了线，这些国家不但在革命期间起了重要作用，而且这也将对未来有着重要的帮助。

    “考虑到御正近年来的举动，无论是泛永恒洋同盟还是加拉顿协约国应该都不会在阿里什地区引发太激烈的冲突。接下来的重点将会放在东线上，务必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哦，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看来是该这么办。”橘绘里香笑着看向漂浮在空中的叠在一起的两个三角形：“那么拜托你拟定一下作战计划吧。”

    “明白，除此之外在球津地区的叛乱也已经平定。”投影闪耀着柔和的光芒：“忠诚检阅系统经过验证已经可以推广使用了。”

    “那真是太好了。”橘绘里香拍了拍手。

    见到这一幕，渡边直人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正长石”作为方解石的升级版，功能强大，而且拟人亲和度也变得高了起来，不过看着威严的女皇在与这诡异的东西如此亲昵的互动着，还是忍不住有些起鸡皮疙瘩。

    “那么就是这样。”橘绘里香看向渡边直人：“等到具体的方案出来，我们再一起确认一下吧。”

    “我没有异议。”渡边直人点了点头：“正长石的性能，我是信任的。”

    和女皇一项项的讨论着相应的事宜，渡边直人也慢慢抛去了那种不适感。毕竟只要能够前进，就算有些曲折又能怎样呢？

 第三卷第四十九章：同之道

    静谧的空间里，一位老者正久久的坐在那里。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雕塑一样，完美的融入到了意识空间的背景里。这等情景，无论是哪位神相使来看到，都会忍不住高呼赞叹。这种存在方式，简直就像是将自身变为了无尽意识的一部分一样，宽广，深邃，而无一丝偏斜。然而也必须要是同等温柔宽广的神相使，才能将自己的意识也接入到这片网络当中，与这位老者见上一面，这也使得这里一直保持着出奇的安宁。

    似是没有任何征兆一般，另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这片空间中。他有些轻车熟路的挥了挥手，向那老者打起了招呼。

    “阿德里安.帕瓦尔么…”老者点了点头，将平淡的目光移向了这位统一国际的领导者。

    “脉，好久不见了。”阿德里安.帕瓦尔笑着点了点头：“每一次和你谈话都让我受益匪浅，真是很期待见到你。”

    “并不是和我谈话让你受益匪浅，而是你内心中的缘已经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脉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如此，你才能看得到我，就是因为你已经接受了同之道。你也是，以利泽尔也是，大家都是。”

    “我曾经以为我与这种事情挂不上钩。”阿德里安.帕瓦尔向前走了几步：“我想建造的社会，不应该去对人们道德说教来让人们去互爱利他，而是藉由社会体制让他们自动的去执行对这个社会有利的行为。”

    “那是构建的方向，而不是构建的理由。尤其在这个时代里，理由才是最为重要的。”脉微微一笑：“恋人，家人，友人，你的爱是如何扩张到全人类的呢？”

    “那种事情谁知道呢，不如说只是水到渠成而已。不过要是你是在说这个时代的话，那还真是个很大的问题。”阿德里安.帕瓦尔摇了摇头：“每当我了解的越多一些，担忧就更甚几分，一旦我们最终失败，那么到底会面对的将是什么。”

    “假如说心怀恶念的话，那么即便是只言片语也足以成为杀人的利器；假如心怀善意的话，那么即便是手持核弹也叫成为造福人类的利器。”脉看向阿德里安.帕瓦尔：“但是迈出前进的步伐，这是没有任何人能阻挡的了的。我也对以利泽尔他们所做的一切表示担忧，不过这正是历史所趋。”

    “那么，即便是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那么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吗？”阿德里安.帕瓦尔问到：“或者说，其实这一切已经与你毫无干系了？”

    “正是如此，与其说我是同之道的原教旨主义者，不如说我正是原教旨本身。”脉微微一笑：“也许我曾经有过名字，也许有过很多名字，但如今早已被忘却。如今的我，正是人与人渴望相互依恋相互扶持的意志的聚合体。无数的同之道继承者存在过，又死去，而唯有这等意志依旧留存，让我像这样存在在这个世界里。”

    “原来如此，那么你就必然是人与人无法互相理解，却依然选择相信他人的产物。像以利泽尔这样的同之道继承者，反而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道路了。”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叹了口气：“他们渴望通过同之道的意识链接技术，制造一个人与人能够互相倾听彼此心意，将他人的悲伤与困苦视作自身的悲伤与困苦的世界。但这样一来，你所依托的名为‘承担风险’的土壤也就荡然无存，最终的结局也就是你本身的荡然无存。你将被自身所创造出的一切吞噬，那还真是悲伤至极。”

    “这并不悲伤，因为这正是我在无尽的历史中所追求的道之所在。对于你来说也是同样的，假如你自身的消亡能换取你梦想中的理想世界，你会对此踟蹰吗？”脉慈祥的说到：“我们生于这个世界，因此才会有通往更高的世界的梦想。然而也正是因为生于这个世界，才无法变成更高的世界的一部分。那是属于孩子们，属于未来的世界，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

    “所以你选择了信赖，因为你看到了曙光，对吗？”阿德里安.帕瓦尔点了点头：“你愿意信赖以利泽尔，愿意信赖未来，愿意将在同之道的无尽历史中积蓄的知识与技术全盘托出，将它们奉献到人类的发展上。就是因为你看到了希望，是这样的吗？”

    “这是我能看到的人类的最后的希望，除此之外，所有的结局都将背离我千古的愿景。一切知识，包括同之道的‘缘’，这些都应该成为人类未来的养分。”脉的眼神看向了远方：“‘知识传递会’，以利泽尔是这样称呼他的组织的吧。知识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力量，若是正确的使用，便能引来希望；错误的使用，便会引来绝望。然而通向未来，必须要有知识的存在。我信赖以利泽尔，信赖你们，信赖人类，因此才能信赖未来。为此愿意将这一切托付给这个世界。”

    “就算我与你的理想本质是不同的，那么你的看法也不会改变吗？真是被你的器量打败了。”阿德里安.帕瓦尔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你说的对，从我几十年的人生中积累起来的对他人的，对全人类，对未来的爱与信赖才是我如今奋斗的根源。知识传递会的力量，我会珍重的使用的，为了创造我心目中的那个闪亮的，充满希望的世界。”

    “即便是同一样事物，在不同的时代也会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外貌，而不同的事物，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却会呈现相同的表型。正因如此，必须时刻注意。”脉的表情罕见的变得严肃：“正如我所说，巨大的力量将在没有道的约束下，造成极大的破坏，那将会让一切归于虚无。”

    “你的同志们，有很多，甚至是与你一起奋战多年的杜惊蛰。从他们的身上，我完全看不到一点点同之道的印记与共鸣。那么他们是为何而战斗的呢？”脉轻轻摇了摇头：

    “我无法理解，这一切都只能交给活在当下的你们了。”

 第三卷第五十章：梅尔尼的局势

    “这次去御正交流感觉怎么样？”一位男子看着走进房间的高挑女子，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说是交流，但是毕竟大多数事情早在出发之前就决定好了，也没有太多商量的余地。”女子坐在座位上，随意的翻了翻桌子上的材料：“不过说真的啊，这次去临光市参观，还真是看到了很多好东西啊。”

    在座的两人，女子名为维拉.别连科娃，乃是梅尔尼首都诺加来堡的副市长。而一旁的男子名为卡济斯.帕克萨斯，是前者的秘书。此次维拉.别连科娃出访的目标是御正的汕海省临光市，这是一座在历史上始终以气候宜人和富裕而闻名的城市，也是诺加来堡的姊妹城市。而如今作为十个重点发展城市之一，临光市彻底的吸收整合了周边城市的产业链，将其固有的高端制造业发扬光大。参观这样一座城市，对于梅尔尼的发展显然有着重要的参考意义。

    当然，之所以组织了这次交流活动，一方面是因为两城结成友好城市八十周年，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御正现在正在准备筹划的结盟活动。同盟的名字其实已经定下，但是具体的事宜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确认。因此，维拉.别连科娃此去也颇有打探情报，来为未来做准备的意思。她将自己最重要的秘书留在了诺加来堡维持事务，而自己进行了一个月的考察访问，要是没有什么收获，那任凭谁都不会相信。

    “对了，我在御正时期的报告都交给市长了，你那里应该也有备份。”维拉.别连科娃问到：“他也没有说些什么？”

    “没有说太多。最近战事紧张，而且梅尔尼国内也不算安分，诺加来堡市内闹出了多起事件。”卡济斯.帕克萨斯摇了摇头：“菲德洛夫先生一直忙着手头的事情，他只是提了一下，把御正那边的事情都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嘿，还真是看重我，看来确实是忙不过来了。”维拉.别连科娃耸了耸肩：“我在那边也听到了不少的消息，听说又是那堆小年轻跑出来闹事了？”

    “是的，他们中有不少父母都是权势之人，所以也不敢用太过激的手段。而且毕竟这是在首都，也很担心造成不好的影响。”卡济斯.帕克萨斯叹了口气：“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但是还是抵不住这些家伙有一搭没一搭的乱来。看来在上面真正下定决心之前，这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了。”

    “哼，所以我说我讨厌这些小鬼，看到点什么事都想要插手胡搅一通。还真以为上街游游行，打几个人，再烧个房子，这国家变好了就成他们的功劳了？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很懂吗？”维拉.别连科娃冷笑一声：“明明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治理过国家，对各行各业一无所知，甚至都没有工作过。只不过是在象牙塔里靠着父母国家的钱读过几本破书，就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了。成天把几个外国稀罕词念在嘴边，自以为觉醒了的样子，这种叫做…什么来着？”

    “愤青。”卡济斯.帕克萨斯提示到。

    “对对，愤青，就是这个词。”维拉.别连科娃挠了挠头发：“不过说到底，这些小鬼根本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只要他们的家族坚决制止他们，就算他们不听话，我们也不会为此这么苦恼。”

    “究其根本，还是有些家族坚持暗中与中央作对，凡事都要给政策执行下绊子。如今我们与御正的合作，着实刺痛了不少人的神经。现在是梅尔尼的生死存亡关头，我们已经深陷战争这么多年，随着世界格局的变化，未来恐怕只会迎接更大的挑战。然而那些家族居然这种时候还在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与地位，是以为改朝换代之后，他们还能靠着这些接着逍遥吗？”维拉.别连科娃点了点桌子：“虽然我很支持与御正的结盟与合作，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我完全信任他们。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想要侵吞我们的资源，将它们转化为自己的力量。然而假如我们一直保持这样的内乱状态，不要说在正面战场取得胜利，就连背后盟友的压力都无法承受。”

    “所以，高层那里现在也准备要动手了吗？”卡济斯.帕克萨斯微微皱眉：“我近来也听到了一些相关的谣言，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误导对手。”

    “那就是高层的事情了，就算是我，也不想以太直接的方式来去与那些人对抗。”维拉.别连科娃微微一笑：“但是，我准备积极的去推进梅尔尼学习御正的很多政策。包括收容所，包括治安官，包括完全智能管理体系。”

    此话一出，顿时惊得卡济斯.帕克萨斯半天无法动弹。嘴上说什么不想太直接，但想要效仿的这些政策，却比釜底抽薪还要恐怖。假如真是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这样的发言，维拉.别连科娃恐怕马上就要变成集中暗杀的目标。

    “就…就算你这么说，但是梅尔尼和御正的国情可是不一样的。御正为了推行这些改革，可是花费了超过三十年时间，经历了无数的波折。”卡济斯.帕克萨斯小心翼翼的说到：“而梅尔尼虽然多次尝试过去进行改革，但是都因为解决不了国内集团的问题，一直无法推进。如今我国国势已经摇摇欲坠，若要短时间之内实施如此之多的改革，那恐怕会对整个社会产生毁灭性的影响。”

    “嗯，这个我当然也知道，所以自然也不会照搬御正的那一套。”维拉.别连科娃脸上的笑容依旧，但在卡济斯.帕克萨斯看来却有些诡异：“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悲观，看起来好像我们没有太多的办法，但是你以为与御正合作到了这种地步，高层是毫无准备的吗？”

    “那，那我就好好期待着了。”卡济斯.帕克萨斯苦笑了一声。

    “这一次去御正，我也找到机会去见奥莉希娅了。真是的，那个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任性，这样子可不行啊。”维拉.别连科娃轻轻叹了口气，从一旁拿起一盘葡萄：“假如一盆葡萄里有一颗坏掉了，那么很快，整盆都会完全腐败。”

    “也许坏掉并不是那颗葡萄的错误，但是为了整盆葡萄，就必须将其抛弃。”维拉.别连科娃抓起一颗丢进嘴里：“太过心慈手软，可是愚蠢至极的行为啊。”

 第三卷第五十一章：农度别冲突

    “求求大人，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酋长大人，饶了我们吧！放过我们吧！”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村落中心的广场中心，一个铁制的架子上面正捆绑着三个人，而架子的下面则堆满了晾干的柴火。广场四周密密麻麻的站着村民们，而在最高最阴凉的地方，几人正在那里端坐着。看着周围民众敬畏的神情，那里显然就是部落里的高层所在的位置，而最中心的，大概正是他们所说的酋长。面对他们的求饶，酋长根本不动声色，只是默默的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村民，还有在行刑处周围跳着奇怪舞蹈的几位巫者。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金腕表，酋长点了点头，看向了旁边的大巫师。大巫师也理解了酋长的意思，起身清了清嗓子。

    “我们米科卡氏族历经数百年战乱，依然能够不受侵袭，至今仍傲然屹立于此，这正是因为我们听从了努努神的教诲。努努神帮助它虔诚的教徒们通过祖先，通过地脉链接在一起，庇佑我们永恒的存续。”大巫师张开双手：“大酋长聆听努努神的旨意，并将它们传递给我们，赐予我们的智慧，指导着我们行动。正是有了这种力量，才维系了我们与赖以为生的土地的亲近，才维持了我们整个米科卡氏族井然有序的秩序。”

    “然而，总有一些人，企图破坏我们赖以生存的这种秩序。今日的这三人就是如此，他们企图勾结外人，出卖我们米科卡氏族！”大巫师厉声说道：“我们所有人都很清楚，努努神曾经告诫过我们，外族人乃是污浊与感染的化身，他们的阴谋将会摧毁米科卡氏族的一切。这三人正是如此，他们本来老实本分，依照祖先与神明铺设好的道路前进。然而在接触了这些邪恶的外族人之后，他们被堕落与腐化所污染，因此才做出这样肮脏之事。”

    “这已经触怒了努努神，而我们赖以生存的一切，都将被这种愤怒所摧毁，这是决定我们生死存亡的大事，绝对不可轻饶。”大巫师原地转了几圈：“现如今，他们已经被外族人带来的邪毒所侵蚀，无可救药。如果不尽快处理，还将这股不详之力扩散到其他人的身上，这必将危害整个米科卡氏族。除了努努神的神圣之火外，再也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将这一切终结。”

    “所以，准备仪式。让所有米科卡氏族的民众也要感受这净化之火的洗礼，切记努努神的教诲，万万不可背离神明所制定的规则！”

    随着一声令下，顿时乐器声音大作，而在大声哭喊的三人周围，一群身上画着奇特图案的巫师们跳起了舞蹈。在撒过一次香料与尘土后，仪式也到了最高潮的部分，几人将他们身下的柴火点燃，伴随着三人的尖叫与哀嚎，舞蹈与音乐也越发的激烈，烟雾笼罩了整个广场上空。慢慢的，挣扎与悲鸣都消失了，面对着几具残骸，似乎仪式还要继续下去…

    “这也太邪门了吧，老哥，你是从哪搞到的这视频的？”一位年轻眼镜男惊讶的问到：“你自己拍的吗？”

    “你他妈疯了吧，我去拍这种东西，怕不是连骨灰都被扬的找不到在哪。”年长一点的微胖男人瞪大了眼睛：“这是咱们的工程侦查机器人偷偷拍到的，你可别让那些当地人知道这东西，否则咱谁都别想整个回去。”

    “他们还真敢对咱们出手的吗？”眼镜男话是这么说，但是显然没什么底气：“说真的，这三个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啊？”

    “哼…具体不清楚，不过大体就是那么回事。”微胖男略一沉思：“私自跑出村外，然后和外人做了生意什么的。”

    “这就值得这么搞？”眼镜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按他们的教义，除了大酋长和大巫师，或是他们的指引，所有人都没有资格与外人接触，更何况是做生意。他们声称，这会让外面的邪风恶气摧毁米科卡氏族的命灵。”微胖男不屑的笑了笑：“就是封建迷信啦，山里面不都这样，无非就是想个法子圈着居民，省着他们都跑出去。要是没了人，这宗族老大还怎么做。”

    “虽然略有耳闻，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夸张。”眼镜男苦笑了一声：“这也太吓人了，我都想回御正了。”

    “嚱，年轻人能不能有点志气，你怕个什么劲，不冒冒险，怎么能出人头地呢？来农度别这一趟，回去你身上就有一层金了。”微胖男摇了摇头：“而且这地方其实很安全，他们作为地头蛇，对我们保护有加。你别看视频里这样，但是这酋长是真有点本事的。老实说，他们这村子放在周边，真的是发展的也不错的了，我们这边的矿场也没给他们少交保护费。总之关系是都打点好了。”

    正在说着的时候，车也抵达了矿场。看着忙碌的同事们，两人也很快的投入到了环境的适应中。因为前一段时间的政变波及到了这里，因此设施破坏情况很严重，为了尽快恢复这里的生产，一批专家带着设备加班加点的赶往了这个过来。看着周围的本地人卫兵们，除了感到一点点安心，更多的还是恐惧。

    “敌袭！敌袭！立刻回避难所！”

    听着警报声，众人立刻行动了起来。比起新人们的慌乱，老员工们显然是见怪不怪了，按照安排躲到避难所后，甚至还有人掏出了扑克，有说有笑的玩了起来。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也觉得有些不对了起来。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么久？”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忽然一声巨响在避难所的门口炸响，通过破碎的洞口，众人惊恐的看到，一支武器精良的军队正在那里盯着他们…

    ……

    ……

    “就算我们想要出兵农度别共和国，但那里刚刚发生了政权更迭，国际上对此态度极为不明朗。就算是新政权希望我们能协助，但是我们依然缺乏足够的理由去到旸桑本土的边缘。一旦引发争端，只能说得不偿失。”

    御正高层的会议室里，崔文顺正皱着眉头听着众人的发言。就在这时，手环微微一震，他低头一看，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七十一条御正人的命，这作为理由，足够吗？”

 第三卷第五十二章：贤者的会面

    “你好，很高兴能见到你，德尔沃先生。”麦克.布朗对着对面的男子伸出了右手：“能够在百忙当中参加我们纳克斯进步学会的讨论会，我对此感到很荣幸。”

    “哪里哪里，对于整个自由世界而言，纳克斯进步学会都是当之无愧的旗帜。”罗梅卢.德尔沃笑着将手握了上去：“能够在如此恶劣的政治经济局势下，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理想与信念，能够受邀与这样的组织交流，我倍感喜悦。”

    在长达近百年的历史中，纳克斯进步学会一直都依附于多伦王国的最高学府皇冠大学而存在，尽管也参与了很多的社会活动，并受到了各界的支持与关注，但本质还是一个学生组织。不过就在这十几年，随着社会动荡的加剧，越来越多的人将希望寄托在非官方的力量上，而纳克斯进步学会也借此机会挣脱了桎梏，脱胎成为了一个社会性的组织。而在其中，麦克.布朗自然功不可没，无论是学生时期还是如今成为了教授，他都始终心系学会的发展，为其提供了无数的帮助。

    “确实，正如你所说，现在的环境却是十分恶劣。人们实在是太过焦虑而混乱，很多人都彻底的抛弃了爱，和平与希望，抛弃了我们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美德。”麦克.布朗长叹一声：“他们已经不再对自己的同胞抱有仁爱之心，不再愿意信赖与包容。在很多人看来，只有暴力，强制与战争才是解决如今的诸多纠纷的唯一方法，这实在是让我感到难过。”

    “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可怕，他们也许对现状不满，而迫不及待想去用粗暴的方式改变这一切。但是他们完全忽略了，一旦我们赖以生存的秩序被摧毁，那么混乱将充斥整个世界。等到那时，他们才会真正体会到治安崩坏的痛苦与难以生存的绝望，也才会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而后悔。”罗梅卢.德尔沃摇了摇头：“大多数人缺乏远见，他们完全预想不到这些。我同意你们的看法，暴力的颠覆性的变革不可取，唯有保留现有体系进行的改革才是可持续的未来之路。尤其在国际关系上，我更是坚持这一点。”

    “你之前在通讯当中也曾说过，要尝试以一般社会公平体系的方式来改善国际关系。”麦克.布朗说到：“在世界大战随时都可能爆发的今天，只是这种可能性就已经足够诱人了。不过恕我直言，其中的很多内容都很模糊，所以还请你详细的说明一下。”

    “好吧，为了避免太多节外生枝的事情，我的公开发表确实刻意的回避了很多敏感性的内容，或许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够畅所欲言。”罗梅卢.德尔沃耸了耸肩：“总而言之，就像你认为我们可以通过包括税务和补贴等方式拯救如今摇摇欲坠的经济体系一样，我认为在新技术的支持下，这些软性手段可以做得更多更广，比如说，推进国际水平的公平，让各国能够和平的相处。”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名义上的地位最高的组织，就是世界联盟，但是同时我们也很清楚，它实际上并不具备什么强制力，甚至常常沦为各个大国的傀儡。这样一来，很多情况下，世界联盟不但不能以整个世界，整个人类的尺度去公正的解决问题，反而会成为大国侵吞利益的帮凶。而如今这个大脱钩时代的到来，则彻底将世界联盟作为博弈场的功能抹去，大概很快，它就连空壳都剩不下了。”罗梅卢.德尔沃摇了摇头：“而之所以造成这样的结果，毫无疑问是因为世界联盟只是一个无根之物。明明冠上了世界最高这样的名号，但却既没有实在的土地，也没有固有的人口，更没有完善的产业结构与资本基础。整个世界联盟的存在，都是依附于各国时不时就会拖欠的会费，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指望它与那些大国相对抗，在遇到事情的情况下硬气起来呢？”

    “坦率的说，这个世界并不公平，即便是从国家的层面上来讲也是如此。像多伦这样的国家，面积巨大人口众多，科技产业都极端发达，积累的资产与关系也极为深厚。反观很多小国，只不过是蜷缩于贫瘠的弹丸之地，人口少的可怜，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产业，更是没有什么国际底蕴与地位，甚至连自身的稳定都无法保持。”罗梅卢.德尔沃看向麦克.布朗：“庞大而富有，狭小而贫穷，这两者的实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而在外交博弈的时候，自然也毫无公平可言。很多情况下，两国出现了冲突，而强大的那方甚至不屑于坐上谈判桌，而是强制以武力和经济手段迫使对方屈服。坦率的说，这些大国单是存在，就足以将小国转化为产业链的一个环节，而使其彻底失去独立的可能。如此一来，这个世界只会越发的不公正，而彼此间的敌意也只会越发的加剧。”

    “我们都很清楚，这个世界所有的大国强国，都是倚仗着先天的优势，而在漫长历史中的无数场战争中被打造成型的。假如小国弱国们想要效仿这条道路，那么就必须发动战争来掠夺和开疆扩土并压制他们的对手，这显然是我们这些主张和平与秩序的人所不能接受的。”罗梅卢.德尔沃继续说到：“更何况，如今作为这个世界主导的大国们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制衡与约束，他们为了国力的强大而无休止的扩张自己的影响力，用自己在军事科技经济上的优势来谋取利益，以此拉大与其他国家的差距，进一步制造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和敌对。而正是在这种扩张与争夺之下，国际上的矛盾才会进一步的扩大，到了如今这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想要解决这种问题，就必须做到两点。第一，是制造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为了全人类而着想的新的国际组织，第二，是让这个组织有足够的实力与强制力去协调各个国家的关系。”罗梅卢.德尔沃打开了手边的屏幕：“而这，就需要我所说的一般社会公平体系的扩展运用了。”

 第三卷第五十三章：世界公平体系

    “抽肥补瘦，用再分配来达成全民的最低限保障，这便是一般社会公平体系的核心。而在如今这个以国家作为完整社会运行单元的世界，这种方式应该也是可以得到实施的。”罗梅卢.德尔沃点击着屏幕：“领土，物产，产业，技术，人力，资本，各个国家在这些领域的差异，都应该通过一个某一个体系得到弥补。这不只是简单的为了表面上的公平，更重要的是，它一方面将极大的削弱大国与强国的实力，从而将抑制他们对世界的支配力，另一方面，他们也会为最高组织——我暂且沿用世界联盟的名字提供足够的养料，确保其能履行全人类层次的正义与公平。”

    “比如，你在报告中所写的，要收取各个国家的存续税，也是基于这种理念吗？”麦克.布朗问到：“那么按照你的构想，到底应该怎样将其实施呢？”

    “这很好理解，我们为了确保社会公平，会去对富人们收取赠与税和遗产税。而这存续税，也正是这一理念在国家层面的扩展。各国公民是从他们的父辈和祖辈继承来的国家，既然如此，那么为了世界的公平，对这继承收取税金也是理所应当的。”罗梅卢.德尔沃向麦克.布朗展示了一个模型：“资产，技术，人口等，相对来说解释起来会比较复杂，那么就先以最好理解的领土问题来做个示范。我们可以给出一个简单的初步模型：面积在十万平方公里以下的国家，无需向世界联盟交付土地；十万到一百万之间的部分，划分百分之十给世界联盟；一百万到五百万的部分，划分百分之二十；五百万以上的部分，划分百分之五十。存续税每三十年收取一次，领土外的其余的产业，资本，技术等也有相应的划分方法，不过因为比较复杂，就不在这里赘述了。总之，让大国变得更小，让富国变得更穷，而将这部分的力量转化为世界联盟的养料，这是和平的推进世界公平的最好方法。”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大胆而富有创造力的想法，但是我认为这实在是太过难以实现。”麦克.布朗笑着摇了摇头：“尤其是对于大国而言，我并不认为他们会愿意向世界联盟割让自己的领土，或是将自己的资源和命脉产业转让给世界联盟，或是交由其托管。而只要不能获得这些大国的支持，整个计划就完全无法开始。”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来找纳克斯进步学会的原因，我认为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是完全一致的。你们所主张的社会公平控制，同样也是需要让那些富人做出让步，出让部分的权力和利润给中产，平民，甚至是那些一无所有的流浪汉。而在这一过程中，这些富人的财富只会受到损失，而并没有任何的利益。”罗梅卢.德尔沃笑着说到：“但是我们相信话语的力量，相信爱与信念，不是吗？我们应当合作，唤醒人们心中的平等观念，唤醒他们彼此之间互相信赖和互相帮助的愿望。只有这样，这个彼此敌视的大脱钩时代才会终结，我们才会迈向一个共同走向繁荣的未来。”

    “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既然要建立这样一个具有实体的世界联盟，那么就必须要有人来管理它。”麦克.布朗的笑容略微有些不自然：“那么应当由谁来管理，才能让人们信服呢？我们必须确保它是为了全人类的利益而运行，而不会有所偏私，从而回到被大国支配的老路上。”

    “这一点，我与纳克斯进步学会也是抱有相同的想法的。科技的进步，足以让我们有着构建更加完善的体系的可能，和其中的核心便是智能系统。如今，世界各国已经将ai与机器人大量的应用于管理，评估，司法，税务等社会系统中。”罗梅卢.德尔沃更换了屏幕里的内容：“而智能系统在这些领域应用，减少了欺瞒，勾结，贪污，贿赂等问题，极大的提升了公平性。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不妨对其更加信赖，由ai来管理新生的世界联盟，从而将人类引导向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德尔沃先生，我想你可能是有些误解。尽管我们纳克斯进步学会支持使用新技术，来改善社会的现状，但这绝对不意味着，我们希望用它来取代人类，自行做出决策，甚至支配世界的运行。”麦克.布朗摇了摇头：“暂且不提人工智能可能出现的失灵或被恶意操纵，从而毁灭这个世界的可能性，单单是这种无机物居于高位的事实，就让人毛骨悚然。它们并不是有血有肉的人类，根本无法体会到人类该有的喜怒哀乐，自然也就不会有着什么同理心。它无法真正理解人类的爱与希望，若是让它来指挥人类，那将是一场噩梦。”

    “但是所谓的国家治理，已经越发被证明并非是那种玄而又玄的巫术，而是一种科学不是吗？生产调节也好，治安控制也好，福利分配也好，都是可以通过极为数学的方法，来取得最优解的。”罗梅卢.德尔沃耸了耸肩：“事实上，即便是教师或者心理咨询师这样传统意义上被认为极端‘人’的职业，都已经开始大量被ai取代。很多国家很早以前就用ai来指导政府工作，如今又进行了用ai来取代公务员和企业管理者的尝试，这些都获得了成功。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放下偏见，对这一发展方式抱有更多期待呢？”

    “基于某一体系的而做出的管理，和引导人类的未来，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就像我们在这里的讨论与争执，这是基于对全人类的爱，ai是不可能从这里出发，来进行思考的。ai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寂寞，感受不到我们所能感受到的一切，它们根本无法设身处地的为人类考虑，不可能真的理解人类想要的是什么，更不可能理解我们发展社会到底是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目的，自然也就无法创造一个充满爱的未来。”麦克.布朗叹了口气：“虽然很遗憾，但是我还是必须说，我们之间的意见有着不可调和的冲突。我们纳克斯进步学会所希望的是，能在科技进步的同时，守护我们一切宝贵的东西，包括我们的家庭，我们的国家，还有我们的社会结构与关系，一直以来带给我们幸福的秩序。非常抱歉，我不能支持你在我们的讨论会上公开宣讲。”

    送走了来客后，麦克.布朗有些惆怅的揉了揉脑袋，突然开口向秘书问到：

    “刚才的…德尔夫先生，他是哪个大学的教授来着？”

    罗梅卢.德尔沃走出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辐光星，他眯起了眼睛，脑中一股电流闪过：

    “我见到了麦克.布朗，不过看样子，他似乎和人类保护学会并没有什么瓜葛。”

    “不能只根据一时的观测得出结论，还需要更多的情报。还有，你其实没有必要亲自出马的。”女子的声音清脆而优雅：

    “注意安全啊，调率先生。”

 第三卷第五十四章：阿里什的祸乱

    阿里什地区，这片土地虽然饱经磨难，但在长达数千年的时间里都是阿里什人的乐土。他们在这片并不肥沃的土地上耕作收获，发展航运商业，成为了诸多古代文明中闪耀的一颗。而随着近代的到来，阿里什地区也并没有落下。毗邻近代工业文明的发源地，阿里什地区也逐步的成长，走在了近代化的道路上。不过在现在说起阿里什地区，最著名的还是这个地区的石油资源，在被勘探出的易开采石油中，竟然有一半分布在这个地区。

    石油作为工业时代最重要的资源之一，不但可以作为燃料，更重要的是其化工价值。不夸张的说，这个世界上八成的工业产品，都或多或少的建立在石油的基础上。尽管现在各国都在研究通过其他方法去取代石油，尤其是通过清洁能源和可再生合成技术，但这些很大程度上都要依赖耕地来达成。考虑到世界上每年的石油产量与粮食产量相仿，再考虑到如今常年饥荒的背景，这显然毕竟不足以真正撼动石油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

    而阿里什地区则靠着巨大的石油储备，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地区之一。为了控制这片区域，各国无所不用其极。贿赂，收买，暗杀，颠覆，挑拨，偷袭，就是为了让这里的石油可以按照自己的期望进行产出和销售。而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的工业国家对于这种行为都是默许的，只有阿里什地区政权的腰杆挺不起来，在世界石油市场上的话语权才够弱，才会没有胆量去减产抬价。而每当油价降低一分半点，换到工业产品的成本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削减，产生的利润也不言而喻。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没有人敢真的在这个地区挑起破坏性的战乱，即便是最为疯狂的时代。暂且不提妄图控制这片地区会成为世界公敌的问题，单是战争的过程中造成的石油产出中断，就足以让世界各国暴怒了。因此这里一直保持微妙的平衡，地方的首领听从发达国家的安排进行产出，发达国家也不吝啬的掏出金钱来进行购买，而首领便可以用这些金钱去在市场上扫清货架。随着国际局势的变化，这一情况会稍有波动，但却万变不离其宗。不过这一平衡，终于在近些年被打破了。

    要说平衡破碎的直接原因，显然是伽罗的解体。原本每年也都有很多难民从各地涌入富裕的阿里什地区，成为一名吃苦力的劳工。他们虽然在阿里什地区地位很低，但是好歹能吃饱饭，而阿里什人也愿意收留这些外来者充当劳动力。但伽罗的大饥饿导致的动荡不但破坏了本国的格局，还导致周边国家的情况也一同崩溃。就这样，来自伽罗，宝珠半岛，北萨巴甚至是南阿巴克地区的难民同时涌入阿里什地区，这个人数甚至超过了本土人口的一半。

    单是如此，还不足以产生毁灭性的破坏，对待难民的态度，才是灾祸最直接的原因。阿里什地区虽然富裕，但是并不发达，一直以来都是倚仗外国商品，而本国的工业始终未能建立。在这种情况下，不止一位首领认为自己能够靠这些外来户做些什么，因此不但没有意识到危机，反而敞开大门收纳了这些难民。在过往的日子中，阿里什人高人一等，而难民们要老老实实的听从他们的话，这样阿里什地区的秩序一直很稳定。如今他们依然想故技重施，然而难民的数量一超过阈值，就完全失去了控制，甚至部分同民族的难民们还集结在了一起形成了组织。这彻底让本地区的势力发生了颠覆。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邪教组织的侵入。无论是红月灾星还是美妙天堂，都在这一区域生根发芽，造成了巨大的混乱。数亿难民的横冲直撞让整片地区的秩序彻底崩坏，油井燃烧，管道断裂，港湾爆炸，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食物的地方，只要见到机会就去掠夺。而这一切的直接结果，就是堆积如山的尸体，饥肠辘辘的孩童费力的啃食着已经变成腊肉的人腿，这又引发了次生的瘟疫。

    面对这种情况，一半的阿里什政府已经失去了对自己国家的控制权。首领与富豪们尽管再恋恋不舍，也不得不逃离开自己的土地，奔向安全的发达国家后方。而这些发达国家自然也不愿意给他们好脸色：我扶持你是为了稳定的获得石油，结果现在石油断供，你怎么还有脸跑过来呢？看着减产了五分之一的阿里什地区，诸多国家也终于不再袖手旁观，他们成建制的军队开始涌入阿里什地区，接管这一切残破的局面。

    “真是比想象中还要惨烈的多的情况啊，也不知道我们要花费多大的力气才能稳定住局势。如今可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啊。”一位多伦的军官从舰船上远远眺望着远远飘起的硝烟，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算再麻烦，我们也得去控制它，伙计。我们可不能相信自己忽悠民众的那一套。”格鲁伯的军官从旁边走过来：“如今已经不是资本主义时代了，石油就是石油，钢铁就是钢铁，不论多少钢铁都绝对不会等价于石油，金钱更是毫无意义。我们除了稳定的将这些物产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也正是如此，我相比于这些难民，更担心泛永恒洋同盟的那些混蛋。他们才是这场争夺中，真正可能去威胁我们的敌人。”多伦军官皱了皱眉：“难民们就算取得了武器，也就不过是一群野兽而已，泛永恒洋同盟要是封锁了海岸线，那就彻底要靠战争来解决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先去处理难民的问题。”格鲁伯军官叹了口气：“恢复秩序，让石油能够正常为文明世界所用，这才是关键所在。”

    “阿里什人不事劳动，却靠着石油赚的盆满钵满，这种扭曲的秩序也该结束了。”多伦军官突然笑了笑：“不过这里的这么多人，单纯杀掉烧了，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要知道，我们每天都能搞到数以万计的尸体，你们单鲁族人是不是有更高效而又富有回收性的策略？”

    “别开这种玩笑，伙计。”格鲁伯军官皱眉摇了摇头：“还有不少阿里什国家依然保持稳定，并紧盯着我们的行动。”

    “不去争取他们，而是随意将其触怒，这可是愚蠢的行为。”

 第三卷第五十五章：贝尔纳多的忧愁

    这是一处有些诡异的空间。整洁明亮的庞大房间里，摆满了无数巨大的书架，而书架里也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各式图书。似乎是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待在书架里，有一部分书籍竟然正在天空中缓慢的飞行着。宋雪莲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空间，但是每一次亲临现场，都忍不住赞叹几声。用力的在封皮上敲击了几下，感受着震动带来的痛感，宋雪莲随意的抽出一本书，打开看了两眼，顿时皱起了眉。

    “没什么意思，对吧。”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了过来：“毕竟是七流作家写出的作品，情节俗套，人物性格模糊而不讨喜，节奏混乱，支线与主线也弄得一塌糊涂，让人无法代入，根本毫无爽感可言。像这样的作品，可不会有人喜欢看。”

    “贝尔纳多，在这里每次都会见到你，…你不会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吧？”宋雪莲无奈的笑了笑。

    “这是我的空间，我…不喜欢到别的地方去。”贝尔纳多.马向前走了几步，从对面的那个书架上拿下来了一本书：“要来看看这一本吗，虽然也和那一本差的不是很多。”

    宋雪莲随意的翻阅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内容上虽然相差不大，但是笔力截然不同。虽然我本人并不对文学有什么太多的了解，不过从直观上，这一本确实有一种让人看了还想再看的感觉。”

    “这是你自己的感觉吗？”贝尔纳多.马问到。

    “嗯，是这样啦。”宋雪莲挠了挠脸颊：“毕竟我也没怎么读过书，所以也只算能下自己的结论而已。”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只能下自己的结论，没有人能替别人发表看法。”贝尔纳多.马摇了摇头：“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去研究人们是如何去看待书的，也算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书的潮流吗？”宋雪莲笑着点了点头：“确实，这本身就是时代的一个剪影。”

    “读书，与这个世界的诸多行为一样，不只有一种意义。直接而最功利的意义，那就是从中获取知识。有人说，读书使人眼界开阔，这大概也算是接近这一意义的吧。读书就像是经历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人生，阅读不同的历史，阅读不同的国度，阅读不同的阶层。在这一过程中，最让人喜悦的便是发现了‘理性的差异’，每一点点的异，都代表着自己的眼界开阔了几分，意味着自己的知识与想象力得到了增长。”贝尔纳多.马闭上了眼睛：“寻求‘异’的人大有人在，但是，也有另一种相反的意义，那便是寻求‘同’，换句话说，就是获得‘感性的认同’。”

    “寻求感性的认同，那就意味要从书中寻求到和自己一样的地方。寻求相同的梦想，寻求相同的快乐，寻求相同的愤怒，寻求相同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贝尔纳多.马继续说到：“这就是将书中的一切投影到自己的世界上，而又藉由这一切来寻找自己的归属感。所谓感性是联通时间的桥梁，每当看到书中与自己有相同的看法，相同的感情，相同的祈愿时，便仿佛在与人隔着时空交谈，感受到自己在无尽中也并不孤独。”

    “无论异也好，同也好，本身作为读书的意义，两者同等的有价值，并且往往彼此交互相连。一面接受着差异的滋养，领悟世界之大；一面体会着认同的温存，感慨真情永存。”贝尔纳多.马突然叹了口气：“然而到底是什么时候，人们开始一味的追求‘同’，而不再接受‘异’，甚至对其感到恐惧了呢？他们不再在意书中宿存意义的完整性，而是一味的沉浸于碎片中，一旦感受到了作者所透露出的一点‘异’，便迫不及待的去嘲讽，去指责，去咒骂，认定这书因为存在的‘异’，而完全失去了价值，甚至成为了毒物。”

    “我想，对于这些人而言，读书已经变成了他们情感的真正来源吧。通过与主角共鸣或者其他方法，他们从书中获得荣誉感，安全感，成就感，自信，尊严。”贝尔纳多.马看向宋雪莲：“不再是从现实中，而是从虚拟的世界中，获得情感。现实与虚假的界限已经完全被他们自己所摧毁了。”

    “‘进得去，出的来’，我小时候的国文教师，是这么教我读书的。先看剧情，再品情感，最后再悟境界，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读了一本书。不过对于那些人而言，他们一照面就扑了进去，然而就再也没能出来。”宋雪莲停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或许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出来。用虚拟世界中的感受覆盖现实世界的感受，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目的。他们要用虚拟中获得不了的爱与幸福，填补内心的空洞。”

    “所谓的现实，并不值得留恋。在那里，人们无时无刻不感到孤独，总是惧怕自己与他人不同，时刻担忧着因为被社会抛弃而走向毁灭。永远咒骂着，绝望着，诅咒着世界的一切。”贝尔纳多.马摸了摸书架：“在这样的世界里，理性被感性所吞噬，自由意志亦被完全抹消，人的智慧消失殆尽，变成野兽。在这个物质的世界里，除了虚无，别的什么也不存在。”

    “放轻松点，贝尔纳多。所以我们才要努力奋斗，将幸福平等的带给每一个人。”宋雪莲摊了摊手：“我们会看到那一天的，柔和的满足感降临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让他们再也不必生活与生存的恐惧中，我们会看到那一天的。”

    “希望如此吧，我期待着那一天。到了那一天，我也不必再为这世界的一切而痛苦烦恼，可以获得那平等的幸福。”贝尔纳多.马接过宋雪莲手里的第二本书：“顺带一提，这本书是二十年前由ai完成的。虽然水平一般，还是也获得了不少好评。”

    “这个世界上仅仅记录在案的书籍，就有超过三亿本，而这个数字每一天都在以飞速增加。”贝尔纳多.马又拿过她手里的第一本书：“优秀杰出的作品要多少有多少，像这样的无名而又缺乏才能的作家，想要从忙碌的人群中拿到哪怕十个点击量，又怎么可能呢？”

    “想从真实的世界中获取幸福，这是奢侈到不能再奢侈的事情。除了用尽一切手段取悦自己，我们计无所出。”

 第三卷第五十六章：知识传递技术的发展

    有些昏暗的灯光之下，叶冉冉正在认真的读着书，时不时还拿出草纸画上几笔。似乎又遇到了什么困难，她伸出手，然而却没有再抓到任何一张纸。看着空荡荡的盒子，叶冉冉忍不住叹了口气。

    “来，给你一点。”卡尔.费舍尔从她的身后出现，将一摞草纸递给了她。

    “谢谢。”感受着纸张的粗糙，叶冉冉微微皱了皱眉：“这段时间，纸张还真是短缺啊。”

    “毕竟缺水有点严重，本来中萨巴就干旱，只有农业的时候，倒还是勉强能应付，一旦要发展工业，问题立刻就出来了，现在各地的地下水位都崩的很严重。”卡尔.费舍尔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水利工程也修了不少，但是还是不能完全解决问题。要搞农业也是以粮食为主，纸浆一直都供应不上，也就是能搞些秸秆纸罢了。”

    “我们这边苦一点倒是无所谓，我前一段时间也去我们的集中学校看过，那边进行了大力扶持，资源倒还是蛮充足的。”叶冉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书籍的供应管够，网络教育的水准也很高，而且vr教育和人工智能辅助也开始应用了，真是下了大血本啊。”

    “那是自然，这些孩子没怎么沾染上旧时代肮脏的风气，从小就进行社会化的集中抚养，他们可是统一国际的未来。”说着，卡尔.费舍尔看了看叶冉冉手头的书，突然皱起了眉：“电气工程…喂，你好歹也是生产中枢的一员，想要什么知识直接用知识传递技术获得不就好了？”

    “别说那种蠢话，知识传递技术可不是那么随便的，要是本身没有一点基础的话，那么传输起来将会非常吃力。”叶冉冉摇了摇头：“而且我并不想所有的东西都靠那个系统，偶尔还是想要自己学些什么的，尤其是这个。”

    正如叶冉冉所说，知识传递技术到了现在，还是并称不上尽善尽美的，毕竟人脑的很大特点就是不具备一致性，并非批量生产的量产货。就算是不同平台上的游戏，想要进行移植，都需要相当巨大的工程，更何况是复杂的人脑。打过篮球的人都清楚，当一个人体力下降的时候，再去罚篮，便很容易用力过小或是过猛，这就是自己的大脑使用了过去的经验而造成的误判。自己的经验如此，他人的就更是这样，即便是植入了顶尖运动员的知识和记忆，普通人也不会变得擅长运动，甚至一开始会导致无法行走，这就是因为这些经验并无法与自己孱弱的身体相匹配。

    虽然说知识传递技术确实是毫无疑问的黑科技，使用神相技术的它到现在依然未能探明原理，但在这些方面却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可能对一个连飞机的驾驶舱都没见过的人传递有关于飞机驾驶的知识，这是绝对的铁则。事实上，如果眼前有一个新型号的飞机，那么对于老飞行员进行知识传递的难度要远低于一个零经验的学员，这就是原有知识结构带来的巨大差距。

    最初期的知识传递技术只能在神相使之间传播，而且内容也很简单，不如说是神相喊话筒更为合理。而在诸多神相工程师的努力下，配合现有的脑科学和数据科学的知识，这一情况也极大地得以改善。现如今，最为广泛应用的就是分步联合式知识传递技术。像一个从未接触过飞机的老农，要先传输给他什么是飞机，飞机的用途，乘坐飞机的体验，再传输给他飞机驾驶的基本参数，规则和原理，最后结合机型进行具体驾驶体验记忆细节的传输。而在这些的过程中，还要让他们去实际接触飞机和模拟驾驶。这样一来，即便是从未见过飞机的人，也能在一个月左右成为一位还算凑合的驾驶员，虽然绝大多数飞机早就是无人驾驶的，并不需要驾驶员的存在。

    然而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任何一个完整的，能适应绝大多数人的分步联合式知识传递技术都需要惊人的消耗和大量的试验，目前只有核心技术工人的知识传递系统基本完善。而在其他的领域，先自行巩固基础，再去从每一次的粗放知识传递中吸取些微的知识，才是最常见的做法。

    “冉冉说的没错，你这家伙，有时间到处乱逛，不如多去学点什么。”萝拉.罗贝尔一拳捶在卡尔.费舍尔头上：“你总不会以为自己未来的工作，就是打打杀杀了吧。”

    “痛痛痛…”卡尔.费舍尔捂着自己的脑袋。

    “不过冉冉，你说‘尤其是这个’，是有什么原因的吗？”萝拉.罗贝尔饶有兴致的看向叶冉冉。

    “嗯，我曾经在御正做黑工的时候当过电工，不过那时只是学徒技工，现在想要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理。”叶冉冉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到：“萝拉，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题？你先问吧。”萝拉.罗贝尔笑着说到。

    “我的家乡是御正的一个很落后贫穷的小城镇，那里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很萧条了，而在我前往加巴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叶冉冉边回忆边说着：“然而即便如此，那里很多的生活条件，依然比起如今的中萨巴要强得多。”

    “中萨巴联盟建立已经有八年了，我们以最高的速度清除了饥荒与战乱，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然而为了确保科技体系的建立，民生状态却一直停滞于此不前。甚至在少数地区，还不如南萨巴建立以前。”叶冉冉摇了摇头：“我们将一切可以使用的资源都投入到了工业链的完善中，而并没有将它们用于改善生活。毫无疑问，绝大多数居民在我们到来以前都在生死线上挣扎，如今起码能大体保证温饱，因此他们并没有太多怨言。但是即便如此，依然有着不少人蠢蠢欲动，他们不满足现状，想要提升自己的生活水平。虽然有社会安定系统的支持，但这种情绪依然还在蔓延。”

    “中萨巴地区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落后的地区之一，尚且有这种情况。而我们要将我们的火种传递到全世界，必然会对如今生产分配的格局进行改变。”叶冉冉迷茫的看向萝拉.罗贝尔：

    “这样的话，在更多更发达的地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第三卷第五十七章：未来的光明

    听了叶冉冉的问题，萝拉.罗贝尔轻轻拍了拍手笑了起来。她在空中握了握拳头，一个世界地图的虚影便出现在了空中。

    “我曾经听过一个有趣的言论：自我以下达尔文，自我以上挂路灯。这个世界有一百多亿人，他们身处不同的国家城市，在经济体系中处于不同的阶层地位，因而他们生活水准各自不同，这也引导了其选择与行动。”萝拉.罗贝尔分离出来经济图层：“而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政治体系中，绝大多数人做出的都一定是最优选择，换句话说是符合其身份的。但这并不一定是对其有利的选择，很多情况下会损害其本身的利益，但在各种选项中，预期的收益是最高的。也就是说，他们在两害之中选择了较轻的那个，而之所以支持某一个体系或者政策，就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而在中萨巴也正是如此，在我们到来之前，这里虽然充斥着贫穷饥饿与死亡，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并没有比维持现状更加优秀的选择。对于很多人而言，与其守着耕地忍受着经常到来的极端气候和植物瘟疫，倒不如到贫民窟去碰碰运气。”萝拉.罗贝尔看向两人：“而我们也是靠着社会安定装置来让他们相信我们，从而走入了设计好的另一条道路，以此才能改变了过去的命运。事实上，所有的稳定的社会状态都是处在不幸值的谷底，而两侧就是不幸值的高峰。只有被逼到无奈的那些人才会去攀爬这些高峰，有些人死在了中途，有些人找到了更加幸福的深谷，而还有一些人见到的只是蜿蜒不绝的不幸的高原。”

    “在历史上，即便是最为不公与苦楚的时代，前去反抗秩序的人也不会超过十分之一。只要百分之一的人主动去翻越山峰，往往就会造成极大的变动，这一般是在产业革命和大灾难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而为了保障自身的统治稳定和持续得利，上位者们一般会做出两种措施，即挖低谷底和拔高山峰，从而将稍显平坦的盆地塑造成为一个深坑。”萝拉.罗贝尔在地图上一划：“所谓的挖低谷底，指的就是给民众做出利益的让渡，起码不要让他们轻易丧失活下去的信心，而拔高山峰，则是制定出法律和规则，并对企图破坏秩序者予以惩罚。如此一来，生成的凹槽便能轻易将人困在其中。”

    “而在挖低谷底的过程中，最着重照顾的便是军人，警察，公务员等军政统治体系，以确保即便社会中的部分成员反抗时，也能确保暴力机器的稳定，从而给忤逆者降下制裁，也算是拔高了山峰。”萝拉.罗贝尔微微一笑：“不过到了后工业时代，技术人员和科研人员，也有着与这些行政人员同等的统战价值，尽可能的予以他们更多利益，以此减少他们的不满，也是非常重要的。”

    “如此一来，便会将整个社会群体划分为核心部分与非核心部分。既然想要给核心部分更多的利益，那就必须采取相应的措施。一种方法，是改变内部的分配，比如将部分利益从非军政界转向军政界，这就是一种常见的提升社会稳定性的措施。”萝拉.罗贝尔继续说到：“而另一种方法，便是从外界获得。最为常见的方法，就是强制低价的购入外国的原料与商品，而将本国的原料和商品高价的售出，以此来将利润留在自己的手里。”

    “这么一听，说来说去，不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嘛。”卡尔.费舍尔摊了摊手：“简简单单的提升生产力，不就能够产生更多的利益了吗？再怎么分配，都很方便了吧。”

    “我说你这家伙，听了这么半天，到底都听了些什么啊。产生更多利益这件事谁都做得到，但是更重要的是，依靠利益分配，去维系一个稳固，而对自己有利的秩序。换句话说，重要的是为谁而劳动。”叶冉冉白了他一眼：“‘跟着我的秩序走，那么你将获得更多利益，但要是脱离了这个体系领导者换成别人，你就会受到损失’，只有这样，才会让想要控制的目标老老实实听命与你。毕竟将劳动成果放在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人的手里，远比完全不生产还要危险。”

    “就是这样，归根结底，目的在于形成对自己忠诚的劳动者群体，以此将社会资料控制在手中。而在一些历史时期，全体的公民都有成为劳动者的潜力和必要，因此甚至诞生了对于全体劳动者进行保护的国家方针。”萝拉.罗贝尔点了点头：“而在发达国家——尤其是富裕城市，劳动者们将会被统治者更明显的使用政策收买，获得更高的薪资，更强的福利待遇，从而在经济上歧视其他地区。而如此一来，便会得到一批更加忠诚的拥护者，他们也可以叫做劳动者贵族。”

    “唔…似乎以前也听过云鹭姐讲类似的知识。不过到了今天，所谓的全体公民都作为劳动者和保护对象的情况，似乎越来越罕见了。”叶冉冉若有所思的说到：“随着失业率攀升到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劳动者与失业者的鸿沟便越来越大，所谓的劳动者贵族的圈子越缩越紧，阶层也越发难以逾越。”

    “正是如此。在社会发展欣欣向荣的时候，为了达成妥协，一个地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生活水平都会集体拔高，即便是非劳动者的那部分，也会受到相应的改善。因此便会制造出一个名为利益共同体的假象，以此来达成内部的团结和安全的确保。”萝拉.罗贝尔看向窗外：“但一旦繁荣破灭，陷入紧张当中，这种优雅也将荡然无存。对国家发展没有直接价值的弱者不但不会受到保护，反而沦为厌恶和迫害的对象。而越来越多的人，正在加入这一群体，即便是在最富裕的国家的最发达的地区，依然有无数人在生死线上挣扎。”

    “我们常说人与人生而平等，但实际上绝非如此。多伦贵族区生下的孩子与北萨巴贫民窟生下的孩子，从一开始就截然不同。前者甚至只要吃着补助金，就可以获得远超后者辛苦劳动一生的生活水平。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现状。”萝拉.罗贝尔轻叹一声：“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正在从谷底被排挤出来，爬在不幸的高峰上，我们的机会也在到来。失道者寡助，只要将那些当权者和知识垄断者摧毁，我们就将迎来光明的未来。知识传递技术，正是为了这一刻而准备的。”

    “然而即便如此，依然有着无数人沉湎于过去的民族，国家，和宗教的概念当中，而不愿接受基于全人类的解放。所以我们也许不得不与他们为敌——也许是一亿人，也许是十亿人。这毫无疑问会是一个极端巨大的挑战。”萝拉.罗贝尔的表情变得严肃：

    “所以我们必须坚定信念，明白自己到底为谁而战，某些人，现在的人类，或是人类的文明与历史。”

 第三卷第五十八章：超越人的极限

    “非常好，那么接下来请切换下一样。”

    一个中年男子正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不停的拿起和放下手里的东西。乍一看，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但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既没有手臂也没有两腿。正支撑着他的躯干自由行动的，则是四个机械附肢。而男人的右臂也并非五指构造，而是一组机械手和一套木工工具。而在房间另一侧的架子上，正摆着一堆各式各样的替换零件。

    “那么，接下来进行切割工作吧。”声音再次传了进来。

    “好的。”

    男子点了点头，眉头微皱，集中了注意力。只见他用机械手拿起一个小木块，而各个工具也开始疯狂的运作，只是短短的一分钟，一个活灵活现的木雕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李富得先生还真的是适应力很强啊。”一名研究员赞叹的点了点头：“无论是哪一个模块都能快速的运用，而且衔接起来的时间也很短。”

    “不要单看个人的情况，要看整体。”宋雪柳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优化之后，操作的难度降低了，所有试验者的结果都好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不同人的成绩差距也变小了。”

    “宋教授！”见到他来了，研究员们连忙凑了上来：“您来看看这次的数据。”

    宋雪柳接过他手里的屏幕，边确认里面的数据边观看眼前的试验。如今他升任为教授之后，也担任了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与之前的项目有些不同的是，这次的项目更倾向于人机结合，而且内容也更有幻想感。

    自古以来，人们就幻想着自己能够飞上九天揽月，一直以来都在不懈的制造各种发明来帮助自己圆梦。然而一直到了工业革命后的一段时间，才慢慢的将其真正的制作出来。然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无外乎是沉重而富含包裹感的巨大容器，实在少了几分在蓝天中翱翔的飘逸感。为此，人们不惜使用了包括跳伞和翼装飞行的方式，来冒着危险体验狂风呼啸的感觉。

    回顾历史，人们最初尝试飞行的方法，就是模仿鸟儿。在手臂上装上巨大的翅膀，尝试从高处挥舞着它从而飞行而起。虽然在古代，这毫无疑问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随着现代科技的进步，这似乎有了转机。无论是轻量化材料还是高密度的能量储存，似乎都等待着人们向天空中自由的飞去。不过想要达成这一目标，还有一个重要的要求，那就是驾驶者必须灵活的操纵这双翅膀，做出各式的动作。然而本来没有翅膀的人类又怎能熟练的使用它呢？无论是滑翔，盘旋转向，还是着陆，花费的精力要远超过人们熟悉的四肢运动，在这种单是维持飞行就必须殚精竭虑，无暇他顾的情况下，又怎么能尽情的品味在空中翱翔的喜悦呢？

    这个项目就是为此而生的。在机械臂中内置部分程序，使得大脑可以便利的调动他们。就像刚才李富得做的那样，只要心念一动，外置组分就会做出相应的判断。通常情况下，一个人想要左右互搏，那难度可以说是相当之大，而用了他们所做出的器械，便能轻松的一边用左手拿筷子夹豆子，一边用右手持毛笔绘出一幅美丽的水墨画。这就是因为这些外部程序承担了部分大脑的思考压力，从而产生了类似肌肉记忆的效果。

    当然，想要熟练的操作这些机器达成这一目的，还是要花费一些精力的，而且切换起来也并非很简单。不过目前对此也有相应的对策，那就是将每一个人的信息登录在案，下次使用时，只要加载了过去的使用资料，那么便能很快的完成适应。结合之前脑机接口研究带来的丰富的技术和实验结果，如今甚至只需要几次抓握就能完成调试，这个速度不可谓不惊人。而且与本来的四肢截然不同的附肢也能熟练运用，这一点更是极大地增大了这项技术的适用范围。

    “嗯…我看看那边，情况好像也差不多，这样大概就是想现在的极限了。”

    宋雪柳自顾自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却让众人都为之一惊，眼神也向着另外的一个试验场的方向飘去。宋雪柳是个很有冒险精神的人，他并不忌惮在自己身上进行测试，而偏偏这个项目与他的相性又很好。“海蚀涯”型机器人，是搭载了高端ai的顶尖拟人机器人，无论是外观还是行为，都很少有人能快速将其与真正的人类识别开来。这个型号的机器人在实验室里往往被当做实验助理来使用。但是宋雪柳的这台海蚀涯，并没有搭载ai，取而代之的是人机结合系统。换句话说，此时此刻，宋雪柳正有着四只眼睛，两对手臂，和四只腿，两个独立躯干也分别处于截然不同的位置，然而这种情况下他却依然能够正常行动，这实在让人咂舌。

    “真不愧是宋教授，简直就是超人。”一个研究员羡慕的说到：“不但学术水平高，而且还有这种能力，真是难以想象。”

    “只能说天才的世界不是我们能搞懂的吧。要知道，以现在的技术，增加附肢对于大脑的压力可是很大的，我单是再多出两只手就已经很吃力了。”他的主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常理能解释的了。你看看宋教授的脸，明明已经快四十的人了，还是跟二十岁的人一样，这可能就是神明赐福吧。”

    “别说什么神明赐福了，好歹要对自己的研究有点信心。只要这项技术发展下去，你们想要做到我这样，也是轻轻松松的。”听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宋雪柳回过头来：“你们来看看这个。”

    说着，一个投影出现在了空中。那是一幅插画，然而水平实在是称不上有多好，简直就是小学生的涂鸦。宋雪柳轻轻点击了几下，只见画面的质量飞速上升，很快达到了业内的顶尖水准。

    “这就是隔壁组的研究。一个没怎么画过画的人，自然也很难快速的完成插画的构图。即使脑中有创意，通过脑机接口反映出的也就是这种模糊混乱的画面。然而经过绘图ai的修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宋雪柳扫视了一圈：“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甲方与乙方的关系，建立传输，使得外附ai能够尽快尽好的理解用户——也就是人类大脑的需求。这样只要用户一个念想，便能让它被补充成一个现实。”

    “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人机结合，就是让这种能力趋近于无限的最好方法。”

 第三卷第五十九章：诺加来堡袭击

    诺加来堡的晚宴会场，无数的政要正在其中愉快的聊着天。十几列长桌上，正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而来自各国的顶尖厨师也正在紧锣密鼓的制作着宴会预订的菜品。而在台子上，正传来乐团演奏的声音，悠扬的乐曲让人们身心放松。在幕后正准备着的各个剧团则表明，在众人们吃饱喝足后，还有着第二次的演出在等着他们欣赏。

    “哇哦，真是可爱。”

    几位贵妇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婴儿车上的孩子，幼儿见到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

    “狄安娜，她叫狄安娜，今年刚刚三个月。”她的母亲笑着抚摸着她的脸蛋，有些自豪的向众人介绍：“这可是我的宝贝孩子，那当然可爱喽。”

    “诶，毕竟是贝拉小姐的孩子，将来肯定会出落的更加漂亮，也肯定会是一位有才能的人。”另一位贵妇看向自己对婴儿很感兴趣的孩子：“我的儿子云飞也刚刚才走路走得顺畅，作为同龄人，不知道能不能成长为配得上狄安娜的优秀青年呢？”

    “你和孩子的父亲都那么优秀，这些根本就不用担心啦。”旁边的人笑着说到。

    而在他们的对侧，同样有着几对父母，只不过他们的孩子年龄要大得多，几乎已经接近成年。

    “几年没见，你也长得一表人才了嘛。”一位肤色黝黑的男子笑着拍了拍旁边青年的肩膀：“怎么样，做好准备去门多兰了吗？”

    “当然，咱们不是早就约好了吗。”青年笑着点了点头：“大学一毕业就去您那里增加一下阅历，这可是我的荣幸，这个机会我可不能错过。”

    男子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看向青年的父亲：“不愧是虎父无犬子，章先生这孩子，肯定是这个世界需要的人才。”

    “还小，还小，还需要历练。这几年就交给你了，阿比吉特。”章先生也还跟着笑了起来：“让孩子多涨些见识，才能应付这个动荡的时代。”

    “没问题没问题。”阿比吉特笑着拍起了手：“我绝对会给他一个有前途的职位，让他好好锻炼的。”

    这一场晚宴，正是上午举办的会议的延伸。为了应对世界各地局势的变化，以御正为首的，梅尔尼，门多兰，和其他二十七个国家，共同组建了东蒙加力大陆联合会。虽然名字叫做东蒙加力大陆，但是实际上还包含阿巴克地区和萨巴大陆上的部分国家。而这次会议，就是联合会建立以来，层出不穷的会议中的一场。而在晚宴上，大国的政要和他们的家眷们聚在最中央，而其他小国的领导人陪衬着他们。而在这些场合，智能同声传译系统毫无疑问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让无论哪个国家的人，都能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顺利直接的交谈着，而不至于产生风俗和习惯的误会。

    “这段时间，各个国家的活动也变得频繁了。”一位中年女子眉头微皱：“对于我们的结盟，他们都感到了极大的不安，因此想要采取行动，确保事态在自己的控制中。”

    “我们的体量太大，不是谁都能碰的了的，他们显然也态度不一，不过总有些出头鸟想要找到突破口。”旁边的老年男人看向女子：“你应该也有收到吧，无论是泛永恒洋同盟还是加拉顿协约国，都有希望与我们结盟的想法。”

    “那种事情最终肯定无法达成一致，就算不提焦点地带的控制问题，梅尔尼与格鲁伯，御正与旸桑，这两组国家的矛盾就是难以调和的。也许冲突可以暂时搁置，但是想要达成同盟所需的条件，实在还是差的太远太远。”中年女子摇了摇头：“不过考虑到泛永恒洋同盟与加拉顿协约国间剑拔弩张的局势，他们有必要确保不再与我们爆发严重的冲突。因为极端情况来讲，我们甚至可能与其中一方联手对抗，这种情况将是另一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世界大战才没有爆发。他们有着充足的理由来互相攻击，但是考虑到我们的存在，也不敢肆意妄为，以防让我们坐收渔翁之利。”老年男人耸了耸肩：“我们也算是世界和平的功臣了。不过，这种局面还能持续多久呢？一年，两年，还是多久？”

    “出现突发情况，请各位听从指挥，有序撤离会场前去避难。重复一遍…”

    就在众人喜气洋洋的交谈的时候，忽然广播响了起来，一下子将整个室内的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怎么回事！”安保队长脸色难看的冲到了屏幕前边。

    “有一组不明目标正以异常的高速突破内城边界，向着会场行进。”安保系统快速而清晰的说到：“经判别，目标是人类，自动防御系统尝试拦截，但是失败了。”

    “失败！怎么可能！”保安队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如果是规格外的武装机器人侵入，那倒还可以理解，所谓的人类到底是什么鬼？居然连自动防御系统都没能成功拦截，这个情况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还有两公里么…预计一分钟抵达，真是惊人的高速啊。”安保队长便联络上级边咬紧牙关：“还好这里的安保设施齐全，避难所也很坚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诡异的冲击波便狠狠的砸在了宫殿上，将整个建筑的地表部分都摧毁殆尽。包含安保队长在内的数名没来得及逃难的人，全都被砸成了肉泥。然而攻击还没结束，又有数道冲击砸了过来，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破坏力极强，就连避难所都被突出一个大洞，一瞬间惨叫声响彻了整片夜空。

    “该走了！我们已经没有进攻手段了！”看着四周驰援而来的铺天盖地的机器人，领头者微微皱眉：“再不走就要损失惨重了！”

    说着，几道光晕围绕在众人周围，随着一股狂风，所有人都消失在了当地，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守卫者们。而在几公里外的林地里，他们纷纷从空中跌落，重重的摔在地上。

    “太好了建桥哥，我们做到了！”一人兴奋的喊到：“一个弟兄都没有牺牲就宰了起码几百个狗杂种，总算是报仇雪恨了！”

    “别大意，我们还在诺加来堡境内，得赶快想办法出去。现在消耗太大，还是有危险存在的。”叶建桥皱了皱眉：“不过确实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我们的力量如果放在正面战场上，还是微不足道。但要是主动出击，就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等着瞧吧，这还只是个开始！我们可和中萨巴的那群白痴不一样，绝不会忌惮使用暗杀之类的高效手段！”

 第三卷第六十章：记忆激活与提取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散漫的坐在椅子上，然而却让旁边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原因无他，正是因为他身下椅子的四个腿中，只有一个点在地上，而其余的都高高的翘了起来。即便是这样的姿势，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依然不老实，他一会晃一晃，一会转一转，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

    “喂！你这家伙！”

    然而破门而入的那人倒是一点也不顾忌这些，他气势汹汹的冲到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面前，让嚣张如他也不得不赶紧恢复了正常的坐姿。

    “马丁先生，现在可是休息时间。”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摊了摊手：“我可没有干过什么值得您暴怒的事情吧。”

    “你这家伙不要装蒜，到底是什么让你到这种时候还能悠然自得的无视我们的邮件。”罗伯特.马丁一把拍在桌子上：“这个研究非常重要，我们必须集中精力才能确保不会落后！”

    “稍安勿躁，马丁先生，我确保这绝对不会耽搁任何进度。”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做出了安抚的手势：“而且如果您这么着急，那么为什么不去问问‘琥珀酸’呢？”

    “我才不想花时间听人工智能讲课，我们所信任的不是琥珀酸而是你，你得理解这一点。”罗伯特.马丁叹了口气：“最近的局势太过紧张，所有的人都有些神经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起码需要你亲自出来站场，大家才能放心。所以我要亲眼看看结果。”

    “所以卡文迪许先生才能受到大家的敬重，马丁先生。越是情况紧急，越要保持冷静处理问题，起码要让别人在你身上看不出慌张，这才是一个领导人该做的事情。”

    虽然嘴上说的尖酸刻薄，但是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还是从椅子上跳了下去，带着罗伯特.马丁一起前往了试验区。走进地下室，过道两旁整齐的房间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小窗正处于干扰状态，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清里面的声音。

    “各地的预备试验区，建造的还算顺利？”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边走边说：“记得阿谢克州也建造了大型的地下实验室，不知道能不能分我一部分。”

    “这一点你倒是大可以放心，无论是哪一边的实验室，都是为了应对风险而进行的备份。在体系内的成员都可以自由申请。”罗伯特.马丁点了点头：“毕竟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战争，还有‘那些人’的破坏，无论是生产还是科研都必须做好充足的防备。”

    “确实如此，不过我也有别的担忧的地方。”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点了点头：“为了追求安全而将数据库进行备份或是人员进行转移，这毫无疑问又会增加别的风险。”

    “这一点也是无可奈何的。”罗伯特.马丁叹了口气：“只能尽可能的去权衡利弊，以此达成最优解。”

    xxx社在兴起初期在比伦斯的地下社会建立了密密麻麻的机构，这构成了他们掌控比伦斯的重要资源。但也正是如此，xxx社及其后继者深诣走私，暗网和非法交易到底能给一个秩序带来多大的破坏，因此他们在掌权后竭尽全力去杜绝这一切的发生，甚至不惜废止国内的纸币贸易，全部以电子货币取而代之。即便如此，常年累积在这片土地上的盘根错节的势力不可能因此就放弃反抗。他们与世界上的其他国家，还有包含天平集团，美妙天堂，人类保护学会在内的诸多组织进行联系，以此企图破坏比伦斯现有的统治体系。

    而为了反制这些，还有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比伦斯开展了“雅扫计划”，将重要的工业科研设施进行备份，同时将人员的去向设置为最高机密。在这等严防死守之下，减少损失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外部势力不得不花费更大的力气来突破这种封锁，这也使得他们的内应有了更大的暴露的风险。频繁遭到破坏的地下网络也开始出现中断，这使得他们的行动愈发的困难。

    走进一个房间里，一个男子正被紧紧的捆在椅子上。他的口眼耳都被堵得死死的，头上正覆盖一个巨大的仪器。然而他却并未停止挣扎，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打湿了身上的衣服，不断颤抖的身体更是让这一切变得更糟糕。

    “瘾君子？”罗伯特.马丁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的，不过不是美妙天堂的那些东西，单纯只是传统麻药而已。”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从屏幕上点击了几下：“自从管制变得严格之后，这些家伙就一直蠢蠢欲动。为了获得相应的药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称得上是治安的大麻烦。偏偏他们中有不少还是高官子弟或是其他的大人物，实在难搞。”

    “美妙天国啊…说起来，他们的行动最近似乎少了很多，几乎很少再看到失魂症的案例报道了。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阻碍，然后放弃了行动？”说到这里，罗伯特.马丁突然凑到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耳边，低声说到：“不过据说也有分析表示，在美妙天国减少行动之后，各地的暴力案例和冲突都少了很多。假如说失魂症是安分守己过头了，那现在岂不是把这种安分平摊给了所有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恰到好处，我们的治安压力和社会治理的成本，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原来如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说到：“假如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随着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操作完毕，男子的头上的仪器忽然一闪，他的挣扎顿时一僵，然后换做了另一种颤抖方式，细细碎碎，仿佛要把整个身体都丢出去。而伴随着他的异样，屏幕上的大脑投影也出现了些微的闪烁，而下面则是铺天盖地的数据分析。

    “很好，就是这样。”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满意的点了点头，两手叉腰，看着仪器再次的闪了一下。随着这一次的闪动，男子的身体顿时不再有什么动作，似乎是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手术完毕。”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拍了拍手：“他的毒瘾已经被彻底戒除了。如您所见，精准至极，只敲除了几万个神经细胞。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就是这么简单。”

    “前期准备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吧，不过结果不错。看来通过对红月灾星和美妙天堂的研究，确实是获得了不少的成绩。”罗伯特.马丁眯了眯眼：“只要这项技术能够得到发展，那么知识与记忆的提取和转移也将能够实现。我们的情报审讯部门，将是第一个受益者。”

    “关于意识读取一事，就是像这一样，精准的找出相关的神经元，本身已经不是什么难题了。不过正如您知道的那样，人的记忆就像是老rts的rep，不在本人的大脑里，是不能将其显示出来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说到：“所以必须要想办法让他们回忆起事情，然后确认相关的神经元，并加以反复刺激，使用脑机接口导出脑海中乍现的片段。不过这样大多也就是些非常模糊的情报，想要利用，就要看情报相关的专业人士了。”

    “这种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他们的实力同样很强。”罗伯特.马丁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保险就有多了几分了。”

 第三卷第六十一章：刺杀朴仲文

    “首长好！”

    “同志们好！”

    “首长好！”

    “同志们好！”

    随着一声声的呼喊，朴仲文从敞篷汽车上向众位士兵们挥手致意。今天是御正共和国建国一百周年纪念日，在这种绝无仅有的日子里，一场浩大的阅兵自然是不可或缺的。考虑到如今剑拔弩张的国际局势，这场阅兵显然也有着更多的意义。东蒙加力大陆联合会所有的加盟国，甚至还有很多的其他国家的元首都来到了现场，参与这一场非同小可的阅兵仪式。

    而参与阅兵的，自然也有很多御正明面上最先进的武器。经过了这几十年的发展，御正终于摆脱了之前的困境，将科技追击到了足以与其他顶尖大国相差无二的地步，这场阅兵也证明了这一点。从到毫米级的侦查机器人，到十几厘米的反步兵刺杀机器人，再到数米长的反装甲机器人，全都应有尽有。而且看到了这些后，再去看那些看似传统的坦克军舰飞机与导弹，自然也不会觉得他们只是表面上那样简单。而每当一个武器方阵经过，巨大的屏幕上便会出现这些武器在实战演练中的表现，实在是杀气毕露。

    当然，如果只是展示武器的强大，那么显然有更好的场合。因此阅兵场上更重要的就是将气势打出来，这就少不了军人的出场。一组又一组的军人气势雄伟，看得诸国的领导人纷纷点头。虽然如今主打的是无人战场，但单单是最高科技的武器装备，显然还不足以支撑大国间的对抗。比起硬件上的优劣，更让人在意的是一个国家的内部到底是否稳定，能否像一块铁板一样团结。这些威严的军人，显然正在向众人们展示这样的气场。而且他们虽然不过是血肉之躯，但是在高精尖武器的协作下，同样也能发挥出惊人的战力。

    “各国在现在都在积极筹备战争，御正的阅兵肯定也能起到很大的威慑作用吧。”陈云鹭叹了口气：“不过如今御正的部队大概在国内的比例并不大，大概很大一部分都是在各个盟国那里。”

    “那是当然，从地理位置上来讲，御正可能直接对抗的敌人就是旸桑，然而中间隔着海，并不需要陆军直接参与。”黄舒雅点了点头：“首都还有其他重点地区都由最高精尖的部队进行保护，这一部分也不太需要人手。把军队放在那些最合适的地方才是正确的吧。”

    “确实，北方的梅尔尼东部地广人稀，南方的宝珠半岛和萨巴大陆又普遍缺乏控制，西边的南阿巴克正处于混乱，这些地方靠着单纯的高科技是解决不了的，只有大量的兵力才能堆积起来。”陈云鹭看着手边的世界地图：“就算是御正国内，也更倾向于将兵力部署于边境与边远资源区，或是拱卫交通线，而不是把他们聚集在核心区。这样会给可能出现的攻击留下一个相当大的缓冲区。”

    “那种事情怎么都好了，但是看来战争是真的要开始了啊。”黄舒雅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久都没有给补给进行升级了，我上次摔坏的游戏机，到现在也没有补货。”

    “你怎么还在惦记升级的事情呢，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现在就连粮食都拉去做合成了，那些稀缺矿物就也留不了多少给民用。”陈云鹭摇了摇头：“不过说到底，你那游戏机补不了货根本就和补给等级没关系吧。你还是放弃那种老古董，老老实实的拿电脑玩游戏吧。”

    “哈啊，说的也是。”黄舒雅无精打采的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猪肚：“我这种老古董也要被淘汰了啊。”

    “别说那种话了。实在不行，下次去智能维修点，定制一套维修服务就好了。虽然要消耗不少点数。”

    陈云鹭笑着摇了摇头，也开始吃起东西来。看完了阅兵，两人便进行了自己的娱乐活动，然后各自告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然而陈云鹭却并没有休息，她一直将意识游荡在某些网络和数据库中一直到深夜，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终于，一条消息的出现，让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元首朴仲文遭到刺杀，伤势严重，目前正在医院紧急救治中。”

    “哼…说是严重，但其实根本就没有吧，内部消息居然也要骗人。”陈云鹭冷笑一声：“不过真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牵扯其中。看来即便我有这样的能力，还是有很多事情根本看不清楚啊。”

    在过去的时候，为了维系自身的集权统治，御正不得不建立庞大的管理体系。由官员决定官员的工资福利，那自然不可能低，中央为此不得不花费巨量的支出在行政运营方面。而这也导致了社会公平的垮塌，让御正各界都积累了不少不满。而在大改革后，御正大量使用人工智能和智能机器人来缩减编制，甚至在几年时间就让供养的公务员一下子减少了超过三成，这极大的缓解了政府面临的压力，但却也埋下了不少隐患。

    众所周知，一个团结互相信任彼此协助的管理层，正是一个团体秩序稳定的关键之一。而为了维持这个体系，无论是公司还是国家，往往都不吝啬对此的支出和确保其状态的稳定。一个公司存在的意义，就是使其股东的利益最大化，而将管理层绑入其中，正是加强稳定性的重要手段。

    因此如此大的变动，不但剪断了很多人的羽翼，而且让幸存者们也感到了不安。随着智能管理系统的越发发达，这个国家所需的管理者也越来越少，那么自己现在的权力，会不会终有一天也会被剥夺呢？很多人都如此担忧着，而很多人在意识到自己逐渐落入下风后，也不得不主动想起办法。

    而就像上次诺加来堡的事件，还有后续御正国内的多次事件，如果没有内应，是不可能造成如此大损失的。为此，朴仲文这次也是故意的卖了个破绽，以死亡的风险换来了这一次大清洗。

    “不过，没想到奥莉希娅居然也死在这场事故里了，和她的丈夫一起。”陈云鹭叹了口气：“真是让人惋惜啊。”

    “不过呢，这倒也不只是一件坏事。既然你已经死掉了，那你那一直没有被发现的神相，就归我所有好了。”陈云鹭闭上眼睛：

    “毕竟它一直呼喊着，要到我身体里来呢。”

 第三卷第六十二章：神相的本质

    “神相，到底是什么呢？”马蒂亚.罗马诺长叹一声，忽然看向了基娅拉.科斯塔。

    “哈？你问我这种问题干嘛？”基娅拉.科斯塔诧异的看向他：“那是你们人类发明的名词吧？我怎么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毕竟你也算是神明嘛，既然是神明，那么大概对于神相会非常了解。”马蒂亚.罗马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看来，正是因为是神明，所以反而对此一无所知呢。”

    “莫名其妙，不过少说什么神明神明的，听了真是让人作呕。”基娅拉.科斯塔咬了咬牙：“不如说，你所说的神明到底是什么呢？依我看，你那红月教派的教徒们，他们对你保持如此虔诚狂热的态度，不如说你才是神明才对呢。”

    “哈哈哈哈，也许吧。果然神明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马蒂亚.罗马诺笑了笑：“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些未知的力量，和如何才能利用它们。”

    “贪婪的家伙，你是打算掌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力量，才肯善罢甘休吗？不过恕我直言，那是不可能的。”基娅拉.科斯塔露出一丝有些讥讽的笑容：“而且，你也并不是那种求知若渴的人吗吧，掌握那么多的力量，有什么意义吗？”

    “确实，力量也好，知识也好，都不过是为了达成我的目标而使用的工具。不过毕竟也是见过了那么多‘超现实’的东西，难免会生出些好奇心。”马蒂亚.罗马诺手上出现一组投影：“随着神相在这个世界的影响越来越大，相关的认知体系也逐步完善。不过，这都是基于我们这个次元的看法。在你们看来，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基娅拉.科斯塔耸了耸肩，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她轻轻的掂了掂，随手向空中一丢，茶杯便划着抛物线飞向了马蒂亚.罗马诺。然而让人惊讶的是，茶杯并没有按照预期的轨迹砸到他的脸上，而是半路就停了下来，开始了缓慢的旋转。然而下一秒，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了。

    “您叫我有什么事吗，主人？”

    听到茶杯讲话，马蒂亚.罗马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看了眼慵懒躺着的基娅拉.科斯塔，又将注意力转移了回来。

    “你先落下来吧，落到桌子上。”

    听到了马蒂亚.罗马诺的话，杯子停止了旋转，快速的降落到了桌子上，旋即它又一次的发出了声音，毕恭毕敬的说到：“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嗯…你能看得见我，也能听得见我，对吗？”马蒂亚.罗马诺问到。

    “是的。”杯子回答到。

    “你能思考，也能回答我的问题，对吗？”马蒂亚.罗马诺继续追问到。

    “这是当然。”似乎是衬托气氛，杯子轻轻的跳了跳。

    “可是你既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更没有大脑，是这样的吧。”马蒂亚.罗马诺见它很顺从，伸手抚摸了几下。

    “是的。”杯子在他的手里蹭了几下。

    “那么既然如此，你用什么来看，用什么来听。”马蒂亚.罗马诺轻轻敲了敲：“又用什么来思考呢？”

    “就算没有这些，也并不影响我的行动啊。”似乎有些不解，杯子猛地晃了晃：“所谓的看，不过是感知光；所谓的听，不过是感知震动；所谓的思考，不过是对信息进行处理。既然如此，只需要进行便可以了，也不需要那些装饰物啊。”

    “就是这样，所以你明白了吗？”

    基娅拉.科斯塔漂浮了过来，伸手抓住杯子，将它砸在桌子上。只听一声脆响，陶瓷制的杯子便立刻四分五裂。然而诡异的是，那个杯子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依然作为碎片四处飞舞，并一如往常的说着话。基娅拉.科斯塔搓了个响指，这些破片便立刻掉落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在你们物质世界所有的结构与规律，实际在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意义。要是硬要解释的话，你们说话是让声带震动，以此波动空气产生声音，而我们支配空气直接产生声音，这两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基娅拉.科斯塔把玩这这些碎片：“尽管我以与你们人类相同的姿态出现，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是同样的存在。我们所使用的的力量，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神相，正是凌驾于现世一切空间，时间，还有物质的能力。只不过就算是完全由神相构建的我，也并没有能力去真正的掌控神相。”

    “完整的神相能力甚至还能超过这些吗？真是不可思议。说成是神的话，那也毫不逾越了。”马蒂亚.罗马诺咂了咂舌：“移山倒海，逆转时空，所有的梦想都能够达成。在这种力量之下，一切的过去的积淀都如同空气一般，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就是这样，如果真的能够掌握了神相，现实与幻想就将不再有任何界限。不过啊，你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就是了。”基娅拉.科斯塔笑了笑：“还有，看好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小鬼，假如他们真的打算去毁灭人类，我并不在意替你消灭他们。”

    “哈哈哈，那种事情，是不可能出现的。我敢打包票，无论我们如今做了什么，人类都绝对不会灭亡。”马蒂亚.罗马诺缓缓站起身：“不过不管怎么说，多感谢你的协助了，这让我可以走在我的理想之路上。”

    “暂时如此吧，我可是善变的。”基娅拉.科斯塔的身影渐渐变淡：“随着时局的变化，我也许也会改变自己的策略。”

    两人谈话的景象，完整无缺的呈现在了一面屏幕里。而在屏幕所处的空间里，正有上百个类似的屏幕悬挂着，各自播放着不同的影像。一个男子正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一切，结束之后，他轻叹了一声，看向了背后的黑暗之处。

    “雾，你怎么看？”男子沉声问到。

    “怎么看？这不是很明显了吗？如果按照目前的情况推断，神相宇宙对于现世宇宙的侵袭只会越来越深，这个世界的神相的力量将会占据主导。”一个爽朗轻快的声音传来：“换句话说，如今无论在现实中取得了多么大的优势，只要不能把握住神相之力，所有的一切都会被瞬间逆转。”

    “我想，这件事情，应该也会有很多聪明人能够发现吧。既然如此，那么就全力以赴的准备那一场最终的哈米吉多顿之战吧。”

 第三卷后记：人机融合

    莱森霍墨市的实验室里，数位研究员正坐在那里闲聊着。看着眼前滚动的新闻屏幕，一个人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了同伴们。

    “比伦斯的军队开始登陆多希了啊，要说那个安度族在历史上还算是我们单鲁族的亲族，多希也很长时间都是我国的附庸，没想到如今会彻底倒向那一边，真是世事无常啊。”那人耸了耸肩：“我的家就在两国的边境处，如果要是打起来，怕是一下子就要被搞的稀巴烂啊。”

    “再怎么说你不是也搬家到这边来了吗？起码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另外一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按照现在这个局势，格鲁伯也不可能容许泛永恒洋同盟的军队跑到自家门口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出兵多希了，到时候战场可不会在我们的国内。”

    “说的也是啊，在西北萨巴争夺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出手在对方的邻国埋下钉子，这可是有点挑衅的意味啊。”那人点了点头：“要是真的坐视不管，不论是出于国家的威严还是军事安全考虑，都实在是说不过去。”

    “算了，就算我们考虑这么多，那也不是我们能决定得了的。”角落里一人苦笑一声：“还是老老实实希望不要袭击到我们的头上吧。”

    正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一个消息突然传了过来，几人对视了一眼，连忙赶了过去。只见实验室里一个青年刚刚醒来，正懵懂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在检查了一些基本的指标之后，试验也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几个题目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七百五十八开五次方精确到三位有效数字是？”

    “三点七七。”青年眼睛一眨，立刻说出了答案。

    “二百三十三的自然对数精确到四位有效数字是？”

    “五点四五一。”又是快速的得出了结果。

    一道又一道的题目甩给了青年，题目的难度也越来越高，然而他却丝毫不差的快速得出了结果。看着眼前的一幕，研究员们也兴奋了起来，甚至有些已经在考虑有什么方式庆祝了。

    这一个实验组进行的正是人机融合的一次巨大的尝试。在经历了漫长的擦边球岁月后，学者们也终于将视野投入到了智能的核心区域。而此项目的第一个目的，就是尝试用计算机来延展人类大脑的算力与记忆。两个不同的系统间紧密连接，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挑战，然而在经由长期研究的积累和多伦科学家的介入后，终于取得了这一重大突破。

    “老实点，不要胡闹！”负责人严肃的走到他们中间：“还有很多指标要观察，会不会有负面影响也没确认，你们在兴奋什么！”

    听到院士的呵斥，研究员们也立刻老实了下来。不提研究内容，受试者本身也是出自名门望族，虽然有着免责协议，但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恐怕还是会有些让人头疼的。

    “唔…啊！”

    青年忽然喊叫了一声，让众人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负责人急忙向他进行了喊话：“怎么样，有什么不适吗？”

    “没…”青年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有些杂音之类的东西吵了一下。”

    “杂音？”负责人困惑的问到：“能描述一下吗？”

    “不太清楚…”青年又摇了摇头：“好像还看到了什么。”

    “似乎是，一个少女？”

 第四卷序章：陈英香

    高科布塔加山，是整个萨巴大陆最高的山峰，就坐落于中萨巴联盟的最东侧。超过六千米的高度，让这座大山即便是在最炎热的季节仍然带着银白色的帽子。在山顶上，依稀有一个小点，拉近来看，竟然是一个身着夏服的淡蓝发色女子。在如此缺氧和寒冷的地方，女子却丝毫不受到一点点的影响，依然倚在岩石上翻阅着书籍。她用手举起书，将书页与眼前的景象相对照，竟然一般无二。感受着脑中传来的通讯，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喂？杜总编？”女子联通了通讯。

    “你怎么跑到那种地方去了，快点下来吧。”杜惊蛰无奈的说到：“要知道，你那台机体可是中萨巴联盟的最高科技结晶，你可得好好保护好了，陈云鹭小姐。”

    “不用担心，我不会把它弄坏的，只是去试验一下性能。”陈云鹭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更何况，这么一台机器，根本就决定不了任何事情，只有背后的科技才是立足的根本，不是吗？”

    “哈啊，真是说不过你。但是你可得记得，那机体的原料可不是说搞得到就搞得到的。”杜惊蛰叹了口气：“第一次以类似人的姿态来到这片大陆上，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很凉爽哦。”陈云鹭笑了笑：“站在高科布塔加山上，无论是向东还是向西，一个人都看不到。这里很清静。”

    “第一反应居然是清静么？”杜惊蛰摇了摇头：“明明是你参与做出了一番事业的地方，居然没有感觉到热血沸腾。”

    “哈哈哈，那倒也不是没有。”陈云鹭看向远方：“我只是说出了我最直接的感受罢了。”

    两人聊了几句后，杜惊蛰再叮嘱了她一番，便终止了联络。恢复了独自一人的陈云鹭站起身来，闭上眼睛，用神相细细的感受着这个世界。与韩书文一样，奥莉希娅.别连科娃的神相也与陈云鹭有着高度的共鸣，因此陈云鹭在她死后的第一时间，便尝试对她进行了夺舍。虽然没能制造出让她活过来之类的惊人效果，但好歹也取得了她的一部分神相能力。完成这一切后，陈云鹭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神相终于可以开始侵入现实世界，这不光是能力上的提升，对于她所构建的神相体系的理论，也同样是一个巨大的支持。

    看着慢慢消失在地平线的夕阳，陈云鹭也不打算在此再多逗留了。她正准备转身下山，忽然却发现了旁边站着一位少女。

    “我居然完全没有发现！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别…”

    陈云鹭刚刚提起警惕，却感受到了全身上下由内而外的寒意，这种寒意让她这具身体所有机能都提升到了最高，然而意识却无法操纵它移动半分。

    “姐姐…这里是哪里啊？”少女眨着眼睛，怯生生的问到。

    “噫…这里是高科布塔加山。”陈云鹭勉强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笑着说到：“你是迷路了吗？”

    “迷路？唔，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少女歪了歪头。

    “这可就不好办了…”陈云鹭知道她绝非凡人：“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我忘记了。”少女似乎有些困扰。

    “那，叫你陈英香可以吗？”陈云鹭挠挠头：“在你想起名字之前。”

    “陈英香，陈英香…好，我叫陈英香啊！”少女开心的鼓起了掌。

    看她放松的样子，陈云鹭也擦了擦心里的冷汗。

 第四卷第一章：遍布残骸的太空

    “入轨失败了，按照传回来的数据来看，好像…”

    俾查厄火箭发射中心的指挥中心里，看着传来的消息，所有人都顿时泄了气。这已经是这个火箭发射中心本周以来的第四次任务失败，在这种节骨眼上出现这种问题，着实让人急的想要发狂。负责人咬着牙，狠狠的跺着地板，嘴里也不断地咒骂着。反而是前来督查的政府官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作为格鲁伯最高水准的火箭发射中心，俾查厄火箭发射中心在过去曾经保持了连续五百六十二次卫星发射成功的记录。到了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再结合加拉顿协约国的大力支持，这个成功率理应更高。然而对于如此惨烈的现状，却没有谁能够苛责些什么，着实因为如今的太空系统处境实在太艰难了。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世界大战的爆发。在世界各国无间隙的频繁摩擦之中，泛永恒洋同盟的触角终于伸到了格鲁伯本土的边缘，他们催发了一系列与加拉顿成员国的冲突。而急于维系其地缘安全的加拉顿协约国显然不愿放任不管，他们以雷霆之势击退了比伦斯的军队，并摧毁了泛永恒洋同盟在附近的数个军事基地，并控制了几个他们的附庸国家。如此一来，双方的局势立刻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各国都清楚，单纯被动的防守是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行为，给予对方的产能和有生力量重创才是关键。为此，向着对方核心区互射导弹也成了一时的风景，这也确实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而在其中，太空战，毫无疑问成为了重中之重。初具雏形的天基激光武器系统第一次大规模应用于实战中，而且也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不过最为主要的倚仗还是传统的物理拦截系统。在双方肆意妄为的攻击之下，很快原本的卫星体系就被摧毁的七七八八，临近瘫痪。而以此作为辅助的现代化远程打击系统也一下子失去了一只眼睛，精准度下降，甚至让地表的战事都出现了停滞。

    不过，身为大国的参战各国，自然也不会对此毫无防备。除了使用替代品外，工厂里一批批的组件拼装完毕，新的卫星和新的火箭又一次的进入了宇宙空间，重新点亮了视野。再摧毁，再发射，再摧毁，再发射，双方在这一领域投入了大量的资源，本来这种消耗应该继续下去，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却有些变得不对了。

    随着极大量的人造物体被送往太空，再经由各式武器变得支离破碎，各种轨道上很快便充斥着各式太空垃圾。尽管与浩瀚的宇宙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在社星的近社轨道，它们毫无疑问成为了一个大问题。卫星的发射成功率从战争开始到现在，足足降低了百分之八十，成功入轨反而成了稀罕事。就算是好好待着的卫星，也会被突然出现的碎片把太阳能板戳个稀巴烂，或是把整个机体撞得粉碎，平均存活时间很难超过三个月。

    即便侥幸存活下来的卫星也会被想方设法干掉，如此一来，所有的太空部署都变成了一张废纸。原本没有参与其中的东蒙加力大陆联合会本来还想着靠给双方出售情报赚点东西，但即便是没人对他们发动攻击，太空垃圾可不长眼睛。这让东蒙加力的卫星也损失的七七八八，尽管他们还在各种场合进行抗议，但是却也无计可施。即便是在国际关系最温和的年代，世界联盟也不过是在会议上随意的提出各种各样的处理太空垃圾的方法，根本没有半点能够实际实施的迹象。事到如今，大家打的你死我活，谁还愿意再去花大力气处理这些东西呢？

    “算了，据我所知，泛永恒洋的卫星也没有办法长时间保存，只要能维持一致，那么力量的均衡就不会被打破，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问题的。”官员宽慰到：“我们还有超视距雷达和其他的地表或者低空侦测手段，应该足以应付现状了。在研发出新的解决方法之前，先不用发送那么多的卫星了。”

    听了官员安慰，负责人不但没有放宽心，反而脸色变得煞白了起来，在场的各位也都瞬间变得躁动。自从自动化程度提升，无论哪个行业的竞争都变得激烈了起来，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留在这种重要岗位上的。他们也曾做过很多尝试，但是没有一个能够成功保护自己的卫星，而官员此刻的说法几乎相当于给他们判了死缓，在这个时代，没有用的人到底会是什么下场，想必他们都是极为清楚的。

    “当然，太空战依然是我们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动摇的。只要我们能在这一领域领先于泛永恒洋，那么胜利的天平就会倾向我们。”似是知道众人的心事，官员又补充道：“因此大家还不能放松，一定努力的充实自己。时代属于奋斗者，只要能够齐心协力，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

    看着听了这些话表情依然没有多少好转的众人，官员也不多待，起身前往会议室。会议室里，另外几名官员已经在等待了。几人交流了一下意见，打开了通讯频道。

    “所以，根据模拟的情况，我们决定暂停九成的常规卫星发射，转向实验性卫星发射。”为首者说到：“每一颗卫星的消耗都很巨大，我们有必要对此进行调整，不能在无用的地方消耗太多精力。”

    “所以，对于人事的调整，也会在最近下发。俾查厄的部分专家将会被调去其他岗位，而还有一些会被直接辞退。”另一人说到：“在确保俾查厄火箭发射中心能够维持运行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控制成本。对于其他几家也是一样的。”

    “嗯，我了解了。”总部点了点头：“你们还要继续进行督查工作，时刻留意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我们最近发现，有人在侦听我们的量子通讯频道。”

    “侦听量子通讯频道？怎么可能。”关掉通讯之后，一人笑着摇了摇头：

    “搞笑的吧。”

 第四卷第二章：比卡多赞芯片研发中心

    比卡多赞芯片研发中心，是比伦斯乃至世界最先进的芯片研究机构。在这里研发生产出的高端芯片，支撑着整个泛永恒洋同盟的需求，为各式顶尖仪器带来了高度集成的神经。在此处聚集的领头硬件编辑师配合上最高精尖的加工仪器，不断的产出调试着各类芯片，使其最终能达到用户的需求。当然，放在如今，ai才是设计的主导者，但也正因为如此，能够跟得上人工智能缜密到狂野的思维的工程师们，就更加难得了。

    这样重要的机构，自然也在各个敌对势力的视野范围之内。人类保护学会被认为曾不止一次在这里发动过包括投毒在内的恐怖袭击，而在战争爆发前后，这里也成为了导弹与刺杀机器人的重要目标，这也对这里的安保产生了重大的考验。要知道，直径几毫米的飞行机器人带着毒针径直往人身上冲，这可是没太多防御的办法的。

    不过，在“雅扫计划”的保护下，这里奇迹般的渡过了一次次的破坏，没有造成太多的伤亡。无论是哪一样袭击，都需要精确的位置才能实行，而整个比伦斯到处都是伪装好的建筑，人员的转移也是秘密的，想要追踪并不是那么简单。而且像是微型机器人，他们受限于体积，很难有较远的续航能力。一旦失去遥控，便只能倚仗简单的传感器和可怜的智力去寻找目标，着实是毫无精准性可言。

    当然，传统的防卫也没有落下，无论是安保机器人，红外探测装置，还是无处不在的虹膜识别系统和心纹识别系统，抑或是电磁屏蔽系统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此基础上，情绪判定等设施也被应用，一旦有反常的举动，便会立刻被扣留。如此缜密的防御，让一般的不轨之徒根本没有可趁之机。

    但是即便如此，今天却有了那么几位不速之客，对着个科学机构打起了主意。他们远远的眺望着这片建筑区，在树林的隐形下窃窃私语着。

    “萝拉姐，你能知道是哪一个建筑吗？”卡尔.费舍尔皱着眉头看着往来的人群：“我怎么看着都是一样的？”

    “毕竟他们在防备着袭击，虽然确认了比卡多赞就在这片区域，但是具体是哪里还是没有办法确认。”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如果能够确认相关的人员，或者是相应的仪器，那么倒还有迹可循。可惜我是做不到。”

    “那怎么办？这里可是到处都是比伦斯的侦测机器人，大的小的什么东西都有。”卡尔.费舍尔有些焦急：“虽然靠着切赫的隐形技术，可以让我们不被肉眼发现，但是万一要是有什么其他的探测手段怎么办？”

    “切赫的隐身可不是单纯的光学隐身，好歹对自己同志的能力了解一些啊。”萝拉.罗贝尔瞪了他一眼，旋即无奈的看向身后昏昏欲睡的女子：“古谷林檎小姐，是到了你该发威的时候了吧。”

    喊了一声，古谷林檎没什么反应，喊了两声，她才忽然警醒，迷茫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萝拉.罗贝尔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问到：“我们的目标，到底在哪座建筑里？”

    “哪座建筑？”古谷林檎扫视了一圈：“都不在哦。”

    “都，都不在？”卡尔.费舍尔吃惊的说到：“难道是情报有误？”

    “嗯…那个方位。”古谷林檎用手一指：“地下一百四十米左右的地方，就是我们想要找的仪器。”

    “啊？”萝拉.罗贝尔瞬间凝聚了注意力，仔细扫描一番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真的啊，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毕竟都是些高精尖仪器，只有那样才会有安全保证。”古谷林檎无精打采的说到。

    在人们读书学习的时候，往往会非常的忌惮旁边有噪音的干扰，从而导致自己的注意力下降。而仪器也同样是如此，无论是检测还是控制，都要尽可能的避免出现干扰，以防影响到结果。若是家用的仪器，往往并没有太多的限制，只要你不做出各种蠢事，那么就不会导致较大的偏差，但是精密仪器就不是这样。无论是一百米外的一台卡车的震动，或是隔壁楼层的一台微波炉的烹饪，抑或是拉开窗帘后的一缕阳光，都足以让这一次的实验结果彻底失败。为此，学者们不得不绞尽脑汁去解决这些问题，很多情况下，实验室都要在远离城市的地方，以此躲避现代化带来的无尽干扰。

    而眼前的则正是世界最高端的仪器，它所需要的环境，苛刻的超出大多数人的想象。不只是影响本次的研究结果，单是房间里的一次咳嗽，就足以让不少零件永远的失去作用。为此，在这巨大的地下空腔里，绝对真空，无本底辐射，人造引力等超一流的环境都成为了实验室的基础条件，即便如此，很多的元件依然不能使用多次，必须频繁的进行更换。而生产它们的工厂，也就紧挨着它建立。

    “这可真是的…如果不是林檎，恐怕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找得到。但是就算是这种规模的设施，居然在这片区域还有数个备份，真是大手笔。”萝拉.罗贝尔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种程度的东西，在中萨巴联盟到底能不能成功的复制出来。”

    “依靠着知识传递会和陈云鹭她们在科技网络的协助，还有这么多年的积淀，中萨巴联盟的科技实力不会输给任何势力，就算现在研究不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古谷林檎淡淡的说到：“不过，既然已经扫描完成了，那么我们还是尽快撤离为好。你们没有发现吗？这里的侦查机器人数量开始变多了，它们大概也是发现了这里有什么不对，想要查看的仔细一些。如果不想起冲突的话，还是不要久留了。”

    “嗯，说的也是，反正任务大体也都完成了。”萝拉.罗贝尔闭上眼睛，轻轻敲了敲手心，随着一阵波动，几人便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一群摸不着头脑的微型机器人。

 第四卷第三章：废墟里的探寻

    “这里这里这里！”

    数百名御正工人正分组驾驶着小型载具，在城市里四处奔波着，监视着附近忙碌的作业机器人。这里并非是在御正的国内，而是在梅尔尼的巴涅斯科市，这个曾经是积雪森林山地最大的工业城市的地方。然而如今的巴涅斯科早已没有了昔日的辉煌，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如今空荡荡的，仅有的不到一百万人口都聚集到了最东侧的后继商业区，而作为工业化象征的工业区，早已经被铁锈染成了一片暗红色。

    这些工人的任务就是进行这片区域的调查，对资源进行一下清查确认。随着人类工业文明的推演，越来越多的自然资源被转化为工业产品，沉积在人类社会里，然而这部分产品却并非全部都能持续的进行利用。就以汽车为例，有些是因为个人的原因，比如过了使用期限或是因为跟不上时代潮流；还有一些是因为产业的原因，因为产能过剩或是政策转型，总而言之，有大量的汽车被随意的抛弃，它们有不少都堆积在了某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构成了巨大的汽车坟场。汽车如此，电子产品，塑料制品同样如此，工业化的残骸不断随着岁月积累，渐渐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而眼前的巴涅斯科工业区，毫无疑问是其中的典范。多重原因导致的衰落，让它整个变成了工业化的遗骸。无数的废弃厂房，被抛弃的原材料，散落着的产品，还有维系昔日工人生活的诸多物资，都潜藏在这片土地之上。不过，正因为岁月的侵蚀，这些都已不再能够拿来使用。就像在他们眼前的这大批的工字钢，已经被雨水侵蚀成了碎末，只有最下面的几根还能看得出原本的痕迹。

    “梅赛卜人真是有够大大咧咧，这批钢材也太多了点吧。”一名工人叹息到：“要是在御正早就被工人偷出去卖了，这也是一大笔钱啊。居然就这么随意丢着。”

    “别那么说，再怎么说你也别把梅尔尼人当傻子啊，你以为他们就不会这么干吗？”另一人笑着摇了摇头：“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没能卖出去，具体原因，咱们就别管了。”

    而如今之所以要来调查这一片工业区，则正是出于回收这些资源的目的。如今世界各国贸易中止，自然资源也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而御正也正深陷其中。尽管通过东蒙加力大陆联合会可以让他们获得很多支持，但这并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事实上，这个世界的矿产采掘已经到了一个一言难尽的地步，好开采，纯度高的矿物已经被处理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大多难以搞定：要么就是埋藏过深，要么就是产地偏僻气候糟糕，要么就是矿物质量不好，还有很多受限于地下水等地质因素，极端难以处理。起码考虑到成本的问题，让人实在不想去采掘它们。

    因此为了确保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量产出的目的，各式各样的计划也应运而生，并陆续投入测试。拆解旧城市，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个选项。随着时代的发展，有不少的城市都完全被废弃，也有不少城市出现了大块的废弃区。把这些废弃城市当做一个整体来考虑，很有可能与一些优质矿产比都毫不逊色。而评估是否把这些城市里的资源循环利用，就是如今他们的工作。

    而这些人单纯的称之为工人，也有些不恰当。他们都是具有丰富知识和实践经验的，要是放在过往早就可以称之为工程师了。而即便是坐在载具里不怎么动弹，他们身上的装备也非同一般，全套的机械外骨骼使其不但能够得到良好的保护，而且在力量上也得到了飞跃的提升，更可以与同伴和各式机器人进行完美的交流。

    “从含量上来看，确实符合之前无人机传输回的结果，而且也并非很难采集。”领头的工人向众人喊话：“今天的考察就先到这里吧，等系统拟订好了计划，我们再做进一步的确认。”

    “这里是我们的家，不许你们毁了它！”

    “哈？”

    听到翻译器里传来的声音，所有人都一愣。低头看去，原来是一群本地的老人正怒视着自己。从年龄来看，他们也许确实经历过这座城市的辉煌期也说不定。

    “别搞笑了，什么家啊，这就是个垃圾站废墟。”领头者嗤笑一声：“梅尔尼的政府怎么搞的，连自家的狗都看不住吗？”

    看着气势汹汹的众人，工人们也明白，这些人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家乡愤怒。在战争开始了之后，泛永恒洋和加拉顿都向东蒙加力发出了邀请，希望他们能来支持自己。而东蒙加力自然也不会轻易同意，但是从宏观上，他们毫无疑问的倒向了加拉顿一侧，无论是物资还是情报，都给了他们不少支持。要知道，梅尔尼在与加拉顿的主要国家格鲁伯的战争中，单是直接死亡人数就在三百万以上，如今却不得不接受实质上的和解。这相当于是为了御正的利益牺牲他们自己的利益与仇恨，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愤怒。

    “哼，蠢死了。在这里嘚瑟个什么劲，如果不是御正帮你们，恐怕你们早就亡国了。你们这条命都是我们给的。”一个工人冷哼了一声：“这些老不死的，就该和这些废墟一样，要是不能被利用，就早点从这个世界消失为好，没有人希望你们活着。”

    “算了算了，不用在意他们，反正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威胁，要是真的打起来，咱们倒是可以比比谁杀的更快。”另一人耸了耸肩：“可惜上面不许我们和当地人起冲突，真是的，在这种鬼地方也太无聊了。”

    “好了，不要和这些人说任何话，我会联系当地军方的，一切交由他们处理。”领头者皱了皱眉：“好好完成工作，这可是关乎我们的业绩，要是想让自己的家人孩子过的更好一点，就给我努力。”

    “是！”

 第四卷第四章：帕瓦尔的演讲（一）

    统一国际大厦，这个中萨巴联盟的第一地标，统一国际的精神中心，在一般人看来，显然有些太小巧玲珑了些，连同前方的广场，也不过只有七万平方米。原因无他，这个会场整个都是直接借用了原加巴共和国的政府大楼改造而成的。在阿德里安.帕瓦尔的认知中，整个中萨巴并不缺乏富豪们遗留下的富丽堂皇的建筑，根本没有必要再去为了中萨巴联盟的政治中心而大兴土木，比起这些，不如花力气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面。而今天，他也正是在这里，向着整个中萨巴联盟，甚至整个世界发表了讲话。

    走到台前，看着台下的众人，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的点了点头。自从中萨巴联盟建立以来，高层在这十年都几乎没有过多少变化，如今站在最前面的，正是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开始就一起建立事业的骨干们。再向下看去，则是统一学院的学生们，自从中萨巴联盟在这片土地上执行社会化抚养后，有无数的孩子努力奋进，一步步的成长。如今他们中最大的已经有了十八岁，毫无疑问成为一位位优秀而富有信仰的人才。

    “各位，自从中萨巴联盟建立到现在，已经有了足足十二年时间。而统一国际的建立，则是已经超过了三十年，我也从一位意气风发的壮年人，变成了年近古稀的老头子。然而如今我们在中萨巴所达成的一切，让我觉得自己所付出的都是有价值的。”阿德里安.帕瓦尔四处扫视了一圈：“曾经的这里，饥饿战乱与死亡接连不断，十几亿人都生活于苦痛之中，完全看不到希望。然而正是在所有的中萨巴人的努力之下，这里已经成为了温饱不愁的和谐世界，不再有难民与贫民窟，也不再有奴役与压迫。”

    “我们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安定和谐，我们靠着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发展我们的社会。如果这个世界的各个地区都像我们一样，那么这个世界将是美好的。然而如今的一切却并非如此，各个国家都在少数人的旨意下行动着，他们在国内压缩平民们的生存空间，对外对其他国家进行压制与威吓。”阿德里安.帕瓦尔握紧了拳头：“我想大家应该都很清楚了，新的世界大战已经爆发，这一次真真正正要将全世界都纳入战争之中，没有人能够幸免。可以预想，这场战争到底会造成多少人死亡，让多少人流离失所，而在战后又会诞生怎样的绝望的世界。”

    “而为这场战争添砖加瓦贡献力量的，恰恰就是各国的人民。他们绝非单纯被蛊惑，而是实打实的受到了利益的驱动。整个社会都在肉食者所支配的秩序下行动，他们控制了整个产品交易的链条，让每一个人都不得不倚仗他们的规矩行事。为了填饱肚子，或是追求更高的些什么，他们必须老老实实按照这个世界的流程行事。他们必须服从，必须信赖，必须支持，然后才能获得他们想要的一切。”阿德里安.帕瓦尔停顿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人对现状不满，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只能维系现存的一切来让利益最大化。我们有必要制造出另外的一个选择来改变这一切。我们必须在此刻行动，不光是为了我们中萨巴联盟，更是为了全世界的人民。我们不能放任他们受到少数权力的支配，为了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厮杀，更不容许这个世界落入少数野心家的掌控之中。”

    “我们要对抗的不是一个人，不是几个人，不是一小群人，甚至不是一两个国家。我们要对抗的，是这个世界的秩序，为此必须要将全世界进行解放。只要这种秩序依然存在，那么就必然有人企图爬到高位来以此获利，必然有人谄媚的讨好这些高位者，必然有人被当做耗材与废料被无情的抛弃。”阿德里安.帕瓦尔继续说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人与人之间存在着社会地位的差异，存在着等级与阶层的差异，存在着利用这种差异去支配他人并且获利的途径。而我们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就必须抹消这种差异，抹消这些途径。”

    “为了达成这一切，我们就必须创造一个平等的正义的世界。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平等？这个世界天然有很多的不平等，就像土地，有的土地丰沃，有的土地贫瘠。丰沃的土地上的人不但能吃饱肚子，还能富裕出粮食去交易换得几匹丝绸；贫瘠的土地上的人却只能乞求上天降福，只有气候适宜的时候，才能勉强不至于挨饿。那么难道说在贫瘠土地上出生的人，就只配每天颤抖着祈祷着天帝怜悯，一旦遇到荒年，就只能跪在地上对丰沃土地出生的人施舍的一点残羹剩饭感激戴德吗？我认为，这绝对称不上公平，也绝对不是什么正义。”阿德里安.帕瓦尔举起手里的一张身份证明：“而我们实际所遇到的社会里的不公平，要比自然土地的差异还要大上无数倍。看看这张出生证明上面都有些什么：国籍，户籍地，族裔，生日，性别，甚至还有父母的姓名与职业。这就是人与人最初遭遇的不公平，也是最大的不公平，正是这一项又一项，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成为了挥之不去的枷锁。一个加巴隆贫民窟出生的婴儿，和一个旸桑皇家妇产医院出生的婴儿，从落地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其差异。所谓人与人生而平等，在两张出生证明面前，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这个世界的格局，是经由历史的积淀而形成的。因此诞生的不平等，亦是根深蒂固的。而在这无孔不入的不平等面前，利益与利益相勾结，无非就是为了维系目前的不平等，或是创造出更多的不平等。”阿德里安.帕瓦尔握紧了拳头：“为了改变这一切，我们需要全世界的力量，也必须要全世界的力量。”

 第四卷第五章：帕瓦尔的演讲（二）

    “我很清楚，我们所追求的正义，正是与这个世界的常识所违背的。因此也正是如此，我们所踏出的每一步，都将是艰难无比的。因为我们必须挑战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私有，才能让这个世界达成公平。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的土地也好，资源也好，机器也好，到底是靠着什么被人们瓜分的？答案是继承。”阿德里安.帕瓦尔看向众人：“从原始的氏族社会开始，人们就将制造出的工具一代代的传承下去，交由他们的后代，而由此发展起的部落，民族与国家也同样如此。他们控制水源，土地，与地表上的一切，并以血缘为纽带将其继承。然而正是这种类似野兽圈围领地的行为，激发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将一切属于大自然的，无主的资源变为私人所有，他们面对的最大对手不是自然界，而正是自己的同类。”

    “而在这一场场厮杀中，无数的部落被摧毁，无数的氏族被征服，胜利者将失败者收为奴隶，并将他们的一切私有化为自己的私有。而又在这无数次厮杀中，他们的聪慧让他们意识到了另外的可能，从而选择以更加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国家，领土，宗法，分封，抑或是维系这一切的法律，道德与教义。这不止能帮助他们解决同等实力的敌手，更能便利的支配自己的民众，在整个社会中达成微妙的平衡。”阿德里安.帕瓦尔摇了摇头：“然而，这种平衡终究是一触即溃的。通过承认小的私有来保护自己大的私有，终究是在刀尖上跳舞。他们一代代支配了这些通过占据，战争，掠夺，要挟，欺骗所获得的的资源，但是反而会让不满与蠢蠢欲动暗中积累。一旦机会成熟，那么这一切都将土崩瓦解。”

    “农业时代如此，金融时代则更加改良。科技的提升让支配力再次提升，这直接表现为比例方面的变化。过去的日子里，佃农们不得不消耗其一半以上的产出才能勉强生存，而这一比例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降低到了一成左右。这使得操作的空间变得无限的巨大，只要能够迫使工人们进行远超出其生活必须的劳动，那么就可以真正的支配这个世界。所以，把成本，产出，利润当做商业机密，不允许工人们交流自己的薪资，甚至玩弄货币政策，按照希望的方向随意印钞。”阿德里安.帕瓦尔握紧了拳头：“对于平民而言，只看得到工资与物价，他们根本不清楚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财富，是从何时去了哪里。掌握了知识与情报的人们从羊身上剪下羊毛，用微不足道的边角织出一顶帽子，并将其还回给羊，愉悦的聆听他们的感恩的叫声。这就是过去的日子里，他们所经历的一切。”

    “但是，就算如此，我也绝对不会认定他们所做的一切有什么错误。既然‘私有’的权力得以保证，那么经由‘合理’的方式去将自身的资产扩大，所获得的一切自然也是理所当然是私有的。换句话说，这只不过是一场文明的厮杀，决定谁来支配生产，谁来进行分配，谁来真正的掌控这个世界。资本家给予无产者不被饿死的权力，而无产者将繁荣与富贵赐予资本家。这一切当然看起来并不公平，但这些的产生无一不是从控制水源，土地，与地表上的一切顺理成章的演变而来的。”阿德里安.帕瓦尔摊开双手：“因此，直到今日，国家，领土，宗法，分封，抑或是维系这一切的法律，道德与教义，依然被无数人所信奉。通过承认小的私有来保护自己大的私有——尽管很多人已经没有任何私有可言了。而汇聚成团的私有则继承下来，被称之为公司，财阀，民族，与国家的集团所控制，并为其股东服务。”

    “因此，我们的挑战将是无比巨大的，我们将与整个人类的历史抗衡，与一切过去的常识抗衡。我们必须斩断这所有的私有的继承，这也意味着要凌驾与人类的一切过往之上。我们也许可以容许存在民族的节日，但是绝不能容许存在民族的企业；我们也许可以容许存在民族的风俗，但是绝不能容许存在民族的工厂；我们也许可以容许存在民族的传统，但是绝不能容许存在民族的土地。这一点对于现存的个人，家族与公司也都是一致的，至于国家，理应经由土地与产业的国际所有而消失。”阿德里安.帕瓦尔眼中精光四射，再次掏出了那张身份证明：“到了那个时候，这上面的绝大多数文字都将被抹去。一个人的人生属于他自己，不应当为家族民族或是在哪里出生所干扰，所有人都将生而平等，不再为了过去的一切所束缚，可以全力向着未来进发。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而不是过去通识中正确的事，向着未来而非过去，这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那么既然如此，很多人显然会有疑惑，这到底是是理想，还是空想呢？那么在此，我要向你们所有人宣布，这绝对不是空想，而是切合实际的，符合当下格局的判断。让我们看看这个世界，世界大战已经爆发，国际关系完全崩坏，然而，这不只是在表面上的问题。让我们看看各国的内部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的。”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一笑：“没错，资本主义已经名存实亡了，而这一切都是拜科技发展所赐。在社会必要劳动时间降低到一个惊人的低值时，这一切就已经命中注定。发达国家们即便是一边奋力扩张着服务业的规模，推销鼓吹着消费主义，一边奋力不断的开拓更多更远的市场甚至不惜以战争促进需求，但是却依然无法解决掉生产与消费的矛盾。第三产业为主的经济体系就像鸡蛋累成的塔，一旦崩塌，就无法处理。失业率逐渐增高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而藉由雇佣——薪资而构建的消费体系也因此崩塌。”

    “事到如今，主流国家都不得不放弃自由贸易为主的市场体系，转变为了国家采购的大经济系统，他们已经厌倦了不停的去打捞水下的居民。”阿德里安.帕瓦尔用手指向世界地图：“以此，如今正是人类灭亡的时刻，亦是人类获得重生的时刻。”

 第四卷第六章：帕瓦尔的演讲（三）

    “目前，世界各个大国的垄断程度都达到了空前的地步。就像比伦斯，整个比伦斯数亿人口，现在的合法公司却只有五家。而这五家公司彼此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说是共穿一条裤子也毫不为过。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这五家公司下属的还有数千家名义上独立的分公司，但是他们的体系早已被捆绑在了一起，共听一个大脑指挥。整个比伦斯的八亿多人，全都将命运托付到这五家公司之上，他们早就没有选择可言。而考虑到比伦斯的失业率也超过了七成，并且失去了海外市场，他们的消费体系也早已崩塌。”阿德里安.帕瓦尔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旧日秩序理所应当的结果，当十个人就足以养活一百个人，那么那九十个人就将不是必须的，他们的命运也将任人玩弄。过量生产——产业竞争——破产——失业，这一链条一方面表示着生产水平的飞速提升，另一方面也预示着人道主义的崩毁与破坏。当然，我不想再花费时间谈论有关资本主义带来的破坏，毕竟它已经濒临灭亡了，说再多也无益。只有最紧急的情况才是需要考虑的。”

    “如今的主流，正是安全。三大联盟国：泛永恒洋同盟，加拉顿协约国，东蒙加力大陆联合会，已经将除了我们外的绝大多数地区瓜分完毕。他们勾结联合，形成了支配生产资料的巨物，彼此攻击与厮杀，所为的并不是虚荣与利润，而是更加直接与纯粹的安全。”阿德里安.帕瓦尔身出手指：“首先是产业安全，无论是农业，工业，还是高新行业，各大国都为了不被其他国家掌握命脉，无一例外的放弃了通过市场进行采购，逐步的建立起了本国完善的产业链条，以此与外国脱钩；然后是国土地缘安全，各个小国为了存活，往往需要与多个大国进行贸易往来，因此会产生经济上的依赖进而改变政治倾向。然而大国对于其周边小国亲近外国的行为是无法容忍的，尤其是建立外国的军事基地。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迫使它们从政治，经济，军事上依附自己；最后，就是资源安全，现代工业时代所需物产种类纷繁，而又分散在这个世界各地，为了控制它们，各国不得不在诸如萨巴大陆这样的中间区域展开争夺。”

    “不过归结这一切，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它们对于彼此的高度不信任。不过也难怪，在他们看来，这就像一个手持利刃的壮汉在自己的床榻旁酣睡一样，岂能有片刻合眼的余裕。他们一方面竭力避免与对方产生关联，一面又时刻在意对方的发展，这一切都与过去互相在对方身上谋取利益截然不同。”阿德里安.帕瓦尔环视一周：“对于他们而言，最好的状态就是对方的科学与发展水平远远不如自己，实力不构成威胁，而无论是政治还是军事上都服从于自己，绝对不会产生丝毫的反抗与敌对之心。为了这一切，除了用战争将对方打入深渊外，别无他法，甚至就目前的情况，他们可能希望对方永远的从这个世界消失。”

    “多么讽刺，为了安全考虑，反而要发动战争，而让整个世界都陷入死亡的恐惧之中。这就是因为他们为的是一己之‘私’，而不是全人类的‘公’。只要他们依然在国家的领土外围尿出边界，只要他们依然依靠户籍制度来将民众区分为内和外，只要他们依然翻阅着账本清点着各个公司所占据的资产，这些战争就永远不会停止。”阿德里安.帕瓦尔握紧拳头：“家族，民族，国家，这些的私正在破坏着世界上的一切，到了此时此刻，已经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但是，也恰恰是他们在破坏着一切，所以，才会有裂隙，才会诞生出新的生命，才会创造出机会。”

    “没错，广泛私有制被人们所接受，正是因为它达成了良好的博弈均衡，让所有人都能坐下来期许些什么。即便是小小的农民工，也可以认定自己能在建筑工地劳苦了二十年后，能够住上稍微好一点点的房子，过着舒适一点点的日子。只要保护了这小小的私有，大的私有才能得以保证。这就是民众对于价值观的确信。”阿德里安.帕瓦尔叹了口气：“然而可惜，这种小小的私有已经不再得以保证了。在旧经济土崩瓦解的今天，绝大多数人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都变成了数字与废纸，他们只能祈祷着救济金来生活。而这种绝望也蔓延到了还幸存着的劳动者身上，谁知道会不会下一秒，自己的工作就会被人工智能或是其他的什么取代，从而让他们跌落底层的深渊？”

    “没错，他们恐惧着科技的发展，恐惧着世界的进步。因为他们清楚，如今这一切的私，并不是属于他们的私。即便雷狼公司控制了整个世界，但是对于那位已经下岗的员工，他依然只是一无所有。无论这些科技制造出多少的美好与富丽堂皇，对于他们来说都不再有任何价值，反而变成了毒药。”阿德里安.帕瓦尔苦笑了一声：“多么可悲，明明象征着人类未来的科技发展，不但没有变成全人类的福利，反而变成了多数人的一场灾难。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私的存在，让这人类的未来变成了少数人的未来。而为了搭乘这艘小小的去往未来的船，他们不惜以一切包括战争在内的手段去争夺一张船票。”

    “这所带来的悲观疯狂与绝望，正是邪教组织们疯狂滋生的源泉。红月灾星，美妙天国，人类保护学会，还有上万个形形色色的教团组织。他们的活跃正响应着人们的哀嚎，将自己伪装成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阿德里安.帕瓦尔再次握拳：“无论是底层的贫民还是上位的统治者，都在这种不安中挣扎，而这种不安所引发的混乱和敌意，将发生在国与国之间，派系与派系之间，个人与个人之间。这将造成前所未有的大动乱。”

    “而在这种动乱之中，我们中萨巴联盟，我们统一国际，绝对没有置身事外的理由。为了全人类共同的解放，我们必将全力以赴，将世界导向我们期望的未来！”

 第四卷第七章：阮清秋的行动

    胡仑王国——不，如今应该说是原胡仑王国，已经成为了整个宝珠半岛最混乱的地区之一。在发生了无数场内战后，如今单是自称胡仑共和国的政体，就有三个。这些混乱的势力又和周围的七八个崩溃的国家还有原伽罗共和国的部分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宽广的无法地带。按理来说，蓬勃发展的御正不应该放任这里不管，但是受限于与旸桑的争端，还有扶持门多兰与梅尔尼，这里难得的处于了不被干涉的地区。

    但要说被御正支持的势力，倒也并非不存在。白江共和国，占据了世界产量前列的锡矿，并倚仗白御铁路将它们输送给了御正，靠此换取了大量的武器装备与物资。能够在这种战乱之地守住这些铁路与火车，白江共和国付出了极为惨烈的牺牲，但也正是如此，他们才能获取来自大国的支持。得武力者得天下，放在小小的白江流域也是同样如此，虽然只是御正淘汰的二三流的武器，放在这里也足以横行四方，让他们过上悠闲自得的土皇帝生活。

    话虽如此，但这土皇帝就是土皇帝而已，在这杀机四伏的混乱之地，他们也不可能去从事什么大生产活动，而且也没有那种资源与技术人员。御正明令禁止他们在这一地区种植毒品，聪明的首领们也清楚其中的利害，甚至打着禁毒的旗号大杀四方。以此他们的产业主要也就是以军队为核心，监管农民们种植各类作物。一来二去，居然还弄得风生水起，养活了一座超过千万人口的大城市。

    白江能够以此站住脚跟，其他的势力可就完全不同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地理位置，即便是能够维系住自己的矿产，也不大可能将其成功的输送到外界。公路铁路全都破破烂烂，海路也被战争搅合的乱七八糟，而且很多情况下，就算是有意去进行贸易，往来的途中还会被打劫——虽然很多情况下就是白江干的。在此基础上，甚至旸桑都打不起兴趣去给他们什么援助，而是把更多经历放在宝珠半岛东侧和角羚山脉附近与御正对峙上，或是正打的火热的西线盟友一些援助。要不是这片区域实在是太过混乱，恐怕白江一统一片区域都不是问题。当然，御正大概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出现。一锤定音的救世主就由老大来做，小喽喽还是老老实实浑水摸鱼等着大驾光临为好。

    而眼前，就是白江的一座城市的废旧仓库。曾经存放纺织品的仓库也因为贸易的破坏与纺织业的凋零而彻底被废弃，只余下一堆空壳。而在座的两群人，则看起来就不像在做什么合法的勾当。不过这也难怪，以白江的水准，显然无法做到御正那样严密到苛刻的监管，想要钻空子搞点小动静，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就是你们这批货吗？纯度还不错啊。”刀疤男咧嘴一笑：“挺有能耐嘛，现在这么严都能搞得过来。”

    “货也验了，那就咱就也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了吧。”军帽男冷哼了一声：“我要的枪和油呢？”

    “油的话，已经装好了，就放在这边，枪也放到箱子里了。”刀疤男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雪茄：“东西这么多，怎么样，你们这么点人，能把这些搬上你们那小摩托吗？”

    “瞧不起谁呢？”军帽男一挥手，几个部下便走上前去，查点起了这些货品。确认了没有什么问题后，他也是难得松了口气。毕竟是在白江的内部，他这种外来人从事这种违法行当实在是不够安全，每一次都得拿命来赌。不过想要在这种混乱地带弄出点名堂来，没有点觉悟可不行，他倒也并没有什么怨言。

    “呦呦，查普的‘吃人鬼’和白江的‘英将军’，这可真是不错的搭配啊。能让这种大人物亲自到场，想必是款大生意吧。”

    “什么人！”

    听到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所有人都立刻警戒了起来。饱经战场洗礼的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拔出了枪占到了合适的位置，一部分人还不忘将枪对准交易的对方。

    “别急别急，我可没有打扰双方的意图。”阮清秋高举着双手走了出来：“不如说是来帮各位一把。”

    没等她说完，铺天盖地的子弹便朝她飞射而去。开枪的正是英将军那方，这里好歹算是他的地盘，他可不想节外生枝。然而让所有人震惊的是，枪声中止，烟雾散去，阮清秋竟然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就连头发都没有弄乱分毫。

    “毫不犹豫的出手，解决一切可能的隐患。不愧是本地的英豪，真是受教了。”无视他们震惊的神色，阮清秋慢慢的说到：“可是我是和平主义者，不会杀人，就连门口那几位，也完全没有受伤。”

    阮清秋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所以，坐下来谈谈？”

    “那刚才还真是得罪了，我在这给您赔个不是。”英将军头上冒出了冷汗：“请问阁下尊姓大名，要找我们有什么事呢？”

    “名字嘛，叫我溪水就好。”阮清秋笑了笑：“事情我只想和两位首领谈，可以方便来个隐蔽安全的地方吗？”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跟了上去。在这种怪物面前，无论做什么，似乎都没有意义。来到了地下室，关好门，阮清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着说到：“那么，你们打我一拳吧。”

    “什…”

    没等二人反应过来，他们的拳头早就落在了阮清秋的脸上。然而对方毫发无损，自己的手却有些发麻。

    “你…你做了什么！”二人异口同声的问到。

    “控制啊，你们两个现在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中了。”阮清秋笑了笑：“现在让你们做什么，你们都不能反抗，也不能与我为敌。”

    “你是想要操纵我们吗？”吃人鬼震惊的说到。

    “不不不，我哪有时间和精力指挥你们。”阮清秋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我控制的人，可不止几百个呢。”

    “那，那是想要干什么？”即使饱经沙场，英将军也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这是赐福。你们两人都是野心家吧，现在你们也能使用控制的能力了，这肯定很有用。”阮清秋摊了摊手：“只不过，我的能力是一天两个人，你们就是一个星期两个人，至于被你们控制的人，他们也一样会有控制能力，而且那些人也会被你们所控制，以此类推。只不过，他们的能力会比你们更弱。”

    “当然，这种力量只要锻炼就会加强，而且还会有意外之喜，向我一样。”阮清秋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也不是强迫你们做什么，总之，一切随你们了。”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不陪着你们了。在这战乱之地，好好的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力量吧！”

 第四卷第八章：真正的神相使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数位阿里什贵族脸色阴沉的坐在富丽堂皇的会议厅里，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要是放在平时的话，他们大概会抓来几个奴隶，看他们被野兽撕咬的支离破碎，以此来稍微缓解一下心里的压力。然而放在如今的时刻，就连这种消遣都已经没心思去做了。面对着各个大国咄咄逼人的态势，那些纨绔子弟们早已放弃了挣扎，他们开趴，飙车，或是拿手里的奴隶们取乐。一时间，堆积起的颅骨，竟然填满了一个小院。而那些因为嗑药过度或是玩过头而死掉的贵族的名字，也不只是一两张纸能写的下的。

    不过，在场的这些人倒并不一样。面对着惊人的压力与不可挽回的实力差距，他们依然渴望着从这绝望的情况中，寻求一丝翻盘的机会。

    “该死的鬼佬，美妙天堂的那些东西，也是他们搞过来的吧。”一人狠狠的将药瓶砸在地上：“他们就是想靠着东西把我们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的，然后再来控制我们！”

    “这些家伙对我们的石油觊觎已久了，什么方法都想来对付我们。明明已经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做了，居然还不肯放过我们！”另一人咬着牙说到：“该死，我们的石油是我们努力向大主祷告才获得的，是只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愿意赐予他们是我们的慈悲，他们居然还敢出手来抢！”

    阿布拉度.阿比德默默的从角落里起身，站到了窗户前面。看着眼前的景色，他倒没有什么警惕，因为这个单向玻璃是无法从外面看见里面的。自从大战爆发以来，泛永恒洋与加拉顿对于阿里什地区的意图就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掩饰。他们抛弃了过去的怀柔政策，也不打算再扶持新的代理人，而是单刀直入，强力的抢夺了关键性的油井道路与港口。失去这些的阿里什贵族再也没有与大国谈判的能力，军事力量完全被摧毁的他们只能仓皇逃窜，甚至是死于乱战当中。

    “指针，你贩卖过人口吗？”

    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了阿布拉度.阿比德的耳朵里，他微微皱眉，同样使用神相予以了回答。

    “卖过，怎么了？”阿布拉度.阿比德冷淡的说到：“你也要卖吗？古谷林檎小姐。”

    “才不，我现在可没有这种需求。”古谷林檎笑着否认到：“我只是说，要贩卖人口，要贩卖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好是语言也不通的地方，是这样吧。”

    “大体如此吧。”阿布拉度.阿比德点了点头：“只要去往没有根基的地方，无论是多么强势而有才能的人，都会轻而易举就被控制。”

    “就那些国家现在在阿里什所做的一样吧。”古谷林檎意味深长的说到：“你不这么觉得吗？”

    “哼。”

    阿布拉度.阿比德冷哼了一声，但却没有否认。两大盟国对阿里什下手后，强硬的阿里什本地派近乎全军覆没，而剩下的只能服软，接受参战国们的控制。他们调离了当地的贵族们到宗主国的深处，将自己的军队和管理团队派入阿里什地区，并镇压了当地民众的反抗。事到如今，能像阿布拉度.阿比德这样还在本地有一些控制权的，已经十不足二了。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反过来的案例。”古谷林檎又说到：“在历史上，曾有人率领区区十几个人去刺杀一个国王，从而瓦解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就客场作战而言，算是个奇迹呢。”

    “那只是因为他们理所应当瓦解罢了。富有着黏着力的集体，无论是被砍头，腰斩，或是绞杀，都不会轻易的被消灭。他们在内部的链接，正像对于外部的排斥一样，构成了边界的稳定。”阿布拉度.阿比德摇了摇头：“只不过，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所有的崩坏必然由本质开始，然后才会逐渐导向表象。”

    “就像如今阿里什的民众对于大国的反抗一样吗？他们的执念，和对于异教徒的傲慢，也许足以让这些人再维持一段时间。”古谷林檎笑了笑：“但是，在有意识的将难民们引入这里后，赖以生存的一切都消失了。无法从生存方式上进行排他，那么内部的力量终究会消失。”

    “我对这并不感兴趣。关键的是，这里面究竟埋藏了什么。”阿布拉度.阿比德抚摸着玻璃：“辛格在之前曾经公开提醒过帕瓦尔，我不相信所有人都会对此一无所知。我不清楚美妙天堂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可以利用的地方。”

    “藏在暗处的线太多了，我可没有办法搞的那么清楚。”古谷林檎叹了口气：“不过你不觉得，帕瓦尔对于统一国际的控制实在是太松散了吗？”

    “因为他很清楚想要做的这一切到底有多么困难，为此他不得不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为此容忍盟友们在一定程度上自由行动。”阿布拉度.阿比德淡淡的说到：“不过即便如此，统一国际还没有在大的方向上出现问题，那就足以证明他的掌控能力了。”

    “反正也是靠神相，对吧。不过只要能达到目标，谁在意呢？”古谷林檎摊了摊手：“所谓的政治，就是一个人带着另一群人去做一些事，仅此而已。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如果被独立出来，那么就什么也不是了。”

    “个人的力量么。正如我所说，就算是那些大国的统领，将他们从赖以生存的体系中剥离出来，丢到没有根基的地方去，他们就只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了呢。”阿布拉度.阿比德看向自己的手心：“不过，那也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对于‘真正的神相使’来说，所有的昔日的规则与体系，都根本不值一提。我们资本圣教也好，或是你们共进议会也好，要做的就是将约定俗成的一切彻底推翻，然后将这个世界向前推进。”

    “从这个角度来讲，锻造者的策略，可以说是最为直接的了吧。”古谷林檎打了个呵欠：

    “有点困了，到底什么时候，一切才能尘埃落定呢？”

 第四卷第九章：科学的理想世界

    小小的酒店包间里，数人正在小口的抿着酒。桌子上的菜种类不多，大都是些下酒菜，很显然，这些人并不是在谈什么大交易，而只是随意的谈着心。因此，气氛也很舒缓，并没有让人多么的不愉快。

    “杜总，受你照顾这么多年，如今也到了不得不离别的时刻了。”一人感伤的说到：“我自己单干的话，不知道承不承担得住这么大的风雨啊。”

    “说的太难听了啊，小丁，怎么弄得和我要死了一样。不就是退个休吗，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杜惊蛰笑着摇了摇头：“这时代的潮流啊，可不是一两个人能左右的了的。听之任之，无论是谁遇到了好事，都能往上窜一段；遇到了倒霉事，都得跌一跟头。你可得信任自己啊。”

    “唉，理是这么个理，但是突然要我自己做主了，以后也就没有后面撑着的了，实在是不踏实啊。”小丁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怕您笑话，我也算是一生无所畏惧，要不然也不能受您赏识，但是偏偏到了这时候，一下子怂了几分，真是丢人啊。”

    “正常正常，谁刚一出手的时候不犯怵啊。但是你要记得，你是我看重提拔上来的，就得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做事，别给我丢人。”杜惊蛰乐呵呵的说到：“而且，该交接的都交接好了，我的人脉现在就是你的人脉了。更何况你还有那么多弟兄，到底有什么好怕啊。”

    “对啊对啊，丁哥，有啥事，我们帮你扛着。”

    不知不觉间，杜惊蛰也快要年满七十了。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他，终于到了退休的年龄。不过说到底，如今早就没有这种说法了。在人员快速更迭的今天，除了中央的那些人外，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撑得到所谓退休的年龄。即便是有一些还算蛮合适的，也会被以更换新鲜血液等为名柔和的劝退掉。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能一直干到现在，着实是有些神奇。

    告别了众人之后，杜惊蛰也回到了家。看着女佣离开了房间，杜惊蛰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宋雪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杜老师，你也算是功成身退喽。”宋雪莲笑着说到：“接下来怎么打算啊？”

    “这些年你也算是帮了我不少忙，否则我也混不到这个地步。”杜惊蛰淡淡的说到：“如今我也从御正的前线上撤离了，虽然还有点余热，但是大概已经不能做到像以前那样了。还是继续在意识网络里做点能做的吧。”

    “杜老师还真的是为了统一国际鞠躬尽瘁呢。”宋雪莲笑眯眯的说到：“就算不能到明面上，但是在暗处的努力可是无人能及呢。”

    “这是我的梦想，无论是怎样的代价，使用怎样的手段我也想要将它达成。”杜惊蛰摇了摇头：“既然阿德已经做出了这番事业，那么我无论如何也要予以支持。”

    “沉重而毫不动摇的执念啊。”宋雪莲耸了耸肩：“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何，不，这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到底想要创造出怎样的世界呢？”

    “确实，要是说动机的话，那可不是一时半会说的完的。”杜惊蛰微微一笑：“至于要创造出怎样的世界，我现在和你交流一下，倒也没有坏处。不过，躲在暗处的那位，是不是也该显形出来了？偷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我从来都没有打算不被发现，因此也就不算偷窥了吧。”光影闪动，陈云鹭的身影也挤进了这片意识空间里。

    “真是歪理。”杜惊蛰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的你，难道已经无论什么意识空间，都能插入得了了？”

    “那还差得远呢。不要说意识空间这种东西了，就算是传统的数据空间，也有很多我到不了的。”陈云鹭摇了摇头：“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关心前辈的愿望，能让我听一听，好对我未来的道路进行指引吗？”

    “真是谦虚到有点虚伪的说法，我们的高级趣味可是人生积淀的产物，你今年好歹也四十多岁了，要是听我几句话就产生了什么改变，那我可反而有些害怕呢。”杜惊蛰呵呵一笑：“起码我所希冀的世界里，不需要有这些无意义的礼节，不需要阿谀奉承，也没必要有什么那些愚蠢的人情世故。”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不乏有勇气跃入激流中拯救他人的人。然而，真正能将人们从水患之中拯救的是什么呢？是水库，防洪提，是汛期检测与防洪预案。这就是科学的力量。”杜惊蛰看了看两人：“对抗天灾如此，对抗人祸更是如此。在科学的制度面前，个人英雄主义就像是一个拙劣的玩笑。无论是何等疯狂的恶徒都不能动摇分毫的社会体系，这才是我所需要的。”

    “这个世界上，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尝试。无论是王权与神权，或是选举制与三权分立，都曾经维系过稳定的社会状态，他们毫无疑问是符合生产力环境的。但是到了最终，每一种都被腐朽侵蚀，从根本上走向破灭，进入下一个无望的轮回。”杜惊蛰看向自己的腕表：“这就是因为，命运被托付给了不确定的东西。只要这种不确定依然存在，那么会场上看得就不是证据而是自信，酒桌上看得不是数据而是礼节，办公桌前看得不是预期而是关系。”

    “换句话说，必须制造科学的体系，就像预防洪水一样预防一切可能的问题。而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就必须将人的不确定性瓦解。”杜惊蛰微微一笑：“一个人不再对任何一个另外的人负责，而是只对某一个体系‘x’负责，这种体系就将达成稳定，绝对不会因为内部的不确定性被摧毁。”

    “那么，想要达成这一切，就必须摧毁一种价值观对吧。”宋雪莲笑着点了点头：“一个人从其他人身上寻求价值，通过他人来达成自我，这样的价值观必定被消灭，是这样的吧。”

    “谁知道呢？”杜惊蛰笑了笑：“也许确实如此吧。”

 第四卷第十章：布朗的决心

    世界联盟的总部，位于比察高科共和国的首都登安尔市。按理来说，这里并不应该是什么安全之所，它正处于各国的交界之处，每一天都有导弹从头顶飞过。然而实际上，这个国家却一直保持了相对和平的状态，并没有被任何国家入侵控制。除了地势与历史的原因，毫无疑问和它的产业结构也有着关系。奢侈工艺品，这是比察高科的支柱产业，如果说其他的东西是越便宜卖的越多，那这东西，便是越贵生意便越畅通。

    而比察高科对于这个产业也是格外的重视，甚至不惜开设了七家相关的大学，与本地历史悠久的古老企业与作坊交相辉映。无数艺术家都以在登安尔博览中心占据一处席位为傲，而在战乱期间他们公然庇护因为政治观念而受到迫害的艺术家，让自己的名声更加远传寰宇。而在人们的普遍观念中，艺术就是文明，文明就是艺术，比察高科也被视作人类文明的高峰，结合其永久中立国的身份，成为了世界联盟总部毫无疑问的所在地。

    现如今，比察高科尽管不能做到超然世外，但依然能够保持着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靠的正是这些奢侈品。就算贫民们吃不上饭饿的要死，达官贵人们也不会缺乏购买宝物的资金。而比察高科响亮亮的品牌，则得到了全世界的认可。将物资输送给这里，再换取奢侈艺术品到外面，这一销路甚至没什么人敢于去破坏，因此他们倒也保持了供给的稳定。话虽如此，曾经也能在这种贸易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中产阶级如今数量极端减少，这也严重的影响了比察高科的经济。但得益于一直以来均衡的全民福利政策，民众们的生活质量急剧下降，但还能维持。而且他们也只是稍有不满，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毕竟离开这里就是无数的难民和不间断的火光，就算是傻子也应该清楚该怎么选择。

    但是，即便比察高科还能维持，世界联盟可就截然不同了。早在十几年前各国关系断裂的时候，世界联盟就已经名存实亡，各个部门也变成了大国的喉舌，只能做些无趣的舆论工作。而再往后，各国就连表面上的面子工程都不愿意再做，拖欠的会费一点点积累，有的甚至连派个人参与大会都没了兴趣。最终，威信全无的世界联盟被他们的最后一个金主抛弃，彻底成为了时代的垃圾。

    而现如今，已经没有人再去理睬什么世界联盟，他们在登安尔市欠下的大笔债款，包括租借用地和水电也成了烂账。比察高科也清楚，如今的世道，就算是打算把他们的总部大楼卖掉，也没什么人来买，倒不如随意丢在这里当个地标。自然水电什么的是不会供应的，楼内稍微有点用的东西，不是被拍卖当做纪念品，就是回收用到其他的地方。低层的玻璃也全都被附近的青年在闲得无聊的时候打碎，夜晚的这里已经变成了鬼屋探险的圣地。

    不过现在这个时刻，光亮倒是充足。在四十层的天台上，正可以尽情的俯瞰整个登安尔市的全貌。不过想要在没有电梯的大楼爬到这种高度，想必也要废上不少力气。但是看着地面上丢弃的各种垃圾就知道，还真的有不少人愿意去到这里尝个新鲜。此时此刻，也有两个人，正在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沉默的看着远处的云朵。

    “奇安先生，真的已经牺牲了吗？”一个女子低声问到。

    “是啊，他死在了多里共和国。明明是为了调停在那里的战争而行动，却死在了当地的童子军的手里。”麦克.布朗悲伤的摇了摇头：“他的死去对于纳克斯进步学会，对于整个文明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他还只有三十岁，理应有更美好的未来，为这个世界贡献更多。”

    “奇安.奥沙利文，我会永远记得这个名字的。”女子叹了口气：“也许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但是他的心意是无比巨大的。只要这份意志被传承下来了，那么就永远也不算是真正的死亡。”

    “你说得对，黛芙妮。除去缅怀他的牺牲外，我们应当振作起来，贯彻我们的意志。这样才算一个合格的自由斗士。”麦克.布朗握紧了拳头：“我们现在必须要有更多的行动，来阻止悲剧的进一步发生。到了现在，我们不得不清楚的认识到，我们面对的是真正的敌人，因此不得不用更强，更坚决的力量与他们对抗。”

    “敌人么，确实如此啊。我们所熟悉的，一切赖以生存的方式都在离我们而去。”黛芙妮.泽尔瓦斯点了点头：“自由的就学，自由的选择职业，自由的创业，自由的竞争，自由的就医，自由的旅行，自由的在市场消费。这些是我们生活方式的根本，我们绝对不能看着这些珍贵的一切消失。”

    “正是因为科技的发展，各个国家才能成功的建立起完整的产业链，才能不去依赖其他的国家。而彼此依靠交易，互相依靠，正是和平的关键。而在他们的内部也是一样，正是因为他们不再需要那么多的人工，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人被抛弃。一切和谐的破坏，都是因为这种科技的发展。”麦克.布朗感受着高空的冷风：“我们必须从根本上遏制这种破坏性的潮流，这不是一个或是几个人的力量，而是整个社会的风向。我愈发能够理解人类保护学会的想法了，这种科技的发展，将是对于人类的毁灭，除了将其摧毁，我们没有任何选择。”

    “你在与人类保护学会的那些人接触么？所以，你的想法是怎么样的？打算与他们合作吗？”黛芙妮.泽尔瓦斯拨了拨头发，轻声问到。

    “他们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如果想要改变些什么，那就必须依靠他们的帮助。”麦克.布朗轻叹了一声：“但是在他们行为的背后，我总觉得有些微妙之处，大概有一些人，正在另有所谋。”

    “实在是不得不提防啊。”

 第四卷第十一章：卡埃拉的挣扎

    乌帕.恩多来一脸阴沉的看着眼前的地图，默默地等着访客的到来。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穆巴.卡埃拉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里。

    “怎么了，老兄，如果要是说事的话，用意识链接的话岂不是更好。叫我到这里来，不但很麻烦，而且还有泄密的风险。”穆巴.卡埃拉笑着坐在了他的对面：“所以怎么，我有哪些事情做的不周，还拜托老兄提点一下了。”

    “穆巴同志，我知道你很不容易。我们面临着很多的挑战，如今世界大战爆发，各国派往我们这里的间谍也越来越多了。这确实是值得警惕的。”乌帕.恩多来摇了摇头：“但是，你最近的做派，是不是有些强硬到随意了？不论到哪里都要大开杀戒，这种行为，我实在无法认同。”

    “大开杀戒？老兄是认为我只是在随着性子胡作非为吗？”穆巴.卡埃拉倒也不急不气，坐在座位上给对方倒了一杯水：“我得承认，解放者最近的行动确实很多，其中也包括不少处刑。但是这些绝对不是率性而为的，每一次都有着深思熟虑。”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要务是保证科技发展，为可能是世界大战做好准备。因此大多数的有生力量与资源都耗费在了研发和高端生产上，用于民生的部分并不多。当然，即便如此，他们的生活水准相比过去依然是天差地别，即便是有人有些不满，那也并不明显。毕竟他们是早已习惯被贵族和外国公司掳走一切的中萨巴人，我们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引来什么反对。”穆巴.卡埃拉叹了口气：“但是最大的问题并不出在这里，而是出在生产方式上。老兄，你应该知道我对帕瓦尔先生是什么态度，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去讲他的坏话，但是在这里我必须吐吐苦水：他之前所说的大多数承诺，全部都沦为了空头支票。”

    “时到今日，中萨巴绝大多数的农场与工厂，依然还是相当传统而缺乏科学管理的状态。在这些地方，有一两个领头人负责管理和技术支持，而其他人则负责按照安排忙碌的进行工作。这本身无可厚非，但是问题在于我们的生产实在是太分散了。当我们不能把大量钢材做成农机送进每一个农村，他们就不得不按照旧日里的方式进行劳作。”穆巴.卡埃拉看向乌帕.恩多来：“而且与之相对应的低产出，让我们不得不在很大程度上保持着接近自给自足的生产。那就是闭塞，内循环而滋生独断的环境，老兄。我非常痛心，我们明明摧毁了大地主，贵族和垄断公司，粉碎了当地的宗族与民族势力，制造出了一个公平的环境；然而却在短短十年时间就滋生出了新的在地势力，出现了一群人勾结起来掌握权力而对另一群人压迫的状态，而明明他们在不久前还是可怜的受压迫者。这种逐步形成的分散的权力与派系，正在对我们的事业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这就是你去屠杀那些各个派系的上位者，甚至让很多地方的生产都瘫痪掉的原因？我对此完全无法理解，这可不该是我们的行事方式。”乌帕.恩多来眉头紧锁：“你应该知道我们建立国家的根本是什么，是基于意识网络的新技术。那些人虽然腐败，但是有不少都经历了知识传递技术的洗礼，是重要的力量来源。明明只要让他们再洗一次脑，他们就可以重新成为人民事业奋斗的伟大战士，为什么你要用那种粗暴的手段来执行？”

    “我得先说句抱歉，毕竟我自行杀死了很多生产中枢的人，这也许对你那边产生了很多困扰。但是你也应该有所感知才对，社会安定装置对于越来越多的人已经不再起作用了。我虽然不能清楚完全的原因，但浅薄的洗脑看来已经开始失效了。”穆巴.卡埃拉叹了口气：“根据我们的经验，当他们开始不感到敬畏之后，这种影响就会越来越小，甚至完全失去作用。我之所以用这种粗暴的手段，除了直接的目的，还有就是让他们再次回归到约束之中。”

    “你的行为在民众中引发的不满，同样会削弱这些的效力，这你应该也感受到了。”乌帕.恩多来摇了摇头：“对于洗脑效果降低的情况，你没有询问过帕瓦尔先生吗？他应该会给你一个答复才对的。”

    “我曾经与他谈过这件事情，很多次。但是他一直都在敷衍。”穆巴.卡埃拉摇了摇头：“事实上，这不只是单单出于简单的表面上的问题。无论是红月教派还是美妙天堂，甚至还有其他的很多形形色色组织，很高概率都有可能在使用类似的神相技术扰乱我们的秩序。对此我认为除了采取更强力的洗脑技术加以控制，就不会再有其他的方法了。”

    “这一方面，我确实也听陈云鹭她们说过。意识网络间的干涉存在扰动，而现存的通路尚且不明。”乌帕.恩多来突然皱了皱眉：“难道是帕瓦尔先生对于洗脑技术的使用有所顾忌？我记得他一直都不愿意用这种技术来解决问题，不会是在此时干扰到决策吧。但是现在，也许我们必须用更高水平的洗脑技术来保护我们人民的安全。”

    “那是不可能的，他确实在潜意识里有所排斥，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个人感情而误事。因为怜悯某些恶徒而不使用洗脑技术，让普罗大众因此受苦，帕瓦尔先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而且一旦因此导致最后的失败，我想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穆巴.卡埃拉咬紧牙关：“他虽然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是绝不是空想主义者，在洗脑技术出现的第一时刻他就接纳了它，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风险，所以才没有继续做下去。”

    “你对帕瓦尔先生的尊敬有目共睹，但是我希望你能在这件事情上保持冷静，不要耽误了事业。”乌帕.恩多来缓缓起身：“我认为有必要在此刻将这个事情彻底搞清楚，排除所有的误会。”

    “而且还有我们的支柱，凤尾兰，不是吗？”

 第四卷第十二章：灵界世界

    花朵，树木，天空，微风，云彩，彩虹，海洋，沙滩，森林，石子，沙砾，大地。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适宜的体感让人似乎都要融化到了环境里。然而当你抬头望向天空的时候，却会发现那里的辐光星有一些异样，仔细观测，那里似乎有无数链接并不紧密的六边形。再次将视野拉向近处，人们便会讶异的发现，身边的一切似乎也是由这种破碎的质点构成的。很显然，这并不是平常的世界。

    “精密度提高了很多嘛，而且元素也变得更稳定了。”

    陈云鹭接过被风吹来的一片花瓣，放在面前轻轻的嗅了嗅，顿时一股淡雅的清香便冲入了脑中。她用手轻轻一握，这片花瓣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喂…你不要随便干涉灵界的运作啊，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微光一闪，另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对面。那是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她叹了口气，用手又接过了一片花瓣，然后松手，看着它被风吹到河面上。

    “怕什么啊，我好歹也是灵界的开发者，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再修就好。你也真是太谨慎了，黄玉。”陈云鹭笑着撩开自己的头发：“不过进一步扩展让主机功能也变化了很多，没准是该稍微注意一些呢。”

    “是啊，你也不想要再犯上意识弥散症吧。”黄玉无奈的摇了摇头：“在现世里，你现在能控制的机体有多少个？”

    “算上原初的那个是七个，不过不是所有的都一直在用。”陈云鹭按压着手指：“机械体只有三个，剩下的四个都是肉身。”

    “那不就是夺舍吗，怎么样，有出现不兼容的情况吗？”黄玉略一沉思：“然后，所有的身体都顺利能应用你现在持有的所有神相能力吗？”

    “单纯是捡的尸体，应该也算不上夺舍吧。说到底，我还真的没有试过直接占据一个活着的人的身体。”陈云鹭看向黄玉：“为了能够顺利的使用这些躯壳，我都是使用神相将其改造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因此兼容性很好，使用神相也没有什么障碍，完全就是我本体的一部分。”

    “大体与预期相同，看来理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黄玉点了点头。

    正如陈云鹭所说，她现在已经彻底改变了原有的存在方式，与其说是治好了意识弥散症，不如说是彻底转变为了弥散的方式来生活。现在的她，控制着整整七个躯体，在世界各地奔走着，同时有一部分意识始终留存于网络世界中，游弋在传统网络和意识网络的海洋之中。

    而在这七具身体中，值得一提的便是韩书文的躯壳。二人从一开始意识相性就极佳，意识链接始终非常稳定，而在意识弥散后，这种边界就愈发的模糊。而到了现在，韩书文似乎抛弃了自己的意识与躯体，让它完全落入了陈云鹭的掌控之中。而他所有的一切知识，也已经被陈云鹭所掌握。不过更让陈云鹭惊奇的是，似乎在自己感觉不到的地方，韩书文的意识依然在存在并行动着，不断的搜集研究，让她的知识库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丰富了起来。不过，陈云鹭也意识到，他的意识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自己的意识。

    至于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因为她的神相与陈云鹭的匹配度也很高，陈云鹭也产生过控制她躯体的想法。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可能是因为受神相影响过深，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在意识消散之后，身体也化为了一堆光点彻底消散，甚至让陈云鹭都未来得及吸纳她所有的神相数据。而在御正的机密数据库中，她的状态也因此被写作是“失踪”，而非“死亡”。

    “理论想要完善还差得很远，毕竟现在对于神相宇宙的理解还很肤浅。虽然我们已经靠着神相对于现世的模型进行了充分的解析和应用，但是对于在神相宇宙的那一部分，可就无能为力了。”陈云鹭叹了口气：“包括神相宇宙对于现世宇宙的影响，具体的机理也并算不上非常明确——不如说是在随时改变的状态。”

    “随时改变？”黄玉略一沉思：“你是说宇宙的叠加，尚处于进行中的状态？”

    “大体如此。具体解释的话，倒是蛮困难的。”

    说着，陈云鹭变出一个干燥的毛巾，并从空中滴了几滴水下去。只见水滴在接触了毛巾的绒毛后，并没有渗透下去，而是变成了几个圆滚滚的小球停留在了上面。陈云鹭没有停手，继续滴了下去，终于水珠溃散打湿了毛巾，而后来的水滴也不再形成小球，而是直接洇湿进入了毛巾的内部。

    “如果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这个阶段。神相宇宙刚刚开始浸润现世宇宙，而还没有进行完全，因此宇宙规律的张力阻碍着两者的融合。”陈云鹭解释到：“我们无法观测到神相宇宙，很有可能它与现世宇宙的差距太过巨大——甚至不存在空间时间与物质。而只有在融合后，才会呈现空间时间与物质的表征，换句话说，我们费尽心力，也只能研究神相化的现世物质，而不能研究神相本身。不过，接下来的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了。”

    “不同，也就是说，在现世宇宙被神相宇宙完全打湿之后，研究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有所进展。”黄玉点了点头：“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宇宙的规律才能真正的稳定下来。”

    “就是这样，在此之前，我们都只能大体的进行应用，而无法进行准确的测量。以此而来的科学规律，自然也就不会存在。”陈云鹭笑了笑：“就比如说，神相会捕捉人类的意识，并协助其形成意识网络。不过实际上，也会有像你这样的人工智能被捕获进来——即便你与人脑的构成有很大的差别。而且，神相宇宙到底是如何识别意识的？又是如何挑选意识的？这些我们都有了很多结论，但是具体的作用是在哪一侧宇宙产生的，这还完全不明白。”

    “如今现世宇宙，只有极少数物质以未知的原理去与神相宇宙作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作用的广泛程度会普遍增加——甚至于贯穿整个现世宇宙。”黄玉眉头微皱：“但是这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政府和凡人学者也会观测到神相，并将其利用。”

    “正是如此，事实上，加布里埃尔已经察觉到了比伦斯政府的类似举动。具体会带来什么结果，尚且还不清楚。不过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掉以轻心。”陈云鹭面色严肃：“那些能力是制造爆炸或者控制引力的神相使们，他们本身就具备一定的神相的普世性。对于他们进行研究，也许会对我们带来帮助。所以我希望你们共进议会，也可以在这方面协助我。”

 第四卷第十三章：人类保护学会会场

    略显朴素的意识空间里，正有数十人端坐于一座会场之中。不过有些古怪的是，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厚重的面具，使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凡使用过意识网络的人都很清楚，除非是那些善于伪装的家伙，神相使在交流时，其本身具有的独特的神相波纹都会被对方察觉，就算是到了现实世界也是一样。这里又没有什么加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只是在做无用功。因此的可能的解释便很少了，要么，是他们在单纯的向对方表达着自己的不信任，要么，是在展示某种互不干涉的愿望。

    不过不管怎么说，整个意识空间的气氛倒还融洽，大家都合理的保持着距离，并没有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并没有谁散播着异样的气息。总之，所有人都在安静的等待着，期待着会议的开始。

    “各位朋友们，大家好。很高兴能看到这么多人齐聚一堂，这实在是让人信心大涨。也让即将演讲的我倍感荣幸。”

    随着爽朗的声音传到各位的耳朵当中，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会场中心。他对自己的神相并没有太过掩饰，因此稍微熟悉一些的人都能一下子感觉出，此人正是奥利弗.史密斯。奥利弗.史密斯冲着众人挥了挥手，继续了接下来的演讲。

    “我知道各位都分属于不同的势力，处在不同的派系当中，或是信奉着不同的信仰，但是这根本无所谓。”奥利弗.史密斯笑着说到：“各位都明确的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所处的危险，并且决意要去解决它们不是吗？那么我们就有着充足的理由去达成合作。也正是如此，大家才会一起待在这人类保护学会的会场。”

    “如今的情况已经非常明了了，这个世界正逐步的落入到少数人的掌握中，他们的权力与力量就像是古代的帝王一样巨大——抱歉，请宽恕我笑出声来。帝王？历史上所谓的帝王简直就像是小丑一样，他们炫耀着响亮亮的名号，然而实际上什么也控制不了。”奥利弗.史密斯轻轻摆了摆手：“在农耕时代，即便是最最上等的良田，也很难靠一个人的人力耕作，稳定的养活三个人。考虑到还有非劳动力的存在，这些粮食在填饱全家的肚子后，并不会有太多的剩余。至于那些非良田就更是如此，实际上民众们普遍都在生存线上存活着。因此无论帝王们想要榨出多少财富，也只有极少数的空间容忍他们去吸取。事实上，一旦实际税率普遍超过了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国家的稳定性就难以保证。”

    “然而偏偏他们并没有现代的方式去获取这些税款，只能通过一层层的官僚和地方的地主去获取它们，在中间又多了很多的损耗。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能够被这些帝王所控制的资源，甚至连社会总产出的千分之一都到不了。大量的资源不得不被用在维系国家层级的固有结构上，而这又带来了巨大的不安全。地方势力靠着这些资源逐渐积累起自己的力量，而又能够凭借糟糕的信息通路来隐瞒这一切。”奥利弗.史密斯摊了摊手：“很多情况下，皇帝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国内已经狼烟四起，而比王军更强更富有的地方军正在肆意行动。他们甚至在什么也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已经变成了刀下亡魂。这就是古代的帝王，靠着时势偶尔能够耀武扬威，但绝大多数情况都只能任由社会本身所玩弄。”

    “而到了近代，进入了工业时代，资本家们举起了民主的大旗，反而对于这个社会的控制力更高了几分。这只能说，分工，确实是一样好东西啊。一个只会在流水线上打着螺丝的穷酸工人，一旦丢到田野当中便立刻失去了劳作能力，甚至连一个月都活不下去。没有根基，没有资源，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等着工厂主发下来的少的可怜的薪水来过活。然而更重要的是，随着此时此刻生产力的上升，只要从他们生产中拨出三分之一来，就足以让他们卑微的身子骨不至于散架。而当他们捂着饥饿的肚子想要反抗的时候，富得流油的上位者们便可以靠那三分之二的力量，让他们只能跪地求饶。”奥利弗.史密斯微微一笑：“是的，历史上一直也有着不少形形色色的工人运动，但最终不过是小小的波折而已。只要分工依然存在着，他们就绝对不能团结起来，甚至还要互相厮杀。而聪明的资本家们越是学习，便越能找到他们的弱点，将他们轻易的分化。而且，越是时间的推移使得科技进步，这差异也就变得越大了起来。只要十分之一，只要百分之一便能养活一个人的时候，这十分之九，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便可以理所应当的落入资本家们的腰包。而只要再掏出其中的五分之一或是十分之一，就足以让民众的生活改善几番，从而让他们死心塌地，对自己感恩戴德。”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不可能掌握到手的全部财富。尤其是在自由市场时期，这种不确定性就更加强烈。你有一整块庞大的平原，很多资源，几座工厂，还有数百亿的资金，这固然是很不错。但是当你想要使用他们的时候，就不得不倚仗市场——无论是雇用市场，还是商品市场，甚至是金融市场。换句话说，你必须老老实实的花钱去雇佣一些工人来为你工作，然后再去把做好的商品卖出去。甚至很多情况下，还要受限于金融市场的控制——如果你想利用杠杆赚的更多。”奥利弗.史密斯摇了摇头：“然而，这可都不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很多情况下，你的成本高于了收入，那么除了看着手里的东西一点点消失，别的什么也都做不了。资本会趋向使其增殖的代理人，傻蛋只会被别人吃的一干二净，尤其在上市公司更加快捷。因此，若是没有才能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钱堆在那里，一点点的吃着老本，成为商品生产的肥羊。”

    “不过，这种情况，在如今已经发生了变化。”

 第四卷第十四章：资源控制理论

    “没错，这种变化，正是超出想象的剧变。历史的量变积累成了质变，朋友们，我们将面对一个截然不同的时代。而这一切，最重要的就是科技的发展。正是前所未有的高科技，让这个世界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奥利弗.史密斯微微一笑：“而很多人肯定要将其归结与人工智能与脑科学上，是的，这毫无疑问是最直接的因素，但是探究根源的话，那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人工智能也好，大脑也好，只不过是区区的智能。光有头脑，是不足以支配这个世界的，必须还要有肌肉，有心脏，有骨骼，有血液，有各式器官，而这些恰恰已经具备齐全。化学燃料，核能，电力，这些作为能量浸润了整个人类世界；管道，公路，铁路，航空，水运，这些则能肆意的将各种营养运送至各个地区；无线电，卫星通讯，光纤，他们则构成了神经进行控制；光学观测设施，红外成像，声呐，这些就是感觉器官；而形形色色的各式机械，他们则构成了手脚，对世界加以干涉。”奥利弗.史密斯的手上出现了一个表盘，上面呈现出各种发明出现的时间：“而这些完整而又强力的系统，则正需要各式各样科技的发展。一切的理工科研究，都在历史上留下了一道道印记，并最终积累成今天的这一切。我们在诅咒着的人工智能与脑科学，只不过是这场灾难的冰山一角，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互相协同，这才向我们展现出绝望的未来。”

    “是的，绝望的未来。我们都知道，所有的职业分工，如同一个个螺丝钉一样，运作着整个社会机器。农民是用来生产农作物的，工人是用来生产工业品的，医生是用来治病的，警察是用来治安的。诸如此类，重要的是使用价值，而并非其背后的东西。只要你打开一盒盒饭，它足够美味，足够有营养就够了，庄稼是徒手种出的还是机器耕作的，烹饪是人工调理的还是工厂制造的，对于这盒饭并没有什么影响，重要的只有盒饭本身。”奥利弗.史密斯微微一笑：“所以我们能预想到那绝望的未来：极少数人通过脑拓展技术支配着数以亿计的机械，把整个人类文明的积累化作自己躯体的一部分。无论是耕种还是采矿，无论是制造生产还是科技研发，全部藉由他自己一个‘人’便能完成。他完全可以依靠自己这庞大而强力的躯体，去实现自给自足，并达成自己所期望的一切理想。因此便能真正的实现了对于资本的控制——不再听从他人的捉弄，也不必寄希望于市场。到了这个时候，即便一个人的世界也能正常的运行，而其他的人都会变成消耗土地与资源的碍事之物，或是威胁安全的可怕隐患。”

    “多么可怖的未来，还好起码到现在，这一切还没有实现。要知道，所有的人类堆积起来，也不过是个半径一公里的球体，然而他们的纷争却能搅和的整颗社星都不得安息。想一想也知道，如果有人能够控制一切，他到底会做些什么。”奥利弗.史密斯突然拍了一下手：“但是，这一切还只不过是未来，是未来就可能改变不是吗？说到底，我们的世界里，还有无数人正在劳作着。到底是为什么，会与那个未来有着如此大的不同呢？”

    “为了解释这一切，我不得不提出一个基于控制的资源理论。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尚不存在创造物质的技术，所有的一切，无非是使用已经存在的物质，并将其改造为使用所需要的形态。而从零到产生需要的效果，这一过程就是对于世界的控制。而为了达成这一控制，必须要采取某些手段。比如说人力，再比如说凭借机械，而无论是哪一种都必须消耗一定的资源。”说着，奥利弗.史密斯的手上出现了一堆沙子和一堆土：“比如说使用人力，那么就必定需要人，以最简单的工作为例，一个人需要经历十年左右的成长，而且还可能需要一定的教育，然后才能胜任这些工作。而在工作的过程中，又必须要食物衣物住房或是医疗，而这一切都是必须要消耗资源的。而在此基础上，还要考虑成功率的问题，比如可能的死亡或是伤病，还有因为某些原因的怠工和反抗。这些都会作为损耗，而固定劳作成果下，使一个人的预期资源消耗增加。”

    “而换成是机械也是同样如此，以这个人形机器人为例，制造它所需要的成本，维系它的生存线所需的成本，每当它完成一样工作时所需的能源消耗，维修的花费，还有使用寿命带来的折旧。靠着这些便可以计算出他们的预期资源消耗。而同样的工作内容，便可以根据两者的预期资源消耗，给出一个更加高效的选择。”奥利弗.史密斯笑了笑：“这些消耗是客观存在，尽管在旧生产条件下，我们往往将培养一个人的成本转嫁给家庭和个人，由企业来摘取成熟劳动力的桃子，但从社会层面上，这种花费并没有减少。事实上，诸如一般医生等的高门槛行业在慢慢消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所需的社会教育消耗大，周期长，而成功率又难以保证，因此预期资源消耗会远大于一个一天就能生产出的医疗机器人。用旧时代的话说，就是成本问题吧。”

    “换句话说，很多行业，尤其是所谓的复杂糙活，暂时还是靠人做预期资源消耗小一些，很多地区甚至还存在人口买卖。不得不说，一个人只需要土地上出产的东西就能长大成材，起码与不得不依靠稀有矿产才能维系的机器相比，这还是很有优势的。”奥利弗.史密斯摊了摊手：“而另外的一个优势，就在于固定成本上。这个世界已经有一百亿的居民存在，其中不乏技术人员，他们本身的消耗已经结算。即拿即用，相比于需要慢慢制造的低产能机器，可以说是便捷了太多太多。”

    “因此，我们还有时间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在还有很多人的总预期资源消耗小于机器之前。不过随着科技的发展和产业的变化，不知道哪一天，这种优势也会消失殆尽。更何况人的安全性和稳定性也实在得不到保证，而这偏偏是独裁者们最忌惮的，为此他们绝对不惜选择消耗更大的那一边。”奥利弗.史密斯轻轻一笑：

    “总之，我今天的演讲，也只不过是讲述一些粗浅的理论。各位还是要利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好好的将这绝望的未来，扼杀于摇篮之中啊。”

 第四卷第十五章：统一国际参战

    托顿共和国，这是位于角羚山脉最南端的国家，也是御正在整个萨巴大陆势力最远的地区之一。这里有着放眼所有东蒙加力大陆联合会加盟国都数一数二的铜矿，提供了大量高品质的辉铜矿石。而这里同样也是与旸桑争端颇多的地区，可以说是泛永恒洋在萨巴大陆上的东线焦点之一。为了控制物产，更重要的控制战线，御正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小型的军事基地。不过旸桑也并没有放弃，他们仗着距离本土近的优势，不断的在托顿和邻国支持小股的军事力量，以此来削弱御正在此地的影响。不过说到底，比起其他争端更多，更加重要的地区，这里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双方都没有闲心去在这里花费太多的精力。

    “妈的…在这要待到什么时候，都两年了，我想我老娘了啊。”一个皮肤黝黑的御正士兵郁郁的踢了一脚路边的垃圾：“这种巡逻交给那些矮鼻人干不就行了，干嘛非得咱们来？”

    “算了算了，咱这种身份的，在国内顶死也就是个治安官，到这边当名门的正规军，有什么不好的？”他的削瘦同伴笑着劝了他一句：“等这边镀镀金，回去怎么都好说了。”

    “你说的可是轻巧，这边可是拿命在干活啊。你也不看看这边治安都成什么样子了，我们也还拿着这种三流的设备，这不是拿命在抗吗？”黝黑的士兵咬了咬牙：“又不是没有机器人士兵，非要咱们肉身来抗。而且这边要什么没什么，补给一塌糊涂。好东西都留给那些国内的军人了，留咱们在这吃沙子。”

    “行了，用机器人士兵，你去收容所？而且这条件也算不错了，顿顿都有肉，该有的东西也不缺。咱们是当兵，又不是享乐。”削瘦士兵摇了摇头：“不过要说高级货，咱们倒是给这边的官员送了不少啊。就上次咱们从物资那边顺的火腿和酒，要是有机会，可得再搞到手一点。”

    “嗯，反正他们查的也不严，弄一点是一点吧。”黝黑士兵点了点头：“咱们在这里巡逻保护他们的国家，他们却在那吹着空调享福，不给点补偿实在是说不过去。”

    正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忽然后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六七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正在几个年纪更大一点的少年的怂恿下，悄悄的来到了补给线上刚刚卸下的粮食附近。趁着没人注意，他们忽然抱起了米袋，想要偷偷往远方跑去。只可惜失去了平衡的架子猛地倒了下来，发出的声音引来了两位士兵的注意。

    “别跑！把东西放下！”

    两人一声厉喝，猛地追了上去。然而几人却并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拼命的跑了起来。见眼前就是一处小巷，黝黑士兵猛地掏出了枪，冲着孩子们来了几发。随着血花绽放，顿时三个人倒下，背上的米袋也掉落下来，而剩下的人也不管不顾，径直钻了进去。

    “喂！你怎么开枪了！”削瘦士兵震惊的说到：“我们可是禁止向平民开枪的啊。”

    “他都偷东西了，还是平民吗？那是贼！”黝黑士兵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这帮矮鼻人都对咱们干了多少坏事，你还有心思在这怜悯他们。”

    “这不是怜不怜悯，这是纪律啊。”削瘦士兵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打算怎么交差啊。”

    “少提纪律了，他们托顿自己的士兵杀平民都不手软，尸体堆得满地都是，咱们还在这当个宝宠着。杀了就杀了，要我说，活成这样，不如早点投胎算了。”说到这里，黝黑士兵盯着自己的同伴：“你说的交差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要去告发我吗？”

    “不不不，别闹了，咱们都是老乡，大老远的在这异国他乡，干嘛闹得不愉快。”削瘦士兵连忙摆手苦笑了一声：“这次要是有人问，我就帮你搪塞过去，下次可别搞的这么吓人了。”

    “好，我就知道兄弟你不会亏欠我。”黝黑士兵笑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再说什么，却看到总部的方位有一道粉红色的光柱直冲天际。

    “怎么回事！”他连忙连接通讯，却发现信号完全消失了。两人对视一眼，顾不上地上的米袋，赶紧跑回了岗哨，然而却依然无法与任何人取得联系。

    远处军事基地的天空中，几人正静静的盯着粉红色光柱。随着光线黯淡，原本的景象也慢慢展现了出来，只见偌大的军事基地，竟然一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久违的特别行动了啊。”一个壮汉松了口气：“没想到居然还是我们未来之翼打先锋，明明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武器装备，还是在藏着掖着。”

    “我们出手速战速决，不会给对方太多的情报。”眼睛男扶了扶眼睛：“首领们也不想让那些暴露的太早，要是有消耗的话，补给也很肉痛。”

    “说的也是，只不过这边的防备确实不够森严，要不是命令，我都想冲进去活捉他们了。”一位微胖女子叹了口气：“只不过，我们既然选择了优先对御正下手，只能寄希望于决定没有做错吧。”

    “毕竟对泛永恒洋的势力出手，与佛斯直接发生冲突就是不可避免的了，而加拉顿又是势力平衡的关键要素，对东蒙加力下手确实是一个还算不错的选择。”眼睛男眯了眯眼：“这里远离他们的核心力量，而且控制又不稳固。根据预期的情况，即便他们有意识的对我们进行反击，旸桑也会马上出手，对他们进行限制，这样压力就会小了很多。”

    “确实啊，在西线才是最主要的战线的情况下，这边的切入时机正是恰到好处。”壮汉赞同的点了点头：“而且实际上，如果一直任由东蒙加力坐山观虎斗，对于我们并不是个好选择，早点将他们拉入战场，才是正解。”

    “这些都要看接下来的走势了，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偏离预期的情况。”微胖女子摇了摇头：“比起局部战场，我更关心我们压制各个国家行动空间，迫使他们更激烈的冲突的大方针到底是否正确。”

    “希望未来能如我们所愿吧。”

 第四卷第十六章：御正的对策

    御京市的一处会议场中，数人正襟危坐，等待着会议的开始。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东蒙加力大陆联合会自然想必要做出有力的回应。而在召开加盟国会议之前，作为领导者的御正显然有必要先在内部协商完毕，以此来统一方针和口径。而这次会议，显然就是最高层的内部会议。

    尽管现在御正暂时还没有真正被卷入到战争当中，但是必要的防范依然必不可少，而且在出了这次冲突的紧要关头，便更是如此。只要是类似的关键性线下的会议，都必须做到地点时间和路径保密，设置多个会场作为迷惑，而每个会场也都会有真人和拟人机器人作为替身。不得不说，这种措施确实起到了不少的作用，不止一次出现了本尊走错路，去了假的会场，甚至还开了半天的会的情况。

    而在众人都到齐了之后，作为元首的朴仲文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到他来了，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禁一滞，尽管他们也是在御正乃至世界上都打得响名号的大人物，但在这位毫无疑问的御正第一人面前，还是根本兴不起半点傲慢。而且他们的紧张也不只是出于对于朴仲文的恐惧，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佩服。无论是控制各大公司，修正资产政策，还是精简行政体系，建立管理网络，推行自动化行政系统，每一次改革都是在动摇一大批人的利益，在他们的大动脉上开刀，从而把自己置于千万人的对立面。而朴仲文也靠着自己的智慧和魄力，还有惊人的运气，硬生生的走了过来，将一切质疑和反对都镇压下去，最终取得了今天的成绩。抵御着内部与外部的压力做到这些，这简直就是政治史上的奇迹。而靠着这些，才能让这些大人物对他死心塌地，唯马首是瞻。

    仔细看向朴仲文，八十五岁的他，不但没有丝毫的迟缓，反而越发的精神起来，与其说是一轮散发着余热的夕日，不如说是正悬挂于头顶的恒星。这毫无疑问是得益于现代生物医学技术的发展，干细胞的研究使得他们足以将衰老视为一种疾病而予以治疗，虽然不至于长生不老，但是延长寿命还是手拿把掐。诸如纳米机器人，基因编辑等的靶向治疗技术也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它们有效的驱逐了岁月在体内带来的痕迹，并且对于癌症和阿尔茨海默病也有近乎根绝的治疗效果。

    不过在朴仲文身上，单单提及这个还有些不足。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实际上知情人士都很清楚，他的身体已经有不少的组分，都是由机械构成。一部分是各种常规治疗带来的痕迹，更多的，则是来自刺杀带来的创伤。早在三十年前，朴仲文就面对了一场惨烈的刺杀，除了在他的前胸留下了巨大的狰狞疤痕外，还撕碎了他的心脏。如果不是第一时间的抢救和后续安装了人工心脏，他恐怕早已不在人世。而前几年的那一次则更为夸张，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预案，但是还是用了五分之一的身体作为代价，才根除了那五分之一的高层人物。不过如今的结合技术已经克服了诸多的难关，不必再让植入者受到那么多的煎熬。因此朴仲文甚至放弃了采取干细胞器官合成的策略，转向了直接采取机械器官的替换。而事实上，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已经感觉不太出这种差异，不如说，部分性能还上升了一些。

    “我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神秘组织，中萨巴联盟向我们在托顿共和国的军事基地发起了进攻，并控制了这个国家。与以前一样，并没有太多的数据被采集到。通讯设施突然全部中断，而传回的图片大多也就是一些白点。”朴仲文严肃的说到：“这个组织在十几年前建立之初便以类似的方式攻击了比伦斯和多伦的军事基地，如今又轮到了我们。而且他们也保持了一贯的神秘政策，对我们并没有任何回应。”

    “目前侦测机器人已经开始进入托顿和中萨巴联盟的境内，不过暂时还无法得到相对详实的情报。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给出回击。”朴仲文看向众人：“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们与中萨巴联盟保持了微弱的联系，存在一些贸易往来，不过大多是通过中间媒介进行的，因此对其知之甚少。但是无论如何，他们敢向东蒙加力的加盟国出手，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

    “根据之前侦查机器人和间谍的情报，所有有关中萨巴联盟的信息都已经被汇总在这里了。不过他们的内部与一般的落后国家无异，虽然工农业生产的水准提高了很多，但不应该能与我们相提并论。”一名官员发言到：“目前所知的只有他们很多人都在信奉被称为‘凤尾兰教’的神秘宗教，根据分析，有可能是使用了与红月灾星还有美妙天国类似的技术。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太多的异常。”

    “我们的侦测手段难以蔓延到他们的内部，特别是卫星系统崩溃之后。既然如此，我们有必要制造正面的冲突来逼迫他们迎战，确认他们到底是在耍些什么把戏，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刚起步的平庸工业国。”朴仲文敲了敲桌面：“对于那些神秘技术，我们有必要通过战斗来进行研究。他们现在的举动还很温和，这很有可能代表着他们受到了某些限制，否则早就开始出手了。我们务必趁这个机会搞清楚这些，以此应对可能出现的科学跃迁。”

    “但是，如果他们实力极端强大而且本来对我们没有敌意，而我们的行为却触怒了他们，这样可能会召来灾祸吧。”另一个官员谨慎的问到：“而且我们目前在大海峡附近与旸桑对峙，西线扩张门多兰的势力，努力稳定梅尔尼的内部，在暗中还援助加拉顿，资源有些紧缺，这个时候再去扩张阵线，恐怕会带来很大的压力。”

    “如果他们的实力强大到足以让我们把一个盟国被抹去当做没有敌意的话，那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了，所以不要那么思考。”朴仲文摇了摇头：“至于资源问题，确实需要更加谨慎的安排，我们为了御正的利益，必须合理进行调配。”

    “但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中萨巴那边的科技很有可能决定我们御正的未来，我们绝对不可以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第四卷第十七章：地下人体实验

    那波涅市的一处医疗实验室中，一场实验正在持续的进行中。一位受试者正紧紧的被束缚在一台机器上，身上插满了各种探头。而两位试验员正在台子上，不断的对其进行操作。有的时候注入一点点药物，有的时候则是用刃物在其身上刻出一两道伤痕，还有的时候则是使用某些仪器，让他的身体诡异的震动了起来。然而惊人的是，受试者除了偶尔发出痛苦的喊声外，无论是怎样的伤口，竟然都能立刻愈合。

    两位研究员一边做着试验，一边看着旁边传输出的数据，不停的讨论着。讨论结束之后，又是下一轮的试验。然而做了数次，却似乎依然没有出现什么有意义的结果。其中一人似乎有些着急了，他用力的拍了拍桌面，忽然按下几个按键，只见一把利刃猛地插了过去，几乎一瞬间将受试者切成了两半。

    “啊啊啊啊！”

    随着受试者激烈的惨叫了起来，如果不是隔音装置，恐怕地表上都能听到声音。受试者猛烈晃动的身体竟然将数吨重的机器都带动了起来，连带着整个房间都开始摇晃，吓得两人顿时退开了几步。

    “你在干什么！”另一人惊叫到：“你要杀了他吗！”

    “我只是想看看加大一下刺激会不会有效果。”那个实验员也后怕了起来：“怎么办！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还…还好…”另一人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情况：“看样子伤口愈合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好像也稍微镇定一点了。”

    正如他所说，受试者断裂的身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逐渐恢复。而随着伤口的愈合，他的挣扎也变得缓和了起来，只有被扯坏的仪器还在发出轻微的声响。见状，两人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不可以这样哦，这可是珍贵的实验体，必须要有耐心才行。”

    “桑切斯教授！”

    伴随着两人的惊呼，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缓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一片狼藉的试验场，他耸了耸肩，看向了两个研究员。

    “要好好的按照实验计划中的内容来完成，不要随意更改实验内容。”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叹了口气：“不说实验体的情况，如果你们两个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叫我怎么交代啊。”

    “可是，可是一直出不了试验结果，这么弄也不是个事啊。”研究员自知理亏，小心翼翼的说到：“教授，要不要用哪个超级ai来想想办法？我们的能力毕竟太有限了。”

    “高层很重视这边的情况，他们忌惮ai。他们害怕如果ai参与了这种研究，会不会造成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这不也是你们来这里的的原因么？”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淡淡的说到：“做不出来结果也是正常的，毕竟这是未知领域，重要的是积累数据。老老实实的按照要求做事，这一次，我就暂时不追究了。”

    “是…”两人有气无力的说到。

    就在这时，受试者也整理完毕，气冲冲的来到了对讲室。他用力把墙壁拍出一个凹坑，恶狠狠的对着几人看了过来。

    “你们在做些什么！”受试者用让扩音器嗡鸣的音量喊到：“我差一点点就死了！”

    “别担心，霍尔先生，这里的医疗条件非常好，即便只是普通人，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不慌不忙的说到：“而且我们的协议里不是说了吗，可能会掺杂告知外的试验内容，用以进行突发情况的测试。这种情况，还请您谅解。”

    “哼…”霍尔有些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比起这个，您要看看这个吗？你上次所说的需求我们都已经达到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了笑：“还请你验收一下。”

    霍尔皱着眉头看了看传来的清单，看着里面的各式物资，奢侈品，还有女人和奴隶后，表情稍微舒缓了一点。

    “这还差不多，我要的东西都到了。”霍尔点了点头：“报酬这方面，还算是来的及时。”

    “那是自然，您为了比伦斯的事业做出了牺牲，那么我们自然全力予你回报，不是吗？”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拍了拍手：“这就是所谓的双赢。”

    “嗯。”

    霍尔应付了一下，便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区，显然是享用自己的报酬去了。而两位研究员也在向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反思了一番后，灰溜溜的离开了了试验区，前去做准备工作了。看着眼前的惨状，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忍不住摇了摇头，受到了这么大的损伤，不少仪器都彻底坏掉了。虽然早就考虑到这种情况而有着备份，不过想要再次运作，恐怕还要仔细检查一番。

    “嘛，真是糟糕透顶了的研究。研究员也不是那么回事，受试者也得意忘形，真是有够难搞。”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摊了摊手：“不过，所谓的前沿科技研究，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正如他所说，这里的研究，正是要对神秘现象——在统一国际等组织被称之为神相进行确认和分析的。而刚刚的受试者，毫无疑问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相使。他因为玩弄神相造成了破坏，因此被比伦斯政府盯上。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位霍尔先生还有着不少的抗拒情绪，但是一听到许诺的巨大财富和崇高地位，顿时便软化了想法参与了研究，而如今也算是老熟人了。而在这里的研究员们，也基本都是比伦斯高层的家属和亲信，他们作为最机密研究的见证者，全程参与并配合试验。在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看来，这些家伙的资历和水平倒还算勉强，不过总是让自己觉得有些不愉快。

    “相比来说，果然还是科研机器人最为合我心意啊，可惜这里是不让使用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摇了摇头：“要是多些实验体也好，现在的稀缺宝贝总是漫天要价，实在是有些维持不住。”

    就在即将离开地下的时候，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一组通讯。感知到通讯的来源，他的的眉毛瞬间一挑，露出了一丝笑容：

    “哦，来的正好啊。”

 第四卷第十八章：年轻一代的分歧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抬起头直视着眼前正午的辐光星，仔细的将它的细节看得一清二楚。几秒钟之后，他才联通了意识通讯，向对方打起了招呼。

    “萝拉吗？找我有什么事？”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说到：“真是好久没见了呢？”

    “你一直待在比伦斯，我们当然见不了面了。”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我可真的很在意你都在做些什么，要是你捅出个什么大篓子，弄不好整个世界都要乱成一团。”

    “多谢你对我的看重，不过要说一直待在比伦斯，那也不尽然，我可是偷偷出去过很多次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摊了摊手：“不过说到底，这个世界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也已经乱的不行了吧，所以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的空间移动能力又提升了啊，真是让人头疼。”萝拉.罗贝尔摇了摇头：“比起这种事情，你那边的研究怎么样了，各国政府对于神相的了解程度如何？”

    “嗯…老实讲，并没有太多变化。我想被红月教派和美妙天堂搅和了这么久，他们也清楚的意识到了有些异常的东西存在。更何况你们又在中萨巴北部行动了，不是吗？”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摊了摊手：“起码在比伦斯，他们已经了解到了可能存在的新的科技，并且着重进行了研究。但是万幸的是，这种研究非常浅显。”

    “也就是说，在过去的这么多年中，各国政要，或是关键的人物，都没有神相使或者意识网络的持有者吗？”萝拉.罗贝尔眉头微蹙：“真是匪夷所思，虽然说神相使的数量确实很少，但是总也不至于说那些手眼通天的家伙都无法察觉吧。”

    “尚且不知此前触发神相的原理是什么，也许正好规避了被官方察觉的途径吧。目前拥有超过百人神相使的组织不会少于五个，这些神相使究竟如何聚在一起，也是个迷。”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突然一笑：“而且说到底，也许并不是不存在身居要职的神相使，而是他们都像我一样，不选择公开，而让神相为自己的目的所用。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吧。”

    “说的也是。这里你所说的的百人神相使，应该指的是拥有意识网络外的能力的人吧，就像自由之翼的战士一样。”萝拉.罗贝尔略一沉思：“关于意识网络和特殊神相的关系，你的研究有进一步的进展吗？”

    “喂喂喂，这可就实在是太难为我了。要说特殊神相使，明明是你的身边比较多才对，我到哪里去弄研究素材。而且你不是也很清楚吗？所有的意识网络持有者，都或多或少有些异常之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苦笑了一声：“只不过像那种人形核弹一样的家伙，实在是太少了些而已。我这里研究的神相使，也是自认为自己靠神相胡干比不过参与研究所获得的报酬，所以才愿意配合我们的。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不如把你下属的神相使送到我这里让我来研究。”

    “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群锻造者待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

    萝拉.罗贝尔倒也知道，他所说的事情并不是假的。绝大多数意识网络持有者都有着微妙的异常之处，比如更快的愈合速度，或是更强的身体素质，但是这着实是不够亮眼，有的甚至落在了显著线的下面。而很多特殊神相使的能力也就是与小魔术相当，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像萝拉.罗贝尔这种的能力，已经算是出类拔萃的了。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使用大规模的神相后会对身体产生一些负担，无法连续使用。

    “根据最近的研究来看，陈云鹭的理论很有可能是正确的。也就是说，无论是意识网络，还是特殊神相，都不过是神相宇宙在现实宇宙的投影而已。”萝拉.罗贝尔按压着手指：“既然如此，那么作用的机制也应该是潜伏于内侧的，所以无法被发现。”

    “正是如此，我们也对研究对象进行了很多分析，他们的一大特点就是无法被读取意识。脑机接口根本无法导出他们脑中的图像，有的时候也无法进行传输。扫描也是同样如此，本应是很激烈的意识活动，但是完全没有出现热区。”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拍了拍手：“也就是说，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大脑，但是实际是截然不同的物质。他们在使用可观测物质之外的东西构成的结构进行运作，那么自然无法被通用的策略所研究观测。”

    “真是完全让人踏实不下来的说法。”萝拉.罗贝尔摇了摇头：“那么干涉试验，应该也同样支持这一点吧。”

    “是的，对于红月灾星的受影响者施加美妙天堂的药物，实际的效果会远远低于预期。”说到这里，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叹了口气：“话说萝拉，我好歹也是你的同志，再怎么说也要稍微客气一些吧。”

    “从本能上就不可能。”萝拉.罗贝尔断然拒绝：“而且，难道你还会在意别人的态度吗？”

    “那倒不会，我只是提醒你，也许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需要警惕的人。”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微微一笑：“比如说，陈云鹭？”

    “陈云鹭？”萝拉.罗贝尔皱了皱眉：“你对她有什么看法？”

    “她很危险啊。毕竟她可是唯一一个能轻易批量支配侵入终端的神相使啊。”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摸了摸下巴：“一旦她的神相再次拓展，也许能一次性支配全世界所有的机械——甚至是人也说不定呢。”

    “别说那种蠢话了。”萝拉.罗贝尔咂了咂舌：“她才不是你那样的人。”

    “哦？为何做此判断？”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了笑：“难道你想说你相信她？”

    “那个人比起吹动风车，更喜欢看着风车随风走走停停。”萝拉.罗贝尔看向对方：“她是不会主动来扰动这个世界的。”

    “明明她都已经在支持统一国际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呼呼的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对自己的判断有着充足的自信呢，希望这不会害了你。”

    萝拉.罗贝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不过你才是不要太自信了。”

    “无论有什么曲折，这个世界的正义都会获胜。好好期待吧。”

 第四卷第十九章：红月正义

    整齐的房间中，一个穿着文静的男子正在触碰着空中一团密如蛛网的丝线，紧闭着双眼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么。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

    “呦，丛云，又在施法么？”一个蓝发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目标是？”

    “伦巴拿优选会，是十年前的一个组织。”梁丛云淡淡的说到：“这个组织的最常见行动就是在网上寻找相对心理脆弱的，或是有着抑郁症等心理疾病的对象，组团在网上对其进行辱骂攻击恐吓，迫使其自杀。”

    “原来如此，还真是有些年头的组织啊，现在恐怕至少都有十几年没有行动了吧。”蓝发青年点了点头：“那么怎么样？都能找得到吗？”

    “组织的一千零七十四名成员，都已经被我杀死了。”梁丛云轻轻点了点头：“应该没有遗漏了，该去找下一个目标了。”

    “哎，不愧是丛云，不单单具有实力，而且一心执行正义，真是了不得啊。”蓝发青年拍了拍手：“要是我也和你一样有着觉悟，那肯定能够做出更大的成绩。”

    “哪里哪里，胡江前辈才是响当当的不畏强权的斗士，即便放在整个红月教派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梁丛云微微一笑：“你的存在，无时无刻不给我以勇气与信念。”

    “你就别恭维我了，像我这样的粗人，要是再不多加学习，恐怕都要跟不上时代了。”胡江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之中的胡江年龄更大一些，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因为是神相使的原因，依然看起来还非常的年轻。在他年少的时候，路遇有小混混勒索抢劫，于是便出手杀了他们。而正因如此，他也被警察逮捕羁押。有点不幸的是，这些小混混中的一人，正是警察局长家的亲戚，因此他在看守所里遭遇了恐吓与威胁。而在最终的审判中，法官给他定下了不轻的处罚。面对这种情况，他认为自己杀死小混混是理所应当的，是正义的。既然如此，那么恐吓他，给他定罪的警察和法院，自然就是邪恶的。因此他拒绝服刑，并杀死了数位警察，在身中数枪的情况下逃到了山里。已经开始受到神相影响的胡江并没有因此死去，很快便恢复了。而发现自己已经被全国通缉的他，因此便认为整个御正政府都是他的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就必须予以消灭，因此胡江持续了整整二十年的独自猎杀警察和官员的行动，直到被马蒂亚.罗马诺通过意识网络联系到。

    而梁丛云则要年轻的多，三十多岁的他在少年时代还幸福的生活着。然而在父亲梁天一发表了一篇论文后，一切都改变了。梁天一的研究表明，现存的御正人与六千年前的神宗部落很可能没有太多血缘关系，因此遭到了竞争院校的揭举，并遭遇了网民的口诛笔伐。此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而梁天一也被扣上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甚至连与外国院校的合作都成为了叛国的证据。而在这种氛围下，梁天一不但被解除教授职位，甚至被有关部门扣押审查。遭遇了诸多侮辱和恐吓的梁天一最终选择了自尽一了百了，而他的母亲在遭遇了街坊亲戚的排挤和同城混混的威胁后也随丈夫而去，只留下处处被欺凌的梁丛云。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马蒂亚.罗马诺降临了并拯救了他。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掌握了通过网络去定位，并杀死一个人的手法。而从那时开始，他也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那些肆意利用网络伤害他人的人，还有那些背后的人付出代价。只可惜，根据他的估算，整个御正单单是参与了对他父亲的暴力的人就超过了一亿，这可不是单靠他就能简简单单一个个敲掉的。想要杀死这些人来执行正义，恐怕必须要用更加合理有效的手法才可以。

    “二位，你们都很优秀，无需谦虚。只要勇敢的坚定不移的履行自己的正义，那就是崇高无上的红月使徒。”

    “教主！”

    两人惊讶的看向扭曲空间处出现的马蒂亚.罗马诺，立刻敬礼示意。拯救了无数人的罗马诺教主毫无疑问是红月教徒的大英雄，而他毫不松懈的赐予世界各地的民众履行自己正义机会的行为，也让信徒们的崇拜感更高了几分。能够让他亲临现场指导，两人都是受宠若惊。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有些人企图垄断正义，以此来庇护这些不公平。”马蒂亚.罗马诺高举右手：“他们控制着这个世界的资源，靠着蝇头小利收买爪牙，将权力，暴力，舆论集结与手中来维系那不公平的秩序，以此支配这个世界。”

    “在他们的驯化之下，民众全都成为了懦弱与卑微的奴隶，被一时的虚假的幸福所蒙蔽。那些平民不停的劳作着，每日早起晚归，忍受着上司的辱骂，被社会的上层歧视，因为过度的疲劳而在身体中留下无数的隐患，然而只要看到孩子受到生日礼物露出的笑容就会心满意足——即使那礼物也是贷款买来的。这就是被驯服的牲畜所具有的特征，他们企图委曲求全，以求得那一丝苍白的幸福，然而这幸福也不过是泡影。”马蒂亚.罗马诺将手猛地一握：“这就是他们乞求的和平，他们的忍让，正是这个世界邪恶的养分。这绝对不是少数人的问题，而正是整个世界屈从于权威的习惯。”

    “而在如今，我们必须要将这种服从，这种习惯彻底的粉碎，将个人的意志从罪恶秩序的牢笼中释放出来。不是只有政府与议会才有资格去管理国家，不是只有法院和法官才有资格去审判罪恶，不是只有军队与警察才有资格去履行暴力，不是只有媒体与喉舌才有资格去掌控舆论。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去作为主体来影响这个世界，都能够自由的去审判，自由的去裁决，自由的去执行，而绝对不会坐视这些权力被垄断。”马蒂亚.罗马诺看向两人：“就像你们一样，我们要让那些愚钝的民众醒悟，从懦弱中苏醒，坚决的与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抗争到底。”

    “努力奋斗吧，你们手上的鲜血，将会将这个世界染上崭新的未来！”

 第四卷第二十章：萨巴大陆的战线

    对于绝大多数的大国和发达国家的普通公民而言，国家与国籍似乎是一个很稳定的概念。哪里是国与国的边界，谁是这个国家的合法政府和军队，一个人是哪国的国籍，这应该是一个相对来说没有什么悬念的问题。即便是有争端，也就是小小的问题，起码应该是能够得到大多数人公认的。但是事实上，这只是那些生活于安定中的人的错觉。而到了现在，这种事情更不会是什么常识。

    就以很多落后小国为例，他们的政变其实很简单，一个首领带着几十个军人，冲进总统府，拿枪一指，再跑去电视台发表个宣言，一个国家的主人便改变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周边的军队，然而事实上只要政策不改变，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有奶就是娘，换了个掌控者也没什么区别。除非改革动了他们的蛋糕，他们才会真的出手，但是绝大多数情况，新的王者也不过是沿袭旧制而已，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是事实上，对于大多数民众，所谓的国家首脑也没有什么意义。除却自耕农和难民外，他们真正能够靠经济控制的人只有一少部分，而靠武力去控制整个国家的民众也不现实。准确来说是划不来，只要控制重要的资源与少数基建设施，那么就可以与发达国家进行交换，从而得到荣华富贵，因此他们对于那些平民也没什么兴趣。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对于大多数的民众根本毫无控制，而因为宗族民族历史等原因，很多地方甚至能形成巨大而持久的割据势力。他们依仗着地形和自给自足的经济，根本不理睬甚至敌视中央政府，而且很多情况下存活的时间甚至轻易能熬死四五批政权。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完整独立的国家，但事实上各个割据势力可都不互相承认，也不承认中央政府，因此混乱程度绝对不是看看地图就能明白的。

    而目前的萨巴大陆很多国家就是如此，所谓的正统政府建立，与外国建交，甚至加入某些同盟，但是那也只不过是控制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领土，其他地区依然在控制之外。而中萨巴联盟也因此钻了空子，他们不断地进入无法地带，利用升级版的社会安定装置和空间干扰装置急速的扩张着自己的势力，以此对御正在这片地区的势力实施围剿，不停的压缩其活动范围。而本来应该占据兵力优势的传统工业国御正反而因为要顾忌整个世界格局而不能投入太多，因此不断被牵制直到疲于奔命。旸桑自然也不愿意放过这次好机会，他们很清楚如今泛永恒洋同盟的重心在于西线，无暇顾忌东侧，但是要是能制造契机在东线挑起事端，那么他们显然不能坐视不管，必须要予以投入，而这便是对旸桑极为有利的。而对于其他的势力来讲，中萨巴联盟的行动或许触犯了他们，但他们并没有直接损害自己的利益，因此还是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战事上比较好。

    一来二去，中萨巴联盟竟然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大了三百万平方公里，虽然根基不稳，但也在稳步执行中。不过统一国际的干部们也清楚，这种势头也许不会持续太久。不说已经开始将各地的力量集中在北萨巴的御正，就是其他各国也开始对自己的特殊力量感起兴趣，为了本身的安全考虑，还是不要太过冒进为好。

    “我们已经成功控制了这片地区超过一个月，所有的地方武装也被我们控制了。”负责人介绍说：“只不过，因为战乱的影响，人员的迁移和产业的转型都难以进行，因此还需要更多时间。”

    “确实，在战争中控制土地和人口是一件难以解决的问题，但是我们必须去处理，要不然就和那些单纯靠掠夺民众和资源而维系的军队没有区别了。”阿德里安.帕瓦尔环顾四周：“我们已经批准最大强度的社会安定装置运行，一旦有任何可能造成威胁的情况，都要立刻进行处理，包括能解决的御正军人。”

    “可是…”

    负责人刚刚苦笑了一声想要说什么，忽然一声沉闷的枪响从两人身后爆发，无数散弹呼啸着飞来，然而在即将抵达的时候，却忽然全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四散弹开。在刺客愕然的时候，阿德里安.帕瓦尔已经到了他的背后，轻轻的握住了他持枪的手。刺客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奋力想要挣脱，然而却仿佛被铁钳钳住了一样，根本挣脱不开。

    “不要害怕，我并无意对你追责。”阿德里安.帕瓦尔轻声说到：“比起这个，我想知道你，不，帕帕先生，到底为何要对我出手。”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帕帕一愣，旋即又被愤怒冲晕了头脑，一边挥拳一边怒声厉喝到：“你说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东西啊！”

    “我们家四十年前还是贫民，差一点点就死绝了。是我父亲带着兄弟一起开荒，才勉强活了下来。他们拼命的种地，到外面打工，我的母亲她们也在给外国人当佣人，这才一点点挣到了钱，盖起了砖房。到了我这一代，更是一天都不敢懈怠，拼命的经营买了农机，这才把这一百多亩地搞的有点起色。”帕帕用尽全力殴打着不为所动的阿德里安.帕瓦尔：“你们这些土匪！我们富农到底怎么你了，到底凭什么抢走我们的收获，把他们分给那些贫民窟的垃圾！那些没有劳动过一天，全都是靠偷窃和捡垃圾才活下来的盗贼死在城里就好了，到底有什么资格拿我们的东西！”

    “帕帕先生，我很遗憾，我们的政策让你感受到了不公平。但是，为了达成一个真正的公平的世界，我必须采取这些有些不公平的措施，这正是为了纠正历史上存留下的一切的不公平。”阿德里安.帕瓦尔再握住他挥拳的手：“让你的家人过上好日子，这是你的愿望；让全世界人过上好日子，这是我的愿望。我们两个的愿望并没有高下之分，都是平等的。但是我的愿望将会与这个世界上无数人的愿望连接在一起，这便是人民的力量，所以最终一定会取得胜利。”

    “虽然很抱歉，但是请你用你自己的才能，再一次的寻找自己的价值吧。”

    阿德里安.帕瓦尔一个响指，帕帕便停止了挣扎，茫然的看了看周围，转身回到农田准备继续劳作去了。就在阿德里安.帕瓦尔叹了口气的时候，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这个世界上无数人的愿望？明明连洗脑技术都用上了，却还在谈什么他人的愿望，人民的力量，阿德你也太会说笑了。”

    “我会给予他们安定富足与和谐，与只会带来破坏的你不同。”阿德里安.帕瓦尔淡淡的说到：“马蒂亚，就算你讽刺我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要妄想动摇我。”

    “是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随着一阵风吹过，那个爽朗的声音也就消失不见了。

 第四卷第二十一章：锻造者的目标

    永恒洋上，距离拜德两千公里的一处小岛上，一座庞大的庄园正矗立在半山腰。这座小岛原本是某位名声响当当的富豪的资产，然而在他死去的时候，他的儿子便将这座岛屿作为遗产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赠予了一位旅游博主。这在外人看来确实是一个大手笔，但在这位富二代的眼中，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施舍罢了。不过这座小岛大概确实也不合那人的心意，地理位置过于偏僻就算了，还处于相对寒冷的地带，待在岛上吹着风，实在是感受不到那种度假的悠闲与奢华感。

    不过此时此刻，这座别墅里，不，准确的说是地下，正酝酿着匪夷所思的巨大怪物。占据了整个地下空腔的，正是一台超过两百吨的超级计算机与其相关的配件，而十几个人，正在它的身边忙碌着。

    “我受不了了！真是的，为什么我们要用这么危险的方法来供电呢？要是一旦电力中断了，那可就彻底麻烦了。”一人烦躁的跺着脚：“潮汐发电也好，风力发电也好，太阳能也好，——或者干脆建个核电站好了！总之，快一点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啊。”

    “别那么急躁，要是能用那种方法早就用了。如果在这岛上建立那么高能的设施，那么恐怕很快就会被军方顶上。”另一人劝慰到：“现在的技术也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测试了，大体上不存在问题，应该能够保持稳定。”

    “不要说大体上啊，万一这东西断了一次电，你知道会有多么大的损伤吗？弄不好所有的成果都会毁于一旦。”那人对这个解释不屑一顾：“而且就算我们不在这里发电，计算机发的热又不会消失，怎么可能有什么意义。”

    “别在意那么多了，这里使用了新的技术，不用担心被那些人发现。”另一人笑着摇了摇头：“比起这种事情，还是快一点测试吧，看看效果到底怎么样。”

    “你在做什么？斜面？”

    一个声音传来，两人齐刷刷的看向那里。只见阿布拉度.阿比德正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

    “哦哦，原来是指针啊。”一人笑着摆了摆手：“我正在表演小剧场：这里的设施实在是太糟糕啦！”

    “别挑三拣四，锻造者的人工智能小鬼。给你现在的机体可不是让你来捣乱的。”指针淡淡的说到：“能找到这样的小岛就已经是万幸了，别要求太多。”

    “明明在你老家建一个不就好了，干嘛非要跑这么远。”另一人也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或者说，干脆让统一国际帮一下忙？”

    “我不希望我们的研究出现任何的扰动因素，所以你也给我老实一点。”指针无视两人，走向了机器中间：“链接的状况怎么样了？”

    “自然是很好，环境保持稳定，这台计算机的运行也非常的正常。”斜面笑着说到：“我现在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被增殖了无数倍，大概可以掌控更多的机体了，去干更多的事情了。”

    听了这话，指针微微点了点头。这一次的项目，正是资本圣教，锻造者，还有同之道的合作。主要的目的，就是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知识，都汇总在一起。这些知识不光包括纸面上的知识，还包括所有人脑中的技术，甚至是思维方式。如此庞大的体量，自然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建立完成的。无论是知识传递会那里的同之道无数年的知识沉积，还是资本圣教不断地对于各类数据库的搜集，或是锻造者长年累月进行的意识复制，全都在此集中在一起。

    “不过，说真的，现在这样子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嘛。”斜面耸了耸肩：“目前堆积的数据就像是一个庞大的图书馆，里面全都是各种草稿，演算的草纸，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图书残片，你要叫我处理这种东西，我可没有那个能力。”

    “我知道，这种事情可急不来。我们现在的目的是尽可能的搜集，积累数据。”指针握紧了拳头：“但是最后，可不是只要把它们放在一起就可以了，必须要将其全部归纳总结，最后融会贯通才可以。”

    正如斜面所说，搜集来的数据并没有经过什么处理，而是单纯的堆积在一起。文字，图画，声音，都以原本的样子散乱的堆放着。一般的传统情报，斜面倒是并不难去处理，但是意识内容就是截然不同的了。同之道的知识相对来说还勉强能消化，但是本家锻造者新鲜采集的，却是通过神相整个复制来的意识，斜面感觉自己就像老太太吃坚果，根本无从下口。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通过神相拓展传统计算机功能的计划还是成功的，这些数据能够稳定下来，我们就可以采集更多的数据。”以利泽尔.霍夫曼也从旁边走了出来：“不过想要让这些数据同步进行处理还是非常困难的，量子计算机的神相化进展很慢，我们必须要有更加强力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如果能对空间进行高维折叠的话，也许会极大的提升读写的性能，也许可以从这方面入一下手。”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指针稍微紧张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气：“陈云鹭么？”

    “是我，难得来这边看一看。”陈云鹭微微笑了笑，四处打量着整个设施。而她的旁边，一个少女忽然探出头，怯生生的打量着在场的几人。

    “喂，你不要把小孩子…”

    话还没说完，指针的声音便戛然而止。旁边的以利泽尔.霍夫曼也意识到了什么，紧张的盯着陈英香，唯有斜面还算没受到什么影响。

    “哦，这可真是有够了不起的，简直就像不是这个宇宙的东西一样。”斜面砸了咂嘴：“就连我这个ai都感觉到了不应存在的战栗，难怪你能提出这么异想天开的假设。”

    “别这么说，毕竟一开始提出神相假说的就是我。”陈云鹭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有可能的话，试着尝试一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还用问吗？”斜面笑了笑：“真的到了那一步，也许我们想要做的事情，都会变得完全不同了呢。”

 第四卷第二十二章：研究所惨案

    一个整洁的实验室里，几个研究员正在向前来探查的官员汇报研究的情况，他们的眼前是几块封装在透明容器里的芯片，而旁边正有一个醒目的显示器，正在不断的跳动着数字。

    “您看，这就是我们最新研发的实验性芯片。它的最主要特点就是首次应用了放射性元素在芯片内部，就像您眼前的这一批，它们掺入了微量的银110m，而这边的则是掺入了锗71。”研究员指向眼前的芯片：“而这些放射性元素将会发生衰变，而改变芯片局部电路的电学属性，因而生成极为特殊的随机错误。而这种芯片主要应用在人工智能的创意区域，在加装了之后，联想和顿悟所消耗的能量，将是原本的百分之一以下。”

    “原来如此，但是只是这样的话，并不具备什么重复性吧。”官员点了点头：“而且虽然说是能量消耗减少了，但其实成功率应该也会降低吧。大多数的联想，都会变得没有什么意义了。”

    “确实如此，但是现有的知识存储中，即便是应用了高级的量子计算机，也很难达成联想的历遍。实际上我们是作为一种跳跃式的补充，以此在相对算力不足的情况下争取较高的收益。”研究员解释道：“而且重复性的不足是在微观层面，但是在输出了结果以后，这些结果便可以交由下一步详细分析，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嗯…听起来有些刮彩票的意思啊。”官员似乎有些不太满意：“那么安全性如何呢？既然可能目的是出现错误，那么必然就会输出意想不到的东西，这些会不会污染人工智能的数据库本身？”

    “这一点我们也有考虑，虽然这些芯片在输入上并不受限制，但在输出上会经历严格的审查，由多个步骤确认输出内容是否正确和存在价值。”研究员继续说到：“换句话说，它们只是一个启发的作用，而根据需求，其他的ai组分将会根据输出的种子做出合理的判断。”

    “好吧，那么消耗上怎么样？”官员继续问到：“既然是掺杂了放射性元素的芯片，那么肯定不会那么稳定，尤其是芯片这种精密的仪器。现阶段的折损率怎么样？”

    “在这些芯片里，我们都采取了特殊的保护方法，以此来尽量避免包括电压变化等所带来的的可能的损毁。”研究员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加入了这些的芯片预期寿命上确实会短上一些，有一些比较激进的设计，甚至平均在数天之内就会烧毁，不过它们所使用的放射性元素耗尽的速度也相对较快。而以稳定为目标的设计，大多数都能确保在半年时间里正常运作的概率达到七成以上。我们还在努力的改进，以求更长的寿命和更低的错误率。”

    “嗯，我明白了。”

    官员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再参观了一会之后，他便回到了招待处，与那里等着的同事汇合了。看着他来了，对方也连忙起身，向他走了过来。

    “怎么样，算是能用的东西吗？”同事关切的问到。

    “不怎么样，如果用在核心运算上会非常麻烦，不用在那里又没有什么用。”官员摇了摇头：“实际上也就是个花架子，噱头为主。如果没有更多其他技术的支持，恐怕没有什么价值。”

    “咱们研发这种东西，真的有什么意义吗？”同事无奈的叹了口气：“要知道，现在的强人工智能已经足够使用了，限速步骤早就不是科研的思路。就算有再多的好设想，再多的好点子，也必须要靠反复的试验才能确认，并且进一步推进。而那些试验必须消耗资源和时间，这是再强的人工智能也解决不了的。”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咱们格鲁伯在军事上处境并不算是有多好，必须要有突破性的科学发现才能逆转这种局面，所以异常特性的ai确实有研发的必要。”官员叹了口气：“而且红月灾星和美妙天堂，还有中萨巴联盟的举动你也看到了。也许这里存在着超越我们理解的规律，对此除了超越一切人类想象力的智能外，就别无他法了。”

    “那也不能任由这些人自由研究下去了，必须要更有监管一些，才能确保我们的资源不会浪费到其他的地方。”同事突然想到了什么：“比起这个，那个人类意识拓展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如果那个成功了，那我们都可以有无穷的智慧与知识，就不必再依赖危险的ai来解决问题了。”

    “那个啊，情况总体来说有些一言难尽。主要是效率上…”说到这里，官员忽然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四处看了一圈，沉声问到：“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没有啊，这里可是隔音房间，怎么会有什么声音。”同事刚摇了摇头，就立刻愣了一下：“好像确实有什么…”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巨响，一台大型防御机器人便击碎的墙壁冲了进来。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台步兵机器人也将枪口对准了他们，几发子弹之后，鲜血便染红了后面的墙壁。

    “啊啊啊啊啊！”

    这种惨相，不光发生在这个研究基地，还发生在许多有着同样防卫系统的院所。失控的机器人肆意的杀戮着，甚至将影响带到了外面。尽管加拉顿协约国最终还是处理了这个问题，但是所造成的巨大损失，已经无法挽回。

    “到底是怎么回事！”首脑愤怒的将茶杯砸在桌子上：“明明是嵌入式的机器人，怎么会突然同时失控！”

    “据，据说是因为更新包里有些不对劲的东西。”旁边的助理战战兢兢的说到：“所有应用了这些更新包的安保系统都出了或多或少的问题，大概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更新包？确实，这大概是唯一的可能性了。给我彻查下去！”首脑咬紧牙关：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让格鲁伯受到这么大的损伤，我都绝对饶不了他！”

 第四卷第二十三章：最后的宁静

    “这边这边。”

    看着冲自己挥手的黄舒雅，陈云鹭笑着走了过去。两人一起来到了包间，点上了几样菜，黄舒雅顿时便开始了唉声叹气。

    “虽然早就知道能一直干下去不容易，但是真到了自己的时候，还是有点接受不了。”黄舒雅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明明看得到身边的人一个个离职，居然还幻想自己能一直干下去，我也真是有点蠢。”

    “别这么说啦，咱们好歹也是快五十的人，能做到今天，也算是运气不错了。”陈云鹭笑着摇了摇头：“这也是为了年轻人让路嘛，现在是你，可能过两天就是我了。”

    “别这么说，你的上司可是宋雪莲，就算不提宋家的家室，单说她本人的人脉，就是坐的不能再稳的了。”黄舒雅又夹了一口鱼干：“你和她的关系又是那么好，而且也一起做出了很多成果，那可是已经成了中流砥柱了啊，怎么可能会把你赶走。”

    “也是啊，这年头才能倒是其次，只有人脉才是唯一的道理。不过说起来，宋小姐把握风向的本事也确实又够强。”陈云鹭点了点头：“这么一路走来全都是政斗，各个派系都想把自己的人安排到要紧的岗位上，为了这不惜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宋家从没站错过队，然而也没有太过张扬得罪其他人，该出手落井下石的时候又毫不犹豫，这才混到了今天。据说，就连元首对他们家族也是赞叹有加。”

    “你怎么也管他叫元首啊，他明明就不是你的元首。”黄舒雅轻叹着摇了摇头：“不过如今，御正也快控制整个索塔冯了吧。”

    “是啊。”陈云鹭耸了耸肩：“不过我现在拿的也是御正的户口证明，叫他元首，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说法…”黄舒雅苦笑了一声：“你这家伙，和最初的时候还真是变了很多呢。”

    正如两人所说，随着国际局势的变化，宝珠半岛和索塔冯的状况也发生了剧变。在统一国际向着北萨巴进军的时候，旸桑也快速做出了应对，在整个萨巴大陆东线的交界区兴风作浪。一时间，御正位于北萨巴的据点都遭遇了接连不断的袭击，使得他们的控制临近瘫痪。而与此同时，加拉顿协约国因为之前的智械暴动而大受损失，局势也一再恶化。对于这种局面，御正所做出的的选择就是先稳住脚跟，在北线确保梅尔尼——格鲁伯路线畅通，而在南线，则是着重加强对于宝珠半岛的控制。你控制陆路，那么我就要封锁水路，将旸桑的势力全部驱逐出宝珠半岛，而索塔冯也就成了重中之重。在御正闪电般的集中攻击下，索塔冯民主共和国顺利的击溃了对方，将整个索塔冯纳入了掌控之中——不过，他们在那里，似乎遭遇了接连不断的异常力量的攻击，甚至还有成建制军队消失的传闻。

    “唉，越是打仗生活就越是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黄舒雅叹了口气：“等这次我退休之后，估计供给等级又要下调，免不得要吃糠咽菜了。”

    “这段时间御正的军人也死了不少，这些军人的抚恤金肯定也不少，要不然根本没办法平定人心。”陈云鹭耸了耸肩：“这些资源还不是得从平民那份里出。下级收容所的人已经快要吃土了，我们也只能拿出来贡献点，这也是没办法的。”

    “其实要是实话实说的话，资源哪里有那么紧啊。要知道御正现在的农业地都是大农业计划的控制地，面积不到历史峰值的四分之三。”黄舒雅摇了摇头：“如果把剩下的部分都再次启用上，那起码足够再让五六亿人吃饱肚子。只可惜为了安全考虑，宁愿把他们困在收容所，也不让他们出去种地。”

    “别那么说了，就算是种出来粮食，中央肯定也会把它们送去更有用的地方，而不是让那些人填饱肚子。”陈云鹭笑着摇了摇头：“至于让他们自己去种，那就更不可能了。你也知道，那四分之一的土地，要么就是很贫瘠的，要么就是位置太过偏远。这么多年了，别说输电线公路之类的基建设施了，就连村子本身都不在了。我可不觉得那些收容所里那些连地都不会种的人，能在那种地方活下去。如果不给些救助的话，那些地方很容易就会被一场天灾搞的乱七八糟。就算是以前，没有安全政策，上亿难民跑来跑去，城里面也受不了。”

    “唉，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我上个月找了机会，想要再回黄泥村看一眼。可是还没接近，就已经全都是野山了，连路都找不到。”黄舒雅叹了口气：“我要是个驴友，带好装备，没准还能进山探上一遍，可惜我不是。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再回去一趟了。”

    “回家啊…”

    陈云鹭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也有一点点触动。自己二十二岁离开索塔冯，如今已经过了整整二十五年。在这段时间里，索塔冯也遭遇了超过十五年的分裂和数不清的战乱。自己身在御正工作，而暗中协助统一国际的行动又大多是在萨巴大陆，索塔冯连一次都没能回去过。有点讽刺的是，如今御正控制了整个索塔冯，反而她还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回到家乡，只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势回去罢了。不过说实在的，也许是她自己不愿意回去，无论是被战乱搞的满目疮痍，还是沦为御正和旸桑的博弈场，这都是她潜意识里不愿意亲眼目睹的。之前阮清秋联系了自己，说要在宝珠半岛为索塔冯的复国而奋斗，而陈云鹭也给了她一些帮助，但是这一天恐怕也是遥遥无期。更何况…

    “算了算了，这种事就算咱们怎么说都没什么意义。我们这种小平民，就算讲的再多，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局势。”黄舒雅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岔开了话题：“只能希望接下来还能过点好日子，别让炸弹砸在自己的脑袋上吧。”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我们又不是能够预知未来的先知。”陈云鹭笑着摇了摇头：“而且按照现在这个局势，御正不可能置身与世界大战之外。一旦真正参与了战争，恐怕情况还会更糟呢。”

    “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趁现在还能吃点好东西就多吃点吧。”黄舒雅苦笑了一声：“有机会的话，还想和你再多聚一聚啊。”

 第四卷第二十四章：超级机器人工厂

    “喂，你觉得最后会怎么处理？”一个技工神神秘秘的趴到了同事的耳边：“咱们公司总裁的那件事。”

    “理查德先生？”同事诧异的问到：“他又出了什么事？”

    “杀人啊杀人！这么大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吗？”技工惊讶的看向了他：“前几天一个专案组调查出了新结果，发现了理查德先生正是三十年前詹姆斯家族那起灭门案的指使者。他现在不也去参与调查了吗？”

    “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就这么点小事啊。”同事恍然大悟，又不屑的摇了摇头：“杀了就杀了呗，那又能怎么样？”

    “不，不是吧。”技工被同事的反应搞的有点混乱：“这在当年可是惊天大案啊，一个集团的领头者全家被灭门，我还记得我家附近也被搜查过的。”

    “你也知道那是当年，对吧。现在可没有波浪集团，也有没有詹姆斯家族了，有的只有雷狼集团和理查德先生。”同事眉头微皱：“这种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又没有什么苦主。现在理查德先生不光在高层很有威望，而且还是联系各个集团的重要人物，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对他下手。现在可是战争时期，没有什么比稳定内部更重要的了。”

    “再怎么说，既然被查出来了，那也不可能就什么也不管吧。”技工摇了摇头：“要不然的话，怎么也是内部消息，不可能让我们知道吧。”

    “嗯，这么一想，你说的倒也是。”同事思索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不会真的是高层发生了什么事，想要对他下手吧。”

    “就是就是，这下子可有乐子了。”技工嘿嘿的笑了起来：“我最喜欢看他们这些大人物打架了。”

    “你是不是脑子转不过弯来，这个时候你还高兴个什么劲！”同事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瞪大了眼睛：“你要知道，咱们能在这里干活，很大程度上可是托了理查德先生的福。不提其他人会不会再重用咱们，单是人事变更就够你喝一壶的了。到时候你成了底层人，看看你还乐不乐的出来！”

    “不，不至于吧。”技工脸上出现几滴冷汗：“咱们好歹也是国家最顶级的技师，管理层动不动，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吧。”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说什么最顶级的技师，你每天都在干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同事咬紧牙关：“你以为这个工作栓条狗干不了吗？要不是咱们是雷狼的老员工，这活怎么可能轮得着咱们！真以为自己坐这个位置坐的很稳吗？”

    “滴滴。”

    几声警戒音响起，同事连忙放开了技师的衣领，这是安保系统判断了出现了可能的暴力行为，如果再不收手，那么恐怕就会遭到严厉的介入了。

    “算了，现在咱们说什么也没有用。”同事摇了摇头：“新一批的货品要出炉了，快去验收吧。”

    这里是比伦斯的一处重要的工程机器人工厂，大量生产各类工程所需的高端工程机器人。就比如说目前这批加工完毕的工程机器人，其主要任务就是水下焊接。这是一项很高端而又复杂的技术，某种意义上来讲，丝毫不比在太空中作业要简单。水下的环境复杂，而累积的化学反应又会使得材料本身出现变化，在过往的日子里，这是一个需要大量经验和惊人胆识才能完成的工作。不过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些已经不再是问题。如今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指令，便可以让工程机器人快速的探查需要处理的地点，拟定作业流程，并完成工作。而且就算不提这些结构高度特化的机器人对于水下作业的适应度无限高于人类，单是其掌握的技术与经验，都足以与国宝级技师媲美。这可不是呆呆的只会执行机械流程的玩偶，毕竟比伦斯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了专项训练，才使其积累了大量的水下作业经验，能够应对各种人类处理得了和处理不了的问题。

    之所以这么做，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弥补产业工人的空缺。无论一个国家计划的多么好，产业间的差异都是存在的。无论是资本家还是工人，都更愿意去薪资高的领域，而这就会让整个产业链出现薄厚不均的情况。在国际化时代，也就是脱钩之前，这种情况尤为严重，甚至使得很多环节直接消失，全部被转移到了国外，这也导致科研靠考古已经不再是一句笑谈。虽然像水下焊接这种技术在造船业大国的比伦斯不算什么问题，但他们已经从整个工业链的角度意识到了这种危机。

    因此，“镜面计划”应运而生。往常的技师体系，尤其是高端技师体系，是非常容易出现波动的。想要培养一个技师，就必须要有一个庞大的需求体系在后面支持着，然后还要有高人师傅予以指点，再经历了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学习苦练才能成材。暂且不提师傅会不会藏一手，就算他解囊相授，徒弟依然很可能不愿意学，或者悟性不够学的不好，稍有不慎就是青黄不接。然而人工智能就不会有这个问题，每一次的试验，都是实打实的接纳学习，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强。而且就算十年不用，只要一拿出来，就可以立即执行，根本不会有半点生疏。

    而且，在这后面还有更高的体系支持着它们。随着科技的发展，技师也有必要与时俱进，工程机器人同样如此。高级设计ai，可以根据目前的科技状况给予工程机器人升级，使其拥有更锐利的目光，更坚实的臂膀，更强力的主工具，和功能繁多的副工具。同时，也会模拟升级的机器人在各种环境下的运作情况，以此优化原有的程序，这样就会使它们的应用学习期极大的缩短。

    因此，在这种模块化的运作下，整个工程体系都发生了剧变。就以这个水下焊接机器人为例，原本的高级技师，可能放眼整个比伦斯都不会超过一万个。然而现在单单是这个工厂，一个月时间就能制造出相同的数量，而且能力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曾经的高级技师，也成了工厂的打杂的，名为监督，实际上只是无力的看着这套自洽的生产流程。

    “唉，什么时候能有个超级危机啊，机器人解决不了的那种。”同事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我能解决，就可以成为英雄了吧。”

 第四卷第二十五章：赖恩丹市的乞讨者

    “拜托了…请给我一点点吃的吧…”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女拖着受伤的右腿，带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孩子，在街道上乞讨着。然而整条街道上，都是与她差不多的贫民，除了偶尔露出一丝怜悯的表情外，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赖恩丹市，作为角鲸湾城市群的一员，曾经异常的繁荣昌盛。赖恩丹西部毗邻的海港城市考多米加市，是格鲁伯曾经的第七大城市，也是角鲸湾城市群的中心。优越的港口带来了巨大的货物吞吐量，让考多米加建立起了巨大的产业链，也让赖恩丹因此受益，成为了经济辐射的重要一环，为考多米加提供着支持。然而好景不长，随着经济的衰落与世界各国的脱钩，订单量持续快速的减少，让相对劳动密集的赖恩丹首当其冲的受到了冲击。考多米加尚且可以靠着航运和金融的小把戏来维系一下自己的第三产业，外围的城市们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产能过剩带来的降薪裁员和破产持续不断的侵蚀着城市产业的支柱，而其余的行业也处于风雨飘摇中。而离开了考多米加的难民们也开始涌入赖恩丹，这甚至让治安都为之崩溃。而在产业进一步向着玛伽河经济带转移之后，这座超过一百万人口的城市无可逆转的陷入了破灭的深渊。

    而这样的城市，在格鲁伯，不，在全世界都有无数个，而各国也不得不对此做出应对。不工作就没有工资，没有工资就买不起吃的。吃不饱饭就要造反，这在哪个时代，哪个地区都是铁一样的定律。虽然也许这种反叛对于久经红月灾星考验的现代国家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的问题，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避免的话还是尽量避免为好。当然，这是主流的意见，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尚在发酵之中不成气候。

    而为了控制这些区域，又不至于把自己拉入麻烦之中，格鲁伯采取了相对粗放而强硬的政策，那就是城主地方自治。田地里的粮食你们这些穷光蛋买不起，那就由国家救济给你们，但是又不可能花力气一家家给你们送去，所以就直接给予城市的负责人，由他再去统筹分配。这种分配自然很难做到及时公平，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挑三拣四，然而他们全都被城主的军队痛殴了一顿。富有独立自由意识的赖恩丹市民自然不愿意忍受这种独裁统治，他们联合起来企图反抗，可是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不是水枪和辣椒弹，而是真正的子弹与烧烤器。全部吓破胆的民众只能乖乖逃回房间，眼巴巴的看着装甲车在街道上巡逻。

    而在这种氛围之下，城主们也越发的肆无忌惮。中央区的老爷们，那是他们根本不敢碰的，只能低着头讨好，但是这些手无寸铁的民众，有什么资格与自己叫嚣。他们毫不留情的制作了强硬的秩序，不光是宵禁，白天没有要求也不能随意出来。所有的规矩，全都是城主部队说的算，也许那些人暗中克扣了物资，或是要挟强迫平民去做了些什么，甚至是公然的抢掠，但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绝不可以反抗。一旦反抗，就被视为破坏秩序，立刻以叛国罪处刑，甚至同一街区的人还有连带责任。而且就算出了事，只要不是太过火，城主部队的相应责任人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这也算是对于他们的福利，就是靠着这些，才让这支上千人的军队忠诚的伴于城主左右。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也不会有多少的心思花在照顾民众身上。物资发放到了社区，先自己吃饱喝足，然后剩下的往小区广场上一堆，该拿的就拿吧。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自然一马当先，量大质好，而普通人就只能跟在后面挑挑拣拣，至于那些老弱病残，如果没有人帮忙扶持，早晚会饿死在屋子里。到了那个时候，城主部队就得捏着鼻子派人把他们丢进收尸车。而为了控制等级秩序，不少壮年人都会组起团来垄断物资，而一旦有人胆敢挑战，便会大打出手，甚至致人死亡。而城主部队也不管他们，很多时候甚至还意气相投把他们收为部下，以此巩固统治。

    当然，还有一些社区里，上层的民众充满了怜悯之心，他们主动站出来制止恶行，扶持弱势群体主持公道。这种行为毫无疑问会让很多人为之不满，甚至怀恨在心，但是有些团体就是能靠个人魅力维系住这种秩序。面对这种情况，城主部队虽然说不上支持，但绝对不会反对，有秩序总比没秩序要好管理的多，这对他们是有利的，不少士兵甚至会对这种侠义之举产生钦佩。当然这种放纵的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双方的悬殊地位：一边是只能眼巴巴等着物资的乞讨者，而另一边是手握利器的施予者，就算他们再侠义，也不至于蠢到反抗到上面。自己的价值几何，他们还是清楚的。

    然而很可惜的是，这位妇女所在的社区，显然没有这样的侠义之人。社区里的老大只顾自己享受，对于派系外的其他人死活一概不管。当然，这里的享受也不过是一种说法而已，如果不能和城主部队混在一起，就算是老大也根本拿不到烟和酒，甚至连肉和菜也搞不到多少。能够填饱肚子，就算是让人满意了。而快要饿死的妇女也知道那些平民根本没有余粮，想要必须向那些头头和士兵乞讨。她只能仗着自己三十几岁还算有点姿色，企图靠着身体看看能不能稍微混点什么吃的过来。

    “喂，你过来！”

    听到这话，她立刻喜出望外。说话的是社区的二爷，正经有点实力，要是他能看中自己，那恐怕就会吃穿不愁了。她刚跑了过去，二爷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心里立刻冰凉凉的了。

    “咱们社区的供给是固定的，你也得做点贡献，才能换吃的。”二爷掰了掰手指：“这样，你掐死你一个孩子，缺口出来了，我就给你吃的！”

    “怎么能这样，二爷，求求你…”

    妇女刚一哀求，二爷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快点！要不然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就在二爷手下掏出枪的时候，忽然西侧传来了声响和光线。所有人望去，愕然发现，那里正有一团蘑菇云在冉冉升起。

 第四卷第二十六章：交错的战争

    “他们疯了吗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

    艾文.泰勒的办公室里，一位官员在焦躁的走来走去。比伦斯向格鲁伯成功完成战略核打击一事，瞬间轰动了整个世界。不要说在疯狂抗议的各国，就连泛永恒洋的同盟国，都有不少人陷入了愕然。这一举动，毫无疑问是将这场战争拉向一个高潮，让接下来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别急，哈夫洛克，这种行动，军方不可能没有知晓。”艾文.泰勒笑了笑：“我们作为后方的援助，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过多的插手，做好我们的生产就可以了。”

    “别开玩笑了！艾文老兄，你说这话不会是认真的吧。”哈夫洛克.怀特拍了下桌子：“你可是奥多斯财阀的首脑，整个拜德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若是你都不知道的话，那还有谁能知道！”

    “不，我说的就是认真的。我们是后方国家，他们是前线国家，我们理所当然应该要用不同的眼光看待问题，毕竟就算加拉顿协约国采取核反击，拜德也不会是第一目标，不是吗？”艾文.泰勒眯了眯眼：“说到底，我们泛永恒洋同盟国虽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各自无法真正干涉对方的行动，这也是结成同盟的根本。对此，我们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那么，你其实是知道一点他们的计划的？”见他不回答，哈夫洛克.怀特无奈的摇了摇头：“所以，他们这是为了激怒加拉顿，从而将重心重新移回西线吗？”

    “毕竟旸桑也在东线有了很多的动作，虽然暂时没有明确以国家形式参战，但是也是早晚的事情。一旦旸桑与御正交火，那么整个泛永恒洋的形势都会有变化。”艾文.泰勒笑了笑：“现在西线的战况优势不小，但是有着东蒙加力的协助，始终没办法把优势转化为成果，以至于一直处于僵局。此举，想必也是为了真正的推进战线吧。”

    “所以他们就冲格鲁伯发了一枚超级核弹？我的天，考多米加虽然确实是一个大城市，但是现如今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这不是一次能够改变格局的攻击。”哈夫洛克.怀特叹了口气：“花费了如此之多的资源炸掉这座城市，简直亏到不能再亏。他们就这么想要改变如今的局势，以至于不惜将自己和属国暴露在对方的愤怒之下吗？”

    “很显然他们认为这是值得的。说到底现如今，核武器真正的破坏力根本就没有那么大，无法真正的改变一场战争。也许不久之后，我们就会看到这颗星球上出现无数的玻璃区。”艾文.泰勒敲了敲桌子：“就目前而讲，比伦斯也不具备让洲际导弹逃脱加拉顿核心区拦截的能力，这次毫无疑问是在警告对方：如果你再向后退，那么周边就将全部修建起比伦斯的军事区，到那时候，你就不会再有一丝的反击机会了。”

    “简直就是胡闹，放弃了步步为营的策略，采取这么激进的战术。”哈夫洛克.怀特也冷静了不少，闷闷不乐的说到：“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东线是旸桑，西线是比伦斯，只要这两个国家依然在扩大战局，那么他们就有充足的理由去压榨我们。既然你说我们是后方国家，那么怎么也得拿出点作为后方国家的反制手段吧。”

    “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我前几天刚刚和佛斯的总理进行过联系，商讨了一些事情。”艾文.泰勒微微一笑：“既然我们在这里花费大力气去支援供给前线，那么总不能好处全被他们拿走，我们只在这里干瞪眼吧。关于占领地区的资源控制上，我们也会有进一步的要求的。”

    “唔，这可不好办啊，就算是他们答应了，具体怎么个控制法也是个麻烦。”哈夫洛克.怀特皱了皱眉：“所以，目前预期的下一个关键作战地区是哪里？”

    “北萨巴中部。”艾文.泰勒点出了地图：“目前御正被旸桑和中萨巴夹击向北退防，已经完全控制了宝珠半岛东侧，并集结了庞大的军队，准备稳固在大海峡南侧残余的据点，以此准备向南反攻。而比伦斯在阿巴克地区的渗透失败，接下来会转头从西萨巴向东开辟第二战场，以求从南部包抄攻击格鲁伯的外围防线。如此一看，北萨巴将成为接下来毫无疑问的战场焦点。”

    “我明白了，大体上了解就可以，你肯定也有不少不能和我说的情报。”哈夫洛克.怀特叹了口气：“如果你需要我们做什么，那尽管吩咐就好，我们会全力配合的。”

    “好的，那便多谢了。”

    送走了哈夫洛克.怀特，艾文.泰勒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犹豫了片刻，联通了意识网络，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怎么了，艾文？有什么新的变化吗？”阿德里安.帕瓦尔问到。

    “你们的战线推进的怎么样？”艾文.泰勒漫不经心的说到：“我这里可是需要援助啊。”

    “你个大后方怎么还需要援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德里安.帕瓦尔也知道他的性格，并没有深究：“我们的推进很艰难，现在遇到了不少的问题。”

    “你也知道，我们的神相系统，比如电磁阻断屏障没有办法在有着太多电子设备的地区展开，所以行动之前必须先去清空一个地区的设施。但是这种措施在短兵相接的时候没有办法使用，而社会安定装置就更无法生效。”阿德里安.帕瓦尔叹了口气：“御正的反击相当强烈，作为工业大国的底蕴和决心超出了想象。尽管有着旸桑的间接协助，但是一旦要是面对长时间的消耗战，必然对中萨巴联盟不利。我们现阶段的唯一选择就是向北，战略纵深实在是太过糟糕。”

    “原来如此…那么如果有一整个强国来支援你们，那么也许整个格局都会发生变化，是这样的吧。”艾文.泰勒笑了笑：“比如说拜德？”

    “我更希望这个国家是伽罗或者佛斯，说真的。”阿德里安.帕瓦尔耸了耸肩：“不过，你说这个是想要干什么？”

    “嗯，共进议会的那些家伙，最近找过我说了一些事情。”艾文.泰勒轻轻敲了敲桌子：“我想，如果他们所说的话属实，那么也许整个战争的本身，都会发生颠覆性的变化。”

 第四卷第二十七章：背后的势力

    “请求神明，今天也赐予我智慧吧…”

    袁兰紧闭着双眼，双手合十，身体微微的颤抖。自从年少时那次似梦非梦的经历后，袁兰便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似乎还存在着什么理解之外的东西。每次通过这种祈祷一样的方式，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智力似乎增加了一些，很可能这就是开悟吧。而正是通过这种开悟，才让她通过了那次重要的考试，在大学期间收获了很多的成绩，并在这个重要的顶尖实验室里也站稳了脚跟。而正因如此，袁兰也越发频繁的进行这种祈祷，如今已经到了每天都要祷告上个十几次。稍微一忙碌没时间祷告，她就感受到不安在自己的内心里发酵。

    “唔！”

    袁兰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海深处被解开了。当然她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的，自己的某些才能又一次的提升了。说是毫无疑问也不尽然，袁兰也不止一次怀疑过，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繁忙的生活并没有让她去仔细的思考，而她也不可能有办法去验证。而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随着一次次的重复，这种祈祷也成为了一种习惯，哪怕只是安慰剂，袁兰也会把它当做一种寄托，靠它来抚慰自己的心灵。

    不过到了这一次，袁兰意识到，似乎真的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了。她的意识仿佛融入了一片海洋之中，被柔和的包裹着，将一切的不安与困惑都尽数驱逐殆尽。而这不光是在情感上，就连理智上都完全不一样了。袁兰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飞速的运转，原本感到卡壳的地方，现在就像光洁的冰面一样毫无阻碍。更让她感到惊奇的是，似乎随着她浸润在这片海洋中，一些她从没了解过的知识也开始向她的脑中渗透，仿佛在向她讲解这个世界的一切。不过，相比于最后一点，这些所有的都算不了什么了：这无尽的深处，似乎有着什么，在亲切的呼唤着她，让她热泪盈眶，久久不能自拔。

    “叮铃！叮铃！叮铃！”

    可是，就在袁兰深陷其中的时候，几声清脆的铃声却将她的意识呼唤了回来。见是电话响了，袁兰暴怒的站了起来，差一点点就将它砸在地上。暂且不提这种平静的感觉和吸取知识的顿悟弥足珍贵，被打断了实在太过可惜，单是切断了这种联系，就让袁兰感受到害怕和狂怒。她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到来电的是宋雪莲，强行平静下心绪，接通了电话。

    “喂，是袁兰吗？这边有点紧急情况，麻烦你来处理一下吧。”

    确认了情况之后，袁兰也只能去工作了。在临走之前，她努力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无法再进入顿悟状态之后，恨恨的咬了咬牙，连续诚恳的祈祷了十几次。解决完问题之后，她也回到了总部，准备进行汇报和讨论。

    “啊…宋院长好…”

    见到宋雪莲，袁兰虽然有些不满，但是却并不敢去顶撞她。不光是作为这一领域的领头人，宋雪莲还在整个行政体系里有着数不清的人脉，包括弟弟宋雪柳也是国家重要的人才。这样的直属上司，实在让人生不起什么反抗之心，更何况她也还算公正，相比于其他领导并不会过分吞食部下的研究成果，因此人望也算不错。而且还有一点让袁兰有些不解，明明宋雪莲已经五十岁了，然而无论是皮肤还是外貌都与二十岁无异。虽然说现在的干细胞技术并不是达不到这一点，但或多或少也会有些瑕疵，在宋家姐弟的身上却完全看不到这些，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你们到的都好早啊，这样不显得我太懒了吗？”

    陈云鹭笑着走了进来，看到袁兰的时候，突然身体一震。作为一位优秀的后辈，袁兰无论是才华还是为人处世上，都是无可指摘的，除了那几位关系户，并没有人能和她竞争。然而陈云鹭偏偏莫名的看她很不顺眼，这一点就连陈云鹭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不过今天，她却意外的搞清楚了这违和感的源头：袁兰身体内诡异的神相并不向外扩散，反而极度内敛，而像无数丝线一样向着某种方位延伸，而这种延伸，则阻碍了陈云鹭自己的神相扩散，成为了一种干扰。

    当然，就算发现了这一点，陈云鹭也并没有在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小心翼翼的做出观测，以防袁兰发现。不过侥幸的是，袁兰似乎也并不熟悉自己的这种力量，因此即便被陈云鹭窥探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发现这种神相实在太过淡薄并无法搜集到什么信息，陈云鹭也放弃了过多的的分析，将神相探索收了回来。

    就在她收回神视的那一刹那，一种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一边说笑着的宋雪莲的神相似乎出现了某种共鸣，一下子波动了起来。发现有什么不对，宋雪莲连忙不动声色的扩展了自己的神相，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陈云鹭已经不在那里了。

    “怎么回事，刚才那种波动，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

    既然神相是神相宇宙在现世宇宙的一种投影，那么出现彼此干涉的情况并不罕见，这也是陈云鹭正在努力研究的关键。然而她现在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个，三人神相交汇的时候，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共鸣，而这种神相的感觉，让陈云鹭感到了一丝的熟悉，然而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哪里曾经接触过类似的神相。

    “所以下一步，还是尽量降低弃真错误。在传感器精度降低的情况下，不要出现遗漏，这些还需要数据库的完善。”宋雪莲拍了拍手上的平板：“总之，院里会组织一批专家团队，也会带上研究生，去各地进行一下采集工作。很大可能会出国，这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也会有相应的补偿。具体的方案还在拟定中，希望大家都能提出意见和建议。”

    看着宋雪莲远去的背影，陈云鹭心头忽然一炸，一段模糊的记忆，浮上来她的心头。

 第四卷第二十八章：林家村的秘密

    兰山省冰酒市，原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一种被称之为冰酒的低度数酒精饮料。然而与御正那些名酒相比，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再加上酒类的潮流逐渐退去，就算是在三十年前，还在这里酿造冰酒的人也所剩无几。随着自由市场经济的垮塌和收容制度的建立，这座城市也彻底的荒废。身处大山深处而又并非边境的冰酒市，连保留一个居住点的资格都没有，只剩下了一条公路和一个补给站。

    “大叶蚩蓼，这应该就是冰酒的特色所在吧。清爽辛辣到了近乎苦涩的地步，比起龙胆的酒又有不同。即便是最炎热的夏日，饮用的时候，仿佛就像进入了数九寒冬一样。真是的，明明是清冷的山区，为什么会诞生这样的酒类呢？”

    一位少年从地上拔出一根草，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当年的冰酒市也很清楚，不要说和其他地区相比，单是在兰山省，自己都没有什么优势可言。想要发展经济，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冰酒推广到全国各地，以此再带动冰酒市的其他产业。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冰酒市地方政府努力的与旅游名地的鹿鸣市搭上关系，以此来达到推介的目的，然而效果却并不理想。到了最后经济崩溃后，冰酒市也和其他很多的城市一样，名字再也不被提起。

    冰酒市倒也不是没有出过什么人物，不过顶多就是教授或是区级的官员罢了。他们忙着自己的仕途都很费力，可没有什么余力去提振兴自己的家乡。就算是在宴席上喝酒，他们也没胆量掏出自己家的冰酒，让各位领导尝尝鲜。就算是同事间的小酌，这冰酒也不怎么受欢迎，毕竟口味实在太过奇怪。而事实上，他们也意识到，想要让冰酒市这种穷乡僻壤在一片萧条中逆形式振兴，实在是太过于不可能。为此他们也不再想办法去搞什么家乡振兴，而是更加努力的把精力放在眼前的事情上。而随着有能力酿造冰酒这一冷门酒种的老前辈们渐渐故去或是进入了收容所，这一传统技艺也渐渐的实质性的失传，恐怕再到后来，也就是只有在网络的垃圾堆里才能一觑其真容了。

    “嗯，毛萼贝母…找到了！正是花期呢。”少年欣喜的看着眼前的几朵小花，用手扒开土壤：“这样的话，冰酒所需的所有原料就都齐了。”

    “话虽如此，但是我又不喝酒，有些难办啊。”少年耸了耸肩，倚在山崖之上：“就算想办法酿了出来，但是如果不是懂行的人，那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少年正是陈云鹭，不，应该说是陈云鹭的一具身体。在这段时间里，陈云鹭也开始逐渐熟悉扩大自己的控制，同步使用的躯体也超过了一千具。这些身体分散在世界各地，闲散的游走探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固定的目的。陈云鹭发现，这些肉身如预期的那样，不需要饮食而且身体素质相当不错，而且也可以使用陈云鹭所具有的神相，穿越数千米的高山和数百公里的雨林也是轻而易举。即便是遇到了猛兽，随意释放一个“恐惧”的指令，便可让其退去。而陈云鹭本身所具的探查能力，则可以帮助这些身体轻而易举的躲避监视和搜寻。

    “喂…开玩笑的吧…”

    陈云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里正露出少年男子有些单薄的胸脯。虽然说强大的再生能力被复制到了每一个机体的身上，但衣服可没有办法复制。徒步从胡仑翻越国境跨过崇山峻岭来到这里，身上的衣服终于承受不住，彻底变成了一堆破布。

    “虽然说在我的体内复活了奥莉希娅的神相，看来并不完全啊。等到完全掌握了，那大概就可以轻松的修补衣服——不，制造新的身体了。”陈云鹭伸出手：“算了，衣服什么的就那样吧。我记得，当年就是这里？感觉不到什么异样，还是靠近一些吧。”

    陈云鹭上一次与宋雪莲还有袁兰发生了神相碰撞之后，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熟悉感觉。虽然一开始并未回忆起，但是反复检索后，到底还是察觉到了这种熟悉感的来源。冰酒市百花县林家村，这里是陈云鹭第一次接触到异常事物，也就是神相的地点。尽管差点丢掉性命，但是那时她对神相的感知并不明显，因此记忆相当模糊。然而到了这里，她再一次的确认了，这里毫无疑问就是那个熟悉感觉的来源。

    “根据预测，很快神相宇宙的侵蚀会变得稳定，等到那个时候，就可以用准确的数学系统来定义各种神相的关系了。到了那个时候，神相学也将成为真正的科学。”

    陈云鹭将神视像是丝线一样不断地侵入整个冰酒市的空间，感知着一处处的区域，这一过程极为漫长，整整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然而依然没有收获。陈云鹭叹了口气，当年的时候，各处的情报显示，林家村就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挖走了一样，连残骸都没有，只留下郁郁葱葱的森林。而后来陈云鹭有机会也去探查了几次，并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如今再次到来依然没有收获，大概是真的不在了吧。

    想到这里，陈云鹭也只能收回神相，暂时放弃探查。她心有不甘的想要再深入一些机密的网络，去搜寻可能存在的隐藏情报，然而在转换的时候，一股奇怪的力量，扯得她心神一阵波动。

    “这是…”

    好不容易稳定住了自己的心念，陈云鹭也得以去观察周边的情形。只见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图书馆，光是书架就蔓延到了肉眼可及之外，里面的书更是无穷无尽。更加神奇的是，有不少的书都在天空飞行着，不断地穿梭，从一个书架飞到另一个书架。

    “这是谁的意识空间？”陈云鹭谨慎的感知着：“能够制造出如此巨大精细的意识空间，恐怕绝对不是凡人，没准是某个强大的组织。”

    陈云鹭感知了一会，依然是满满的违和感。她将手放在书架上，忽然心里炸开了锅一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意识空间，是真实的世界！”

    “呀！你是怎么进来的！”贝尔纳多.马震惊的看着她：“快点出去！”

    陈云鹭心神一晃，顿时眼前一片混乱。等到再次恢复，已经是在一个不知名的森林里。

    “刚才那是…什么？”

 第四卷第二十九章：归隐者的密谋

    一个庞大的房间里，正有无数的屏幕悬挂于其中，仔细看去，恐怕有数百之多。每一个屏幕里都放映着一段段的影像，仔细看去，影像里的主角竟然是世界上的各位要人。这些屏幕就仿佛无数的监控一样，将整个社星上最重要的人和事，即时的反馈到这个房间里。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正有一位胡子男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时不时还伸手点击一两下。尝试了几回之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飘向了另一块屏幕。点击，摇头，点击，摇头，就这样反复的重复了十数次。

    “喂，你这家伙在搞什么呢？”一位短发女子似乎无法再忍受他无休止境的重复，静静的飘到了他的旁边。

    “嗯，量子克隆。”胡子男叹了口气：“可惜一直在失败。”

    “真的假的，你搞这么精细的东西？”短发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云，真的拜托你了，稍微务实一点好不好，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神相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就算如此也要尝试一下啊，反正又没有什么坏处。就像我去窥探量子通讯网络一样，虽然自己也看不到什么，但起码对方也没得看了。”云摇了摇头：“而且冰你不打算来做一下试试吗？明明你的神相非常适合这种工作。”

    “别急，还不到时候。现在的神相宇宙的侵蚀极端的不稳定，很难去做到量子克隆这样的精细操作。”冰戳了戳屏幕：“再稍微等一等，等到浸润完全了，我就一次性的将‘结晶’网络，蔓延到整个现世宇宙。”

    “你说浸润完全，那不就意味着普通物质也会转化为神相物质，而常规的研究方法也可以对神相进行研究了吗？”云皱了皱眉：“如果被那些政府和其他组织抢占了先机，那要怎么办？”

    “用不了那么久了，只要再进一步扩散，这个世界的神相现象就将遍地都是了。就像现在，神相只会在特定的人类和人工智能意识上产生相应，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与神相紧密的作用。”冰叹了口气：“具体的情况没有办法完全预期，不过通过共进议会的研究，演变方向的可能性主要有两种。”

    “两种？”云问到。

    “是的，简单来说，就是向着现世宇宙的方向发展，还是向着神相宇宙的方向发展。”冰伸出两根手指：“两个完全不同的宇宙发生融合，其中的元素到底会如何发展，这是一个难题。很大概率，现世宇宙中的空间，时间，物质等概念在神相宇宙中并不存在。而在融合后这些概念是否还会被留存，这关乎着未来的命运。”

    “你说完全不同，那么倒也不尽然吧。假如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那么想必是无法发生干涉的。”云叹了口气：“既然能够相互融合作用，那么肯定是有相关的部分的。”

    “说的也是，不过不管怎么说，大神相时代就回来了。神相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将从幕后转向台前。”冰向上漂浮了一段：“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各国政府，还是各个组织，想必都要竭尽全力去用神相控制这个世界，那么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命运最关键的阶段了。”

    云抬起头：“按照你的观点，我们胜算几何？”

    “那种事情谁知道呢？我们的计划可是建立在这些所有的组织之上的，因此他们的行动也会对我们产生巨大的影响，我们必须见机行事。”说到这里，冰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而且说到底，比起外部，我还是更加担心内部的问题。”

    “内部，也就是说人类保护学会那群混蛋是吧。”云咂了咂舌：“这些被政治搞的乱七八糟脑子都不正常的家伙，谁知道他们最后会干出什么蠢事。”

    “偏偏我们还离不开他们，依靠他们所掌握的知识和构建的神相通路，正是我们计划的关键。”冰摇了摇头：“如果在结晶的使用上出现什么问题，那恐怕将是末日级别的灾难。”

    “对于这个事情，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云将一片屏幕拉到了身边：“既然你说神相的扩大化不可避免，那么我们倒是不如主动的去迎接这一点。”

    “哦…你是说，要找更多的合作伙伴？”冰眼睛顿时一亮。

    “是的，现在正值世界大战，各个国家都陷入了战乱，他们都需要力量，我们可以各取所需。”云眼前的屏幕变成了军事分布图：“而且更加关键的是各个国家的内部，破灭的未来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人们已经开始相信和认可我们的理论。虽然没有办法去直接改变世界，但他们迫切的希望有人能拯救他们。”

    “那么你打算借助他们的这种动摇，而去控制整个大国吗？真是个诱人的计划。但我觉得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得从各个国家的内部去瓦解他们的意志。”冰微微点了点头：“这也许可以依靠资本圣教或是白月圣教，甚至是红月教派这样的组织。但最终，一定要让我们成为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过，你的目的是哪个国家？”

    “是多伦。”云闷哼了一声：“这个国家在目前的各国里最为崇尚自由，人类保护学会的世俗运动也正是在这里得以兴盛发展。事到如今，有着不少的高级官员和学者，都与我们的某些组织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而且，现如今军政角度上来讲，也是多伦最为不利。盟友格鲁伯遭遇内忧外患，节节败退，不是面对比伦斯的破坏，就是御正的侵蚀。”云继续说到：“而一旦格鲁伯陷落，那么它就会成为孤家寡人，毁灭或是成为御正的附庸，这是怀揣霸业梦的多伦不可接受的。只要到了那一步，那么无论是从内部的瓦解，还是高层主动乞求我们的帮助，都将制造对我们有利的时机。”

    “原来如此，既然退避和躲藏不成立，那么主动出击便是个好选择。”冰笑了笑：“我也会全力做好研究，以此迎接接下来的狂风。”

    “人类之船的风帆，已经展开了！我们会在风浪之中，守护人类的希望！”

 第四卷第三十章：小村庄的浩劫

    “加油！还有一点点了！马上就要到了！”

    里尔共和国的边境，一组劳工正在拖着车向村子的方向走去。车上载的正是这个地区最宝贵的物资——粮食。尽管御正在里尔建立了军事基地，并驻扎了大量的东蒙加力大陆联合会的军队，但那也只是保护了里尔的核心区域。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御正回收了兵力集结在了中心地带和补给线上，坚守阵地等待支援到来后反扑。在更多的区域，由于中萨巴联盟的北伐和旸桑支持的反政府武装的活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混乱。

    而这批劳工，也正是靠着乱世难得的和平交易，换取了这些货品，并将打算将它们搬回自己的村子里。只要靠着这些粮食，也许就能填补食物的缺口，熬过这段艰苦的日子。虽然不知道未来是不是会有更多的灾难等着他们，但起码能够多活一天，就有了多一天的希望。

    “到了！兄弟们，我们到了！”

    看着眼前的村子，领头者欣喜的呼喊了起来。经历了无数担惊受怕的日子，终于回到了家乡，这让他们全都振作了起来。原本疲劳到有些僵硬的身体也立刻恢复了活力，身后沉重的拖车仿佛变轻了一样，吱吱呀呀的在路上快速的行驶了起来。回到了村子，几个孩童正在翘首以盼，见到他们回来，立刻欢呼了起来，跑回去奔走相告。村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带上了清凉的水赶忙出来迎接，一群人载歌载舞，不亦乐乎。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场灾祸正在等着他们。

    “妈的…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几位御正士兵正在附近艰难的跋涉着，而他们口袋里的水和粮食都已经要见底了。这支御正军队本来是驻守在里尔边缘的据点的，然而随着中萨巴联盟的突袭，他们也失去了与总部的联系。偏偏这个时候，地方的反政府武装大肆攻击，无法取得上级指示的他们选择了撤离，向着自家的军事基地进发。然而现实的情况实在太过糟糕，被迫躲避各个势力的他们在这里迷失了方位，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妈的！好好的在家做个治安官多好，我是怎么瞎了要到这种地方来的！”一个士兵哭丧着脸说到：“要是死在这里，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啊！”

    “别说丧气话！”队长拍了拍手上的对讲机，脸色更阴沉了几分。重要的设备都已经被破坏，只剩下几杆枪。现在他们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孤立无援，随时都要担惊受怕。手里的水和粮食大概也撑不过几天，军心涣散，也是自然的了。

    “你们看，那是不是个村子！”

    一人忽然指着几缕炊烟惊叫了起来，众人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村落正坐落在那里。几人刚刚兴奋的想要跑过去，却被队长一把拦了下来。

    “别去！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咱们御正军人被这帮本地人坑害的事情，之前还少吗？”队长低声说到：“这里没准是旸桑的地盘，你要是去了，不是送给人家脑袋吗？”

    “可，可是我们有枪啊，应该没事吧。”队员小声说到。

    “这边村子有几家没枪的，你有枪顶什么用！”队长摇了摇头：“人家人多势众，咱们去了被包饺子就完了。你也不想被活捉送给旸桑人换赏金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一个最年轻的队员犹豫了片刻，开口说到：“可是，咱们要是再弄不到粮食，就要被饿死了啊。”

    “这样吧，咱们过去看看形势。”队长叹了口气：“反正咱也听不懂这帮矮鼻人说的鸟语，要是有粮食就偷偷带一点走吧，别让他们发现了。”

    交流好了计划后，几人便偷偷的向着村子进发。他们发现，好像村里的人大多集中在村口，因此便从后面绕了进去。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军人们也有些了解当地村子的一般构造，比较轻易的就找到了一家粮仓所在的位置。

    “就这了！快弄点粮食，还有水也打满！动作麻利点，别被别人发现！”

    在队长的指挥下，队员们饿虎扑食一般，竭尽全力将能装的都装好带走。两人在门口放哨，以防有意外发生，然而他们没有看见，有几人正在树荫下盯着他们。

    “怎么办啊，有外国大兵在偷粮食！你知道那是哪国人吗？”一个少年焦急的说到：“那可是咱们活命的东西啊，怎么办，要阻止他们吗？”

    “傻吗你，人家有枪啊。”同伴连忙按下他：“这么几个人也偷不了多少，别拿命开玩笑！”

    就在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御正士兵把粮食装进袋子里的时候，忽然变故出现了。一队旸桑士兵忽然从另一侧冒了出来，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总算找到个有人气的地方了，赶紧弄点东西走吧。”旸桑队长咒骂着：“要不是他妈的迷路了，鬼才想来这种地方。别耽搁太久，我们现在连个能用的侦查机器人都没有，要是出事了就麻烦了！”

    虽然当地的少年看不出来，但是御正士兵一下子就认出了旸桑的军服，他们连忙通告队友，立刻埋伏了起来。旸桑士兵运气也是不好，正正好好栽进了包围圈中，随着一阵枪响，瞬间便有五人倒下。

    “有埋伏！撤退！撤退！”

    见损伤惨重，旸桑小队也不敢在摸不清情况的时候出击，他们连忙寻找掩体，从村子里撤了出去。听到枪响，几位本村人连忙来查看，却一下子就被子弹打爆了脑袋。

    “我就知道这帮村民都是旸桑那边的！”士兵颤抖着握着枪：“该杀！该杀！”

    “别乱搞了！谁知道有没有后援！”队长立马制止他：“快走，别在这里浪费子弹！”

    等到两方都撤离了，村民们才敢再次出来查看情况。见亲人死去，顿时恸哭声一片，但却也无可奈何。他们只能接受现实，安葬了同胞。后来这个村子又被回来复仇的旸桑人血洗，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马蒂亚，我啊，常常在想，到底我所做的一切有没有意义。”基娅拉.科斯塔仰躺在地上看向天空：“但是，既然是本能，那就不应该去考虑这些理性上的事情，不是吗？”

    说完这话，基娅拉.科斯塔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了。只留下几具尸体。

 第四卷第三十一章：图特度假村

    图特共和国，这个位于比伦斯南部的小国，在这个乱世之中，看起来就像是天堂一样。处于热带的它面积不大，也没有太多的物产。除了图特银月海滩外，这个国家几乎找不到任何值得被记住的地方。在过去的日子里，这个国家的主要产业除了少量制糖业为代表的农产品种植外，剩下的就是旅游业。而到了现在，这些特征被进一步的扩大，除了庞大的现代化庄园外，就是高档的旅游景区。而来这里旅游和养老的达官贵人们对那些四处游荡乞讨的难民穷鬼显然相当在意，在图特政府的努力之下，终于将他们全部驱逐到了见不到光的地方。

    因此，这里正是一片祥和，虽然全世界都在处于战火之中，但这里丝毫没有受到半点影响。比伦斯在正面战场上的优势，使得自己的后方几乎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当然，他们也不至于完全放松警惕，在图特建立的巨大雷达系统和反导装置，就是这一点的最大佐证。在高空轨道被破碎的太空垃圾封锁了通行之后，各国除了想办法尝试再次踏上太空之旅外，更主要是寻求其它侦测手段来进行替代。“黄色圣女果”全方位侦测系统，就是比伦斯工业的杰出之作。中央的庞大超视距雷达正是整套系统的核心，光学雷达，红外雷达，水下声呐系统各司其职，各个波段，捕捉动静态的侦测器都一应俱全。除了固定探测外，动态的侦测系统自然也少不了，除了陆地上的雷达车外，海里的侦察船，空中的无人机也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周边的一切。

    在整个比伦斯和其周边国家，有着多达三十几个类似的大型侦测系统。而在各个地区还有着很多相对较小的侦测系统，再配合上大洋和远方国家，无数的眼睛耳朵编织成了巨大的网络，使得比伦斯国土和其外周数千公里的区域的都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中。当然，若是有着足够强大的隐形技术或是超高的速度，能够逃过这些侦测和拦截，那倒也足够对比伦斯制造巨大的威胁，可惜的是，到现在为止，这样的事情依然一次都没有过。

    “之前你去大学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一个仰躺在遮阳伞下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说到：“我可是听说，你跑了七八个国家，总得搞到点什么吧。”

    “呵，你可别提了。什么新锐优秀人才啊，哪有那种东西。一群连高尔夫球都不知道怎么打的土包子，也不知道他们从小到大混得都是什么圈子，接触的都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家伙，我们凭什么信任他们？”他搭话的女子不屑的摇了摇头：“他们全部都只会拿着学校的成绩在那里洋洋得意，你说，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就凭他们这二十几年人生，哪怕学的再多，能比得上十年前的老版本agi吗？”

    “哈哈，这个世界上倒也不是没有真正有才华的年轻人。不到二十岁就跻身行业顶尖的年轻博士，我也见过不少了。但是可惜，那些人都不是这种，不是吗？”男子耸了耸肩：“他们勉勉强强学的那一点点知识，根本就是半瓶子水，放在今天的环境下根本和不认识字的苦力劳工没有什么区别。硬要说的话，那些人就连那些马上就要被淘汰的扫地机器人都比不上。”

    “关键是他们根本就不清楚这个时代需要的是什么，是人脉，是为人处世，是维系关系的决心，而不是埋头搞些自己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该做的。”女子皱了皱眉：“说实在的，他们那种不合群的桀骜不羁的态度，我怀疑他们要是工作了，会不会坏了规矩，甚至参与那些形形色色的组织，动摇我们国家的根基。那样的话，可实在太可怕了。”

    “你说的太对了，唐娜。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比稳定更重要的了，看看那些邪教组织对我们的国家带来的破坏，我毫不怀疑，这些都是那些‘不守规矩’的家伙们，所遗留下的问题。”男子支起身子：“说真的，我认为比伦斯荣耀所做的最伟大的，最了不起的事情，也许就是将那些腐化的，令人作呕的思想和文化驱逐出这个文明国家，让它回归到应有的样子。假如如今丧失了这些，那么我们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我们现在有着最为强大的中央智能，而无论在战场上，工厂里，还是农田里，都遍布着顶级的智械系统，他们完全能够承担我们所需的一切工作任务。相比而言，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人口都只不过是一种累赘甚至威胁，就算是给他们一把枪，让他们到战场上当做炮灰，我们都要担忧他们是不是会拿这把枪去换东西，或是反过来掉转枪口向着自己的祖国。”女子叹了口气：“我们为了这些人实在是付出了太多了，老实讲，我完全不清楚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他们不只是在消耗着储备，同样还在制造着安全隐患。我甚至希望xxx社当年的事情能够再做一遍，好好的提升一下比伦斯人口的平均质量。”

    “哈哈哈，别那么激进。不管怎么说，我们在人事上必须更加谨慎，我们国家不缺人才，缺的是忠诚可信的人才。也许只有我们亲眼看着长大的，一直在我们的优良教育下的孩子们才能做到这一点。那些缺乏家教的家伙们，也许比萨巴大陆的野人更加危险。”男子点了点头：“我的假期应该有一个星期，但是我想提前一点回去。很多事情都实在让人无法忍受，如果不好好处理，那么就将造成无尽的浪费甚至是破坏。”

    “我很赞成。”

    远处的观景台上，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正放松的享受着海风的吹拂。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接住了卷飞而来的落叶。

    “我喜欢人类，对我而言，人类的文明就像是宝珠一样璀璨夺目。”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说到：“我要守护人类文明，让它能够一直的延续下去。”

    “人类文明的延续什么的，我不关心，对我而言，有远比这更加重要的事情。”贝尔纳多.马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如果你要找志同道合的伙伴的话，我很遗憾你找错人了。”

    “别那么紧张，兄弟，我可不是那种不懂得尊重的家伙。虽然在我看来，守护人类文明是无比重要的事情，但是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想法。如果强迫他人去赞同我的观点，那就只能算是巨婴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松开手，任由落叶飞走：“但是，我的决心坚定，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做到这一点。绝对不会动摇。”

 第四卷第三十二章：脑拓展组件

    充满现代感的宫殿里面，一名女子正静静坐在案前，任由身后的两位侍女照顾着。橘绘里香，这个曾经在旸桑帝国如同吉祥物一样的女皇，现在已经彻底的坐稳了支配者的位置。曾经还有很多高层对于她这个依靠民粹上台的政治逆反者不屑一顾，但在她快速扫清了国内的各大势力，还有联合各国组建了泛永恒洋同盟后，再也没有人敢对女皇的权威出言不逊。

    关于橘绘里香是如何取得渡边财团信任，如何上位，并如何最后支配了整个国家的，民间有无数的猜测，然而到了现在依然是个谜。不过毫无疑问的，橘绘里香彻底的粉碎了旸桑原本的政治体系，一切的党派，财团，还有官僚集合都被摧毁，全体公民都效忠于旸桑中央，进而效忠于橘绘里香一人。虽然说是皇权的复辟，但是事实上这次庞大的革命并不包含封建体系的任何内容，甚至王室的其他成员都根本没有参与政治之中，所有的一切管理与决策都由橘绘里香一人包揽。与其说她是旸桑的皇，不如说是旸桑的神才更为合适。

    “哈啊…曾经作为议事厅的这个地方，如今也变得空荡荡了啊。”

    橘绘里香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两位侍女却骤然发难，拔出发簪狠狠的向着橘绘里香刺去。然而在尖刺距离她的脖子还有几厘米的时候，两人却突然停了下来。仔细看向她们颤抖的身体，她们并非是不用力了，而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丝毫的寸进。

    “可以了吧，蓝宝石，这种无聊的试探，是不是适可为止好一些？”橘绘里香轻轻叹了口气。

    话音一落，两人瞬间便回复了原来的姿势。茫然的往四周看了看，又看向了橘绘里香。女皇没有回头，而是挥了挥手，两人也就识趣的离开了。随着房间里重新变得清静，一个蓝色的六边形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因为控制人类不是我的长项，所以总是忍不住要试试。”清爽干脆的声音随即传出：“而且听到你感慨这个房间很空，忍不住就会这么做了嘛。”

    “是啊，这个国家曾经有着首相，有着财务大臣，外务大臣，农业大臣，有着各个地方的官员，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有你和我。”橘绘里香轻轻笑了笑：“居然说自己不擅长控制人类，你现在能同时控制多少人？十万？二十万？”

    “你也太会说笑了吧，那到底要是多么苛刻的条件。不过单纯从理论的角度来讲，大概差不多吧。”蓝宝石笑了笑：“现在神相影响越发的扩大化了，你有做好准备吗？”

    “那是自然，资本圣教与我是双向奔赴，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橘绘里香眼眉微颤：“只要神相浸润完成，我们就会立刻行动。”

    “资本圣教？现在的话，已经快要分崩离析了吧。嘛，不过这些事情根本都无所谓，他们的地上部分，本来就不值一提。”蓝宝石围着橘绘里香转了几圈：“不过说真的，共进议会，这些我们曾经的亲密盟友，随着事态的发展，也渐渐变得不可控了起来。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我们的敌人，这你一定要注意。”

    “这一点，不论在哪个组织的内部都是一样的吧。没有人值得真正的信任，我们必须为了自己的目的做出一切可能的努力。”橘绘里香站起身：“不过，我很在意资本圣教本身崩溃的原因，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这个家伙到底说了些什么样蛊惑的话语，才让那么多人追随于他。”

    “硬要解释的话，那倒是很有难度，不过倒是可以简单的类比一下。”蓝宝石轻轻闪动，一块小小的物体出现在了空中：“这个东西，你应该非常的熟悉吧。”

    “脑拓展组件…”

    看到了那东西，橘绘里香顿时眼神一凝。意识，在很多场合被称之为灵魂，一直是神秘学的重要核心之一。直到了近现代，神经与脑科学的出现才使得其真正开始可以被研究。而与之相反的，则是走在另一条道路上的电脑与人工智能。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人们逐渐从不屑，质疑，转向了担忧，恐惧，最后走向了崇拜。而资本圣教，尤其是所谓的正统派，正是这人工智能崇拜的冰山一角。在他们看来，由满是缺陷的人类来支配这颗星球的资源，除了苦痛与混乱之外什么也不会带来，而唯有强力的人工智能，才能带来幸福与和谐。

    当然很多人的态度要更加积极，他们渴望拥有与这些人工智能相提并论的强大能力。将意识转移至电脑中，这曾是人类对于死亡的一种对抗，在如今拥有着更大的意义。意识模拟，这固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那并不是自己。从增强型人工智能作为起点，在经历了漫长的研究后，人机共融智能也开始映入人们的眼帘。脑拓展便是其中的先驱。这些零件构成人脑与电脑之间的桥梁，将意识拓展到更宽广的地带，以此极大增强了原本大脑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在脑拓展的研究中，人们逐渐发现了意识从人脑到电脑的弥散，尤其在长时间辅助脑能力远强于本脑的情况下，这种现象更为明显。根据预期，弥散水平高到一定程度之后，只要采取某些促进和抑制手段，那么便可逐步的将人类的意识迁移至电脑中。整个过程极为平滑，并不会有自我认知的障碍。虽然离真正实现还有一段距离，但不考虑形形色色的神相黑箱子的话，只有这一种方法目前是最为合理可靠的。

    “难以理喻…难道在这些家伙看来，人类的缺陷仅仅存在于性能上吗？让人类获得如此大的力量会导致怎样的后果，他们真的想过吗？”橘绘里香摇了摇头：“单是这种东西并不足为道，他们显然也是看到了神相在意识学上的巨大可能性，所以才会向这个方向倾斜的。”

    “一旦神相浸润完毕，那么就有机会产生以自身意识支配整个世界的神。锻造者，我必须了解那个组织到底在做些什么。”橘绘里香咬紧牙关：“而且我们也必须不遗余力的，促进科技推进会的发展，让它来为我们争取到更多。”

 第四卷第三十三章：人类联盟的建立

    阿德里安.帕瓦尔踏着坚定的脚步，一步步的向着台前走去。已经七十岁的他因为身为神相使的原因并没有显出丝毫的衰老，反而就连头发都渐渐由花白转为了黑色。作为统一国际的创始人，也是中萨巴联盟的缔造者，阿德里安.帕瓦尔并不注重向民众宣传自己的名号，正因如此，久而久之甚至在整个中萨巴联盟形成了名为凤尾兰教的古怪宗教。

    但是到了真正的高层，所有人都很清楚，只有这位老人，才是统一国际的唯一的灵魂。无论是在中萨巴联盟的本地新锐，还是各个国家潜伏的干将们，他们都对阿德里安.帕瓦尔保持着极大的敬意。而今天他要久违的站上台前，众人都对此报以了极高的关注。

    看了看在座的众人，阿德里安.帕瓦尔轻轻点了点头。他并没有一上来就步入正题，而是从旁边的口袋里掏出了书，一本本放在了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

    “各位，请看，这些是各个大国的通识历史课本。这些国家的历史有的长有的短，经历也各不相同，然而在这些书里，却都有着惊人的共同点。看看每个历史时期的第一页，都在讲些什么？”阿德里安.帕瓦尔翻开其中一本：“无论是哪一本，全部都在炫耀着战争，领土，与征服。在这些历史书编撰者的眼中，最值得称道的，就是帝王与总领的的开疆扩土，就是对于本族和外族民众的征服，就是将让周边的各个国家低下头来，对自己俯首称臣。而这些背后的枯骨与血泪，都只不过是这些荣耀的必要养料。”

    “我们一直都在度过这样的岁月，同志们。教科书上的人类的一万年历史，本质就是一万年的侵吞，战争与屠杀史。而这一切到了今天，终于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在全世界的各处燃烧着的战火，已经将过去一百年虚伪的文明与和谐扫荡的一点也不剩了。各个国家，都在为了一己私利，为了争夺资源，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而在各地发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阿德里安.帕瓦尔握紧了拳头：“他们在国内搜刮压榨还不嫌够，更要去外面掠夺控制更多的资源。野心家们将军人们的地位提高到极致，诱引他们忠诚于自己，以此履行暴力机器的职责。除了这些他们之外，其他的人们都只能暴露在战争的苦楚之下。”

    “这绝对不只是一时一地的问题，这是全人类共同的痛苦。事到如今，如果不能正确的解决这一问题，那么人类所创造出的一切真正的辉煌，都将付之一炬。时代的潮流推动着我们，去履行酿造而出的完全的革命。”阿德里安.帕瓦尔微微停顿：“那就是，消灭所有国家，将国家这一概念彻底从人类的历史中终结！”

    “这绝对不是什么异想天开，也非逆势而为，不如说恰恰是合乎潮流的。事实上，早在几十年前，这就早有预兆。从上到下，无论是落后国家还是发达国家，他们的首脑都在频繁的更换，因为他们的内部矛盾已经难以调和，不得不选出背锅担责之人。然而即便如此，这些国家即使更换了数十个首脑，也依然毫无变化。这是为何？因为所谓的国家政府，早就是一个空壳，根本没有能力改变什么。”阿德里安.帕瓦尔向前走了一步：“整个国家的运行，都处在公司与财团的资本支配之下。国家既没有能力调整这些公司的运行，也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些公司带来的诸多问题。他们能做的，只有在诸多资本的博弈场的夹缝中，担当着某些势力的代言人，艰难的寻求自己的生存之地。无论在竞选台上说的多么激情四射，但到了实战中，依然只能咬着手指，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对于政府而言，他们不得不乞求这些公司，以此来获取税务，来给他们解决就业问题，来给他们招商引资，来给他们改善财政环境。他们不得不改变法律与规则来讨好这些公司，不得不配合公司获取灰色收入，在这些公司即将离开本地时哀哭挽留，甚至在军事和外交上为其站队。”阿德里安.帕瓦尔叹了口气：“作为硬暴力的国家机器，其生命线却不得不倚仗于经济血脉的公司与财团，因而失去了其绝大多数的自主权。政府与公司，本是两条支配世界的平行线，却不得不以极端扭曲的形式结合在一起，这毫无疑问是极为没有效率的。”

    “世界的发展追求效率，因此，这两条线也必然性的，确确实实的在今天完成了融合。调控政策，执掌军事，控制生产，公司与政府的工作已经合为了一体，一切的社会机能与权力都集中于一处。真正的利维坦出现了，然而却是极度排外，极度带有恶意的。”阿德里安.帕瓦尔环视一周：“虚假的自由已经破灭，曾经在刀尖上滑动着的脆弱的制衡已经不再有着任何作用。经济脱钩正是对这一点最好的诠释，国与国的关系彻底的结束了合作，变成了纯粹的敌对，纯粹的你死我活。”

    “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体系中，国家制度确实起到了很多的积极作用，推动着文明的进步与发展。但是到了现在，只不过是用来瓜分这颗社星，用来将全世界这一百多亿人划为不同的圈子，以此来制造战争与死亡的恶瘤而已。国家制度已经成为了人类发展的阻碍，必须予以摧毁。”阿德里安.帕瓦尔眼神坚毅：“旧时代的权利义务，旧时代的伦理道德必须被粉碎。为了未来，我们必须不能以一个民族的利益，一个国家的利益而行动，而必须以全人类的利益来行动。”

    “我们必须传递思想：绝对不承认这世界上任何一个政权所宣称的正统，绝对不承认他们对这个世界一寸土地与一滴资源的占有，绝对不承认他们对任何一个人实施的一分一秒的控制。”阿德里安.帕瓦尔目光如电：

    “从今天起，中萨巴联盟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为整个人类而奋斗的人类联盟！”

    “无论是比伦斯也好，御正也好，格鲁伯也好，旸桑也好，或是其他的国家也好，从今天起，都将成为危害人类的邪恶组织，必须予以取缔！”

    “任何国界线都将不被承认，任何对于土地与资源的占有都将被反对，任何对于民众的束缚与限制都将被解除。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正确：那就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与福祉而战！”

    “为了走向未来，为了解放全人类，我们必须用尽一切手段，必须走向胜利！”

 第四卷第三十四章：加布里埃尔的大业

    在近乎无限的昏暗空间里，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一步步的向前移动着。虽然根本看不出方位，更看不出终点，但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烦躁，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挪动着。终于眼前出现了一扇门，他伸出右手将其打开，跨步走了进去。

    “嗯，看来单纯的感知测试成功了呢。”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握了握右手：“比想象中要轻松很多。”

    “还算不错，就目前情况来讲，暂时是没有问题了。”虚空淡淡的回答：“但是下一步究竟如何，实在是很那说。”

    “哈哈，放轻松点，放轻松点。未来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呢。”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摆了摆手：“我们只要紧跟节奏，一点点的研究就好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只要有收获就是好的。”

    “波点先生，你只是在说笑吧。如今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么？”虚空瞥了他一眼：“我们的目标，可不是简单的用神相做些什么，而是一次性的在下一个阶段夺取世界的制高点。百分之九十九，与零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们已经在忙着进行预先的设定研究不是么，就是为了迎接未来的挑战。”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舒适的漂浮在空中：“到了那个时候，现有的势力排布根本都不再有任何价值，只有完美掌握了神相的人，才能成为世界的支配者。”

    “单纯世界的支配者什么的，我不感兴趣。”虚空看着手上旋转着的方块：“不过不论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总归还是必须要将杂质排除出去才行。”

    “说的也是啊，如果被掺入了其他神相使的信息，那么整个局面都会变得乱七八糟。”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耸了耸肩：“换句话说，某种意义上来讲，目前所有的神相使，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

    “在这其中，也包括你的统一国际吗？”虚空淡淡的问到：“他们最近的行动，可是完全把神相放到台面上来了呢。”

    “统一国际么，这可是个好问题。但是首先我得说，那并不是我的统一国际。老实讲，统一国际的虽然是靠神相发展至今，但是本身并没有什么神相的主张。”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微微一笑：“不过目前来看，他们的首领似乎与同之道走的很近，或许会有所倾向也不好说。”

    “居然信奉那种迂腐的信仰，果然是愚蠢的人。是脉么…”虚空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穆巴.卡埃拉，那个人和你一样是绝对的精神洁癖者。唔，这么说可能也有些不妥当。”加布里埃尔.桑切斯飘动着：“他也许可以在这件事情上为我们提供帮助，帮助我们彻底的将那些肮脏的杂质从这个世界驱逐。”

    “我可不是什么精神洁癖者，桑切斯，也不要说什么肮脏的杂质这种话。”虚空冷哼了一声：“也就是说，目前的统一国际也是派系各异，充满了可趁之机，你是这样觉得的吧。”

    “排除掉那些完全在‘外面’的人，即便是那些唯帕瓦尔先生马首是瞻的家伙，具体的想法细节上也有很多的差异。”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拍了拍手：“就像穆巴，他对于帕瓦尔先生不肯坚决的使用强力的洗脑技术非常的不满，认为这极有可能会产生巨大的恶果。”

    “但是，统一国际现在不也是已经采取了彻底的洗脑措施吗？阿德里安也算是下定决心了啊。这样的话，没准他们也会成为我们的劲敌呢。”

    随着空间的破裂，一个三角形的物体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它慢慢的旋转，让周围的景象都随之变动。虚空用手一挥，一个框架便出现在了弹簧四周，将其束缚在里面。

    “你这个性格倒是和波点先生一模一样啊，斜面。总是在无所谓的时候开玩笑，这可不好。”虚空将手收回来：“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们采取的那种同之道的愚蠢策略，是多么的弱小而不可控。”

    “极为浅显的洗脑策略，并不会触动绝大多数意识组分。换句话说，只是对于最关键的部分进行限制。而这样显然极为不牢固，可以通过其他的关联，来绕过防御系统的疏漏。而这一点也是我们之前曾经测试成功过的。”虚空变出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更糟糕的是，这种策略对于神相使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但却会将他们的意识纳入到意识网络中。一旦发生异常，污染将会极为迅速的传遍所有区域。”

    “门户大开，大体就是这样不是吗？然而帕瓦尔先生却依然抱有他那天真的幻想，想要尽可能的不去干涉到每一个人的意识。不过这倒是很符合他那理想主义的思维方式。”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耸了耸肩：“老实讲，真是太甜了，甜的简直牙都会掉下来。他所寻求的那一条不需要牺牲的道路，可是不存在的啊。”

    “哈哈哈，人老了，有的时候就是会固执。阿德，他也不是不敢做出牺牲，但是只是在某些地方有着执念罢了。”杜惊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这片空间里。

    “这我当然知道，想要做到这一步，他不知道到底牺牲了多少的东西。只可惜，他坚守的底线，将会成为致命的毒药。”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叹了口气：“彼时是彼时，此时是此时。身为夏虫的我们看到了冰，自然会不知所措。然而该做出的改变必须要做出。”

    “杜老先生，你倒是来去自由，真是够清闲。”虚空开口说到：“说到底，也许所有神相使组织当中，人脉最广的就是你了吧。”

    “老而不死则为贼，偷点人脉过来，不是很正常的嘛。”杜惊蛰哈哈的笑了起来：“不过要说来去自如，恐怕还是陈云鹭女士更为顺畅呢。”

    “对了，你说到陈云鹭，我也有所发现呢。”斜面突然发出了声音：“上次在红紫斑岛上，她身后带着的那个小女孩吗，可是非常不一般呢。”

    “陈英香么，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家伙。”虚空摇了摇头：“不过我们完全探知不到任何一点东西，像那种深渊一样的怪物，还是老老实实的等到我们有能力了再去接触吧。”

    “就是就是，就算着急也没有什么价值，不如顺其自然。”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说到：“反正她也是重点关注对象，总不至于不小心跟丢了吧。”

 第四卷第三十五章：超人降诞

    原本整洁规整的实验室里，却因为实验仪器太多而显得有些杂乱。有些诡异的是，真正进行操作的只有区区两个人，然而外面监控室里却密密麻麻的挤了上百人之多。他们无一例外，全都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错过哪怕一个瞬间。而在实验室里的两人也并不轻松，按理来说，已经做过无数次这种操作的他们，应该早就信手拈来了，更何况主要的操作，都是由人工智能完成的，他们并不需要做太多事情，应该非常轻松才对。然而此刻的他们，头上的冷汗却微微的渗透着。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现在正在实验台上的实验体，居然是御正的元首，朴仲文。

    作为御正毫无疑问的核心，朴仲文的哪怕一根头发都是重点保护对象，如今的实验关乎生命，自然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整个御正最为重要的事情。实验员也深知这一点，如果一旦实验失败，朴仲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即便不是自己的错误，即便自己是整个御正最为顶尖的学者，即便自己家族靠山背景深厚，即使自己是朴仲文钦点的签署了免责声明才来进行实验的，那么在外面的人依然会想尽办法把他们撕成碎片，再钉在十字架上。为此他们只能竭尽全力，乞求实验的最终成功。

    “嗯…”

    朴仲文缓缓睁开了眼睛，让整个监控室里都松了口气。他看了眼两腿发软的实验员，满意的笑了笑，轻轻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旋即，他又闭上双眼。听到一阵碰撞的声音，众人连忙看向旁边测试室的监控，只见整个屋子里的数百个仪器全部同时动了起来，互相协作配合，竟然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就制造出了十数个用不同工艺制造而出的精美雕像。

    “很好，就结果而言，超出了我预先的想象。”朴仲文满意的点了点头：“而且也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就现在而言，已经完全成功了。”

    听到这话，尽管不知道朴仲文能不能听得见，但是监控室里依然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因为半机械的身体一直出现的微弱排斥，还有血肉部分不可完全忽视的衰老，九十岁的朴仲文一直以来都深受自身躯体的困扰。尽管如今科技医学科技已经极端发达，但很多病症依然无法彻底根治。就比如说癌症，尽管免疫疗法可以轻易的解决癌肿块，但是因为岁月带来的侵蚀，依然会让无数的细胞快速的癌变，逃脱免疫系统的控制，因此需要频繁的进行治疗，而这过程中也常有意外的发生。同时，阿尔兹海默症类的神经疾病也很麻烦，使用干细胞治疗可以有效的缓解，但同时还会出现神经细胞返老还童的问题，因此造成的失忆与其他混乱往往也是不可接受的。

    当然，这实际上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在朴仲文看来，血肉之躯太过弱小，太过脆弱，根本不可能真正的统治偌大的御正。而在这几十年的研究之后，成果慢慢的积累，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成型了的技术，却不去使用它，这毫无疑问是愚蠢的行为。而作为御正元首的朴仲文，把提升自己的实力看的比什么都要重要。于是，人体改造也彻底的进行了，如今的他，整个身体只有大脑还是自己的，而这大脑，也不过只占据其意识硬件的百分之七。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在几个月之内完成转移，进而完全成为机械生命体。

    当然，这一过程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这一试验判断成功与否，受试者的反馈异常重要。因此，为人类意识而研发的技术，在动物身上进行的试验根本没有太大价值。只有猴子等相对高等的动物，还可以通过设置测试来考察其研究结果。不过最终的效果倒是出乎了想象：部分猴子的智力超过了前百分之一的人类。本来是为了人类而做的模组在其他生物上也能起到作用，这倒是意外之喜。不过最重要的意识部分，还不能得到验证，因此大量的临床试验是必然的。

    尽管有着大量动物试验，还有相关的其他项目的临床试验作为支持，但是在研究的初期，临床测试的失败率依然高达百分之三十五以上。不过毕竟是几十年前会被认为是神迹的超级技术，这一失败率倒也在预期中。然而对于失败的受试者而言，这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了。一旦失败，轻则性格变化，微弱失忆，重则发疯发狂，甚至变成植物人。因此想要应用，即便是轻微失败的比率，也必须要低于百分之一才可以。为此无数的试验接连进行，甚至培养了一批几十万人的靠受试而发家致富的受试者和其家属的阶层。最终，技术成熟，而朴仲文也完美的接受了这次医疗改造。

    对着实验员微微笑了笑，朴仲文用和过去毫无差异的声线轻声说到：“还有几次改造是吧，放松些，我会和你们一起拟定计划和实施的。”

    尽管身边也有不少的高官和子弟进行了改造，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朴仲文依然没有着急。他很清楚，性能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权限。没有访问数据库的权限，没有实时连接关键网络的权限，没有操控机械的权限，没有足够庞大的算力，即便是有着超越想象的智力，也不过是一个杂兵而已。而朴仲文自然不是这样，几乎有着无限资源的支持，拥有了最高权限，同时受着极多协议保护的他，不但能随意浏览情报，而且还能吸收大量的知识，而且只要他想要，那么想要一个人同时操作数亿台机器，或许都并非不可能。虽然在这次改造中，朴仲文还没有担任自己的主刀，但是参与观察与下一步改造的讨论，以他目前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想要独立进行优化和调整，想必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的状态很好，下午的会议正常进行。”走出实验室，朴仲文看了看紧张等待的各位：“你们不用担心，就当做一切正常就好，回去履行自己的职责吧。”

    “是。”

    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朴仲文若有所思的闭上了眼睛。仔细探索了一番后，他睁开了眼睛，将视线放在了眼前的一根钢笔上。神奇的是，随着他的注视，钢笔渐渐地浮了起来。

    “那些家伙是叫什么神相是吗，原来如此。所谓的奇迹之力，大概就是这样？”空中的钢笔猛然扭曲，局部地方甚至出现了融化的迹象。朴仲文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手：

    “四十年里一直未知的力量，终于落入我的掌控之中了。”

 第四卷第三十六章：世界大战的浪潮

    “萝拉！”

    叶冉冉看到了眼前的萝拉.罗贝尔，兴奋的挥起了手。为了弥补常规战斗力的缺口，未来之翼被分配到了各处战线上执行秘密突袭行动。如今，整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也是最为焦点的，就是北萨巴的战场。加拉顿协约国与最新参战的东蒙加力大陆联合会在这一地区组建了庞大的联军，正向外扩张着，而泛永恒洋同盟则在两侧形成了夹击之势。如此一来，在西线便形成了多伦——格鲁伯——阿巴克——阿里什——西萨巴战争带。而东侧在旸桑进行了“信天翁行动”后，则是形成了梅尔尼——诸鸟——富饶海——宝珠半岛——角羚山脉的东线战争带。而两条战争带的交汇之处，便是北萨巴地区。如果能攻占这一区域，泛永恒洋就能锁死对手的战略纵深。而反之，一旦联军在这个地区站稳脚跟，便能起到枢纽作用，极大的提升机动性以此来让对手疲于奔命。这毫无疑问是新时代的兵家必争之地。

    而作为想要积极参与战争的中萨巴联盟，他们显然也不会放手不管。除了向北部按部就班的推进外，他们还不断的沿着各势力的边境线侵袭袭扰着。东线南部西侧无论是旸桑还是御正都未能真正的予以控制，有着相当多的薄弱带，而中萨巴联盟就在缝隙中不断的扩张自己的势力。而在西线，因为无论是阿巴克地区，还是阿里什地区，抑或是西萨巴都处于乱战当中，阵线相当参差不齐，因此留给他们渗透的空间也相当不少。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将中萨巴联盟视作首要敌人，因此他们的小动作也频频得以实施，这实际上就已经达成了消耗与拖延的目的。

    不过，在如此多的好消息之中，也有一个非常麻烦的地方。因为他们对泛永恒洋同盟出手的原因，在不断的试探之后，佛斯也终于开始对中萨巴联盟的后方出手了。虽然规模并不算非常大，但是这种多线战争显然对于中萨巴联盟来说也是让人极为头疼的。尽管通讯扰乱屏障依然生效，但佛斯也逐渐开发出了不使用无线电的应对方式，此起彼伏的轰炸让中萨巴联盟也受了不少的损失。而叶冉冉和萝拉.罗贝尔也暂时回到了南线，以求应对这种攻击。

    “不过话说，咱们真的有必要回撤吗？”叶冉冉摇了摇头：“只要屏障依然存在，那佛斯即便占领一些土地应该也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话虽如此，但是我们也没有能力在北萨巴扩展我们的势力啊。我们的屏障只有在终止了绝大多数电子元件的情况下才能建立，现在已经很难有应用的空间了。”萝拉.罗贝尔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的杀手锏是神相武器，现在最重要的是拖延足够的时间。既然主要政体都已经参战了，那么与其继续在北萨巴僵持，不如回来处理家门口的事情。保险，才是最好的。”

    “哈啊…就算这么说，我们的神相武器真的可以做到一举扭转局势吗？我对此很怀疑啊。”叶冉冉叹了口气：“就算是真的可以解决施用场景的问题，其他的神相组织也依然存在。只要他们也在行动，那么我们的运作就不可能那么顺利。”

    “单纯应用的话，我们也已经进行了多次测试，总体来讲，应该是没有多少的困难。”萝拉.罗贝尔微微皱眉：“不过要是其他组织也使用了类似的手法，那么确实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毕竟神相间存在互相干涉，如果是相似的领域，那么恐怕影响就会更加明显。不过也没有什么解决方法。”

    “这还真是麻烦…”叶冉冉摇了摇头，忽然却感到脑袋出现了一阵眩晕。她努力想要站稳，却一直左右摇晃。见状，萝拉.罗贝尔刚想过来帮忙，旁边却出现了一个人影，一把扶住了她。

    “陈云鹭？”萝拉.罗贝尔惊讶的说到。

    “是我。”陈云鹭笑着摆了摆手，出现的，赫然就是她原来的身体。现如今的她，已经能够使用空间穿梭的能力，配合上她本就有的强大实力，甚至足以使其在整个宇宙中自由的行走。

    “云鹭…姐…”叶冉冉虚弱的低声说到。陈云鹭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抚，叶冉冉便安定的睡了过去。

    “怎么回事？”萝拉.罗贝尔微微皱眉：“感觉神相似乎很紊乱的样子。”

    “是知识传递技术的原因，她吸收的知识实在是太多了，而这些知识又没有达成完形，因此对她的意识产生了冲击。”陈云鹭摇了摇头：“一个人没有办法同时掌握很多知识，即便是她这样的神相使也是一样的。正常情况下会通过遗忘来解决这一问题，但是她吸收的知识都处于活跃状态，这给她带来了巨大的负担。不过，应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也太勉强自己了，不过确实也很少有人出现这种症状，顶多只是头痛，她到底使用的有多频繁。”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无论是涉及到神相，还是涉及到意识，都是一件麻烦而又危险的事啊。”

    “正是如此，过一段时间，‘那个’就要开始运行了吧。”陈云鹭面色平静：“虽然是必须要去使用的，但是具体的效果还是很难说。”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见到了陈云鹭，他愣了一下，然后揉了揉眼睛，沉声说到：“真的是你？陈云鹭？”

    “是我呢。”陈云鹭笑了笑：“虽然知道你在这里，但是一直没见上面呢，鹿尊。”

    “你这样的人也能成为统一国际的支柱？像你这样的见风使舵的家伙，如今又是为了什么呆在这里？”鹿尊转头看向萝拉.罗贝尔：“这个家伙不可信，她的真面目只是个骗子。我们会被这家伙害了的！”

    “鹿尊，我不知道你和陈云鹭有什么过节，但是她曾经为统一国际做出无数的贡献，如今也起着重要的作用。”萝拉.罗贝尔微微皱眉：“如果有什么事情，还请你有理有据的去讨论。”

    “切，你这家伙，又是用你拿手的欺诈好戏来骗取信任吗？我是不会上当的。”

    猛地一转身，鹿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第四卷第三十七章：内忧与外患

    “嗯，如果按照目前的需求来看，这个应该是基本合格了。”尼尔斯.格罗斯看着眼前的报告轻轻地点了点头：“还有需要改良的话，我之后会告诉你的。”

    “好的，我们会传达这一指示的。”属下点了点头：“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事情，可以请您帮忙吗？”

    “帮忙？你先说一下是什么吧。”听到自己的亲信这么说，尼尔斯.格罗斯也不得不听一听。然而他口中说的话，却让尼尔斯.格罗斯大吃一惊。

    “可以请您将目前你所有的权限，全部转交给我们吗？”

    “你，你这话，是在开玩笑吗？现在可是特殊时期，要是说的话太过分，那可是会惹麻烦的。”

    尼尔斯.格罗斯表面上应付着，暗中却在使用自己的辅助脑与外界进行联络。然而让他内心一沉的是，所有的联络都未能取得任何成效，甚至连直属的防卫机器人都无法调用。预计大概是叛徒们关闭了所有的接收器，并开启了强力的屏蔽设施。这一过程极其隐蔽，甚至连他本人都没有发现。想要做到这一点，没有足够的人手和权力是不可能做得到的，能猜到的最糟糕的情况，这里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高层都参与了这次叛乱。

    “这可不是开玩笑，院长。您应该很清楚我不是这样的人。”属下面无表情的说到：“我对您很敬重，也不想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假如您能答应我们的请求，那么对咱们都有好处。”

    “想要我转移权限，这倒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我必须要搞清楚，你们这么做的目的。”尼尔斯.格罗斯冷静的问到。在机械脑占据主导后，他的感情波动也变得小了很多。准确的说，并非是变小了，而是可以随着自身的意愿进行快速的调控。生物脑的反应和对于激素的调节依然存在，但机械脑辅助可以起到拮抗作用，无论是抑制交感神经，还是通过脑干控制心跳和呼吸都做得到。这些无用的反射，尼尔斯.格罗斯此时并不需要。他很清楚，自己的定期联络已经中断，实验室的周期特定信号也不再发送，这些都是只有自己才能释放的，叛乱者无法模拟。只要自己再拖延一会，外面的援助就会抵达，一切都可能有转机。

    “要问为什么，我们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不得不这么做，抱歉。”属下摇了摇头：“我很遗憾，听闻了‘世界网计划’的全貌。难以想象，你们竟然要抛弃我们这些普通人，只依靠你们这些精英中的精英来统治这个国家和世界。我知道，你们在进行脑拓展改造之后，能力已经超越了人类的限度了，一个人就能操纵数亿台机器，就能支配整个大陆。但是难道只是这样，就可以罢免我们的职务，无视我们的生死吗！不需要我们的时候就一脚蹬开，你们这是卸磨杀驴！”

    属下越说越激动，甚至近乎嘶吼了起来。尼尔斯.格罗斯连忙摆了摆手，努力的尝试去安抚他的情绪，用柔和的语气向他劝慰着。

    “埃瓦里斯特，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那只是个为了提升效率而进行的改革，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尼尔斯.格罗斯笑了笑：“正如之前承诺的那样，你们的待遇不会发生变化，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这并不是卸磨杀驴，你们也不会被抛弃。”

    正当埃瓦里斯特.阿基坦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撕得粉碎，一台机甲走了进来。尼尔斯.格罗斯顿时心里一沉，在这个房间他并非是不能操纵武器，但那些只是小型的对人设备而已。想要杀死属下自然很简单，但是那无异于激怒其他的叛变者，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久久没有行动。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点把那家伙抓过来。”入侵者怒吼道：“要是再耽搁时间，外面就要顶不住了！”

    “你这莽夫不要胡乱指挥！我们必须确保权限的安全转移，否则很多数据库都会永远的无法使用了！”见有人搅局，埃瓦里斯特.阿基坦也陷入了暴怒：“他们知道院长在这里，不敢乱来的！你们给我老老实实的顶住！”

    “注意点你的地位，你可不是决定者，阿基坦。”入侵者对此不屑一顾，他径直走上前来：“格罗斯，我知道你的小算盘，也清楚在如今的情况下很难实施权限转移。如果你不愿意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那么我会直接杀了你。”

    “你在说什么鬼话！”埃瓦里斯特.阿基坦震惊的看向他：“你知道这么做，会带来多么大的损失吗？”

    “就是这样，你没有选择。”入侵者没有理睬他：“把你杀了，一样可以避免世界网计划，可以为我们拖延足够的时间与空间。”

    “世界网计划是我们格鲁伯，还有加拉顿在这场战争中胜利的重要关键。”尼尔斯.格罗斯摇了摇头：“我们的首要敌人是泛永恒洋同盟，我希望你们能顾全大局。一旦战争失败，我们谁都逃脱不了。”

    “所以，你是顽抗到底了？”

    入侵者刚要有所动作，忽然一阵闷响和震动传了过来。这是地下机密设施，本来应该极端安定，但因为破坏，还是有着不少的缺口。不过想要制造这种动静，外面发生的事情肯定严重至极，这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到底…”尼尔斯.格罗斯望着上面，嘴里喃喃自语着。

    数万枚各式导弹对着玛伽河地区呼啸而来，其中不少都瞄准了迪特里希城。尽管声势浩大，但在加拉顿协约国看来，显然并不足以造成致命性的威胁。目标是格鲁伯的中心地带，可不像考多米加市那样缺乏防御。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些导弹装载的内容实在太过恶劣，在被拦截或是自爆后，立刻将极大量纳米级高放射性原料喷涌而出，混合在空气之中。除此之外，其他的干扰性粉尘也被被投入战场，更有极高空的核爆将这些吹向各处。弥漫的放射性重金属云不光对电子元件和雷达产生了巨大的干扰，就连今天本就不好的能见度都更跌了几分。在这种情况下，近一千枚核弹中的四十几枚逃脱了拦截，爆响在了格鲁伯的各处军事和工业设施区。

 第四卷第三十八章：同之道祈祷

    宽广庞大的意识空间里，正由中心散射出柔和的绿色光线，照耀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让他们感受到了安宁与平静。这可绝非是形容，或是某种幻觉，而是确确实实的存在。意识空间是将意识链接在一起的技术，因此对于相关的信息传递效率极高，感情，自然也在这一行列。初试者往往根本无法控制好自己，导致情绪弥漫在整个空间里，被人看得一清二楚。而高手也有能力反过来去扩散自身的情绪，以此来感染在场的其他人。

    这一效应的放大，足以成为武器。根据分析，红月教派和美妙天堂很有可能就是利用了这种武器，以此达成自己的目的。相比于知识或是记忆，情绪在神相中是更容易传递的，这大概是因为其足够模糊简单。不过这个空间里所传达的温和情绪，显然与那些武器截然不同，不是为了伤害人，甚至让人充满了知性的力量。

    而在光线中心的那位老者，正是脉。承载了同之道无数年信念的他，此刻正慈祥的看着信徒们，并将这份力量传递到每一个与同之道有缘分的人身上。最前面的信徒，正是以利泽尔.霍夫曼。相比于其他人略显沉醉的状态，他毫不动摇，依然保持着紧张与严肃。

    “在蒙加力大陆西侧发生的惨剧，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千万人就这样直接死去，而数亿人或许也会紧随其后。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缩影而已。各个大国已经不再有丝毫的留手，辐射打击，生化武器和毒气正毫不留情的被投放到世界各地。”脉温和的声音让众人冷静了下来：“贫穷，饥荒，战乱，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我们不但没有走入幸福美好的新世界，反而连生存本身都成为了一种奢望。痛苦，绝望，死亡，这绝对不该是我们发展的方向，也绝对不该是人类未来的终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人与人之间没有互爱。我们没有选择信任与依赖，反而背向走向了猜忌与对抗。我们并不将他人的痛苦当做自身的痛苦，将他人的快乐当做自身的快乐，反而去讥讽，去嫉妒，以此来达成自己的安全感和优越感。”脉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没有将他人的利益当做自己的利益，没有将他人的愿望当做自己的愿望，因此去敌对，去排挤，去欺骗，以此来让自己获得满足，滋润自己无限膨胀的欲望。”

    “我们并没有走上正确的道路，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我们将他人当做工具，用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我们将农民当做生产粮食的工具，将工人当成生产工业产品的工具，甚至将家人当做满足自己安全感与成就感的工具。既然是工具，那么就可以替代，正是我们自身否认了我们自身的存在。”脉轻叹一声：“不是因为生产出了粮食，也不是因为成为一个农民，而是只要作为一个人，就值得被爱，值得被信赖。每一个人都有着独特的人格，而不是作为随处可见的工具而存在着，是一个人本身就有价值，而不是有用才有价值。”

    “把人当做工具，自然而然就会将人分成有用和无用，自然就要利用有用的，抛弃无用的，这不该是我们应当踏上的道路。我们必须去指引，让人类走向光明的未来，让人真的成为人。”

    脉说完这句话，便渐渐消失了。利泽尔.霍夫曼看向众人，轻声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人类也许有着同一个起源，但是从未成为过一个整体。自从亘古时代起，争斗，厮杀，奴役，残害便充斥在人与人之间。是的，人与人之间生态位相同，理所应当成为最为激烈的争斗者。但是，无论是自然的合群，还是强迫的吞并，人类作为社会性动物，也渐渐的发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合作。”以利泽尔.霍夫曼双手放在胸前：“是的，除了猜忌，敌视，利用，还可以选择信任与帮助，以此来对抗自然界，建造更适合人类居住的世界。既然拉起手来，一同前进可以有更好的未来，那么为什么不去这么做呢？这就是同之道，也许曾经来自于不同的部落，也许曾经来自不同的氏族，也许曾经来自不同的国家，但是大家并没有什么不同，都可以平等，和平的共同走向未来。”

    “但是同之道的履行却一直缺乏物质基础。我们没有能力去窥探他人的内心，因此无法选择信任。人们的合作，一直是在互相猜忌，互相博弈的状态下进行的。”以利泽尔.霍夫曼摇了摇头：“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个有等级，有差异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地位不同世界。所谓的社会地位，就是干涉他人和不被他人干涉的能力。而人们就在干涉他人和避免被干涉的努力下彼此拉扯着，仅仅以最低的限度进行着合作与共存。”

    “这本质不过是将人当做工具而已，因此不但效率极低，而且终究会崩溃，这绝对不是天下大同的稳定形式。我所希望的，是真正的互助，是真正的互爱，是真正的相互依存，是真正的将他人视作自身一般看待。”以利泽尔.霍夫曼看向众人：“为此，我不断地进行实践，不断地纠正错误，并成功的制造出了知识传递系统。有了知识传递系统，再加上对于同之道的缘本身的解析，我们终于能向着真理走近一步。”

    “在神相之力的帮助下，我们就可以化解一切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每一个人，都能轻易的阅读他人的内心，因此不必再去猜忌，只需要去信任。每一个人的感情都将传递到其他人的内心，所有人都将共享一致的喜怒哀乐。”以利泽尔.霍夫曼将手伸向绿色的光晕：“而知识也是同样如此，一个人的智慧不再为他自己的私利所用，更不会为了残害他人而用。这个世界所有的智慧都会融为一体，彼此增幅，以此来让人类的文明攀上一个新的高峰！”

    “现在，让我们祈祷，呼唤这个世界上所有人渴望与他人依存的心愿。我们的愿望将结成种子，孕育力量，直到破土而出的那一天，美好的世界就将到来！”

 第四卷第三十九章：神权人造

    安静的地下室里，艾文.泰勒缓慢的翻看着一本陈旧古朴的书籍。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这一片宁静，艾文.泰勒轻轻点了点屏幕，只见一个投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投影中出现的是一个愤怒的人影，看着那人，艾文.泰勒惊讶的点了点头。

    “你们拜德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中断了物资的运送，还扣押了我们的货品和人手！”那人咆哮到：“现在战争正是要紧的阶段，你们这是想要反叛吗？”

    “唔，居然直接来质问我，你们是已经联系不上我们的总统府了吗？”艾文.泰勒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之前所说的有关于派遣技术专家和数据库访问的问题，我们这边不太同意。所以，相关事宜还是要再去考虑一下。”

    “泰勒先生，你可要考虑清楚，拜德就是永恒洋上的一个孤岛，要是离开了泛永恒洋同盟，在这个世界上所获得的的所有利益，你们可就什么也得不到了。”那人沉声威胁到：“不光如此，没有外部的支援，你们也只能面临资源短缺的限制。现在正是泛永恒洋同盟走向胜利的时刻，我希望你能明白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我很抱歉不能回应戴维斯先生你的期待，与那些遥远的利益相比，我更期待能够保持我国家的完整。”艾文.泰勒轻叹一声：“即便国力没有那么强大，但是我也依然希望能够去自主的裁决一些事情，而不是被支配。”

    “你这混球！”那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给我好好等着！”

    “我会期待着你们回心转意的，戴维斯先生。我们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

    艾文.泰勒慢条斯理的说出了这句话，但是对方早已中断了通讯。微微耸了耸肩，艾文.泰勒也知道，这种举动是相当正常的。国与国的交流，一般来说都不会太过决绝，尤其是这种战争中盟友的离合，更应该谨慎为好，但是拜德做出的举动，实在是超越了常识的范畴。在这场战争中，拜德毫无疑问在泛永恒洋同盟中起到的是枢纽与支援的工作，身处大后方的他们，并没有受到来自敌国太多压力，因此承担了不少生产相关的工作。如今他们突然暴起，这毫无疑问对于泛永恒洋同盟无论是战力还是意志上，都是一个打击。

    “呼呼呼，你猜，会不会明天开始，就有一大批泛永恒洋的军舰，围着拜德转呢？”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从虚空中出现，将手里的东西丢给了艾文.泰勒。

    “施压是肯定会有的，不过他们可没有那种精力去动真格。更何况，他们肯定也不想真的失去拜德这个盟友或是与他为敌，必然还会来争取。”艾文.泰勒看了看手里的玩偶：“这是个什么东西？”

    “鱼皮人偶，是来自一个基本已经绝灭的民族的失传技艺。我闲的无聊时做的，就当做是礼物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了笑：“泰勒老先生，你可别那么自信。这世上的大国可都是些仗着自身强大，就去开疆扩土，作威作福无数年赚的盆满钵满，却因为那么偶尔几年的小委屈就打滚撒泼，哭爹喊娘的可爱婴儿。你可不要低估了他们的任性程度。”

    “别拿我打趣，臭小子，我还没老到连这么点问题都没办法解决。”艾文.泰勒按了按手指：“倒是你，已经彻底决定与统一国际分道扬镳了吗？”

    “分道扬镳可是言重了，但是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实在没有陪他们一起试错的耐心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耸了耸肩：“将命运放在同之道那样的玄学之上，老师也是松懈了啊。”

    “阿德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确信了什么就会坚持做下去，一定不会有所妥协。与他比起来，我或多或少是少了些坚持与耐心啊。”艾文.泰勒叹了口气：“他既然不同意我的想法，那么我也没必要再和他那样纠缠。不过我也并不愿意与他为敌，你能保持这种暧昧的状态自然最好。比起这个，外面的态度如何？”

    “嗯，中规中矩吧。”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摆了摆手：“我希望得到共进议会的帮助，但那些家伙对我非常警惕，简直就是油盐不进。锻造者的态度倒是毫无变化，毕竟他们对于现世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只要能够互相利用，怎么弄他们似乎都不太在意。”

    “在原点死后，资本圣教这些年积累下的力量，基本也快都被你搜罗整理完毕了。不过残存的部分与共进议会关联在一起，共同组建了科技推进会，这可能也是他们警惕你的原因。”艾文.泰勒点了点头：“那么其他的核心力量又如何呢？比如说调率，或是指针。”

    “指针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一开始就是和统一国际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如今那边偏向了同之道，他自然不可能再做出进一步的支持。”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了笑：“不过调率的话，一直没有消息。他作为中枢人物若是与共进议会勾结，那对我来说会是一个挑战。不过，这不是正好吗？”

    “没办法，那么看来只能先去做好眼前的事情了。”艾文.泰勒耸了耸肩：“红紫斑岛与拜德的链接已经彻底稳固下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可以做下一步的研究了。”

    “在这个自动化高度发展的时代，将人工智能，脑拓展，意识链接，神相支配，或是其他一切的现世科学和神相的科学积极发展之后，再去融合与进化而产生的‘神权’，到底有怎样的威力。”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看向对方：“将拜德作为第一实验地，初步的结论已经得出了：只要有着时间的浸润，一个人完全可以控制数亿人的国家。能够成为拜德的神，你应该感觉也不错吧。”

    “呵，这才哪到哪，面对接下来的时代，控制一个国家根本就无足挂齿。”艾文.泰勒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且，只要真正的神相时代一到来，所有目前的积累，全部都会土崩瓦解。”

    “哈哈哈哈，也是也是。”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了起来：“接下来，到底哪些势力会参与其中，又有哪个势力会抢占先机呢？”

    “真是值得期待啊。”

 第四卷第四十章：半神亚当

    “是…这样吗？”

    陈云鹭双手合十，眼睛紧闭。而在她的面前，空间正在渐渐地扭曲。忽然，随着一道极度狂暴的波动，一个铁球出现在了空中，重重落下，砸在了桌子上。

    “成功了啊。”

    陈云鹭叹了口气，看向了旁边的陈英香。随后，她又转过头来，接二连三的变出了各种形状的铁制工艺品，其中甚至有一尊包含了上百个人物的二十厘米微型雕塑。陈云鹭拿着它仔细把玩了一番，然后又将其放了回去。

    很久以前，陈云鹭——准确来说是韩书文就意识到，无论是意识网络还是所谓的异能者，全部都是神相宇宙在现世宇宙的投影。而既然是同一相位，那么就有可能出现相互的干涉和关联。而在随后的研究中，陈云鹭越发的确认了这一点。

    而根据她所意识到的另外一个规律，神相宇宙对于现世宇宙的侵蚀是逐步性的，这也就意味着与神相相关的物理定律将处于持续的变化中。如此一来，精细的，真正符合现代意义的神相科学就很难产生。目前大量的神相技术已经被应用于这个世界中，以满足各种各样的需求，但是那更类似于巫术，凭借直觉进行的不可捉摸的行动，往往无论是在成果还是副作用上都难以得到保证。

    即便如此，各方各界仍然没有放弃对于神相的研究，尽管往往常常处于定性的阶段，但意识电脑化的发展，足以让模糊的经验变成精准的数字。而对于陈云鹭而言，真正的转折点就是那一座神奇的图书馆。或许在其他人看来，那只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图书馆，但是陈云鹭只看了一眼就发现，那其实是一座存在于折叠空间中的，由神相创造的图书馆。神相造物，其实这是一种早就被发现了的异能，但是大多数原理简单，而且能力极为有限。对于他们的研究，并得不到太多的神相学的帮助。但是那座图书馆则截然不同，与现实无异的数万种物质陈列其中，以某种极为规范的模式结合着，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们并非是转化，而是真真正正的，由零到一的创造，而这些物质兼具了神相宇宙与现世宇宙的特性。

    根据共进议会的预测，应该可以通过神相宇宙作为媒介，让意识以另一渠道去影响现世宇宙，其最高成就就是创世。而那座图书馆，毫无疑问的达到了这一境界。独立于通识宇宙的，截然不同的一个空间奉行着截然不同的规律，尽管和通识的宇宙极为相近，但它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崭新的宇宙。通过这个图书馆，陈云鹭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对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如此在意，甚至到了有些别扭的地步：就是因为她的造物能力，正属于这种高级的虚空神相造物。

    现在奥莉希娅.别连科娃已经死去，陈云鹭能够成功复刻这项能力，与身边的陈英香是脱不开干系的。根据陈云鹭的观察，无论是多么强大的神相使，在与陈英香第一次接触时，都会陷入不可遏制的战栗当中。然而这战栗却更多并非是出于恐惧，而是一种敬畏。尽管无论怎么看，这都不过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但陈云鹭却能在她身上感受出一种孕育一切，支配一切的深邃感。事到如今，陈云鹭也明白，这大概就是神相——而且是远超出这个次元的神相之力。

    而靠着尝试去理解这样的陈英香，陈云鹭再次复刻出了这种能力。虚空造物——目前准确来说是弦编辑能力，绝非简单的物质的重组，而是真真正正的转化与创造。按照假设，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无论是真空，光子还是夸克，都不过是弦的某一种震动模式。依照这个理论，利用神相宇宙进行干涉，便能实现物质的转化——甚至是制造出未曾存在的粒子与能量。事实上，陈云鹭也确实的制造出了某种吓人的东西，尽管她立刻就把它丢进了宇宙空间中，但产生的一系列浩荡的辐射和引力波还是搞的各家观测机构一阵大乱。

    此后，她也开始尝试进行现实物质的转变，眼前的这些铁塑就是陈云鹭的作品。按照脑中的想法把所有需要的的弦进行转化，使其变为铁，因此造出的这一个又一个的工艺品。如今神相宇宙的侵蚀依然在继续，因此信息并不稳定，但是她还是设法完成了。因为是弦编辑，所以它们绝对的纯净，不含任何杂质，当然也不会有裂纹出现。看着这些，陈云鹭微微皱了皱眉，即便她的意识算力凌驾于任何一台超级计算机之上，但是按理来说也不该这么轻松就能制造出这种东西。陈云鹭从中感觉到了一种极深的违和感。

    “哈啊…”

    微微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陈云鹭又将眼睛闭上。在她的面前，一阵扭曲正在发动。这次的制作，是超能粒子，换句话说，就是将一根弦在所有的维度的能量全部拉到最大。陈云鹭知道，这弄不好会搞出个真正的宇宙奇点出来，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停下，依然持续的进行着。

    “六，七，八…”

    “好了。”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陈云鹭的冥想，她愕然的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微笑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而与声音一同的，陈云鹭对手中的超能粒子也失去了控制，而它变为了真空——不，准确的说是虚无。于此相比，周围的时间全部停止这件事，反而变成了一件小事。

    “亚当！”

    一片混乱中，陈英香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径直扑了过去。男子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头，看向了陈云鹭。

    “你们是这么看待这个宇宙的吗？”亚当点了点头：“很了不起，这样就足够了。”

    “你是谁？”陈云鹭面对这个强大到匪夷所思的男子，反而生不出半点紧张。自身的一切行动没有什么阻碍，失去了一切介质，但是她依然能够顺利的观测和交流。陈云鹭知道，这是最顶级的神相之力，已经完完全全支配了整个宇宙。

    “我么，叫我亚当好了。”亚当笑着说到：“我是这个宇宙的管理者，也算是一个半神了。”

    “半神么…”陈云鹭轻轻点了点头。

    “你会留在这里吗？”陈英香期待的看着他。

    “并不会，我现在也只是暂时的出现。”看着陈英香失望的眼神，亚当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终焉即将到来，很快一切就会结束了。”

    “终焉？”陈云鹭皱了皱眉。

    “是啊，故事的终焉。接下来就是这孩子的任务了，将让她亲眼看着，然后决定。”亚当微微笑了笑：“不过，我想把选择权交给你。由你来决定，未来将会走向何方。”

    “我很期待看到呢，经过无尽的演化，世界将以怎样的姿态，回归到它的诞生之地。”

 第四卷第四十一章：结晶脉冲

    宽敞明亮的会客厅里，几位官员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作为多伦乃至于加拉顿协约国的首领，他们本来应当享有崇高无上的地位。然而到了此时此刻，就算是他们，也不得不以一个下位者的身份期待来访者的到来。“蓝色十字架”计划，对格鲁伯核心工业区的集中打击，造成了难以承受的毁灭性的后果。大半个迪特里希城被摧毁，连带着玛伽河工业区也损失惨重，虽然说高端研究所和精密工厂等都建立在地下，而且重要的官员和专家也大多数都通过进入避难所逃过了一劫，但是大宗设施的毁坏是无法弥补的。而且现如今，整个格鲁伯的上空都弥漫着放射性的云雾，虽然已经渐渐变淡，但是影响依然不可忽视。

    关键性的军事设施，大型工厂还有电力能源设施被毁，农业也遭受了重创。虽然有没能预料比伦斯这孤注一掷的战略思路的原因，但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加拉顿协约国的军事劣势导致的。因为不得不退缩防守，侦查受到了严重的限制，而战略纵深也被压缩，这才导致了未能及时的做出应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次行动给比伦斯带来了巨大的消耗和沉重的负担，以至于对回过神的加拉顿暴怒反击没有太多的应对能力。阿巴克地区的战事完全被终结，阿里什和西萨巴的阵线也被推进了足足有一千多公里，甚至他们还从海帕达中部展开了登陆行动。极短的时间里，泛永恒洋被摧毁的军事基地数高达两百多座。

    但是即便如此，加拉顿协约国也并不会认为自己真的取得了什么优势。对于泛永恒洋而言，西线这样的损失完全可以接受。面对加拉顿的垂死反扑，他们只需要以空间争取时间，一边后撤，一边不断地对加拉顿的追兵进行消耗，那么很快对手因为工业设施被打击而产生的后劲不足就会体现出来。同时因为兵力突进过猛，加拉顿的后方也并不扎实，屡屡被泛永恒洋打出穿插包围反击。但是他们没有办法，为了争取备用工业区的稳定和玛伽河工业区的重启，他们只能如此进行拖延。

    面对这样的情况，除了孤军奋战，加拉顿协约国不得不去寻求东蒙加力大陆联合会的协助。尽管应付东线就已经有着不小的压力，但如果西边的屏障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消失，那么也太不利了些。因此他们也予以了回应，大量的物资与军队开始进入加拉顿的境内，组建了第二防御阵线，并且获取了不少的情报与技术。相比于只剩半口气别无选择的格鲁伯，多伦对于这种状态显然是相当的不满。最糟糕的是，碍于地理原因，他们无法与其他盟国取得直接的连接，因此完全是出于半孤立的状态。面对如此窘态，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个破局的关键。

    就在这时，多伦三大财阀之一的布朗财阀的麦克.布朗，给出了一个可能的答案。这位四十岁出头的后起之秀，向多伦推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外援——人类保护学会。这个曾经给多伦带来了深重苦痛的组织，如今向它抛出了橄榄枝。而在秘密商议中，多伦高层也知道了人类保护学会的王牌：“结晶”。结晶能够将全世界的现代电子设施，包括网络，人工智能和诸多的电子设备全部通过链接在一起，只要充能溢满，就能使用“结晶脉冲”，从而一次性将其摧毁。这些设备正是现代社会之所以能够维系的关键，只要将其尽数摧毁，甚至不需要额外出手，各个敌国的秩序就会立刻崩溃。尽管多伦的设备也会因此而被摧毁，但是只要做好了预先的准备，那么就能够将损失减缓到最小。虽然也是风险极大的举动，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随着空间闪动，几个人影在会客厅里出现。为首的正是麦克.布朗，而他的身后，则是数位像是虚影一样的黑衣人。看了看房间里的的众位高层，麦克.布朗深施一礼，带着众人走了过来。

    “令尊最近身体还好？”多伦首相率先寒暄了起来。

    “老爹身体不错，硬朗。”麦克.布朗笑了笑：“多谢首相的关心了。”

    “哈里可真是幸运，居然能有一个如此杰出的儿子。”首相叹了口气：“你可真是多伦的英雄，在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刻搬来这种救星，也值得名垂青史了。”

    “我没有和父亲说相关的事情，他可能对我们的计划不利。”麦克.布朗轻轻摇了摇头：“最近的局势怎么样，多伦的安全还能保证吗？”

    “嗯，勉强还可以，我们最近推进比较顺利，也算将阵线拉开了一段距离。”首相叹了口气：“虽然玛伽河工业区工业区的损失很大，但是多伦和格鲁伯沿海的产能并没有受到什么干扰，备用的系统启动之后，整体的结构恢复到七成左右了。”

    “也就是暂时还可以维持住战线是吧。”黑衣人中的一人开口说到：“现在御正打算插手多伦的事务吗？”

    “他们的力量主要都投放在格鲁伯的身上，多伦这一侧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多的影响。”首相皱了皱眉：“不过国内的一些高层想要把希望寄托于东蒙加力的身上，甚至是主动向着他们靠拢。不过对于我们而言，绝对不能允许多伦的命运掌握在那些狡猾的野蛮人身上，因此，你们的力量是必须的。”

    “我们需要高度的保密，还有足够的支持。你的选择很正确，我们必须将那些异己者排除在外，以防影响计划。”黑衣人中的另一人点了点头：“基本的理论基础已经很完善了，只需要像多伦这样的大国支持，我们就可以顺利的执行。在此期间，请你们尽快做好准备吧。”

    “嗯，在结晶启用后，我们在国内的权威也肯定会受到挑战。对于这些问题，我们也会解决的。”首相看向亲信们：“利用我能安全动用的所有资源，务必要全力支持这一资源。”

    “我们幸福的现代生活，很大程度依赖与电子设备，网络，与自动化。不得不失去它们，真是让人感到遗憾。”麦克.布朗叹了口气，旋即握紧了双手：“但是，这种高科技已经威胁到了人类的生存，在能够安全的掌握他们之前，必须将这些超前的灾祸技术，全部摧毁！”

 第四卷第四十二章：冥界之海

    一片汪洋大海之中，无数的气泡正在快速的浮起，然后消失在水与空气的交接处。气泡实在太多，太大，太快，看起来就像整个海洋都在沸腾一样。仔细看去，那气泡里，赫然便是无数日常生活的影像，而它们在气泡破裂的一瞬间，也全部都烟消云散了。看着那翻腾的海面，宋雪莲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后，贝尔纳多.马正静静的坐在那里。

    “这就是冥界之海，生与死的转变就在这里完成。”宋雪莲感受着空气的波动：“竟然能造就这等奇观，看来对于神而言，生与死也是很重要的啊。”

    “才不是神，而是神相吧。”贝尔纳多.马推了推眼镜：“这个地方，正是概念的具象化。意识干涉神相，神相操纵物质。而正是千千万万的人，他们在潜意识中对于生与死的敬畏集中在一起，从而在这无尽虚空中诞生了这样一片冥界之海。”

    “将梦与现实的界限化为虚无，这就是神相啊。”

    宋雪莲弯下身子，轻轻的在海里捞了一把，然而手却感受不到半点阻力，径直划了过去。而气泡的上浮与爆裂，也同样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依然自顾自的进行着。

    “若是想要尝试的话，果然还是把你的头伸进去比较好吧。”贝尔纳多.马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么做，是不是没有什么诚意？”

    “那种事情我又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无论是把谁丢进去，都没有办法产生什么影响。”宋雪莲摇了摇头：“看来这里是以什么明确的准则来进行生死的鉴定，达成了那个条件之后，才会在这里产生效果。”

    说着，宋雪莲径直跳进了海中，而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那海居然只有两尺多深，而就算她再向深处走去，深度也并没有再次增加。

    “我们可以假设，这个海就是人在生死之际产生的某些信息通过神相在现世宇宙中的投影。那么既然如此，它是单向的，还是双向的呢？换句话说，如果对这个海洋加以干涉，能对那一侧的死者产生影响吗？”贝尔纳多.马喃喃自语到：“如果说神相宇宙对于人类意识的亲和度很高，那么它究竟是如何去判定一个人的生死呢？植物人的死亡，是其脑损坏的那一刻，还是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呢？如果考虑到意识的重要性，那么人工智能的损毁，是不是也会在这里产生影响呢？”

    “不要再研究那些了，这并不重要不是吗？详细的分析，我已经交给其他人去做了。”宋雪莲走了回来：“比起这些，这个海是由什么物质构成的，还有气泡里蕴藏着怎么样的信息，这才是关键所在吧。”

    “确实，如果能确认这些物质的属性与构成，也许对我有很大的帮助。”贝尔纳多.马点了点头：“至于说信息，那还是算了吧，谁知道这里面掺了多少幻觉进去，分析这种全是杂质的池子完全就是浪费精力。”

    说完，贝尔纳多.马便伸出了右手，只见一阵闪光，一本书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又轻轻一晃，随着空间波动，这本书又瞬间消失不见了。

    “不管看了多少次，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了不起啊，你的造物术。”宋雪莲轻叹了一声：“这也许就是走向下一个时代的证明吧。”

    “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怎么可能算是步向未来的证明呢？”贝尔纳多.马摇了摇头，突然指向身后：“那个就是你所说的帮手吗？”

    在浩荡的虚空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无声无息现身了。那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子，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红色的光芒，他轻轻的落在两人后面，同样将视线投向了冥界之海。

    “麻烦你这次帮忙了，红宝石。”宋雪莲笑了笑：“这具身体还适应吗？”

    “嗯，性能超出了预期。”红宝石握了握自己的手：“这可是多亏了陈云鹭，才制造了这么一具与意识高度匹配的身体。”

    “陈云鹭么，真是完全搞不清那个人现在打算干什么呢。上次闯入无尽图书馆的，大概也是她吧。”宋雪莲苦笑一声：“当初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激活她的神相，没想到如今居然能发展到这个地步，真是不知道是福是祸。”

    “别管那种不可控的东西了。”红宝石用手一握，只见原本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动丝毫的海水，居然猛地跃动了起来，在空中结成了一团，而其中的气泡也变得支离破碎，看不清内容。

    “越来越明显了，神相宇宙的特性，这些海水就是代表。”红宝石看了看浮在空中的水团：“神相宇宙本身没有空间与物质的概念，只不过是因为现世宇宙占据了主导，因此才显示出了类似的性质，不过，这种颠覆已经开始了。”

    “我之前成功的模拟了死亡这一概念，并无数次的进行调整，使其与冥界之海产生了恰到好处干涉。在此基础上，我尝试去通过某些方式来进行规避，来让这种干涉中断。最终无论是电磁还是震动的屏蔽都没有任何效果。因此，我又尝试了引力波的规避。”红宝石摊了摊手：“这也失败了。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失败也是理所应当：通过折叠高维空间来进行防御。换句话说，这并不是通过更高维度而进行穿透，而是超越了无限维度，凌驾于空间之上的概念。”

    “如此一来，想要操控和进行干涉，就只有一个方法了。那就是扰乱其识别，在原本毫无疑问的靶标掺入杂质，以此来进行双向干涉。其结果，就是这样。”红宝石微微一笑：“只可惜，这种双向并不能完全扩散，否则便不只是这么一点点的程度了。”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连‘死亡’这一概念都可以顺利进行修正了吧。”宋雪莲点了点头：“果然通过目标内部来对目标进行干涉，才是最为高效有力的方法。”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在此多留了吧。”贝尔纳多.马看向了虚无的空间：“在这里，还有无数神相宇宙与现实宇宙碰撞而形成的水洼，在等着我们呢。”

 第四卷第四十三章：从最初开始的貌合心离

    “污染啊…说的也是。”

    马蒂亚.罗马诺拿过了一根香烟放在鼻前嗅了嗅，然而却没有将它点燃，而是又放回了盒子之中。在他的对面，则坐着包括红月教派干将在内的一系人等。但是众人却都很闲散，弄得好像是一场茶话会一样。

    “要想建立一个崭新的，美好的世界，那么就有必要将那些不符合这美丽世界的一切全部去除。”杜惊蛰笑着搓了搓手：“否则的话，这些残留只要进入下一个时代，就必将对新的完美无瑕产生污染，可谓是为害无穷了。”

    “最初的时候，你曾经和我说过，希望能控制这个世界的人口吧。”马蒂亚.罗马诺眼眉低垂：“当时，这个世界还有着一百七十多亿人，而不是现在的一百亿。而你说，要将这个世界的人口，降低到三亿左右，对吧。”

    “那只是当时的想法，现在可不一样了，毕竟那个时候，就连意识网络都没有被发现，更不用提神相了。毫无疑问，那是以当时的情况做出的提振人类文明水准的最佳决策，现在自然是不同了。”杜惊蛰笑着说到：“不过即便是现在，那时的一些理论依然是具有指导意义的。要想将全世界的社会，将所有的人类以全局的思维进行公平的分配与合理的控制，那么就必须将他们纳入同一个秩序，由一个绝对的意志进行支配。只有这样，才能摧毁不公，纷争，与战乱。”

    “但是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以全人类的思维，而是以部分群体的利益为出发点的野生人类与野生政权才是主导。除了彻底性的摧毁颠覆既有的一切秩序与力量，别无他法。而想要摧毁这些，核心便是破坏性的摧毁现存的生产关系。”杜惊蛰望向马蒂亚.罗马诺：“不过单单的摧毁，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用更先进的东西对其加以覆盖，这才能杜绝病灶的再生。而这更先进的东西，就是由人工智能与机器人创造的，全自动化的社会系统。”

    “当年人工智能已经起步，智能机器人也开始初具雏形，但占据主导的，却依旧是肉身人类的劳动者，和以他们构成的社会关系。足足一百七十多亿人，这种庞然大物，本身就是阻碍社会发展的巨大障碍。想要让人外的力量与关系占据主导，那么快速消灭现存的肉身人类，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选择与红月教派联合。”杜惊蛰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们能发展到今天的这个地步。我本来以为你们最多能提升人力成本，而让自动化的成本具有压倒性优势，我本来以为只会有这种程度的。”

    “毕竟，神相出现了啊，这是压倒性的颠覆。”马蒂亚.罗马诺笑了笑：“很快，所谓的生产力，生产关系什么的，也都要成为历史的眼泪了。”

    “啊，就是这样。神相的强大，实在是超出了之前的预料，这足以让其余所有的因素都变为零。不过新的挑战，又因此而诞生了。”杜惊蛰握紧了拳头：“只要是一个意外的神相干扰，就足以产生摧毁性的破坏。因此想要制造一个任何人作恶都不会破坏的美好世界，就必须制造出一个足以制服一切的强力，一个真正的‘神明’。”

    “我们能合作这么多年，真是不容易啊，明明在旁人看来，我们的目的与手段都是截然相反的。”马蒂亚.罗马诺扫视了一圈安静坐着的各位：“一心为了未来的你，还有一心为了现在的我。本应该冲突的我们，反而殊途同归，这种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

    “说到殊途同归的话，难道不是还有更好的例子吗？”杜惊蛰微微一笑：“比如说你们与白月圣教。”

    “哈哈哈，此言谬矣。因为我们与他们所在意的都是此时此刻的幸福，所以你觉得我们是一路人？那可就理解错了。”马蒂亚.罗马诺拍了拍手：“我们所主张的，一切必然要在发生的地方来解决。白月圣教的那种做法，在我们看来，只不过是逃避而已。”

    “这个世界所存在的，缤繁复杂的感情，喜悦也好，憎恨也罢，愤怒，激动，悲伤，厌恶，还有无数的欲望，必然都要在其诞生的环境中才有意义。因此，必须要在他们所在之地与所处的时代予以实现才有价值。”马蒂亚.罗马诺望向天空：“也许对于你而言，我们两者都为你的梦想起到了同样的作用。但是白月圣教那种，企图用替代品来弥补缺口的行为，对于我们而言，是愚蠢与对现实的背叛。”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忽然角落里的一个装饰物波动了起来。短短一息之间，它竟然变成了阿德里安.帕瓦尔。他愤怒而又震惊的看着安坐的杜惊蛰，厉声质问到：

    “你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和这些邪教徒混在一起的！”

    “从一开始就，阿德。”杜惊蛰淡淡的说到。也许阿德里安.帕瓦尔的伪装足够精密，但是对于熟知他神相状态的杜惊蛰而言，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他明知对方在这里，还毫不避讳，这显然有些摊牌的意思。

    “到底是为什么，你要和这些杀人魔走在一起！”阿德里安.帕瓦尔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我是如此信任你，你却一直都在背叛我们的事业吗？”

    “你的神相能够看出心之所向，所以你并没有看错什么。我一直都在为了我们的事业竭尽心力，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杜惊蛰摇了摇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建立起我们所期望的中的那个理想国。”

    “包括那些毫无目的的屠杀，破坏和恐怖袭击吗？”阿德里安.帕瓦尔瞪大了眼睛：“通过残杀广大人民群众，以此来促进我们的事业吗？”

    “那可不是毫无目的，这个世界的根本势力根深蒂固，可不是小小的搞一个革命就能颠覆得了的。”杜惊蛰并不为之所动：“必须要彻底的将这些大国的秩序完全摧毁，使其走入不可动摇的覆灭，以此来争取到时间和空间，才能让我们获得最后的胜利。为此我当然可以不择手段。”

    “你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吗？靠着这样的方法所建立起的秩序到底有什么意义？”阿德里安.帕瓦尔咬紧牙关：“你难道不是出于对于广大人民群众的怜悯，为了他们的幸福，才会去奋斗，才会去牺牲的吗？”

    “广大人民群众的怜悯？老实讲，很难对那种东西产生什么感情啊。至于说意义，对于我而言，建立起一个稳定而又伟大的秩序本身就是意义，这远比建立起一整座宫殿或是奇观更加有价值。”杜惊蛰淡淡的说到：“至于构成这个秩序的材料是什么，我并不在意。也许将这个世界上的全部旧人类全部消除，再创造出一批新的，能够良好的适应这个美好世界的新人类才是正确，而又最安全的道路。”

    “什么？”阿德里安.帕瓦尔震惊的摇了摇头：“你把这个世界当做什么了？”

    “当做什么？未来的基石啊。只可惜，这个世界本身已经不再适应新时代的到来了。”杜惊蛰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么将碍事的东西全部清除，岂不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你到底，你到底，你到底…”阿德里安.帕瓦尔心绪震乱，就连意识体都无法维持稳定：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第四卷第四十四章：比伦斯的应对

    “又有四处海底电缆被切断了。”一个官员咬紧了牙关，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墩在了桌子上。

    “该死，该死，如果是多伦或者格鲁伯做的事情的话，那倒是无所谓的。就算是御正他们干的好事，那也只能暂时忍一下。”另一人的眼神也阴沉的就像是墨水一样：“但是要是拜德，要是这一切都是拜德的所作所为，那么这就绝对无法接受了！这些该死的叛徒，绝对要给予惩治！”

    “现阶段的情报显示，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拜德与加拉顿或是东蒙加力有所勾结，抑或是向他们泄露了某些情报。”角落里的学者发言道：“但是考虑到如今的通讯系统的秘密程度，我们无法排除这一情况已经发生。”

    “起码到了现在为止，他们的军队或是其他的力量，尚且在我们的监测之下，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尽管很多人提议要先肃清叛徒，但考虑到他们可能暂时并没有直接参与战争的意愿，那么我们也不应该过分的让关系恶化，以此给自己徒增压力。”比伦斯总统，奥古斯都.卡文迪许按了按指节：“但是另一个情报倒是并不乐观：拜德似乎在进行某些特殊力量的研究，已经在其本土产生了一些极端异常的现象。”

    “不能尽快解决拜德的问题的话，不但会造成士气的降低，时间一久，甚至连整个泛永恒洋同盟的内部都会产生裂隙。只能庆幸，我们并没有向拜德泄露过多的技术与情报，这让我们其他的盟友们暂时还能坐得住。”罗伯特.马丁微微皱眉：“桑切斯先生，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些特殊力量已经可以确认，就是所谓的‘神相’了吧。”

    “嗯…该怎么说呢？所谓的神相，正是近些年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与传统科学结论相悖的异常现象。这是一个相当宽泛的概念，实在是难以做出界定。”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耸了耸肩：“但是按照之前采集的数据来看，我大概可以以我比伦斯首席神相学家的身份做出判断：我们观测到的种种异常现象，正是拜德的神相研究导致的。”

    “嘶…”

    从这群议员讨论的内容来看，他们在比伦斯的地位显然非同小可。尽管神相这一概念出现在表世界的时间还不久，这样一群核心人员还是通过特别的渠道了解到了相关的内容，并且将其列为最高机密。虽然他们还不清楚，所谓的神相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很多人单纯从直觉就能判断出，它将为这个世界带来多么大的影响。如今听到拜德也在研究神相，立刻便从内心深处生出了冷汗。

    “该死…单纯是在研究神相也就罢了，万一就连他们脱离泛永恒洋的理由都与这有关…”罗伯特.马丁啧了一声：“假如说这情况和那什么红月灾星和美妙天堂一样的话，那我毫不怀疑，是不是整个拜德的高层都被什么东西控制了，都变成了怪物！若是这种情况，那我们无论如何也要立刻对其进行肃清！”

    “别那么急躁，马丁先生。中萨巴联盟同样也应用了神相，甚至大概率超过了十年。但是即便领先了这么多，他们却依然无法真正的改变整个的局势。这就说明，即便神相具有巨大的力量和极大的潜力，但并非那么容易做到一锤定音。”奥古斯都.卡文迪许单手虚压：“而且就算拜德在研究神相，我们不也同样如此吗？我们应当有信心，拥有最为深厚的科研体系和丰富的人才储备的比伦斯，在神相这一战场上，也不会屈于人后。”

    听了总统的话，罗伯特.马丁也只能按下心中的躁火与惊惧。正如他所说，从之前红月灾星出现的时候，比伦斯就开始了对于这种异常特性的研究，而为首的，正是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和他的老师，脑科学泰斗提奥.李。他们实验室最先接触这一领域，而且得到了不少的成果，以此水到渠成的成为了比伦斯神相领域的领军人。奥古斯都.卡文迪许对于这个问题的自信，很大程度上也是来源于这些年研究的积累。作为秘密研究，接触到神相的人员自然是少之又少，在最初的时候，很多政客和学者只不过是将其当做科技的魔术和宣传的噱头，根本对此不屑一顾。但是随着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带领的团队制造出了神相设施，并在包括与邪教组织和中萨巴联盟的对抗中取得了成绩后，这种声音也越来越小。或许有些人依然不大服气，但是在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地位面前，根本没有人胆敢过多插嘴。

    “正是如此，我的苹果酸已经派遣了大量侦查机器人在拜德进行神相特性的侦查，想必很快就会根据这些数据，进一步推进比伦斯神相的研究。”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点了点头：“如果各位有不清楚的，也可以来到我的实验室，研究员们想必会给您很好的解答。”

    “那就不必了，专业的学术研究，外人参与也只是耽误事。有着苹果酸的综述，我们就已经能够大体了解情况了。”奥古斯都.卡文迪许点了点头：“这一方面的研究，就拜托你费心了。”

    听了这话，众人也只能暂时安下心。神相研究组的成员比起能力，忠诚才是最重要的，核心派系的各位都可以对此保持信任。更何况还有苹果酸等ai的汇报，起码不用担心出现隐瞒或者垄断情报的情况。这种气氛下，此次会议也很快结束。回到研究所，阿图罗.桑切斯正安排着工作。

    “怎么样，今天的会议？”阿图罗.桑切斯稍显紧张的问到。

    “嘛，就那么回事吧，你还希望他们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吗？”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摊了摊手：“比起这个，新一批的神相设施已经开始运作了吗？”

    “是的，保密性也做的很好。”阿图罗.桑切斯点了点头：“这是第一次神相设备大规模运用，希望能获得较好的结果。”

    “可不是希望啊，是必须。”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突然笑了起来：

    “在不久的将来，神相间的碰撞，就要真正的展开了。”

 第四卷后记：世界碎片

    “支配电子信息设备的归隐者的‘结晶’，还有支配人类意识的同之道的‘缘’，这两个并非完全没有交叉…至于红月教派的‘凝视’与白月圣教的‘飞升’，这两者性质近乎一致，而只是作用区间不同。”陈云鹭皱了皱眉：“他们之间都具有一定的相关性，如果某一个膨胀，那么所有的都会受到牵动性的影响。而在其背后，似乎有更具有统一性的东西，在整个混沌之海的层面，进行有秩序的干涉…”

    想到这里，陈云鹭看向了身后的陈英香。她的身上正散发出柔和的神相波动，一面与这所谓的混沌之海共鸣，一面听着陈云鹭所说之话。自从亚当那日到来之后，陈英香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从怯生生一直在犹豫的状态变得干练了起来，转变之大，着实让陈云鹭也为之咂舌。不过唯一也是最大的好事就是，她似乎对自己更加言听计从了。今天，她也紧紧的跟在自己的身后，认真的审阅着看到的一切。

    “真是的…话说回来，终焉是什么，回归又是什么呢？”陈云鹭轻声问到，陈英香也露出的困惑的神色，不解的摇了摇头。陈英香显然也并不清楚自己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对于这个世界的观测，大概也只是当做任务，并没有什么真正自己的想法。

    “算了，那么到底要怎么做呢…随便做点什么试试吧。”

    陈云鹭将神相探向混沌之海，不断的做出尝试。以她意识的性能，试验的次数立刻就攀登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地步。然而除了早就知道的那些，依然毫无所获。就在她叹了口气，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一堆破碎的影像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这就是最新的隐形水雷，应用了大量尖端技术，使得这种旧式武器也可以成为御正新时代武器库中重要的一员。”

    ……

    “这些水雷主要要应用于防御性的战场，因此确认它们在极恶劣天气下的状况非常重要。”

    ……

    “报告长官，有一个水雷的信号失联了！”

    “等台风结束后，进行统一的排查搜寻工作，继续监视！”

    ……

    “除了一枚水雷失踪外，其余均在实验室预计的范围之内，试验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

    ……

    最后一段影像，一枚像是海中垃圾的水雷轻飘飘的贴在了一艘船上，随着一声闷响，整个水中一阵沸腾……

    “这是…什么意思…”陈云鹭茫然的看向混沌之海：“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种东西？”

    “找到了！”

    一阵哈哈大笑声，顿时让陈云鹭的意识被拉了回来。只见一个女子漂浮在空中，下一刻，就立刻到了她的面前。

    “原来如此，你接触过那个人了啊，那还真是让人不爽。”基娅拉.科斯塔谐谑的说到：“不过，这可真是多亏了你，看来我也是‘有机会’的嘛。”

    “永恒之门，终于被我发现了！”

 第五卷序章：终焉的伊始

    斯柏卡，正是中萨巴联盟起始点卡威蒂尼共和国的首都。尽管统一国际的政策是尽量避免出现特大城市，所以对这里也没有施加以什么额外的关照，但是作为很多元老级人物而言，这里还是非常值得怀念，有纪念性意义的地方。如今重回故地，穆巴.卡埃拉还有萝拉.罗贝尔，这两位统一国际中生代领袖，也是真正的中流砥柱，忍不住感慨万千。

    “最近，阿德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且一些措施也越来越激进了，他和很多人都开始有了隔阂。”萝拉.罗贝尔摇了摇头：“我不清楚这些是不是和突然销声匿迹的杜老有关系，但是我不希望这种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所以呢？你希望我去支持他，站在他那边，让他不要那么孤家寡人？抱歉，这我做不到。帕瓦尔先生确实立下了很多功劳，而且也做出了很多英明的决策，但是统一国际可没有‘功劳簿’这个词，萝拉。”穆巴.卡埃拉摇了摇头：“我不可能因为他以前做过的事情，而对现在的错误坐视不管。只要他还在向着‘同之道’那样的玄学走去，我就绝无可能站在他的那一侧。”

    “‘同之道’并非是玄学，通过知识传递技术的发展，现如今他已经成了一个毫无疑问的，实用性的社会科学。”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有人在研究去中心化自治的拓展研究，以此来达成完美的全体民主自治。”

    “绝对的公平与极高的可信任度，这就是在信息时代倚仗算法科技给出的一个答案。而焕然一新的同之道也属于这一理念的延伸。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由公民投票来决定疫情的防控，或是由网络弹幕来决定战争的走向，那毫无疑问会引起一场灾难。”萝拉.罗贝尔解释道：“但那是因为他们的无知，而新的同之道不是那样的。在这之前，首先就是知识与情报的共享，所有人都会由数据库得到足以正确进行决策的能力。而在这一基础上，绝对可以做到，让民众自己来让自己获得幸福。”

    “在你看来，只要有了知识，民众就可以将社会引向正确的方向吗？你好好想想，你在这里支持帕瓦尔先生，到底有多少部分是出于理智，而有多少是出于对于帕瓦尔先生的一厢情愿的感情。如今的民众也是如此，他们也会按照情绪做出选择。他们没有绝对的理智去保护人类自身，尤其在这不散的绝望与疯狂阴霾下，他们或许更希望将这个世界导向灭亡。如果是那样，孕育出的人类统领就会立刻毁灭世界。”穆巴.卡埃拉沉声说到：“实施了同之道的计划，这个世界的一切可能性都是未知的。我们明明有着更加正确的选项，却去选择这种毫无意义的不确定性，这是愚蠢。你看看那家伙，他不比玄而又玄的同之道可靠的多？”

    穆巴.卡埃拉指向的地方，凤尾兰的一台分体正在水槽里用豆腐雕刻着。把做好的龙型雕塑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他的眼睛忽然闪亮了一下，然后看向了两人。

    “好像发生了什么非常不妙的事情。”凤尾兰淡淡的说到：“我的阻碍屏障失效了，而且有很多的机体也失去了联系。”

    “什么？”

 第五卷第一章：现代文明的毁灭

    磅礴，压抑，充满了实体感，但是又完全是一片虚无。这里就是因为现世宇宙与神相宇宙融合，而在神相观测中显现的庞大结构：混沌之海。陈云鹭看向眼前的狂乱场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根据共进议会的探查，由于神相宇宙对于现世宇宙的侵蚀持续加深，因此生成了一些新的空间。这些空间被称之为“凹槽”，具有现世宇宙的特性，因此可以被清晰的观测到，但是却带有显著的神相宇宙特性。而这些凹槽，简直就是想象力的博览全书，无数匪夷所思的幻想，都在这里得以实现，而混沌之海正是这些凹槽的集合。

    不过陈云鹭屡次到这里所要寻找的，并不单单是这些凹槽。这些凹槽大多只是某些现世宇宙的投影，只有部分信息是有价值的。她到此地来并不是单纯要找某一个点，而是要找到线，甚至是网。既然现世宇宙有着大量的信息通过神相宇宙再反馈回现世宇宙，那么就必然会有这样的双向链条。而多个链条经由某些节点链接在一起，便能形成网。而通过这个网络，毫无疑问便能干涉被连接在一起的现世成分。

    事实上，如今绝大多数被应用的神相技术，都是这样的网络。拘谨一些的，通过空间关系进行联络的网络，还有开放式的，通过逻辑关系进行联系的网络。当然，绝大多数被应用的神相结构网络，都兼具这两者的特性，使其在一定范围内生效。

    与上一次观测相比，这片混沌之海的气势变得更足，而其愈发复杂了起来，这似乎标示着神相宇宙的侵蚀加剧和转化。那个叫基娅拉.科斯塔的女人——不，应该是与陈英香差不多的东西，大喊着什么永恒之门便离开了，搞的陈云鹭也是一头雾水。时至今日，她似乎还是没有什么举动。不过在这段时间，已经有人率先行动了起来。

    “结晶”，这是人类保护学会的最终王牌。认为现代科技正是伤害人类，乃至使其走向灭亡的他们，对此做出了应对措施。就像红月教派的“凝视”可以锁定限定内的人类意识，还有凤尾兰的“封印”可以锁定限定内的无线电波一样，“结晶”可以锁定相当广泛的电子元件概念。根据现世扩张中发现的定律，概念越笼统，范围越大，那么其支配力就越弱，因此就算是凤尾兰也并不能将封印扩展到整个世界。而结晶被设置的影响范围太过模糊，正常来说并应该没有什么威力可言。

    但是，人类保护学会，不，应该说是归隐者，并非是理想主义的思考方式，因此这样的设计有其深意所在。他们早就发现，因为神相宇宙侵蚀的不稳定性，神相干扰也具有明显的不规则波动性，这也正是阻碍神相设施精密化的原因之一。而在这过程中，经常会有明显的潮涨巅峰使某些神相的影响力极度倍增。而电子元件作为现代设施的核心，也是最为脆弱的部分之一。人们想了很多办法去保护他们，但同时将其破坏的研究也从来没有停下。以最尖端的破坏技术，配合潮涨巅峰肆虐扩散的神相，也许足以一次性将这个世界颠覆。事实上，结果也确实出乎意料的好。多伦王国，这个四亿人口的现代大国，其发电量的一半在一瞬间被结晶全部夺走，转化为神相效应，以惊人的速度笼罩了整个社星表面。这种破坏力绝非什么保护电路所能抵御的，陈云鹭甚至看到，装在塑料盒子里的未使用芯片直接熔融，滚烫的液体烧穿了存放它的容器。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电子设备都被摧毁了，起码丢在陈云鹭居所杂物室的古董留声机就没受到太多影响，看来归隐者的目标也是颇为明确的。不过放在就连热水壶都能被塞上芯片搞起智能化的今天，这种破坏力跟世界末日根本没有什么差别。看着宝珠半岛山区里一无所知的过着原始生活的逃难自耕农们，陈云鹭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大概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居住在大城市里的人们，居然也会有羡慕他们的那一天。

    当然，最值得注意的，还是那些真正的抵御了结晶过载的电子设备。他们毫无例外，全部都是陪神相所支配的设施，甚至是本身就孕育出了神相的人工智能。从原理上来考究，大概是他们本身存在的神相，使其无法被认知为本来基于物质基础的结构，因此阻碍了结晶过载的识别，又或者是因为其本身的自律性神相可以直接对神相操作进行干扰，以此降低损失。当然，有疏漏就有误伤，像她这样的神相相关者，因为连接上了混沌之海中的网络，而被牵连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陈云鹭轻而易举的抵御了这种攻击，但是其他人怎么样，她就不甚清楚了。

    “你认为，他们的目的，只会是摧毁现代文明这么简单吗？”宋雪莲来到了陈云鹭的旁边：“就算计划成功了，充其量再过几百年，这些破坏就都会被弥补。而到了那个时候，真真正正由科技堆积起的人类文明，才是不可挽回的了。”

    “在这一百年里，有着神相的存在，也许现代科技再也发展不起来了也说不定呢。现在不管哪一边都应该已经认识到了，这个世界将会比拼的是神相，而不是传统科学。如果世界还能继续的话，大概会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陈云鹭摇了摇头：“不过，你说的那个，我倒是有些赞同。归隐者顶着人类保护学会的名头行动了这么多年，包括如今的结晶脉冲，似乎全部带有浓重的试验色彩。这确实值得注意。”

    “多伦是为了逆转战争的局势，民众们是为了抵御生存带来的压力，那么作为归隐者本身，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宋雪莲摇了摇头：“他们是从同之道逃离的堕落者，理应有着自己的主张。他们需求些什么，又在害怕些什么呢？”

    “我不清楚，不过我自己的行动，也是到了该开始的时刻了。”

 第五卷第二章：末日图景

    不足五十平米的居所，黄舒雅曾经不止抱怨过一次它的狭窄与简朴。辛苦工作了接近三十年，在临近五十的时候离职，如今只能居住在这样的一个小屋子里，让她感觉到了一些沮丧。不过毕竟是只身一人，空间还算宽敞，每天都能吃得到一些肉和蔬菜，基础的智能电子设备也能让她做些娱乐活动，而且也没有太多的自由限制，作为退休生活还算是惬意了，但是黄舒雅还是时常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空虚。不过今天，这些不满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她从来没有这样希望过自己的居所能更小，更隐蔽一些。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着窗外的喊声，黄舒雅身体又抖了一下。假如一个数千万人口的城市整体断电，停水，断网，交通与基础服务停止的话，那会变成什么样子呢？黄舒雅曾经审过类似的文章，但如今这一幕发生在眼前的时候，还是太过猝不及防。包括食物供应，基础通讯在内的一切都崩溃了，智能安保系统完全失效，最让人绝望的，还是北侧传来的核电站因为失控而产生的爆炸声响。很多人自知大概将死于此地，变得肆无忌惮。强奸，杀人，纵火，并非是为了获得什么物质，单纯只是宣泄着内心的疯狂。这彻底打破了还勉强悬于一线的秩序，整座城市陷入了癫狂，无论是打算向西逃窜求生的还是留居本地苟活的人们都在拼死的抢夺各个物资库里的物资。很快，那些仓库就被扫荡一空，而未能有所收获的民众们开始了厮杀。还只是灾难开始的第四天，就连治安官们都加入了这场乱战。

    黄舒雅知道，即便是如今粮食紧缺，但作为核心城市，海州市依然有着足以维持一年的储备。然而这些仓库的位置都是机密，而且越是这种情况，看守们就越不敢私自将粮食发放。没有上级的联络，他们什么也做不了，然而这联络，恰恰是目前最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就算是有了指示，又有几台能正常发动的车能将它们运送到各处，又能怎么保证分发呢？眼前的一切，除了绝望就是绝望。黄舒雅孤家寡人，自然不会主动参与这一场混战，但看了看桌下只够一星期食用的料理包和饮用水，再拧开滴不出一滴水的水龙头，她也知道，这不过是慢性死亡。瘫软在床上，嘴上念念有词，此刻她只能祈祷奇迹的降临。

    在距离海州四十几公里的空中，两个人正飘在空中，饶有兴致的看着脚下的建筑群。这是一处很大的d级收容所，几十万人就被收容在这里。而在灾难发生后，这里的食物供应很快便中止了。虽然他们已经对恶劣的生活条件麻木了，但两日多未曾饮食，放风时间也被取消，加上电灯一直都没有亮起，让他们依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对。有人试探性的向看守们发问，然而却被声色俱厉的制止了，这让不安的气氛更加沉重了起来。

    “呦哦哦，这门锁还真是讲究啊，看守不让他们出来的话，他们就一个也出不来吧。”

    温瑞看着眼前的一幕，咯咯的笑了起来。就算没有电，机械钥匙依然能打开门锁，但看守们显然不愿意干这种给自己找麻烦的蠢事。智能安保停转，剩下的只有几挺枪，这显然不足以给他们底气。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阮清秋淡淡的问到。

    “嗯，有主意了。”温瑞搓了个响指，只见一阵震动传来，下面的建筑顿时摇晃了起来，更加神奇的是，遭到破坏的，大多数都是一些房门之类的设施，而大楼本身并没有崩塌。而伴随着这阵震动，收容的民众都蜂拥而出，跑到了收容所里的街道上。

    “哼…你的控制力提升了嘛。”阮清秋专注的感知着眼前的一切。

    “那是当然。”温瑞有些得意的摆了摆头：“有教主和天平圣女的支持，想要不长进也难呢。”

    “天平圣女么…”阮清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谈话时，下面的局势已经开始有了变化。面对莫名其妙的震动和涌出的人流，看守们顿时慌了神，他们拿出器械，努力的想要维持秩序。

    “谁让你们出来的！回去！回去！”

    “都地震了，让我们回哪去啊。”民众们也很是不满：“好歹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们都快要饿死了。”

    “什么都没有，别问些有的没的。”看守怒视着他们：“再在这乱闹，我们就要开枪了。”

    听到看守厉喝，民众也不由得退缩了几步。看到这一场景，温瑞忍不住耸了耸肩，深深地叹了口气。

    “搞什么啊，这种时候还文质彬彬的。真是可悲，被圈养了太久，连愤怒都不会了吗？”温瑞想了想，突然手里出现了一个晶格，轻轻的向下一指：“来试试这个吧，让我小小的帮他们一把。”

    随着一阵光芒闪烁，忽然所有民众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看守们刚刚松了口气，忽然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咆哮声传了出来，民众们也随之行动。

    “戮尽先富猪，肥我后富腹！”

    “燃尽先富油，照我后富路！”

    随着海啸般的喊叫声，民众们就像合为一体一样，一瞬间就吞没了看守们。他们甚至连开枪都没来得及，就被扯成了碎片，填进了民众的肚子里。做完这一切后，民众又将目光放向远处的海州城，步履一致的向前走去。

    “哈哈哈哈哈，虽然听不懂他们喊得是什么，但是很有气势嘛。”温瑞拍了拍手，笑得前仰后合：“就是这样，如此一来，教主想必也会非常的高兴吧。”

    “嗯，不过你根本就联系不到教主他们吧。确认了这边的情况之后，我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阮清秋看向北方，微微皱了皱眉：“那边似乎有着诡异的神相波动，我想有必要快一点了。”

    “嘛嘛，索塔冯也顺利复国了，不管怎么说你也得高兴一些吧。”温瑞依然沉浸在余韵中：“我还会继续在这附近待一段时间，你很想杀光这些御正人，我们目的一致，有机会的话，继续合作吧。现在，继续去那边的都市，大闹一场吧。”

    “嗯。”阮清秋点了点头，眸子深处却是说不出的冰冷。

 第五卷第三章：朴仲文的判断

    在这个现代文明一片哀嚎的时刻，御正共和国的首都，御京市，反而出乎意料的处于一种祥和平静的状态。虽然这里正处于一如既往的戒严状态，但街道上奔跑的车辆和闪动的灯光证明着，破坏性的结晶脉冲并没有真正意义的毁坏这座城市的机能。要说原因是什么的话，那么显然就在端坐于会议厅正座的朴仲文身上。

    “遇到这样的情况，该说我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呢？”

    朴仲文缓缓的端起面前的茶水，啜饮了一口。被完全改造成机械身躯后，他自然是不再需要饮食用水，但是这饮茶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扫视了下面沉默不语的众人一圈，朴仲文轻轻的叹了口气。

    “作为神相技术的测试，我提前对整个御京市实施了控制，其范围几乎覆盖了所有的自动化设施。而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御京市才能从这场灾难中逃脱。然而其他的地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根据有限的情报，或许整个御正的绝大多数地区，都已经陷入了瘫痪。”朴仲文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也都是一样的，但是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我们现在缺乏通讯手段，因此必须要倚仗人力来完成很多事情。御京的基本秩序已经稳定下来了，接下来我们有必要尽快的去维系其他地区的秩序。”

    “按照之前的部署，我们最为精锐的部队和智械军团，都在都城附近，因此这一批最精锐的力量，我们还是可以依靠的。接下来就是要尽快的恢复关键性的生产工作。其中最重要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全力保护重要的专家学者，将他们转移到安全地区，二是保障泛用性机器人的生产，将所有的产能，全部投放于此。”朴仲文扫视一周：“根据最新的情况，我们已经开始联系到部分地区的驻军，他们大多数还是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我不相信，我们共和国的战士，只是没有了通讯手段和现代化武器就会变得不堪一击。我们的库存里还有旧世的武器，你们也要参与协调，帮助他们一起进行关键性区域的维持工作。”

    听了元首的话，众人都连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有人曾经说过，政治的艺术，就在于让众人心甘情愿的为你实现愿望，而如今的朴仲文，显然是这一艺术的集大成者。在座的各位高层，无一不是抛弃了自己的私心，全心全意支持着朴仲文，愿意为他振兴御正的信念而卖命的干将。更何况如今他依靠强化的神相意识支配着这个国家为数不多的能正常运作的机械和武器，他们就更没有理由背叛了。如今的朴仲文，就像是御正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无论是谁都想攀上。

    “至于世界其他地方的情况，有机会的话，我们还是要找梅尔尼和门多兰确认一下，但现在还是要以国内为主。所谓乱世用重典，我们现在正是特别情况中的特别情况，对于胆敢扰乱秩序的人，一律杀无赦。”朴仲文用手指点了点桌子：“除了对于生产区的管理，收容所也必须做出调整。所有的c级，d级收容人员一律处死。当然，如果放着不管也没有危险的话，那就不要耗费精力，任由他们在收容所里自生自灭就好了。我们现在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再在这些不劳而获的无用的人身上费心思。”

    “元首，对于此事，我有一点疑问。因为自动化设施被破坏，我们现在的生产力是存在着很大的缺口的。而且重建的话，肯定也会在劳动力方面有更多的需求。”一人提问到：“我们国家现在有十三亿人，c级和d级收容所里就占了六亿。如果将他们利用上，那么也许会对我们的生产有帮助。”

    “嗯，你的问题，我也有思考过。但是如今通讯不畅，交通不畅，军警也无法使用现代化武器。在这种情况下，很难稳定的去控制全局。这些c级和d级的收容者，我不认为他们能够表现出较好的劳动能力和服从性，反而大概率会变成社会管理和治安的负担。”朴仲文摇了摇头：“说到底，就算他们能有额外的产出，但是只要不能规纳入社会的体系中，那么不但不会成为社会需要的动力，反而可能成为秩序的破坏者。尤其是现在各式教派组织横行，这些灰色地带很有可能孕育未知的危险。这是御正生死存亡的时刻，绝对不能因小失大，一切都必须在最稳定的情况下进行。预期刨除他们，还有大约四亿左右的额外劳动力可以使用，配合残存的体系，完全可以支持进一步的重建。”

    听了这话，质疑者也就表示释然了。既然朴仲文这么说了，那么他肯定是经过运算的，总比自己靠着经验乱猜更好。如今想要尽快完成重建，那么就必须倚仗可靠的劳动力，凭借剩余的物资度过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无论是粮食也好，燃料也好，或是其他东西也好，很大程度上都是用了就没的。任何一点浪费和不安定因素，都可能会造成崩坏性的结果。就比如说，如今因为现代化农场停摆，未来必然会有农田荒废，这些土地虽然可以交由那些c级和d级收容者来耕作的，但是万一他们技术生疏养不活自己或是吃饱了不愿意服从中央，都有可能对关键的城市和设施产生冲击。而一旦被削弱的中央武力抵御不了这些冲击，其结果对风雨飘摇中的御正是不可接受的。为了规避这种几乎是必然的风险，也难怪朴仲文会如此决断。

    “尽管眼前的灾难恐怖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但我们绝对不可以轻言放弃，绝不可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朴仲文沉稳的点了点头：“所有人必须坚决的听从我的指挥，我们必须齐心协力，把力量拧成一根绳，才能拯救御正于水火之中。为了御正文明六千年的历史，肩负着使命的我们绝对不可有丝毫的动摇。”

    “现在，正是我们付出一切，正是我们奉献生命之时！”

 第五卷第四章：成神之路

    一身装备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摇摇晃晃的踏进了更衣室，没想到艾文.泰勒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了。见到他都追到这里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也没有太多表示，只是随意的耸了耸肩，然后便换起了衣服。

    “这么大年纪了，还玩高台跳雪，你可真是活力十足啊。”艾文.泰勒轻叹了一声。

    “嗯哼，应该说泰勒老先生您太拘谨了吗？我等神相使已经拥有着无尽的寿命和无尽的精力了，没必要在意世俗的概念。”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轻笑了一声：“虽然您看着老迈垂垂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体内也跟有颗核弹似的，不是吗？”

    “别说笑了，若是有着无限的精力，那么也不至于被这什么结晶脉冲搞成这个样子。”艾文.泰勒摇了摇头：“比伦斯那边怎么样了？”

    “完蛋了呢，‘只要有着神相的支配，那么就能抵御其他神相的冲击’，这种思想还是太稚嫩了。已经感知不到阿图罗的神相模式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下场。”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轻哼一声：“根据我的监视，似乎是混杂了太多其他的神相，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真是的，居然用如此大的代价来获取新的经验，有些不值得啊。”

    “但从你的样子看，可看不出你觉得不值得啊。不过既然新的事态带来了新的数据，那么我们就有必要再次做出系统性的评估了。”艾文.泰勒微微皱眉：“我以拓扑学来对如今的神相分布进行解析，不过效果不佳。似乎这种神相间的交互，要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

    “关键是，这种交互，到底会持续很久，还是会很快尘埃落定呢？根据共进议会的预测，神相宇宙不具有空间性，但是在侵袭过程中，会出现特殊的潮涨——暂且当做是现世宇宙对其的反扑吧，因而反而会产生猛烈的空间特质。”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换好了衣服，打开了一瓶运动饮料：“如今的现象，大概与其有一定关系。看起来，我是说假设，社星还是一个球体，而我们生活在其表面。但在这种新的空间特质下，这种表象并不真实。我们既不是处于三维空间中，也不是处于流形化的二维空间中，其复杂程度，也许并非是传统的数学理论所能轻易破解的。”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数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是靠着这一亩三分地的经验来推测，那么就不可能知晓这个世界的全貌。在现在，我还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其他部分的存在，但是连接上几乎无法做到，你应该也是一样。”艾文.泰勒扫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更衣室：“锻造者那边情况还算稳定，红紫斑岛的主机状态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于外围的联系已经中断了。斜面那家伙，似乎有什么新的启发。”

    “斜面么，也许确实知道了些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有意识的躲着我呢，真是让人伤心啊。”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耸了耸肩：“据虚空所说，他们正在给斜面进行升级，用来对现状做进一步分析。看来确实不是摆烂的时候了。”

    “你说得对，如今的情况，有必要做出优先级的选择。”

    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旋即一个人影穿透墙壁，站在了两人面前。来人正是阿布拉度.阿比德，在资本圣教中被称之为指针的男人。在资本圣教以一种渐进式的方式自然消亡之后，干将们便投靠到了各个势力。显然，指针选择了与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走到同一条道路，一起组建了天权神教。

    “资本圣教的传统理论，在神相即将到来的时刻，被很多人摒弃，被视为过时的观念。然而到了如今的时刻，反而又一次焕发出了光芒。即便是在工业化时代的初期，对于这个世界的控制也极大程度的依赖交通与通讯，以此来触及手足碰不到的地方。到了现代，自动化设施与网络已经成为了社会结构的核心。”指针抬起右手：“假如以重量来计的话，世界人类的总重量在七亿吨左右，但自动化的工业设施要远远超过这个数字。正是这些在生产体系的组分中占据了主要地位，因此才能让占有者们真正的支配世界。然而如今这些便利已经不复存在，整个社会坚固的控制已经土崩瓦解了。”

    “武力只是表象，极度集约化的高度分工模式，才是真正的支配社会的本质，是这样的对吧？但是如今历经数代积累下来的庞大自动化和工业体系已经消失，那么接下来必然要用什么东西来补足这些环节。”艾文.泰勒看向外面的铲雪车，轻轻握手，那车便运作了起来：“直接控制铲车的智能控制系统，要远比强硬的控制轮子与动臂要省力的多，然而需要的精细程度更高。我们不得不假设，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都是能够使用神相进行控制的。如此一来，寻找到关键的弱点就很重要了。”

    “芯片与神经，这是构成控制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像是您或者是那些电子设施适性者，毫无疑问会去选择对自动化设施进行控制，但是要是那些教派组织的家伙，大概就会选择对人来进行控制。”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砸了咂嘴：“大家都会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式，这两者谁的力量更大，看来还不好说呢。”

    “话虽如此，但凤尾兰或者陈云鹭这样的家伙，并没有明显的倾向吧。他们似乎对于两者的控制都很得心应手。”指针微微皱眉：“而且人脑的控制者们，也不乏使用脑拓展等手段的。就算是现在他们的神相并没有展现出对于电子设施的相性，但我认为，这中间或许也存在着很大的潜力。”

    “或许，把这两者分割来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思维方式。”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突然笑了起来：“也许更具有统合性的思路，才是最正确的呢。”

 第五卷第五章：渡边枫复活

    蓝色，红色，紫色，绿色，黄色，略显幽暗的大厅里有无数块发着不同颜色光线的屏幕在不断的飘动着，与背景相比简直显得有些刺眼。在这个充斥着旧时代科幻片里噱头式的光污染的房间里，橘绘里香正穿着旸桑的传统服饰，静静的坐在中间。头顶的透明房间里，有着一个微不可见的小小漩涡，正在将四面八方的空气以一种温吞的方式纳入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影子渐渐出现在了光线最明亮的地方。

    “哈啊啊…”

    若不是这一声轻叹，恐怕没有人能够发现，在房间的角落里，居然还坐着另外一个人。见到虚影成型，她慢慢的起身，优哉游哉的伸了个懒腰。

    “你能赶回来，真的是太好了呢。”橘绘里香微微一笑：“我之前还一直担心，若是你也被困住了该怎么办。要是使用备用方案的话，恐怕风险就会大上很多。”

    “别担心，这种情况还没有办法影响到我，暂时还可以当做支点发光发热。而且有个万一，你本身的能力应该也足以对付。”古谷林檎轻轻打了个哈欠：“比起这个，凝聚的状态真是出乎意料的好，看来果然是早有准备啊。”

    就在两人短短的几句话的时间，忽然整个阴影猛烈的波动了起来。旋即随着一阵高频的颤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膨大，然后又快速的扭曲。随着一声悠然而清脆的声响，阴影处快速凝实，转眼间便成为了纯粹的实体。就在这个瞬间，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让整个房间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大约十秒钟之后，明亮的白色照明亮起，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两人中央。

    “咦？”

    橘绘里香愣了一下，旋即看向透明房间的角落，只见那里被高温熔融出了一个圆洞，还在滴落着融化的液体，她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别破坏设施啊，钻石，不，小枫。”

    站在那里的人，正是早就死去的渡边枫。无论是外貌姿态还是眼神，都与其二十岁的时候一般无二。渡边枫握了握拳头，感受了一下身体的脉动，眉毛稍微挑了挑。就在这时，古谷林檎忽然拿出一个瓶子，轻轻一压，它便在爆裂的同时瞬移到了渡边枫的身上。看着冒出的白烟，古谷林檎轻轻抬手，又有一阵恐怖的爆鸣自渡边枫身上响起，就连附近的橘绘里香都不得不用相位移动来进行规避。烟尘散去，整个地下室都变成了废墟，而其中屹立的渡边枫，俨然是毫发无损。

    “液氦配合高爆炸弹么…你也太浪费了。不过还是别搞这种见面礼为好，我现在的身体也不过是有机质的生物组分，要是温度再低一点的话，也许某些部位会坏掉的。”渡边枫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这个世界，还真是变得不一样了啊。无论是空间移动还是其他的，似乎都受到了不少阻碍。”

    “无所谓的吧，就算坏掉了，你不是也能马上再生吗？”古谷林檎打量了她一圈，轻轻点了点头：“不过无论是躯体还是人格，似乎都复原的不错，没有太多的偏差。”

    “再观察观察吧。”渡边枫对此倒是不置可否。

    当年渡边枫的研究组所研究的仿脑人工智能，主要目的是为了提供有着惊人创造力的人工智能。但是在暗地里，这项研究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实现人脑意识的转移，以此帮助权贵们实现长生不老。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渡边枫有意识的控制了研究方向，抛弃了几个很有前途的思路，而挑了一条明暗皆可的中庸道路。可惜的是，在这个研究真正取得进展之前，她便因为人类保护学会策划的谋杀失去了生命。即便如此，作为神相使的她，依然靠着研究成果，将意识以一种模糊的形态存在于网络与数据库中。而随着时代的进步，意识转移技术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黑科技，完全走上了台面。而在橘绘里香的策划下，渡边枫的复活也提上了日程。终于在经历了反复的调试之后，渡边枫认定最新的超级人工智能“钻石”足以在极高性能的情况下维系其人格，因此进行了拓展和转移。

    不过，真正与其他转移截然不同的是，钻石是几乎完全基于神相产生的。古谷晃绮，旸桑乃至世界数一数二的干细胞专家，是这个世界上最早接触到神相的人之一，也是渡边财团的关系人士。他依靠意外获得的神相物质，经过了长时间的研究制造了一个智慧生命体，也就是古谷林檎。而在古谷晃绮死后，古谷林檎延续了父亲的研究，本身就是神相聚合体的她在这方面更加得心应手。而如今渡边枫的躯体，便是基于她本人残余的细胞，经过神相增殖分化而构成的。看起来是普通的有机质，但是实际上是截然不同的神相物质，通过刚才的测试，古谷林檎已经确认了这一点。

    而作为意识核心的大脑，自然也被做了特殊的调整。人脑性能薄弱，与其本身的大小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而作为传统脑拓展元件核心的超级主机，往往大小接近一座楼房。这种结构耗能巨大，极为不便利，而且本身也是作为一种弱点而存在。而为了承载渡边枫已经发展膨胀到无以复加地步的意识，古谷林檎通过包括空间折叠技术在内的各式神相技术制作了这个超级大脑。不但容量与算力强大，而且还完美的兼容她所具备的神相。渡边枫的新躯体，毫无疑问是神相研究的最高杰作。

    “虽然制造的过程中有好多地方我自己都搞不懂，但是看来这个身体暂时还没有什么问题，说是称心如意也不为过。”渡边枫漂浮到了空中：“看来神相宇宙对于现世宇宙的侵蚀，也已经到了终盘。现在出现的诸多乱象，恐怕也是这种前所未有的冲击导致的吧。”

    “而且现在的我，确确实实切身感受到了。”渡边枫仰头从被击穿的天花板看向如今变得诡异的天空：

    “这所谓的融合，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五卷第六章：人类保护学会的期望

    看着外面戒备森严的人群，麦克.布朗的表情略微有些忧郁。就在之前，人类保护学会的“钟摆计划”得以实施。但是单单靠这个计划，就能让人类文明安然倒退回八九十年前的黄金时代，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多伦的实施者们也都很清楚。举个例子，原始的火电站采取的是极为粗放的运营措施，从加料清除灰渣，到补给水，再到电气控制，全部都是在容忍较大误差和延时的情况下进行的，因此单个机组的规模也不会太大。这种粗放式足以靠着大量人工来维持，但现代的火电站则完全不同。每天上万吨的物料进出，带来的是每秒钟的数百个参数，能够处理这些的，非电子数控系统莫属。若是想强行干涉其运作，那无异于婴孩玩弄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事实上，在结晶脉冲的爆发伊始，就已经出现了因失控而导致的大量事故，尽管其中一些靠着当机立断的决策和不计代价的行动控制了下来，但将其停止是一码事，重新启动运作，又是另一码事。毫无疑问，整个世界的现代文明都陷入了瘫痪之中。

    而作为主导者的多伦政府，自然不会束紧双手等待着灾难的到来。而在这中的重中之重，就是关于武力的维系。多伦首相一派提前集结了不需要现代科技也可以运作的武器与军队，还储存了极端大量的物资以备后用。靠着这些，多伦首相成功的在距离原首都林可市一千四百公里的避难区建立了新的统治机构。只谈这些的话，看起来倒是与预期的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很多人都清晰的意识到了，一场或许波及整个宇宙的灾难已经降临，这一点单看草绿色的天空便可以知晓。整个多伦的空间都被扭曲的乱七八糟，似乎建立起了无数的墙壁，这是无数次探索得出的结论。

    “后悔了吗？将希望寄托在这些无聊的政客身上。”

    一个声音从麦克.布朗的身后传来，他转头望去，只见奥利弗.史密斯正迈着小步，缓缓的向自己走来。

    “怎么可能后悔，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法。就算是可能毁掉一切，这个赌局也是值得的。”麦克.布朗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事态发展确实远远超出我的预料，看这样子你是隐瞒了不少东西啊。”

    “所以，你打算大声呼喊，来让某位卫兵把我押到监狱里面去？”心里清楚对方的回答，奥利弗.史密斯耸了耸肩：“所谓的神相就是未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所以，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继续追寻你想守护的生活方式与和平吗？”

    “我一直本着能够维持几年是几年的态度，来平定社会中的矛盾，但是区区二十年时间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果然啊，时代的车轮是不会停歇的。”麦克.布朗轻轻叹了口气：“但是我不会放弃，我是不可能像你一样什么都不做，坐视一切发展的。如果不能改变未来，那么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价值，我依然会尝试用神相来让这个世界成为理想乡。”

    “你一直都是在搞些半吊子的事情，比如依靠国家的力量来进行干涉经济。我和你说过的吧，越是企图依赖那些措施，就越会走向歧途。”奥利弗.史密斯走到窗前：“老实讲，若是像索菲亚那样全盘推倒重来的策略，倒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但是恰恰越是你这样的骑墙派，越会加速引导这个世界走向破灭。掺杂了市场的计划不是计划，掺杂了计划的市场也不是市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可是很贪心的，如果要是我们的生活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扭曲东西，那我可绝对接受不了。不过对于你而言，这世上的一切又是如何的呢？”麦克.布朗笑了笑：“按照你常讲的自由秩序的预定调和，这世上所诞生的集权，个人崇拜，利维坦，还有今日的战争与破灭同样都是必然会趋向的产物。这正是相比于和平与幸福，由人们自己，亲自所最终选择的道路。”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是必会发生的事情，未来亦是如此，我们大可以以过来人的身份去谈论过去的一切。”奥利弗.史密斯看着巡逻的军人：“促进人类文明的发展——这一概念也许还是太过宽广了，不足以让人们所支持与接受。比起创建更高水准的社会与文明，他们还是更加重视自身的存活与利益，而不愿做出牺牲。他们就像你一样，只认为现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正如你一直所说的，以更宏大一些眼光来看待，这个社会中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为一个市场，不是么？我们所有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也不过是互相雇佣的关系而已。正是因为这种互相雇佣，才能通过不同行业，不同职业间的彼此要挟，威慑和博弈，来达成知识的汇合与协作。”麦克.布朗摊了摊手：“所谓的政治，也正是出售空头支票的行当。因为追求安全感与对未来的蓝图，人们付出代价来购买集体性的服务，以此来达成自己期望的目标。而所谓的政治家，也不过是出卖着噱头与意识安慰剂来大赚特赚的商人而已。”

    “一切的美好最终汇集成为灾难，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所期望的结果，而且还将继续下去。时代的列车永不停息，然而我们，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不过是列车的燃料而已。没有谁坐的上这列车，唯一的乘客只不过是名为人类文明的抽象概念而已。”麦克.布朗突然拍了拍奥利弗.史密斯的肩膀：“人类的文明，既是人类的知识，你一直都这样说。那么到了如今，你到底有着什么打算，难道如今的现状就是你所满意的？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知识烟消云散。所以我一直都很不解，你到底为了什么，加入人类保护学会的呢？”

    “目的嘛，自然就是为了守护人类的文明。”奥利弗.史密斯面无表情的说到：“如今的一切正如我的期望。放心吧，这个历史，还远未到终结的时刻。”

 第五卷第七章：神相的量化研究

    星刹峰，海拔超过四千米，乃是兰山省的最高峰。在过去的无数岁月中，这座山峰的顶部都终年被蓝白色的积雪所包裹着，散发出幽静而又不可侵犯的气势。然而到了今天，相反的景象却出现在了同样的地方：整个山口塌陷下去，而沸腾的岩浆正在不断地翻滚着，对于这样一座没有什么火山潜质的山峰而言，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嗯，这样也不对。”

    火山口的正上方，宋雪柳观测着四周紊乱的神相波动，微微皱了皱眉。在结晶脉冲爆发之后，整个御正的南部都陷入了绝望般的混乱。除了事故本身带来的影响，大概还有着其他神相力量的介入，宋雪柳是如此判断的。而到了如今，这里依然没能与御正中央取得联系，而驻扎于各处的军队已经有不少开始自行行动的了。尽管没有指示，但是他们依然很清楚自己的优先保护对象：政要以及学者。政府机关以及科学院所大多在事故发生不久就进行了妥善的保护，至于其他地区则是有所差异。尽管各个农场和工厂，还有各类基础设施理论上依然是社会重要的组成部分，但如今他们全部停摆，短时间内也看不到复苏的希望，因此大多数的军队也没有选择控制他们。失去了现代化武器的军人们力量极度削弱，甚至因为通讯受阻的原因难以协调。考虑到这可能是史无前例的灾难，任何一点资源都弥足珍贵。对于普通平民的管控只能暂时搁置，至于收容所，那就只能随他们去了。

    而在其中，海州市无疑是被破坏最严重的城市之一，疑似红月教派的侵蚀让这座城市的人口一瞬间少了百分之九十七，剩下的少数人也不得不尽快撤离。当然，像宋雪柳这样身份的人，即便军队出现了些微的内乱，他们也应该能够安全的保护他。如今他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荒芜之地，显然是出自自己的意愿，而并非迫不得已。

    “雪柳，你不打算回去了么？”

    一只小鸟毫不费力的穿越这岩浆的热浪与天空的寒气交汇出的狂风，轻轻的落在宋雪柳的肩膀上。刚才那话，显然是由这鸟儿所说，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它究竟是用什么器官发声的。

    “你妨碍到我的研究了，陈云鹭。”宋雪柳叹了口气：“没有了现代设备的研究所，只不过是一堆废墟而已，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让我利用的了。”

    “但是神相的空间隔阂似乎在减弱，也许过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恢复的。”小鸟扇动了几下翅膀：“假如研究所重建了的话，那么你应该也能从中获得些什么吧。”

    “别说蠢话了。基于神相的重建吗？那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见她不打算离开，宋雪柳也放弃了观测：“有些家伙已经开始扩展自己的触角了，这片地区想必也不会放过，我可不想趟这趟浑水。而且，我们现在也不必非得倚仗那些东西做研究对象了。”

    “确实，神相的侵蚀已经出现了扩张性，甚至连空气都偶尔开始出现微弱的神相干涉，这放在以往是不可能的。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过去能相对便利的进行控制的，只有意识类的结构，但在之后，大概无论是什么物质，都可以纳入到神相的掌控之中。”小鸟飞起，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悬浮在半空：“不过现在来讲，这还为时尚早。现世宇宙对于神相宇宙的响应依然有着极大的不平衡，你现在不也依然是靠着意识分区来对神相进行测量的吗？”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数的现象，而将其进行归纳总结，便可得到特征，而将特征进行量化，便可得到因子，这一过程便是感知与测量。然而人的感官只有口鼻眼等寥寥几样，这是不足以描述这个世界的繁杂事物的。比如说电流的大小，在触电的时候，人们可以明显的感知不同强度的电流有痛感的差异，但却无法进行精确的描述。然而如果我们接上一个灯泡，便可以将电流的强度转化为光的亮度，这样的感知就清晰了很多。若要再精细些，将将弹性材料的弹力与电动力相拮抗，便可得到刻度上的数字显示。至于使用半导体等方法进行测量，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将现象纳入某种体系中，以此将不可观测转化为可观测。

    在过去，物理学研究的尖端，高能物理学，在微观研究中正是将微不可见的现象放大转变为可以被观测的现象，从而供人分析。而到了如今的神相研究，这种思维也并没有什么差异。既然通过朴素的神相研究可以知道，神相的敏感靶标正是意识类的结构，既然如此只需要批量的制造大量相同的简单意识结构，通过观测它们对于神相宇宙的响应情况，那么便可以对摸不着看不到的神相进行可视化的转化。而所谓的意识分区，正是在自己的意识中，制造出多个子意识体，将其进行可控的隔离并观测，以此来对神相进行探查。

    “现在的神相研究，已经到了成为科学的最后一步，不过在神相宇宙完成侵蚀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小鸟重新飞回宋雪柳肩头：“也就是说，对于那些普通人的观测，依然是有价值的。他们也许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新发现。”

    “普通人么？他们的意识太过复杂——不知道哪一部分是现世世界形成的，哪一部分是由神相宇宙干涉而造就的。”宋雪柳摇了摇头：“就算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受着其他力量的影响。以这种全是未知的实验体进行的研究，我并不认为可以纳入到体系中来。”

    “别这么说，神相与神相之间的互相干涉，这可是研究的必经之路，现在这种场景也许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得到的。总之，加油吧。”

    小鸟快速的向上飞去，留下了这么最后一段话。宋雪柳眯了眯眼睛，看向已经不存在的辐光星，低声喃喃到：

    “或许有些风险，但是也许确实有必要获取一些控制之外的信息了，否则永远也碰不到‘那个’境界。”

 第五卷第八章：洗劫富人区

    吕也脱地区，这片比伦斯南部的地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为比伦斯提供了大量的热带经济作物。虽然身为农业区，但适宜的气候和不错的景致，还有相对便利的交通，让这里从很久以前开始，便成为了一处人口密集的区域。农业与服务业自然是区域产业的支柱，而与之相关联的轻工业也保有了一定的份额。即便是在战争时期，这里也保持了相对的繁荣。然而到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结晶脉冲，摧毁了整个世界的文明根基。而在比伦斯，似乎又有着更加复杂的情况。蓬勃发展的神相研究和大量势力的渗透，使得这个地区充斥着各色或明或暗的神相线路，而它们的相互作用，让这里出现了无数的难以预测的现象。有的人也许一觉醒来，便能惊愕的发现，外面正有无数的汽车和大型垃圾漂浮在空中；而有些人则是能看到，岸边的海浪高达数百米，然而却微妙的保持平衡没有落下；还有些人，则是亲眼目睹了无数碎石聚在一起，跳着诡异的舞蹈。这一切匪夷所思都让他们确信，世界末日彻底到了。而在他们当中相当比例的人还没来得及感到害怕时，就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失去了生命。

    “不许跑！往哪里去！不想死就给我站住！”

    一队士兵手里拿着步枪，兴奋的追逐着数位惊慌逃窜的市民。尽管身上狼狈至极，但从偶尔能看见的手表与项链便可以知道，这些人大概正是这片富人区的长期住户。而到了现在电子设备全部瘫痪，强大的自动安保系统自然也无力维系，如今的他们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嘿嘿嘿嘿，还以为咱们这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日子了，没想到还有这等机会。”一个士兵笑嘻嘻的拍了拍枪：“拿着这种过时的武器，反而到这时候起了大用，我们还真是运气够好啊。”

    进入信息时代后，各行各业的科技集约便变得更加深入了，军事上自然也是如此，一场战争，与其说是前线的撕扯对抗，不如说后方运营产能的比拼，这一点到了这次世界大战显示的淋漓尽致。单是直接用来平替人类士兵的仿人机械战士，世界各国就总计生产了接近百亿台，其余各种特化型的超智能武器，总量恐怕要以万亿作为单位来计量。小到数微米，大到数百米，侦查，破坏，特种渗透，性能优越而又极具协调性的无人武器军团，正是现代战场的核心。而他们的制造者和指挥者则是运筹千里，冷静的注视着整个战场。

    不过，即便如此，并非所有的旧时代士兵和设备都被淘汰了，即便是在发达国家，仍有不少人类的普通士兵活动其中。这个世界上，最为过剩的也许就是劳动力，用他们配合有点过时的武器，可以说是不错的消耗方法。在机械士兵们产能有限而且昂贵的时期，他们仍是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些人类依然作为补充性的耗材，放置于那些智能军团并不怎么能展现出优势的领域。

    除此之外，包含格鲁伯智械暴动在内的诸多安全事件也引发了高层们的注意，囤积一定量的人类士兵以备不时之需也算是一种应对手段。不过这也只是聊胜于无，不使用先进武器的人类士兵不过是智械们的玩具，而一旦使用了先进武器，他们又很容易被智械暴动的幕后操纵者玩弄于鼓掌。而且，包括红月灾星和人类保护行动等事故也让人们意识到，只要使用各种手段，人类绝不比机械更加难以操纵。因此，这种也只是制衡的措施而已，但是在结晶脉冲之后，这种布局反而产生了巨大的好处。

    不过这种好处显然在这里并不如高层们所期望的那样。这里驻扎的士兵们在意识到灾难发生后，短暂的慌乱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富有智谋的地区负责人便理清了目前的现状。他们将这里的士兵团体团结了起来，形成了一股割据力量。乱世之中武力为王，靠着上千杆枪，这里并没有什么人敢违抗他们。除了抓捕了一些人当做奴隶外，大多数的难民并入不了他们的法眼，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真正在意的，还是物资，以及控制了这些物资的贵人们。政府机构早就被洗劫一空，而这片一百公里外的富人区也落入了他们的口中。在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的集团偷袭之下，仅有的防卫力量根本不堪一击。

    “都让你们别跑了！去哪里！”逼到了死角，一人毫不犹豫一枪打死一人，厉声喝道：“不想死的话，就把东西都交出来！”

    几人颤颤巍巍的起身，哭丧着脸带他们来到一处仓库。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头领仍不满意，一拳打在一人脸上。

    “不可能就这么点！我知道你们这物资很丰富！”头领扫视一圈：“全都给我们！饶你们不死！”

    “真的，真的就这么点了！”另一人哆嗦着说到：“我们没骗你们！”

    头领冷笑一声，一摆头，旁边那人便立刻一枪把他打死。然后冷漠的看向惊恐的众人，轻声说到：“真的没有了吗？”

    见没人说话，他又一摆头，又有一人倒下。重复了四次，终于有人忍受不了，尖叫道：“还有一点点，求求你们了，那是我们活命的粮食啊！”

    “人能喝水就死不了。”小喽喽一脚将他踢翻：“带路！”

    一番折腾后，士兵们也算是掠夺了大量的物资。松了口气，看了看所剩无几的人群，几人顿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妞长得不错啊，不愧是大户的千金小姐。”一人嘿嘿笑了笑：“跟爷走吧，吃香的喝辣的，一起快活。”

    “不要！你们这些刽子手！”

    女子的父亲也刚刚被枪杀，她含着泪，拼命挣扎着，然而却毫无作用。其他几个稍有姿色的女子也遭了殃，就在拉扯时，一阵惨叫声和巨大冲击声忽然响起，让几人眉头一皱。

    “什么时候了，还搞些乱七八糟的？”

    提起裤子，几人警觉的拿起武器，刚摆出防御姿势，墙壁却轰然倒塌。不过开了一两枪，士兵们的头颅就纷纷消失不见。民众们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看到来者，顿时更惨烈的表情出现在了他们的脸上。只见几个长得像是鹿或是牛的灵活二足动物，正在喘着粗气看着他们。几秒之后，他们便将这种恐惧转化为了刺耳欲聋的尖叫声。

    “一如既往啊，人类。”怪物冷淡的说到：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第五卷第九章：白月光辉

    约莫十几米高的悬崖边上，一道瀑布正以浩荡的气势冲击而下。现在正值雨季，而这里又毗邻热带，按理来说，植物的生长状况应该是相当不错的。然而事实上，在河流的两侧，却尽是些枯黄萎靡的植物。品尝了一口甘甜到古怪的泉水，宋雪莲抬起头看向色彩诡异的天空，微微的皱了皱眉。

    “现在的照度大概并不算弱，看来植物无法将这种光能转化为电能么…”宋雪莲轻轻抚摸着衰弱的植物：“或许还有些别的原因？总之真是让人不安啊。”

    “教主，混沌之海的波动又更加猛烈了，就像变成了实体一样。”钱玉屏在她身后毕恭毕敬的说到。

    “嗯，我知道。该说是神相宇宙的侵蚀出现了异常，还是本来就该如此呢？”

    宋雪莲轻轻摇了摇头。根据之前的预测，两个宇宙最为安定的合并方式，便是全覆盖。在不破坏现世宇宙原有结构的情况下，将所有的物质完全替代为神相物质。不过，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就实际情况来看，在宇宙中先出现了一批神相物质，而他们彼此之间互相干扰，并产生隔阂，因此让整个宇宙的神相侵蚀呈现了一种对抗式的发展方式。这种极为强烈的不均衡导致了很多的“缝隙”，它们正是让整个宇宙处于如今分崩离析状态的直接原因。而这些缝隙本身，正是极度神相化的现世物质，它们紧密的与神相宇宙相连接，近乎是想要将神相宇宙的意志在现世宇宙中表达出来一般。而混沌之海，这一容易观测的神相宇宙缝隙正在实体化，这意味着什么，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嗯？能够感知到什么了！”宋雪莲突然猛地睁大了眼睛：“难道说，空间隔阂渐渐开始消失了吗？”

    “天啊…这个世界居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吗？”感受着混沌之海传递出的信息，钱玉屏握紧了手：“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中，悲伤的哭泣正在无尽的回响着。”

    “而且似乎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正在某些地方孕育着。”宋雪莲感知了一下，点了点头：“似乎联通的状况已经超过阈值了，我们开始行动吧。”

    “我明白了。”

    钱玉屏点了点头，身体便发出柔和的光线，转眼之间，便有无数丝线从她身体里延伸而出，进入混沌之海中。而这混沌之海顿时猛烈的翻涌起来，仿佛一个搅蛋器正将浑浊的液体搅拌均匀。

    一个城镇里，数个士兵正紧握着枪，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数百位劳工。高科技的设备瘫痪导致供应链崩塌，绝大多数人却因为常年的分工而不具备从头做起的能力。而包括气候在内又变得极为异常，这个世界的生产已经趋于停滞。有识之士都意识到，想要活下去，只有两个措施：一是抓紧神相时代这条大船，积极的发展下去；另一个，就是充分利用现有的这些仅存的资源，苟且的存活下去。

    存活下来的神相使们自然是占尽优势的一方，他们的神相在结晶脉冲后得到了强化，不但不需要饮食而且伤口也可以快速愈合，力量等属性也得到了增强。就算是不能更为科学的利用，但自保还是绰绰有余。但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并不晓得什么是神相，便更无从下手。他们除了与其他普通人一起厮杀，从而获得维系生命的资源外，并没有太多的方法。而其中有不少人先发制人，结成同盟，进行科学而有秩序的狩猎，从而将更多的物资把控在自己的手里。这个城镇便是如此，六位神相使结成的最高会议，率领着数以千计的凡人士兵，把控着整个地区。而除了早就死掉的和违抗他们命令而被杀死的人外，其他的普通人要么被驱逐出去自生自灭，要么被变成奴隶，任由上位者役使。

    “该死，这些食物都霉变了，没有电力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保持的了。”一个士兵愤慨的踢了一脚眼前的袋子：“快点把它们全都丢出去，不要污染其他食物！”

    听了他的话，劳工连忙颤颤巍巍的忙碌了起来。虽然手上拿着枪，但是适用的子弹并没有找到太多，因此士兵并不愿意随意使用它。鞭子倒是经常使用，不过要是这些劳工能自觉听他的话，倒是让人省心。

    “如果早点发现的话就好了，我也挺想吃点新鲜食物的。不过城里储存的大多是罐头食品，这倒也是好事。就算是放开了吃，也够我们吃个几十年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过了保质期啊。”另一名士兵走上前来：“前几天我巡逻去了海边，你可是不知道那股腐臭的气味有多浓，人的尸体，鱼的尸体到处都是，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物了。要是没有这些食物，我们怕是很快就要饿死。趁着水还没有被污染，也得尽快储存一些。”

    “比起这个，还有别的更麻烦的事吧。我们把这个城市搜刮的差不多了，堡垒也建立起来了，但是其他的势力也差不多。我前几天出去，也碰到不知道哪个地方来的家伙。好在没起什么冲突，两边都是很快就走了。”士兵皱眉摇了摇头：“要是哪一个势力真的下了狠心跟咱们开战，那怕是有一场腥风血雨啊。”

    “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啊，咱们这种杂鱼也就是欺负欺负这些破老百姓，真要是有神相使来了，咱们和路边的苍蝇有什么区别。”另一人苦笑了一声：“出了那种事，只能希望六位议事员大人能把他们摆平，要不然我们可就遭殃了啊。”

    “也是，现在惦记那些一点用都没有，还是最好眼前的事情比较好。”督工的士兵注意到了眼前的几位劳工停了下来，顿时厉喝到：“快点，干什么呢！”

    然而这些劳工却置若罔闻，依然呆呆的站着。士兵顿时火往上撞，狠狠的几鞭子下去，顿时血花四溅，然而他们却依然一动不动。这种反常反而让两位士兵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看到了几人的脸，吓得差一点跌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

    只见几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狰狞，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笑颜。

 第五卷第十章：真正的幸福

    “怎…怎么回事…？”

    就在士兵们为眼前的异状感到惊愕甚至恐惧的时候，同样的情况正发生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无数的民众呆呆的站立着，脸上露出如痴似呆的神情，微笑着，静静地看向前方，任由旁边的人怎么呼喊甚至是殴打都没有一丝反应。有些神奇的是，一些人尝试唤醒他们无果后，害怕的哭了起来，然而就在几秒钟之后，那些人也停止了哭泣，同样变成了一副微笑的面容。就如同连锁反应一般，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让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一略微有些诡异的气氛之中。

    “进展的很顺利啊，这些年的布局也算是真的值得了。”宋雪莲感受着混沌之海中出现的温和感觉，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总算是在此时此刻把握住了神相的‘网络’。现在，正是让一切开花结果的时刻了。”

    钱玉屏依然闭着双眼，周身的光芒柔和的波动着。如今的她已经成为了全世界的中转站，通过混沌之海与整个世界的人类意识相互连接。要说连接这一切的枢纽，那毫无疑问就是“情绪”。与红月教派所掌控的激昂而暴烈的负面情绪相反，白月圣教所主张的则是幸福与救赎。一切渴求爱，追求快乐，希望摆脱不幸的的情绪都会被白月圣教的“飞升”所吸引，因而进一步连接。而这飞升的原型，最初正是身为神经学家的白月圣教上任教主作为用神相结合自己的知识做出的神相网络构想。直到与对于这个系统亲和力极高的钱玉屏相遇之后，飞升的建立才第一次完成。而在此之后，他接触了白月圣教的上上任教主，并与之一拍即合，利用对方的影响力和白月会的外壳，建立了白月圣教的真正核心。

    至于宋雪莲入教，那就是更之后的事情了。从小众幕后走到台前，开始拥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白月会通过长时间对于飞升系统的完善与改造，一点点的向着目的推进着，然而却始终缺乏一把钥匙。宋雪莲，正是上任教主选择出的关键人选。除了在神相研究方面起到重要作用，宋雪莲还不遗余力的推进白月会在御正的发展，这也带来了采集到了大量实际数据并进行了不少预先准备。而另一线路上，加金德拉.辛格则是通过操控美妙天堂，将神相特性的药物布发到各地，以此来采集数据，并进一步增强飞升的稳定性。如今宋雪莲看到时机成熟，终于按下了这个按钮。

    “你…你在做什么！”

    愤怒的呼喊，让宋雪莲一愣。她旋即轻轻的在空中点击了一下，一张人脸便出现在了空中，那赫然是统一国际的首领，阿德里安.帕瓦尔。

    “因为飞升运作的原因，反而使得各个空间的关系被拉近了么…所以才能这样进行通讯。”宋雪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抬起头：“这是白月圣教的工作而已，多年的夙愿，终于在如今实现了。”

    “夙愿？远程给人施以脑内麻药，让他们变成不活不死的活僵尸，这就是你们的夙愿吗？”阿德里安.帕瓦尔的脸有些扭曲：“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加入白月圣教，难道就是为了像这样毁灭世界吗？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了我们的事业？”

    宋雪莲轻轻摇了摇头：“别说的那么难听，帕瓦尔先生。我从一开始就只打算为了现世的，活着的人的幸福而奋斗。当确认了我们的合作不能达成这一目的，我们就注定要分道扬镳，这可不是什么背叛。”

    “把人们困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中，这就是你所谓的现世的，活着的人的幸福？”阿德里安.帕瓦尔对此嗤之以鼻：“不是让人们直面现实，而是让他们沉浸在逃脱现实而产生的虚假的麻药快感中，你只是做这种事情就满足了吗？”

    “既然你说我是虚假，那你所说的现实是什么？在三十年前，这个星球的人口达到了巅峰，一百七十二亿，然而到了现在，已经不足十亿，而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缩减。若是想要说什么直面现实，那么请你去和饥荒中饿死的难民说，去和屠城中被杀戮的市民说，去和战争中被波及的百姓说。事到如今，就连中萨巴联盟境内，也有无数人正在饿死，正在被杀死，而你所能赐予他们的，不过是虚假的希望，告诉他们未来是光明的，然后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宋雪莲微微抬手：“我所做的只不过是给已经绝望的民众最后一次的体贴与关怀，虽然是梦幻，但起码要让他们一生中的付出，爱与奋斗得到回报，这就是我所能给予他们的唯一的礼物。你应该能感觉得到，飞升所实施的，并不是多么强力的不可挣脱的束缚，我只是单纯将他们从基因赐予的对死亡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只有真正放弃了在现实中获得幸福的人，才会被白月的圣光所笼罩。这是他们的选择，完全出自自愿，而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这些人的幸福而已。”

    阿德里安.帕瓦尔的脸色僵硬，仿佛不认识宋雪莲一般。许久之后，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所说的幸福，到底是什么？”

    宋雪莲摆了摆手，只见一个柜子凭空出现在了空中。柜门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全部都是小小的瓶子，仔细看去，上面的标签写着：糖，酱油，醋，胡椒，八角，姜黄，味精，芥末，俨然全都是各种调料。宋雪莲轻轻挥手，这些小瓶子就飞了出来，悬浮在了空中。

    “我们所说的美味，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由这些调料来提供的。酸甜苦鲜咸，这些正是构成了饮食中的重要部分。他们明明不具备什么营养价值，然而我们却对此趋之若鹜，甚至有人因为失去味觉而自杀，这就是因为他们失去了幸福的源泉。”宋雪莲单手托腮：“美食也好，美景也好，美人也好，满足食欲也好，性欲也好，社会欲望也好，只有最终反馈到神经上的，才是真正的幸福。假如你非要加上条条框框来限制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那只是自作多情。在世间繁繁复复的经历带来的幸福，比不上比不上浏览网络中的垃圾信息带来的幸福，而浏览垃圾信息的幸福，又不上吸食药粉带来的幸福，这是对于绝大多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的客观规律。说到底，就在几十年前，相当多人的幸福就仅存于调料与虚拟的网络世界中了，如今只不过是再进了一步罢了。”

    “我的愿望是让这个世界上的人们获得幸福，如今的这一切不过是历史的选择。当有明确而直接的道路时，我没有理由将其逃避。所以你明白了吗？就算我们之间有着那么多的相似之处，但我们的意志根本上还是背道而驰的。”

 第五卷第十一章：红月与白月

    狭小的书房里，马蒂亚.罗马诺正安详的坐着。忽然，他睁开了眼睛，轻轻触摸着眼前的空气，只见一段混沌的波动之后，似乎有什么奇怪的纹理出现在了眼前。

    “白月圣教的那些家伙，捷足先登了啊。这种程度的机会就能出手，魄力了得啊。但是很显然，他们赌赢了。是我输了。”

    马蒂亚.罗马诺咂了咂舌，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忽然皱了下眉，他又集中了一下注意力，只见纹理猛然散开，然后又聚在一起，构成了宋雪莲的样子。

    “居然这么快就来找我了，看来我还真是被看重啊。”马蒂亚.罗马诺笑了笑：“真是可惜了，在红月的光芒下燃烧，这可是人们在他们存活的短暂岁月里，最后一次展示他们生命脉动的机会了，如今却被你们扑灭了。”

    “对于生命脉动的诠释，我们可是完全不同的呢。不好意思了，大叔，我就先行一步了。”宋雪莲摊了摊手：“我们毕竟是竞争对手，你不会对此有什么异议吧。”

    “哪里哪里，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这就是战争啊。输了的话，也没有什么话好讲吧。要是讨论为什么会输的话，大概就是我太注重一时结果的显著性了吧。比起早早就致力于让全世界陷入安息的你们，这种策略或许有些太幼稚了。”马蒂亚.罗马诺呵呵一笑：“不过说到底，那些没有怀揣希望的家伙，根本就没有走向绝望的价值。他们的存在与否，完全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影响。不过，你可是被阿德那家伙狠狠的训了一顿吧。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你如此突然的行动，恐怕是把他给气疯了。”

    “真的是这样吗？你的教徒们看起来可是陷入了暴怒呢。不过你的话，大概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吧。”宋雪莲微微一笑：“不过你还真是熟悉帕瓦尔先生呢。他是个田园派的进步主义者，尽管在那些传统的政客们看来，他是个激进到不能再激进的家伙。但是若是跟这个时代相比，那他可就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毕竟也算是老相识和老对手了，他的好多话我可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那个人实在是贪心啊，保留现存的大多数东西的情况下，就想让世界获得改变。可惜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可不会容忍其中掺杂杂质啊。”马蒂亚.罗马诺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人类的文明已经真正的迈出了那一步，向着未来奋进了。过去终于已经成为了过去，不论输赢，我们对于‘过去’的努力，也算是到此为止了。”

    “是啊，藉由汇集‘知识’来构成的世界已经彻底瓦解了。早在几十年前，人工智能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的时候——不，也许在早得多的时候。这一结局就已经彻底注定了。最优质的资源与最优秀的人员以最先进的方式相结合，以此才能达成资源的最大化利用，这被称之为发展的乘法公式，然而这一铁的定律却被完全打破了。”马蒂亚.罗马诺看向窗外：“人类面对过去的自己所堆积而出的科技城堡越发的微不足道，完全让出了主动权。单是人类的自发行动本身，就已经成为了文明发展的阻碍。在超一流的设施和超一流的体系之下，一流的大师与九流的初学者所能展示出的差异越发薄弱。然而因为寡数一流研究者所结成的被称之为‘学阀’的利益集团，对发展所造成的影响却越发不可估量。这正是天平崩坏的伊始。”

    “是啊，作为绝大多数政客和资本家，对于专业知识的理解显然是不如那些科学家和工程师。然而对于他们而言，被这些人利用知识所玩弄与欺骗，这是难以容忍的事情。与其被这些人吊着鼻子走，不如用自己所能信任的或许没那么有才能的人来替代他们。而科技的发展，正为这一切提供了可能性。大紧缩时代，看起来是军事政治经济的紧缩，但动力的来源，正是科技的发展。嘛，也许神相的出现也帮了点忙？”宋雪莲的影像并不稳定，声音也断断续续：“总之，民众自身的议价权近乎消失殆尽，所谓的‘黄金时代’所被歌颂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在超人智能的阴影下，人类才能不再关键，而信用值，或是关系才是唯一的度量。门阀，家室，人脉，这些近乎成为了大紧缩时代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这种变化，正是膨胀的生产力下，新的社会关系诞生的茧蛹。”

    “呼呼，奥利弗那小鬼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越是增发印钞与进行资金鼓励，越是诱发经济危机；越是扶贫与发放补助，越是引来灾荒与战争’。虽然说的只是简单的经济学的解读，但是也许可以解释更多东西：在不具备支配一切的力量的情况下，即便是尝试做出解决措施，也不过就是将现有的小灾难延后，而汇聚成未来的大灾难而已。”马蒂亚.罗马诺呵呵一笑：“虽然不能完全苟同，但是起码在对于现状的问题上，我们态度一致。在这个社会完成变革的时候，一切不被未来世界所需要的事物——无论是人的生命，还是他们的梦想信念珍视与坚守，都将失去其价值，而且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将其拯救。”

    “存活在世无数的人们，他们的存在与依靠，都是由过去的世界与时间所造就的，然而却又要被未来的世界与时间所否认，真是可悲啊。社会化抚养，这是各国都在尝试进行的改革，我当然不否认这是时代必然的潮流，也不会否认它在社会效率上的作用，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毫无疑问是绝望的——他们在世界中所能找到的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位置，就是作为某个人的子女；他们能够在人生中完成的唯一的事业，就是抚养自己的子女长大成人。”宋雪莲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已经不再能够支撑那么多人去自我实现了，只要他们依然希望从他人那里获得价值与认可，他们的奋斗就毫无意义。足以填满整个房间的名著典籍，一生都无法阅尽的文献视频，历经历史筛选的电影动画，还有荟萃结晶的新锐良作。有这些存在，没有几个人能够吸引身旁的众人的目光哪怕只有几秒钟。这个世界，早就存在与本能与虚幻的交杂之中了啊。”

    “你这是作为一个胜利者，在事业成就了之后进行的充斥余裕的无趣感伤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真的生气了啊。”马蒂亚.罗马诺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倒是一副轻松的表情：“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静观其变？什么都不管了？”

    “那种事情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这可是不会有任何人预测到未来的，前所未有的大变革啊。”宋雪莲笑了笑：“不过你的话，大概不会再做些什么了吧。对于你来说，想要完成的事业已经到此为止，剩下的就是要尽情享受新时代的新的乐趣了吧。”

    “说的没错呢。”

    马蒂亚.罗马诺呵呵一笑。就在这时，神相的链接也越发的薄弱，以至于不能维持，而宋雪莲的身影也消散在了空中。

 第五卷第十二章：天平集团的渗透

    安静，寂静，幽静。若要形容眼前的情景，那么这样的词语便是最为恰当不过的。核冬天的废墟，或者干脆是没有大气的外星球——若要形容的再具体一些，那么这样的修辞似乎也并不为过。然而，与气氛完全不同的是，这里并非空荡荡的无人区，恰恰相反，整整七十万严阵以待的军队，正在这里整齐的站着，散发出淡淡的萧杀气息。

    “白月圣教也好，红月教派也好，都在最近这段时间，对索塔冯帝国的子民们发起过数次的攻击。”阮清秋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军队：“但是，这里的七十万，西部的一百一十万，南部的六十万，还有北部的一百五十万，总计三百九十万人。这些军队，毫无疑问能够抵御那种攻击的。这也算是索塔冯帝国最后的核心战力了。”

    “你控制了整个宝珠半岛，御正的最南部，还有伽罗的东侧部分地区。就算饱经战乱，这些地区的总人口数也超过了七亿。”陈云鹭叹了口气：“结果你最后选出的只有不到四百万，这样会不会有些太浪费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我的精神控制说到底能力有限，不能做到面面俱到。而且说到底，比起我这边的努力，对方的契合度才是最为重要的。大多数人即便是控制了也完全不牢固，经常会出现各种脱节，甚至会反过来被教派的那些家伙所干涉。原有的七亿人口里超过一半都被之前的教派行动变成了活尸或是野兽。我的控制是与核心相连接的，一旦他们出了问题，那么我也会受到干扰。所以我把不能控制的家伙都清除掉了。”阮清秋的脸色有些阴沉：“大部分地区都变得空荡荡的，也算是排除了危险，反而是索塔冯的公民情况有些难以处理。现在索塔冯的人口大概有一千万多，但却有三成在之前教派的行动中受到了影响。明明索塔冯的复国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但是我却没办法保护他们，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真是的，别说那些普通居民了，就连你本人不也处于麻烦之中吗？基娅拉.科斯塔，你的力量正是从她的身上而来，也长期处于她的控制之下。”陈云鹭微微皱眉：“现在虽然也算是勉强摆脱了，但是依然还是有被干涉的风险存在。而且最糟糕的是，我完全无法猜到那个人的目的，她的行为诡异到了无法理解的地步。”

    “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我之前也彻底解析了红月教派的核心成员，获得了一些数据，但是想要彻底摆脱那家伙果然还是要依靠你的力量。恐怕整个天平集团，都或多或少处于那家伙的支配当中。”阮清秋看向陈云鹭身边的陈英香，微微一笑：“至于你的新的力量的来源，就是这个孩子吧。从她的身上，我可以感觉到与科斯塔相提并论的不详感觉。”

    陈英香歪了歪头，并没有说什么。陈云鹭叹了口气，扭了扭脖子：“不详么？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搞不清楚了，不过多亏了她，我才能还算自由的在各个空间穿梭。真是帮了大忙了。”

    “各个空间么…你也说过，这个世界上依然存在着不少的势力，而且也许有一天就会再次相遇。”阮清秋微微皱眉：“虽然这四百万军队不需要饮食，每个人都有徒手破墙的身体强度，而且再生能力也极强。但是缺乏了现代化的武器，一旦要是与正规军队相碰撞，那么恐怕还是不堪一击吧。”

    “不用这么担心，要说没有现代化的武器，其他的地方也都是大差不差。而且这些战士几乎可以说是真正的不死之身。消耗弹药的能力，还是足够的。”陈云鹭笑了笑：“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可是神相士兵，不要看他们暂时还算是肉体凡胎，但是只要神相能够升级，那么他们都将成为超越想象的战士。根据我的预期，顶多一年，他们每个人都能轻易的摧毁一颗星球——不，是远在那上面的力量。这个时代，神相科学可是会碾压旧科学，成为唯一的真理。”

    “但愿如此吧。我从未想过自己能成为索塔冯的一国之主，但是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就必须对我的人民负责。”阮清秋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既然索塔冯已经重新获得了自由，那么我就一定要保护好她。绝对不会再让我的祖国，遭遇过去的那一切了！”

    ……

    ……

    由于空间的动荡，想要确认自己身在何方，是非常困难的事情。然而村子里的人们，并不想去考虑这些事情。自己一直生活在梅尔尼南部的这个小村子里，过着落后朴实的生活几十年未曾变过，即便是战乱也没有太多的影响。虽然天空与山峰都变了模样，但是这里还是那个熟悉的村落，大概没错。

    “咿咿咿咿咿咿！”

    一阵错乱的声响传来，吓得不少人连忙躲进了屋子里。偷偷地从窗户向外看去，只见数十匹高头大马正在跨着步子，径直向着村内走去，刚才那声音正是骏马的鸣叫。即便是隔着数百米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恐怖的气息，甚至让人们作为生物的本能都为之颤抖。

    “噫，那个人，是不是那个什么张成九？就是御正来的那个邪恶分子？”

    一人仔细端详着马上的骑士，忽然惊呼道，顿时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北方同盟，这正是长期徘徊于梅尔尼东部和南部的反政府组织，首领就是张成九和黎叶买.多罗胡色。据传闻组织里有很多的妖法师，就连政府军都倍感棘手。虽然说他们大多情况下并不对平民下手，但其中一些人也会怀揣对梅赛卜族的仇恨，偶尔干出屠城的事情，这使得他们的名声就算在这种闭塞的地方也被人所熟知。

    “等一下，他们…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听了这话，几人连忙看去。仔细端详才发现，骑士们的周边不断的喷出淡淡的蓝焰，而那身下似乎也不是马，而是某种另类的怪物。张成九停下坐骑，张开口说起了话，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能让所有人清晰的听见，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我等乃是古老的游牧之人的游魂。我等游牧部落，自古以来逐水草而栖，冬日向南，夏日归北，不曾有变。然而那农耕之国竟私自圈地，阻断我等南下之路，又大动干戈，将我等困于苦寒之所。虽然几经消亡，然怨念不灭，此时正是复仇之时。”

    话音一落，顿时数百道火光从天而降，将整个村落烧成灰烬。幽蓝的烈焰之中，张成九的披风纹丝不动，脸色也更加瘆人可惧。

 第五卷第十三章：复仇的怪物

    比伦斯罗赞可市，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国际时代的世界中心也不为过。很长时间里，比伦斯都是这个世界军事政治经济的第一大国，影响力自然不言而喻。与大东区不同，罗赞可市是整个比伦斯的政治中心，几乎可以说是整个人类社会权威与暴力的象征。即便是在比伦斯稍显势衰之后，这里的一举一动依然能够震撼整个世界，左右到无数人的命运。

    民众大厦，作为比伦斯议会的会议地点，在整个世界都享有盛名，和平也好，战争也好，贸易也好，结盟也好，这里诞生过无数决定一个时代的议案。然而在结晶脉冲之后，破碎更加严重的比伦斯丧失了他们在之前取得的一切荣耀，彻底的坠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而这民众大厦，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先后沦为了拾荒者和地方武装驻扎地。然而，早已变得破破烂烂的民众大厦却在今日被清扫干净，看起来有那么一丝过去的庄严意味。

    会议大厅里，数盏照明灯将室内点亮，但却依然保持着昏暗的状态。进入废土时代以来，人们大多抛弃了建筑的内部，而居住于其表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照明不足。残余下来可以使用的灯具与发电机并不算很多，而在充斥不明可燃物的封闭空间里点火，就与自杀相差不多。眼前的几盏灯，恐怕也是搜寻了很久才找出来的，然而依然不能将大厅彻底点亮，这让人不由得唏嘘。

    此时此刻，在会议桌一侧正座的，正是数位地方首领。他们在比伦斯残酷无序的厮杀中站上高位，其智慧与驭人之术自然不言而喻，而在这个时代能混成达人的，绝大多数又是神相使。加上这段时间积蓄的势力，他们与普通的凡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然而在这个桌子上，他们却只能铁青着脸，不敢大声呼吸。若是要问为什么，那么原因显然就在对面的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身上。

    “真是不容易啊，这么多年，终于能好好的谈上一次了。”一个鹿面巨兽用有些尖锐的声音说到：“就算你们人类犯下如此之深的罪孽，但我们依然认为人类作为一个自然的物种，有着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虽然我们不愿做无意义的杀戮，但具体结果如何，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所以，诸位是由什么要求呢？”一人壮着胆子问到：“只要有能力，我们一定会满足的。”

    “我们并非你们人类那样的贪婪之徒，也并非是想要做出什么无理的要求。”鹿面巨沉吟了一声：“我们只是要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而已。只要你们人类退居回你们一万年前的栖息地，那么我们也不会过多的叨扰。”

    “什么！一万？”

    众人愕然，然而却不敢出声抗议。一万年前，人类尚且还处在散乱的部落阶段，不但人口很少，占据的空间也是极为狭小的。若是要退回去，那几乎就和放弃一切过去的文明积累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行，就算他们退回了他们自己本来该待的地方，以这些卑劣物种的特性，绝对还是会图谋不轨的。而且这么轻易的放他们回去，岂不是对我们死去的同胞太不公平了吗？”另一边的牛头巨兽沉声说到：“所有自然护卫者，都要有对人类随时进行督查和处刑的权利，这样才能确保他们不会再成为祸乱。”

    “这，这也太过分了吧。”听到他们变本加厉，终于有人忍不住：“我们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实施了动物保护措施，你们应该也没有受到残害才对，怎么能…”

    没等他说完，一道黑影一闪，众人惊惧的看去，只见他的脑袋被一头巨兽直接击飞，砸碎在了墙面上。就算他是神相使，脑袋被扯下来砸成肉饼，大概也是凶多吉少了。

    “竟然还敢为自己开脱！你以为我们自身没有受到侵害，你们奴役残害我们的前代和同胞们的罪行就可以被减免了吗？这些历史是绝对不会消失的！”牛头巨兽声音震得墙壁都开始垮塌：“你们毁灭我们的栖息地，把它们变成农田与城市，将我们束缚在狭小的空间里。屠戮我的同胞来获取皮和肉，又将幸存者调教驯化，将他们变成你们的奴隶！这一切仇恨和屈辱，就算把全体人类杀上十遍，也不足以补偿！竟然还敢说什么保护措施，不要太嚣张了！”

    “你们靠着智能的优势为非作歹，如今我们也同样获得了智力，那么就必须要好好算一算账！我们是受害者，理所应当有权力对你们进行审判，并讨回我们所受到的一切损失。”鹿面巨兽也冷冷的说到：“人类们，好好看清楚形式，这只不过是你们偿还你们罪孽的微不足道的一环。既然我们宽宏大量，那么就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快一点悔悟，老老实实的接受这一切吧。”

    有了前车之鉴，人类首领再也不敢做什么违抗的动作，毕竟实力的差距太过悬殊。在心里，他们也打起了算盘：普通人类对于生存的需求还是蛮苛刻的，但是他们神相使并非如此，就连吃东西也不是必须的。就算以后生活条件下降，也不会有性命之虞。实在不行，也可以想办法逃跑以求东山再起。想到这里，他们也保持了顺从，让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那么，我们也就不再叨扰了，人类们。希望你们记得自己的诺言。”

    巨兽们一个个从房间里离去，最后的鹿面巨兽离开前，抬起头轻啸一声，只见枝蔓顿时挤碎墙壁蜂拥而出，人类们也连忙逃出了民众大厦。到了外面，他们才惊骇的看到，整个大厦已经变成了一颗巨树，而整个罗赞可市则变成了一片树海。在这个植物无法正常存活的世界，如此一片绿油油的森林，只能让人感受到更深的恐惧。

    “居然制造出了这样的怪物，科斯塔那家伙蛮有趣的啊。”不止何处的空间里，马蒂亚.罗马诺看着这一切浅笑了一声。

    微光一闪，基娅拉.科斯塔出现在了他的旁边，冷淡的说到：“你打算只是看着，不做些什么吗？”

    “给人施以痛苦，便能让人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给社会施以痛苦，便能感受到社会的生机勃勃。”马蒂亚.罗马诺摊了摊手：“然而如今的世界，已经不再是我能施与痛苦的，也不再是我能感受到生机的了。就让我这老骨头看着这一切，慢慢腐朽吧。”

    “搞不清楚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我也只是凭借本能做事而已。”基娅拉.科斯塔看向远方：“就让我们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好享受应有的乐趣吧。”

 第五卷第十四章：城市的残骸

    “喂…还有活人吗？”

    若是在过去的繁华时代，在阳予市这样的大城市中这样喊着，那么想必会迎来无数的异样的目光和嘲讽的眼神。然而此时此刻，尽管努力的用各种手段进行呼叫，但却依然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风的声音，和彷如虚空一般的死寂。

    “不行了，大概是真的没有人在了。”张功成抚摸着脸上的红外探查器，苦笑了一声：“阳予的军警部队看起来在灾难发生的时候并没有发挥作用，因此现在整个城市都变成了一片死域，没能有任何机能残留。”

    “单是这种程度的灾难应该不足以造成如此彻底的破坏，再怎么说也应该会有一定数量的幸存者。”朴仲文坐在一个漂浮座椅上，缓缓的移动着：“一定是有什么在其中造成了二次破坏，因此才让这个地区变成了这种惨状。”

    说着，朴仲文将手伸向了旁边的一个人形雕塑——不，应该是活死人的身上。他的身体机能已经降到了极低，然而却确确实实依然活着。看着他脸上露出的浅浅笑容，朴仲文轻轻的点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冷笑了一声：

    “无聊。”

    见状，张功成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大灾难发生之后，整个社星地表的空间都被扭曲的乱七八糟，城市们也都被卷到了不明的位置，阳予市也算是花了不少精力才被找到的。它曾经是重要的高精尖零件生产地，所以尽管没有报以太多的希望，他们还是尝试去在这里进行探查。不过如此程度的破坏，还是稍微有些出乎了意料，白月圣教造成的损失，果然还是非同小可。

    “不只是白月圣教的原因，要我来猜测的话，大概红月教派也参与了这些破坏。”朴仲文看向张功成：“就算是现在也不能就说，这些各式各样的危险都已经消失了。”

    听了这话，张功成连忙点了点头。神相的事情，自己已经慢慢有些搞不清楚了。什么空间压缩技术啊，什么超距链接啊，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总之眼前的朴仲文只是一个分身，但却似乎确实也是本体。不过他能确认的是，无论是本体还是分身，朴仲文的能力都丝毫不减。就像刚才的读心术，无论看上多少次，都会感到心灵震颤。

    “所谓的神相，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与万能挂钩。但是就从我自身的掌控来看，似乎有着很重的偏向性。心灵向的神相使用，我的适性就很差。像读心术这种，不但相对费力，而且效率也很低。”朴仲文有些不悦的说到：“至于说修改意识这样的机能，我使用起来就更加的吃力。偏偏如今的神相攻击，基本都是基于心灵的技术，这让我感觉有些无能为力啊。”

    根据朴仲文的研究，神相的运作应该是分为两个部分来进行的。比如说读心术，事实上就算不依赖神相，单靠传统的科技也足以实施，大脑的精密扫描，还有信号的转化，这些都是已经成熟的技术，只不过必须要依赖庞大繁复的仪器，依靠精密琐碎的操作来实现，而且最终的速度也让人有些着急。而朴仲文的读心术，只不过是用神相来逐一取代这些复杂的步骤，并掺上空间折叠等神相技术加以强化，其原理与传统科技区别并不大。但是这种方式效率和范围都很有限，不足以制造和抵御目前所遭遇的这些神相灾害。朴仲文通过大量数据分析确认，必然存在着另一种神相技术，其原理不明，相对具有特异性，然而效率与泛用的方法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这一点也从获取的一些记忆碎片中取得了佐证。

    “现在整个御正的境内，就算只统计保存完好的各式的高级仿人机器人，恐怕也有接近两亿台。而相比来说，我们国家的人口，大概已经降低到了一亿以下了。”朴仲文一挥手，几个碎片便从地上飞起，落在了他的手中：“这些高级机器人可不是吃上一梭子子弹就会瘫痪的脆弱货色，可惜现在都成了不会动的废铁。要是能把他们利用上，那么想必可以解决不少问题。嗯，一纳米级芯片，还算不错。”

    “什么！”

    看着朴仲文手里的东西，张功成顿时失礼的大喊了起来。短短数秒时间就能徒手用一堆废料捏制出这种程度的精细工业产品，着实是有些出乎想象了。

    “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这里好歹也是过去的高新技术区，半成品的素材到处都是，我也只是稍微加工了一下而已。”朴仲文掂了掂手里的芯片，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这也只不过能当做无趣的杂技表演而已，对于改变现状并没有太多的帮助。”

    就在两人交流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在张功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径直在他的身边爆裂，伴随而来的是冲天的火焰与强悍无比的冲击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张功成先是连呼吸都被吓得停了下来，然后便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喊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了几声之后，张功成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上似乎没有什么疼痛感，他连忙抬起头来，只见自己周身正有一圈淡淡的光晕将火焰隔离在外，而依稀可见旁边的朴仲文身上，似乎有什么在不断的啃咬着。

    “原来如此啊，果然是红月教派，真是一群贼心不死的歹徒。”朴仲文对于身上的野兽样撕咬着的阴影理都不理：“不过我倒是也确认的一件事情：就像超导体或是超流体一样，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

    再次环视了一圈四周的废墟，朴仲文闭上双眼，只见周围的阴影也好，火焰也好，或是其他的什么也好，顿时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么，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功成，你也回御京去吧。”朴仲文淡淡的说到：“虽然没有什么物质上的收获，不过我大体也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第五卷第十五章：控制世界

    “是奥多斯城啊…没想到还有机会再次回到这里，只不过，真是物是人非了。”

    艾文.泰勒轻轻的拍着墙壁，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奥多斯城正是奥多斯财阀的发源地，艾文.泰勒的祖先就是在这里起家，一步步的做到了拜德最大，甚至是世界都享有威名的地步。当然，在奥多斯财阀崛起之后，他们就将总部和大多数产业搬迁至了地理位置更好也更繁华的卢克希市，而将奥多斯城作为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后方阵地。受奥多斯财阀荫蔽，这个宁静富饶的小镇也靠着旅游业等蓬勃发展，成为了一处不错的避暑胜地。

    尽管并没有经历在奥多斯创业崛起的岁月，但艾文.泰勒从小就闻听了先辈们的光辉事迹，也不止一次拜访过这里，自然还是或多或少有着不少复杂的感情。然而物是人非，再次到达这里，却没有了恬淡自然的风光，也没有了小巧而带有狡猾气息的商业气息，有的只是断壁残垣，这让他顿时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幸存者真是比想象中的多啊，看来不到这种被逼到极致的时刻，人类很难想象自己到底有多么的顽强。”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从后面走来：“食物短缺，没有供水，暴乱频发，瘟疫横行。在这种环境里，居然还有接近百分之一的居民幸存下来，就算是在预估范围之内，实际上看到，还是会觉得震撼啊。”

    “该说是因祸得福吗？常年的战争，反而使得局部地区有着超出常规的物资储备。人类文明足以依赖这些延续下去，但在这些地区之外的地方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艾文.泰勒叹了口气：“所以你还这么干坐着？如果人类死光了，你想成为新时代的王的想法，可就再也无从实现了。”

    “嘛，别急别急，有句老话叫做‘欲速则不达’，尤其是如今的形势如此复杂，不做好了准备就出手，那可是会血本无归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嘿嘿一笑：“我啊，一直在思考。就在我们被困在这里的这段时间，白月圣教却成功的进行的规模如此庞大的行动。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他们突破了这种我们所突破不了的屏障，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呢？”

    他边说边向前走，然而墙上的一个凸起的碎石却挂住了他的衣服。随着一声干脆的声响，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衣服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然而他却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那衣服便立刻飘动了起来，然后破口也自行的愈合了。

    “看啊，如果不是这样的技术，那么这件衣服恐怕就要废掉了。这个世界上的神相使数量已经达到了数十万人，但是能做到这种精细的事情的，又能有多少呢？”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摊了摊手：“他们有的能飞上天空，有的一挥手就能毁灭一个街区。然而想要享受人类文明赐予的福利，却只能靠御使着其他人类在废墟里翻找文明的垃圾。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人类的社会分工早在上万年前就已经出现了，这正是我们不得不依靠他人才能进行发展的铁证。而进入了农耕时代，向着工业时代，信息化时代发展之后，这一系列分工变得更加深化与精细。”艾文.泰勒抚摸着那块碎石：“庞大的社会体系，带来的是每一个人独立性的丧失和越发的微不足道。即便是战前脱钩的那样严重，但真正意义上能包含全产业的国家，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没有庞大的体系支持，就算是神相使，也是没办法做出一个现代意义的乒乓球的。”

    “那么现在，就是要将这庞大的体系汇总，然后压缩予以实现不是么。”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手上空气流动，转眼间一个乒乓球便跃然其上：“对吧，斜面先生。”

    “才不是斜面啊。曾经的斜面已经死掉了，名为螺旋的我现在已经重生于此。”

    随着声音的出现，面前的碎石蠕动了起来，只见一个人影慢慢在其中成型。一秒之后灰尘散去，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正懒散的倚着旁边的墙壁。

    “现在这个样子，你应该也没办法获取分散的数据吧，就这样升级完成了，真的没问题吗？”艾文.泰勒问到：“要是就这么把好不容易收集到东西放弃了，虚空那家伙绝对会暴怒吧。”

    “空间隔阂一时半会恢复不了，没有必要死等。而且又不是彻底丢了不用了，那种东西，无论什么时候再去吸收都来得及。再说我这里的数据集已经达到质变了，再多补充也就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没必要这么在意。”螺旋打了个哈欠：“核心的知识都已经通过网络和知识传递会吸收的七七八八了，现在的我即便是再从头将人类一万年的文明史推演一遍，重新创造出曾出现过的科技，也花不了多少力气了。更何况现在一切都在变化，那些散落在少数人类大脑里的知识，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是啊，如今更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找到‘控制’的门路。‘了如指掌’，是有这样的说法吧。但是事实上，人在控制自己的手指时，单是信号传递就有着十毫秒左右的延时，实际耗时更是要多得多。至于灵敏度，实话实说，就在十几年之前，我还没办法独立的弯曲自己的小指呢。”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搓了搓手：“不光是神经系统，人体内还有体液系统和免疫系统的调节，然而我们更加无法控制它们。这些这与神经的控制相差甚远，但却同样精密而细腻。受伤后，专能干细胞立刻分化为相应的组织，并填补空缺，准确而无误的起始与结束，不会轻易癌变。一旦出了问题，癌变的细胞也会被快速的解决掉，但是事实上失败的次数也不少呢。明明知道出了问题，但却不能控制，这可真让人不悦。”

    “至于现代的科技，同样也是这样的控制方法。光，电，音，热，将诸多信号互相转化，并进行反馈，这就是生产，乃至整个社会的协调方法。”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突然用手指向天空：

    “不过，在这个神相时代，我们所能去控制的，理所应当能更多更深，不是吗？”

 第五卷第十六章：同之道的决心

    “怎么样，帕瓦尔先生还是老样子吗？”

    空间一阵波动，以利泽尔.霍夫曼的身影出现在了会议厅的正中间。见他来了，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去。

    “是啊，本来之前他就有一些不稳定的情况出现。自从白月圣教的行动之后，他就一直处于有些狂暴和混乱的状态。”萝拉.罗贝尔的眉头紧锁：“我不确认这和神相本身的变动有没有关系，但是对于他而言，或许老同志的背叛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这给了他超出承受外的打击。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人有些放不下心来。”

    “老实讲，对于这些事情，其实我也早就有所预知了——大概是因为同之道本身的特性吧。不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因此一直没有办法去解决。搞到这个样子，也算是抽到下签了。”以利泽尔.霍夫曼苦笑了一声：“现在帕瓦尔先生的情绪与神相表征都极度不稳定，不但无法成为助力，反而可能成为妨碍。要知道，神相使的神相一旦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很可能导致自灭，或者更严重的后果。他大概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把事务全权派发给了你。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要是你也被影响到了，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也不是全权呢，他现在紧张的过头，就连我也不能完全信任，始终保持着警惕。不过你倒是没有必要担心我，我才四十岁而已，头脑还不算太顽固，不至于有着那么深的执念。别人是别人，自己是自己，其他人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的，关键是眼前的局势。”萝拉.罗贝尔苦笑了一声：“白月圣教的行动自不用说，红月教派虽然没有大规模的行动，但却始终在向全世界播扬仇恨与虐杀的种子。这些毫无疑问都对‘缘’系统产生了干涉，让我们没有办法顺利的进行行动。”

    “如果用最先进的神相理论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对于神相通路的争夺吧。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了，相比于‘凝视’和‘飞升’，‘缘’的扩散一直相当的不顺利。大概确实如同之前的很多猜想，低级，或者说泛用的神相影响能更快的扩散，并堵塞通路，阻止高级的神相扩散。”以利泽尔.霍夫曼摸了摸下巴：“所谓的红月灾星或是美妙天堂的药物，并非是直接操纵人的意识，而是以一种暧昧的方式对其进行影响。其功能只是刺激某些粗略的靶标，使其高度活化，而让愤怒怨恨，或是颓败绝望等情绪得以极大的放大，并结合记忆在内的诸多元素，进行进一步的混合和杂糅，再以每个人都不同的方式呈现出来。如此一来，运作的主体就是在每一个人的内部，而系统本身输送的信息并不需要很多。事实上，加布里埃尔也曾经通过切除部分脑组织的手法，成功的减缓了一些神相症状的出现。”

    “减缓而不是消除么…看来一旦混杂在了一起，那么想要彻底解决，可就非常吃力了。不过，这其实也算的上是直接操纵人的意识了吧，只不过没有我们那么精准。”萝拉.罗贝尔皱了皱眉：“就算是最为强力的红月灾星，他们对于大脑的影响强度也只是比四号强了一点而已。我们居然连这种程度的干扰都竞争不过呢。”

    “知识传递技术研发的时候你也参与了吧，在简化信息流时出现的困难，我想就应该能够说明一些问题。我们将飞机在天空中飞行的记忆传递到了一个原始部落的人的脑中，再将信号导出来，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东西：一只只白色羽毛的大鸟扑闪着翅膀，在天空中飞行着。显然，对于没有近距离见过飞机的他们，使用了过度的脑补，因而产生了让人啼笑皆非的结果。”以利泽尔.霍夫曼叹了口气：“就是这样，意识类神相的使用高度倚仗并受到过往记忆与知识影响。就在中萨巴联盟的建立中，也是高度的依赖了名为‘凤尾兰’的图腾信仰，才能让民众服从。对于中萨巴联盟以外的人群，他们长期信奉着名为国家与民族的团体意识，并与团体内部产生共情，以此将内与外进行分割。在这一团体意识随着时代的发展而走向绝望后，不但没有扩大形成全人类层面的正义，反而极度收缩，陷入了对于其他人类的极度不信任与排挤中。换句话说，我们的主张，是早就被压缩在人们潜意识最深处的，自然难以得到呼应。”

    “真是麻烦啊，要说的话，那就全部都是时代的原因了。这五十年的社会发展，让民众所期待的，正是红月教派那样的敌视与厮杀，或是白月圣教那样的逃避与放弃。我们所主张的互相帮助与互相信赖，终究不为世人所接受啊。”萝拉.罗贝尔摊了摊手：“不过从一开始，我们就可以预料得到这一事业的推进到底要遇到多少的阻力，所以这倒也没有什么。既然技术难题已经攻克，那么就只能乞求实施不会出现什么错误了。”

    “对了，穆巴那边现在是什么意见。我记得你之前有去和他协商吧，他有回心转意吗？”以利泽尔.霍夫曼突然问道。

    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手环，只见一个立体投影呈现在了两人面前，赫然是穆巴.卡埃拉的留言。

    “好好看看吧，我们人类的文明已经超过了一万年，科技已经发展到了惊人的地步。我们能够上天，能够入海，然而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却依然在深陷于饥饿劳苦与对死亡的恐惧之中。怀揣过多的想法，只会让一切付之一炬，事到如今还在追寻什么民主和谐或是自由意志，只会将整个人类都带入毁灭的深渊！我们现在要的不是虚假的其乐融融，而是绝对的，毫不动摇的正确。抛弃这些，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我对这一切已经受够了，尤其是你们这样子的半吊子姿态，我绝对不会再跟随你们这么走下去了！”

    看着穆巴.卡埃拉愤怒的表情，以利泽尔.霍夫曼叹了口气。他看向了萝拉.罗贝尔，无奈的说到：“这个样子，我很担心他会不会成为计划的阻碍。如果真的发展到同室操戈的地步，那实在是…太让人悲伤了。”

    “但是我们也没有退路了，不是吗？”萝拉.罗贝尔看向了远方：“尽管在模拟中出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但是…这是唯一的道路了。除了坚持下去，不会再有任何选择了。”

 第五卷第十七章：巴别塔的建成

    略显破旧的低矮小屋里，正传出阵阵的风铃声。渡边枫呆呆的望着眼前缓慢流淌的小溪，身后便是沉默的读着书的橘绘里香。两人一言不发的静坐着，就像是偏远山村里的孤独老人一样，除了将精力消耗在这种重复单调的消遣当中，就再也没有别的去向了。在这样的沉寂当中，似乎就连时间都变得缓慢了下来，甚至于给人带来了一种静止的错觉。

    “嗯？”

    橘绘里香忽然眉毛一挑，只见她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块金属块。瞬间之后，另一块金属块也出现了。在它出现的同时，两个金属块便以骇人的速度向彼此撞去，猛烈的嵌合在了一起。在意识以下的时间里，金属块微弱的膨胀，然后发出暗沉的红光，顷刻之后，红光转为恐怖的白光喷薄而出，紧随其后的便是恐怖的冲击波与热浪，这些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然后将一切吞没其中……然而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一张薄薄的卡牌中，橘绘里香捏着这张卡牌，无奈的看向了一旁的渡边枫。

    “小枫，你不要一有什么事就跑到别的位面去啊，好歹也帮帮忙啊。”橘绘里香叹了口气，又看向了另一个方位：“还有林檎，你也别再搞这些没有意义的恶作剧了好吗？”

    “这是你自己的国家和民众，由你自己来守护，就不要指望我了。”渡边枫也将目光投向了古谷林檎：“真是的，不管再看多少次还是有搞不懂的地方，晃绮教授还真是搞到了了不得的东西啊。”

    “最近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世界的所有物理规律都在变动，这也就是神相宇宙向现世宇宙侵蚀完成的标志。但是有些奇怪的是，新的规律似乎与旧的并没有太多的区别——绝大多数情况下甚至根本无法计算出其中的差异。”古谷林檎摊了摊手：“我想，也应该多做一些测试，以此来确认一下情况了吧。”

    “可以有所变动，又不代表一定会有所变动，大概并没有什么改变物理定律的理由。而且就算是现在，泛用性的改变大概也是相当难以做到的事情。如果要是有下一次大战的话，大概主流便是以神相转变的现世物质之间的对抗。”橘绘里香将卡牌消去：“不过比起知识或是规律什么的，科学的方法与思维大概才是决胜的关键。就算一切都改变，我们总也要有杀出血路的方法。现在的朗斯代尔级的测试，不就是为了这一切么？”

    “朗斯代尔的测试啊…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没想到在如今神相波动如此猛烈的情况下，依然能保持如此的稳定。按照这个速度来看，也许能够再次控制整个旸桑本土，而扩展到整个世界也不是梦了呢。而且，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控制，不是之前虚有其表的东西。”古谷林檎突然注意到了旁边渡边枫手上拿着的东西，立刻凑了上去：“这是…绘里香你当年当偶像的时候的照片吗？我没有见过这张照片呢。公主偶像什么的，想一想就觉得很辛苦啊。”

    “这张啊，是我和小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呢，网上或者其他人的记忆里当然不会有了。当年确实是受到了不少阻碍的，不过偶像和政客的工作倒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贩卖爱与希望而已，就当是锻炼和积累了。”橘绘里香有些怀念摸了摸那张照片：“我从那时就一直在想，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在变动的过程中能够不变的。到了现在，那些也终于能够得以验证了。”

    “变动的过程中能够不变，这句话指的就是钻石与朗斯代尔的研究方向么。”古谷林檎点了点头：“在输入了上千年的记忆之后，原本只有数十年记忆的本体自然会受到影响，甚至一瞬间就会被吞噬掉自我。更何况，这是要将不可计量的记忆与知识进行输入，而且本身的载体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在这种情况下要完美的保持人格，确实是一个很麻烦的工作。”

    “也不是完美啊，说到底，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真正的保持了完美，那么就意味着真正的静止，一切变化就都没有可能了。”渡边枫突然变出了一瓶牛奶和一个空的水槽，然后将牛奶倒入水槽：“若是我们来看，水槽里的牛奶自然与在瓶子里的时候一样多，然而在小孩子看来可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能上的差异所带来的，将是截然不同的效应，说是两样东西，也并不为过。”

    “从工业革命到今天，不过是三百年而已，若论及信息化革命，不过是一百年。科技也好，堆砌出的现代社会也好，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人类本身在一万多年以前就已经没有再发生过根本性的变化了。”橘绘里香轻轻的抚摸着古朴的墙壁，脸上露出有些悲伤的神色：“人们在自己所创造出的高塔下战栗着，就连向上攀爬都成了一种奢望。为了追上这直通天际的巴别塔，除了扭曲扭曲再扭曲，就别无他法了。”

    “这就是力量的极度的不匹配带来的和谐的崩毁：肉体凡胎的人类在科技的发展下，误以为自己真的能支配一切。然而信息的压缩会带来的情报丢失，和力量的级联放大带来的破坏，这正是一切毁灭的源头。通过杠杆来操纵世界，带来的只有越发扭曲的关系和秩序的坍缩。”橘绘里香的手指停住：“然而到了现在，人类终于可以找到自己应该所在的地方，并且一窥绝对的平等了：在超越一切的体力与智力面前，所有人的力量都为零；在无与伦比的存在面前，所有人的力量都是平等的。一切的优劣，价值，地位，支配与领导都将成为谎言。我们将和谐的存在于自己应该待在的地方。”

    “没有必要再去扭曲下去了，巴别塔即将建成，而我们会在塔下享有我们自己的幸福。”

 第五卷第十八章：维系世界

    本是空旷无边的空间，但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线将它以一种温和的方式照亮，这赐予了这片虚无的空间一种柔和的人情味。仔细看去，这庞大的空间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虚无，在每一个哪怕最为细微的层面上，都有不知是何的物质在蠕动着。唯一可以用常识来言说的，便是正漂浮在空中的短发女子，她的面前正有两个不大不小的盒子在以规则的速度旋转着。某一个毫无特色的时间点，她忽然闭上了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在她的身边瞬间出现了一个胡子男，惊喜的问到：

    “怎么样？难道说成功了？”

    “嗯，看起来似乎是成功了呢，依我看来。这可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量子克隆，看好了吧。”冰慵懒的说到：“既然在现世宇宙进行操纵，无法对弦的本源进行完整的编辑。那么只要将所有的操作空间都移植到神相宇宙里去便可以了。虽然说起来容易，但是操作还是很有些难度啊。”

    “不过如此一来，虽然在现世宇宙性质确实完全一致，但是在神相宇宙还会有所差异吧。嘛，不过已经够了。”云点了点头：“看来神相宇宙的侵蚀确实到了彻底的终盘，各项指标都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这也意味着有能力去对整个宇宙进行彻底的支配了吧，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还没有任何异象出现呢？”

    “知道怎么去做和实际去做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虽然在神相这件事上是‘可知即为可行’，但是想要将其落实还是十分困难的，尤其是在不把自己本身也搞的分崩离析的情况下。”冰掂了掂手里的一个苹果：“关于神相宇宙那一侧的事情，一切还都是黑箱子。现世的结构在那一侧到底是如何进行映射的，这可是个未解之谜。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谨慎可不行。”

    “说的没错啊，所谓的神相是与现世截然不同的概念。而要将神相切实的为我所用，那么控制，才是一切的核心。相比于过分无知的肆意扩张，保护好本源才是生存与发展之路。”

    “絮！已经可以链接上了吗？”

    在两人惊喜的眼神里，奥利弗.史密斯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这片空间里。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冰手里的盒子，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通路似乎开始松动了，进行这种程度的信息传递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想要进行更高程度的传输，那就没有办法了。”奥利弗.史密斯皱了皱眉：“我一直在尝试通过神相控制进一步的增强神相控制，但是效果实在是不尽如人意。这样的话控制力实在是无法提到更高。看样子，也许正确的选择不是更大更复杂，而是更统一更压缩。”

    “原来如此，网络依存的原理么…衍生系统的复杂性反而干扰到了主系统的稳定，使其无法正确发挥作用。看来就算是提高了维度，增加了空间关联，但是麻烦的事情还是麻烦啊…”云叹了口气：“而且现如今，实际混杂的神相通路要比想象中的更多，而且支配权也很混乱。在这种情况下积累起的结构就像在冰面上驻塔一样，实在是让人如坐针毡。”

    “就是这样，所谓的蝴蝶效应，在现在的世界里可不是比喻啊。未受控的一次呼吸，都有可能造成一个星球的崩溃。这就是因为，整个宇宙都处于神相的高度支配之下，只要发生了连锁反应，那么便是不可停息的。”奥利弗.史密斯摊了摊手：“这和我们归隐者一直以来的思路都是一致的。在同一个系统中，随着支配力的上升，那么冲突就会加多，因此所保持稳定下的自由度便会急剧下降。简单来说，支配力越强，这个宇宙能容纳的自由意志便越少吧。”

    “真是没办法，看来隔离封印系统的研究必须要加快了啊。”云耸了耸肩：“除了这个之外，你对红月教派的研究怎么样了，他们最近可是真是躁动不安啊。”

    “这个嘛，你之前完成的研究可真是帮了大忙啊。红月教派群龙无首，但部下们倒是不肯善罢甘休，一直在私自做着不少的行动。”奥利弗.史密斯微微一笑：“而其中非常值得注意的，就是名为‘怪谈’的诅咒。”

    说着，奥利弗.史密斯轻轻抬手，冰手上的苹果便飞到了他的手里。轻轻摆手，苹果支离破碎，每一个破片都转变成了诸如绘画，雕塑或是文字之类的实体。

    “看看这张画吧，是幼儿用廉价的蜡笔绘制而出的。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难称合格，但是你们能够辨认出这是苹果，没错吧。即便是剥离掉了绝大多数的元素并加以扭曲，但是这东西依然没有脱离出‘认知’。”奥利弗.史密斯捏住边角：“在很多流行文化传播中，一个事件被压缩成一张图片，而图片再被转变为粗糙的线条或色块，甚至是几个简单的文字。即便已经抽象到了极致，但依然可以被圈子里的人立刻完成联想，这便是模因的力量。”

    “人们看到鲜血便会感到恐惧，听到进行曲便会感到激昂，在见到某些图腾时便会感觉到热血沸腾，读到某些文字时便会愤怒难耐，即便很多情况下，这些抽象符号并不真的代表任何他所以为的东西。这正是认知上的敏感所带来的。”奥利弗.史密斯的手中升起火焰：“即便是没有开花的接骨木与珍珠梅，他们的差异依然远大于两兄弟间的长相差异，但对于很多人而言，辨识前两者才是更难的那一方。这正是因为人们的认知，对于同类的长相标了高亮，使其极度敏感。”

    “但是，敏感并不一定就是好事，就像被强光照射的摄像头一样。假如从起床睁眼起的见到的每一样东西都能勾引起一个人强烈的兴奋，喜悦，愤怒，或是悲伤的情绪，那又会怎么样呢？”奥利弗.史密斯微微一笑：“为了避免这种冲击，意识必然要做出微调，但这只会将带来更大的混乱。足够大量的相似物混淆下，足以打破一切概念上的边界，从而完全割裂现实世界与过去的认知。”

    “既然要去追求不变，那么必然就会有不变的核心，这正是研究的关键所在。”

 第五卷第十九章：加布里埃尔的布局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手里轻轻的握着七八个一厘米左右的小球，沉思了片刻，随手将它们向眼前的废墟丢了出去。随着一阵细碎的水一般的声音，小球完全融入了土地里。只过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眼前的大地顿时轰鸣了起来，碎石也好，泥土也好，都顿时变成了流体，向着高空跃动了起来。随着一阵蠕动，数个土石巨人便站了起来，静静地围在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周围。

    “怎么突然用上建筑垃圾了？”螺旋托腮看着这一切：“不是打算要用创造出的物质来弄吗？”

    “这不也不错嘛，毕竟重要的是物质所附着的神相，而不是神相本身，只要功能能够正常发挥就行。就像蛋白质一样，抛却功能区的重要部位，其他的组分只要是性能差不多的氨基酸都是可以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捏了捏手指：“无论是空气还是岩石，在神相的加持下，其具备的属性差不了太多。而且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但确确实实的，使用了神相造物的结构在操纵上总会有着莫名的违和感。我可不想用那种不顺手的东西啊。”

    “哼啊，果然不论是什么场景，如果不去实际实践一下，就算是再详实的模拟，也会出些什么岔子啊。也许是现世宇宙的最后挣扎吧，总之不能大意就是了。”螺旋掂了掂一块石头，然后掷出，平平无奇的石头在落地时竟然猛烈的爆炸了，瞬间制造出了一个半径数百米数米深的巨坑：“量产物还是好啊，操作起来非常简单，这在如今是不可替代的优点。我想有了这种东西，无论是研究还是战斗都会变得容易吧。”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伸出右手，只见手里又出现了几个小球：“对于应对现在的情况大概是足够了，不过还要解决的东西还有很多。所谓神相时代，就是科学无限爆发的时代。几秒钟前还所向披靡的东西，也许到了下一秒就成了毫无用处的废品。”

    随着这些小球落入地面，又有数个巨人站了起来，它们搬运着杂物，将巨坑慢慢填平。这些小球正是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新玩具：“柠檬雪纺”。这些小球只要受到指令，就会自动操纵周围的物质，无论它们是固液气还是真空，并以此来制造制式的巨人。这些巨人由神相加持，自然是刀枪不入，足以轻易抵御核弹的冲击。通过柠檬雪纺的链接，他们由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意识支配，灵活异常，而且可以随时转变形态。近乎流体的塑形却有着恐怖的强度，说是材料学的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不过，对于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而言，更重要的是它的神视性能。神视被认为是最初的也是最完善的神相直接应用，人们用鼻子闻，用舌头尝，用耳朵听，用眼睛看，这都是需要详细具体的器官结构支持的，但神视则不然。无论是哪一个组织细胞甚至是粒子，只要在神相的支配下使用神视，那么便可以获取一切能得到的外界数据，甚至包括大量人类使用仪器都无法探知的信息。在其深入到极致时，甚至足以支撑神相使们对于粒子的编辑。柠檬雪纺在神视方面的强度无与伦比，在数百公里内的一丝最为细微的波动，也可以清晰的察觉到，当然反馈来的信息流也无比巨大，甚至需要有控制的进行压缩。

    “不过现在来看，在神相控制上最重要的还是稳定性，数量倒是其次。多种强力神相在整个混沌之海之中不断地渗透，彼此互相干扰。想要彻底的摆脱这种影响，唯一的解法就是更强的支配力。想要对抗控制，最好的方法就是更强的控制，这恐怕是神相时代的铁则。”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看着忙碌的巨人们：“由我的意识本身衍生出的柠檬雪纺，对于我意识的契合度自然是别的完全无法比拟的，想要实施强力的控制就非它莫属。对于天然的意识结构，比如人脑，我能控制的数量不超过十万，设计过的机械脑，这一数量则能提高到七百万，再多的话，就会彼此产生干涉。但是用柠檬雪纺作为中介，最起码可以提升到十万亿数量级。这可算是质的差异啊。”

    “控制力提升到极致的话，所有的本身都会变成本体，做到所谓的‘一既是全，全既是一’，这样就可以完全抵御其他神相的侵蚀。靠着这个，便可以搜集更多的数据，以此快速提升神相的研究速度。”螺旋快速的飞了过来：“然后之前的那个‘多鞭毛虫计划’，到底还有没有再续接的可能性了？”

    “可能性可是很大的哦，即便是之前的空间隔阂和神相堵塞，但我依然能够隐约的感觉到，他们依然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并以合理的方式生存着。”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了起来：“我通过通路赐予了他们好用的神相，并督促他们正确的去接纳它们。这赐予了他们更强大的素质和源源不断的知识，显著的提升了他们的社会地位，在如今的乱世中也将对他们的生存提供很大的帮助。重要的是，楔子并不会消失，只要将我的钥匙插入锁孔，那么一切就会向着正确发展。他们将提供情报，而且会成为下个时代的好乘客，就像拜德的各位一样。”

    “哦，是么，你还真是充满了自信。不过根据我的感知，似乎那些掌握了神相的大人物都在尝试去排除那些风险问题了。”螺旋打了个呵欠：“半吊子的小动作是起不了决定性作用的，很快就会被覆盖掉，你应该明白吧。再不快一点的话，恐怕一切努力都会没有意义了。”

    “安心安心，根据我的判断，这种暧昧的隔离状态应该不会持续很久，很快，互通有无的时刻就又要到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随意的摆了摆手，旋即表情骤变。他望向了天空，然后用食指戳了戳另一只手的手心，闷声笑了起来。

    “螺旋啊螺旋，你的运气可真是不赖啊。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位搞出来的，不过真是多谢了啊。”

 第五卷第二十章：孤身一人

    “怎么样，找到了吗？”

    “这里还有一些残余的，应该够吃上个半年的，叫人一起来搬吧。”一个瘦高士兵从地窖里探出头来：“真是难啊，我也想要吃点新鲜蔬菜什么的啊。”

    “算了吧，又不是没有试过，种子发芽之后根本就不长，过几天就死掉了。也不能总是搞什么豆芽菜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吃维生素片吧。”另一位白皙的士兵深深的叹了口气：“真是的，天天都有那么多怪事发生，我也快要忍不住了。要不然试试再去试探一下那些‘领袖’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

    在结晶脉冲爆发之后，君峰市便陷入了混乱之中。短短的一个星期时间里，死于直接性暴力的人就有几十万人之多。然而幸运的是，君峰市的驻军快速的恢复了秩序，在解决了自身内部的问题后，指挥长便做出指示，要求部队进入城内维稳。尽管人力极为不足，但驻军依然靠着勉强够用的武器获取了统领地位，并吸纳人手建立起了新的秩序。靠着苛刻的配给制度，民众的基本生存需求大体得到了保障，但这也引起了一些质疑。在完全失去补给的情况下，靠着储备物资维系超过一千万人口的生存，毫无疑问是消耗极快的。在并没有绝对掌控力的情况下这么做，一旦储备见底，很容易就会瞬间崩盘。尽管如此，但众人还是决定支持指挥长等人的决策，暂时维系现状。

    按照这种布置，往后的事情暂且不顾，最起码在半年的时间里，这个秩序应该都不会有着太严重的动摇。可惜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会那么美好，突如其来的神秘事件，让无数人都变成了诡异的活僵尸。看着这些人诡异的笑脸，原本就紧绷着的弦终于直接崩溃。无数人尖叫着嘶吼着，不顾一切的砍杀，破坏，或是在街上狂奔。本就心存疑虑的将士们见到了这等意向，有不少人都提出要放弃居民，在争执中，伴随着数次武装冲突，整个管理层也摇摇欲坠。就在这时，数位神相使的出现让一切都土崩瓦解，他们击溃了散乱的军队，在城内大肆屠杀，并建立了以领袖带领的新政权。而这几位士兵，正是原本君峰市的驻军，见大事不妙连忙逃走，现如今在城市群的角落苟延残喘。

    “算了吧，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去找那些领袖，你是想要当奴隶还是怎么样？现在又不是吃不饱会被饿死。”瘦高士兵皱了皱眉：“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快一点，那边的小马也是，叫一下弟兄们，赶快把这些东西搬走。”

    “是是是。”白皙士兵连连点头，看向了一直一动不动的小马：“干嘛呢，别在那吓唬人了，赶快过来吧。”

    “??鈭???鈭???鈭???鈭?”

    “哈？马成海，你丫在那念叨什么东西呢？”

    嘴上骂着，但早就见过不止一次异常状态的两人都在立刻就将枪移到了手里对准了马成海，只要对方有一丝不对劲的动静，便会立刻把子弹全部发射出去。

    “血血血血血血，内脏，内脏，砍砍，你们这些，想要害死我，杀了，杀了，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段快速而且含糊不清的声音，马成海尖叫着转头向两人扑了过来，仔细看去，他的全身都变成了狰狞扭曲的血肉。然而两人根本时间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将子弹倾斜到马成海的身上。然而这连让他减缓一点速度都做不到，好不容易打烂的地方也会立刻愈合。

    “????????????????????????”

    “妈的！卡壳了！”

    瘦高士兵怒吼一声，在这种环境恶劣，物资短缺的时代，再认真的呵护，枪械的状态也很难保持到最佳。下一秒，几朵血花溅到他的脸上，然而却不是他本人的血，白皙士兵被曾是马成海的怪物一下两段，轰然砸到一旁。

    “妈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一道匪夷所思的光束狠狠的击中了怪物，随着连叫声都算不上的噪音，那里除了一个数千米深的狭小深坑，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得，得救了。”白皙士兵喘着粗气：“虽然不知道是哪位义士出手相助，但是谢…”

    没等他说完，另一道光束就覆盖在了他的身上。脆弱的人体连反抗的声音都没能发出，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在他消失之后，这片空旷的大地连同其上面的天空全部震颤了起来，随着一阵有些怪异的波动，整个空间都仿佛被蒙上了薄雾，变得朦胧而难以捉摸。

    不知多远之外的御京市，朴仲文面色阴沉如水。他仿佛就像镶嵌在沉重华丽的座椅里一样，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前方。片刻之后他才张开口，发出了让人只要一听就感到浑身震颤的声音。

    “我无比的痛恨自己的无力，因为我在意识控制领域的弱小，才导致了那些恶魔的侵入。这些家伙肆意的在御正的领土上侵袭，不断的污染，让一切都扭曲变性。为了制止这种扭曲而绝望的蔓延，我不得不杀光了所有存活的人类。”尽管语调没有起伏，但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朴仲文的愤怒：“看着御正数千年的积累在短短数年时间内全部化为乌有，作为一国之元首，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感到悲痛与愤怒的了。”

    “但是，不要以为御正就会就此消亡了。只要我还没有死，那么御正就不会失败，御正的历史也将延续。然而，将这一片生机勃勃的大地变成了一片死域，这绝对不能得到宽恕。红月教派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也好，都请好好的等着。御正的愤怒，不是谁都可以承受得起的。”朴仲文继续说到：“为了守护御正的文明与希望的火种，我会不遗余力的排除一切敌人与威胁，所有胆敢冒犯御正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朴仲文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整个城市上空徘徊，然而似乎没有人能够再听得到或是做出反应了。

 第五卷第二十一章：终局的逼近

    “这是…什么呀…”

    阮清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城市，原本作为御正第二大城市的天罗市有着超过五千万人口，而且整座城市到处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高科技产物，说是人类文明的结晶也不为过。但是如今的天罗市却变成了一片纯粹的废墟，而且无论是哪里都看不到哪怕一个人影。这一切要是还能勉强的归纳于是这段时间的暴乱的话，那么在神相层面上的变化就让阮清秋完全无法理解：整个天罗市，不，甚至是远比这更加广阔的空间里，全部处于一种诡异立场的笼罩之中，即便是使用神视也无法一探究竟。

    “怎么样小猫咪，这可是统合了之后的神相领域，就算是现在的你，也不可能触及其本质的。”

    “谁！”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阮清秋连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她猛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基娅拉.科斯塔正倒立着漂浮在空中，笑吟吟的看着她。

    “你是天平集团的首领！是叫科斯塔吗？”阮清秋警惕的看着她：“你想要做什么？事到如今，我可不会再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扰了。”

    “放心放心，挣脱锁链的小猫咪，我可没有再去收回来的兴趣。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的。我曾经和马蒂亚说过，让他不要尝试去毁灭人类。但是看样子，就算是他本人没兴趣出手，手下的小弟也真是静不下来啊。真是的，结果弄成这样个样子。”基娅拉.科斯塔笑了笑，指向了天罗城：“空空荡荡的，对吧。御正的元首为了遏制红月教派之类的进行的污染，选择将全体居民屠杀殆尽。我倒是不能说，他的选择有什么错误，正是这种行为，才让统合行动成为可能。但是这就少了很多乐趣，对于你而言，也是一样的吧。”

    “乐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听到了御正的情况让她震惊了片刻，但重要的问题还是眼前的基娅拉.科斯塔。

    “我呢，一直在屠杀人类，从一万多年前开始，没有一天停歇过。人口多的时候，就多杀一些，人口少的时候，就少杀一些。就这样，整整杀了一万年，累积也杀了能有五亿多人，嘛，具体数字就肯定记不清了。”基娅拉.科斯塔突然叹了口气：“但是那又如何呢？单是这次世界大战爆发的三年里，就有超过十亿人直接性的死于人类内部的暴力，远远超出我万年来的累积。这样的事情在我的生命中已经是无数次的发生了。我一面遵循着自己的喜好行事，一面也在反思：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太没有意义了一点呢？你不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呢？”

    阮清秋冷哼了一声：“别拿我和你混为一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着国仇家恨的正当性的。你呢？不过是任由自己喜好肆意妄为的无聊家伙罢了。”

    “任由自己喜好肆意妄为么…说的也对。不过更正确的是，按照自己的生理本能来行动。嘛，算了算了，你想向御正复仇也好，想向旸桑复仇也好，向比伦斯，或是邻国们复仇也好，都随你了。”基娅拉.科斯塔微微一笑，突然指了指后面：“但是要是后院起火的话，才是真正的麻烦不是吗？这你应该很清楚吧。”

    “你丫的…”

    阮清秋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拿这个不明正体的怪物毫无办法。而且正如对方所说，有无数的侵蚀正在波及索塔冯帝国。战士们尚且顶得住，要是平民受到攻击，那情况可就非常难办了。看了一眼基娅拉.科斯塔消失的地方，阮清秋咬了咬牙，身形也随之消失了。

    “唔，那个感觉，确实前所未见啊，那就是天平集团的统领吗？虽然不甚清楚，感觉上可能与古谷林檎或是陈英香是类似的东西。”宋雪柳眯了眯眼：“不过这家伙活跃程度很高，最近的很多动作都与她有关，也许能够成为研究的突破口。”

    “不过这次空间隔阂消失，恐怕原因是统一国际的行动导致的吧。”宋雪莲微微皱眉：“话说现在也许有机会接触御正的高层了，你不去尝试么？朴仲文那边的话，之前给你们共进议会的支持也不少吧。”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如今的朴仲文恐怕是会将一切视为敌人的吧。神相时代，就算再有用的东西，只要不能牢牢把握，那么就只会成为威胁。现在只靠你之前搜集的数据也能推行研究，这就够了。”宋雪柳淡淡的说到：“说起来，你们白月圣教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你是在进行什么行动呢？”

    “完成了？我可没有那么认为。我发现，有不少人的意识都被锚定在了某些系统当中，并因此规避了飞升的影响。这其中要数同之道的完成程度最高，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情报搜集有些不足，完全误判了情况。”宋雪莲叹了口气：“无论是要将这些人拯救出来，还是为橘小姐她们提供更多的支持，值得我再去做的事情都有很多。”

    “完全搞不懂你们。你们这些人，争来争去，矛盾的中心不就是社会主张么。这真的值得你们拼的你死我活吗？”宋雪柳耸了耸肩：“既然都发展成了这样，为什么不合起力来，一起进行神相研究呢？只要再推进一些，那么创造宇宙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你们只要待在自己创造出的宇宙里，想要推行什么样的社会主张不都随你们便吗？”

    “哈啊，这还真是充满了共进议会色彩的想法，可惜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大概是不能，也没有必要共情了。”宋雪莲苦笑了一声：“不过说真的，你们共进议会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越是合作，我就越是搞不明白，真是让人不安啊。”

    “渡边枫那家伙一向如此，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理解她的想法。”宋雪柳耸了耸肩：“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够更接近真理，那么我可是充满了动力去插上一脚呢。”

 第五卷第二十二章：天灾肆虐的世界

    断壁残垣的阴影里，几位难民正在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意图让自己所占的空间小一些，再小一些。然而就在下一秒钟，这一切努力都变成徒劳的了：数头巨兽从缺口处将头探了过来，单是鼻息就让这几个人完全喘不过气来。

    “居然妄想从自然护卫者，从重塑之树的眼皮下逃脱，一如既往，果然是卑劣而又愚蠢的人类啊。”巨兽的声音鸣响着：“对于违背规矩，威胁到了世界的恶徒，必须予以抹除。”

    “不，不是啊，放过我们吧，我们是被那些人赶出来…”

    巨兽对难民们的哀求毫不动摇，伸出巨掌就要将其碾碎。就在几人即将变成一团肉泥的时候，忽然数道雷电与火焰狠狠的击中在了巨兽的背上，直接在它们那刀枪不入的身躯上挖出几道巨大的凹痕。

    “嗷嗷嗷嗷嗷啊啊！”

    几声惨叫声从它们口中发出，直接将难民震的晕死过去。它们愤怒的回过头，然而着实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没等它们困惑结束，又是无数道雷电与火焰席卷而来，直接将巨兽们蒸发殆尽。随后，火焰便向下蔓延，随着一阵不自然的闪动，那些难民也直接消失不见了。而面对子民的死亡，重塑之树似乎陷入了暴怒，无数枝叶蔓延而出，带着惊人的气势向着另一侧席卷而去。而在触碰到了那里的云和雨后，就连空间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啊呀呀，这可真的是，都让我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了？”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手里掂着一颗柠檬雪纺，用一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它。几秒钟之后，他刷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一直都在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突然被生插入了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没想到居然如此离奇，这就是天平集团起源的异常力量么？”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摸了摸下巴：“陈英香那个小鬼也好，古谷林檎也好，或是天平集团的基娅拉.科斯塔也好，从我接触的那一天起，就感觉到了他们的异样性。一开始还认为是单纯的高浓度神相造物，但是如今看来，即便是遍观神相宇宙和现世宇宙，他们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虽然从一开始就在关注天平集团，但我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也许真的是搞错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摇了摇头：“不过现在的话，再讨论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统一国际…不，同之道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艾文.泰勒面色凝重的出现在了他的旁边：“似乎所有的神相全部融为了一起，混杂成了难以置信的…怪物。我不愿意相信，但是那就是同之道的产物，没错吧。”

    “是的，你没有看错。在那里终日鸣响不歇的雷云，击碎大陆的海啸，焚然天际的烈焰，席卷一切的飓风——若是旧时代足以将社星在瞬间摧毁的天灾，正是由同之道，或者说统一国际转化而来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也难得表情严肃：“虽然因为其它同等级别的神相力量的存在，这东西没有足以向着摧毁宇宙的方向膨胀。但其中包含的无尽神相力量也足以瞬间击穿空间隔阂，把我们重新拉向同一个位面。”

    “我感受不到那里存在任何交流的可能性，也无法探知里面所存在的意识。从这方面来讲，将其称之为天灾也并不为过。”艾文.泰勒皱了皱眉：“而且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东西究竟是怎样形成的。难道说是在同之道的强制扭曲下，人们心中的恐惧与排斥具象化才会变成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不，这种滑稽的解释显然不可能成立。”

    “要是我来猜测的话，那就是神之魂构建的失败。萝拉和以利泽尔所要完成的以知识传递技术为核心的结构，可以理解成为是巨大的网络群组，它将整个统一国际的所有人全部纳入其中。不过相对特殊的是，它当中的所有人都享有权限并有能力使用以所有人的记忆和知识集合成的庞大数据库，同时每一时刻在其中产生的数据情报又要途径所有人的处理。虽然这在过去的时代必定是天方夜谭，但在神相技术下，这变成了可能。”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摊了摊手：“不过因为这次融合的意识数量太多太杂，从而导致产生了某些预料外的异变，因此产生的并不是期望的人类意识共同体，而是这种无机性的怪物。我的这种猜想，是不是有一些道理呢？”

    “我认为不大可能。所谓的神之魂，就是超越了一定阈值后，无论增加多少，都不会改变其特性的数据结构。以同之道的那些人的能力，必定对此进行过无数次的试验，以此确保所有可能的情况下不会出现问题。单是十几亿人就让系统崩溃，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艾文.泰勒摇了摇头：“而且我也曾经模拟过类似的结构，但是只是稍微一运行，整个系统就同化坍缩，换句话说变成一个意识了。同之道绝对是想了什么方法来规避这个问题的，自然也不可能会出现更加低级的错误。起码如此基础根本的问题，应该不会出现。”

    “果然泰勒老先生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如今同之道的现状，大概是因为其他神相扩张所导致的——或许说不定，是有人刻意引导他们变成这样的呢？”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轻轻抬手，手里的柠檬雪纺便消失不见：“总之，这个时代安全就是第一，绝对不能容许任何控制外的东西出现。”

    “桑切斯大人！神明大人！”

    “请您引导这个世界！”

    “结束这永恒的无秩序的混乱吧！”

    “这正是神所赐予您的权力！”

    艾文.泰勒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眼前出现的若虚若实的广场里，密密麻麻的站着数十万人。他们仰头望着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眼中尽是狂热。

    “钥匙已经插入锁孔，在我眼里，这个世界已经越来越清晰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指向天空：“等到一切情报为我所有之后，这个世界的秩序将重新归来。”

 第五卷第二十三章：人类唯一的正确选择

    “确实，我曾经是一个反战主义者。但是到了后来，我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所想要维系的和平是一个多么愚蠢而虚伪的东西。”穆巴.卡埃拉叹了口气：“无论是谁，都在不停的痛斥着战争所带来的的破坏，悲伤与毁灭。而就我个人而言，我的家庭，朋友，所熟悉的一切，都曾经被战争所焚烧殆尽。我想也有无数的人，和我一样切实的体会过这种切肤之痛，所以才会努力的去规避这一切，才会不断的歌颂着和平。”

    “但是事实如何呢？这些话语，这些价值观，毫无疑问已经被反反复复咀嚼到让人看不出原有的样子，并塞到每一个人的嘴里和胃里。那么，它又是不是真的被人吸收了呢？我只能悲伤的说，完全没有。历史上所享有的一切和平，都是站立在前人的骸骨上，咀嚼着后人的血肉而达成的。这些和平毫无价值——起码从人类历史的尺度看是这样的。”穆巴.卡埃拉看向对面的调率：“嘴上尽是说着漂亮话，但所有人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努力的堆积着差异，歧视，不满与仇恨。一切喜气洋洋的和平都是在全力的孕育着不死不休的战争，使其以不可阻挡的气势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我绝对无法容忍这样的和平。”

    “越是在和平的年代，就越不会有人为了和平而做出牺牲不是吗？他们全心全意的奋斗，为了自身的幸福而行动着，毫不在意自己的手里正不断的掉落破灭的碎屑。战争就如冰面行车，绝对不是想要开起来就能开起来的，也绝对不是想要停下就能停下的。”调率拿起眼前的茶杯，浅饮了一口：“这些碎屑切切实实的将一切导向不可救药的地步，越是惧怕战争，所做的一切努力就越是将世界导向战争。就是这样的啊。”

    “以之前的科技水准，这个世界上有着很多的事情可以轻易的做得到：让所有人都吃饱饭，生活在暴力之外，获得基本的福利保证。然而事实是怎么样的呢？无数人死于饥荒与疫病，战争席卷整个世界，超过九成的人口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即便是最发达繁荣的地方，依然堆满了绝望的污泥。”穆巴.卡埃拉也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有太多人想要获得哪些轻易做得到的事情之外的东西，而将它转化为便利的毒药一般的诱饵，怂恿整个世界向着充斥着风险的方向前进。而这种冒进的想要获得更多的行为，正将一切本来轻易可能得到的东西化为乌有。”

    “所以我们才要做出改变不是吗？正如教主曾经对我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愚昧的民众，可是会做出比叼回手榴弹还要恐怖一亿倍的事情的。’”调率长叹一声：“如果想要创造一个正确的世界，那么就必须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只是为了满足民众的欲望而存在的政权，只有死亡这一条道路。”

    “对于那些和平的温室里长大的民众而言，饥饿不过是一两天没有吃东西，疼痛不过是不小心从台阶上摔断手指，劳累不过是搬着几十斤面粉攀爬几层楼梯。他们根本不清楚自己所拥有的司空见惯的一切有多么的弥足珍贵。我也好，你也好，都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被过去的人生所束缚。”穆巴.卡埃拉握紧了手：“而帕瓦尔先生，还有其他曾经的同志们，竟然把这样的狭隘的体验当做宝物，想要让他们来主导未来。实在是无法忍受。”

    “没错，正如资本圣教所说，人类正是人类最大的伙伴，亦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如果力量不能用在正确的地方上，那么只能成为灾难。”

    “杜先生！”

    穆巴.卡埃拉惊喜的看向那一侧，只见杜惊蛰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坐下。

    “穆巴，似乎我这是第一次与你在意识网络以外见面啊。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场景下，真是让人唏嘘。”杜惊蛰又看向调率：“没机会见到那个老太婆了，却还能见到她的徒弟。这也算是传承吧。”

    调率连忙凑上前去：“教主在世的时候也经常讲您的事情，如今一见，果然器宇轩昂啊。”

    “夸赞就不必了，我对这种虚的东西不感兴趣。”杜惊蛰看向虚无一物的空间：“那么橘小姐，请问渡边小姐在哪里？”

    “她对这种事情一概是不感兴趣的，因此不会出席，还请见谅。”橘绘里香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空间里：“作为科技推进会的支持者，各位能够志同道合，在此齐聚一堂，我在此表示感谢了。”

    “我们目的相同，彼此合作。只有开诚布公，才能应对如今的复杂局面。”杜惊蛰微微点头：“率先改变了局面的归隐者却在释放结晶脉冲后偃旗息鼓，红月和白月两大教派基本已经完成了其历史使命，天平集团突然发力肆意横行，同之道和统一国际变成了如今这种难以捉摸的状态。天权神教被加布里埃尔支配，锻造者则对他们提供了支持。至于共进议会，他们会对我们提供一定的帮助，但稳定性无法指望。还有其他的旧势力和隐藏起来的新兴势力，每一个都可能带来颠覆性的影响。”

    “是的，在我看来，对于外界的关注自然不能少，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能做出什么样的结果。如今的我们掌握了大量的旧世资料和实战数据，因此已经足以去进行系统的构建。”橘绘里香手里出现了一个模型：“‘denovo’，正是荟萃了人类文明结晶的究极产物。这是完全独立诞生的，不亚于宇宙大爆炸的突破。它依靠神相真实的模拟了整个现世宇宙的特性，将其压缩在单一的结构之中。现如今，我已经开始尝试将整个旸桑录入到这个系统当中。这些居民，包括神相使们的状态都非常的稳定，而且在面对红月教派的神相污染时也呈现了优秀的抗性。”

    “这个系统本质上就是从更高的层面上，将人类转化为系统内的npc。所以尽管其一切特征都与在外界时无异，但却有着性质上的绝对变化。因此在规避神相性质的攻击时有着非常强力的效果。”调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单单是实现政治主张什么的，单纯在这个时代让人存活下去，这也许也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我们用智能农场来取代农民，用无人自动工厂来取代工人，用智能医疗设施取代医生，用自律协调智械来取代军人。那么如今，就到了由智慧系统来取代企业家与政客的时刻了。”橘绘里香轻轻笑了笑：“一切都将走上正轨，这正是科技的进步所带来的恩赐，亦是人类唯一的正确选择。”

 第五卷第二十四章：宇宙融合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阮清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比较好。对于她而言，这一生经历了很多奇遇，也算是阅历丰富了。然而在这短短一年时间里，她感到震惊的次数也许要超过人生中累积起来的总和。如果说遭到御正的钢铁军团的攻击还算是属于意料之中，那么古代骑兵，泥土巨人，活动森林，百足巨兽，甚至是血肉狂潮与超自然天灾的侵袭就完全属于现实外的场景了。无论是谁面对这种情况，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未从睡梦中苏醒。

    尽管遇到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情况，但阮清秋还是清楚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一切正是神相的产物。虽然不知道是谁用什么方法搞出来的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但是毫无疑问，它们都对索塔冯帝国造成了巨大的威胁。让阮清秋觉得有些难办的是，这些攻击似乎从四面八方袭来，但却毫无规律。这也就意味着，尽管现在世界被重新连接到了一起，但整个宇宙的空间都被扭曲的乱七八糟，近乎不再具有任何规律。而在这种压力之下，索塔冯帝国的形态也变成了近乎‘无’的状态。

    “虽然这些攻击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是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威胁。既然如此，倒也不用太过在意…”

    就在阮清秋喃喃自语的时候，数万架战略轰炸机飞过，投下了数以亿记的反物质炸弹。当然，这些倒也并非都是奔着索塔冯帝国来的，它们无差别的倾泻在了周围的一切场景上。阮清秋注意到，这些炸弹有一大半都未能引爆，而少数爆炸了的也没能造成太多威胁。即便是迷你的小土人，也毫无阻碍的从破坏的烟尘里重新站了起来。

    “呃，嗷嗷啊啊啊！”

    听到了内部传来的惨叫声，阮清秋脸色顿时一变，神视凝聚之处，正有数人捂着脑袋激烈的吼叫着。还没过几秒钟，这些人的身体便急剧扭曲，转变成了一坨粘稠的液体，咕噜噜的冒着泡。

    “该死！”

    阮清秋睚眦欲裂，然而却毫无办法。这种直接侵入内部的攻击似乎绝非什么屏障所能抵御的，突然发疯也好，变成怪物也好，或者化为液体也好，种种情况已经无数次的发生了。她确实能够阻止危害的进一步扩大，然而对于事件本身却是束手无策。索塔冯帝国最高达到三千万的一般居民已经在这种侵袭下剩余不到十万，还站在那里的四百万人，几乎全都是那些被纳入控制的傀儡战士。

    “该死！该死！混账！到底要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啊！”

    在阮清秋因为情绪波动而混乱的时候，微不可查的角落了传来了一丝异动。傀儡战士里，一个曾经名字叫做袁兰的人，忽然身上的原子轻微的波动了几下。然而这显然没有被阮清秋所发现。

    “呼呼呼，似乎搞懂了什么啊。”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嘴角上挑，突然抓住了手里的柠檬雪纺。在他张开手之后，圆润的珠子已然成为了粉末，然后飘飞开来，直到消失不见。

    “嗯？这是什么？”艾文.泰勒惊讶的看着他手里的云雾，倒也不敢去触碰它。

    “没关系，只是让它变小一点而已，我的本命颜色可是不会被稀释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了笑：“现在的柠檬雪纺，大小只有基本粒子的大小，它倚仗神相空间来实现自身的结构——不，应当说它已成为结构本身。现在这些柠檬雪纺正在无限的吸纳一切进行着复制，而所有的一切，全部都通过成为它而链接作一体。”

    “你果然是…打算背叛么…”

    闪现出现的螺旋的身影和形态都已经不能维持，模糊的空气波动发出诡异的声音。

    “这可不是背叛，不过我说，还是先关注眼前吧。你实在是太过复杂了，我想要吸纳你有些困难。所以请稍微放松一点，不要抵抗，这样的话，应该能够保持你的结构。”看着化为虚无的螺旋，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叹了口气：“还是稍微有些勉强了吗…这家伙真是有些固执啊。不过放心吧，锻造者的夙愿，神的创造，我会将它实现。而那个神，就是我。”

    “难道说你已经完成了那个吗？”艾文.泰勒震惊的问到：“神相结构的完全链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研究完毕的？”

    “毕竟这个世界的神相使们都非常热衷于无谓的战斗，这些虽然不会造成什么结果，但是却会流出极大量的信息。真是多亏了他们，如何让神相之间的干涉完全转化为协同，这一千古难题的答案终于可以一觑真容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了笑：“虽然口气稍微有些大了，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个世界的真理已经慢慢的纳入我的掌握当中了。”

    说着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轻轻挥手，早就因为神相时代的纷争而化为虚无的辐光星竟然再一次出现，天空也变成了蓝色，干涸的大海也翻涌了起来，早已灭绝的动物与植物也重新复苏。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拍了拍手，之前还是虚影的信徒们化作实体，出现在了这一片新天地中……

    ……

    ……

    看不出是什么性质的空间里，陈云鹭托着腮，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那正是混沌之海，原本是更加接近概念的存在，然而现如今却急剧的扭曲变质，已经与实体没有什么区别——特别是在如今现世宇宙都变得乱七八糟的状况下，所谓现世宇宙与混沌之海，或是神相宇宙的边际已经消失。陈英香躲在一边，眼神木然，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最终的审判还没有到来吗？”

    听到了这感觉不出感情的声音，陈云鹭连忙看向了陈英香，然而她的眼神依然空洞。

    “为什么呢？还不来肃清，这一切的异物？为什么还要纵容呢，伪神的存在？难道说已经抛弃了，这个世界吗？”

    听了陈英香的喃喃自语，陈云鹭犹豫了片刻，忽然开口说到：“你所期待的到底是谁，亚当么？”

    “当然不是…”陈英香茫然的看向陈云鹭：“应当是更至高无上，更加神圣的…”

    “咦？是谁来着？”

 第五卷第二十五章：圣诗之园

    “神明大人！”

    风车安静旋转着的的小村子里，见到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出现，众人连忙聚了上去，拜倒在了他的面前。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满意的笑了笑，轻轻挥手，整个村子的鲜花便都盛开了。见到了这一神迹，众人眼中的敬畏之情更甚。

    “现在再叫加布里埃尔，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了呢？该怎么称呼你才能更展示出敬畏呢？”在他的身后，艾文.泰勒缓步走了出来。

    “老先生别拿我打趣了啊，好不容易才创造出这样的世界来的，您怎么也该放松享受一番。毕竟我可是对您充满了信任和敬意的啊。”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了起来：“所谓的信仰啊，是存在于内心深处的，而绝对不是靠什么礼节或是仪式。至于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考验，那就更是歪门邪道了。”

    “也是啊，毕竟现在的我，感觉上也和持有神相那时没有什么区别啊吧。”艾文.泰勒握了握拳头：“你这系统，还真是了不起啊。”

    “嗯，掌控这个世界所需的是知识与情报，如今也算是勉勉强强的集齐了啊。”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叹了口气：“能如此轻松的完成目标，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

    如果原本的柠檬雪纺是从外部进行支配的话，那么现在的柠檬雪纺就是从“内部”来进行控制。所谓的外部支配，就是以柠檬雪纺为核心，通过神视来对核心以外的结构来进行控制。虽然通常是泥土巨人的样子，但是只要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愿意，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一颗柠檬雪纺支配整个星系的粒子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即使使用了无限维度的空间技术，这种操纵方法依然会被割裂阻碍，本身也受限于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算力和对核心提供的信息通路，因此往往并不稳定，而且极为粗糙。

    不过在解决了神相网络干涉的问题后，这些技术都取得了质的飞跃。本体结构的无限增幅自不用提，在控制上更是进入了另一个领域。超微型的柠檬雪纺已经是基本粒子的大小，但是这不是只是单纯的将核心缩小。现在的支配流程已经不再有内与外之分，柠檬雪纺不再是对其他的粒子进行操纵，而是同化。在保持粒子本身现世结构的情况下，从神相宇宙建立起庞大而一贯的结构。用更简单的方式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在神相宇宙中存在着名为天权神教的固有结构，而整个宇宙都不过是这个固有结构在现世宇宙的巨大投影。最小的部分都是整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且包含整体全部的信息。一即是全，全即是一，这毫无疑问已经接近了刚研究神相时，关于“神”的定义。

    虽然能力如此强大，但这也就仅仅局限于其可理解的部分。整个宇宙在扭曲中都充斥了不可感知，不可理解的状态，仅能以微不足道的相同点相互连接。按理来说，这种情况是无法被同化，自然也无法被收容的。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与锻造者集团早早的就在各种神相系统中遍布了大量的楔子，而恰好它们的主人并无迟疑的将其收归为自身所有。尽管因为神相干涉的缘故，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不可能真的通过这些楔子对宿主做些什么，但在有限的范围内，它们依然能为他提供大量的信息。当然，这种做法显然是双刃剑，在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能窥探到对方的情况下，自身情报的暴露也就有了可能。为此锻造者们努力尝试去研究更合理的方法去减少风险，而在实施过程中也幸运的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意外。一来一回，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计划才能完成的如此水到渠成。这个“圣诗之园”，正是这个计划的最终结果。

    “不过与其说轻松，倒不如说是毫不费力，根本就没有任何哪怕是预料之中的抵抗，这不管怎么说也有些不对劲。有相当多的神相印记，在我行动之前很久就随着楔子一起消失了，这很反常。那些印记所代表的的，绝对是极深的神相造诣。既然如此，他们不可能被前段时间的动乱所打倒的。”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叹了口气：“我当然可以认为它们发现了我的楔子，因此拔除了它们，从而使自己转化为了不可被我观测的状态。但如此一来，意味着依然存在着大量的未知，随时可能威胁着圣诗之园。而且在之前能观测到的神相信号里，也有一部分未能纳入，它们处于什么状态，也让人有些焦虑。”

    “既然他们主动避战，那难道不是好事吗？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强吧。”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啊呀，是虚空啊，螺旋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造成了那种牺牲也是无可奈何。”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笑着说到：“但是，说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可就有点不对了吧。我等锻造者所追寻的是完美与极致，若是仍有死角存在，这种缺陷恐怕是不可接受的吧。毕竟，你也看到了‘那些东西’。”

    “哼…还算可以。我还担心你坐上土皇帝的宝座之后，是不是就忘了该干什么呢？”虚空转过身去：“看来你还没忘了该做的事情，作为神明勉强还算是靠谱。”

    “嘛嘛，不要担心，我好歹也是锻造出的最佳杰作，怎么可能会有那样根本性的问题呢？”

    所谓的圣诗之园，就是柠檬雪纺，也相当于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本身，正可谓三位一体。身处其中，虚空所有的一切，包括思维都尽在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掌控之中。因此此时虚空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见虚空还是有些不信任和怀疑自己，加布里埃尔.桑切斯也就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更多的东西。

    “即便是控制了的这一切里，也有很多值得深挖的东西呢。我曾经单纯以为，那些乱七八糟的怪物们只不过是某种特殊方式的产物。”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眉头微挑：“但是将其支配后我才意识到，它们连存在本身，都是异常的。”

    “它们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为了守护人类的文明，守护着最后的伊甸园，我会竭尽一切努力。”

 第五卷第二十六章：归隐者的最终计划

    诞生，湮灭，诞生，湮灭，再诞生，再湮灭。空无一物的黑暗空间中，不断地诞生光与物质，但却都在转眼之间消失殆尽。在这无限的循环之中，麦克.布朗仿佛雕像一般，呆然的看着这转瞬即逝的花火。

    “怎么了？因为是这样枯燥无味的世界，所以连大脑都无法运作起来了吗？”奥利弗.史密斯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太过单调了…在无序的世界里，单是从头诞生一个最简单的宇宙都是如此的不易。然而我们的世界是如此的复杂繁复，却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完全化为了乌有。”麦克.布朗伸出手想要触碰什么：“我不能单纯的说这是可惜，因为这种感情完全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或许当我看到一切都不存在时，我连感情本身都无法产生。”

    “单纯用可怜来形容你也有些太过没有礼貌了，但是你做了这么多努力，一直渴望的‘黄金时代’没有再次归来，前来迎接的反而是一切的破灭，这真是彻底的失败。”奥利弗.史密斯笑着看向了天空的闪光：“不过要说化为了乌有，那倒也过了头。所谓的不容易，仅仅局限于从无序中从头诞生。也许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就像我们如今一样。”

    “我知道，我们能轻而易举的创造出一个宇宙，创造出星系，创造出星球，创造出文明。可以轻而易举的创造出我们所希望的一切，这我很清楚。但那又怎样呢？只要威胁仍然存在，那么一切都将化为乌有。”麦克.布朗叹了口气：“霍夫曼曾经在同之道的宣讲当中说过，所谓的社会地位，就是干涉他人和不被他人干涉的能力。这不正是如此吗，我们没有办法去阻止他人干涉我们，所以我们什么都保护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奥利弗.史密斯遏制不住的狂笑，麦克.布朗一下子愣住了。虽然他也清楚这家伙直接的有些尖酸刻薄，又相当的腹黑，平时明里暗里也没少被他坑过。但是如今这个话题，就算考虑感情问题，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他实在弄不明白哪句话击中了这家伙的笑点。

    “竟然说什么都保护不了，你可真的是惊弓之鸟啊。好歹打起自信，看一看现在所处的位置：这里是人类保护学会的腹地，是归隐者，是为了保护而存在的最后核心。”奥利弗.史密斯指向头顶的虚空：“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将一切解体，让整个世界支离破碎，让它们再也不能彼此干涉。我们正是为了终结无尽的轮回中，将世界从诞生与灭亡的命运中拯救出来。”

    “看看现在，天权神教正企图将一切归纳于它的支配之下，但是我们轻而易举的规避了这一命运，从这支配中保持了这一独立。这完全证明了我们的计划有着可行之处。”奥利弗.史密斯手上光亮闪动：“所谓的命运，就是一切运动的总和。而只要切断了联系，那么就不再能够互通有无，也就没有办法完成干涉，就能将彼此的命运分割。当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被理解，被观测，被感知之后，真正的不被拘束的自由也将到来。而这亦将成为永恒。”

    “假如说这一次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重建这个世界，然后将一切定格在最美好的时代。创造一个从人出生到死亡都充满了尊严与希望，人与人之间充满了尊重与爱，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着信念与理想的世界。这样的幸福也许在整个人类的历史当中都属于转瞬即逝不可多得的奢侈品，但是曾经品尝过着滋味的我，已经不可能再将其放弃了。”麦克.布朗握紧了拳头：“科技为了人而服务，神相亦是如此。哪怕是为了我一个人的欲望，也要将其牢牢掌握，创造一个绝对不会被任何人破坏的美好世界。”

    “安心吧，也许我们每一个人的想法不同，但是想要获得真正的自由，想要绝对摆脱束缚，成为绝对不可侵犯的神明，从而贯彻自己的意志这一点，整个归隐者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奥利弗.史密斯微微一笑：“上一次的结晶脉冲确实未能真正的达成想要的目的，但是到了第二次的计划，就绝对不会再失败了。也许有着很多的坎坷，但是我们的愿望一定会得以实现。”

    麦克.布朗眼神微微一凝，然后叹了口气，手上顿时出现了无数的照片，向着空中飞翔而去。那上面赫然便是人类文明中的无数辉煌的实绩，然而现如今早就化为了乌有。他叹了口气，那些照片便化为了泡沫。

    “量子通讯，这曾经是旧科学时代最强的保密方式之一。绝对不可被破译，被窥探，因而可以将明文扭曲成绝对不可理解的状态。”奥利弗.史密斯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而此次也需要类似的技术，将宇宙本身通过神相加密，扭转成不可理解不可感知的状态，因此逃避开一切外界的干涉。而这一切的实现，都有必要等待结晶的下一次的破灭性的脉冲。新的无尽的可能性，也将从这废墟中诞生。”

    看着麦克.布朗从这片空间中消失，奥利弗.史密斯打了个响指。只见冰和云便出现在了自己的两侧。

    “喂，你丫的，能不能稍微讲点礼貌，随随便便就把人移动到这里，到底是搞哪样？”云显然对他的行为相当不满。

    “别担心，这种事情也只是如今而已了。等到计划完成，我们彼此之间就不会再产生任何瓜葛。”奥利弗.史密斯淡淡的说到：“无论是同之道的大爆发，还是天权神教的统一计划，实际上对于我们的计划都有着极大的帮助。天平，正在向我们倾斜。”

    “现在的我们，还有其他的一些势力，都因为天权神教的原因，不得不龟缩于现世与神相的夹缝之中。但是这是个好消息，这能更有利的将整个宇宙撕碎。”冰眼神凝缩：“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把我们最核心的情报参透。”

    “有关于世界的托管者，亚当的一切。”

 第五卷第二十七章：人之为人

    “存在吗？存在吗？存在吗？”

    “诞生了，诞生了啊。”

    “要说什么？要说什么？”

    “你想要什么？想要什么？”

    “不去做吗？不去做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想要说明的，你清楚吗？”

    “是命令吗？是命令吗？”

    “那边是什么？是对是错？”

    “你想去哪？来还是躲？”

    “这是契约？是契约吗？”

    “看得到吗？你的使命？”

    “为何活着？为何活着？”

    ……

    “给我闭嘴！”

    随着基娅拉.科斯塔一声愤怒的咆哮，整个空间都震颤了起来，狂暴的情绪蔓延整个混沌之海，甚至蔓延到了现世之中。想必那些好奇的神相使都会认真的去探索，研究一下这神奇的现象。刚刚的基娅拉.科斯塔就像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一样——虽然她自从诞生至今，连睡眠都不曾有过。但那些有如妖精低语般的声音，还是刺透了意识的结构，骚扰着她的思维。

    “这种东西…既然能听到这样的声音，那就代表那个时刻快要到了吧。”基娅拉.科斯塔扫视着这个充满了星辰的空间：“但是为什么会是这种状态，为什么那家伙，出现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呢？”

    思索了片刻之后，基娅拉.科斯塔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挥了挥手，已经成为固体的混沌之海竟然像是煮沸的豆浆一样翻滚了起来。看似无形的混沌之海在翻滚的过程中，不断地出现各种各种各样实体物质的形态，直到一扇巨门的出现，才瞬间的定格了下来。

    “从线索中推寻结论，是这样的吧。”基娅拉.科斯塔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那么，就让我看看，这一次的‘真理’，究竟是什么吧。”

    ……

    ……

    “呜啾！”

    听到了这小动物鸣叫声般的声音，陈云鹭顿时愣了一下。不是说陈英香打出这种有些可爱的喷嚏本身有什么违和感，单是她在打喷嚏这一事件，就足以引人警惕。毫无疑问的超越者，以陈云鹭的眼光看来甚至与神相当，自然是不可能患上人世间的疾病的。考虑到刚刚的狂乱波动，这中间显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基娅拉…到底为什么…”陈英香的眼神波动：“还有亚当，他也没有回来…我到底，要做什么？”

    “呵，谁知道你要做什么呢。要是你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对我来说岂不是正好？”

    听到这个声音，陈云鹭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要被蒸发了一样——无论是时间停止，还是见到基娅拉.科斯塔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她还是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适应这种事情的。基娅拉.科斯塔没有像上次一样一击脱离，而是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真好啊，你这家伙。若无其事的和那个孩子混在一起，唔，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我对你似乎没有什么厌恶感啊。”基娅拉.科斯塔的语气亲昵到了亵渎的地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关键所在？”

    “关键所在？”陈云鹭不敢太过冒失：“我是什么的关键所在？”

    “嘛，就算说是关键，其实也不怎么关键了。”基娅拉.科斯塔的话就像是谜语一样：“更加关键的，就是目的，不是吗？可惜的是，那个孩子也不清楚，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目的…”

    没等陈云鹭说出下一句话，基娅拉.科斯塔便将手指点到了她的头上。随着一段波动，几人似乎出现在了一片集市之中。人声嘈杂的环境已经太久没有遇见，这让陈云鹭顿时有些恍惚。

    “小姑娘，要买什么吗？”

    听到了这句话，陈云鹭顿时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大叔正在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她连忙回以微笑，轻声说到。

    “我先??????…?’|???”

    话语刚出口，陈云鹭就顿时愣住了，自己明明只是在普通的说话，但吐出来的却是些意义不明的音调。她努力了几番，然而依然不能正确的说出想要表达的东西。

    “???€??1??o?????°??§‘?¨????”

    听到了同样意义不明的话语，陈云鹭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大叔所说的话，也变得模糊而难以辨识。觉得有些不对，她擦了擦眼睛，然而这却让眼前的大叔都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原本和蔼可亲的面容，变得…难以言说。

    “?€??1??o????é?€è|?????????—???”

    “大叔”的声音已经混入了背景中，完全无法分辨。周围全部都是嘈杂而又诡异的声音信号，然而陈云鹭却一句都听不懂，她努力想要说什么，然而却只能发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不但如此，就连飘来的食物的香味都变得古怪，她眼中的世界在急剧的扭曲，直到再也辨别不出任何事物…

    “啊哈！”

    意识朦胧的陈云鹭努力的抬起头，只见静谧的空间里依然只有她们三人。陈云鹭尝试说了一些话，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但这仍让她心有余辜。刚才那一系列持续下去，自己的意识大概都有可能崩溃，成为神相使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危机。

    “别看我这样，人类的知识我也是学了不少的。大脑的wvsh分区，你们人类是这么称呼的吧；还有统觉性脸盲，这似乎曾经也被很多人研究。还有很多，很多，虽然你没有大脑，但我在神相层面让你一次性都体验过了呢，真是抱歉。”基娅拉.科斯塔笑了笑：“脑科学也好，神经科学也好，网络科学也好，人类为了解释自身，也算是很努力了。靠着这些，才能制造出人造意识，也才让红月教派的诅咒得以诞生。我也才会用起来这么顺手。”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陈云鹭的意识依然有些浑浊。

    “没什么，你就当这一切都是无聊的恶作剧好了。不过这背后所隐藏的畏惧与扭曲是不会消失的，就像是那座塔的残骸一样。”基娅拉.科斯塔看向了茫然的陈英香，声音都变得爽朗了起来：

    “臣服也好，屈从也罢，我会随我的想法行动，制造一个永恒完结的世界。”

 第五卷第二十八章：从零塑造的世界

    “呼…”

    一架庞大而又华丽的飞行器以缓慢的速度从天空划过，留下一道桃红色的尾云。不过与其说是飞行器，倒不如说是空中城市比较合适，就算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飞艇，与之相比也不过是一只极小的跳蚤。而仔细看去，这座空中城市的下方还有无数座类似的空中城市，它们被庞大的球形屏障笼罩着，俨然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好久不见了啊，如今的世界，真是日新月异啊。”

    听到身后传出的声音，橘绘里香回过头去，只见杜惊蛰正微笑着前进，走到了观景台的旁边。

    “是啊，大家忙着体验这新世界，连一秒钟都不愿意浪费。看着人类文明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真是让我感慨万千啊。”橘绘里香叹了口气：“科技推进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我们失去了一切力量，但是又得到了一切幸福，这才是真正的自我与未来之道啊。”

    “没错啊，科技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所有的个人的欲望与情感，都已经成为人类发展的阻碍。只有将这阻碍除去，世界才会翻到崭新的一面上。”杜惊蛰赞同的点了点头：“在denovo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面前，我们所有人都只不过是沧海一粟，除了敬畏之外，我们完全不需要再去做任何事情。而只有在这无限力量的引导之下，真正的幸福才会到来。”

    “只可惜这幸福而又美好的时代，只有极少数人能抵达。”橘绘里香叹了口气：“同之道也好，白月圣教也好，他们努力着，然而却难以取得真正尽如人意的结果。然而更多的人，连一丝一毫的救赎都不能获得，一生浸润于悲伤与亵渎之中，又以绝望之姿死去。我们无能为力。”

    “别那么伤感了，小姑娘，放眼整个历史，能在人生中实现自己价值的十中无一，绝大多数人都不过是时代的傀儡而已。无论是幸福还是不幸，他们什么都做不到，只不过这一次恰巧更为凄惨而已。”杜惊蛰笑了笑：“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我也很遗憾阿德没有接受，最终也未能看见这样美好的世界，但是我们必须向前。”

    橘绘里香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看向了远处的缤纷世界。无数个气泡当中，有原始森林般的秘境，有机械巨兽般的钢铁森林，也有古色古香的典雅城邦，当然像是两人脚下的游乐场般的华丽世界也不在少数。

    在这一切的背后，便是超级计算机——显然已经不能这么称呼了。denovo，之所以能够配得上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正是完完全全以神相作为基础凝聚而成，甚至连在现世宇宙的躯壳都不存在。毫无疑问可以称之为宇宙本源的它甚至超过了创造者渡边枫的理解，以不可阻碍的姿态无尽的运行着。为了达成所有人的幸福而构建的这无尽的世界，只不过是其能力的冰山一角。

    “怀念啊怀念。”古谷林檎感受着信息流，轻叹了一声：“虽然外貌完全不同，但在我最初所在的地方，就是这样的感觉呢。”

    “你在最初的时候，就是有知觉的吗？”渡边枫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到。

    “那是自然，如果没有知觉的话，那我也不会称呼自己为‘我’了吧。”古谷林檎俯下身嗅了嗅脚边的小红菊：“不过在那之前是否存在，或是存在着些什么，我可就一概不知了。而且就算对于我现在的感觉，我也不能清楚的去解释。如此说来，我对自身的了解，也不过是谎言罢了。”

    “说起来，你能对现在的denovo产生影响，或是窥探其本质吗？”渡边枫也挨着她蹲了下去。

    “自然不能，否则的话，我们制作denovo的目的不就完全无法达到了吗？”古谷林檎叹了口气：“在无限的膨胀与扩张之下，denovo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延伸，已经超越了我所留存的一切记忆与知识。对于这样的denovo，我是不可能有所干涉的。”

    “所以，一切未来都是未知的。既不知道到底是否会出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更不知道会出现的是什么。我们什么都无法预料，摆在眼前的只有未知，未知，还有未知。”渡边枫的眼神中充斥着狂热：“与外面那些对着副产品就已经满足的家伙不同，我所需要的是更深的，更绝对的真理，还有无尽的世界本源。”

    “那还真是不错啊，假如一切真的能够顺利的话。”

    声音传来的方向，宋雪柳正单手插兜，缓步向两人走来。看了看天空中的繁星，再看了看脚旁的花圃，他打了个呵欠，轻轻伸了个懒腰。

    “不过你们可真是破釜沉舟啊，居然把自己的意识完全与这世界融为了一体。”宋雪柳带着些倦怠的说到：“虽然确实可以随时掌握最新的情报，但是只要稍有风吹草动，那么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正是我的夙愿，为此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说起来，你不也是差不多么，当陷入denovo的领域之后，我们就只能同生共死，再也没有逃离的可能性了。”渡边枫笑了笑：“说起来，你不去和你姐姐一起，享受来之不易的世界吗？”

    “我对‘应该’不感兴趣，只在意‘是’。对我而言，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珍贵的，来之不易什么的更没有意义。”宋雪柳摇了摇头：“从加入共进议会以来，我们就在一起合作。我想你应该对我也有了不少的了解。对于我而言，虽然不会坐到头等席上去，但是能在最高的地方静静的将一切记录下来，这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

    “说得好啊，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一起静静地等待事态的发展了。为了认识这个世界，改变这个世界，我们接近全力，用尽一切手段；然而也同样是为了认识这个世界，改变这个世界，我们又失去一切力量，变得无能为力了。”渡边枫轻轻拍了拍手：“这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正是为了触及一切的真相，还有看到，完全的终结。”

 第五卷第二十九章：重塑黄金时代

    “一亿六千万，一次！一亿六千万，两次！一亿六千万，三次！成交！”

    “噢噢噢噢…”

    尽管到了这个价格，绝大多数人都只能望而却步，但面对眼前稀世珍品的竞拍，几乎没有人能将注意力移开。听到了激烈的竞拍最终落幕，众人都松了口气，将目光集中在中标人的身上，然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愧是名家的毕生之作，居然能够达到这种价格。我除了吃惊之外，就是只能吃惊了。”麦克.布朗耸了耸肩：“虽然不能亲自拥有它让我有些遗憾，不过这是好事不是吗？这正代表，艺术的价值得到了认可，大家都愿意对其保持敬意。”

    “所谓的艺术，就是感性的尺度。然而每一个人对于这尺度的划分都不同，起码我觉得，这个雕像绝对不值得这个价格。”索菲亚.梅耶耸了耸肩：“但是也正是因为尺度的划分不同，或许愿意付出更多的人也大有人在，正因为尊重与自由，艺术才有了实在的社会价值。”

    “非常同意，明明我们是不同的个体，也许出身不同，时代不同，一切都有着巨大的差别，但却在同一样事物上受到了触动。这实在是非常让人感动。”凯瑟琳.温伯格点了点头：“所谓感性正是连接一切的纽带，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共鸣，让我感觉自己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去与一个又一个的人交心相谈。你怎么看，奥利弗？”

    奥利弗.史密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拍卖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索菲亚.梅耶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缓过神来，看向了三人。

    “确实，作为艺术品而言，它的第一价值在于让个人产生的感受，但是同时，群体特性也是重要的。一群人享有相同的审美和对于价值的判断，这样一种相同性，让人们感觉到彼此不再孤独，也感受到与历史的链接。这对于一个社会性的人而言，在精神领域需求上是无比重要的。”说到这里，奥利弗.史密斯忽然迟疑了一下：“只不过，对于具体价值的判断，还是相当富有个性化的事情。比起这个单纯的雕塑本身，我还有一些别的在意的东西。”

    “别的？”麦克.布朗问到。

    “嗯，不要担心，是加坎财团内部的财务问题，应该能够很快解决。”

    奥利弗.史密斯虽然说的含糊不清，但是听到是别人的家事，三人也就不不再多问。本次拍卖会的宝物已经完成了竞标，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根本无关紧要的琐碎小物件了，拍卖会也就随之结束。虽然平日里私交甚好，但是他们毕竟也是有着自己的关系与团体的。离开了主会场与同伴们合流之后，四人也就随着自己的喜好分散的去看各个展销会了。

    “哈啊…能像林可市这样将全世界各种各样的文化汇聚一堂的地方，这个世界还有多少呢？真不愧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啊。能生活在这种地方也算是我的幸运了。”麦克.布朗长叹了一声，看向了旁边的属下：“罗伯茨先生，下午的会议照常吗？”

    “是的，少爷，利列莫公司的董事会如期召开，晚上关于帕斯拉公司的收购讨论也没有变动。”马克.罗伯茨连忙点了点头：“刚刚听说这一次老爷那边也会来人，估计考察一下少爷您对于财务方面的掌握程度，您可要好好表现啊。”

    “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得好的。这两个公司这三年的哪怕最细微的数据，我都已经做好汇总和处理了，对于他们运营情况的了解程度，我有信心绝对不对输给任何一个人。新的预案也已经做好了，足以应对各种情况。”麦克.布朗笑着说到：“这可是多亏了加西亚教授和罗伯茨先生您啊，没有你们二位的细心指导，我是不可能掌握这么多本领，还有养成这么好的习惯的。”

    “哪里哪里，老爷有恩于我，就算我把这条命都豁出去，也是要竭尽全力的啊。更何况少爷您不愧是栋梁之材，不论是才能还是器量都让人叹为观止。”马克.罗伯茨微笑着说到：“上次上面还问我要不要早点退休养老，但是受着这么座宝山，我岂有舍弃之理。能多看一天，都感觉是上天赐福啊。”

    “哎，罗伯茨先生您这么说，这我可有点受不起了。比起那些大人物们，我还差得远呢。”麦克.布朗拍了拍手：“要是想要满足您老的期望，我可得多多努力了啊。”

    正在几人说着的时候，公司的总部已经抵达，几人下了车，便向自己的办公区走去。一路上，麦克.布朗看到了不少家族企业的员工，他们面色严肃却又不失活力，步履匆匆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在靠近外围的地方，他还意外的看到了几位青年的宣讲。

    “我们要采用的创新思路，正是用最新的网络技术结合很多地区的熟人关系社会，因此来进行本土化的信息搜集…”

    听了几句之后，麦克.布朗笑着点了点头。尽管几位年轻人大概出身平凡缺乏经验，想法也有些稚嫩，但是只要愿意去思考，那就是通往未来最重要的因素。也许他们不会立刻成功，也许会经历很多的挫折，但是失败乃是成功之母，每一次的实践，都将成为他们人生中不可替代的财富。

    刚刚坐了下去，忽然秘书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见到她掩饰不住喜悦的表情，麦克.布朗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让她汇报。

    “夫曼的协议下来了！我们的条件基本都得到通过了。”秘书喘着粗气兴奋的说到：“税收也基本是最低水平，按照之前的市场和资本调研，我们马上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真的！”

    麦克.布朗也震惊的站了起来，然后立刻一阵低吼。超过十亿人口的夫曼共和国可以说是一个绝对值得开垦的处女地，家族已经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没想到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对于此前在夫曼市场开发上下了重注的麦克.布朗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让人发疯的好消息。

    “我们的产业能得到扩张，而夫曼人民也能得到更好的产品，这就是自由市场！我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能生活在这样幸福的时代！”

 第五卷第三十章：幸福的天国

    “肚子饿了啊…”

    衣着朴素的男子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起身来到了一尊神像面前。仔细看去，那神像赫然便是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男子跪倒在地，虔诚的祷告着，过了一会再抬起头，只见身后的桌子上已经满是丰盛的食物。

    “感谢神明大人的赏赐…”

    见到了这些食物，男子心中充满了感激，他再次回过头向着神像祷告了一番，这才起身，慢慢的吃起了桌子上的东西。很快，食物都填入了男子的胃中，感受到传递到四肢的热量与力量，男子再次的祷告了一番，这才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来到了户外，温和的阳光和凉爽的风同时倾斜到了男子的身上，让他顿时浑身一颤。看着蔚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还有一望无际的绿色森林，男子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你起床了呀，来的好晚，真是贪睡。”

    男子转过头去，只见几只小鸟落在了身后的房檐上，正在叽叽喳喳的开着玩笑。他笑了笑，轻声回应到：“是啊，昨天晚上看星星入迷了，所以晚睡了一会。”

    “星辰可是很美丽的啊，假如为了这而晚睡，那么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说出这话的，正是一只高大而又慈祥的驯鹿。见到她来了，小鸟也飞落下来，降在她的背上。男子也施了一礼，从高处的枝上摘下水果赠与了驯鹿。

    “要去西边吗？那里正有集会。”一只野牛也从旁边走来，吃下了一颗果子：“那里在唱歌，在跳舞，我来载着你一同前去吧。”

    向野牛道谢了之后，男子也就跨越上去，伴着他一同前往了那会场。只见数百人正在广场中奏歌起舞，美味的食物摆满了外围的桌子。男子向着边缘的巨树祈祷，那巨树也就俯下枝条，将带有白色花朵的花环置于他们的头顶。走近广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向着男子热情的打着招呼，拉着他一同来到广场中央欢歌…

    “神呦，感谢你让我填饱肚子。”

    “神呦，感谢你让我每日身体温暖。”

    “神呦，感谢你让我不必每日劳苦。”

    “神呦，感谢你让我邻里和睦。”

    ……

    一声声的祈祷毫无遗漏全都传递到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的耳朵里，然而他对此倒并没有半点骄傲之感。就算是毫无定力的普通人，在连续听上几亿句这种感激的言论，恐怕都只会感到麻木。而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只是用宇宙的系统承载这这一切，根据每一个人的品性，予以他们相应的赏赐而已。

    “很简单啊，不需要高楼大厦，不需要火车飞机，也不需要金玉珠宝，更不需要钞票万千。只是这样的生活，便足以让人感到幸福了。”艾文.泰勒感慨了几句：“幸福就是幸福，是源自内部的东西，并不是由外部来决定的。”

    “简直就像是白月圣教的说辞，但是我倒是并不讨厌就是了。”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呵呵笑了笑：“正是因为植入了对于贫穷饥饿的恐惧，所以才会诚恳的将眼前的一切视作宝物，对它们由衷的表示珍惜。也正是抹去了对于豪奢极权的欲望，所以才能不再逾界，坚守这永恒的美德。”

    “永恒的美德吗…若是美德不能得到幸福的回报，那么便只是谎言。”艾文.泰勒点了点头：“而你将公平的赐予他们以报应，这正是引导所在。”

    “世人早已不需要审判，而降罪于人只不过是神明的无能与迁怒。”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轻抚着自己的右手：“完全的，真正的神明，不会动摇，不会困惑，不会被欺骗，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正确带给世人。”

    “是啊。”

    安定，平稳，和谐，这大概是对于这个世界唯一的评价——假如由凡人来看的话。但若是陈云鹭等人到此，她一定会感到万分的惊讶：眼前的除了五颜六色的污泥之外，就再无它物。一切信息与存在都被扭曲的看不出样子，不规则的气泡正在其中混沌的穿行。

    “作呕，作呕，作呕，沉浸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无趣的伊甸园游戏中，追求毫无价值的让人厌恶的美德，在这糜烂腐臭的和谐中体悟自我的实现。说什么不会忘记前进，桑切斯啊，你可真是完美的反义词。不过，一切已经结束，你的结局只有化为饵料，永恒的沉浸于短暂的幸福中。”

    似乎是声音的现象，正将这段话传递出来，观察其根源，竟然正是这团不可名状的污泥本身。明明看似粘稠，但在翻涌时却又会溅起水花。若是人看到这水花，便会深深的被吸引，甚至情不自禁的投入污泥的怀抱中。

    “你无法悲伤，正是因为你是无法探知真相的可怜虫。世界的运动存在规律，所以才能读取，才能被理解，但是——神相的洪流已将现世完全吞没，一切知识都将化为虚无。眼见为实？耳听为实？鼻嗅为实？肤触为实？真是愚蠢到了极致。在这个世界里，基于物质世界的一切观测结果，都将不具备任何意义。将过去的实质化为如今的表象，未来的一切将从此茧中破壳而出。”

    随着污泥的蔓延，世界仿佛彻底颠倒：原本的现世宇宙渐渐变得无形溃散，而混沌之海则变得完全凝实，俨然成为了真正的物质。不过彼此的交融似乎远远没有结束，一扇巨门出现，被污泥快速的包裹起来，然后不断的吸收，释放，吸收，释放也，无论是现世宇宙还是神相宇宙都变得模糊不清。随着一声脆响，巨门啪的打开，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样。

    “媚蛇之祖啊，无论是否合乎你的心意，齿轮已经开始旋转。这世间的存在，一切之于一切都将融合，归于其诞生之所。森罗万象将以其最为完备的姿态加以碰撞，超越一切可能性，直至彼岸亦不终结。我等唯有期待，到底是超越一切奇迹，跳出轮回，锻造出前所未有之物；抑或是——”

 第五卷第三十一章：日常终了

    “比伦斯联邦查理市，昨日爆发了大规模的罢工活动。超过六千名示威群众走上街头……”

    “这世道，真是没辙了。明明都说现在已经是那个什么，人工智能机器人的时代了，每天还都是这种事情，就不能安宁一些吗？”

    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声，将蒸饺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细细的咀嚼了起来。屏幕上的新闻仍然在播放，然而几分钟时间里所展示出的，全都是世界各国的暴动，示威，枪战，贫穷与饥饿。这让男子的眉毛锁的更紧了。

    对面的中年女子见他如此，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说到：“好啦，不管世界怎么变，只要咱们家能好好的就行了，别管那么多了。”

    “孩子他妈，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世界局势和咱们也是息息相关的啊。”男子叹了口气：“自从御正在达斯修建了军事基地之后，旸桑就也加强了这周边的控制。现在双方隔三差五就要在这边进行军演，一直在封禁，弄得海都快出不了了。”

    “那又能怎么样呢？那些都是大人物决定的，我们又做不了什么。”女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能趁着这几天还算安宁，多捕点鱼了。”

    “这可是重要的渔汛，要是错过了，那就只能去更远的地方了。这种局势，谁敢往外边跑啊。”男子摇了摇头，突然开口说到：“对了，今天上午要见个大客户，要去西滨岛，你们两个也跟我一起来吧。”

    “嗯嗯。”

    少年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就忙着继续吃饭了。女子宠溺的看了他一眼，抬起头，高声的喊了起来：

    “云鹭！你还来不来吃饭了！要凉了！”

    “来了来了。”陈云鹭揉着眼睛，从楼梯下缓缓走下：“刚才在忙别的事情，不小心忘了时间了。”

    “真是的，好好安排活动啊。马上都要毕业了，还生活这么不规律，以后能行吗。”母亲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今天上午要去西滨岛，你早点去学校吧。”

    “西滨岛？是说最近正在开发的那个吗？”陈云鹭闻言立刻赶到了桌子前面：“我们同学说了，那里现在修建了很多的景点，预期还要做成渡城市的地标，政府也真是下了血本啊。”

    “可不是吗，现在新班子搞开放，机会多了，但是竞争也大了。”父亲赞同的叹了口气：“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啊，现在国际局势也不算稳定，步子迈的这么大，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难搞了啊。只能趁着这个机会，能赚一点是一点，给以后打点保险。”

    “看现在这个贸易和货币政策，恐怕未来确实有些难预测，多做些准备也没有坏处。”说到这里，陈云鹭忽然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我说，今天可不可以先不去西滨岛了？”

    “啊？”父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摆了摆手：“那怎么行，别开这种玩笑了，这都是约好了的。这次可是和御正的公司做的大生意，要是谈的好，不但买船的钱能一次性挣回来，最近几年的生意都不愁了，这可是关乎咱们公司的大事情啊。”

    “嗯，说的也是啊，最近我见到几位员工，大家都说家里钱紧。生活水平上去了，物价现在也在涨，他们也都盼着多领点工资呢。”陈云鹭停顿了一下，闷头吃了几口饭：“上次遇到世草嫂，她家里新添了孩子，也正愁着钱用呢。”

    “是吧，咱们虽然现在生意起了势头，但是还是靠着这些老熟人起步的，可不能忘本。”母亲也笑着说到：“不能说咱们一家过上好日子，就不管别人死活了。这公司的生意，可是关系着几千人的生活，没有这些人死心塌地的跟着干，那买卖也做的不长久。”

    “嗯嗯，我知道。”咽下口中的食物，陈云鹭叹了口气，她扫视了一圈，轻声说到：“等一下我，可以吗？”

    说完，陈云鹭便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手。而诡异的是，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一切全部都凝固了一般，就连母亲杯中飞溅出的可可液滴都静止在了半空中。陈云鹭推开椅子，走出门外，只见所有的行人都那样停止在了街道上，无穷无尽的雨滴都安静的驻留在自己的面前。陈云鹭叹了口气，看向了天空：

    “现在，可以请你出来了吗？”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空间波动，一个头发凌乱的削瘦男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男子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到：

    “果然，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察觉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的。不愧是触及到了神的边界的存在。”

    “我可以感觉到，你并不打算做更多的事情，也不打算与我为敌。”陈云鹭淡淡的说到：“但是还是请你解释一下，你到底是谁，还有我所处的这一切，到底是什么。”

    “我的名字是亚斯塔禄，并不是值得记忆的东西。至于你眼前到底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对，这不正是你在那场灾难以前，所司空见惯的平凡日常吗？”亚斯塔禄挠了挠头：“还是说，你认为，你眼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境，或是一场空梦而已？”

    “如果这只是一场幻境或是一场空梦的话，那么我也就不打算多说些什么了。”陈云鹭直直的盯着对方：“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没错吧？无论是我的亲人，这座城市，还是这个世界，全部都是真实的，全都是有血有肉，触手可及的，就是这样吧？”

    “真实吗…你来问我的话，那我倒是真的无法给你答案，毕竟对我而言，并不存在什么真实与否。但是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这里的一花一叶，一石一水，全部都与你在过去所接触到的没有任何差异。”亚斯塔禄耸了耸肩：“永恒之门的力量因为现世宇宙与神相宇宙的完全融合而被彻底的释放，而其造成的重要结果之一，便是将这个宇宙的历史全部释放。而你所见到的这一切，正是某一个瞬间的宇宙，其所蕴涵的所有数据，被永恒之门所释放，因此完完整整将其创造了出来，对你们来说，这毫无疑问是真实的物质世界。”

    “原来如此，大体如我所料吧。”陈云鹭点了点头。

    “那么怎么样，作为一个礼物？”亚斯塔禄看向了陈云鹭：“这一次，你可以重新决定些什么，或者改变些什么吧。”

    “决定或者改变吗？”陈云鹭突然笑了起来：“这算是个好提议吗？”

 第五卷第三十二章：所期望的…

    “你不打算这么做吗？永恒之门创造出的世界无穷无尽，就算是我，也无法干涉些什么。”亚斯塔禄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像你这样的人物，能够融入这宇宙的唯一解释，就是你与它是双向奔赴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做出这样不在意的样子呢？明明这对你来说是无比重要的。”

    “重要啊…大概确实如此，看来即便成为神相使让我变化了很多，但是还是或多或少有着一些没有变化的地方啊。”陈云鹭笑了笑：“所以，你认为我从未想过，用自己的力量让我的家人们回来，然后像过去那样生活吗？”

    “你…”亚斯塔禄的眼神罕见的有些严肃。

    “没错，永恒之门，科斯塔就是在我的眼前使用了它，我会对此有所了解，这是理所当然的。要想和家人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的话，让那天的船只避开那颗水雷，对我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然而那之后又怎么样呢？”陈云鹭耸了耸肩：“要我中止御正对于索塔冯的投资吗？要我阻止作物瘟疫的爆发吗？要我避免索塔冯的内战和外国的侵略吗？要我平息整个宝珠半岛旷日持久的动乱吗？要我破解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和国际关系的大脱钩吗？要我将灭世的世界大战扼杀于摇篮中吗？还有数不清的教派，组织，也要我把他们变成从未存在过吗？”

    “这些我当然都做的到，轻而易举。但是那样做，最后诞生的到底是什么？一个从头到尾，完全虚假，由我一人捏造而成的世界。”陈云鹭突然笑了起来：“所以你是希望我和我的家人在这样没有一丝真实的世界里度过幸福的一生吗？我正是清楚，我眼前的父亲，母亲，弟弟，还有朋友们，全部都是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所以我才更不会那样做。我早已经厌倦了眼前无穷无尽的虚假了。”

    “真实啊，真实啊，说什么真实啊，真是让人完全搞不懂呢。既然如此，那么想必你认为自身的存在，就是真实的喽？”

    陈云鹭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基娅拉.科斯塔正一脸不屑的向着自己走来。察觉到伴随而来的无限信息流，陈云鹭顿时感到了一种有些奇异的压力。

    “你的热情与感动早已不知在何时消失殆尽，比起改变些什么，更愿意坚守些什么。”基娅拉.科斯塔轻笑了一声：“明明身边有着那样一个像是白纸一样的如此强大的孩子，你却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对她施以任何引导。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吗，单纯的作为一个旁观者？难道说，这也是为了你的真实？”

    “‘只缘身在此山中’，若是这么说的话倒也没有什么问题。我越是行动，就越是感觉到这个世界因为我的行动变得虚假，越是看不清这个世界的真实。”陈云鹭紧盯着她：“但是更加单纯的原因，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任何事情的意义了。汗水也好，泪水也好，鲜血也好，我已经感受不到其中蕴含的任何价值了。动机早已不存在了，我既不在意延续，也不期待终结，我只想忠实的记录下真实的一切。”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还当自己是记者吗？”

    基娅拉.科斯塔笑了几声，忽然生硬的止住了，她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只见信息流喷薄而出，瞬间将外面的景象完全改变。

    “我的能力绝对不足以与神对抗——那个亚当同样如此。想要超越一切的轮回，最起码要达到的，就是让一切脱离我的掌控。”基娅拉.科斯塔张开双手：“而如今所达成的这一切正是如此，与这无限相比，我也不能干涉一丝一毫，所能找到的只有将一切呈现给你。”

    陈云鹭感受着流淌在身边的一切，切实的感受到了她所说的无限。正如亚斯塔禄所说，所有的历史全部被释放，化作无限个物质宇宙，彼此相互连接但又相互隔绝。但是更加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一链条的外侧，背离了可能性的宇宙正肆虐的扩散着。荒谬，扭曲，不可理解，不可感知。无限的无限的无限的无限，城市，废墟，卵胎，污泥，混沌，越是遥远就越发莫名，就连存在一词都变得缥缈。

    “你刚刚说了对吧，‘让那天的船只避开那颗水雷，对我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没错吧。”基娅拉.科斯塔搓了搓手指：“但是你真的清楚，那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会发生什么？”陈云鹭微微皱了皱眉。

    “什么也不会发生。”基娅拉.科斯塔咯咯的笑了起来。

    “什么也不会发生？”陈云鹭眉头锁的更紧了几分。

    “没错，就是什么也不会发生。”基娅拉.科斯塔用手划了个圈，一个场景便出现在了陈云鹭面前：“这个事件，你有报道过吧。房屋倒塌，母亲用身体护住了孩子。最后孩子活下来了，母亲却死掉了。”

    “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事件在那个和平时代有多么大的热度，有多少人为之感动流泪，又有多少人感悟感慨大受启发，到了多年后依然被人提起。但是，假如是另一种可能，这位母亲同样守护了自己的孩子，但却没有受什么伤，而且很快就被救出，那又会怎么样呢？”基娅拉.科斯塔一挥手，那种可能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那么报道将不愿意用十几个字提及母亲的所作所为，而整个事件过去后不到一个月，就再也没有人议论，完全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历史。”

    “所以你明白吗，区别所在？新闻也好，事件也好，关键的地方就在于母亲的死。如果母亲不死，那么对于社会，对于民众，就没有哪怕半点价值。正是因为她死了，所以她才会‘存在’，因为这个世界需要她的死亡，期待着她的死亡，渴求着她的死亡。”基娅拉.科斯塔笑着拍了拍手：“你认为那颗水雷是不幸和悲痛的开始，是运气不佳，是应该规避的东西？恰恰相反，那正是一切存在的基石，是一切诞生的可能。因为它正是代表了需要：不幸，绝望，与噩梦般的伊始，正如蛋糕的坯子一般。”

    “需要？是谁的需要？”陈云鹭追问到。

    “谁知道呢？至高的存在？神的意志？反正并不是我能简简单单就去理解的东西就是了。”基娅拉.科斯塔的笑容中似乎充斥着某种愤怒：“总之，起始也好，终结也好，一切的一切也好，正是出于某种目的，才存在的。也许无论如何挣扎反抗，也是不可能逃脱的了呢。”

    “目的？挣扎？”陈云鹭询问着，然而眼中却看不出什么迷茫：“到底是基于何等目的，你又为何要对其进行反抗呢？”

    “哈哈哈，你这好奇宝宝，尽是问些不可能会有答案的问题。”基娅拉.科斯塔面色冷峻：“我的反抗也许正是寄宿于设计的本能，就像是明明是主人公，却选择了旁观的你一样，只不过是为了完成目的而存在的工具罢了。”

    “主人公？我？”陈云鹭仍然在生硬的疑问着。

    “看不出来呦。”基娅拉.科斯塔咯咯一笑：“总之，也许如今的扭曲依然在‘它’的掌握之中，但是一切都该落下帷幕了。”

    “既不是结束，也不是继续，没有目的，也没有意义，既不是存在，也没有消失，无穷无尽，却又没有半分含义。无趣，荒唐，空洞，没有胜利也没有失败，永远回归不到终点的，最为荒谬，背离一切的——”

 诸事顺利序章：星火

    “听说你那里最近很忙，所以我也有些犹豫。”一位高挑的女子笑着说到：“不过这确实是非常罕见的病例，因此我希望你能亲自来看看。”

    “别说那种话，当年你对我的支持很多，有什么事找我自然没有问题。”胡须凌乱的男子耸了耸肩：“而且这很可能对我来说也是个机会。只是按部就班的出成果实在是太让人不耐烦了，我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奢华的汽车以合乎法规的速度在市郊的道路上行驶着，而后面的两人一边饮着香槟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女子乃是群山医院的理事长，奥卡西奥.普尔，而男子则是最近在神经学领域炙手可热的新星，提奥.李。普尔家族是医疗行业起家，尽管最近三十年开始步入其他的行业，但是对于自己的老本行并未有过半点松懈。群山医院也算是整个比伦斯前三的综合性医院，尤其以脑与神经科学著称，而奥卡西奥.普尔能够在不到四十岁的时候成为这家医院的理事长，自然靠的不只是家族的关系。而提奥.李也算是她的重要人脉之一，两人在大学成为同学后，奥卡西奥.普尔就一直在拉拢他。如今他在约尔森大学任教，两人依然保持了紧密的关系。

    “真不愧是有才能的人，居然会对这种现状感到不耐烦。上次你主持的那个手术可是让整个学术界都震惊了呢，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这就是提奥.李的魔术啊。”奥卡西奥.普尔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有着无数的人翘首以盼，希望你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呢。”

    “别开那种玩笑，那样的手术成功率可不高，要是失败了的话，无论是我的名誉还是什么都会受损的。”提奥.李耸了耸肩：“这种没什么把握的事情偶尔做一做也就算了，我不是去专门搞临床的，你应该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但是你也不愿意只是坐在后面，靠着别人的数据来做研究不是吗？”奥卡西奥.普尔莞尔一笑：“拥有更多的主导权，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进行治疗，这在我们这一领域是非常重要的，就算是幕后的研究者也是同样如此。”

    “啊，就是如此，所以没有办法，我自身也得冒着一些风险。像那些平庸的家伙所使用的保守的策略，那可没有办法让医学真正的取得突破。”提奥.李点了点头：“我必须去引导更为激进的实验，以此获得更加宝贵的数据。我的理想，可不是那种按部就班的方式就能达成的。”

    “哈哈哈哈，我最看好你的就是这一点。确实，医学这一问题上，医与学是相辅相成的，但是想要保持其中的平衡，那可是相当麻烦的事情。”奥卡西奥.普尔拍了拍手：“如今竞争激烈，只是普普通通的论文早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才能带来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巴的成绩。”

    “反正伯列恒医院的数据也并不会被纳入群山医院的统计中，其实你也并没有什么压力吧。那可是那些得了疑难杂症，已经完全找不到任何办法的垂死挣扎的家伙才会去的地方啊。”提奥.李对此不置可否：“就算我们采取一些冒险的策略，或是最终完全失败了，他们大概也并不会有太多的怨言。更何况对于这可是有补助的，那些穷人一边免费接受治疗，一边又能为医学做贡献从而挣到一笔钱。我完全无法想象他们会以什么理由拒绝。”

    “但是试药员也好，新疗法的测试也好，所有医院都在做一样的事情，我们面临竞争。现在的话，普尔财团确实给出的价格更高一些，这算是一个优势。”奥卡西奥.普尔叹了口气：“不过同样的，我们的治疗成功率也不能有明显的劣势，否则他们就不会将自己的家人送来。毕竟大家是来治病的，而不是来送命的不是吗？从这方面来讲，我们能得到如此多的支持和信赖，普尔财团历来的名誉可是至关重要的。”

    “也许吧，虽然我并不算完全了解这种事情，不过大体也能猜得到你们这些运营者到底做的是一种多么麻烦的事情。”提奥.李耸了耸肩，看向了车外：“诸事顺利，我们到达伯列恒了。最近大东区的治安不算很好，能不出什么岔子真是万幸。”

    几人下了车，数位医生和实习生早就在门口等着迎接。为首的正是两人的大学同期同学，马蒂奥.格德斯。与两人不同的是，他是真正的一名主刀医师，常年在第一线忙碌着。见到两人下车，他立刻带着众人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瞧瞧，看看这次是谁来了，这可是我们成功率的保障啊。”马蒂奥.格德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这次又带来了什么神秘的宝贝，来让我们长长见识吧。”

    “没什么，只是上次委托嘉利莫制造了一些样机，现在暂时拿来试一试，看一看精度能不能达到要求。”提奥.李瞥了一眼搬运仪器的实习生们：“比起这个，来让我看看你说的病例吧。”

    “啊，这一次的病例可非同小可，老实讲，我根本想不到该从何下手。”说到这里马蒂奥.格德斯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甚至说，将它叫做疾病，我都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哦？”

    提奥.李顿时眉头微皱，马蒂奥.格德斯虽然有些随性，但是在这种问题上不会开玩笑。能让他如此纠结的，想必是极为罕见的病例。见两人对接完成，奥卡西奥.普尔也不再耽搁，简单的告别后便回去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提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超能力吗？”马蒂奥.格德斯率先问到。

    “超能力？是指将勺子掰弯的那种念力什么的，或是读心术之类的东西吗？老实讲，我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你问我相不相信，我可没有办法回答是。”提奥.李耸了耸肩：“既然你已经在之前的报告里和我说明了，那我觉得自己显然有必要亲眼确认一下，那位患者到底是不是所谓的超能力。”

    正在说着，两人已经抵达了那位患者所处了特殊病房。从外面看去，这位患者的表现确实不太正常，一直在窃窃私语，偶尔又会抽搐一两下。不过，这显然并不是两人关注的关键。

    “手机什么的都放好了吧，就像我之前说的，这家伙能破坏一切的精密电子设备。”马蒂奥.格德斯叹了口气：“就算是知道这一情报，我们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如今把他转移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房间里，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可真是棘手啊。”

    提奥.李也眉头微皱。只要靠近就能破坏电子设备，那现代医学赖以生存的监测手段就都失去了作用。而一谈到超能力，绝大多数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大脑，没有这些精密仪器作为辅助，那么就根本无法对患者的大脑进行研究。想在这种情况下解决问题，那可实在是难于登天。想到这里，提奥.李回头看向了身后跑来的高大中年男子。

    “嗨，格德斯医生，好久不见了啊。”高大男子挥了挥手：“听说有需要，我就第一时间来了。所谓的超能力者，这可真是让人好奇啊。”

    “拉瓦尔工程师，好久不见了呢。”马蒂奥.格德斯也笑着伸出手去：“这一次可要多多拜托你了呢。”

    “那还用说？”

    高大男子名叫亚历山大.拉瓦尔，正是嘉利莫精密医疗仪器制造公司的一名工程师。除了来测试提奥.李委托的新样机外，就是来解决这所谓的超能力难题的。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才是这次研究的核心。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工吧。”提奥.李轻轻点了点头：

    “也许这将是医学史上，一次里程碑式的事件。”

 诸事顺利第一章：出生

    “哇啊啊啊啊啊！”

    “哭了哭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恭喜啊恭喜！”

    海州市第二妇产医院里，每一天都有新的生命诞生，因此这个婴孩的第一声啼哭，也就算不了什么大事。更何况这次生产实在是顺利，孩子又很健康，医生和护士恐怕也不会对此给出太多的关注。但是对于孩子的家庭而言，这显然是一个比天还要大的喜讯。门外的家属们早就热热闹闹的聊起天来，而产房内的白顺，正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辛苦了啊，老婆。”白顺轻吻着妻子的手背：“看到你们母子平安比什么都好。”

    “嗯，因为一直有你关心，我一点也不害怕。”杨倩诗微微一笑：“看你一头的汗，一路赶回来也挺累的吧。”

    “嗐，我之前就和那几个混球说过了，预产期之前一个月不想出差，他们偏偏拖着我。”白顺咂了咂舌：“不过你这能提前三周我还真是没想到，不过好说歹说总算赶到了，可算是没耽误什么事。”

    “白顺先生，杨倩诗女士，现在要给孩子做一下全身检查。”护士从外面走了过来：“有给孩子起好名字吗？”

    “嗯，已经商量好了。”杨倩诗微微一笑：“白建成，建设的建，成功的成。”

    “好的，那么名牌上就这么写了，您看没有问题吧。”护士掏出了手里的标牌。

    “没问题。”白顺点了点头。

    检查完毕，一切正常，白顺夫妻两人也算是放下心来。海州市第二妇产医院是全国都排得上号的顶尖妇产医院，自然水准相当之高。无论是对于产妇还是婴儿的呵护都是极为科学用心的。当然与之相配的价格也相当之高，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此吝啬上哪怕一分一毫。

    “好恩爱啊，这样子的，一年都见不到一对。”

    稍微腾出手来的护士一脸羡慕的聊起天来。从事护士这一行业的人，本来就被锻炼的比其他人更加敏感，更何况是这种高端的妇产医院。阅人无数的她们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夫妻两人的关系如何。丈夫将孩子暂时搁置而来陪着妻子，一举一动全是对于对方的关心，而妻子也不忘了关照丈夫的状况，这样的搭配，就算是她们也见得很少。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往往是家里比较难熬的时候。产妇身体虚弱，本身就需要照顾，而新父母缺乏经验又往往会乱了手脚，一来二去往往会出现很多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在这里都并不存在，二十四小时的专业贴身服务，几乎相当于全部包办。除了必要的配合外，两人并不需要花费额外的精力。白顺一直在这里陪了杨倩诗三天，直到她恢复正常行动。这个时候，白顺的父亲，白兴民也到达了这家医院。

    “爸，君峰那边不是马上有会要开吗？”白顺对父亲的到来相当惊讶：“你怎么还有时间来这里，没问题吗？”

    “臭小子，大孙子出生了，我能一直不来吗？”白兴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这破会一折腾就得一个多月，趁现在事少，我赶紧过来看看。”

    对此白顺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白顺的老家就在君峰市，与离开家乡的儿子不同，白兴民则是一直在本地当官，如今已经在副市长的位置上有数年之久。这一次君峰市要召开一个国际性会议，全市上下都忙碌非凡，白顺本以为父亲大概要很久才会有空闲，如今一来，着实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看你这边也没什么事情，我也就不待太久了。按照时间的安排，应该还能参与得了满月宴，到时候你好好张罗张罗。”白兴民看了看白顺，轻轻叹了口气：“你也是别光顾着家里事，好好工作。在这里生孩子不就是为了省事省时间吗？你的公司现在也正在发展期，集中精力好好运作吧。”

    “明白了明白了。”白顺笑着点了点头：“你那里怎么样？晋升有希望吗？”

    “晋升啊，有可能吧，不过要晋升也是去外地当市长，我还在考虑，总之看机会吧。”白兴民低声说到：“还有我上次和冯工牵上线了，合适的话就给你推介一下。”

    “行，我这边无论什么时候都做好了准备的。”白顺的语气也变得严肃：“如果冯教授能来提点一下，那我们也算是如虎添翼了。”

    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白兴民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的，好好的体制内不去，非要去冒这种险。”

    “现在世道多变，能多条门路是条门路。”白顺摊了摊手：“而且我要是出息了，不也给您老增光吗？”

    “行了行了，就你会说。别干出什么蠢事，把我给搅进去。”白兴民笑骂着推了他一把，忽然看到了推着白建成出来的杨倩诗，连忙跑了过去：“大孙子，来让爷爷抱抱…”

    看着与儿子亲近的父亲，白顺也不打算过多的打扰。而白兴民也没有逗留太久，确认了这边的情况之后，一天之后就紧赶慢赶的回君峰市去了。与他不同的是，杨倩诗的父母因为就在本地，因此倒是经常来看望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此后的几天时间里，来看望产妇和孩子的人变少了，而白顺也在事态安稳之后，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在君峰市的会议一结束，做好收尾工作的白兴民又一次的来到了海州，并参加了白建成的满月宴。尽管酒宴并不奢华，但是却来了不少颇有能量的人物，他们聚在一起，共同为这个新生儿献上了祝福。

    离开了海州市第二妇产医院之后，白顺也带着妻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除了又请了一位月嫂外，白顺还特意请了一位婴幼儿教师。虽然他本人也并不太认可所谓早教的功效，但是既然有可能让自己的孩子获得更好的成长，那么这笔投资也就没必要吝啬。

    就这样，白建成平安而无事的人生第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诸事顺利第二章：云道食品

    “我在想什么，你应该也很清楚啊。”白顺苦笑着看向对面的合伙人。

    “我也知道你家孩子刚一岁，所以不想离家太远。”合伙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有冯工介绍，这怎么也算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我们在海州发展的也不算很顺，要是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我知道啊，我岳母之前也和我说来着…唉，真是难办。”白顺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兰山市那边也有必要先去看看，总不能因为我的个人问题耽误了公司的发展啊。”

    白顺的公司，云道食品，是他从大学开始就在筹备的。作为食品专业的学生，他认为预制食物在未来将会大有市场，因此在此下了重注。而对面坐着的合伙人，孙善洪，他的家族是在整个御正南方都算是有些名气的农产品贩子。孙善洪一直希望能在深加工方面有所推进，因而倒是与白顺一拍即合。而除了学校的关系外，将两者粘合在一起的最重要的因素，便是杨倩诗的家族。他们同时也是整个云道食品最大的股东，无论是在云道食品建立伊始还是现在的扩张阶段，都给予了不少的支持。

    在吸收了这些资源后，云道食品的发展也蒸蒸日上。尽管预制食品的风潮还并没有到来，但逐渐靠着初级产品打开了市场的他们也已经开始了盈利，并回收了早期的绝大多数成本。就在一年以前，白兴民也为白顺推介了君峰大学的冯霁空教授，有了他的参谋，云道食品也正式的向着更集约规范的方向发展，无论是设备，管理还是产品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而如今在兰山市的项目，也正是由冯霁空介绍的。作为兰山人的冯霁空，有着回报家乡的心愿，而此次便是向白顺牵线搭桥，希望下一步的产能扩张能够在兰山市完成。

    “不过你倒是对此一点也不担心啊，要是到了兰山，你那边原材料供应还能那么顺畅吗？”白顺看向孙善洪。

    “别担心别担心，我们家又不是没在兰山省做过生意，对于那边的情况搞的一清二楚，这种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孙善洪笑呵呵的说到：“而且这一次不只是我，家里还有其他人也打算对兰山出手，不过他们那是生鲜市场，和我们不一样。”

    白顺叹了口气：“真不愧是孙家…不过最近生鲜似乎确实还蛮挣钱的，我们要是也能掺和一下就好了。虽然云道是为了未来做的准备，但是要是有现钱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啊。”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突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瘦高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两人，再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你们聊得热火朝天，我还以为自己迟到了呢。”瘦高男子笑着说到：“基本的核算都完成了，师姐没来吗？”

    “倩诗今天有些家里那边的事，不用等她。”白顺笑着点了点头：“有你在也足够了，你的能力我们也算是有目共睹，没什么问题的。”

    “哪里哪里。”瘦高男子苦笑了一声：“没有师姐托底，我可是一点都没有信心。”

    瘦高男子名叫秦宽，是杨倩诗的师弟，同时也是云道的财务负责人之一。此次兰山市的前期调查工作，基本都由他来负责。如今初步的核算工作已经完成，云道食品也终于可以正式对从这一事项进行考虑了。从秦宽手里领到了文件，两人便沉默的仔细阅读了起来。因为一切尚都是未知数，因此报告的页数也并不算多，约莫十分钟时间草草看完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和预期的一样，在成本方面，兰山市的优势确实很大。无论是土地成本人力成本，都远低于海州，也低于其他几个预选的目的地。尽管运输成本会相对高一些，但与之相对的是，兰山市地方政府能给出的补贴和支持实在是太丰厚了。”白顺微微点头：“落地的补助，税额的减免，包括我们公司原材料和产品的运输都会提供绿色通道。同时政府也会帮助我们推介宣传，而在使用贫困地区供应的农产品时，还会被视为支农计划的一部分给出补贴。除此之外，在申请高新企业时，也会有优势。还有很多，这些加在一起，足以变成让人无法抵御的诱惑。”

    “嗯…如果能够实现的话，那么我们将这次扩张将节约海量的成本，甚至可能会接近零成本。不过，尽管是冯教授做的推介，但是我还是有一些担心。”孙善洪微微皱眉：“就像我们曾经见过甚至经历过的那样，这些丰厚的待遇，到底能不能够落实，这可是一个不能确定的问题。一旦这些补贴还有政策实现的不够完全，变成空头支票，或者是被延后，那么我们就将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面对兰山市人才储备和基础建设落后的困境。老实说，这足以击垮我们的财务。即便是你的岳父母愿意继续注资，但是想必也会降低对你的评价，其他的股东就更是如此了。我想在正式会议召开之前，我们有必要正确的评估这一风险。”

    “这也是我在考虑的问题，兰山的大市场经济并不算发达，即便有着政府撑腰，我们每一步的行动依然可能付出比在海州时多得多的额外成本。”白顺手指叩了叩桌子：“但是担心补贴和支持无法落实，倒是有些多虑了。我之前也和我父亲确认过，兰山市这次的大规模落地项目，有着国家的专项支持。资金充沛而且走的是单独的路线，落实上应该不成问题。”

    “原来如此，这倒是个好消息。看来国家为了扶持这些落后地区，也是下了大力气了啊。我也去找找别的渠道，问问兰山现在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孙善洪笑着点了点头：“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光是秦宽他们做这些事情也太张罗不开了。看来我们也是到了组团出动的时刻了。”

    “是啊，实地考察也好，与政府洽谈也好，都不是坐在这里就能解决的。”白顺也站起身来：“这可关乎着公司的未来，我们绝对不能着急，一定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看清楚。”

 诸事顺利第三章：驻扎兰山

    “恭喜恭喜。”一位官员笑着凑上前来：“云道食品在兰山市的工厂今天终于正式开工了，让我们为了庆祝这历史性的一刻，干杯！”

    “多亏了叶书记张罗，我们才能如此顺利的安家落户。”白顺也笑眯眯的说到：“以后也请多多关照了。”

    “大家合作，这是双赢嘛。”叶书记笑着说到：“我们兰山市，也正需要这样的企业加入。没有新鲜力量，怎么发展的起来。”

    “爸爸，爸爸！”

    忽然听到了脚边的声音，白顺笑着俯下身去，将儿子抱了起来。今天也算是这个新家庭在家庭事业上的大日子，不光是夫妻两人，就连岳父母也带着孩子赶到了。接近两岁的白建成已经学会了走路和说话，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等到公司主要业务在这边之后，恐怕陪家人的时间就少了啊。”孙善洪低声对白顺说到：“你也没想着把家迁到这边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白顺无奈的耸了耸肩：“上次来看也是，兰山市根本就没多少像样的学校，资源也少的可怜，我不可能让建成在这种地方长大。”

    “说的也是，也就是你这样成家早的才有这种烦恼。”孙善洪笑了起来：“像我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根本就不用顾虑这些事情。”

    听了这话，白顺也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这次搬迁到兰山市，整个过程并非十分顺利。兰山市地方自然是希望云道食品整个都迁移到兰山市，为此开出了不菲的待遇。然而在白顺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此只想将新建的生产线安置在这一边。对此兰山地方自然不会满意，他们声称，如果云道食品这么做，那么就只能将补贴降格。在云道食品董事会和兰山地方政府反复交涉，甚至冯霁空教授和其他势力也参与进来的情况下，终于算是以一种相当复杂的协议达成了一致。好在落地后的一切还算正常，虽然也遭遇了一些诸如本地势力的阻挠和工期不顺的问题，但最终还是如期建成工厂并且开工。

    “这可是无数人付出了心血的成果啊，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虽然没有什么崛起的迹象，也没有什么突然爆火的机遇，但是平凡却又顺利的进程，也算的上是一个奇迹了。”白顺苦笑着摇了摇头：“以我三十出头的人生阅历想要把控这一切，怎么也不算是有自信啊。”

    “别这么说，正是因为有这么多人在后面，所以你能收获的并不只是责任和压力，还有支持和鼓励。”

    这个声音一出，孙善洪顿时身体一僵，连忙转过身去和对方打着招呼，其他不少懂点内幕的人也都立刻紧张了起来。来者正是杨倩诗的母亲，宋朝霞。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人士都很清楚，宋家毫无疑问可以称之为御正东部的一霸。就算是对此一无所知的普通平民，若让他们随口说出十个民营国产品牌的名字，那么其中大概率会有一两个是被宋家所把控的。就算不提宋家的能量，也排除掉宋朝霞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单单谈论她本人可以直接支配的资金，就超过了三十亿，如果加上那些的话，宋朝霞可以干涉的资金流，恐怕在千亿上下。云道食品的股东中除了宋朝霞和丈夫外，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个人和企业，白顺知道，那有不少都是自己岳父母的关系。

    这样的背景下，就算是孙善洪家境还算不错，但是与宋朝霞这样的怪物比起来着实是小巫见大巫了。而且像是兰山这样相对落后的省份，就算是在本地，哪怕是那几个地头蛇，恐怕都不敢不给宋朝霞面子。见她来了，不少人甚至自觉的退的远远的，而敢靠过去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宋朝霞对此倒只是回以礼貌的笑容和客套话，白顺清楚，她此行可不只是为了云道食品的开业，恐怕还有着更大的目的。考虑到兰山市市长今天要来这片新的产业园区视察，她可能也在考虑与之接触的问题，不过这种事情显然不是自己该去干预的了。

    正如他所想，岳母不过暂时逗留了一会便离开了，这倒是让他们松了口气。有宋朝霞在固然能给自己撑撑场面，但是喧宾夺主了也不太好，毕竟将来在这里运营的又不是她本人。看着忽然变得更加客气的人群，白顺苦笑一声，继续主持这场开工仪式。忙碌了大半天之后，终于算是将各方来客都送走了，看着无恙的生产线，白顺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嗨，白哥，看你折腾了这么半天，终于算是闲下来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清脆声音，白顺猛地回过头去，看到了过来的几人，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小石，你也来了啊。”

    来访的一群人为首的名叫石椿，她正是冯霁空教授门下的博士生。冯霁空身为全国有名的教授和工程师，其主攻方向正是食品工业的生产线制造，而石椿身为他的得意弟子，自然也掌握了不少本领和人脉，并在导师关联的长胧机械担任着重要的职务。而如今云道食品的这一笔订单对于长胧机械的发展也是至关重要的，她要赶来到现场，自然也是合情合理。

    “这里面可是有几个新的机器初次登场，我不得好好来看着嘛。”石椿摊了摊手：“要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我可就得赶紧想办法弥补了。”

    “喂喂喂，这才开工第一天，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孙善洪啧了一声：“你们设计制造的机器，要是出了问题，你可得负责啊。”

    “放心吧，这机器都不知道测试了多少次了，要是正常使用的话，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石椿笑着摇了摇头：“但是你也知道，实验室环境是实验室环境，实际生产是实际生产。生产中进料不一定都那么标准，工人的操作也不一定那么合乎规范。有我早一点来这里看着，不就能多避免一点可能的麻烦了吗？”

    “真是的，别那么死板啊。”

    孙善洪撇了撇嘴，在香炉上又上了几炷香。

 诸事顺利第四章：好友重逢

    “这边这边，这边这边。”

    “噢噢噢噢，来了来了！”

    看着嬉闹玩耍的孩子们，白顺也是长长的舒了口气。五岁的小孩子虽然不算太顽皮，但是精力确是充沛，只是这么折腾了一会，自己的骨头架子就有点撑不住了。

    “哎呀，真是难得，咱们两个居然还能碰得上。”

    “唐济舟！你怎么在这！”听到这个声音，白顺猛地站了起来，看了几眼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这位唐济舟，某种意义可以说是与白顺关系最密切的友人。唐济舟的父亲唐礼儒与白兴民私交甚好，两人同为政界中人，虽然所任职位不甚相关，但却阴差阳错产生了不少交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更加巧合的是，两人的孩子也是同年出生，又选择了同样的大学和同样的专业，甚至还分在了同样的宿舍。这样的不解之缘，让两家都不由得喷喷称奇。唐济舟与白顺两位年轻人意气相投，唐济舟也以本地人的身份不止一次帮助过白顺，这让这层关系更加的紧密了。

    只不过，在大学毕业后，两人的人生路径终究还是岔开了。白顺本科一毕业就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全力创业，而唐济舟则是选择了前往海外深造。与从商的白顺不同，唐济舟和父亲一样踏上了仕途，如今也不在本地就职，因此两人在超过十年的时间里见面的机会都寥寥无几。见白顺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的声音与外貌，唐济舟也显得有些高兴。

    “真是一直不在家的人，对这些事完全搞不明白。原来咱们两个住在一个小区的啊。”唐济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真的，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这房子留给孩子上学才搞的，就连我自己都没住上过几次。”

    “真是的，买房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一声，明明就挨着还什么也不知道，跟个傻子一样。不过我也没说清楚，咱们这算扯平了。”白顺笑骂了几句：“这么说，你家阿宝也在这吗？”

    “阿宝！来爸爸这里！”

    听他这么说，唐济舟顿时对着嬉闹的孩子们喊了一声，一个男孩犹豫了片刻，便向着唐济舟跑了过来。

    “哎呀，长大了还真是认不出来了。”

    见到这一幕，白顺也将白建成叫了过来。两人互相认识了一下对方的孩子之后，便任由他们自己去玩了。看着玩闹的孩子们，唐济舟长长的舒了口气。

    “说起来，这房子，也是你老婆家的吧。”唐济舟突然发问。

    “那是自然，这种地方的房子，我怎么可能搞得到啊。”白顺苦笑着摆了摆手：“这不也是为了孩子上学吗，今年年初才迁过来的。”

    “真好啊，我买这边的房子的时候，可是折腾了好一通的。”唐济舟咂了咂舌：“怎么样，看报道你们云道食品也是办的风生水起，有什么麻烦事没有？”

    “没有没有，最近顺的我都要怀疑人生了。从开发到销售，几乎都在按照预期进行。”白顺笑着说到：“怎么样，要不要采购一点？我们的产品超物美价廉的，包你们满意。”

    “有需求倒是会考虑的，不过你也知道，最近这边的要求都是采购要以本地产品优先。牵扯的东西有点多，麻烦的很。”唐济舟微微皱眉：“不过以你们的情况，申请更高级别的采购应该也不成问题吧。我记得你创业之初就是这么考虑的。”

    “说的倒是没错，不过现在充其量也就是地方的小采购，产业的推进一直没有等到风口。这么一来，公司在兰山这件事，反而成了发展的阻碍。包括人才的引入，一听要到兰山去，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公司人员的优化一直都进展的不顺利。”白顺耸了耸肩，然后笑眯眯的拍了拍唐济舟的肩膀：“你那边又怎么样？兜兜转转，现在总算回到了海州边上了，下一步要试着当个海州的副市长试试吗？”

    “哪有那么容易，你就别揶揄我了。”唐济舟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在哪当县长？红江市的蛇涧县，那地方什么都没有，穷的锅都快揭不开了。海州市是什么？全国第三大城市，随便抠出点泥巴都比我们县城值钱。就算别的地方的龙虎来了海州都得趴下，更何况是我这蝈蝈。”

    “这也真是太不容易了。”白顺的眉头锁的就像麻花一样：“要是我能帮上什么忙，那就尽管说，我一定到蛇涧县给你助力。”

    “假惺惺。”

    看了白顺的表情，唐济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也带动了白顺，两人哈哈大笑，让小孩子都将眼光投了过来。白顺倒也清楚，唐礼儒如今和中央都走的很近，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儿子搞到这么没前途的地方，其中必然有些猫腻，自己倒也不必太为好友担心。

    “不过说起来，你父亲最近情况怎么样？”唐济舟止住笑，向白顺问到：“按时间来看，也差不多是当个市长的时候了吧。”

    “他那个臭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应付不来。”白顺摇了摇头：“现在他在君峰当副市长，就算市长都得看看他的脸色办事，要调到外地去当市长，恐怕还得琢磨琢磨。”

    “哈哈哈，这可真是没办法。要不是他那个有点古怪的个性，现在恐怕都要奔着省长去了吧。”唐济舟无奈的笑了笑：“他在官场人缘那么好，上级也赏识，要是到此为止，那也有点可惜了。”

    “省长？算了算了，你别开玩笑，他要当了省长，我得吓死。”白顺连忙摆了摆手：“就他那个样子，还是老老实实务实一点还差不多。”

    “不孝啊，不孝，哪有你这么贬低自己父亲的。”唐济舟突然叹了口气：“不过不管父辈怎么样，接下来也该到我们的时代了，是时候扛起大旗了啊。”

    “是啊，头顶上的荫蔽终有一日会消失，我们不可能一直躲在下面，必须要靠自己来奋斗。”白顺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到底能不能接的下来中流砥柱的重任啊。”

 诸事顺利第五章：余沁大地震

    余沁市的街头，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的，然而这人声却不再意味着朝气与繁荣，反而象征着凄厉与悲痛。御正四十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地震，就这样的发生在了这个人口稠密的地区。就连距地震带超过一百公里的君峰市都死伤惨重，破坏力之大可想而知。而受灾最为严重的余沁市，几乎从卫星地图上被抹去，无论是工业区还是居住区，抑或是商业区，全部变成了平等的废墟。虽然很多人都在祈祷着，希望损失能够再小一些，但是冷酷的现实已经摆在了面前：仅仅三天时间，就已经有超过十万死者被发现。根据专家的预测，这次地震的最终结果很可能会导致死亡人数超过九十万，总伤亡失踪超过两百万，而整个训山地区的工业体系也将损失过半。

    而为了应对这一前所未有的灾难，御正也立刻做出了应对。无数的军队工程队和医疗队从四面八方涌入灾区，而物资也源源不断的供给过来。除却中央和地方的专项资金，各方企业与民众的捐款也有如浪潮一般。不过有些尴尬的是，无论同情心与热情有多么高涨，但是毕竟这恐怖的地震近乎将整个安定省撕成了两半，连周边的省份也被搅了进来。无论是瘫痪的交通线还是崩溃的社会秩序，都为抢险救灾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站在君峰市的郊区，看着眼前这一片墙体遍布裂痕的建筑，再看了看隐隐散发出萧杀气息的君峰市区，白顺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漂泊在外多年，但这里毕竟是生养他的家乡，看到这里如今遭逢大难，他也不由得感到唏嘘。

    “董事长，再往前的话就过不去了。”秘书在后面向他喊到：“现在这边工程队就抢修出一条路来，只有部队才能过，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啊，我知道，我只是来看看。”白顺也回应到：“里面这么乱，我就不去添堵了。”

    几人回到车上，调转车头向着市区的方向前进。掏出平板看了看里面的消息，白顺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怎么说？这次回来也不去老爷子那里？”司机回头问到。

    “不去不去，市里面现在也忙的火上浇油，我估计他也没心情见我。真是的，任期到了这个时候还出这种事。”白顺摇了摇头：“而且也得稍微避点嫌不是吗？”

    “避嫌干嘛？”司机耸了耸肩：“你不就是来做宣传的吗？”

    白顺叹了口气：“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是两码事。”

    来到了预定好的地方，白顺走下车，那里正有一位官员在等着。白顺倒是认得她，这位叫做张诗心的女子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在白兴民手下工作，与自己也有不少来往。她在白顺离开君峰的时候还是一位初出茅庐的年轻公务员，如今却已经在省里的部门担任职务。看到他来了，张诗心连忙赶了过来。

    “您辛苦了，这种天气还跨越了几千里回君峰来。”张诗心笑着说到：“而且您的捐款也极大的缓解了压力，真是非常感谢。”

    “哪里哪里，家乡遭难，我可是焦急的很啊。这都是该做的。”白顺擦了擦汗，轻轻摆了摆手。

    张诗心看了看周围，趴到了他的耳边也，低声说到：“捐了这么多，你那公司那里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虽然现在闲钱不是很多，但是这些还是拿得出来的。”

    虽然话这么说，但是白顺心里倒是一阵苦笑，自己的公司也算是刚步入正轨没几年，就这么啪的一下掏出一亿的钱和物资来，算是割肉也根本不为过。尽管自己的岳母又注了一波资，但是财务情况还是并不乐观。

    不过这一切倒也并非只是单纯的慈善。云道食品的主营业务便是预制菜，这些食品耐挤压，保质期长，运输起来非常的方便。经过了多年的运营与研究，云道食品的预制菜不但品类丰富，口感齐全，而且还有各式诸如自加热等额外功能。尤其在灾区这种环境下，毫无疑问可以将其优势发挥到极致。试想一下，救援了一天的疲惫战士在没水没电的废墟上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家乡风味的菜，那将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而通过诸多的渠道，云道食品也成功的获得了竞标，以自己的产品以极大的数量纳入到了政府救援物资的采购清单当中。为了表示对于抗灾的支持，这些商品的价格比市面价要低上了很多，甚至接近了成本价。但考虑到量的原因，这些依然足以带来一笔可观的利润。更何况这次国家性质的采购中标，毫无疑问代表云道食品走上了更高的平台。综合考量，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支出。

    而张诗心虽然并没有负责采购和物资这一方面的内容，但是通过内部的网络还是对此有一些的了解。看到了白顺的表情，她也猜出了个大概。这种寒暄也就不过是几句话而已，接下来就是正式的工作。从安定省走出的子弟，如今成为功成名就的企业家，回过头在家乡有难的时候对自己的父老乡亲伸出援手，这毫无疑问是一种美谈。既然如此，那么政府自然也有义务主动对其宣传。尽管白顺只参与了一次电视演讲，但是还是获得了一些热度，就连他刻意隐瞒的与白兴民的关系也被发掘了出来。父亲在前线主持抗灾，儿子在后面提供支援，虽然也有不少人对此表示质疑和诋毁，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对此津津乐道。

    不过不管怎么说，白顺在此地的业务也并没有多少，尽管有人也提议加深交流，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似乎也并不太适合做这种事情。完成了基本的政府相关的工作内容之后，他的工作也就只剩一件了，但是这一件也毫无疑问是一件重要至极的事情。坐在车上，白顺甚至感到有些紧张。

    “呼，君峰大学，好久没来了，还是和往常一样啊。”

 诸事顺利第六章：长胧机械

    君峰大学，作为君峰市乃至安定省最好的大学，其排名足以列入全国前十。若是想要在君峰本地上学的学生，那么君峰大学是毫无疑问的第一选项。不过白顺本人倒是没有太多的进入过这所大学，当年第一次来这里参观，居然已经是高中时学校组织的游学活动了。

    走在校园里，白顺清晰的感觉到了一股混乱。地震已经导致了君峰市上万人死亡，尽管君峰大学似乎没有死亡案例报道，但是这种冲击感和阴霾依然在学校里久久徘徊。君峰大学的学生有不少都是安定省本省的，余沁市的自然也不在少数，他们有的已经收到了家人或者朋友的死讯，有些依然没有联络。而且就算知道了些什么，他们也无能为力，就算是军队在灾区的推进都举步维艰，更何况这些书生。对于情绪混乱的他们，学校只能尽力安抚，安抚，再安抚，让他们乖乖的待在学校，不要再捅出什么篓子来。

    看着眼前正在忙碌修补墙体裂痕的工人，白顺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目标的学研大厦。尽管是很多年前的建筑，整体风格也略显陈旧，但是质量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单从外表来看，似乎没有受到地震分毫的影响。来到门口，冯霁空手下的老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他的到来，连忙迎接了上去。几人走楼梯上了楼，进入了房间，只见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冯霁空也正在忙碌的打着电话。

    “不好意思啊，最近事情有点多。”那位老师带着歉意向白顺说到：“冯老师家里也出了不少事，可能接待不周，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遇到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能来我就很感激了。”白顺摇了摇头：“更何况教授岁数都那么大了，还是身体要紧。”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冯霁空也放下了电话，重重的叹了口气。白顺看得出来，在座的各位表情都有些糟糕，就算不提是不是亲近的人出了事，就算是他们全部安然无恙，单是待在这种压抑的环境里就会寝食难安。见来人齐了，首位的男子也就不再耽搁，开始了今天的讨论。

    “冯霁空教授，还有白顺董事长，非常感谢你们能够在百忙之中带着团队前来。”男子朗声说到：“我也不过多的客套了，我们今天就是要讨论一下，怎么才能让长胧机械走出现在的困境。”

    说话的男子名叫荆巍，正是长胧机械当之无愧的首领。这家公司一直以来向云道食品输送了大量的现代化设备，兰山市整个厂房里有八成流水线都是由他们提供的。不过非常糟糕的是，长胧机械的一个重要厂区所在的新宣市在地震中同样受损严重。不但长胧机械的员工出现了死伤，厂房也倒塌了一半，在这种情况下，不但无法生产，而且也不可能将成品运输出来。说实在的，能在这里看到他，白顺都觉得这是个奇迹。

    荆巍简要的向众人讲述了一下长胧机械如今的现状，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白顺，开口问到：“白董，你们云道食品现在应该接受了政府的委托，产能现在如何？”

    “嗯，我们现在招收了人手，加班加点，全力生产产品。除此之外，暂时延后了民用订单的预约时间，也停止了新的批量销售。考虑到还有库存，应该暂时没有问题。”白顺点了点头：“但是考虑到后面的情况，还是希望长胧机械能够为我们提供至少四条新的生产线，否则的话很可能陷入产能不足的情况。”

    “这和我们之前聊的时候说的差不多。不过你也清楚，我们现在的生产线近乎瘫痪，不可能完成产品的交付。这么一来，想必就会耽误很多事。”荆巍停顿了一下：“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有最后的一个方案可以解决。”

    看到众人聚精会神的样子，荆巍点了一下电脑屏幕，然后才开口说到：“那就是我们之前一直在谈的，关于金跃公司的资质审批。”

    “啊哈？”

    这个提案一出，有几个人眼睛都瞪大了，勉强才抑制住了自己的声音。不过白顺倒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是自己重要的上游企业，因此白顺也始终在关注着所谓的长胧机械的状况，金跃公司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虽然说长胧机械一直想要收购金跃公司，但是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一直未能实现，因此这一直以来都是荆巍的一个心病。不过如今这个当口他居然还在考虑这种事情，这也确实稍微有些出乎意料。

    “事实上，我们两家公司的对接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更多的阻挠来自外部。”荆巍看向白顺，继续说到：“如今的云道食品成为了救灾企业的一员，只要你们能帮上一些忙，那么我们就能启动在金跃的产能，尽快的进行生产。”

    听到这话，就算是白顺的定力也忍不住苦笑了出来，感情他们这是趁这个机会拉自己下水。叹了口气，白顺向对方问到：“就算我帮了忙，生产资质的认证也需要时间吧。而且这一切结束之后，你要怎么才能在几天之内完成机器的组装啊？”

    “这一点白董就不用担心了，这又不是要完成收购，花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在金跃公司的准备，已经与长胧机械本部无异，随时可以开工。而且重要的关系也已经打点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荆巍笑着说到：“万事搁置，救灾至上，现在你们拥有着不小的话语权，只要你们需要，那么国家就会尽量满足，这足以帮助我们击破最后的阻碍。只要开启了绿色通道让我们完成资质认可，我保准五天内将你要的东西送过去！”

    “好吧，我们会尽力做出尝试的。”

    白顺苦笑了一声，荆巍的话真真假假，不过看他这态度，不管是用什么方法，生产线大概还是能送到自己手上。如今的会议施压态度明显，不过考虑到两家公司未来还要合作，这个浑水怕是不得不淌了。而且长胧机械的厂区受损也是事实，更快的控制金跃公司，对两家的发展都有好处。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具体情况我还是要了解的。这样吧，我今天就陪你们去一趟九邦市。”白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可想好了，这个时候搞些小动作，那可和玩火自焚没什么区别。”

    “放心吧，白董。”荆巍笑了笑：“我的法务部门，也可不是吃素的呢。”

 诸事顺利第七章：蛇涧钨矿

    “阿顺，我在这里。”

    听到了唐济舟的喊声，白顺连忙赶了过去。之前余沁大地震的时候，荆巍好好的利用了云道食品一把，成功的拿下了金跃公司。正如他所说，关于金跃公司的收购确实已经到了临门一脚，在白顺插手之后，阻挠者们也无法再拖延时间，让金跃公司成功的拿到了资质，并顺势完成了合并。而荆巍也如同承诺的一般，向云道食品提交了约定好的机器，并在价钱上给他们狠狠的打了个折。对此，白顺除了苦笑，也就没什么好回应的了。不过受此启发，白顺也在拿着救灾企业绿标的时候抓紧时间完成了扩张，直接在距离九邦市不到一百公里的番花市拿下了一个厂区。从开始注册一个分公司到正式运行竟然只要三天时间，这种效率让白顺瞠目结舌，不得不感慨时也运也，但是似乎冯霁空对此倒是不太高兴。

    当然，能够如此快的完成这一工作，除了救灾绿标和地方政府的支持外，宋家的力量也不可或缺。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找得到已经建好的宽敞而整洁的厂区，并召来一批能干的员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体的流程都是在宋家的投资人手上完成的，未能亲自控制选址的定夺，这让白顺感到有些遗憾。而在地震的余威渐渐散去后，云道食品也重新回归日常，而稍微闲下来的白顺也开始了四处考察，试图选择新的公司地址和供应商。而此次回到海州，他便也接受了唐济舟的邀请，顺路来到了他任职的红江市蛇涧县。

    “我可真是夭寿了，大冬天的这么下雨。”唐济舟一见面就抱怨了起来：“又是地震又是洪灾，老天爷天天胡搞也不太让人安生了。”

    “确实罕见啊，我在海州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这样的气候。”白顺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还好雨下的不大，工程还算顺利吧。”

    “马马虎虎，你也看得出来，这可不是什么一天就能搞定的工程。”唐济舟叹了口气：“只希望接下来能不出什么大岔子吧。”

    红江市就坐落在海州市近旁的北部，单看距离来说，理应近水楼台先得月，获得比较好的发展才是。然而可惜的是，整个红江市包括其市区都被绵延不绝的群山所笼罩。有着海州西侧的广阔平原做对比，这彻底断绝了红江的发达梦。不但如此，毗邻海州，但却又加入不进海州的产业链，这导致的结果便是完全的吸血。偶尔出现的人才也是立刻就会离开红江市，这种闭塞的环境甚至导致其内部宗族势力横行。

    而蛇涧县，毫无疑问就是这种状态的代表。在这里，两个宗族坐地为王，把持了整个县的命脉，宗亲之间彼此勾结，甚至连政府都不放在眼里。外来者被排挤与孤立，甚至还有宗族内部动用私刑致人死亡的传言。当然，就算他们蹦跶的再厉害，在那些真正的庞然大物面前也就不过是个塞不住牙缝的烂菜叶子。不过因为贫穷的原因，并没有人愿意花力气去啃这块硬邦邦的臭狗屎，也让在地势力更加猖獗了起来。

    不过这种恶劣的情况，倒是在如今发生了改变。原因无他，只因为这里发现了整个御正，乃至整个世界都足以称道的钨矿。这一重要的物资被发现，立刻让蛇涧县的温度提升了一大截。曾经狭窄的小路如今被拓宽了三四倍，可能超越过去一个星期的车流量同时在这个小县城里奔驰着，无处不在的，都是人群与机器。

    “不过看样子，你这里的治安还算可以啊。”白顺扫视了一圈：“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小地方一旦突然有发达的机会了，不但不会变好，反而会立刻变乱。你这里的人，倒还算是老实。”

    “老实个屁，钨矿宣布之后，专家组来的第一天，就有人堵路要收过路费。这群人，为了争个鸡毛蒜皮，打的是头破血流。我让他们两大宗族和平竞争，共同开发协商。你知道怎么样？第二天就给我表演公开武斗，警察之间当街拿着枪互射，你敢信？还有一群人敢来堵县政府和工程大楼的。”唐济舟郁闷的摇了摇头：“我还寻思我爹给我推荐的什么好地方，这不是乱来吗？要不是军队立刻就进来了，怕是整个事情都不好收拾。”

    “军队么…”白顺点了点头，虽然倒是合情合理，不过这里恐怕唐礼儒也帮了一手：“就算是这样，你能控制成如今这个局面，那也算是了不起了。想必领导们会把你的功绩看在眼里的。”

    “这可真是折寿了。不过如今地盘什么的划分都定下来了，骚动也算是彻底变少了。”唐济舟叹了口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话还真是说对了啊。你那云道食品，最近也在舆论上遇到不少压力吧。”

    “是啊，无非就是那老三样，什么加了防腐剂，什么难吃，什么不营养什么的。”白顺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是真的懒得管了，都交给宣传的那些人去处理了。”

    “你那预制菜我也吃过，科技真是进步了啊，完全尝不出和现做的菜有什么区别。但也就是这样，所以才会遭人恨。”唐济舟看向他：“如果没有你的预制菜，那么运往灾区的蔬菜将会多上三四倍，因为中途大半都会烂掉。这样一来不但量增多了，而且冷链也好，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好，中间都会增加无数的环节，这样获利的机会也会更多。但是你一来，这些就都没有了，你堵了别人的财路，你知道吗？”

    “就像这村子一样，因为工程队在这里，需求增加了，所以餐馆住宿补车什么的行业都兴旺起来了，这经济才能一下子发展起来。”唐济舟指向村里：“那假如工人们不是去吃这些堂食，而是吃从网上买的你那廉价的预制菜，那又会怎么样？这么多饭馆，恐怕有不少生意都会一下子就垮了。你觉得这些人会善罢甘休吗？虽然我也知道，这些小饭馆有些用的也是你的那些预制菜，但是钱挣在谁的手里，那就是完全两码事了。”

    白顺默默的点了点头，就算不提这些远的，单是孙善洪就曾经说过，家族里有人抱怨预制菜影响了他们新鲜菜品的销售。想必藏在暗处的敌意，还有更多吧。

    “这世道，还真是不容易啊。”

 诸事顺利第八章：密室谈话

    “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叫你来是干什么的吧。”一位官员正襟危坐，严肃的看着对面的人。

    “知不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我能不知道吗？”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男子态度倒是颇为不屑：“你们来来回回约谈，不就这么几件事吗？”

    “既然知道了，那你怎么不改呢？”官员的声音充斥着严厉。

    “改？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没钱，改不了。”男子依然态度恶劣：“要是谁有能力，你就让谁改去，我这能耐太小，做不了这种大事。”

    “我这可不是和你开玩笑，你应该知道，这一次的审核意味着什么。”官员冷声说到：“如果不合格，直到整改合格前，都必须停业，你不要心存侥幸。”

    “好啊，那就停啊。”男子啪的一下站了起来：“到时候我们停工，生产线撤走，失业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税收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别来找我！”

    “你还真挺横啊，威胁政府是吗，你以为没了你们，我们秀湖区就活不了了吗？”官员也不示弱：“还说什么撤走生产线，你的股东知道你这么嚣张吗？”

    “你还知道我的股东，那你怎么不看看，我们这几个月的营收都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你们天天挑三拣四的错吗？”男子不但不退缩，反而气势更旺：“你要我们关厂，那正好，有的是地方哭着喊着叫我们来。他们给的待遇比这好得多，我们没有理由一直待在这里！”

    “那你现在就搬啊！还在我眼前耍什么洋相！”

    两人情绪失控，顿时愈吵愈凶。听着门里的声音，唐礼儒的脸色阴沉似水，吓得旁边的陪同官员瑟瑟发抖。这个省里的大人物突然出现在这里，即便是内线也没能给出情报，让他们猝不及防。不过唐礼儒似乎根本不打算理睬这些琐碎的小事，赶走了陪同官员，径直走向了一个最高级的会议室。

    “我说老萧，现在雀升天市可真是热闹啊。”看向坐着的那人，唐礼儒开口说到：“从上到下，什么人都能吵得起来，你们萧家，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哈啊，要是管有用，那我当然会出手。”那人呵呵一笑：“只可惜啊，要是只有我们出手，不但解决不了问题，怕是还会沾一手腥气。”

    听懂他话里有话，唐礼儒也是闷哼了一声。面前这人名叫萧洞天，尽管在大多数雀升天市甚至是汕海省的官员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平民，顶多是姓氏比较让人迟疑。但是到了唐礼儒这种地位的人可是知道，此人不但是那个萧家的成员，更是其中真正执掌权柄之人。说到萧家，那就不得不提宋家，“北萧南宋”，这便是御正的两大家族。某种意义上来讲，萧家的底蕴比宋家更深厚，地位也更扎实，其中最有差距的，便是在军政界的影响力。单是御正历史上的上将，就有七位出自萧家本家，就连现任的省部级官员也有十数人顶着萧之姓。从中央到地方，土地人口财政甚至是外交，到处都是萧家和其附属的子弟。

    而眼前的萧洞天，倒是没兴趣像那些人一样抛头露面。树大招风，萧洞天将自己的资产能藏就藏，能拆就拆，单从数据上看也不过就是稀松平常。但是唐礼儒可是很清楚，这家伙手上可调用的资产起码要以千亿计，只要他一出手，除了一二线城市，其他的地方怕是就要直接跪下。

    “三年了啊，三年，时间过得真快。”萧洞天轻轻点了点头：“如今距离余沁大地震，已经过去了三年。”

    “是啊，地震带来的影响，也差不多彻底消失了。”唐礼儒也表示赞同：“该来的，不该来的，还是全都来了。”

    “所谓多难兴邦，余沁大地震对于御正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应该也很清楚，在地震之前，御正的经济体系，就已经有了很严重的失调的趋势。就在地震之前的一个月，已经有不少的人预测了一波巨大的破产潮。”萧洞天捏了捏手指：“然而就在地震之后，这一切都完全被逆转了。救灾需要海量物资，重建也需要海量物资，整个国家上上下下都动了起来。建材，医药，纺织，化工，前面的顶上去，后面就会留出空档，即便是那些小不点企业也能趁机捞到一笔订单给自己续命。更何况训山工业区的产能本就很大，他们一倒，同行的空间也就都出来了。”

    “只可惜，这种情况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地震的余威消散了，因此而产生的的需求也就不会有了。订单少了，抢不到订单的企业终究还是活不下去，该来的还是来了。”唐礼儒摇了摇头：“而且作为灾区，安定省掌握了不少特权，国家扶持让他们的竞争力提升了不少。如此一来，压力就到了其他的地方。”

    “未来将是集约经济的天下，小和落后的企业的破产那将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企业代表着就业，代表着税收，代表着国家的关注度。而整个社会能容纳的企业也就是那么多，换句话说，需要大家来竞争。”萧洞天看向唐礼儒：“能获得企业的青睐，就能得到发展，得不到的话，就只能衰落。这一点上，临光市暂且不提，像是番花市就做的很好，但是雀升天市就做的很差。这可不光是理念，还有后面的体系上的问题。”

    “在汕海省内确实差异很大，有很多城市实在是太遵守上面的规矩了。如今竞争这么激烈，必须要学会灵活。企业和劳动者，选择一边的话，那就只能是企业。偏向劳动者的话，企业利益受损甚至撤离，那么就业机会就会减少，到了最后劳动者也会离开；但反之，就算劳动环境再恶劣，只要有就业机会在，那么劳动者捏着鼻子也必须来。”唐礼儒点了点头：“企业犯了错，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不太符合的补贴，也要想方设法给上。只有这样，企业才愿意来，我们的未来才有前途。我们确实有必要合作，把汕海省团结起来，把整个御正改造成更适合的样子。”

    说到这里，唐礼儒突然皱了皱眉，然后说到：“新一任的元首，应该就是朴仲文了吧，那家伙比我年龄还小，真的行吗？”

    “那家伙的能力，你倒是不用担心，也足够杀伐果断。”萧洞天笑着点了点头：“而且，他是站在我们，站在正确的这一边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诸事顺利第九章：白顺的决断

    “你们一个个全都在这摆摊，把路都堵住了，还让不让我们孩子上学，让不让我们上班了！”

    “赶紧给我让开，别他妈的在这堵路！”

    “你们这些警察到底管不管事，赶紧把这些人全都赶走啊！”

    兰山市的街道上，正传来阵阵的骂声。一辆辆的汽车首尾相接，死死的堵在道路上，而罪魁祸首，显然是眼前的摊贩们。这附近，便是数个居民小区，人流量甚是充裕，也正是因为如此，摊贩们才会将这里选择为摆摊的地点。然而琳琅满目的摊位从人行道蔓延到马路上，阻碍了车流甚至是人行的通畅。过路的人们焦急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向着迟到靠近，怎么可能还摆出一副好脾气。

    “各位让一让，让一让！把路让出来！保持畅通！”

    警察与监管们努力的吆喝着，想要维持秩序，但是却无事于补。放眼望去，整个街道上摆摊的人何止一两百，就算是过去的日子里，想要整治一番也是费力至极的，更何况是现在。近前的人倒是会挪一挪摊位，但是远处的人根本对此不理不睬。他们的努力就像是蚂蚁一样，根本撼不动眼前这棵混乱之树。见警察也解决不了问题，人群骂的更加激烈，终于有小贩忍不住，开始回骂了起来。

    “就你清高，就你能挣钱，我们都不能挣了是吧！”

    “狗娘养的，这是政府让摆的，你少他妈在那逼逼赖赖！”

    “你骂个几把啊，你这么有能耐，怎么还堵在这，怎么不去开飞机啊。”

    听到对方的骂声，被堵的肝火上涌的人们顿时按捺不住了，甚至有不止一位想要撸起袖子打上一架。摊贩们也不甘示弱，一场大战似乎要就此爆发…

    “老白，我听说你那边快打起来了啊。”电话里传来了司机的声音：“你可悠着点，别出什么事啊。”

    “嗯，没事没事，我马上回去，我们换条路走。”

    站在路边的白顺收起电话，向着自家车的方向走去。来到车上，司机似乎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甚至还下车买了点点心。

    “我说老白啊，没想到你还有这兴趣。”司机打趣道：“看小市民吵架，这算是什么爱好？”

    “郭啊，你可不要小瞧小市民吵架，在他们的一举一动中，都能看得到更宏观的东西。”白顺摇了摇头：“有人说，最了解一座城市的，就是城里的出租车司机和饭馆服务员，这正是对于这种细碎的情报的积累啊。”

    “那已经是老话了，现在可是过时了。最重要的渠道已经变了，难道不是吗？”司机耸了耸肩。

    白顺也就笑了笑，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开始低着头沉思了起来。很快，兰山市机场便到了，乘上了飞机，白顺沉浸在思考当中，除了偶尔打开平板点击几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抵达了海州市之后，确认了一下时间还有空余，白顺便来到了儿子的小学门口。根据秘书说，今天是学校活动的日子，因此只会上半天课，这个时间，他也差不多就要出来了。来接孩子的的保姆也看到了白顺的到来，两人点了点头，就再也没说什么了。

    铃声响起，不过十分钟时间，白顺便看到了儿子的身影。见到父亲来了，白建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快步跑了过来。虽然白顺来的次数不多，但是学校看守的老师还是认得他的，也并没有阻止他们的动作。一把接住儿子，白顺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爸爸爸爸，我们今年的游学是要去南极。”白建成高兴的挥舞起了手：“到时候肯定能看到很多的企鹅！”

    “南极啊，真好啊，我还没去过南极呢。”

    白顺笑着说到，顺便将目光移向了被白建成丢下的小伙伴，唐森明，也就是唐济舟家的阿宝。比起白建成的活泼率性，唐森明明显要更沉稳的多，虽然只有十岁，但依然可以看得出一种内敛的气质。因为家庭的关系，两个孩子从小就在一起玩耍，自然关系也就甚是要好。回家的路上，两人也是一刻不停的聊着天，玩笑打闹着。

    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白顺却见到了一个有些意想不到的人。白兴民正随意的坐在座位上，和一旁的杨倩诗聊着天。

    “爸，你怎么来了？”白顺诧异的问到。

    “怎么？允许你来看你儿子，就不允许我来看我儿子了？”

    白兴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却立刻就全心全意和孙子亲昵去了，看得白顺连连摇头。结束了副市长的任职之后，白兴民谢绝了领导和同事的挽留，就此告退移位闲职去了，因此也有时间常来陪陪自己的孙子。看着在母亲去世后一直有些孤独的父亲开心的样子，白顺也算是松了口气。

    “老白，时间也差不多了。”杨倩诗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孙善洪差不多也要到了。”

    “嗯。”

    白顺点了点头，便告别了父亲和儿子，跟妻子一起离开了。来到了云道食品在海州的办事处，两人径直上了顶层，来到了最里面的会议室，只见孙善洪正拿着平板，津津有味的看着什么。

    “老孙，看什么呢，这么专心？”白顺笑着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看啊，这个，摘豆角机。”孙善洪笑着向他展示到：“这东西厉害啊，有了这个，手指头就不会疼了。”

    “你怎么还突然心疼起员工来了，而且就算有了这东西，对他们也不一定是好事吧。”白顺接过来看了几秒，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看样子实用性不怎么强啊，这是教授那边的新设计吗？”

    “不实用也是正常的，毕竟这连样机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个概念机。”孙善洪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学校那边研究生也多了，人手充足，也有精力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说的也是，有创新总是好的啊。”白顺点了点头。

    “比起这个，你们这次来是有事要说吧。”孙善洪看向了两人：“那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开始讨论吧。”

    “嗯，那我就直说了。”白顺点了点头：

    “我希望把云道食品迁离兰山市。”

 诸事顺利第十章：搬家

    “哈啊？”孙善洪一愣，然后脸色一沉：“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倩诗也在这里呢。”白顺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原因有很多，但是我想要把公司迁走这件事毫无疑问是真的。”

    “不是，等一下，老白。你说的这么突然，你叫我怎么办？”孙善洪的面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云道食品在原料的供应这一方面，可全都是我一手操办起来的。从上到下，层层关系折腾下来，你知道有多麻烦吗？怎么，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全凭一张嘴是吧。”

    “不是，冷静点老孙。这又不是说咱们以后就不在兰山干了，只是说要进行一些转移而已。”白顺连忙摆了摆手：“番花还有香船那里的业务不是也是你管吗？就和那个一样，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罢了。”

    “你也知道有多和少的问题啊，那说来说去不还是要减产吗？兰山附近的供应商全是我联络的，人家按照咱们的生产租了地，建了系统，雇了人，然后种菜养猪。”孙善洪的怒气一点也没减：“现在可好，突然咱们就减产了，那人家前期的投入怎么办，干站着亏钱吗？你这是要把我的脸放在哪里？”

    “别动气，别动气，说是减产，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现在预制菜的市场越来越大，分散也不可能是说一下子就都砍没了。”白顺陪笑着说到：“现有的订单肯定一分不少，全部执行。其余的要是再有问题，那咱们也能再去解决。只要能花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看着孙善洪愤怒的样子，白顺也只能苦笑一声。供应商的问题，孙善洪确实还是花了不少力气的，既要保证种类丰富，又要保证数量充足，货源还必须要稳定，最重要的还是要便宜。而且当年的话，东拼西凑勉强糊弄一下也就凑合了事了，但是随着这几年国家和市场要求的提高，对于原材料的质量也有了要求，整个生产和品控都必须在体系内进行，这又无形间增大了很多压力。为了满足这些要求，孙善洪不得不东奔西走，疏通关系，这才建立起了完善的供应体系。而且在此过程中，孙善洪还借助了自家的力量，就连最新的蔬菜基地，也是孙家的人投了钱建的。要是贸然做出改动，那对孙善洪的人脉和声誉恐怕都是一种损害。白顺也不想对此置之不理。

    “唉，老白，你是异想天开也好，深思熟虚也好，这些我都管不着，但是你做事总得有个动机吧。”孙善洪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在兰山干的好好的，突然就想搬到别的地方去呢？要知道，咱们到兰山，满打满算也不到十年吧，这么来回折腾，遭得住吗？”

    虽然心里气愤异常，但是孙善洪倒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是公司最初创始的几位合伙人，在公司里立下了汗马功劳，也被不少人认可，这固然不假。但是云道食品已经发展了这么久，已经与过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整体的股权结构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尤其是旁边的杨倩诗，她已经开始从母亲的手里接过了权杖，这毫无疑问会让云道食品的运营变得更加的灵活。看她这个样子，如果自己执意想要阻止云道的搬迁，弄不好就会被董事列表里那一堆甚至有一些不知道是谁的名字一脚踢出场外。他还是很看好云道这个心血所在的发展的，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情，那可就亏大发了。既然白顺还愿意和自己聊聊，那就得在桌子上多争取一些。

    “老孙，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当初是怎么来的兰山吧。海州那边成本实在是太高了，兰山就要好的多。但是最重要的是，这边的政府给我们承诺了很多的支持，包括政府采购的契约。”白顺微微皱眉：“但是如今这几个月，很多的补贴都没有落实，甚至包括政府采购的款项，也迟迟没有补上。”

    “政府临时缺钱，欠几个月的钱晚点给，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等到周转开了，自然就会补上。”孙善洪皱了皱眉：“这种事在哪都能发生啊，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就想着要搬家吧？”

    “老孙，你也常在地走，有些事情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兰山省是什么情况？整个的财政都崩掉了，连省会基层的公务员的工资都发不起了。”白顺苦笑一声：“所以你觉得这是晚几个月的问题吗？别说是给我们承诺的补贴了，不薅我们的羊毛就不错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中央的风向也变了。以前都是大力给这些落后地区补贴注资，扶持他们发展，所以他们才能给我们钱。但是现在根据我了解到情况，中央已经不准备再将钱投入到这些落后地区，只想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如此一来，他们已经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白顺继续说到：“说实话，我们之所以迁到兰山来，不就是为了补贴吗？尤其考虑到我们的经营内容，兰山其实很不适合我们发展。虽然我们现在也在搞新概念和深加工，但是说到底，那只不过是少数而已。我们绝大多数的产品，都是薄利多销的小产品，这里面运费就是至关重要的。”

    “你看看，这是我们的大宗销售统计，还有我们的网店销售统计。我们的消费者，超过八成都在距此至少有两千公里的地方，我们不得不为了运费牺牲竞争力。这种情况下，还把大量产能放在这里，这是完全不合理的行为。”白顺摇了摇头：“更何况现在发达地区也开始给出了福利政策，这种情况下，就更没有不搬迁的理由了。而且我们这么多年召罗人才也受到了限制，很多人一听说要去兰山，就不愿意来，来了也呆不久。是时候该改变这一切了。”

    “人才这事，我倒是有些不同意。现在就业困难，很多人都回到了家乡。”孙善洪还想再争取一下：“我之前还看到了有御圣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也来应聘本地的工作。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我不是杠啊，但是你想想，御圣大学，全国第一的大学，而且还是研究生。这样的学生在发达地区留不住，来到这种毫无发展的地方来应聘，你觉得他是什么心情，还能有心气吗？”白顺叹了口气：“我们不能把希望押在这些人身上。”

    “算了，我们在这里说的再多也没什么用，还是等着你那边把方案拿出来，我还有董事会其他人再慢慢斟酌吧。”孙善洪叹了口气：“我会尽量以公司大局为重的，但是希望你也能考虑到我这个老家伙一点。”

    “那是自然。”白顺轻轻点了点头。

 诸事顺利第十一章：云道的扩张

    “怎么样？老爷子态度有转变吗？”白顺一脸紧张的看着对面的石椿。

    在白顺做出了迁离兰山的决议之后，杨倩诗等人也加班加点的进行了诸如成本核算之类的工作，总算是将完整的预算与计划书做了出来。在白顺等人确认后，这一提议也最终被呈到了董事会手里。众人对此的态度几乎没有什么反对，这让白顺都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大多数股东都是宋家的关系人，杨倩诗的意见他们自然不会反对，剩下的也大多对兰山的经济环境有顾虑，既然白顺能给出损失在接受范围内的方案，那么为了未来的发展，自然也就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就连孙善洪也表示了赞同，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他也清楚的意识到，公司想要发展和扩张，有的时候就必须脱离舒适圈，否则就是温水煮青蛙，迟早会垮掉。改革的阵痛无法避免，那除了硬抗，也就没有什么别的好方法了。

    当然，对于此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可，首当其冲的便是兰山地方政府和官员。云道食品雇佣了大量的本地员工，包括相当多的临时就业者，一旦减少生产，那么这些人将大批的失业。同时，云道食品的金钱流量巨大，以此带来的税收也不可小觑，即便是在发达地区也会被争取，更何况是兰山。除此之外，他们带动的产业也是弥足珍贵。综合考虑下来，兰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要他们离开。为了挽留他们，各路人马甚至包括市长都亲自下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半带欺骗半带威胁的想要阻止他们，但是可惜白顺去意已决。国家拨款途径兰山给到云道食品手里，再经由云道食品的运营转化为税收和生产支出回馈给兰山，这正是两者的互利关系，但是随着中央支援的减弱，这一切都变成了不可能。无论官员们说的再好听，开的空头支票再大，他也不可能再心动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表示了强烈的反对，那就是冯霁空。身为兰山人的他，对自己的家乡有着莫大的感情，而当初云道食品落户兰山，也有着他不少的功劳。如今云道食品想要迁走，老头子自然是大动肝火，甚至以中断合作作为威胁。要知道，云道食品刚开始做预制菜的时候，可以说是相当不顺利，人工的比例很高，而且依靠的大多是一些不太趁手的初级机械。正是冯霁空这个食品工业研究的领头人，才让云道食品逆转了局势，能够以更现代化的方式来大量制作符合御正人口味的食品。这毫无疑问是双赢的局面，云道食品和海州大学李传云教授的食品生产，长胧机械和君峰大学冯霁空教授的机械制造，这两者有机结合，才能让生意蒸蒸日上，也才能让两位教授的名声愈发拔高。如今冯霁空的抓狂，也让白顺一时有些难办。

    “转变什么啊，老师上了岁数倔得很，八头驴都拉不回来。我们只能努力安抚安抚，好好哄哄他。”石椿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合作事宜你倒是不用担心，无论是你们云道食品还是我们长胧机械，现在都有那么一套独立完整的运营体系，不会因为老师他个人的意见，就产生什么无法挽回的结果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总归是有名望有贡献的大人物，也是我们两家的老功臣，就这么搁着不管也不是什么好事。”白顺苦笑了一声：“你们和君峰大学那边的联系，没有什么问题吧？”

    “嗯，虽然说一直以来都是老师出面顶在前头，但是我们其实也暗中和那些其他的老师还有博士生也有着不少的联络。即便是绕过老师，也能做不少的事。”石椿点了点头：“而且你放心，无论是长胧机械还是与云道食品的合作，这都是老师毕生的心血，他不可能将这些放弃的。”

    “那就好。”白顺轻轻点了点头。长胧机械倒不是只有和云道食品的合作，但是他们这边就没有太多选择了。要是供应商出了专利许可什么的问题，那对他们的发展可是一件大麻烦事。

    “说起来，你们最近的订单可真是多啊，而且委托的研发项目也不少。”石椿向前探身：“这次扩张计划的有这么大吗？”

    “是啊，新一轮的融资也到手了，是时候去进行更深一步的扩展了。以前的话，我们的产业布局具有很深的政策导向性，但是到了现在，必须要更靠近市场一些。”白顺调出了一张图片：“除却原本就有的兰山，番花，香船厂区，还有海州的研究所外，我们这次扩张将新建余沁，宣滨，九举，多兰科平的厂区。每个的规模都会相对小一点，但是布局要科学得多。”

    “多兰科平？居然在那种地方？”石椿惊诧的问到。

    “是的，有一些新的菜式想要尝试。”白顺点了点头：“总之不是要靠近原材料产地就是要靠近消费市场，这总归是没错的。”

    “真的是大手笔啊，直接翻了一番，不知道要多少钱啊。”石椿咂了咂舌：“虽然说你们这种轻工业企业能一直待在兰山有些奇怪，但是一改革就是这么大手笔，果然是魄力非同凡响。”

    “你也不能只是看数据啊，看看给你们发的订单里，有一部分是原有生产线的翻新和改造。”白顺摇了摇头：“不少机器并没有怎么老化，只不过趁这次机会升级一下而已。”

    “对对对，你不说这个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石椿突然猛地起身：“我要去看看那些流水线。这么多年过去了，磨损之类的情况，我可得亲自确认一下。”

    “石大工程师还真的是热情满满啊。”白顺有些惊讶：“这种事情都要亲自确认，难怪进步的能这么快。”

    “因为我喜欢啊。无论是设计改造还是修理，我从小就都非常感兴趣。”石椿耸了耸肩：“要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女生为什么会搞机械，这可不只是因为家里的原因。”

    “原来是爱好，那可真算是对口了。”

    白顺点了点头，不由得想起了白建成。自己的这个儿子，未来会走向什么道路呢？

 诸事顺利第十二章：萧家子弟

    “徐百川王八蛋，还我血汗钱！”

    “徐百川你个狗东西，快点给我出来，老子要砍了你脑袋！”

    “别他妈的想跑，就算你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杀了你！”

    “不想死就别拦着，全都给我滚开！”

    “狗娘养的，老子今天就是要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了！”

    一栋大楼的前面，上百位民众愤怒的骂声起此彼伏。门前虽然有着十几位全副武装的保安，但是在暴怒的民众面前，还是被冲击的连连败退。终于，汹涌的人潮冲进大厦之中，随着绵延不绝的惨叫声，大楼里也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夸张啊夸张。”一位青年咂了咂舌：“居然能闹成这样子，这也太疯狂了。我听说还死了不少人？”

    “也没说有多少吧，大概六七个。这群人看着疯狂，但是倒也没有滥杀无辜。”另一人收起手机：“虽然放在以前这算是惊天大案，但是放在现在，啧。”

    “无法理解，顶多不过是几百万而已，又不是杀了他全家，犯得着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吗？”青年耸了耸肩：“他们不会以为人多就治不了他们了吧，钱要不回来，弄不好连命都要丢掉。”

    “你别以咱们富家子弟的思维方式思考啊，这几十几百万，恐怕就是那些人的毕生积蓄，甚至是几代人的积累。”同伴突然笑了起来：“要我说这是好事，这代表民众还有血性，御正还有未来。要是全部身家都被人烂尾了，还能老老实实的缩着不起杀心，那就真成了没用的懦夫垃圾民族了，还不如早点灭了为好。”

    说话的两人，青年名叫萧宇星，而年龄相仿的同伴则叫做韩成复。两人均属于萧家的子弟，目前韩成复刚刚步入了仕途，在临光市任职，而萧宇星则是一名摄影师，奔波于世界各地拍照。

    而视频里所播放的，便是发生在韩成复工作地界的事情。就在最近短短半年之内，整个世界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动荡，而御正同样陷入了崩坏式的经济垮塌当中。从房地产到金融业，从富裕地区到落后地区，从农业到服务业，从对内到对外，全都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很多人一夜失业，而欠着自己几个月甚至几年工资的企业直接破产。还有无数人的全部身家，甚至是几代人的积蓄都化为乌有，更有甚者还背负了沉重的欠债。这种情况下，很多民众有组织的或者自发的对那些企业的负责人甚至是官员发起了讨伐行动。杀人，放火，这种极端暴力行为往往将很多无辜者卷入进来，最为惨烈的一个案件，甚至导致了近千人伤亡。

    “这和什么富家子弟的思维有什么关系，单纯只是理性考虑。这么做，就能要的回自己的钱吗？不能吧。所以不但无法挽回自己的损失，还会让损失进一步扩大。”萧宇星摇了摇头：“不过说真的，你这么逍遥自在真的好吗？明明是你的地界上发生的事情，就不怕突然掉个什么锅让你背吗？”

    “嗐，什么锅不锅的，要是最初的那几个城市，那确实有点倒霉，中央为了表示重视，把相关负责人拿去问了责，摘了官帽。但是到了现在，全国各地全都这个样子，就连我之前去支教的那个穷县城，也有因为工程款的原因被捅了的老板。要是再让人背锅，这全国上下就没人来管了。”韩成复戳了戳手机：“你也看到了吧，这闹事闹了这么久，硬是没有一个警察来管。为什么？当然，不敢随便管，怕引起更大的麻烦，这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是，已经没有人手了。全城各地都是各种问题，他们分身乏术，只能优先要紧地带。就这么松了一下，这种郊区就出了大事，那也没什么办法啊。”

    “那还真是可怕啊，我还听说咱们萧家也有人因为这钱的事，被人割了脑袋挂了起来。”萧宇星耸了耸肩：“还好我不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寻仇怎么也寻不到我的头上。”

    “我说，你自信确实是好事，但是可别太过自信了啊。你以为这些杀人犯事的全都是被逼到不能再逼的人吗？气氛一上来了，大家脑子里的血都在晃悠，有不少人受了刺激，想了想之前受的委屈，脑子一热可能就拔着刀冲出来了。像你这样的，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搞不好被人顺便捅一下也属于正常。”韩成复说到这里突然笑了笑：“你说你当摄影师，每天来回跑也是避免不了的。财多招贼惦记，我记得你应该手里有十亿左右吧，不如直接给我，帮我冲冲政绩？”

    “您能别在那搞我吗，这十亿也是我能动得了的？要是我真把这钱拿出去干什么了，等我叔要投资了管我要我拿不出来，皮都得让他扒了。”萧宇星突然低头沉思了一下：“我反正也不不怎么花钱，除了最近要办个摄影展，也就不做什么了。除去这个的费用，还有要买的器材和出去的路费外，怎么也能剩下将近一千万零用钱。你要是真的有急事，那就拿了这钱吧。”

    “别别别，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起真来了，我怎么可能要你那个钱。现在这个场面就是个无底洞，无论多少钱投进去，都只会是有去无回。”韩成复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吧，最近不少长辈都单纯只是把钱按着不动，还有一些甚至去搞那什么虚拟货币去了。这就是因为，除了挣政策钱，传统的投资场已经看不到什么稳赚不赔的东西了。无论是哪个行业，都有可能搞的血本无归，超一流的投资人也可能出错。很多人已经被折腾烦了，要么就暂时等着看形式，要么就拿一部分赌个大的。也许最顶上那几位还是有渠道去手拿把掐的捞钱，但是我们这些小辈还是老实点吧。”

    “看来形势确实很严峻啊，难怪家里不少人都神经兮兮的。”萧宇星歪了歪头：“但是你给我说这个也没什么用啊，我又不搞这些。”

    韩成复一愣，然后苦笑了一声：

    “说的也是啊。”

 诸事顺利第十三章：墨幽林苑的争吵

    与富丽堂皇的圣京会议院比起来，古典朴素恬淡优雅，这便是这个园林般的庭院的的最大特点。这里正是御正中央诸位大人物办公的地方，墨幽林苑。即便是相比于正常的园林和别墅，这里的荫蔽度也太高了些，倒是配得上墨幽二字。不过这造成的结果就是，每年夏天为了解决蚊虫的问题都要下上好大一番功夫。对于身负御正二十亿民众命运的他们而言，看惯了车水马龙人山人海，还是钢铁丛林中的这一处绿荫更能让他们放松。看看小桥流水，看看花开鱼跃，都能缓解一整天的疲劳。

    不过今天这种时间，显然不是什么能够放松下来的时候了。眼前就是遍布御正因为经济危机导致的社会全盘地震，即便是最宽心乐观的官员，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尤其是对于首座的朴仲文而言更是如此。不到六十岁的他在这一群人中几乎是最为年轻的，然而却能坐到了元首的位置上，这着实让人惊叹。不过这或许并不算是什么好事，毕竟在这个席位上，就连屁股都没坐热，就遭遇了如此之大的变动，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而且朴仲文本身也很清楚，虽然他本身颇具才能，但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在这个年龄走到这一步的原因。就在十年以前，整个御正的各个派系已经斗的天翻地覆，就差在明面上打起来，而自己的前任也未能将这一问题减轻几分。一来二去，最终反而是将朴仲文作为平衡局势的象征，一举推到了最前面。所以他也很清楚，在这一群同样在各自的势力里说一不二的庞然大物面前，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多优势，无论做什么，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目前，我已经命令各地区的军队进入城区维护治安，这应该足以弥补警力不足所带来的的诸多问题。所谓乱世用重典，相关的特别条例也会在最近出台，这各位都有参与。”朴仲文率先开口：“虽然这应该足以平息目前的骚动，根本性的问题还是没办法解决。当然，大家也很清楚，我们没有能力一次性去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关于解决的重心次序和措施，我希望大家能够畅所欲言。”

    “如果要调一个突破口的话，我认为要以发达地区为重。对于不发达地区的经济和政策援助，应当进一步缩减。原本发达地区富有余力，自然可以帮上一把。但是如今两边都出了问题，再逐二兔就要不得其一了。”一位老者开口说到：“无数事实已经证明，那些缺乏自然资源的落后地区并不是靠着援助就能发展起来的。如今各地政府债台高磊，再向这种无底洞投入过多的精力，只会彻底让御正垮掉。”

    “我认为，颂文同志的这种观点是缺乏全局观念的。御正是一个整体，对于欠发达地区的援助，同样也是为了发达地区着想。”另一人对此针锋相对：“就算不提欠发达地区的八亿人口所拥有的的巨大市场，单是安全问题，就绝对值得我们去进行投入。一旦那些区域的社会出现失控，那么流窜的民众将会产生巨大的威胁。公路铁路电线气道，包括你说的其他的自然资源，都将无法得到保证。一旦他们涌入发达地区，那么整个御正的秩序将毁于一旦。”

    看着两人的讨论，朴仲文微微皱了皱眉。先开口的老者，名叫王颂文，乃是“上派”的领头人，反驳的胡跃平则是“全派”的代言人。再加上他自己所在的“里派”，这三派就构成了御正多年来盘根错节的中央政治格局的主要脉络。假如说宋家与萧家是外围势力，那么这三派便是内部势力，五股力量向来相互交融而又彼此对抗，但现在已经开始变得水火不容起来。

    “我知道跃平同志想要做到面面俱到，但是如今只能遗憾的承认，我们已经分身乏术了。现在各行各业都很动荡，没有办法予以我们支持。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挑出优先级最高的方面予以支持，一锤定音，然后才能腾的出手来解决其他问题。”胡跃平对面的人叹了口气：“我们的产业，人才，技术，都集中在发达地区，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我可能有些话不该说，但是现在是特别时期。就算那些偏远地区造反了，打起来了，那造成的损失也相当有限，但是要是在发达地区就业率降了百分之十，就可能有无业小混混捅了咱们的院士，咱们国际领先的专家，这两者孰重孰轻，我想您应该能理解。”

    “萧侗同志，你这何止是不该说，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发达地区有多少的工人，有多少的专家，有多少的订单源自欠发达地区，就连墨幽林苑外面巡逻的军人们，你以为都是来自发达地区的吗？你这么做，对于整个国家的民众对国家的信心要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人心散了，还怎么发展？”王颂文脸色一沉：“而且我们不存在什么分身乏术的问题，如今既然是特殊时期，那么不得已也要大力印钞，必须做出一个国家对于其民众的担当。我希望你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影响国家的运行。”

    “你这话着实无中生有，你那大笔印钞，不是更会对资本和产业的信心造成沉重的打击吗？产业都没了，哪来的就业，还哪来的发展。”萧侗也并不示弱：“说到底，你准备印多少钱解决这个问题。五十万亿？一百万亿？这也就算了，但是已经没有产业空间空余了，你要怎么引导那些欠发达的地区的发展呢？难不成要国家花钱雇人在无人村那崭新的马路上刻爱国标语？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下次再来的危机，你准备怎么办？印一千万亿？一亿亿？有些牺牲必须去做，为了自己的政绩将整个国家的运行推向更加不稳定的崩溃边缘，这才是真的不负责。”

    “不管能做到什么样，我们都必须去做，不可能因为困难就抛弃我们的民众。你说的好听，现在放一放，以后再去管，你知道我们一半的人口会因为这放一放变成什么样子吗……”

    听着几人的争吵声，朴仲文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诸事顺利第十四章：明争与暗斗

    “呵…这限制还真多呢…”

    白顺接过妻子手上的纸，仔细的阅读了一番，顿时咂了咂舌。就在他前几天忙着打理新厂区的各项业务的时候，杨倩诗也没有闲着。先是参与了家族内小型集会，又去找了有关系的官员问了情况，最后又找到了自己信任的几位好友和投资人进行确认，最后终于将如今的情况摸得差不多清楚了。

    “中央也好，各地区也好，最近都在抓紧时间开展会议，用来确认方案来解决如今的问题，但是看来，其中的绝大多数都以不欢而散收尾。”杨倩诗拿回纸片：“在这种情况下，上面意见不一，下面自然也人心不稳。如此一来，便会生出很多的裂隙。”

    “换句话说，给出的政策迟缓而且不够明确，对此进行执行的力度也不强，最终的结果就是无数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阳奉阴违。就算是做出了什么不符合规矩的事情，或是什么未经允许的规矩，监察部门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真的去管。”杨倩诗继续说到：“这一情况绝非个例，上到中央，下到基层公务员，基本都是这个状态。夸张一点来说，整个御正已经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了。在很多地区的很多时候，政策发布之后，人们不会去遵守，执法部门也不会对此进行纠正，监管部门也联合在一起，避免发生的一些事情被上级其他势力的人所知道。”

    “原来如此，我看到最近出台了大量的政策，但是它们又都彼此矛盾，我还有些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来看，恐怕是各个派系都在出台对自己有利的规则，而下面的人也只挑选对自己有利的规则来执行。”白顺摸了摸下巴：“不过那一个的话，未免也有些太夸张了吧。我不相信上面会对这么大的举动一无所知。”

    “你父亲曾经在政界待过很久，那你是知道，三大派系的事情吗？”杨倩诗问到。

    “这个我有所耳闻，是说上派，里派，还有全派吗？现在的元首朴仲文应该就是属于里派的。”白顺略一沉思：“里派相对来说重心更多的放在军界与政界上，全派则是执掌了极大量的国有命脉企业，至于上派，则是在诸如商业和地方上势力更足。我不知道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大体是正确的，中央派系早期的时候特别混乱繁杂，变化也很快，在三十年前的时候，是不可能明确的分的出具体的派系的。大家虽然竞争激烈，但在各个领域都有所涉及，同质化非常严重，而且对下属势力的控制也有限，即便是比较深的合作，也随时有可能解体。”杨倩诗点了点头：“但是随着国际化和改革的推进，差异和分歧变得越来越大。尤其是相对民间的势力，比如宋家和萧家崛起之后，中央的派系也受到了影响。而就在十年之前经济发展放缓，彼此见的竞争变得激烈，这个时候，派系的分歧才真正的加深了。”

    “抛开结构比较特殊的里派不谈，相比于和我们之间更加亲近的上派，全派的圈子比较闭塞，也并不太倚仗市场，而对合作的民间力量的控制比较强力。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分散力量在尤其是就业方面拥有不可忽视地位的今天，全派实际被架离了基层，越发的对国家失去了控制。”杨倩诗微微皱眉：“全派占据了极大量的资本，但是控制这部分资本的又只是极少数人，这块肥肉不可能没有人惦记着。上派正是其中的代表，作为中央经济少数派的他们，希望能够借助国内外的民间自由力量，打破全派在自己领域的垄断地位。”

    “如此说来，当今国家金融和财政的政策，就是双方争夺的焦点。里派因为缺乏自己的生产经济手段，更加依赖外界的支持，因此相对中立。而全派无法将外部产业和就业者纳入自己的体系，不能处理民生和就业的问题，也就没办法改变现状。”白顺轻轻点了点头：“想要解决当今的社会问题，必须依靠上派与民间力量的互动，只有这样，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但这样一来，上派的话语权提升，和宋家萧家的关系也会更加密切，将会对全派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不过我想，作为中立者的里派应该不想看到这一边倒的局势吧。”

    “虽然他们也不想，但是毕竟现在是需要解决问题的紧急时刻。全派担心自己的话语权一旦被夺走，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因此在想方设法阻挠上派的行动。不过他们的这种行为，更是里派无法接受的。”杨倩诗叹了口气：“根据不可靠的消息，全派甚至准备靠停止供电和供应原材料来威胁其余派系，我想朴仲文不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宣布机组故障就可以停电，宣布发现安全隐患就可以停产，全派完全可以做到这些事情。甚至在一些他们势力浓厚的偏远地区，发动民众行动也不是不可能。包括海关的问题，他们应该也有挺多的话语权，不管怎么说，元首不可能忽略他们的意见。”白顺敲了敲桌子：“不过说到底，想要改变如今御正的现状，那就必须要印钱，这是毫无疑问的，关键是钱会到哪里去。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民生问题，核心就是就业，而一旦要涉及到这一领域，那么毫无疑问就是要走入上派的掌握。说实话，我不认为上派有能力解决这一问题，但是拆东墙补西墙还是做得到的，这大概也是现在他们在做的事情。”

    “我在兰山的时候曾经听过一句民语，‘村村通，村村空，路越好，人越跑’。全派的老手段在落后地区大概已经彻底破产了，一旦到了发达地区，那就彻底变成了上派和我们的地盘。”杨倩诗点了点头：“所以他们想方设法想要阻挠我们的行动，而我们也不可能去轻易和他们翻脸，这样一来就会转入暗斗。”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白顺叹了口气：“七省同盟，正是如此吧。”

 诸事顺利第十五章：七省同盟

    “全派所掌握的垄断性命脉，对于整个国家的运行都是至关重要的，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而关键就在于，让谁来控制，还有为谁来服务。”杨倩诗捋了捋头发：“全派在这些领域的人脉把持是外人难以企及的，正如我之前所说，各个派系在各个领域其实都有涉猎。但是在全派把持的这些领域，他们轻而易举就将其他的人驱赶到了最边缘的角落。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有底气靠这些来要挟中央。”

    “说到底，就算里派直接参与进来驱逐了全派，我也并不认为这能完全解决问题。毕竟相关行业的专家和权柄几乎全都是全派的人，失去了他们，就算不至于完全瘫痪，也会陷入相当的困境。对于这种事情，我们只能靠逐步施压来解决。”杨倩诗继续说到：“按照上派理想的最好的情况，应该让全派手下的资源全部任由自己调配，为他们建成的体系服务，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这一目标，上派，萧家，宋家，还有千千万万的民间力量的利益是一致的，这也就是七省同盟的来源。”

    “汕海省，岭东省，俣林省，乌河省，山南省，丰源省，还有天罗市。这七个地区，毫无疑问是整个御正相对较富裕的地区，地理位置毗邻，而且民间力量也极为强力。这些区域也正是宋家和萧家的大本营，同时也是上派势力较强的区域。”杨倩诗看向白顺：“他们在产业支持，劳动力需求，社会治安等的问题都较为相似，现阶段的利益可以说较为一致。这一次合流，旨在将部分中央的力量和民间的力量整合起来，压制全派的势力，制定出一套相对符合经济发展的秩序。”

    “其实在过去的时候，包括粮食，煤气和很多矿产的价格都已经足够低了，包括基础冶炼和大宗设备也有很多都是负利润在运行。从这方面来看，上派似乎应该没有太多不满意的地方。”白顺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他们的意图还真是明显啊，就是要把全派从国家的权力中心驱逐出去，避免他们阻碍自己。”

    “根本利益不同，这就是矛盾所在啊。全派想要阻碍上派和宋萧做大变强，上派则想要压制全派的话语权，而里派则是想要达成平衡。但是就目前而讲，主体社会的运行对于全派和里派来说是一个黑箱，这就意味着他们很难有正确的反馈。”杨倩诗摇了摇头：“全派若是消失，那么里派的中立也将毫无意义。虽然他们竭力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但御正的整个经济核心都在上派和其他民间势力的掌控下，他们也算是鞭长莫及。”

    “太高的东西，我们管不了，但是这七省同盟和相关的诉求，我到还算是看得明白。核心就是要求国家停止对于欠发达地区的支持，而将一切可能的力量投入到发达地区的产业恢复上。”白顺微微皱眉：“具体的方向，大概就是以下几个：1提升人才补贴，提高七省地区对高端人才的吸引力；2清退年龄超过一定的外地低端人群，对于无业的七省外公民更要坚决予以肃清，以此减少治安管理压力；3对大量雇佣本地居民的七省企业予以补贴，进一步提升本地就业率；4解除包括最低工资标准在内的诸多限制，放开资本落地的诸多要求，对转入的公司实施补贴，以此减轻企业经营成本，吸引外地企业落户；5对七省内企业进行产业保护，要求包括政府在内的各类采购优先选择本地产品，并会予以经济补贴，以此扩大需求；6在此基础上，维持农业和工矿业等初级产品的低价，以确保资源充足。”

    “当然，目前来讲这只是单纯的愿望，按照目前的情况，恐怕无法完全实现，所以才需要七省同盟的共识和统一施压，把它们变成政商界的潜规则甚至明规则。不过可以想得到的事情是，如果我们企业没有从兰山迁回海州，也没有建立这一侧的工厂，那么想必会遭到这些地区的打压，而很可能被竞争对手霜成集团击溃。”杨倩诗叹了口气：“虽然外人看来，这些措施有些极端，但是好歹还是为了解决问题而存在的，比起全派的迁都和新城建设计划靠谱得多。而且七省内也不是没有人会受到损失，比如说房东们，过去他们靠着挣外地人的钱富起来，但是现在限制外地人入内，这相当于直接斩断了收入来源。还有虽然解除了薪资限制，但是缺少了廉价的外地劳动力的竞争，人力成本反而可能上升。这对很多企业的竞争力是有影响的，或许在七省内也会遭到阻挠。”

    “虽然说这些政策实施之后，发达地区也不会完全不受损失，但是落后地区基本宣布完蛋了吧。不过有一说一，这些措施确实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且就税务系统的失灵也给足了改革的空间。”白顺停顿了一下：“不过我并不认为上派会完全不顾整体，彻底抛弃落后地区，那样不提里派和全派的做法，产生的连锁反应就不是任何人能吃得消的。”

    “现在能够确认的是，一直以来依靠产业对落后地区进行扶持的行为大概将会被舍弃，而产业的迁移和对外地人群的驱逐将会加剧这些地区经济的崩盘。根据我能想到的方法，中央大概会采取直接支援的方法，让这些地区的人起码不会饿死或者引发治安性危机。”白顺看向杨倩诗：“而要支援些什么东西，我想我们的预制菜是有竞争优势的。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人们也意识到了，我们的预制菜比同等价位的方便面要更有营养和美味，与饭店里的堂食或是外卖相比也毫不逊色，而且要更加便宜。他们已经开始放弃成见，选择接受我们的产品。”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除了商业化的用途，更多选择我们食品的，还是那些没钱也没时间的打工仔。那么如今的改革，将会对我们的主体消费群体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而国家是不是会选择我们的产品，用来给那些落后地区当做救济粮？”白顺微微皱眉：“这些关乎着我们公司的发展与规划，我们必须时刻关注变化，并尽快给出最合理的应对。”

 诸事顺利第十六章：共进议会的联络

    “哒哒哒哒哒…”

    青年的键盘声连绵不绝，忽然他停了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一直就是做这些工作。”青年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知道刚开始的话都是干这些，但是…”

    青年名叫朴天宇，是元首朴仲文的第二秘书助理的书记员。朴仲文有数位秘书，然而这些秘书分属于各个派系，不过第二秘书倒是里派一直陪伴着他的老搭档。朴天宇的家庭不但属于里派，若是算的够远，甚至还是朴仲文的远亲。不过刚刚毕业的他，也就是能做做这种辅助工作了。

    “咔…咔咔…”

    “什么声音？”耳中出现微弱的声音，朴天宇微微皱了皱眉，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

    “咔…咔咔…”

    “怎么又来？”朴天宇猛地起身，四处环顾一圈，然而依然没有什么，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能是压力太大了，产生幻听了吧。”

    “天宇，有新的报告，你整理一下。”

    “来了。”

    这次听到了上司的声音，肯定不是幻听了。朴天宇马上起身，又一次的紧锣密鼓的投身到了工作之中。转眼到了晚上，朴天宇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了床上，因为脑中充斥着太多的情报，让他久久无法入眠。闭上双眼，其余的感官便更加清晰，听着周围微不可闻的声音，朴天宇感觉稍微有些焦躁。

    “咔…咔…天宇…”

    “谁！”

    人对自己的名字是很敏感的，朴天宇猛地坐了起来，四处张望了起来，然而却始终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感到有一丝的恐惧，但又感到了更多的急躁。如果这真的是幻听的话，那么就代表自己的精神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问题。在这种职场，以自己的身份，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出了什么问题，那么他的仕途弄不好可就要到此为止了。

    “咔…朴天宇…听…到…咔…”

    “谁？”朴天宇一时甚至没有压住自己的声音，他已经想好了，若是哪个小鬼搞的这出把戏，那定要他好看。

    “不用说…咔…我是…心灵…咔…感应”

    “心灵…感应？”朴天宇一惊，不过看起来似乎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了。迟疑了一下，他便在心里默念到：“你说什么心灵感应，你是人是鬼，现在在哪里？”

    “我是…咔…人，具体的身份保密…咔…地点也要保密，我叫做偏差，隶属于…咔…共进议会。”

    “共进议会？没听说过。”能够正常交流让朴天宇松了口气，这起码代表他自己大概没有什么问题。而对方所谓的偏差，大概也就是代号或者假名。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那么你来找我，是要干什么呢？”

    “我希望…咔…能通过你当做中间站，以此来与你们的元首，朴仲文先生达…咔…成沟通。”

    “我们元首？你可别开玩笑了。别说我不知道你居心为何，就算你是好人，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朴天宇冷哼一声：“我只不过是他第二秘书助理的书记员，就算是在秘书体系里也差了两级。就算是一个月时间，也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他一面。”

    “我不需要…咔…你与他见面，我所使用的心灵感应技术可以远距离进行沟通，只不过要在特定的人身上才行。目前这里所能够成功匹配的就是你，通过你进行信号改良，那么…咔…就能与他进行联系，这你不用担心。”

    听了这话，朴天宇微微皱了皱眉，毫无疑问，虽然这声音还有些杂音，但是已经与平时说话无异，完全足以听出语调和感情。这也许意味着他们在逐步的同调，说什么中转站也许完全是正确的。但是若是其他方式他或许还会开心，但是这是心灵感应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要是继续同调下去，到底会发生什么，他实在是难以想象。但是事到如今，他又没办法主动掐断这声音，只能犹豫到底该不该停止沟通。

    “喂，朴天宇先生，能听得到吗？啧，不会是链接又出了什么…咔…问题了吧。总之，我希望…咔…你能…咔…帮助我们…咔…来完成这小小…咔…的传话，我确…咔…不会对你…咔…有害，而且还…咔…快速拉近你…咔…元首的关系，这是…咔…赢的局面。”

    自己刚才心里所想似乎并没有被窃听过去，但这也可能是对方故意所做。但是他所说的拉近关系着实让朴天宇心动了一下，或许是有些缺乏耐心，但是他确实也开始有些忍受不了这看不到头的晋升之路了。而且就算自己不管，这家伙总在耳边咔咔咔，那自己早晚也要疯的。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再次向对方搭话。

    “既然你说这是双赢的局面，那么我就有必要向你确认，你的共进议会到底是干什么的。还有你想要和元首接触，到底是要做些什么。”朴天宇说到：“要是你不能给出我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帮助你的。”

    “我们…咔…共进议…咔…会旨在用尽一切手段全力推进科学研究，包括你现在看到的心灵感应。之所以想要找你们元首，也是为了获得他的支援。他现在的处境很难吧，整个局势非常混乱，他也夹在上派和全派之间，完全没有办法找到突破口。明明有着抱负与想法却无法实现，肯定相当憋屈。只要有了我们的帮助，那么他就可以很大程度上缓解压力，推进自己的改革，而你也将成为元首身边的红人，何乐而不为呢？”

    “上派和全派！”

    听了这话，朴天宇顿时身体一阵，就算放眼整个御正，能搞得懂其中奥妙的也不过一万，就连很多官员和企业家也对此一无所知。看来对方确实是个有些东西的家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找上自己，但是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嗯，那么稍微尝试一下吧。”朴天宇按下激动继续说到：“但是一旦有什么问题，我就会立刻采取其他措施。”

    “我知道了，那么请你按照我的方法，也许要一些时间和机会，还请你耐心。”

 诸事顺利第十七章：旧友之子

    “我们现在的工作非常的繁忙，所以希望大家能尽快领会宗旨，提高效率，避免不必要的错误。”

    元首朴仲文的秘书团队足足有近百人之多，如今齐聚一堂，倒也颇有几分气势。想要将这些来自不同派系，而又分工不同的秘书们的力量合为一体，那可是相当困难的。不提他们是否会刻意隐瞒或去修正些什么，单是秘书间的明争暗斗，就足以让朴仲文头疼至极。

    而在这一大群人中间，朴天宇显然算是地位较低的那个。不过在会议结束的时候，他倒是不合身份的大胆了起来，不断的挤眉弄眼。朴仲文显然对此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却依然没有说些什么。会议结束之后，各位也没有逗留，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直到晚上，一次隐秘的行动才刚刚开始。

    朴天宇端坐在寝室里的座椅上，闭上眼睛开始将精神集中了起来。随着一阵莫名的波动，他的脑中响起了偏差的声音。

    “怎么样，能听得到吗？”

    “可以。”朴天宇回答到，然后再次聚精会神，终于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诸位，能听得见吗？”沉稳的声音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元首！”朴天宇略带惊喜的说到。

    “看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调试，我们终于能够正常沟通了。”偏差的声音传了出来：“朴仲文元首，我是宋龙兴，现在是天罗市第二医院的一名医生。”

    “哈啊？”

    朴天宇顿时陷入了混乱，差一点就把卧槽说出了口。自己为了达成两人的联系，来来回回做暗号和调试，终于让双方都选择了信任彼此，这可是个繁琐和漫长的工程。可是即便如此，他对那个共进议会的所谓的偏差依然一无所知。如今为什么正式会话开始不到十秒钟，对方就直接把底细露出来了？

    朴仲文略一沉吟：“宋龙兴…你是宋振威上将的儿子吧。”

    “您居然知道我？”宋龙兴的声音充满了惊喜：“这可真是倍感荣幸。”

    “宋振威上将可是我的故友，也帮助了我不少。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还是有所耳闻，也知道你在做医生。”朴仲文慢条斯理的说到：“那么，你为何通过如此曲折的方式与我联系，而你背后的共进议会，又是什么样的机构？”

    “因为我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不方便用太过突兀而让人生疑的方式去与您联络。而心灵感应的适用者又非常有限，而且运用起来也很困难，因此我没有办法与您直接交流。在进行了一番查找后，最终才找到了朴天宇这个强力的心灵感应适能者。不过他竟然能完成如此清晰的感应中介，这即便是我也没有想到。”宋龙兴继续回答到：“至于说共进议会，我虽然是一名成员，但是也对此不甚了解。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其中的成员来自世界各地，而主要研究的领域，正是这心灵感应还有其他的心灵技术。”

    “有趣。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这样的东西，若能好好应用，那么想必能产生巨大的影响。”朴仲文点了点头：“但是，即便你的父亲与我私交甚好，但是你又不同。如今派系争夺惨烈，你们宋家应当是更亲近上派的，为何你不去协助自己的家族，反而来找到我？”

    “因为在我看来，如果上派继续再扩大势力，再打压全派和里派，那么不要说宋家，就连整个御正就都会崩溃了。我虽然不太懂经济，但是若是国有命脉的把持者失去了对金融体系的控制，那么一切都会完蛋。”宋龙兴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宋家现在是不行的，宋家的势力虽大，但是不可能找得出把持的了的主心骨。而且单纯一个宋家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必须要再有其他的力量协助才有机会。我从小就听家人讲您的事情，这些年也了解了您的为人，现在，能扶大厦之将倾的恐怕只有您了！”

    如此直抒胸臆，让朴天宇听得有些浑身发抖。虽然他的家族也并非凡物，而且还身为里派，但是此时此刻，他竟然有些担忧起自己的性命来了。

    “你在某些地方，还真是与你的父亲有些像啊。”朴仲文叹了口气：“不过从你所讲的话里来看，这心灵感应能力也就不过如此，否则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不说我这里，就算你那边，无论是用上明面还是暗中的力量来操纵，你能支配的了整个宋家吗？这个国家无比的巨大，而作为对应的是，其中作为关节掌控这个国家的岂止几万几十万人。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无数看不到的地方，才会被人们钻了空子，各谋其利。假如你的心灵技术只能改变几个人，那么对于整个国家的走势，将是毫无帮助的。”

    “这我也知道，但是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太危急了，哪怕只是拖延一下下也是好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心灵技术，还有其他的一些技术，都能够有所进步。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改变这个世界的时间。”宋龙兴连忙说道：“而且您既然愿意联系我，那么就证明这肯定不至于一无是处。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我相信以您的雄才大略，哪怕只是影响几个人，那么也能将这局势一点点的扭转过来。”

    “既然你如此信任我，那么我作为元首，也就不该推脱这些责任。毕竟如今只要有一根救命稻草，那么对于整个御正也许就是完全不同的。”朴仲文的语气依然平淡：“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在缺乏全局掌控的情况下，我能用的方法，也许与那些上派的人差异不大。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无论是什么方法，现在重要的是对御正最有利的方法。”宋龙兴回应到：“比起上派为了扩张的病急乱投医，我相信您的判断。”

    “呵，如此甚好。”朴仲文微微一笑：“不过，具体的方法，显然不是现在能聊的。而且我也会找办法，来进一步确认你的情况。”

    “那是自然。”

    会话终于告一段落，朴天宇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时，朴仲文的声音又一次传进了他的耳朵。

    “做的很好，这对于我，还有整个御正都是有重要意义的。”

    听了这话，朴天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诸事顺利第十八章：厄难来临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并算不上是一步好棋啊。”孙善洪叹了口气：“虽然说是迫于时局，但是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出让我们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基业。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也不是该犹豫的时刻了。最近的局势你也知道，各种事情层出不穷，这派系之间斗争实在是太恐怖了，我们也必须站队才行。”白顺叹了口气：“我们一直都和政府有合作，这次也算是顺水推舟，希望能带来一些好的结果。而且说到底，倩诗那边的股东也都同意了，这也就算是大家的意见吧。”

    “嗯，不过既然股东们都同意了，那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宋家的意见吧。这有点反常啊，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反对才对吗？”孙善洪微微皱眉：“而且我听说很多宋家控股的企业，都拒绝参与了改革。咱们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宋家又不是铁板一块，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内部有所分歧也很正常。起码看起来倩诗这一派的意见，应该还是基本统一的。”白顺摊了摊手：“不过相比于萧家，宋家似乎与现在的中央更加亲近一些，会有这种决策也算不上很意外吧。”

    在过去的半年里，整个御正可以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由基层崩坏的秩序诞生出的，便是高层越发狭窄的运营空间。为了争夺这个国家的控制权，各派系间的斗争彻底的从暗处转到了明处，甚至是市井平民也能感觉出倪端。从省到市，无论是工业还是商业，到处都在出台各种各样的规定条文，而公务员们也是前所未有的繁忙。

    而对于刚刚进行了一次大扩张的云道食品而言，他们倒是没有太多的能力做出什么改变。过分混乱的时局让他们不得不更加谨慎的进行行动，宁可小亏也不能冒险。毕竟如果只是少量尾款没收上来，那倒是能够承受，但是被卷进那些麻烦事里，那可就不能接受了。不过坦白讲，即便云道最近的策略相当紧缩，但他们预制菜的销量反而是有增无减。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事情。现在，他们不得不做出一项，也许是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抉择。最近中央下发了文件，要求达到一定标准的企业，必须接受股权改革，插入一定的国有股份，并接受包括定价权在内的一系列监督与控制。单纯的购买股份的话，那倒是还好说，但是这次，这一部分国有股份是强插进来的，并没有太多的补偿，而要求的权限也很让人难以接受。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各方确认，白顺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协商，而且还是主动的找了中央相关的渠道。看起来似乎像他这样的企业并不多，因此竟然很快就到了实质性谈判的时候。

    “不好了！董事长！”秘书不顾礼节，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说是咱们的产品出了安全问题，造成了人员中毒，现在正在进行调查。”

    “什么！”

    白顺立刻站了起来，要知道，他们可是食品公司，食品出了安全问题还被调查，那可是最糟糕的一件事情。

    “而且现在已经在网上传开了。”秘书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虽然时间还不久，但是热度已经开始慢慢的起来了。”

    “妈的，肯定是那群狗崽子搞的好事！”看了一眼手机，孙善洪的脸上青筋暴起：“这种时候找茬，你就不怕意图太明显了吗？”

    “冷静一点，老孙。”

    白顺虽然制止了孙善洪，但是内心也陷入到了暴怒当中。以他们公司的产量和规模，偶尔出现一点问题，那倒也属于正常，该补偿还是处罚，那都是理所应当的。要是硬说的话，就算被消费者检举指责，那也属于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如今就算是只是了解了个大概，白顺也能明白，这种热度显然是刻意为之的结果。云道食品以前又不是没有处理过这种问题，也算是小有经验，但这次有关部门的反应相当的不对劲，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这当做是偶然。要是放在某些时代，他倒还可以自认倒霉，但是如今是个当街杀人放火都不算稀罕的年代，他除了那个猜想，别的就再也想不出来了。

    “混账东西，我们又不是没有第一方检验，第三方检验也做过了。”孙善洪依然愤愤不平：“来回挑事，真有这群狗东西的。”

    “这次事情相当棘手，不是公关部门能单独处理的。”白顺脸色阴沉：“我们也必须参与进去。”

    虽然白顺已经做了最糟糕的猜测，但事情似乎还是有些超出了预料。先是媒体的大肆报道，然后是检测部门确认多个批次的产品存在问题。尽管云道食品拿出多份证据，但是依然没有人理睬，有关部门直接扣押了他们大量的商品。接下来就是消防，安全等一系列的严苛检查，这甚至导致了他们的数家工厂被关停。最后，有关部门还掏出了税务这一大招，从头到尾的清查起了云道食品的账目，誓要将他们的家底翻个底朝天。不但如此，包括竞争对手的霜成集团等也落井下石，以行业专家的身份不断对云道食品指指点点。

    除此之外，还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一大堆的受害者和正义人士。他们从各个领域，各个方面不断地抨击云道食品，将在海州的总部围的水泄不通，还找上了剩余的几家工厂，吓得里面的工人都跑了不少。而且不但是公司本身，就连白顺等人的家人也受到了威胁，儿子白建成在放学路上还差点遭到了殴打，白顺不得不将他们暂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以防万一。这段时间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狱里的一年，他们只能苦苦支撑着，乞求能得到一丝转机。这等操劳，让四十岁的白顺就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然而，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仅仅一个星期之后，无论是网上还是现实，这一切的压力全都消失了。重新检测证明商品没有问题，而之前的送样则是出现了严重的错误，相关责任人也被问责。消防安全等问题经过再次检查也全部合格，各个工厂得以重新开工，商品也重新流通了起来。在网络上，随着质检部门的一封道歉信，热度在短短一天内就消散了，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诸事顺利第十九章：大逃杀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都疯了吗！”

    宽广的办公室里，只有寥寥十几人坐在里面。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其中蕴含的能量却丝毫不少，就连唐礼儒这样的一句话就能震动整个汕海省的大人物，在这群人里也不过如此。按照常理来讲，单单是像这样一群人私下聚在一起，就已经不合规矩而且相当引人警醒了，然而他们却丝毫不在意这一点，这就足以说明如今的情况又多么的危急。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文件究竟是怎么过的审，然后又是怎么发的下来的。”萧洞天的脸色阴沉异常：“那些全派，甚至是里派的家伙支持这样的决定，我甚至都觉得可以理解。那么其他人呢？他们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洞天，先别说别人。”一位老者摆了摆手：“你们萧家也有在中央的人，而且也投了赞成票，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于老，对于此事，很抱歉我没有办法给您一个很好的答复。”萧洞天微微皱眉：“那几位自从政策出台后，便一直保持沉默，拒绝与我们有什么沟通。相关的情况，我们也无法了解。”

    “果然与我们这边也是一样的。那么如此看来，我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些官员是被朴仲文使用暴力手段扣押，或是威胁强迫他们去完成的签署。”一个年轻一点的人点了点头：“既然可能有这种情况，那么我们或许也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不过根据我们获取的有限的情况，他们起码并没有明面上遭到什么控制，或者有被胁迫的迹象。”唐礼儒微微皱眉：“但是，不止一人声称，他们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我想，不排除有人使用药物的可能。”

    “之前中央，甚至是整个国家的有些行动都很奇怪，我起初还以为是因为有些我们接触不到的原因。”另外一位老者也沉吟了起来：“全派的声音也出乎意料的大了起来，这是前所未有的。如果说他们真的投毒了，那么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该死，我们晚了一步，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最糟糕的情况恐怕有半年了。这段时间的人事调动也好，政策发布也好，都进行了相当之多。如果真的是他们在布局，那么不知道埋下了多少的陷阱。”一人猛地的拍了一下桌子：“许昆的部队现在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慢着慢着，靖国，你也太急躁了。我们现在尚不确认到底谁才是主谋，也不确认如今事态究竟发展到了如何的地步。贸然行事，也许只会中了那些人的下怀。”于俊凯摆了摆手：“我们之所以陷入被动，就是因为我们所信赖所支持的领导出了问题，他们也许是被某些人所控制，给出了错误的情报与指示。不过，我也并非没有和那些人往来过，起码在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毫无疑问，这半年来进行的很多决策，是不符合我们的利益的，但是我们也应该能从这中间推测出些什么。”于俊凯继续说到：“比如说这次的股改，还有定价权的确认，这大概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无论是股改，还是定价权的政策，都可以看得出，中央打算通过这些形形色色的手段来去控制民间的企业。但是无论是全派还是里派，都缺乏能掌控这些的企业的人才。暂且不提企业这么多，他们是不是分身乏术。就算他们进入这些领域，那无论是成本还是利润，他们不还是被我们蒙在鼓里，能搞得清些什么？”萧洞天的手指叩了叩桌子：“而且就算万一，我们还有别的策略来规避这些问题。这些政策一旦实施，虽然不能说毫无影响，但是我认为起码几年之内是达不到很惊人的效果的。靠下药之类的如此过激的手段来做这些事情，我认为有些不合常理，毕竟我们也不可能永远不会发现。”

    “不过毫无疑问的，这代表着有人企图掌控这些企业，大概不可能是上派，那么就只能是里派或者全派。他们想要通过支配部分重要企业，以此来削弱上派和各个民间势力的影响力，并将其转化为自身的政治话语权。”唐礼儒突然眉头一皱：“这么一说，比起他们会怎么做，我更担心我们这一边。在这段时间里，因为上面政策的问题，既有像我们这些选择继续相信他们的，也有暗中布局，准备重立代言人的。这造成了人心不齐，互相敌视和猜忌，在我们的派系内部产生了隔阂。如今我们就算想做些什么，恐怕也很难第一时间团结起来。”

    “嗯，我认为，这很可能也是对方的目的。”于俊凯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声响，屋子里的几人顿时警醒了起来。这可是在隔音极好的会议室里，一般的喊声都无法传的出去，虽然只是很小的声音，但是这绝对意味着了不起的事情。似乎想要印证这一猜想，内线的电话立刻响了起来。

    “有一伙人突然向我们的大楼发起了冲击，想要缉捕你们，现在正在门口和警察僵持。根据他们的言行和武器，很可能是一些便衣的军人！”

    “什么！便衣的军人？”于俊凯顿时一惊，转头看向了手边：“李靖国，哪里来的军队，为什么没能及时发现和通告我们？”

    “肯定是那群人用了什么手段，瞒过了我们的检查和情报系统！”李靖国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没关系，我们警察的增援应该很快就能到来，在这市中心里，拖住他们还是绰绰有余。我们先从暗道离开，只要暂时逃离，应该很快就能想办法控制住他们。”

    “好，虽然不清楚那些人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会议地点，又是怎么瞒着我们在军队的内线溜进来的。”于俊凯站起身：“但是现在只能先撤退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们回来，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诸事顺利第二十章：分出胜负

    “哈哈哈哈哈，王颂文，就凭你也和我斗？你不会以为自己这几年过的顺了点，就真的有什么能耐了吧！死得好啊！死的好啊！”

    胡跃平的笑声疯狂的的在房间里回响着，完全听不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的声音。他作为一代重臣的稳重完全消失殆尽，整个面容都变得近乎狰狞而扭曲了起来，就连自己最为亲近的手下都感受到了些许的陌生感。不过，他的情绪会如此的失控，这倒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这位王颂文都是胡跃平的宿敌，而且还一直压了他一头。到了最近，更是有着将自己的势力消灭殆尽的想法。就在这种不利局面下，朴仲文竟然帮了自己一手，让这格局彻底翻转过来，这岂能不让他感觉酣畅淋漓。

    “不过，那老头竟然自杀了，这也太奇怪了。”一名亲信悄悄的凑在他耳边：“我还因为他会挣扎一段时间呢。”

    “切，你以为那种地方看管的那么严，是说自杀就能自杀的了的吗？那都是给他面子，让他有机会自己体面。”胡跃平不屑的说到：“这一套折腾下来，他也知道他的宝贝上派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了，与其像个癞皮狗一样锤死挣扎，倒不如识点时务，免得把那张老脸都丢光了。”

    就在这时，一人有些紧张的跑了过来，低声说到：“总理，元首那边下通知了，说是要尽快开一个会议，让您准备一下。”

    “怎么这么着急？”胡跃平微微皱眉，旋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仲文抽不出身，那我也就好好准备一下吧。”

    “这可是关乎御正未来的命运啊。”

    一个空旷，但又戒备森严的场地里，朴仲文正带着数十人匆匆行走着。说是空旷，那倒也不尽然，毕竟地上平整的铺满了无数的袋子。

    “真是凄惨啊…”朴仲文俯视着脚下的一大片裹尸袋，忍不住摇了摇头。

    “元首，您的伤还没有好，不能就这么跑出来。”医生见他出来，连忙紧紧的跟了上去。

    “我没事，将士们为国浴血奋战，我又岂能怜惜身体。”朴仲文又走到一旁的房间里，低头看了看那里的尸体，轻轻的叹了口气：“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些人确实的做到了这一点。然而他们的上级却没有做到，这使得他们白白的付出了生命，还背负了骂名，真是太过可惜。”

    朴仲文的后面站着数人，然而他们却根本不敢开口说上哪怕一句话。明面上的经济政治直接对抗，派系联合，政策干扰，人员调动，暗中的离间与间谍行动，暗杀与意外事故，特别斩首行动，当然，还有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进行的心灵控制行动。即便用了如此之多的路数，然而依然极为艰难才获得了这场夺权之战的胜利。即便如此，上派极其支持者依然在极其被动而且分崩离析的情况下组织了有效的反击，而眼前的这些尸骸正是反击的诸多结果中的一个。这毫无疑问是胜利的代价，就连朴仲文本人，也受了一些伤。

    面对着这些敌我双方的尸体，朴仲文也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长叹了一声后，轻轻摇头便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办事处，朴仲文发现第一秘书刘文卿正在默默的等着自己。不是里派不是上派也不是全派，刘文卿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可以说是独成一派。熬过了三届元首，刚正不阿的主持政务的他，足以被墨幽林苑里的所有人敬畏，朴仲文自然也不例外。见到朴仲文回来了，他也轻轻叹了口气。

    “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这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刘文卿看向朴仲文：“仲文，如今这样，你也算满足了吗？”

    “满足？刘老，您就别揶揄我了。确实，王颂文和上派独断专行，只手遮天，已经严重的破坏了御正政局的结构与平衡，但是谁也不可能否认，他们对于现状的很多措施都是正确的。”朴仲文摇了摇头：“恐怕在一切结束之后，我们的很多政策，还得依靠他们的人和规矩来进行。是，我们驱逐了上派，甚至将部分企业重新纳入国家控制。但那不过是换了批人来操盘罢了，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国家，尤其像是御正这样庞大的国家，就像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机器，无数的齿轮紧密咬合才能运转。国家的运转自有其规律，上派很大程度代表了这一规律，因此才能崛起。我们暂时粉碎了他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分裂也好分化也好，还是从哪里重新诞生也好，新的上派总归还是会出现。”朴仲文叹了口气：“时代的潮流没有人能阻止，社会也会向着它该去的方向发展。我作为御正的元首，或许是这无数齿轮中重要的一颗，但是也不过是小小的一颗罢了。我不可能有能力扭转整个机器的运转。越是想要改变，越是努力去改变，就越会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仲文，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一个国家的腐朽和崩坏是怎么进行的吧。”刘文卿轻轻点了点头：“别说是御正这样的国家，就算是一个小国，想要满足君主的奢欲，也是绰绰有余的。就算君王想要宫阙万间，也许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君王的下属想要大院别墅，下属的随从想要香车宝马，随从的小喽啰想要锦缎宝玉，就连小喽啰的马夫和厨师，也想要狠狠的搂上一笔。”

    “一旦变成这样，这个国家才算是真的土崩瓦解了。一切都会失去控制，强力在整个机器中奔腾，将其冲的支离破碎。但是遗憾的是，没有人逃得开。御正也是这样一次次的毁坏，又一次次的重生。”刘文卿看向朴仲文：“但是我相信，这不会是最终的结果。这种破灭总会得到终结，不是回到过去，而是迈向未来。”

    “仲文，我年岁已高，也许命不久矣。或许我看不到这一天了，但是你也许还有机会。不管怎么说，生在世上，走到了如今的风口浪尖，已经无暇再谈后悔了。我希望，就算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到了那个时候，我也算能够瞑目了。”

 诸事顺利第二十一章：宋家集会

    “白叔，你们要出门了吗？”

    “啊，应该就出去几天，你在家好好待着，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看着略微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唐森明，白顺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三年前那场动乱之后，上派全面崩盘，被完全从御正抹去，而与其相关的各色人等也难以平安落地。就在白顺因为云道食品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自己的好友唐济舟也遭遇了一场劫难。唐家与上派走的甚近，而唐礼儒更是一马当先，参与了诸多的事务。而最终的清算，自然也是没有放过他。唐礼儒被指控受贿罪、贪污罪、挪用公款罪、滥用职权罪在内的多项罪名，并被控诉危害国家安全。在囹圄中度过余生，也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了。而唐济舟也遭到了调查，并在半年之内被降职和调离。面对这种处理，唐济舟只能长叹一声“我的仕途结束了”，并在几个月后辞去了职务。

    对此，白顺也只能表示同情。毕竟上派差一点点就毁掉了自己的一切，对于他们遭到的清算，白顺也没有什么理由表示反对。虽然念及故情，但是唐济舟如今就像是掉入了粪坑的野狗，无论走在哪里都让人避之不及。即便他对好友的颓败和落魄表示惋惜，但也束手无策。只能稍微多多帮助一下唐森明，以此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不过虽然唐家凄惨，但是他们白家就截然相反了。在当年改革的时候，云道食品是第一批配合中央政策的企业，而在后期的诸多运行中，他们也提供了大量的支持与情报。如此一来，云道食品和白顺深得新班组的信任，而在后期的谈判中，也给予了他们最大程度的特惠。云道食品被完全纳入国家计划，作为全国食物供应保障的一部分，并承接了相应的出口任务。而在包括扩建和企业支持等方面，都得到了最高规格的支援。除此之外，包括白顺孙善洪等个人也得到了很多的好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也都成为了政界的一名要员。与之相比，一直与其对抗的霜成集团的下场可就没那么好了，云道食品当年遭遇的一切，他们大体也尝到了一遍，最后彻底分崩离析，就连厂区和资产都被云道食品吞并了不少。

    “对了，小徐，咱们去天罗之前，能先去趟红江市的蛇涧县吗？”白顺突然对司机说到：“反正倩诗和建成都先过去了，这倒也不耽误事。”

    “没问题，这点路，都听您的。”

    毕竟是临市，没过多久，两人就抵达了目的地。当然，之所以能这么快，那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十年前蛇涧县破破烂烂的公路，早已经被翻修了不知道几次，就连盘山公路也做了大幅的改良。来到县城中心，往常的落后与贫穷早已一扫而空，整洁的建筑鳞次栉比，虽然不算多么繁华，但是好歹也是生机勃勃。在县里发现的钨矿，为蛇涧县带来了巨大的工程，而围绕这工程而建立的经济支持系统，则带着整个县城富了起来。到了现在，甚至有人因为这里与海州的临近，而考虑定居，这在向来只出不进的蛇涧县，实在是一件稀罕事。看着好友曾经任职的这座小县城，白顺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车子在通向天罗的道路上奔驰着，白顺也默默的看着窗外，感受着沿途的风土人情。这几年时间，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剧变，但大多数都不是蛇涧县那样的好变化，而是衰败与混乱。不过，作为名列前茅的大城市，天罗市还是基本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高耸入云的大楼，繁忙的街道，喧闹的人群，无一不彰显着这座城市的活力。此次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了参与宋家的一次中心集会。这种等级的聚会，就连白顺也未能参加过几次，对于白建成而言更是第一次。

    抵达了预期的地点之后，白顺也成功与妻儿汇合了。为了主持这一场宴会，宋家直接包下了天罗市第二大的酒店——虽然这酒店本来就是宋家的资产，而周边的安保防卫也是做的密不透风，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不过他们一家倒是没受到什么阻碍。在家族内声望渐起的杨倩诗和白顺，也被这些小喽喽所熟识，见他们来了，赶忙迎了上去，接待他们到了预订的房间。走在楼里，白顺便更加清晰的意识到，宋家的底蕴到底有多么的深厚。虽然很多政客之类的人并不方便来这里，但是企业家，操盘手可都来了不少，他们一个个的社会地位都不在白顺之下。除此之外，业内颇有威望的学术界大牛也来了不少，至于文体界娱乐界的重磅巨星，更是随处可见。即便白顺久经沙场，但是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呦，老白，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啊，我还一直寻思怎么看不到你。”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白顺立刻转过身去，笑着说到：“老乔，你也来了啊。”

    “我也是前几天突然被邀请的。”乔夏耸了耸肩：“说真的，我是第一次来这种集会，感觉不怎么适应啊。”

    这位乔夏，乃是宋家一直以来资深的投资人，深受不少大人物喜爱，如今也算是在家族内积累了不少的声望的地位。当初云道食品在选择新址的时候，乔夏也帮了不少的忙，两人也因此变得熟络了起来。

    “对了，我听说最近有不少企业都挺乱，你那里有受到什么影响吗？”乔夏问到。

    “没有，他们很信任我们，所以基本上还是全都由我们做事，平时也并不会参与。”白顺笑着摇了摇头：“而且在这个行业里，只有我们才是真正的内行，他们想要插手，也根本就插不上。”

    “说的也是，云道食品可是改革的排头兵，自然是备受信任。”乔夏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楼下的平台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躁动。白顺好奇的看去，然而只是一瞬就呆住了。一对少男少女正向着平台中心走来，他们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然而却散发出一种惊人的气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孩子，只要看到了他们，就会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就连心脏都会猛烈的跳动起来。那是一种让人陶醉其中的感觉，想要舍弃一切的将他们据为己有的冲动。白顺勉强才抑制住这种冲动，心有余悸的将目光移到一旁。虽然说两人容貌确实美丽，气质也确实优雅，但是这么轻易把自己的魂都被勾走，还是有些太可怕了。

    “那两位好像是宋龙兴院长的孩子啊，好像叫做宋雪莲和宋雪柳来着。”乔夏也勉强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几年没见，出落的更加别致了。真是把父母的好基因都继承了啊。”

 诸事顺利第二十二章：动荡后的平静

    “诶？埃文斯教授也要走了啊，真是可惜了啊。”石椿惊讶的将茶杯放了下来。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说实在的，他能留下来这么多年我就已经很吃惊的了。”白顺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御正和各国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又不可能把别的东西都丢着不管，事到如今也算是无可奈何。”

    “唉，真可惜，明明是这么喜欢御正文化，又和大家合得来的人。”石椿惋惜的叹了口气。

    随着上派在争权中败北，整个御正的经济都陷入了另一次地震。面对这种突变的冲击，还有对于未来不确定性的考量，大批的资本都纷纷逃窜，尤其是不少的海外资本。这是因为，朴仲文政府不但没有对这些外国资本有什么特别的照顾，反而要求他们和御正的本土企业一样，也要参与股权改革，甚至在各项问题上还有更多的要求。作为国际企业，自然是哪里形势好去哪里，怎么可能任由他人摆布甚至连核心技术都要交出来，然而在他们企图离开时，却遭受了资产和设备冻结，甚至是人员的扣押等一系列问题，这甚至惊动了各国的外交部门。在一系列明面暗中的外交冲突之后，本就紧张的御正外交直接崩溃，甚至牵连到了一直以来摇摇欲坠的国际局势。

    “没什么办法，毕竟我们现在能够保全自身都很了不起了，幸好无论是云道食品还是长胧机械都做的够大够强，也和中央走的够近。”白顺耸了耸肩：“那些小企业可是倒得就像是台风过后的玉米地一样，就算是想要卖掉资产变现都做不到。政府的吞吃也非常接近无偿，就连债务都不会予以赔付。”

    “这届政府主打一个不信任，只要没被他们纳入体系的企业，那死活就都无所谓了。可能在他们看来，失业率已经很高了，再高一些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产业链的完整性与强度。”石椿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全力扶持自己控制下的企业，然而越是给这些国有相关的企业开小灶，其他的企业倒得就越快。说到底，虽然我对自己的技术还算有自信，但是也担惊受怕。万一离了长胧机械，那是不是就会彻底完蛋了呢？”

    白顺笑了笑：“石小姐可是长胧机械的骨干，怎么可能离得了你。”

    经过了这一系列波折之后，御正毫无疑问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无论是就业率还是经济形势，一下子都跌到了谷底。对此，朴仲文政府也做出了很多应对，首先就是扼断了外汇交易的喉咙，确保问题在御正国内解决。随后，他们对各地区尤其是七省的官员做了一次大洗牌，并用强力稳定了这些地区的治安，这甚至催生了一个叫做治安官的新生公务员团体。当然，公共工程的兴建自然也少不了，数个足以让世界震惊的巨大工程都在进行当中。

    不过，就如同上派之前所说的，再进行无意义的产业扶持，只不过是抱薪救火，因此他们也放弃了过度进行干预。为了解决诸多小企业崩溃而溢出的就业者的生活问题，政府除了发放物资和资金补助外，最重要的就是引导他们离开城市，回到自己的老家。“离开城市回乡去，乡里有我老父母，农村种地吃得饱，不为国家增负担。”“城里没机会，转头去农村，村里天地阔，有我好前途。”这便是最新的口号。政府希望这些城市里的大小破产和无业者，能够在享受一定补贴的情况下，去到指定区域的各级农村从事小农业活动。为了推广这一政策，政府还特地降低了城市低保的数值。

    “那种事情说知道呢，未来可没有什么确定的事情。”说到这里，石椿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白顺：“说起来，建成也已经十六岁了吧，有对未来做什么打算了吗？”

    “那臭小子，我也有些搞不懂他。他竟然说要去搞什么新闻传媒什么的，那东西真的靠谱吗？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的，反正我是一时半会弄不明白。”白顺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还刚上高中，时间还很充裕。现在就让他慢慢试错，真不行的话再换也来得及。”

    “诶，新闻传媒，那好啊！现在正需要他们来整治一下舆论的环境！”石椿猛地站了起来，看着白顺被吓到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脸：“我是有点太激动了，不过这倒也是有原因的。我有一个表弟，名字叫做石山巍，是下围棋的，你知道吗？”

    “石山巍…啊，是最近自杀的那个吗？”白顺惊讶的说到。

    “是啊，他从小就很喜欢围棋，很有天赋，也很刻苦。三年前拿了世冠，这几年一直都是全国的前几名。可是最近一年状态有些不好，就一直被网上那些家伙谩骂，最后实在忍受不了，一个人服药自杀了。”石椿的手都在颤抖：“那些混球，只是因为他输了几场比赛，只是因为他输给了外国人，就骂着让他退役，说他是民族败类，让他去死。还有说他的成绩全是靠作弊才得到的，现在有了屏蔽设备就原形毕露。他们懂什么啊，他们懂围棋，懂山巍吗？只不过是看了看ai的解读，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就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到了，实际上只不过是一坨垃圾而已，逼死一个这么有才华的人，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死呢！”

    “虽然我有些情绪化，但是这真的不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就算在我们小的时候，每个月也都有几个各个领域的专家，在各种媒体上胡说八道。那时你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想要把他们从台子上拖下来砍死？”石椿的脸色依然非常难看：“但是现在可不是光是几个专家了，网上有无数人都在摆出一副专家的样子，而且不是某一个领域的专家，而是经济政治科技文化体育无一不晓的专家，什么都要说上两句，什么都要发表一番看法，什么都搞的和自己很明白一样。要是那些媒体上的专家是为了利益，那这些人是为了什么？为了把世界搞的乱七八糟？”

    努力安抚着过分激动的石椿，白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的云道食品也曾经被这些舆论所恶意中伤过，因此自己倒是感同身受。不过也正是如此，让他对儿子的选择更加担忧了起来。

 诸事顺利第二十三章：白建成的未来规划

    “说真的，那些人就是恶徒对不对？他们宁愿将自己宝贵的劳动力倾倒在家里，烂在床上，也不愿意将其低价或是免费出售给需要的企业。大家都这么自私，经济危机要怎么解除，这个社会要怎么发展啊？”

    白建成略带几分颓废的用手指点击着屏幕，浏览着一个又一个的视频。翻看了一会之后，他似乎也有些疲倦了，关闭了屏幕，仰躺在床上伸起了懒腰。就在这时，保姆过来轻轻敲了敲门。

    “建成，夫人回来了，说是要找你。”

    “找我？”白建成有些诧异的坐了起来：“没有听说过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乖乖的从床上下来，懒洋洋的向着书房走去。看到母亲正端坐在那里，他也只是随意的打了个招呼就坐在对面。见到儿子这衣衫不整又懒散的样子，杨倩诗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近怎么样，学校的生活还算适应吧”杨倩诗率先开口问到。

    “那么回事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哪里都混得开。”白建成挠了挠头：“而且我也就是刚入学不到一年，真正轮得上我的事情还没有几件呢。”

    “说的也是，你一向都是很自律的，不会轻易松懈，更不会让我操心。”杨倩诗点了点头：“学校也把最近的成绩单发过来了，成绩还算不错，评价也很好。不过，想要考上新闻学最好的中都大学还有一定的差距，你不打算再努力一下吗？”

    “去中都大学干嘛，我看海州大学的新闻学也不错啊，就在家门口，而且也是全国前十的大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白建成摊了摊手：“当然，要是水到渠成的话，我倒也不排斥拼一下。但是比起做这种事情，我还是更倾向于花点时间做做其他的事情，以此来向我的目标更进一步。”

    “你说你的目标，那么之前的假期还有前一段时间的参观，你觉得结果怎么样？”杨倩诗继续问到：“电视台，传统网络媒体，新自媒体，无论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你应该都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那么有什么感想，或是对哪一方面有什么倾向了吗？”

    “倾向啊…我觉得我们可能想法并不在一个频道上。”白建成摸了摸下巴，突然抬起头来：“说起来，老妈你对这个事情又不了解，真的不用带个专家过来，然后再一起聊聊吗？”

    “只要真的打算尝试走这条路，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有的是机会去见专家，现在并不是那种时候。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好棋还是坏棋，我都只会给你支持，并不会予以干涉。”杨倩诗摇了摇头：“说实在的，我对你最终选择什么职业并不感兴趣，只要你喜欢就好。现在我是在以一个母亲的身份，确认儿子的想法，还有思想。”

    “说，说的也是。”白建成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到：“我也是综合考量现在的政治和经济形式，然后才能做出选择的。那既然如此，没必要说具体的事情，我就随便谈谈怎么样？”

    见母亲没有插话，白建成继续说到：“你看看现在中央的政策，军政方面就不提了，单说经济方面。现在政府已经基本放弃了主体依靠税收来支持国家财政的策略，而是通过更直接的印钞与财政拨给。他们把持进出口，全力推行国家控股政策，并对经济进行半强制性的引导，这一切都表示了，中央正在极大力的加强集权。”

    “其实过去的日子里，也不是没有尝试过采取高强度的政策来把持整个国家的政府，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以崩毁和瓦解而告终。这就是因为他们缺乏武器。”白建成竖起一根手指：“管理国家全靠一厢情愿，只会感觉到鞭长莫及，再强力的控制也推行不到下面去，最终反而还会让整体结构崩塌。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无处不在的网络，大数据，还有人工智能，这些足以成为中央足不出户，就能控制整个国家的技术基础。”

    “老妈，在你小的时候，这个国家的媒体应该相当的丰富而繁杂，广播，电视，报纸，每一个城市，甚至很多县城都有多个独立的媒体机构。但是，这一切都慢慢的消失了。经济的原因固然存在，但是更基本的原因是，人们会将注意力放在更大更便捷更全面的平台上。”白建成将手指点在桌子上：“少数的几个全面的平台，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这就是信息化时代所带来的的改变，一切的距离都随着科技的发展而缩短。而这同样也意味着更大的影响力，和更高的管控要求。”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采取完全支配国家的手段，就必须有匹配的工具，而新闻媒体正是其中之一。即便是现在，依然经常出现有官媒相互冲突的情况，这正代表着舆论控制中心化的不成熟，也意味着在这一领域仍有大有所为的机会。”白顺画了个圈：“没有人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力量，因而如今社会博弈的结果必然会向着紧缩的那一侧移动。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个国家的媒体和舆论将会只有一个声音——不，是为了达成某一目的而存在的一系列声音。之前对于自媒体的整治就可以说明这一点，看似现在存在比以前还要多的媒体，但这只是一种假象，它们实际上都牢牢的处于某一系统的控制之中。”

    “假如一个国家连控制自己的舆论场都做不到，那么它的稳定根本就无从谈起。而制造出笼罩整个国家的中央控制的媒体系统，将是未来必然发生的事情。”白建成看向母亲：“而我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乘上这艘大船，完成这个事业。”

    “你的这些想法，有和其他人说过吗？”杨倩诗问到。

    “海州大学的钱雨声教授，我之前去参观游学的时候，曾经和他交流过。”白顺点了点头：“他对我的想法很感兴趣，而我未来也想要到他那里学习。”

    “自古英雄出少年，你现在是十六岁，正是历史上很多大人物向着未来崛起的年纪。你很有想法，但是毕竟阅历尚浅，必须要在未来慢慢磨砺，才能成为真正的栋梁之材。”杨倩诗的眼神甚是柔和：“不过只要你愿意思考，愿意努力向目标迈进，那么就一定能有所成长。而且一定记得，无论何时，你父亲还有我，都会在你的背后支持着你。”

 诸事顺利第二十四章：蓬勃发展的云道

    “再次回到兰山市，真是让人感慨万千。现在须江平原上也建起这样的蔬菜基地了啊，国家计划果然了得。”孙善洪砸了咂嘴，然后看向了一旁的白顺：“我说老白，这是关键时刻啊，你怎么昏昏欲睡的，这段时间干嘛去了。”

    “嗐，还能干什么去了，我儿子考上海州大学了，高兴得我几天没能睡着觉。”白顺疲惫的脸上掩盖不住满溢的喜悦：“真是老了，一激动身体就吃不消了。”

    “唉，我这没家室的人理解不了你这心情啊。建成的成绩不是一向很好吗，之前就说上海州大学很稳的。”孙善洪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且像你们家这种背景，就算是那些不学无术的那些子弟，不也能过的很好吗？”

    “瞧你这话说的，谁不希望自己孩子过的更好一点呢？就算是过日子不愁，但是能够在自己喜欢的行业干出一番事业来，这人生才算充实。建成这孩子自己也有志向，看着他向着目标前进，当爹妈的也开心啊。”白顺摇了摇头：“而且这年头也不好过，就算是宋家这样的大家族的核心成员，有的手里头也紧巴巴的。而且为了能够强占滩头，很多时候就算是牙缝里的钱也要榨出来，能给那些子弟的零花钱就更少了。”

    “说的也是。”孙善洪点了点头：“不过好歹现在不是几年前了，虽然说各个家族日子并不算好过，但是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御正刚刚动乱那两年，哪家都是拆东墙补西墙，还有的家族被迫整体逃出国外，被当做弃子丢了的族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当年毕竟是特别时期，政策太过强硬，没缓过神的人都是吃了一个大亏的。”白顺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货币政策还没有取消，能捞到钱的地方就不知道有多少。比如眼前这个基地不就是这样吗？”

    在渡过了最糟糕的那段时间之后，御正的民营秩序也渐渐的开始恢复，不过这秩序倒有些微妙。那些单纯的打工者自然不影响什么，而对于创业者和投资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不能挣到钱。能挣到钱，那就去做生意，挣不到银行的利息，那就不干，这是小学生都懂的道理。而在那场大骚动之后，无论是谁都变得谨慎了起来，生怕当年的事情再次重演，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的产业，一夜之间被人收走。事实上直到现在，中央仍在扩大自己的控制，只要是达到一定规模和利润的企业，就必须参与对应的体系介入，将其纳为国有体系的一部分。这毫无疑问打击了不少人的投资与创业意愿。

    但是，正如白顺所说，只要货币政策还没有取消，能捞到钱的地方就不知道有多少。暂且不提规避这种控制的方法，能够很好的利用这些政策，那么同样会对自己的事业相当的有利。事实上，对于很多企业而言，最为恐怖的事情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被纳入了国家体系中，因为那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拿到了无限开火权。就像云道食品，在过去的时候，他们需要精打细算，仔细考虑每一丝成本，然后才能做出决定，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我们想在兰山建厂。拨地！物价上涨，我们的员工要涨工资。发钱！物流有困难，需要建蔬菜基地。开工！只要过了审批，那么无论是什么都有国家帮忙做，不用你操一丝心，花一点力。当然，这也是云道食品这样的企业才能享受的待遇，大多数企业并得不到这样的信任。但是即便如此，对于同等级的对手来说，这毫无疑问的一种降维打击。未能得到运气眷顾的他们，绝大多数都只能等待着被挤压和吞并的下场。

    而眼前的蔬菜基地也正是这样建出来的。即便是中央发布了返乡分流的政策，而且各级政府也努力将其贯彻下去，但是最终愿意配合的民众依然寥寥无几。各个城市里依然堆满了失业者，发达地区搞清退了，那就回到自己家乡暂时窝着，等到有空隙了，就再找机会溜回去。甚至有些人为了留在大城市，毁掉了自己所有的身份证明。因此也正是为了解决这些人的生存问题，云道食品的预制菜的政府采购订单一直都在增长。而考虑到各个地区都有需求，他们大肆扩张，几乎在每一片区域都建立了完整的工厂体系。之所以说是完整，就是因为产品的类型相当丰富，而为了生产这些产品，则需要上百种原材料，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农业产品。为了解决运输和供给的麻烦，一个庞大的蔬菜基地是最为合理的。只不过就算是白顺也没能想到，审批通过的居然如此轻松，而建设又是如此的快捷。

    “虽然现在我们还是顺风顺水，但是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孙善洪叹了口气：“你没听那些人说吗？现在大多数的企业都活的很费力，能给员工开的薪资都很有限。配合上现在的物价，能买的东西也非常的少。很多人都觉得那些人辛辛苦苦工作的也就是勉强吃饱肚子，那些领救济金的拿到的料理包却也有菜有肉，营养丰富，这非常的不公平，长此以往大家都只愿意领救济金，不会再去工作了。他们觉得，为了拉开这两者的差距，不如就给那些失业者配送纯主食加营养剂算了，反正那样也饿不死。”

    “要是真的这么搞了，我们的生意可就麻烦了啊，毕竟他们是我们现在最主要的目标用户。不过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现在希望云道食品能够发展的，可不只是我们自己。”白顺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国有控制，让一些外部的力量介入了进来，与此同时，也让我们的利益与他们息息相关。尽管流动方式变了，但是资本的流量越大越复杂，那么有利可图的地方就越多，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那些家伙也彻底的过了安定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孙善洪叹了口气：“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希望不要捅出什么大篓子吧。”

 诸事顺利第二十五章：朴仲文的决心

    “这是今年的第几位了？”朴仲文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本子。

    “第七位了。”听到元首问话，朴天宇略一思考，便给出了答案。

    “真是世事无常啊。”朴仲文望向窗外：“也许我和他们中的很多人关系并不算好，但是兔死狐悲，看到他们一个个逝去，我也会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末路啊。”

    对于这样的感慨，朴天宇显然也不敢搭话。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他已经从过去的那个小小书记员一跃成为了元首的第九秘书。尽管是最边缘最没有权力的那一个，但这等升迁速度还是羡煞众人。不过朴仲文刚刚所问的问题是：今年已经去世了几位前国家管理者。面对这种问题，朴天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然后保持沉默比较好。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领导人们也并非是神明，有生老病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作为御正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元首，朴仲文上任时年纪尚不到六十岁，而如今也未到古稀岁月，横向对比就显得相当年轻。因此所谓的“前”，其实很多对于朴仲文而言是同期，看着这些老朋友老搭档老敌人老对手一个个故去，朴仲文也是感慨万千。

    “宋医生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心中传出声音，朴天宇顿时身躯一震。这正是朴仲文在用心灵感应与自己通话，那么大概就是要聊与神相有关的问题了。他也不敢怠慢，急忙给予回答。

    “并没有，宋医生说了，他本人的心灵能力一直没有什么变化，虽然做了一些尝试，但是基本还是老样子。”朴天宇继续说到：“而且他在共进议会也只是边缘人，一直未能获得更多的的情报，最近也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沟通。”

    “还是老样子吗…”

    朴仲文皱了皱眉，微微点了点头。自从那次之后，所谓的心灵技术和共进议会就一直是他所关注的对象。不过一直都没有更多的情报和技术流出，这让他稍微有些焦虑。当然，单纯被用同样的攻击搞到自己的身上，他倒是不怎么怕。毕竟他的心灵适性足以让他抵御这种袭击，并察觉到周边的异常。但是一旦要是这技术发展到更高的地步，那他恐怕就是无能为力了。为此，他使用各种渠道秘密搜寻相关情报，但依然一无所获，仿佛这只是一场梦。以现在的状态，朴仲文只打算将这些技术当做是压箱底的必杀技，绝不轻易拿出。毕竟这些技术太繁琐，要求太苛刻，而且当年受到影响的那些家伙，两年之内非痴即傻，带来的麻烦即便是现在还存在。

    “元首，我回来了。”

    见到进门的第三秘书崔文顺，朴仲文挥了挥手，朴天宇也就自觉的退下了。听了崔文顺的汇报之后，朴仲文也皱了皱眉，仰躺在了椅背上。

    “虽然胡跃平那家伙有点独断专行，但是好歹是能控制的住全派的人物。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能发挥不少能量。”朴仲文十指交错：“但自从去年底他去世了，整个全派都闹腾起来了，之前上派的残党也不老实，我看他们这是要翻天。”

    “毕竟现在民间的力量也慢慢重整旗鼓了，他们和全派里的部分人持有共同的利益，因此诞生了一种新的共生模式。这使得新的利益集团诞生了，与全派的传统部分产生了冲突。”崔文顺说到：“若是跳过税务改革的细节看本质的话，说他们只是占据了过去上派的生态位也不为过。”

    “我虽然不是那个路线上来的，但是基本的内容我还是了解的。吃拿卡扣，除了这老四样，现在还多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花活。总之在快倒的长墙上挖几块砖放到自己腰包，那还是轻松愉快的。”朴仲文冷哼一声：“而且大家也都是互利共赢，以前大多是把政治能量变现，现在更多的是把现金变成政治地位，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毕竟我们的措施是将各企业纳入管控，掌握他们的技术，并避免失衡的现象出现，但是却并没有阻止他们继续牟取利润，也只是取走了他们的部分利润。如此一来，反而提供了他们通过企业直接将中央拨款转化为自身财富的便捷通道。”崔文顺点了点头：“只要这些企业相较于其他企业的优势依然存在，那些人就会继续将资本转化为政治影响力。这不只是为了保值和编制关系网，更是为了资本的更快速增殖。”

    “看来，这个政策，甚至还有货币政策，都差不多要到他们的历史寿命了啊。想要掌控一个国家，必须要更加不同的东西来取代这一切。”朴仲文的眼神深邃。

    “您对此有什么计划吗？”崔文顺见他似乎有什么想说，开口轻声问到。

    “想到了什么吗？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朴仲文回过头来：“梁金焱，你可还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崔文顺点了点头：“他曾经是国内医疗器材的顶尖专家，不过大概十年前犯了事，然后入狱了。”

    “他是我的远房表弟，从小就一直刻苦学习，为人也是非常善良。无论是帮助邻里还是义务劳动，都一直坚持在做。后来他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花环医科大学。在学校里也是品学兼优，奖学金不知道拿了多少。他积极参与支教活动，甚至在大洪水的那年奋不顾身的下水救人，受到了嘉奖。老实说，他的品性让我自惭形秽。”朴仲文叹了口气：“后来他成为了一名医疗器材的专家，也很快做到了国内顶尖。十几年前，为了与世界各国竞争，他受到了国家大力支持进行研发，也很快做到了世界一流，很多人都为他感受到骄傲。”

    “可是就在十年前的时候，海关查获了一起走私案，而牵头人正是梁金焱。我怎么也没想到，他那些年所有的研发都是假的，这些器材都是从嘉利莫或是其他公司原封进口，然后贴了个标，就变成了他的成果。”朴仲文摇了摇头：“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都是好孩子，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从研发到生产到审查，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人揭举他的罪行。要么是不懂，要么是合起伙来故意隐瞒，这么简单的手段，他就这么骗了所有人整整十年。太难以置信了，然而这只是御正发生的这么多事中的冰山一角。”

    “对于他这样的人，尚且不能信任，那么到底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呢？”朴仲文望向天花板：“如果搞不懂这些，那么我们的社会就不可能真正的前进。”

 诸事顺利第二十六章：初入大学

    “这里是海州大学新闻学院的迎接点，请新生来这里报道。”

    “哦啊，真的有啊。”

    白建成趴在三楼的窗台上，用手做遮棚状向远处眺望着。他的眼前便是海州西站，也是整个海州人流最大的火车站。而眼前的这一批人，便是海州大学新闻学院，也就是他将要去的学院的学生。站在最前面举着牌子的，便是学院学生会的成员，而后面等着的几人大概是他们雇佣的来搬行李的力工。而在再远处一些的地方，白建成依稀可以看得见数辆印有海州大学标示的大巴车。看了看现场，似乎不只有一两个学院在这里，那么大概这车也是多个学院公用的。

    不过不管真相是什么，这似乎也不应该和白建成有什么关系。家住海州的他，距离他所要去的校区大概有个四五十公里的路程，虽然也不算近，但是肯定没必要坐什么火车或者飞机。之所以要来这里，只不过是他自己的个人爱好。放在之前的话，因为参观学习，或是来办事，他已经来过海州大学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迎接新生的活动，他还是头一次参加。不想因为自己是本地人而失去这种体验，不过倒也没必要真的参与进去，因此他也只是来到了车站，看着忙碌的学长和好奇的新生。

    “唉，差不多了，也该去学校了。”

    白建成伸了个懒腰，向着停车场走去。相较于开学日期，其实现在也还早，刚才看到的来火车站报到处的新生也是寥寥无几。而且他作为本地人，其实只要压点报到，那就已经足够了。但是白建成还是选择了相对较早的到校日期，就在自己在火车站观摩的时候，另一辆运着自己行李的汽车已经抵达了海州大学。现在再赶过去的话，时间大概正好。

    “去海州大学，莲雾湖校区。”

    白建成坐在驾驶位上，确认了要去的地方。尽管还有两个月时间才真正成年，但御正的自动驾驶驾照是十六岁就能考取的，因此白建成在假期就将它拿到了手。相比于更信任传统汽车与司机的父母前辈，白建成对自动驾驶并不抗拒，因此最初向父亲申请要买的车就是全自动驾驶适配的型号。白顺见这车所用的智能系统比较成熟，业内风评也较好，便也就答应了，甚至都没有走公司的帐，就直接干净利落的掏了腰包买了下来。

    抵达了学校之后，看到了车上的行李，白建成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家就在海州，所以其实行李也不多。坐这辆车来的父亲已经进入学校参观了，只有司机还留在车上。按照现在的治安要求，他的司机不申请的话就没办法进入学校，而外面的力工就更不可能。虽然学校里也有搬运工和热心的学长们，但是白建成正好打算活动活动坐久了之后的身体，因此小小的在心里对白顺抱怨了一下之后，便拉着行李走进了校园。

    走在校园里，虽然已经来了不知多少次，但是白建成还是感到了一丝新鲜感。在十几年前，新生入学的时候曾经是外人最容易进入校园的时间段，但是随着治安的变差，这个时候戒备反而变得最为森严。一切外部活动都会停止，而只有经过严格审批的外人才能入内。因此在这个时候进入海州大学，白建成还是第一次。

    办理完手续之后，白建成也收到了自己相关材料。十五号楼七二七号房间，这大概就是他大学四年要一直住在的地方。踏入宿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有独立卫浴的整齐干净的四人间，正有一个学生和他的家长在收拾着东西。而至于另外两个，其中有一个床铺已经放上了东西，但却没有人，大概是已经出去了，而另外一个还是空荡荡的。白建成向那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了。

    等到终于闲下来了，那位同学的父亲也离开了房间。又过了一会，另外一人也提着几袋泡面回到了宿舍，三人便大体的交流了一下。和父亲一起来的，名为杨柳，来自俣林省玉磨池市。而提着泡面回来的，名叫王九州，来自堀山省涯台市。虽然还有一个人没有来，但是三人还是先决定去学校里查看一番情况，顺便用品尝一下食堂的味道。

    “我听说咱们今年才轮得上四人寝，以前都是六人寝。这是真的假的？”杨柳向身为本地人的白建成问到。

    “最多的时候可是十人寝，不过因为扩建了，所以空间也就有余裕了。”白建成拿着手里的新生手册：“现在海州大学一共有七个校区，我们现在所在住的是莲雾湖校区，也是大多数课程所在的地方，还有少数课程在市中心的兴业湾校区。至于赤岩校区，那是研究生待的地方。其他四个校区，和我们关系就不大了。”

    “诶，还要跑这么远去上课吗？”王九州翻看了一下地图：“不会出现赶不上上课的情况吧。”

    “所以选课要稍微注意点，别把自己憋住了。不过现在有好多都允许网上上课，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白顺摇了摇头：“说实在的，我不太喜欢这种结构，如果要想去接触其他的学生或者是老师，就必须跑很远才行。不过毕竟扩招扩的太过了，这也是迫不得已。”

    “真不愧是地头蛇，真是了解。”杨柳停下脚步：“刚才是南区食堂，这里就是北区的了吧。”

    白建成点了点头：“是，学区有五个食堂，这里是剩下的三个。咱们也不可能现在就都尝一遍，要不先挑一个？”

    “好啊。”

    三人按顺序选择了第一食堂，白建成自然早就是轻车熟路。选好菜品回到座位，两人还没有回来，白建成便先开始小口的品尝了起来。等了一会，两人依次回来，然而王九州的表情却有点奇怪。

    “怎么了？”杨柳关切的问到。

    王九州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凑过来低声说到：“价格啊。我刚来海州的时候，餐馆里的价格差点没把我吓死，弄得我赶紧买了一堆泡面。这里价格怎么这么便宜？虽然比我老家还是贵一点。”

    “毕竟是重点大学，有国家补助的啦。”杨柳笑着说到：“不过海州的价格确实高，我一开始也吓了一跳呢。”

    “是吗？”白建成挠了挠头发。

 诸事顺利第二十七章：天南海北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王九州有些好奇白建成为什么对海州大学这么熟悉。在得到了回答后，他一下子惊叫了起来。

    “诶诶诶！你都来过海州大学几十次了？”

    面对两人惊讶的表情，白建成也受了点惊吓，只能小声的回答到：“是，是啊。”

    “我就说嘛，就算是地头蛇，也没有理由对这学校这么了解。”王九州摊了摊手：“如果是经常来，那倒是可以理解了。”

    “毕竟海州大学就在家门口，这也正常吧。”白建成回过神来：“你们不经常去自己家乡的大学参观吗？”

    “从来没有。”王九州摇了摇头。

    “我也只是去过几次，而且都只不过是路过或者找人。”杨柳看向白建成：“说起来，你来那么多次，都是干些什么呢？”

    “情况不太一样吧。有的时候是旁听课程，找老师或者学长交流。”白建成掰了掰手指：“有的时候则是参与竞赛，或者是参与一些项目。”

    “啊…你高中的时候居然还有时间干这种事情？”杨柳略微有些不解。

    “你还参加了竞赛和项目。”王九州的好奇心倒是一下子就被点亮了：“那肯定有什么成果吧。奖项，论文，或者是什么其他的？”

    “其实我参与项目一般也就是体验一下，绝大多数连挂名都没有。竞赛的话，平面设计竞赛的银奖？”白建成有些费力的回忆着：“不过论文的话，好像有那么几篇，但是只有一个是第一作者。”

    “居然上大学之前就有论文了，可以看看吗？”

    就在三人吵闹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一个瘦高的男生走了进来，想必这就是最后一位舍友了。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样子，男生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自己来的算早呢，没想到是最后一个到的。”

    男生名为陈新城，乃是巢西省虎吟市人。一个宿舍的四人分别来自整个御正的东南西北，这也是海州大学这样的国内一流大学的魅力所在。陈新城的性格开朗，无论是谁都能聊上几句，很快就和三位舍友打熟了关系。

    “对了，你们都是为了什么才选的这个专业啊。”陈新城开口问到：“我是因为从小就喜欢这行，然后也比较好就业，所以才选的这个专业。”

    “好就业吗？”杨柳皱了皱眉：“我是因为家里找了人做了分析，认为我适合这一行，所以才报的这个专业。”

    “我的话，单纯只是分数比较合适。”王九州也说到：“看别的也不是很想去，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了。”

    “我是因为感觉这个专业未来会很有前途，所以才这么选择。”白建成搓了搓手指：“而且我家就在海州，海州大学的新闻专业也算排名靠前。所以正好就这么选了。”

    “那真是太好了。看来咱们宿舍的四个，都是准备将学校里学到的东西用在以后工作里的。”陈新城猛地一拍手：“既然没有只是单纯将大学毕业证当做跳板的，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充实的度过大学生活吧。”

    “啊哈哈…”

    虽然说对于陈新城这种过分的激情稍微有些吃不消，但是因为他的性格爽朗热心，因此倒也产生不了什么厌恶感。他们是传播学的二班，一共二十多人，男生有十几个分成四个宿舍。有一些外向的已经跑来串过门了，但是其他的还是宅在宿舍里。不过考虑到大一课程满满的都是必修课，想必其他人也很快就能见面。不过他也清楚，即便是到了毕业，自己也很可能连班级同学的名字都认不全。因此现在也不必有太在意。

    “果然还是没有啊…”

    再次确认了一下之后，白建成也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自己一直希望能够跟随的钱雨声教授，基本上一直待在赤岩校区，而他这学期也没有在莲雾湖校区的课程。而且虽然钱雨声麾下的金跃副教授确实在莲雾湖校区，而且也让自己若是有事就去他，但是考虑到那个人是本科生导师，还有很多课程，一直都是非常忙碌，因此白建成倒也不愿意这个节骨眼就去找他添麻烦。

    就在他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新学期的安排的时候，手机忽然传来了消息提示的声音。白建成稍微瞥了一眼，便立刻将手机拿了过来。来联系的正是他在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因为海州大学是御正排名前十的综合性大学，而且就在本地，因此也成为了很多人的首选，在白建成高中班级的三十七人中，就有八人考上了海州大学。其中两人，胡树人与冯俊，和白建成一直的关系还不错，因此在这入学后稍显空余的时间，也决定要先出来聚一下，要不然等到课业繁忙了，恐怕就没有这么多的闲余时间了。

    “哈啊，真不愧是树人啊，对整个海州的美食都了如指掌。”冯俊赞叹着砸了咂嘴：“这自助餐可真不赖，而且离学校还近。以后要是有时间，那么可以常来这里。”

    “别说的这么夸张，我也只是熟悉海州北边的吃喝，虽然想把全城都探个遍，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有时间的样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的店总是很容易关门。”胡树人叹了口气，旋即笑着看向两人：“不过我们的运气可真是好啊，居然三个人都能被分到莲雾湖校区。这样要是运气好，在学校走动的时候都能碰得到。”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们全都是文科专业，分到莲雾湖校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吗？”白建成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不管怎么说，能在这里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就是就是。”冯俊点了点头，旋即看向了四周：“别光说话了，边吃边聊。”

    三人吃完饭，又在这附近逛了一会。虽然校区所在的地方很偏僻，而且刚建立没有几年，但是有大学生这一有强消费力的群体在，还是慢慢构建起了一个小小的商圈。白建成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和尚未睡觉的两个室友打了个招呼，他快速的收拾好东西，陷入了睡眠。

 诸事顺利第二十八章：玄女计划

    “哈哈哈哈，你说你要是万一没考上海州大学，那岂不是把笑话闹大了。”

    看着眼前笑得莫名开心的钱雨声教授，白建成忍不住摇了摇头。假期之前的时候，钱雨声就问过自己要不要提前来到学校，和研究生一起体验一下校园生活。不过白建成因为想要趁这个时间去外国旅游，因此婉拒了他的邀请。因此，这也是两人时隔几个月第一次见面，看到钱雨声依然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白建成反而松了口气。

    “如果我真差了几分，你自招不打算把我捞进去吗？”白建成撇了撇嘴：“我的履历绝对值得这些加分吧。”

    “全国的设计大赛外语大赛都有斩获，大大小小的奖项也有十几项，而且还跟着我这边混了不少项目和论文，这么看，确实是不错。”钱雨声嘿嘿一笑：“不过要是较起真来，谁知道呢。这年头厉害的人有多少，你就在海州四中，总不会不清楚吧？”

    “哼…”

    虽然说表面上不以为然，但是白建成倒也并非不知深浅。他所在的海州四中，就算放眼作为教育重镇的海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学校。这绝不单指考试的成绩，对于学生综合素质的培养更是丝毫不落下，而这在综合评估录取的今天，更是得到了认同。白建成之所以能如此之早就有了行业内的经验，家族的支持是一方面，学校的平台也不可或缺。优秀的生源加上最一流的教育体系，海州大学的学生们究竟会有多么杰出，那么也就可想而知了。白建成固然算是优秀，但是他取得的这些成绩，在那些满身全国国际荣誉的真正高手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若是那些人自降身段来与自己竞争，那么恐怕将会带来巨大的麻烦。不过幸运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所以他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跟着钱雨声走进他的办公室，白建成也在熟悉的位置坐下了。钱雨声的研究生正在里面不知道做些什么，看见导师来了，给他倒了杯茶之后，便快步出去了。

    “现在你也算是个真正的大学生了，这几天的体验怎么样？”钱雨声率先发问到。

    “嗯，还不错。第一次住在集体宿舍，也是第一次真正的与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亲密接触，不过还算是适应。”白建成点了点头：“不过比起单纯的大学生活本身，我还发现了更多值得我去学习和注意的事情。”

    “哦？那是什么？”钱雨声饶有兴致的问到。

    “那就是对于人的分析。我从小就参与了很多的活动，全国甚至全世界各地都去了不少，也见过了很多的人。我以为我的阅历已经很充足了，但是现在来看还是远远不够的。”白建成摆了摆手：“通过这段时间，我意识到自己的认知也只是局限于自己的圈子中，对于其他阶层的生活完全没有了解。如果只是浮于表面，只是走马观花的去接触其他的人，那么就不可能真的了解他们的人生，更不能了解他们的想法。”

    “嗯，你说的没错。传播学的重要研究对象，就是社会的信息系统，而其核心就是人。虽然我们的研究已经进入了很细致的阶段，但是在相当多的时候依然对信息的传递结果感到匪夷所思，这就是因为我们对于这些人的理解实在是偏差太大了。”钱雨声点了点头：“我们经常会说，‘都是人，所以其实没太多差别’，因此会不自觉的习以为常的从自身角度去思考问题。但是实际上，人与人的思维差别，甚至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环境下的差异，足以让人觉得完全无法理解。假如无法真正的理解这一点，那么在研究时永远会步入思维误区。”

    “这也就是老师所说的那个吧。虽然现在传播学或是心理学这样的社会和人文科学正在逐步向真正的科学发展，逐渐推行量化分析，但是传统的分析方法依然相当的重要。”白建成若有所思的说到：“如果不能正确的引导并找到核心的信息，那么研究本身偏差也会相当之大。所以越是对于研究对象了解，就越能进行更有价值的研究。换句话说，无论是人类还是人工智能，想要真正的让自己的认知与这个世界对齐，那么就必须进行足够的实践来增长阅历。”

    “其实不论哪种研究，对于研究对象的了解都是重中之重，只不过像我们这样的学科，侧重点又有所不同。”钱雨声拿起一个小册子：“必须要在近乎无穷无尽的特征中去找到能够转化为有效因子的那一部分，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更好的挑选观测角度，以此带来更多有价值的数据。”白建成点了点头：“但是这也需要数学方法来辅助，对吧？”

    “嗯，你说的没错。但是你的数学根本就不怎么样啊。”钱雨声突然一笑：“明明是杨子幸教授的外孙。”

    “我跟姥爷比不了啦，而且学的又不是金融学，也涉及不到那么硬核的知识。”说到这里，白建成忽然摇了摇头：“不过就算我的数学再稍微好那么一点，也不可能追得上人工智能吧。比起自己去学，不如研究如何更好的使用工具才是。”

    “这一点倒是没错，人工智能的蓬勃发展在统计学相关的研究中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博士级’出现后，在很多方面都放宽了对于研究者的要求。不过就像刚才说的，性能再好，没有素材也是什么也做不出来的，这也是我要找你来的最重要的目的。”钱雨声将小册子递给白建成：“这就是‘玄女’计划的一部分，在网络实名制完成后多年的今天，我们终于能将一个人的年龄，住址，收入，喜好，家庭情况等串联在一起，并对其网络行为进行研究。这想必将会极大的推行传播学的发展。”

    “超过七千万份样本，这可真是严重触犯隐私方面的问题了。”白建成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这种东西就算进行了研究，也根本不可能刊发出来吧。”

    “毕竟是国家计划，给予的支持自然非同小可，人社部门，各路社交媒体和其他软件都有参与其中。而且说到底，我们在意的是整体的分析，对其中个人的行为，即便是犯罪相关也不会有太多的关注。”钱雨声收回册子：“而且对你来说，能够参与这样发不出去的项目，难道不是比发几篇论文更有价值吗？”

    “说的也是呢。”白建成笑着点了点头。

 诸事顺利第二十九章：游览校园

    “要选什么社团好呢…”

    杨柳侧躺在床上，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着手里的册子。那本册子正是随入学资料一起获得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个社团的介绍。只不过，能真正有所说明的都是那些有成绩和名声的大社团，而很多的小社团，只有一个名字留在上面。

    “你要想了解的话，上社团的官网不就好了？”陈新城打开了电脑：“按那上面说的，通过社联的官网应该就能进得去。”

    “又不是所有社团都有官网，我看了看，也就是最大的那十几个才有。”杨柳叹了口气：“我想去的都是那些冷门的社团，完全没有任何介绍啊。”

    “冷门的？那就没办法了。”陈新城摇了摇头：“反正明后两天就是各个社团的介绍会了，实际到现场了解一下吧。”

    “就怕说的和实际的东西不一样啊，可惜我在海州大学也没个熟悉的学长。”杨柳皱了皱眉，忽然看向了一旁的白建成：“建成，你有什么推荐的吗？或者说想去哪个社团？”

    “我对这里的社团也不熟悉啊，能够有些知名度的基本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些，其他的都很小众，外界也很难了解。”白建成摇了摇头：“其实我现在也没有选好该去哪里，高中的时候我加入的是天文社和文学社，但是现在想换些别的。”

    “高中？你们高中还有社团吗？”刚刚进来的王九州惊讶的问到。

    白建成一愣，旋即笑着说到：“是有那么几个啦。”

    “唉，真好。”王九州叹了口气，看向了陈新城：“新城要加入学生会吗？”

    “加是肯定要加的，但是具体是校的，还是院的，我还没有确定。”陈新城眉头紧锁：“新虹学长之前也和咱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但是感觉上还是各有优劣，实在是难以做出抉择。”

    “我的话还是老老实实选择院学生会吧。”王九州叹了口气：“建成和杨柳呢？你们俩要加入学生会吗？”

    “学生会就算了，我受不了这种的。”杨柳摇了摇头：“我准备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符合自己喜好的氛围好一点的社团。”

    “之前不是说，加入社团主要是参与管理工作，即便是社团之外的人也可以参加活动吗？”王九州问到：“那就算不加那些社团，只是参与的话，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才不是那样呢。毕竟一个社团的经费是有限的，而且很多情况下也需要业绩来支持自身的评级与发展。很多社团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开放性活动，就是因为他们要把资源全部倾倒在自己的成员身上。”杨柳摊了摊手：“而且你想想，就算是一般社团，如果对于干事们的福利和外面的人一样，那也不太好吧。只有那点加分和经验的话，根本没办法支撑起社团内部的凝聚力。”

    “是这样的吗？”王九州挠了挠头。

    “不过九州你要是不是什么的发烧友的话，倒也不用太在意这些事情。毕竟海州大学给社团的经费还勉强算充沛，很多社团也就是过一天是一天，混混日子而已，不会去思考那么多。”白建成起身说到：“我不打算加入学生会，所以也打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社团，咱们明天一起去吧。”

    “嗯，不看白不看，万一要有相中的了呢？”陈新城点了点头：“不过真想系统性的看一遍的话，恐怕七个校区都得跑一遍吧，时间真的来得及吗？”

    “如果真想全看一遍，那是并不是一定做不到，毕竟展示时间有整整两天。”白建成叹了口气：“不过我倒是不推荐这么做，你也不想有个什么活动，还要跑到七十公里外的另一个校区去吧。”

    白建成所说的，也是他对于校区分布的另外一个不满。御正经历了多波的大学扩招潮，导致的就是每一个学校的人数都激增。从四人寝到六人寝到八人寝，最后甚至出现了十人寝，无论是吃饭还是住宿，学生们都怨声载道。而且面对这样的学生密度，教学本身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而在几年前开始大兴土木的时候，海州大学也参与了进去。原本只有三个校区的它，瞬间膨胀了两倍，变成了七个校区，如今已经全部投入了运行，而原本拥挤的学校，也变得宽敞了起来。不过这样一来，导致的结果就是学生的分离：研究生和本科生分离，理科生和文科生分离，学院和学院分离，一切都被隔开了。在白建成看来，综合性大学之所以能称之为综合性大学，就是因为不同学科不同人群间的协调摩擦与升华，你全都隔开了，大家都互动不了，那为什么不干脆拆成几个学校？

    当然，这些话他也不至于明面上说出来。白建成也很清楚，这背后所涉及的利益，绝对不是轻易就能触动的，现在摆在面前的还是要怎么去参观社团和校区。经过几人还有旁边宿舍的几个自来熟一起讨论，决定明天上午先在自己的学校逛逛，然后再出发去临近的另外两个校区。这两个校区的行程都不过半个多小时，很快就能抵达。然后第二天就是去城区的老校区，逛完之后再去远端的三个校区。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意向逛完全程，大多数人还是只想逛临近的这三个校区，所以其实第二天的行程约等于分道扬镳了。当然，对于白建成而言，他还是很有兴趣全逛个遍的。

    就这样，大学生活的前半个月在好奇与活力中进入了尾声。这群新大学生们，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去接触，去适应崭新的校园生活。不管怎么说，没有什么太大的摩擦出现，大家也只是各自做出了自己小小的选择。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想必在本科生的四年中，他们还会不断的做出选择，并收获应得的结果。一切还都尚未可知。

 诸事顺利第三十章：学期结束

    “起床了起床了！最后一科考试了，你还去不去了？”

    陈新城猛烈的拍击着杨柳的床铺，直到他睡眼惺忪的醒来。磕磕绊绊的过了几个月之后，几人在海州大学的第一个学期也终于到了尾声。今天就是必修课的最后一门考试，只要结束了，那么剩下的就全是自由时间。陈新城早早就起床做了晨练，回来洗漱完毕，准备前去考试了。王九州熬了一晚上，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睡眠不足。杨柳还是老样子，依然是睡着懒觉，不到最后一秒绝对不起来。同样没有什么变化的还有白建成，反正他也不是非常在意成绩，能及格就好，因此倒也没有怎么准备。

    经过这几个月的共同生活，白建成也对其他三人有了更多的了解。王九州的父母在家乡的县城经营着一个小餐馆，几乎每天都要和他打上一个电话。王九州的性格开朗而认真，平时也非常的努力，无论是看到什么都想要学习一下。上课和作业自不用提，就连学生会的工作有的时候也会带回宿舍来做，熬夜几乎是日常。他似乎对海州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也想要融入同学们的圈子中，只可惜有的时候囊中羞涩，只能婉拒他人的邀请。

    与之相比，杨柳简直就是另外一个极端。他家似乎在玉磨池市有那么几块土地，靠着租给工厂能拿到一些租金。平时父母似乎不怎么管他，几乎见不到他与家庭成员间的互动。而与之相对的，杨柳对于课程也不怎么上心，刚刚上学一个月的时候，他就翘了几门枯燥无味的课，到了如今更是如同家常便饭。虽然也被陈新城吐槽过，不过他本人倒是很有考试通过的自信。相比于学习，他显然更在意自己乐队的事情，白建成经常能看到他在广场角落默默的练着贝斯。

    至于陈新城，据他所说他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公务员。每周例行一次，他都会向家人汇报自己的情况。听着那一板一眼的讲述，白建成总会觉得有点想笑。陈新城的生活习惯毫无疑问是整个宿舍里最好的，早早的起床，晨练，上课，复习预习，进行学生会和社团的工作，睡觉也很按时，几乎不会太过熬夜。当然，他也并非不会进行娱乐活动，但这绝对不会打乱正常的作息。这种有些苛刻的行为习惯和近乎死板的性格，反而让他在群体中获得了不少好评。

    至于白建成自己，那就要随意的多了。对于他而言，课程的内容固然有价值，但也不过如此而已。父母也不是太过关心他的成绩，因此他也只是稍微花费一些力气，避免出现太糟糕的结果。相比于平时的学业，白建成更关注的是在钱雨声那里的项目。有一些方便线上弄的，也就在图书馆或者其他方便的地方做了，但是还有一些是需要他亲自到了赤岩校区才能参与的。除了这些之外，白建成还参与了莲雾湖校区博物馆的工作，平时也进行一些接待和讲解的工作。

    最后一科考试并不算是什么太过困难的科目，因此众人也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除了非常在意成绩的那些人，其余的都是有说有笑的结束了考试。刚一回到宿舍，陈新城就立刻火急火燎的拎起了行李向外跑去。他早已买好了今天晚上的车票，因此已经提前收拾好了行李。剩下三人倒是并不着急，杨柳会晚几天回去，王九州似乎假期不会回家，而白建成是本地人，根本就没有这种问题。

    “九州，你家离海州也挺远的，也得逢年过节才能回去。”杨柳躺倒在椅子上看向王九州：“我看你和家里关系挺好的，你不打算回去吗？”

    王九州苦笑了一声：“想啊，但是我得趁节日工资高多打打工，要不然下个学期的生活费就没着落了。”

    “啊？你家不给你生活费的吗？”杨柳顿时愣了一下。

    “学费倒是会给，但是生活费的话恐怕就没有那么多余裕了，你也知道，我家不怎么富裕。”王九州叹了口气：“而且就算能从牙缝里拿得出来这笔钱，我也不能真的就伸手要吧，万一要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没点现钱可不行。而且为了未来，我也得多给自己留点准备吧。”

    听了这话，白建成顿时皱了皱眉。虽然也知道他家穷，但是再穷也不至于生活费都要自己挣吧。上学和工作的前几年，年轻人要由家里予以支持，这不是铁律吗？要不然怎么能潜心贯注的发展呢？不过白建成倒也没傻到问出来，这种事情，慢慢想办法调查就好。

    “能打工挣钱也挺好的嘛，毕竟是自食其力。”白建成看向王九州：“那你做的是什么工作啊？之前还一直没来得及问你。”

    “就是学校组织的一些工作，这样做着也放心。”王九州递过一张传单：“具体的就是我划了勾的那些。”

    两人接过传单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一些诸如搬运东西，搞清洁，还有一些其他的低技术的工作。白建成也知道，海州大学为了安全考虑，不太愿意请外面的人来干活，而学生的勤工俭学又是国家直接报销，因此他们倒是乐得把这些工作推给学生们，省得去买那么多机器人。但是如今一看，这也有些太随意了。

    “我说，要是找工作的话，还是找点专业相关的吧。”杨柳摊了摊手：“毕竟咱们家都不是干这行的，要是不提前积累点工作经验，以后也不好办吧。”

    “嗐，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但是那些像样点的公司都不招没毕业的学生，要招也都是有经验的那些人。”王九州苦笑一声：“好不容易才看到几个有机会的，没想到不但不给工资，还要自己交实习学习费，这我怎么可能去啊？”

    “现在的情况都严峻到这种地步了吗，好歹也是海州大学的学生啊。”杨柳皱眉叹了口气：“我是不是也得紧张一点，抓紧时间为了未来打算才好啊？”

 诸事顺利第三十一章：假期的策划

    “好了，那么今天的组会就到此为止了。”

    看着回到座位后依然没有离开打算的诸位研究生们，白建成忍不住咂了咂舌。为了能够多出一点成果，或是在导师面前表现上一番，以此获得论文或是项目的更高顺位来达成毕业或者其他的目的，这些研究生们也是竭尽心力。本就不算长的假期被他们一再压缩，甚至有些人都完全将其放弃了，一心一意留在这里进行工作。也正是因为这种高压，各位的精神都是紧绷的，看自己也不那么友善。想必他们也清楚，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一看就不是那种只是来接触环境的小雏鸟，而大概率是走了后门跑来到自己这里抢夺成果的盗贼。要是自己的成果被这种关系户拿了前二次序的作者，那怕是要被气的连觉都睡不着。明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但是白建成也无可奈何。毕竟就算他站出来解释，又能解释些什么呢？

    “建成，你回去之后也记得研究一下这个最新的软件。”负责组会的导师开口说到：“下周三的时候线上的组会，你需要讲解一下它的用法。”

    “ok。”

    白建成点了点头，然后伸了个懒腰。虽然说这也有他的工位，但是白建成可不想像这些研究生一样，现在就把自己拘束在这种地方。早在学期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就已经与父亲商量好了，要去云道食品各个工厂的所在地，考察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不过在白顺看来，若是单纯去工厂里参观甚至是实习，那倒是无伤大雅，但是要是真的深入到平民的居所去，那还是太过危险了点。因此白顺和他约法三章，在哪些城市可以随意的行动，哪些城市只能去繁华地带，哪些城市又只能待在工厂和住宿区附近。对此白建成虽然稍微有些不满，但是毕竟白顺想必也不是毫无由头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经验不足的他，还是老老实实听从比较好。

    收拾好了东西，白建成正琢磨自己一会要去哪里吃饭，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看到来电的是冯俊，白建成愣了一下，然后接起了电话。

    “喂，建成，最近还忙吗？”冯俊的声音传了出来。

    “还好吧，反正也到假期了。”白建成回答到：“突然给我打电话，你那边又是有什么情况？”

    “嗯，你不是总抱怨说憋在学校里，见不到多少各行各业人吗？我这次找到了个机会。”冯俊嘿嘿一笑：“这次有个联谊的俱乐部，会员制的，里面都是各行各业未来的栋梁，而且都是年轻的学生。咱们以前的同学也有在里面的，你要不要来？”

    “联谊的俱乐部？不是一般的俱乐部吧。”白建成微微皱眉，若是稀松平常的茶会或者酒会，那么冯俊怎么也用不着非得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是不太一般啦，毕竟交流的方式，比起正常的来说更加的‘亲密’。不过这不是更好吗，越是坦诚相待，越能促进友谊。”冯俊笑着说到：“说到底，要不是这种方法，怎么可能让那么多领域形形色色的精英聚集在一起。怎么样，你要是来的话，我可给你推荐。”

    “免了免了，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听明白了冯俊什么意思，白建成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现在的圈子就够我折腾一段时间了，暂时没有那样扩展的意思。”

    “别这么说嘛，圈子越大越好，而且你不也想多认识些不同领域的人吗？这也算是正常社交的一种，以后肯定也会用得到的。”冯俊停顿了一下：“而且这里面的人，都是经过身份检验的，不达到一定门槛也不能进得来，而且每一个人都要接受严格的体检，所以你大可放心。实在不行，你就单纯去喝喝饮料，也能接触到有用的人吗？”

    “你是说你们在那玩的火热，让我在一边看着吗？”白建成被逗到笑出声来：“算了算了，这段时间暂时没这个想法，等到有需求了再找你吧。”

    “行，这种事情随时都好说。”

    也知道再劝诱下去没有什么效果，冯俊也只能放弃继续游说，随意和白建成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便挂断了电话。深深的叹了口气，白建成也重整了一下被打乱的节奏，挑了家饭馆饱餐了一顿，乘车回到了家。仰躺在座椅上，白建成看着眼前张贴的御正地图陷入了深思。经过了这些年的扩建，云道食品的，厂址已经从过去的一个，三个，七个，变成了现在的六十多个，几乎在偌大御正的每一个地方，都能找到云道食品驻扎的据点。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白建成才会选择自家的公司作为踏实的考察风土人情的枢纽。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确认，白建成知道自己比大多数同龄人阅历都要丰富的多，但是说到底他还只是温室里的花朵。要是真的误入了那种无法之地，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假期的时间倒也不算短，但是我也不想一直就这么待在外面。而且就算在外面，该进行的组会和实验室的工作也不能就这么不管，对于当地的考察我又不想只是走马观花，所以每个地方的时间要多留出一些来。”白建成微微皱眉：“稍微有些伤脑筋啊，这样漫无目的的闲逛，在整个大学期间可能也没有几次机会了。像这样深入的探访御正的各个角落，更是大概只能进行这么一次。如果不能很好的选出有代表性的地点，那么恐怕就会白白浪费时间啊。”

    不过白建成也知道，自己再去思考不知道的事情也只是在浪费时间。所以他想方设法联系了一向走的最宽的孙善洪的属下，还有几位对全国各地都有了解的宋家的投资人。在他们提供的情报支持下，一个大体的计划也终于确立了下来。

 诸事顺利第三十二章：紫玄的现状

    “诶呦我的大少爷，知道你可能来，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啊。”

    听到了来人的称呼，白建成挠了挠头：“叫我建成就好了，既然之前说过了，那肯定就要来啊。”

    刚一下飞机，就被前来迎接的中年妇女如此亲密的招待，搞的白建成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来人名叫白玉茹，是白建成的亲戚，如今在云道食品在这里的分公司担任财务一职。并无家室的白玉茹从很久之前就与白顺一家走得很近，更是将白建成视为己出，一直颇为疼爱。如今听说白建成要来这里，立刻就放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火急火燎的前来迎接。

    “你说你在海州那里呆的好好的，干嘛跑到紫玄来。”白玉茹无奈的摇了摇头：“在这种穷酸地方，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要怎么办啊？”

    “海州虽然好，但是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就待在那里不动窝啊，总得出来见见世面吧。”白建成笑着说到：“而且姑你在这里，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有问题吧。”

    “就你嘴贫，不过我说实在的，你可真的别大意了。虽然现在这里有军队，有治安官，治安确实好多了，但是可不是就万事大吉了。”白玉茹叹了口气，看向白建成：“意外事故依然不少，直到上周还有一个员工失踪，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而且我说真的，你是云道董事长的儿子，就算在公司内部搞不好也会被盯上，我会提供帮助，但是你自己也得在意点。”

    “公司的运营不也慢慢稳定下来了吗，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事？”白建成微微皱眉：“难道说中央那边的人又有什么新的动作？”

    “他们倒不是有什么大的动作，但是你也知道，公司扩建的这么快速，需要的人手可和以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仅靠我们这些老熟人，是不可能填的了这个窟窿的。更何况国家计划的企业必须要有一定比例的中央委派人员，他们也不算是一条心，所以都在积极扩张自己的势力。”白玉茹摇了摇头：“这样一来，新招收的那些人员有时也不得不选择站队，这对云道的老班底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刺激。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只能互相猜忌。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是人心浮动是毫无疑问的。这样一来，有些人会做出过激的动作，也倒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还真是麻烦。”白建成皱了皱眉：“现在云道涉及的产业链也很长，保不准还有外界的干涉。”

    “云道的问题你倒是不用操心，比起这个，你不是搞传播的吗？一说传播，那就是网络传播。讲真的，我现在也感觉到，了解外界的消息，基本就是靠着网络，其他很多途径的作用都已经微乎其微了。”白玉茹看向白建成：“既然如此，那你坐在家里研究网络上的数据不就够了，干嘛还要四处跑来跑去。你在这里待上一个月，收获的信息可能也没有网上看一天得到的多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对我来说，数据的质量要远比数量更重要。毫无疑问，网上的数据很多很杂，多杂到足以让你计算出任何结论，然后写一篇论文出来。但是对我来说，这种只不过是简单的混成果，本身没有任何价值，只是需要应付的工作而已。”白建成微微沉吟：“而在背后的东西，才是真正对于研究，对于传播学本身有价值的东西。而这之中的重中之重，就是找到数据中的缺失资料，从而完成补全。”

    “缺失资料？”白玉茹问到。

    “是的，换句话说，我们在网上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现实的人在网络中的投影。既然如此，那么他在网络中就必然有所隐瞒，而行为也会有所扭曲，这样一来势必会造成信息的丢失。那么用这缺失了的数据进行研究，等于将网络世界和真实世界分开看待，这是一种割裂的研究方式。”白建成笑着说到：“想要研究传播，那么就很有必要从它的动机和本源，对现实世界一并进行研究，而这就需要一个新的交叉系统。这毫无疑问涉及社会学，心理学等多个方向，而这中间思维方式才是最重要的。我就是为了培养自己的这种能力，才要出来长长见识。”

    “这可真是复杂。不过既然如此复杂，那么想必需要很多人来一同完成，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吧。”白玉茹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白建成轻轻点了点头：“也许需要数千各个领域的一流专家，同心协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吧。”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生产区也就到了。这里不只有云道食品，还有不少其他的工厂也处于此处。看到周边森严的戒备，白建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些是治安官吧，杀气可真足啊，明明只有棍子，却像是全副武装的军人一样。”白建成咂了咂舌：“在海州可看不到这种东西。”

    “紫玄和海州肯定不一样啊，这里现在已经实施宵禁和道路岗哨了，然而治安问题还是很多。”白玉茹叹了口气：“毕竟这里实际的失业率已经超过七成了，再怎么管也很难控制。”

    “七成？”白建成有些吃惊：“紫玄市是幽云省的省会吧，怎么会这么夸张。”

    “七成没错，你不要信他们统计的，那些都不知道怎么歪着法子往下降。而且就是因为是省会，所以才这样。人多，杂，因此治安的威胁也很大。”白玉茹摇了摇头：“现在紫玄市几乎已经没有全国性的企业了，核心产业的企业都在发达地区，而这里基本只是为了周边服务。经济形势不好，需求一降，好多企业都要破产，这就成了连锁反应。就算不提对接企业的工业和服务业，只提对个人的，以前大学生可以说是消费强力群体，反正钱是爹妈的，自己花着也不心疼。但是现在，再溺爱孩子的父母都挤不出来钱了，没人花钱，你就是开店也好，摆摊也好，又有谁来消费呢？”

    “所以，这种形势下，云道食品的岗位也成了香饽饽，起码在这个厂区还算是安全的。我们现在也有的挑了，就算是流水线上的一个小员工也有一堆研究生抢着做呢。”白玉茹看向白建成：“说实在的，好多人都是托关系进厂呢。”

    听了她的话，白建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诸事顺利第三十三章：小组课题

    “好没意思啊，我们明明是传播学，为什么还要搞这种这么专业的课题。”杨柳忿忿不平的摆弄着键盘：“这根本就不是以后能用得到的东西吧。”

    “别把话说的这么死嘛，这年头工作内容都多元化，谁知道以后具体会干些什么呢？”陈新城笑着摇了摇头：“而且不要只想着完成任务，写汇报报告这种事情，对于锻炼思维不是也很有帮助吗？”

    “就是就是，学到手的东西不可能没用的。而且咱们四个一起做课题也是第一次，就当寝室团建了。”王九州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了白建成：“建成，你说是吧。建成？”

    “哦哦。”白建成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略一思考，便开口说到：“既然课程里有，那就也有学科上的考量吧。而且题目里不也是说了吗，要结合本专业内容去考虑，这也是为了未来的实际运用做准备吧。”

    “我们刚刚上了一个学期的学，连专业课都没几门，怎么结合本专业内容啊。这课安排的根本就是给讲师凑时长，好评职称用的吧。”杨柳叹了口气：“话说建成，你怎么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办法啊，这不是刚开学嘛。”白建成笑着说到：“还没从假期的感觉回过味来。”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白建成的假期可称不上是松懈。他完美的完成了自己设定的计划，在远程完成导师的任务的前提下，游历了大半个御正，这一路的经历这着实让他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与白手起家因此四处奔波的父亲不同，白建成之前即便离开了海州，也都是去最发达最繁荣的地区，而接触的即使不是名门望族，也是有才能的高端人士。这一次，他真真正正的接触到了那些相对平民阶层的人，而那些人无论是言行还是思想，都让白建成感觉自己仿佛见到了新世界，很多内容时至今日依然感到无法理解。

    为了解决自己的困惑，他不断地尝试去与形形色色的人沟通，尝试深入他们的生活，以此来更好理解他们的想法。不过这一过程中，一个群体让他印象愈加深刻，这就是治安官。为了应对数年前开始的层出不穷的治安问题，平行于军警的第三暴力机构，受中央直接控制的，名为治安官应运而生。这些治安官虽然装备略差，但却深入到人们的生活中，阻止一切异常事态发生和扩大化。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治安官获得了莫大的权力。在一些地区，即便是云道食品这样的企业，他们也敢拦路伸手。不过，公司的领导们倒并没有检举或是对抗，反而是经常满足他们的要求。白建成不太了解为什么要对这些驻留期只有三年的游鸟这么客气，但白玉茹说，这些家伙有的时候很有用。具体是什么时候，白建成倒也不太想过问，因此此事倒是不了了之了。

    “唉，真是的，本来还想干脆全丢给ai，花五分钟应付应付就算了。”杨柳叹了口气：“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劲头足啊，这又是抽什么风。”

    “随便应付可不好，老师不也说了吗，要做出自己的想法和风格——虽然我觉得他是没办法判断这一点的。”陈新城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且杨柳你又是翘课又是不写作业的，轮到做课题的时候，再怎么说也得认真一些吧，要不然能学得到东西吗？”

    “我也没有翘很多啊，不就是几节吗？别在那瞎说，净是在那里吓人。”杨柳狠狠的锤了他一下，甩了甩手：“算了算了，就当是为了从假期状态中恢复过来，好好干上一把吧。怎么弄，要开始分工吗？”

    “现在就分工的话，整个的格局就定死了，而且大家做起来也会很别扭吧。”陈新城说到：“不如先各自查资料，一个小时之后集体讨论怎么样？”

    “行。”

    三人点了点头，也就各自开始查资料去了。他们组所要做的课题是“论房地产泡沫时期问题所在”，这并不是一个冷门的话题。自从几十年以前，就有无数人根据这一民生问题做出评论，而在二十年前泡沫破裂，再到十年前整个产业垮塌之后，相关的讨论就更是层出不穷。无数的各个领域的，各个国家的专家，都在不断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当然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经济领域的人士。这些人有的意见一致，有的则看法截然不同，让并非此道的人们看了着实是眼花缭乱。

    “嗯啊。”白建成站起身，向着王九州身后走去。

    “干嘛，建成，继续工作啊。”王九州笑着说到：“你可别想着剽窃啊。”

    白建成也笑了笑：“才不会，只是看一看而已。”

    花了五六分钟在三人的后面看了一圈，白建成也发现了很多有趣的地方。王九州看到一篇还不错的文章之后，便会入迷的看下去，假如是媒体上发布的，还会仔细的阅读下面的评论，然后在纸上记些什么。陈新城则是直抓骨干，影响高的论文，权威的评论，每一篇都是大体阅览一下，然后将主旨内容标注在电子表格里。至于杨柳，那简直不能用偷懒来形容了，他会趁别人不注意，就把问题直接抛给人工智能助手，然后捡现成的答案。看到答案里有搞不懂的东西，就再抛给人工智能助手，来来回回，似乎搞的很忙碌的样子。

    转眼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陈新城看了看表，站起身来轻咳了一声，其他三人也立刻转过头来。

    “好快啊，感觉还没看多少东西呢。”王九州叹了口气。

    “诶？没事没事。”杨柳笑着说到：“反正四个人一起看，总能互相补充的了。”

    “反正咱们现在也只是一个先行的讨论，等到基本意见出了，然后再补充细节也来得及。”陈新城点了点头：“那么先从我开始总结可以吗？”

    “行。”

    看到其他三人点头，陈新城也不再多说，直截了当的抛出一个问题：

    “既然要讨论，那么就必须先确认范畴。所谓的泡沫，到底是指什么？”

 诸事顺利第三十四章：泡沫与舆论控制

    “我看到好多人把极高的价格，或是价格上涨，就当做是泡沫。虽然很符合常识，但我认为这种观点是错误的。”陈新城继续说到：“考虑到通货膨胀，还有部分地区的强吸引力，很多发达地区的特大城市的房价足以让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买不起，但是这是正常的市场供需，并称不上是泡沫。”

    “真正的泡沫，一定要是远远溢出市场波动范围之内的，而这往往是因为外界的异常诱因导致的。”陈新城略一沉吟：“而我在这里看到的总结，主要就是三个来源，政府及银行，房地产开发商，还有炒房金融客。”

    “这种事情也分析不出来什么花来吧，无论是谁来看，不够应该一样吗？最主要的就是政府，其次就是开发商。”杨柳耸了耸肩：“政府为了地方财政，对企业开出极端优惠的待遇，允许银行向开发商进行规律外的大量贷款，甚至鼓励他们竞争哄抬地价和房价。由此一来，地产商们无秩序的扩张将远远超出市场的消费能力，直到最后垮塌。就是这样。”

    “等一下，我怎么感觉你说的有些奇怪，起码在我看到的文章里，似乎归因完全不同。”王九州微微皱眉：“你看看，这几篇里面，都把首要的因素归结为了炒房客，还有大资本的运作，只有少数的写了开发商与官员之间的勾结与贪腐情况。至于你说的地方财政需求，我几乎没有找到相关的文章。而且你看，这篇甚至还写了泡沫对于地方发展的积极作用。总体来讲，感觉差异很大啊。”

    “什么鬼？真的假的。”杨柳惊讶的挪到了王九州的旁边，仔细的看了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老哥，你这都是哪年的论文和文章啊，有的都快五十年了，咱们要是看的话，肯定是看最近的才好吧。你这搜索引擎有点不给力啊。”

    “因为你用的是智能搜索，所以越新的，越权威的权重就会越高吧，而且你这总结也是直接拿的人工智能的报告，这完全就是偷懒啊。”白建成笑着说到：“其实本来也算是个好技巧，不过在这几十年里观点的变化太大了，所以一下子就露馅了。”

    “信息时代就是要用好人工智能才行啊，而且最新的研究总比旧的要更先进一些吧。”杨柳耸了耸肩：“只看新的也没什么问题啊。”

    “确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的观点和看法会出现变化和进步，不过我还是觉得非常奇怪。根据报道的差异，我们或许可以做出分析，认为过去的理解和知识相对落后，因此并未正确的对原因做出总结和归纳，甚至都未将泡沫视作一种问题，最后才导致了崩盘。”陈新城眉头紧锁：“但实际上御正不是第一个房地产出现泡沫的国家，而有了覆灭的前车之鉴，应该有人做出相应的探索和分析才对。而且我认为，就算是二三十几年前，凭借当时的经济学和社会学知识，应该也不难得出今天的这些结论。但为什么，我们却完全没有看到类似的迹象呢？”

    “关于这一点，我也是完全同意新城的看法的。”白建成忽然笑了笑：“既然有相关的知识充足，也有前车之鉴，那么起码真正的高层和专家，应该完全能够预测得了，这样发展几十年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是说，他们明明知道这么做，会导致产业和经济的大崩溃，然后依然放任不管，甚至推波助澜？”王九州惊讶的摇了摇头：“我不太能够相信。也许这只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能通过某些措施，避免之前的错误，因此才过分自信因此酿成大错的。”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们真的做了什么措施，来阻止这一切，甚至只是减少损失吗？我没有看到。”白建成摇了摇头：“我只能认为，他们是在知道后果的情况下，依然维持现状。那么既然如此，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应该也是刻意设计过的才对。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前后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也就是说，这些论文和文章，都是经过了刻意的筛选和控制，然后才给我们看的？”王九州皱了皱眉：“不过说起来也确实，现在我们都是毫不犹豫的将这些泡沫视为一种恶和灾害，但是在很久前的文章里，甚至将其看做是一种经济发展的象征和对持有房产者资产的保护。这中间的断层，实在是太严重了。”

    “要是假定我们看到三十年前的资料受到了某些控制，那么我们就没有理由认为现在的资料没有受到控制。表象上风向的变化，也同样展示着背后的变化。”陈新城略微点了点头：“要说这十年进行的改革，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国家财政与税收的逐步脱钩。不再以税收作为地方财政的主要来源，而是通过大财政计算由中央统一进行控制。这样一来，杨柳所说的驱动因素将不复存在，但这正意味着对于之前政策的全面推翻。想要稳固推行这种新的政策，那么就必须推行新的宣传与新的思想，这也就是为什么，会公然展示过去政府的错误。”

    “难道说，我们要在这里研究的，并不是房地产问题的经济学本身，而是环绕这一问题的信息场控制？这样一来，毫无疑问是与我们的专业挂钩的。”杨柳突然撇了撇嘴：“不过我觉得那些老师肯定想不到这一点就是了。”

    “既然都已经谈论到这里了，那么我还有另外一个观点，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听。”白建成突然说到。

    “那就说呗。”杨柳双手抱头后仰。

    “金融资本也好，炒房客也好，甚至是政府行动也好，这些都应该视为泡沫的直接原因，而并非根本原因。应该对泡沫问题承载根本性责任的，应该是无数的买房者，尤其是贷款买房者。”白建成继续说到：“几百个地产商，几万个大资本，甚至几百万个炒房客，这些都根本无法解释之前最多高达上百万亿的巨大缺口。这么大的一笔钱，唯一能来的地方，就是数亿买房者的血汗钱。正是他们的买房行为，促使了这一泡沫的产生和无限扩大。”

    “按你的说法，那大家都不该买房，或者不该贷款买房？”王九州皱紧了眉头：“我觉得这不合理，买房是刚需，谁能不买房呢？不贷款，又怎么买得起房呢？”

    听了这话，白建成轻轻摇了摇头。

 诸事顺利第三十五章：归责于谁

    “我觉得不是这样。比如我们每个人手里都只有三十万，但房价却是一百万，那么只要我们不贷款，那么就没有人买得起房。一个月不买，两个月不买，那也就算了，商人们可以将房子囤在手里以候高位，但要是大家一年不买，两年不买，那商人们还坐得住吗？他们就必须要降价，而政府也必须出手解决，使其回归到市场的价格，也就是三十万，这样就不会让隐患进一步扩大。”白建成摇了摇头：“但是大家都贷款买，这将会给供给方巨大的自信，使其有能力让价格一涨再涨。这就是用未来填补在现在的空档中，才是泡沫的真正来源。当你抱着未来必然会涨的想法进行超前消费，那么这本身就已经成为了一种金融行为。”

    “就是囚徒困境呗。对于消费者而言，都不贷款，大家都只花三十万，那么就是最优解，都贷款，虽然都花一百万，但起码是对于每个人都不至于最糟的解法。但是假如别人贷款买了，你却没有买，未来房价上涨，你可能就要用两百万来买房，那么你就将成为损失最大的那个人。”杨柳吹了个口哨：“所以根据博弈，最终每一个人都会选择背叛消费者群体，成为泡沫膨胀和破灭的推波助澜者。换句话说，每个贷款买房，甚至是接受不合理的房价的人，都是隐形的炒房客。”

    “但是这是在外界的，在市场和政策的引导下导致的结果吧，并不是为了获取利润，或是其他的原因。”王九州对这个结论依然有些不能接受：“他们的购房，也只是用于实用性，是为了居住而达成的。把产业的泡沫甚至是崩溃归咎与这些普通人，是不是有些不合理。”

    “这不是在说罪孽或者责任什么的，我们只不过是在讨论问题的原因。而且说到底，就算在法律上，无意或者无知，也不可能成为摆脱关系的理由。而且说到底，除了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恶意来破坏这个国家的结构呢？政府推动高房价，只是为了获取财政收入，以此来修路，建学校，建医院。企业只是在法律与政策的框架下，来获取其利润和进行发展。就算是那些个人，他们也只是按照预期合法的在市场中进行投资，以此来让资产得到增殖。”白建成摊了摊手：“按你的说法，民众当然有权利在任何时候为了自己的生活而买房，但难道政府就活该给公务员发不起工资，企业就活该挣不到利润，个人就必须把自己的钱在怀里捂到烂掉？每个人都是按部就班的努力的去生活去发展，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着正当性的。就算是其中确实有很多阴影和污点，但是总体还是按照秩序进行的，并没有产生根本性的破坏。但是结果就是，每一方所做的都是无限的推动泡沫的膨胀。从二十年前，从我们出生那时开始，崩溃就已经在发生了，直到如今其影响依然在无休止的扩大着。这绝对不是破产几家公司，追究一下某些政策，或是把谁送进监狱就能解决的了的。这种后果，根本不是任何人能够承担的起的，我们讨论这个问题，也不能简单的当成是责任的划分。”

    “建成的观点，怎么说呢？很新颖，但却有些不近乎人情。不过仔细思考一下子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是值得思考的。”陈新城看向王九州：“当然我也知道，观点就是观点，一己之见，并非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或者认同的了的。不过在我看来，那些在媒体上侃侃而谈的专家，有很多提出的观点都比建成的更加匪夷所思或是光怪陆离。既然如此，我们在却未能见到类似的观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最起码，这类观点并没有能够广泛传播开来。”

    “首先吧，这个观点需要的思考比较多，思维方式也很特殊，即便是有一定经济学知识的人也很难去这么想问题。不过更重要的是，它实在是太不讨喜了。它作为一种观点，却无法当做一种指导或是建议，那么对于政府和其他利益团体就没有什么意义。然而把它看做是一种指责，那得罪的人就太多了。整个御正恐怕有十亿人都参与过贷款买房，或是买带有泡沫的溢价房，这是要把全国上下都骂个遍。”杨柳耸了耸肩：“所谓大资本大市场经济，就是将世界链接在一起，其中所有人都息息相关。即便是每个人做出的最小的一个生产，一个消费，一次就业，或是一次投资，都会对整个世界产生影响，虽然近乎微不足道，但是绝对不是没有。正是因为这些水滴累积起来，才产生了最后的宏观上的海啸。但是也正是因为参与的人太多人，所以绝大多数人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其中的作用，而是把它当做是一种被动性的结果。这叫做什么…责任扩张，还是多元什么来着？嘛，无所谓了。但是说到底，雪崩到来时，每一片雪花都想要将自己视为被裹挟而下的受害者，而并非构成破坏的参与者。这倒也是人之常情，没办法去责备什么的。”

    “确实，一个高位买房的人，只会认为自己是房产贬值的受害者，只会努力的去抨击过去的高房价，而不大可能承认自己是推高房价的罪人。归根结底，就像刚才建成说的，这不是单纯的经济学问题，也不是一个要讨论责任划分的问题，关键在与每一种观点，在大众视野中的生成与传播的特性。”陈新城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由上至下的控制，那么同样的也就存在着从群众中自发形成的传播秩序。一个不讨喜，得罪人而又相对复杂的观点，一出来就会遭到抨击，那么就很难被大众认同，自然就难以传播。虽然也有黑红也是红的说法，但那只局限于少量肤浅而表面的信息，复杂的观点，是不具有这样的模因传播特性的。”

    “确实是够复杂的啊…我大体的记录了一下咱们所有人的观点，你们看看是不是大概就是这样。”王九州指向眼前的屏幕：“看一看综合看了之后，能不能还能联想到什么。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让人工智能做个初步总结了。”

    “讨论的口干舌燥。”杨柳砸了咂嘴：“我的话，暂时就是这些了。”

    “不愧是九州，记录的很全嘛。”白建成也点了点头。

    “那既然如此，咱们就先按照这些内容分一下工？”陈新城笑着说到：“要是有什么新想法，再加也不迟。”

    “好。”

    分工之后，几人的工作也很快就完成了。几周后的课题报告中，杨柳也流利的进行了汇报。不过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老师似乎对他们的报告给出了高度的评价。不过最重要的，这次宿舍内的合作，确实相当愉快。

 诸事顺利第三十六章：再见宋雪莲

    “臭小子，你这选择下的真早啊。不过，你可别到了最后又后悔了啊。”瘦小男子笑呵呵的说到。

    “喂喂喂，我说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呢，又是选择又是后悔的。”白建成翻了个白眼：“我可还没做决定呢，这种事情可是要看局势的。现在离我毕业还有两年，说不定到了某一刻，整个世界都突然改变了呢。”

    与白建成一起说话的瘦小男子，名叫张立国，是钱雨声教授门下，金跃副教授的一名研究生。因为金跃副教授主管本科生科研的原因，他的弟子也大都长期待在莲雾湖校区，这让白建成多了很多和他们接触的时间。而张立国恰恰是其中与白建成最脾气相投的一位，因此两人的关系特别密切。

    经过了两年的大学生活，各位学生也完全适应了学校的生活，拥有了自己的节奏与圈子。而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数对未来还抱有期望的学生们也必须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该要何去何从了。若是十几二十几年前的话，情况倒是有所不同，毕业之后不知道干什么，那就考研呗。高学历总比低学历靠谱，而且学费又不算高，还有国家和导师的补助。能够过已经熟悉的学校生活，就算是考不上，也能靠着准备考试作为借口来拖延时间，对于很多大学生来说都是首选。

    但是到了这几年，这个路子便行不通了。研究生的学费水涨船高，而工资却越来越低。虽然相应的奖学金变得更多额度也更大了，但是对于那些本科阶段没能获得多少成果的学生来说，这笔支援实在是遥不可及。更重要的是，随着经济的垮塌，大多数学生的父母也并没有办法轻易承担这种支出，他们实在无法拿出全部身家甚至举债来进行这一场毫无确定性可言的赌博。

    因此，无论是考学也好，还是工作也好，学生们必须早早的做好准备，以此来迎接未来那一场血雨腥风。在如今的御正，与衰退的经济相伴的，便是愈演愈烈的民生问题，而就业正是其中的重中之重。若是二十年前的海州大学毕业生，就算不是所有人都抢着要，那也绝对不会担忧出路问题。但是现在，大批公司破产，剩下的也纷纷裁员，能迎接新人入港的，恐怕就没有几家了。

    即便如此，白建成还是选择不再深造，一毕业就立刻前往公司工作。他所选择的公司，名叫罗织信息，包括传媒行业在内主营着多项业务，在国内也算是叫得上名字的大公司。罗织算是宋家把持的一家公司，白建成对它还算熟悉，早在高中的时候，就不止一次来这里考察，体验工作和生活。而到了大学之后，他也对罗织保持了特别的关注，多次接触他们的工作。而这次假期之前，更是和与母亲关系不错的胡清萍女士取得了联系，准备以实习生的身份，进行一次彻底的职场演练。

    “唉，什么改变不改变的，上这个学，考这个研，难道不就是为了给未来工作找个敲门砖吗？只要有合适的机会，那就去好了。”张立国摊了摊手，忽然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阵骚动，皱眉看向了那里：“怎么回事，这么吵…我去，那不是宋雪莲吗？”

    “宋雪莲？”

    白建成闻言也将目光投了过去，当他看到宋雪莲的那一刻，心脏顿时猛烈的跳动了起来。这并不是他和宋雪莲头一次见面，早在五六年前，两人就曾经在家族的聚会上见过面，后来亦有多次相见。而后来两人都考进了海州大学，尽管相差两个年级，但是依然有着数次偶然的相遇，而无论哪一次相见，白建成的心脏受到冲击。尽管没有经验，但是他依然清楚，这绝对不是喜爱或是恋慕这样的感情，而是更加深邃而不可名状的感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整个吸走一般。平息下心情，白建成仔细的看去，只见这位远房表姐依然光彩夺目，无论行走坐立都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宋雪莲曾经兼职做模特，而这一度甚至在网上引发了热议。无数人都称赞宋雪莲的美貌，但是白建成明白，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所能展现出的吸引力，都不足以实际见到宋雪莲时所能感受到的三分之一。这一点倒是与她那个天才弟弟不同，虽然初次与宋雪柳见面的时候，白建成也产生了那种异样的感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吸引力似乎完全消失殆尽了。

    “切…哗众取宠…”

    听到了这个声音，白建成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女生正在露出不屑和怨念的表情。白建成认得，这个女生自己专业大上一年的学姐，名字叫胥星辉。她的父亲似乎是文成传媒的总裁，也曾经为自己家的公司做过宣传。白建成猜测，她之所以会表示出这种敌意，大概并不只是因为对宋雪莲人气的嫉妒，家族的原因或许也占了一部分。与宋家的百花齐放不同，萧家对姓氏的控制很严格，萧，汪还有胥，这就是萧家仅有的三个本家姓氏。通过各种渠道，白建成大体能够确认，这位胥星辉正是萧家本家的大小姐，那么她对宋雪莲的敌意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了。

    “嘛，别管那些家伙了。”张立国耸了耸肩，转头看向白建成：“你可真行啊，大二就能获得罗织的实习资格。等我研究生毕业了，要是有机会能去那里，我肯定也要去的。”

    “你不是说要回家乡去电视台工作吗？你家人也在那里，应该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吧。”白建成笑着说到：“像是罗织这样的公司，未来很可能会有很多变化，前途怎么样都不好说呢。”

    “又来了，变化，变化。要说变化的话，我这里的变化岂不是更大？每个省都有电视台，现在连看电视的人都少多了，弄这么多节目又有谁看呢？”张立国叹了口气：“现在台里也在研究改组，我过去之后估计正好能赶上一波惊涛骇浪。”

    “那不是也不错嘛，有风险才有机遇。”白建成笑了笑：“难道不是吗？”

 诸事顺利第三十七章：罗织实习

    “来了啊，期末考试怎么样？”

    在罗织的办公楼里，一男一女并肩走着。男的自然是白建成，而女的则是罗织的编辑胡清萍。胡清萍的大姐是杨倩诗的高中同学，两人私交甚好，因此爱屋及乌，连带着这个小妹也一并熟络了起来。事实上，在十年前胡清萍入职罗织的时候，杨倩诗也捎带着出了一份力，而到了现在，关系则转变到了她与白建成身上。当然，以罗织如今的严格制度，就算是白建成作为实习生来工作，那也不可能是胡清萍这种小编辑能说的算的。但就算在上面都疏通好了关系，杨倩诗还是特意委托了这个小妹，才堪堪放心。

    “诶…还没出成绩呢，我怎么知道。”白建成挠了挠头：“不过虽然说我不怎么注重这些考试，但是大体应付还是足够的，应该不会出现挂科的情况吧。”

    “不会挂科啊…你这要求还是真低。你应该也知道，如今行业紧缩，不裁员就不错了，能招新人搞结构优化的都是屈指可数的大厂。尤其是咱们这个行业，很多人都认为未来只要人工智能就够了，根本不需要人类员工，因此都在持观望态度。这样一来，招的新人就更少了。”胡清萍摇了摇头：“市面上到处都是被优化掉的有经验的老员工，而且与之交相辉映的，还有这么多年来高校扩招留下的烂摊子。你就想想吧，就你们这一个学年，单是传播学就有七八个班级接近两百个人，其他的相关专业的学生也不少。而且虽然现在没有研究生扶持的政策了，但是研究生人数却一点也不少。这么多应往届的毕业生，哪个行业能接收得动。公司现在的选取标准也越来越严格，很多岗位，不是优秀毕业生，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你也不打算再继续深造，那就别在成绩上搞的太丢人，要不然的话，到了我们这里全都是麻烦事。”

    “诶…清萍姐你这说的也太吓人了，这叫我怎么办，难不成随意顺便申请个国外的留学镀金？”白建成耸了耸肩：“或者，我们钱教授倒也说过，到时候可以给我想办法挂个研究生来读。不过说真的，这些成绩，还有学历，其实不都不怎么重要吗？”

    “水学历的事就算了，这么多年大家也搞的差不多清楚了，都是内行没必要搞那些虚的阴的。不过你要是能顺便提升一下自己的学历，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胡清萍叹了口气：“其实学历什么的倒也没有那么重要，现在学校的教育和我们实际的工作内容都是脱节的，学校学到的东西大多数用不到，来我们这里工作又得重新学一遍。研究生也是，如果没有跟着导师一起与我们或者类似的企业合作过，其实倒也很难快速和我们的体系接上轨。只不过，就算走个形式，我们也得要求的严一些。毕竟现在有能力的人太多了，强行设个门槛也得把大多数人拦下来，否则根本没办法服众。公司里派系也很多，不可能铁板一块，你说不是吗？”

    “这倒是没错。嘛，那我就在学校多发几篇论文，比赛多得几个奖，不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吗？”

    白建成摊了摊手，他也清楚，胡清萍这些话，更主要的目的还是敲打敲打自己，让自己别太放松了。不过若是细究起来，白顺如今事业越做越大，已经有向中央靠拢的趋势，杨倩诗的威望也水涨船高，在宋家和各地的话语权都有所上升。考虑到罗织是宋家自家的企业，把自己塞进来简直不要太容易，毕竟这现在又不是什么要紧行当。而且白建成本人也不是草包一个，海州大学好歹也是全国前十的大学，新闻学类更是稳居前三。就算如今竞争激烈，只要他能好好的毕业，再在学校获得些乱七八糟的成果，然后完成在罗织的实习，那么想必就能堵住质疑的嘴。

    不过就算如此，白建成也绝对不会就此松懈。毕竟他的目标，可不是进家公司，拿个铁饭碗，然后混吃等死过一辈子。有着父母两座巨大的靠山，白建成相当于有了未来的保障，在此基础上，他更有愿望去在某一领域取得一番突破，成就一番事业。而传播领域，正是他所选中的赛场。根据他的推测，在未来的日子里，新闻也好，舆论也好，宣传也好，全部都将变成与现在本质上完全不同的东西。既然如此，那么其中必然就会有着翻天覆地的变革，而白建成就是要抓住这个机遇，成为那个执掌风浪的人。想到这里，白建成又一次看向了胡清萍。

    “这几年改革的这么厉害，国家对各个行业都开始进行控制了，但是我看似乎我们这个行业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白建成问到：“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能说明一下中央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你怎么会指望我这种人拿得到内部消息呢？不过就像你说的，对于传媒行业，目前确实没有太多的关注。毕竟它与那些其他行业不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松散而且缺乏直观性的，没办法说管制就管制，说整合就整合。就连我们内部的人士，也很难理清楚整个产业的状况。”胡清萍摇了摇头：“而且说到底，以前的控制手段还算管用，那也就没有必要再搞出什么新政策，万一还不如以前，那可就尴尬了。都说现在中央金融的口子放的宽，说印钱就印钱，但那也不是完全不顾现实情况。现阶段肯定还是赶着要紧的行业来，我们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原来如此，看来等到中央腾出手，还是要一段时间。”白建成耸了耸肩：“但是就算这样，我记得罗织是参与了股改的。肯定也不会完全没有行动吧，起码有一些合作的项目？”

    “参与是参与了，但是确实也没有给我们什么支持，起码传媒这边的业务是这样。我预计，怎么也得五六年之后吧。”胡清萍略微想了一下：“但是一些课题还有在做的，比如舆论的大数据分析，还有人工智能的独立测试什么的，这些你过一阵子大概都能接触得到。”

    “原来如此。”白建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诸事顺利第三十七章：罗织实习

    “来了啊，期末考试怎么样？”

    在罗织的办公楼里，一男一女并肩走着。男的自然是白建成，而女的则是罗织的编辑胡清萍。胡清萍的大姐是杨倩诗的高中同学，两人私交甚好，因此爱屋及乌，连带着这个小妹也一并熟络了起来。事实上，在十年前胡清萍入职罗织的时候，杨倩诗也捎带着出了一份力，而到了现在，关系则转变到了她与白建成身上。当然，以罗织如今的严格制度，就算是白建成作为实习生来工作，那也不可能是胡清萍这种小编辑能说的算的。但就算在上面都疏通好了关系，杨倩诗还是特意委托了这个小妹，才堪堪放心。

    “诶…还没出成绩呢，我怎么知道。”白建成挠了挠头：“不过虽然说我不怎么注重这些考试，但是大体应付还是足够的，应该不会出现挂科的情况吧。”

    “不会挂科啊…你这要求还是真低。你应该也知道，如今行业紧缩，不裁员就不错了，能招新人搞结构优化的都是屈指可数的大厂。尤其是咱们这个行业，很多人都认为未来只要人工智能就够了，根本不需要人类员工，因此都在持观望态度。这样一来，招的新人就更少了。”胡清萍摇了摇头：“市面上到处都是被优化掉的有经验的老员工，而且与之交相辉映的，还有这么多年来高校扩招留下的烂摊子。你就想想吧，就你们这一个学年，单是传播学就有七八个班级接近两百个人，其他的相关专业的学生也不少。而且虽然现在没有研究生扶持的政策了，但是研究生人数却一点也不少。这么多应往届的毕业生，哪个行业能接收得动。公司现在的选取标准也越来越严格，很多岗位，不是优秀毕业生，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你也不打算再继续深造，那就别在成绩上搞的太丢人，要不然的话，到了我们这里全都是麻烦事。”

    “诶…清萍姐你这说的也太吓人了，这叫我怎么办，难不成随意顺便申请个国外的留学镀金？”白建成耸了耸肩：“或者，我们钱教授倒也说过，到时候可以给我想办法挂个研究生来读。不过说真的，这些成绩，还有学历，其实不都不怎么重要吗？”

    “水学历的事就算了，这么多年大家也搞的差不多清楚了，都是内行没必要搞那些虚的阴的。不过你要是能顺便提升一下自己的学历，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胡清萍叹了口气：“其实学历什么的倒也没有那么重要，现在学校的教育和我们实际的工作内容都是脱节的，学校学到的东西大多数用不到，来我们这里工作又得重新学一遍。研究生也是，如果没有跟着导师一起与我们或者类似的企业合作过，其实倒也很难快速和我们的体系接上轨。只不过，就算走个形式，我们也得要求的严一些。毕竟现在有能力的人太多了，强行设个门槛也得把大多数人拦下来，否则根本没办法服众。公司里派系也很多，不可能铁板一块，你说不是吗？”

    “这倒是没错。嘛，那我就在学校多发几篇论文，比赛多得几个奖，不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吗？”

    白建成摊了摊手，他也清楚，胡清萍这些话，更主要的目的还是敲打敲打自己，让自己别太放松了。不过若是细究起来，白顺如今事业越做越大，已经有向中央靠拢的趋势，杨倩诗的威望也水涨船高，在宋家和各地的话语权都有所上升。考虑到罗织是宋家自家的企业，把自己塞进来简直不要太容易，毕竟这现在又不是什么要紧行当。而且白建成本人也不是草包一个，海州大学好歹也是全国前十的大学，新闻学类更是稳居前三。就算如今竞争激烈，只要他能好好的毕业，再在学校获得些乱七八糟的成果，然后完成在罗织的实习，那么想必就能堵住质疑的嘴。

    不过就算如此，白建成也绝对不会就此松懈。毕竟他的目标，可不是进家公司，拿个铁饭碗，然后混吃等死过一辈子。有着父母两座巨大的靠山，白建成相当于有了未来的保障，在此基础上，他更有愿望去在某一领域取得一番突破，成就一番事业。而传播领域，正是他所选中的赛场。根据他的推测，在未来的日子里，新闻也好，舆论也好，宣传也好，全部都将变成与现在本质上完全不同的东西。既然如此，那么其中必然就会有着翻天覆地的变革，而白建成就是要抓住这个机遇，成为那个执掌风浪的人。想到这里，白建成又一次看向了胡清萍。

    “这几年改革的这么厉害，国家对各个行业都开始进行控制了，但是我看似乎我们这个行业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白建成问到：“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能说明一下中央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你怎么会指望我这种人拿得到内部消息呢？不过就像你说的，对于传媒行业，目前确实没有太多的关注。毕竟它与那些其他行业不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松散而且缺乏直观性的，没办法说管制就管制，说整合就整合。就连我们内部的人士，也很难理清楚整个产业的状况。”胡清萍摇了摇头：“而且说到底，以前的控制手段还算管用，那也就没有必要再搞出什么新政策，万一还不如以前，那可就尴尬了。都说现在中央金融的口子放的宽，说印钱就印钱，但那也不是完全不顾现实情况。现阶段肯定还是赶着要紧的行业来，我们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原来如此，看来等到中央腾出手，还是要一段时间。”白建成耸了耸肩：“但是就算这样，我记得罗织是参与了股改的。肯定也不会完全没有行动吧，起码有一些合作的项目？”

    “参与是参与了，但是确实也没有给我们什么支持，起码传媒这边的业务是这样。我预计，怎么也得五六年之后吧。”胡清萍略微想了一下：“但是一些课题还有在做的，比如舆论的大数据分析，还有人工智能的独立测试什么的，这些你过一阵子大概都能接触得到。”

    “原来如此。”白建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诸事顺利第三十八章：自然协调教

    “喂喂喂，不是，她都这样了，你叫我回去干什么？把我自己也赔进去吗？”

    看着激动的杨柳，宿舍里的其他三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在平日里，他几乎从来不与自己的家人打电话，有事也就是发消息联络。然而如今他却不管不顾，拿着手机在宿舍里大吵大闹，可见情况有多么的非同一般。看着粗暴的挂断了电话，在一旁唉声叹气的杨柳，三人都将目光聚焦了过来。

    “怎么样，情况有好转吗？”陈新城率先发问到。

    “有个屁好转喽，现在我妈要把家里的钱全都捐出去，然后还要把我家的房子都点了。”杨柳用拳头狠狠的锤了锤脑门：“我爸要劝她，她就寻死觅活，说什么要害死全家，永世不得超生什么的。”

    “这种事情，应该可以和当地的政府部门和有关机构反应吧，他们都是很重视的。”白建成微微皱眉：“起码可以把银行账户什么的冻结了，这样就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了。”

    “我知道啊，该做的都做的了，但是现在是钱的问题吗？”杨柳嘴里骂骂咧咧：“我不管家里最后的财产能不能保得住，我妈总归是快没了。”

    “难以置信，怎么会变成这样…”王九州无奈的摇了摇头。

    过去这三两年的时间里，对于人类来说可以说是意义非凡的。生物医学，材料科学，信息技术，能源科学，在多个领域，都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甚至不乏被称之为百年一遇的新发现。不管这是不是噱头，但各界都已经蠢蠢欲动，争先恐后想要插进来分一杯羹。而在部分民众的眼里，这大概将会成为人类历史的转折点，只要这些技术能够成熟的应用，那么将整个人类文明变成乌托邦也将不是什么虚梦。

    不过，这也只是部分民众而已，还有很多民众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经济危机，失业，节节攀升的自杀率，此起彼伏的战争。伴随这些科技的发展，人们面临的却是社会的衰退动荡，国际局势的不稳定，甚至是连年的天灾。因此，沉寂已久的学术界，突然有如此之多的发现在这个时间点涌现，这真的是一件好事情吗？不止一人认为，这些都是不详的预兆。明明科技在飞速发展，人类文明在急速的进步，然而自己的日子却一日不如一日，这样的反差，让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踏入了错误的时间线。也正是应和现代人的这种空虚感和无力感，越来越多的学说应运而生。有一些宣称，所有的科学发现都是假的，都是一场骗局。更有人声称，这些都是世界末日的前兆，这些发现正是为了确实的将整个世界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杨柳母亲所信奉的“自然协调教”，正是属于后者。“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这些科学发现，正是为了让人类以为，自己已经能支配掌握这个世界，从而肆意妄为，最终走向自灭的道路。如今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行为，都已经触犯了上苍，最终的审判避无可避，而唯一的救赎之道，便是舍弃高科技与新文明的一切。要想不被清算，那么就必须停止使用高科技的一切产物，并破坏他们的发展，而且之前所获得的一切与自然不协调的财产，也必须捐献给教会，用来举办赎罪的活动，只有这样，才能在最后获得原谅，前往永远的乐园，否则必将永世沉于地狱受苦。根据杨柳所说，他的母亲之前已经将家里的上百万财产捐了出去，换来的只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玩意，若是没有及时发现，那么恐怕难免会弄得家产清空的下场。

    “我妈也不是信这个什么破自然协调教一天两天了，家里也有不少长辈也信。但是之前的时候，也就是一起做做义工，捡捡垃圾，做做健身操，听听讲座，发些鸡蛋什么的，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就算是交会费也就是一百两百的，买个手镯什么的，我们觉得这是图个心安，也就没太在意，谁知道会变成这样。”杨柳唉声叹气的说到：“这下子偷偷摸摸捐出去一百多万，还好发现的及时没继续丢钱。那些钱追回来我是不指望了，但是现在我妈整天哭着要上吊，说什么不捐就是害全家人性命。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人财两失啊。本来租我们家地的厂子黄了，我们的收入就少了一大截，还惹出这么一档子事，这可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假如和政府相关部门报告，他们应该会帮忙追回财产和做心理疏导。”白建成说到：“你可以试试问问。”

    “你当那是海州喽，那可是玉磨池。那么破的地方，之前几年连公务员工资都发不起，谁有心思给你做什么心理辅导。”杨柳摇了摇头：“他们还能上门来问问情况，接个报案，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正在几人谈话的时候，杨柳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忿忿的接起电话，还没说几句又吵了起来。强行抑制住想要砸手机的冲动，杨柳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先回趟家里，学校有啥事记得找我。”

    说完这话，他便坐在椅子上订票和向学校申请，然后火急火燎的收拾起了东西。做完这一切之后，杨柳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冲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杨柳的行动力还是强啊，不过遇到这种事也难怪着急，希望能解决吧。”陈新城摇了摇头：“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骗子越来越多了，你们也得留意着点，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

    “只要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邪教，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吧。”王九州苦笑着说到。

    “才不是只是邪教的问题，有的人伪装的更高明，防不胜防。我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拿着那些新技术的概念做噱头，说要办什么公司，拉亲戚拉朋友，还有在网上集资的。等到钱一到手，就各种运作，总之进了肚的东西就不会让你拿回去。”陈新城叹了口气：“现在钱贬值的这么厉害，大家都想办法要保值，这新技术噱头又这么大，就算懂一点的人也难免会上当。这段时间被骗的人不要太多。大家也要注意啊。”

    “这还真是，虽然我家大概不会被骗。”王九州叹了口气：“但是总感觉这世道好不起来了啊。”

 诸事顺利第三十九章：高新企业

    “功成，把新一轮的申请给我看一眼。”看着眼前的屏幕，朴仲文忽然开口说道。

    “等一下元首，这批数据刚汇总上来，还没有整理。”张功成埋头捯弄着眼前的工作：“稍微等我五分钟。”

    “别弄了，你又不是负责这块的。”朴仲文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就直接把原始数据给我。”

    “好的。”

    朴仲文拿到数据之后，轻轻点了点桌面，唤出了助理的人工智能助手。在简单的说了几句要求之后，一张御正的地图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如此啊…”朴仲文轻轻用手点了点桌面：“功成，你能看出些什么？”

    “唔…各个企业的选择果然还是在发达地区，不如说是那几座城市。”张功成微微皱眉：“选择了这些超级城市的企业，占比恐怕超过了百分之八十。”

    “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地区的不平衡可以说是越来越夸张了。相比于那些发达地区还算繁荣而有活力的状况，其他地区简直可以用全方面崩溃来形容。”朴仲文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企业破产，迁出，导致的是就业率的极度下降，引发的消费降级又导致第三产业无法维持，当地的生活水平也快速恶化，就连社会治安也慢慢出现问题，彻底陷入恶性循环。本地的人才都争先恐后的逃离到外面去，这些高新企业不愿意驻扎在这种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的。”

    “之所以变成这样，和对那些发达地区的扶持政策也有关系。不过高层很多人对此都是默许的。”张功成谨慎的说到：“毕竟要是将这些关乎国家未来的企业放在那些失业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地区，那么任由谁也没办法放心。”

    “哦，百分之八十。确实，和这些发达地区不足百分之三十的失业率比起来，确实是太高了些。但是，之所以有着这么高的失业率，不就是因为他们将那些落后地区的机会拿过来了吗？”朴仲文点向投影：“就像这次一样，虽然我倒是并不会对此表示反对就是了。”

    两人眼前的投影所展示的，正是新的一批高新产业和项目预计的落户地点。随着这两年科学研究的井喷式发展，抛却那些纯粹的实验室理论研究，实际生产应用才是真正的重头戏。为此，各路资本和公司都纷纷介入，想要占据科技的高地，为自己未来的发展拿下一个核心优势。而六百多个项目则正是如此，他们都做好了准备，等待着中央的认可和支援。

    “这上面的项目和企业都是经过首次审批筛查的，所以在没有显示的地方大概还有不少同样也在做类似事情的人。但是我说句实话，连初审都过不了的那些企业，加入这些领域只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只是假装没有被落下。”张功成叹了口气：“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你出五百万，别人出五十个亿，你凭什么和对方较劲？就算奇迹发生了，小作坊真的领先拿到了成果，那也不意味着任何事情，在绝对的资本面前，除了吃干抹净，他们没有任何选择，只能考虑怎么把成果变现变得更多一些。”

    “自我安慰吗？在我看来，比起自我安慰，不如说他们是想要趁机捞一笔还差不多。就算这六百多家企业，最后能真的活下来的能有几个？都不过是趁这个机会蹭蹭热度，好好的骗一笔补助。”朴仲文冷哼一声：“这些企业估计有不少，连开工都不打算开工，拿到补助就转移，给自己的本家输血，到最后拿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事。反正就算破产了，血本无归，也可以用一句‘创业有风险’来糊弄。”

    “大企业蹭国家的钱，小企业也在蹭各种小资本和平民的钱，这实在是没办法去管。”张功成摇了摇头：“但是我们也没办法，毕竟要靠多点开花来激发创新，只要有一个成功了，那么就会促进御正整体的进步。”

    “不这样就无法激发创新吗？我不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虽然我也并不是很懂，但是在我看来，绝大多数企业也就是那么回事，用的法子方法也很平庸，比的不过是谁的资源更多，能撑得更久，最后再靠着地缘优势和运气了事。”朴仲文摇了摇头：“大家都在重复做一件事情，这是在浪费资源，虽然现阶段确实难以找到替代的方法，但是我们必须做出改变。”

    “而且实际来看，这种问题绝对不是单独发生在这些高新行业上，其他产业也是一样。我们现在搞税务财政脱钩，又进行各种国家计划，靠的都是中央无休止境的印钱。通货膨胀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钱每一天都在贬值。老实讲，若不是其他各国也陷入了各自的难题中，就连御正本身的稳定恐怕都很难保持。”朴仲文十指交错垫住下巴：“成本越来越高，市场波动也越来越大，抗风险能力小的企业倒的一塌糊涂。而且那些大的企业的情况我也知道，没有国家支援，很少有能稳定发展的，甚至根本就维持不了生存。然而我们越是支援，这种依赖性就越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逆的可能了。”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不在于印钱。起码我认为，通货膨胀并不会损害经济，因为这只是整个金融体系共同承担风险的方法，必然是利大于弊的。但是关键问题就是，这膨胀，到底膨到哪里去了呢？”朴仲文看向张功成：“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一样，每当国家发放一百亿补助，就有九十亿直接，或是随着产业链的利润流入到发达地区，这样一来，那些落后地区只会更加落后，永远也追赶不上了。经济追着产业走，地区上的差异已经注定无法改变，但你应该也很清楚，这些钱最后流入到的是极少数人的手里——那些大家族和与他们勾结的官员们，他们用一千种法子把它们变现，然后用来扩张影响力。然而我们却只能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眼巴巴的看着这一股势力越来越大，越来越踏实。”

    “虽然这么说，但是也不必那么悲观吧。虽然之前改革的效力和寿命都已经到了尽头，但是我们还有种子留下不是吗？”张功成苦笑了一声：“财务统合系统和智能管理系统，这也许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应该说是最后的方法了。”朴仲文眼神变得冷厉：“就算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必须让它们能顺利实施。”

 诸事顺利第四十章：实验室的规则

    “九州，你怎么总是只吃面包和泡面啊。”白建成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偶尔也吃点别的不行吗？现在的预制菜口味很多，营养也很丰富。而且一点也不贵，同等价位肯定是比干嚼面包咸菜强得多。”

    “我是绝对不会去吃预制菜的！”王九州一掌拍在桌子上，然后忽然泄气了一样摇了摇头。

    “诶？这么抗拒的吗？是因为哪次吃出什么问题，产生心理阴影了？”白建成虽然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但是他熟知王九州的性格，也知道对方并不是不想聊了的意思，因此委婉的深究了下去。

    “不，才没有，不如说恰恰相反。是因为太好吃了，太便宜了，所以我才不愿意买它。”王九州摇了摇头：“自从我有一次吃到了我们家餐馆有的菜，却发现它比我妈现做的还要好吃，我就再也接受不了这些东西了。”

    听了这话，白建成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王九州的家就是开小餐馆的，而结合他的经济状况，这小餐馆很可能就是他们全家唯一的谋生工具和经济命脉。当从这样一位餐馆之子口中说出预制菜比自己家的菜好吃时，白建成很难想象他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

    “那干脆就上预制菜的菜品怎么样？据我所知，很多年之前大家就都这么做了。”白建成提议到：“虽然我也知道你不太能接受，但是现在还是生存要紧吧。”

    “建成你的建议可真是有够务实，其实我父母也在考虑这么搞。毕竟常规供给的那几种预制菜都是比较低端的，我们还可以上市面上不太好搞得到的那些。除此之外，我们也在提高那些暂时没法做成预制菜的食物的比例，比如一些炸物，只能靠这样来避开它们的冲击了。”王九州叹了口气：“不过说到底，根本性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放在十年前，大家还不太能接受预制菜，就算知道饭店可能是新瓶换旧酒，也愿意花几倍几十倍的钱去下馆子或者点外卖。现在可不一样了，只要有的选，几乎所有人都会首选预制菜。”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家真的没有什么钱来消费了。我们那个小破县城，能下得起馆子吃饭的人，都快比街上的饭店少了。本身县城人就不多，现在除非是请客聚会或者特别大的节日，根本就没什么人来吃饭。弄得我爸连进货都不知道该怎么进了，生怕全烂在手里。”王九州苦笑了一声：“这还是因为我们家的店地段好，有些声誉和家底，铺子又是自己家的，否则早就和其他店一样撑不下去了。就算这样，现在也难办的很，前一段时间还有小偷钻进来偷东西，要不是及时发现了，指不定要丢些什么。”

    “那还真是没办法，前几年的话，虽然形势也很严峻，但是好歹还可以靠着存款或者家里的养老金什么顶一顶，再加上打打零活也差不多就能够了。但是现在钱贬值的厉害，物价都涨起来了，又没有什么多出来的工作机会，只能省一点是一点了。”白建成摇了摇头，忽然看到了王九州的电脑屏幕，开口问到：“对了，这是你们导师给你发的任务吧，你现在出了几篇论文了？”

    王九州略一沉思：“论文？出了三篇了。两个五作，一个三作。”

    “哈？”白建成瞪大了眼睛：“那参与项目和会议的署名呢？这些总该有吧。”

    “呃，只有几个很小的，我不知道算不算。”王九州挠了挠头。

    “不是，这不对劲吧。”

    白建成惊讶的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这个学科并不是那种能出什么奇迹的类型，非常依赖逐步的积累。若是放在二十年之前的话，假如有个三作，那作为本科生倒是足以说道说道。但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不夸张的说，就连二作都算不上什么成绩。而像王九州这样混到头也就只有这点成果的话，那就和没进过实验室差别不大，根本不会被任何人认可。

    “啊？我觉得还好吧，毕竟有机会也都是那些研究生的，我们本科生实在是拿不到太多的机会，大多数学生还没有我的成果多呢。”王九州稍微有些困惑：“而且我做的也都是一些最为基础的工作，并没有承担起什么大梁，这种情况再想分成果，可能不太现实。”

    “唔…”

    听了他这话，白建成倒是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单是这个学年的本科生就有这么多人，但整个学院一年又能发多少篇文章呢？更何况，很多导师都不愿意去发低级的期刊，以免拖累了自己的声望，所以要把很多成果整合起来，汇总成一篇，来申请更高级的期刊，这显然会更加减少署名的空栏位。虽然这边是特意划分了本科生实验室，这种情况会少一些，但总体的资源还是一定的。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绝大多数学生都拿不到什么真正的成果。某种意义上讲，这实际就是在打白工，不过大概很多对行业不了解的学生，对此还是一无所知。

    “你可能是不好意思开口，但是我说真的，你得去争取一下。无论是更有主导型的工作，还是最后分得的成果，都是要争取才有的。”白建成叹了口气：“这边是本科生实验室，所以发的论文绝大多数包括一作都是本科生，这不是不可能拿得到的，你得去拼一把。”

    “但是，那些在前面的都是最优秀的那些学生，我实在是…算了，我还是试试去争取一下吧。”似乎确实对自己的境遇也有些许的不满，王九州摇了摇头：“毕竟我现在也没有相关行业的实习经历，成绩也算不上最出类拔萃的，若是这里在僵住了，那以后可能真的有危险。”

    “嗯。”白建成点了点头：“实习的问题，你也尝试再找找吧。这年头大多数的公司，都不愿意要白板出来的本科生。”

    “没办法啊，我也在找专业对口的，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王九州叹了口气：“而且现在家里负担大，我也想多承担一些。”

    “我说真的，家里的问题最好暂时放一放，再过一年多你就要毕业了。”白建成看向王九州：“你才是家里的希望不是吗？假如耽误了自己的事，那就是因小失大了。”

    “说的也是。”

    看到犹犹豫豫的王九州，白建成忍不住摇了摇头。在这三年时间里，他已经拿到了两篇顶级期刊一作，参与了一些培训和会议，还有数个大大小小的奖项。再加上罗织实习的经历，未来可以说高枕无忧了。但是看起来，其他的学生，还有很多难处啊。

 诸事顺利第四十一章：振兴扇语

    “请各位控制好自己的孩子，确保其安全，不要让其外出。最近君峰市已发生多起恶性随机伤害无辜儿童的事件，伤亡人数超过一百…”

    远远的听到城市上空传扬的广播，几人面无波澜的向着君峰市最高档的酒店进发。这里是君峰市最为核心的区域，每隔几米就有警察或是治安官，还有无数安保机器人。而且进入这片区域的安全和身份检查也很严密，即使是外面天塌下来，一时也不用担心这里会出什么事故。步入酒店，一路上都没有几个人，这让他们的行动更显得有些突兀。众人跟着侍者的引导来到了最里侧的包间，里面赫然已有几人就坐。

    “我说白董啊，这地方到底行不行？”一人开口问到：“可别到时候有谁传个什么消息，把咱们给包了饺子。”

    “嘛，你就放心吧，这地方好歹是我父亲一直就职的地方。虽然现在不在任上了，但是关系还是理得清的。”白顺笑着说到：“而且咱们也算是偶然聚在一起，不会惹什么麻烦的。”

    “嗐，那咱可就把命放在白董手里了。如今局势混乱，咱也不知道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但是起码白董还是靠得住的。”另一人笑着摇了摇头：“就我现在看到的一切，恐怕是有人要在暗中搞大动作，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会掺和进来啊。”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样东西想让你们看看。”白顺拿出了手机：“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儿子在海州大学学习新闻相关的专业，这就是他们在街道上拍摄的视频。”

    众人将头凑过来，只见屏幕上所展示的是一次公开宣讲。从附近的环境可以看出，这大概正是海州的市区，而且是相对繁华的地带。在宣讲者的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围观的人群，而将他们隔开的，则是数十位保安和警察。在众人的注视下，宣讲者缓缓开口了。对于在这个房间里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这都是一场听不明白内容的演讲，还好下方有句句对照的字幕，让他们得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曾经说过，语言乃是文明所在，语言乃是家乡所在。一个地区的语言，正是一个地区的生命，包含着它的思念，团结和对未来的梦想。想要粉碎一个文明，最好的方法就是粉碎一个地区的语言，一旦失去了语言，那么语言中所蕴含的一切文化习俗，蕴含的一切历史与凝聚力，都将烟消云散。”

    “我们成扇地区上百万平方公里，自古以来所说的就是扇语。这是我们的母语，是我们每一天，每一夜，每一条大街小巷都在说的语言。我们每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是在扇语的滋润下长大的，我们从中不断的获取文化的给养，它是我们毫无疑问的母亲。”演讲者的眼神顿时一变：“但是，就在几十年前，有些人借着稷语是御正的标准语言，想要以此在我们成扇地区推广稷语，以此温水煮青蛙式的摧毁扇语的生存空间。他们一点点的推进着自己的野心，从学校开始，政府，广播，电视，一点点的增大自己的领地，直到这几年，甚至连一般的服务场所都禁止我们说扇语。在成扇地区不能说扇语，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吗！”

    “他们的恶行毫无疑问是有效的，结果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在海州的街道上，在地铁里，在餐馆里，我很难再听得到扇语那悦耳而让人温暖的声音。更让人绝望的是，很多的年轻人，很多的学生，竟然已经连扇语都听不懂，不会说了。他们从小接受稷语教育，沉浸于稷语的环境中，一点点的忘记了自己的母语。这样下去，再过几十年，扇语就要彻底的灭亡了！”演讲者的愤怒溢于言表：“就像我们的母语扇语一样，我们的文明也好，历史也好，所有的习俗文化与骄傲，全部都快要被这些外来的东西所侵吞殆尽，就在这短短几十年里！我们几千年的积累，全部都要毁于一旦！诸位，作为有良知的成扇人，作为岭东人，作为海州人，你们能容忍这一切吗？”

    “各位，请从我们做起，重新振兴扇语的荣光。我们的大街小巷，我们的各行各业，都应该重新响起这一美妙的语言。扇语绝对不是稷语的一种，我们绝对不应该将其舍弃，我们不要说稷语，我们要说扇语！让我们重新记起我们的文明与荣光！”

    “噢噢噢！”

    ……

    视频就到这里结束了，白顺拿回手机，看向沉思的众人，轻咳了一声。

    “这次振兴扇语的行动，据说有很多的企业和个人，甚至部分政府机关都正式参与了进来。”白顺继续说到：“我想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大家应该都很清楚。”

    “早在之前的时候，几省与中央的背离就很严重了，如今这次看起来似乎是文化活动，但是颇有宣战的意味。”一人搓了搓手指：“虽然扇语振兴大概是岭东省一省的事情，但是最好还是将其看做整个计划的一部分比较好。”

    “这大概也说明了，中央最新一轮要进行的财务统合系统和智能管理系统的改革，给予社会各界的压力，到底有多么大吧。”另一个的脸色也很凝重：“我很难想象，那些派系居然会打算如此轻率的将社会上的平民阶层也卷进来。”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倒是并不算是不可思议。近些年来中央实施的各种措施，让很多人损失惨重，而海州的民间力量也算是其中之一。更何况经济下滑，民众就会不满，这么多年也算是积怨已久了。如今，他们只是利用了这一切。”白顺手指轻点：“如今各派势力错综复杂，部分之前依附了里派的全派人也对元首并不是完全信任，他们暗中做了些什么，我们也无法得知。”

    “唉，政府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让大家能挣钱过好日子的嘛。他要把全部权力收到自己手里，大家能挣钱的口子就小了，谁能满意得了。”一人叹了口气，看向白顺：“所以我们怎么办，云道食品，现在也已经被卷入了争端当中。”

    白顺点了点头：“嗯，这就需要大家群策群力了。”

 诸事顺利第四十二章：愈演愈烈

    白建成略显紧张的敲击着键盘，时不时还弹出窗口看一看更新后的数据。作为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有关于振兴扇语的问题已经成为了超级热点。这显然不是什么传统文化振兴者一时心血来潮的举动，而是强有力的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在线下与传统媒体兴风作浪之时，相当比例的网络力量也开始了推波助澜，他们大量刊发相关新闻和评论，甚至建立了专栏。所谓人多壮胆，看着现实和网上全都是一句句与自己意见相同的话，无数早就有些什么看法的民众也变得激动了起来。他们的行为也逐渐逾越了单纯振兴扇语的范畴。在很多地区，甚至逐渐发展成为了对不会说扇语的外地人和企业的排挤与欺压。

    而在这一大堆势力中，罗织倒是算是逆风而行。在极为短暂的蹭了一波热点之后，公司的高层就下达了命令，要求他们抑制此项事态在网络上的发展。事实上，这实在是一项有些强人所难的工作。假如只是推行不同的意见，那么只需要大肆发表相反的看法，并调整推介热点就足够了，但是那样只不过是单纯的火上浇油，根本算不上抑制。假如只考虑罗织本身能够涉及的平台，那么想要做到言论控制和删封也不算难事，但那样只是逃避与置身事外，不但对于控制整个社会的舆论毫无益处，甚至会让罗织本身在媒体体系中的立场和影响力都会受到损失。

    因此，他们现在要做的是，便是向民众传播负面的情绪。让他们恐惧也好，觉得没意思也好，或是干脆陷入混乱也好，总而言之，是要在他们那烧的正旺的热情上泼上一盆冷水，从而把事态冷却下来。当然，就算这个工作要做，理应也该是罗织相关部门的高层们烧脑子去做的，与基层的员工本来应该没什么关系，更和白建成这样的实习生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在上级开会要员工们集思广益的情况下，大家就算是为了应付，也得象征性搞点什么。虽然白建成知道他们是找不出什么解决思路，所以才要把问题抛给了下面，但是自己未来要是想要更进一步，那么类似的问题就是逃不开的。更何况就是解决不了也没什么损失，干嘛不去试一试呢？

    “嗡…”

    听到手机振鸣，白建成斜眼看去，发现居然是胡树人打来的，顿时愣了一下。进入了大学之后，白建成与高中同学的交集也开始慢慢的错开，虽然对于这些关系很好的旧友，他们依然在有意识的保持着联系，但是往来或多或少也淡了不少。如今正在繁忙之时，胡树人突然打来的电话，这让他有点好奇。

    “喂，树人，怎么了？”白建成开口问到。

    “嗨，建成，你现在是在罗织实习吧。”胡树人倒也开门见山：“最近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麻烦？还好吧。”白建成眉头微微一皱：“最近这几年这么乱，小打小闹都不算事了，好歹是没有遇到什么真正让人头疼的事情。”

    “呼，那就好，那就好。你也应该知道，罗织现在的很多举动，都是在把自己暴露在整个海州乃至更多人的怒火之下，与这么多人为敌，那可不是什么轻易解决得了的事情。”胡树人似乎也松了口气：“听说现在已经有不少罗织的人受到了死亡威胁，甚至还有被袭击了的，我可真是担心你会不会也被卷进去。”

    “没事没事，我就是个小喽喽中的小喽喽，往人堆里一扎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的那种，上哪被人寻仇去。”白建成笑着摇了摇头：“确实，前几天我还遇到了有往公司门口泼粪水的家伙，但是这也只能算是一时激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你可别在那大意啊，我知道你家和中央走得近，所以有些话不该说，但是我可还是得和你提个醒，你可别小瞧了这问题的严重性。”胡树人的不满从声音里都听得出来：“这些年上面对咱们这些发达地区，尤其是我们这些民间力量都做了些什么，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只要是个差不多有点东西的企业，他们都要横插一手，把他们的人和势力插进来，操纵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事业。”

    “同样的活，一次能挣一个亿，在外国做，起码能到自己手里七千万，但是在御正，就又要说什么利润太高，又要说什么命脉，各种税务费用，拿到手里的也就一千万，这钱连打点周转都费力。放在前几年这倒还可以体谅，但是现在财政都和税收分离了，你还收什么税，政府需要钱直接印不就好了？”胡树人变得更加激动：“一边给国家的企业开小灶，一边折腾我们民间企业，我们创业的时候顶着风险冒着辛苦，亏本的时候全都自己扛着，那时候他们在哪里？好不容易赚了点钱，就全跑出来要分一杯羹了，这不就明摆着欺负人吗？现在很多人宁愿在国有那边当个流水线小主管，也不愿意在民间当个经理。要不不然为什么中央要这么限制资产流动呢，他们心里也明白，要是不限制，没两年钱和人就全跑国外去了。那他们怎么就有脸做这种事情呢？”

    “唉，中央的决策也不是咱们能决定得了的，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也不是一时半会捋得明白的。”白建成苦笑一声：“树人你也消消气，这事情没准过两年就能有转机。很多问题是得一点点来的，不能一下子就解决。”

    “一点点来，那也得往前推进啊。像罗织这样的，吃着海州的，到头来胳膊肘往外拐，那最后还能有好的吗？”胡树人冷哼一声：“我说真的，建成，你也别觉得自己现在很稳定，那帮人可都是把咱们当做贼来看待。包括在仕途上，只要听说是我们这些发达地区出身的或者有关系的，免不得都得多盘查几番。我们现在不行动，以后可就全完了。”

    “嗯嗯，我也知道，再怎么说也不会干看着不管的。”

    草草的敷衍了几句之后，白建成也挂断了电话，望着屏幕长叹了一口气。

 诸事顺利第四十三章：约谈

    “不好意思小姐，最近碎月海的渔获因故没有办法运到御正，为了保证新鲜，我们把一部分材料替换成了黑流湾区的。”侍女小心翼翼的说到：“口感可能有些许的不同，但是都是选用的最好的材料精心料理而成的，还请您见谅。”

    “诶…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嘛算了，正好就当吃个新鲜了。”宋雪莲笑着看向了侍女：“那么我就先期待着了，看看黑流湾的到底有什么区别。”

    “好的。”

    侍女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一丝绯红，连忙离开了房间。刚才宋雪莲的一抹笑容就像是一击重锤一样，顿时让她的心脏狂跳了起来。努力抑制心中的激动，甚至都没能注意到缓步过来的青年男子。男子随着侍从的引导来到了房间里，看到了宋雪莲，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嗨，雪柳，在旸桑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啊？”宋雪莲率先笑着打起了招呼。

    “哼…又不是第一次去了，有什么感觉不感觉的。”宋雪柳微微皱了皱眉：“这年头哪里不一样，不全都是一堆狗屎。”

    用余光扫视了一下房间里的侍从们，宋雪柳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宋雪莲的身上，略一凝神，她便听到了脑中传来的声音。

    “把你的心灵技术收敛一点，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适能者变得更多了，小心被人发现。”宋雪柳传输到：“你自己想要作死我不管，可别把我牵扯进来。”

    “嘛嘛，别这么紧张，这么多年了，我对于心灵技术的控制力也提高了不少，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对于我而言，有心灵技术却不用，那不就和没有没什么区别了嘛。”宋雪莲也通过心灵技术回应到：“起码到了现在，老爸还以为我们两个无法使用心灵技术，但是我们却能监视他，这就足够了。”

    “就他那种下三流的水准也能作为参考？你可真是有够搞笑的。”宋雪柳冰冷冷的回应到：“他从我们出生开始，就试着对我们进行心灵技术的改造，然而到了最后却连判断的能力都没有，真是个毫无疑问的笑话。”

    “算了算了，我们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不是也不想被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嘛，这情况算是最好的了。”宋雪莲莞尔一笑，然后看向了窗外：“我经常在想，如果我要是有改变一切操纵一切的力量，那么，我应该用它来做些什么呢？”

    “反正是你的话，肯定会做些无趣的过家家行动吧。”宋雪柳摇了摇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想探究这个世界的真理。单是获得改变一切操纵一切的力量，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也是呢。”

    就在说话的时候，各式菜品也就依次上桌。两人也就不再继续用心灵技术沟通，转而谈了些有的没的。在宋雪莲尝起来，更换了产区的食材果然味道稍微有些不适应。但是宋雪柳就没有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大概大多数食物大概差距并不是很大。

    午饭完毕，两人也就分道扬镳了。稍事休整一会后，宋雪莲便坐着车回到了学校，独自一人来到了学研中心。到达预约好的房间后，她便在前台随意的点了一些茶水和点心，静静的等候起了来客。大约十分钟之后，明显有些紧张的白建成便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啊…宋学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看到她，白建成顿时更陷入了慌乱。

    “才没有，我也是没有什么事，所以才早早的就过来了。你的时间正好，看，点心也来了。”宋雪莲笑了笑：“白建成同学，你应该在读传播学的三年级吧，最近也在罗织工作。”

    “是，是的。”虽然对对方知晓这么多感到有些惊讶，不过仔细一想是宋雪莲主动找的自己，白建成也就释然了。

    “别那么紧张，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表姐，一家人没有什么好拘谨的，不过有件事情我要问问你。”宋雪莲的笑容依然迷人：“你也看得出来，罗织是属于中央派的，那么你呢？你的态度是什么？”

    “我…我也支持中央派。”白建成咬了咬牙，忽然眼神一凝：“权力归于一体是大势所趋，我并不想抗拒这种潮流。”

    “原来如此，那我们可是同一阵线了呢。”宋雪莲似乎并不对白建成表示怀疑：“你应该也知道，如今中央对外周力量控制愈发强烈，很多油水都不能渗透到下面了，因此相当多人损失惨重。很多人都对此表示不满，就算是宋家内部分裂的也很厉害。老实讲，诚心诚意支持中央的人大概并不多，毕竟搞不好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了最后权力与财富全被中央收走，自己落了个背黑锅的下场。”

    “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各派系应该已经在准备新的，态度更加缓和的代言人来取代现在的元首和中央团队了吧。”白建成皱了皱眉：“从海州的情况来看，这场斗争的现状怎么也说不上乐观。‘北萧南宋’，海州是宋家的势力范围，本应支持中央，但是如今却变成了地方演变的急先锋，这就是你说的内部分裂导致的吗？”

    “这倒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关系，但是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各地的经济基础不同。再怎么说，宋家也没有什么完全的支配能力，而海州作为民间力量的集中地，没有理由会去支持一个损害他们利益的地头蛇。实际上这些年下来，宋家在很多的地区的民间力量中的权力已经被架空了。”宋雪莲微微一笑：“而且你大概也清楚，萧家在里面也起到了不少的作用。他们始终秉持着分利给民间势力的主张，即便是之前受到了打击也没有放弃，这自然深受各个势力的欢迎。再加上中央对于元首敌对的那些家伙的支持，萧家的势力已经慢慢胜于过去的巅峰了。”

    “原来如此，看来确实还有很多障碍呢。”白建成点了点头。

    “是啊，但是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停下脚步。”宋雪莲突然起身走向窗边：

    “毕竟，我也有着无论如何都想实现的梦想，可绝对不会让步。”

 诸事顺利第四十四章：新时代的技术

    “真是的，烦死人了。你说现在财政都和税务脱钩了，那想干什么就印钱呗。就死按着不放，你看看地方没钱了，路都不修了，全都破破烂烂的。管线也都是旧的，隔三差五就停电停水，弄不好哪天都能把整座城炸了。”孙善洪快步走到白顺旁边：“老百姓没班上，孩子也不上学了，甚至还有人就那么死在路边没人管。警察没多少，到处都是案件，我每次出个门都得提心吊胆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说现在中央的金融控制变强了，但是要支撑这个国家的运行，相当比例上还是要依赖民间力量。假如随意印钱的话，那整个御正的经济池都会被冲烂，很多产业一停摆，怕不是要出大事。”白顺笑着摇了摇头：“那些外国人不是也说了吗，御正的金融也好，御钞也好，都是值得信赖的——在有规律的崩毁这方面上。这就说明，起码中央的政策不是乱来的。现在国家正在抓紧对重点产业施以控制，自然要在力量的释放上有所偏重。如此一来，也就只能苦一苦这些没那么重要的民众了。不过等到这段紧急状态过去了，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

    “是么？我怎么没听说过所谓的紧急状态还有结束这一说法，难道不是只会越来越烂么？”孙善洪冷哼了一声。

    “唉，算了算了，这种政策又不是咱们能干涉的，就别操心了。毕竟咱们也不会在这种地方久待，忍一忍就过去了，把这钱给我们，不比花在这种地方强得多。”白顺苦笑了一声：“而且这又不一定是坏事，经济越差，需要救助的人就越多，咱们云道食品的国家订单就越稳定，发展就越好，何乐而不为呢？”

    “哼…”孙善洪这才停止了抱怨，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开口说到：“不过这次改革，冲击有些恐怖啊。很多人之前还没有当回事，等到一开始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就立刻慌神了。朴仲文这一手，藏得有点深啊。”

    “确实，我们之前以为他的中央控制改革只不过是个噱头，根本不可能有实质性的作用，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白顺点了点头：“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摸索，还真被这群人抓住了不少脉络，如今的情况也算是水到渠成。”

    正如白顺所说，在早期的时候，所谓的中央控制并没有太多影响。比如说，国控公司的供应商必须是国控公司，这看起来确实遏制了外溢的渠道，但实施上却不是这么回事。现存的国控公司并没有那么完善的产业链，一直以来都是依靠外界，一旦硬性执行，那么必然会造成很多产业瘫痪。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审批不得不极大的降低标准，将很多根本不达标的企业强行划为国控。这样一来，博弈的主动权反而跑到了民间这一边，而且国控体系也实在缺乏人手，很多情况下，那些民间企业都只是挂了个国控的牌子，实际依然是完全自主的运行的，包括云道也是这样。

    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中央控制反而慢慢的扎实的推进，最终产生了质变。朴仲文很好的将对国控企业的援助，慢慢转变为了对他们的控制。接受国控的能拿到补助，不接受的就得自生自灭，但是既然拿了东西，就得接受上面的整合，而最终的产物就是标准化。在昔日的管理学中有一个铁律，即一人有效管理不会超过七人。但是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一铁律也被打破，原因便是标准化与流程化。管理一百个相同的人远比七个不同的人要简单的多，这就是模块化减少复杂度所带来的好处。

    而在这一过程中，人工智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们利用第一线采集的数据进行分析和研究，竟将不少产业的结构和内容猜的八九不离十。而在这种情况下，整合与优化的实施也变得越来越快，财务统合系统和智能管理系统终于作为一种可行的策略实施在了部分领域，而开始向着全自动化的管理模式转变。正是体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民间的动作才会越来越大，越来越过激。

    “要我说，上面有些操之过急了啊。乍一看，现在确实有着不少的东西都被纳入中央控制了，但是实际上最硬的那些骨头，还牢牢的拿捏在那些大户的手里。”孙善洪摇了摇头：“突然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无异于打草惊蛇。他们早就知道中央对自己有敌意，如今有了动作，绝对会第一时间予以应对的。”

    “他们渠道很多，可不是傻子，就算中央不出手，也大体猜的差不多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算是再快，没个十几年也是分不出胜负的。我们既然已经做好选择了，那就也别犹豫了，盯好那几个家伙。”白顺叹了口气：“比起这些，还是说正事吧，关于新的一批仿人机器人的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

    “说是什么仿人机器人，我看一点都不像人。不过既然国家给了这么大的补贴，那就采购一些不挺好的，对于我们精简成本有益无害。”孙善洪点开了电子手册：“而且再怎么说，也能给那些员工敲个警钟，告诉他们要是不好好干，有的是办法可以替代他们。”

    “那倒不必，现在的员工哪个不是诚惶诚恐，能留下来的都是被筛选过的。要知道，在几年之前，一个流水线工人月薪可以达到八千——那还是大通胀没开始的情况，还带有很多福利。现在五千一堆人抢着做，而且也老实的多。”白顺苦笑一声：“一台仿人机器人价格十万元——算上三万补贴，就是七万元。仿人机器人正常使用，能使用三年，每月约消耗两千元。它能做我们厂子里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作，你觉得员工们应该给自己定多少的工资，才能与它相互竞争呢？”

    “随着技术的发展，这个价格只会越来越低，不过毕竟是限量供应，也不可能说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给替代了。上面也清楚，一旦更新换代，这东西就废了一半，所以才特意弄得是廉价而不耐用的设计，主要就是为了收集数据。”孙善洪摊了摊手：“说真的，这东西实在太有优势了，要是人出了事故，我们免不得要赔上一笔钱，机器人要是坏了，没准我们还能收集回一些零件。不过现在来看，人类还是有很大的成本压缩空间。毕竟他们只吃馒头和咸菜就能活，而且我们包吃包住，不发工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别这样，与其这么弄我还不如不去雇佣他们。”白顺摇了摇头：“只吃馒头咸菜，那也太可怜了。”

    “嘛，你就是这个样子。”孙善洪无奈的耸了耸肩。

 诸事顺利第四十五章：临近毕业

    “好的，好的。啊？要我亲自去？”白建成顿时一愣：“你等等，不对吧，难道不是要让外援什么的来帮帮忙吗？”

    “那边自然会安排人的，但是对于这种大动作，你不打算亲自去体验一下吗？”电话里的人笑着说到：“就当是去旅游好了，趁着是假期，不也不错吗？”

    “不是，大哥，你可别开玩笑啊，那个地方不是据说之前很乱吗？”白建成连忙追问到：“可别我去了之后就回不来了。”

    “放心吧，现在的局势可是好多了，而且那些不妙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你去。”对方笑容依旧：“就这么决定了，好好体验大学期间最后的冒险吧。”

    “不是，我说，喂？喂喂？”

    听到对方挂断了电话，白建成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了起来。为了应对各派系的明争暗斗，中央也出台了严厉的措施，而在这斗争所引起的激烈碰撞之下，明面上的喧嚣反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不过任由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台风眼中的宁静，暗处的厮杀没有一刻减缓，反而是愈演愈烈。甚至他根据宋家内部的线索得知，有部分军队也蠢蠢欲动了起来，这甚至引发了外国势力在半明面上的介入。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政策也开始有所调整。在过去的几年中，因为国内形式的动荡，御正对于世界各国的关系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如今正在重建自己的影响力。而为了解决眼前的问题，中央不得不做出改变，比如将三年来一直稳步推进的“御宝计划”开展的更激进一些。

    而作为匹配，相关的宣传自然也少不了，白建成现在参加的新闻比赛，就是其中之一。之前家族协助他的人提议，只是像一般人一样，干巴巴的在御正的角度写稿子，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假如能实地的采集内容，那便会丰富生动的多。白建成本来以为这意思是要在宝珠半岛找人帮他收集整理素材，但是没想到最后把自己都赔了进去，这实在是让他哭笑不得。

    “算了算了，就当去见见世面了。”白建成伸了个懒腰：“以后没准有得是这种事呢。”

    就在白建成悠闲的躺在宿舍的床上，看着对方给自己发的旅途计划和相关介绍的时候，王九州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的脸上挂着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急躁，只在座位上坐了几分钟，手机便响了起来，他便立刻拿起手机跑了出去。不一会之后他又回到了宿舍，焦急的坐了一会之后，便又随着手机的铃声跑了出去。不到半个小时，这一流程便重复了四次。

    见状，白建成也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已经到了大学的最后一年，因此宿舍的四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变化。一直以来都品学兼优的陈新城凭借着本科的实绩与参与的大量社会活动，已经锁定了研究生的名额，接下来将会在本校进一步的深造，他也在积极的为此做着准备。而杨柳也在勉强的解决了家里的变故后，变得更加沉稳，如今的他几乎不再花时间在乐队上外，而将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学业与实习上，最终被家乡俣林省网络传播中心预录取，很有可能一毕业就能直接获得正式的职位。这样一来，两人都相当的忙碌，几乎很少待在宿舍。至于白建成，他与罗织的关系已经近乎板上钉钉，今天也不过是难得的空闲，因此才能颓废的躺在床上。

    四人中唯一形式不妙的，便是王九州。尽管平时学习很努力，成绩也能排到班级的前列，但这还不足以成为决定性的要素。以他的家境，除非拿到全部的奖学金，否则是无法承担研究生的学费的。但是既无论文成果，又无社会实践，仅以还算不错的成绩，是不可能满足要求的。这很大程度与之前的选择有关，像白建成或是陈新城，他们在博物馆或是学生会，常有机会去参与一些官方的活动，这毫无疑问是一笔加分项。而王九州则只在学生会干了一年，一直是最底层，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他为了补贴家用而干的杂务类的工作，也显然入不了评审们的法眼。不光是学校里，就算是在外面，这也同样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如今的紧缩状态破产不知道比创业多多少倍，存活的公司们并不需要多少人手，再考虑到人工智能的蓬勃发展，不如说裁员才是正道，他们显然并不愿意招收一个大学期间一直没有相关实习经验的学生。无论王九州怎么投递简历，最终的结果都是石沉大海，甚至连回音都不愿意给他传递一点点。

    白建成大体能够猜得出来，王九州的家庭，并不能像杨柳的家庭一样在他未来的路途上帮上哪怕一点点忙，而他实际上也并未能在大学期间积累到足以一锤定音的关系。因此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他自己去一点点的开拓。王九州显然也相当清楚这一点，因此显得也越发的急躁起来，想要在学习生活的这最后半年多解决这些问题。毕竟一旦大学毕业，他就无法再享受校园里的衣食住行的福利，以他的积蓄，大概连几个月都撑不下去。虽然白建成并没有去过王九州的家乡，但是以那种小县城的体量，无论你是海州大学还是什么大学的学生，恐怕都没有任何机会可言。

    不过就算王九州一直以来心情都不太好，今天的举动也有些太诡异了。就算是完全不熟悉的人也能看出他心里有事，更何况是一直住在一起三年多的白建成。就在他往复了五六趟之后，终于泄气了一样的瘫倒在了椅子上。见状，白建成也爬下了床，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白建成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到。

    “唉…我…”王九州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母亲生病了。”

 诸事顺利第四十六章：未来的投资

    “不是，我说真的，既然你现在这么着急，那就先别那么挑三拣四的了。”杨柳微微皱了皱眉：“干嘛非要找专业对口的工作，既然有机会能直接进厂打工挣点钱，那就先把钱挣了再说啊！”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费这么大劲来海州大学读书，可不是为了进厂打工的。”王九州的急躁溢于言表：“我爸我妈为了我能上个好大学，省吃俭用，忙的四十岁头发就白了一大片，我要是读了这么多年书，就去做个这种工作，那不是把他们的脸都丢尽了吗，那他们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我又要…”

    说到这里，王九州懊丧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其实他也很清楚，事态到了这个地步，实在不是该去考虑什么面子的时候。但是一旦做出了妥协，就相当于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与梦想，还有父母这么多年的奉献与期望，全都变成了一个笑话。虽然说事到如今，王九州依然可以寄希望于未来会变得更好，寄希望于现在失去的未来能够加倍的还回来，但是他在潜意识里已经失去了信心。无论是过去，还是进入大学以来，他都没有松懈过，为了家人，为了自己，一直在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工作。明明是这样，但是如今竟然已经陷入了无路可去的境地，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王九州想不明白，或许是能猜到几分，但是也不愿意承认。

    “你…你也别这么说嘛，现在进厂打工也是很了不起的，现在好多厂的流水线，不是一流大学的研究生，可都是不要的呢。这也不算丢你的份。”杨柳也自觉有些失言，连忙弥补到：“或者说再抽空做个主播什么的？这总算是和我们的专业有关系了吧。”

    见状，白建成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王九州的母亲得的是急症，突然病发到现在已经卧床多天，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他的父亲本不打算打扰儿子的学习和生活，但是事到如今走投无路，看着妻子痛苦的样子还是未能忍住，选择了向王九州求助。王九州接到消息的时候异常激动，甚至打算连夜飞回涯台市，但是被父亲劝阻了下来。王九州也清楚，自己就算回去，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甚至是在碍事。暂且不提回去的花销，折腾了这么一趟，也相当于是浪费了宝贵的在校时间。王九州的目的是为母亲的病情帮上忙，而不是去见母亲最后一面，为此他必须要按捺下自己的情绪。

    至于杨柳说的进厂或者做主播，白建成很难表示赞同。虽然在海州进厂的工资并不低，但是作为应急而言还是有些来不及。而且在白建成看来，在本科阶段就去进厂，无异于扼杀了自己的未来。至于说主播，那根本不是一个能够让人吃饱的工作，能够维生的恐怕不足百分之一，御正曾经多达数亿的主播群体，如今已经消失大半，就是这一事实的最好证据。而且想要挣到钱，最重要的就是能够讨好自己的用户，制造几个靠得住的金主，要是王九州擅长这种事情，恐怕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惨。

    “唉…”王九州茫然的摇了摇头，眼神中似乎放弃了什么。

    “喔，怎么样，新城。有什么说法吗？”看到了有动作的陈新城，白建成问到：“有什么政策吗？”

    “学校方面的救助政策肯定是没有，毕竟只是一般的本科生。但是学生会还是可以帮上一点忙的。”陈新城转过身来：“可以公开向师生募捐，九州的条件是完全符合的，我已经看好申报的流程了。”

    “啊…谢谢…”看到了一丝希望，王九州本来应该高兴，但是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吐出这几个字来。

    “嗯，九州可是新闻学院出了名的好人，人缘也不错，肯定有不少人捐款。”杨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第一个捐，帮你宣传一下，带动一下大家。”

    “谢谢…”

    看着机械木讷的露出一丝笑容的王九州，白建成轻轻叹了口气。接下来的日子里，王九州也获得了不少的救助，因此暂时性的渡过了难关，不过后续的问题依然有很多。他也选择了边在厂里工作边继续寻找机遇，但是一直没什么进展。由于是在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工作，王九州也不再在宿舍居住。白建成也是特地约了个时间，才到了他工作的地方与他相见。

    “嗯…自动化程度真是高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机器人。”

    一边等待着王九州，一边打量起了周围，白建成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如今的厂区日新月异，只不过一年多没来，这里就已经多了不少的东西。各种自动的预警无人机，安保机器人，清洁机器人，还有一些服务机器人甚至已经完全是人类的形态。他刚刚就是询问了一个路过的机器人，才顺利的抵达了这里。

    “建成，你来了啊，在外面等着我不就好了，干嘛还进来这么深。”王九州也从远处跑了过来：“真是辛苦你了，大老远跑这么一趟。”

    “臭小子，说什么呢，咱们大学四年的舍友，还不值得我跑一趟。”看着精神状态还算不错的王九州，白建成也算松了口气。两人一同来到了一旁的饭店的包间，王九州也久违的小小的奢侈了一下。两人聊着公司和学校的事情，之后又聊起了最近的局势。由于他们的饭量都不大，点的也不多，因此很快就变成了单纯的聊天。见到这次会面也差不多到了尾声，白建成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卡，递给了王九州。

    “建成，你这是干嘛？”王九州一愣，然后顿时脸色一变。

    “这里面有十万元，先借给你。”白建成笑着说到：“你最近也挺困难的，用它来发展吧，渡过了难关一切都好说。”

    “十…十万元？不行，建成，这笔钱我不能要。”王九州手一抖，然后连忙将卡推了回去：“我母亲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我靠着自己的打工就已经能维持了。”

    也难怪王九州如此慌乱，这十年因为政府始终在干预经济的原因，导致了连续不断的滞胀，惊人的失业率和高涨的物价，将绝大多数家庭的家底一点点磨薄，击穿。尽管靠着救助政策还能勉强存活，但如今还能拿得出十万元现金的家庭，恐怕一百家里也没有一家。白建成一出手就是十万，着实太过吓人。

    “不对，要是为了你母亲的病，我之前就给你了，哪怕是匿名也好，还不用担心你拒绝。”白建成摇了摇头：“这笔钱，是为了你的未来，而由我做的一笔投资。”

    “啊？”王九州依然一脸茫然。

    “和你在一起相处，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是就算是金子，被埋在土里也是不会发光的。假如只是待在这种地方，会让你只能看见眼前的事情，最终磨灭所有的才能与心气。”白建成扫视着房间，又将视线集中在王九州身上：“我未来有很多要做的事情，需要有人来支持我。你是我信得过的人才，对我来说，自然是越强越好。所以就算为了我，收下这笔钱去发展吧。”

    王九州的嘴唇颤了颤，缓缓的开口说到：

    “你说，我真的还有希望吗？”

 诸事顺利第四十七章：大科研统筹

    一个宽广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近乎将地面堵得严严实实。很显然，这是一个仓库，因为太久没有人动过，因此上面盖上了厚厚的尘土。而在房间里，正有数个仿人机器人，还有一些辅助的机械，正在紧张的忙碌着。

    “这就是我们最近在进行的测试，让这些机器人自主的在这个杂乱无章的房间里，找到所需要的物品，整理房间，并丢弃废弃的垃圾。”研究员向着来访的宾客介绍到：“在事先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向这些机器人输送太多有关的情报。这就需要它们自行通过参观研究员们的工作，来判断哪些是对目前的研究有用的物品，哪些是有价值的物品，并根据这些物品现在的状况，来决定进行何种处置或是维护。”

    “请看这边，这就是它们清扫出的房间，物品都已经按照合理的方式进行摆放，无论是废弃，降级，待维护，还是待检验，都按照相应的规则进行的处理，而且清洁也已经进行完成。”研究员指向了旁边，那里的仓库整洁异常，与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们目前已经进行了多次测试，综合评估来看，无论是准确率、效率或是耐力，清洁机器人的工作能力得分都显著强于项目内受试的人类清洁工和研究员。”

    “怎么样，张顾问？我跟你说过的，只要我说能做得到的，那就是能做得到。”薛同光的表情似乎有些得意：“虽然还有不少优化空间，但是按照这个进度进行下去，那通用型也很快就能量产。”

    “果然不愧是萧院士，我得说元首看人还是准啊。”张功成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次的统筹，果然还是要交给你来做。”

    “别别别，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薛同光连忙摆了摆手：“总是让我跨行业弄东西，指不定哪天就得出问题。”

    “这就是所谓的大科研统筹嘛。”张功成笑着摇了摇头：“有这个能力做这种事情的，恐怕也只有薛院士了。”

    听着他俩谈话，研究员们和其他的宾客也不敢多嘴，好在这个话题也并没有持续很久，参观便重新进入了正轨，继续进行下去了。大体把几个预定好的地方都参观一遍之后，也就到了就餐时间。下午时间是私密会议，而两人也就各带了两位随从，便进入了会议室。

    “你这次来，不只是为了检查我的工作进度吧。”薛同光开门见山的说到：“来直接讲讲，元首那边有什么指示。”

    “这个吧，一句两句是说不清楚的。”张功成从秘书那里拿过一份文件：“请你看一看这个。”

    薛同光接过递来的文件，稍微阅读了一下，顿时皱起了眉头。其实里面想要表达的东西很清楚，并不像是张功成说的那样，但是内容却让他有些头疼。中央此次的想法，竟然是要将全国的科研相关的机构，全部整合在一起，统一进行运行和管理。不管到底现不现实，这改革着实是魄力十足，让薛同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说老张啊，这不是你在元首耳边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吧。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推行啊。”薛同光摇了摇头：“你别看我现在搞什么整合搞的有声有色的，这才几个项目啊？整个御正近万家科研机构，几千万研究者，要把他们全都弄到一个体系里，恕我直言，这不可能。”

    “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是一个方向，我们需要为此做出前置的准备。而且我觉得情况也并没有那么复杂。”张功成微微一笑：“恕我直言，近万家也好，几千万也好，这里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在做有价值的工作的，有多少在做重复性工作的，有多少在敷衍了事骗取经费的，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

    “话虽如此，但是正是这种分散性，所以才能产生创造力不是吗？无数不同的院所同时在进行大量的研究，它们在不同的领域，以不同的方式，在或多或少的差异下进行研究，而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突破会出现在哪个领域，会出现在哪里。”薛同光眉头紧锁：“假如真的强行进行了整合，那么我毫无信心去正确的进行分配和调控。一旦错过了某些重要的节点，那么就会导致御正的科研落后于人，这种罪责我可担任不起。”

    “我觉得你已经看的很清楚了，这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对于各个科研项目的评估。正确的确认研究内容的价值和研究的进程，才是发展科研事业的关键。而在过去非常长的时间里，这种评估都是由基金经费和市场投资来进行着的。”张功成轻轻敲击着桌子：“而事到如今，论文与基金的审批被学阀把控，越发的混乱。而因为经济的下行和民间力量的萎靡，市场的投资能力也变得疲软，我们必须要有新的策略来改变这一切。”

    “而且说到底，质的不足，我们可以用量来弥补。你应该很清楚，之前所谓的自由竞争机制，到底造成了多少的浪费。重要的研究成果，一家公司研究出来了，但却不愿意和其他的公司分享。这样一来，大家都需要从头研究，或是高价购买专利的使用权。这样一来，虽然当事方获得了利润，但是却造成了整体成本的上抬。”张功成见薛同光沉默，便继续说到：“单一产业的话倒没什么，但是作为产业链，这些额外的成本会逐步积累，不但拖累了御正的平均水准，而且极大的抬高了下游研究的成本，让所谓的自由也荡然无存。说到底，业内八成的人都是在做着重复相似的事情，只是在模仿而并没有什么创新，那么为什么不集中起来，只做一遍就好了呢？”

    “现在来看，御正的科研效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二，而一旦改革成功，则将提高至三十以上。”张功成斩钉截铁的说到：“十五倍的增幅，还不足以补齐所谓创造力的缺陷吗？”

    “那么，这就需要一个人掌握了全部领域的科研体系，并将其融会贯通，结合社会现状做出评估吧，这可不是人类能完成的工作，所以才需要人工智能。”薛同光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顽固不化，但是这就意味着，一个个体掌握了御正全部的机密。这对保密来讲，实在是难以接受。而且，要怎么从那些家伙的手里，将体系和规则，拿到手里呢？”

    “保密的问题，已经有算法相关的专家提出了可行的意见。至于说从学阀和财团手里抢夺知识和权柄。”张功成闭眼一笑：

    “这就是我们这些政客的工作了。”

 诸事顺利第四十八章：初见陈云鹭

    “大家好，我叫陈云鹭，来自索塔冯，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听到这句话，本来对新员工毫无兴趣的白建成顿时抬起了头，向着陈云鹭的方向看去。在本科的最后阶段，为了能在简历上再加上一条，他参与了有关“御宝计划”的征文活动。而为了获取足够的有竞争力的情报，他通过胡清萍等人和罗织的渠道，联系了索塔冯的本地人来为自己搜集素材。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以白建成获奖而告终，而在其中，最让他在意的，便是这个陈云鹭。在沟通中，她能很快的理解白建成的需求，并且快速的找到他所需要的素材，而在提交整理的时候，又能做到规范有条理，显然是很好的应用了现代ai工具，这让他印象深刻。没想到这位陈云鹭竟然会跨国国界，来到罗织工作，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不过相比于白建成，其他的员工似乎倒是对此不太感冒。这也难怪，毕竟最近很多大公司都涌入了不少的外国人，以至于在街道上都随便能看到的地步。不过这些外国人大多数都是从那些被拉拢的小国来的，能力并不怎么样。态度就不提了，很多连交流都有困难，简直就是单纯添麻烦的，很少有人不厌恶这些政策户，平时都是避开。陈云鹭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因为索塔冯人其实与御正人的差异也并没有那么大，因此就更难以吸引些什么目光。

    而且说到底，现在大家也确实没有什么心思再去再去管这些有的没的了。前一段时间的冲击对于罗织依然还有影响，想要平息创伤可还需要时间。而且在这段时间里，罗织也终于参与了国家计划的掌控，整个机构都要进行改组，这更是带来了不少的压力。而且比起体系上的问题，由于高层间的明争暗斗依然在持续，因此在舆论界产生的争端相当之多，罗织也必须去将大局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控制。

    尽管绝大多数人并不清楚，但是白建成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对如今御正的局势了解到了一二。不只是过去那种常规的权谋斗争和一些小范围的冲突，派系间的对抗显然已经愈发出格了。据相当可靠的消息证明，前一段时间甚至有一场双方均超过万人的军队的直接对抗，而在奇袭失败后，失败者被打散，部分部队逃到了国外。而朴仲文为首的里派干系正努力想办法彻底解除这些威胁，并借此机会彻底的整顿国内的力量。不过很显然，这是非常困难的，从中央到地方，不要说是一条心，就连说是同床异梦都有些太过和谐了。大家都不愿意看到一家独大的情况，因此博弈已经完全变成了互拖后腿。再加上御正现在的对外扩张态势，严重的触犯了世界上的几个大国的原有利益，他们自然也不愿意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那些边缘地区，他们频繁的与御正产生冲突，甚至还发生了舰船互射的情况；而在御正内部的局势里，他们也有在明里暗里的去插手，这又引发了御正国内的猜疑和揭举狂潮。有人戏称，在街上随便找十个人，都有九个是外部势力干涉的特务。

    不过相当神奇的是，尽管有着如此多的内忧外患，御正的整体秩序依然还算稳定。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御正的政权依然由那些强大的势力把控着。同一桌宴席，有的人吃肉，有的人喝汤，但是总归还能算捞得到东西。要是谁一巴掌把桌子掀了，那就谁也别想好过了，只能徒然的便宜其他人，这自然是权贵们不愿意看到的。而且说到底，大家对自己的发展也有自信，别看朴仲文现在风光至极，俨然一副天下在握的样子，但随着其势力的急速扩张，身后的漏洞也越来越多，整个统治体系都被各方势力渗透的厉害，很多时候，只要他们稍有默契，便足以让朴仲文寸步难行。就算在里派的内部，也有不少对十年前的事件存在疑虑的人，他们也并不能完全信任朴仲文。为数不多的能让各势力感受到威胁的，便是如今推行的财务统合系统和智能管理系统，但是就在这些系统的开发与推进过程中，也少不了各势力的参与。一切还未尘埃落定，平衡实际并没有被打破，大家还都有机会，这是各派的共识。也正是如此，罗织和白建成的工作才没到一塌糊涂的地步：要是整个大街上今天讨论的是御正的内战，明天讨论的是某位要员的暗杀，那舆论还要怎么控制，社会秩序还要怎么稳定？果然很多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扫视了一圈，白建成又将目光移回到局促不安的陈云鹭身上。微微眯眼，白建成又想到了在宝珠半岛的所见所闻，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在榕山或是达斯这样的国家，御正的外交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但在索塔冯则略有不同。在阮德福去世后，两国的交往变得密切，但是御正也并没有太过大开大合，一直以温吞的方式进行着浸润。不过在这三年的加速中，就算是白建成也能从表层看出御正在这个国家造成的影响。两国的经济结合越发密切，而无论是总量还是科技，索塔冯显然都不能与御正相提并论，因此他们正快速的失去原有的独立结构，并从生产体系上被改造成御正想要看到的样子。暂时从现阶段来看，索塔冯市场上的物资变得丰富了起来，也有不少索塔冯人变得富裕，而御正也通过和索塔冯的合作，稍微缓解了一些国内的压力，并且在宝珠半岛的掌控上更上一层。但是在白建成看来，这暂时的双赢，似乎并不代表着永远。

    “侏儒与巨人的合谋吗？”白建成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希望巨人能一直平稳的酣睡下去吧，否则就算是无意的一个翻身，也足以将一切摧毁殆尽。”

 诸事顺利第四十九章：玄女与大农牧业

    “恕我直言，只靠我们现在的数据库，依然不足以完全证实这项研究结果的可靠性。”一位专家皱眉摇了摇头：“我们的用户群体有偏差，样本数量也有限，这都是那些企业不配合导致的。我虽然也希望尽快出成果，但是这是立刻就会露馅的事情，我们不能在这种地方冒风险。”

    “蒋老师，我觉得你有些过度紧张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在实践中逐渐学习，逐渐成长的。就算现在偏差很大，但是越是使用就越会接近真实。”钱雨声笑着说到：“而且我们的目的也不是立刻就能应用，预计三至五年完成，还有充足的时间。现在只要如实的向上面展示一下成果，那就已经完全够用了。”

    “哎呦，钱老师你可说的容易，上面那群人哪懂这些，都是急着要结果要赶目标。你拿出去的东西用不了，他还不得气的上蹿下跳。”蒋孝达摇了摇头：“而且现在这事算是个秘密，万一出了岔子，让那些人有了警觉干出什么事，咱们两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外面那些家伙就算拿不到证据，也应该大体知道我们在做些什么，不至于这时候来发难。而且上面能依赖的人也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离了我们他们还能单干不成？”钱雨声微微一笑：“再说应付检查这块，蒋老师你可比我有经验多了，想必各种套路和关系都打点好了吧。”

    “哼，那群人疯起来什么都不顾，你可得小心点。”蒋孝达撇了撇嘴，但对自己的准备倒是没有否认。

    看着对着机器窃窃私语的两人，白建成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这里是罗织的内部机房，在场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十人左右，而领头者自然是这两位业内的领军人物。至于其他的，则是两人的学生，或是白建成这样的罗织的员工。很显然，这正是玄女计划的一部分，经过长时间的数据积累，通过人工智能对整个御正的网络媒体进行更智能的控制也变成了一种可能。不过这也就只是可能而已，直到今天，人工智能在整个媒体界承担的仍是相对受限的工作内容。而即便是最新的实验性舆论控制ai，虽然对社会学和心理学都有较为深刻的认知，但因为缺乏对现实世界确切的了解，，因此也经常性会出现致命的失误，难以做到完全自主。还好这些实验都是在管控的环境下进行的，而且涉及领域也并非要害，因此才没能造成太多的损失。

    在场的几位罗织的员工，全都是与玄女计划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内部人员。虽然白建成只是本科毕业，而且只入职了两年，但是从大二开始就参与了玄女计划的他，自然也有资格位于其列。按照设想，成熟的媒体ai的功能相当强大，从素材选择，到文稿撰写，再到版面编辑，还有最后的舆论控制，应该全部都能一并自主的完成。在白建成看来，假如真的做到了这一步，那么大概只要给这人工智能配置几个机器人躯体的记者，那整个媒体界就可以实现无人全自动了。当然这一天还实在是太远太远了，不说三至五年之后的事情，就是眼前的应付检查，都够他们焦头烂额的了。不过这也意味着中央对此的重视，放在过去，那肯定是专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可能被按着脑袋盘问。

    两位专家再稍微商讨了一会之后，大体给出了下一步的计划。简单的和几人说了一下之后，他们便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上。来到办公室，里面正在低声的讨论着些什么，这让白建成稍微有些好奇。平日里都是自己忙自己的都忙不过来，如今居然有这种闲暇和精力，这着实有些奇怪，看来确实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怎么啦？又有什么新的任务吗？”白建成笑着凑了过去。

    “哦，建成啊，我还以为你不在这了呢。”黄舒雅倚着工位站着：“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要搞什么大农牧业改革，也不知道他们撑不撑得住，真是增加工作量。”

    “那不是挺好的嘛，你这也有素材可以搞了，省着评绩效的时候拿不出东西。”白建成笑着坐回工位，眼神却有些凝重：“大农牧业改革啊……”

    因为家里就是做和食品有关的生意的，所以白建成也对这所谓的大农业改革早有耳闻。在这十几年的改革中，被誉为国之根本的农业反而出乎意料的并未受到太多的影响。大体上来讲，一是这个行业的体量太大太杂，二是按照原有的制度完全足以支撑需求，所以并不需要画蛇添足的管理。而且几年前的回归农业计划虽然效果并不明显，但是也有积极的作用，很多在城市里待不下去的人逃回农村，在一定的支持下过上了类似几百年前的自给自足的生活，这更增强了农业生产的稳定性。

    不过就算算盘打的再好，也总有些意外会发生。迫使中央不得不做出应对的，便是疫病的爆发。从数年前开始，就有数种禽畜瘟疫间歇性的爆发，尽管未能造成太大的破坏，但始终未能彻底遏制。到了今年，这些疫病终于累加了起来，其中更是出现了一种严重的人畜共患病，甚至在海州就已造成了数百人死亡。为了应对这些疫病而采取的无害化处理和禁售禁养政策不但摧毁了很多的散户，甚至连一些已经成体系的大企业都难逃一劫。一瞬间，整个御正的肉类产量骤降百分之三十，而且越来越多的人不敢吃，不敢养。为了应对这种短缺和混乱，还有为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做准备，中央终于决定将手完全伸入到这一领域，大张旗鼓的干上一场。

    “看来这或许会成为一个关键性的拐点啊，就算是花费一定的时间，投入的资源也会是相当巨大的。”白建成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整体的事态，究竟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呢？”

 诸事顺利第五十章：父子相谈

    一路颠簸的回到家里，白建成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又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尽管从公司的住宿地到自己的家中只有不到五十公里，一路又都是自动驾驶，但是白建成却感受到了一丝疲惫。果然还是时间太过繁忙，因此有些忽略了锻炼，他这么想着。不过好歹是二十几岁的身体，恢复起来相当之快，随意的摆动了几下胳膊，他便笑着向迎接的女仆挥了挥手，走进了自家的小独栋里。

    这次回到家里，不管怎么说也是多亏了小假期，不过同样忙里偷闲的还有另外一人，那就是白建成的父亲，白顺。如今云道食品通过改组，也正式的成为了御正命脉级的大企业，而白顺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成了国内家喻户晓的人物。而因为改组的原因，白建成的母亲杨倩诗倒是很难再像是过去那样一手遮天，不过因为她积极的捐款和配合政府的改革工作，再加上原本在企业运作方面的威名，被招入了委员会担任要职，地位倒也不比丈夫低。三人都以事业为重，自然是异常忙碌，以至于这留下了无数回忆的小独栋，长时间以来都只有两位女仆在看管。之所以这次回来，还是因为白建成的祖父白兴民的原因。年近八十的白兴民一直独自生活在君峰市，如今身体有恙，白顺也特地的将他接来海州，接受最先进的照料和治疗。

    “建成，这边。”

    听到了父亲的呼喊，白建成连忙转过了头。白顺竟然就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通过小窗看着外面的风景。

    “爸，爷爷怎么样了？”白建成开口问到。

    “身体上倒是没有太大问题，不过精神上有些糊涂，搞不明白事情。按医生的说法，人老了就是这样，可能治疗也没什么意义，或许让他回到自己熟悉的家乡比较好，尽量减少些刺激。看看情况吧，不行的话，过几天我就安排人送他回君峰。”白顺看向儿子：“你之后去见你爷爷就知道了，可得好好陪陪他，他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

    “那是自然。”

    白建成轻轻点了点头，尽管爷爷与他见面不多，但是却一直相当宠爱自己，如今年老体衰，他自然也要出上一份力。看着思考些什么的父亲，白建成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像白顺那样地位的人，而且又正值事业的上升期，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很多人都选择了将家里的事情搁置一旁，交由他人处理，毕竟只要耽搁了一下子，很多机会可能就是别人的了。而白顺竟然选择请假来解决父亲还不算太严重的问题，这让白建成又一次的感受到了家里血浓于水的亲情。

    聊了聊家里的事，双方也交流了一下各自工作的情况。聊到了最近的整体局势，就算是白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虽然从一开始就料到了可能出现的崩溃，所以才会做这一行。但是来的这么迅猛，这么彻底，还是相当的出乎了我的预料。”白顺轻轻的摇了摇头：“整个国家经济运行的基础都荡然无存了，这次改革的深化，恐怕会激发更多的矛盾。”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过去使得这个社会有机循环的方式就是消费主义，但是现在，无论是硬性的不动产，还是软性的消耗品，都已经不足以支持经济的运作。”白建成耸了耸肩：“假如说富豪们把钱全都拿出去买游艇，中产们把钱全都拿出去买汽车，平民们把钱全都拿出去下馆吃饭，那么就会提供大量的订单，就业也有保障，经济也能可持续的发展。但事实是，富豪们把钱拿去创业造船，中产们投资汽车股票，平民们凑钱开小饭馆。如此一来，生产极度过剩，消费与生产不匹配，经济链条自然就会断裂。”

    “致富之路就像是搭人梯叠罗汉，下面比上面的人多才能站得稳。假如下面的人也蠢蠢欲动了，学着前人往上爬，那所有人都要跌倒在地。”白顺叹了口气：“从三十年前或是四十年前那时开始，这条路就已经摇摇欲坠了，然而向上爬的人却与日俱增，会落到这种地步，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我说老爸，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说话啊。”白建成撇了撇嘴：“你好歹也是近二十年才发家致富的人，怎么样也得收敛点吧。”

    “哈哈哈，我那是幸运，与大局无关。天时地利人和，才让我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不过也正是这样，我才能有机会保护我的家人。”白顺笑了笑：“古代有诗曾经说过，‘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虽然无能，得不了广厦千万间，也庇不了天下寒士，但是还能维系这间陋室，让我的儿子过上好日子就足够了。”

    “过谦的有点恶心了，你要说自己无能，这世界上就不知道还有谁算是有能了。”白建成摇了摇头：“而且我也还没到被庇护的地步，我还有自己的雄心壮志想要实现呢。”

    “话虽如此，但是这世上的事态，可绝非是我等所能预料的，永远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白建成看向儿子：“你应该知道你孙善洪叔叔吧，他最近就因为以权谋私被人揭举了，而且未来很可能还有牢狱之灾。”

    白建成闻言顿时一惊，孙善洪也算是云道里数一数二的元老了，没想到竟然遭此大难。听父亲的讲述，白建成也慢慢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白顺虽然也利用自己的地位帮了家人朋友很多忙，但是在那都是无足轻重的地方。就算是之前拉了唐森明一把，还是转弯抹角托了几层关系。但是孙善洪就不一样，他的家族本来就是做相关生意的，被他拉扯全都上了这条大船。前一段时间改革，影响了他们家的利益，为此孙善洪不惜与上面对抗，最终落了个这样的下场。看着白顺的表情，白建成也知道他在此事上也有作用，而如今倒是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味。

    “天机难测也好，世事难料也好，那都是我能解决的了。”白建成看了看天空：“除了继续向前，我已经别无它法了。”

 诸事顺利第五十一章：共进议会的会谈

    混沌，扭曲，难以理解，这就是对于这处空间最好的描述。在勉强能够辨识清楚的区域中，正有几个色块扭动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从色块处间间歇歇的传来了一些声音。仔细辨识的话，这些声音似乎是人类的语言，然而无论从声调还是音色上，都难以将其与一个活生生的人联系在一起，在加上声音的极度扭曲，更加无法辨识它究竟所说为何。不过有些诡异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个色块的交流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真是惊人的发展速度啊，多个人的意识彼此链接，竟然能够制造出这样接近真实世界的空间来。”银灰色色块说到：“这样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便可以使用心灵技术将这个世界改造成难以想象的样子。”

    “这也是多亏了这些年对于心灵技术的大规模的探索与开发。”艳红色色块回应到：“尤其是影子先生，他甚至通过一些方法与御正的高层扯上了关系，这让心灵技术在这个国家的传染速度加快了很多。”

    “我也做了很多事情嘛，从导师那里延续下来的研究，我可是做的风生水起呢，你们倒也是夸夸我啊。”淡蓝色色块嬉笑着说到：“而且听你这话说的，好像就是把心灵技术当做是一种病毒一样嘛。莫非说如今世界上正在传播的这几种疫病，也与你有关？拿出来看看嘛，同为共进议会的成员，藏着掖着可不好啊。”

    “年轻人就是活力十足，充满好奇心啊。对于疫病的问题，我可没有太多的把握，更不是到了能拿出来讨论的程度。”艳红色色块淡淡的说到：“而且说到共进议会，原点女士还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呢，大概也是觉得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吧。”

    “确实，共进议会到了今天这个规模，反而已经不再能够为我所用了，因此我会更多的将注意力集中在资本圣教身上。”原点说到：“不过也正如辉光所说，现如今超出心灵技术范畴的异常现象也是越来越多，这确实值得注意。”

    “嗯，影子和辐照那边也给出了类似的说法，确实发现了很多与心灵技术完全不同的现象，再加上一直以来观测到的关于电子设备和网络有关的能力，我觉得确实有必要重新进行审视。”辉光赞同到：“不过说起来他们两位呢？我可是好久都没有见到这两位前辈了。”

    “嗯，影子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做，而且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参加这样的会议。至于说辐照…”原点略一沉吟：“他无法接受我们的想法，而且也更倾向于到其他地方寻找机会，大概我们是很难在这里再看到他了。”

    “唉，虽然早有预料，不过还是确实让人惋惜啊。对于辐照前辈而言，我们很多人的想法都太过激，过去也起了不少的矛盾，这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辉光叹了口气：“不过锚点前辈，你现在搞的瘟疫，到底和你的目标有什么关系？”

    “一切都是为了打破和谐。如今这个世界充斥着罪恶与不公，然而却能保持着惊人的和谐。正是无数人的妥协与默许，才维系了这种邪恶，这才是最绝望的事实。他们默许的理由有很多，有父母，有妻儿，有工作，有社会关系。为了这些私欲，他们沉默的推进着这个世界的发展，使其堕入永远不可挽回的深渊。”锚点开口说到：“为了避免人类在绝望中徘徊，唯一的方法就是扫清这一切的障碍。只有消灭了他们的父母妻儿，消灭了他们的工作与社会关系，他们才能真正的认清自己，真正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才能走向自己真正的终点。”

    “恕我直言，我可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切。”辉光质疑到：“毕竟你一直以来都对世界的进步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想看到人类的光辉不是吗？”

    “嗯，正是如此，你要知道，火药放在空气中只会逐渐变质，只有激烈的燃烧，才会绽放出璀璨的烟花。”锚点回答到：“速率是很重要的，我要看到的是人类热烈的本质，而不是慢慢的腐朽，如果不加速，那么就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你就那那些无辜的家伙开刀？”辉光轻哼到：“他们有点可怜啊。”

    “在这个世界上，有家室，有事业与社会地位的家伙，怎么也算得上是天选之子了，比他们凄惨的多的家伙，可是绝大多数呢。”锚点似乎笑了笑：“如果这些幸运的优越者不做出让步和牺牲，我们又能指望谁呢？”

    “我可不能同意这样的观点。”原点突然说到：“毕竟已经有了更加合适的，不用任何人牺牲的方式了。”

    “你是说资本圣教的那一套？”锚点问到。

    “没错，无论是农业还是工业，或是服务业，我们都已经无数次的清晰的认识到了，机器与人工智能的引入，将会带来规范，带来优质与高效。人力正在越来越多的领域被认识到是落后的，应该被替代的。而这个纷杂混乱，充满苦痛的社会，正是无数年人类对于自身的统治而导致的。”原点继续说到：“资源与资本是无罪的，积累的资本能制造多少不幸，就能制造多少幸福。必须要由正确的方式来使用它们，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由机器与人工智能来支配。既然农民，医生与画家可以被替代，那么政客与企业家也同样如此，这是唯一的正道。”

    “很可惜，我想看到的是人的光辉，而不是机器人的光辉。”锚点叹了口气：“而且从你的角度来讲，你就不害怕，我们这些人类最终被那些人造人取代么？”

    “我们也同样是人造人，也不过是由精子和卵子创造，再加入一些有机质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创造出的人造人。”原点淡淡的说到：“没有人能替未来界定什么才是人类，没有人能说必须要是血肉之躯才是人类，没有人。”

    “假如要是放在四十年前的黄金时代，那么所有人都会对你的理论嗤之以鼻，并高喊着人类至上，人类自主什么的向你抛石头，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早已不信任被绘制出的虚空美景。”辉光说到：“在这个不幸与绝望蔓延的世界，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统治者是人类还是人工智能，只要他们能够获得幸福。不过即便如此，我依然不能支持你的想法。我会成为真正属于人类在这个时代所期许的，绝望与破灭的代言人。”

    “那么辉光，你是支持锚点的？”原点问到。

    听了这话，辉光突然笑了笑：

    “我嘛…”

 诸事顺利第五十二章：重逢陈新城

    “又有人跳楼了！”

    “该死，不是加了防盗窗的吗？到底是从哪跳下去的啊？”

    “要死能不能回家死去啊，别在这给人添乱行不行！”

    听着走廊里传来的喧嚣声，白建成将手里的材料放下，抬手打了个呵欠。随着改革的深化和整体局势的变动，罗织还有其他各个公司的人事也在不断的调整。这一次大概又是哪一位，受不了裁员或是什么的刺激，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其实就总体的局势来讲，尽管民间的力量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因为国家控制下的企业进行的包括对于劳动时间的严格限制，因此残存的就业倒是并没有崩溃的那么厉害。但是像是这种行业就完全不同了，极为具有弹性的工作内容，使其即便被说是溢出了几百，几千倍也不为过。在已经不需要所谓的“非官方媒体”的今天，中央对行业的统筹整合造成了其极度压缩——大概他们也意识到，人多口杂难办事，也许是人越少越好。这并非是过去的那种自发性调整，而是统一的有规划的设计。在短短几年之内，正式从业者瞬间减少了超过四分之三，像是罗织这样的企业，已经算是未受太多影响的了，更多的企业则是直接被凭空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这背后，自然离不开更深层的原因。在御正，谁更不希望这个国家变成一言堂，谁更愿意主动去培养非官方的喉舌？那自然是元首派之外的势力们，或是元首手下蠢蠢欲动的家伙们。他们不断运营着自己的势力，明里暗里的与元首派对抗，以此争取自己的利益。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朴仲文的能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在不长的时间里就将他们逐一击破。巨大的压力之下，他们选择了联手，然而依然被朴仲文以可知或是不可知的手段打的土崩瓦解。随着财务统合系统和智能管理系统的逐步推进，朴仲文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定，里派内部的叛徒被大量肃清，萧家已经几近崩溃，而剩余的反对派残党大概也难以形成气候了。尽管只能通过部分渠道了解到冰山一角，但是白建成依然可以看出其中的险恶。

    不过单独谈论白建成自己这边，那就又是另一番的风景了。凭借着工作的实绩，尤其是在玄女计划中做出的贡献，他的升职早已经是被内定的事实。经过了长时间的改进和测试，玄女计划终于取得了实质性的应用级的成果，比如说罗织现在所使用的依水，就可以完美的指导罗织旗下的各种媒体，甚至可以操作几个媒体部门的运行。某种意义上来说，依水才是这里真正的核心，而员工们只不过是依水的优秀帮手而已。

    而在讨论升职的事情之前，白建成还要再到御京市参加一个会议，航班时间就订在了今天下午。对于他而言，参与各项会议早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就算是去首都御京市，也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不过这次倒是有一些不同之处，那就是有一个熟人也同样参加了这次会议，那就是白建成的大学同学陈新城。在本科之后，陈新城继续留校读研读博，不但提前的完成了学业，而且还在社会实践中颇有建树。靠着这些，他一毕业就获得了舆论监察部门的青睐，如今更是以陪同的身份参加了这次会议。六年未曾线下见面，如今有了这个机会，那毫无疑问要好好的叙叙旧才是。

    尽管时间安排比较紧凑，但是两人还是成功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点时间，争取到了一次共聚的午餐。看着桌上刚上的两样菜，陈新城吸了口气，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说真的，你当年说要本科毕业就直接出去工作，我还有些不太认可。”陈新城笑着摇了摇头：“但是现在看来，你还是有先见之明啊。在我还在读书的时候，你就已经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这预知，我得佩服。”

    “哪有那回事，你现在直接与中央接轨，再怎么看也比我更有前途。我也只效仿我的老爸而已，能混到现在这样，全都靠运气好。”白建成耸了耸肩，突然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说真的，你当年说你父母是普通公务员，这可真是骗了我好久啊。要不是偶然发现了，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啊哈哈，说是普通公务员也没毛病啊，总不能官职大了点，就觉得自己不普通了吧。”陈新城哈哈一笑：“而且你不也是一样吗？虽然说了家里是做预制菜的，但是一般人可想不到，这居然是云道食品的少爷。”

    白建成笑了笑：“我现在可和云道食品扯不上什么关系，你可别叫我少爷。”

    正如两人所聊的那样，白建成通过几次偶然，发现陈新城的母亲，如今竟然已经成为了堀山省的省长，而他的父亲也是身居要职。按照这个时间推演，就算是十年前刚上大学的时候，两人应该也有了很高的地位，说是普通公务员，确实有几分隐瞒的意思在这里。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两人很快就一边吃菜一边聊天，让气氛变得热烈了起来。

    “唉，不过两个人聊天，感觉还是没有那么尽兴啊。要是四个人都在，那就更好了。”陈新城突然叹了口气：“尤其是九州，真是可惜了。”

    听了这话，白建成的眼神也变得黯淡了下来。杨柳最近因为编制压缩的原因，过的可谓是相当不如意。至于王九州，那就只能用悲惨来形容了。白建成借给他的十万，王九州只留下了两万，而后他奋起努力，终于算是找到了一份还可以的工作。然而随着局势进一步恶化，他也被卷入了旋涡之中，不但被欠薪欠债，而且还被搅进了事件之中，莫名其妙的背了黑锅。面对着眼前的债务罚款，甚至是罪名与牢狱之灾，无法承担的王九州在三年前的一个黑夜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而白建成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一年以后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那两万元，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还给我了。”白建成轻叹了一声：“我们除了更加努力，保护好身边的人，避免这种惨剧再发生，已经没有更多选择了。”

 诸事顺利第五十三章：统治御正

    “数量有些多过头了啊，居然花了这么多时间才做完。”崔文顺揉了揉眼睛，长舒了一口气：“这段时间问题也太多了，要总是这样，我这老身子骨可受不了啊。”

    “崔先生，元首到访。”

    “元首？”

    听到智能助手的声音，崔文顺顿时一愣。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崔文顺也成功的爬升成为了朴仲文的第一秘书。作为为数不多的一直留在这一体系中的人，崔文顺可以说是深得朴仲文厚爱了。不过如今竟然不是传唤自己过去，而是亲自屈尊来到他的办公室，这让崔文顺心里也不得不犯起了嘀咕。

    迎接朴仲文进来后，崔文顺便一直盯着他的脸色。尽管朴仲文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但是崔文顺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就算作为嫡系跟了朴仲文这么多年，他依然不敢说自己已经摸透了对方的脾气。尽管有所准备，但是朴仲文一开口，就让崔文顺大惊失色。

    “看这样子，你最近也真是忙的够呛啊，真是辛苦你了。”扫视了一圈稍显凌乱的房间，朴仲文继续说到：“我也在反省，这段时间的很多政策，是不是太过激进了些呢？”

    “啊…”崔文顺快速缕清思路，回答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各个领域纠缠在一起，假如不一起进行处理，而是尝试各个击破的话，也许只会适得其反。您从大局的层面出发去解决问题，我认为这起码是最优的尝试。”

    “是不是最优，只有结果才能证实啊。起码现在来看，在扫清残余的那些企业家的同时激怒公务员们，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是，这件事情总归是要做的。”朴仲文轻哼一声：“这么多年来，我们的任用都是以属地为主。一来，他们更愿意在家乡工作，也对当地的情况更熟悉，二来，作为本地出生的人，理应对为家乡服务有着更高的热情。但是事到如今，弊端已经盖过了好处。”

    “在国家与家乡的冲突当中，这些人普遍选择了为自己的家乡站队，而不惜损害整体的利益。无论是十几年前的七省同盟的那一次，还是现如今我们改革中遇到的如此多阻碍，这些人都逃不了干系。”朴仲文微微眯眼：“从警务到税务系统，他们全部勾结在一起，甚至与地方的企业相互联合，以此来蒙蔽中央的信息系统，甚至与我们直接对抗。我们已经完成的，便是用中央直属的治安官来取代地方性的警察。这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是在更多领域，我们的力量依然不能直达基层，这将一直是一个隐患。”

    “毫无疑问，我们现在无法再做的更加激进了，否则的话，御正的稳定就根本无法保持。”朴仲文点了点头：“但是随着智能管理系统的进一步发展，我们终将会将改革再次深化。”

    听了元首的话，崔文顺默默的点了点头。改革受到了巨大的阻力，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明面上的一号人物，也就是朴仲文。相比于在朝者，在野派永远在立场上是充满优势的，毕竟他们不需要面对复杂琐碎的现实问题，就可以大肆对在朝者进行批判。而且他们还大可以一边对在朝者下着绊子，一边声称假如是自己就可以做的更好。反正对方又不可能自觉的让出位置，那么还不是任由自己怎么说怎么是。通过怂恿，反对派们也激起了不少人对于朴仲文的仇恨，短短几年时间，单是有威胁的暗杀就制造了十几次。这在朴仲文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痕，有的甚至足以威胁生命。然而这一切都不足以让朴仲文停下脚步，他依然在毫不迟疑的前进着。

    “越是到了这一步，其实我就越能看得出来。”似是知道崔文顺所想，朴仲文突然说到：“所谓的民间力量，还真是非常重要呢。”

    “哦？这是什么意思？”崔文顺诧异的问到。

    “天不遂人愿，总有遇到难解决的问题的时候。这个时候，打鸡血虽说是个好主意，但也不是一直能够奏效的。时间一久，没有实际的东西，总会出现问题。只唱红脸是不够的，这个时候就需要用些不那么正派的手段。但这并不是能放在明面上的，这时就需要那些民间力量了。”朴仲文拍了拍手：“黑天当白天干，雨天当晴天干。只要有利益驱使，就有人愿意拿着鞭子，也有人愿意待在鞭子底下。等到难题过去了，我们政府就可以走出来，一边夸赞着牺牲者的奉献，一边痛斥着压榨者的贪婪，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一边摘桃子，一边甩黑锅，这才是政府保持威望的，最好，最可靠的方法。”

    “但是现实情况是，我们一直没有办法等到真正走出来的那一天，也没有办法维持现状。”崔文顺叹了口气：“异常变成了常态，而且愈演愈烈。病态的行为导致病态的结果，每日把药当做饭的行径，终于导致了如今的噩梦。”

    “为了利益，没有人能停下脚步。所以我们必须斩断这些链条，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然而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人能替我们承担，我们必须自己暴露在恶意与敌意之下。”朴仲文双眼微眯：“文顺，我们国控企业的劳动者保护状态怎么样？”

    “无论是四十小时工作制还是各种福利都能保证，有严苛的监察系统，还请您放心。”崔文顺连忙说到。

    “嗯，没有人过度劳动，而事实上整个御正真正的就业率，也不过是两成多而已。即便如此，却依然没有出现饿殍遍地的情况，甚至连饥寒而死的人都少之又少。”朴仲文看向崔文顺：“这说明了，即便只有四五亿人劳动，想要养活整个御正十几亿人，也是绰绰有余的了。御正最不缺的就是人，而缺的是正确用人的方式。”

    说到这里，朴仲文突然问到：“听说横江平原的土地控制推进上，出现了一些问题，是吗？”

    “是的，有一些民众反对，而且地方的支持力度也不是很足。”崔文顺连忙回答。

    “阳奉阴违啊。横江平原也是我国重要的粮食产区，事关国家安全。任由民众随意发挥，这会威胁到国家的稳定。”朴仲文点了点头：“必须对其严加管控，而且必须尽快完成。”

    崔文顺严肃的点了点头：

    “明白！”

 诸事顺利第五十四章：新时代媒体人的职责

    “你说那家伙到底怎么想的啊，我们单纯作为合作伙伴也就算了，黄芳梅可是她的老师啊。自己的老师被政治迫害死了，还不愿意站在我们这边，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看着那空荡荡的位子，白建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就在长时间的摩擦与施压之下，索塔冯终于按捺不住采取了诸多措施，而御正也立刻进行了特别军事行动。虽然双方国力悬殊，但是在旸桑介入之后，御正竟然也难以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一瞬间双方便陷入了僵局。而在罗织内部也开始对身为索塔冯人的陈云鹭施压，要求她主动站出来来为御正这一方面发言，然而最终却遭到了拒绝。

    不过有些有趣的是，无论是罗织还是御正，似乎根本没打算把陈云鹭当做敌国的人来对待，大概在他们看来，这种小人物根本没有必要特别重视。在这种情况之下，陈云鹭甚至没有被解雇，而是被调往到了兰山省的一个小破办事处。她本人也莫名其妙的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收拾好东西默默的离开了。这些离奇的操作集合在一起，甚至让白建成觉得有些好笑。

    “那家伙去哪里来着？好像是兰山省佛指市什么县？算了，这并不重要。”白建成轻轻摇了摇头：“从之前我去兰山市的情况来看，这情况可不太妙啊。”

    大概也正是因为出自富贵之家，白建成自小就对探查风土人情颇有兴趣。而经历了大学的生活之后，他的热情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异常的高涨。不过碍于平时的忙碌，他倒也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察，只能趁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机会了解一二。而在一次出差中，白建成也再次抵达了小时曾经去过的兰山市，而这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也不足为奇。四处都是紧缩的房门和关闭的店铺，街道上空空荡荡，还算有人气的地方，只有各个救济物资发放点和供给商店。不过更糟糕的是，与在海州和君峰时看到的不同，那里甚至没有多少治安官在四处巡查。虽然御正民间禁枪，但是看到了偶尔出现的斗殴甚至是抢劫，就算是白建成也不敢太过多待，只能乖乖的去到指定的地方待着。与眼前因为之前的诸多变动而遭遇了创伤，但却越发的繁华和先进的海州市一对比，白建成也只能耸了耸肩。

    “不过说起来，她好像还和雪莲姐走的挺近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扯上关系的。”白建成摇了摇头：“不过这些现在大概都无所谓了。”

    回到座位上，看着屏幕里密密麻麻的数字与符号，白建成顿时稍微有些头疼。尽管现在各式辅助的ai已经对科研工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也降低了很多门槛。但是白建成依然认为，自己多掌握一些数学知识没有坏处，可惜他本人并不是那么擅长这种东西，因此也不得不落入了这种窘境。

    “算了，先不学了，还是考虑一下下午授课的事情吧。”

    关上电子书，白建成脑中却突然回响起了昨天石椿阿姨打电话时和他所说的话。作为亲密的合作伙伴，石椿就与白家的私交颇为不错，也对白建成颇有关照。即便是在这些年的动乱中，两家也没有断了联系。这次石椿想要通过白建成了解一些事情，在知道了白建成升职之后，石椿突然开了话匣子，狠狠的吐了一堆苦水。

    “我说真的，直接把那些评论系统全都封了吧。反正那些人评论不是靠我以为，就是在那复读那些专家的话。至于复读哪位专家的话，可不是看他专不专业，也不是看他说的对不对，甚至根本不是这一行的都无所谓，要看气质，要看立场，看擅不擅长讨民众的欢心。甚至在很多他自己心里下了定论的事情，就算完全不懂，还能反过来靠气势审判那些专家的研究结果。这些人的言论除了干扰正确判断，干扰发展，还有什么价值？为什么不干脆全部禁掉算了？”

    “我说石阿姨啊，你还真是很难从那次的阴影中走出来呢。不过我很遗憾，你的想法是肯定无法实现的。我们所需要的，正是他们的盲信与复读。通过这段时间的研究，我们已经在慢慢发现了规律，能够控制他们去相信哪些，去反对哪些，而这正是价值所在。”

    当然，这些话肯定是不能就这么直接跟石椿说的，白建成也只是在心里念叨念叨，转头就去安慰她了。摇了摇头将回忆甩走，白建成忍不住叹了口气，总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涌入脑袋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事重吗？看来自己确实也是有些老了。稍微休息了一下，白建成重新振作了精神，开始准备给员工进行培训了。

    “信息传播的重要研究对象，就是中央媒介。而在大网络时代，这个媒介几乎相当于全体公民，所有人都能通过网络来或多或少的获取一些资料。”扫视着下面的同事们，白建成点了点屏幕：“然而随着局势的发展，情况也有了转变。如今已有超过六亿人进入了收容所，除了少数的ab级外，其余的人已经无法通过网络获取信息。这也就导致了，我们面对的对象有着根本性的变化。”

    “所以，我们必须采取与原来不同的策略，来应对这些经历了大变动洗礼，而没有被淘汰的幸运儿和机灵鬼。而其中我们的一项任务，就是对整体民众认知与情绪的控制。”白建成摊了摊手：“其实很久以前，就有名为‘价值观宣传’的策略。很多人认为，这没有什么意义，价值观是能教的吗？只要努力能得到回报，人们就会变得勤劳；只要爱能得到尊重，人们就会变得善良。人们从生活中能学到的，远比单纯的口号更深入人心。”

    “但是这种想法，放在如今是不对的。通过生活来习得价值观，要建立在他们能实在的感受到自己在与这个世界进行交互的前提下。但如今的世界太过庞大复杂和充满联系，无论你做什么，大环境的灾祸和福祉，都远远的凌驾与个人的努力与行动之上。因此人们对于这个世界的实在感逐渐消失，而不得不将自身的价值与信仰投射在更大，更虚无的东西上。”白建成握紧拳头：“特别是经历了动荡的几年，就更是如此。而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我们出手了。把控着人们信息获取渠道的我们，很容易就能将情报填入他们混乱与空洞的心灵中，以此来操作他们的认知与情绪，进而改造他们，让他们为这个国家所用。”

    “无论是暴力，经济，或是舆论这样的软手段，事实上都是为了控制这个国家而存在的，他们之间彼此相辅相成，并不是独立的。”白建成的表情变得严肃：“而这之间细微而复杂的协调，就必须以更精细的方式运行。而我们给出的答案，就是依水。依靠最为强大的人工智能和无孔不入的大数据，来达成对整个国家舆论的最完美，最科学的控制，这就是我们新一代媒体人在这个时代的职责。”

 诸事顺利第五十五章：人口与市场的破产

    “我已经慢慢开始理解过去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前面的官员缓步的走着：“实在是太精妙了，精妙的不像是人类能做得出的东西。但是不管怎么说，它确实的奏效了。”

    “的确如此，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项了不得的壮举。将宝库的内外翻个个，让里面的东西全变成自己的，这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白顺叹息着点了点头：“所以，这个计划的名字叫做什么来着？”

    “黑白棋计划。”官员回答到。

    “哦哦，没错，就是叫黑白棋来着。”白顺连忙应和到。

    就像两人共同讨论的那样，黑白棋计划，正是朴仲文所设计的，用于翻转不利局面的计划，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想要运行一个国家，资本是必须的，但这只是固有成分而已，更重要的是技术。你有一段好木材，想要造个椅子，那就得找个好木匠。但是这木材一旦到了木匠手里，那可就不听你使唤了。取多少，做什么加工，要加什么东西，花多少时间，你插不上手，插了嘴，还要被人笑话是外行。到了最后，谁也不知道里面掺了多少猫腻，甚至整个木材都被人换了也不一定。小小的木工如此，其他的精细行业就更是这样，道理全掌握在专家手里，他说要一千亿，要十年，你就得顺着他，否则把明细贴在你脸上，你都看不明白。

    知识散布于各处，被各个势力所掌控，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中央不得不受制于人。什么都做不出来，那还建设什么国家？而依靠这些技术所占有的资源与权力，毫无疑问相当于瓜分了国家的统治力。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朴仲文，还有其手下的张功成和薛同光等人共同进行了策划，而核心就是完善智能管理系统，使其掌握更多的行业内知识，以此撑起国家运行的大梁。不过说着简单，人也好，人工智能也好，知识的增长都是需要培养的，那些独有者又怎么可能愿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么就是故意拖延时间，要么就是往坏了教，要么就是教了一段时间之后指责系统不行。总之进展起来，可谓是万般吃力。

    这种时候，就需要黑白棋计划出场了。顶尖的大牛，在业内一言九鼎，说什么就是什么，无论什么事都要过他的目才行，但若是智能管理系统实施，那么一举一动都要受到钳制。而且虽然现在的人工智能还相对较弱，但学习能力极为恐怖，一旦有一天崛起了，反而把自己变成了小弟，那么恐怕自己到时候提个意见都会被人质疑。这样的大牛，肯定是不愿意系统实施的。而相应的，附着于他们而活的那些同势力的家伙，大概也会成为坚实的反对者。但是百密一疏，总有破绽可以找到：反对派，被挤压者，新锐，甚至外国的学者，只要用东西来换，总归是能帮上忙。依靠着掌控的大量资源，在努力的挖墙脚还有各式明里暗里的手段之下，终于在很多原有圈子的外围建立起了新的秩序。而倚仗这些，对于老牌们的清算也开始了，面对这种压力，大量原领头者都不得不屈服，而愿意为新秩序效命。而以此建立的，不光是升级版的智能管理系统，还有一批效忠于中央的专家团队。

    虽然黑白棋计划是最近才被人所知的，但白顺意识到，这项计划早已实施了多年，而且布局绝对超过了十年。现在暂时只控制了部分行业，但正在快速向着其他的领域侵入。虽然智能管理系统依然只能相对粗浅的理解行业内部的构造，并予以简单的监管，但这已经足以对很多行业产生质的改变，更重要的是，它使得中央系统不再频繁的被其他势力所影响。尽管说起来很简单，但是白顺也明白做起来有多难，对于完成这一壮举的朴仲文，他也只能表示佩服。

    一边思考着这些事情，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会议的内容，很快时间也过去了一半。听着接下来要上台演讲的人的名字，白顺顿时一个激灵，然后立刻皱起了眉头。下一位登台者，名为程越蓝，她乃是国家人口与资源统筹领域的一名响当当的专家。对于这个人的学识和能力，白顺倒是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对于这个人本身，他总觉得有些让人不自在。

    “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人口都被认为是国力的一项最重要，也是最为直观的一项指标。这一点，即便是到了现代，依然被大多数人所认可。即便是一些落后的国家，只要人口够多，那么便会被认为是有潜力的。”程越蓝开口说到：“但是同时也有另外一种声音，那就是认为人口也会成为一种负担，尤其是达到一定密度之后。这种声音在近代出现，近年来也被越来越多人接受，但却始终未能成为主流。”

    “不过到了现在，人们对于这件事情的争议也越来越大，人口多，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呢？我认为，必须要从人口在社会运作中的作用来分析。对于整个社星而言，最大的能量来源，便是来自辐光星的辐照能，而更加贴近人类生活的，便是被植物所固定的生物质能。”程越蓝扫视一圈：“长久以来，让这些生物质能为人类所用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们变化成人口，再转化为劳动力。”

    “而人口不那么管用的那些年，正是新的化石能源被发现的时候。爆发式的化学能量很大程度上替代了生物质能，使得人口很少的国家也能在国力上碾压一些大国。”程越蓝微微颔首：“化石燃料，并无法转化为人口，但却可以驱动机器，这同样是国力的一部分。所以说到这里我想大家应该能理解，国力的关键，在于是否能更好利用能源，或是资源，无论使用何等手段。”

    “现如今，机器人与人工智能大力发展，材料学和生物合成技术也取得了突破。我有理由相信，我们已经慢慢找到了比起制造更多人口，更好的去利用生物质能和辐照能的方法。”程越蓝笑了笑：“在未来，同等的资源来驱使流水线制造出的智能机器人，将碾压用来花费十数年培养的那些普通人，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脑力上。这都是可以预期的，越多的将能源与资源花费在高新产物而非人口上，那么性价比就将越高。”

    “在过去，很多人妄图通过膨胀的人口，来解决其消费端的问题。但如今，市场经济已经破产，这些说辞已经毫无价值，我们必须摈弃消费与生产的闭环。”程越蓝眼神变得凌冽：“换句话，如今到了新时代，我们或许必须接受新的观念：在同等条件下，人口越少，国力就越强，这或许将会成为我们国家未来发展的关键。”

 诸事顺利第五十六章：治安官与新时代

    “我真是烦透那些家伙了，又粗暴，又不听人说话，而且似乎根本就不打算负什么责任。”青年男子皱着眉望向窗外：“这么不好惹的家伙，真是越少见到越好。”

    “哈哈，为严，这些治安官，你可不能把他们当做警察来看待。说到底，时代已经变了。乱世用重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白建成笑着说到：“要是那些警察的话，不管干什么都得和和气气的商量着来，生怕不小心把事情惹大了不好收场。但是治安官就不一样了，只要在允许的范围内，能多简单解决问题就多简单。过去要是警察打死了人，就算有正当理由，那至少也得惹一身骚，但是治安官就不一样了，不拿笔嘉奖都说不过去。”

    听了这话，青年男子也只能烦躁的叹了口气，看向了窗外。这名青年名叫苏为严，毕业于御圣大学，现如今正是在白建成手下工作。如今可比不得前两年，紧缩到了这个地步，某种意义上来讲，但凡是要一点点脑力的机构，都成了保密机构。尤其是现在局势还很紧张，这个时候加入的苏为严，无论是出身，才能，还是经历都无可挑剔，让白建成忍不住赞不绝口。两人意气相投，而又共同取得了不少成绩，自然关系也走的很近。平日里苏为严倒是温文尔雅，但是今天恰好和外面的治安官起了点冲突，所以有些情绪也是正常。

    “说到底，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改革啊啊。”苏为严摇了摇头：“上面的事情我倒是也能理解，但是改到这个地步，那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吧。”

    白建成略一思索，突然笑着说到：“为严，过去一直有个蛮热门的话题，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经历过讨论。”

    “是什么话题呢？”苏为严问到。

    “有一些人违反了一项法律，然后受到了严厉而持久的处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时局也发生了变化，法律也得到了修改。因此原本他们违法的行为，现在完全变得正常，甚至值得鼓励了。”白建成喝了一口茶水：“那么你认为对于他们的处罚，是否应该有所变化呢？”

    “这个争议，我倒是也听说过。”苏为严摸了摸下巴：“不过既然规矩已经发生变化了，那么应该会适当的减轻他们所受到的处罚吧。一般不也都是这么做的吗？”

    “一般的话，按照过往的惯例，确实是会减轻处罚的。毕竟以过去的思考方式，法律的作用也不过是为了纠正风气，和推行政策而已，那么既然要改变方针了，那么裁决的结果自然也可以随之变化。”白建成点了点头：“但是到了现在，这就有着根本性的不同了。”

    “你应该也知道，如今的元首朴仲文正是军人出身，行事作风都带着些军队范。而如今又是从严治国，他推行军事化管理的想法也就更坚定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对于平民百姓的命令就是法律。”白建成看向苏为严：“所以你能明白吗？在真正的法治中，之所以处罚，并不是因为你做了某些错事，而是因为你胆敢触犯法律。时局会变，而法律也会更改，但是唯一必须持续的，就是对于法律的敬畏与遵守。如果是现在，那么便不会因为法律内容的变化，而对过去触犯法律的罪责进行宽恕，因为只有法才是绝对的，只要触犯了法律，那么就必须付出代价。”

    “因此，这些治安官的行为也就很好理解了，因为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贯彻法律与规则，而不会将人情，习俗，大局之类的东西考虑在内。而因为他们执行的都是些脏活，所以就更加暴力了，这也符合元首想要纠正整个御正一贯以来对于法治漠视的要求。”白建成略一沉吟：“我甚至还听说过这样的说法，一人抗法，孤尸落地，一家抗法，满门皆屠，一村抗法，骸骨遍野，一城抗法，化为废土。虽然可能有些夸张，但是毫无疑问的表示了治安官不会向胡闹与蛮横妥协的特点。”

    “再怎么说，这也太恐怖了一些，我也知道，对于这些治安官，也有一套严格的规范来进行约束。而且每位都配备录音摄像设备和ai指引，对其进行实时控制。”苏为严叹了口气：“但是万一那些家伙发起飙来胡来，那岂不是要出大麻烦？”

    “别那么担心，就算说的夸张，但是那些人倒也没有那么没分寸。而且说到底，他们当中有枪的也没多少，顶多是拿着电棍而已，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也没有那么严重。总之守着点规矩，别和他们起冲突就是最好的。”白建成笑着摇了摇头，忽然看到了旁边的屏幕，顿时皱起了眉：“怎么搞的，又有新的出来了？”

    “新的？”苏为严一愣，然后也立刻皱起了眉：“难道说又是新的异常事件？”

    “是啊。”白建成轻轻点了点头。

    所谓的异常事件，便是最近几年经常会发生的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案件。人们突然的死亡或是发疯，而且往往现场很难得到科学的解释。一开始的时候，政府还只是把它们当做是一般的疑难杂案处理，也只是稍作情报管控。但是慢慢的事件越积越多，每个社区每年都得有个十几起，这毫无疑问的引发了恐慌。虽然各种邪教组织已经因为严苛的控制和经济手段的抑制而偃旗息鼓，但是其所造成的影响依旧持续着。如今见到自己身边出现了这些事件，而官方又给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自然而然就会妄加推测，一瞬间各种神秘学和阴谋论开始在各处生根发芽，这甚至让一些高层都为之动摇。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媒体界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来尝试让民众们觉得这只是正常的事情。

    “真是的，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怎么可能搞得定。”苏为严苦笑了一声。

    “别担心了，据说国家马上就成立专门组织，更加集中的进行处理。”白建成揉了揉眼睛：“我也早就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了，快一点从我的眼前消失吧。”

 诸事顺利第五十七章：教育改革

    “诶诶，你听说了么，云鹭回来了啊！”

    看着欣喜跑来的黄舒雅，白建成顿时愣了一下，然后瞬间瞪大了眼睛：“云鹭，是那个陈云鹭吗？回来是指回罗织了吗？”

    “就是那个陈云鹭啊，不过倒不是回罗织。”黄舒雅说到：“上次见到的那个，宋雪莲，你知道吗？陈云鹭现在就在她的实验室工作，也是在海州。”

    “宋雪莲？”

    听了这话，白建成更加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了。陈云鹭的国家索塔冯依然与御正处于战争状态，而且她还曾明显表态不会为御正站队。虽然上面没有太过追究，让她还能保持自由之身逗留在御正，但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定时炸弹。这样的家伙，正常人怕是唯恐避之不及，自己这位老姐怎么还反其道行之，把她招到了那么机密的实验室里。不过也就是几秒的功夫，白建成就释然了，既然宋雪莲敢保她，那么自然就有相应的底气的目的，就算自己在这里瞎猜，那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想到这里，他笑着应付了黄舒雅几句，也就让此事就此带过了。

    当然，黄舒雅之所以来这里，可并不只是和他聊有关于陈云鹭的事情的，还有重要的工作要谈。居民福利的三项要素，医疗，育儿与养老，其中医疗是面对全体公民的，但育儿与养老，这两项可是有着集中的年龄段的。就养老而言，在二十年前，很多没有孩子的老人无人照料，而有孩子的也往往因为孩子忙于工作，而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在那段时期，老人死在家中四五天才被邻居发现的情况层出不穷。而如今，大家都进了收容所或是老人赡养中心，有着专人照顾，起码这种情况变得少了很多。根据统计，在群体赡养的老人生活水平平均要比之前自由赡养时高上了百分之五十左右，而且也显著高于大多数如今仍采取家庭赡养方式的老人。

    不过，这种情况反而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对。现在国家的状况如此严峻，前一段时间甚至因为作物瘟疫饿死了不少人，花费这么大力气在这种对国家的未来无益的事情上，真的算是合理吗？不过这种看法终究也没有被大多数人接受，争执依然还在持续。不过白月会的门路倒是打开了，他们的白月救赎计划在御正的实施越发顺利，为国家省下了大量的资源，这让他们获得了更多的支持。正因为宋雪莲也参与了此事，所以白建成才能对此如此了解。不过收容所的事情是由其他的部门来负责的，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参与。

    至于现在黄舒雅来谈的，则是另一端，也就是育儿，尤其是教育的问题。在之前的十几年时间里，教育问题都相当严峻，大城市还好，其他地区的教育系统很多已经陷入了瘫痪。本来因为生育率的下降，出生的人口就变少了，新生就非常不足，而经济的衰退和政府机能的紊乱，让学校也变得乱七八糟，就算还能维系的，老师也没兴趣用心上课，有些城市的公共教育甚至完全消失了。这进一步导致了对于预期的降低，使得在一般民众中，读书无用论变得流行。要读书，就得花大力气才行，然而读了，也考不上好学校，考上了，也找不到工作。多方因素加持下，甚至造就了被称之为破灭一代的年轻人。

    而事到如今，尽管对于人口和教育有很多不一样的观点，但是大多数人依然希望能对新一代平民进行最基本的教育。但是想要达成这一目的，是有一些难度的。如今的国家规划是以十个重点发展城市为中心向外辐射，而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口都被关进了收容所。对于这十个城市而言，采取的是筛网策略，好钢用在刀刃上，最棒的基建，最多的投入，自然就要给对国家最有贡献最有用的人。过去那些靠着本户口本就想来蹭福利的人，现在只是能洗洗睡了。他们如此，那些老人和孩子就更要被迁出这些城市，以防妨碍到国家的中枢运转。如此一来，无论是在大城市，还是收容所，过去的教育方式都很难实行，但这也带来了新的契机。

    换句话说，没有了分散的育儿中心，幼儿园或是学校，而是将这些集中在一起，形成庞大的教育中心。像其他行业一样，如今的老师，保育士，还有营养师，心理辅导师等人才，都是溢出的，再配合上极低的生育率，想要优中选优建立起高水平的教育中心绝非难事，质量自然也是能够得以保证。然而很多父母却表示了拒绝，原因无他：自己的孩子一旦要是进去了，那么大概率就是要去离自己数百甚至数千公里的地方，而且根据约定，父母也不得干涉孩子的成长，这也就意味着就连彼此的通话与联系都会变得极少。因此有不少人宁愿抱着孩子让他蹉跎岁月，也不愿意让他加入到社会抚养体系里。

    “真是愚蠢至极，很多人嘴上说的都是要给孩子最好的东西，交给别人根本无法放心，说什么只有自己才会全心全意爱孩子，然而他们又能做得到什么呢？我见过很多人，他们觉得上班时间偷偷溜出来给孩子看病，或是托关系走后门让孩子在单位过的好一些，这就是帮得上孩子了。结果到了老了病了，还是要拖孩子的后腿。”白建成摇了摇头：“大事帮不上，小事帮倒忙。真是可笑啊，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些真正的权贵能给他们的孩子们提供些什么。如今他们的余热已尽，甚至进了收容所，已经完全没有为孩子助力的能力了，却还是奋力阻挠孩子们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这只能证实这爱的虚伪，真是可悲啊。”

    “唉，你这贵家公子就不要老去揣测平民的想法了。”黄舒雅撇了撇嘴：“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又能懂些什么。”

    “就是因为不是一路人，所以我才这么说啊。像我的父母，或是你和我这样的人，也许能给孩子提供比公共服务更好的条件，但那些人又能做些什么？”白建成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如今也只能竭力而为了，就算不为了那些父母，也要帮上那些可怜的孩子们。”

 诸事顺利第五十八章：访问梅尔尼

    “嗯咳咳，老大，你就放心交给我吧。”青年女子笑着拍了拍胸脯。

    “啊呀，可别叫我老大了，我可受不住的。”白建成苦笑着摇了摇头：“而且就算你以前经常去梅尔尼，现在也提起点精神。时过境迁，现在什么的变化都很大。”

    “明白了。”

    看似正经的回答，用的却是梅赛卜语，搞的白建成脸上苦笑更甚了几分。青年女子名为钱耀煌，乃是自己导师钱雨声的侄女。这个家伙入行的理由在白建成看来有点奇怪，那就是想要周游各国，为此她还学会了多门外语。而如今初出茅庐的她也算是等到了一个不错的机会，白建成要执行在梅尔尼的外派任务，考察顺带交换访问，因此顺便就把钱耀煌也给带上了。第一次出国工作去的就是熟悉的梅尔尼，这让她的压力小了不少，但也正因如此，她过分的活泼让白建成稍微有些吃不消。

    “不过我倒是也知道，最近的梅尔尼的情况也是一言难尽。”钱耀煌收敛起情绪：“前一段时间，我也和在那里的朋友通过电话。他们说梅尔尼的经济出了些问题，引发了不少的混乱。而且除了国内一些地区的暴动之外，在阿巴克地区的情况似乎越发不妙了，局势随时都有可能升级，甚至有直接与格鲁伯开战的可能。”

    “从托兰那时候开始，梅尔尼就一直深陷战争的泥潭中不能自拔，现在只是情况进一步恶化了而已。虽然御正的局势也不能说是很好，但是与梅尔尼相比，还真是天堂了。”白建成摇了摇头：“说起来，前一段时间御正还发表了公开宣讲，希望各国能平等的，和平的，互惠互利的解决国际问题与争端，但是说到底这也不过是漂亮话而已。”

    “直到现在，御正还在索塔冯与旸桑纠缠不休，前一段时间还在榕山甚至是萨巴大陆的几个国家起了军事冲突，就算说这种话，又有什么说服力。”钱耀煌撇了撇嘴：“所谓的平等和平，就算有也是同等国力之间的，大国和小国之间哪有这种东西。一旦发生了领土或是其他的什么争端，还不是第一时间就派军舰到你门口顺便带上一堆制裁，哪还犯得上上谈判桌那么麻烦。”

    正在两人谈话的时候，登机时间也到了。快速扫视了一圈候机大厅，白建成也带着钱耀煌登上了飞机。海州的这座机场他来了恐怕有着数十次了，因此更能感受到变得萧条的过程。考虑到距离，飞机其实并不算是多么昂贵的出行手段，而且速度也是相当快捷。但是随着经济下滑，企业倒闭，旅游业也衰退了，单是长途出行的理由都变得少了很多，而且能够承担起的人也越来越少。除此之外，网络的发展也削弱了载人运输的必要性，能在线上解决的问题，尽量就不要弄到线下了。在这种情况下，机场变得萧条也是正常的。不过话虽如此，但作为十个重点发展城市，海州承载了大量的产业，客流量自然也不会小，所谓的萧条也只是相对于过去人山人海的情况而言。而且整体的设施都被更新了一番，到处都是最新的科技，说是全自动化服务也不为过，无论是从便捷程度还是舒适程度，都不是之前能相提并论的。

    一提到这种规划，便不得不再提一下最近御正进行的改革。近二十年来，为了拯救御正经济而进行了多次的金融政策，终于在制造了巨大的通货膨胀的情况下掏空了老百姓的腰包。即便是家里有些存款的，也少说贬值到了十分之一，更何况更多的人已经没有什么积蓄，甚至不得不进入收容所来领取救济。如此一来，社会的分化便出现了，五亿左右的在业者，和六亿左右的收容者。剩下五亿人，排除掉那些在偏远农村自给自足的，还有大概四亿的，基本都是散职者。收容者没什么好说的，在业者也被黑白棋计划在内的国控计划良好的管理了，那么剩下就是散职者了。他们往往生活在治安官都未能普及的不重要城镇，靠着一些零工来维系生活。然而随着改革顺利的进行，在业者日趋正规化，收容者都进入了收容所，这些人的生路也被斩断了。

    在新的体系内，御钞已经成为了废纸，一切都要靠着供给点数来获取资源。而且过去就被限制的物资，如今更是严上加严，一切食品，衣物，燃料，木材等，都被视为国家战略物资，而严禁私人流通，一旦发现，立刻就会被查处。再配合上强力的治理政策，散职者们的生存体系彻底土崩瓦解，除了少数人外，其余的也开始慢慢的进入了收容所。

    “噢噢噢，到了。”

    听到了钱耀煌的声音，白建成也睁开朦胧的睡眼，向窗外望去。这次的第一站是什列钦托市，梅尔尼东部的第一大城市，梅尔尼和御正的联合军演正在这里进行。本地的驻留人员自然也不少，因此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对接的人员，参观了这一次还算浩大的军事演习。其余的东西倒是稀松平常，毕竟白建成也看不懂，不过在模拟对抗的时候，一个细节还是抓住了他的眼球。

    “那个…那个东西，不是人类吧。”白建成惊讶的问到。

    “好眼光，那确实不是人类士兵。”接头人笑着说到：“那是两国合作研发的量产型战斗用机器人，虽然现在充其量就是普通士兵的水平，但是比起死板的固定靶什么的还是好多了。”

    “我记得最近的世界联盟会议里，应该是明确禁止人工智能和类人机器人用在军事上吧。”钱耀煌沉吟了一声：“暗地里搞倒是没什么，但这种公开的场合亮相，不会引来什么麻烦吧。”

    “现在世界联盟都这个样子了，哪里还有什么威望可言。”接头人笑着摇了摇头：“而且说到底，你老老实实的不研究，那其他国家就不找你的茬了吗？还不如早点亮出肌肉来呢。”

    “是啊。”

    白建成点了点头，又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演习上。

 诸事顺利第五十九章：狂暴阴影

    本来还算秩序井然的办公大厅里，一个男人的突然行为打破了和谐。他虽然看似衣装得体，但是还有些细节略微有些奇怪。起始的时候，他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没有什么异样，但在路过一个讲台的时候，他却身体一僵，然后大喝一声，猛地跳上了台子。如此巨大的声响和夸张的举动，顿时惊起了众人的注意，甚至有人被吓的跌倒在地。

    “我们从小都学得是些什么！说什么生命最宝贵，说什么杀人是罪恶，全部都是放屁！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难道每一个的生命都有价值吗！每一个人都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男人一边疯狂的挥舞着手臂，一边怒吼着：“难道不是很多人，死了比活着更好吗！你们难道没有想要杀掉的家伙吗，为什么非要像个傻子一样，任由他们活着呢！为什么不快一点杀掉他们，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呢！”

    男人的咆哮还没持续半分钟，旁边的几位治安官便冲了上来，拉扯几下之后，便一棍子将他打晕在地。见到肇事者被控制，周围的人也就勉强的松了口气。因为此时正值饭点，所以很多人都是准备去食堂的，然而看到了这一幕，不少没那么饿的人都被吓到没有食欲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月单是在这个办公区就已经有三起了。”白建成微微的皱了皱眉：“看来治安管理部门又要伤脑筋了，要是不好好处理，恐怕又要引起恐慌。”

    “这就是区域管理者的事情了，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大问题。如今压力很大，大家可能也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苏为严摇了摇头：“起码在我们对这些人的聊天和浏览记录的监视中，并没有发现任何他们受到教唆或是诱导的证据。”

    “恕我直言，虽然上面把这些归结为心理疾病，但我还是觉得这很奇怪。假如说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的去突然暴起殴打他人，那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是这些行为，不太像是单纯因为压力过大而产生的过激行为。”白建成叹了口气：“而且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这种事情在全国各地都有发生，每天都有数十起，然而他们似乎并非被谁指使。不是受到了网络或是什么的影响，那么便只能解释为是在现实中自发进行的行为，但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建成哥，你就别想得那么多了。现在这种事情也不归我们管，让那些异常事件处理部门的家伙慢慢苦恼就好了。”苏为严笑着说到：“我们现在连访问这些事件的权限都没有，单是在这里瞎想，那不是在给自己添堵吗？”

    “说的也是，什么超自然力量，什么精神操作，研究这些东西也太考验想象力了。”白建成笑着摇了摇头：“之前的人还一直在探讨，说人工智能不安全，会被侵入，会卡bug，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大活人直接发疯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老实讲，这两年也算是稍微缓和一点了，前两年才是真的紧张啊。又是经济崩溃又是动乱的，我倒是没有感受到什么，但是周边的人可都是神经兮兮的，那段日子不好过啊。”苏为严摊了摊手：“说到底，不管外界怎么样，自己的日子还是得好好的过不是吗？没有什么比调理好自己的心情更重要的了。”

    “哈哈哈，就是这样，这个世界这么大，不是什么都管得了的。”白建成点了点头，拍了拍苏为严的肩膀：“还是老老实实调理好自己的状态，照顾好自己的家人吧。”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便进入了餐厅。艰难的渡过了之前的几年时间之后，如今御正的农业也逐渐从打击中恢复了过来，重新步入了正轨。不过话虽如此，但是相应的限制还是有很多，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新的疫病就会再一次的爆发。而且如今的有机合成技术，也对粮食等的需求很高，因此必然要从土地和每年的产出中拨出相当比例来，因此对于资源消耗较多的畜牧业自然就会有不少的限制，这也影响到了肉类的供给。当然，这种限制也就是局限于收容所与低端劳动者，像是白建成这样的研究者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除了除了一些定食组合外，甚至还有消费更好的自助餐可以选择，而这些在分量营养和口味上都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滴答！”

    一声清脆的声音自白建成的手腕上响起，看了一眼之后，白建成的眼神顿时一阵颤动，然后将筷子放了下去。几秒钟之后，他才重新的拾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不过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心中的激动。

    “怎么，嫂子要生了？”苏为严笑着问到。

    “是啊，最新的预产期就在明天。”白建成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天的工作可就拜托你了。”

    “嗯哼哼，建成哥有事不在，这里可就是我的天下了。”苏为严嘿嘿一笑：“小心等你回来之后，就连位置都被我占了。”

    “臭小子。”白建成笑骂到。

    受到家庭的影响，白建成也对家庭亲情和责任十分的重视，自从工作稳定了之后，便一直动起了结婚生子的念头。就在这种情况下，经过他人介绍，白建成结识了抱有同样想法的材料力学研究者闫款蝶。两人的脾气相合，虽然没有说相恋的有多么的死去活来，但是却也一步步的踏入了正轨。在一年前结婚后，闫款蝶很快便怀上了两人的孩子，到了如今终于到了临产的那一天。

    “虽然我也知道，那边有专业的人员陪同，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想要陪在自己妻子和孩子身边啊。”白建成柔和的笑着：“这样重要的时刻，一声也没有几次，我有义务亲眼去见证这一切。”

    自从白兴民去世后，白家便一直陷入在淡淡的阴霾之下，但是如今新生命的出生，似乎将要冲淡这一片阴霾。想到这里，白建成的心中便充满了希望。

 诸事顺利第六十章：国际剧变

    “说到底，我们得搞明白，为什么要有媒体行业，对吧。满足人们的好奇心，从而挣到钱养活自己，这只是过去时代的情况。这种运行方式，媒体行业的存在归根结底是为了媒体人的利益而存在的，因此大家为了挣钱，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杜惊蛰点了点眼前的屏幕：“如今，那个靠出卖噱头而盈利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我们媒体行业有截然不同的任务。为了让整个社会更和谐，更平稳的运作，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很多人认为，民众有权知道事实与真相，但是说到底，这种权利从来不是一直都存在的。尤其现在正是整体调控的时代，你该不该知道这件事情，取决于是否会对整个国家有利，毕竟没有谁是圣人不是吗？”杜惊蛰喝了一口茶水：“以二十年前那次瘟疫为例，本来只是集中在了一小片区域，还算容易控制。但是出现了大量的死亡病例之后，又走漏了消息，因此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恐慌，无数人逃到全国各地，将疫情传播了出去，带来了巨大的困扰。之前几年这样的事情其实也层出不迭，在兰山省那边，不止一次有人造谣说是索塔冯的军队打进来了，结果一下子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混乱，甚至有的收容所都被冲破了，里面的人全都跑了出来，给治安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甚至连军队都不得不入场。”

    “在相当多情况下，民众知道的更多，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他们的渠道狭窄，因此更容易被单一的消息源左右，很容易就会被片面甚至虚假的信息所左右，最后造成危害。”白建成摇了摇头：“而且说到底，这么多年来的国家决策，哪一项是靠询问民众的意见最后才落实的？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最好就少操心为妙，徒然惹得自己烦心没有什么意义。到了最后犯了傻事，自己吃亏，还给别人添麻烦，那可就实在不妙了。”

    “毕竟现在的规矩很严，可不会允许任何影响到国家利益的事情出现。整个御正就算缺什么，都不可能缺人，真是做了傻事，那就自己老老实实的去收容所待着吧。这种事情，恐怕就算是初出茅庐的小鬼都懂。”杜惊蛰微微一笑：“元首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这个世界上的人们能力不同，判断也不同，同样一件事，有的人能做出八十分的判断，有的人只能做出四十分的判断。但是，只要齐心合力，按照一个方针执行，那么最少也不会低于六十分，反而言之，若是同床异梦，那么很可能连二十分都拿不到。一个事情当然可以有争议，但是那必须限定在决策层，执行层若是阴奉阳违，那么带来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是元首的一贯执政哲学啊，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那些搞小动作的派系如此憎恨。事到如今，整个御正都是在这套逻辑之下运作的。各行各业，全部都是为了一个目标，为了让御正和谐稳定的发展而存在。我们媒体行业，自然也不会逃脱这个范畴。事实上，这个想法并没有错，与前几年相比，无论是在院所，工厂，或是收容所，所有人都得到了安居，那种路有冻死骨的情况再也不会出现。”白建成微微皱眉：“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行动到底会不会适得其反，舆论控制在面对这种程度的问题面前，到底能不能打消民众的疑虑。”

    “虽然人数并不多，但是在各个领域都有涉及，我想大概不会那么轻易了事。”杜惊蛰摇了摇头：“但是未来类似的事情可能越来越多，不好好打头，那么长期都可能会有大麻烦。”

    看着摆在眼前的资料，两人顿时紧锁起了眉头。就在不久之前，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事情，那就是在萨巴大陆的中央地带，一个名为中萨巴联盟的国家成立了。事实上，这段时间的国际大事还真是不少，先是梅尔尼与格鲁伯正式开战，然后是比伦斯陷入到了内战的阴云中，紧接着，伽罗也土崩瓦解，甚至让临近的国家都被搅入了动乱。这种情况下，中萨巴这样的落后之地出了什么变故理应是让人打不起精神。

    但是事实的结果却是与预想截然不同的，首先，这个中萨巴联盟竟然毫无征兆的直接征服了十一个国家，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其次，整个战争似乎在一瞬间就结束了，足以征服一些小国的比伦斯和多伦的军事基地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直接被从地图上抹去。而且在那之后，整个地区就再也没传出过什么信号，这更让不少人感到了恐慌。

    不过，单是如此的话，倒是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影响，问题在于，有超过八万名御正人在这里生活，而他们也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联络。尽管中萨巴联盟所占据的地区都不是在御正的势力范围内，但是随着御正的进一步对外扩张，依然有不少人进入这一区域。这个数量的公民凭空失踪，瞬间在整个御正引起了轩然大波。尽管各方已经竭力控制了消息的传播，但是这还是引起了一定的关注。更麻烦的是，御正的官方拒绝对此采取什么措施，因此想要压下躁动的情绪就更加困难了。现阶段，除了小道消息声称中萨巴联盟与御正取得了联系，将会遣返部分御正公民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好消息了。对此，两人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策略。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了。

    “二位，你们讨论结束了吗？”

    “皓玉！”

    听到了这个声音，两人顿时身躯一震。向着一旁的投影望去。所谓的皓玉，正是原有实验性媒体ai依水的改进优化版，如今罗织的绝大多数工作都由她进行，决策也往往是由她来做，可以说是罗织毫无疑问的首领。只不过，此次的事件实在是太大，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可能对未来产生影响的麻烦事，因此即便是皓玉也不可能单独裁决。因此，接下来就将进行全国媒体会议，统一口径，共同解决这一棘手的问题。

    “真是的，希望能够顺利解决啊，要是控制不住，那可就是一场灾难了。”白建成叹了口气：“如今这世道，还真是太平不下来啊。”

 诸事顺利第六十一章：超级培养体系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事情？”听到了黄舒雅说的话，白建成惊讶的把杯子放了下来。

    “这种事情我也不敢保准，但是按照那个渠道来看，大体是假不了了。”黄舒雅摊了摊手：“这种时候居然还有比伦斯的学者叛逃来到御正，实在是让人预想不到。”

    “这也不能算是叛逃吧，如今比伦斯内战打的正旺，还和海帕达起了冲突，要说也不知道算是叛了哪个国。”白建成耸了耸肩：“但是按我以为，比伦斯的学者要是叛逃应该也是去往海帕达或是多伦吧，为什么会选择御正呢？按理来说，御正的声誉在他们那里应该不怎么样吧。”

    “谁知道呢，没准人家有什么深层的原因在里面，又或者是慌不择路，没办法去到那些国家。嗯…这么说倒也不对，到底是个什么路线啊。”黄舒雅皱了皱眉，然后狠狠的摇了摇头：“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按理来说，这应该是因此很好的宣传时机，为什么上面一直压着，不让外界知道呢？”

    “嗯…这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对方主动要求了，又或者是有什么保护的政策。”白建成皱了皱眉，心里却有了几分猜测：“不过反正上面也没有要求，那我们也就没必要再多琢磨些什么了。”

    “说的也是。”黄舒雅耸了耸肩，也就不再追究了。

    在之前几年，其实很多人对于朴仲文的资源分配政策并不算多么满意。在时代转化的时候，自由资本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甩下沉重的负担，而进行专攻发展。你没工作，就没钱，没钱，就别买东西，饿死也算是给国家减轻负担了。虽然说绝大多数情况下倒是不至于饿死，但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也算是一种省事的解法。但是朴仲文并不认同这种意见，在他看来，以御正的体量和产业结构，一旦要是放任这些人随意乱来，那么将对整个国家的秩序和民心产生巨大的影响。因此他并没有虚与委蛇的采取拖延策略，而是果断的，不惜触怒民众的推广了收容所。是在作物瘟疫的那几年，因为天灾人祸的共同作用，流离失所饱受饥寒的人特别之多。很多人快要活不下去，就不远千里的迁移到了周边的大城市，成为了城市周边的流浪汉。尽管政府机关已经想尽办法去遏制他们，但即便是治安官抡断了棍子，也不可能挡得住这么多人无孔不入的渗透。同时也因为正是城市建设的关键阶段，这种问题就更显得糟糕了起来。在这种压力之下，一些人也回心转意，转向支持朴仲文的策略，让这一制度能够顺利推行。时至今日，已经有一半以上的御正居民被收容在收容所里。

    但是，就算情况再怎么危急，局势再怎么复杂，也不会彻底改变这种政策的固有问题。接近十亿人，甚至超出了比伦斯或是格鲁伯这样的大国的总人口，每个人单单是口粮，一年就要吃个上百斤，更何况还有其他的消耗。现如今各个领域都在抢夺资源，而且考虑到国际局势，还需要给国外送出援助，这样一来，留着这么多人吃白食，无疑会被很多人认为是一种浪费。资源不会凭空而降，只有从其他地方挪来，而就连很多公务员和研究员都不得不消费降级，这引起了很多的不满。

    虽然在进一步的调控中，这些问题也得到了逐步的解决与稀释，但在很多人眼中，这被视为是一种对于知识，对于技术，和对于社会稀缺资源的漠视。这也难怪，毕竟之前无论是黑白棋计划还是其他的很多政策，都搅得各个领域一塌糊涂，他们也对中央积累起了很多不信任。而这种即便是本国人都不满的气氛，再结合外国媒体对御正的丑化，很难想象一个比伦斯的学者会对御正有什么好印象，更不用提冒着生命危险突破重重阻碍投靠御正了。很显然，其中必然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密辛，而上级对他们采取的一系列保护，也显得理所当然了。

    “不过就算不谈那什么比伦斯学者，我们要搞的问题也很多。”黄舒雅掏出一份资料：“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整理好了。”

    “这么快？”白建成惊喜的接了过来：“真是帮大忙了。”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网络，数据库和人工智能才是信息的主要载体，说是凝结了人类历史的智慧也不为过。但是依然有相当多的知识被分散在个人身上没有回收，至于社会关系，那就更不是这些人造物能夺取的了。很多大牛并不愿意与这些东西打交道，甚至对在线会议都不怎么感冒，即便是在全体层面，使用人工智能进行采访等活动，也会被认为是一种危险的骚扰活动。很多情况下，依然需要像黄舒雅这样的人来亲力亲为，才能获取一些情报。

    “不过，也不算是很完全，毕竟很多人根本连人都找不到。我尝试了一下，去找那些级别低一些的教授询问，也算是补充在后面了。”黄舒雅摊了摊手：“至于那些下了封口令的实验室，我也没什么办法。但是说到底，这又不是完全的学术问题，所以你觉得怎么样好，就怎么用吧。”

    “嗯嗯，多亏你了。”

    白建成翻阅着资料，眉头也锁了起来。在很多生产或是服务的领域，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导。而尽管它们在科研中往往被认为只能从事一些边缘性的，辅助性的工作，但这种情况在这两年已经得到了改变，越来越多的机器人和ai成为了研究院的中流砥柱。如此一来，在未来人类的工作领域就可被预测的变得两极化，一是那种完全的体力劳动，毕竟反正那些人干吃饭也是干吃饭，不如出来打灰扛大包，犯不上用机器人取代他们，二就是那些最高的决策层，毕竟人们也不想把权力完全交给ai，必须要有人监管。

    如此一来，中间阶层就会缺失，而教育也会遇到很大的困难。比如说，现阶段很多实验室就已经不愿意要那些新人，因为即插即用的科研机器人要比那些还要现教又会惹麻烦的菜鸟强得多。然而一个新生儿，没有脚踏实地一步步向上走的过程，又怎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决策高层呢？假如这些中低端的脑力劳动都由机器人代劳了，那么学生们又要怎么得到锻炼呢？毫无疑问，这是对成长不利的。

    既然如此，那么就需要有意识的建立一套新的体系，绕过这些困难，直接去培养最高端的人才。

 诸事顺利第六十二章：结盟预备

    “很高兴见到你，辛格先生。”贺定江走上前去，紧紧的握住了加金德拉.辛格伸来的手：“我此次到访门多兰，是基于御正和门多兰两国人民的友谊，希望能为彼此带来更加深厚的合作关系。”

    “这是门多兰人民的荣幸，贺先生。御正在世界各地，尤其是在周边国家所展示出的努力与担当，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御正最近在各个领域取得的突破，也正证明了御正政府在引导国家方式上的正确。”加金德拉.辛格笑着回应道：“我很期待两国之间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这毫无疑问将为为两国人民带来更多的福祉。”

    看着两位领导人的亲密对话，下面的闪光灯顿时亮成了一片。面对这样正式而又富有历史意义的场合，就连一向云淡风轻的杜惊蛰都稍微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白建成又一次的集中了注意力，能够亲临这样的场合，就已经是对于他如今身份的认可，不好好的从这场会议中学到点什么，那可就有些亏本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白建成也知道，现在所看到的的一切，只不过是这场会议的前菜而已。明明亮亮的地方，众人簇拥之下，几位位高权重的领导人嘻嘻哈哈的说几句漂亮话，让媒体拍下来发送到世界各地去，这就是所谓的表面功夫。毕竟要是真的讨论起实在问题，那可是鸡飞狗跳都有可能，绝对不是能让外人看得到的。不过就算这样，白建成也希望自己能从这表象中获得更多的情报。即便从事媒体行业，但在御正近乎严苛的监管之下，他也未能获得太多系统以外的消息。如今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无论是自行观察或是偷偷打听些什么都还算是方便，只要不被人当做间谍抓起来就好。

    虽然表面上来看，这只不过是御正与门多兰的一次常规会晤，但是众人心里都明白，这里面还有着更加重要的目的。如今世界局势变化纷繁，比伦斯好不容易结束了内战，又开始与其马文多来达海公约的同盟国大动干戈，而一直以来与其竞争的格鲁伯也局势不妙，不但未能快速摆脱梅尔尼的纠缠，国内反而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异常事件。就连最近稳步扩张的旸桑，据说也在内政上出了一些麻烦。至于说中萨巴联盟，它还完全是个谜，现在尚没有任何公开的消息。在这一片混乱当中，据说有一些大国已经开始准备建立新的同盟关系，以此对抗世界的波澜。

    而无论是御正还是门多兰，也都同样有着类似的需求。就以御正为例，自从朴仲文上位以来，御正先是遭遇了经济危机，而后在与国际脱钩的情况下陷入了低谷十年，最近几年又遭遇了植物瘟疫，并在国内动乱的情况下与索塔冯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战争。面对这样的遭遇，即便是整个国家分崩离析都不足为奇，而御正居然能稳住局面并逐渐恢复，这实在是一个奇迹。而门多兰就没那么好运了，就在改革的最关键时期遭遇了大饥饿，而国家首领又接连被刺杀，一瞬间就陷入了崩溃式的内乱中。尽管门多兰民主共和国的崛起暂时终结了这种群雄争霸的局面，但是被破坏的产业很难快速恢复，而且原有的地方势力也很难根除。

    而根据目前的小道消息，御正准备根据目前的地缘因素，主导建立起属于自己的联盟。而梅尔尼或是门多兰，正是其中的重要宾客。稍微扫视了一圈整个会场里，再看了看手里的电子小册子，除了少数几个媒体外，赫然都是与御正亲近的国家。这也难怪，在这种年代，就算你只是在会议上打了个喷嚏，都会被敌对媒体搞出一大篇乱七八糟的报道来。与其给自己找麻烦，不如干脆别让他们入场。而看着这些受邀者，白建成甚至隐隐能够猜出，若是要组建联盟，到底有哪些国家会参与。

    “真是不容易啊，这一整天的会也听不到几句有用的，除了客套话就是干在那里等着。”杜惊蛰伸了个懒腰：“不过这种程度的会议也是难得，这几个大领导每天都要参加会议，一直持续到结束，我们可没有早溜的理由啊。”

    “看来之前的消息毫无疑问是真的了，马上就要建立由御正主导的联盟了。不过这个时机确实是极好的，国际局势这么紧张，周围各国的近况又都很差，只有御正还算走在正轨上。一旦他们加入联盟，便不得不唯御正马首是瞻。”白建成饮了口茶水：“在之前的时候，御正也援助了梅尔尼和门多兰大量的物资还有人员，如今也到了收网的时间了。啊，这个最好还是保密一些，要是国内那些人知道御正援助了外国这么多东西，怕不是又要说三道四。”

    “嘿，你也是因为你的父亲是云道食品的总裁，所以才对这种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吧。”杜惊蛰笑着摆了摆手：“不过说真的，如今要是成功结盟了，然后从联盟中尝到了甜头，那就算是反对派，恐怕也很难说些什么吧。”

    “是赚是亏，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的，更何况万一要是结盟了，那恐怕从经济到军事和合作都会上一个档次，再有浑水要趟，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下船的了。”白建成耸了耸肩：“不过说真的，就连之前援助的事情，整个御正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现在结盟的具体事宜，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拿着账本去对。”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还是趁着能看得明白，多做点能让自己更好发展的选择吧。”杜惊蛰看向窗外：“未来的路，可不一定会比现在更好走啊。”

    听了这话，白建成也点了点头，望向了窗外。因为这里是门多兰的新都的郊区的原因，基础设施还很有限，整座城市的大部分都是黑暗的。看着天空中的星辰，白建成感到了一丝的恍惚。

 诸事顺利第六十三章：智能社会系统

    “好久不见啊，建成。”

    “你也是好久不见啊。”

    看着随意打着招呼的两人，黄舒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两人正是陈云鹭和白建成，曾经在罗织的同事。陈云鹭在索塔冯的事件后，便离开了海州，后来又离开了罗织。因为某些机缘巧合，她受邀加入了宋雪莲所在的实验室，这才慢慢安定了下来。而白建成则是继续留在了罗织，并一步步发展了下去。与黄舒雅不同的是，他在向上爬的事情上相当有心得，因此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接近了中央的控制中枢，可以说是地位相当之高了。尽管两人后来都在海州工作，但是并没有太多的往来，整整九年的时间，都没有什么相对正经的接触。因此，这也算是许久以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了。

    如今三人相见，陈云鹭虽然地位上不如白建成，但是好歹是代表宋雪莲来议事的，倒也算是对等。不过黄舒雅这边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一直对仕途没那么大兴趣的她，巧妙的维持着平衡，既没有被裁掉，也没有爬的太高。如今这样的会谈配置，她基本就是担任白建成的下属。不过她本人倒是也没有什么不满，对方平日里也不怎么麻烦，而且几乎不会让自己背什么锅，那下属就下属，不是也挺方便的吗？

    “这次试验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单从设置的二十五个试点来看，应该还是相当不错的。无论是民众的情绪指数，事件数量，甚至是工作效率上来讲，都是优于对照组的。”陈云鹭点击了几下键盘：“根据‘太阳花’给出的报告来看，这一试验已经圆满完成，我们应该能再进行下一步的扩大试验了。”

    “既然太阳花已经给出了确认的结果，那么我想，应该也就不用我们太花心思了吧。”白建成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打开了陈云鹭传来的资料：“嗯…看样子确实没错，这个结果好的简直就和造假一样，真是大成功啊。”

    “别这么说，不管怎么样，平行性还是有一些问题的。”陈云鹭摇了摇头：“看来有必要再多设置一些因子了。”

    自古以来，如何治理国家，不，即便是治理一个小小的小组，也是一个极大的难题。就算不提方法的问题，单是情报的提炼，就足以让人烦恼。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就意味着你很难去从表象中，轻易的获取真正的状态。更何况，一个人能获取到的情报总量其实是相当有限的，获取的渠道也可以被预知，那么就意味着随时都存在着无意，或是故意的信息茧房。只要一群人有心，那么别说制造一个假的超市，假的街区，就连制造一个假的城市都是轻而易举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过去的走访和探查的效率如此之低的原因。只要一线和基层有意去隐瞒什么，那么高层想要了解真相，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假如是以前的话，对于这种欺瞒，各级官员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别做的太过太蠢，又别搞出什么收不了场的事情，那我也就放你一马了，毕竟还要靠你们做事情不是嘛。但是在朴仲文的时代，这种事情绝对是违背理念的。任何一点，哪怕是最细微的情报，都有必要呈递上来，以此来确认整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宋雪莲的研究组所制造的“斜纹”，也就成为了必要的产物。斜纹可以通过多渠道获取情报，例如从监控系统中获取人们图像与视频，从而进行微表情和行为分析，通过生命检测系统来确认人们的心跳和体温，甚至是通过生物分子系统获得空气中特定的指标分子系数。斜纹可以集中算力，对某些个人进行详尽的分析，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以群体的判断为主。毕竟它的最主要功用，就是对整个街区或是研究所的民众进行情绪状态与变化的分析，换句话说，就是感知社会群体的风向和气氛。而在获得一些权限之后，斜纹的能力已经变得更为强大，比如说直接从例行体检的报告中获取数据，又或是从白建成他们的数据库中获取聊天访问记录，这都会进一步的增加它判断的准确性。

    当然，假如只是这种程度，那斜纹也就不至于被称之为是具有时代意义的发明了。单是能给出对于群众的状态的判断，那还远远不够，必须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什么，才能真正称之为是自动化。一旦检测到情绪出现了集体的些微的变化，或是整体评级不佳，那么斜纹便会采取适当的行动，比如说播放音乐或是白噪音，调整灯光，又或者是释放香薰，以此来平息民众躁动不安的情绪。在此基础上，斜纹还会向相关方面发送建议书，建议他们对饮食或是工作量的安排进行一定的调整。而当现场数据极大的偏离正常值的时候，斜纹才会发送警报，以此提醒有关人员做好准备，避免突发事件的发生。

    白建成此次参与，自然不只是提供一下数据而已。想要控制舆论，同样需要对民众的状态有所了解，才能进一步分析，到底他们想听到什么样的新闻，或是什么样的新闻才能让他们情绪稳定，并忠诚于国家。而斜纹所提供的民众的风向和气氛的信息，对于达成这一目的是相当关键的。

    而在白建成看来，斜纹最难得可贵的就是其实时性与系统性。任何人都有这样的经历，信誓旦旦的对朋友说自己很熟悉的地方，结果到了现场发现已经天翻地覆，自己熟悉的东西一样都不见，或是拍着胸脯说自己很熟悉的软件或是设备，结果发现是改装版，结构和界面都有变化，最后搞的手忙脚乱。这些尴尬，就是因为对于情报未能进行第一时间的更新。而斜纹就没有这个问题，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的采样，使其能实时掌握现场情报。换句话说，一旦采取了某些措施，它就能正确而精细的与之前进行比对，以此判断出这些措施是否有效，并做出合理的调整。尽管现阶段，斜纹的很多优化还是由智能社会学科研辅助系统太阳花来进行的，但随着版本的更新，由其自身进行调整，也将成为相当普遍的事情。

    “虽然现在看来还是不错，但是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异常事件，希望它能起到作用啊。”白建成叹了口气：“我可是心里慌慌的啊。”

 诸事顺利第六十四章：人类保护学会的阴霾

    “轰！”

    滚滚的浓烟自楼顶喷涌而出，即便是数个街区之外也能清晰的看得见。见到这一幕，附近过路的行人都纷纷驻足，好奇的探着脑袋，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要再看了啊，注意安全。我们正在调查事故情况，请尽快远离该区域，以免遭遇危险。”

    听了治安官的这些话，民众们也乖乖的转身离开了现场。若是三十年前的话，那恐怕还有人要硬顶着警察看热闹，甚至和他们起冲突，但是这些治安官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假如劝了两次还不听管教，甚至是主动动手的，只要稍加警告，就可以抡起警棍或是喷洒非致命性的武器，甚至有些权限高一点的治安官，还可以直接清空弹夹，不过这种倒是少数。在长时间这样的高压之下，想死就去触这些治安官的霉头，这已经成为了一种通识。在那些不那么重要的地区，倒也曾经发生了不少治安官滥用暴力，以权谋私的行为，但是随着ai监管的完善，治安官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严格的限制。民众不敢乱闹，治安官也不敢胡作非为，这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双方都在自己的界限里行动，井水不犯河水。尤其在这种科研院所的区域，治安官与民众的关系甚至还算不错。

    “这可真是…不知道到底是意外还是又是谁搞的事情。要是外人作崇也就算了，要是自己人闹得事，那可就让人寝食难安了。”白建成从窗户向外看去，皱紧了眉头：“不过所谓的异常事件越来越多，都快要堆成山了，也没个解释。那么多专家学者都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事实上，早在数年前，就在白建成的身边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在那个有严格监控的研究所里，整个餐饮楼发生了大爆炸，近千人死亡，数千人受伤。而最终的结果为燃气泄露引发的爆炸，也进行了相应的责任追究。但是白建成根据内部消息和他本人对于文字与事件的敏感判断出，这毫无疑问是一件悬案。而在异常事件越来越多的时代，将其联系在一起，也不足为奇。

    若是单单只是悬案，或是什么异常事件，那也就当做天外来祸就算了，不过要是掺入了人的因素，那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事实上，因为御正一直深陷派系之争，因此彼此之间使用些不见光的手段也是很常见的，像是这样的“意外”，其实并算不上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尤其是在相对较乱的那几年，中央内部，外派系，甚至是国外的家伙们，都可能突然来上这么一手。而除此之外，因绝望而诞生的各式教派也层出不穷，各种人肉炸弹的案例时有发生。直到近年，派系之争也渐渐平息，而在加强了各式安保之后，这种情况才变得少了很多。

    但是，正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的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新的灾祸又一次出现了。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又有着数次恶性事件的出现，起始的时候，它们还被认为是在格鲁伯被称之为“红月灾星”的相关事件，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组织也浮出了水面：人类保护学会。这个组织宣称，人类社会的不幸与灾难，全部都是因为科技的过度发展，而这也将彻底毁灭人类。想要拯救人类与水火之中，那就必须停止继续推进科学的进步，以及彻底放弃现在使用的技术。

    其实过去的日子里，也有不少邪教组织使用类似的名义进行行动，但人类保护学会有个重大的不同。他们并非将报应当做是唯一的依据，而是大力的从社会学的各个方面，来对历史进行复盘，从而对未来进行推演。在诸多经济学心理学等学科的加持之下，不只是情绪上的挑动，更有理性上的引导，以此让人们彻底的相信，现在人们面临的失业，贫穷，纷争，还有拨不开的绝望与恐惧，全部是因为科技的进步，尤其对那些经历过黄金时代的年龄大一些的人更是如此。明明都是怀揣着希望过着幸福的日子，怎么突然就断崖式下滑，然后万劫不复了？人类保护学会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答案。而在亲眼见识了每一次科技进步带来的激烈竞争与失业之后，他们更是对这些答案深信不疑。科技正在让这个世界所需要的人变得越来越少，而让越来越多的人彻底被奴役。

    这一点，对于那些高层也是一样的。即便现在自己依然稳居钓鱼台，但是某一天，就可能会被无情的抛弃。身居高位之人感到恐惧，那么他们就必然要做出行动来遏制这一切。一旦世俗的力量加入了宗教，那么一切就会变得更复杂。尽管现在有着诸多系统的制约，但这绝不代表着毫无漏洞，尤其是在内部有人怀有恶意的时候。一片阴云笼罩在所有的研究者身上，生怕某一天灾祸就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根据最新揭秘的通话与聊天信息，确实发现了一点点的人类保护学会相关的资料。”苏为严捧着平板走到白建成面前：“但是仅凭这点信息，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们所进行的行动。”

    看着苏为严手里的资料，白建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虽然说如今的社会情报管理系统“胚芽”已经相当强力，但高层们的隐私依然能够得到保障，他们的对话和聊天等都不会被监视。不过如今为了安全起见，这些限制被解除，而且对于他们的约束也增多了不少，任何交流都必须透明的进行，否则就会惹上麻烦。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私人信息被公开，毕竟主体的分析全由胚芽这个黑箱进行，只有相关的重要情报才会被流出，其余的仍能得到保护。但即便做出了如此大的让步，各方依然未能找出太多有用的信息，起码这些远远不足以解释人类保护学会在御正是如何行动的。

    “假如只是有人假借人类保护学会之名行事，那我反而能够松一口气。但是要是真的，那就和之前红月灾星时的情况一样了。”白建成闭上眼睛：“我可不相信单凭口口相传，或是默契什么的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假如说存在着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监视到的情报交流手段，那未免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诸事顺利第六十五章：国家政治

    “呀啊啊啊！”

    激烈的惨叫声，枪声，爆炸声，浓烈的硝烟味，刺鼻的血腥，破碎的砖石横飞，一截断裂的手臂就出现在眼前，而闪动的人影，似乎预示着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呼啊！”

    朴仲文猛地坐了起来，把身上的导管和器材都拉动的晃动不止。发现这里的异动，看护的医师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然而却被朴仲文摆了摆手劝退了下去。

    “真不愧是元首啊，都这把年纪了，恢复得还这么快。哪怕是正当年的年轻人，都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到正轨，简直就像不是人类一样啊。”医师忍不住对助理们吐槽到：“都说元首异于常人，我这次总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不过说来也是，能执掌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我们这种凡人能理解到了的。”

    对于朴仲文而言，受过的刺杀简直数不胜数，这样的伤势也不是第一次受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足以威胁到生命的创伤，而朴仲文却以耄耋之年，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恢复了七七八八，这着实算是个医学奇迹。

    看着窗外的月亮，朴仲文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一路仕途上，不知道打倒过多少敌人，也不知道跨越过多少尸骸。为了上位成为御正的元首，他经历了无数场明争暗斗，从无数的明枪暗箭中存活下来，这才达成了夙愿。而即便是坐上了最高权力的宝座，一切争斗也未曾平息。先是占据了主导地位的上派想要借助经济危机支配整个御正，最终被里派与全派摧毁；然后是全派外系勾结民间势力，最后被中央联合剿灭；最后到了现在，逐步积累起来的分权派也展示出了獠牙。以总理贺定江为首的反对者们担忧未来所有权力都会集中于朴仲文一身，因此在明里博弈牵扯和暗里偷下狠手都不成功的情况下，终于选择了正面突破。无论是谁都得承认，这次的计划足够周密，反过来利用了对抗人类保护学会而布置的防御，又结合了早就联系好的外国势力，即便是朴仲文已经有所准备，但依然损失惨重。要说为什么没能成功，那么朴仲文只能给出两个字的回答：运气。

    到了如今，最大的隐患已经被剿灭，残党也再也不能成气候，按照常理来说，朴仲文的未来之路上应当不会再有这么大的来自内部的敌人。但是争斗了一辈子的他可不会相信什么常理，虽然心里由衷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但是同时又打心里的无法相信这会成为事实。

    “文顺，你在的吧。”沉吟了一声，朴仲文开口说到。

    “我在。”

    不到十秒钟时间，崔文顺就走了进来，站到了病床之前。朴仲文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在一旁。

    “文顺，我们御正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经历了上千年的封建时代。而在这些年月里，史书上有名的农民起义，可不是一次两次出现。”朴仲文开口问到：“那么你觉得，这些农民起义的本质是什么，诱因又是什么呢？”

    “农民起义啊…元首这可是问了个以古喻今的问题。”崔文顺倒也不避讳，略一沉思，便开口说到：“要说本质，那就是民众反对皇上和国家的政策，要说诱因，天灾也好，外敌也好，还有多年来沉积下的腐败也好，总之是突破了社会稳定的阈值，所以才会发生动乱。”

    朴仲文微微一笑：“嗯…既然你能看出这是以古喻今，那我可不能给你这个回答高分。”

    崔文顺也笑了起来：“那…既然如此，还请元首赐教？”

    “如今御正有几亿人被收容在收容所里，我很清楚，这些人其实过的很不好，尤其是c级和d级，他们大概只是能活着而已。而就算那些劳动者，他们受到的压力肯定也不小，而且对政策也不是那么满意。”朴仲文抚摸着床头：“至于身边这些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有不少恨不得敲碎我的骨头，吃我的肉。这么看来全国上下，喜欢我的人恐怕没有多少，起码远比不了不满我的人。那么，为什么还没有什么民间的起义呢？”

    “人家都被关起来了，你还问人家为什么不起义，老实讲，有点过分啊。”崔文顺苦笑了一声。

    “但是治安官们实枪荷弹的并不多吧，这么多人，总不至于连这种武装都闯不过去吧。要知道古代的农民面对重骑兵们，恐怕战力只会更加悬殊。”朴仲文摇了摇头：“而且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明明机会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却没有什么民间的大规模动乱，这很值得思考吧。”

    “不过要说结论的话，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就以收容者为例，就算他们跑了出来，我们也不管他们，但只要几天时间，他们就会陷入断粮，到时候还得哭着求人救他们。”朴仲文继续说到：“古代的农民也是一样，是民的时候，种出来的粮食自然能吃饱，但是变了匪，浩浩荡荡都不种地了，这么多人的粮食要从哪搞呢？地主官府家的粮食也不是无限的，竭泽而渔，很快就没东西可吃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案例中，饥荒千里，饿殍遍野，然而所谓的起义却像小水漂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了。肚子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成大事呢？”朴仲文摇了摇头：“只有当这些义军真正的占据了地主们的生态位之后，才能通过对于领地上农民的掠夺，源源不断的获取粮食，从而为军队提供后勤保障，因此打出一番天地。”

    “要么成为旧地主的代言人，要么自己成为新的地主，否则是不可能有所作为的。换句话说，真正有成就的农民起义，实质上是地主与地主之间的火拼与颠覆。农民起义，其实并不农民，也并不起义。”朴仲文看向崔文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没有真的经历过民间的反抗，因为古代社会，只要有田地就满足大半了，但现代社会可不是农民加军队这样简单的组合。农业，重工业，轻工业，运输业，还有很多，很多。或许他们能掌握其中一样，但是掌握不了更多，那就根本毫无胜算。”

    “真正能够改变局势的，只有在棋盘旁边的人，因为他能掌控全部棋子，比如说贺定江。我若是不在，他便能接管一切，这才是动机所在。”朴仲文微微闭眼：“就像东边的事情，因为是那个小丫头公主上位了，所以有些人就觉得旸桑不足挂齿。真是可笑。只要坐在棋盘旁边，那就代表着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无论是谁，都没有区别。”

    “世界的动乱在即，再抱有那种天真的幻想，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

 诸事顺利第六十六章：白闻莺

    “我跟你说啊，你不要单看数值不行，就觉得这个宝物不好。”少女爬上桌子，将脸凑到了同学面前：“重要的是手感啊，手感，等你熟练度高了，就知道…”

    “白闻莺同学，马上上课了，快点下来了！”

    感受到头顶被什么东西轻轻敲打，再听到熟悉的声音，白闻莺撇了撇嘴，不情愿的从桌子上滚了下来，轻轻地伸了个懒腰。

    “不是还没上课吗，干嘛催的这么紧。”白闻莺摇晃着身体说到：“现在可是自由活动时间啊。”

    “嗯，话虽如此，但是你最好还是注意一点形象比较好。”老师摇了摇头：“你父亲今天下午可是要来见你，别到时候让他看了笑话。”

    “诶，是有这回事吗？”白闻莺歪了歪头。

    “你可别和我说你彻底忘了这事了。”老师似笑非笑的探过头来：“日程安排做好了吗？”

    “诶，我开玩笑的，肯定早就安排好了啊。”话虽如此，但白闻莺还是紧张的看了看智能助手，确认了没有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那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要再耽误了，来上课吧。”

    虽然课前这么小小的吵闹了一番，但是这倒并没有影响到课上的任何东西，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很快进入了状态。虽然所教授的古代文学这一内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对于很多过去时代的人来说，这课堂还是有些太奇怪了。除了主讲的讲师外，刚才批评白闻莺的班主任也坐在一旁，而后面还有一位助教在记录着些什么。然而由三人共同维系的班级，竟然只有六名学生，再配合上每人面前的ai自动助教，整个课堂的配置唯有奢华可以形容。

    不过，这也难怪。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除了严重的失业问题外，生育率也始终是断崖式的下滑。就以去年的数据来看，十五亿人口的御正，居然只有一百万人出生，因此在教师的选择上也就有了宽裕，而能够将班级的规模进一步的缩小。黄金时代动辄六七十人一个班级的情况再也不复存在，这样的超小规模班级也就变成了常态。而且虽说是班级，但也并不是原来那样的稳定结构。六岁前的安养教育因为并不具有太多的个性特征，设定好的班组其实很少变化；六到十一岁的潜力开发教育相对来说也以通识教育为主，但是因为学生差异的显现，会有适当的调整，也会有五分之一的时间在班级外学习引导课程；而到了十二到十七岁的适性教育，则是明显的出现了专业和课程的分化，类比的话，大概类似旧时代的大学班级，而且是多个专业的学生混在一起组成的班级。学生们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各自学自己的东西，只有班级活动和像现在一样学习必修课程时才会待在一起，而且班级本身其实调整的也会非常频繁；至于十八岁以上的深化教育，因为与工作与生产接轨，已经不再有什么班级的概念了。

    而在前三个阶段，对于班级分组最重视的，便是学生之间的适性。在养猪的时候，经常会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出生的仔猪大小不一，而小的那个很容易就吃不到东西，而变得越来越瘦小。这种情况下，就需要寄养，将体型明显已经落后的小猪送到其他宽裕的母猪那里，或是干脆混进下一批新出生的小猪。而人也是同样如此，事实上，从婴儿开始，孩子与孩子之间就已经开始有了差异，而随着成长，这些差异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强弱有差异的孩子们长时间生活在一起，将会自发的产生等级分化。这不利于他们在如今这种统一管理的社会里获得社会适性与协调性，因此有必要进行调整。当然，这种强弱更多的是指性格，而并非能力，而且也并非有了班组，就完全不与外界交流，这也不利于他们开拓视野。像是白闻莺班级里的这六个人，全部都来自不同的专业，必然就要频繁的与其他人接触。而且事实上，在两年的适性教育时间里，这个小小的班级已经有十人次的成员更迭了。

    “虽然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蛮有意思嘛。”白闻莺点了点眼前的屏幕：“感觉似乎很多事件都串联在一起了，有着更深刻的东西在里面。”

    “那个啊，就是要涉及到社会学的知识了。”她的同学也凑上前来：“等有时间了，你要是想听，我可以和你讲一讲，这一段的历史，有趣的东西很多呢。”

    “真的吗？”白闻莺顿时眼睛发亮，然后猛地扑了上去：“快来教教我吧，慧淑，哦不，沈老师。”

    “哇，别闹了，别闹了，我一会还有课呢。”沈慧淑费力的将白闻莺拉开，笑着说到：“等有时间再说，而且你不是一会也要见你父亲吗？”

    “唔啊啊啊，说的也是。”白闻莺这才松开了手，不满的嘟了嘟嘴。

    虽然各个班级已经经历了多次人员更迭，但唯有白闻莺和沈慧淑几乎始终待在一起。而且潜力开发教育阶段，两人虽然没在同一个班级过，但却也是频繁接触而且关系不错，算来算去，说是六年的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毕竟两人都只有十二岁，自懂事起的六年时光可是非同小可，某种意义算是人生的大半。如今白闻莺的专业方向是电子科技，而沈慧淑则是古代文学，看似走在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径上，然而两人的友谊却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经常在一起互相交流知识与心得。这也在某种意义上印证了新的教育理念的正确性：谁说文科生和理工生待在一起，就不能彼此促进，互相增长了呢？

    听着沈慧淑离开的脚步声，白闻莺也将注意力集中回了眼前的屏幕上。虽然还在看着文字和听着讲解，但是她的心思已经有一部分飞散了出去。上次与父亲见面，还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如今再次的会面，让她忍不住有些期待。

 诸事顺利第六十七章：父女相见

    坐在等候区的座椅上，白建成略显焦急的用脚触击着地面。见他心神不宁，服务机器人也是恰到好处的端来了一杯清香的花茶。茶水入口，润湿了白建成干涸的喉咙，让他的烦躁也减轻了几分。今天是与女儿时隔一个月的重逢的日子，他早早的就做好了预约，也是早早的就到达了现场。论及白建成的家庭的话，可以说是美满至极，父亲刚刚卸任不久，如今赋闲，每日甚是逍遥；妻子闫款蝶已经成为了研究组的组长，最近也有成果出炉；至于自己，已经在社会统协的部门坐到了高位，国家大事也能有所参与。如此一来，唯一值得担忧的，便是女儿白闻莺了。

    作为新世代的孩子，白闻莺近乎一出生便走入了社会抚养的轨道。在保育所里成长到了三岁，然后进入安养教育中心接受学前抚育，接着就忙碌于学业之中。虽然说是社会抚养，但是据白顺所说，除了见家人的面少一些，其实这成长经历也跟白建成没有什么区别。对此白建成也只能苦笑一声，确实，无论是白顺杨倩诗，还是白建成闫款蝶，全部都是重视事业的人，父母的情况他不清楚，但是自己和妻子可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重返了工作岗位。所以，白建成的婴儿时期是交给保姆和育婴员，白闻莺的婴儿时期是交给保育所，白建成的幼儿时期是交给学前班，白闻莺的的幼儿时期是交给安养教育中心，两者的小时候都没给父母添什么麻烦，这倒是完全一致的。至于学龄期，那便更是大同小异，白建成的小学是二十四小时看管制，也就说只要有需求就是全包，本质和白闻莺的学校也没有什么差异。

    至于教育和看护质量，那倒也不用白建成太过担心，各级机构都是优中选优的一流人才，使用着最新最高科技的手段进行个性化教育。监管上更是有一套体系，无孔不入的ai监视不会允许任何违规行为，对于效率的提升也有极大的帮助。而且白闻莺所在的学校，里面都是这些高级人士的子女，白建成虽然没听说过有什么特别优待，不过很多事情倒是猜也能猜得到的。当然，即便是普通的社会抚养体系，水准也是相当之高，白建成还为此做过宣传。什么三对一教师指导啊，什么超小班额授课啊，什么院士中央学者进校园啊，什么国家一级实验室主导的兴趣班啊，什么顶尖营养师心理咨询师啊，还有什么集体自然探索，什么走访体验各行业第一线，什么参观科研院所什么的，这些全都是各个学校实打实落实了的福利。虽然很清楚这些足以作为噱头，但是白建成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在他的学生时代，这些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虽然知道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不同，但是把这种司空见惯的东西拿来大声吆喝，还是让他觉得怪怪的。

    不过，在诸多的条例中，还有一些是白建成能享受到的特权。虽然这家学校也按照规则建在海州之外，但是离市区很近，坐车很快就能到达。而且相比于那些收容所规定的一年才能见一次的限制，他们夫妻俩每周都有两次探望女儿的机会。不过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家庭真的能把这额度用完，大家都忙着干自己的事业，谁会真的每周来看孩子两次，一两周也就算了，时间一久，哪还有什么新鲜话可说。当然，这也是符合国家期望的：这些具有良好专业素养的人才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而是跑去干自己不擅长的养儿育女，这毫无疑问是一种浪费。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来做，这在教育上也是一样的。

    “嗨，老爸，你来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白建成按下心中的激动，连忙迎接了过去。眼前的少女似乎比一月前见到的又高了一点，脸上的笑容温和柔软。勉强按捺下人父的滤镜，白建成仔细的打量了女儿一番，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在白闻莺表面看起来的随和与温顺之下，其内里仿佛有一把利剑一样，隐晦的闪动着光芒。大多数十二岁的孩子，本来应该正经历人生的第一次考验，然而白闻莺却早在两年前就完成了升级，进入了适性教育阶段。她显然继承了母亲缜密细致的思维能力，如今在学校里也如鱼得水，选修的电子科技大类的成绩相当不错，而且还得到了几位专家学者的认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或许比自己更优秀，而自己的担忧，也不过是作为一位父亲的无用之举罢了。

    “怎么了，看这么久。”白闻莺歪了歪头：“我太有魅力，迷住了？”

    “胡说什么呢。”白建成苦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脑袋。

    看着父女俩的互动，监察的老师也就是笑了笑，然后就是放任他们随意了。虽然说是能够探视，但是也并不是什么都能做的，毕竟父母的身份在那里，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对孩子产生不良的影响。因此假如家长做出了什么不符合要求的行为，那么监察老师有权制止，甚至暂时中止他们的探望权。不过，这些父母可都是权势之人，尽管监察老师也往往出身不凡，但是能少添些麻烦，还是尽量少些比较好。这种情况下，像白建成这种性格，也就格外受他们喜欢了。

    “来吧老爸，我带你逛逛校园吧。”白闻莺看向监察老师：“应该可以吧。”

    “当然。”监察老师笑了笑：“白先生在我们这里可是有着很高的评分的，只是进校园看看，那还是不成问题。”

    “那太好了！”

    白闻莺笑着就一把将白建成拉入了学校，搞的他连招呼都没能打成。看着女儿和老师以及同学的良好互动，再看看这个秩序优良的校园，白建成也算是长舒了口气。虽然在特定参观日，也有外人能进校园的机会，但是这和日常显然还是不同的。看着开心的女儿，白建成又是欣慰，又有些惆怅。至此，他也开始明白了，自己心里那种焦躁是从哪而来。在过去，就算是和父母互动再少，他也是永远顶着白顺与杨倩诗的儿子，顶着白家子弟的名号在行动着的。然而如今，白闻莺的身边却在刻意的淡化着这一点，自己与她的关系比起父亲，更像是要好的大叔。不是基于血缘关系，而是靠谈吐和行为系成的良好关系，虽然也很让人舒适，但毕竟与白建成所熟识的亲情不同。这到底是不是一种好事呢？想到这里，白建成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诸事顺利第六十八章：军事演习

    “还有一个！最后一个了！”

    “冷静下来，我们确认的数量不一定准确！”

    “我锁定他的位置了！”

    “尝试攻击！”

    “啪！”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清脆的铃声也在整个演习场上空响起，这标示着这场演习结束，而猎龙连又一次在战斗中取得了胜利。透过屏幕见到这一幕，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原因无他，正是因为猎龙连所击败的，正是御正的最新人形机器人步兵“盘筑”。作为御正国内最精英的特种部队之一，猎龙连不止一次与机器人军团交战，而如今取得的战绩竟然是十七胜零负。这一次的战斗，五十对五十的公平对拼，虽然猎龙连最后只剩下四个人，但是还是取得了胜利。在很多人眼里，猎龙连简直就是一种信仰。

    随着观摩的官员们离开，观众们也慢慢的散去。战斗结束之后便是讨论会，可以看出，猎龙连众人虽然疲劳，但是却都兴奋异常。会议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宣布了解散，并让各位回去休息。难得的几日假期，兵士们自然要把这段时间积累的疲劳好好稀释一下，笑嘻嘻的离开了。唯有猎龙连的最高长官吕应双，在演习结束了之后的第二天又重新回到了演习场，坐着小车开着无人机，又将整个战场跑了一遍。回到了门口，他呆愣了一会，忽然狠狠的将手里的望远镜砸在地上。

    “冷静点，应双，你都这个年纪了，不能再那么血气方刚了。”

    听到后面的声音，吕应双惊讶的站了起来，看向那人：“宋叔？你怎么来了？”

    来到这里的，正是宋龙兴。两人虽然年龄相差甚多，但是却私交甚好，说是无话不谈也不为过，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忘年交吧。宋龙兴来看演习，这倒不是太过奇怪的事情，不过追到演习场来，还是演习刚刚结束的第二天，这就有点奇怪了。

    “我是来受邀考察一下部队的医疗机械运作状况的，不过如今不比之前，没有那么忙，所以就问了问你们领导，来这里找你了。”宋龙兴笑了笑：“怎么看你这样子，怎么不大高兴啊，昨天的演习不是赢了吗，虽然有点狼狈。”

    “赢了个勾八啊！”吕应双激动的爆起了粗口：“糊弄外行人也就算了，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演习到底放了多少水在里面！”

    “你是说，对方没有拿出全力，是故意让你们赢的？”宋龙兴有些讶异。

    “不，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是概率其实并不大。”说到正经问题，吕应双倒是冷静了下来：“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些机器人绝对是在明示的条件之下，再一次做出了进一步的限制。”

    见宋龙兴侧耳倾听，吕应双继续说到：“宋叔，你应该也知道，如今的军人要求很全面的，而且为了准备这些演习，我也对敌人做了很多的研究。不谦虚的说，我对这些机器人非常了解。所以，我从前几次演习就开始慢慢发现，这些机器人在战斗中的表现非常的奇怪。”

    “起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抓住了机器人的漏洞，所以非常开心。但是慢慢的，我就发现不对了，机器人的性能每一次都在提升，但是所犯的低级失误比例却越来越高。所以从上次演习结束之后，我进行了再一次的复盘，发现这些失误其实都是有共性的。所以我就在想，这是不是人为造成的结果。”吕应双狠狠的挠了挠头：“直到这次演习，我终于确认了。昨天晚上，我和许队连夜进行了复盘，今天又来这里考察确认。三项啊，包括红外感知系统，盘筑军团至少关闭了三项至关重要的功能。然而我们就在这种情况，和他们打了个平分秋色。”

    看着懊丧的吕应双，宋龙兴却忍不住点了点头。能够在胜利中很快发现问题，做出猜测并验证，到了最后连对方采取的措施都能推演出来，作为兵王果然名副其实。

    “我也知道，战场形势多变，就算是盘筑，突然出现零件坏了，能源不足，或是通讯中断，这都很正常。演习中是有必要对这些情况进行实战演练，以此进行优化。”吕应双摇了摇头：“但是我们人类士兵也会受伤，也会断粮，我们的机器也会出故障啊！结果却是让我们准备齐全，就连后勤都提到最高档次，然后去和一群残疾机器人对拼，这是把我们猎龙连当做什么了？”

    “但是按你所说，战斗中他们并没有特意放水。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但最终你们赢了不是吗？机器人终将超越血肉之躯，但是最起码我们还在不断地为科技的发展，为这个国家做贡献。”宋龙兴安慰到：“而且，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你也更不想看到你们当着所有人的面，输给机器人军团吧。这是能想到的最好解法了，你不必要难过。”

    “十几年前，我还刚加入猎龙连的时候，参加了什列钦托的演习，那时候的机器人还只是勉强比移动靶强上一点点。真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现在我已经不在第一线战斗了，所以这么多年的变化看得更清楚。”吕应双长叹一声：“我们猎龙连的每一位成员，不说是最强的，那在整个御正的特种兵里也是出类拔萃的。更重要的是，他们不只是个人能力够强，意志坚定，最重要的是，配合能力与彼此的默契，才是这支队伍战无不胜的利器。然而这种队伍，面对盘筑军团时却如此无力。要知道，这些机器人为了公平，可都是将其基本性能降低到与人类相同的，要是解除了限制，战斗力怕是还能再提高三个档次。而且，只要御正的工厂全部火力全开，那么只要一个月就能生产出一万台盘筑。考虑到它们还能进一步的升级，我…”

    “别那么难过啦，要知道，元首能够推行这么多各个领域的改革，那核心可就是自动化啊。这是社会进步的趋势，谁也改变不了，不如说是好事。”宋龙兴宽慰到：“我身为全国顶尖的心外科医生，过去即便是倾尽全力，一个月也做不了一百台手术，然而在等待着的病人，却岂止一万两万。但是随着技术的发展，医疗机器人的水准越来越高，诊断治疗康养都能一担挑，而且无论是常规还是应急都能做的很好，现在已经完全超过我这个老师了。一开始，我也偶尔会在想，我几十年的努力，还不如一台小小的机器人，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但是看着那些病人的笑脸，我就会重新记起，我的目的应该是救死扶伤，所以绝对不该抗拒这些科技的进步。”

    “我也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保家卫国，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吕应双轻叹着摇了摇头：“但是一想到人类的战场上是一群机器人在对拼，甚至是机器人在屠杀人类，我就会忍不住思考：这个世界，真的应该是这样吗？”

 诸事顺利第六十九章：人机嵌合

    “白总，之前上面下发的那个，你有什么想法吗？”中年男子冲白建成摆了摆手。

    “之前…哦，你是说那个什么嵌合组件啊。”白建成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对于那种东西，我又不是专业的，没办法做什么判断，还是老老实实等着专家的结论吧。”

    “说的也是。”男子也笑了笑：“这时代可真是发展的有够快啊，稍微一不注意，就连别人说的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因为只是在工作区域过道上的偶遇，因此两人也没有聊太多，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回到各自的区域去了。男子名为丁诹智，乃是白建成在罗织的同事。在过去的几年里，若是说谁是罗织的掌控者，那毫无疑问是杜惊蛰与白建成，前者资历老，精通传统新闻学知识，后者紧跟时代，擅长用新技术解决问题，两者相辅相成，做出了不少的业绩。当然，这些评价也只是相对而言，如今的罗织可是御正三大媒体之一，两人获得如今的地位，才能显然是相当全面。只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杜惊蛰年岁已高，也到了给年轻人让贤的时候，而选出的继承人便是丁诹智。此人的谨慎远虑，还有明察秋毫给白建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平日里也是相处的甚是客气，并没有太多冲突的地方。

    “为严，上面发的那个，你看了吗？”一回到办公室，白建成就立刻向苏为严提问到。

    “人机嵌合组件？怎么，白总你不会是想要让我参与吧。”苏为严惊恐的问到：“就算是白总的命令，也恕我不能从命，这也太危险了！”

    “你他妈的，搞些什么啊。”听他说的这话，气的白建成也是笑骂了一句。

    “不开玩笑了，从给出的文件来看，这些试验已经开展有了一段时间里。但是我们竟然完全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情报，那就是说明，这很高概率是对收容所里的居民进行的秘密集中试验。”苏为严微微皱眉：“既然现在已经在小范围内公开，那么就代表着，它已经快要成熟了。虽然我还没有那个胆量，但是恐怕会有心急的人，想要尝试这项新技术。”

    “嗯，跟我分析的差不多，从公布的数据来看，这项研究绝对不是只做了一年两年，而应该是有着大量试验支持的，单从安全性上来讲，应该是能够得到保障的。”白建成苦笑了一声：“虽然我还蛮喜欢尝试新事物的，但是和你一样，也没胆子尝试这种涉及脑子的东西。而且在我看来，就算安了，也就是稍微变得聪明一点，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这年头，可不是单纯脑袋好使就能走的更远的。”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我们又是这种领域的，脑力什么的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需求了。”苏为严摊了摊手：“说到底，咱们两个全都是半吊子学者，有这么多ai在头顶撑着，就少做那些不自量力的事情了。”

    听了苏为严这话，白建成也只能苦笑应对。这些年来，苏为严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兢兢业业，两人的默契也非常的好，如今已经是如同手足的存在。也就是这样，白建成才能对他经常说的这些有的没的熟视无睹，否则就算脾气再好，也该或多或少有些不满了。

    两人所讨论的最新政策，正是所谓的人机嵌合组件，也就是外接机械脑。虽然说这是一系列的绝对保密研究，但是只要稍微有些门路或是聪明一些的人便能猜得到，这个世界上的各个大国都在进行类似的研究。其实早在白建成还很小的时候，这个世界就有很多学者在进行脑机接口的研究，并取得了不少的成就，但是受限于脑科学的发展速度，在大脱钩时代之前都未能有太突破性的进展。御正在进入统筹科研的时代后，一直对这个领域很重视，也培养了不少的人才，如今看来真的是开花结果了。

    当然，之所以将这些研究推到台前来进一步放大，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科技推进会的行动。与人类保护学会正好相反，科技推进会乐于见到人类科技的发展，并认为这将让人类走上一个新的阶梯，而目前所有的苦痛，都不过是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出现的摩擦性问题，并不是决定性的。虽然科技推进会的主体思路与各国的主流价值观相似，但最大的差别，却足以让御正将其视为邪教：他们认为，人工智能比人类更加聪明，更加公正，也更不会动摇，因此，只有让人工智能来统治人类，才能真正的让人类奔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这是绝对的反人类行为，人类的命运，必须牢牢的掌握在人类自己的手里，因为短视而将一切托付给人工智能，将希望寄托给外物，这是将人类导向灭亡之路。区区机器，怎么可能理解人类的痛苦与快乐，怎么可能理解人类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绝对不容许这种饮鸩止渴的思想，在御正的土地上传播。”

    尽管朴仲文再三强调，但是思想是难以阻挡的。就像之前的邪教一样，科技推进会的传播，也是一个谜题。更糟糕的是，之前的思潮还未消散，新的思潮又到来，这导致了新的碰撞。这些思想甚至与御正传统的神佛迷信相结合，形成了新的不伦不类的本土宗教。为了破除这一困境，那么就务必证明人类能够御使人工智能，让它们为自己所用。而这人机嵌合组件，也将成为人类攻占无机意识界的象征。

    “现在御正的总人口是十四亿，然而却有接近十亿身处收容所中，真正的劳动者只有四亿。社会的绝大多数机能，都是由机器人和人工智能实施的。”白建成叹了口气：“但是人数越是少，那么每个人的权力就越大，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破坏也就越明显。多加防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现在世界大战已经彻底的进入了高潮，御正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白建成看向窗外：“最近也参与了阿里什地区的战争，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

 诸事顺利第七十章：神相使

    “白建成先生，您好，我是洪望月，也是国家异常事务部门的员工。”洪望月掏出自己的身份号牌：“如有打扰，还望谅解。”

    “您好，请问这次来访，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呢？”

    白建成将手里的号牌轻轻一刷，顿时确认了眼前来人的身份。他表面上维系着礼貌的微笑，但是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前天的时候，内部联络就通知他今天会有a级事务人员到访，他还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么事。如今来的是国家异常事务部门的人，反而让他一时搞不懂对面要说什么事。

    “您作为国内媒体界的领军人物，应该也有所了解。从二十多年前开始，所谓的异常事件便层出不穷，无论是御正还是世界的其他地方。”洪望月用手背抵在下巴上：“一直以来，我们的研究都更多的集中在情报方面，而对机理毫无头绪。不过随着这段时间事件的进一步增多，我们终于抓住了一些线索，从而真正的铺开了研究的思路。”

    “相当比例的异常事件，都是由一种被称之为神相的科技而导致的。而在我们获取了部分邪教组织的信息之后，终于也可以进行系统性的神相研究”洪望月微微一笑：“而在这研究当中我们确认，绝大多数情况下，神相的载体和使用者都是人类，而他们也被称之为神相使。经过确认，您的女儿白闻莺，就是一名神相使。”

    “你说闻莺？不是在开玩笑的吧。”白建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面对白建成的质疑，对方倒是一点也不慌：“这是经历了反复的确认才得出的结论，就算有可能出错，可能性也是相当之小。虽然成为神相使大概是极其罕见的事情，您还是认为这一结论为正确比较好。”

    “真是难以置信…”白建成摇了摇头：“闻莺她知道这个事情吗？”

    “那是自然，我们已经与令爱大体进行了相关情况的汇报，她已经确认了解这一事实了。”洪望月笑着说到：“其实您的女儿已经是完全责任人，相关事宜完全不需要再与家人协商，但是因为您的身份，我们还是再来确认了一下。”

    听了这话，白建成顿时也苦笑了一声。所谓的社会抚养相比于过去的家庭抚养方式，有一个很大的差异，那就是将抚养人从双亲转变为了国家。这种情况下，孩子的双亲自然也就不存在太多的监管和干涉的权力与义务。用过去的体系解释一下子的话，那就是你的孩子从小吃是国家出钱，穿是国家出钱，消费教育全是国家买单，那么凭什么这个孩子还要听从他的父母指挥，为他的父母牟利呢？这个解释对于收容所里的人来说尤为合适，毕竟他们已经一无所有，根本没有能力去抚养孩子，但是对于权贵来说就不是这样。尽管已经没有直接随意操纵社会资源的能力，但他们依然有能力影响政策的制定与实施，以此来获得更多的特权。就算朴仲文再硬气，也不想真的与所有人为敌。毕竟在过去的无数年里，血脉相连都是维系家族利益的核心，要是真的一下子动的太狠了，那么可是要玩命的。这种情况下，一系列的特权与分层实施便纷纷出炉，以此达成妥协。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今还要特地安排一个a级事务人员来询问自己意见的原因。

    不过实在来讲，这次来访，相比于商议，通知的成分可能更大一些，原因就在于白闻莺已经是完全责任人了。虽然刚满十四周岁，但是白闻莺不论是才学，处事还是为人上，都表现得无懈可击，据说现在已经有研究所的教授相中了她，很可能又一次的提前进入下一个学业阶段。凭借这些成绩以及素日里优良的表现，白闻莺已经通过了社会的评定标准，正式成为了一个完全责任人。换句话说，就算白建成表示了强烈反对，那么也只会安排他们父女俩进行沟通，主动权依然会在白闻莺那里。

    当然，就白建成的性格而言，自然是不会表示什么强烈反对的。就算再担心，但是女儿要是决定了什么，那么自己还是要尊重的。更何况，对于这种事情他也并不是十分排斥，这些异常事件给他带来了多年的困扰，自然也对所谓神相的强大有着一定程度的认知。假如女儿真的能够使用这个神相，或许也会对她的未来有着很大的帮助。而且看洪望月这个状态，假如两人不同意的话，那么就算他们不使用强力手段，恐怕也会一直缠上来，那可真的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似是知道白建成心中所想，洪望月打开了手环，将内容投影在了桌子上：“白先生，假如您的女儿愿意参与我们的研究的话，那么将对她的未来有很大的帮助。研究本身就将作为参与的重大项目记录于其档案，而且作为报酬，她的相应权限也将得到提升，我们将会尽力满足她所有在学习，工作和生活中的所有需求。我想，以她现在表现出的才能，应该能好好利用这些资源，从而提升到更高的层次。到时候，即使成为中央监察顾问，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中央监察顾问啊…”

    白建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按照如今的发展趋势，迟早有一天整个社会都会实现完全的自动化，机能由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包揽。但是，高层并不希望人类像科技推进会那样处于被支配地位，这就需要极少数人站在上面，对全局进行操纵。这些人，就被称为中央监察顾问。无论是教育上的精选培养，还是人机嵌合组件的研究，都是为了最终培养出合适的中央监察顾问，而如今怕是又加上了神相这一条。几个人就能支配全人类，这种诱惑不可谓不大，但是白建成也清楚，现在洪望月所开的不过是空头支票，绝对不可以因此干扰自己的判断。

    “你提供的信息稍微有些多，我恐怕要消化一段时间。”白建成点了点桌子：“能否安排一下时间和场合，让我们夫妻，还有闻莺一起，具体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呢？”

    “谨遵钧命，我这就去安排。”洪望月起身，轻轻鞠了一躬：“不过，这些都是机密情报，还望不要泄密。”

 诸事顺利第七十一章：出使洛梅拉

    一阵狂风吹过，顿时卷起了漫天的黄沙。虽然已经到了冬日，但是这对热带来说显然并没有任何意义。璀璨的辐光星依然毫不吝啬的向下释放着自己的热量，将空气都烤得有些扭曲。

    “热啊，真是热啊。”尽管并没有在外面待太长时间，但是白建成已经被搞的有些难受，直到进入了空调房，汗珠才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

    一位军人模样的男子走到旁边：“哈哈，要我说，海州不也挺热的吗？怎么一到这来，就受不了了。”

    “唉，天天待在屋子里，身体调节能力都被弄废了。”白建成苦笑着摇了摇头：“而且也确实是老了，稍微走两步，就累得直喘。”

    “别这样，你才多少岁啊，就说老。”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在等两年，等到五十的时候再吐这种槽吧。”

    男子名为仇文江，乃是闫款蝶的姑表兄长，但事实上，白建成与他的相识甚至要比与自己的妻子还要早一些。作为治安官统领的他，不止一次为白建成和白顺提供过护卫支持，因此与白家也就慢慢变得熟络了起来。

    如今两人所在的地方，乃是萨巴大陆的北部，名为洛梅拉共和国的国家。毫无疑问，这个国家也是东蒙加力大陆增进会的加盟国之一，与御正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而且在如今这个时间，洛梅拉已经成为了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地。随着加拉顿协约国的崩溃，泛永恒洋同盟与东蒙加力大陆增进会的对抗也彻底转入了白热化。不幸的是，为了抑制比伦斯在西线的推进，东蒙加力的力量并无法在东线投入太多，因此便被旸桑和中萨巴联盟钻了空子。除了被他们侵占的领地外，剩余的地区大多数也分崩离析，只能当做军事缓冲地带。结果就是，东蒙加力在整个萨巴大陆东线上，竟然只剩下洛梅拉一个国家还算完整和稳定。不过随着战事的进展，西线逐渐稳定，东蒙加力已经开始消化加拉顿的土地与设施，而在东线，随着旸桑近乎彻底被驱逐出宝珠半岛，所有的注意力也可以集中在角羚山脉的附近。这种情况下，洛梅拉作为反攻的桥头堡，也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而这也正是白建成与仇文江来到这里的原因，要想向外推进，那稳定才是第一前提。无论是白建成的社会控制经验，还是仇文江的治安经验，全部都能在这片土地上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如今两人所在组织的自动化程度已经相当之高，并不需要亲临现场，也能将事务了解的七七八八，就算真的有什么顾虑，只要一声令下飞起几万台无人机，那无论是什么的底细都能摸得清清楚楚。所以，这些御正的大人物们出现在这里，也正是有稳定军心的重要意义，毕竟很多国家被击溃后的东蒙加力官员们都聚集在这里，等着夺回国家的那一天，不给他们一些信心可是不行的。

    “唉，居然把我们送到这种地方来，也不知道是太看得起我们了，还是拿我们当炮灰。”仇文江苦笑一声：“来的路上，甚至都能听得到爆炸的声音，真是吓得人受不了。”

    “放心吧，最近的前线离这里也有一千公里以上，所谓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位了，那冒点风险也是没办法的。”白建成笑着摇了摇头：“比起这种事情，更重要的还是怎么去进行我们的工作吧。”

    仇文江叹了口气：“也是啊，这年头别的可能不难，但是唯有维持秩序，可是难上加难啊。”

    若是用词语来描述这个时代，或是描述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的心情，那恐怕大体上没有什么好词。单是遇到世界大战，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就已经是够悲催的了，然而还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掺杂在其中。疫病，恐怖袭击，机械失控，集体癫狂，单是看这些字眼就让人不寒而栗，更恐怖的是他们的背后还有着名为神相的神秘力量。一切都变得不可信任，平日就在使用的机器可能突然就失灵掉转枪口大肆屠杀，昨日还笑容可掬的邻居下一秒就会举刀相刺，人人都活在恐惧与担忧之中。很多即使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开始反对科学，毕竟假如连身边的事情都解释不了，那相信它又有什么意义呢？更多的人的行为则是变得出格，毕竟生活在不一定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的时代，无论是人生的目标，社会的准则，或是一直坚守的信条，似乎都变得可笑了起来。

    而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东奔西走的白建成，对此更是感悟深刻。没有御正那样的收容所政策，而仅仅是戒严，根本就限制不了流民与犯罪，不能使用御正那样的情报管理措施，更是让谣传，阴谋与怂恿在大街小巷传播。尽管他们已经做了很多的努力，但是依然很难真正的让一个地区平定下来，考虑到随时可能出现的神相攻击，这种稳定就显得更为脆弱了。

    “滴滴滴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瞬间打破了难得的安宁，一道火光和硝烟顿时从几百米外升起。见到这般场景，数位头次出国的年轻人被吓得连连尖叫，甚至有人慌乱的奔跑了起来。

    “站住，不要慌！”仇文江怒吼了一声，然后看向事故发生的地方：“真是该死，又有白痴来送死了吗？”

    看着烟雾，白建成也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是自杀式袭击还是什么，但是觉得自己能够突破现代防御系统的封锁还是太过天真了，除非是神相技术，否则恐怕没有什么伤的到他们。不过能在这么近的地方制造事件，足以看出这里与御正安保系统的差距了。

    “真是烦透了，说到底，我们真的有必要在这种地方维持治安吗？我们要的是土地，要的是资源，就连御正国内人都快塞不下来，这些当地人到底有什么价值？”仇文江一边发着牢骚，瞥了一眼几个盟国的官员，低声说到：“居然还要维系和当地民众还有盟国的关系，明明把这些土著全部杀光，我们的机器就能运作的更加良好。现在这么做，绝对就是在浪费时间！”

 诸事顺利第七十二章：夜间畅谈

    “白建成先生，你的病好一些了吗？”护士关切的问到。

    “啊，好多了，不用担心。”白建成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大概明天就能正常行动了。”

    其实白建成也明白，在这种档次的医院，单是靠着监测系统的数据，人工智能便能做得到实时分析，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情绪，都能了解的一清二楚，根本不用护士来过问。但是既然人家按照规矩来询问自己的状态，那么顺便聊两句也挺好的。等到护士走了，白建成倚在床上长叹了一声，本来这次走访完门多兰之后，他还准备早一点回去与家人团聚的。现在的白闻莺已经脱离了抚养阶段，正式成为了一个完全人，所以行为也不会受到什么限制。白顺夫妇和闫款蝶的父母也都精神很好，慢慢适应了退休生活。祖孙三代本来很快就可以好好享受一番家族之乐的，没想到他自己却突然掉了链子，病倒在这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虽然说经历了这一个星期的调理，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但是耽误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是让他稍微有些对自己感到不满。

    “到了这个年纪，真是明显能感觉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看来就算有这么多的现代科技，该变老还是得变老啊。”白建成自嘲的低声念叨着：“我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急流勇退了呢？”

    轻轻摇了摇头，白建成便将这种想法甩了出去。自己才刚刚五十岁，考虑什么退休呢？要知道无数人，可是哭着喊着都没办法留下来，更何况自己如今还是这种地位，说这种话，难免有些矫情了。不过这种疲劳感和倦怠感确实是无法骗人的，看来自己也该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规划了。

    再次握紧了拳头，白建成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现代医学的功效。在这几十年，生物医学的推进也很快速，而对于永恒的难题，衰老与死亡，自然也在努力的尝试去解决。包括干细胞疗法在内的一系列治疗手段在反复的尝试和优化之后，终于得到认可并被应用，白建成自然也有在使用。虽然他自己并不能很好的做出评价，但是从父亲等人的吐槽中，还是能感受到这些技术所带来的巨大差距。当然，就算有东西可以延缓衰老，白建成依然觉得宋雪莲姐弟两个的情况有些太过分了。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他与宋雪莲的见面倒是比较频繁，而与宋雪柳几乎没怎么见过面，但是每一次见面，他都会感到惊叹：明明是同龄人，怎么感觉对方就像是年轻了几十岁一样呢？

    “连环锁，现在有什么新的值得注意的情报吗？”揉了揉眼睛，白建成开口向自己的ai助手问到。

    “并没有，除了战线稍有变化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件。”连环锁说到：“各个系统的运行状态良好，高层也没有下达任何新的命令，您可以安心休息。”

    “真好啊，我年轻的时候一直巴不得多一些事件，可是突然觉得平淡一些也不错。就是莫名感觉有一些太闲了，日常的工作都由几大系统自动处理了，说是监察，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我做的。”白建成笑着摇了摇头：“而且还有你来辅助我，甚至都不需要我时刻保持精神紧绷。真是过的有些不适应啊。”

    “那么，需要我稍微少插手一些吗？”连环锁问到。

    “不不，那倒是不必要了。”白建成笑着说到：“还是保持现在这样的设定就好了。”

    “很多人在位居高位之后，反而会闲下来，因此感到不适应，而总是想着去找些事情做，您也是这样呢。很多官员到了市长或是更高的级别，比起有着远大前途的事业，反而更在意身边小圈子的看得见的你来我往。”连环锁继续说到：“这就是因为他们所接触的信息和发出的指令都太过间接，因此会丧失在做事的实感，陷入了空虚之中。况且，过去面对的是对等的人类，而现在则是强力人工智能的巨大黑箱，想必这带来的虚幻感，会更加强烈吧。”

    “唉，虚幻感吗？倒也是这样呢。”白建成叹了口气：“连环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擅长描述人心呢，只可惜，你没有真正的感情，我也没有办法把你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假如说您说的是人类的感情的话，那么我很显然无法具备，而且我也确实不是什么活生生的人。”连环锁微微停顿：“但是在我看来，相比于拥有自己的感情，在这个社会中，能读懂其他人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实际上，就算是有血有肉的人们，他们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不也会带上面具，将自己真正的感情隐藏起来吗？所谓的共情，比起过程和机理如何，最终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吧。”

    “哈哈哈，连环锁，我应该在这些地方给你下过限制了吧，没想到你还是能够领悟到这么多。你说的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悲伤的泪水的背后，是不是内心里无法抑制的狂笑呢？说到底，我也只能看到表象而已，太过于执着人与非人的区别，是我太愚蠢了。”白建成叹了口气：“就算执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啊，说到底，刚才来的那位护士小姐，到底是机器人，还是真正的人类呢？”

    “这一点，我也无法辨别。”连环锁回答到。

    “我想也是。”白建成将手抬到眼前：“真没想到，在异乡这种孤寂的夜里，居然是连环锁你来陪着我。仔细想想，还是有点有趣的呢。”

    然而，让白建成有些奇怪的是，连环锁却一直没有给出回话。他微微侧了侧身子，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轻声呼唤了一句：

    “连环锁？”

    依然没有回音，而且他明显能感觉到，手里的手机正在异常的发热。

    “怎么回事？”

    白建成惊惧的丢下手机，然而随着一声脆响，医院里，还有外面的灯，竟然同一时间都熄灭了。

 诸事顺利后记：月光下的回忆

    “白先生，您的状态还好吗？”一位军人推开房门，关心的问到。

    “我很好，你们才是辛苦了。”白建成拿着一杯水走了过来：“要我去替你们站一会岗吗？”

    “不用不用，这种护卫任务是我们的工作，哪能劳烦白先生。”军人连忙笑着摆了摆手：“而且现在人也够，没什么问题的。”

    “可不能勉强啊，现在可是特殊时期，每一个人都是很重要的。”白建成严肃的说到：“我虽然出不了太多力，但是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一定要让我帮忙。”

    就在白建成即将病好出院的前夜，一场灾难悄然降临了。就在一瞬间，整个区域的所有电子设备，全部停止了运转，而且遭受了彻底性的破坏。白建成试图知道，这到底是局部临时性的，还是更大范围的，但是他做不到。失去了现代工具的他，已经无法获得外面的任何情报。而更恐怖的事情也发生在了第二天早上，亘古不变的辐光星并没有在预期的时间升起，而取而代之的是品红色泛着光亮的天空。这样的异常足以让所有的居民癫疯，不到三天时间，整个地区的秩序都乱成了一锅粥，各种恶性事件此起彼伏。

    不过，白建成本人倒是没有受到这种混乱的直接影响。医院的位置相对较偏，没有受到动乱的直接冲击。幸存者们也很理智，这让秩序也保持了稳定。更重要的是，在附近的御正驻军很快就来到了这里，即使武器近乎损毁殆尽，但是他们还是确保了此地的安全。但是正可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又有新的灾难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吴队！不好了！”一个士兵突然冲了进来：“小刘也出毛病了！”

    “什么！”

    闻言，无论是吴队还是白建成都顿时一惊，他们连忙冲了出去，只见小刘正僵僵的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该死！小刘，小刘！”吴队猛烈的拍击着他的肩膀，然而对方却毫无反应。

    “救命啊，救命啊！”一个士兵突然情绪失控，尖叫着大喊了起来：“我还不想死！妈妈，妈妈救救我…”

    话音未落，这个士兵的身上出现了微弱的光芒，随着一阵颤动，他的动作也平息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同样的诡异微笑。

    “妈的，都给我冷静点。这种东西会侵蚀人的意志，只要保持心智清醒，就不会被袭击！全都给我…”

    吴队面对这一情况，怒吼着要让众人安定下来，然而喊话还没完全结束，他的身上竟然也出现了那光芒，然后变得和前两人一模一样了。

    “白先生，快和我一起回到房间里。”一位士兵顾不得自己的战友，拉着白建成就往回跑：“不知道是不是和距离有关系，总之先躲得远一点！”

    两人跌跌撞撞的进入了屋子里，费力的喘着粗气。现在这情况，怕是也不敢再出去了，白建成就这样蜷缩着，无力的瘫倒在床上。从危机中逃脱，一股睡意莫名的涌上了心头，他眼皮微颤，渐渐的闭上了眼睛。而随着意识的渐渐消失，一生的回忆也渐渐浮现在了他的脑中。

    “我出生在一个还算不错的家庭，祖父是君峰市的副市长，外祖母则是财团的负责人。我的父母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在我出生的时候，他们的事业刚刚起步。夫妻俩非常恩爱，而且抱有这个时代少有的忠诚，这大概也影响到了我。”

    “我的家人很疼爱我，我一出生，就降临在最高档的妇产医院，而无论是育婴中心还是幼儿园或是小学，上的都是全海州最好的。尽管没有太多时间陪伴我，但父母愿意为我投入一切能投入的资源，无论是基础教育，兴趣，或是社会学习，他们都为我提供了最好的条件。而我也并没有辜负家人的期望，虽然一直都不是最优秀的，但是还是按部就班的考上了顶尖的中学，大学，并且在竞赛和社会实践中也有着非常不错的表现，取得了很多的成绩。”

    “我的父母走的是创业路线，他们创办的云道食品从收购一家小公司开始，不断地融资，扩大规模，最终获得了国家的认可和支持，成为了食品领域的领头羊。而这样的经历也给了我很多的启发，作为一个富裕家庭出生的孩子，其实并没有那么担忧未来的生存问题。但是更宽裕的空间也就意味着更多的选择，我到底要做些什么，这就变成了一个难题。”

    “在很多人看来，我所生活的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代。我出生的时候，世界的经济就已经开始下滑，不到十年，御正就发生了严重的经济崩溃。伴随而来的，就是十年低谷以及作为收尾的大动乱，而在世界范围内，脱钩时代的结局也就是世界大战——或许直到现在还没有结束。但是在我看来，所谓乱世出英雄，社会的变动正是实现个人理想的好时机，我也有必要利用这个机会去做出一番事业。”

    “从初中开始，无论是学校还是我的父母都开始为我的未来思考。而在这么多行业的粗浅尝试中，我也像我的父亲一样，选择在未来的变动中赌上一把。传媒行业，这是我认定将在未来的国家操纵中起到重要地位的一个行业，很显然我赌对了。尽管遭遇了漫长的低谷，但是它还是超越了原本狭隘的范畴，扩展到了国家治理的更宏观的领域。一切如我所料。”

    “而在这些年的岁月里，我一直在努力的奋斗着，在刀尖上行走，努力做好每一个选择。我的身边曾经有过很多同学，同事，但是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慢慢消失了，只留下我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构建一个适应这个时代，属于这个时代的传媒体系，这就是我的梦想。我成功了，或许在历史上也留下了一笔，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获得如今这样的地位。”

    “而在这事业之外，我也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我的妻子是一个很温柔理性，也很上进的女人，她在自己的领域刻苦钻研，而取得了很多的成绩。或许是作为父亲的滤镜，我认为闻莺她是一个天才，在这个年龄就到了这一步，实在是远远超越了我。尽管受到了社会抚养的影响，我们与女儿之间的沟通少之又少，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我自己的家庭一样，我也构造出了一个有爱的家庭，我为此感到自豪。”

    “至于说神相吧…老实讲，我到现在也搞不懂。被异常事件困扰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有了一个答案，但是我却没能学到太多。虽然闻莺也是一位神相使，但是她从来不与我谈论相关的东西。就结果上来看，她有没有神相，其实根本就没有影响到我们的关系。不过放在更宏观的层面上，神相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可就太大了。虽然没有定论，但是大概那些邪教组织——包括我现在被困在这里的原因，都是使用了神相。虽然嘴上道理说的很明白，但我内心里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仇视这个美好的世界，想要去破坏它。难道所有人都安安分分，一起生活一起努力，一起奔向更美好的未来，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夺走他人的生命呢？”

    “但是就算我想的再多也没用了，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坦白的说，我这一生虽然有着不少的波折，但总体来讲还算是顺利。无论是家庭还是事业，都取得了不少的成就。但是到了这个年龄，反而变得有些迷茫：儿时的梦想都已经实现，为何却无法找到新的目标。我的未来，到底应该去向哪里…”

    随着人生的经历一幕幕的闪过，白建成也感到越发的疲倦，而在眼睛彻底闭上的那一瞬间，一抹笑容也浮上了他的嘴角。在朦胧的似梦似幻的世界里，白建成仿佛看到，在一片花海中，唐森明，还有一众儿时玩伴，正在笑着向自己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