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浮城》 第1章 大婚在即 穆宅,洛阳城首屈一指的商贾世家。 为了筹备少爷的大婚,真可谓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办最期待的盛宴。全宅上下齐动,有条不紊,内外兼顾,倾城盛典,静待开启。 宅内东侧一间闲置许久的厢房,在这次全宅修缮清理打扫翻新中,竟也换了神采,不仅宽敞明亮起来,还觉得有几分向阳之气,就决定用它来储备少爷大婚所需的各样物件,赐匾《旭曦轩》。 而此时穆凛然正一脚跨过门槛夺门而入。 穆凛然,正是穆宅大少爷。 穆夫人生产之时恰逢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竟遇血崩,在大夫几经救治下,才得母子平安。可想而知,这又是穆家的一代独苗了,至此三代。而立之年的老爷遂给小少爷取名:凛然。 一是应了时节的馈赠。二是期许小少爷秉承穆家历代先祖的正气,无憾于人世间。三是盼望着若真到那么一天,要小少爷独当一面撑起穆家的荣辱兴衰之时,世人也能待他崇敬有佳。 脚刚着地,少爷就定在了门口,翩翩公子的浑然贵气又大喜将至,更显意气风发,神采奕奕了。 瞧他进了门定在那里,竟不着急了,歪着脑瓜朝身子左边看去。只见大婚所需的一应物件一排排、一挂挂、一层层、一列列应有尽有,既琳琅满目又错落有致工整规律地摆放着。少爷见状不禁咧嘴笑了,又将脑瓜慢慢朝右侧探过去,还真瞧见了。 在屋子紧靠后临近窗子的地方,设了一张独案,此时正有一个少年伏在案边纂写着什么。少年名叫武乐lè书,少爷亲随,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相较少爷的贵气红润,小武倒更清瘦俊朗。只见他白皙修长的右手此时正下笔如飞,白纸黑字间更衬得少年的肌理精致凝炼。 瞧见小武好生认真地耕书着,少爷嘴角一抹开怀的笑顿时变成了一股脑的坏笑,逮着机会就得好好吓他一回。心想着,少爷已经身子下沉,脚步放轻,踱步更慢。只是双手仍是背在后面,两手持着的半臂大小的盒子更被紧紧地贴在了腰身上。 少爷心想,还要做一个超级可怕的鬼脸,边想那小脸儿竟也跟着边动了起来,甚至嗓子都准备好了一声嘶吼,到时候看它的厉害。 少爷一步步挪着,终于来到距案头半米的绝佳之地,只待惊雷在天。 却见那个少年停笔,落笔,噌地一下起身,嘴角一扯笑脸相迎:“少爷!” 说实话少爷反被吓得愣在了那里,是啊,谁能近你武乐书身前半米一尺的呢,这还好是我,若当真是哪个歹人,怕此时只能横着打招呼了。 少爷脸上搞怪的表情着实让人忍俊不禁,可小武还是一个少年般的灿笑直盯盯的看着。 但这也没能迎来少爷的好声好气,刚刚经历大起大落的少爷从后边递过一个精美的盒子来,不耐烦的凶道:“给你的。” 小武的灿笑变成了一脸懵,这个盒子很奇怪,没有一丁点儿能从面儿上寻得根源和来历的地方。没有商家,没有字号,连印花、纹理都没有,只是全色的蟾绿,平平净净,倒也精致。 少爷紧接着又喝道:“想想你都忘了什么?”更不耐烦了。 这一声责怪吓得小武伸出去的左手在半空停了一下,又赶紧收回来放到了嘴角边,连脑袋也随着向左歪了过去,剑眉微蹙。 若说为了筹备三日之后的大婚,小武可是事事躬亲,纳彩、纳吉、纳征等等六礼涉及到的一应礼节事项所需之物的筹定、甄选、采备等等,都是过眼经手,事无遗漏的。 若这时喝他忘了什么,小武竟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由得抬眼瞥了少爷一下,等着少爷提点。 少爷见状,竟摇摇头,有些无奈地一字一顿道:“三日之后”。 小武一听,天呢,少爷,这是关键所在吗?别说我,全城的人都知道,三日之后,少爷大婚啊。 但毕竟少爷先发制人,小武也不敢动声色,又为了求得下文,只得眼巴巴地连连点头应和。那一双星目,现已落得两个水晶葡萄一样可爱地忽闪着了。 可丝毫没换来少爷的好脸色,少爷竟更不耐烦地嗔怪起来:“想!”只一字回绝,凶得那叫一个干脆。 见少爷急了,小武也真的慌了。他双手扶在案上,身子也跟着伏了下去,又赶紧起身,躲过少爷的眼睛,把头歪向了右边,右手也跟着抚在唇边,又不禁咬唇,眨眼,不住地思索。 肯定是哪里忘了什么,一定是。可……不对,不对啊,不是老爷不是黎叔是少爷来,那就不是大事,对,是小事,细节最容易出错误,是细节,是三天足以弥补的细节。 小武开始搜索着,从东大街的女儿红不同的等级,到西大街爆竹的声响与光闪差异,再到南大街成衣行不同布品的色差和针细,又到北大街灯笼坊各式造型的挂托和吊坠等等,连请柬的纸张和字体都是小武选取撰写又一家家拜送的,绝无疏漏。 整整想了两大圈儿,可竟还是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 小武赏了自己一个嗤之以鼻,不得不又委屈巴巴地看向少爷,像是泄了气儿的气球一样,只等着少爷赏口生气儿,竟还不忘试探性地叫了声:“少爷!” 少爷可是一眼没舍得离开,从头到尾瞧足了他求饶的样子,别提心里暗喜成什么猴样了。但仍是不动声色地做足了戏,一脸嫌弃又烦厌地凶道:“打开!” 小武闻声赶紧伸手接过,此时的少爷已经满脸期待地更是盯紧了他。小武一把掀开盒子,会心地笑了,少爷见到,也跟着会心地笑了,四目相对,笑得就更无须言语了。 只见盒子里乖乖躺着的是一支紫毫,其毫长而锐兼花白,挺拔尖锐,坚强劲利,想也是紫毫中的上上之品了。 “很衬你的字哒!”少爷上前说着,一副傲娇相,边说还边拿起来就要往墨里蘸,被小武一把拦住夺下,又乖乖地放回了原位,是啊,他才不舍得用呢。 少爷见状,更是美哉:“我一猜啊,撞上我大婚,成年礼你肯定不记得!”说完还是一副亏得有我的小样儿。 小武收了收眼,抬头望向少爷,真诚地道了句:“谢谢少爷!”又赶紧埋下头去。 这一声‘谢’倒让少爷后退了两步,靠在窗边,这心里呀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原本他想,到小武成年礼的时候,一定要狠狠带他疯个够。 我们可以上午出城去赛马,逮兔子,掏狼窝才是最过瘾的。下午回来吃遍全城,再喝它个千杯不醉。晚上甚至可以去转转《花满园》,喂喂喂,成年了好吧,怎么也得有个仪式证明一下嘛,顺便再祭奠一下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就要这样整整疯它个一大天,哦,不,第二天肯定要被罚跪一整天,嘿嘿,那就是疯了两大天。 哈哈实际上三天也可以的嘛,我们可以选个足以往返不是很远的渡口,来它个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岂不爽哉? 可哪曾想竟撞上了大婚,现在只能送份礼物,虽说这也是少爷穿了南街扫了北巷,左捻右选万里挑一寻来的,但还是觉得亏待了他。 想到这里,少爷似乎不经意地抬眸,瞧见小武竟还一动未动那爱不释手的傻样子。少爷摇摇头笑着说道:“再过两天成年礼服就做好了,到时候你穿上,跟我一起去迎亲。”说完还向小武扬了一下头。 “嗯!”小武乖乖点头应着,却突然疑上眉梢:“那入冬少爷的成年礼,我要送什么啊?”小武天真地问着。 这一问让少爷噌地一下一跃而起来到地中间,嗷嚎:“你这话还真问到点儿上了啊,哎呀呀……” 还别说,少爷还真没想过这个,但被小武这么一问竟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起来:“我跟你说啊,就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什么安阳玉雕,嘿嘿我要雕一个白净点的关二爷,哎这可不算难为你啊。还有那保定铁球要来一盒,还有大上次那个那个嘉祥小尾寒羊,要活的阿,咱养一对儿,怎么样?哦还有……还有嗯……哎反正你出航见到所有好东西我都要,要一箱,哦不,一大箱”。 小武静静地看着少爷一会点点手、一会挠挠头,又前后左右地走走停停,一脸说完就能到手的认真相,时不时地点头、挑眉、撇嘴地回应着,到末了还拉了一声长长的——“好”,宠溺地说道:“全给少爷备齐”。 声音未落,却见少爷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和小武撞了个额头对额头、眼对眼,毫厘之差几乎碰上,亏得压在案边的双手牢牢地稳住了。 惊得小武剑眉舒展,星目浑圆,真是不知道少爷又想出什么法子捉弄他,只得一动不动。 “小武哥!”少爷叫的倒是顺溜,“啊!”小武一如往常地应了声,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地忐忑了一下。 “你说,嘿嘿……”少爷还是没忍住,先笑为敬,小武更是不知所然地忍了你了。 “会不会我还没到成年礼,就已经当爹了呀?”少爷终于和盘托出,说完自己赶紧捂嘴,好像是捡了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媳妇儿一样,憋着笑却还是前仰后合起来。 小武摇了摇头看着他的耍宝相,我说怎么凑那么近,还那么小声,竟是说这个。想来便伸出右手的礼盒盖子,轻敲了一下少爷的脑瓜:“哪那么快?”一副你想得真美的样子。 少爷一听,骤停,禁鼻,撇嘴,白了小武一眼,扭过头去,不乐意了。 小武见状,难以置信起来,这也怪我啊。小武无奈地眨着眼睛摇着头,真是败给你了。 “好好好,好——”小武连说了四个好,忙哄着道:“小少爷的这份大礼,我也给备上。” 听小武这样说来,少爷乐颠开了:“这就对了嘛,你可是干爹耶!”又傲娇起来。 小武听得一愣,不禁反问道:“我?” “当然了!”少爷接的倒是快,满脸写着这还用问嘛。 “你想啊,这样一来武师、画师、先生,我就都不用请了呀!”少爷说着都像是听到了算盘珠子打得啪啪作响了似的,美的不亦乐乎。 小武静静地看着少爷精明如我的傻样子,心想:且不说还未入宅的少奶奶会不会同意他这小盘算,就说宅上的二老也定是不会许了少爷这乱了尊卑的想法的啊。 可怎么办呢?难道还接着挫他呀?想着小武低下头来,淡淡地笑了,又轻舒了口气,抬眸竟答道:“好。全听少爷的!” 少爷听得,背过手去,迈开步子,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走到了窗前。 小武也收起礼盒,轻轻放在了左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一扭头瞥见少爷的笑仍挂在嘴角,不觉也浅笑起来随口叹道:“看来少爷真的很喜欢五家小姐呀!” 被小武这样一说,少爷自己都摸不到头绪一样,眨忽着眼睛答着:“谁知道呢?就是看了一眼画像。” 要说起这桩亲事,可真是有的话说了。这穆宅三代独苗的大少爷,若说为他上门来的媒人足以万人空巷的确是夸张了点,但若是都拉来排好队,能排出去个三五条街可不为过,而且后面还跟来要往后排上的也大有人在。可这大少爷只如未见。却当真被五爷亲自拿来的一副画像吸引了去,只一眼,竟落得个六礼都遂了五家心思,全都听之任之。 听少爷这样一说,小武懵了,只看了一眼画像,什么意思啊?虽若有所思,但不得其中意味。 少爷扭头瞧见,不禁一笑:“放心!我也会为你寻得一个意中人的。到时候,你就听宅上安排。” 少爷说得拍着胸脯一样,小武倒是听得当头一棒,不禁反问道:“我?” 是啊,你若是把《诗经》甩给他,就算是站在私塾的堂前,小武也能讲得引经据典、访古析今、娓娓道来,半天不带重复一句半字儿的。可若说像少爷这样,只一眼就失了心魂,是个什么滋味,他还真的不知所以。 见小武更是懵懵地不置可否的样子,少爷着急了,不禁转过身子正对着小武保证着说:“你放心!到时候我就更有经验了呀,我……”可还没等少爷说下去,小武就被少爷这难得的还未尝鲜儿的经验之谈,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爷先是一愣,进而后知后觉,佯凶道:“你!好你个武乐书,你笑?你笑……你再笑”。 小武强忍着:“我没,我,我不,不不……”一抬眼瞥见少爷,四目相对,完了,两个人都没憋住。 堂堂两个七尺大男儿,怎奈前仰后合笑成两个小不点儿。一片少年的灿笑声在屋子里蔓延开来,爽朗着耳畔。 第2章 女主在这 夜,漆黑,但并不是很安静。 熊熊上腾的火星烫着闪躲不及的空气,不远处的大火更是猖狂,似乎要将整个房子囫囵吞了,剧烈燃烧的噼啪声也不能掩盖兵戎相见的厮打声和呼天喊地的求救声。 这一切都被八岁的小女孩——心儿看在眼里。只见她小鹿眼睛一样晶亮的两个眸子,此时已经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但仍不眨一下得直勾勾地盯着,像是在刀光火影中寻觅着谁。 她又迅速地向身子右侧扭头看去,只瞧见一个白嫩嫩年龄相仿的男孩子。这白白净净的孩子甚是美好,真的让人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一幕里。 心儿也定睛地看着他,男孩儿像是睡着了。如此甚好,眼前的这一切都不会吵到他了。心儿手里抓起蒲草,一根根一绺绺精心地放在男孩的脸上。 她一会看着男孩的脸,一会又紧张地四处张望,像闪躲也像寻索。 终于她用蒲草把男孩儿好好地隐藏了起来,连最后一眼的留恋也不敢多停留。又将压在自己腰上的板子一个一个使劲挪开,再轻轻地放在男孩身上的板子上面。 那是刚刚厢房倒塌的棚顶,随之一起倒塌下来的,还有一个男人大腿根儿一样粗细的梁子,现已被心儿狠狠地推到了脚下边去。 她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就好像是八岁生日那个晚上来临之前,摆弄着要送给弟弟作为生日礼物的糖果袋子一样。 突然响起一声嘶啊声,心儿瞬间转头望去,随着声音挺起了身子。虽然只有一声,但太熟悉。可心儿却没有见到他所寻觅的人。 看到的却是一个黑衣歹人,手拿着滴嗒着鲜红血液的利刃,挡住了她的视线。 心儿原本瘦小的身子下意识地想要再一次伏下来,但还没来得及动的右手,摸索了一下木板子,就赶紧收回,娇小的身板更是向前挺了出去。 一步,一步,这个人走了过来,近了,更近了,直到他的身躯完全挡住了心儿泪流满面的小脸和双眼,挥刀而下。 “啊!”的一声,心儿惊醒,四下黑暗,一片寂静。竟是一场梦,心儿惊恐的面容平复了一下,猛起的身子又缓缓躺回了地上,冰凉但熟悉。 心儿慢慢平顺着呼吸,抬起右手来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还是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中更加亮闪闪的,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身量竟是花季雨季的少女一般啦。 突然心儿机警地半闭了一下眼睛,有脚步声。她一动不动,即使透过扶在眼前的指缝,都能令人感到阵阵慎人的杀气。 一双沉重且老态龙钟还跛里跛气的男人的脚,在心儿门口站住,又扭动了九十度。 心儿立即起身坐定,可一看竟如男儿一样,支起右腿搭上胳膊,不是洒脱还是慎人,眼中的杀气有增无减。 紧接着在钥匙、锁头、插销清脆的金属磕绊声中,传来一句阴森而沙哑的——“到你啦”。那男人嘴角勾起一种不可言喻的笑意,心儿也回应了一个嗤之以鼻的邪魅一笑,一闪即灭。 大铁门打开的那一瞬,哐当当与嘎吱吱掺杂中,竟喧哗嘶吼声四起。 几乎是同时,心儿左手点地,一跃而起蹿了出去。像奔跑中的豹子一样,双手抓住离门三米远半人高的围栏,稍一借力,双脚轻踏,成团而下,四肢稳稳着地定住。 活脱一个手雷从一楼扔了下去一样,可还没等跟上抛物线,她竟脚跟着地,噌地一下,爆了!哦不,站直了起来。 颇有一种男儿郎顶天立地的气势,不对,不是正气凛然的样子,到更像是邪祟。 任你定睛看她,从头到脚,除了那双小鹿眼睛里透着光,竟黑成一根五尺有余的电线杆子。 油黑的头发自顾自的胡乱缠着穿插编着,紧紧的糊住在脑后,竟寻不见头尾,但肯定不是短发,因为也没有碎发梢。 黑黝黝的额头上静静地躺着个中指一样的疤痕,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唯一眼中持定的寒气居高不上,使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才瞧清这是一个也就三米见方的台子,像极了打拳击的那种,却更小些。但吸引人的是这台子不是用绳子围起来的,而是用足三指厚的木板封着。 且板子内外均已泛白,露着抓咬啃挠过后翻着边儿的毛茬,反复覆盖又错落绽开,原本深红棕色的漆面竟寻不见几处踪迹。 而心儿正立在这台子的一侧,相比台下欢腾激烈的黑压压一片,她更像是在静静地等着什么。 随着一句沙哑的——“本月胜出者”,那个跛脚的男人刚好慢悠悠地出现在心儿的身后,倒像是在一个看台上,就是什么赛场主持台那种更高更大也更尊贵的地方。 这看台相较三面的三米走道宽出两倍还多,从这里看下去,足深七米的地下层设于正中央的台子点睛还好看。 话音刚落,一个大块头在人群中挤了过来,像是谁拨动了麦田一样,众人又迅速地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大块头一脚掷地有声地跨过栏板,待两脚都跨过去立直了身子,真的好生惊险啊,他竟装得下两个心儿还有余。 再看心儿,竟见她眉都没皱,而是嘴角微露笑意,像是在说,有点儿意思。 “挑战郎王。”跛脚的男人说完抬手,不禁撇嘴,甚是不屑。 “老规矩。”话音和落下的手几乎是一起停住,却迎来如潮的嘶喊咆哮,两个身影霎时失了人形般地动了起来。 这老规矩,说来也简单。 每个月都会有一个在群战、乱战、混战、单挑等各种对抗中胜出的人,由他来挑战郎王。 若能依旧胜出,哪怕平分秋色,就赏他根儿狼腿,或许是两根。 但若是败了,就得托着被郎王伤惨的身子,抵得住群起而攻之地疯狂报复,才能保命。真有能保住命的,虽不及郎王,但位同王者,也会搬到上一层的单间里去住,再受别样的训练。 若抵不住,那就躲不过被扔去喂狼的命了。 你若要问,那败下阵来的郎王会怎样,这种情况还真出现过一次,就是心儿作为胜出者来挑战的时候。 说实话这种脱颖而出是要命的,若真没有绝对的胜算,就在台下当个看戏的猴子,那实在是高明。 所以心儿筹备了很多年,只一战便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只听得那郎王惨烈的痛苦声,四下像灌了铅一样,竟没有人敢动。 这跛脚的男人也定在看台虽惊得目瞪口呆,但立马计上心来,捡了天大的便宜一样,宣布心儿就是新一届郎王了。 并且老规矩也要丰富一下,就是胜出郎王者,可得一夜春宵或是一根儿狼腿,无人胜出郎王,那这春宵一夜就归了他去。 所以自打那一夜,心儿就只进过他的牢笼,时至今日心儿保持战绩已经近三年了,再说那原先的郎王伤好归来,竟也无人提名挑战他了。 心儿觉得这也不难解释,毕竟刚被扔进来的崽子们,本能未泯。 你若要问,在这里挑战心儿,提什么名? 那倒是精练得很,只一声“妞儿”,因为这里活下来得只剩心儿一个女的。 大家本身就是在争“郎王”,但却被一个不带把的独占了鳌头去,怕是个男人都想上吧。 果然那大块头见几十个回合都没伤着心儿毫发,突然讯猛发力,说时迟那时快,右手竟一把抓住了心儿脖子。 坚长的指甲划过心儿的腮边和下巴,被攥紧捏住的皮肤噌地绽破蹿出一道道血痕,凝聚在一块儿的鲜血又一股股流下。 心儿仍是声色未动,倒惊得一边下楼来的跛脚男人险些一脚踩空跌出去。 他可是下楼来接自己的女王的,对心儿一直是女王! 刚才他还嘴里骂骂咧咧,只等老子到楼下你小命也就呜呼哀哉了你,可这一眼却是惊得他衰荣失色,目瞪口呆,险些滑跌,颇具喜感。 而高高的看台竟只在左边有个直上直下不带缓台和扶手的铁楼梯陡立着,空空如也的右侧让人觉得缺胳膊少腿一样的奇怪,这不对称的美感还真是艺术啊。 再看心儿已经被大块头死死掐住,连连后退,只有巍然不动的脸和寒意未减的眼,有让人胆战心惊还敢看下去的勇气。 只见心儿已无路可退,却连个影都没被人瞧明白,就手脚齐动开来。双手猛地抓住大块头的右手腕儿,双脚踏地腾起反登向栏板发力,身子逆时针旋进大块头的胸前,用力一掰,那大块头右胳膊的桡骨竟突了出来。 他发出哀嚎声甩手出去,力度也相当凶猛,心儿也猝不及防被他狠掷在地上,连头竟也无处安放摔挤中生生地撞在了栏板上。 那大块头的哀嚎声不减,更似又起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啊声,完全被激怒的野兽一般,毫秒未住攥起石头一样的左拳头,右腿向前屈下,使足了腰间的力道,冲着心儿还未转过来的头疯狂砸去。 眼见着和心儿脑瓜一样大小的拳头就要劈到心儿的头了,心儿方才转过头来,一见竟是这般劈头盖脸迎面而来,竟也惊得瞪大了眼睛不眨一下,直到那黑影迅雷而下挡住了她眼中的晶亮。 “啊!”靠在右手拳头边儿的小脑瓜微微点动了一下,心儿轻唤了声娇媚地醒来,原来瞌睡了,竟是一场梦。 心儿妩媚娇柔地伸展了一下腰身站起,扭过头来笑了,像极了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扭展腰枝迎风微动,在转向你来的那瞬绽开了一样。 但心儿这笑倒还真不像牡丹那样华贵,而是恬静娴适灿烂自在,不染世俗般的美妙。多一分太天真,少一分太闲漫,就这样恰到好处地让你挪不开眼也跟着咧开嘴心里暖呼呼的笑了。 却听见心儿自律道:“做个梦也能把自己交代了,还真是欠炼”。 言过又见心儿悠闲起来背过手去,眼中更是多了一丝丝美滋滋,颇有成就感的慢慢环顾起四周来。 屋子很明亮,但不大,十多平的样子,四面都是到顶的书架,只有一人大小的空处。这密密麻麻的书籍莫不都是心儿读过了的,还真当好有成就感啊。 但却没有采光通风之处,倒更像是从哪里隔出来的暗室,不禁让人心中一紧。 可心儿四处打量的目光和笑容仍是甜丝丝的,她围着中间的这个书案慢吞吞地踱着步子,纤纤玉手在架子上的某处抬起,微风拂面一样的拨动着...... 像是点兵点将般地挑选着,又漫不经心地挪开了步子,无趣地看向了旁边的架子,像是被哪本书皮儿吸引了去,却又玩弄着走开了。 心儿不紧不慢地转了快一整圈,不禁心想:十年了,很快,就要结束了。 回到原地的心儿,坐在那里不自觉地用手拂上额头,又划过脸颊,轻抵着下巴。 说实话心儿虽只绕了半圈,却让人看得眩晕起来,这凝脂白雪般的花容月貌,若任她绕个整圈,急救到用不上,补三天血糖可绝不夸张。 心儿想:这笑容竟还真的挂住了,也不枉我两年来下的功夫,这就是男人都逃不过的笑吗? 想到这里心儿不禁嗤之以鼻的轻哼了声,但眉眼的甜美竟纹丝未变,只是顺带抬了一下眸子,瞧了一眼空处——一个男人进来了。 心儿脚一离地一下子扑了过去。乐颠颠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唤了句:“师父”,这一声娇娆听得人耳朵都酥软了。 却见心儿在脑瓜伏上他肩头不用看他脸的时候,眼露杀气,竟要叫这个禽兽‘师父’? 心儿还想着就被这个男人攥着双肩扶了起来。倒见她又露出那可人的笑容。 是啊,这两年也不是白熬的,男人最需要的东西,心儿都知道,心儿也都有。 瞧着男人的双手揉捏着香肩,又轻踏过玉臂,终于在纤纤十指间停住,又边摸索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都是要出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你可是我海株昆的徒弟,五爷的千金,到了穆宅可不许这般没了规矩,被他们小瞧了去。” “哎呀师父,你都说了快一千遍了啊。”心儿娇嗔地说着,末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禁了一下鼻子。 海株昆佯嗔道:“你数过啊?” “啊!”心儿应着:“我还写下来了呢。”心儿点点头又看向他,“真有一千遍了!”故意夸张地做了个你不信都不行的表情。 海株昆无言以对,就轻敲了一下脑瓜,“走啦”。 “师父?”心儿还没想动,又探头问了句:“那我是不是要选嫁妆、试衣服、挑首饰,好多事要做呢,明天就不用来这儿了吧?” “想得倒美。”海株昆刚想敲过去的手,见心儿脑瓜缩着,就在半空顿了下又抓起心儿的手,拽了她出去。 第3章 闪亮登场 心儿既进了闺房,就一改娇柔温婉的步调,反倒踉跄悠荡起来,甚至巴不得拉开架势活动一下筋骨。 但听得海株昆的步子未出十米,就只是悄无声息地欢腾起来,满脸都写着陪你演戏我累不累啊。 可这满屋子大气华贵又不失娇巧精美的各等布置摆件,还真是大家闺秀的香阁啊。 一入门来的碧琉璃的八方桌,任心儿转上一圈再坐下来,冰凉但却像是提醒她要高贵着点一样。 哪想心儿竟是直接甩了一双绣花鞋出去,干脆又跑去衣箱里翻弄一下,又在梳妆台子前堆置了一番琳琅满目,一抬眼又躲到六面的屏风后去了。 这绣的是什么呀?是《簪花仕女图》,还是《唐宫仕女图》? 哪容得你来探?只待朦胧中,瞥了眼心儿,正在脱衣服,许是要沐浴了? 心儿的发簪一拔即飞出,完美的弧线,静躺入盒中。 可随之颤巍巍的不光是你的心弦,还有心儿乌黑的秀发缥缈而下,轻舔过心儿的香肩与美背,密幕所及好一片心波荡漾开来。 心儿又用十指拨开了腰间的束带,一抽而下,甩开了近三米内蜂拥着的空气,又揽回五米香薰,抬手把带子搭在了衣杆上。 待心儿宽衣解裳之时,这可真是一身中规中矩的装束啊,也不知是谁脑子里乱入了什么来。 但在外衣扑腾不过心儿的轻推,还是败下阵来,却仍不依不饶胶黏撕扯着垂落的喘呻中,还是让人瞪大了眼睛拉长了下巴,任一声啪叽都没唤醒。 心儿要脱下的这件里衣不似外衣那般,带着毛边毛烘烘的、镶着珠彩明晃晃的、绣着牡丹华丽丽的,而是素雅的白里透碧青中见幽的一袭水黛。 瞧着穿上身就舒服,难怪心儿旋钮开扣子来,还眉眼带笑浅回眸,轻抚了下臀边的裙摆。姣好的凹凸丰满在这一溪青山绿水下,更是妖娆了哪般日映荷花别样红啊。 这里衣也更是得宠的不似外衣那般利落,竟要心儿一波三推,扶过香肩又扫过翘臀,竟裹紧了右膝。心儿只得一笑,抬腿迎手乖腻地拍了它一下,它才得逞地嘻笑着躺下了。 等心儿站直了身子,竟只剩一抹粉嫩袭来,是一种粉扑的模糊杂交着几近透了明的白纱,你越想辨明它到底是白色还是粉色,就越是挪不开眼去。 这身内衣可真是耍得开性子,愣是在心儿胸前背后荡漾出波光粼粼来不说,竟还在心儿撕退中裹舔着迎回了来,就是一扑,吸在胸前。 奈何心儿只得哄托着安抚了来,才一点点按退下玉臂去。可它竟又不安分地在香肩与丝发间一通撺掇,好一阵撒娇卖乖,就是不愿离了心儿的身。 心儿虽宠溺得很,可还是一丝坏笑,就轻扯它下来,任它抓嘬着青丝,也飘摇中未寻得立足之所。待它缓落脚前,心儿还扭头禁鼻嘲笑了它一下。 哪想它竟真的锲而不舍,回身就奔着心儿的小腿生扑了去,愣是抱住了心儿左边的小腿肚子,胡乱吮啃就是不撒开。 心儿倒是莞尔一笑,就先迈开左腿,嬉笑而去。这一身刀削斧凿的珠圆玉润,即雕刻成了,要生生费了工匠多少爱慕之眼啊。 若是说云想衣裳,就是为的这一身黄金比例的匀称细腻,太妙。更何况还凹凸曲翘得山前峰后只待旭日勃来。 若是说花想容,就是为的这一裸凝霜碧脂的紧致有弹性,太妙。更何况还霞光虹彩得光鲜照人更胜风姿万种。 虽没看够,但心儿已经一手扶着浴盆,一个转身就跳了下来。即坐下了,就任丝发在后摇摆了两下,才一左一右搭上胳膊,一直端着的脑瓜,更似低垂下眉眼,思想开来。 心儿能够离开这里的次数真是只手可数,最近的一次还是四十天前的那个午夜。 又是塞耳蒙眼绕起弯路来的,可心儿已经不像第一次出去那样紧张,但机警尤甚,她知道今天是她第一次去毕罗宫。 说来也奇怪,虽塞耳蒙眼,竟未绑手捆脚,也不知道这个禽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如此甚好,心儿也好沿途观光一番。车子启程的时候,心儿的地图也随着开笔动起来。 可还是一如既往的各种绕路,不过也正常,若是连这都省了,她怕更要警觉了。 但这个老狐狸更像是放了水一样,胡乱的章程中,漏洞百出,心儿不仅画稳了地图,更是对连续经过数次的屋檐廊庭都摸透了轮廓。 大小两个回字形绕了八圈,远近四个十字形绕了六圈,相隔五条街。 原路折返了七次,外线伸张出十三条,点到即止。 虽在每条路上走走停停,跑跑颠颠,步调不一。 但真的更像是敷衍,甚至是怕她没记住一样。 终于车子还是在东城的建春门出了城,这个时间还可轻松过岗的,怕也只有五爷的脸面才行了,又或者压根就是他的人。 心儿还是不得松懈,仍在飞扬的马蹄声中,躲开飞沙走石的来龙去脉,辨着行进的路线。终于在一通狂奔当中,车辇戛然而止。 心儿也被一只伸进来的手牵了出来,刚踏出车门,心儿有意听了一下海株昆的呼吸。 还真是有意思,竟和奔跑而来的马儿不相上下,看来这人的功夫还真不是装成这样的,一想到五爷身边竟是此等效忠的,心儿嗤之以鼻的扯了一下嘴角。 倒是赶着马车的少年,还是淡定自若的坐像。 大半夜赶着马车走停跑顿转回各种操作,竟可神不知鬼不觉,不扰民不败露,还能点到为止溜她自如,怕也只能是罗一涟这种通晓兽语又心思缜密的王者了。 即下了车,心儿就感到了一片空旷,有风,不冷,很舒服。随即被牵着朝东北方向走,三百四十步停下,前面像是到了一座山脚下。 心儿停下,侧耳听着,八尺多高的石门缓缓打开,随之而来的是明显的血腥味儿,甚至比骷地还甚,这让心儿尤为警觉。 入门而来又是好大一片空场,石门缓缓捻动的声音打着四壁回荡而来。 东西长近一百二十米,南北宽也足有百米,竟空荡如也,好生奇怪。 “这是潜殿。”海株昆低声说:“什么时候都不得多停留”,说着就牵着心儿朝铁楼梯走。 说来也奇怪,这海株昆倒是一改往日为师为父的端庄体态,反倒蹑手蹑脚,像要见了猫的老鼠一般,铁铛铛的楼梯让他一踏,愣是传来软绵至暂的声音。 心儿慢慢跟在后面还未下脚,而是借这柔弱的声音先判断一下。 地下层高七米,大小方正同潜殿,竟也四壁空框,那就一定还有第三层,这个毕罗宫和炼郎骷竟如出一辙。 “下面是恐殿。”海株昆说着就是一哆嗦,还真是应景:“谨言慎行”。 二人随即一齐踱着步子来到了恐殿的地中央面北立定。 有人,但不多。空气凝重,血腥鲜灵,是动物的,应该是野兽,在第三层里。 心儿又禁着鼻子闻了一下,仔细辨了来,竟没搀着人血,看来这里是他兽性大发的炼狱。 海株昆轻手轻脚地解开了心儿眼带,取下了耳塞。 随即一脸您来瞧喽您来看了喽,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一枚,闪亮登场!只是没敢出声,向五爷瞧来,点头哈腰地,等着五爷赞他差事办得漂亮。 心儿得了自由,虽灯火昏暗,但还是应景地扶手在眼前一挡,眨巴了两眼,才把兰花指渐渐退下,拉开一脸的娇羞。边笑着,边向一边台子处几位尊者作揖见礼,扭摆了下腰身。 这一下倒是让海株昆更傲娇了,他竟都忘交代一声了。 果真,连五爷都惊喜地差点站起来。 他坐直了身子,一脸饶有兴致的瞧着。 美,真是美艳啊。 相距上一次在炼郎骷里见心儿已经过去了两年,这一身的黝黑鬼祟竟能变成此等的闭月羞花。 五爷又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不知为何,看向心儿的眉眼,竟突然用情至深了起来,就又赶紧撂下眼来摇了两下头。 五爷美哉的表情倒是让海株昆受宠若惊地咧嘴笑了,可这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的,又让他笑着的脸霎时停下僵住,赶紧屈身候着。 “心儿,很好!”五爷许久才开口,这一句倒是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见过爹爹!”五爷又道来,说完倒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一笑。 心儿乖巧应来:“爹爹,心儿恭祝爹爹万安!” 倒是乐得五爷拍腿叫好,“好!见过你几位哥哥”。 五爷左右侍立着四位王者,实际上,是心儿再熟悉不过的了。 虽和心儿一样,都先后浸了神颜,焕发了神采,可心儿怕是连他们的骨头都能辨认的出来,但还是乖巧地一一叫来。 大郎,赐名葛汗青。体型高大,身材魁壮,力大无穷,算是一名勇将。 现在看来还透着几分耿傲,想也是得了大哥的位份,自是位高人胆大了,不过五爷对他的倚重倒也是切实的。 二郎,赐名邹盘之。正是心儿挑战成功的前王者,当时一战定成败,现在看来更是精炼,不输心儿分毫,若是再战,真未可知。 更何况这个人心思细腻而狠辣,攻守隐忍拆合自如,可谓是四人中的佼佼者了。 三郎,取名叫傅云空。一搭眼虽说是儒雅了些许,可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厌世相。 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他可以为之一搏,哪怕多瞧两眼的。 四郎,赐名费润。怕是因为他身形稍微圆润了些,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立足,这是一个最会讨五爷欢心的油嘴滑舌的家伙。 奇怪的就是明明大家都怕五爷怕得要死,他却能在三言两语的嘴快当中,博得五爷开怀大笑。两年来,竟已经习惯了在五爷面前讨巧卖乖,尤为得宠。 心儿礼过,五爷又开口:“心儿,今天让你特意赶来,主要是让你熟悉一下路子,以后想来就自己过来便是,爹爹一般都在!” 此等开了天的温柔劲儿,听得几个大男人都麻酥酥的一愣一愣的。 “嗯,爹爹,心儿知道了。”心儿乖巧地应下,只等你的下文。 五爷竟有些难为情了一样,抿嘴顿了一下,才咧开笑着说:“心儿,爹爹难得见你一次,竟又要和你说出嫁的事,你不会怪爹爹吧?” 心儿一听,就为了今天,筹备了两年,开口竟这般吞吐了。“爹爹吩咐的,都是心儿愿意的。”心儿更似不忍心一般,泪眼婆娑。 “所以心儿你放心,爹爹为你寻的是洛阳城里,最好的人家!”五爷也似心头一绞,开口便是凿凿的保证着。 心儿乖乖地点头道来:“爹爹选的准没错”。 五爷竟放心地舒了口气笑了,“好,那天一亮,爹爹就亲自登门去说亲,哈哈”。 “干爹,那穆家要是不同意呢?”大家都揣着疑问,也就费润敢道来。 五爷一听噘起嘴来皱上眉,却在撩了一眼心儿之后,笑歪了嘴:“就你嘴快”,嗔怪了来。 是啊,这也是心儿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静坐在浴盆中,又一次思想了来,不禁眉头紧锁。 报仇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本想隔天夜里就潜去,和他做个了断的。哪曾想第二天巳时未到,海株昆就兴冲冲跑来告知,穆家同意了。 天啊!万不能冲动! 被打乱了阵脚的心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斩杀五爷,顶多五五分成。 她若能赢,皆大欢喜,哪怕同归于尽。 可若只她死了,那穆宅只能比岸宅更惨。 而且肯定会从这个穆大少爷重蹈岸大少爷覆辙开始,就只会这点惯用伎俩,可一击绝杀真的能倾宅覆灭。 心儿想着,已经微汗可见了。她死不足惜,可要搭上穆宅,她还是进退两难了。 若说十又有八的豆蔻年华,心儿也想得一郎君终了,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不过心儿的确没有想过,也没有期盼过,只不过她记得。 她记得父亲傍晚时分回来,欢呼雀跃的除了两个小人儿,还有母亲跟到院门口来的脚步声。 她记得父亲打拳时汗水淋漓,争相叫好的除了两个小学徒,还有母亲在一边递过来的温毛巾。 她记得父亲讲书时娓娓道来,竖起耳朵来的除了两个小学生,还有母亲身临其境一般倾慕的眉眼。 她都记得,每一点每一滴,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记忆里轮回。 如果说一个女人怎会爱上一个男人,又爱他到什么程度,让心儿去解明,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记得母亲一直爱着父亲,爱得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爱得早上的太阳是晕黄浅魅的,爱得晚上的霞彩是弥萌疏漓的,爱得这一整天都是浓熏蜜抹的,爱得这两个小人儿更是欢腾热闹的。 若是说不曾谋面的穆宅上下,也是这般其乐融融,却要经此劫难,心儿的确不忍。 即想来,霎时一笑,哪会有什么和乐,这一生见过爹娘的和美也就知足了吧。 可即使是一入宅门深似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可以此因我遭难吗,心儿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想她真的是遇到了这一生最难的一个抉择。 拼了命地为了去死活了十年,可现在同归于尽只一城之隔,她竟又不能奔赴了。 想来还是恨穆宅怎么就会同意了呢? 心儿长叹了口气,不禁一想,也是五爷的手段高明,被他盯上了的,就没见哪个是能逃之夭夭的。 第4章 不如明抢 卯时三刻五爷就已经出门了,独自端坐在马车上,不时看一眼身侧一个精美的盒子。 有男人指尖到肘部的长度,古朴典雅的浅棕色底调,浮于面上的是一对淡黄微灿的龙凤呈祥,般配着周边的配饰,雅韵得很。 盒子的盖微开着,像是被谁打开过。即看见了,五爷浅笑了下,盖紧了去。 从五宅到穆宅一炷香的时间,五爷愣是叫盛怀洛走了一餐饭的时候才到。即到了,也的确刚过饭时。五爷亲自下车,送上拜帖。 小武见未曾有往来的五爷,竟是亲自下车应门,不觉更是恭敬地请五爷进了门来。 穆老爷自是远道相迎,二人拱手做礼,谦恭有加。进了《德义堂》待一阵寒暄过后,五爷终于开口说道:“穆兄,五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兄长……” 穆老爷倒是爽快应下:“哎哎哎,五爷言重了,只管开口,穆某在所不辞啊”。也难怪,这洛阳全城对五爷的为人都可谓钦佩崇敬得很呢。 可五爷还似有难言之隐一般,道了谢叹过气之后,仍是未开口。 穆老爷见五爷在艰难之中,不觉劝道:“五爷,既来之——”竟也没说下文,只是深点了下头。 “我也是一路上都在揣思,这进了门,竟还说不出口……”五爷说完,摇头叹气地恨恶着自己不够争气。 “哎?五爷凡事思虑周全,穆某多等几时便是!”穆老爷说完,更是赞许又期待地朝五爷笑了笑,就端着茶打算好好品品来。 五爷看着似是缓了些神色,叹了几口气,终于开口:“想必穆兄也知道,五某几经变故”。 穆老爷见五爷开口了,赶紧放下茶杯,仔细听来,连连点头。 “我有一件事,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今天到宅上,就是想请穆兄帮忙定夺!”五爷说着便起身拱手。 穆老爷忙起来一步挡下:“五爷,您有什么托付只管道来”。 五爷坐下更是神色一紧,开口竟是:“我有一女儿……”又闭口一笑已泪眼涟漪。 穆老爷不敢相信地抬眼看去,欲言又止,竟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五爷是说,当年岸娇小姐为您留了后?” 再看五爷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只是身子微颤着点头。 穆老爷竟一步踉跄就迎上身前,单膝跪在五爷身边拍着他安抚着:“真是苍天有眼啊,五爷您后福匪浅呢!” 可五爷却是声泪俱下:“我护她十八载,不离左右……”更是哽咽。穆老爷也是连连点头,为人父母的艰辛仍历历在目,更何况是五爷。 五爷又艰难的开口:“可又想她,也是到了婚许之时,不能再藏啦!”说来竟扑通跪了下来:“不知穆兄可否愿视若己出,让令郎迎娶小女,就是护她周全啊”。 穆老爷赶紧扶起五爷,果断道来:“五爷所托,穆某所幸”,又说:“择个吉日良辰,穆某定亲自上门提说。” 五爷一再谢过,即坐下了,就开口:“穆兄,五某想着尽早定下来。这洛阳城里,属穆兄家风醇厚,全宅和乐,我这才厚着脸皮亲自上门呢。” 穆老爷尤为慎重地说着:“五爷忧虑,穆某晓知一二,可若是少了礼数只怕委屈了令爱呀!” 五爷倒是谦和地笑了:“穆兄啊,五某果真没有看错呀!我还怕生生亏了令郎呢!” “哎?他这可是求之不得呀!”穆老爷接着话,竟哈哈笑起来了。 五爷同时接着说:“哎?穆兄,即是我有求在先,就一定要问过令郎的心意才可。定是不能拿少爷的一生幸福戏谈的呀!”更是谨慎又谦恭了来。 穆老爷一听,他自是不忍生生作了凛儿的主的,若不然也不会拖延至今了呀,即得了台阶又见五爷要紧得很,就赶紧摆手吩咐:“快快快,叫凛儿来给五爷请安来”,祈丙就连忙跑去了。 五爷见状,似是放心了,慢慢开口:“穆兄,我即出门,就有此意。便随身带了小女的画像来”,说着盛怀洛已将那个精美的盒子奉到了五爷手边,“一会令郎来了,不妨瞧上一瞧,若还算合眼,你我再谈三书六礼不迟;若是不待见,泽然兄的恩情,五某也是没齿难忘啊!” 五爷深情道来,又思虑颇周,委以重托在先,感激涕零在后,又顾及少幼至此,着实令穆老爷更是钦佩。 “五爷言重了啊,这洛阳城里,谁人不知五爷风骨,竟能重托于穆某人,怎可负您错爱呀!”穆老爷也是语重心长啊:“也不怕您笑谈了,只是凛儿玩心未泯,这婚许之事,也是一拖再拖。今日他若再顽劣,五爷您可真就要见笑了呀!” “哎?”五爷听完,刚要开口补些说辞,劝穆老爷放宽心来。却听得一声:“爹”,五爷就闭了嘴,细细端详了去。 少爷进门一抬脚,就应了一声,祈丙叫得急,也未问是什么事,就赶了来。 穆老爷倒是赶紧起身,怕是少爷没了规矩,连忙引荐:“快见过五爷”。 生意场上并未有什么交涉,今日一见,仔细瞧来,五爷不禁连连点头先开了口:“好啊!好,如此骄儿,难怪穆兄可安居家中,高枕无忧啊!”说完还笑着没挪开眼去。 少爷一听,原来如此。又是这等轻浮夸耀之词,只是今天怎么换了个男人来说,更觉得别扭了,男人也争着当起媒人来啦?这世道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见到啊! 少爷想着就差摇头撇嘴了,可碍于父亲颜面,又恭敬地屈身见礼,开口道:“五爷安康,承您谬赞,晚辈恭谢”。 五爷终于开口大笑了,穆老爷也自豪着起了身,接过五爷手上的锦盒,待走到少爷跟前时,又极为严肃地指示着:“好好看看,这画中可是五爷的千金,是否遂了你的心意啊?” 瞧着父亲好生挤眉弄眼,少爷不觉想笑,好像嫁不出去的是他一样。 虽恭敬地接过来,那心里呀不知道怎么嘲弄呢!还真是一招高过一招呀,别人都是拿着生辰八字来,他倒是想起送画像了都,男媒人,果真不同凡响。 少爷慢吞吞展开画像,心和眼倒是没顾上瞧去,而是想着一会怎么回绝的话,拿捏了各种版本的三言两语,又瞥了一眼五爷的身价,竟都不妥。 还未得定夺,不禁烦厌地瞥了一下眼,这一眼竟真真挪不开了。 不知是少爷被深深地吸进了画像里去,还是那五家小姐被硬生生地拽出了来。只知道这两人对上眼去,竟不知是过了多少时辰。 两位老者在一旁本还关切地巴望着,进而都放下心来。穆老爷更是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起了身,迎上身前问了句:“可否啊?” 少爷这才被打断,但还是没回过神来,反问了句:“啊?”进而自觉荒唐地赶紧向两位长辈屈身,恭敬道:“全听父亲安排”。又转向五爷道:“承蒙五爷错爱,晚辈愿与令千金修百年之好,更愿鞍前马后,奉您终老!”话落更是屈膝跪地,向二老,行了大礼。 两位老者上前一左一右扶起少爷来,三人相视都笑逐颜开。 能够和五宅结亲,穆老爷不曾想过,却喜从天降,五爷竟有一位养护了十八年的千金,真是难得。 五爷拼尽半生,护岸宅周全,不仅报了仇冤,并且着眼看去,更是强盛壮大。 如此强强联合的美事,主动找上门来,若换做别人,穆老爷也定会忌惮三分。可偏偏是令他敬仰的五爷,带着累经变故的身家,艰难梗咽又羞于开口地询问了来,他的确喜不自胜。 这穆宅老爷少爷愣是在这样大喜的事上,竟甘心乐意地全都听了五爷的安排,虽礼礼到位但事事从简,婚期就定在四十二天后。 穆宅上下都迎到正门口恭送五爷出宅,回宅的这一路上,盛怀洛倒是快马加鞭了起来。 巴不得比他的马蹄还快的,是穆宅的各种张罗,赶紧叫回了小武黎成等,全宅齐动开来。 此等大好消息自然也一下子就人尽皆知,怕是要把整个洛阳城煮沸了一般。 有口皆知的百姓邻里更是对五爷居然在家破人亡之时还能护下千金小姐赞不绝口,更有甚者竟禁了这日的饮食来感恩苍天眷顾了这孩子的性命。 也有个等人传说五爷隐匿的千金竟和岸娇小姐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还说五爷竟未收回画像是顾念穆少爷只得望梅止渴呢。 若说谁还能惹来这么多谈资,只怕得再往上推二十年,就是当年岸娇小姐择婿之时吧。擦肩接踵人头攒动的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擂台的人们,都是巴望着看看岸娇小姐的风采。若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一下,怕也是不为过,更何况巾帼不让须眉。 城中的确各种说笑,但终归还是掰着脚趾头数算起日子来盼着了。时至今日,还剩三天。 三天?心儿不禁身子一颤,惹人定睛看去,才知她竟然泡的是冰水。半融半解的冰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地在心儿身边游荡着,是没忽上忽下,但这一份死寂的游离更是让人又寒又栗。 三天!只有三天了,如果说三天用来和他同归于尽,估计是够了。 天呢,她居然还在想着怎么去死!可如果说三天,能让她想出什么万全之策,足以护住穆宅上下,怕是怎么也不够。 谋略,这种心儿最不擅长却也学得八九分的东西,怕是以后也只能指着它度日了。 即使是此时心儿也还历历在目,两年前出了炼郎骷就被送到海株昆宅上的时候,五爷那一副要扒下穆宅三层皮来的嘴脸。 “此事的成败就在你了。”五爷对海株昆吩咐着:“给我仔细研究,那个小子的喜厌,我要他见一眼就拔不出去!”五爷更似胜券在握,又扫了一眼心儿就扬长而去。 那时的心儿还蒙昧不知,可现在已全然明了。 更何况海株昆守着这差事,操办了两年,更是细致地扩大到把男人的喜厌都教了。 穆宅这一块还没叼到嘴边的肥肉到底是有什么好的,竟能让你费尽心机,为里应外合筹谋两年,也许还更久。 凭你那一身本事,何苦守株待兔呢?还不如明抢,岂不爽快!是啊,像她这种三拳撂倒头狼嫌啰嗦的女王者,怎么能懂得五爷玩得美哉的乐呵劲儿呢! 第5章 大婚前夜 第二天,大婚倒计时还剩两天,心儿还是一如既往早早地起床了。若是说她太勤勉,倒也不是。主要是这个床太软,躺在上面像没了骨头一样,这和浴盆里的温水太热是一个道理。 不过今天亦如往日,她只能被关在暗室里一天了。 心儿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可任你跟着她的步子细细看来,这才发现四下到顶的书架上,虽是堆得满满的书籍,但实际上并没有几个原本,大多都是心儿抄录的副本。 最可恨的就是一一浏览了遍,竟都是《女诫》、《内训》、《女论语》等等对女子进行“三从四德”等柔顺之道的教育用书。 看来为了给穆宅培养个好儿媳,海株昆也真是用心了,亏得心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竟都是以此为伴。 可是穆宅上下却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明日大婚的各样精细。 即到了戌时三刻,就瞧见穆宅上下各个小人儿都聚到了少爷的房间《穆明楼》里去,门槛窗台边挤出一个个小脑瓜来。 连老爷夫人都快坐不住地巴望着抬头看了去,少爷倒是一脸羞怯,你们这帮人可真是行啊,迎合着全城的人笑谈我不说,这还一个个奋不顾身地冲挤着看了来,不就是一个压床嘛,有什么好看的啊,又不是洞房。 一想到洞房,少爷更是羞得紧了一下嘴脸,扶手拿五指挡了一下,我想什么呢我。 还好被身后的小武喝了一声:“等下”,少爷得了点儿心气,赶紧回头探去,怕不是小武哥,有什么好主意,赶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出去。 站在少爷身后笑得合不拢嘴的小武,看着少爷崭新的婚榻前,扭扭捏捏被瞧望得站没个站像的祈丙祈丁两兄弟,更是不怕事儿大地喊了句:“竟是外衣”。 夫人喜出望外:“哎呦,是呀,怎能是外衣呢?快快退下去”。 老爷也忙跟着说:“退了,退了吧”。 少爷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好你个武乐书,你还嫌戏台子不够高啊你,少爷想着就是一拳。哪想小武躲得更快,一闪而过,还朝少爷歪着头凑近了来笑。 少爷满脸写着我忍了你了,一扭头倒也是被祈丙祈丁那副为难的样子逗得抿嘴一笑。兄弟们,今天真是苦了你们了啊。 少爷干脆地道了句:“赏,大赏,我赏爹娘的双份”,歉意犹在。这一句音落,全屋就差鼓掌叫好了,但还是一潮暗波涌动紧等着。 都是充满青春气息的少男,正是纯洁和阳刚的象征啊,这两个小人儿呢,又活活占了双生的美意,愣是被老爷夫人点了名地叫来压床。 “谢谢少爷!”两人齐声答着,话音一落,喝彩声就哄起。 再看他俩,愣是你瞧着我,我看向你,慢慢开脱,一件又一件。待只剩一袭白衣时,竟还你戳我一下,我捅你一下,躲躲闪闪,扭扭避避,逗得大家更是开怀大笑了。 笑声未过,小武竟一把推了少爷出去,只待主角出场了好吧。好你个武乐书,我?少爷咬牙切齿,巴不得回来揍他一顿,他却还笑得比谁都欢实,一眼都不舍得挪开少爷的身。 “好啦好啦好啦!”老爷也忍着笑开了口:“都散了吧,散了吧”。 这可是亲爹呀,再不散难道让这帮家伙接着看我脱衣服不成,少爷想着得逞一笑。 “散了,散了,散了!”小武听老爷说完,赶紧拍手吆喝着。全宅上下的仆人们倒是听得惯,一个个美哉乐呵地得了谈资,都吧嗒吧嗒着小嘴往回走,估计呀能甜上一个冬天。 小武更是排在最后,慢悠悠跟在黎叔的后面,眼睛还是没离开少爷,在那鬼笑呢。 少爷可是叉着腰像是自己溃散了三军似的一脸傲娇相,瞧着一波一波僵尸败北折回,却突然瞥见了小武,就巴不得上前赏他一百个回合的拳脚。 小武倒是一边气哄着少爷,一边闪躲得快,奈何少爷拳脚相加都没沾着他分毫,他却一闪身关上门大笑去了。 只剩少爷一个气得龇牙咧嘴转过了身,这场景真是让他有生难忘。 不,你要是说,我穆凛然是那种左拥右抱,一边一个黄花大闺女,咱就退一万步说哪怕是《花满园》的独秀头牌的,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呀,爹还不打折我的腿,可总归也是可以理解的,是吧。 这可好,非要两个火气方刚的美少男陪我一夜,还一定要一左一右,不是,我真想问问您呢,看我,来,看看我,哪块像亲生的,啊? 少爷想着,生无可恋一般,但还是舍我其谁,无奈地露出了一个满脸堆笑。 祈丙祈丁相互看了看,也真没看懂少爷是什么意思,不禁怀抱胸前的两手又紧了紧,也无奈地陪了两个满脸堆笑。 好吧,来三个女人一台戏,哦不,是三个男人一张床。哎呦,天呀,赶紧吹灯锁门,随意喽您呢。 第三天,大婚倒计时还剩七个时辰,心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暗室里度过了。 丑时三刻,心儿再一次坐在马车上离开了海株昆的宅上,离开了暗室,有可能再也不用回去了。 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去五宅,倒是出奇得睁着眼睛开着耳朵端坐在香案上,但是心儿倒是无心观览一番了。 前面的路对她来说都是未知,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她,竟也会迷茫。 她真的怕前面透出光来,就只能让自己更坚硬,包裹得更严密,也伪装得更自然。思想着,心儿长叹了口气。 她并不知道对于自己而言,什么才是该来的。但她知道,她翘盼着得死的宁静,离她是远了。 你去想啊,猫可以一晚上抓光全城的老鼠,不费吹灰之力,也定是哀鸿遍野。 可它为什么要抓住一只,就带回了窝里,戏耍了来?一样的,五爷隶属猫科。 可心儿不懂玩的乐趣,她活着,是为了去死,同归于尽的那种。可就是被玩得只能活着,活着去玩会玩的乐趣。 心儿想着,又长舒了一口气。战鼓比马蹄声更激扬,也比车辇过的痕迹更绵长,她的人生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有不应战之理? 她并不怕罗一涟听得她的气息,海株昆不提也罢。可对于罗一涟而言,别说是叹气,就算是哀嚎,或是对死亡的惊惧,都可巍然不动,犹如未见。听令是每个王者的使命。 即想来,她已经被牵着进了五宅的后门,随着海株昆和罗一涟走过庭庭落落来到了一个别院《晓春院》的门口。 奇怪的是,沿途经过的一切,心儿都没过脑子。 因为不需要过脑子,像这种明面摆在那的,心儿倒真是懒得瞧一眼了。 若说她以后要过得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知道她会难成什么样。 海株昆门前立定,倒也没说什么,收回手去后退了两步,瞧着心儿向他转头,就又摆手知会心儿去叫门。 可心儿扭过头来还没等扣门,就又瞥见海株昆和罗一涟转身离开了。 心儿看着他们的身影笑了,海株昆走得急,身子不是很直挺,看着老了些许,倒是罗一涟挺拔的背影仍似当年。 心儿瞧望着,她的十年就这样渐远渐去了。 浅笑迎头一抬眸,竟已经有人开了门。 心儿又随着崭新的面孔进了院,就被恭敬地请了来,左转右拐地来到了《蓝蝶阁》门前。 心儿抬着看向匾额的头还没落下,房门竟又开了。 心儿抬脚进门,就见五爷端坐在圆桌前,抬眼开口:“喜欢吗?” 心儿灿笑着向前,身后跟着四个人关好门扇侍立在侧,心儿一声:“爹爹”,已经蹿到五爷腿上坐下了,搂过脖子乖腻地答着:“心儿喜欢的很”。 五爷的确吃惊,甚至有些坐立不安,竟僵硬着身子,顿顿道来:“好,好,喜欢就好”。又咧嘴笑着说:“起来,认认你的陪嫁丫头”,向心儿深点了一下头。 心儿随即起了身,四人跪下来行了礼,又一个个抬起头来开口介绍着自己:婉梅儿,婉兰儿,婉竹儿,婉菊儿。多好的名字呀,只可惜,无非是去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再报信给您的,明白。 “好清秀的小脸啊,一个个名字也好听,心儿都要,爹爹真是用心了啊!”心儿难掩一脸的惊喜,竟又拉起五爷的手来摇了摇,就俯身跪在了膝边,枕上头去。 这个孩子还好不常在身边,若不然五爷的威严何在呀。四个人吓得一动不敢动,埋着身子跪着,还深低着头,可是什么都没看见。 五爷扶拍着心儿的小脑瓜,摇头笑了下,竟是对四人喝来:“还不起来为小姐沐浴梳妆?” 四人赶紧动起来,心儿也懒洋洋地抬起了脑瓜枕在五爷的手上,巴望着嘟嘴道:“爹爹要走吗?” 五爷竟梗住了,眨着眼睛,动了下喉结,哄着:“过两天还回来呢!”说完摸摸心儿的额头,扶了她起来。 四人赶紧迎过小姐来,五爷两步就来到门前,竟又真的停住,回头瞧了一眼,浅笑了下才推门出去。 第6章 大婚来了 癸丑年甲寅月丙寅日,牛年正月初九,一九一三年二月十四日,穆凛然同五蝶心大婚。 申时一到,已经等在家里摩拳擦掌了一大天的少爷一个翻身就跨上马儿,迎来了大门口比肩接踵的邻里老少好一通喝彩声。 据说他可是起了个大早呢,和一个个探头探脑都盼着好日子的街坊们一样不到卯时就挨着个儿折腾到大门口来了。 少爷披红戴绿的一身般配着头戴大红花的香鞍宝马,又点缀在好一片新衣服花围巾的人群中,养眼得很。 反倒是身后踏着马背跟上来的小武一脸的矫情:“少爷,瞧你多喜庆多气派,我?我这……我换一身吧!” “你再说?”少爷一脸嗔怪,又喝令:“不行,必须穿着。” 小武凑过脑瓜来嘟囔着:“不是少爷,这是一身黑衫啊?”实际上不用靠那么近说,一搭眼谁都看得出来,围拥着迎亲车队的乡邻父老们早都盯上眼去了。 “你不是喜欢吗?”少爷答着,还美滋儿地回礼着邻里们的祝福声声。 “可少爷这若只是成年礼服,我是喜欢的很啊,可今儿是您大婚啊,我这也太素了啊,还非让穿出来……”小武说完满脸堆笑地陪着少爷。 少爷佯凶着他:“你都说了二十多遍了,我也说啦‘好看着呢’,穿着!”又忽地逗趣起他:“怎么?莫非你是着急穿我这身婚装啊?” 小武心里算着,哪有那么多遍啊,嘴上也委屈巴巴:“我哪敢啊?我才不想呢!” “哼谁信!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你大婚的套装我一定也让王手艺亲自量身给你定制,哎想想都美吧?”少爷朝小武扬头笑着。 小武却低头看着礼服,一素黑里竟还镶着黑色的藤蔓,隐约可辨其轮廓寻去却没了踪迹,又不知在哪绽出硕果来,说实话好看! 可今儿这规矩多呀,小武忍不住还说:“就是少爷,今儿大家都这么看着我?怪怪的呀!” 少爷拉着嘶音凶他:“你说说你,管那么多干嘛?往哪瞧呢?你负责看我!” 小武低眉瞥了一下人群里的惊讶,也假装没有听到大家的低语,笑着对少爷说:“呵呵,好吧,新郎官,今天你最大,听你的喽,看你!” 小武舒了口气,跟着少爷走在了迎亲队伍的最前面。 约在申时三刻一路吹吹打打欢天喜地的迎亲队伍可是挨到了五宅的大门口,若是让少爷撒开了腿呀,估计都够跑两个来回的啦,没办法谁让今儿规矩多呢,放心,过了今天,你绝对地自由。 下得马来一脸凯旋,好像是为心儿攻下了城池千座壁垒万晌的少爷,真是巴不得吆喝一声:媳妇儿我来了。 却一下子迎上了郝媒婆的一脸褶皱也没藏住的嘚瑟劲,不是?“郝?好好好……” 少爷嘴边跟不上赶紧屈身见了礼,心里却想着:不是,你给我介绍了二十多个姑娘,我家大门都让你给踩破了,都没得逞的这个郝媒婆啊,我今天还真是落在你手上了。五爷可真是会请人啊,五爷?我滴娘呀,一会得叫“爹”了吧。 少爷想着反倒来了几分羞怯几分没了着落,就被郝媒婆连吆喝带迎请满满漾漾的喜庆乐呵劲一送再送上了正堂《真吾堂》,恭请了岳父大人和各位伯父哥哥的安。 岳父大人自然喜爱地很,亲自下堂把早就备好的双花披红为新女婿加在身上,竟还有些小激动小颤斗,父婿俩一起上手才安置得位又一起大笑起来。 笑声未过,郝媒婆那边已经迎请新娘子出来了,好一身红装到底是燃起了谁的青春,大笑着的少爷竟目瞪口呆的就差流口水了。 而心儿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样,虽可以透过盖头瞧瞧这出好戏,但却无奈自己是主角,那就算了吧。 好在郝媒婆经验足啊又得了五爷厚赏殷勤地很,施衿结褵已毕,就领着少爷援引新娘子上了车,待少爷坐上车辕去,郝媒婆还教着:“可慢着点啊!”好像她也春回大地了一般。 少爷的确殷殷怯怯,朝一直瞧着他的小武哥看去,若是小心肝能当筛子用呀,少爷到现在都能筛出千石小麦堆儿来了。 还好小武朝他安心地点着头也没有离开眼,少爷才轻轻拉了拉缰绳,这上好的枣红宝马倒是识趣,拍打着步调跟唱和着少爷的脉动一样。 心儿听着少爷的心跳,这旋律可真够振奋人心的呀,隐约可见的背影僵得大气都不敢喘了,搭配着刚才的目瞪口呆,我确定是同一个人,新郎官都是这样的吗? 可算平稳顺达地绕过了三匝,少爷大功告成一般一跳下了车来,将缰绳交与车夫驾驭。自己向岳父一家拜了礼,就和小武策马扬鞭,只瞧得飞骑绝尘,落下整个迎亲队伍老远没了形迹。 酉时一到穆宅正门真可谓是门庭若市,意气风发地少爷早就恭候着各位宾客的光临了,小武还是一身黑素站在少爷左侧接迎引指着,应着小武哥来的是黎成跑前跑后的身影。 再进得宅来,张灯结彩、吹拉弹唱、高朋落座、寒暄就礼,好一派喜庆热闹。 可不知为何,一起下得马来的少爷和小武,自打进宅就没再说过话,而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少爷知道小武是何等心满意足,小武也知道少爷还巴不得挂帅亲征直取黄龙,就是少奶奶的花轿怎么还没到呢。 两人此时无声胜有声,倒是对着宾客又拉着一家换一样的话题恭迎着进了宅。 哪想最爱看热闹的骆滨江骆老爷今天竟亲自凑起热闹来,都被少爷迎着进了门廊,又扭身对武管事言语着:“哎呦,武大管事可是青年有为啊,哪天你大婚啊,可也是不能落下我骆某人的啊,哈哈哈”。 小武见礼恭敬地答着:“承蒙骆老爷抬爱,小武谨记于心,定是不敢忘了迎请您老的,骆老爷,您放心。这边请,请”。 少爷见状跟着逗他:“你看我就说嘛,我们家武大管事,可是有人惦记的呀,我不催你,有人催你吧!”又凑近小武耳边说:“骆鱼雁骆小姐可真是个大美人啊”。 少爷啧啧啧地馋着他,而小武却白他一眼,小声说着:“肖老爷到了”,更是小步上前见了礼。 少爷也忙回身见礼,迎了肖老爷一行人进门。 心儿端坐在花轿香案上,不觉笑了,想着这出好戏里等着她登场的一个个看客们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嘴脸,估计那才是最好看的。 大红的灯笼开着路—— 又迎上了火铳轰轰打着响—— 炮仗啪啪闹着囍—— 酉时三刻新娘子进家门喽! 早就等在家门口的少爷更是喜出望外地瞧了一眼小武哥,小武冲他深点下头,少爷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差点脑瓜撞在花轿檐儿上,又赶紧站好扶正做礼迎了新娘子下轿。 心儿差点都忘记了,众人巴不得瞧她一眼,可她却是红妆素裹盖头遮面,算是暗地里挠得人心痒痒的桥段,可这个新郎官明面上被人瞧望了一大天,竟有些喜极而癫了,莽莽撞撞的,更是有趣,真算是难为他了。 小武也赶紧迎着送亲的队伍进了宅门,一起见证了二位新人在一应礼俗的祝福当中喜结连理了。 哪想礼成的新郎官硬是缠着小武哥陪他给个等宾客敬酒来,小武朝他无奈一笑刚想劝他,他却拿着酒杯走开了,小武抬头朝子阳院红彤彤的光火中望了一眼,跟紧了少爷。 另一堂里老爷在黎叔的陪护下更是来恭敬各位老爷的喜酒,众位老爷真可谓是人中龙凤挨着坐次起身相迎,嘴里翻着花地道着一样又一样的祝酒词,惹得大家高潮迭起。 又一堂里黎婶随着夫人也穿行在各桌家眷女席之中,若真是遂了众位夫人的声声祝福啊,怕是新娘子给添丁加口都能生出一个加强连来了。 觥斛交错之中,小武一个眼神黎成就赶来跟在了少爷身后,他自己倒是几个闪身就离了酒席,更是几步轻盈就拍住了一个身影,低声问:“客家是在找什么?” 小武仔细一看这陌生人的打扮顶多也就是哪个宅上的近侍,毕竟能跟着主子出来参加穆宅婚事的绝不可能是普通的下人,但也不是在生意场上都打过交道的各家管事,此等面生小武更加警惕,最关键这已经是今晚的第四出了。 还在扒着《地坤轩》门缝儿的陌生黑影反应的倒是快,九分醉意一分困倦,还巴不得泥打的身子朝小武扑来,满口胡言:“秀儿,秀儿,大爷我今天就陪你,就陪你”。 小武嫌弃得很,嗖得一闪,他竟真的摔倒在地,醉死过去了。 小武示意祈丙祈丁拉他下去,吩咐道:“这个应该是严宅的人,先引到单独的客房,灌下醒酒汤,再让各宅的管事来领人”。 二人也好生嫌弃地拖了他下去,祈丁说:“这是这辈子没喝过酒吧?”祈丙道:“是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小武白他俩一眼,若是让他俩听到这家伙刚刚的说词呀,怕是更有的谈资啦,想着打了个哆嗦一样,一把关紧了《地坤轩》的门。 才细细想来,《地坤轩》——还真有什么值得你们探来探去的,可就是再来八次,也一样无功而返。 小武想着得意一笑,几个箭步回了席上,又左右看看,既锁定了少爷的身,就左闪右扭地飞回少爷身边来了。 第7章 闹闹洞房 若是说这大婚最重要的莫过于守吉时行大礼拜天地了,可拜堂之后的少爷愣是没入洞房。我若是说,他是先吃酒壮胆来了,你一定了解。 可心儿并不晓得,但别紧张,也没关系的。她特别信任她学过的书本上的道理,因为它们不是海株昆说的,不是五爷说的,也不是岸娇的话。是真的出于先哲之口的,她相信。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是她和这个世界,唯一一点儿真实的联系。 酉时一刻又一刻过去了,似乎快得很,觥斛杯碗,你来我往。 又似乎慢得很,慢得心儿把记忆中家的画面,想了一遍又一遍,她也的确想借此能够在心里刻画出一个丈夫来。但是有可能谁都不能成为父亲那样优秀的丈夫了。她抬眼瞧了一下,红烛又燃过了一截。 心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扯嘴笑了。原来大婚是这个样子的,她没有想过,她这辈子还真的能经历。先不说父母起到的好榜样,就单说心儿两年内付出的心血,也不难想象,她一定是个好妻子。 如果说她也可以迎郎君回家为他掸去尘土和辛劳,如果说她也可以烹郎君所爱为他摆开一桌子的香喷,如果说她也可以拌郎君左右听他朗朗上口的诗歌词赋,她都愿意! 可心儿傻笑着的脸庞,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一点点冰冷。 眼前的一团黑影盖下,几乎要同时夺去的不只心儿眼前的昏暗,还有心儿内心深处滚沸却是渐渐溢出的黑暗。可那个大块头却比烫到了疼得更甚的孤注一掷,竟也没换来自己喘息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心儿只一闪头,就让他扑了个空。只见心儿更是用起巧劲,她双腿并紧,双脚踏回蹬向栏板发力。整个身子在地上逆时针旋转到大块头的左脚边,下半身更是随着弧线甩到对面来了。 心儿再次双脚发力蹬向下面的栏板 ,双臂猛地紧紧裹住他的左腿,整个身子飞腾扑压得更是紧实。那大块头浑身的力道,都冲右边,即一惊,着了空,猛抽回,更像是无的放矢,悬了来。 却被心儿腾起猛扑的力道扳回,生生后仰,狠砸在地上,哀嚎啕啸。心儿力道丝毫不减,干挺了会,见他已无再起的意思。才卸了力,松了胳膊,站起身来,游荡两下手,简单地笑了下。 我这才看向那大块头已经定了型的左腿,肉眼可见,一定是骨折了,只是不知道有几处,是否是粉碎性的。 可心儿单愣愣挂着的笑容,却因着一个沙哑的声音,渐渐冰冷。 “郎王胜出!”那个跛脚的男人,一语即出,势气却回了十成不止。 心儿冰冷的容颜更似再起一股杀气,不觉咬牙切齿篡紧了拳头。虽然一潮咆哮更胜一潮地呼啸沸腾,但心儿真的可以听到自己拳头和牙齿抗议的声音。 更有甚者已经翻跳过栏板,朝大块头撕咬暴打了来,可是心儿却尤为慢动作地一点点转着身子。 若是说这个时候发生点什么意外,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极有可能都没人发现。一个尸体和两个尸体的区别,无非是多扔一下。心儿想着不禁眉头一皱,眼睛一眯。 可跛脚的男人却浑然不觉,已经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心儿身边,更是朝她伸出一只手来。若说下一秒我就看到这只手飞出十米以外,真的是太解恨了。 可心儿却任牙根直颤,伸出手去搭在了他的手上。是啊,她不在乎自己怎么活着,她只想知道是谁想让她死。但她还不知道,而他知道。 渐渐恢复意识的心儿,慢慢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腰腹,在她眼里这可不只是一袭红装。心儿似有若无地轻笑了下,随即咧开嘴漫笑开来,进而笑容僵住,才渐消渐无。你还真是入戏啊,心儿自嗔着。只一蔑视,更胜咬牙切齿。 随即竟嗖地一下起身,一身红装颤抖着闪亮晶莹,心儿却煞有介事地定在那里。僵住的脸只撂了一下眼,又抬眼扫了一下四周,似有所思地幽深了眉眼。 我想她一定是知道了,这里不是可以大开杀戒的地方,是真心邀她百年好合的地方。可心儿的一生如同戏耍至此,真的已经没有什么未来可期而言了。 果真,心儿紧闭了双眼,一步踏出,我刚想喊停,可她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郎君,你以一袭红装待我,我自然不会以血染全宅还你。此一拜,不为地久天长,只求一别两宽。难得心儿还是善良的,她唯一拗不过的还是怎么同归于尽。 是啊,我是什么?一个棋子。你可以吆五喝六,你可以先杀后快,你也可以玩我像热锅上的蚂蚁,看我像刀俎间的鱼肉。可是我不想啊! 你塞我进穆宅,要我里应外合,你好指点江山!哪想我只是情窦初开,得一人便愿只羡鸳鸯,你再看我进退两难,里外不是人,更是叫座!可是我不能啊! 我的一生,活着,是为了去死,同归于尽的那种,和你!心儿想着竟得意飒飒地笑出一丝鬼魅来。 足足敬了大半圈酒,少爷终于抬头望起了洞房的方向,小武会意一笑,刚想上前扶他,他竟径直迈开了步子。小武又一笑,你还真行,哦,又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真行的是在后面呢。不禁咧嘴笑开了,跟着少爷,巴不得先打闹起来。两人就这样,离宴席越远,就越闹得欢。 小武瞧着眼看到楼梯边了,竟一下子跃起就拦在了前面,还等着看少爷能奈他何。若是往常少爷也不会容着他,更何况今天。还照往常啊,小武一定会让着少爷,可偏偏今天。两个家伙都巴不得大战三百个回合的样子,就在洞房前的楼梯上檐廊下翩翩起舞了来。 一是让少爷醒醒酒气,二是让少爷动动筋骨,三是给少爷提提士气,四是给少爷闹闹喜庆。小武的确打得欢,但一扫瞥见各家少爷竟聚到一起,朝《穆明楼》走来,想也是有意为之,就怕你们不来呢。 小武随即一招示弱,就挨了少爷一拳,倒在了地上,一副惨相竟也没吭声。反倒自己爬起来,向一脸得意的少爷屈身见礼道:“厉害了,新郎官”,看着少爷一副洋洋洒洒地进了门,小武才慢慢转身,向下瞧望了一眼,迈开了步子。 小武还未下得楼来,祈丙祈丁竟有拦挡不住的架势,这各家的少爷一个个理直气壮,就是要往上冲。 “这洞房可是闹得呀”,“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家说是不是”,“这咱不闹,穆大少爷都不能让啊,是吧”,“这闹洞房,兄弟我是最有经验的啦”,“我跟你说这一闹,保你早生贵子的都”,“我跟你说,双生我都敢保”,“哎你手生,你到后面去”,“我跟你说,龙凤呈祥我都敢保”,“听我说,告诉你们,九九八十一势,绝不外传,今儿让你们开开眼”,“这穆大少爷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这各家的少爷们争先恐后地众说纷纭,更是跃跃欲试,就差一哄而上。 小武倒是慢条斯理地刚走到缓台,竟索然无味地吧嗒了一下嘴,后槽牙警告,才接着迈开步子。祈丙祈丁见小武哥可算是下来了,又回了些气势。但小武迎上人群,竟也没瞧他俩,而是简单地拱了下手,就从祈丙的身前侧着身子过去了。 此等不走寻常路,自是吸引了各家少爷纷纷瞧来,众人竟都停下了。 蔡泰来少爷见礼开口道:“武兄,这闹洞房怎能少了你呀?”各家少爷也跟着叨嚷。 小武倒像是被提醒到了一样:“洞房?宅上刚刚闹过了”,小武回礼恭敬道:“老爷吩咐了差事,要连夜赶出来,就不陪各位少爷了,您几位的请便吧”。 听得各家少爷面面相觑,应和着祈丙祈丁的目瞪口呆。小武却是话音一落就转了身,再听到蔡泰来的话音时,却嘴角得意一扯。 “不知武兄操劳何等要事,蔡某能否帮衬一二呀?”蔡泰来又见礼,尤为恭敬了。 小武回身见礼道:“若是蔡大少爷不吝指点一二,实在甚好!”进而更似自言自语道:“老爷吩咐,着定这一年的起落收放,真是难煞小武了”。 各家少爷一听,竟都唯恐争抢不及,纷纷开口,愿与武大管事共同商讨了来。 小武看似受宠若惊,更是恭敬地屈身,又一一见礼开口道:“小武不敢却而不恭,那就仰仗各位少爷了,先行恭谢。” 说完就叫了黎成来:“阿成,备出《忠正堂》,恭请各位少爷。”黎成听完道了声:“是”,就赶紧屈身,做了请的手势:“各位少爷这边请。” 小武站在另一侧也是立直了身子,一个个见礼,待最后一位也挪开了步子,才对黎成点了下头。黎成点头应下,就赶紧上前,忙活《忠正堂》那边去了。 小武抬头看下洞房还亮着的灯,不觉脸上又掀起少年的灿烂来。少爷的洞房,他闹得,其他人,可休想。待慢慢走到可算喘口大气的祈丙祈丁身前时,小武又严肃地吩咐道:“五米,护住少爷。” “小武哥,七米吧”,“少爷生猛,是啊”,哪想这两个家伙竟异口同声地答来。 小武被他俩惊得一愣,又不禁觉得,言之凿凿,的确有理,就又笑开了。还不觉拿手扶脸,又拍了下祈丁肩膀,“好,七米!”转身还大笑止了又止地走开了。 第8章 郎君做主 得意洋洋的少爷推门进了来,倒是好生怯怯了,原本是为了壮胆去吃酒的,现在倒是觉得这么晚才上来,媳妇是不是等急了呀。原本壮了胆得了胜的脚步,这下又忽上忽下踩不稳踱不开了一样。 可还是一关门一咬牙一提气,先进再说。但一扭头,竟瞧见床边没坐人。这回倒真是三步并两步就上前了来,才看清,媳妇竟然对着婚榻跪着呢。 莫不是因他上来晚了,反倒嗔怪起自己来了。这新媳妇进家门,要守的规矩,可多了去了。但是哪一样,都不可能是给我媳妇立的。 少爷想着就赶紧上前一扶,竟一动没动,又用力一拽,反倒自己撂了个跟头。 见郎君真的摔了下去,心儿才动了下身子,扭头瞧见他,竟咧嘴笑了。摔成这样的新郎官,还真是难得一见。更何况他竟爬扯着起来了,又伸手来扶。 心儿咧着的嘴唇随即一抿,小手一抬一落。少爷竟乖乖正坐在了婚榻上,连他自己都左右瞧瞧,没搞清来龙去脉,只怕这酒还是喝大了,就上手砸了两下脑瓜,又刚想伸张着双手来扶。 心儿竟开口了:“郎君且慢”,少爷听得这一声温婉,咧嘴傻笑开了差点坐地上。 心儿又道来:“郎君先坐”,少爷听得赶紧正了正身子,一脸期待着再能听到什么。哪想心儿竟闭了口,而是端正地行了大礼。 少爷一脸懵,但还是乖乖地看着,总觉得她还能耍出什么点子来,就又万分期待地迎她起了身。刚想伸手掀开盖头,看看他一直盯着的小脸。却被心儿一把挡了去,这一下十指相碰,倒是疼得少爷,呲着牙甩了两下手,才咧嘴傻笑又怯怯瞧来。 可心儿却没有再笑,这一声郎君,既叫了,你也就是了。我自会敬你如天,以你为纲,但却不能侍你如夫。 心儿更似谨慎地开口:“心儿有一事,求郎君做主”。少爷也一紧,可又一想,大概就是孝敬公婆,和睦邻里的事嘛。你放心,晨昏定省,咱免,三姑六婆,咱没。不过若是什么生男生女再相夫教子的,我也,我也…… 少爷想着不觉挑了一下眉,又提了提嗓子,才开口:“你,只管说吧”。 心儿听得少爷声音,可还阳刚,只浅笑了下。实际上,她的计谋很简单,网破鱼死。 “郎君,我身已破,但求休书一封。”心儿开口凿凿地说着,更胜铿锵有力。 少爷惊不自胜,五雷贯耳,不觉起身,又颤抖着,瘫坐下去,伸出来的右手更像是支起了整个身子一样,抖栗不止。 心儿想要的很简单,有了这一纸休书,五爷围哄半生的威信扫地,她更可以,不顾一切,直捣黄龙,同归于尽,终是她的归宿。 少爷不敢相信,如此大起大落,更似剜心挖肺。我想他真的是遇到了这一生最难的一个抉择。可他恨的,竟是为何今日才得见她。 少爷真的艰难,却是倍加温柔,伸出来的右手颤巍巍地向前,一点点掀下了红盖头。果真,比画里,还好看,还生动,还真实。 心儿惊得,竟被动了,小鹿眼睛也不明所以地忽闪了,却真的一直望着郎君,没挪开眼去。 少爷笑了下,比深得我心还尤甚!只是不知是谁……竟!少爷强忍着痛楚,更抑止右手想要扶上脸颊的冲动,反倒屈身一起跪直了下来,恭敬得很。 心儿瞧着他,也跟着上下动着眸子,脑子想的却是,自己哪担得起。 少爷挽起心儿的十指,温柔却坚定地开口:“拜了堂,就是穆家的人!掀了盖头,就是我的女人!” 心儿不敢相信,如此大起大落,更似掏心掏肺。我想她真的是遇到了这一生最难的一个抉择。可她恨的,竟是为何今日才得见他。 但郎君竟已经拿过交杯酒来,开口便是:“饮了交杯酒,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一生一世一双人,让我护你共此生。” 少爷一饮而下,心儿竟也颤颤地开了口。还未缓过神来,就被少爷一把抱起。两酒杯,朝天上飞去,又一起掷地有声。两酒杯,朝天上飞去,又一起掷地有声。随之一起在天地间扑飞地,还有红绸、衣衫、丝帕、鞋袜…… 你看心儿那一脸的受宠若惊,可还是不愿眨眼,直直地瞧着。也不知是酒劲上脸,还是哪里来的红晕,竟面露桃花了,这还真是第一次。再看少爷一脸的恳切,又带着三分隐忍五分霸道七分温柔十分宣告,你是我的,都是。牟足了的九牛二虎的劲儿,一齐呼啸而下。被枕褥巾的裹舔也争拧不过撕扯缠拉的遮挡,上下撺掇不开竟有倾跌险落之势。而迎上心头的一裸灿白油润,要绽放的已经不是手指间滑腻的处处生花了,还有心里的骄阳艳映。 你看心儿的丝发萦绕,好像绿洲侵染过戈壁滩一样泛起涟漪;你看心儿的娇躯,好像庐山的真面貌向你娓娓道来;你看心儿的峰前,好像有奔跑的梅花鹿踏踏而来,又像肥牛犊在大草原欢呼雀跃;你看心儿的山腰,好像婉转了二十载的干涸,又像曲翘了一江春水的泉源;你看心儿的峰后,好像熟了的石榴在枝头迎风,又像满挂的葡萄串串裹着滋味无声;你看心儿的山梯,好像要攀爬起耸入云端的直阶,又像要倒拔开碧挺垂丝的杨柳。 若任她山路十八弯、水路九连环的潆绕开来;若任她山中旷空明、水中现清灵的萦绕开来;若任她山里雾霭霭、水里波荡荡的影绕开来;若任她山前滴露湿、水前乳交融的迎绕开来;若任她山下七彩曦、水下妩媚嬉的盈绕开来;若任她山起留恋盛、水起暗潮生的莹绕开来;怎一个妙字了得,更在这一通骄阳似火;怎一个趣字了得,更在这一通柳暗花明;怎一个奇字了得,更在这一通翻云覆雨;怎一个甜字了得,更在这一通相濡以沫;怎一个美字了得,更在这一通尤云殢雪;怎一个爽字了得,更在这一通喷薄欲出。 心儿娇灿一笑,绕在郎君身前,看他睡得香憨,不觉妙计巧生。 想看我唯一幸存的一丁儿点善良,被夹在五宅穆宅两大势力中间左右为难,对不起,那不是我的戏码。如果说五宅是你的主场,洛阳城也不过是傀儡,穆宅却是你的对垒。那现在好了,穆宅是我的主场了,你我打明战,玩得可尽兴! 接下来要辨一辨认一认,捡几样合手的,废几个乱入的。 第9章 赏口吃的 小武临近《忠正堂》,竟见门口围住了人,大家怎还都没进去呢。小武就几步疾走,来到门廊边一看,原来又是肖进阳少爷在为难肖子佳这个亲随。 肖进阳端着高傲的姿态对已经躬着身子的肖子佳还在指指点点,随便开口大骂:“也有你跟我一起进门的道理?爷的脚是往哪踏?你的脚是谁生的,谁养的?”说着更是抬手就打。 像这种自己随走随搭还嫌戏台子不够高的,整天唱这出“我主你仆”也是不用惯着。 小武一个身影闪到跟前,用手中的折扇挡住了肖进阳的巴掌,开口说道:“肖大少爷,大喜的日子,何必动气呢?若是穆宅哪里招待的不周,您言语一声就是。若是哪位少爷惹您眼碍您脚了,您也直说无妨。若只是宅上的下人不懂规矩,您回肖宅再处置也不迟吧?” 众位少爷也跟着开了口嘘声一片,肖进阳赶紧见礼陪着不是:“哎呦武大管事,各位少爷,对不住啊对不住,宅上的下人太没规矩啦,您各位看看这是哪,也是他这种身份敢踏门槛儿的地方?”说完一副见了天大笑话的样子。 小武边说边和黎成恭请着大家进门:“各家少爷里面请,里面请,来来来,请”。 肖进阳抬头一看,又吆喝一声:“哎呦我说,怎么都进去了啊?不是,咱应该还是老规矩的呀!”说完还不忘拿起折扇狠敲在肖子佳的脑门上,拉着怪音的忿忿相:“候着”,这话音落他才进门去。 个别已经跟着进了门守在少爷身后的亲随们,闻声竟也都惴惴不安地向主子点头见了礼,又瞧着肖进阳那一身嘚瑟相,真不知又会冲着谁说道些有的没的,于是又纷纷回到门口来。 肖少爷向来一箭多雕指桑骂槐,小武站定在门口,瞧着各位亲随灰溜溜奔着门口而来,是啊这已经是规矩啦,看来这瓜啊在他这儿是结的大了呀。 小武气定神若踏门而进,左右瞧着各家少爷见着礼恭让着座次,他倒是步履轻巧既来到了主位,就转身恭请了众位少爷便坐下来。 此时《德义堂》里众位老爷也是欢聚一堂了,这个辈分的老爷们几乎都已经退居二线安养天年啦,各宅上的嫡长子中流砥柱般的要长进有长进要远见有远见,老爷们聚在一起也就是品茶看鸟儿把赏把赏藏品溜达溜达胳膊腿儿啦。 今儿个竟还有人提议,可以回乡下,种老家那片田地呀,就是不知道兴什么苗儿长得好了。 听着众位少爷在堂前指点江山般激扬着崭新一年的商景,各位亲随恭候在门口倒是自成一道风景。 骆为里啧嘴咋舌地嘟囔着:“你说说你几个是不是傻到家啦,那节骨眼刮的是什么风还看不出来呀?一个个还跟着主子进去?就你们忠心义胆?啪啪打脸吧,我一猜你们就得出来。” 蔡蒙抢着搭话:“谁有你猴儿精?各家少爷你都不放过眼儿,我可是只听我家泰来少爷的,他说‘走’那我自然就跟着走啦。” 严乃能嗤之以鼻:“你家蔡大少爷可是这个辈分里边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说‘走’谁敢不跟着走啊?” 蔡蒙挑刺儿可是一流:“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呀?泰来少爷说‘走’那也轮不着你跟着呀?我怎么就没见过你给我们蔡宅当牛做马地出过力呀?你还论资排辈的?” “什么意思?我还真去你蔡宅当牛做马啊?我听你吆五喝六的啊你?”严乃能真是不忿了,我家少爷没有主见多听你家蔡少爷的也就忍了,还指望我也俯首称臣,真是敢想。 “哎呦呦几位大管事,何必伤了和气呢?”程请瞧着他们音儿高了,忍不住开口劝着:“咱这又不是头一回,分外眼红的事啊天天都有,别挨着自己个儿的身啊才是正事呢!” 骆为里又补了句:“你不用管,劝他们干嘛,我不都说了吗,他们不就是傻吗?”说完怼了一下一直没开口的康诗远问着:“哎?怎么不说话啊?” 严乃能立马接话了,冲着骆为里抱怨:“就你多嘴,惹得大家一肚子闲气”。 “不是?这闲气是我惹的吗?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吧!”骆为里白他一眼也不说话了。 众人都没了言辞,竟都陪着康诗远一起朝堂前望来。康诗远向来话少,今天这样的场景也是波澜不惊。 远远见得堂前忙活在各位少爷跟前端茶送水的黎成,还真是殷勤。 可是端坐在《忠正堂》主位上的武乐书才是真的惹眼,大家好像一下子都明白康诗远在看什么啦。 是啊,任谁看去,谁会相信,他也只是一个亲随。 “嗨,还不得亏是头一回嘛,肖大少爷刚接管祖业,出来立规矩的时候,那真叫一个精彩!”蔡蒙说完瞥了一眼到现在脑袋都没抬起来的肖子佳,心想:这一身的丧气劲,也难怪不受待见,更何况又是…… 严乃能怼着蔡蒙:“人家那是穆大少爷亲口认定的,好吧?” “是啊,穆大少爷就是霸道,愣是没赶武乐书出去,还说什么来着?记得吧,我能记一辈子——‘他是我哥!’哎呦喂哎呦我想想都觉得……”骆为里怕是把自己带进场景里去了。 严乃能一句就打断了骆为里:“行了吧,你也就配想想”。 众人又相互白眼撇嘴的没了言辞,而是听着里面一口一声“武兄”讨论得欢着呢。 “武兄,唠了这么大半天了,您也没透实话啊。我就问您我说了这么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可都有了啊,您就回一句,啊!您宅上邙山镇的田地到底是稀罕哪样啊?” 同样手把着大片田产的肖进阳不愿再守着这朵艳来那支俏的套着话了,问了句干脆的。 小武放下了手里盏了又盏的茶杯,饶有兴致地答了一句:“凡是绿色的,我都喜欢”。 是啊,少爷原本还想给他做蟾绿色的成年礼服呢,但是和紫毫礼盒重复了,就选了中规中矩的黑色调的一身。 原本还坐在门边觉得没他什么事的严戈健少爷,听到武大管事答了这一句,不禁后怕起来,顿顿地开了口:“那穆宅不会要出手茶行了吧?” 小武刚品了一口茶,就被他逗笑了:“还没,还没”。是啊,品着严宅的茶,还是不错的。众人见状又一起笑起来。 小武恭送完众位少爷出宅,就赶紧来服侍老爷回了房,又送黎叔在上房先休息一晚,再回来边说边动地吩咐着家丁们一起收拾清理归置,待这一桩桩一件件一位位一样样都招架完了,几近丙夜了。 而整整忙开了一大天的小武,还没顾上饭吃,眼看是接近尾声了才被大家伙催着赶进了《养润堂》来,即进来了他还真巴不得赏口吃的了。 可迎见的却是勤婶端着一脸的嗔怪瞧了他来,小武反倒故意憋着笑,点着小碎步凑了过去。 “你呀,铁打的啊?”勤婶佯凶着,倒是恨不得这一铲子真打下去:“天天没个时候”。 小武禁着脸缩了一下脑瓜,怯怯地闪了一下,又笑着迎回拉起长音来:“勤婶”。 见他讨巧得很,还是没长大的样子,勤婶又笑着凶道:“张嘴”。 这一声,倒是没等小武耳朵竖起来呢,嘴巴就先张开了,勤婶左手麻利地塞过来好大一个鸡腿。塞得小武的嘴巴愣是没放下,赶紧抬手去接,还不忘先撕下一大口来:“嗯,好吃,勤婶,你太厉害啦!” “你小子呀!”勤婶收着家伙事,还不忘拿手点着他,“今儿少爷大喜,塞你块咸菜旮沓,你也美得欢”。 “哪有?就是勤婶做的好吃!”小武嘴巴抹了蜜地回着,大半个鸡腿可是没了踪迹,终于又开口:“勤婶,有喜酒喝吗?” 哪想勤婶还真是麻溜,手里的擀面杖没奔着伸过来的脑瓜去,倒真是一下子拍在了翘出去的屁股上,还训他:“空着肚子,就光想着酒喝?” “哎呀,疼!”小武惨叫了声,哪想到大喜的日子还会真打啊,最关键勤婶是在前面案子背对着他老实地坐着的呀! 勤婶转回身站起来哼他,走去另一侧案子把遮菜罩一打开,冲他吩咐着:“把这些吃完,就有酒喝”。 啊?小武一看,一脸的哭笑不得,他是一天没吃东西了,但这些也够他一动不动守这吃一天了呀。 却见勤婶忽地一喊:“哎呦,我的锅呀!”小武听得,担心勤婶一忙再烫到,就两个箭步冲到热气腾腾的锅灶旁,徒手掀开了锅盖,又烫得他赶紧捏住耳朵跳了跳,一瞧,美了,笑着,等着。 勤婶赶到就拿身子怼开了他,一筷子下去,就捞出一大碗面来,更是拿勺子盛几下鲜汤,就端到这边案子上来,谨嘱:“不爱吃,也得多尝几口”。 小武早就跟过来坐好,乖乖地等着了:“嗯嗯嗯谢谢勤婶”,竟真的乖巧到点了点头就开动了,又顾着烫得很,一直摇头嘟嘴吹着气。 哪想勤婶又把过了水的鸡蛋在手上滚了滚,啪!一个。啪!又一个。敲在大碗长寿面旁边,真是应景又惹眼! 小武一惊,又被宠得不轻。还咧嘴看不够勤婶表演一样,就佩服你地朝勤婶禁了一下鼻子,勤婶更是朝他禁鼻撇嘴,小样的赶快吃吧。 第10章 一见钟情 填饱了肚子,小武跑回《旭曦轩》里整夜忙着。现在与其说《旭曦轩》是用来储备少爷大婚所需的各样物件的,还不如说是小武要把他自己浸在这份喜气里的办事处了。他勤勉精心的办事业态点缀在这份喜庆里还真是养眼。 他一手拿着礼簿,一手夹着笔杆,在一堆贺礼中间穿来走去,核对完一家的礼品,又跑到案边把礼单重新抄录到另一个册子上。 一家一家核对抄录完毕,小武又把明天接迎五宅以及三朝回门一应礼节涉及到的所需物件一一核对,又精心地打包装备整齐。 待这一切忙完,小武终于来到案边坐下,把撰写好的册子一叠叠工整地收好,倒是把自己勾勾画画的原本拿出来摆开,静静地咬着笔头端摩着。 独此一份的少爷大婚之礼想要说明的诸多事项,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参透、三言两语就能解明的。小武必须静下心来,细入而周密地思忖着。 他精准地估定每家贺礼的分量,又对应着合了一下各家的身价,这其中里外里的落差才是关键所在,接下来市面上几乎一切的变数和再分配都是由它而来,就更需精细拿捏。 他又拎出今晚和各家少爷似闲谈或漫聊亦真亦假的场面官话,贴合着各家的现状与实力,思捋出虚实,推敲了意图,谋定着收放。 他还想到了今夜那些看似陌生的面孔进进出出的身影,以及他们和蔡肖严杜这几家管事尽可能的联系,不禁又分划了一下今年各项利益交互之时的彼此变动的多样性。 他甚至还尝试着退一万步来设想,把五宅剥离开来更可甚是对立起来,捻碎即定,重新铺排,搭桥设路,喘息间谋得一席立足之地,方可进退两全。 如此前前后后地思量着,小武才下笔拟撰今年宅上经营发展的一干事项,又细化出主次,调理好轻重,合着层次和缓急默写出文案来,等着报给老爷以备商榷酌定。 终于忙完的小武放下心来,拿起撰录好的册子文案,想是送回《聚辉房》,这才熄灯关门,悄悄出了《旭曦轩》。 小武来到《聚辉房》还未到卯时,竟见黎叔已经在了,忙乐颠颠地就近柜台去:“黎叔,您真早!” 黎叔抬眼一瞥:“你小子就知道嘴甜,一宿没合眼吧!”说着还点了小武脑瓜一下。 小武傻笑两下:“呵呵。黎叔,礼簿给您,核抄好了,您收着就行。” 黎叔接过来翻看了两眼,叹着说:“这字一看啊,就不是阿成的劲道。” 小武笑着又认真地递过几本册子来:“黎叔,这几本是对应各宅的回礼,您得空过一下眼,届时再改动也来得及。” 黎叔接过来欣慰地笑了,一边摸索着一边点着头翻看着。 小武又一笑,递过文案去:“黎叔,文案做好了,劳您呈给老爷。” 黎叔可是得了宝贝一样,拿过来一脸惊喜地问着:“这么快就做好啦?老爷可还盼着呢!” 小武乖乖地点头,又轻舒了口气,劝着说:“黎叔,您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黎叔收好礼簿,拿着文案和回礼册子,左右看看,竟也真没什么可忙的了,就笑了笑准备回了,又附和着说道:“哎,回去歇着。” 哪知小武却摇摇头,道了句:“我不了。”抬脚一步就跨到门前,靠着门框回头说:“我去等少爷醒!”就只留给黎叔一个人影,又唰地不见了。 “这孩子!”黎叔笑着边走边说,关上门回去了。 小武来到少爷房门,哦不,洞房前,不禁抿着嘴笑了,又进而咧开嘴笑了,又怕笑出声来,赶紧拿手挡了下,后退了两步,靠在栏杆侧的柱子上。 抱起手来,放好脑瓜,美滋滋地瞧着门口,等待着。哪知等着等着,竟不自觉的迷糊了双眼,静静地睡着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过来的时候,小武全然不知自己的身影都被拉伸到了房檐上。 可刚打开房门的心儿,却第一时间洞察到小武的存在。 借着这一点稀疏的光影,心儿看到了一个身姿挺拔而高大的少年,是那种让你看了一眼就还想看个究竟的模样。 这棱角分明的侧脸,没有头狼的凶悍,没有崽子们的猥琐,甚至也不像用了神颜的各位王者,但这一脸的白净立体还是吸引心儿又定睛瞧了一眼。 虽闭着眼睛,但还是可以断定,并非五家的人。可心儿向来不是非敌即友的思路,已经习惯单打独斗的她更信仰非敌非友的论断。 就在转回身轻轻来关门的那瞬,心儿还是拿眸子斜着看他。 身量笔挺,下盘稳固,上体精炼,双手劲道柔韧,呼吸深沉有力。莫非昨晚就是你? 正想着心儿把门关上了,这一刹小武眸子一抬醒了。 我即已蹑手蹑脚防备在先,他竟还可觉察,想必也是位同王者的练家子了。还好灯闪绕百尺躲过了你。 既想到这里,心儿随即端起了满脸笑靥扭转过来。 刚刚抬眼醒来的小武,恍惚中正想着要恭敬地站好,就迎见房门口旋扭着腰身的心儿,满脸的娇灿可人。 两人就这样微转着弧度,一下子又都定住,任阳光随心所欲地涂刷着烂漫,勾抹开心魂。 我想此时的小武一定是懂了少爷口中的‘只是看了一眼画像’,因为这瞬真的比画像更真实就犹见弥足,也更生动就犹见宝贵。 你看心儿的小下巴被阳光划过的乖腻,妥妥地留住了香薰静候着撩拨。 再看心儿的两片薄唇,即使劝诫你个三秋四夏,非薄情即寡义,也任谁都撕拧不开眼去。 更看心儿秀挺挺的鼻梁,纵你攀个朝朝暮暮在眼前也绕不过去了,更何况她竟轻哼了声,暖暖的气息更似烟云雾雨一般弥漫开来。 怎奈心儿还有一双小鹿一般汪灿灿的眼睛,正笑盈盈地瞧了你来,若再上下打量一番忽闪着,你说你可怎么办。 哪曾想心儿的远山黛眉梢竟还向上挑动了一下,双唇也跟着撇向一侧弯了弯,凝脂的面颊上绯红闪过,更似是叹了口气,微微动了动身子。 小武就这样被吸怔在那,好不容易有点回力,微张着嘴,却禁着气息,睁大着眼,却忽颤起瞳孔,还好身子坚挺,却也真的一动不动。 所以这一切都被心儿看在眼里,她又一次被证实了:这就是男人都逃不过的笑,不禁看着小武的笑脸逐渐消失。 呵,男人!竟不自觉的嗤之以鼻地轻哼了声,又微挑下眉,撇了下嘴,叹了口气,才挪开步子。 在心儿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瞬,小武才缓过神儿来一样,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啊。小武轻摇了两下脑袋,又使劲地睁闭了两下眼睛,才急转过身在嘴里唤了一句:“少奶奶”。 已经走过两步去的心儿听得一怔,‘少奶奶’她是知道的,正应了她在宅里的身份。可怎么这第一次听来,竟这般别扭,老气横秋的。 “还是叫小姐吧。”心儿停下来开口吩咐道,说完还是觉得小姐好听多了。 小武倒是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还可以这么叫的吗?不仅满脸的不可思议,呲着牙咧着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小姐?”重复这一句,等着心儿再确认一下。 说实话心儿实在觉得这声‘小姐’叫的,怎么感觉哪哪儿都不舒服了?但还是比他刚才那句‘少奶奶’要好一点点,怕不是口齿不伶俐吧,难怪五官会生得这么俊秀。 正想着心儿回头礼貌而不失嫌弃地“嗯”了一声,又问道:“厨房在哪?” 啊?真的是要我叫‘小姐’呀。天啊!这可怎么叫的出口?从来没叫过啊?宅上也从来都没有小姐?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武在这思来想去,心儿都已经下楼去了。再一次缓过神来的小武,踉跄了两步,“小小小,《养润堂》在这边……”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被小武跟护着来到了《养润堂》,心儿真的觉得有人在侧,就是麻烦。但是也不能登堂入室直接奔着厨房来,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后半夜就把穆宅转了个透吧。特别是他,看来以后出出进进也要多留点神了。 好在可算到了《养润堂》门口,“你留下!”心儿吩咐了一句,就独自进去了。 小武就乖乖地停在门口,往里面瞧着她。竟见心儿倒是真的好生熟练地抓起一条鲤鱼就砸晕了,小武连忙说:“少爷不爱吃鱼的!” 心儿听得,心想:竟还不是口吃啊?但只瞧得一招半式就晓得我要做什么,这样的人,我还以为没生出来呢,没想到,开门就碰到了,还是敬而远之得好。 “那是因为不是我做的。”心儿淡淡地更似坚定地说着,一副我要你管的样子。但是手上可没有停下来,去鳞,破肚,堪称游刃有余。 小武一听,还有这种说法啊,真是没有想过,这个小小小小女子的想法都好奇怪啊。 却听得心儿又吩咐了一句:“你回去吧。” 小武道了声:“是”,就赶紧乐颠颠地回来看看少爷醒了没。 第11章 有备而来 小打小闹的严宅《广兴堂》里一向谨小慎微大行中庸之道的严广平严老爷似乎对于穆宅这头等大户人家的大婚之事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一样的干坐着,严戈健严少爷陪在爹爹身边倒像是坐如针扎一样不知如好是好了。 严乃能就在少爷身后怼了他一下,严戈健回头瞧瞧,又凑近主案些才开了口:“爹,就是那个,昨个我在穆宅听说这么一个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当真的,说给您听听,您老揣摩揣摩?” “哎呀戈健呢,我跟你说呀,就昨天穆宅那个信息量啊,一直嗡嗡到我今儿早上还不消停呢,你说这帮子人赶在一堆怎么就有这么多的话说呢,还哪句他也不一定是真的,弄得你还得寻思来寻思去的,也不一定能整明白,爹这边还都是一头雾水呢。”严老爷说着还一直揉脑袋壳。 “是呢爹,要不说呢,这种场合我就不愿意去呢,要不是蔡泰来蔡大少爷非拉着我去,我可不凑这个热闹。”严戈健可是找到知音了一样:“最关键那个武大管事还说什么‘凡是绿色的他都喜欢’,你说这话谁能听明白?” 严老爷一听噗嗤吐了一口茶水,踉跄着身子还忙问:“不是,什么意思?他穆宅打算插手茶行了吗?哎不会是药行吧?” “老爷,我觉得大有这个可能性。”严乃能可是见着说话的机会了,再这么无所作为地混日子,他真的受不了了。 严戈健吓得结结巴巴的:“是啊爹,我我怕是这个意思啊”。 “不是,容我想想,哎呦喂他是冲着你说的,就是像我现在这样直勾勾盯着你说的?哎呀是不是?你快说话啊!”严老爷脑瓜伸的倍儿长。 严戈健回忆着:“哎呀我我我记得不不不是啊,我还抬头问他了呢,就就是说穆宅是不是打算今年出手茶行啊?” “他说什么?”严老爷紧盯着他回话。 “他说,他就说,没啊,哦是‘还没,还没’”严戈健学着小武的样子。 “‘还没’?”这个话实在让严老爷很难解呀。 严乃能又开口:“老爷,所以我说穆宅很有可能今年就会有动作啊”。 严老爷还是将信将疑:“哎不对,茶行药行这个东西,也不是说想插手就能插手,想干起来就能干起来的呀。再者也没听说穆宅之前有什么这样的铺垫啊?” “老爷,只怕面上咱们能听闻穆宅有举动的时候,这行业里的大局怕是就已经定下来了呢。老爷您也知道,穆宅一向出手各个行业都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占据主导地位,咱们真的不可不防啊!”严乃能添火浇油的劲儿可算使出来了。 “哎呀那也没办法,我看呢,既然武大管事当着各家的面都说了这样的话,怕是这两个沾着绿枝的行啊,也是没跑。”严老爷说完倒像是轻松了很多的样子。 严戈健听着爹说的就是有理,有样学样道:“我看也是。” “老爷,若是这样,宅上就更要谨慎防备着才是啊。”严乃能直接表明了意图:“老爷,求您能给我个指令,容我仔细打探市面上的变动,若是有事关宅上各行业各铺面的长远发展之事,能够求老爷给小人个许可,以求得安身立足之所呀老爷”。 严戈健干听着,一副这可如何是好的瘫坐相。 严老爷嘱咐道:“哎呀好,乃能啊,难得你还一片斗志。但更难得的呀,是你也要懂得适可而止啊,这哪个宅子上的边边角角咱可都招惹不起呀。多留个心眼多瞧着点,想办成的事呢多走几个犄角旮旯不算什么,你那气势该收收就收收。行了去吧”。 严乃能一听,向老爷深深见礼,才退了下去。 “哎呀爹您刚才说的好有道理呀!”严戈健唰地抬头夸起严老爷,好像他真听懂了似的。 康宅乃中流游物,《迦桂堂》里康学桂康老爷嗔怪着:“你说说你,去之前就交代过你,要和穆宅多联络多沟通感情,你说你怎么一个大晚上话都不说啊?” “我说了呀爹!”康昉一听不乐意了,张嘴就反驳:“九九八十一势,绝对不带重样的,这我跟你说啊……” 康老爷拍着桌子吼他:“喂喂喂,叫你去说正事的你?” “这不就是正事嘛爹,大婚啊!好吧?”康昉一脸到底谁搞错了呀:“又不是跑外面沾的惹的摘的,估计就得是不一样啊,是吧?”说完拍打了康诗远两下。 康老爷自顾自絮叨:“那武大管事既然有意和各家聊聊,咱就应承着,终归是错不了,这穆宅既结亲了五宅,那咱就更要……” “好生恭敬啦!”康昉倒是先接了话:“爹,你说,不是,真不是我说您啊,您说五宅您围哄大半生啦,您图什么呢?没见您得着什么呀!” “哎,你个小崽子,可不许这么说,若不是五爷提携,你爹我能有今天?”康老爷点着他,老生常谈:“在五爷那可是学到不老少东西,每次带你过去拜见,你推三阻四的不说,这回挑剔个什么理儿,诗远回回跟着去都比你学得多!” 康诗远闻声撂了下眼,想着什么。 “那你说,五爷有个这么俏的黄花大闺女,你都不知道,还以为人家真跟你交心呢?”康昉一句怼到底。 “哎,你个小子!”康老爷就差抄鞋板拍他了:“一想到黄花大闺女,你就来劲是吧?啊?你去问问去问问去,温老爷、杜老爷哪个是知道的?为了守住这千金大小姐,几位爷这两年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还在这惦心上了?我说怎么这一大晚上憋着劲儿一句话你都不说啊?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啊?哎呀气死我了你!哎呦喂,哎呦气呀死……” 康昉一跳而起,躲在康诗远身后,干瞪眼瞧着爹这一大段独白,是啊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怕不是爹借着由头在这发泄自己情绪呢吧。 “爹哎爹爹我错了,我昨晚主要是采取您老那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为人之道,所以才一言没发,真的,特别管用!”康老爷还巴不得再轮他一下,他倒是点着脚几步闪了身子:“嘿嘿我出去不碍您眼,晚上见喽。哎对您老放心,我今晚保证回来”。 康诗远竟一步上前开了口:“老爷莫气,我都记下了,的确和宅上关系不大。”见老爷紧着脸大喘粗气,又冲他摆手,康诗远就转身出去跟上了康昉少爷。 手把着一片水域坐收水产一行的骆宅,《思泉堂》下骆为里正在拿昨儿个哪家去婚宴上落下什么什么笑柄的一个个桥段虚哄骆滨江和骆贤涌,父子俩被他惟妙惟肖的浮夸演技逗得是捧腹大笑。 不想,大小姐骆鱼雁正一脚进门,“能不能有个人样儿啦?人家那是办喜事,你这是耍猴呢吧?” 骆滨江一听,不笑了还嗔怪:“哎呀鱼雁儿,你这说的什么话?不是连爹爹都给囊进去骂了吗?” 骆鱼雁不以为然,“我说的就是你们一二三都算上。” 她几步走来又干脆扯了副位上还嘻嘻笑的骆贤涌,一下甩给屁颠跟上来的骆为里一个满怀抱抱,害他俩差点摔跌一团去。 骆鱼雁倒是摊开架势坐下来,钦点一段:“挑点我爱听的说。” 骆为里一听,眼珠转了两圈,又瞧了下骆滨江。爹爹还不知道她那点儿女情长的小心思嘛,最关键这个丫头的眼光啊老夫是心喜的很呢,我不还帮你问了呢吗,就说那段。 骆滨江一摆手,骆为里心领神会,立马就来,一人扮三四个人的戏份,把还蒙在鼓里的骆贤涌又逗得前仰后合。 就这样,骆鱼雁好像才满意些,可到了节骨眼,又不舍得看下去眼了。 一道清淡爽口的醒酒汤,心儿盏茶功夫就熬好了,美滋滋的一副得意相,好生端到《穆明楼》来。 可还没进屋,就被少年们的灿笑声吸引了去,不似心儿熟悉的狼嚎那般威严幽深,也不像崽子们的咆哮那般浪荡怪张,更不像小狼的嘶鸣那样幽怨哀婉。 明明是沁人心脾的漫朗舒爽,却还是让心儿脸上的笑容退却了色彩一般地进了门。 小武机警地见少奶奶进来了,赶紧不再前仰后合,接过毛巾的手也恭敬地立在了身前,微笑着屈身做礼,却未开口。 可还是换来了一句:“你下去吧”,刚进门来的心儿就一脸面无表情的对小武吩咐道。是啊,心儿已经说过:‘你回去吧’,是哪根脚趾头听得出我是让你回来这里的呢? 小武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样的不自在,晓得自己是越礼了,怎么可以随便进来?就又扭头瞧了一眼还浑然不觉被自己逗得开怀大笑又见着媳妇儿来了换做一脸嘚瑟相的少爷,不觉心满意足地咧嘴笑了下,又不敢瞧向少奶奶,就赶紧收拾东西怯怯地退了出去。 第12章 常备不懈 刚下得楼来,小武的耳朵却是被这两个小人的漫笑声又吸引了过去,不禁踱着脚步还回头瞧望着。 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景象吧,虽不能在一侧真真的见到,但就算是听着想着,小武也替少爷高兴。 却被一边跑过来的祈丙唤醒了一样:“小武哥,老爷叫你去《地坤轩》”,小武一听赶紧提了提精神。祈丙忙接过小武手中的洗漱物件,就瞧他一个箭步跑开了。 祈丙瞧着小武哥的背影羡慕不已,又一个通宵达旦,还能这么精神。祈丙也扭头瞧瞧两位新人的爱巢,还喘着新鲜气的咋呼声,也让祈丙美哉乐颠地移开了步子。 老爷和黎叔看过小武的文案虽都赞叹连连,但也真的开口分辩了好一阵了。即瞧见小武开了门,老爷看他一眼,点头应他进来。 可黎叔仍是自顾自的说着:“再者说,岸老爷,哦不,是五爷,他做生意一向是以和为贵的啊!” 老爷听得,也赶紧回了句:“就是啊”,连三步两步来到案边恭敬站好的小武也听得点了点头。 “可老爷您想啊!”黎叔接着分析着:“既是以和为贵,为什么五家还自成一派似的行行业业都不挨穆宅的边呢,更像是有意避之啊!” 如此说来,这也是小武想不明白的地方,宅上一应买卖竟和五宅没有丁点儿交集。 “有为啊”,老爷更是语重心长:“那若是一直以来都和五宅走得甚近,此桩婚事你是不是觉得五爷更是另有所图啊?” 虽说护着穆宅的家业固若金汤,但小武仍是听得更加谨慎了。 “这……”黎叔一听倒是觉得,若果真那样,怕真是会让他更不放心了。 老爷又开口:“所以呀,商场如战场,既未有交涉,就两不相干,才可手洁心清地托付爱女终身的呀。你我等了这四十多日,不也未见五宅有任何意动吗?” 若真撇弃商贾之见,只为道义寻得爱女归处,五爷倒也的确可敬,但小武也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打算。 “可老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可以一直两不干涉方可游刃有余,若是一要有什么牵扯,可得三思而后行呢”,黎叔却盼着能和五宅各安天命,最好敬而远之。 “我倒也是不求什么强强联合,只为各自安好吧。难得凛儿也是爱惜,怕也是他的缘分啦”,老爷说着就瞧小武问来:“可是都醒了?” 小武乖巧地点头答着:“嗯,都起来了!”竟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少奶奶还给少爷做了醒酒汤,在喂少爷喝下呢!” 话音一落,老爷和小武竟都露出老父亲一样的傻笑来了。 “可老爷”,黎叔也忍不住笑了下却又开口:“再有就是这两年虽说太平了些,可若要与五宅同仇敌忾,怕是少爷身边就一时半刻都不能离人啦!” 小武一听,自是紧张少爷,黎叔此言既出,他竟又心急地朝老爷望去。 老爷当然知道黎叔的顾虑,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可家大业大,也定是先有国才有家,先有城再有业。匹夫有责的事情,他这辈是这样,到了少爷成了中流砥柱的时候,自然也是一样。 “躲是躲不过的,怎可说是为了五宅呢?”老爷说着慢慢起身,一手拍在小武的肩头上:“覆巢之下复有完卵,匹夫有责罢了!”老爷说着,按在小武肩上的手越发用力地抓紧了些。 黎叔自是敬重老爷的大局风骨,就屏气敛息没再做声,把一肚子的忠诚都咽了下去,反倒朝同样忠义的小武看了来。 小武瞧着两位长辈都朝自己看来,真的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却只淡淡地笑了,深点下头,非他胜任不可的,他自会护守到底的。 “所以小武,你的文案,我和黎叔都很赏识,十之八九都可行,实在是好啊!”老爷一如往常夸着小武:“尤其是你对五宅的假设和判断——” “老爷我……”小武刚还美美地,不想听到这句,竟有些紧张了。 “好,非常好!”老爷赶紧点头说着,又松开手拍了下肩头安抚着他:“理性,真实,不偏不倚,还可量化,还可追溯,很是难得啊!” 小武这才听得放下心来,被宠到了一样,禁着鼻子回应了一下一旁黎叔的笑脸。 老爷谆谆教诲着:“所以小武,你要更用心它的可行性,万千道路当中也许只有一条是前途啊。抓住一切的可能,搜集更多的实证,特别是细微之处,方可不偏左右啊。尤其是这两天和五宅面对面的接触,你就更要细心啦。防人之心不可无,倒也不尽然,有备无患罢了”。 “嗯嗯,老爷放心,小武定会常备不懈!”得了托付他定是不敢辜负的,就又向两位长辈深深见了礼才慢慢退出去。 不容小觑的肖宅《沃恩堂》里肖沃雍问:“昨个晚上你让我配合着你套穆老爷的话,我这边可都是些毛毛雨算是劳无所获了,你那头儿呢?” “我?您大清早就指着问我这个呢,告诉您吧,凡是绿色的,他武乐书都稀罕,你信不信呢,爹?”肖进阳舔过后槽牙打起哈欠来,又一眼扫过肖子佳那副乖巧的样子,守着老子,真是会装。 “爹——”肖进阳这口哈欠可算打完了:“您放心我今儿个接着去探,走”。 肖子佳刚一动身就被肖老爷叫住了:“子佳留下,你也早点回来,休要鬼混。” 肖进阳一副我要你管,老子才不稀罕的德行出了正堂。 “子佳!”肖老爷终于开口:“我都听说了,昨晚闹的很不好,这城里各宅上估计也都得传开了。你受了委屈,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 听老爷的话,好像他头回听说。 “老爷不必挂心。”肖子佳看似无动于衷,里面却翻江倒海。 “子佳”,肖老爷又急着开口:“你看,若不然你先回一趟邙山镇的田地,等过了一春一秋得了丰收,在各管事里也就脱颖而出了。” 说来说去,也终究是个管事。 “进阳这个孩子啊,也就是眼不见心不烦”,肖老爷一抬头见着肖子佳面无表情,赶紧找话:“哎呀不是,他呀,他那个他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俩都是我看着一小长到大的,他也就是个急着嘚瑟的劲儿,你别往心里去啊!” 话说回来,他才是你的孩子。 虽想到这里,可肖子佳还巴不得能抓着个什么影儿:“老爷看,我何时启程?” “哈哈哈子佳!你不生气就最好了,嗯嗯嗯,那依我看,就今日吧。省得这城里躁得很,你又听了什么烦心的去,啊!” 肖老爷话音未落,肖子佳就明白了看来什么影儿也用不着了,见礼得令:“是,老爷。”赶紧转身退了出去。 顶着布行大半边天的蔡宅《通泰堂》里,蔡少爷向老爷夫人问了早安又恭送完二老,才回来一屁股坐在堂下右边第一个椅子上,叫住了蔡蒙:“昨天夜里你去领回来的,可是蔡吉四?” 蔡蒙一听可是坏菜了,这事是要见天儿了:“哎呦,少爷,可不是吗?这小四啊就是个见着酒就没了囊包的种,你说这……” 蔡少爷听着这一通倒是来了兴致:“你确定他是真的喝大了?” “不是,我?我,我见他那样,一准是。”蔡蒙怂的一匹,编的倒是快:“真的少爷,您是没见着啊,那家伙那都晕了半宿了还左摇右摆的呢,我刚一碰他,他还差点吐我……” “那你是觉得小四也够好笑了?”蔡少爷打断了他:“还是说你觉得蔡宅才是真的好笑?” “不是,少爷,我没这个意思,我,我,我就是在说当时的那个……”蔡蒙慌的嘴上打起哆嗦来。 蔡少爷倒是拿起茶杯盏了盏才开口:“还是你觉得蔡宅不仅缺一份穆宅的年度商景部署图,而是连他蔡吉四,蔡宅都缺他一通酒?”蔡泰来摔了茶杯拍案而起。 蔡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少爷,您,您既然都知道了,就该懂小的是真的用心良苦啊少爷!”更是抱住蔡少爷大腿嚎啕了起来。 蔡泰来踹了两下竟都没动,就又径自坐了下去。 “少爷,少爷,少爷您日以继日通宵达旦的劳苦,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天天见着天天疼着您呀!”蔡蒙嚎啕着表白了一番。 蔡泰来接着问:“那你以为,战败了穆宅,我就能高枕无忧了?” “少爷,那自然是,起码是能宽松好一大阵子啊!”蔡蒙一脸我真的相信。 蔡少爷谨嘱着:“痴心妄想。你就给我消停地安分着,击垮穆宅,要也要我自己来,你少自报家门坏了我的好事”。 “知道了少爷知道了。”蔡蒙看一眼蔡泰来低下头去想,就你和你爹不吭人不害物的中规中矩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去,我妄动打了你的脸,我不动也压根显不着你的脸啊,哼。 第13章 新娘敬茶 穆宅《德义堂》里老爷夫人喜不自禁地端坐在主位上,迎来了一对新人新日子头一天的孝敬. 特别是新娘子跪地敬茶的桥段,老爷夫人的小心脏啊都像停止跳动了一样,可算听到这一声声‘爹、娘’入了耳,才大笑着紧忙拉了心儿起身。 然后又是一通合不拢嘴地从头到脚地夸着心儿,我说实话,他们夸的都是真的,连从里到外都算上。 正欢笑着,心儿瞧见夫人扫了一眼站在堂门外婉梅儿她们四个陪嫁丫头。是啊,想当年岸娇小姐也只是有三个陪嫁丫头连带一个奶娘出的阁,现今她这阵势着实惹眼。 夫人开口问着:“心儿,你这四个陪嫁丫头,小武给分的都是上房,可还住的惯呀?” 心儿一听随着夫人的手势扫了一眼小武,是你啊!你不是一身黑吗?看来这个家伙是喜欢黑白配呀。 小武倒是闻声一下子就盯了少奶奶去,可一想刚刚,又赶紧怯怯地低头等着听少奶奶的话音儿。 “娘,如此分配是最合适不过了,她们啊一个个争着抢着跟过来,就是等着落到福堆儿里来呢!”心儿乖腻地答着,惹得大家伙又笑起来。 心儿随着笑声也扫了一眼婉梅儿四人,心里却想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陪嫁丫头都要喜欢上男主人才行。 笑过老爷开了口:“心儿呀,一会接迎亲家还要多听你的建议和指点呀。您家爹爹喜好什么呀?各位哥哥有没有什么爱玩的呢?几位大爷是不是也一起过来呀?” 老爷这一连串的问题真是惊呆了心儿,她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她压根没见过的呢吧? 但是坊间不知从哪流传出来的消息,竟是心儿被金屋藏娇在五位爷的宅邸,具体何时在何地,没有人能知道。 “你瞧瞧你,这一大串问题,让孩子先答哪个?宅上都安排下去的,就照着预定的来吧。亲家一行人也不是来转乐子的,还不是来看心儿的,只要心儿高兴呀就都高兴!”夫人边说边够扯心儿的小手来拍乎着。 老爷一听真有道理:“哈哈哈,对对对,夫人果真高见呢哈哈哈……” 心儿却赶紧开口:“爹,您问的我犯难,是我实在想不起来,家里有什么好玩的呀?很多的时候都是我们几个人,玩玩女孩子家的把戏。爹来的时候就会考背书,哥哥来的话就比划几下拳脚,哪位大爷若是来了还能在院子里跑跑,也不知道是不是别家的女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呀?” 心儿答完,舒了口气,按照岸娇的描述,先编几句。 可屋里却一下子安静了,老爷夫人相互瞧望了下都没说话。夫人刚还嫌四个陪嫁丫头盛人了些,现在却拍着心儿的小手好生疼惜,原来从小到大就只几人长起来的,也难怪都跟了来。 心儿感觉到氛围不对,判断不出来或左或右,一副懵懵无知的小样子。少爷却已经从对面起身来到她跟前宠溺地说:“来,这就出去转个够”。 心儿搭上少爷的手,两人就没了踪迹,只瞧得四个丫头的身影挡在了门口,也越来越小的不见了,屋子里才缓起气氛来。 等到五爷一行人可是来到穆宅大门口时,这一大群人巴望的眼睛可是有了着落,一个个热热闹闹恭恭敬敬地迎了亲家进来,心儿更是牵着少爷的手一下子就飞扑到五爷怀里去了。 这一抱别说穆宅的人没见着过这么热情奔放的,就是跟在五爷身后的四位王者也是当成热闹一样这才瞧着,就连五爷自己怕也是有生之年的头一遭吧。 五爷就抚摸着心儿的后脑瓜好生羞怯地朝亲家说:“哎呦你瞅瞅这孩子真是疯癫惯了啊,怕是以后啊就要多叨扰您二老了呢”。 穆老爷可是喜爱的很:“哎呦亲家啊,得了您家宝贝千金我穆宅可是欢腾的很啊,心儿呀就是想爹爹了吧?” 心儿抬头娇腻答着:“我就是想爹爹,爹爹怎么才来呀?爹爹快来追我呀,追上了,中饭心儿就添一道鲤鱼跳龙门孝敬爹爹,追不上可就只能眼馋喽,啦啦啦啦啦啦”,心儿说着一溜烟没了人影。 留下一大群人欢笑声又起,看不够她耍宝的样儿,少爷也赶紧恭敬地做礼就追了心儿去。 《德义堂》里老爷夫人陪着五爷和海株昆拉着家常,原本只晓得五爷宽厚忠义,这结成亲家一闲聊啊,倒更是风趣不少呢。 年轻人这一小帮啊正聚在承德院里围着心儿踢毽子呢,虽说是小孩子家玩的把戏,可是心儿不知从哪寻了出来,就非吵着大家陪她玩起来。 眼瞧着花俏的鸡尾毽子在心儿的脚丫边一开场,就热闹地飞上了天,待一个旋弧落定,竟是敲在了葛汗青的胸膛. 疾跑两步上来的少爷既扑了个空就自己转个圈故作优雅地回到了原地,等着看我下一脚的。 少爷一个劲儿争先恐后地跑上跑下,可是这个自己家的鸡尾花毽竟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只在各位五家的哥哥和心儿中间传得那叫一个让人眼花缭乱。 若是不晓得的人来瞧啊,还以为是专门为了逗趣少爷的呢。 即使是现在让小武瞧来,也生生被少爷吸去好大的注意力。 可少爷虽说左闪右穿挨不上鸡尾花毽,但也还好没有磕碰。 不过小武却瞧定了,各位爷家少爷的身手,这是只观外貌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葛汗青体型强壮,出击却轻快,弧线柔韧,始冲终坚。 邹盘之高挑精瘦,却玩得起落均稳,很沉得住气。 傅云空似有所思,心不在此,每次都只一击,直线横扫,反应极快。 费润身形圆润,卸力是个好手,出击倒头强尾随,但竟身轻如燕。 只可怜少爷气喘吁吁地跟着玩了个寂寞,心儿却没有激起各位王者的斗志,踢了这么久,一个手掐把拿的鸡尾花毽竟还能完好无损。 也真是服了你们了,一个个都没了擂台上挑战王者的架势,轻手轻脚真是够受,想也是没个热腾的鲜灵的白里透红,你们也是不至于生扑。 第14章 接迎亲家 心儿一闪身子不玩这个了,又吆喝大家跑去怡心园放风筝去喽。 小武一步上前,扶了下少爷,竟见海株昆也出了堂门来。少爷恭敬地见礼,也请了海师父一起来逛逛园子。 惹得小武多瞧两眼的,还是跟在海株昆身后的罗一涟,挺拔的身姿下一言不发的沉默中,似乎总是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小武想着到了怡心园还默默瞧了他两眼,哦想到了,他对海株昆看似言听计行,但却没有一丁点下人的样子,连那种保镖的感觉都不像,更像是一个被雇佣的杀手一样。 小武想来又瞧了一眼罗一涟,见他抓了一把葵花籽,递到海株昆手边来,海株昆笑哄哄地随着孩子们的风筝躬了又挺、挺了又躬地动着身子。 罗一涟的确是懒得随着他,竟收回手来抬眼看天,扒起葵花籽来给他。 可怜小武脑子里刚刚冒出来的杀手形象,又唰地一下崩了。 心儿也望了一眼这两个家伙,边吃边洒了一地的葵花籽皮儿,真是出息。什么奇虫百草都不在话下的老家伙,海宅是就单缺葵花籽吧。 又见他笑的像个老小孩儿,想也是在五爷身边谨慎这么多年,难得把差事办的这么漂亮,得着这么个清闲的机会吧。 又一瞧罗一涟,嗤之以鼻,现在回魂的效力,都可以这么乖觉了吗? 回魂——海宅七毒之一,还真不是每一个被扔进炼郎骷的崽子都可以品尝一下的。 不过那时也只是第一剂。服下之后,整个人的智力五感情欲都会退化如野兽一般,也的确会随着用量、时长和个人意志力不同而前后成效不一。 但像罗一涟这样,是已经用了第二剂恢复了自由神志的,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对施毒者信不可摧。 当然了,也并不是每个能出炼郎骷的崽子,都配用第二剂的。 午饭过后,早早备出《地坤轩》来的小武,迎请了众人聚来品赏书画字帖。估计这是五爷既喜欢又在行的,毕竟五宅一直经营着城里的书画行收藏行,对于鉴赏很是有研究。 也是经老爷一请再请,五爷才对穆老爷手中拿着的书画开口点评了一二,值得收藏呢,老爷心领神会又赶紧拿出另一幅来。 这一边呢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年轻人们一个个已经提笔作书,大显书法了来。更是哪个都不服气的样子,得了大家的评语,都不满意,非吵着再写一个来。 少爷就别提了,踢不着毽子,扯不着风筝,可是得笔比划了两下,还真是让众人都心悦诚服的甘拜下风了。 这热热闹闹的一大天过得还真是快,一大家子都来到门口恭送五爷一行人回了宅。 少爷还紧盯盯护着心儿,生怕她不舍得。 她倒是不知从哪来的心气,一闪身子飞出去:“郎君来追我呀,看我是藏到哪去了,你若找不到我,可小心我出来吓你呀!”话音未落就没了影。 少爷心想这是哪来的用不完的劲儿呀?再一想,天呢!不会是跑哪偷着哭去吧,这个丫头。就赶紧恭送着爹娘,又一脚退下追了出去。 小武回来收拾着《地坤轩》,倒不是有多乱,但就是盯着几位少爷的墨宝,总是有一种哪里怪怪的感觉。 小武想着他们取墨运笔收放的样子,又一个个看了字迹,倒不至于相同,如果说是师出同门倒也并不稀奇,可这一份份雷同更像是在一起隐藏着什么,会是什么呢? 戌时三刻已过,滴水未进忙了一大天的小武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一个闪身就蹿进了《养润堂》。 原本想轻车熟路地找点东西填补一下肚子的,可不知为什么,夺门而入三步两步就临近案边的小武却愣在了那里。 他一点点环顾四下,再熟悉不过的《养润堂》原本没什么好打量的了,看了一圈的确如此,可他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起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禁还动了动鼻子嗅了嗅,眼见着一应菜品物件是各归各位了,这一禁鼻子倒也还是没闻出什么异常来,反倒被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儿惹得更饿了。 小武蹭了一下鼻头,怕不是这几天太谨慎又太兴奋了,才会紧张兮兮的吧。小武想着咧嘴笑开了,还真等不及看看勤婶给留了什么好吃的喽,不禁美地搓起手来。 可还没等小武踱步,却又听到脚步声,而且是已经进门来了。小武忽地神色一紧转过头去一看,竟是……更是紧张了。 张嘴而来的一声少奶奶被一排整齐白亮的门牙挡了下来,小武不禁呲着牙咧着嘴想着勉强自己叫一声‘小姐’。 可还没出声,倒是心儿先发话了:“你怎么在这?”心儿几乎面无表情的发问。说实话我真的觉得见到小武的心儿这两年的表情是白练了,具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 小武被问得又是一愣,眨忽着眼睛,一卡一顿地扭着头点着手:“我”了一个好长的音,也没拿捏出下文来。 “下去吧。”心儿淡淡地说。 “啊?”小武下锅的小油菜一样惨淡地咕哝了声,就赶紧收拾一下满脸的难以置信,委屈地道了句:“是”,慢慢挪开了步子。 心儿倒是几步就进来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小武还拿手紧紧捏着肚子,也不能让她听到我肚子咕咕叫吧。 心儿却是赏了他一个白眼,就开始搜索起来。 这是她今天搜索全宅的最后一个地方,之所以放在最后,就是给足了他们有机可乘的腻儿头,若真下手,才有意思。 小武依依不舍扭头扫了一眼勤婶扣好着的美味佳肴,咽着口水心里想着。 这个小女子还真是奇怪,对着少爷能笑得像花儿一样,乖得就像只小猫咪,小武想着还做了个小猫喵喵叫的夸张相。 可是对待起下人来,就立马太上皇一样,真是没见过什么人能把脸冷成那个样子,还好我胆子大。 心儿仔细地辨验着每一处她设下的记号。布法章程都是她信手拈来,但就是足以乱了入阵者的心眼,他若是不留下个什么影儿,也定是成不了他要办的事儿。 想到这里,刚走到门口的小武,却又不自觉的回头,看着心儿。不会也是饿了吧,这两天倒也真是够辛苦的,难怪阴晴不定的。 说实话小武除了觉得自己当真是太可怜了,倒一丁点儿都没觉得小姐有哪里不可爱的。 正思想着小武不禁咧嘴笑了下,又抬眼看去,不禁犯疑:也不翻翻找找,就这样看着也能看饱吗?却见小姐像是要转身,吓得小武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养润堂》逃之夭夭去了。 第15章 两位少爷 好一通云里雾里的缠绵过后,少爷昏昏欲睡,心儿倒是疑在心头不能安枕。于是就爬起来伏在少爷胸前,瞧着他萌萌然的松散相,不仅坏笑,又故意捣乱戳了戳他肋旁。 少爷半睁开惺忪的睡眼,朦胧中犹见心儿的一抹坏笑,不禁心想:还来啊!这个丫头倒是精神。又瞧着心儿小嘴巴一撅,眼睛瞟向一侧,眉头轻蹙,似有微词。天呢,你倒是还想吐槽起我来呀? 休想!少爷胳膊肘一用力竟也嗖地起来了,倒听着心儿说了句:“你那个,亲随?”什么啊?是在说‘亲嘴’吧?看来再战这前戏也要做足噢。 正想着少爷就奔着心儿的樱桃小口温存而来,“叫什么?”又听得心儿上下嘴唇一碰竟说了句这个?好啊!随你怎么叫,都好! “小武的?”眼看着马上被少爷封住的小嘴竟冒出这三个字来,少爷一下定在那里。不仅把心儿的话完整地想了一遍,原来竟是问起小武。 “小武?”少爷重复着确认了下:“他怎么了?”一副你说吧我兜着的模样。 心儿赶紧接话:“他可信吗?”恨不得把心里的疑虑一股脑都抛出来。 “那可是小武啊!”少爷接的更快,差点笑呛了来,又见没有再战的必要,赶紧一下子倒了回去。 “可我瞧见他一个人在《养润堂》鬼鬼祟祟地……”心儿倒是眼见为实,凿凿地说着。 少爷不禁一笑,宠溺地说着:“他那是饿得过了饭时啦,给他弄点好吃的就好啦!” 又长舒了口气,伸出左手轻抚过心儿的小臂又攥住了心儿的手,叹着说:“哎呀,为了把你娶进宅,他可是忙坏了!” 少爷轻轻拽了下心儿的手,想着挽她入怀,竟见心儿还是疑怔在那里,一动没动,就又补了句:“他是我兄弟!” 斩钉截铁,言简意赅,这回可信度高吧! 哪知心儿听了更是一惊:“可你是他主子呀!” 少爷一听,也是惊得咧嘴笑了。似乎是被心儿提醒到了一样,他竟从来没想过这个,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小武哥的情景。 他真的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孩子,可以那么白嫩,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一点也不像家里的黎成祈丙祈丁他们咋呼成一片,也不像阿丹阿兰阿黛她们只会娇气地哭唧唧。 他就这样安静地躺着,听爹说像是都睡了两天了,才抱回家里来的,还说是今晚就能醒过来。少爷就时不时拿了自己爱吃的来,进进出出地撺掇着,刚睡醒肯定饿啊。 虽然都被催着去默书了,他竟还把好吃的从小到大一样样摆好,只等小哥哥醒来瞧好。 再被拉着出去的临门一脚还回头看他,真的是好生奇怪,真有生得这么白净的男孩子,竟然连嘴唇都是一道白的,显眼得让人挪不开眼去,少爷嘴角一抹得意的坏笑闪过踏门而去。 又一抹坏笑油然而生,少爷看向心儿诡诈地说:“你现在是啦!”嘿嘿嘿……更得意了,说着牵过心儿的手拥她躺在臂弯中。 忘记说了,情商对于心儿是硬伤,没经历没见识没人教没人管,哪怕在身边能出现个正常是人的也行啊,可惜没有。 心儿乖乖地躺下来,可满脑子还是被这一句久违的‘兄弟’惊得缓不过神来,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夜。 娘一手拉着一个,把两个小人儿安置在厢房的一侧,又用蒲草覆盖好叮嘱着,别动别出声,就赶紧朝院外跑去。 心儿真的是害怕极了,在一片嘈杂中辨着娘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却越来越远。 弟弟倒是好生机警的猫伏着伺机而动的样子,但左胳膊仍是护住心儿,右手还对着心儿被两只小手挡住的泪流满面的小脸做了一个“嘘”的样子。 随即一声嘶啊声远远传来却听得真切,弟弟一扭头定了下身子望去,就噌地起身跳了出来。 倒是被心儿的两手抓住了左手,整个身子蹲伏着怔定在那。弟弟紧忙回头,朝心儿安心地笑了,哄劝着却坚定地说:“没事”。 说时迟那时快,弟弟脸上的一抹笑意瞬间被惊愕替代,心儿压根缓不过神不明所以,却见他霎时而动,右脚点地跃起,一下子扑了过来,正正好好把心儿护在了身下。 几乎是同时,棚顶的框架梁子也不偏不倚地砸中下来,心儿任一通参差不齐的木板子噼啪砸来,差点眩晕过去。 待这猛一记倒塌安静下来,心儿才想起是弟弟。 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费了多大的气力才把那个梁子退下去,她只记得弟弟笑着说:“没事”。 她也不记得自己在弟弟身上挪开了多少块板子,她只记得弟弟的小脸还是那么白净地睡着了。 夜已经深了,眼见着一个少年郎像是镶在榻上明晃晃的白玉珠子一样,白白净净安安稳稳地睡着了,怎知他却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啊,太饿了,根本睡不着啊。小武嗖地一下坐起来,想是跑去《养润堂》的,可又后背一凉没了气息一样地栽了回去。 哎呀,到哪里去弄点吃的啊?小武可怜兮兮地揉着肚子,他若是再在床上滚两圈啊,我还真怕您多想呢。 可他却忽地想起来了,大喜的日子,夫人赏了人人一个礼盒老八件。天呢,太好了,小武飞快地跑了过去。 这速度,这一袭白衣,亏得事先说明这是小武。 随他疾风而过,四下打量一遍房间,真的好生奇怪啊。 这房间的大小、方正、布置竟和少爷的房间是一模一样一一对称的,若不是少爷大喜屋子里换成一应喜庆的摆件饰品,怕是任谁来都傻傻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啦。 可不是嘛,自打小武被穆宅救下来,凡是少爷有的,都会一一给小武带着。别说是各等摆件用品吃穿,就连小武的《予本楼》与少爷的《穆明楼》都是如出一辙彼此对称坐落在子阳院的南北遥相辉映着。 若是说穆宅里养了两位少爷,怕是这洛阳城里相信的也大有人在。 第16章 三朝回门 三朝,天刚蒙蒙亮,少爷已带着心儿携着回门的一应豪礼来到了五宅,一路上竟也有好些邻里早早出门来等着瞧新娘子的真容呢。 五爷也是亲自迎到大门口来了:“哎呀回来好,回来好,凛儿啊这是第一次回来,爹呀都说不上还盼着你俩常回来多少回才好呢!” “爹,那自然是,赶明儿也常回来看望您!”少爷答地干脆,又揽着心儿进了门。 这转起五宅来,和穆宅倒是极不相同,布局基调都不一样。廊子更多曲转回折,镶嵌在意想不到之处的别院,的确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绕了好一阵子才来到心儿《晓春院》中的《蓝蝶阁》,见心儿憋着笑白他一眼:这都被你找到了,少爷倒蹭地一下蹿到最前面吆喝:“媳妇儿,你就是在这长大的呀,这离我家也没多远啊!哈哈哈,我先进去喽”。 少爷一进来就东摸一下西动一下的,心儿就巴不得有私塾先生的尺子在手上才好,哪都不想让他碰。 “哎呀呀完了完了完了,媳妇儿,你把我打残了,真的真动不了了哎呀……”少爷好一副惨相,弓着身子越来越蹲下去了。 怎么可能,我都没用力道,心儿闪身凑来弯下腰身紧顾着查看:“郎君,你怎么啦?啊?” 少爷却一下搂她在怀里翻身躺在了床榻上,“你猜我怎么了?”少爷舔了一下前排白亮亮的门牙,一脸坏笑地问着。就是仗着没人好意思跟进来,我可得在香闺里好好陪陪媳妇儿。 心儿一瞧,天天作怪,哼,奉陪!索性那小屁股往里蹭了蹭刚好压中少爷的身,却一脸哀婉表忠心:“郎君啊,不管怎么了,这回啊都有心儿在了哦”。 少爷刚想喊她别动了啊,可听到她的话还是先笑了:“哎心儿你说,我若是在这里陪你一起长大的,该有多好!” 心儿一听:“哎呀你,傻死了,怎么可能?”如果说这里的一切,我最熟悉的就是你,怕是也没有人会相信。 “想想嘛,哎你可别动了啊,就这样的抱着你想想……”少爷自说自话美得不行。 心儿却又一下子起来了,忽地压得少爷生疼,差点叫出声来,还被勒令:“想的美,出去了”。 从没忘记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哦错,是怎么活下来的。可是你呀,休想沾边。 伴着庭庭院院一直通到《祥宇场》才宽阔起来的《静德池》,蜿蜒曲折着几乎是绕五宅整整一圈。 小武想着看了眼十分开阔的池子边的水居然也是凝结成冰的,在这样的天气里肉眼看去,冰层居然还很厚重。这和穆宅的《漪澜池》相比而言,池水至少低了不下十度。 小武也早就闻到了,五宅的空气中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儿,是小武不曾闻过的,像花的香味儿,像饭菜的香味儿,也像是野地的香味儿。 大概是由于五宅里有更多的植被,这还是寒冷的早春,若是到了盛夏时节,所有的植物都换上一袭水嫩的漾绿色,有可能空气就更加湿润甘甜了呢。 相对而言,五爷还真是更懂得养生和享受闲适的生活呀。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提出来了,想要在《静德池》中玩玩儿溜冰。 话音不落,费润就赶紧从《犹回廊》里面拿出来大大小小好多成对儿的捆扎在一起的溜冰鞋来。 众人一个个冲上前去,挑选着自己合适的鞋码。少爷和小武几乎都想不起来是有多少年没玩过溜冰了。 小武看了眼费润这样的体型,又望了一眼《静德池》相对细窄,只容一人通过的曲转之处,不禁怀疑这你都行啊?于是就向少爷深点下头,给少爷鼓气,少爷也就一冲而上选了一双自己合脚的溜冰鞋。 几个人就在盛怀洛一声令下,开始了激动人心的比赛。 可没有想到一声:“走起”闻来,巴不得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少爷,却被众人冲扫着左滑右扭失了平衡,足足转了三圈险些摔跌出去,众人却是一闪而动没了影踪。 小武急得不行,在岸上告诉少爷哪里用力、哪里放松,哪里旋钮、哪里腾空,这样少爷才再一次又调整好自己的身体,赶紧吆喝着:“心儿我来了!”追了大部队出发。 小武留在岸上即时选定的足以囊括住所有人不出视线的点位间变动着身影。 心儿跟呛吆喝的最欢,可一起跑就被甩在了后面,倒是还惹得婉梅儿四人一声声“小姐”此起彼伏的。小武瞧她们一眼,竟也在心里跟着叫了一声:“小姐”,看来是要跟着练熟了才行啊。 原本就晓得几位爷家的少爷身手非常的了得,现在看来若说是一个个都身轻如燕,的确不夸张,可最关键的就是用燕子来形容,怎么好像小气了些。 甚至有的像猎豹,有的像豺狼,有的像猛虎,有的像雄狮,一个个飞奔上去,气势慑人。 而到了曲转回肠之处,竟又一个个左扭右闪,划过的弧线所勾勒出的随心所欲,还真是惹的人心振奋中又见好一洒炫彩奔放出去。 葛汗青的彪悍与费润的圆滚,竟还可以憋着劲地斗起优雅来,转起圈儿来竟好比海鸟捉鱼,落点同样精准地惹人尖叫。 邹盘之又不知从哪里找到了捷径一般,竟嗖的一下蹿了出去,惹得众人又是好一阵紧张,厮杀呐喊般的争夺而去。 相较众人的激烈,能够尾随在其后的少爷,穿梭在各种树木丛枝中,还能保证自身不受到磕碰戳伤,那已经叫经历的相当惊险了。 的确风驰电掣的速度对于少爷而言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但最关键就是想慢下来,竟也只是痴心妄想,还真是难为他了。 跟在后面撕喊了好一通,也没有瞧着心儿的半个身影,就连费润的影子都没有摸着半个。好不容易滑了一大圈儿,少爷就差把自己转晕了,却发现所有的人早都已经到了终点,卸完了装备。 第17章 人归原主 心儿迎到少爷身前来,小武就向后退了一步,接过少爷卸下的溜冰鞋。 少爷更是在一大群人的嘻笑中,自顾自地说着:“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哎呦喂,我太难了”。 心儿只顾美哉哉地拍着他,怕也是累的说不出话来了吧。 五爷却开口说着:“凛儿啊第一次过来玩儿肯定是不熟悉这个,他们几个啊一聚到一起啊,就会吆喝着要比赛,早都玩惯了。等下一次再过来的时候,再多玩玩儿就好了,那会可就能长本事了”。 少爷狡辩着说:“爹,不是我不会玩儿这玩意,实际上我就是总是担心这个,就这个湖面我再踩踩破了它,扑通掉到里面去,你看你看它还能看到下面的鱼在那游来游去呢”。 五爷一笑自豪地说:“哎呀凛儿,这个不用担心,忘记跟你说了。嗯现在早春乍暖还寒,按理说呢这个池子里的水也应该有个解冻的样儿了吧。可是多亏了海株昆海师父研究出来了一个什么什么东西,往这个池水里轻轻一洒呀,池子足足能冻成半米多厚的大冰块儿。根本就掉不下去,你们就随便耍、随便玩儿吧。等到天儿转暖了,热乎日头往上面一照啊,这池水融化得也特别快呢,哈哈哈”。 五爷说着拍乎着大腿笑,还指了指坐在一旁的海株昆。海宅经营着城里半数以上的药材行,相传五爷几经变故,都是被海株昆救下,情谊匪浅。 海株昆却受宠若惊一样,是啊,多少年过去了,他这也是第一次回来转,还真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呢。 瞧着大家都冲他投来崇拜稀奇的目光,海株昆一起身竟碰翻了一个糖果盘子,满脸愧不敢当地说:“哎呦,瞧五爷说的,我都,哎呀,就是个小把戏,小把戏而已。” “对了,是叫滑石水,是吧,我想起来了,哈哈”,五爷又抢着开口,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却瞧见另一边家丁领了费清过来,费清,费润的亲弟弟,纨绔子弟一个。他即到了,想必是几位大爷也来了,五爷亲自起身迎了出来,众人聚到一起又好生热闹起来。 欢腾热闹了一大天傍晚时分好像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五爷坐在宽敞的《真吾堂》北侧的主位上,都显得渺小了好几圈一样,却也终于开口:“好好啊好了,这一天一晃还真是快呀,行,往家走吧,赶明儿再回来,我和你们几位大爷还在家等你,等你们……”话音未落竟夹带着哽咽了。 “爹爹!”心儿一下凑过来,一把抓住五爷的手跪在膝边枕了上去,余光扫了一圈几位大爷的全貌,岸娇并未提起这几个人,相距两年前的一面之缘,现在瞧着他们三个竟都没有受回魂,看来五爷玩的是真大啊。 五爷试了试泪眼还开不了口,几位爷也跟着劝着,少爷忙上前伸过手来,心儿才在千呼万唤中抬起头来:“爹爹,我想到了,我要留下婉梅儿她们四人,陪在爹爹身边,这样爹爹想心儿了,瞧一眼她们几个欢闹的劲儿,就跟心儿在家一样啊,爹爹说好不好?” 婉梅儿四人闻声却吓得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戏码真是超出了五爷的预设,心儿竟自己做了主张吗?都是从炼郎骷里出来的,有个性的确不正常,但毕竟是女孩子嘛,也在所难免。 五爷感到众人惊惧了,小武也察觉到此时的无有声息奇怪的很,却听得五爷笑着开口:“哈哈你呀,就知道顾惜爹爹,爹还不是疼惜你呀,让这四个陪你一起长大的小人儿陪在你身边,爹爹才安心哪”。 “爹,我就是担心您,从小到大我还不知道么,您和几位大爷难得盼来了我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不得了,我这说嫁人就没了人影,多少天都见不着了,您能好好吃饭安心睡觉才怪呢,我就是要留下这四个小人,巴不得一家一个去好好看着你们呢!”话音未落,心儿还扯着五爷的手摇啊摇。 婉梅儿四人更是跪的尤为恭敬了,心儿只如未见,娇腻的巴不得拔五爷的胡子。 这个丫头戏还真足,五爷一笑又开口:“哈哈心儿,爹爹可是最听你的话啦,你放心好好跟着凛儿回家去吧,还有你几位大爷,爹爹也帮你看着,肯定该吃吃该喝喝,你下次回来一见啊,个个都能胖一大圈,再者还有你各位哥哥呢,哪个不能帮上忙啊”。 话音未落,几位王者和三位大爷都纷纷开了口,五爷更是扶起心儿来,还刚想拽下她身后的婉梅儿。 心儿一正身挡了一下,竟一抬手扯了少爷来到五爷身前来,这一大家子唱的一出好戏,不就是给郎君看的吗?好啊,我索性将计就计,你看郎君怎么接招:“郎君,你说是不是要留下婉梅儿她们四个,好好看着爹爹和三位大爷,我才能放心的跟你回家啊?”心儿小嘴巴一噘,干巴巴瞧着少爷。 秒懂自己媳妇儿是啥意思,这不就是让他在老岳父跟前,表表态绝对不会亏了宝贝女儿的事嘛,弄这么大排场,哈哈。 少爷赶紧开口:“爹,您就放心,尽可依了心儿的孝心吧。我今儿在宅子转了这一大天,的确鲜少看到女仆。若是这四个陪心儿一起长大的丫头,能天天陪在您身边,肯定也会像照应心儿那样贴心照应您呢。这样我和心儿就都放心了啊,几位大爷过来的时候,也会添了不少乐趣,我们也常回来看您。等到心儿在穆家,您就放心,我会一步不离地爱护着她,定不负您老的托付。众位大爷,众位哥哥,也请在此记下凛然今天的誓言,定会爱护心儿一生一世不离左右。”少爷说完向众位深深见礼,小武也放下心来欣慰一笑。 心儿就一边游荡郎君的手,另一边游荡五爷的手,傻笑个不停。 众人也陪着笑,心里却是不上不下没底儿的很。 第18章 怜香惜玉 五爷只好让步,更有可能是玩心大起:“好好好,凛儿啊,为父可就把心儿托付给你了呀。”少爷信誓旦旦的应承着。 心儿却扶了扶压根没动,那就直接拍了拍婉梅儿她们四个的小身板,就又飞到少爷身边粘上了。 欢送完穆宅的人回来,《真吾堂》里的人怕是连呼吸都觉得是多事了。可五爷却眉眼轻挑,吩咐了句:“都回吧。” 至于心儿可不受回魂,的确出乎五爷意料,但玩嘛怎么耍的开怎么来,五爷喜欢。 海株昆可是还没想明白他的回魂怎么就失了效力,连第二剂都可逃脱的还前无来者啊。早就跪在堂下等着发落的他,既听了五爷的音儿,又瞧瞧三位爷都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就赶紧随着众人怯怯地退了下去。 回宅的路上,心儿坐在马车里,紧靠着少爷的肩膀睡着了。少爷拍扶着她,把这个全家宝娶到手,真是费了天大的劲儿了。 心儿却一直想着,怕是今晚丙夜就可以给她们四个收尸了。 可是没有办法,她身边不能留人,更不可以受五爷操控。 得了岸娇的解语,侵毒入子宫,才换回的神志清醒。 这脱缰一鞭来的突然,怕是打的五爷失了威严。 那就更可想而知这四个人会有多凄惨了。 真的没办法,谁让回魂第二剂,五爷已经得了先手呢。 倘若只是第一剂,我还可用第二剂,换回她们的性命。 而现在,只能尽全力除去她们,姑且就死在五爷手上,算是结局吧,怪我也没用。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既然已经出招了,还不知道五爷会怎样反击,那就更要毫厘不过、打起精神来了才行。 小武走在车前,伴着踏踏的马蹄声,也在想着这一天凡过眼的细节。整整前前后后想了两大圈,倒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值得报给老爷的,可就是累坏了少爷。却突然扯嘴一笑,是啊,还有,在心里学会了叫‘小姐’。 今儿个可真是没什么大事了啊,平平常常的小日子就这样过起来喽。 心儿还是早早的起身梳妆,好一通精心打扮之后,才花枝招展地唤了郎君起来,等着和郎君一起给老爷夫人问安去呢,最关键的怕是有一丁点儿小事还是要灵活地处理一下。 小两口礼过也坐了下来,四口人就你问我答地说起来昨个回门的个等桥段。 心儿也欢腾地像是飞回窝来的小燕子一样,叽喳地边笑边拍呼还总拿郎君逗趣,完了又宠溺地安抚着。 少爷倒真是哪哪都冤,被心儿说逗地也跟着自嘲起来,又好一通调侃真是谁能想到你在你们家都是那么玩到大的呀,完了还好生尴尬又自知地嘻笑着。 侍立着的下人们听得睁着眼睛竖着耳朵,一个个身临其境好不快活的吃瓜相。 倒是真的随护陪同的小武一直看着少爷任他美哉笑着,不时点点头跟着,却在看向老爷的时候机智地摇头,一副谨慎但安心的表情。 老爷见着知晓平安大可放心,也跟着开怀笑着瞧着,一家人就这样笑过一阵又一阵,好生热闹。 这闹吵了好一阵,夫人瞧摸着随口道了句:“心儿呀,怎么没见你陪嫁过来的丫头们在门外护着呀?” 心儿收了收怪张的小脸儿,正了正衣襟,娇腻的答来:“我那个爹爹呀,生生盼着这一天,说过就过了,也不言语。我心里知道他,就留下了婉梅儿她们四个陪着,想着依往昔那般热闹起来,日子过得快些。” 老爷夫人听来倒是感激的不行:“怎知我穆家竟得了这般乖顺的儿媳来呀”,“是啊,心儿啊,这般疼惜爹爹,为娘我……”夫人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娘,您怎么……”心儿赶紧娇切地唤着。 “娘,都这么高兴,您怎么还……”少爷紧跟着哄劝。 “哈哈哈,你呀你!”老爷倒是逗趣起来。 夫人撇了一下嘴,白了他一眼,终于又笑起来。 “这可不行,黎叔,宅里的丫头一会聚了来,任心儿挑出四个随心的去。”夫人郑重地吩咐着,又迎着心儿美美地笑来。 “娘,这可使不得……”还没等黎叔应下,心儿就赶紧打断了,一副受宠若惊的小样惹得大家都瞧了她去。 “娘,您身边也只有黎婶一人服侍着啊,我也是觉着爹爹太兴师动众的了……”心儿娇巧的嘟囔了句,又抬头问着:“娘,我瞧着阿丹乖觉,可不可以就让她跟了我去呀?” 老爷夫人都被心儿乖巧的小性子逗得哈哈笑起来:“好好好,就听心儿的。” 一家人又开心地笑起来,阿丹被点名夸奖到,也笑美了,向夫人做了个礼,就乐颠颠地跑去,闪过小武,护在了心儿身后。 从《德义堂》走出来的小两口挽着手踱着步子,却突然停了下来。“郎君,你们先往前走,我和阿丹说点话。”心儿娇滴滴地说着,就是不想让你听到的小样儿。 少爷一副好哇你的表情点了点头,又瞧了一眼小武,二人随即向前走开了十来步的样子。看着拉开距离了,心儿又拽着阿丹的手向后退了几步来,神秘兮兮的样子弄得阿丹也跟着紧张起来。 少爷抬头望着,开口道:“听听他们说什么?”小武随即一瞥眼,点头应了一下。安静的环境,熟悉的音色,十米开外的低语,小武都能辨来。 心儿好生不好意思的样子,可还是开口了:“阿丹,求你个事啊?”这一句倒是吓得阿丹差点跪下去,小武也是惊得咽了下口水,眨忽着眼睛没敢看向少爷。 “以后你可不可以不用总跟着我呀!”心儿说着,阿丹却害怕了,莫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刚想开口又被心儿打断了:“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会做的。为了嫁给郎君,我可是学了好久呢!”心儿认真地说着,阿丹却更是吃惊了,连小武都惊得长大了嘴巴。 “琴棋书画我都会,勾抹打扮我也会,洗涮蒸煮我都行……”心儿一本正经地数算着,倒是听得阿丹一脸懵了,小武也不解地皱了眉来。 第19章 好生厉害 “我就是想,就是想……”心儿又不好意思地顿了下,抿了下嘴,终于又开口:“就是想一样样一件件都亲手为郎君做来,这样才是两个人的日子啊,不想,不想你,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这回心儿是终于说完了,她可不想身边随时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碍手碍脚,这乖巧的小样子倒是不至于看腻,就是怕习惯不来再误伤了她,怜香惜玉她还是要的。 阿丹也终于明白了,她瞧着心儿一脸娇羞又吃紧的样子,真的没想到原来一个女人真的可以这样爱着一个男人,那么认真也这么勇敢,不禁瞧了一眼远处等候着小武哥的黎成。 若是说穆宅上下的丫头们都想望着嫁给小武绝对是凿凿地,可阿丹却对这个只会憨憨傻笑的黎成对上眼去,哦不,是不敢对上眼去。 远在一边的小武听得也是红起了脸,竟露出老父亲一般的笑,轻叹了句:“小姐还真是爱你呀!” 等在一旁还全然不知的少爷,干巴瞧着小武哥这一脸的变化,更是急地赶紧接了句:“那是当然!” 又想接着问点什么的,却突然怔住,眨着眼睛一脸听错了一样地看向小武:“你说什么?”大气都喘不上来了一样。 这一问来小武才后知后觉,不禁慢慢扭过头来,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进而一脸完了的样子,怯怯地瞧少爷傻笑。 是啊,在少爷面前安舒惯了,竟把在心里练了那么多遍的“小姐”脱口而出。 少爷倒是也不急着想知道心儿那边说什么了,反正爱我就对了,更是有种后院着火的感觉,你分不清自己是哪边的吗? “嗯?”少爷嗔怪起来。 小武倒是慌得可怜兮兮,一副快哭了地求饶相,“是小小……”又赶紧咬牙闭嘴。 少爷叹了口气,点起头来,干脆咬了一下牙根,抬手掰了一下手腕,一脸严肃。 一心等着回复的心儿瞧望着阿丹怎么发起呆来了呢,不禁随着眼神看了一眼黎成去,竟未卜先知地笑了一下。 师父教过的,男女对视不超过三个数就平安无事,若是有谁看着心儿的笑脸三个数还回不过神,那就是一败涂地了。这一眼都过去十几个数啦,想也是……哈哈,简单。 心儿又不禁瞧了那两兄弟去,说实话他俩往那一站还真就让人挪不开眼去。最关键的就是这两人一见面就笑到一块去,可真是惹人烦厌,哪里有那么多好笑的事情啊?这两人还真是……打起来啦?哎,有意思。 眼瞧着少爷伸出来的拳头,小武一闪身躲了过去,还抓着少爷的手,又泄了气求求了的样子。可少爷猛一拳扑空,气就不打一处来,再一记记更是迅猛而来。打得小武左躲右闪,更是认错求饶连连:“少爷,别打了,啊,好好好好,我错了,少爷……少爷……” 两人在怡心园里铺张开来,惹得各路忙活的下人们都东躲西藏的,倒是心儿可是得了乐子一样,单愣愣挺身而出,任阿丹拽了两下也是没动一下。 少爷瞧见了,更是精神了,头一回在媳妇儿面前大显身手,非得借着这气焰打得小武满地找牙不可,看他记不记得住他是谁的人。 小武瞧见了,更是奈何呀,怕是再怎么讨饶也是逃不过一通好打了,谁让他真真败给了这一对呢。 两人从怡心园打过《漪澜亭》又奔子阳院而来,都不见少爷有停手的意向,更是一招狠过又一式,劈头盖脸不打到实处恨不回。 心儿自是跟紧了看来,但她追着来看得可不是这一边倒的惨相,行家里手看得还真不是热闹。 这个少年,好生厉害。 眼见着少爷毫不留情地狠招猛式袭来,到了他这里倒像是放慢了三四倍速度似的轻松闪避开了锋芒。 又顾着少爷情绪退而求其次迎上去的也都不是要害,甚至在擦蹭之间竟卸下了少爷的八九分力道,护着自己挨下一记也无大碍。 更是在接触的点上给足了少爷又起一式的思路和空间,看是在连连败退招招被打,实则完全掌控着打斗的局势和节奏。 更可甚是在少爷控制不好幅度只顾拉开架势、浑然不知危险只想冲锋陷阵的关头,一下子换他过去挡在前面,竟也四次,不,五次护着少爷免了磕碰,他倒也活泥鳅一样地躲开了。 最可恨的是,如此过了几十招,心儿竟测不出来他到底是用了几分气力,说实话像这样的身手就应该有个王者现身激测他才是。 心儿如此心血沸腾地想着,更是恨不得,嗯,七次,哦?中招? 眼见着小武被少爷猛一拳打在了右臂上,硬生生连退了三四步才站住。嘴里还嚷着:“真的是小姐让叫的”,又伸手捂住了胳膊,忍着疼一脸委屈地看着少爷。 少爷的确不想听他解释,却听他又叫了一声‘小姐’,更是一副还没打够的样子,攥紧拳头朝小武逼来。 啊?小武不知所措起来,又向后退着步子,“要不然我怎么敢啊!”更是慌乱地补了一句。少爷一听顿了一下,更像是被后面的声音吸引了去。 “是我让他叫的!”心儿倒是不慌不忙地笑着说。 小武一听可是平反了,放下心了,却更委屈了,赌气地看着他。 少爷瞧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一下,倒像是在说,你给我等着,竟转过身奔着心儿去了。 哎?你!小武倒是没处伸冤去了,不禁一生气,手上一用力,竟疼得自己嘶啊了声,忘了真的被打到了。 少爷闻声斜着眼睛向后瞟了一下,又抑着气息,朝心儿笑逐颜开地走来。 刚进身前,少爷就一把搂过心儿贴在怀中,又美美地看去,故意瞪大了一下眼睛,像是在问,为什么呀? 心儿就等着他来问呢,乖乖地答着:“第一次被叫‘少奶奶’,好老气,哪有小姐好听啊?”心儿说着一副看我聪明吧的样子,“哪想全宅都这么叫啊!”心儿又叹起气来。 第20章 我哪敢啊 两个大男人都愣愣地听着,竟是因为这个。小武觉得自己真委屈大了,不觉又白了一眼少爷。但一想毕竟没有先过问他,就叫出了口,想来这顿打也挨得。不觉又想到少爷虎视眈眈的真凶起来的样子,又冒出一句:先问了他去,我哪敢啊?思来想去,还是委屈。 少爷倒是咧嘴笑了,想他也是不敢的,随即想抬眼瞧了他去,却又半路绕回来对着心儿坏笑。思来想去,还是生气。 “全听夫人的!”少爷冲着心儿宠溺地说来。 “哎呀,更老了。”心儿娇嗔着。 小武倒是白挨了一顿打不说,反倒又硬生生被喂了一肚子的狗粮,满脸的难以置信。 可不知为何,三个小人儿,竟又一起笑了。 和穆宅一街之隔紧挨着警察所前门住着的陶南家里,早早就聚来了四个小人。 虽说大喜的欢庆劲可是没热闹过呢,但花季雨季的陶月丫就是想不明白武大管事怎么这么多天还不出门呢。这和压根没敢想过大喜的事会临到自己身上来的攸妹,好多天守着警察所也没见着花冷来上班是一样的凄惨。 这两个小人唉声叹气数着日头又爬上墙稍了,也不知道这崭新的一天,会不会有什么新鲜的盼头。 跑来上工的农香一进门就嚷着:“嫂子,赏口饭吃吧。” “你呀,是来上工,还是来讨饭的呀?”陶土他娘佯凶她,碗筷可是早都备上桌儿了。 明明是和陶土一样大小的年纪,非和陶月丫称姐道妹的占着辈分,陶土可是不认的,为啥呢,就他自己不知道。 陶土他娘吆喝着:“都还愣着干嘛呀,还不快来吃饭。丫头啊,你再瞅,就剩这一只大红冠公鸡了,嫂子可是不会宰给你吃了啦。” 可陶月丫还是看着门檐上边刨扯边耍威风的大公鸡傻笑着:“谁说我要吃它了,我还指着他报信儿呢?” “公鸡还能报信吗?不都说是喜鹊才能报喜的吗?”攸妹在陶月丫这头回听说的可多了。 “快来快来,今儿吃饱饭,还得倒库里的瓷器件呢,不得赶上这年节多出点货啊,快点动动身子,麻利的!”陶土他娘又吆喝着:“农香,你往陶土那边坐,这留给丫头呢。天天来吃早饭,还不知道自己坐哪啊?” “嫂子,丫头不是干叫不来吗?”农香小嘴都是理儿。 陶土憋笑着往长条凳外侧蹭了下身子,瞧你那眼力见吧,可一瞧见爹出来了,就又往回蹭了下,心里却哼农香:‘丫头’也是你叫的呀? “小姑,你再不来坐,就没吃的啦。”陶土嚷了句,还躲过农香凶他的小眼神。 “都好好地多吃着啊,土儿他爹,你吃完给这小几个都布置满满当当的活儿,个个都手脚麻利稳当的啊,我先给娘喂饭去。”陶土娘扒了两口饭就紧着回屋去了。 “哎呀嫂子可真是好!”陶月丫拄着下巴羡慕着,这一定是遇到了爱情。 “你呀,就快吃吧,我就盼着你什么时候能嫁个好人家,当个好媳妇儿呢,我也好对得起咱爹,赶快吃饭吧你。”陶南凶着这个家里的老来女。 “哥,你怎么就对不起咱爹了呢,是我这几天没好好吃饭见瘦了吗?那还不就是因为没见着……”陶月丫竟闭了口害羞了一下:“我这是度日如年呢我,你放心,不耽误吃饭干活的,也不耽误当个好媳妇儿呀!”说完更害羞了。 “哇,你还会说度日如年呢,好听,还会什么呀?”攸妹崇拜着。 “那当然,我还会说……”月丫美的跟什么似的。 陶南倒真凶起来:“不是,我说的是这个吗?重点是啥?你没听明白啊?闭嘴,快点吃饭。一会儿多干点活,少做这白日梦。” “行行行行,我看行!”农香巴不得谁都多干点,不能总亏了她。 陶南冲着农香说:“你也少不了,多吃点”。 陶土禁不住笑,又一瞅爹看他呢,“爹,我,我也多干。” 月丫却伺机一点点歪着脑瓜凑到攸妹耳边说着:“一日三秋。” 说完两人都入了春秋大梦般的憋着甜笑塞着饭。 黎成眼见着可算是气氛缓下来了,也不远远的看着了。他都已经养成了良好的习惯,自小少爷和小武哥打架,哦不,每次少爷打小武哥,他就远远的看着。生怕挨着自己个儿,时隔多年的这一次,尤为惊险。 黎成跑到小武跟前,急切地问了句:“小武哥,怎么样?” 小武笑盈盈地瞧着他,小声说着:“没事”,又一个眼色,和黎成一起转身朝后门走去。是啊,航港已经三天没去转了,他急着过去看看。 这一个个娇柔的小身板,倒弄起瓷器件来可是一个不服一个:“哥,再摞一个,相信我,我行的,刚你还说让我多干点的呢!”月丫来了劲头,可一真出力气呀,陶南就舍不得了。 “是啊,我这都,一二三四五……”农香说着就往上瞅着挨个数着。 “哎呀别数啦,你再抬头就要掉了!”攸妹回头说着农香,自己可是稳当地看着脚下。 “就剩这一个了。”陶南说完,倒是放在了陶土的摞上:“都慢着点啊”。 刚一出门,小武就迎见邸盟走了过来。二人拱手做礼,小武道:“邸警官,这么早出去巡街体察民情,我等好生福气,辛苦辛苦。”似笑非笑的样子。 “哎呦,武大管事啊,哪里话,应该的,应该的!”邸盟一副官相,更似一副走狗相,亏得也是小武这般英气挺拔的少年郎,奈何就不是一副顶天立地的样子,痞里痞气又油腔滑调的,怕是爬到这个位儿上也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了。 倒是身后跟着的花冷,只一副单纯,看着更舒服。 两人擦肩而过,小武就紧着潇洒地迈开了步子。倒是身后的黎成,还瞧着邸盟的背影啧嘴咂舌地摇着头,又赶紧两步跑着跟上了小武哥。 第21章 美梦成真 农香摆好了《陶南瓷件》的铺面,就到御路街上伸伸胳膊动动腿,抬眼一看,可不得了,这谁走来了呀?! “哎呀呀快看,这是……快看快看!”农香见着号外了一样嚷着。 本来帮着陶土卸着瓷器件的攸妹,闻声抬眼一看,天呢!一眼就瞧中!虽是背影也没跑! “啊来了来了来了,可算是来了,花花花花啊啊啊啊——”攸妹也激动的跟着发出了鸡叫声。 陶土扫了一眼,这是谁和谁,哪和哪,真的是不知道这俩女的在疯什么,天呢,三个。 可算使上吃奶的劲儿刚要走到大门口来的陶月丫,咋能听得她们这种暗示?天呢!这都是明示了,好吧!那就更得抬起步子迈开腿!头尾都算上,两年都不见了呢。何况一天只能见这一次,晚上肯定是要被嫂子打回屋里去的。 你说说你晚上干嘛要忙到那么晚啊?哎呀我今儿这头发,天呢还好是穿了新衣服。不对呀,我这端着一大堆碗呢。嘿嘿那我就举高一点点,再从碗边看过去,这简直比爬墙头还高明。就这么办了。 陶月丫把手里的瓷器件举得老高了,刚迈了三两步就吃力起来,不行我得先确认一下,是不是武大管事出宅门了呀。 “喂喂喂你们两个,花公鸡报信了,是吗?”陶月丫抬起步子还扯嗓子吆喝。 可门外边光听着人咋呼,也没听着人回话呀,陶月丫更急了。 而门檐上的大红冠花公鸡被这声声震耳,吓得一下子飞扑到院里来了,正好踩了下陶月丫手上的碗摞,又扑扇着翅膀一飞多远的没影了。 陶月丫心急脚快着呢,手上哪受的了这个呀,这一下飞撞倒是连人带碗都跌出大门去了,她越是顾着碗向前抓伸着手啊,整个身子就越靠前,瞧着那脑袋瓜正正要落在门槛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梦里寻他千百度,那人正到门前处。 小武在御路街走得紧,本无心四下瞧望,却被《陶南瓷件》大门口飞奔出去的一个个大瓷碗吸引了目光。只一个闪身就手脚齐动,伴着月丫呼嚎声打起节拍来的,是一个个大瓷碗在小武的左手中乖乖地就了位。 你猜对了,小武左右手都会用,武器也是双刀,可这会没带也用不上。 但被小武的身影吸引去的可不只是月丫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连农香也忽的想起来,她本是打算去告诉月丫武大管事出门来了,咋知竟和攸妹在那望起花冷的背影来出了神。而此时门外的四个小人又都巴巴凑了过来。 眼瞧着陶月丫的小脑袋瓜就要和门槛亲密接触上了啊。 小武右手拿着折扇点地,身子重心下移,竟咋眼的功夫身子插进大门里下腰,下到了折扇一般的高度,生生做了陶月丫垫背的,哦不是,垫脑瓜的。 小武被砸得嘶了下又闭了嘴,是啊,他这身段,在英雄救美的桥段里估计也得算上是头一遭的。左手托着十来个大瓷碗,右手靠折扇支地,借着身板和门槛间的缝隙看去,水平的身子透出来的坚挺,真是养眼,更何况他还一点都不想碰到她。 “姑娘,姑娘,你没伤到吧,看看能动吗?能起来吗?”小武轻声说着。 门外的黎成憋着大气都没敢喘,剩下三个真比过年了还夸张。 陶月丫闻声真动了动,一抬头竟是武乐书像躺在床上一样地躺在自己身下,怎么可能?就又唰的一下栽了下去。 小武又一惊,“这……不会是吓到了吧?”又扫了一眼黎成。 那三个家伙的叨燥声就真大过烟花爆竹一样的嗷嚎了,黎成也请了姑娘起身来,陶月丫还巴不得自己快点睡醒。 还是陶南被吵得出门来瞧了,这一看,我的天呢,“武大管事,您这是,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啊”。 陶月丫听清了是哥哥的话音,那就绝对不可能是撞晕了做大梦呢,他和武大管事可没在一个梦里出现过。 “天呢!”陶月丫一声嘶嚎就起身来了,惊的不止一星半点,是整个人都一堆泥似的瘫在那,想抖了几抖可算站起来了,又接着瘫下去了才行,才能喘上气来啊! 小武倒是脚一用力,整个身子就起来立定了,还把一摞碗拿到陶南眼前,嘱咐着:“陶掌柜,受累接下吧。就是这一大摞,姑娘家的确吃力了”。 “哎呀,谢谢,谢谢您武大管事,是呢,是呢,下次我一定得注意着点,注意着点啊……”陶南附和着。 陶月丫比划着门口那三个家伙消停的,自己倒是望着小武的身影美的魂游象外。又瞧见膝前躺着根鸡毛,就一把抓过来藏在了身后,却全然不知她脑袋上还挂着呢。 小武道了别转身要出门,陶月丫一个起身就现身了,信誓旦旦地保证:“我没事”,又听着哥哥教哄着赶紧补了句:“哦哦,谢谢武大管事”。 小武咧嘴一笑:“没事就好”,和黎成夺门而去了。 陶南瞧着二人的背影远了才摆手,小声吆喝大伙上工了。 陶月丫却又一下子瘫坐回去了,瞧着哥哥冲自己比比划划、吱吱呀呀地说着什么,是啊,你若是觉得这招好来这招妙,但就算是洛阳城的丫头小姐们哪个都巴不得试试,可月丫却的确是没这个小心机的那一个。 她也只是一脸傻笑,到底是想劝哥哥别说了,还是求哥哥再说说,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月丫靠在门边,拿出这根鸡毛来,摸了摸瞅了瞅笑了笑,心想着:你的背影,今儿就不看了,我满足了,又美美地瘫下去。 原本在她心里梦里幻想着的英雄救美,是像公主抱那样,来个满怀的。哪想美梦成真的时候,竟是武大管事给她来了个君子躺,还在身下的。此时这一份激情荡漾呀,可怎么办好呢。 忽地脚边碰到了门槛,天呢,不会撞到的是他吧?月丫嗖地一下探出头去,一瞧,步履如风,身姿如松,鲜亮如光,一尘不染。又放心地美起来:我就说嘛,你最厉害。 第22章 我说了算 绵长的中州渠带着幽蓝的碧水在初融的小径中蜿蜒曲荡来到洛河臂弯中的时候,还是激起了人们对潮花的期待。 河岸这边的一湾中,井泉和言欧早早迎着黎明的光起来了,在《穆氏航港》的忙碌中开启了新一天的美妙,也在工人货物机械船厂之间不断闪现着身影,吆喝着号子。 不远处小武和黎成踏马而来了。 “小武哥!阿成哥!”两人齐声叫着远远地迎了来。 小武紧走两步问着:“阿泉,小欧等久了吧?” 阿成叹着:“这收拾的够壮观了!” “天呢,阿宁哥的青丹马,阿成哥你行啊!”小欧惊叹之余还上手摸了摸深红的马鬃。 “可不是嘛,就是这……说来话长!”阿成欲言又止,看了看小武哥。 小武朝他俩摇头笑着,拍着阿泉赶紧去忙了。 一转身瞧见田亭风和倪坚迎面过来了,阿泉嚷着:“亭子,阿坚哥,你俩来的倒是早,这冰可还没化开呢”。 “哎?咋的?你隔着冰抓不着鱼呀?”亭子笑他:“那还不得我亲自来呀!” 阿坚和小武撞了下拳头,就吆喝大家:“走啦”。 可小欧还是没动,在那缠着阿成哥问东问西的。 “不行,阿成哥,你说呀!”小欧还等着听呢。 “不是……就是……今天啊刚要出门遇到点突发状况,然后一出门呢又遇到个特突然的事儿。所以就要来晚了,小武哥跑阿宁哥那借来的。”阿成说着自己还回味无穷一样。 “不是,哥,你这说了半天,感情是咱宅子上的门有问题啊,是正门还是后门啊?有状况还不赶紧修理呀?”小欧一副咱得说干就干的样。 阿成笑哄着说:“不是你,你你说的太对了,回去就修理。哎不对呀,已经修理完了”。 “那还行。哎?哥!”小欧一副我想求你,但就是不说的样子。 “哎哎行行行,去吧,多骑两圈,我去跟着忙活。哎,一会再喂喂——”阿成刚开口,小欧已经上马没影了,“这小子,野的你”。 说来也巧,对岸的《骆府码头》今天也正迎来了,骆鱼雁大小姐视察来了。 “对面的航港越扩越大了呀,莫不是今年打算要独吞这一片海呀?”骆鱼雁一抬眼大事不好的样子。 “哎呦呦大小姐,他那哪里是今年啊,是年年啊。”骆为里跟在后面虚哄着,更巴不得把话说透,让她回家凉快去:“只不过今年看这情势是越干越大了,落咱可不是一笔半笔的啦”。 骆鱼雁回怼盛气凌人:“我是让你来说这些的吗?不是你天天围哄着我爹和我那个傻弟弟,叽哩哇啦一大堆笑话都哪去啦?怎么到我这来竟捡这些丧气话呢?” 骆为里一副为难相:“哎呦呦我的大小姐,我哪里敢捡丧气话说呀,您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儿啊,这不都是明摆在那吗?” “不行,你快点给我说说,咱这码头咋能发展壮大?这片海要我说了算!”骆鱼雁气汹汹地又说:“我既然都来了,那就一定要有变化。” “首先,大小姐,这里不是海,是洛河,就就就是河的意思,没海大,就跟咱没《穆氏航港》大是一样的。”骆为里可算哆哆嗦嗦说完了。 骆鱼雁杠他:“哦哦我懂了,感情你今儿是不想跟我回宅子了呀”。 骆为里可慌了:“不是,大小姐,哪有的事啊?” “那你就撂这,等想出好法子了,我来接你。”骆鱼雁说着就要走人。 “哎呀大小姐,人家穆氏是有船厂独占着航运,再算上这片渔场,那是相当宏大了。咱这就只这块渔场啊,没法比的!”骆为里就差被实话憋死了,可算都倒出来了。 骆鱼雁强词夺理反驳道:“谁说的?咱不也有船呢吗?” “是是是,可咱的船,绝大多数都是收的渔船,只能打鱼,想再往远走走,那可是不能的了!”骆为里老实回话。 骆鱼雁纳闷了:“真的差距这么大啊!哎?那这么大个摊子,他武乐书要怎么管啊?” “这我就不知道啦。不过大小姐,航港这块只是他穆家的一部分,剩下的还多了去了呢,他姓武的也能管的过来啊。要是这武乐书出航去了,剩下人家穆大少爷一人,照样管的溜活!”骆为里倒是真是巴不得插手几样,可有这个心,也得有这个命啊。 骆鱼雁不知想着什么,竟没搭话。 而只吩咐:“算了,回城吧。但是我告诉你呀,到了宅子你也多动动脑子,想想发展壮大的事,别天天只图个乐呵,尽道听途说那些个不着边儿的”。 “哎是是是,好好好,全听大小姐的!”骆为里可算把她哄回去了。 小武的确着急航港的各项事工,几人一起看了船厂的生产、检查了码头上各个货仓,又来到一处船头上站定。小武看了一下对面《骆府码头》的渔场,就问阿坚和亭子说:“今年对面的动作有什么新的花样吗?” 阿坚和亭子主要负责的是穆氏水产行。亭子抬头一了望:“看对面的这个情况,今年应当也就还是保持这么个现有的成色,还真没听说要有什么大动作的设想呢”。 小武一笑:“那这第一波绽冰鱼,就看你的啦,我可只等着尝鲜儿喽。” “那可是一定要打得漂亮才行啊,我就等这一天呢!”要说下河摸鱼,亭子最佩服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若说玩儿水谁能比得上他呀,我看今儿啊,你下河就没影都不是最拿手的啦!”阿坚笑他美得那个样,又说:“小武哥,就是今天骆鱼雁骆大小姐也去对面视察了,骆大小姐当家骆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倒还真是第一次到这个码头上来转,所以她今年要是有什么动作也未可知呢。” 小武又朝对面望了一眼,吩咐着:“那就尽可能观察仔细一点,对面的人过来借个船、渡过河或者求着帮个忙、搭个手的,这些事情大家也都要留心注意着点”。 第23章 志在春航 几人点头应着,小武又说起了春航的事:“阿泉,小欧,今年春航的事有可能要大办一场。原本我们和五宅并不牵连,不必挂心他们,但是今年小姐既嫁到了宅上,我真的觉得春航会是一个突破口,五宅的各家极有可能借此接近宅上的各行各业,大家更需多注意才是,只要有了这样的经济来往和交集,宅上再想独善其身怕是不可能,所以这一关我们一定要守好。” 小武一本正经的说着个中要害,可几人听的是一头雾水,齐声嚷着:“小武哥,你怎么把少奶奶叫成‘小姐’啦?” 几个家伙都笑他到底是哪边的啊?怎么还没战就反戈啊?这是做了多久的细作啊?可真是为了五宅卧薪尝胆十年不止啊?……小武服了自己也服了这帮家伙,哎呀脱口而出怎么办呢?估计呀,现在改都不好改了啊,苦笑一下,算了。 阿成可是找到他们了,小欧更是骑着马耍着威风追着他来了。 “这声‘小姐’可是少爷和少奶奶钦定的啦,改不了了。小武哥,就打今儿以后,你就都叫咱少奶奶为大小姐,对吧?”阿成问得一脸稚嫩。 小武白他一眼:“接着说春航的事,五宅有和宅上拉近关系的可能性,所以今年就至少要多备出两只船来。在船厂挑选出六只舰队,不管是质量安全、器械装备、配置设施这一系列都要齐全、精良、完备。不管是下船中船上船都要结实耐用还上档次。小欧,这个你去办,要先选再验再试再定。” “好的,小武哥!”小欧在行的很。 小武又吩咐:“至于新船所需的人员,阿泉你去挑选合适的人选。我也会在城里调些身手好的人来保驾护航,近几日就过来,你先训练一下”。 “好的,小武哥!”阿泉答着还看了眼小欧,训练这小子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阿泉,还有个事,船厂的生产先暂缓进度何时恢复等我通知。你这几天把近四年各个宅子上载运的货物统计一下……”小武点到为止竟住了口,好像自己想着什么似的。 几个家伙又却一起笑开了。 小欧抢着说:“是啊,这样小武哥就可以预测一下各家宅子都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亭子一说一个准:“而且年年预测的都特别准,神算盘一样”。 阿泉也说:“所以少爷独揽大权留在宅子上都能指点洛阳城的江山了啊”。 阿坚也说:“是啊,小武哥你说你一出航那可就要走三个月啊”。 小欧掰起指头来较真:“什么呀有一次就两个月,自打那次以后啊咱少爷就说了,他这甩手掌柜子三个月的可是干不下去呢!” 阿泉忽地想起来了:“哦哦对对对,小武哥每次也说要严格控制航期在两个月以内”。 这帮家伙还真的以为少爷独撑穆宅靠的是我交代下的呢,实际上每次小武出航都会只和少爷说一句话:“等我回来”。只不过这句话,才是真正支撑他不管怎样都要回来的底气。 “两天!”小武随口说了句,说完还比划着手指头给每一个人都看一眼。 这帮家伙可是秒懂,齐刷刷地闭了嘴,纷纷蹿腾跑开了,就两天办这一堆堆差事,小武哥嘴上可真是没留情面。 小武翘头一笑,拍着一直傻笑的阿成一起离开了。 小武回城时已近午时,等快马加鞭来到《穆氏纸行》的确刚过了饭时。 阿成勒着马,开口问着:“小武哥,要不直接骑回宅子里去呀?勤婶那保准给留了热乎的”。 小武似乎想着什么,摇了摇头。干脆下马,把缰绳甩给了顾新里,“小里,还有吃的吗?” 徐宁倒是出门怼着:“好你个武乐书,我的马说骑就骑走了大半天的,不见你道一声谢,下的马来又讨吃的,你想干嘛?” “不是,阿宁哥,赏口吃的嘛,至于吗你,大呼小叫的。”小武可是不怕他凶巴巴的,愣是往屋里走。 小里就请了阿成进来,还拿胳膊肘怼他,问着怎么啦?阿成恍然大悟但也守口如瓶,连连摇头。 徐宁跟着问他:“哎?哎,这离宅门两步远,怎么不回去吃啊?”实际却在担心是不是新进门的少奶奶不好伺候? “那能怎么?饿了!一步都走不动了……”小武没个正行撒着娇,又一搭眼连忙道:“嫂子好,嫂子比早上又美了”,阿成也一口一个“嫂子好”的跟呛着。 阿宁嫂子擦了擦餐桌佯嗔道:“我当是谁呢?原来还是你们两个小东西,油嘴滑舌的。等着,嫂子炒两个菜,一会就好”。 “谢谢嫂子!”小武阿成欢欢答着,一边美得不行,一边气乎着徐宁。 “都消停的,好好等着!”徐宁凶他俩,自己倒摆手招呼小里,准备出去忙了。 “谢谢阿宁哥!”两小人又道着谢。 徐宁倒像是败下阵来似的听着不自在,吆喝媳妇儿:“你多放点盐,要不他俩啊,来的没够儿”。 小武服了他了:“阿宁哥,你说你就善良这么一小小会儿,简直比小景还抠门了”。 徐宁倒是听着舒服,点了点头,美哉出去了。 和徐宁理清仓库、对好账目、谈完计划,小武真巴不得再赏口晚饭了。可一看徐宁虽口干舌燥竟还能拿马鞭招呼他,就赶紧和黎成一溜烟又跑到《穆氏钱庄》来了。 这正值年节,虽近黄昏,钱庄里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不少。谢宜欢和商景城也是谨慎得很,半分不敢耽搁。四人只各相视笑笑,就各忙各的了。 小武先去里间查了账,又去库里敛了件,出来又瞧着人来人往想着什么。 “小武哥,怎么了?”阿欢迎上身前问着。 小武一个手势,二人回到里间谈话:“这几日庄上都是这么忙吗?” 阿欢答着:“还真天天都差不多这样,大概是赶上年节的事儿”。 “我看好多户头,进进出出存取了好多回,你可有仔细观察过这些户主来去是个什么神色?”小武看似好奇地问着。 第24章 明拳暗气 阿欢一把拿过账本扫了几页,“这个,我有印象,不知为何来去都是闷闷不乐的。其他这几个,真没什么印象了。这后面的还多吗?” 小武答着:“不下十个,我看着稀奇,又对了年底的账,摘出这几个是最频繁的”。 阿欢猜测:“十几个人,倒不至于成什么气候。小武哥啊,会不会是赶上年关,就是个里外里折腾的劲儿呢?” 小武吩咐着:“最好是这样,但也要谨慎些。阿欢,凡是庄上再出现这样的户主,你多留意着些,真有可疑的随时通知我,阿成那边就配合调些人手出去”。 阿欢吃紧了些:“小武哥是觉得有人特意为之吗?” 小武答着:“还说不上,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还是谨慎些好”。 阿欢一笑保证道:“知道了,小武哥,放心吧”。 小武和黎成打算回宅了,走到《穆氏钱庄》门口边,一瞥眼看到蔡蒙乐呵地从对面《程记金号》走出来了。 小武回身念叨:“这么晚了,还能美成这样,他是又开赌了吗?” 小景穿过来答话:“那倒是没瞧着,他呀肯定又是占着程请的名号,多得了几豪利钱”。 “我看啊也说不准,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阿欢也走出来了。 黎成也接着话:“蔡老爷倒真是仁义,竟动用的是家法,还帮他还清了债”。 阿欢说:“若不是赶上年节啊,我看还是不能放他出来呢”。 “哎,不还的算上咱少爷大婚的喜事吗?这可是洛阳城里百年一遇的吧!”小景欢实地接话。 阿欢逗他:“你才多大点啊?还百年?我看你呀,也就是理账能毫厘不差,数年岁啊往后排去吧你”。 小景反驳着:“我数票子也可以呀!” 阿欢一笑故意指使着他:“是,你呀,手快脑子快嘴也快。哎?手上再麻利点,那块那块对那块,放这,来”。 小景点头笑着,动的更欢了。 小武出门瞧着阿欢小景关好了铺子,心里却想着:程请可不是能被别人占得半点好处的人,一个回手,片甲不留啊。 “小武哥,想什么呢?”阿成过来问着,怕小武哥还担心回宅子的事。 “没事,走吧,回啦!”小武吆喝大家伙。 是啊,蔡蒙的本名小武还记得,叫做:召典。八岁那年,村子毁了之前,两人还算同乡,那时并没有多熟识,也就更没有多珍惜。 直到灾难,一瞬间夺走一切。小武久治不醒,老爷就把他带回穆宅,求得一线生机。既醒来了,就和每一个穆宅收留下的孩子一样,老爷保留了小武的姓名。 而召典是被蔡宅救回去的,也不知是何时赐了蔡姓,想来也是他劫后余生福报不浅了吧。若真能感恩戴德,才真是好上加好了啊! 陪着少爷在宅里上上下下转了一大天的心儿,着实无趣,差点忘了,是少爷陪着她,更无趣了。更可气的就是她天天不知道要偷偷转上几圈,都无任何异常踪迹,今天这么名正言顺地转了来,竟也毫无收获。 真是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甚至暗算明算都未可知,防不胜防倒不至于,就是干等实在熬人。心儿想着竟悄悄到了《天健榭》,稍微有点意思的地方也就只能是这里了,最关键是胳膊腿儿实在有点懒散了。 借着昏黄的烛光,心儿细细打量着,慢悠悠地闲逛着。地中间点睛之处的五米见方的擂台,比起骷地的弱不禁风了好多,最纳闷的是一进门来的这边支棱着几节台阶突兀的很。 反倒是四周这些不曾见过的各种各样的器械吸引了心儿,她好生爱抚地摸了摸,捏了捏,拿起来,放回去,点点看看,竟爱不释手了。 不知道叫什么是一定的啦,怕不是也不知道要先拿哪个练手了。 心儿笑了笑,看着这些一个个比小狼还可爱呆头呆脑的家伙,若真是任她一拳下去就劈个稀烂,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心儿停在一个深棕色的木人桩旁边上下打量着,认着哪是胳膊哪是腿儿,歪嘴笑着想:说到底呀,我还真是一点套招都不会,怕是真要跟你一点点学来呢。想着心儿就伸出小胳膊小手在桩上轻轻动了两下,又觉得好笑起来。 从小到大小武哥都是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护着他,可今天小武就站在身侧却换了归属地的一句,还是让少爷缓不过气来。竟也不生心儿的气,却是单单气他,心里倒也不知道是气他什么。 可算是到了往常回宅的时辰,早早把心儿护送回《穆明楼》里的少爷早就在门口拦了他去。即见了,竟又不耐烦了:“跟来”,说着就只身走在了前面。 小武拍了下黎成肩膀道:“回吧”,自己倒是乖巧地跟了去,想也是去《天健榭》。 停步的黎成和留下的祈丙祈丁倒是面面相觑,还真没打够啊?小武哥今天有的苦头吃了。黎成拍了下祈丙祈丁的肩膀说:“回吧,我一会儿探去”。 小武在身后紧走两步,跟上来,叫了声:“少爷”,可他竟一步跨了出去。小武又紧走了跟来叫着,他竟又奔了出去。 小武心急着又不禁觉得想笑,忍了忍,一步上前挡住了他,倒也未开口。 少爷出口就气势汹汹:“你给我等着,我跟你说了吧!” 小武一脸无辜:没有啊——你就是看了我一眼,还是没开口。 少爷更是咄咄逼人的样子:“等了一大天吧!” 小武更是一愣,着实想笑,是你!等了一大天吧? 终于开口:“唉!我可是忙了一大天啊!”还故意踩着轻重音。 少爷好生气急地嗔怪起来:“哎?”。 小武又唉声叹气:“现在好了”,却认真地说:“又可以被你打一大夜!”说完撇撇嘴,转身走在了前面。 少爷欲言又止:“你?”真是奇了怪了我满肚子的气还没撒呢,怎么倒像理亏了一样,竟灰溜溜地跟在小武后面。 临近门前小武特意停下,恭敬地屈身,道:“少爷先请”。 第25章 拿命护住 不知为何,来势汹汹气鼓鼓的少爷竟怯怯地不敢进门了。他太了解小武,这个家伙定是做好了被打个半死都不会开口求饶的准备,愣是会撑到他把气撒完。 可他哪里还有什么气呀?突然觉得还是早上的小武可爱些,可自己怕不是凶他太狠了?哎呀怎么办啊?瞧着一个门槛犯难的少爷,着实可人得让小武挪不开眼去。 终于败下阵来打算跟小武哥缓个口儿的少爷,可算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瞧他直盯盯地得意地笑着,“好哇你!”少爷真恨不得,又见他都快笑弯了腰,不禁也跟着大笑起来。 自己没敢笑出声,倒是被这一大片熟悉的灿笑声打扰了雅兴的心儿,不禁一抬胳膊正好搭在桩上,满脸的不耐烦又不可思议:真是的,这么快就和好如常啦,奇了怪了,也不再打一架,搞出点仪式感来? 嗯,算了,看他这一大天强颜欢笑的,也是难得笑成这样。你开心就好。心儿摇了摇头,正了正身子,等着瞧着。 果真两人竟一起扶腰进门来了,见了心儿又都赶紧停住笑,直起了身。少爷倒是一脸惊喜的笑颠颠地直奔心儿来了:“你怎么在这?” 小武紧忙收了收笑脸,又抿起嘴巴跟在后面,碰着个角落,就坐了下去,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王者坐派呢。 心儿瞧着郎君迎上身来,才娇娆地说:“没一个会的,想学。” 两个大男人都听得好一阵苏爽,又相互望了望。少爷甚至还眨着眼睛朝小武哥问来,小武真是一惊,又收起满脸的不可思议,耐着性子示意着:当然是你呀,你可以的! 少爷立马得了谕旨一样,傲娇起来,心儿也闪开了身子。 小武等着瞧好,眸子一瞥竟瞧见之前撂下的酒坛,手一顺拎起一个来,拿到嘴边一咬牙扯开封盖,来了一口。 “看好了啊!”少爷洋洋道,随即奔着木人桩上下左右有条不紊地打来…… 心儿歪着脑瓜瞧着,这些套招打起来倒是漂亮得很,说实话应该很适合女孩子,反倒想起自己那一通劈闪扑掷野蛮地才像男儿郎,不禁好笑地咧开了嘴。 一套招式打完,少爷停下来,询问着瞧来,竟见心儿傻笑着,不禁抓起手来,拉她到桩前,攥紧她的手,刚想动起来。 心儿却一扭甩开了他,还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一下舌头,就慢条斯理地按着步调打了一通。 少爷倒是有些惊讶,一脸的我媳妇儿真行啊,看一遍就记得下来! 小武倒是在一旁安静地看戏,眼瞧着一坛酒只剩个坛底了,倒也面不改色心不跳,潇洒依旧。 待心儿最后一拳落定,少爷骄傲地我家有女初长成一般,不禁左右两下勾拳走起,又:“耶”了一声半屈着双腿,拉着长音,好生痛快。心儿瞧着傻笑,他竟高兴成这样。小武更是美哉瞧着,干了最后一口。 心儿随即坏笑,身子一翻,朝着少爷腾空的下怀扭转而去。小武倒是应景,撑圆了腮帮,嘟着嘴巴抬手一抛。 几乎是同时,入怀,落地,少爷双惊,竟没禁得住心儿,啪叽做了个屁墩儿。三个人都一下子怔住,随即欢腾开来,笑得就差在地上摸爬滚打了。 偷偷探风过来的黎成,远远走来,听得出一通拳脚,不禁心急火燎。怎奈又被酒坛炸地的声音惊起,刚想冲进门,肩头却被香软的小手拍住了。 回过头来才瞧见,是阿丹,她也是瞧着心儿进了来,跟护在不远处好一阵了。 黎成即定住,两人就听到了笑声。倒是黎成惊得不明所以,阿丹从头瞧望了来,不禁瞥了他一眼:“就你,傻乎乎地当真!”说完忍不住娇羞地笑了。黎成也挠着脑袋,随着傻笑:“呵呵,那那回吧!”愣愣地来送了阿丹回去。 笑了好一阵,赖在少爷怀里的心儿,突然双脚着地,身子一起,靠着桩身坐下,朝小武这边探来。小武警觉地顿了下,低垂着眉眼坐直回去,才抬眼一看。 竟见心儿倒似镜像了的自己,只是眼中含着的不是惊讶,更像是一抹幽深更待何时一般的投来。 两位王者就这样相视了个把数,气氛却一下子凝结起来,连后知后觉的少爷都突然愣住不笑了,瞧了他俩来,你们俩这是怎么啦? 少爷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觉得有意思,好奇地等待着什么。小武虽也不明所以,但心里总觉得小姐的神色可不是简单地不怀好意,更像是要提点他什么。 心儿终于淡淡地开口却寒意四起:“你能护住少爷吗?” 小武听得,眉眼一紧,竟未开口,深点下头,等着下文。 少爷见得,倒是一笑,心儿总是问这些奇怪到多余的问题,异想天开的脑袋瓜里不知道装着什么,若任她问去,我们三个就应该在这探讨一番,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才是,哈哈,又一瞧这两人的认真相更想笑了。 心儿见得,还算满意,直接问来:“怎么护住?” “拿命!”小武几乎是同时回答,掷地有声的让少爷不禁接话:“哎哎哎,开玩笑呢,玩笑而已,啊!” 但小姐还未挪开的眉眼间似有还无的一个欲言又止的笑意和轻哼,让小武更是在意。 少爷说着就拽了心儿一下,自己倒是先爬上擂台:“上来呀,再教你两招”,一副舍我其谁我最厉害的嘚瑟相。说实话,我若是有这么两位王者级别的争着护着,怕是比他嘚瑟得还欢。 心儿乖乖地搭着少爷的手上了擂台,小武也舒了口气,又不禁低垂眼帘皱眉想着什么,终于还是听到稀疏的打斗声,抬眼看来,渐缓渐舒。 心儿的确学着少爷的样式,一板一眼地输入输出着,可没过几个回合,就真的无聊到不过如此了。 小武倒是在台下认真的看着,这个孩子就是这个样子,为了要炼精一招一式,他并不在乎是千次还是百次,竟都像第一次那样蓄势待发。 大多的时候就算是陪着少爷被罚,也会把少爷的那一份拿来,再练个百次千次,熟练到精髓也能游刃有余、娴中见奇才可。 第26章 两位王者 一眼的功夫,心儿一个闪身,躲过了少爷的进攻,反手一式就击倒了少爷。少爷捂着心口愣怔怔地瞧来,她竟还有气无力地噘着嘴点了一下头,就这样喽。 倒是小武已经起身而来上了台阶,这倒也提醒了心儿,她若再一跃而下,还不把少爷吓傻。心儿见小武上前来了,也就乖乖地闪身,从台阶一登一步飘忽着下去了,竟还摇荡起两个小臂来,点点颤颤无聊至极是也。 终于悠荡到小武刚坐过的角落,心儿也美美地靠了过去,说实话怎么比干倒一匹头狼还累啊,这种忍着憋着放不开的活还真不是我能干的。即坐下了,倒是舒服多了。 心儿不禁美滋滋地抬头,竟见小武已经说教开了,少爷也旁若无人听得好生认真。一个简单的压根没走大脑的招式,小武竟在那里分析出七套来龙去脉,又解析了十二套防挡攻式。竟真的不厌其烦地讲了,教了,又和少爷互换着攻防,打了多少多少遍。 心儿倒是安静了,右手支着下巴,呆呆地瞧望着,不禁心想:在这宅里若说真有人爱护着少爷,也一定不是她。 眼前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祥和了,是她真没见过,甚至不敢想见不敢相信的,说实话真好。 如果说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裹同暗潮涌动的暴风雨,一起骤来瞬去,怕是最好不过。可是,越想护着穆家,就越被动,只能静待,开局一势,不知何时,刀俎鱼肉,真的苦煞寡人。 正想着,抬眼一看,两人已换了打法。这个郎君,怕是刚才真的没顾及他的颜面,他才奋发图强了那么一阵。 现在看来,倒又是处处占尽了上峰,打得小武四下闪躲逃蹿地陪他玩了去。心儿摇摇头笑了下,不禁都有点佩服小武了,难怪她问询起小武来总能把郎君愣住。 想来心儿似是累了想回去了,就嗖地直起了身子。 这一下倒是吸引小武瞧了她去,心里一惊,这下快的竟堪比小武的机警,小武都露出一脸懵的样子了。进而挨了一拳,换做一脸惨相,倒在台上,看着少爷。 少爷倒是费了大半夜的力气,斗了两位王者来,可算打到小武一拳,立马兴高采烈地回了势气,呦吼起来。心儿竟也啦啦队长现身一样,吆喝起来。 小武一脸的不可思议,惨兮兮地自己爬起来,甚是怀疑你俩先交流了战术,可恶至极,又不禁好笑。 三个小人儿嘻嘻笑笑地各回各家了。 浴盆里弥漫开来的除了腾腾热气,还有心儿的阵阵芳香,在整个屋子里飘荡。少爷远远地脱衣走来,眼中却是各种不怀好意,若再想起心儿击倒他那一下,怕是更有威逼之势了。 难得安静的香房中,清脆可听的是心儿的小手摆弄着十指撩起水花滴答哗啦的响声,还有随之而来的心儿浅浅淡淡的嬉笑声,再有就是少爷的脚步声也没盖住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心儿感到少爷的身影近在三米之内了,就故意停下来,搭直左边的胳膊,任左手耷拉下去。身子和右臂却回转搭来,腾出的空地正好放上脑瓜,却撅起小嘴巴嗔怪的样子等着他。 少爷的确慢吞吞地走到浴盆边竟还剩一袭白衣,倒也干脆跳了进去,可眼中还是不见往日的柔情。 是啊,擂台上虽不知为何,但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你一招半式。现在,也该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这屋里的地盘,我还是做的了主的。 想着,少爷端坐在另一侧,搭上两臂在左右,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和心儿扭过脑瓜一脸的娇巧,好鲜明的对比。 说时迟那时快,少爷一下抓过心儿的左手,稍一用力,就把心儿旋进了身前。一副不收拾不行,要收拾就要狠的架势。右手跟回来,更是猛一用力,把心儿在身前夹紧。 先不说这一套把戏在水中,要多费多少力气。再不说心儿滑腻的身子,要多费多少力气。也不说心儿的峰前一拍打,要多费多少力气。就单说少爷牟足了劲,竟掰得自己生疼。 半秒破功。 心儿全当不知,要哄着郎君嘛。就娇嗔地说:“郎君好生威势,打倒了小武,也要夹扁心儿吗?” 少爷紧咬着牙关,终于还是放开手,大喘口气:“你可是一招就撂倒了我,好吧!”少爷还是没忍住嗔怪了来,说完还觉得自己有理,哼了心儿。 心儿动了动身子,扭转了来,两手环抱着少爷的脖子,开口却是:“对呀!可以躺着的,干嘛坐着啊?”一副比你还有理的小样子。 少爷一听,就你都对。凶也凶了,说也说了,还费什么话呀,一个起身扑下。 小武在浴盆边宽解衣裳,一件件的慢慢退下,又搭上衣杆去,脑子里在想着的却是小姐的一通责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能护住少爷吗?’这是一定的,哪怕是拼了命,更可说这条命就是为少爷活着的。 可小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几日相处,虽多是远远地瞧着,但是小姐对少爷确实深情可见。情是真的,若是说因此只是单纯地担心或是要袒护少爷倒是可见一斑。 但为什么又会是那样的眼神?好像蓄谋已久的样子,更似有难言之隐。五宅观摩了一天倒也未见可疑之处,不过小姐骄横蛮傲的性子倒是可寻得出处。 想着小武不禁宠溺一笑,怕是只会对少爷娇巧可人了。 如果说情是真的,义也实在,那到底是哪里藏着什么问题呢?若是再想到宅上的一应经营,这是小武护守着的本源,承着老爷的厚望,担着少爷的重任,定是不敢懈怠的,可思来想去,也无顾虑不周啊。 终于想到小姐本人,那么短的时间竟记下几套拳脚,着实难得。闪躲收放看似是真的学来,但却只是架势,看不出后劲几分,更像是没用力道。 倒是起身的速度暴露了几分实力,想也是五家的小姐,怎能自小不学些拳脚功夫呢。 定是像我一样哄逗着少爷,所以累了就真的本性使然不管不顾了,才会让少爷失了神色。 第27章 开年大战 一想到少爷,小武不禁一个闪身冲了出去,竟丝毫忘了自己脱得只剩一袭单薄的白衣。好吧我承认,站在栏杆边上的小武,一丁点儿都没看出冷来,只是心满意足地瞧着对面。 是啊,到底是和少爷明拳暗气地斗了一整天,小武不禁摇摇头笑美了,就知道最后败下阵来的一定是他。 不觉想起小时候,才最有意思。每次练完拳回来,都会先跑到小武哥的房里来。小武又是开怀一笑,这个家伙每次都不会听我分说,就直接跳进浴盆里去,还非赖着…… 想到这里小武不禁一脸尴尬,就赶紧捂脸,天呢,我在想什么。哪知透过指缝竟见对面的烛火,啪!关了。啊?小武难掩满脸红晕,赶紧一闪蹿回屋去。 得了便宜卖起乖来的少爷真可谓是干劲十足,可算扳回颜面来,倒是酣睡得浑然不知了。 心儿悄悄起身,穿戴整齐,还别说,这修身的连帽夜行衣更衬得心儿白璧无瑕,即打扮好了,心儿自己也瞧着舒服。 守了这几天,摸透了穆宅,布满了记号,总算是占得先机,让我再适应一下这个世界。只怕这城里的夜晚,打今起也要心儿说的算了。 心儿在这个偌大的洛阳城里蹿上跳下,东南西北地撒开了欢。 终于在《钟鼓楼》的平顶上立定,一个转身,旋拧过来,盘腿坐下,犀利望着。 南北长三千一百步,东西长两千八百步,大小街八十三条,曲巷胡同二十七条,四门四洞之内上万户不止。 心儿又直了直身子,抬头朝远处的群山望去,说熟悉倒也是第一次见,说不熟悉却关了她八年。但到底是哪一座哪一处,还真得腾空出去溜溜。 但今天是没有时间了,即出来了,定是不会空手回去的。 心儿慢慢闭上了眼睛,身子似也飘忽起来,背着手,竟单立起一只脚着地腾起了整个身子,看起来像是单脚支地在平顶上坐起。 即坐稳了,也不见睁眼,反倒是低下头来晃荡,身子也随着旋动着角度。确实怪异的很啊,不知道练的是哪门哪派的独家秘笈。 心儿一直闭着的眼,似是越来越紧,脸上的表情也吃力起来。终于在那一个点上,心儿眸子一下子睁开,得逞地笑了,又抬眼扫了一下月光。 是的,她记得这片月光,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竟是塞耳蒙眼绕起弯路来的,她是真的很吃力地沿途记着。 但姜还是老的辣,这个禽兽,打破了即有的街头巷尾,在成千上万的走法中,愣是生生破了心儿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勾画着的地图。 她几乎耗尽了脑力,可车子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这有可能只是他们目的中的一个,可她却极尽眩晕地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终于她想到了月光,在这四封的牢车里,不用蒙眼,也是漆黑一片。被禁了四肢,封了耳目,断了思路,五花大绑囚在这里的心儿,还能想到光,而且是月光,真的是很美的啊。 她像是看到了头狼冲着月亮嚎叫一样,她知道她就是狼,头狼。 她安静下心,闭上眼睛,抛下前面一遍遍的路子,也甩开临近车身左左右右的舍屋檐廊的威逼之势,她只想知道她和月亮的距离,像只有她在月亮下嘶吟。 断定了目的地,心儿一闪而去,拉开架势的飞檐走壁,正好活动一下筋骨,也对得起一别两年好久不见。 心儿一个闪身破门而入,倒是礼貌地转过身去,想着轻轻关上门的,反倒是被伸出来的三米长枪抢了先。心儿微微闪眸一瞟,只一枪就挡了门栅,咧合着好大一条门缝。 心儿随即邪魅一笑,那就不用关了,随我来吧,两人毫秒之间一前一后闪出了门。 跟来的人,名叫李合,也是不知从何时叫起的了。 现在独自经营着一家叫做《五指山游仙》的美容药铺,说是他手里的买卖可以使人神清气爽、滋容养颜、焕发神采,但一天到晚光顾的人寥寥无几。 原本和心儿只有一面之缘,就是在心儿被送来这里浸神颜的时候,足足在他这里关了一个月。所以原本的黑黝邪祟竟变成了大婚之时的凝霜碧脂,此等神奇转变正是出于此人之手。 更何况他竟还帮心儿做了缩宫口补女膜的大忙,若是不一一谢来,真的不够大快人心。 神颜——海宅七毒之一。顾名思义,你的容颜甚至形体都可得上天眷顾,重新模造一番。 它最高级的功效是用在骨头上可挫骨换脸,退而求其次是用在肌肤上可去痕消疤重塑机理。 挖其本质即知神颜嗜血贪静,对于新伤的愈合也有奇效。 眼见着臂上还淌着血的伤口,处理一下涂上去,几个时辰之后就完好如初,反倒还更加细腻紧致了。但若是开膛破肚,那神颜才是真正如饥似渴的始作俑者了啊。 可想而知,这样的东西不是用来卖的,是要用命换的。实际上这买卖也并非李合掌控,操刀而已。 倒是心儿的伤痕都长年累月的了,本想费些心血的,却不想只用到肌肤这一层就得见了心儿真颜,果然震惊,正适合点到为止。 不过这神颜与其说是药膏,不如说是奇毒。 后劲太强,像心儿这样浸了足一个月的,若是有个什么擦蹭,伤口都会自己愈合的,这一层皮囊怕是要陪她个朝朝暮暮啦。话说哪个王者不是呢。 还有一个很可怕的副作用,不提也罢。 李合的机警似乎是说明了,他早晚一天会命丧于此,只是他没想到的,那人会是妞儿。 但也没个转瞬的功夫,能用来惊讶一下,两人就这样屋檐顶脊你来我往地打了上百个回合。早就已经分出胜负的了,但是心儿好久没打一架了,玩心大起。 再看李合,若不是借着三米的距离护着自己,怕是早已缺胳膊断腿。但即使如此,竟也不见他求问,或是退避,再者逃跑,哪怕喊叫。 都是骷里出来的,这点狼性还是有的。死,可以,早晚的事。怂,不会,未见未学。两位王者就这样默默无声地干着开年大战。 第28章 索性开局 心儿今天出来还特意带了长软藤鞭来,竟也不知他擅长的是三米长枪。 刚甩开的几下,真是控制不好长度和力度的平衡,还有几下没掌握好着落点角度与距离的偏差,都差点被李合拦下鞭稍去。 不过几个回合过后,心儿就收放自如,起落着定,伸缩有度,进退随意了。 心儿见着也是该回去的时辰了。 便迅速腾空,又猛地回身就一鞭缠稳了长枪,心儿身子扑下,直冲枪头扎来。与李合持拧中,突然她松开右手,两手嗖地抓住枪头后二寸,两脚凌空朝中间自下而上劈来,一下从中间劈开长杆。 心儿两手稍一用力旋拧,那枪头随即调转迎回,直奔李合。她抓起鞭子用力一扯,鞭梢又卸了李合手中的半截枪杆。 李合趔趄中被带回立定,就被又一鞭缠绑。 心儿同时上前,截下悬空的半截枪杆挑起他的衣襟来遮挡,而此时枪头正中李合心口。心儿迅速缠裹衣襟,抑止血液滴答,再一手斩了颈椎骨,一手持稳枪杆旋下。 待把李合送回屋里,扔在桌上时,心儿才好奇地拔下枪头来瞧了瞧,又把两半对在一起看了看。像是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索然无味地都抛了。 随即闪身进了内门,挑挑捡捡几样,夺门而出,不见了踪迹。 幽森威严的毕罗宫恐殿里,五爷挑着一眼大一眼小的嘴脸,好似被谁扰了春秋大梦没睡醒一样颓废地坐着。左右侍立在侧的四位王者倒真是威风凛凛,好一副应景的任你有来无回的凶相。 倒是被急颠颠跑上来的海株昆打破了这一片沉寂:“五爷,可要替老奴做主啊!”说话的工夫,倒见海株昆已经扑爬在地,好生悲戚! “何事?”五爷道着还打着哈欠,奈何这一把年纪了,还只会大惊小怪。 “五五爷……”海株昆难掩惊恐,甚是不安地道来:“李合死了!” 四位王者闻声,竟嗖地一齐跪了下来。 “何时?”五爷倒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耐烦的开口。 “约是丑时三刻。”海株昆顿顿答来,还是不敢抬头。 费润抢先答话:“干爹,丑时三刻,四郎静卧家中,绝未出宅”。 葛汗青随即应声而来:“干爹,大朗也是”。 “干爹,只管验身,能杀李合,定有伤在身!”邹盘之过了脑子,开口有几分道理。 傅云空倒是安静的出奇,眉眼一紧似是想到什么,竟仍未开口,转而不屑一笑,抬头瞥见爹爹竟真的好生厌烦。 是的,五爷的确嫌弃。若说明面上那些逢场作戏,无非是做样给人瞧,又瞧着这人被骗的像傻子一样听摆弄,倒是有趣又省事得多。可宫里这帮崽子,竟这般当真,争相而上躺枪,真是白费了他的熬炼。 怕也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无非是多得两眼瞧看,又或是几句倚重的空话,当真无谓又没用得很,竟也未接话。 “哎呦,各位少爷,老奴哪敢啊?老奴只是寻思着,怕不是几位爷……”海株昆一通怯怯,还未道尽,竟见五爷坐正了身来,就赶紧闭了口。 五爷抬手,四位王者,都起了身。 五爷警惕地问了句:“可有异动?” 四位相互瞧望了下,个个谨慎得很,邹盘之答来:“未见异常”。 五爷放下心来坐回去,又眯着眼向一直未开口的王者问来:“三郎?” 傅云空闻声,嗤之以鼻地道了句:“妞儿干的。” 五爷一听,有点意思。几位王者一听,也缓了口气,神色鬼魅,竟都忘了这个小猫腻儿。 是啊,心儿即想得来,也做得到。你近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我即已声明立场,出招在先,哪有你不应之理?想也是婉梅儿她们四个贱妇娇丫入不了您的眼啊。坐等我可不会,玩玩倒是可以。 先借李合言语一声,恭候您多时了。再不应战,独角戏,我也耍得来。说实话,五爷无有动作,的确让心儿苦等难堪,甚是焦躁,索性开局,倒也干脆。毕竟要斩获的王者颇多,还得一一寻来。 这一声倒是听得跪在地中间儿的海株昆,一通哀嚎:“啊?这这这,我可是生生娇养了她一场啊,她这可真是忘恩负义呀!” 五爷好生无奈,时至今日,竟还这般软弱无用,不禁摇头瞥他,叹了口气,好生烦厌。 一听到五爷的气息,海株昆赶紧拾起泪眼擦了擦,五爷还未开口,他这一通指控着实不该。但紧着爱将李合的性命,开口又道来:“五爷,您可不能任着小姐的性子大开杀戒呀,她她这一再忤逆,定是为报复您呢,您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呀!” 五爷倒是,那又如何,废话真多,听得更是无趣。倒是四位王者也有意侧转了身,虽未开口,但意在其中。 五爷又耐着性子,瞧着他接着说:“五爷,这李合性命低贱,本不该清扰您。只是这样一空,待找到合手之人,怕误了您的事啊,老奴着实难办”。 “我来!”五爷倒是开口了,竟是自荐:“你教我”,更似戏哄。 海株昆差点被吓尿了:“哎呦呦,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就这么定了,散!”五爷饶有兴致的道了句,威严还回荡在殿里。四位王者,面面相觑,都没敢出声,只是做礼,给五爷让开了路子。 五爷起身,瞧见盛怀洛蹿着小碎步回来了,倒是一脸欣喜又巴望地问来:“怎么样?” 盛怀洛也宠溺地答来:“好生欢腾,又见长了”。 五爷听得高兴,就撺掇到前面去了,盛怀洛紧着步子跟上去。 见五爷转了身,傅云空一个起身,就飞到了梯阶上不见了。终于不见五爷的影儿了,邹盘之也身子一跃,没了踪迹。 倒是费润几步上前,冲着还跪在地中间儿的海株昆,一通指指点点,竟也没说出话来,而是冲他这找死的劲儿,赏他一口唾沫淹死他。 重量级王者都是最后一个出场,葛汗青也跟在后面,背着手走来,一副看你怎么收场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而去。 第29章 神颜五指 大爷葛虹远已经西去了,所以葛汗青一个人坐拥天下一样执掌葛宅,高高在上也在所难免啊。但是对于妞儿能够斩杀李合这件事,葛汗青震惊之余更来了一股股难当的恨意。 当然了,神颜受用者的确苦不堪言,可以说斩杀李合似乎在每一位王者的内心深处都是可以随时提上日程的,只争早晚不分先后却没人敢动他一个指头。 李合——神颜的操刀人,独掌神颜十年之久,位高权重。不要说王者要忌惮他三分,就是海株昆也视他为接班人一般,不过从他手中塑造出来的王者真的足以以假乱真堪以大用,五爷的江山一步一个台阶有一半都出自他的五指。 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说没这个李合就没了,葛汗青还是放不下他心里恨得牙痒痒的那股劲儿,若是再真回忆起浸神颜那一个多月的日子,怕是他都有鞭尸的冲动。 可奇怪的就是怎么干爹不怒不威,连个什么说法都没给就任着妞儿这么任意妄为地杀了李合来随便叫板?干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还说要自己学着做神颜的操刀人?给她善后吗?要堵众口吗?以绝后患吗? 如果说这就证明妞儿在干爹心目中的风头已经盖过他、高过他的话,那作为五爷手下四位王者中最蒙器重的长子,葛汗青是绝对不允许的。 想到这儿那个天天在干爹眼前只会讨巧卖乖虚哄显欠儿的费润圆溜溜地滚到葛汗青的脑子里来了,葛汗青嗤之以鼻哼了他,一个鼻孔出气都能灭了他。 还是妞儿干脆呀,一个自由身在外悠荡,说杀李合不用言语就都杀了,真是痛快啊。想着葛汗青瞥了一眼章简,问道:“哎?《五指山游仙》你待了多久?” 章简答:“四十天”。 “呵呵这么久啊,比我还多九天。怎么?没想过再回去转转?”葛汗青醉翁之意不在酒。 章简答:“没有”。 呵呵谁信?葛汗青突然问:“哎?你怎么还没养成回话之前要先叫声‘少爷’的习惯吗?” 章简撂眼又抬起正视葛汗青,面无表情地开口:“少爷,我记下了”。 葛汗青还算满意:“好。妞儿,交过手吗?” 章简答:“回少爷,没有”。 学得倒是快,心尖眼明的家伙,章简嗤之以鼻又问:“妞儿当上王者的时候,你已经出骷了?” 章简答:“是,少爷”。 “这葛宅果真是仰仗你呀,还真是功高盖主啊……”葛汗青叹了口气。 章简立马答:“少爷,章简不敢。” 不敢吗?无非就是一号信令的事,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喘气,哼。想着,葛汗青上下打量章简,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的对手,葛汗青耷拉下眼皮来,道:“算了,你最好记住今天的答话”。 章简答:“章简明白,少爷”。 原本五位王者是最末后出炼郎骷的,按理说在王者中的位份是最卑微的才对,出世晚功劳少年纪轻,可谁又能想到,那一次五爷是想认领孩子呢?! 直到现在邹盘之对于能得了浸神颜的机会,还是感恩戴德呢,只不过对于斩杀李合这个王者中人尽皆知的秘密,邹盘之绝对是胜券在握的。 却让妞儿一举缴获,他也是认的。四位王者当中只有他跟妞儿是交过手的,想着邹盘之扶手在膝上揉了揉。她的力道真的可以游刃有余的在那副筋骨皮囊下随心所欲,有的时候邹盘之都在想,这大概就是男人不敌女人的地方。 妞儿能斩杀李合,他不惊讶,他好奇的是妞儿有没有受伤。如果说是自己对付李合的话,能赢的毫发无损似乎还不太可能。 邹盘之问:“安珑,你听说过妞儿的身手吗?” 安珑答:“少爷,安珑略有耳闻,的确不简单”。 邹盘之一脸幽深地感叹:“唯一一个喘着活气出骷的妞儿,真的是让人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两年她独自养在海宅,估计是又会增进不少”。 安珑回答说:“少爷,您这两年也没一刻间断过苦练啊”。 邹盘之又似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安珑,你说海株昆海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是今天看到他痛失左膀右臂,在恐殿都要瘫在那儿了。可是一丁点都没有了当年在海宅教养我们几个识文断字的那份儒雅了啊,我现在都还记得他端出那副为师为父的样子呢,和今天啊简直派若两人”。 安珑却答说:“少爷,您是主人的义子;海株昆是主人多年亲信,自然亲近。但是安珑并没有见过海株昆,也没有去过海宅”。 邹盘之一惊又问:“你只是去过《五指山游仙》,是吗?” 安珑答:“是的,少爷”。 邹盘之轻叹口气,“是啊,并不是哪一个王者都可以去《五指山游仙》的”。 相较于死者,邹盘之更感兴趣的是还活着的这两位,妞儿的身手他防备在先是自然,想去探个究竟才是本性。这个单单饲养了她一个女王者的海宅,真的对他很有诱惑力。但是枪打出头鸟,能安安稳稳地看戏,才算不枉费他隐傲的性子和求败的身手啊。 几近午时了,费润这边还没发完脾气呢,他就真的想不明白了,就这么个比花骨朵还娇滴滴的妞儿到底是怎么杀了李合的呢? 费润忿忿地问:“哎,鲁语故你在骷里的时候对付过妞儿吗?” 鲁语故答:“敢问少爷,您指的是哪一个?” “我的天呢,还哪一个,这一个就够受的了,还想几个?”费润笑他无知一样,又一想:“哎不对呀,你们笼子里还不止一个妞儿?艳福不浅啊小子。”费润一脸怀疑他自己的人生了。 鲁语故没有搭话。 “就她这么一个女孩子能够混迹在骷里这么多年,还没丢了性命,然后还能当了这么多年的王者,你说她还能有命活着出来她,现在呢在众王者当中居然又成了最讨干爹欢心的那个,你说说这上哪说理去呀,干爹一共才见过她几回呀?”估计费润是累了,可就是还闲不下来唠叨。 第30章 谁不想玩 见鲁语故不答话,费润又说:“你是没看着她那副浸过神颜的小脸儿啊,还真的能当一个花瓶儿摆着了,就是谁能想到这个花瓶还真的也有两下子呀?干爹这样都能容她啊,我这两年为了讨干爹欢心我都干了什么呀?都比不过这么张小脸儿笑那么一下啊。你是没看着啊,干爹是真喜欢呢。这回可倒好,直接宰了李合算是泄了自己的愤了,可干爹居然还惯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啊?” 鲁语故接话:“能杀李合,身手绝对非凡”。 “是啊,干爹还要他自己顶了李合的空缺,学什么操刀人,鬼才信呢,我看那个海株昆他怎么交代。你没看着他今天屁滚尿流那个样儿,估计呀没了李合,他也没什么用了,亏我还一声声‘海师父’叫过他呢。”费润说到这,灵机一动:“哎鲁语故,你可以去学神颜操刀人呢,我跟干爹求来这个差事赏给你,怎么样?” 鲁语故答:“少爷,主人向来不会朝令夕改,您切勿妄动,小心惹祸上身啊”。 “那是你,胆小如鼠的玩意儿,干爹对我最是疼惜,我若求他,他肯定答应。倒是你哪有人家李合的妙手五指,一猜你也是指望不上,滚开!”费润真的来了困劲了。 鲁语故答:“少爷您小憩一会,我在门外守着”。 待有人发现李合命丧家中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邸盟第一时间赶来。看着躺在桌上李合的好惨一副死相,果真般配得起死不瞑目,却还是在四目相对之时,被身后跟来的花冷的一声嚎叫,吓得一哆嗦。 不禁上去就是两脚:“你嚎什么?”又冲着门口熙攘的人群,摆了一下手:“没事,没事,散了吧,散了吧。”转身就一脸严肃:“这他娘谁干的?”洛阳城里也有这等身手的一号人物了?我怎么全然不知啊? 对,的确如此。若说坊间都流传着,穆宅的武大管事,是洛阳城里一等一的高手。可邸盟没和他交过手,定是不认的。不觉看着这尸身,想着:若说这是他干的,我信。天天道貌盎然的,却裹着虎狼之心,偶尔暴虐,才有意思。 邸盟不屑一笑,又撇嘴打量起来。 四周的一切纹丝未动,定不是掳物,也不是多人入室。却可一击致命在门口,像是熟人所为。 地上有几个点,形状不一,不像脚印,距离还这么远,是谁踩不稳高跷就出来杀人吗? 致命伤在心口,与他自己的枪头吻合。可为何一进一出呢?可有间隔?又是多久?为干什么去呢? 邸盟拿着断成两截的枪杆子,也不明所以是什么时候断的?断了插进去,透个底,这得什么力度?插进去了,再掰断正好抽出来,伤口的周遭也不像,这得多大仇怨呢? 颈椎骨切断了,竟是一掌。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呢?又用了几分力道呢?这脑袋竟耷拉成这样。 身上有鞭伤,但深浅交加,边缘还有愈合的迹象。肉眼竟断不出是前两日就受了鞭刑,新伤加旧伤呢,还是受死时一并所致? 若是依此推断为用鞭子的里手,也未免太唐突了。行家自是不会用他的兵器了断的,更像是故意隐匿身份,这不是废话吗,到底在想什么啊? 邸盟好一通冥思苦想,却在小吏们搬动尸身的时候,瞧见了李合身后紧拧着的衣襟。嘴角一撇,这里不是凶案现场。愣是杀了,搬回来的,竟丁点血迹不见,真有意思。 “立案,查!”邸盟吆喝了声,出门去了。 小武在院子中间歪着脑瓜,似有不解或是心事一样的想着什么,慢慢移着步子朝后门走去。却被阿丹的一句:“少爷要端去和老爷夫人一起喝呢!”惊醒了过来。 小武回头,瞧见祈丁已经端着羊汤朝承德院走去了。这才美绉绉的转了身来,一副我还拿不下你来的得意劲。起步就奔着承德院跑去,经过《穆明楼》下,瞧见两人还没出来,就更是美哉地加快了步子。 刚一进门,就迎见了夫人,小武恭敬道:“夫人”。 “噢,小武回来啦!”夫人倒是喜爱地很:“用过饭没?” 小武乖乖点头:“嗯,特意送回来《阎记羊汤》,少爷说,要跟老爷夫人一起用。”说完啊,更像是比自己喝到了都美。 又抬头见老爷出来了,乖巧道:“老爷”,夫人也同时说着:“好好,这帮孩子呀!” “开张啦?”老爷也笑着坐下开口问着。 “嗯!”小武又点头,乖腻地小娃子一个,“今儿头一天!”扭头见祈丁进来了,就补了句:“老爷夫人这边请!” 服侍好老爷夫人坐下,小武乖乖退了下去,又对黎叔黎婶屈身见了礼。即乖觉地站好了,就瞧见少爷小姐也进来了。如胶似漆的两人看见小武在,不自觉的三人相视了一下,竟都露出得逞的小样子。 向二老问了安,两人有模有样地坐下来,只如未见小武一般。小武倒是知足地盯着,瞧望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用起来。 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自是应和着喜庆安康,但中间惹眼的一大碗愣是馋的少爷亲自盛了去。早就等着这一幕的小武,更是美地佩服起少爷来,竟撑过了半刻钟。 却见他盛好的一碗,竟是送到了小姐这边来。如此也好,还不知道,小姐爱不爱吃呢?小武又好奇还期待地瞧了小姐去,少爷自是好东西都先给媳妇儿的一副甜酸相。 还真别说不膻不腻,倒是一份鲜香袭来。可刚伸过双手接来的心儿,还没等张开嘴,脑子里倒是闪过什么,逗得她咧了一下嘴先。随即抿了一小口,竟像是呛到了一样,又都吐了出来。 话说什么才能呛到她呀!看着这碗热腾腾的鲜美羊汤,心儿自是不觉地想到了骷地冷艳的手撕狼肉,那才真叫应景。哈哈,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心儿真的好险笑出声来,随即咳了一下,就都吐了。 第31章 玩就玩喽 这一下倒是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瞧着她。少爷赶紧来轻抚着,边拍边问:“怎么了呀?”关切地紧。 心儿胡乱擦了擦衣襟,又因自己的哗众取宠,更是不好意思地连连说着:“没事没事,没事的我”。 又瞧个正着的老爷夫人,可是缓过神来了,乐呵得喜不自胜:“好好阿好”,又赶紧起身,甚至争相给心儿夹起这个、放下那个来。 夫人还不忘朝身后站着的黎婶回了一下手,黎婶也乐得:“哎!好哇!哎呀……”连连点头,激动的差点哭出来了。连黎叔都跟着拍起手来,瞧望着黎婶砸握着自己的拳头谨嘱着什么似的。 刚刚被小姐这一吐,吓得只等着挨凶的小武,眼瞧着峰回路转更上一筹这全家的喜乐劲儿,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高兴起来。 又看着少爷拿回小姐的碗,一饮而尽,更似躲清闲一样,闪过二老的碗筷,自己又盛了一碗去,小武更是美哉了:竟好喝成这样。 却突然瞥见黎成回来了,神色慌张,小武一个眼色询问了去。可还没等黎成进门应答,阿兰先冲了进来:“不好了,城里出人命了!” 全家人被惊得一怔,黎婶赶紧朝阿兰挤弄了一下眼睛,黎叔也提了两下嗓子,二老随即坐了下来,祈丁“嘘”了阿兰下一把拽过她来。 夫人忙劝着:“不碍事,不碍事,咱慢慢吃着,啊!”还用和善的容颜稳着心儿,更是靠近了坐过去,扶拍着心儿的小身板,全当没有听见阿兰的大呼小叫。 想也是凶杀仇怨的礼尚往来,少爷倒是全然没我什么事的样子,只顾吃喝得美。心儿更是无所谓的愣是添了食欲,大口嚼起来,乖巧到一样比一样好吃。 眼见孩子们无惊无扰,老爷淡定地放下了筷子,朝身后靠了靠,斜了一下眼。黎叔屈身点头会意着,朝小武扭头望了一下。小武深点下头,瞥了一眼少爷,扯了一下嘴角,抬脚奔着黎成而去。 即出了门,二人就紧起步子来。 小武谨慎地问来:“位置?” 黎成答道:“《五指山游仙》”。 小武又问:“只一人?” 黎成答来:“对,就掌柜一人”。 北大街六巷十七户,以此为中心,等边排布着三家穆宅门面,不可说毫无用意啊。 小武想来接着问:“警官在哪?” 黎成答着:“马道街”。 小武吩咐着:“我去另外两家,你让班勒前去瞧瞧”。 黎成应了一声,跟上了小武哥。 邸盟刚出《五指山游仙》的店铺,就在人堆儿里看到了展长松。 邸盟就直接迎着他去了,问:“展大巡警居然都跟到这儿来了?还真是闲的不轻啊。” 展长松连话都没答,更是一步近前来盯紧了这个现场的犄角旮旯,不停扭着头转着眼睛地瞧着。邸盟呢反倒像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跳来跳去的,故意挡着他,不让他看。 可展长松无非是多动几下脑瓜,扭两下身子的事嘛,该瞧的转眼的功夫就瞧完了,才是一个向右转身又紧紧地盯着被搬运走的尸身看去了。 邸盟真不乐意了,又开口:“不是,你还看不够了啊,行了行了你看吧你看吧。哎?人家走远了,你看不到喽!你说你对李合这么感兴趣,怎么人家铺子开的好好的时候,不见你没事就来美容美容呢,这会盯着人家这么依依不舍的,还真是哎呦喂……” 展长松真是服了他这股子溜滑的劲儿,满脸无奈却真瞅都没瞅他一眼直接回怼:“你就放心吧,这是你片上的案子,我就是来瞧上一眼,怎么了?又没看你……” 真是实话,展长松的眼睛还望着李合的尸神像是被勾去了似的。这种死法还真的是够触目惊心,堂堂七尺男儿现在竟像散了花的提线木偶,这得什么身手啊? “所以你就收收你那好奇心,你看着的没看着的都只管等着我查出来不就行了吗?好奇害死猫,估计就是先从眼睛开始的,哎,眨眨,眨眨……”邸盟一副得了便宜不卖乖的样子。 展长松真是抽回脑瓜来就白了他一眼,重申:“我都说了你放心,我再有这个好奇心,也不会插手你的案子,我就是走过路过随便看看,再有就是等着邸大警官捷报频传,抓来真凶给我长长见识”。 可展长松话落仍是瞥了一眼,小吏们遮遮掩掩才搬走的尸身,这里面的支离破碎虽是他一眼看不透的,却也猜个七八分的了,这一件真是有够你受的了。 可不嘛邸盟还在那逞能呢,算是警告他吧:“展大警官,今儿我碰上的真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案,但让我赶上了,那就得看我的了,您呢就回去歇着吧,啊。” 展长松又是话都懒得回他,直接抬脚就走人了。 “哎不是你,你不会说个话啊,白让你看这么半天,一说走比谁撩的都快。”邸盟前面吆喝着展长松,后面又紧顾着花冷:“哎你快点,跟上啊,这么慢呢你,还没缓过来呢,来来来,下回就好了啊下回就好了,啊!” 说来也奇怪,见了小武和少爷打斗之后,心儿倒是真喜欢逗趣起小武来,就有点像她在骷里不自觉地想逗趣小狼一样。 心儿第一次见识到狼群,是当上王者的第四天。看台下面空荡荡的右边是一个带着机关从中间转开的石门,紧接着没有缓台没有扶手的铁楼梯,直通到第三层。 心儿机警地跟在各位王者的后面,即下到了底,就见到这第三层和上面的布局差不多。只是四边铁门后面关着的不再是人了,三面的走道也狭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中间倒是一个见方的大池子。池水浑浊而死寂,根本看不透有多深。 一群人散开站在看台正下面宽两米的走道上,身后就是一副副吃人相的群狼,怒目,獠牙,炸毛,挣扎着要生扑。还好铁栏紧关,但心儿也还是怕的魂飞魄散。 她争着当郎王,是想快点离开这,不是想快点死在这。最关键她不想死,是为了想知道是谁想让她死。她要活着,的确是为了去死,同归于尽的那种。 第32章 谁玩得起 想到这里心儿倒是恢复点勇气,却不想一个牢笼的铁门已经开了,身边的王者倒都比野狼还矫健地呼啸而去。心儿竟也伺机而动,几个闪躲就避开了两只狼的围攻。 但是在这里,只会闪躲是没有用的。已经倒在池边的心儿看到了,看到了狼进攻人、人攻击狼,也看到了人攻击人,伤残的不是被救起,而是被打倒。 心儿被激起的池水铺面盖下,倒是清醒了几分。看着心儿是傻笑了一下,进而邪魅一笑,最后牙关咬紧,狰狞而去。 一通劈天盖地终于趋于宁静之时,心儿已经被血水浸染得更显鬼祟了,倒是对眼前仅剩下的一只小狼心软起来。 小小的,毛茸茸,软萌萌,还吓得一哆嗦。心儿竟笑了,趟着水朝它慢慢走。 “一窝的,能小成这样,定是个废物,你想留住它?”心儿听得后面跛脚男人的声音,不禁感觉到浑身上下抓咬撕挠留下的伤痕隐隐作痛,还真不是首战告捷,竟是落魄至此,拿什么留住它? 再一看这小狼竟也露出青面獠牙进攻之势,真是对得起她恻隐之心微动。 心儿嗤之以鼻地笑了下,却拿捏准了小狼的调式。 猛一抬左手,小狼就冲着手撕咬奔腾而来,心儿腰身一转,瞧个正着,右手劈下,斩了颈椎骨,又凌空扯过尾巴,甩到了狼堆上。 逗不了你,留不住你,只能给你个痛快的。 心儿转过身来,远远地瞧着,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一群王者围着狼堆,徒手去皮,又把赤裸裸的红里透白,一条条挨个牢笼里扔去。 在扔那个伤残的王者时,心儿定睛瞧了下,还好是打晕了的。剩下的红里透白一个王者提着一个,众人就吆喝着上了楼梯。 在这个以狼养人、以人养狼的炼郎骷里,想起留下护住的话,当真奢侈。 但逗趣起小武来就完全不一样,相比小狼的凶相,小武倒是乖巧得多。而且每一次都不知所然一脸无辜的委屈相,不敢上前,不敢吭声,眨着眼睛巴巴地退下去。 心儿倒也不是一副被可爱到情不自禁的样子了,每一次都自然而然的面无表情,心里却觉得他有趣,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乐颠地跑上来。 若再说起少爷呢,这个家伙可真是巴不得心儿耍耍主子的威风呢,每每败下阵来的他,得了心儿这个宝贝,正好借机削削小武的锐气。 所以—— 一大早,小武争着端来洗漱的物件等在门外,两人却巴不得睡到日上三竿,见他可得令进门来了一脸笑盈盈的,心儿道:“下去吧”,少爷更是又倒了回去,朝里面歪着嘴笑。 午时小武抽出空儿送回来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现宰羔羊,肥而不腻,汤汁鲜美,咸淡适口,少爷最爱。哪想听到应声,刚美滋滋地进门,还没喊少爷来尝呢,心儿道:“下去吧”,少爷背过去偷笑着,竟也没搭茬。 炊烟袅袅之时小武快马加鞭赶回来,特意挑了亭子打的第一波绽冰鱼里活蹦乱跳的俩大个儿的带回来,可他从闪进后门到踏上楼梯都欢实地和这两条家伙拧巴着闹腾劲儿,这刚一来到门前,心儿道:“下去吧”,少爷竟也没来应门。我?不是小姐最拿手这道菜的吗,也不出来瞧一下,算了,我送勤婶那去,哼。 晚饭过后小武提了提兴冲冲的劲儿又跑上《穆明楼》来,心里还想着要不再去打一通拳?哪知心儿这回开门出来了一瞧见他,道了句:“下去吧”。啊?小武心里一惊,倒是乖乖调了头,还回头望了望,只见小姐一个人站在栏杆边,竟也没见少爷出来啊?是的,他躲在门缝后偷笑呢。 这是怎么了呀?小武浑然不知,也压根想不明白,更是睡不着了。他猛地坐起身来,歪着脑瓜寻思,却又突然笑了。是啊,都是婚娶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像单身小子?即想来,就砸了自己脑袋两下,倒觉得是自己真真打扰了呢。 第二天,虽也一如往日的逗着小武,倒是见他更是乖觉了。 正月十四一大清早小武急匆匆来到《地坤轩》,神色紧张地报来:“老爷,神州街的《天一文具行》店掌柜梅天一也惨遭毒手了,估计是昨天夜里子时到丑时的事。” 老爷的确震惊,昨天传来李合遇害的消息时,老爷就已经怀疑凶手极有可能是冲着五宅去的,可今儿就验证了他的疑惑。 老爷叹着:“梅天一可是五爷多年的亲信了呀,看来凶手果真是直奔五宅啊。原本我以为岸宅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没想到心儿一露面,还真就有人坐不住了呀”。 “老爷您指的可是坊间流传的城外蛮匪?”小武几经查访得知了这一说法,“如果城外蛮匪余孽未清,反倒已经进到城中隐姓埋名打算伺机暴动的话,的确是防不胜防啊”。 “冤有头债有主,这些蛮匪倒不至于打家劫舍、夺城掠祸,只是直指五宅。真不知道这个时候五爷是个什么状态,又有什么样的想法呢?”老爷始料未及,现在也有些坐立不安,“小武啊,你说这亲家已经结下了,咱穆宅恐怕是脱不了干系了呀,吩咐凛儿和心儿这些日子都不要出宅子去了”。 这自然也是小武最担心的,可还是要先稳住老爷啊,“是老爷,小武明白。您也别急暂且放宽心,还不知道五宅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动静,以五爷宽忍的作风极有可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能因此解了蛮匪的怒气也未可知呢?” “如此甚好啊,可只怕这一夜一个的仇怨怒气,一时半会怕是解不了的呀。小武,叫宅子上的各行各业都谨慎着些,任何陌生的面孔和形迹可疑的人都要留心了,尽早一个时辰关门闭店,也要两三个人同进同出,万事小心为上!”老爷吩咐着对策,才渐渐缓了些紧张。 “老爷吩咐的是,只是小武在想若是蛮匪可以在城里隐姓埋名安生度日,会不会是有哪个宅子作其隐遁的保护伞呢?”熟悉的面孔中小武也不想放过可疑的家伙。 老爷长叹一口气:“这也很难说,城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鱼龙混杂,这利益再一牵扯进来,难免有人不顾是非忠义呀”。 第33章 风起人涌 老爷话音还没落,黎叔就跑了进来,他可真是亲眼目睹了现场,到现在都惊魂未定,“老爷老爷,还真的是梅天一啊,真的是太惨不忍睹了。老爷呀,您看这五宅的不太平说来就来了呀。这一下就砍了五爷大大小小十几家店铺的总掌柜啊,这打击可是真够五爷受的了。老爷啊,这个五家咱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有为啊,悔不该当初没有听你的呀,可现今这亲家已经结下了,我又实在顾念这两个孩子双双爱惜着呢,你这些话呀就都不要传到屋外宅子里去说了,啊!”老爷还是初心如一。 小武担心之余也不觉扯嘴笑了一下,黎叔的确不敢到《地坤轩》外面去说,可在老爷这还是忍不住:“老爷老爷我懂我懂啊,这少爷少奶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谁看着谁都只羡鸳鸯啊。就是五爷那边,我担心您再急着过去探望,这才一路小跑着过来,这都快累死我了都”。 小武乖巧地来扶黎叔坐下,又听老爷说:“你这么一说啊,我真觉得我还真得过去一趟了”。 老爷说着就起身了,黎叔屁股刚挨着椅子又噌地一下起来拦在了老爷前面,可还没等他开口,老爷和小武就齐声笑出来了,小武又扶着黎叔坐下来,他才反应过来老爷是在逗他呢。 “好就好在心儿身在宅子上,怕是想着顾念心儿的安全,五爷不会有什么动作。所以我也不好出面,但探望还是要的,小武你呀一会送一份拜帖过去。”老爷说着朝小武使了个眼色。 小武深深点头,见礼道:“是老爷,我这就去办。” 小武又朝黎叔乖腻一笑,起身就出去了。 黎叔大喘着粗气嘟囔:“哎呀老爷,你说这趟浑水咱现在是不趟也得趟了呀”。 老爷叹着:“头上顶着一座城的天,什么风吹不到呢”。 海株昆破了天儿的竟然顺着人们的惶惶之心直接跑来了《真吾堂》里看望五爷来了,“五爷,这回可是梅天一呀!” 五爷瞧他喘着大气擦着汗,要是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他比城里的老百姓还害怕呢,“梅天一怎么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他都那个年纪了,你还至于这么惊讶吗?” 是啊,若不然时间熬不过神颜,也是一命呜呼的归处。 “五五五爷,可是梅天一手里边的店面可就一时群龙无首了呀,我觉得这一记比李合还要惨淡呢,我这才斗着胆子直接奔您这来了啊,这一路上急得我呀……”海株昆一副败北的嘴脸。 五爷就没想搭理他这茬:“是吗?文具行不是还有几个宅子上开的好好的嘛,也至于你一个药行的来操心”。 “五五爷,人家开的好好的,那那那也是人家的啊……啊?啊!对对对那就好那就好。”五爷抬眼看了他一下,海株昆立马顺着五爷的话说了。 “李合的店面你接过来了吗?”五爷的心里还是有点正事的啊。 “回五爷,接过来了。您有什么差遣,我这还宝刀未老呢,您尽管吩咐!”海株昆最喜欢他有用处的地方了。 五爷一下子童真的很:“不是说教我吗?海师父”。 海株昆却扑通跪了下去,立马哀嚎:“哎呀五爷五爷,您饶了老奴吧,老奴为您当牛做马来报答您都是应该的呀,您这真是折煞老奴了呀。老奴也悔不该当初没有好生交代李合,做好万全之策,是老奴没有保护好您的金手指,求您让老奴以身代之,继续为您尽忠啊为您效力啊……” 五爷难得新鲜一下,又被这一张老泪纵横的脸扫了雅兴,“你啊,真是无聊。‘师父’可以不叫,但今儿就得教我。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开了口你却拒绝了我,难道还要我亲自找上门去,拜师啊?” “哦哦不不不,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呢,老奴就是疼惜五爷何必亲自操劳呢?神颜的效力可是瞬息万变,要操刀人一眼不合盯紧了才行啊,只怕到时五爷您就不能身兼大局了呀!”海株昆劝着个中厉害。 五爷却听得好生乖巧,连连点头,像是小海老师的课堂已经开课了似的,“嗯嗯我都记住了,然后呢?” 海株昆八成还没见过五爷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居然也没忍住,竟直接说教开了。 若说五爷呢就是得喜欢新鲜的事儿,主要还不是因为他接受能力太强了,虽然没有操作台试验刀没有真人实物也没有个药理生克的基础,但是海株昆讲的每一个字五爷都记下来了,还真是巴不得现在就能找个练手的来。 海株昆一见五爷听完了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心想:我大概是命不该绝的。 “哎盛怀洛,你去寻摸寻摸,尽快给我找一个来,就是像谁呢?就是像,哦对,像王者的那个,照着物色几个吧,我还要好生选选呢!”五爷跟会收到新年礼物的小朋友一样,即满心期待又志在必得。 “是主子,您擎等着瞧好吧!”盛怀洛说着就点着小碎步下去了。 海株昆却在想那个,像王者的那个,哪个王者不像王者啊?他真是把自己绕得更糊涂了。可是这个盛怀洛,天天守着五爷,一没什么要紧的差事,二没什么正经的行业,三也没见过什么语出惊人之类的壮举,但就是能哄得五爷把他当成分身人影似的留在身边安生度日,想想都眼气。 海株昆瞧着盛怀洛的背影装作一副还要叮嘱点什么的样子,可实际上啊上下石牙都吓得撞得杠杠响了,这就要动真格的啦?却又听见五爷问他:“海师父,哦不对,你别动,你听我说一遍,看看对不对啊?” 海株昆的确刚要跪下,就他这个胆子呀,估计是泥巴糊上去的,又赶紧抖了抖腿顺着五爷的手指站得直了直,可怎么看也不像个为师为父的样子啊,那副皮笑肉不笑又赶紧竖起耳朵来的样儿。是啊,他总觉得一会要怎么回话啊,五爷交的作业小本儿本经让他怎么打评语呀?可别自掘坟墓啊。 第34章 清理门户 还好,正在五爷说到兴头上的时候,盛怀洛居然跑回来了,“主子,大郎到了”。 哎呦我的天,盛怀洛你还有这个用啊,简直太好了,海株昆可是大喘了一口气,又擦起汗来朝堂边踱了两步。 这才定睛一看才瞧准,五爷的《真吾堂》里今儿怎么空空荡荡的像是恐殿一样干净,怕是回门那会是特意为了迎接穆宅的人才学着也摆上了些桌椅板凳吧。 原本还正直着身子背着手,像是个满腹经纶的儒家子弟般滔滔不绝的五爷,一听这话,又来一个?立马没了兴致一样,一屁股瘫坐到主位上了,“带他进来”。 五爷不喜欢在兴头上被打扰:“你看看你带了个什么头,现在这一个个的崽子,保准的都跟着你来了。梅天一啊梅天一,死的这个热闹!哎?你起来,一边凉快去”。 海株昆还以为没他什么事了呢,反倒骂从天降,哪能怪膝盖太软?这会哭笑不得的他,可是心知肚明的晓得了离真没他什么事啊还远着呢,只是《真吾堂》以后绝对不能擅自赶来了。 葛汗青即得了应声就快步上前,近到五爷身前来的时候,五爷只觉得有好大一个影子挡住了日头似的,抬眼一眼,这个家伙居然全副武装,带着兵器就进来了。 “干爹,梅天一也死了。干爹,大郎特意来请命,愿意为干爹出战,清理门户以绝后患!”葛汗青一副舍我其谁信誓旦旦的样子。 只可惜他这个脑袋配不上这个身子的壮悍呢。五爷随口来了句,特别有感情:“哦!不错!首当其冲,大郎辛苦了”。 葛汗青喜不自胜,更是直接跪地请命,估计还巴不得立个军令状啥的,倒是怪可惜了的,还没等他开口,五爷就先说话了:“只不过要是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殿带着兵器,是要来结果了我的性命呢?” 葛汗青惊得大起大落,双腿跪地扣头,连连认错:“干爹,大郎怎么敢啊?不是不是……干爹,是大郎错了。是大郎擅自进殿,是大郎私带兵器,是大郎擅自做主了。干爹您饶了大郎这一次,干爹您怎么惩罚大郎都认,就是您一定要原谅大郎这一回啊。干爹您是知道大郎的忠心的,大郎绝对不敢,大郎更不可能有一丁点忤逆您的意思呀。大郎就是求功心切,干爹您饶了大郎这一次,大郎任您惩处……” 葛汗青说着就开始卸家伙事,真有负荆请罪的精诚之心啊,可五爷又说话了:“你放下,别乱动,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海株昆等着瞧好戏的小样子又一下没了盼头似的,这都忍了啊?五爷今天好大的耐性啊。 五爷也纳闷了,你说说这一个个的来到我这怎么唱的都是同一出啊,“你说来到我这的这帮家伙,怎么都这样啊,别说规矩了,自理都不能吗?我还要好生教着,这个‘站起来’,那个‘手放下’,我怎么这么大的耐心呢?” 盛怀洛一听可是又乐了,“哎主子您宅心仁厚,谁人不知啊?他们啊,也是感恩戴德的呢,就是手生心娇,总是要您指点一二才安心呢!”说完一瞧海株昆那满面沧桑,估计带上他啊,这话都不中听了。 滚到一边去的那两个可真是觉得长个手来长个脚的就是麻烦,反倒更颤颤巍巍地搓捏起来了,又赶紧立定,要有规矩。 五爷好像想起什么来了,问:“大郎,你说要干嘛来着?” 葛汗青一听腿又软了,嘴上也打起结巴来,“干干干爹,大大郎是说,哦,梅天一死了”。 “梅天一……”五爷嘴里念叨着,手上一摆,盛怀洛就出去了,“梅天一的确是打下文具行的首功之臣,如今他惨死,我心甚慰,算是善终了,此事不议也罢……” “干爹干爹不好了不好了,梅天一死了!”费润是盛怀洛拦都没拦住通传都没用着,就跑过盛怀洛,嚷着话进来了,正好打断了五爷的说词。 五爷真是好性子啊,可费润还是看出哪不对劲了,立马闭了嘴步子也稳了起来,恭敬见礼道:“四郎请干爹金安”。 五爷吩咐:“盛怀洛,剩下那两个召进来”。 是啊,五爷一天受了再一再二又再三,还不够吗? 眨眼的工夫人就到齐了,五爷开场:“前事作废,今儿梅天一死了,众位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也是个机会,听听大家的心声。 费润立马来了劲头,虽不明葛汗青为何不争不抢,但还是先白他一眼再说:“干爹,这回不用猜了,一定是妞儿干的,意欲向干爹再次挑衅呢这是,纯属是找死的劲儿,干爹若是不弃,就许了四郎前去提了她的人头回来孝敬您。” 葛汗青见干爹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立马明白了原来干爹先前真的只是怪他私带兵器近身前了呀,赶紧站出来争着说:“干爹,大郎愿意请命前往,不惜先立军令状为誓。老四,你若是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能知道,你不是妞儿的对手。” 费润反驳:“哎?葛大悍你胡说八道,你也没和妞儿交过手,怎么就知道你自己行啊?天天往自个脸上贴金,你也不嫌累得慌,还军令状呢你哪用得着啊?呜呼哀哉去吧。” “老四在干爹面前你说话注意点,我是干爹钦点的大郎,你再不济也要学会叫一声‘大哥’再回话。不过我倒是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可以邀你一起出战,只是你不要临场反戈,坏了干爹的好事就行。”葛汗青怼费润,不挑刺还真不舒服。 费润赶紧瞧向干爹一看,五爷竟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好生烦厌,费润赶紧说点好听的,“大哥,小弟莽撞,您多见谅。主要也是和大哥一条心,想着快点清理门户。既是如此大哥不吝带着小弟一起去,小弟感恩不尽,愿听大哥差遣”。 葛汗青一听可是乐了,见礼道:“愿听干爹差遣”。 第35章 两极反转 哪想五爷没有搭理葛汗青,而是摆手让盛怀洛出去,顺便叫了声:“二郎?” 邹盘之两眼旁观却心知肚明,开口也是语出惊人,“回干爹,二郎以为不必操之过急”。 哦?有点意思,五爷就喜欢听明白人说话。 “干爹,妞儿一而再出手实则是她本性使然,干爹若是觉得妞儿一再挑衅只杀了两个王者就足以撼动军心,您大可不必挂虑,每个王者对您都是忠心耿耿的!”邹盘之这通忠心表的,迎来了四个人的嗤之以鼻,就这? 他又接着说:“再者您若是顾虑妞儿的所作所为对您在城内的名誉会产生什么影响,您大可放心……” 葛汗青愤慨得很,直接打断了他:“就你说的轻巧,怎么可能不产生影响,而且要是不遏制住她,下面她还说不定又会斩了哪一个呢?到时候就人尽皆知,咱五宅怕是人人惟恐避之不及,还怎么在洛阳城立足啊?” “二哥,你可别告诉我你就盼着这一天呢吧?”费润风凉话哪边有风朝哪边吹。 “大哥,老四,切莫着急。妞儿既可以一天一个,说明她连伤都没有受,那就是她比骷里的身手还有长进……”邹盘之说这话,这两人闭嘴了。 “所以在她还不熟悉这诺大的洛阳城之前,她再怎么耍也不可能直指五宅,下一个还真不一定是哪个宅子呢?”邹盘之说完了话,还算有成就感。 哪想五爷没有搭理邹盘之,而是叫了:“三郎?” 傅云空无聊的就差躺地上了补觉了,回话也是散懒得很:“妞儿?爹自有用处,何必问我呢?” 五爷一听竟开怀大笑,大哥三个似乎也终于明白了,连海株昆也只顾着陪笑起来。 不想盛怀洛来报:“主子,武乐书到”。 话落《真吾堂》立马鸦雀无声,五爷起身道:“快请快请……” 小武一路跟着盛怀洛进了宅门,总觉得刚刚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似的,心想怕不是五爷真的受了打击? 临近堂门口,却见五爷已经乐颠颠地迎出来,小武赶紧几步上前深见了礼,“五爷安好,宅上很是挂牵,特命小武送上拜帖,深表慰问”。 五爷一把扶起小武来,又在他的拳头上拍了两下哄着他安心。 几位跟到堂门口来的王者个个强颜欢笑,真不知道哪个才是亲生的啦?哦对,哪个都不是。 小武起身放下了手,却拿右手指尖划了下左手,五爷的手好凉啊,看来也是在强颜欢笑了。 五爷见了小武就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小武啊,你来的正好,来的正好啊,我也挂虑穆兄的很呢,近几天他身子可还安康?这城中几日风云多变,穆兄没有受惊吧?小武啊,这些都不碍事,不碍事的啊。你回去转告穆兄,只要心儿在宅子上能多讨他的欢心,这宅子外面的什么风浪咱都能过去。有这几位哥哥和海师父在也会把我啊,护的好好的呢,哈哈哈”。 小武又见礼刚要回话,葛汗青却已经先开了口:“干爹放心,护守干爹,大郎义不容辞,还请武管事回去告知心儿,不必挂虑干爹,倒是她要照顾好自己呀”。 小武这回不急着答话,只是恭谦地站着,余光倒是四下打量起来。 葛汗青看似衣冠楚楚,却深藏多样暗器,后腰上还挂着佩刀,看来真是全副武装,言出必行的架势啊。 果真费润也争先恐后,“武大管事,保护干爹力震凶贼的事,我费润也是首当其冲啊。就是小心儿在您宅子上可是要您多费心照应了啊,费润先行谢过啊,有劳了啊有劳了”。 《真吾堂》怎么真像是朝堂一样了呢?看来这才是它本来的面目了呀,四下空无,好生怪异,倒是明亮了很多,五爷的喜好还就是特别。 连邹盘之都开口说道:“武大管事来的正好,既见到您就知道您宅子上平静安稳了,干爹这边,您一瞧也就更放心啦,我们哥几个连同众位叔父和海师父都是铁索连心般地同仇敌忾共渡难关的啊”。 邹盘之这话倒真是鼓起了大家的士气,连置身事外的傅云空都向小武深点了一下头。唯唯诺诺的海株昆这会为师为父的样子,怕是谁也装不过他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只是劳烦穆兄在宅子上多放宽心,这外面有他们定是平安无事啊。倒是心儿年纪小见识短受不了惊吓,只劳穆兄能够在此时护得小女安生度日,我五某人就感激不尽了啊!”五爷说着说着竟失声大哭起来,更是一下子回转身子掩面述衷肠啊:“武大管事,说来说去,也是我五某人硬生生把穆兄拖进这趟浑水里来的呀,就是到现在我也只顾着小女的安生,我真的是……我哪有脸见穆兄啊,我都没脸见您呢……” 盛怀洛一把扶住五爷,可他还歇斯底里:“武大管事劳您尽力护住穆宅安稳,切莫轻举妄动啊。五某人这里不管他是城外蛮匪还是城内暴徒,都让他尽管冲我来,我这身老骨头就算砸碎了,也够和他们硬拼到底的了。就是现在要护住心儿啊,我五某人宁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请穆兄不要以为我贪生怕死,反倒替我挺身而出啊,我已经欠下了穆兄的恩情,无以为报了啊”。 小武深深见礼才答话:“五爷您请放心,护住穆宅小武本为此而生。现在小姐既是穆宅的少奶奶,小武就敢在您的面前立誓,此生愿以护住小姐为己任,定不会负了众位的托付。关键还请五爷多加保重,小武才好安心回去禀明啊。拜托五爷,小武告辞。” 这一个个心怀鬼胎的,看着武乐书可是走了,终于松下口气,却听五爷说道:“我敢说,他武乐书想护住的人,你们谁都动不了。散。” 五爷话音一落,众人的来意又一个个揣回了肚子里,灰溜溜地都退了出去。 第36章 春航在即 小武出了五宅还好些于心不忍,但却没有直接回宅子,而是躲过了宅子的后门和正门,直奔徐宁的《穆氏纸行》而来。 小武临近门口就叫了黎成过来:“阿成,你出来回宅子一趟”。 阿成身子动得和徐宁的嘴一样快,“怎么了小武,有什么急事吗?” “阿宁哥,你放心没事的。”小武又说:“阿成,你回到宅子上也这样告诉老爷,就说五宅一切安好,我也得了安心直接去了航港”。 “好的小武哥。就是都一切安好,干嘛你不直接回去,绕到这来找我,还是这副表情?反正我要听实话,小武哥你怎么啦?”阿成还是问出来了。 徐宁接话逗阿成:“叫你去你就快去,哪那么多废话?借你青丹,骑着去呀”。 阿成抱怨:“我才不,回来你又叫我给你洗马”。 “阿成哥,要不今儿也是你洗啊,你的账没我理得快,我这完事啦!”顾新里突然跑出来嚷阿成,可两条腿已经倒动开了的阿成只得冲他狠狠地做了个鬼脸,又见小武哥终于被小里逗笑了,可算是放心地撒开了步子。 徐宁拍了下小武肩头安慰他:“去吧,老爷见你忙活起来,也就安心啦”。 小武一笑,朝小里摆了下手,就跑起了步子,却听到阿宁哥喊:“骑着青丹去,中午回来吃饭”。 小武又一笑,调皮道:“阿宁哥,您这话我要真是传到航港上去啊,三五张桌子都不够用,可不能把嫂子累坏了啊!” “还知道心疼你嫂子啦!小样的,有你口吃的就不错了,还谁都想着呀你?也不怕我一桌板拍你屁滚尿流的,还不快点,快去快回。”徐宁凶小武,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话本。 小武一听,真跟拍到他了一样,一溜烟就没影了,还回头喊:“谢阿宁哥!嫂子,我想吃香酥麻鸡,谢谢嫂子!” “这孩子,什么时候都长不大!”阿宁嫂子最爱看小武乐颠的小样子。 “你说说你,把他都惯成什么样儿了,还指着他长大呢?”徐宁说完,一看媳妇儿那小眼神,立马又哄着说:“好媳妇儿,好媳妇儿了,我也想吃香酥麻鸡”。 就剩小里在那直愣愣的咽着口水,倒是识相地没敢打扰,阿宁嫂子瞧他俩那样,柔美一笑,“等着,谁都有份”。 小武还是急冲冲来到航港,穆家每一年的收成都拿春航打头阵,小武尤为看重。 井泉和言欧像是可算完成了作业的小朋友一样早就出来等着他了,连田亭风和倪坚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小武就随着大家出发了,穿梭在整齐壮阔的六只舰队中间,察验着配备的整齐、掂量着设施的结实、旋钮着机械的精良,走走停停拿拿捏捏踢踢撞撞在各式各样的配套之间闪现。 这一系列的检查对于小武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可他却一样都不想放过,并且在不断提醒着自己,牵一发而动全身。 年年春航都是城中各家的必争之事,舰队一扬帆出航怕是这一年洛阳城的市场行景也就都定下来了。而小武的操持不仅可以说是年年承载着穆宅的营业屡战屡胜,更可说是已经到了宏观调控分配市场的地步。 但这些于万千细碎当中,并不是他觉得艰难的,他不想让自己停下来,是他真的担心今年城中会虐杀四起,他不舍得留少爷一个人去应对。你能护住少爷吗?一定能,哪怕是拼命。可他若是不在呢?那就要让眼前手底下的事按部就班地进行,还要腾出心思来把这满城的烂摊子尽快打理出一片亮堂地儿才行。 人家花两天时间筹备都是费了大劲了,可小武就只忙了这么一大阵子。终于放慢速度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四个人可算能扶膝撑会躬起的上身,“小武哥,追你的船就够受的了,这追你的人……”阿泉说着又喘了口大气。 小欧叹着:“不是小武哥,你今儿早是把阿成哥的饭也吃了吧,估计这回阿成哥是怎么也追不上来了”。 “别看我,我不说话,这跟水里根本就没法比!”亭子还真巴不得一盆水浇透了他。 小武扭头看他赞道:“第一波绽冰鱼我吃了,鲜嫩的很”,亭子一听吐着舌头美美一笑。 小武苦中作乐这一句倒是惹得阿坚又跟紧了两步来到他跟前,低声问:“小武哥,怎么了?” 小武拍了下阿坚肩头,自己倒是站在船头朝厂子大院望了一眼,生产上缓步徐行可训练却紧锣密鼓,“迟御和苗郡都到了吗?训练已经开始了?” “当天就到了,这些兄弟底子足,用不了几天。”阿泉也走过来,看了一眼,还算满意,可一瞧小武哥还是紧着脸,又懵懵然地问:“怎么了小武哥,还用加紧些吗?” 小武吩咐:“不用了,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不去看了”。 小武又吩咐:“小欧,六只舰队航期按两个月来算所需的各等储济,你这几日样样都备齐”。 “好嘞,小武哥!”小欧摆着手,好一副瞧我的吧。 小武问:“阿泉,单子带在身上吗?” “在呢,小武哥!”阿泉递过来厚厚的一簿。 小武翻看着,心里勾画起四年来每一个宅子的发展历程,又说:“阿泉,接下来的几日你走走城里的各家,可以让他们备出货单来了,只是今年的等级要理出层次来,数量也要控制一下,包装和标记更要精细,要在心里合着各船各舱划出各家的位份来,你先走一遍拟出来个粗略的排布,估计要等到龙头商会之日才能确定下来。” 实际上今年每个宅子会有一个什么水平的货物想要运送,小武心里面是八九不离十的了,再看着这个精细的统计簿,不出其右更是一目了然了。只不过今年极有可能的强强联合,谁会愿意干巴挺着身子任人宰割呢,台阶该搭还是得搭的,何况阿泉办事小武向来放心。 第37章 我若不在 “好的,小武哥!”阿泉说着还拎了拎衣领,又想起来:“哎哥,若有问起航费的,还是依照往年的例浮涨吗?” “可以,先这样答着,需要有变动的人家单独报给我就行了。再记得提醒他们放心,保密工作依然严谨。”小武也补充道:“但是他们想往外面散布的那些真真假假的风声,穆宅上下一律闻声即止,定是不会行个什么方便去传播这些谣言,让他们把心揣肚子里去学着点本分。” “好嘞小武哥,明白!”阿泉答得痛快,身子却悄悄飘到小武哥这瞄了一下又闪走了,看来今天小武哥真的不太高兴。 阿坚瞥了一下阿泉,你呀,白晃荡这么半天了,算了,我自己来,“小武哥,你是不是在担心这两天城里的凶案啊?” “嗯。”小武终于点了一下头,“看这个样子,才只是开了个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场呢?” 阿坚进一步问:“所以小武哥是担心出航之后宅子上的安危?” 小武顿了一下竟没有说话。 阿泉立马接话,竟是见礼自告奋勇:“小武哥,这样,今年你给阿泉个机会,试试阿泉领载舰队行不行,倘若可行阿泉请令……” “不行!”小武回绝的干脆。 水上的风浪、道上的贼匪、港上的痞征、各种预想不到的拉弓射箭下网堵路等等等等,相比城中的暗潮涌动,这些才是明摆在那儿的亲身经历过不可期数的险难啊。 阿泉还求着:“小武哥!”,小欧也跟在他身后两眼汪汪的齐声叫着。 小武一把握住他的拳头,下了结论:“你俩不能有事。每次怎么去的,怎么回来的,你比我心里还清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冒险。” 阿泉咧嘴一笑,和小欧相互瞟了一眼,此生值了!又见阿坚亭子双双见礼道:“小武哥,你们安心出航,宅子上我们守护到底。” 小武欣慰地坦言:“有你们在我自然放心,大家都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虽说城里瞬息万变,凶手出自哪个宅子又是针对哪个宅子都还未有定论,一切还都只是防范于未然。但我有意早些点提携阿成接任总管,若得机会我会和老爷黎叔提说的。亭子阿坚我不在时你们要全力帮扶阿成,阿泉你走访每个宅子摸透的情况都直接报给阿成,要尽快让他独当一面,这样和少爷里外打起配合来,才不会落了气势。” 大家都点头众志成城地应下了,却又疑上眉梢,小武直接开口:“传下去,少爷小姐身边一时半刻不能离人了,我若不在大家更要谨慎精明着些,凡事报到阿成为止,尽可能不惊动少爷出宅子”。 众人一下都听明白了,好一片只打有准备的胜仗的士气,齐声答道:“是,小武哥!” 同样不见厮杀声却也争夺的人人心里的算盘珠子啪啪作响的是——梅天一的文具行到底会花落谁家。 五爷向来不主事,但近几年五宅的各行各业却井井有条的稳步壮大着,主要是由于各位主管都是行家里手又由衷敬佩五爷的为人,自是勤勉忠肯,如此五宅的各种行业都似五爷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一般。 所以只做金号当铺钱庄的程宅打算先半价收购了《天一文具行》旗下的十七家店面,若是谈妥再转手挣个中间的差价顺带甩了经营的责任也是好的。 而原本经营着书画行的杜宅,杜茂名杜老爷向来和五爷交情匪浅,此时甚至也觉得杜宅也可以经营文具行嘛。 倒是真正经营着纸行和文具行的康宅,康学桂老爷觉得这个时候上门看望五爷本是应当,可这样一来想收揽《天一文具行》的心思也就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还是等着收渔翁之利更稳妥呀。 各家纷纷打着各式各样的小算盘,竟还真的只是前脚后脚地送上拜帖,倒不见各位老爷登门拜访,这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了呢。 入夜了,小武刚抬脚进了宅子后门,祈丁就跑过来叫他:“小武哥,少爷少奶奶叫你呢。” 小武一听,可是乐了,这孩子闭门羹吃的都还以为等不到少爷叫他了呢,“真的吗?”小武嘴还没闭上呢,就奔着《天健榭》跑去了。 祈丁冲他背影吆喝:“哎小武哥,是回《穆明楼》去”。 “知道了!”小武又一扯嘴,脚下动的更快,只一摆手,招呼他回去歇着吧。 “今儿小武哥这是怎么了呀?”祈丁没瞧明白,还在那好奇呢。 小武乐颠颠地跑上来,一进门却看见少爷小姐齐刷刷地站着等着他呢,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小武紧了紧兴冲冲的劲儿,连乐歪了的嘴丫都乖巧地抿在了一起,又一想怎么也要见礼呀。 “少爷!”小武见礼叫着,一抬头看向他,差点美的憋不住,险些笑出声来,瞧你!故作凶相一眼就看穿。 可又一看小姐,又立马怯怯地只顾躬着身子,牙齿却打起哆嗦来,竟然还是又看了一眼少爷先,才得了指令似的,叫了声:“小——姐”。 别提少爷见他这为难的小样子美成什么样了,面上还故作烦厌,“哎媳妇儿,你叫他干什么来着?” 小武一听,小姐叫我?天呢不会是?小武神色一紧,立马撂下眼去,怯怯等着问话。 小武哥神色不对啊,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有事吗?怎么可能会是我不知道单单媳妇儿知道的事儿呢? “哎媳妇儿,你说话啊,叫小武哥来干什么呀?”少爷问的轻巧,小武却又偷着笑了,有能耐你别叫出口啊,哼总是一副三岁足以指点江山的样子。 可总得让我们心儿想想要怎么问才行吧,但若说是心儿能够憋的住心里面的乐呵劲儿的话,还真算是难事了,这不也得边探探边装装嘛。 小姐一脸你快从实招来的样子,终于扭头看他,故作矜持地问:“小武,你今天是不是去五宅啦?” 第38章 第三个了 “我?哦是,清早老爷说小姐是第一次身在外过团圆节,怕五爷想念的很,特命小武送上拜帖,先请了五爷的安!”小武答完竟咬起嘴唇来,盯着小姐的眉眼,心想这个由头还算恰当吧,可一瞧:“小姐,您没事吧?” 哦?这个理由还真是恰当!团圆节?身在外?第一次?不提我还真没想起来,心儿答着:“我没事,劳爹费心了”,可好像还真想到了什么。 “哎呀媳妇儿,有我在呢,放心啦,明天带你出去看元宵节的花火展还有大集市,那可真是红红火火要啥有啥,保准你玩的都不舍得回来啦,我跟你说年年我们都能疯到后半夜去,媳妇儿要是喜欢今年通晓我都陪你,郎君像样吧?”少爷一步上前护住了心儿,自顾自说的跟看着真的了似的。 “少爷?”小武在后面戳着他,“老爷说元宵节就是图个团圆,咱宅子里张灯结彩就够喜庆了,外面人山人海的您还是不要带小姐出去了”。 “怎么是我呀?是你带着我俩一起去,这还不行?”少爷回头看他,一脸得意,全看你的啦小武哥。 小武竟连头都没抬:“我也不去”。 “哎你?”少爷真是还不信了呢,两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 “反正我要和郎君一起去,你爱去不去。”心儿搭着话,小脑瓜却直接靠上了少爷的肩头。 “我?”小武生着自己的气一样,提什么不好啊我?一抬眼又赶紧撂下,瞧他俩还真是旁若无人。 “你!你还没告诉我,五爷今儿的心情怎么样呢?”心儿直接打断了他,还满脸期待的小样子。 少爷和小武立马惊得两个目瞪口呆,五爷? 心儿秒懂,原来是用词不当,表情估计也不够夸张,还得再来一遍,“说呀,五大爷今儿个高不高兴啊?” 哦懂了,两个大男人可算明白了,这掌上明珠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更何况心儿爹多哥多,家大业大就是放肆的开。 “回小姐,五五爷他心情就还好,得知小姐在宅子上一切安好,就更放心了!”小武答得若有其事的样子。 “哦哦?那爹爹那里你都看到谁了呀?”心儿可是明白五爷这句‘放心’是什么意思。 “就是您几位哥哥还有海师父都在,大概就是在,就是要……”小武还想着抓个什么瞎话来编,可真是为难他了。 “哦懂!我知道的,每次都是这样,就是总这样子的啦,他们都在一起我就放心了!”心儿又打断了小武,自己美的跟什么似的,可算是把你那几个人打到一块去了,我就不信这个动静,你还能坐得住。 小武可算得了缓台,大喘了一口气,又瞥见少爷,四目相视笑了一下。哎不对,你个小子,非吵着明天出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拦得下你呢。 少爷却觉得哪用得着拦呢,一把抱过心儿来,还冲小武扬了一下头炫耀一番,才往屋里走。 臭小子,真有你的,又赶我呀?我走还不行吗?小武白他一眼就动开了腿,却还忍不住在关门的时候笑他,传说中的更有经验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正月十五的大清早,洛阳城里的人们可不是被团圆的喜庆叫醒,反倒是被城里又莫名死了一个人惊醒。 死者名叫孟德,与昨天早上发现死在神州街《天一文具行》的梅天一不同,他独自经营着丁家街的《德福棺事》,自营而已。 这让原本打算重点调查一下五宅的邸盟,又没了头绪。 “这都第三个了!”花冷被这胆战心惊的死相吓得不由地脱口而出。 俯着身子还在仔细观察的邸盟,不耐烦地回怼了一句:“闭嘴”。 是啊,你大惊小怪什么,是死了三个人了,可这三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死了。致命伤的位置、大小、形状都不一样,若说是一人所为,连环杀人,鬼都不信。 可最关键也看不出用了几分力道,个个透着底、又开膛破肚、支零破碎的,倒也像是一个暴虐狂所为。看来接下来的重点,还真得放在这几个人的联系上了。 邸盟一抬眼就直接开口:“怎么样?展大警官给点提点啊。我这一天一个,脑袋哐哐撞南墙,也是啥都没瞧出来呀。” 展长松竟没怼他,直言道:“触目惊心,有够凄惨,也够你受的啦。” 真的假的,我的天呢,怼的够直接,邸盟一副痞相吆喝着:“谁知道呢?好像这个凶手很了解我的样子,就知道我好这口,这巡官才当上一年半载的我这名声是不是有点太响了呀?!” 展长松告诫他:“别说废话,你若赶得紧,还能拦住下一个,要不然早晚有一个是你”。 “说的跟你比我见得还多似的,算了吧你。我可劲忙去,您呢可劲闲着去吧!”邸盟悠悠荡荡地走开了。 展长松真的纳闷了,这么残暴还连环杀人?怕是这洛阳城真的是要变天了呀。 是啊,心儿好久没大干了,下手没轻没重的。最关键是《天健榭》里的家伙事儿太吸引心儿啦,当了三年的空手王者,又丝毫不敢怠慢地偷着练了两年,竟都没有想过寻一样兵器玩玩。 所以这几天心儿每次出去,都会精挑细选地带上一样,练练手来。不过遗憾的是,还没寻到合适的。分量,刃劲,形状,长短,大小,威力等等的确没有寻得可心之物啊。 每次回来就又一个个处理干净,悄悄放好,这般轻拿轻放蹑手蹑脚倒是看到温柔劲儿了。 小武一闪身进了《德义堂》来报:“老爷,《德福棺事》的掌柜孟德昨天夜里也遇害了”。 老爷又惊又叹:“是孟掌柜吗?还真的是一夜一个啊,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暴徒啊!看来今年这元宵节不是红红火火,而是人心惶惶啦”。 小武猜测着:“白天隐匿,夜里奇袭,行踪好生诡秘。再者《德福棺事》又只是自营,几乎与各个宅子上都没有必然的牵扯,想辨明他的真身就难上加难了啊。不过如此看来,老爷,凶匪并不是直指五宅啊,倒更像就是要特意胡作非为一样”。 第39章 鬼祟所为 老爷吩咐着:“看起来倒真是啊,但还是要小心一些啊。这一个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没有什么深谋远虑,就这么肆意草菅人命,总是说不过去啊”。 “是呢,老爷,还好您的吩咐啊各个铺子里的人都遵照着行呢,这样大家就都安心得很,您也就暂且放宽心吧,不必太挂虑了啊!”小武劝着老爷,心里却想着这个没头苍蝇一样的凶匪,真说不定是冲着哪个宅子上来的呢。 老爷一听来了点心气:“好,那我也就不去想了,谁能知道明天的事呢。小武啊,忙去吧,这元宵佳节宅子上还是要张灯结彩了才行啊”。 小武可是放心了:“好的,老爷,小武这就去张罗”,说完还真就跑没影了。 小武回来《旭曦轩》忙着元宵节的各等筹备,闻声即抬头,果真。“班勒!”小武许久不见,好生欢喜地叫了声。 进来的人如小武一般意气风发,又颇为严谨,开口做礼恭敬地道了句:“武师父”。 小武倒是又好生嗔怪起来:“说过多少次了,叫小武,小武哥也行啊。” “哎,那可不行!”礼过,班勒欢脱起来,丢下一句:“没打过你之前,都得这么叫!”明明该怪的是你,好吧。 小武更是上前一步,逗趣起他来:“你还真行啊,小时候的话还当真”。 “那大了,也是没打过啊!”我可是君无戏言,班勒不依不饶,矫情着。 小武真是拿他没办法,无奈地笑了下,又抬眼瞥他,“好!”把手搭在他肩头,凑上脑瓜道:“那咱还是去《天健榭》吧!”生生任你打个够,行吧。 说完两个小人儿都笑欢了。是啊,明明是从小一起练到大的,可小武每每考核演练都会护让着少爷,却从来没让过班勒。甚至败下阵来,小武罚他要比班师父还在刃上,虽说也会陪着,但对小武可是又敬又怕亦师亦友的。 好一阵笑声过后,两人都抑着气息皱起眉来相互望了下。 班勒谨慎地开口:“三个了”。 小武舒着气息点着头,瞥向班勒询问了来:“怎么看?” 师父问他,班勒撇嘴一笑,又故意在嘴边挠了两下才开口:“现场我都去过,也在人缝中瞧了尸身,之后也勘察了周遭……” 班勒看向小武卸了气势,只留一副夸张相接着说:“任何蛛丝马迹没有留下,脚印血滴都没有,真像是鬼祟所为。”你信不信? 小武白了他一眼,他却又走近了身前,尤为认真地说:“或者是你。”这个我信! 小武欲言又止又白了他一眼,班勒却越说越犯疑:“三个人也毫无联系,出身、人际、生意、过码都扯不上关系,甚至年纪差出一个辈分来”,更似没了头绪。 小武终于开口:“但三个受害人所在,对宅上往来的确不利,更似咄咄逼来,只怕你我已经入局了。” 班勒一听,急着问来:“要不要我调些人手到宅子上?” “不急。以不变应万变,一夜一个,只待今晚,依他后招而定。”小武寻思着答来,开局即被动,只能静待了。 班勒点着头,一副师徒同心其利断金的胸有成竹相,论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小子没怕过。 小武想起来,顺嘴问着:“对了,迟御和苗郡带着人去航港训练地怎么样?” “哎呀别提了,都跟我叫着苦呢,那个井泉是不是跟你打一个娘胎来的呀?”班勒这个夸张。 小武一笑,懒得理他。 “哎,师父,你说可不可跑去收了这几个铺子呀?”班勒问得一脸轻巧。 小武搁心里算着呢:“有你这个想法的呀,估计的确能找出几个宅子来”。 “哪是说我呀,我什么时候有这个经营头脑,我是说你呀,这次怎么只见你退避三舍,而不是下手为强呢?”班勒很是好奇。 “这次不一样。本身这几个行业也都不是我今年打算出手的,我也在想太多的市场占有份额,若是让市面上反倒像少了润滑剂一般转不起来了,倒也不行。先拭目以待吧,已经过了急于求成的时候。”小武说着又拍了一下班勒肩头,他呀好像是听懂了。 话音即落,黎成进了来,三人相视一笑。 小武把采备的账目、攥录的事项以及今天的各等日程都递给了黎成,竟也未开口,而是要锻炼着他自己去全权处理宅上的事宜。 倒是班勒瞧着,问了句:“阿成,你这整天跟他屁股后面,吆来喝去的,累不累啊?要不去我武馆啊?黎师父!” 黎成看似一愣,呆呆地回头:“你不也是一叫就来了吗?班师父!” “哎,你?”班勒好生嗔怪,阿成倒是一个背影都没留给他。 小武咧嘴一笑,又故意拱手做礼:“班师父,不送!” “哎,你?”班勒指指点点,好你个武乐书,等着,背手而去。 盛怀洛数着手里边的拜帖,一抬头笑脸相迎,“主子,这都第十一份啦,赶在今儿早上才送来,还说着什么我心震撼、感同身受的话呢,您瞧瞧这段多有意思。” 五爷可是懒得看一眼,自顾自地回忆着:“今儿可真是消停啊,我倒是想起来让孟德去做棺事的那个时候,他还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呢。” 盛怀洛搭着话:“主子,谁说不是呢,能蒙您还挂念着他,也是他的福分了。好在他办事勤勉,次次都不误了主子的差事,倒也真配得上年轻有为了呢”。 “天一亮我就犯困啊,哎?你那收拾怎么样了,扶我回去歇会吧!”五爷不知是累了,还是怕了,总之看起来像是老了。 “好的主子,就是不知道这里头哪一家能合了您的心意呢?”盛怀洛说着,小跑着就回来了。 五爷打着哈欠:“谁知道呢?到时候看心情吧,总归都是些不必操心过脑的事”。 “好好好,主子说的对呢,凡事都随了您的心情才好,您先歇歇去!”盛怀洛扶着五爷下去了。 第40章 团圆佳节 肖子佳快马而归,一下得马来未进宅就叫了声:“爹”,竟见果真是肖沃雍老爷出来迎得他,就欢喜地赶紧叫了声:“老爷”。 宅门外的凶案离肖宅越来越近,肖子佳的确担心的很,既得了团圆节的由头,自然回来一趟才最放心。 肖老爷一见也是欢喜得很,忙扯过他来嘘寒问暖:“回来好,回来好啊,邙山镇是不是更冷些呀,这下回来就不走了啊。” 肖子佳乖巧地应着:“谢谢老爷”,见到爹平安无事,似乎比什么都重要了。 肖亮跑来告诉肖进阳少爷肖子佳这个私生子还敢回宅上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少爷会来了兴致地赞他呢。 “肖亮,别以为你肚子里闹得什么喜,老子不知道,我告诉你,‘私生子’这种话,也是你这个猪嘴里敢往出吐的?我看你是巴不得折胳膊断腿吧,还指望跟紧了老子混?”肖进阳一脸的今天不动家伙事儿,难消他心头之恨一样。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打肖子佳离宅,他这还真是头一回犯病。 吓得肖亮早就跪地扑爬到肖进阳脚前,一通认罪连连苦述忠肠。 肖进阳真的在这个宅里待着,喘气都费劲,眼面瞧着这一切都是他的,可实际上还不一定,但他倒也不在乎这个。最关键在爹跟前必须容得下肖子佳,可若是亲娘来了,催逼也好,哭嚎也行,利诱都可,就是要碎断了肖子佳才行。 伴着肖亮的哭嚎声,肖进阳似乎觉得这才是熟悉的家的音容相貌,却也真的只是呆坐在那一动不动。 可逮着机会出来的心儿,欢腾地像窝里的小家雀可算扑扇着翅膀飞出了墙垣一般。 这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大集市差不多黄昏时分才开始,夫人好生嘱咐了祈丙祈丁,又让小武跟了去才放心。 还真别说,这人山人海的集市,卖的,吃的,玩的,演的,练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原本还牵着少爷手的心儿,眨眼的功夫就扎进了人堆里,霎时又跳了出来,害得祈丙祈丁跟着她跑来蹿去,大喘吁吁。少爷和小武也是一眼没离开她,倒是更愿意远远看着她欢实个够。 撺掇在这些形形色色之中,真正让心儿安静下来的,倒还真是女儿家的胭脂水粉钗钿饰品。心儿看着琳琅满目的种种,竟真的被吸引住,不知道要拿起哪个放下哪个了。是啊,她正十八岁。 三五米外的四个大男人直盯盯得瞧着她,两个直挺挺,两个弯了腰。 邸盟和花冷也在集市上正悠哉地闲逛着。走访了三街六邻,又在一堆尸体中间掏来挖去,竟也没有一丁点蛛丝马迹可寻,邸盟现在真的只想转转。 眼见着小姐真的爱不释手起来,小武笑了笑,对着少爷说:“少爷怎么不过去呀?” 少爷转向他,一副比谁都心里有数的样子。 邸盟他俩也刚好从《兰贵人》店面前经过。 少爷傲娇的就差拍着小武的脑瓜,道:“这你就不知道啦,若是让我上前买下这个摊子,就没意思啦。这女人买东西呀,要的就是这个挑剔劲儿,你得让她自己撒欢了挑,那才过瘾。这样到手的,回去一上妆,若是不合心,下回接着挑,就更有意思。” 小武认真听完少爷这一通话,不可思议地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啊。却瞥见摊位前面站着男人,仔细一瞧,竟是邸盟。 又见少爷直盯盯地朝他身后望去,“等我!”少爷说完,拍了下小武肩头就走开了。剩小武一人盯着小姐,他就越发警觉了。 说来还真是奇怪,从这普通的摊位前经过,邸盟一天能溜上八趟,再熟悉不过的擦肩而过,倒是让他好生特别。 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他回来,男人的直觉我也叫不准。但回到摊位前的邸盟倒是一个劲的拿眼睛斜着看心儿,若是说这一副美哉乐呵又透着惊喜的小脸,吸引了哪个男人多瞧去两眼,我倒是不惊讶。 可邸盟这一开口,差点没吓死个人。 “哎?今天早上死的那个,什么样来着?”邸盟猝不及防地问向花冷,害他紧一哆嗦。 心儿倒是已经警觉起来,虽面色未变,但余光却瞟着邸盟。说实话心儿以为,能够把她和这一系列凶杀联系在一起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没想到,出门就碰到了。 还没等花冷开口,邸盟又自顾自地说着:“哎呀,这个脖子咔嚓一下就削开一半,最怪的就是那个气管,居然这么大冷的天儿,还往外喘着热乎气呢,那个大眼珠子滴溜溜瞪这么大个,在这直勾勾瞅你......” 小武一直盯着小姐,喧哗的闹市中也未听得小姐开口,偶尔瞟向邸盟,背影都透着疲相,倒也未见异常。 却是被一旁花冷的一个哆嗦吸引到了,随即在嘈杂中辨着邸盟的声音,更是想一个箭步就冲挤上去。竟行不通,小武脚掌用力,干脆腾起个空翻,腰身护着小姐的身子在后面轻轻落下。 脚刚着地,就开口道:“邸大警官,忠于职守,但在外这般谬论,着实不妥!”始来温舒,渐而厉色,终了铿锵。 闻得是小武赶来,心儿放下心来。话音一落,心儿不禁做了个相当应景的被吓坏了的表情,朝小武身前倒了过来。 “小姐!”小武脱口而出大声唤着,一把接住了心儿,溢于言表的急切,倒是让我真是心疼了他去。 看是武乐书冲了过来,邸盟的确吃惊,能让他随护在侧的,怕也只有穆宅的少奶奶了。 “哎呦,武大管事,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邸盟拱手做礼,点头哈腰地转了身,却又被这一声‘小姐’惊住,不禁眼珠一斜,犯疑起来,这到底是谁呀? 干瞪着眼瞧着邸盟离开了,这个身影心儿牢牢地记在了心里。随即眸子一转,正碰着小武的一脸吃紧,心儿莞尔一笑,起身乐颠地跑开了。 真没想到,这个家伙,不只会哄逗着郎君,还挺会凶人的呢。 小武还来不及回神,小姐是笑了吗?对我?啊?天呢?不会是吓傻了吧?小武满脸的大事不妙,赶紧跟了上去。 第41章 冰糖葫芦 心儿跑到郎君这边来,竟见他正好拿着一袋子,是糖果,一把就夺了过来。倒是看得对面的少爷,身后的小武,两个大男人都愣怔怔的。 少爷一脸惊讶还没落下,脱口问着:“你也爱吃糖吗?”小武听得美美地抿嘴一笑。 “那是当然!”心儿已经塞进嘴里一块了,嘟囔着答来:“这还用问吗?”又扭头逗趣起郎君来。 “好好好!”少爷点头,媳妇儿说的真对。小武倒是咧嘴笑了。 少爷回身对《甜如蜜糖果店》的李掌柜说着:“再装一袋!”小武更像是美美地等着了。 说来也奇怪,少爷不爱吃甜的,糖果也是稀松。但小武爱吃。每每逮着机会,少爷都会争着抢着要来,实际上是留给小武的。若是逢年过节,更是不会放过能得来两份彩头的讨巧。即这般大了,倒还是如常。 眼瞧着,掌柜装好了一大袋子,两人相视一笑,美哉美哉的。少爷接了过来,小武倒只挪眼歪嘴笑着,又应着少爷的手势,刚想去接,却被心儿一把截了去。这个丫头一把抓起,愣是一手抱着一个,转身又撺掇开了。 小武当真是一眼没离开糖果袋子,满脸写着你又抢了我的,不可思议又难以启齿地上下瞧了小姐两眼,才又怔怔地看着小姐的背影气喘吁吁。 再说少爷一瞧心儿这样,我媳妇儿真是行啊,再看向小武,哈哈,终于有人治得住你了。竟也寻不到像刚才那般,顾念着小武的半分踪迹。反倒是随了心儿,笑颠颠地跑上去了。 小武瞧个正着,你这也......比风里来雨里去都快,这脸变得我给满分,小武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是挨了两棒子的。但挪起步子来,看着可真是像。 倒是祈丙祈丁看了个明白,没紧着跟上去,而是自掏腰包,买了两袋子。从身后一左一右砸在小武身前的时候,终于又见到小武笑了。糖这种东西,估计就是别人给买的才甜。 哪曾想,身前的小姐竟也突然转身,也把两袋子糖果朝小武砸来。小武差点后搓前倾,好险接不稳,哪袋儿都不安分。即站稳了,又瞧见小姐,一二三四顿了四下头,然后才美得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地回了身子跑开。 小武看得仔细,想得全备,一猜就是前面有更好吃的了。随即两胳膊一扭,祈丙祈丁赶紧接了过去。小武倒是慢慢靠近,看看前面是什么好东西。 果真少爷正一手拿着一个冰糖葫芦等着心儿呢,这个呀,小武不以为然地扫了一眼。竟见少爷伸过手来,朝他点了下头。小武一笑,上前一步,刚想接过,却被心儿,一把夺下。 嘴里已经塞了一大个,嘴角都挂着糖腻,压根说不出话来,下手倒是真快,你这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啦。小武好生嗔怪,倒也不敢吭声,就是白她一眼,自己体会去吧。 又眼见着少爷又哄着递过了一个来,这回好了吧。这还差不多,小武美滋滋接过来。上去也逮了最大那个,一口塞进嘴就嚼起来,还一直盯着小姐,巴不得她瞧上一眼。 却一下子,好一副惨相,赶紧屈身,吐了出来。祈丙祈丁看到,不知道是咋了呀,两个箭步冲上来,齐声问:“小武哥,怎么了?” 少爷倒是不着急,就直盯盯地看着他。心儿也是一惊,虽未开口但也瞧个正着,又瞥向郎君问来,见郎君不急,就接着又吃一口。 小武吐个差不多,终于抬头甩着舌头说:“好酸呢!”这一副惨相倒是逗乐了所有人,祈丙赶紧拿了颗糖块塞进小武嘴里,才见他稍微缓了缓脸色。祈丁倒是接过冰糖葫芦就咬了两口。 忘记说了,小武不爱吃酸的,爱吃辣的,少爷口味出奇的清淡。可全都知道的少爷,别提在那笑成什么猴样了,他就知道小武必中招,他那副惨相啊,怕是少爷能再笑一个春天。连心儿笑得都觉得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啦。 虽然嘴里含着糖,可走在这两个家伙身后的小武,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气哼哼地看着他俩嘻嘻哈哈。 “啪砰”一声,竟见小武闻声屈身,蹲了下去。可仔细一瞧,竟是去捡心儿扔在地上的冰糖葫芦的签子。再瞧他另一只手,已经拿着一个啦。 小武捡到签子,拿在手里,竟突然机警起来。好快的脚法啊,分得清脚尖脚跟,却辨不出去向。小武不自觉地想起身寻去,但身子一怔,猛起奔着少爷小姐护来。 可还没等小武到身后,一直站在少爷身侧的心儿,抬眼一看,见到了天上的花火,竟真的吓晕了过去。 小武一步上前,又一把接住小姐,看着小姐惊恐的脸又渐渐晕厥,小武真的惊不自胜,疾呼着:“小姐,小姐......” 一脸惊喜美哉的少爷,只寻得个人影,就见心儿倒了下去,又听得小武的声音。赶紧闻声而下,守在了心儿身边。 小武扫了一眼,没有任何伤损,应该还是吓得,安慰着少爷:“吓晕的,先回家”。又对着迎上身来的祈丙祈丁说:“扶一下”。 即背起小姐来,小武就对祈丙说:“去请大夫到宅上”,对祈丁道:“护住少爷”,又对少爷深点了一下头,随即几人都动了起来。 可算到了《穆明楼》里,小武轻轻把小姐放下,扶她缓缓躺下来,又小心翼翼退下鞋子去,扯过被子一点点温柔地盖好,才慢慢俯下身子蹲在床边。 一路狂奔归来,倒也微汗可见,却仍声色未动,是在听小姐气息,听了好一阵见平静安稳,小武终于安心地笑了笑。抬头见少爷跟了进来,小武起身退到了一边。 少爷夺门而入两个箭步就冲到床前,小武轻声说着:“没事了,像是睡了”,少爷听得放下心来,慢慢坐下来瞧着心儿。 后面跟护着少爷的祈丁这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来,正靠在了门口。竟见老爷夫人不知从哪听得,问询而来。 第42章 就是怪他 少爷连忙安抚着这个轻哄着那个,好一阵急切忙乱,小武侍应在侧不时瞧一眼小姐。 还好祈丙带着大夫可是赶到了,众人眼瞧着都放下心来,不觉给大夫让出一条路来。大夫提着药箱缓缓走来,心儿却被这一丝丝药汤味刺了鼻子一样惊醒了,嗖地一下起身。 一见竟还真是大夫,天呢,我这小身板要是被大夫一搭脉,还不把他吓死。 心儿忙脱口而出:“小武,都怪你!把他赶走!”边说还边扯着被子躲了进去,蜷缩到角落里边儿,少爷忙上前抚慰着。 小武虽听得一惊,但还是乖乖照令行事,只一步就挡在了大夫身前,恭敬道:“劳烦大夫赶来,竟只望闻,便见好了。我等自当好生休养,不负您医者父母心的厚望。” 眼见着小武搭得一副好台阶,那大夫面上的愠色倒也温和下来,二人拱手做礼,便向门边走去。 老爷夫人想是上前拦下,但因心儿禁止又见她这般活范儿,也隐了心事,忙着婉谢,又一个眼色,祈丙就迎上门前请了大夫先去了《聚辉房》领赏才恭送出宅。 子阳院《忠正堂》前好一片肃然,老爷夫人正襟危坐。 地中间儿只身跪着小武,直挺挺的身板,低垂着脑瓜,一个多时辰了。 祈丙祈丁倒也直溜溜地站在小武身后,不时还抬眼看看老爷,只见老爷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没个缓和的迹象,就又颤巍巍地挺了挺身子。 少爷也在堂下右侧第一个椅子上如坐针毡,脑袋耷拉得比小武更甚。眼瞧着跪在身前的小武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有多少次想一冲跪下去,先求个情再说,可小武倒是乖巧地一眼都没瞧他,定是此路不通。 少爷又瞟了一眼小武,又眨着眼睛瞥了一下爹娘,都跪了这么久了,这罚也算罚了呀,还非要问出个什么缘由。 少爷不知道来来回回想了多少遍了,真的不知道这个丫头小脑袋瓜是怎么想的,竟单单认定都怪小武,哪里怪的呀? 少爷正琢磨着,竟见老爷拍案而起:“你倒是说呀!” 这一记响声堪比惊堂木,吓得祈丙祈丁哆哆嗦嗦嗖地跪下了。 小武也身子一颤,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忽闪着眼睛,屏气敛息,更是不敢出声了。 少爷看着,一个猛冲跪了下去,这一下掷地有声,倒是吸引了老爷和小武都瞧了他去。 老爷伸过去扶的右手不及小武的左手又快又稳地护住了少爷的身板,就赶紧收起来,又直了直身子,扭过头去,全当未见。 小武扫了一眼少爷的双膝,皱着眉收回了手。 少爷心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还真是挺疼的啊,咬了一下牙,赶紧抬头,抓起老爷的手抢着答话:“爹,根本不怪小武哥,我们就是玩的太疯了,忘了放烟花的时间,这猛一响,才吓到心儿的。” 夫人一听,忍不住说道:“这婚初的小娘子,是最怕吓的啦!你们……哎呀呀”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少爷拉着长音叫了一声:“娘”,却被老爷的一喝盖了下去:“就是不应该让他们去!” 夫人忙答道:“我也是瞧着孩子们心气儿高,又调了小武跟着,才……” 小武听着好生自责地紧闭上了眼睛。 老爷立马打断又冲着小武问来:“好啊,你说。” 小武一见到底还是问上他来,可要怎么答呢。 他不是没想过,他明明知道,若要追本溯源,小姐晕倒时的表情和被邸盟吓到的表情是一样的。可要再问他邸盟说了什么,若如实答了那一通胡言乱语,岂不是连夫人也要吓着了。 小武想着不觉看了一眼夫人,夫人劝着说:“只管说来,无妨。” 小武却是猛地低下头去,又闭紧了双眼,一咬牙不如不答。 老爷更是气得,指着小武的手都颤呼呼的了。 少爷倒是还不信了呢,我这么狠的一招,都挡不下来吗,不禁抬起三指,刚想说些什么发咒起誓的话,竟听见一声“就是怪他!”——是心儿。 这一声倒是吸引了大家都瞧了过去,小武也睁开了眼睛,现在怕是罚他什么都理所当然了。 少爷忙起身迎了过去,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别说了呀。哪想心儿边走着还边补了句:“明明就是怪他”。 夫人也忙起身,叹了句:“哎呀,怎么连个褂子也没披一件呢!”小武听了紧忙扭头又怯怯止住定在那里,斜着眸子探去,觉得夫人说的甚是要紧。 少爷三步并两步可算抓着了心儿的手,点头眨眼地示意着她,可心儿全当少爷是护着自己给自己助威一样,两个箭步就冲到了爹娘跟前。 少爷一个踉跄地跟了回来,两只手一前一后地护着心儿,心想:这个丫头若是还说什么没影儿的话,就捂上嘴巴一把抱回去。 老爷夫人见心儿来了,可算有了笑模样,忙哄着:“慢慢说,慢慢说啊!” 小武这下倒真是耷拉着脑瓜,后背发凉似的没底起来,祈丙祈丁更是面面相觑变成霜打的一对儿茄子了。 心儿倒像是可找着说理的地方了一样,边指着小武边说:“就是怪他抢了我的冰糖葫芦,还有两袋,哦不,是四袋子糖果呢,我心里气他,才被吓到的。” 心儿掰着的手指和委屈的小脸,好生认真地摆在那,一口气说完了,却听得所有人都怔住了。 祈丙祈丁最先反应过来,抗议着说:“那两袋是我们自掏腰包买的啊!”见没人瞧他们说,挺起来的身子又堆缩着跪了回去。 小武听着真是舒了口气,竟是说这个,不禁咧嘴笑了,还真是有理有据。 老爷夫人相互望了望,怕是听错了吧,还是没听懂呢,竟是为此等趣事怄气吗。 少爷好生欣慰啊,又不仅傲娇起来,看来这个小嘴巴是不用捂上了,但抱还是要抱一下的。 正想着少爷一个公主抱就把心儿揽在了怀里,又看着乖乖躺在左边胳膊上的小脑瓜哄着说:“这你不能怪小武哥哒,从来都是我一份他一份的,而且我都买给你双份啦!你——还气呀?” 第43章 糖惹的祸 小武听着像是被宠到了一样抿着嘴又笑了,老爷夫人更是宠溺地瞧着,心儿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娇嗔道:“不气了啊,可就是睡不着了。” 老爷夫人一听更是羞臊起来,不禁躲着笑着灰溜溜地离开了。 夫人临转身前还不忘朝小武这边摆了一下手,直盯盯等着的祈丙祈丁瞧见这手势,赶紧一左一右一步上前扶起了小武。 少爷瞥见歪嘴一笑倒只如未见,就是抱着心儿的双手紧了紧,踱开步子又哄着说:“那以后这样啊,凡是上街你喜欢的,我都买双份给你!” 心儿听得美滋滋地连连点头,还一把搂住了少爷的脖子紧贴着胸膛,两人儿就说笑着回去了。 三小只眼瞧着各路大人都回了,可算松了口气。 祈丙上下打量一番心急地问着:“小武哥,怎么样?”,小武舒着气摇摇头答着:“没事”。 祈丁倒是傲娇起来小声说:“小武哥,我藏了一袋子!”小武不敢置信地瞧向他,真行啊你。祈丁又补了句:“老地方!”小武谨嘱道:“藏好喽。”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起来。 好吧,我承认,都是糖果惹的祸。 三人漫笑开来,刚想往回走,倒听得“啊啊啊啊!”只见小武好一副惨相,祈丙祈丁忽地紧张起来忙问道:“怎么了?小武哥!” 小武惨兮兮地说着:“别动,腿麻了啊”,连忙把两个胳膊搭在祈丙祈丁肩头上支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才恢复俊俏的小脸儿放下心来。 但是这两人突然的安静让小武警觉起来,慢慢低头扫了一下,果真两人紧挨着小武腰身的手都伸出一根指头来,暗戳戳地靠近等着一拥而上呢。 小武无奈地低垂着眉眼,朝右边凶狠狠地瞥了一下,又扫向左边撩了一眼,看你俩谁敢? 两人倒是识相,慢吞吞地放下了手,可小武还是机警地觉着此地不宜久留。 可不嘛,这两人嗖地一下抄起另一只手伸着指头不约而同地朝小武戳来,说时迟那时快小武一个闪身搭坐在了后边的椅子上,收回来的两手更是先握着两个小脑瓜轻碰了下,方才放在扶手上,一脸得意地瞧着他俩。 两人的手没摸着小武半个人影,却半路收回揉起自己的脑门来,龇牙咧嘴地相互瞧望着。 小武歪头咧嘴摇着脑瓜笑着,见他俩闪出了个一人来的空地,嗖地起身穿过二人也不见停步,冲出堂前,几步疾跑到房门下立定,稍一用力一跃而起,双手搭在栏杆上一借力,整个身子腾起旋了个漂亮的空翻,双脚稳当当着地,推门一闪而入。 两小只跟出来只跑到门前,就瞧见小武房门一关,《予本楼》里亮起灯来,不禁赞叹道:“这可是小武哥啊!” 又一副嗔怪相看向对方异口同声地说道:“那你还看我?”紧接着又来了句:“是你先看的我”。 祈丁抢着说:“我那是看小武哥的鼻梁子,谁看你啦?” 祈丙回怼道:“我那是看小武哥的眼睫毛,也没看你呀!” 两人就是不服,你一句我一句,边说边往回走。 小武的确是累了,边走边伸展腰身坐到了床边,扶手在膝上揉了揉,忽地想到少爷便迅猛起身。可刚迈了一步却定在那里,眨巴着眼睛慢慢坐了回去。 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吓到了,不会叫,宁可晕倒,还只会怪我。想来倒也是冒着夜,帮他免了罚,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着凉呢。 小武就这样一会冷一会热地想着,不觉躺了下去,还美美地枕上了右胳膊。刚想躺好,却嗖地一下起身,上下一打量,竟是外衣。不禁好生嫌弃地又瞧了瞧铺盖,怕是换洗完要折腾到后半夜才能睡了。 一通翻云覆雨之后,竟见郎君没有酣然大睡,心儿不禁探起脑瓜伏上身前娇娆着轻声道:“你怎么啦?” 被心儿这么一问,少爷还是直勾勾地呆着,倒是眼中有一丝什么掠过,抑着气息淡淡地开口:“从小到大,都是小武哥陪我一起受罚,今天竟见他自己……” 少爷突然梗住,转头看向心儿似迟疑却恳切地问着:“你能对小武好点吗?” 心儿稍起身,脸上一懵反问道:“我对小武不好吗?”甚是疑惑。 见心儿有些嗔怪似的,少爷连忙解释,怯怯地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是说,你要信任小武。”少爷倒是真诚又坚定地看着心儿。 可话音一落,心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对,不止是小武,就是穆宅上下所有的人,她都不信任。若不是这几天凡过眼的,她都一一辨验,绝非五家的人,才有些许心安。但竟被少爷一语中破,的确心中不悦。 少爷见状,紧忙起身轻抚心儿肩头,急切但温柔地哄着说:“心儿,我知道你刚进宅子,都不认识都不熟悉,我明天就带你走走转转散散心,熟络起来就好了,啊!” 心儿一听,如此甚好,但仍试探性地接了句:“但我要对小武好?” 少爷连忙让步道:“好一点点”,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也赶紧跟着比了个半寸大小的距离,好一点点就行。 心儿看看少爷的手,又扭头瞧瞧少爷期待的小脸儿,她的确是看到了,也听到了,但是对于怎么对一个人‘好’和‘好一点点’真没见识也没概念。不过若说要信任,这里除了郎君,还能有谁呢? “好!”心儿点点头答应了。 见心儿终于答应了,少爷竟不敢相信似地反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你说的,我都听!”心儿简单地告白着。 少爷见状轻舒口气感动地会心一笑。却听见传来一声“但是……”少爷笑容凝住瞧着心儿,竟见她一个小机灵鬼一样的坏笑,“你要给我讲讲,你们小时候都挨过什么罚啊?” 少爷吓了一跳,竟是问这个,原来是等着听我的糗事,好吧,随你。 第44章 好一点点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躺了下来,少爷美美地说着,跟说着自己的赫赫战功似的,臂弯中的心儿更是听得好生可歌可泣一般地津津有味。 “罚跪是最常见的了,罚扎马步或是摆功夫架势是最吃力的,罚抄书是最简单的,因为小武哥模仿我的笔迹,爹和先生都辨不出来的,打手板真的是太疼了,还好只挨过一回。你知道吗?最搞笑的一次,我居然枕着小武哥的小腿肚子睡着了,还好他跪得笔直,不过娘每次都会来救我们的。还有一次……” 少爷说着说着终于睡着了,心儿倒还真的意犹未尽,她支起身子看着郎君,淡淡地笑了:“这才是童年吧!”随即眸子一抬,容颜逐渐冰冷,一跃而起。 心儿在城中《文峰楼》的顶脊上散漫地坐着,似有心还无意地观察着等待着,心里倒是暗暗地鞭策着自己:还真是长本事了啊,晕倒都能学会,厉害,今儿你就在这等着看个够! 又不觉在心里好一通嘲讽自己:当年那场火都没见你晕,今天这几星花火竟吓晕了,真是不服不行。 正想着,心儿四处一打量,不远处果真亮起点点火光,吸引了心儿整衣正坐起来,就真的这么眼睁睁地看了过去。 一个硕大的黑影完全把跪挺挺的心儿笼罩了来,只瞧着黑暗中他右手抡起的一道亮光刺眼而来,却被一个猫叫一样的声音喝住停在了半空。 紧接着心儿就在一片鬼祟的变态笑声中被拽了出来,夹在那黑影的腋下,几步郎当就出了厢房。心儿眼睁睁地盯着那一团蒲草,伸挣着双臂,抓张着十指,想是告状,也像告别,似是放心了,却更不舍了,但始终一声不吭,任泪水荏苒肆意。 可这时怕是哭成河也无济于事了,踏出厢房的心儿,看到了那熊熊的烈火吞噬着屋檐又轻啃着窗格,看到了倒在不远处血泊中的父亲眼中透着的是不曾见过的一片悍然,看到了院落门栅上斜躺着的母亲咬紧牙关诉说不完的眼中的狰狞。 可即使是这样心儿也真的愿意再多看几眼,但那大火竟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似是被亵渎了威势一般,更是呼啸而去,巴不得将整个院门内抵死反抗的痕迹一吞而下,一舔而净。轰然皇之,是火。 心儿终于还是身子一顿,抑制着的气息也颤抖喘呻起来,微低下头,又抬起眼来,水汪汪的眸子中瞳孔和火光到底还是一起忽闪了。 但竟被那一声野猫发情一样的狂吟刺得满脑子都是这声音,心儿不禁歪过头去,紧闭双眼让自己镇定下来,又在双唇中挤出一句:“没事”,话音未落嘴角就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意。 是啊,这一声‘妞儿’到底是让她有命活,并且还陪了她八年,甚至还见证了她三年的王者生涯。心儿咧开嘴笑了,一睁眼又不禁看到了弟弟的小脸,那么白嫩那么安静地睡着了的小样儿。心儿却又突然怔住慢慢抬眼,似乎一瞥阴森略过,更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跃而起,冲着火光,飞奔而去。 清晨的日光暖灿灿地拉开新一天的帷帘,这一对新人却还紧紧依偎在被窝里,任床单被褥里外参差地裹舔胶黏着。 《穆明楼》门外侍立着的阿丹手里端着梳洗的物件,又试探着贴着门栅轻唤了两声。 心儿这才听得稀疏,慢慢睁开一只眼睛动了动。 少爷也跟着后知后觉,松开胳膊抬头又认真地听了下,见是阿丹的声音,就又想搂着心儿躺好,哪知心儿倒是起来了,就扑了个空,一踉跄倒也精神了。 少爷睁开眼来起身,见心儿已经坐过去梳理了,就从后面蹭过来,拥她在怀,心儿也紧贴了过去,两人好一通厮守。 等在门外的阿丹,双手都酸麻了起来,亏得瞧见阿兰也端着饭菜上来了。两个小人儿即碰了面就都壮了壮胆子,一起呼唤开来。 屋里的两人即被吵到了,就在镜子中相视一笑。少爷随即应了声:“进来吧”,就又坐回了床上去。 简单的洗漱过后,见阿兰都已经摆开了饭菜,两个小人儿就都巴巴地凑了过来,倒是逗得阿丹阿兰立在一旁也禁不住笑。 “怎么不见小武哥啊?”少爷还没拿起筷子就着急地问了起来。心儿倒是听得一愣,低垂着眉眼想着什么。 阿丹阿兰就开始了你一句我一句地争着答来,“小武哥天没亮就跑去北大街啦”,“对了少爷您还不知道吧”,“北大街那边昨个夜里着起了大火”,“是啊是啊烧了好大一片民房”,“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人啊”,“是啊,我早上起来往那边瞧还冒着烟气呢”,“肯定是元宵节的花火顺着风就刮过去的”,“对呀你说怎么哪年都来这么一场呢”,“是啊今年又赶上北大街那边了”,“真是不知道会摊上谁家呢”…… 少爷认真地从头听到尾,即知道是跑去援救了,倒也放下心来。可这突来的火情却是让他也跟着担心,不知情势如何。就自顾自地叨着菜,慢吞吞地愣是没放进嘴几口。 心儿瞧着郎君一听这火势也走了心神一般,不禁拿起碗来,喂到嘴边来。少爷被宠得一笑,赶紧张嘴来接,边嚼着边抬头又听了去。 可心儿却真得听得不耐烦了,原本心儿对于女孩子是不设防的,甚至还有些许羡慕的呢,可是这一对在她跟前你来我往地叨叨一堆自己原本就知道的事,还大惊小怪成这样,竟打扰了郎君的食欲,心儿的确是烦厌起来,道了句:“好了,大早上说起这些干嘛,下去吧。” 阿丹阿兰一听,也是啊,怎么说到这个啦,还说的这么来劲,真是叨扰到少奶奶了,就赶紧闭着嘴怯怯地下去了。 少爷听得也回过神来,小武哥即已前去了,还操什么心呢。不禁扭头朝着心儿宠溺地笑来,这个小丫头总是能这么理智地给人当头一棒,把你的心魂儿啊都勾回来。 第45章 初见女王 可心儿却是在想,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但仔细想来倒也确有可疑之处。 烧了三排民宿,却未先伤一人,不像要杀人灭口的样子,难道是任大火毁踪灭迹吗? 想也不是寻仇,定是恶者所为,因为孩子都不见了。可也不对呀,骷地早在两年前就毁了呀,还抓那么多的孩子有什么用呢? 不是他,又会是谁呢?没有钱财可图,没有杀伤一人,竟毁了那么多家,掳了那么多孩子,到底意欲何为呢? 心儿微紧眉眼思想着,在碗里捣了三四圈的勺子刚端起来,却又嗖地一下掷了回去。任少爷张着的嘴扑了个空,接了个寂寞,不禁一脸的不明所以,瞪着眼睛朝心儿瞧来。 竟见心儿把勺子放回碗去,嘴角竟邪魅的笑了起来,好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是的,心儿突然转念,我可真是有意思,想着心儿把碗也掷在了桌上。 白费了半个大夜的力气,想着心儿散漫地直起了身子。 怎么,现在莫非还想刨根问底替他们报了仇冤不成,想着心儿几步悠荡就来到了床边。 人我是救下来了,丢了的崽子可休想要我去寻回,想着心儿踉跄地坐了下去。 我可真是还嫌管的事不够多啊,若不是看到弟弟的小脸儿,哼,想着心儿翘起左腿搭上了胳膊,眉眼间似乎又渐渐平静了,悠远地望着。 这一套娴熟却是少爷初见的王者做派信手拈来,心儿竟不自知,少爷却是惊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好一副目瞪口呆的路人相,怕不是见着个假的媳妇儿?或是冲撞了谁?还是昨晚晕倒没好透落下什么后遗症了呢? 少爷正思想着,却见心儿扭过头来瞧向自己。怕是此时连心儿自己也要惊得目瞪口呆,或是恍然大悟了吧。 哪知心儿瞧见了少爷的惊吓,倒是反应过来了。 竟丝毫不慌不忙,而是眉眼又柔媚起来,拿下左边的胳膊来在身侧的踏上悠荡着拍了两下,又任脑瓜再次摆荡斜靠在了床栏边,丝发飘摇,好一副你且放马过来的柔韧劲使然直盯盯地瞧着少爷。 再看那少爷目瞪口呆的嘴脸还没落下,更似又大吃一惊,不禁想着:早上就来呀。可是脚掌却乖乖的被勾了去,若是脚掌再长点呀,用来接口水是再适合不过了。 还真别说,这婚初的小娘子,偶尔换一套调调儿,这风情独一种儿,还真是让人,啧啧啧,眼瞧着少爷木愣愣直勾勾地飘了过去,哎呦,我呀,你倒是生扑哇你…… 邸盟赶到火场的时候,小武已经查问了大半个村子。 “武大管事还真是忧国忧民呢!”邸盟见着礼找茬:“这每次城里有什么灾情,您总是头一个到,这知道的晓得您这可是奔走在前一心为民,我也这么觉得啊说实话的,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您干的呢。”你说说你勤劳个什么劲儿呢。 邸盟又环顾一下四周自语道:“这还真不是一个人能干的事!”说着几步疾走,进了火场,一片灰烬。 小武看着他的背影,捏断了手里的枝杈,一声叹息,转身回宅。 三天夜里,结果了三条人命,这一夜的大火,又毁了半个村子。 那个脚法,好生诡异,像人似兽,见所未见,而且肯定不止一个。 到底是不是一伙人干的,怎么还会有人被特意救出来,城中竟也不见任何一股势力露头。 到底是谁在暗中玩弄这一切,又或者真的不是一股势力。 方位西北,只四天夜里,竟瘫痪得,动弹不得。 防不胜防,若是直指宅上,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小武抬头已到后门了,一开门竟见少爷正在伸胳膊撂腿,是的,他正在做早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小武愣怔在那,真头回见,着实可爱,傻笑起来。 闻声即回头,果真是小武,少爷赶紧扶腰而来,三步两步刚蹿进门洞,就响起一片少男的烂漫笑声。笑了好一阵子,我想这门洞都觉得被吵到了。中间少爷好想佯嗔地喝住小武,可一见他笑得欢,自己又憋不住,就又引起一阵笑来。 若说这笑声没吸引心儿探窗望去,只能是假话了。虽不在身边,但她也知道,郎君是真的高兴,是那种见到了就真的高兴的高兴,这就是一起长大的样子吧,很多的时候她都在想,如果她不曾来过该有多好。 终于还是小武先停了下来,靠着门廊说:“告诉老爷不要往北大街去了”。 少爷听着心里想,怕不是阿丹阿兰她们都已经说了呢,这两个可是藏不住话的,但还是乖乖地点头,又问了句:“怎么样啊?” 小武叹着说:“火势很大,烧毁了半个村子”。 少爷紧接着问:“那人呢,死伤多吗?” 小武一脸不知所然:“没有人伤亡,我到的时候,人是一排排地躺着,像是被谁救出来的,但是小孩子都不见了。” 少爷听完也是一头雾水:“那就是说,是有人故意纵火,可又救了所有的大人,单单掳走了孩子?” 小武说来也奇怪:“残存的迹象不多,但肯定不是一伙人所为,可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醒来的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的确是疑点颇多。” 小武抬眼看着少爷接着说:“警察所已经介入,北门外的几个铺子,我都交待好了,怕是要等问询过了才能开了。” 少爷乖乖得听着,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傲娇相。 小武停了下,又淡淡笑下,抬眼顿顿地开口:“小姐,怎么样了?” 少爷一听,咧嘴一笑,夸张道来:“她呀,罚了你了,高兴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小武听得一惊,倒也没有多不可思议,反倒是收了收委屈,居然还抿嘴笑了,最后安心地摇了摇头。 虽说是故意说的玩笑话,可看着小武的样子,少爷不禁心紧了下,这个孩子就是这个样子,从小就不会顾着自己一下,大了也是没学会。 少爷叹了口气,摇着头瞧着他,又脑筋一转,忽地笑开了。 第46章 妇唱夫随 少爷嗖地一下拿出颗糖来,在小武眼前晃了下,眼瞧着小武的眼睛亮了,却又画了个圈塞到了自己嘴里。 小武跟过去的眼神真的是好生嗔怪,明明不爱吃,还逗趣我一下,自己吃了,真是妇唱夫随,哼。 哪想少爷身上备着的糖果这回多了去了,随手又拿出来一块,摆在小武面前。小武扭过去的脑瓜又随着眸子歪了回来,瞧了少爷一眼。 少爷瞧着他示意了下,伸出来的手也定在那里等着他。这下小武美滋滋地抬手来接,眼看着抓着的时候,少爷却又一动走开了。 只剩小武的手空落落地留在半空,这下小武真的嗔怪地咬着牙看他。 哪知少爷又示意他看向半空,小武随即眸子一撂下,竟见自己的小手真是应着景的黑乎乎一片,不禁好生嫌弃地甩了甩手。 却突然“嗯!”了一声,瞧着少爷,张开了嘴。 少爷一直瞧着他,被他逗得美美地笑着。又瞧着他一脸不依不饶的认真相,乖乖地送出了糖果,塞进他嘴里。 尝到了甜味的小武,可是美哉地踏门而去。少爷看他乐颠的样子,不觉拉长了嘶声,含着糖你还?少爷吆喝他:“慢点你”。 正颠嗒的小武一听赶紧停步,嘴里吐出来又咬住半截的糖块也嗖地一下抽了回去,乖乖答应:“知道了”,才慢慢抬起步子来。 少爷放心了,又扶着腰身,左摇右扭地走进来,奈何呀奈何!可却被祈丙跑来的一个身影吸引到了。 祈丙急着跑进后门,扶手在门框上,喘着粗气喊了一声:“小武哥,老爷叫你”。 少爷一听,一步踏回,踩到门槛上,大叫了声:“小武哥”。 小武闻声在嘈杂的街巷中闪回,急匆匆地蹿进门来也不见停步。 少爷见状拍了他一下,说:“等我,一起。” 于是小武等在《穆明楼》下,祈丙又急忙跑去回禀老爷了。 三个小人急匆匆来到《德义堂》,小两口来问安虽早就过了晨昏定省的时辰,可两位老人却还是笑脸相迎。 规矩地问礼过后,夫人就抓着心儿的手,神秘兮兮地朝《养宁居》走去,又好一番嘘寒问暖,谆谆善诱了来。 正堂前倒是留下爷俩个相互瞧望了下,老爷故意凶了一下少爷:“坐没个坐像!”小武在少爷身后轻拍了他肩膀一下。 少爷却一本正经地撒娇:“爹,很累的!”还故意扯出腿去散懒了来。黎叔和小武都被少爷逗得抿嘴一笑。 “小武这阵子忙成什么样,昨天还跪了大半夜,也不见喊一声‘累’啊!你呀,坐正!”老爷嗔怪地说着,自己也正了正身子。每每都是罚下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小武硬是陪了去。若不是顾着独子长孙,想是也不会真的怪罪,生生罚了他。 小武听得,咬着嘴唇,低下了头,乖巧得很。黎叔倒是惊讶难掩,怎么小武被罚了吗? 少爷更是傲娇起来:“那可是小武哥啊”,自己也搓了搓屁股才坐好。 小武被少爷逗得咧嘴一笑,又把含着的糖果在嘴里倒了个个儿,还朝黎叔禁了一下鼻子。 瞧着黎叔朝他佯嗔地摇着头,又听到老爷叫他:“小武?”就赶紧走到正堂前站好,见礼道:“老爷。” 老爷问他:“身子可还吃的消?”小武一听,老爷竟先问这个,美美一笑,乖乖答道:“嗯,老爷放心”。 老爷接着关切地问:“那北门外的火情到底怎么样?” 小武眉头一紧,开口答道:“火势比较大,好在没有人员伤亡,而且警察所也已经着手调查了。老爷您放宽心吧。” 小武抬眼看了下老爷还是忧心忡忡,又接着说:“救济上所需物资筹备,宅上可运转的北大街几个铺子已调动着了,并且也会积极配合警察所的调查的。老爷,您请放宽心吧。” 小武闭了嘴,心里却想着,若是让老爷见到那样的场景,怕是又要好几日,寝食难安了。 少爷赶紧接话:“爹,既然小武哥都安排下去了,有小武哥在,您就放心好了。” 黎叔也忙着补了一句:“既然没有人员伤亡,警察所又已经介入,看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咱们在救济上多帮衬一些,老百姓很快就能渡过这个难关的。” 老爷听的心里倒是放心了些,可还是随口叹了一句:“就真是急的我呀,想亲眼过去看看。” 小武赶紧屈身见礼,道:“老爷您还是不要去了。火情的时况,现场的救济,一有什么动静,我就第一时间赶回来报给您啊。” 少爷又接话:“是啊爹,您就在家等着听好消息,我和小武哥一起过去。” 黎叔也忙说:“是啊老爷,少爷和小武他们紧着火情的事,那我就理理各个当口,再报给您都看看。” 老爷听得各位的劝说,倒也合情合理,就应了下来:“好,那就这样,都动起来仔细着点”,众人听了可是松了口气。 《养宁居》里心儿面上迎合着夫人的一番美意,应下了调身理气补血等等滋养的各种方法,博得夫人也是满心欢喜更是疼爱了,满眼的喜形于色呀。 心儿终于开口神秘兮兮地说:“娘,我有一件事,想问您,我……” 黎婶在一旁倒是先乐呵起来了,忙说:“你看,你看,哎呀呀……” 夫人也紧忙接话:“好啊好,你快说,大胆地说”,激动地很。 “娘,我瞧摸着阿丹和黎成两下交好,可不可以为他俩指了婚呀?”心儿乖巧地说出了口,切切地等着夫人的回话。 夫人的确没想到,竟是说这个。黎婶听着,当真紧张了。 夫人神色稳了稳,便答来:“好,依你看定在何时啊?” 心儿见夫人答应了,高兴的跟把自己嫁出去了似的,夫人又被她逗得扬起乐呵劲儿来。黎婶也喜从天降,竟身子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那就这月十八,可好?喜事一拨又一拨,那多热闹!”心儿美得都快摇起尾巴来了。 “好,好,听你安排!”夫人好生欣慰,拍抚着喜极而泣的黎婶,不觉和心儿聊起家常来:“难得你顾念他们,不妨也为小武定夺一个,他还是年长的呢。” 第47章 喜事连连 是啊,陪着少爷疯玩开来,都二十成年了,也不曾谈婚论嫁,若是再拖下去,怕只能单着给少爷带娃喽。 心儿一听似被难住了一样,但还是乖乖点头应下:“嗯,我寻摸着,也定不会亏了小武。”夫人听着舒心,又扶起心儿的小手翘盼着拍了拍,娘俩好生亲昵地笑起来。 心儿想着一家人对小武的信任,不禁喜上心头,看来她的手里,是多了一张王牌了。 众人放下心了,却听老爷又开口问来:“小武,忙到这时才回来,可是用过饭了?” 小武听得一愣,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爷,嘟着小嘴搅了两下里面的糖果,顿顿道:“还没”,咽了下口水又赶紧笑嘻嘻地说:“可阿成去给拿食盒了的。” 老爷点头,一猜就是,又吩咐了句:“那也不能忙成这样,先回去吃了饭再出去,快去吧。” 小武一笑,“嗯!”了声,就赶紧转头起步就要跑出去。却听到夫人的一句:“这会去不了啦!”又唰地定住了,回身见夫人一脸严肃地走进来,就又赶紧在地中间乖乖站好。 《德义堂》一下子肃然起来,几个大男人都直愣愣地相互瞧望了下,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呀?却见心儿雀跃的小样子飞到了堂下左边的椅子上正对着少爷美美地坐了下来。 少爷和小武自是随着她看来,可还是不明所以,这娘俩反差怎么这么大呢? 最奇怪的还属黎婶儿竟是抹着泪儿跟在夫人后面的,还在经过黎叔的时候,拿手狠狠掐了黎叔胳膊一把。 黎叔做了一个老夸张的表情了,但竟能忍住疼,一丁点儿声也没发出来。老爷惊得咧开嘴似笑憋笑地着看他,也是没出声。 少爷和小武倒是只敢挑着眉,相互望了望,更是不明所以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夫人慢悠悠坐在老爷旁边,吩咐了句:“去把阿成也叫进来。” 祈丙祈丁就都飞快地跑了出去,转眼的功夫就拥护着阿成一起进了《德义堂》。 阿成跟来地匆忙,一进到门口,就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了门旁边的椅子上才上前来。 小武悄悄动了动,向少爷这边挪了挪,把地中间的位置留给了阿成。 却见另一边阿兰阿黛阿丹也推推扭扭乐颠颠地进门来,跑到了心儿后面,和少爷后面的祈丙祈丁竟都憋着笑,像是等着热闹瞧呢。 小武和阿成也愣正正地相互看了下,更是有一种众矢之的的感觉,像极了等着挨训的两个小屁孩。 夫人终于开口:“小武,忙到这时才回来,身子可还吃得消啊?” 小武一愣,竟是冲自己问来,就赶紧向夫人见礼,怯怯答着:“就还好,夫人放心。” 夫人说道:“那就好,那我呀还要再吩咐你一个大差事。” 小武一听,一边的眉眼动了动重复了句:“大差事?”心里盘算着会是什么样的大差事呢? 夫人却越发郑重地正了正身子才吩咐:“着少奶奶开口,又深得我意,今日就为黎成与阿丹赐婚,定于正月十八日礼毕。小武你负责操办,可有难处啊?” 这话音未落就见黎叔黎婶跪了下来,众人又推出阿丹来,和黎成双双跪下来,纷纷谢恩。 小武一听,自是喜不自胜,乐得合不拢嘴,竟只顾连连摇头,又随着众人激动地傻笑。 少爷惊得眼睛溜圆,朝心儿看去,我媳妇可真是行啊,心儿倒是得意的小脑瓜扬得老高。 少爷又看着小武的傻样子,怕不是刚才吓得以为是自己中枪吧,就又拍呼着他,一起笑地弯了弯腰,心里却想着:放心,你的婚事有我呢。 心儿看着大家的乐呵劲,也手舞足蹈的欢实着,是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最期待这个时刻呀。 夫人倒是得逞的很又开口说道:“好,既然没有难处,咱就把这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可是不能亏待了两位新人!”边说还边朝老爷扭头一笑,一脸的功高盖主求表扬。 “是,夫人!”小武见礼爽快地答着。 老爷一看,更是又惊又赞拍着大腿乐呵,又扶了下跪在一旁喜极而泣的黎叔,竟一动未动。就故意抬高了音调,才在一片熙攘中听得老爷说:“这么大的喜事,即刚定下来,可不能仓促,还必须喜上加喜。所以要大赏黎成才行啊,嗯?肖家街的穆氏粮油和米面的铺子,赏!然后《古香院》的宅子,还有邙山镇的百亩田地,一并赏了!” 黎叔一听,赶紧接话:“哎呀老爷,店铺、房产我都给黎成婚事备着啦,老爷恩情太盛,这可使不得呀!” 老爷还是高兴得很,对黎叔说:“你有的是你的,这是我给孩子的,是必须要的。你得听孩子的,小武说好不好?” 小武见礼立马开口:“回老爷,这两家铺子盈余年年走高,邙山镇的田地出产多样且连年丰收,宅子年前也刚装修过,实在都是最好不过。” 老爷一听,可乐开了:“哈哈哈哈你看你看……”一见黎叔已激动地说不出话,就拍着他的肩头。又对小武说:“既是喜上加喜好上加好,那就更要精细些才是,城里城外宅里上下的撺掇起来,把这大喜的事办得风光热闹的啊。” “是,老爷!”小武见礼恳切地应下,就赶紧出门了,祈丙祈丁阿兰阿黛也飘忽地跟了去。 少爷和心儿赶紧扶起阿成阿丹来,老爷夫人也终于扶起了黎叔黎婶来。四个小人见了礼退下了都朝门口走来,少爷心儿还故意把两位新人儿往一起推了又推,逗得老人们也是合不拢嘴。 一出门口少爷更是推搡着阿成,就是教他俩在一起要近一点更近一点才行,心儿也挤眉弄眼地教着阿丹。 可是阿成的憨憨配上阿丹的羞羞,怕是真要废了少爷的经验之谈了,哈哈。 承德院里四个小人儿可算是腻乎成两块糖疙瘩,还真糊住了我的眼呢。 第48章 今晚就你 终于少爷抬头瞧见都到门口的小武哥,开始分配起工作来。 小武对祈丁说:“去肖家街的店铺,一是通知,二是清点,把厂房、账目、人员、存货等都备出来,我午后去核。” 又对祈丙说:“出城去邙山镇田地,通知长工们丈量出百亩田地,把相应的人员、农具,以及开种所需物资都统计下来,我下午到”。 又对阿兰阿黛说:“你俩带上人去《古香院》,把宅子里所需居家日用的细碎一一统计好,我申时审完,明日都要采买更换好。” 小武吩咐完拍拍手,几个人就都开动了,他也刚想一脚夺门而去,却被少爷一声:“小武!”喝住了。 小武急忙转身回到少爷身边,可少爷却不紧不慢,对他说了一个好长的“你”,小武点头,又来了句“现在”,小武点头。 少爷又故意学着小武的样子吩咐着:“去《养润堂》,先找勤婶讨一通打,然后再把早饭和中饭一并吃了,我和心儿在这儿等着你一起出去玩。” 小武听他说完,差点憋出内伤来,却还是噗嗤一笑,怼他:“是少爷”。 少爷佯嗔着,严肃点你:“快去”。 小武调皮一笑抬腿就跑了,少爷却更嗔怪了:“慢点儿你”。 心儿就一直看着他们两个打趣,终于对郎君说:“你到底是让他快点还是慢点儿啊?” 少爷一撇嘴,那怪我咯,却是点了一下心儿的额头,又不管不顾的把心儿搂在了怀里。 小武陪着少爷小姐一起出宅,一是紧着火情的救济,奔走各家店铺核查调动物资;二是顾着阿成的婚事,各等采备疯狂走起;三是就着近几日的案情火灾,小武洞察着城里的各种动向。 心儿自然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终于在大太阳底下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可得好好瞧瞧,实际上却是要在过眼的人事物中分辨出哪样是五家的,自是警惕的很。 当然了少爷并不知道这一切,他跟在小武身后又陪在媳妇儿身边,别提多放心多悠哉了。却在要到《阎记羊汤》门口时,一下子牵着心儿的手蹿到小武跟前讨巧:“小武哥,饿了”。 小武瞧着他嘴馋的小样子,宠溺一笑,反倒是屈身见礼,做了请的手势。少爷就非常开心地领心儿一起大摇大摆地进了店来,找了一个好位坐下。 老板迎上来,瞧见武大管事的手势,就赶紧回后厨去熬少爷最爱的羊汤了。 小武走到桌前护在少爷身后,少爷却调侃起他来:“你看看你不好好吃饭的结果,就是遇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也捞不着吃吧。” 小武倒是不以为然,更是向后一步离远点立正了来,不饿,不爱吃,也馋不着我,休想得逞。 眼见着一大碗羊汤上桌了,少爷更加夸张,就是仗着你不爱吃,我可得多吃点,好好的补一补啊。 少爷盛了一碗先给了媳妇,自己这碗刚盛满就拿到嘴边抿了一口来:“哎呀,鲜灵”。 小武和心儿都美哉地看着他,却突然听见了邸盟的声音,二人随即警觉起来。有小姐在,小武紧张着她,更是心里想着:看来要把这个家伙列到熟人名单里来了,虽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但自此以后他的音色气息脚步声都要分辨的及时才行。 心儿也有意扭了一下头,侧颜背影都熟识,这只一眼的正脸倒也让她铭刻于心,就又低头朝着碗里的羊汤嘟嘴吹了吹。 邸盟刚一进来就被武大管事毕恭毕敬地身姿吸引到了,又斜眼一看,虽是背影也可以确定就是那位‘小姐’。再一抬头,果真,穆大少爷。 邸盟心里边想着边走了过去,武乐书,这个家伙就是传说在穆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看来传说也只能是个传说啦,还不是主子坐着你站着,主子吃着你看着,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奴才相,还整天道貌盎然的君子气派,也配,哼。 邸盟这一个嗤之以鼻的疲相,正临近小武身前,反倒被小武盯着他的一脸敌意吓得一哆嗦,我就想想嘛。即惊醒了,就冲小武尴尬一笑。 小武却一步上前紧护住了少爷和小姐,邸盟见状就自识抬举地从小武身后蹿到了少爷跟前。实际上却是为了瞧上心儿一眼,一是要弄清楚她到底是谁,若当真是穆宅的少奶奶,那可太有意思啦;二是想确定一下她昨天晚上有没有出现在火灾现场。 邸盟蹭过去坐在少爷旁边,正对着心儿,开口就是:“哎呦呦,还真是穆大少爷,这几日不见您的背影都透着英姿飒爽,瞧这容貌就更加神采奕奕了呀,想必这就是大少奶奶啦,哎呦喂真是天造地设啊!”此等虚浮的客套话。 小武不想少爷跟着担心,也见不得小姐再受惊吓,就默不作声自是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怕是自此以后,连邸盟的心跳声都一辨即知了。 心儿倒是只如初见,面上流露着大家闺秀的乖巧温婉,又瞧着郎君神色想是合着他的心意,心里却暗下了决定。虽说一目了然,并非五家的人,但这几斤几两,用不了我三分力道,竟能探到这来,那今晚就你了。 少爷听他虚浮至此,倒也见怪不怪,“邸大警官是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喽,不过我看你,怎么有种刮脸才得相见的意思呢?” 小武和心儿都被少爷逗得一笑,邸盟闻声愣愣地蹭了一下黑猫脸的鼻头,一瞧自己的手也黑乎乎一片,又一通虚浮:“哎呦呦,太不好意思了,您看,这不打扰您食欲了嘛我,哎呦您见谅见谅啊!”邸盟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又吆喝了一声老板,这一声果真官匪同腔。 见他看似无功而返,却又何必多此一举,定是心怀不轨。 小武就用余光看着邸盟离开,身体却一点点向小姐这边倾了过来,一丁点没给邸盟回头瞧着小姐的机会。 更是借着脚步声定位了邸盟的座位,果真正对着小姐。 第49章 年轻有为 小武于是弯着身子一脸温柔地问向小姐来:“小姐怎么不喝啊,是不是还烫呢?”话音一落,小武顺势站在了小姐的身后,挡个正着。 少爷听着扭头一看,更是麻利地抢在小武前面端起碗来,搅了搅吹了吹喂到媳妇儿嘴里来。小武宠溺一笑,你来还真行,却又斜着眸子向后瞟了一眼。 心儿知道小武的谨慎和担心,就故意把少爷喂的一大口嘟圆了腮帮,夸张地朝两人做着鬼脸,才接过碗来乖巧地吃起来。 可算白皙回来的邸盟坐在对面看着武乐书这一堵墙,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就是个点头哈腰的家伙,非打肿脸充什么胖子,哪都有你。我还不信了呢,就你也挡得住我?告诉你吧,你家少奶奶的骨头,我都不会放过。 这回邸盟可真不是想想了,眼睛还真是盯上去挪不开了。心儿仅剩下的裙摆、零星的袖口和一缕青丝,邸盟上上下下翻看了不下几十回,可脸上还是一副谁都别惹我的不忿相。 连热气腾腾端上桌来的大碗羊腿汤也没吸引邸盟转睛瞧一瞧,倒是花冷识相,想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大没心情吃东西,就赶紧叨起头一块羊腿肉就朝邸盟嘴边送了过来。 “老大,这块可不一般啊,这可是羊腿上最光滑紧致有弹性还特别筋道有个性的肉啦,来一口!”花冷一副不尝不知道一尝不得了的表情哄着老大先吃点东西。 “肉?”邸盟好像头回听说的样子,又好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似的:“肉!”竟然又重复了一遍。 花冷“嗯!”地不明所以,全当老大来了胃口,就把筷子又向嘴边送了送。 可邸盟却是傻看着心儿似有还无若隐若现的身影,咽了一下口水,还想着:有肉吗? 不想淌着口水的嘴巴已经被花冷送过来的肉块塞进去了,就赶紧回过神来大口的嚼起来:“肉!好!” 花冷一见老大回了心气,就赶紧扒嗒地吃喝起来。邸盟也是回过神来才发现就差杯盘狼藉等着他了,于是赶紧狼吞虎咽,还不忘吵吵嚷嚷咋呼着气势,更是先下手为强。 等到这群人类吃喝完毕扬长而去,心儿歪着脑瓜问向郎君:“他是谁呀?” 不想竟是眼神深邃盯向邸盟离开身影的小武开了口:“邸盟,警察所巡官,倒也算得上有责任心,护守城区街巷也颇为勤勉,就是……”可就是不知为何会对小姐颇有敌意呢,欲盖弥彰,难道是针对宅上吗? 小武想着闭了口,倒是恭送邸大警官出门的阎老板回来接了话:“就是人啊疲是疲了点,听说是贫民堆里自己摸爬滚打干起来的,但是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很是照顾啊,哈哈哈”。 心儿听着,不禁想到:天呢,还是个好官吗?怎么,居然还不能杀吗? 少爷刚刚给心儿擦拭好一双小手,又拭去唇边的油光,竟瞧她还有些不解,就问着:“他?怎么了呀?” 心儿眨着眼睛真的委屈巴巴,噘嘴说着:“他好吵啊,都吵到我喝汤了。” 少爷和小武总是能被心儿惹得心口窝麻酥酥柔软地笑起来,竟是因为这个,委屈成这样。 “好!”少爷更是端起小手来哄着,说:“那以后啊,咱就还是让小武哥送回家去吃,啊!” 心儿满意呵呵地点头应着,居然还美得朝小武扭头一笑。 小武惊得咧开了嘴,连连点头,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粲然一笑。 三小只忙中偷闲喝完了羊汤,就赶紧奔着肖家街的《穆氏粮油店》去了。途中经过的一切对于心儿来说越来越熟悉,原来竟是奔着这几夜斩杀王者的地点去的。 一到铺子,竟见皓子、华子已经在了。小武欢喜地叫了一声:“皓子、华子,你们都已经到了!”二人笑嘻嘻地开口:“小武哥”。 少爷看着小武讨饶一样地道着:“久等!久等了啊!”自己的小嘴巴还不忘津津有味地吧嗒了两下,又揽过心儿的肩头搂在身侧,一起向前了两步走进了门。 三个小人回身近前来,皓子、华子一齐开了口:“少爷!少奶奶!” 小武就像小姐开口介绍着:“小姐,这是叶东皓,叫皓子就行。宅上米面行从加工生产到开店分销,都是皓子全权管理,能干得很呢!” 心儿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如此夸奖的话语进了皓子的耳朵,他倒是闻所未闻一样稀奇地同华子一起瞧着小武哥,看来小武哥还真是五宅的细作呀,两人双双做着鬼脸逗他。小武秒懂,反倒无奈地笑着,就被少爷的话音吸引了去。 “他呀,就跟谷仓里的耗子一样,见着米粒就兴奋。你要是能给他一洛河的米粒,他都能在里面冲个浪弄个潮来玩玩!”少爷边说还边比比划划的。 皓子撇嘴假惺惺地诉着委屈:“哎?少爷,这可得看是什么米啦,责职所迫,我现在可是越来越挑剔了!” 大家伙一齐笑起来,笑过小武拍了下华子肩头说:“小姐,这是顾西华,叫华子就好。宅上粮油行都是华子全权管理,从厂子转到铺子,每天也是忙得很!”小姐点头应着。 少爷抢着调侃起华子来:“华子榨油可是不一般,不同的豆类不同的稠度都保你香飘十里的,过手的油品每天可都是限量版的,你起老早排的队都不一定打得着,你看华子多珠圆玉润就知道了”。 “谢少爷夸奖,但我是粮油行,可不是宫粉行的。倒是少爷有少奶奶在侧,才是英姿雄发了呢!”华子转着鬼精的小眼神,踩着轻重音一说完就闪躲到了小武哥身后。 “好你个华子!”少爷抬手而去,反倒打在小武肩头上,小武扬头哄了下少爷,就转身几个人嘻笑着忙碌起来。 心儿看似瞧望着哥几个的谈笑打闹,实际上却一搭眼就开始细细辩验着,只不过结论都是并非五家的人。 第50章 猜猜哪个 她静心下来了就又偷偷瞧瞧这一个个年轻有为的家伙们嘻闹,真心羡慕。能在这个年纪有一群志同道合还一起长大的亲人,多好。心儿好似又不知想到什么,竟顿住愣了下神。 算了,不能再想,哪个都不是。想着心儿一把揽过郎君的手,缠着他走来看去给讲了一屋子的这是何物。少爷又傲娇起来,不懂不会的都可以请教郎君。 心儿看上去的确像什么都第一次见的好奇宝宝,实际上却是要对店里的大小物品过眼过手。稍一辩验便知没有五宅的人安插进来,也要绝对没有被五宅掉包了的物件,心儿才安心。 三个人井井有条地核对了店面上的账房、厂区、库区,小武把报备手续所需的资料交给了吴掌柜,又出门来交代:“牌匾要换成《黎氏粮油店》,时间紧就更要精细着上点档次的啊。” 哪想少爷出来吩咐着:“哎?你们都记住了啊,打明儿起再见到阿成过来,就都得叫黎老板啦。” 小武却无奈一笑,“少爷,那可不行!”又低声说着:“你就逗他吧。” 小武开口吩咐着:“为时尚早。账目每个月都要报给阿成审阅,三个月之后吧,再叫他黎老板。” 是啊,估计这样阿成才能慢慢适应。 少爷却噘嘴说着:“你就惯着他吧。” 众人一听又都笑着,一起朝不远处的《穆氏米面店》走去了,又是好一番归置安顿啊。 然后三小只又奔着《古香院》的宅子去了。 到了宅子小武审了阿兰阿黛已经整理好的采买名录,只做了两个微小的改动,就等着这些全换成一应喜庆的崭新的物件啦。 可少爷领着心儿转这一大圈还没跑够呢,马车都守在宅子门口了。小武就站在车辕上干看着、只等着,心里更美美地笑,嘴边的弧度啊也悄悄翘起来。 几个人即坐上了车,就快马加鞭地出城奔着邙山镇的田地去了。 心儿异常的激动,因为这可和海株昆的马车完全不一样,自由、宽敞、舒适,连空气都是暖暖的。 这是心儿第一次出城,她觉得山清水秀真的更加适合她出去撒野,但是却只能安坐在马车里看这两个人打趣。还好心儿已经喜欢看这两个人打趣了,还巴不得事儿越大越好。 颠颠哒哒走了好一阵,枕在少爷肩头的心儿终于开口问道:“怎么还没到啊?这么远啊?” 少爷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小武扭头一笑开口答着:“远是远了点,但是邙山镇的田地是整个洛阳城里最好的。肥沃滋润,适合种植很多样儿的农作物,可以说每一年都有大丰收。若不是阿成啊,老爷都不舍得赏人的呢!” 心儿一听抬起小脑瓜来,看着少爷问了一句:“要是郎君呢,舍得吗?” 少爷一听,爽快的开口答着:“赏给阿成,当然舍得!” 心儿又故意瞧了一眼小武说:“若是他呢?” 少爷倒嫌弃地撇了小武一眼,夸张地说:“他呀,就算了吧,让他自己挣去。” 小武一副我才不稀罕的样子撇撇嘴白了少爷一眼,好像在说:好吧,你难到我啦。 却不曾想突然肚子咕咕叫了一声,逗得少爷和心儿哈哈大笑来了精神。 小武倒是尴尬难掩,捏着肚皮,自己说着:“看来晚上啊,还真得多吃一点了”。 谁知道少爷不知从哪儿弄出一个食盒来,打开就递给小武一个豌豆糕。 小武接在手上还不敢相信地瞧着少爷,真不知道他是哪个空当去弄的。 心儿可是直接上手就拿了一块蛋黄酥塞进嘴里,美美地吃了起来。 少爷扫了一眼盒子,却是嗔怪起小武:“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两个丫头备的呀,还是特意给你备的呢!”。 小武一听,真有你的,这也就你能猜得出来。 可少爷还是不放过小武,看他那副表情就又补充道:“你还不信啊?没一样我爱吃的。”说着把盒子展示给小武看。 小武倒是瞥他一眼,才不理他,赶紧把豌豆糕一口塞到嘴里嚼起来。 少爷瞧他躲躲闪闪有趣得很,更是身子向前凑到小武耳边问道:“你敢不敢猜猜是两个中的哪一个呀?” 小武真是服了他了,巴不得他快点把嘴闭上。还好自己嘴巴撑的圆鼓鼓的,就冲着少爷一开一合地嚼着,巴不得咬下他的鼻头来。 心儿看着这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又默默吃了第三块蛋黄酥,小眼睛倒是滴溜溜地乱转,心里面呢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三个人终于到了田地,长户们已经整整齐齐地候着了,但也的确没有想到竟是少爷和新进门的少奶奶同武大管事一起来了。 小武认认真真的核查、丈量、校对着,一会和长户们在田地这头蹲下起来地吆喝着,一会又跑到田地那头走走停停地比划着。 少爷和心儿即下了车就真的像是从笼子里放飞出来的小鸟一样,好不容易来到了这样宽阔的田间野景当中,就都任着性子咋呼着翅膀跑来跑去,完全没有主子的架子。 小武瞧着两个小人就像是草场上的肥牛犊一样奔来跑去,自由自在地喊叫、追逐、玩耍、嬉戏,好不畅快。 但还是在嘱咐资料契约交接的注意事项时叫回了少爷小姐,两位少主在,长户们受宠若惊之余还更加恭敬了。 而心儿更是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眼前的人,果真皇天不负苦心人。想来穆宅还真是固若金汤啊,大概就是因为离洛阳城这么远了,五宅才得机会安插进了一个王者来,难怪五爷非要把她嫁进穆宅才行。 小武交代完就和少爷小姐准备回宅了。心儿在临走时瞥了一眼曹义云,一个不经意的对视似乎说明了一切。 肖进阳一脚冲到《朝进轩》,嚷着:“爹,你猜怎么着,穆凛然到底是去邙山镇干什么去啦?” 肖沃雍白他一眼,开口道:“黎成大婚,赏了百亩良田”。 “不是……你都知道了呀。哎呀那就对了呀,所以呀爹,咱的机会终于到了!”肖进阳一副天助我也的样子。 第51章 出去折腾 “到哪了呀?是到咱眼皮子底下来了!还赏了肖家街两个上好的铺子呢。”肖沃雍一口很有嚼劲的样子呢。 “那怎么了?该试还得试呀,也不能人家都给切到嘴边来的鸭子,连张张嘴都不敢吧?”肖进阳可是逮着了机会,好一副道高一尺我高一丈的气势,道:“哎爹我跟你说啊,你就不用怕!他再高调的关系,也就是个主仆。咱想法儿帮他扶正,落得个三分天下,再挨个生吞了他,岂不壮哉?” 肖沃雍还是没有兴趣:“你也就是擎等着它飞吧。黎宅就是真变成了大宅,也不会有你半分利的好处”。 “怎么可能呢?我就不信我想不出来法子钳制住他,爹您等着,明儿一早我就能给你个大好信儿!”肖进阳一副我可不只是想想的劲头,夺门出去了。 “你是说,天天跟在武乐书身后的那个黎成大婚,穆宅就赏了这么多?”蔡泰来一副我还真不知道的样子,再一瞧蔡蒙你说你也不知道禁着点,每次巴不得讨点赏钱都是这副嘴脸,可这一次你也不看看人家爹是谁。 “真的啊少爷,千真万确啊,这还就是个小小管事呢!真是不知道武乐书大婚的时候,穆宅得赏些什么呀?早知道我早就应该……”蔡蒙咋呼完又自顾自地美起来。 可一瞧蔡泰来可是没什么好眼神瞅着他呢,又赶紧道:“早就应该连黎成也先结交下啊!”确实是吃了天大的亏。 蔡泰来一扇子敲在他的脑门上,一想你也就这点出息,可也忍不住纳闷:“连穆凛然也出城了?去了邙山镇?” “对呀少爷,就那个新进门的少奶奶都去了呢,这个黎成可真是风光啊!”蔡蒙连只能想想的便宜都不放过。 蔡泰来的确想不明白:“这个穆宅还真得另当别论啊,又是凶杀又是火情的,北大街的门开着也是没进没出的,这千金之躯的大少爷少奶奶倒为了这么丁儿点的事折腾个来回,还真得是让人可劲捉摸去呀……”蔡蒙一听可替自己委屈上了。 蔡泰来一下子想起了正事:“哎?我爹说随着穆宅筹备的那些个救灾物资,可是都备好了?” 蔡蒙办事倒是没得挑:“少爷,样样都比穆宅少了一成,早备得妥妥当当的了”。 蔡泰来吩咐着:“好,那就尽早送过去,前村后村多走荡走荡,该说的话,该打的样,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蔡蒙打着保票:“好好好少爷,小的明白,交给我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心里却想:道貌岸然的事,虽说不像您生来就会,但看这些年也看会了呀,尽拿废话岔开我正题。 正月十七一大清早,心儿就吵醒了少爷,还催促着少爷快点跟在小武的身后出了门,理由很简单谁让少爷答应她可以陪她走走转转的呢。 所以小武也很快会意了,带着心儿把穆宅各个管事所在的铺面,一个一个地转了个遍。本想着该送少爷小姐回宅上了,可心儿却巴不得逛遍穆宅的所有店铺,一个都不落下才行。 少爷当真不知道心儿是从哪儿来的精气神,居然想要一天把所有穆宅的铺面都转一遍,这勤奋劲当真堪比小武哥,可自己却只得慢吞吞地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终于到了《阎记羊汤》,少爷填饱了肚子,可算又恢复了精神头。刚一出门,心儿就吵着要去肖家街看一看阿成的店铺布置的怎么样了,竟被小武拦下了。 小武的确有意拦住了小姐,心儿就不依不饶地非要问个究竟:“为什么不能去呀?”竟又补了句:“我自己都能找去了,哼!”说着就游荡开了双腿。 小武一步上前挡住了小姐,连忙说:“就是,因为,因……”又向对面的少爷使了一个眼色来求助,好吧,我承认,这个孩子的确不太会扯谎。 少爷也不明所以,反正小武哥说不能去就不能去呀,开口圆场道:“好了,心儿,不去肖家街,咱们可以溜溜北大街呀,这才是正街,热闹得很呢!” 小武最服少爷了,他总是有办法。心儿却委屈巴巴:“可我还想看看阿成的店呢!”是啊,她若不去看看还真是不放心了呢。 小武忙补充着:“那就全当是要给小姐一个惊喜吧,过几日再带小姐去看,肯定不一样了!”头回哄女孩子,竟然知道弄出个惊喜来。 小姐却索然无味地叹了口气嘟囔:“可我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都已经打算好要去看了呢,还想着以后每天都去看看有什么变化呢。不能去看,你又不早说。” 少爷看着心儿委屈埋怨的小样子,心想:要不然就?抬头朝小武哥看来,小武见状摇了摇头。少爷点头,粲然一笑,说:“哪有好不容易啊?以后天天带你出来玩,想去哪就去哪。所以今天咱就逛逛崭新的北大街,好吧?” 心儿嘟着的小嘴刚想又开口,却见小武神色一紧,心儿探着脑瓜朝小武身后望去,竟见邸盟一行人走了过来。 心儿随即向郎君点点头,三个人就移开了步子。 远远见得邸盟的面上竟不见往日那份恭迎浮夸,反倒是神色焦躁,更似心事重重一般。 是啊,昨天夜里肖家街的《余钱粮油店》掌柜余钱本人正命丧在自己铺子门口,竟又是死于他自己的捣米杆子,这年头连个木头棍子都能开膛破肚了吗? 更何况《余钱粮油店》隶属于肖宅,肖沃雍这个人精怎么可能任由肖宅被当做谈资,可就是在他宅门外三百米处竟丧了多年亲信,即使现在不回警察所,邸盟都能看到他拍着桌子叫嚣是什么嘴脸。 人堆里摸爬滚打干到现在还小心围护着的芝麻绿豆的巡官,偏偏碰上这一桩又一桩的惨不忍睹,小命不保倒不至于,丢了乌纱倒也随便,就是这个真凶实在挠得他心口窝痒痒,非得尽快揪出来才甘心。 第52章 杀到门前 但邸盟迎上身前的时候仍是强颜欢笑敷衍着,道:“哎呦,穆大少爷,武大管事,又见着您几位,真是闲来无事,缘分不浅呢。” “和你哪谈得上缘分啊?不就是都好这一口嘛,想也是邸大警官巡护的辛苦啊,这正当饭时,还不让讨口饭吃啊?”少爷不愿多理一句,说完就打算起步。 小武护在了心儿身侧,谨慎中透着几分思索。他倒是明白邸盟的表里不一,第四个了,想也是压力山大。却不知凶手为何对穆宅咄咄逼来,昨日才去过肖家街的《穆氏粮油店》,夜里凶手竟屠杀了对面《余钱粮油店》的掌柜,真的是已经杀到门前来了。 在与心儿擦肩而过的时候,邸盟更是斜着眼珠瞧着心儿,明明是正眼都瞧不出什么端倪来的,可邸盟就是巴不得连心儿的骨头都看透一样,总觉得这一切都和她有关。 与此同时心儿也的确拿余光扫了一眼邸盟,什么表情啊你?也有你焦躁气愤的份儿。你还是好好感谢一下余钱抵了你的小命吧,若不是他出门探头探脑地暴露了自己,此时开膛破肚躺在那的就得是你啦,估计比现在还出彩。 正对着《穆氏粮油店》安插个王者,这是把五爷逼成什么样了,还是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也配对穆宅构成威胁,真是想多了。心儿想着就回头对小武莞尔一笑,护着穆宅有我陪着你啦。 小武却一脸懵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姐,不会是又被邸盟吓到了吧,一想他今天的嘴脸的确难看,小武都有点慌的样子了。 心儿明白了却惊的好无语,原来在小武心里我就是个十八岁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子,我说怎么就是不让去肖家街呢。好,我被吓到了,让你见识一下,这才吓人好吧!心儿就故意凶着小武,朝他做了一个超级不愿意的鬼脸,哼了小武,就又跑到少爷跟前来。 估计在郎君心里也一样,哼!心儿就故意挡住了他,靠在他右边的肩头上僵直了身子,就是让少爷搂住推着她走。 小武这才放下心来,摇着头跟在后面,又发现邸盟一行人竟没有进《阎记羊汤》馆,仍是急冲冲地前进着,估计是要回警察所吧,小武轻叹了口气又赶紧跟上了两个小人。 邸盟急匆匆回来,警察所早都被肖沃雍那嚣张的气焰轰炸得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了,话说哪个豪绅办不到呢,更何况是肖老爷。 邸盟倒是一路逆行,进了骆所长的办公室。 展长松回来的时候,邸盟的祖上十八代八成都被骆所长问候个遍了。 展长松在门口听着邸盟被骂的狗血喷头,心里不屑地想着:你说你平时一副点头哈腰地捧着哄着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还不是被拉出来杀鸡儆猴,这案子若是闹个没头没尾的结不了,你两个脑袋也是交不了差,我看你还哪找个脑袋去围哄这帮子人。哪想一抬眼看见了叔叔,一脸的幸灾乐祸。 展警佐得了天机一般,撇着嘴指指点点道:“你听听,你听听,这回啊,我可什么都没做,他就这样了啊”。 展长松一听,直言道:“叔叔,你不用开口,我也知道你什么都没做。” “哎长松,你这话什么意思?叔叔知道你还是在生叔叔的气,可是你说话做事还真的学学人姓邸的,哪有你这样的,放着叔叔还身在其位这么大好的局势啊,开口竟捡这些不中听的话说啊你。”展警佐自己说着都跟惹闲气似的。 “是啊,叔叔说了分片管制势在必行,让我听你安排的啊,我这不就被你安排地服服帖帖的吗?”展长松怼着,倒是难得一见的孩子气。 “不是,那你还不满意呀?是是是,是我建议中州东路那一片划给他姓邸的,但你可要知道那就是一大乱摊子呀,你还巴不得往上冲啊?管更少的地界,操更少的心,还拿着同样的工薪,却有更大的升迁机会——安分!顺当!期满!”展警佐说着朝展长松竖起大拇指,扬了一下头。 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展长松翻着白眼摇着头地走开了,说实话这个没权没势没背景没靠山自己爬扯上位的邸盟,展大巡警就是巴不得能和他一较高下。 “哎哎哎?”展警佐招手吆喝着他,我话还没说完就走,却瞧见邸盟开门出来了,忙满脸推笑:“哎呦呦,邸巡警回来了啊!”展警佐眼珠一转,又说:“您这又是得了什么新差事吧?这一脸的英气逼人呢!” 展长松远远听着,若说这俩人才是叔侄俩,估计没人不信。 “我就不劳展警佐费心啦,骆所长叫您,您里面请。”邸盟答着三十年河东的气势。 展警佐可是嗓子眼都卡地要从眼珠子里冒出来了一样,说不出话来了,又拽了拽领子口,一咬牙进了门。 展长松一听,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硬气,看来这次真的是碰着硬茬了,不觉回头瞧了邸盟一眼。 正巧邸盟也扭头朝展长松望了一眼,二人都憋着劲,于是又白眼撇嘴,各自移开了步子。 肖沃雍一回到宅上,就叫人关起大门来,迎上来的肖进阳和紧跟在其后的肖子佳都是一脸的急切:“爹,怎么样,警察所那边有没有什么头绪?” “指着他们是没戏唱的,我去这么一闹,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欺负到我肖宅的头上,就等着到了棺材再掉泪去吧!”肖沃雍一副谁敢比我狠的架势。 肖老爷吩咐着:“进阳,子佳,宅上和店里的人,这些天都松懈不得,你俩也多转转,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 两兄弟倒是头一次对视,竟还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应下了差事。 肖老爷又问:“余钱家里头可是安抚好了?” 肖亮答话:“老爷,都安抚好了”。 肖老爷又吩咐:“肖亮,你去粮油店打点一下剩下的事,咱们过几天挑个好日子好时辰再开张。”。 肖进阳急着问:“爹,会不会太在风口浪尖了,您这顶着风……” “不怕,大风大浪你爹都经过,这次也是小菜一碟,有人巴不得咱们消停,咱反倒弄起浪潮来给他瞧瞧。”肖老爷巴不得刀枪磨得又快又亮。 肖子佳听着却低头想到了什么似的。 第53章 信令而动 葛汗青对于余钱的死相对而言,还是既震惊又鄙视的。余钱是五爷安插在肖宅一个非常有力的钉子,可以说里应外合釜底抽薪都等着他呢。可谁承想就这样命丧中途断送了他在肖宅的大好前程呢,还真是值得感慨啊。 事实上余钱对于肖宅的确是中流砥柱一样的作用,既是肖沃雍筚路蓝缕的元老亲信又是亲力亲为诸事操持在先经管在后的主事之人。 如果说余钱可以等到五爷的一号信令,那就毋庸置疑一定会成为统彻肖宅的首功之臣,那时他若是想在五爷这里赢得一席之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这个妞儿啊就任性成这个样子,言语一声都不硬是给斩杀了。葛汗青再一想到干爹不许任何人动妞儿,心里可不敢再往下想了。 倒是被干爹一指点,他心里更关注的还真是干爹的铺排布阵,在市面上已经为五爷建功立业的王者,还真的是得好好学学这一大盘是怎么下的呀。老大就得有老大的样子嘛,要是让他接着摆放,他还真的不知道要落子何处才是好了呢。 再者想当年这些王者在骷里的时候,葛汗青还只是个看戏的崽子呢,那一个个名声可真是如雷贯耳啊。 哎?还是不对,他们怎么可能说死在妞儿手上就这么死了呢?妞儿的身手怎么会厉害到这个地步了呢? 葛汗青问:“章简,你出骷这么久,可遇到过对手?” 章简答:“回少爷,还没有”。 葛汗青故作淡定,又问:“如果是我呢?” 章简答:“少爷放心,没有信令,就没有如果”。 我这心得多大,才能放得下啊?葛汗青面露不服,道:“没有信令?现在也可以试试呀”。 章简答:“章简得令是护守少爷,不敢和少爷过招”。 “你没说下半句啊,我可是等不下去了,听说你跟余钱是同一年出骷的,我和妞儿也是,她杀了余钱,而我现在也想试试你……”葛汗青说着就拉开了架势。 “点到为止,少爷满意吗?”章简问,见葛汗青不答,又问:“不出百招,少爷满意吗?” 葛汗青还是不答,而是自下至上打量着他,花拳绣腿才过百招,对付你? 见葛汗青不答也不动,章简说:“少爷出招便是,章简不能伤您,若是勉强还能护住自己,不扫少爷雅兴就是了”。 话音一落,葛汗青可真是放马过来,不见有半点怠慢的样子,章简八成也是好久没动了,竟面露笑意,扑闪而去。 而《德荣堂》这边可是从天没亮就开场一直打到了日影点到为止,都还不见邹盘之和安珑有停手的意思,这个热火朝天的劲儿啊只两个人就把当年在骷里擂台上下群嚎群战的气势打过了一浪又一浪。 当然了最后还是以邹盘之更胜一筹结束了这场大汗淋漓的对战,安珑既被邹盘之一招制胜压扁在身下,竟还能大气不虚喘一下的冷声冷气地赞来:“少爷今儿个很有精进嘛!” “这就算很有精进啊?这种打法也就是活动活动筋骨罢了!”邹盘之松开了胳膊,立马觉得也不过如此嘛,可却真的好奇地问:“哎安珑,你说你要是真的得了信令可以斩杀我,用得上半刻钟吗?” 安珑起身立定,左右甩头看了下,才算安心些。可还深深见礼劝他:“少爷胡说什么呢?少爷可要切记言多必失啊”。 “咱俩打了一上午了,连个鸟都没敢打这过过。我就是在想妞儿能够一天夜里杀死一个王者,那肯定是屡出奇招、招招制敌呀,哪会打这么久?奇招,奇招啊奇招……”邹盘之越说越想不明白,他自己想都不敢去想的事,可妞儿居然都已经做到了。 “少爷的思虑的确是难疑所在,按理说每个王者的身手都不相上下才对,即或有佼佼者高出半筹,但也绝不至于是常胜将军。若真的到了你死我亡的时候,就更难分高下定生死了。可妞儿一夜斩杀一个,足见她游刃的很呢!”安珑推断着:“除非说……她已经突破了王者的瓶颈和破败,那就定是得了高人指点了。” “所以我说呢,她这两年独自养在海宅,定是有大玄机的呀!”邹盘之都纳闷了两年了,如今可是见证他的疑惑了。 安珑琢磨着:“少爷是怀疑海株昆他在背后……” 邹盘之却一下笑了,“呵呵安珑你是没见过海株昆那样啊。想当年我们一出骷都被送进了海宅,那可真像进了知识的殿堂一样啊。海师父即儒雅又严厉,跟着他识文断字辨古析今虽只三个月却如偷生重铸一般,那时候真是敬佩他啊。可现今想来,他也无非是得了个差事就只会想着怎么讨干爹欢心罢了,若是说他以毒道医术帮着妞儿冲破了王者的禁锢,想也无非是赌定了干爹对于妞儿的器重,可从李合的第一杀他就已经乱了阵脚了。但若真的是能得到他的助益,倒也真的是……” 看邹盘之垂涎三尺的样子,安珑自告奋勇地问:“少爷,您是不是打算……” “算了,想都别想,没用的。罗一涟不在你我之下,私闯海宅,死路一条!”邹盘之给了自己一个警告,却还是不死心地说:“只能在明面上寻机会,稍安勿躁。” 安珑答着:“是,少爷”。 是啊,邹盘之不太爱搭理那种明摆在那的事,比如四人之间总要有个权力之争什么的,他也就是跟着做做样子就算了,可他心里却明镜的很能活到最后才能笑到最后。 费润恶狠狠地说:“这下一个可说不定就是谁了呢?这个妞儿可真是明摆着要单挑干爹了呀?这么多个王者,我就不信她一个一个都能杀的干净”。 鲁语故侍立在侧,倒没接话。 “不对呀,我是干爹最得宠的儿子,他下一个会不会就冲着我来呀,哦不不不可能!”费润连连摇头,又一下没了底气,哀嚎:“那也是早晚的事啊。” 猛地止住抬头扫了一眼鲁语故,挑衅地说:“哎你说,到时候你救我呢,还是会杀我呢?哎算了,就你那两下子估计也派不上什么用,你眨眼的工夫,估计我俩已经打完了。” 鲁语故不惊不恼,还没接话。 第54章 本为岸海 费润自顾自地又说:“不是我就纳闷儿了,干爹居然可以不管,这余钱说没可就没了呀,干爹到现在都没有召令呢?这么明显的忤逆,干爹为什么要忍着她这样胡作非为下去呢?” 却突然冲鲁语故嚷起来:“你能不能说个话?” 鲁语故答:“少爷,语故不敢揣测主子”。 “哦差点忘了,你还要负责把我说的这些个那些个的话儿啊告诉给干爹去呢,是吧?”费润跟才知道似的好生不屑,更是顺手扔了茶杯朝他砸去,吼着:“是不是?” 哪想鲁语故闻声直接跪了下去,茶杯的弧线在他头上一闪而过,他却掷地有声地答着:“少爷,语故不敢”。 茶杯啪叽碎了一地,两人伴着破碎声都清醒了些。 费润卸了气势,一屁股坐下来,嗤之以鼻:“哼,不敢?无非是信令没到而已。” 费润盯着他吩咐:“鲁语故,你起来答话”。 “我问你,你说今儿早上干爹吃饭了吗?”费润好奇地问。 鲁语故一听,这算什么问题?又抬眼看了下费润。 费润连连点头,就这个问题。 鲁语故一见,也终于点了下头。 “哎?”费润那个得逞呀,“你揣测主子了,我看见了,对簿殿堂,你不招可不行。” 鲁语故淡定地答:“少爷!我也只能揣测这种问题,别的不行。” “哎你?”费润又急了,“你说说你跟了我两年了,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学会啊?今儿我不管了,你去给我查干爹是不是真的在学神颜?又到底是哪个模子?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谁?是不是他真的比余钱还重要?还愣着干嘛,快去。” 鲁语故没有离开反倒又跪下了,竟是开口劝他:“少爷,您都知道的,妄动只能死,又何必出头呢?今时不同往日,各家都没有动,少爷也要守得住啊。” “鲁语故,你教训我啊?我才要告诉你呢,我在干爹那红极一时就红极一世,还今时不同往日?我不爱听什么你偏说什么,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费润一听真是,还不如不说话呢。 鲁语故答:“语故言失,但凭少爷责罚”。 “罚你?”费润又听了好大一个笑话,唇亡齿寒他还是懂的,一山不容二虎却偏偏是他俩统彻费宅,什么意思呀?真能动你就好了,只可惜打了干爹的脸,自己也是活不成,偏偏我碰到的就是个这么无趣的东西。 费润嗤之以鼻:“跪着吧。”说完好生无聊地背手走了。 鲁语故向后瞥了一眼,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是这样一个性子,真怕早晚得出事啊。 出骷两年多了,傅云空倒是养成了有事没事就到海宅的《艳阳台》上坐一坐的习惯。从这往下望海宅不大,尽收眼底。可他却总是往天上看,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就真的会掉下来不知是什么馅的大粽子似的。 还真别说他眼底竟还真是期待着的,谁若是想看看傅大少这仅有的柔肠的一面,怕是也只能爬到这《艳阳台》上来看了。 可是海株昆一是爬不上去,二是哪里敢看,三是想都没想明白,四是要不要言语一声呢。海株昆守在廊庭边陪着傅大少,走走停停瞧瞧看看都过了小半天了,可是一步都没敢离开过。这都几近黄昏了,还不下来啊? 海株昆搓着手,终于开口了:“少主,这天色渐晚了,您下来歇歇吧,您守在上面一动都没动过,这落暮时分,寒气可就更凉了呀”。 傅云空又抬头看向天边,或是更远的地方,的确是模糊了,才一翻身立定在地。 海株昆赶紧来扶他,他却径直走进了廊庭,海株昆弯着腰身才能跟紧了他,倒是身后的罗一涟如傅云空一样挺拔利索的很。 可刚走了几步傅云空突然停下了,眼中也是不曾有过的紧切,“海师父,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你今天能如实答我吗?” 海株昆一听紧张的很,但还是见礼回话:“少主,只管开口便是,老奴能答的定不会隐瞒少主。” 傅云空说着又幽深了眼神:“打我记事起你就叫我‘少主’”。 海株昆赶紧答话:“是是是少主,这是老奴的本分。” 傅云空摒着呼吸咬着门牙,根本没顾他说了什么,而是问他:“所以,我本姓岸,对吗?” 海株昆一听,竟直接跪了下去,“少主,这个这个老奴真的没法回您啊,老老奴的责任就是把您抚养长大,其他的事老奴一概不知。您也千万别再想这个问题了呀,更是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呀,少主,您可一定要记住老奴说的呀,任何时候都不能再提呀。” 像这样的谎言谁能信呢?谁又会不明白呢?他这种惊恐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傅云空没有理会,更是进而问出了一句:“那小主呢?” 海株昆急的就差哭嚎扑爬了,“少主啊,小主的事情,老奴更是一句都不敢出口了。您也只要知道小主是自小和您一起长大的,只知道这一点就行了,对任何人可都不要提起小主来啊,少主您可切记啊。” 傅云空还是没有理会,得了便宜不卖乖地又问:“那我和小主可是亲兄弟?” 海株昆更急了,好像谁说不是,他能把人家怎么样似的,“这自然是啊,这是一定的呀少主”。 傅云空宠溺一笑,这一切的答案好生令他心满意足一样,水落石出之时竟真的如释重负般地一脚踢飞了一个石子,还是直线。 傅云空随着石子的轨迹一扫,看到了罗一涟的下盘,还真是稳健。再回头看一眼海株昆,这会还没缓过心气的奄奄一息的样子。这个罗一涟还真就能淡定的站得住,作为一个王者,能有你这种气势的也实在是不多见。 傅云空一闪身上了檐脊就不见了。 海株昆吃力地吩咐着:“哎呦呦,快快快扶我起来”。 罗一涟只一伸手,海株昆就够扯着爬了起来,竟没站稳而又直接坐了个屁墩。罗一涟的手倒是一动没动,可海株昆又觉得这样缓缓也好,只一摆手,罗一涟又站得笔直了,海株昆嘴里却不停念叨着:“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啊……” 是啊,原本还是岸傲亲随的海株昆估计是怎么也不会忘了那些个惊心动魄的时刻,即使是现在守着这么个芝麻绿豆大点的海宅也还得如履薄冰一样提心吊胆的数着日子过,真怕是往事难回首也就算了,让他更怕的是前路未可知啊。 第55章 人云亦云 接连几个残暴的凶杀案把洛阳城搅得是人心惶惶,原本都以为是冲着五宅去的人们,这一大清早又得知余钱余掌柜惨死在了店面的大门口,又纷纷把焦点和谈资对准了肖宅,若是说肖宅何时被人这样道听途说过,怕是再往上找个十几二十年有过那么一回。 可如今沸沸扬扬的各种传说在正月十七的大白天乱炖了肖宅一样,这个新鲜劲儿呀可要比谈资还只是围绕着五宅说来品去更吸引人多了。 杜茂名杜老爷坐在《古铭堂》的主位上兴致勃勃地又重复了一遍:“只是因为拌拌嘴打打脸的小事,这个长工,哎?叫什么来着?哎呀算了肯定姓肖,对吧?就把这个誓死效忠肖沃雍的余钱给弄死了?这实在是有点,啊?哈哈哈哈有点意思。哎六征,你说咱宅子上会出现这种事吗?” 同样顶着余钱的位份,自小跟着茂名少爷一起长大的杜六征,此时却心知肚明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连忙哄着说:“哎呦老爷,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您在宅子上是怎样和乐亲善我们这帮子下人的呀,我们这都见天想着如何如何报答您的洪恩还来不及呢。” “是吗?”杜茂名一下不高兴了,故意把话说透挑衅着:“我说的是你。” 杜六征场面话打得溜圆:“哎呦老爷,您说笑了,我这天天有样学样的也是得了您半分真传,这外面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咱宅子里的人又个个眼尖耳聪的,哪个不知道老爷是最疼惜我们爷俩的啦!” “哈哈哈哈我就是说笑呢,好笑吧?”杜茂名一下子大笑起来,“哎七衡你怎么不笑呢,学学你爹呀。” “是,老爷!”杜七衡深深见了礼,才在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眼看着亲爹各种陪笑说哄,他心里真不知道是哪一样搅得他好生反胃。 蔡蒙一步跑进《臻致馆》来,蔡泰来少爷并没有多期待只抬了一下头,问:“你又听到什么啦?门都不会敲了吗?” 蔡蒙显着欠儿回到门边敲了两下,就赶紧乐呵地说:“少爷,我是又自己想到了,少爷你说我去肖宅谈谈收了他几家粮油店怎么样啊?少爷你放心我都已经私底下摸透了他余钱手底下哪个是不太中用的管事,咱就单挑这样的铺面下手,足足也有十几家呢。” “真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样的行当也就能吸引你这样贪小便宜吃大亏的人在这天天做白日梦,有这个时间和心思你把咱布行再好好归置归置去!”蔡泰来可是不喜欢这种趁人之危的欺凌霸弱。 “不是,少爷,您别瞧不起这十几家的粮油店啊,那可就证明咱向粮油行进军了呀,那咱跟穆宅对峙起码又多了一脚靠山啊,这该下手的时候少爷你不能心软更不能贪多啊,我跟你说只要能接手这十几家粮油店,我就敢在年底给您保证咱蔡记粮油行能三分天下的!”蔡蒙估计进门之前都想到了和穆宅平分秋色,现在他啊还兜着点说的呢。 “蔡蒙,我说的打垮穆宅也只是在布行这一片儿上,你那能装天的心思赶紧收收吧。什么豆子都分不清呢,还粮油行呢你。再者就你这个性子守好本分就可以了,还指望能比肖宅的管事干的如何服众,你哪来那么大的恩德?”蔡泰来还真是明白人。 “不是,少爷,我的恩德肯定跟少爷没法比啊,所以我才替少爷着急呀,你说那个肖进阳谁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连德高望重的余老掌柜都能给算计死了,谁还跟着他干呢,这不正好是让咱捡现成的吗?咱宅子不争不抢,肯定也得落别人手里去呀!我这不也是为宅上好吗?”蔡蒙不说也就罢了,越说越觉得馋得慌。 “不是,你是说现在坊间又流传着说是肖进阳设计害死了余钱?”蔡泰来反应的倒是快,又说:“真是什么瞎话都敢编啊?我说你能信这样的话,他肖进阳再跋扈,也不至于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还不就是只对肖子佳那样。你呀还是快点查店去吧,也尽快把春航的货单理出来我要看一下。我看你就是没事闲的,别道听途说个什么又回来了。还有记住这样的话咱宅子谁都不要传,这样的事最好也知道得躲着点你,出去”。 蔡蒙一听,真是费力不讨好,至于的吗我,哎呀走人。 可真就有人还不服了呢,你说这一起起案子来的突然也就算了,还一个个一丁点脚印血滴都没见着也就算了。 今儿可倒好,余钱的案子一出,邸盟被各种挤兑了多少回的了也还是算了,可偏偏查访起来,这线索比耗子嗑过的线头还乱也还是算了。 但为什么就偏偏要在这一天往出蹦啊?还哪家都巴不得蹦出什么新花样似的啊,真是拿脸碰个壁去了。 可要了命了,邸盟这回被各种众说纷纭和细枝末节折腾的啊,腿跑地都不知要跑断多少节了,耳朵还在那巴望着还谁家说什么来啦…… 若说这大白天的《花满园》还能花天酒地热热闹闹的,主要不还是谁家没个浪荡又纨绔的花花公子呢。 “哎你认输吧!真正的凶手就是他肖子佳!”费清一下子真相大告天下似的。 康昉可是不以为然,回怼他:“哎呀我的天呢,烂泥扶不上墙,你还单往他身上押,输你个倾家荡产去吧!”可他身后的康诗远闻声就蹙起了眉头,到现在都没松开。 费清说的跟他看着了似的:“你知道什么?我跟你说就这样的选手,一出招那才是一鸣惊人绝不留情呢!” “什么样的选手啊?天天耷拉个脑袋我都没见着过他正脸长什么样,还一鸣惊人?他屁他都没敢放过。”康昉真是乐子瞧的多了,这一副的还是头一个。 “不是,一个贱人坯子掉下来的私生子,你还指着肖进阳能让他露脸啊,那全宅上下都说不上怎么欺凌整治他呢还,有命活到今儿算他能耐了都!”费清一寻思好像还感同身受似的。 第56章 一石兴起 康昉可就是不信:“不是,那你还觉得他有反击到这个地步的能力,我跟你说就余钱在肖宅,肖沃雍都不敢动他,还一个私生子,把他能耐的”。 费清还是一口咬定:“哎,那你说谁?能残暴到这个地步的,那可是开膛破肚啊,没个天天遭人虐待的积怨咋能狠成那个样儿?” “跟你真看到了似的,我跟你说,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康昉吆喝完,又一下子小声贴过来说:“肖进阳跟他爹叫嚣呢。要不说你呀,看什么就看个一知半解的呢,我天天赢的就是你这个不识数的劲儿。你就没听说过,肖子佳在肖宅有肖沃雍护着,肖进阳一回了宅门,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敢动他吗?” 费清可是见过真相一样:“你这话是听谁说的,那肖亮可是说过,他肖子佳住的是猪狗不如的下厢,连个正经像样的下人都不如。还肖沃雍,真当是亲爹呢,这男人撒欢完了都什么样,你见得还少啊,哪有会护犊子的呀?” “哎你?你还真是不听劝啊,还来劲了你?我告诉你啊,输光了可别怨我。”康昉真是懒得理他了。 费清一看,我还不理你呢,我就不信我天天输。 这两人都扭过身子,好像真生气那样。可真的一言不发的康诗远,虽仍是面无表情,却早都咬紧了牙根,还在想着什么,又被这两人异口同声的一声叫好惊了一下,再一撂眼,两个家伙又我推你你推我的齐刷刷鼓起掌来。 骆为里一脚冲进《思泉堂》的时候,骆滨江老爷和骆贤涌少爷可算等着他回来了,异口同声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又有说什么的?” “哎呀老爷,水,赏口水喝,老爷呀这事可闹大了呀,现在大家都不光说眼目前的事啦。一杆子又扯到二十年前,哎?好像是十八年吧?十九年?哎呀算了,反正就是都说是肖子佳他娘来肖宅索命洗雪冤仇来了。那可真是说什么的都有呀,哈哈还有说都看着那女鬼长得比花独秀还掉人下巴的呢!哎那个老爷重点就是说她好看,不是,好好吓人……”骆为里学着瞎话,还藏着掖着人皆有之的爱美之心。 “哎不对呀?”骆滨江一听纳闷了,回想着:“哎我记得肖子佳他亲娘可是一大家闺秀啊,好像还说是才华横溢的很呢!当时应当是这么个说法啊,哎呀太多年了也记不太清了。” “哎!老爷有这么说的,说的比您这个还夸张呢!还说什么博览群书出口成章还学富五车呢,就那个说书先生捣鼓的在那罗列的呀,八成是把他自己个儿看过的书都给念叨出来虎人了,哈哈哈……”骆为里喝着茶水,差点笑呛了。 “哎呀你才让人给忽悠了呢,就看他肖子佳平时那个受气包的那副样子,他娘亲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才气呀,也就是平平的妾身婢女还差不多。”骆贤涌语出惊人,老爹亲随都冲他双双竖大拇指来。 骆为里还巴不得当回清官的架势:“哎呀少爷你说的太对了,这大多数人啊都认您说的这版本儿,更有甚者还说什么是一夜春宵的红尘女子还非要抱子上位的也有呢,不过就是说这么险恶之心终归是没落着好的下场啊,不还是一命呜呼撒手人寰去了,反倒是扔下个孩崽子任人宰割了不是”。 骆滨江一语道破:“哎呀要我说呀,现在这个肖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哎呦老爷太对了呀,现下就有人说这正而八经的肖夫人呢才是虎毒食子颠倒是非的毒蝎妇人呢,要不就说呢下一个来索的呀肯定就是她的命啦!”骆为里还巴不得有先知的能力。 “啊?你是说这还没完了呢?”骆贤涌还真是头回听段子听够了呢,估计是吓的。 “可不嘛,哪有完呢,这才刚开头啊!”骆为里可是巴不得天下越乱越热闹越好。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还不算激动人心,可程请手底下扒拉着算盘珠子,嘴皮子上也是没闲着,一出口还真够人心悲愤的:“少爷听说肖夫人当年死的那个孩子,是个小千金呢?你说这老天也够眷顾她的了,一对双生,龙凤呈祥啊,可偏偏就没了一个啊,还真是……” “哎不是,你说什么?肖进阳本来还有个妹妹,然后又没啦,就是肖子佳娘亲干的吗?”程锦前少爷手上也是啪啪打着算盘,这一说话还真顿了一下,“哎呀我的天,又错了,这什么破玩意儿啊,不算了,哎你快点的。” 原来这两人在《聚豪堂》里开珠算大赛呢,程请接话:“哎呦少爷您瞧好吧,我这马上就出来数了。” 程锦前想想都觉得可怕:“要这么说啊,这个肖子佳也当真是个死有余辜的货啊,你说这亲娘犯下的错他不担着责,现在还跑出来造着反呢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哎呦喂……” “嘿少爷咱管那干嘛呀?反正见天见的有便宜打天上掉不就行了嘛。好勒少爷,往这瞧!”程请说完,亮了一下手里的算盘,说:“咱收了余钱手底下十九个铺子,也就这个数。” 程锦前撩了一眼,只放话:“若是收十五个,按比例折减一成,若是十个,就减去两成,若是只能收上五个,给个零头就算了。” “哎呦少爷?”程请一听,有点犯难似的,“这我可都是能刨去的都刨了呀,能减的能舍的能划的能让的,我可都去了还折了又折呢!” “你,我还不知道?”程锦前可是认准了一分钱砸八瓣儿的理,“再者你对付肖亮,我可是给你留着宽绰的啦。” “嘿嘿嘿好好好!少爷听你的听你的,我去办我这就去!”程请立马服软,少爷只讨他一口价,和他所料一样,他可还真绰绰有余着呢。 若说这个时候谁才是鞭不及腹的呢,还真有一个,这严乃能在《广兴堂》守着这爷俩大眼瞪小眼可真够摩拳擦掌的了,再不说话可要把他憋死了。 第57章 鞭不及腹 严乃能不给严戈健使眼色了,自己脱口而出:“老爷,这外面可都争抢开了呀,您到现在还没交代小的到底是……” “交代什么呀?你想要我交代什么呀?”严广平可是够不耐烦的了。 严戈健今儿还真有眼力见:“乃能,你还没看出来呀,爹这什么话都没说,这不就等于交代你什么都不用干嘛,我都看出来了”。 “可是老爷,少爷,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现在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咱宅上还有个沾着油腥的机会,这要是花落谁家一锤定音,那可就什么都晚了啊!”严乃能夸张着语调想是劝得一线契机。 严戈健可算派上点用场:“哎呀爹好像是这样回事啊,乃能都跟那个肖亮谈个八九不离十了,是吧?”。 严乃能连连点头,又进言:“是啊老爷,现在各家都露头了,可不再是枪打出头鸟的时候,您可要当机立断呢。” 严广平可真是来火了:“当机立断?断你个头啊!乃能啊,你怎么不长记性呢,啊?你偷偷跑去愣生生谈下那个《德福棺事》来开我《严记茶行》,啊?你说说你这事都能想的出来啊你,我真是越寻思越生气。你?你给我跪下,我看跪一晚上根本就没让你长脑子!” 严戈健看着严乃能在地中间气忿忿地跪下了,心里边竟害怕了,赶紧说:“爹您别生气呀,乃能肯定也是为宅上好啊,再者爹坊间都说那个肖子佳就是天天挨打受罪才……” “少爷,他是私生子。老爷我不会,您要是能让我收了几个余钱手底下的铺子,再跪一晚上我也认!”严乃能直接打断了严戈健的话。 “你认,你认,我不认,你起来回话!”严广平这么一小会儿就改口了。 “老爷?”还有人不愿意起来呢。 “起来!”严广平又嚷,看着严乃能可算是起来了,他才接着说:“你也不看看他肖沃雍是什么人?他宅子今天能出这样的状况,他警察所都能掀了,他还能让你严宅落着什么好处?你呀,好好收收心,你这个志大心粗的劲儿啊,是被肖亮拿的死死的啦,你还以为自己占着便宜了呀?他肖亮得了便宜拍屁股走人了,你到哪去收铺子去,你就擎等着挨我的鞭子啊?” “肖亮他怎么敢?”严乃能好像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什么了。 严广平劝他:“是啊,他怎么敢的呀?他怎么敢搭的台子,他怎么敢拆,你倒成了那唱戏的了!乃能啊,不是有多大的才就能配多大的胆啊,但给你的能耐可别折腾过了反倒是过犹不及了啦!” “哎对对对爹说的对!”严戈健最佩服爹说话。 严乃能可算是认了,恭敬道:“是,老爷,乃能记下了!” “你报给我春航的货单拿回去再改一下。”严广平给他找了个台阶,“看什么看,你丁家街的铺子不开呀?” 严乃能一听可是心服口服地乐了,做礼道:“谢谢老爷,我这就去张罗,我马上改好。” 正月十八的洛阳城,是在黎成大婚的喜庆当中开始了崭新的一天。 这一天,《古香院》的黎宅从早到晚门庭若市。老爷夫人美得喜上加喜一样,黎叔黎婶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小武在一应喜庆热闹的事项当中紧着各种张罗,穆宅的一个个小人儿也各种撺掇忙碌应和着宾主尽欢。多好一对新人在不住的祝福声中礼毕婚成。 大家也才赶在深夜前一个一个地回了穆宅来。迎进门了,还停不下来一路上的打斗欢闹,嘻嘻哈哈,这些个小人儿啊,又把这一份喜庆劲带到了穆宅来。 少爷更是一步就抢在小武身前,毫无准备的问了一句:“到今天,你还没有答复我,你到底敢不敢猜一猜是两个丫头当中的哪一个呀?” 小武真是巴不得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才好。哪知阿兰阿黛已经跟进了承德院来,似有意还无意转悠个羞羞答答,而另一边跟回来的祈丙祈丁也不知怎的凑了过来。 他俩都瞧望着小武哥被少爷紧逼着退了两步,竟也没开口,不知是问了什么呀? 小武真是不想搭理他,终于开口:“少爷,我我我不敢,真的不敢”。 少爷不依不饶着,凶他:“不行,必须说一个”。 “我?”小武为难得很,竟找起后账来:“少爷,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呀?你不是说可以,可以……”眼瞧着这么多人,小武又真的难以启齿了。 少爷故意逗他:“可以?可以什么呀?两个都可以呀?那我也许你!” “不是,少爷,你?”少爷还有你这样的,说过的话都不记得,再者这根本就不是男人的话题吧?小武白他一眼,竟然说:“少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你忘了之前逼你相亲,你是什么样子啦?” “哎呦,你扯到哪去啦,往我身上扯啊?”心儿还在呢,你想让我死啊,少爷急得一匹。 小武却忍不住笑他,“可不是嘛,明明就是你。你再这样堪比严刑逼供啦!”小武不再退着步子,还巴不得小姐迎上前来问他个究竟,自己好逃之夭夭。 果真小姐三步并两步就跟上来了,小武得意一笑,少爷倒先顿顿地开了口:“媳妇儿,我?” 哪想心儿倒是一声招呼,就吓得这两个男人目瞪口呆:“阿兰阿黛你俩过来。小武,哪一个?” 心儿的坦白与直率还真的是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小武如意算盘碎了一地更加不知所措连连摇头:“不是……我?我没……小姐?你?” 少爷美了,一直在后面推搡着他,“你说的什么呀!让你说的是这个吗?” 虽是前言不搭后语,可不知为何,两个小人儿却像是会意了其中的意味一样,竟都面带不悦,委委屈屈的跑开了。 原本还看着戏的祈丙祈丁,更是赶紧抬脚就追了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谁是谁的谁的名字。 第58章 棒打鸳鸯 只剩下小武和少爷心儿倒是一个个拉长了脑袋,呆若木鸡在那里,好像信息量有点大了。 还是小武先反应过来,回怼了少爷一句:“你看你看,棒打鸳鸯了吧。” 少爷真是惊得一愣,怎么?这两个小子都长大了吗?反倒是自己不明所以了呀? “哎呀,你呀,说你什么好?”少爷就差点着小武的头教训他一顿了,“好了算了,你不喜欢,这样正好。” 小武听着,本还一脸无辜,进而满脸写着:你这回又知道了还非逼着我说,哼。 “反正啊,你不喜欢的,也不会许给你。”少爷又开口絮叨着,小武倒是,好好好,我都信了你的话啦。 哪知少爷又一下来了心气,突然说:“哎你说,咱们也不能只想着宅上的丫头们呀,我觉得各宅上的小姐,咱们也可以考虑一下。” 小武一听巴不得转身就走,少爷一把抓住他接着说:“你自己接触各宅上的时候本就多,心里边先夺定一个,我明个就去托个媒人来。” 哪想小武真的无聊无奈地稍一用力就脱开少爷的手踱了出去,少爷还跟着说:“你说一个出来呀,三两个也行啊,哎你说呀!” 小武就是默不作声都快走出承德院了,哪知小姐却一步上前就挡住了他,少爷更是屁颠地出现了,凶他:“你说不说?” 小武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可又不知好像哪里来了委屈,竟向小姐撒了一个娇,拉了一个好长的音儿,叫着:“小姐”。 看着他歪着头委屈巴巴,来势汹汹的小姐叹了一声气,竟放他离开了。 小武可得紧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此时的少爷已经和小姐坐在台阶上了,小姐枕在少爷的肩头,两人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小武也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月亮,说实话少爷可以一把揽小姐在怀里,这样的爱情他真的有些羡慕了。 却不料只一眼的功夫,再看去少爷竟又一把将小姐抱起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是啊,乍暖还寒的春夜,台阶上还是很凉的呢,怎么也不会有少爷怀里的温度吧!小武都露出简直不敢相信的表情了,真的是没有想到少爷竟还有这样柔情体贴的一面。哼。我怎么就不会呢? 正月十九天还蒙蒙亮,心儿就起床了,叫了小武去《聚辉房》拿来近两三年的好些账目送到《穆明楼》来。 小武守在小姐一旁,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会及时地给她讲来。 少爷原本可没打算要醒这么早的,但是既然醒来了,就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着这两个人这么早在干吗呢。查账?天呢!还是算了吧,少爷打着哈欠地出了房门。 心儿看着这些账目,一个个记载得既清晰又详尽,特别是近两年的账目,一看就能够看出是小武的笔迹。并且在记录的风格、内容的分类和事项的排布上都更加一目了然了,所以心儿在心里面对于小武就更加信服了。 嘴上也不自觉地念叨着:“我总觉得邙山镇那个姓曹的长工,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特别扭的感觉,你有没有觉得呢?” 小武在一旁边听着边思想着,“是曹义云吧?我没有觉得啊。曹长户是宅上资历最老的长户了,打我进宅的时候就是邙山镇的长户长了。十多年来都比较勤勉能干,他管理的田地几乎每年都是大丰收,在长户、长工们的心中也有很高的威望呢!所以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啊,小姐是因何觉得他特别扭的呢?” 心儿听小武这样前因后果地说来,倒是有一种在小武的眼中好像就没有坏人的感觉。于是就故意挑剔地看着小武说:“这你就不用管啦,我问你:是不是在你的眼中穆宅就没有坏人呢?” 这个问题听着倒是新鲜得很,小武的确从来没有想过。 就这样猛然问来,小武竟真的傻乎乎的点头答着:“对呀。” 心儿却一再不依不饶地问着小武:“不行,今天你一定要说出来,在你心里面,穆宅到底谁不好?谁一看就像坏人才行。”这么明显的坏人摆在那都看不出来可不行。 “小姐,你怎么又来啦?我?我……”小武被心儿这样逼问着,倒是越来越向后挪着步子,手上还不停的擦搓着,也没有想出个人物的名字来呀。 “快点,说!”心儿就是盯着他,答案多明白呀,就是不说,哼。 小武为难半天可算一抬眼,看到心儿煞有威势又得逞还威逼的样子,抬手刚要开口,又赶紧颤乎乎地闭了嘴。 心儿眯眼一看,这是什么意思呢?却又立马明白了,“好你个武乐书”明摆着的答案不说,竟打我的主意。 心儿拾起手中的账本,就冲着小武一通乱打,“好你个武乐书啊,你说,你居然敢……” 小武不敢躲,也不敢出声,心里却想着:我可没说,是你自己…… 说话的工夫终于少爷进来了,小武大喊了一声:“少爷!”就一下子蹿到了少爷的身后去。 少爷亲自端着新做好的早餐进了房间,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被他俩逗得一笑,说实话少爷真的很艰难。在这一对主仆之间,调节着彼此的信任度,嗯!眼前还真算是难得一见的融洽了。 少爷把好吃的放在桌上,哄着心儿说:“好了,媳妇儿。忙完了,吃点东西吧”。 又对着身后的小武说:“你也去吃点吧。”小武得了命令,还探头朝小姐望了一眼,既见小姐没有理他,而是美美地坐了过去,准备开动了。小武也一个闪身就蹿出了《穆明楼》。 早饭吃过,心儿在向老爷夫人问早安的时候,特意要得了一个权柄。那就是对于宅上的人员,心儿要得着可变动的权限。 原本对于新进门的少奶奶怎样能够尽快独挡一面的试练,在老爷夫人的心中是自有章程的,只不过没有想到心儿进门还未盈月,竟如此勤勉,二老就爽快地答应了。 夫人更是满意地觉得家中各等权柄还真要一样样地交付在心儿的手中才放心。老爷自是觉得有凛儿小武在,随便心儿锻炼锻炼倒也无妨。 第59章 鬼祟之影 得了这个大个权柄的心儿在小武面前就差插着腰、点着脚、摇着头地炫耀自己的威风了。所以心儿吆喝着小武说:“我们今天再去一次邙山镇的田地,我要把其中一些年纪比较大的长户、长工全都换掉。” 小武心里面对于小姐这样无厘头的想法和命令不知所然,那就更要领着少爷小姐一起去了盯着看好了才行。 再一次来到邙山镇田地的三个人,再一次迎来了所有长户、长工聚集在一起恭候多时的景象,大家更是不明所以为什么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少爷、少奶奶、武大管事就来到这里视察了两次。 心儿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首当其冲的就是曹义云,宣布:“现宅上决定您几位长户可以告老还乡了。这里有你们的抚恤金,也是宅上念在众位几十年如一日为穆氏挥汗如雨,甚是感怀于心,不忍众位已近花甲仍耕耘在烈日苦寒之下。还望各家都能晓得宅上的一番好意,收下抚恤金以安养天年。” 大家听到心儿的吩咐时,台下的长户、长工们一下子都议论纷纷,看样子有点突然还没法接受,更有表示不解和抗议的。 作为比较有资历的长户长,曹义云首先站了出来,恭敬道:“谢少爷少奶奶,也感谢宅上对我等的抚恤之恩,就是曹某人心中尚有一疑问,不知少奶奶可否过耳听听呢?” 心儿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理论或是对话,就只一句:“讲来。” “谢少奶奶。蒙您和少爷亲临,又带来如此厚重的恩情,我等感激涕零。就是不知少奶奶是如何在一众长户之中,选中我等几人受此厚恩的呢?”曹义云看似恭顺,可话音一落,就怨声四起。 心儿摆手叫停了打算开口的少爷和小武,倒是自己站起身来。一副厌世像地看都没看着曹义云回答说:“我没有理由。” 众人听到这样的答复,就更加怨声沸然。少爷和小武看着心儿引起了这样的民愤竟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真是给足了心儿主场优势。 这个时候心儿扭头,才正视曹义云的嘴脸,说实话越看越别扭,对他说:“但是你要听清,是我,没有理由。”心儿特意将这个‘我’咬得特别重,拉了一个特别长的音。 是啊,一个‘我’字,就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和地位,似乎这一切就都是不需要理由的了,服从才是王道。 少爷看着心儿咬着牙的那个‘我’,一脸的我媳妇儿就是行。连小武都被心儿的这个长长的‘我’惊到了,小姐每一次都是花样百出的,这一次尤为霸气。 果真,此时四起的民怨之声竟然渐渐地归于无有,进而变得鸦雀无声了,竟也有人走到亭台上来领抚恤金了。 曹义云默默地点着头,估计还咬着牙,却是向心儿做了礼,就转身背手扬长而去了。 心儿又对剩下来的长户、长工们说:“大家更要把这片土地当成自己的家园,好好地去耕种、去爱惜,并且在这个过程当中,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对于自己的身子总要保养顾惜才是,有什么缺的少的或是什么难处,就随时到宅上来找我们。” 所有的长户、长工们都点头应着、开口夸着,对于少爷少奶奶给予的厚恩感谢连连。少爷和小武也是倍感欣慰,在一片温馨的欢送声中,三人踏上了归程。 肖沃雍独自一人在《朝进轩》稳着思绪,肖子佳悄悄进来了:“老爷,这几日够伤神的了,早些睡吧。” “子佳……”肖沃雍朝他摆手,即瞧着他来到案前就说:“还好你在爹身边,若不然可真就全乱套了。” 肖子佳好像听错了一样,竟没了言辞。 “爹常常想,你和你娘一样,安静,单纯,爹就是怕再护不好你……”肖沃雍泪眼婆娑。 “爹,娘她是?”肖子佳又赶紧闭了嘴,安慰道:“娘她是留下我陪您的,就没有什么是咱过不去的”。 肖沃雍欣慰地说:“那是当然,爹这辈子是什么都经历过了,倒是你还要学着隐忍,爹看你倒是聪明的很,不说你也做得很好”。 肖子佳倒是笑了,“无非是爹小时教的,儿子都记着。” 肖沃雍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说:“哈哈哈好啊,那爹考你,穆宅大赏了黎成百亩田地,又更换了长工长那几个人,对宅上是好是不好啊?” 肖子佳思索着回话:“眼时看似乎是好得很,毕竟分而食之简单多了。但长远看,却不能掉以轻心,打断骨头都可连着筋,更何况是赏了又赏。分而合之,也是常有,就更需谨慎了。” “好啊好啊!”肖沃雍拍着他的肩头说:“子佳,回上房住吧!” 肖子佳摇头浅笑,只说:“不了,爹早点歇着,我回去了。” 这天夜里丙夜之时,心儿穿戴整齐出了宅,一路向北,飞奔而去,果真在半路上寻见了曹义云的身影。 你说给了你机会,叫你可以逃的,我也好耍的开,玩得尽兴些,你偏要自己送上门来。 心儿一个闪身就挡住了他,问:“怎么?走得突然,什么都没带吗?” 曹义云只见得一身黝黑的鬼祟之影,竟离不开身了,感叹一声:“妞儿,果真是王者中的女王啊,今日得见也算不枉此生了。” “你不是应该叫声小姐的吗?”‘妞儿’,心儿的确好久没有听到了。 曹义云倒是听话:“我以为小姐是来取我性命的呢?” 心儿冷言冷语着:“的确是。” 曹义云倒真是不解了,忙问:“小姐何必心急呢?既然我也叫了,你也应了。何不等着看后面的好戏呢?” “说来听听……”心儿看似好奇,又问:“自你出骷,六年了,可有好戏?” “难得小姐还记得我呀!”曹义云倒是心安了些,老实交代:“主人吩咐了,要和小姐里应外合的,目前具体的差事就是当好曹义云,再后面的就是听信令而动了。” 心儿接着问:“什么信令?” 第60章 花容失色 “这个小的肯定不知道啊,到时便知。”曹义云含糊着,又纳闷:“不过,小姐既然夺了我的位,可是主人的意思吗?” “你可以自己去问啊!”心儿说着邪魅一笑。 “小姐说笑了!”曹义云附和着,心中却暗起杀意。 可心儿早就等着他出招了,即问不出个前因后果,废话越多,心情越差,下手越重。 的确心儿如同快刀斩乱麻一样,几个回合就打得曹义云像是热锅中的煎鸡蛋,再怎么翻腾无非多冒几个泡泡,也还是被死死地钳制住了。 但给了他能够开口的机会,竟也不见他多透露一些机密换个活命的法儿,想也是知之甚少,又或是宁死不屈吧,不过怎样都好,心儿原本也没想在他这得着什么。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见曹义云已经折胳膊断腿,被心儿砸在地上。 心儿竟然看着他开了口:“本次挑战相当公平的,你我都是空手王者,也算死得其所啦”。 路途遥远,索性空手而来,结果的确还是空着手耍的舒服。 心儿见他卡卡顿顿,难看得很,索性斩了脊椎骨吧,却听他断断续续地发着什么音:“魔,魔,魔,魔!” 魔对?是魔对!心儿的确震惊。 待她缓过神来,得逞一笑竟暗带柔美,又故意瞧了眼曹义云,已经没了气息。 想来你也是说了,姑且赏你个全尸,心儿拿出身上备着的一个精小的瓶子,向曹义云身上洒了几处,就赶紧收起来,静静地等着了。 瓶子里装着的是海宅七毒之一的神化,顾名思义化尸神器,更可说是被心儿改良过的崭新的品种。 无色无味就算是沾染到尸身上也眨眼的工夫血味全无,一扫而空,就连所占之地几日之内的尸臭都被心儿调成了牡丹花蕊的清香。 就是原料太过稀少,配置方式太过毒烈,心儿也只此一瓶,斩杀其他的王者定是不舍得用的。 这一位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传说在穆宅几十年业绩斐然的老长户了,若是有人发现他命丧于此,宅上还不人心惶惶的了。 最关键就是郎君了,肯定会花容失色的。 “花容失色?”心儿想着就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句:“花容失色?”好像不是这个词吧,哎?应该怎么说来着? 心儿眼见着神化的神奇果效,满意地点了点头才慢慢转身移开了步子,可是心里呀还是没有想到是什么词才好呢? 竟突然停了步子,嘴里嘟囔了一句:“哎呀,看来我要多读点书才行啊!” 正月二十的大清早,心儿又是早早地起床,就叫了郎君赶紧起来。可是少爷却真的没有想到大婚之后的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还疲惫了。 于是就一把揽过心儿,仍然赖在床上,对怀里的小人儿说:“可不可以再多睡一会儿呀?我真的还不想起床呢,要不要做点儿爱做的事儿啊?” 心儿悄悄从少爷的怀中探出脑瓜来,心想那就听你的吧,开口就说着:“好啊,那我们今天就不出去玩儿了,我们今天就留在宅里逛一逛吧。最关键的是,郎君,你知道吗?我突然间好想听你读书啊。你现在想想,有没有什么能够朗朗上口的经典读给我听的呢?” 少爷一听,这还能难到我呀?张口就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完还撩起心儿的小下巴,故意深情款款,又巴不得咬下一口来。 心儿真的是没有想到郎君读起书来竟然这样的好听,特别文雅有韵味,古风古气又磁性,心儿被深深吸引住了秒变迷妹,“郎君,你读书怎么能这么的好听啊,哎呀,馋死我了,我要……”这么肉麻地调着情,少爷当然秒懂,纵身朝心儿扑来,一把压地心儿闭了嘴。 却不想几下翻腾之后,少爷竟被心儿拖拽着离了床榻,“郎君快一点,我们去《地坤轩》好好地读书去。” 少爷惊得一脸委屈,“还真的去读书啊?” “当然啦,谁让郎君读书最厉害!”心儿自豪地说着,“起来收拾,快点快点嘛!” 少爷自然被心儿夸得满脸的傲娇,瞧着她一天天花样百出的小心气,服软道:“好,就依你!”又点着心儿的脑瓜说:“认真听啊,我读完是要考你的!” 心儿乖巧的点头,两人就一起出了《穆明楼》。 曹义云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四位王者眨眼的工夫就都到达了毕罗宫恐殿。 五爷独自坐在座位上,一脸痛恨。 这一次是真的。 如果说其他几位王者丧命的时候,五爷都没什么感觉的话,那现在他起码学会了生气,这还不是因为曹义云真的与众不同嘛。 为了安插一个王者进穆宅,五爷何等费劲心机,但终于还是成功了呀。虽说只是在邙山镇,跟洛阳城压根不可相提并论,但毕竟还是穆宅的老家呢。 五爷就是这样自我安慰的,有一点成就感也是好的呀。如果说曹义云自己加上众王者或者也算上心儿都以为他在穆宅也要起到一个什么里应外合釜底抽薪的作用,倒是也没什么不对的,只不过在五爷心里他就只值这么一点成就感。 若不说穆宅就是固若金汤呢,最关键还密不透风,这么多个宅子五爷玩不转的就只剩它了。能相隔个十万八千里安插个钉子进去,五爷百试百爽之后都算服了自己的了,何必对自己要求太高呢,五爷这样想。 可真没想到的却是,心儿刚进到穆宅没几天,居然就洞察到了曹义云的存在,并且直接快刀斩乱麻的就给斩杀掉了。所以五爷心里面稍微那么一丁点的安慰,现在全都没了,剩下的是什么,没人知道。 可几位王者见干爹一脸幽愤地坐在位上,似乎都猜测出来了什么似的。 第61章 触手可及 “干爹!”葛汗青又首当其冲,愤愤道:“要是斩杀了妞儿能解您心头之恨,大郎只等您一声令下。” “大哥。”费润就喜欢泼葛汗青的凉水,阴阳怪气地说:“干爹说过‘武乐书想护住的人,你动不了’,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武乐书的对手吧?” 葛汗青自有胜算的样子,不忿道::“一个武乐书能成多大的气候,他来一回干爹给他穆宅个面子罢了,王者行事向来影踪诡异,我至于还非跟他打个招呼去吗?” 费润又挑刺:“大哥的意思是穆宅的脸面,干爹顾得紧,你倒是不管不顾了?” “老四,你连话都听不明白,就先学着把嘴闭上,哥哥们面前哪轮的着你头头是道?”葛汗青就认这个位次。 费润又阴阳怪气着:“好,小弟全听大哥的,闭嘴不就是了吗?哪天你杀完了妞儿,再来扒开我的耳朵告诉我一声,若是能带回个脑袋让我开开眼,大哥可就更无敌了呀”。 邹盘之一看再不说话也过不去了呀,终于开口:“干爹,曹义云一死,现在安插在穆宅的王者就只剩下妞儿一人了,若是当真怪罪下令斩杀,可就前功尽弃了呀,还请干爹三思而后行啊。” 费润居然第一个不斩不快,扭头反驳道:“不是二哥,照您的意思是干爹还得多备出几个王者来供着妞儿杀着玩啊?就这么一个祸害,留到什么时候都是祸害”。 葛汗青恨的牙都痒痒了,添油加醋道:“是啊,而且现在看来,斩杀王者根本就不是她的目的,直接奔着干爹来造反她才痛快呢。还指着留她何用,这么明显的忤逆就算日后真成了什么事也难将功赎罪”。 邹盘之娓娓道来却字字鲜亮:“大哥,老四,先放下妞儿的恶性不看的话,起码到目前为止穆宅什么动作都还没有,那就说明妞儿还没有坏了干爹的好事。她在一天她就当一天穆宅的少奶奶,干爹若得了下手的机会总是方便的多。成了干爹的事,之后干爹也自会处置她的,二位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再者上次干爹都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再想妄动的也堪比忤逆了吧”。 “干爹!”葛汗青和费润齐声叫来,五爷倒只摆了一下手。 众人就听到了海株昆下楼梯的声音,这谁都回头看他,海株昆就更哆嗦了。 五爷等着海株昆邯郸学步一样可算走到地中间来的时候,才开口:“大郎,县知事和各军阀的关系再稳固一下。” 葛汗青得了令分外得意,爽快答道:“是,干爹,大郎去办,您放心。” 原本五宅每一年各行各业所需的铺面运营和对外流通的主要途径都依靠的是葛汗青葛宅托着的铁路运输,可以说与穆宅的航运是二分天下的。 可如今既然有着这样一个明摆在面儿上的可以运用的机会,那就是春航,五爷还哪里用得着想什么其他的方式去穆宅拉近距离呢,不先搞好关系,何谈彻底搞垮。 五爷又开口:“要的不是接着走铁路,而是说如果不走的话,这条路也还是你说的算。” 葛汗青听蒙了,顿顿地问了句:“干爹,这自然是,可干爹的意思是……” 五爷吩咐着新算盘:“今年我们各家都改走航运,用的就是他穆宅的舰队,每个人手里边需要的货物都拢一拢,首次合作,别亏待了武大管事费心操持一番”。 可听懂的的确不多,还好也没有敢问的,都只答着:“是,干爹。” 怕是打这以后啊,再让葛汗青和费润提说斩杀妞儿的事,这两人也不带开口的了,现在往回一走,两人还谁都巴不得怪谁似的大眼瞪小眼呢。 邹盘之一听就明白,心里边倒是佩服干爹真能耐住性子,就他扒拉手指头算算跟穆宅怎么也杠了不下两年了,还能玩出新鲜来,真是不服不行。 傅云空听没听明白,都没他什么事一样,倒是看了眼刚站稳就散场又急匆匆起步的海株昆,一闪身就走在了最前面,不见影踪了。 剩下五爷自己还在那数着,少来了一个,可这一个若是真的召来,到底是会杀了他呢,还是会听他的呢?女孩子就是事儿多,哪一个都没个能瞧明白的时候,哎呀算了,气气也就罢了,还能把她怎么样。 “盛怀洛——”五爷吆喝:“一会给穆宅送份拜帖去。” “好嘞,主子,我天一亮就过去,您要不要回去歇着啊?”盛怀洛边答话边上来扶五爷,又哄劝道:“主子可是生小姐的气啦?孩子还小呢,这样的性子已是难得了啊。” “你呀,什么都知道!”五爷竟宠溺一笑,只说:“回吧”。 是啊,都说好了,要教人家怎么玩的,自己先撂了挑子可不行啊,再者五爷可是最玩的起的了。 小武一大早从盛怀洛手里接过拜帖的时候,大概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着定,现下老爷读完拜帖他又接到手上一看,正应了心里的猜测。 可黎叔却一开《地坤轩》的门就嚷了一句:“不行”。 老爷劝着:“什么啊,你就‘不行’?先歇歇!” 小武赶紧伺候黎叔坐下,又把倒好的热茶端到桌案来,说:“黎叔,别急,先歇歇看一眼帖子”。 黎叔大喘着粗气,接过来扫了一眼,就说:“老爷,我说什么来着,他五宅就不可能安什么好心呢?我甚至怀疑他有意为之这才是头一步棋呀,这招您要是接了,他下面说不定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呢。” “有为,这话到了你嘴里怎么变得这么难听了呢,啊?别的宅子就可以走咱们的航运,他五宅上下就不可以呀,人家还妥妥当当地满装满打的算呢,定是不会让咱们吃了亏的呢!”老爷故意夸张着一副还没得便宜就卖起乖来的样子逗着黎叔。 黎叔可一眼全看透的样子,立马下定论:“别的宅子用咱,我还乐不得的呢。可这五宅不一样啊,老爷,他明明霸着铁路上的干系,干嘛自废前程多此一举,他就是心怀鬼胎呀,太此地无银了呀老爷!” 第62章 以身做饵 “哎呀有为呀,你这是没得个千金,不知道嫁女的难处啊。更何况之前的事端,五爷心中自是愧疚的很呢,他自毁前程甘愿受穆宅牵制,无非是求个心安呢!”老爷总是理解五爷的,连小武都又想到了那天拜访五爷时的场景。 黎叔总是清醒得很,又说:“可是老爷,一山不容二虎,如有牵扯,必要三思,切不可断了后路啊。此一举若不能止息,彼一时定中他要害啊”。 “各安天命的事谁都说不好,但敬而远之就可相安无事还是明智的,可敬而远之也要先有个恭敬的样子啊!”老爷什么不明白呀。 黎叔一听可是放心了,这回不用逗我啦,先喝口茶再说。 “老爷还是从航运入手吧!”小武开口答话:“船厂那边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现在生产的进度很是缓慢”。 老爷和黎叔一听相互瞧瞧,先惊后喜。 小武却深深见礼才又开口:“老爷请恕小武直言,五爷这贴子乍一看诚意满满,实则也暗藏了他的野心,并且可以推测铁路的干系他攥的牢牢的,才会理所当然地以为航运在宅上同样一帆风顺。老爷,倘若退一万步讲,五爷真的先礼后兵,那我们也只能扮猪吃虎。航运这边如果一下子要承接铁路运输,实际上还是吃紧的,那就不如直接妄自菲薄,既止息了五爷的盛情难却,也提点着他望而却步,不会再有下一次。” “好啊,你小子,说吧,给五宅备出几只船来了呀?”老爷竟直接问到了点上,黎叔也笑了,早就知道这小子会有所准备。 小武一笑又来了孩子气:“老爷,原本是备出来两只船的,可可看五爷的口气,现在只能是分船分舱了,老爷看呢?” “好,那就两只上船的上舱都留给五爷,剩下的,你安排!”老爷这一声可真有底气。 “是老爷,五宅的回帖我一会送去,其他几个宅子上也先送去拜帖言语一声,待临近春航我再去一一登门拜访。”小武补充着,又忽地想起什么来谨慎地开口:“老爷,我想在神州街开一家武馆。” 老爷和黎叔刚还万事大吉似的相互望了望笑了笑,可一听这个说法的确没有想到,老爷问他:“小武啊,你但说无妨。” “老爷,方向西北已经瘫痪了,不知真凶所出,也不知其用意所向。但直指宅上的可能虽微乎其微,小武也愿冒险一试。若能赶在春航之前引蛇出洞一举歼灭或是探清底细,小武也能安心出航,若不然……老爷此举凶险,小武一直未得定夺,老爷您觉得可行吗?”小武终于说出来了,他自己想了好久了。 老爷和黎叔相互一望,又都点点头,老爷说:“小武啊,你既想做就去做吧,趁你还在宅子上要是就能查个水落石出的确是最好不过啊,可也一定要注意不能有人伤亡啊,你自己更要小心。” 黎叔又帮衬他,“小武啊此举凶险,又时间紧任务重地势衰,那就只能胜在人和啦。你自己要先卸了担子安然自若,真的把它当成行业来做,里面收着大家伙的心,外面兴着大街上的业。若当真是冲着咱宅上来的,这一夜一个暴脾气的凶手是不可能不露头的,可到了那个时候你千万要当心呢!”黎叔说的和小武想的一样。 小武听了只一笑,见礼道:“老爷黎叔你们放心吧,我也不会让大家出事的,这个凶手只是针对掌柜才出手,但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早晚我都会回来报平安的,白天得空我就都守在武馆,若真的只是我多虑那就全当是动动身子了”。 “你呀!”这个孩子笑起来还是一副让人心疼的样子,老爷又拍了一下他肩头吩咐着:“快去吧”。 小武一见忙乐颠地出了《地坤轩》,挨个宅子地先跑起来了。 可小武刚一离开这一个个五宅的部落又都硝烟四起了一样。 “是说航港上的生产乏力,舰队有限,人员不足,航期飘忽吗?”五爷一下子记得了这么多。 盛怀洛接话向来绵绵如斯:“是呢主子,所以才说咱各家若是都走春航的话,他穆宅只能是有心无力愧不敢当了呢”。 “还弄出个上船上舱来?”五爷倒是觉得有趣,“这个武乐书还真是够让人望梅止渴的啦。” 盛怀洛还爱惜起来了,应着说:“主子有这个心就顺了他的意吧,难得是个有趣的孩子”。 “好啊好,这穆宅就是有意思,传下去吧!”五爷居然满意得很。 盛怀洛观察得还真够仔细,就说:“主子还真不用了呢,这武乐书估计是哪个宅子都得跑上一趟了呢”。 “是吗?还真是勤快啊,这倒是好啊,探探崽子们都是什么反应,别落的太远呢!”五爷掂量着手里边的货色,竟还真是有差距啊。 可葛汗青这边要不是章简一再退让,早都打成一团了,“你看他那个样子,明摆着航运就是他的,还倒这来显个委曲求全的劲儿,我吃他那套才怪?我手里边的干系动一动,我封了他的航港我”。 章简闪过他的拳头竟直接坐在椅子上了,道:“少爷,歇下吧。既是主子吩咐的,听话便是。” “我偏不!”葛汗青一拳打在章简心口,还压紧了问他:“你看这个武乐书是我的对手吗?” 章简连眉都没皱一下,答得也干脆:“我都不是,就没人能是了”。 葛汗青却大笑了,这话他爱听,“我就说嘛,早晚都跑不出我的手心,航运能夺了我的运输,我就能夺了他的脑袋,武乐书,妞儿,穆宅,都等着”。 章简拿余光瞥了他一眼,竟没说出话,而是一下站起来正了正身子。 第63章 你不要动 午正饭时,小武一个闪身就进了《班家武馆》来,大声吆喝着班勒,却是拉他悄悄进了屋子。 小武稍带正式的开场:“以李合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正等边排布着三家宅上铺面,紧接着凶手就选了向南这一边”。 班勒接着话:“神州街的《天一文具行》”,又疑上心头:“可他是隶属五宅的”。 小武说道:“是啊,五爷本就宽厚,又无有动作,连警察所都想息事宁人”。 班勒一开口,可是打扰了警察所的美梦:“可是又蔓延到丁家街的《德福棺事》,虽说是自营,但却真的后患堪忧啊。” 小武更似谨慎:“直到肖家街正对面的《余钱粮油店》余掌柜惨死,表面上看像是一路冲着肖宅去的,但对于宅上也的确构成了很大威胁。” “是啊!”班勒也叹着:“现在洛阳城方位西北的大街小巷真可谓是半瘫痪的状态了,很少有人出门,就更不要想着逛街游玩去买什么东西了。” 小武也开口:“人心本向善,可偏偏要在自家门口凶杀案的恐慌中度日子,的确是煎熬。” 班勒点头应着,又开口道:“我看邸盟那边更是挠破脑袋也拔不出来什么进展,还走街串巷查东问西的,就更惹得人心惶惶,谁都巴不得窝在家里了。” 小武一语道破:“所以不能还没挨着凶手的枪,反倒就吓破了自己的胆,动弹不得。” 班勒一听:“师父是有对策啦?要怎么动?” 小武倒是逗他:“看你的呀!” 班勒一愣:“我?” 小武吩咐道:“这几天你筹备出一个武馆来,开在神州街。” 班勒更愣:“不是,你?我?我可没这个打算呀?” 小武哄他:“劳班师父您出人就行,其他的都宅上来,我都问过老爷了。” 班勒还是不乐意地嗔怪着:“下次先问我,好吧?老爷可是吓不到我。” 小武求饶着:“好好好好,下次一定先来问班师父,得了您老的同意我再想后招,行吧?” 班勒差点出拳打到他:“你是巴不得折我的……”小武倒是闪得快。 班勒还怼他:“我跟你说啊,这就是你们穆宅的武馆,我可是只开不管!你说你还嫌不够忙啊?” 小武连连应着:“我开我管。你不要动。嘶哎呀!” 班勒闻声瞧着,我也没打到你呀,叫什么惨,“怎么啦?” 小武假惺惺地一副惨相:“班师父,又想起来,忘了个事!” 班勒一听:“还有事啊?还有什么事啊你?天天都盯着你的事。” 小武倒傲娇起来:“那你看,最关键是小姐交代的,宅上若是有人员调动,班师父要调些人手过去”。 班勒一听,咬着牙锤他,小武倒是一下跳了出去:“所以呀班师父,这两拨人你可要掂量着来啊,分清楚的啊”。 班勒却还不依不饶着:“不行,必须打到,你过来。” 小武一听也来了兴致:“你确定,我过去?” 班勒面露怯怯,赶紧说:“就在这个屋打,不许出去的。” 小武又逗他:“出去也可以呀,随便你打。” 话音未落,班勒倒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小武一惊闪的飞快:“喂喂喂你?还没讲好,到底出不出去呀?” 到了晚上回宅的时间,小武一个箭步就蹿进了宅门来,却迎见了祈丙、祈丁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低头丧气的样子。 小武上前问这二人:“怎么还没回屋去休息呢?” 祈丁答着:“少爷和少奶奶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用晚饭呢,我们就还都没吃东西呢。” 小武一听,觉得有意思,这两人今天没跟着他一起出宅东奔西跑地转铺面、查铺子。原本还以为是累着了,会在宅里好好休息一下的呢,却不知道到底又在忙什么,竟已经过了饭食这么久了,还不出来用饭? 小武又问:“少爷和小姐在哪儿呢?” 祈丙回答说:“在《地坤轩》里,而且少爷一直朗朗上口地读着各种书籍,谁也不敢进去打扰他们两个人”。 天呢,竟是在读书吗?小武拍了二人的肩膀说:“先去用饭吧。我去叫一下。” 祈丙祈丁忙谢着小武哥,又欢实起来,朝《养润堂》跑去了。 小武刚来到《地坤轩》的门口就已经听到少爷抑扬顿挫地朗诵着,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啊,少爷当真少有这样的用功。若真是说已经读了一整天的书了,小武真的不敢想象,少爷到底是从哪里来了这么大的动力。 结果小武轻轻地推开了门,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地坤轩》简直没有办法辨认了,我早上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可现在所有的书籍都离开了自己本来的位置,而是在这边书桌那边书案上变成了一摞又一摞老高的书堆来。 小武又左探头右探脑朝里面几个书柜走了过去,沿途看着所有的书籍都没有在本位,不禁更是匪夷所思了。 终于循着声音看到了躲在两摞高高书堆后面的少爷和小姐,蜷缩成了两个小不点儿。小武就故意蹑手蹑脚凑过去,把脑瓜搭在了书堆上瞧着。 但两个小人竟完全没有觉察一样,可算是少爷正好读完了一本书,啪的一下子把书合上,巴不得大喘几口气。 一抬眼看到了书堆上面的小武的脑瓜,不是吓了一跳,反倒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终于盼到小武哥可是进门来了。 口干舌燥的少爷可算是见着完胜的曙光了,赶紧嚷嚷着:“你怎么才回来啊?”小武一愣,心儿倒是还遨游在书籍的洋海之中。 “赶紧接着读!”又扭头对心儿说:“小武哥回来了,该轮到他读了吧”。 少爷竟都嗖地站起身了,诉苦:“我已经读了一天了,你可算回来了,这回轮到你了!”少爷小声嘟囔着小武,小武小声“啊?”着,真是不敢想象他这一天是怎么过的。 心儿可是还在兴头上,顺手拿出另一边还没有读的书堆当中的第一本,一起身就塞到了小武手里,说:“那好吧,那就轮到你接着来读了。” 第64章 全都辞掉 少爷可算是得了空闲,一下子就瘫坐回椅子上,端起一杯茶就一饮而尽了。 小武看他有趣,原来竟同是受迫于小姐的催逼之势啊,难怪少爷会如此勤勉到这个地步。 小武拿过书点头应下,本想解了少爷的干渴和难堪,正准备开口读起来,却不想眼睛一撂下,竟发现手里拿的居然是一本《诗经》。 天呢?《诗经》要怎么当着少爷的面读给小姐听啊?这一对活宝! 正思想着,小武又看了一眼已经乖乖坐好的小姐,那个巴望的小眼神,充满了对于知识的渴求,小武自己也似乎不舍得让她失了神色啦,就一咬牙,那就读吧! 可原本那个可以拿着《诗经》站在私塾堂上,足以引经据典、访古析今、娓娓道来,半天不带重复一句半字儿的小武,此时《诗经》在手,可心里面似乎是有多少只小鹿在狂奔一样,而且竟都只是奔到自己的门牙边儿来,打得自己的牙龈发颤,“诗——”了好长的一个音儿,竟然没有下文。 可突然,小武抬头对小姐笑嘻嘻地说:“是是这样的,小姐,我是来向你汇报情况的。”说完还长舒一口气,把这本书按压在了胸口上。 小姐一听汇报情况,有什么情况可汇报?莫非是宅门外又发生了什么新鲜的事情吗?“那你说来听听”,心儿就这样被小武成功转移了话题。 小武可算放心了,开口答着:“嗯是这样的,小姐吩咐的差事我已经统计好了,宅上各个行业、各个店铺里面年龄比较大的和几乎不会拳脚功夫的长工,共有三十四人。不知道小姐要对他们作何处置或安排呢?” 心儿一听,有这么多人,正好。不过对于如何安排他们,心儿可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处置的法子倒是已经想好半天了。 “全都辞掉!”心儿上下嘴唇一碰,竟只索然无味地道了这一句。 小武听得一惊,更是看了眼已经坐直过来的少爷,开口却说:“全部?如果这么一大批的长工,都被开除掉的话,那极有可能会引起宅上的恐慌呢。” 少爷也看向心儿开口说着:“一下子开除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比较完善有说服力的理由是不行的,还必须要有一个比较合理的抚恤,来善后安抚一下才行”。 小武看了少爷一眼,听少爷的意思,也是同意全部辞掉了?可小武还心有不忍。 这些心儿不是没有想过,但相比安抚,心儿倒真是巴不得造成恐慌才好。 心儿对少爷转着眼珠,扭头对着小武说:“对,就这样办吧!”心儿饶有兴致地答着。 小武谨慎地开着口:“抚恤金我会紧着宅上可运转的资金,定出个范围来供小姐核定的。”又说道:“小姐让我去查的武馆,我也和班勒联系过了,明天他那边就会派些人手过来。” 少爷一听,班勒,武馆,不觉触电了一样地抖了一下。 心儿听着却娇嗔道:“我不是让你去查各家的武馆吗?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家的呢?” 少爷一听杵着下巴插嘴:“班勒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班师父的儿子,现在经营着的《班家武馆》,可以说是穆宅的人力资源储备库啦!”说完还和小武相视一笑。 “那也就是说,从班勒那里调些人手过来,是宅上补缺人员的常规操作啦。”心儿似有心事地问了一句。那可不行,于是又赶紧拿出来撒娇女人最好用的娇嗔,道:“不行,爹娘已经把这么大的职分交给我了,不就是为了看我能不能更好地调动宅上的资源,乃至整个洛阳城的资源吗,常规操作可是不能交差。” 少爷和小武一齐看着心儿,这较真的小脑袋瓜里,不知道还能想出什么鬼主意来。 “我可不想走这样的一个捷径。”心儿看似自言自语着,又突然蹿到少爷脸前来,问:“郎君,我可不可以去一个崭新的武馆选人呢,这样才能体现出我的眼光是多么的独到,相信我,爹娘一定会超级惊喜的。” 看着媳妇鸡蛋里挑骨头还能斗志昂扬的,少爷撇撇嘴,道:“随你!”又朝小武扬了一下头,小武点头应着。 紧接着小武又说:“少爷、小姐已经用功了一大天了,现在也该吃点东西填补一下肚子了啊。最关键的是少爷和小姐不出去用饭,宅上各等下人都没晚饭吃啦。” 少爷一听,就赶紧来了精气神儿,拽起心儿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哎呦是啊是啊,一定得多吃点儿东西,还要多喝点汤才行。” 小武看着他那副惨相,刚想上前扶下,少爷竟一摆手,走过去说:“这儿交给你啦。” 你行,你自己可以,小武撇嘴点头笑着他,应下:“好,我来收拾。” 少爷和小姐走了之后,小武才把一直按在胸口的《诗经》拿起来看了一下,自言自语:“《诗经》,哎呦喂!”好生后怕。 然后微微一笑,念叨:“原处,原处在……”就从桌子上跳了过去,把《诗经》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之后小武嘴里又一直念叨着,“原处,原处,原处,原处……”,不停地在书堆与书柜之间来回穿梭,嗯!看来收拾《地坤轩》的任务还真的只有小武才能做。 第二天一早,心儿就跟着小武早早地出门,打算去多转几个武馆。实际上心儿也问了郎君要不要一起去的,但是少爷一想到班勒一定会找他单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也比不出个输赢高下,就索性不去在宅里休息倒好了。 心儿跟着小武走了几家武馆之后,似乎都没有寻到可心和手的武学员,这个时候两个人竟还真的奔着班勒的《班家武馆》去了。 小武就边走边对小姐说着:“实际上《班家武馆》相对而言在武馆界是非常有名望的。班勒,他可以说是传承了班师父武学的精髓,并且个人也有非常深的造诣。在他的徒弟们中也不乏身手矫健敏捷的高手,在洛阳城里可谓是名师出高徒业界精良了呢。” 却没想到小姐来到了《班家武馆》门口,看了看匾额,居然转身直接进了对面的《窦浪武馆》去。 第65章 比武招生 小武一声“哎。”没等出口,也赶紧跟进了《窦浪武馆》。 即进来了,心儿就瞧见了窦师父正在亮着功夫架子教着徒弟们。明明是些普通的套招架势,心儿却看得面露欣然,小武瞧着了跟在后面范疑。 心儿向前走了几步,连自己都突然笑起来了,小武心想:我就说嘛,不过如此啊。 哪想小姐竟开口叫起来了:“窦浪师父”,小武一听:啊,明明是连陌生的脚步声都没引起注意的家伙啊,真是搞不懂小姐的套路了,非要放着《班家武馆》不进。 窦浪是一个体型相对比较彪悍壮硕的武师父,性情也特别的爽快、耿直、憨义。 窦浪闻声扭头瞧见心儿,嗯并不认识,又一瞧心儿身后陪护的是穆宅的武大管事,大概也猜出了心儿的身份。 心儿更是上前一步对窦师父说:“窦浪师父,您武馆可有一些身手比较矫健敏捷的武学员呢,穆宅打算雇佣些来补新缺,定是不会亏待了他们的。”这个时候已有很多人都围过来了。 窦浪特意向心儿和武大管事拱手见了礼,说道:“好好好这感情好啊,既是穆宅用人,也就是他们的福气了,少奶奶稍等片刻啊。”就赶紧叫了纪念来,集合了大家。 窦浪问说:“就是不知少奶奶是打算怎么样挑选呢?只是观其形貌呢?还是说要有个几轮的比试啊?或者干脆就群战呢?”窦浪又看了一眼心儿身后的武大管事,硬着头皮补了一句:“不会是想单挑吧?” 可心儿只是在整齐的队列中走来走去,连身后的小武也只是一直看着,竟都没有回应。 窦浪本还走在他们身前,却不想心儿突然转身回到了门口来,窦浪又赶紧跟了过去。虽说这些武学员的水平在心儿小武的眼中只是平平,可毕竟是窦师父辛苦培养出来的,还是一个个当成宝贝的呢。 窦师父临近身前也有些着急地说:“少奶奶只穿行了两列,可是没有相中的吗?” 小武面露笑意,说实话,看来搞不明白小姐是何用意的总是不止他一个呢。估计小姐就是很正常的一个态度吧,拒绝其他武馆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就直接走了。 想着小武就刚想上前说些合适的话,迎小姐出门,却不想小姐突然开口:“所有人一起上吧,跟我过过手。” 窦浪和小武两个人都目瞪口呆,小武更是紧张得很,直接开口:“不可以,不行。小姐,我来。”但是心儿却摆手止住了小武。 窦浪又赶紧开口:“您是穆宅的少奶奶,您是不知道啊这拳脚可是不长眼的,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可是不得了。要不您看若是少奶奶不嫌弃啊,真有几个还能算得上够手的,我直接给您挑出这几个来,可好啊?” 窦浪正说着话的时候,心儿漫不经意地瞧着他,话落更是无所谓地朝着窦浪瞥了一眼,似笑非笑有样学样地说:“窦师父,若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一起来呀。” 话音未落,心儿就一下子冲到了人群堆儿里,只剩小武伸出但没碰着的手停在半空,还有压根没反应过来的窦浪惊得一匹。 所有的武学员看上去就像是被秋风扫动的落叶,又像是被小桨划动的水波,一样颤抖一样波动一样不安静。有的倒了,有的歪着,有的叠着,甚至还有被心吓的一动不动的。 小武顾不上干着急了,而是一眼都没有离开小姐的身,更是踱着脚搓着手指,前后左右地随着她的身形不住地转动,甚至来了兴致。 此时窦浪才是真的着急了呢,这哪是来招人的呀,这明明是来踢馆的嘛。 可心儿两步轻盈就从学员身上跨了回来,对着窦师父说:“再集合一次。” 小武看着小姐这一通操作,可是长舒了一口气,心里面却想:还好这不是去《班家武馆》挑人,若不然班勒还不得记住他一辈子啊。 心儿从中挑选出来十多个人,就说:“你们这十多个人可以到穆宅上工去了”。 纪念却扶着胳膊开了口:“我不去,我要留在武馆。” 窦浪一笑,心儿嗯嗯点头应着就准备离开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班勒已经从对面的武馆出来,站在门口恭候武师父到来了。 心儿和小武一出《窦浪武馆》的门,就迎见了班勒。小武看见班勒过来了,的确好生后怕,也好生欢喜。 刚想开口介绍着少奶奶,却不想班勒先开了口,顺嘴叫着:“嫂子好。” 小武一惊,也有你叫‘嫂子’的份儿,找打吧你,好生嗔怪地拉着嘶音凶他。 更不想心儿还真是答应了,“嗯!好得很呢。” “不是,小姐?这?这……”小武断断续续地不可思议着。 小姐竟没瞧他,心里却觉得他这副模样有趣。 小武又瞧着班勒向窦浪扬头笑了一下,开口竟是问小姐:“师兄怎么没一起来啊?” 心儿歪头想着郎君的话,开口却是:“他说不想打你。”小武终于咧嘴笑了。 班勒一听,我的天呐还有这样的事,“那下一次见到师兄,我可得让师兄打个够啊。”班勒又问:“哎?那为什么嫂子是去对面的武馆招人呢?武师父不是说要从我的武馆直接调人吗?” 这句若是让小武答来,还真是说来话长了。 心儿扭头看了看小武,微笑着说:“是啊,所以你武馆里身手比较好的,直接挑出十几个人来送到宅上就好了。”小武一听,冲班勒连连点头。 班勒应着:“好嘞!”朝《窦浪武馆》的学员们瞧了一眼,一个个竟都是扶着腰揉着脸的,不禁憋住笑又补了句:“谢谢嫂子”。 心儿就转身悠哒地离开了,小武更是一步上前就跟在了小姐的后面。却被班勒一把拽住,低声凶着:“你下手也太重了吧,这让我跟窦师父怎么处啊,天天让我给你擦屁股”。 小武一脸委屈却巴不得活动一下筋骨,余光扫见小姐的身影远了…… 第66章 礼尚往来 小武咬着牙哼他:“算我头上,下次一起找给你!”话不落却已经跑开了步子。 哇哦,这都忍得住,没想到武师父也有屁颠屁颠的时候,班勒故意屈身见礼,大声嚷着:“武师父,不送!” 小武听他故意的礼尚往来,回头凶他,你给我等着,就又赶紧跟上了小姐。 却不想小姐竟又停在了《殷记宫粉饰品铺》面前,疾跑上来的小武,也不知是气喘的不匀还是怎的,迎上小姐身后竟怯怯地又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大男人守在这还真是有点燥热了呢。 可若是邸盟啊就绝对不会,大老远的他都能瞧见,这就是穆大少奶奶的身影,虽说要过武乐书的眼神杀,但是邸盟还是一路游荡着过来了。 “哎呦武大管事,陪您家少奶奶逛大街呢,这是哪来的闲情逸致啊?居然都没见着正主?”邸盟左右摇头找找,还真没有穆大少爷,什么个情况? “邸盟,你说话小心一点!”小武开口凶他:“指着嘴上过日子的,就要学着到哪里,先认认大门朝哪开,把门的还在不在。” 心儿瞧了眼小武的凶相,心里想着,这个家伙若是命丧当场,还真猜不出来是谁动的手了呢。 邸盟向来是不怕命丧当场的痞劲,“不是,武大管事,今儿是怎么了呀?我这说什么了呀我?哎得得得得我检讨我反省……哦哦对,主要是来的不是时候。我这要是还没到啊,兴许您都买下这个铺子,送您的大少奶奶开心了呢!” 小武哪听得他说这话,看来今天这身子骨还是要动一动了,咬着门牙真就出了拳。 哪想心儿也是没等话音落就动起身子,转起裙子来,闪身到了二人中间。 二人都惊得很,小武更是收回了力道,还做好了接迎小姐的准备。 邸盟倒是,你干嘛啊,冲我转裙子的女人,还真不是没有,就算你一个。邸盟连连退了好几步,可得让武乐书看清,我可是没沾着她一点。 “邸大警官!”心儿学着小武的样子,“向来公务繁忙,今儿是得了什么空闲呢?还是您干脆就是来查这家铺子的呢?” 殷老板巴巴躲在摊位后面,可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啊。 “我——”了一个好长音,邸盟也没编出个囫囵话。 “既然邸大警官还有事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心儿说着抬起了步子。 小武跟在后面,但对邸盟可是又气又厌,眼神犀利。 邸盟好像还巴不得跟上去一样也向前踱了两下步子,又退了回来,我还怕了你啦,哼,我忙去了。 小姐嘟囔小武:“你还真想跟巡官动手啊?” 小武信誓旦旦的说:“谁也不可以那样说小姐”。 小姐问着:“哪样啊?” “就——”了一个好长音,小武只剩下噘着嘴眨着眼。 “那你要怎么办?关到大牢里去呀?”小姐真担心小武了,在她的认知里似乎只有这一条路。 “他敢?”小武灿烂地笑了,又想起来:“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厉害呀?” 小姐嘘了一下他:“一直都这么厉害。” 小武得了真相般,笑的更灿烂了。 老板娘掀帘一瞧,这个家伙,又鬼鬼祟祟地看什么呢,紧走两步翘脚一看,啪一个大巴掌就扇得殷老板更晕头转向了,“人家小两口双入双出的,你还能瞧的这么上心思啊?” “哎呀媳妇儿,你可闭嘴吧,这可不是咱能招惹起的人家,我那是缩头躲着呢,你还出来看什么呀,快快进屋去快!”殷老板揉着脑袋,推着老板娘又回屋了。 在短短几天之内,穆宅各行各业的铺面就更换了三十四人,这其中的每一个都经心儿过眼,还算满意。可洛阳城里各界商家的诧异和猜测却日盛一日。 “少爷您说这穆宅是折腾个什么劲儿呢?”守在《臻致馆》门口的蔡蒙想不明白了,“您说要是给家业换换新鲜血液吧,新扒出来都是嫩雏儿,啥也不会,等一个个教成手啊八成黄花菜都凉了,还指望添丁就能加业绩啊,没戏。” 蔡泰来放下书籍,见怪不怪:“你知道什么?听说是新进门的少奶奶非争着主事,新官上任三把火让她烧去,等着看吧。” “哎呦,您说他要是自己把自己烧糊吧了,咱捡现成的就够了!”蔡蒙听少爷说着好事,自己脑袋可是懒得转了。 蔡泰来若有所思道:“捡现成的,也能轮得到你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哎少爷,您说咱现在要不要捡两个成手回来呀,我认得几个,虽说不会拳脚功夫,可手艺却在那摆着呢!”守着这么大的便宜不捡点是点,还真不是蔡蒙了。 蔡泰来白他一眼,怼他:“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精起来芝麻绿豆都不放过”。 “是啊少爷,这成手没个三年五年可是不能交活的啊,在咱成衣行里可都是金贵儿人呢,这样一来少爷我跟你说,这小账我都算了,咱至少得省……”蔡蒙美得真跟捡着了一样。 蔡泰来只吩咐:“这次不行,穆宅的人呢,咱们不能收,谁爱收让谁收去”。 “不是,少爷?”蔡蒙可是吃了天大的亏。 蔡泰来只回了一句:“就这么定了”,又问:“哦还有,这都过了正月二十了,你留心着点罗闻也快回城来了,他跟武乐书一碰面你就得探透了他们的底儿。哎对,让那个吉四吉六精明着点,别鬼鬼祟祟的反倒打草惊蛇,就一鼓作气的跟定了他,听着没?” 蔡蒙一拍脑门,反应过来:“哎呀少爷这得回您心里明镜的呀,我都被他们穆宅的这个烟雾弹给搅合得忘了这茬了啊,哎呦喂我这就安排下去。” 蔡泰来白他一眼,又问:“你瞧没瞧着点,有哪家报了货单了呀?” 蔡蒙又来了活气,赶紧接话:“哎呀少爷您说这个我可是早都打听着了,到现在也没人理出春航的单子,估计今年呢是个多事之春,挨家都只顾瞧好呢”。 蔡泰来吩咐:“你做的货单倒是可以,我都看了,直接报上去吧,明儿一早就去,头一个的总是占个情面儿,他武大管事会记着的”。 蔡蒙可分的清:“哎呀少爷,今年可是井泉来经管的呀”。 蔡泰来吩咐:“一样的,去吧。” 第67章 人命关天 小武还在《旭曦轩》忙碌着,阿成急匆匆地进来,小武抬头问他:“谁来了?” 阿成连忙回话:“是华子,小武哥,华子说闹出人命来了!” 什么?小武一惊,起身吩咐:“快进来说”。 顾西华随着阿成闪身进来就开口:“小武哥不好了,邙山镇的曹长户三日来都寻不见踪迹,一家人就闹吵到城里来诉冤,非说是让少奶奶给逼死的。我和皓子苦劝无果,他这会还脱不开身呢,我也是得了个空隙才能冒夜出来见你”。 小武本还在地中间想着会是谁呢,会是什么事呢?这一听可好,正正是发生在自己眼前却始料未及的。小武想着那日的历历在目如今又是字字诛心,他向后退了两步靠在案边扶手在额上好生自责,怎么就没有想过曹长户忠耿的性子,会出这样的事呢。 阿成一看小武哥的样子,急着上前问:“哪个曹长户啊?” 华子扭头看向阿成答:“曹义云,曹老长户,就是前几日少奶奶亲自返回邙山镇辞掉的头一波人里的。”说完又扫了眼小武哥,他明明在场的呀,我这当真是来撒盐的了,可那阵势也真的太…… “就是说少奶奶这一大波裁员是打邙山镇开头的了?结果曹长户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没了影啦?”阿成整理了一下逻辑,看着华子也只顾点头的了,又说:“难怪人家人要找上门来了,这真成断了人家的活路了呀!小武哥,就连阿宁哥说找到活那四个人,干的也都是苦力啊。这要是一家家都学着堵到宅门上来,那还不得……” 小武拿下手来睁眼开口:“阿成,手里能调动的人都派到邙山镇去寻找曹长户,无论如何要给家人一个答复。华子你留下,让皓子带队去。倘若真是……家人的任何诉求都三倍满足,我也会去求老爷亲自手书碑文以示哀铭”。 “好的,小武哥,我这就去办。”华子拍了下阿成肩头就赶紧出去了。 小武也来拍着他肩膀安慰:“阿成,你的铺子能安排七个人,已经很不错了”。 阿成又说道:“看来被宅上辞掉的,同行中是容不下了”。 “是啊,好不容易激起的民愤,谁会想着替你平息呢?”小武叹了口气:“更何况这个节骨眼收人入宅,也太引人注意了”。 “那还没着落的十四个人,就真的断了生计啦,那可是十四户人家老老小小啊!”阿成耷拉着脑袋,几日婚假,回来竟是这般景象,“我看新来宅上的家伙,倒是生龙活虎的很,可是老爷秉承的是穆家祖上的遗风,哪是什么更换新鲜血液换来的呀?” “阿成!”小武向他摇摇头,却见祈丁扒开门探进了脑瓜来:“小武哥,亭子来了,小景也到了”。 小武咽下一口气,又抬头道:“叫大家进来吧。” 正月二十四叶东皓从邙山镇一回来,小武脚跟脚进店来问:“皓子,怎么样?” “小武哥!”皓子叫得欢,却又赶紧闭了嘴,摇了摇头。 小武又纳闷起来:“还是没有找到吗?真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吗?” 皓子娓娓道来:“小武哥,能找的地方,我哪里都翻了个遍。深水井浅水井连小溪都阔了河道一般,房前屋后田间地头能挖开的都掘开了,可还是连个影都没有。不过这么一折腾家人倒也是认了,领了宅上的恩情,这日子还得往前过下去呀!” “真的是怪我当时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呢?曹长户真的是吃了哑巴亏,估计一心以为宅上不感念他这一生的劳苦,才会一时想不开走上绝路。但怎么可能连尸身都寻不见了呢,才寥寥几日只怕是连味道都该藏都藏不住的才对呀!”难得小武把自责说了出来,却还是打不开心头的疑惑。 “味道?”皓子忽然想到什么,小武也盯着他看来,“小武哥,我们还没到邙山镇的时候的确有一个路口飘来的味道特别奇怪,但可不是尸体的,是牡丹花儿的”。 小武想来也奇怪,嘴上念叨:“牡丹花儿的香味吗?怎么会这么早呢?” “是啊,我们也奇怪的很,但要事在身也没太注意,回来的时候好像就没闻到了,哦对这一路上也没看到花开啊!”皓子说完看了眼小武,又问:“小武哥,这个重要吗?会和曹长户的失踪有关联吗?” 小武摇头说:“还不知道,我要去看一下,具体在哪里还记得吗?” “大概在城外五里的样子,小武哥你现在就去吗?你让我拟定的春种的苗单,我这次去邙山镇就顺便调查了长户们得心应手的品种,也去了那两块试验田查看,一会单子就能整理出来,要不在店里等我一下下啊?”皓子求着他歇一会。 “你呀,还真是没闲着,好!我和你一起把单子理出来,下午再去。曹长户的不幸虽事出突然,但是民心沸腾的也快,再怎么个抚慰的法子,也总不是光彩的事。这样一来今年春种,你和华子可都要费心了,实在不行就多跑过去几趟。我若不在,阿成里里外外都会照应春种的,你俩想试验的品种尽管大胆尝试就好!”小武说完还拍了下皓子肩头。 “好嘞小武哥,我知道了。就是你可要早点回来啊,我带你去看希望的田野!”皓子说完手舞足蹈。 小武摇头一笑看着他,又跟在他身后,进里间忙去了。 骆宅《思泉堂》前,骆为里一路小跑冲了上来,骆滨江巴巴等着还是先开了口:“今儿有什么好戏?” “水,老爷,赏口水……”骆为里咕咚咕咚灌了半壶茶,可是开口了:“老爷,接了跟您说啊,这穆宅在神州街新开的那家武馆,前几天还稀稀冷冷没几个人去呢。” 骆贤涌问着:“那今儿呢?”估计骆为里在他家足足充当了一个说书先生。 骆为里答着:“少爷,今儿就不一样了啊,我打那过的时候,那人排的都拐三个弯啦!” 骆贤涌又问:“咋回事啊?” 第68章 自作主张 “哎你别打岔,听着接着讲。你说就你这样的啊,我给你请多少个私塾先生,能浇灌你成材,人先生没等讲,竟听你在这问了。你叔叔前两天说他们警察所打算换个警佐,问我你去锻炼锻炼合不合适,你瞅瞅你整天笑笑嘻嘻,没个上进的劲让我怎么回话。天天就知道找乐子瞧,我看你也是废了你叔叔的一番心意啦!”骆老爷可是打开话匣子了。 但这俩人可是没心气听这一堆絮叨,竟脸对脸朝另一边又说起来了。 骆老爷一看也凑了过去,“接着说”。 “我跟您说,这各行各业的火把头是越烧越烈,该当如何是好?”骆为里还故意卖了下关子。 爷俩个大眼瞪小眼,又都摇摇头。 “哎?唯有快刀斩乱麻!所以穆宅这一次真可谓是大获全胜。先是辞退了些说是不会拳脚功夫的,惹得城里各宅各家是人心惶惶,后又再案发集中地开了家武馆来安民心,原本还没人敢去。哪知他武乐书又请回来被辞掉的长工,说是‘艺高人胆大、健武可防身、培训再上工,绝不让父老乡亲独自背了难处去’。这么一来一回啊,人心振奋着呢!西北那片都争着抢着报名学武呢!依我看呢,都是巴不得沾上穆宅的边,好像就真能保平安了似的!”骆为里可是说完了,又咕咚了半壶茶。 爷俩相互瞧了瞧,大概是听明白了。 小武走在出城的路上一片荒芜,的确是一眼穷川,怕是没个能藏住真相的地方。小武临近五里路口的时候,仔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抽丝剥茧地辨别着,尘土、枯秆、凌枝、寥草、败叶都有,但就是没有牡丹花香呢? 忽然一丝幽凉蹿进鼻子的时候,小武一跃跳下马来,寻着气味而去立定在路边一处光亮的空地上。小武蹲伏下身子,动了动鼻子,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好奇怪的一丝清冷啊,渗入到身体里竟让人瑟瑟发抖,到底是什么呢? 小武掩住鼻子抬手在路面上空撩了撩手,有灼烧感,小武一惊又起身立定,扫视了一圈周遭的四下,就赶紧策马回城来了。 小武一进钱庄就凑近阿成跟前叮嘱:“阿成,去告诉皓子和华子往来邙山镇,万事多加小心!多留一些人手在他俩的店面上,我若不在,你也要盯紧了他俩!” “哎好了小武哥,我知道了我记下了,你别急,是找到曹长户了吗?不会是死得不安宁吧?”阿成赶紧回话,可话落还是吓得小景一下就蹿出里间去了。 小武吩咐:“还不好说,但极有可能是死于他人之手。城里不能放松警惕,最关键是邙山镇那边还要稍安勿躁,所以他俩忙着春种的话,我担心得很。阿成你也只提醒一下不要惊吓到他俩,还是要在防护上多下功夫”。 阿成轻拍着他肩头回话:“好的小武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阿欢进来了,朝小武定睛问来,小武只一笑,阿欢大概明了,又扫了眼阿成,三人一起笑了下。 晚上小武刚到宅上,祈丁就跑来招呼小武说:“小武哥,少爷和少奶奶叫你去《地坤轩》,看样子挺急的呢。” 小武眉头一蹙,“我这就去,你回吧。” 小武进到《地坤轩》来,一开门迎见整齐的一排排书柜满满当当地摆着书籍,倒是透露着几分庄严。 小武进到里面来,瞧见少爷坐在一边,完全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他,像是在问你干嘛啦你?而心儿是背对着他站着的。 小武就真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乖乖在地中间站好,心儿却突然转身喝到:“跪下”。 小武眼睛一眯却晓得肯定是没有听错,牙根一咬跪了下去。和他动作正好相反的,是少爷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了,忙问:“媳妇儿你这是?哎呀心儿你,有话?你好好问他就是了啊。” 心儿干脆地开口:“我问你,你是不是在神州街开了一家武馆?”小武点头嗯着。 心儿又开口:“并且是爹和黎叔都同意的?”小武又点头嗯着。 少爷一听抢着开口:“哎呀媳妇儿,都是爹同意的,你凶他干嘛呀?开家武馆不很正常嘛?” 小姐却更生气了,还想拿这个爹来压我,“我再问你,我让你全部辞掉的人,你都是怎么安排的?” 少爷急得答来:“哎呀那就辞了呗!”说来说去还是这点事,原地转圈嘛,少爷一步近前就打算扶起小武来。 小武却低头看着少爷的手,不是抬头看着少爷的脸,一动不动,一言不答。 心儿直接问他:“你为什么要在那里开一家武馆?”她好不容易扰得人心惶惶,“并且还让那些被辞退的人到武馆里去学习武艺?” 少爷一听:“什么?”扶在小武胳膊上的手用力攥了一下,“小武哥?” 小姐倒是坐下了,又问:“一共收留了多少人?” “十四人。”小武终于开口了。 少爷一听:“你?”一下瘫坐回椅子上,却又急着开口:“心儿,我敢保证,小武绝对没有抗逆你的意思。” “是吗?我看他就是从来都没想过要听我的话,要不然怎么会背着你我去过问了爹和黎叔?”心儿看似平静了些,却也一点面无表情。 这一切都搅在一起,小姐甚至以为就是为了违背她,我才费这么大的周折,小武心口窝扎的慌。 “这?”少爷竟无言以对。 心儿又冲小武问来:“你说话呀,我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这?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可想到一起长大的长工们,小武开口求小姐:“小姐,小武只是想,如果可以不用辞掉,我们换个法子,就是因为他们不会拳脚功夫……” “所以学了拳脚功夫就可以再回来?”小姐开口吼他:“你以为穆宅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小武又急着开口,哪里火辣火辣的,“可是他们一下子丢掉维护了这么多年的饭碗,真的不是单纯地领点抚恤金,就可以维持他们生计的”。 可心儿开口真的没有带着体温,冰凉冰凉的,“那听你的意思,是宅上一定要养着他们啦?没有了这份长工,他们可以去找别的呀”。 第69章 冤枉了他 小武更言辞切切:“可是穆宅辞掉的人,根本就没有宅上肯收的”。 心儿开口都透着寒意了:“打零工也可以养家糊口的”,又面无表情地觉得小武才是一脸的矫情。 小武进一步追问着:“可小姐为什么一定要辞掉他们呢?如果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要怎么办呢?他们中的很多都是老爷夫人救回来的孤儿,是从小长在穆宅,直到成了家立了业都还忠心耿耿的……” 原本被他俩吵得头大了好几圈的少爷,听小武哥说这话,于心不忍地瞧着他:“心儿,我们给他们一次机会吧,若是有能学得一招半式的,就招回来用,不也是好事吗?” 心儿看了少爷一眼,开口答着:“好,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会留下他们的。” 少爷和小武一听,可是舒了口气,相互望着,一起笑了。 “但是你——就离开穆宅吧!”心儿说着坚定地看着小武。 小武一卡一顿地转头看向小姐,竟颤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了。 少爷倒是快得很,一下就站起来了,“不行!” 心儿从座位上一点点站起来,眼睛却是紧盯着小武的眉眼,朝他凑过来。 少爷也一步就来到小武跟前,抓住了心儿的胳膊,“心儿,不行!” 心儿没有看向少爷一脸的急切,反倒还是盯着小武,“你听到了吗?少爷说‘不行’”。 少爷一听缓了些神色,却是不明白媳妇儿到底要干什么了。 “所以你觉得老爷会怎么说呢?”心儿又问来:“那夫人呢?” 小武抖栗的身板像倾盆大雨下的一卷秋叶,却还是颤呼呼地开了口:“那小姐呢?” “不行!”心儿真实地答着:“我说不行!”说完似乎跟少爷都松了一口气,小武也猛地低下头去。 “但是我要让你记得——”小姐又开口嘱咐他:“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否则下一次,你会比刚才更疼”。 小武竖起耳朵听着,更是乖地连连点头。 “你要想到——”小姐告知着他:“如果一个人,你只知道他的心,却不认得他的脸,是不行的!”心儿更似自言自语着:“是很可怕的!” 小武听得一愣,还有这样的说法,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少爷虽也不知所云,但却只想拉小武哥起来,“好啦好啦,这教训也够惨的了,记住了,记住了,来”。 小武还一动不动瞧了少爷一眼,又急着朝小姐问去,哪想一直躬着身子的小姐不知从哪弄出一块糖来,在小武眼前晃了一下,又扬头示意他张嘴。 小武倒是愣愣地张开了嘴,心儿就把糖果学着郎君的样子喂到他嘴里,少爷更是美的比自己吃到了还甜,“可小姐……”尝到了甜味的小武更想问个明白了。 “快吃吧!”小姐吩咐了句就坐回去了,还锤了锤自己的小肩膀。 少爷一把拉起小武来,又拽他跑到门外去。 “你说说你,说你什么好啊?”少爷点着他的头嗔怪着:“你说你能不能学会想想你自己,别总想着护着别人?” 小武搅了一下嘴里的糖果,说:“不是别人啊”,少爷拉着嘶音,还知道顶嘴。 “是你呀!”小武朝少爷扬了一下头,少爷不解地问着:“怎么会是我?” 小武娓娓道来:“西北方向的店铺瘫痪地没有业绩,我就想着开家武馆来安民心,老爷和班勒都是同意的。不想正赶上小姐更换长工,下面的民愤特别盛,华子亭子他们都一齐找上门来,我就……” 少爷嗔怪地打断了他:“你?哎呀,那你说你连我都不告诉?” 小武听着一笑,更是扯过衣襟来,假装也要下跪求饶的样子:“我错了”。 少爷一把拽住他:“你呀!”小武得逞一笑。 少爷叹了口气,仔细地打量着他,“你说你,明明那么讨巧,惹得谁都喜欢的不得了,怎么到了媳妇儿这里……”少爷闭了嘴,却真的犯起难来。 小武倒是一笑,把脑瓜伸到少爷这边来,故意张嘴搅着里面的糖果给少爷看,“小姐对我够好的啦”。 少爷瞧着,白他一眼,可不是嘛,我求来的嘛! 哪想心儿探头出来了,“你又说我什么啦?” “没有!”小武受惊的小样子,“没有啊小姐”。 心儿却一把揽过刚要开口的少爷,“郎君,回去歇吧!”又娇滴滴地缠上了少爷的腰身。 少爷却点着她的小脑瓜佯凶着:“你呀,都跟你说了气大伤身的,你就是非要惹一肚子闲气”。 两人巴不得二人三足一样,动起步子却越靠越近,“再者说是小武哥,你生他气干嘛呀,他不论做了什么事,一定是为了宅上好”。 心儿竟掐了一下少爷的胸膛,“哎呦呦呦,好好好,还一定要听你的话,你是他的主子。所以心儿你更要想着怎么对他好,快点给他找个媳妇儿才是正事。下次有话说话,不要想着罚他”。 心儿乖乖地点着头,“你说你要罚他,也不先问我一声,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你吓死我啦!” 心儿终于开口:“知道啦”。 她是真的知道的,她冤枉了小武。 实际上就是要辞掉这些人,一点理由都没有,他们甚至和五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小武口中和他自小长在穆宅的普通人。 但是心儿要的正是小武要压下去的民愤,若是扬起来再沸腾一下,五宅的小姐来了穆宅就搅得人心不安,五爷总是要有点说法的吧。 暗的不行,就来明的,我就不信,时至那日,他仍可无动于衷。杀了五个王者,他都没有任何反应,这个人的心可真是铁打的。 可小武的心偏偏爱护穆宅至此,想着手中的这张王牌还真是不太好管,唯一能敲定的就是让他认定我的命令绝对不可违抗。 小武看着两个小人耍宝一样地往回走,可算舒了一口气,却不知为何就是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地瞧着。 却见小姐突然回头吆喝了句:“快点回去歇着,罚你明天睡到大天亮”。少爷一听点着心儿的头,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耍威风啊你。 小武咧嘴一笑,又瞧着少爷冲他禁鼻眨眼教他一副讨好相,小武更笑的欢,“知道了”。 第70章 视死如归 两个小人回《穆明楼》来折腾了一个天翻地覆之后,心儿还是睡不着,她的确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小武要跑到神州街去开一家武馆,这其中所需要牵动的人力物力势力她都不懂,但就是觉得起码要有一个可以作为原因的起点支撑着才行,到底是什么呢。 这和小武躺在《予本楼》的床榻上压根没想明白小姐的‘你要想到’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一样的,这其中所经历的肉体心灵皮囊上的伤害他都猜不到,但就是觉得肯定要有一个见识能够成为可行性的立足点才可以,到底是什么呢。 所以心儿又一翻身戳了戳郎君的腰脊,“郎君,郎君,我想问你个事,看你知不知道”。 少爷可是强睁开了眼睛,答着:“什么事啊?你怎么啦?睡不着啊?哎呀,小武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呀!” “什么话呀?”心儿急着打断了,郎君也说起小武,看来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呀。 “哎!小武实际上是在说他自己,这个孩子从来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不过咱宅里各种经营上跟着小武干的这些管事长工,还真是多数都随了他去。”少爷又搂紧了心儿,“好了,不说他了,你个小鬼头要问什么?” 心儿点头想着原来是这样啊,又倔强地开口:“我想知道,小武为什么要在神州街开一家武馆啊?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对吧?” “哈哈你呀,我就说嘛,你会相信小武的!”少爷欣慰着说:“不过相较要违抗你,真正的原因就很惨烈了,你只管相信他就好”。 心儿一听忙起身问:“怎么啦?是宅上遇到什么难处了吗?”心儿真的紧张,不会是在别的地方已经下手了吧? 少爷一把揽她回来,更怕她受了惊吓,搂紧哄她:“没有,还只是怀疑。” “郎君,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快说啊,我不怕的。”心儿搂的更紧了。 少爷拍着心儿的小胸脯,轻描淡写地说:“西北方向一连发生四起凶杀案,一个比一个离宅上的铺子更近,最后一个竟直接是对面的掌柜”。 她却一下又起来了,不解地问:“那怎么了?” 少爷干脆也起来了,扶着心儿的小肩膀,接着说:“小武哥担心,真凶是冲着穆宅来的”。 “怎么可能?”心儿驳的倒是干脆,进而一懵,撒起娇来:“反正不能是冲着穆宅。” 少爷瞧着她胳膊肘使劲往里拐的小样儿,又搂过摸着后脑勺哄着:“不是,不是,不是,就是不是,啊!” 可心儿还是委屈大了眼泪汪汪的慢慢躺在了少爷的胳膊上,“你看,我说不跟你说这个的,你还说不怕的呢!下次再逞强啊,我可不依着你啦。乖,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郎君在的呢……” 约在丙夜,心儿又起来了,这次哪都没去,而是一个人爬上了《穆明楼》的顶脊,咬着牙冷着脸,我想她大概是缕清了一些事。 原来这么简单,我说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还真是会省事啊,真的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到底又布了多大的局,设了多少的子,又要花我多少心力去一个一个拔掉。 看来这洛阳城还真是一座大棋盘啊,而且落子早就有了着定。想来也是个个都牵扯着穆宅的铺面,再细想来可围可堵可监可视的定是不在少数。 而我就是这盘棋局中活灵活现的动子,不管我为了报复,斩杀了谁的性命,结果都是在将穆宅的军,思想着心儿紧闭上眼咬紧牙根。 抬眼望了下对面的《予本楼》,叹了口气,没有扰动五爷出个一招半式,倒是搅的这个家伙未雨绸缪起来。心儿竟又莞尔一笑,看来今后再动可要想着点他了,就从怎样给他个暗示开始吧。 可如此一来,何时是头呢。心儿犯难起来,又不禁向北望去,真是巴不得飞身而去。 与此同时肖子佳踏马而来,直奔毕罗宫。 看着马儿一路向北的飞沙走石和他对宫门口开关的熟悉程度,大概可知晓他不是第一次来了。 肖子佳一进潜殿就忿忿地开口:“看来,你要换一下门口的机关了,闭着眼睛都能打开。” 五爷更来了兴趣:“可以拆了”。 “你是特意在等我吗?”肖子佳问着,啪啪踏着铁楼梯下来。 五爷答着:“不算是”。 肖子佳问:“起码你知道我会来?” 五爷答着:“早晚”。 “所以,我问你,余钱是你杀的吗?又或者说从李合开始,你就已经谋算着要对付肖家了,是不是?”肖子佳直接开口,腰间的佩剑也哐哐作响。 五爷答的倒干脆:“不是”。 肖子佳一口咬定:“哼,对啊,你怎么可能亲自动手,那就是你派人杀的,你手下不是有特别多的刽子手吗?” “我已经答了,不是。”从不答二遍的五爷,居然还有耐心,又说:“要对付肖家,是你自己的事,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出手的。” 肖子佳反驳着:“我没有说过,我要对付肖家”,这才是他真正怕的,“你打着为了我的名义,对付肖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可你有理由,足够的理由,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过的理由!”五爷开口津津有味的样子,“而且只有你才配名正言顺地做肖家的主人。” “这一切用不着你来判定,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肖子佳说着已经手握剑柄了。 五爷竟劝起了他,又像自我安慰着:“可我没打算骗你,我说的都是真话啊。你就是第一次听说没法接受,我是理解的。我也经历过,不过下一次就会容易很多了”。 肖子佳难以置信:“你?说,你又告诉给谁了?到底都有谁知道?”恐殿的四壁回荡着一浪浪的怒气。 五爷答的轻巧:“何必动怒呢?家丑不可外扬,谁都懂的。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才告诉了你,其他人我可是懒得说去。” 肖子佳说着就拔剑冲去:“你休要再装作一副懂我知道我为了我的样子,我不稀罕!我来就是要你对肖家所做的一切拿你的命来还”。 第71章 再起杀戮 五爷却一闪身子,到了他身后,有点委屈,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起码到此刻还是这样的。” 肖子佳追过来刺他:“已经死了四个人,你说的倒是轻巧,你有几条命可以偿?像你这样拿捏着别人的痛点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的家伙,死有余辜!” 五爷却拿食指挡停了剑,一脸无辜,道:“我没有拿捏啊,我也有痛楚的,你倒还忘了,梅天一可是我的人”。 肖子佳抽回剑来,又再起攻势:“你的人?你明面上都巴不得不记得他的存在了吧,你生怕警察所来问询,今天我不问也知道,以一陪三足以毁了肖家,你也不会吝惜”。 “足以毁了肖家,你要我赔上多少,我倒真的不会吝惜。”五爷轻松的闪着肖子佳的剑锋。 肖子佳忿恨恨地胡乱劈砍着:“少拿我做文章,是你要毁了肖家,还要我来抵罪,欺人太甚了你”。 五爷倒一屁股坐回到位子上,反思着:“我打算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居然不领情?”五爷嗤之以鼻地笑了下,“你知道我当年等这样一位贵人,盼了多久?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那是你,没有人会和你一样,我更不会!”肖子佳冲上来,倒是未近身前,就被五爷击飞出去好远,纵身倒地,口吐鲜血。 “你凭什么这样认定我?说!我敢保证,从没有人跟你提过我。而且你上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趴在地上,只是不是流着血,而是流着泪,还感谢着我。这一次,是谁让你来杀我?”五爷一步步来到肖子佳身前,捏着下巴逼问他。 “上一次,之所以感谢你,是因为你解开了我这么多年受屈受辱的原因。”肖子佳咬着牙答着,脸上已是血泪纵横。 “我就说嘛,我是你的贵人!”五爷听了还算满意,松开手又往座位走。 肖子佳在他身后喊着:“可是如果隐忍改变不了什么,那你说的仇恨也不能,你白白地拿人的性命去填你自己的欲望”。 “欲望?”五爷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这个被他的人生磨地略显稀奇的东西,“起来吧,连下面的猫都比你会两下子,还有灵性。我没想把你怎么样,正当防卫而已”。 肖子佳爬扯了两三下才起来,“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五爷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样,“为什么不杀了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肖子佳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诱惑着五爷:“你杀了我,放过肖家,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做过什么,你还是令人敬仰的五爷”。 “我永远是令人敬仰的五爷,只可惜你盼着我做的事,我一样都没做。啧啧啧哎呀,的确是有负你的厚望啊!”五爷转着眼珠想着什么,“既然你来了,看来的确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呀”。 肖子佳听着不太对劲,“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啊,都是按你的意思办的啊,今晚若是没人丧命,我看你也不会善罢甘休。那就干脆点吧,我说过一定会让你随心所愿的。”五爷的兴致抖了三抖。 肖子佳怒吼着:“我说过了,杀了我,我就是第五个”。 五爷起身背着手,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纠正:“准确来说,应该是第六个。” “你什么意思?”肖子佳蒙圈了,一副咬牙切齿相:“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如果够快,还能见他一眼!”五爷善劝着,全当是给他立立规矩。 肖子佳疯了一样,比落荒而逃还飞快地上了楼梯,出了毕罗宫。 五爷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趣得很,心里想着:我上一次为了保护谁这样跑过么,应该有过,但,是谁了呢? 五爷想不起来就摇了摇头,又瞧了眼背影,像,真是像我年轻的时候。 凡是五爷觉得像他自己的人,他都巴不得善待,看看会不会玩出和他不一样的人生来。拿别人的人生,唱自己的戏,才有意思。 五爷蹲下来捡起肖子佳的佩剑,瞧着也算上好,索性耍了两下,又一招而去扎在了自己座位之上正放脑瓜的位置,嗯不错,够锋利。 夜,还是安静又迷人,朦胧的月光轻撒下好一片薄纱,怕是任你再怎样撕扯,也是掀不见它的真容啦。 肖进阳只是万千睡梦中仍憨憨的一个,若是再梦到儿时摇篮中碧海般的天,怕是就更不愿意醒来了。 可一只飞针引他出卧房的时候,他还是第一瞬间就警醒了。都是家大业大打小培养出来的当家少爷,哪一个会任由贼人夜黑风高之时来宅子里撒野。 一个霎那肖进阳已经穿戴整齐提剑而来,刚一出屋上得檐脊,才发现那贼人虽说是一身黑色紧身衣般配着身份,但是独自背手矗立在月下听风般的身姿,更像是一位悠然的诗人。 肖进阳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地拔剑问他:“你是何人?为何来我肖宅撒野?是谁让你来的?只有你一人?还是另有他人?喂喂问你话呢?” 可是贼人一言不发,纹丝不动的身姿任夜风吹着一素黑装,在这月光下倒是尤为显眼了。 肖进阳急了,但心知他定是不怀好意,可再问起话来竟试探般的温和了些,“你是来找我的?你早就熟悉了肖宅的布局?你是刚到此处,还是已经候我多时啦?你特意引我上来,可是有话要单独说与我听?” 贼人还是一言不出,一动不动,好像压根没听到的样子,面北而定,悠远地望着。 肖进阳的确没见也没想过会遇到这样一个对手,深夜引他至此却始终不见后招。听得宅子里寂静如常,想也不是分敌而入;再看他显而未动,定也不是调虎离山;那就还是意在自己。看样子可不是一时兴起,更似是深谋远虑,只是不知为何他淡定自若迟迟不动。 肖进阳谨慎的向他身前移步,想着伺机先发制人。却不想稍一动身子才发现,那贼人左臂曲而扶腰假做闲适,右手竟是握剑点地,明晃晃的剑身此时还闪了一下肖进阳的眼睛。 第72章 一眼而已 肖进阳既探到了底,就没耐心跟他耗着,出言不逊道:“我就说你不会大晚上的来肖宅看个哪门子的月亮嘛,既然是有备而来剑已出鞘,那就痛快地出招吧。不要想着爷还要问你姓名,爷杀过的人保准比你睡过的人还多,爷才不稀罕你的贱名烂姓,好像要给你立牌坊似的。动手吧!” 可贼人还是杵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肖进阳都已经近到他身后绝佳之地了,刚想得意地刺他,一了百了,管你是谁。 却不想一眼带过,不对,什么?天呢!子佳的剑!肖进阳蒙了。 却不想说时迟那时快,肖进阳疯了一样咆哮着出剑,“你把他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你到底是谁?你把他怎么了?你说!你说话……” 却不想那贼人摆好的一身造型变都没变,只是几个随意的闪现,就轻松避开了,更似是好生耐烦。 再看肖进阳却疯狂开来,双手持剑好像砍刀一样,劈头盖脸不顾一切,“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我要了你的命……” 那贼人连连后退,闪躲自如,却一下子像是看到什么讯号一样,只一招击中肖进阳心口,就摔他在地。 肖进阳像是触底的瓷件一样,口喷鲜血,怕也是内里支离破碎。 再看天上根本没有什么烟火之类的信令,而是肖子佳踏马而归风啸般的冲迎上来。 可还是没有贼人旋身而下来的痛快,只一剑正中肖进阳心口。 肖子佳痛喊着:“不要,不要——”奔来的身子更像野兽般一扑而上。 那贼人倒是轻巧地拔出了剑,不是应战,仍是闪躲,命令里没有肖子佳。 肖进阳任血液喷流身子抽搐不止,却还是听清了肖子佳的声音,扭头看去,扯嘴一笑,这个家伙,真凶起来,还挺厉害。 肖子佳手持剑鞘苦战无果,贼人扭转着身子,竟还想着:只一眼而已足够恰到好处了,就一下上了房顶飞身而去,只甩下肖子佳的佩剑扎在离肖进阳身子半米左右的地方。 肖子佳护着肖进阳随剑而回,却随着剑身扎地瘫跪了下去,又赶紧扑爬过来抱起肖进阳,“哥,哥,哥……” 看着肖子佳崩溃成个泪人,像小时候被自己抢了文具的时候一样,肖进阳反倒没像小时候那样去躲到门后怯怯地瞧着,而是真的伸出手去帮他擦了擦眼泪,哪想却留下了一道血痕。 肖子佳抓过哥哥的手,更紧紧地抱着他的身子,“哥,哥,没事了,不怕的,会过去的,没事了哥!”他看到过哥哥得不到父亲奖的文具,被夫人罚过打过。 肖子佳的脸紧紧地贴在肖进阳的额头上,才听到哥哥在说着什么,“哥,哥你说什么?哥……” 肖进阳靠着弟弟的胸膛,好暖和,一点不冷,可他还是想不明白,从小到大都想不明白,“弟”听不清肖进阳是在舒着气,还是在喊他。肖进阳停下了,攒了一口气,“爹为什么要叫你子佳?”可算说完了,只怕弟弟也不知道。 “哥,哥,我,我,爹他,爹肯定是,哥,哥,哥……”肖子佳从惊到慌到让到哄再到歇斯底里没了声音。 而此时一声尖叫还衣衫不整的夫人更是几步踉跄就一冲推了肖子佳出去,可落在她怀里的肖进阳已经没了气息。 随着连连哀嚎声迎上来的还有肖沃雍肖老爷,怕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经历过的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肖子佳看着父亲惨不自胜,一点点爬起来,跪直身子,百感鞭心。 蜂拥赶来的家丁女仆也是个个惊恐不已,悲哭不止,肖宅瞬间嗷嚎沸然。 也不知是肖宅的噩耗一下子惊动了洛阳城,还是有人蓄意谋之,总之顷刻间肖宅的大门已经被砸开,凶杀的现场转眼就被一大群衣装整齐的警员包围了。 “都不许动,谁都不许动!”展警佐一声吆喝,从人群中摆着身子出来了,“这可是凶案现场,哪个敢动的,就当成是凶手一并抓了”。 家仆们一下子肃静下来,个个吓得缩小了两圈似的,生怕挨着自己什么事。 但肖老爷拥着夫人完全没有理会,仍是嚎啕不止,哭成两堆泥点儿。 肖子佳倒是警醒般地起身了,可以来得这么快?!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让悲愤快点过去,因为没人懂得,反倒有人巴不得借题发挥搅动肖宅。 肖子佳咬牙切齿地说:“展警佐来的真是时候,若是能再早一点怕是就要跟凶手撞个满怀了”。 “哎?你!刁民一个,让开!”展警佐一把推开肖子佳,朝肖进阳瞥了一眼,“哎呦,我的天呢,竟是肖大少爷,哎呦呦,天妒英才呀天妒英才……”能先交下,就别得罪,一向的为人之道若能奏效,何必生嫌隙呢。 肖子佳听着他也哀嚎流涕,竟然蒙了,上前问他:“你不知道,是肖大少爷遇害吗?” “我哪里知道去呀我,我要是天天知道谁死,那城里就没人死了呀”展警佐一声吆喝,得意地擦了擦眼泪,又问:“怎么着听你这样说,你知道哇?” 肖子佳被展警佐问得,心虚起来,他当时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哥哥,“我?我……”肖子佳没了言辞,愣愣地后退。 “哦对,你看着的!”展警佐反应过来了,自言自语了句,又赶紧跑去虚哄肖老爷,“哎呦,肖兄啊肖兄……” 肖子佳松了口气,看着父亲被展警佐扶了起来,想叫一声爹,竟出不了口。 肖沃雍的确切齿痛恨地说:“展兄你来的正好啊,快快帮老夫揪出真凶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啊”。 “肖兄请放心,容展某瞧一眼少爷。”展警佐屈身瞧去,看似认真观察,只一眼而已,就忿忿开口:“凶器就是这把剑,这佩剑是谁的,谁就是凶手”。 肖子佳大吃一惊,一箭双雕! 肖沃雍看了眼佩剑,岂不正是自己送给子佳的那把吗?什么?难道?不可能!肖沃雍伸出的右手禁不住身子的颤抖,又一屁股瘫坐在地。 肖子佳随着父亲的身影慢慢跪下了身子,他知道爹信他。 可展警佐左右望望,似是恍然大悟,不就是个私生子宅门弑兄上位的事儿嘛,“肖子佳,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73章 一箭双雕 这话音未落,一直抱着肖进阳的肖夫人开始咆哮了,“是你!果真是你,你说你为什么,为什么杀了进阳,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我?为什么你不连我一起杀了?你个凶手,凶手的儿子!” “你没有资格说我娘,我娘不是凶手,我也不是,你,你才,你……”肖子佳欲言又止,泣不成声。 肖沃雍站起身来稳定大局,见礼道:“展兄,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再者也算是我肖宅自己的家务事了,我们不报官,肖宅有肖宅的规矩,就不劳展兄费心了,劳您白跑空回,改日定登门道谢”。 可展警佐竟不吃这套,“肖兄,这让展某实在为难呢。如今看来您这个私……家奴!极有可能不止杀了令少爷一人呢。我看他呀,为了今儿晚上一举成事,可能早就有动作啦,这必须得彻查呀”。 话音才落,竟见邸盟一行人也冲进了肖宅,看样子消息来得慢多了,弟兄们还有歪着帽子松着腰带的呢。 肖沃雍见势不妙,铿锵答着:“展警佐所言绝不可能,他才刚回城来。还有就是他不是肖宅的家奴,他是我肖沃雍的儿子。邸大警官既然也到了,就带展警佐回去歇着吧。” 按照展警佐的性子早该点头哈腰吓退回去的,没想到他竟又狡猾的开口了:“哎呦肖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您若是再执迷不悟怕是肖大少爷可就白死了呀。” “你住口,我肖沃雍还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教我做事!”肖沃雍怒吼着,一把扶起了肖子佳。 可没等父子二人相视笑过,肖夫人可是哭丧着开口了,再不开口怕是这个宅子就要比肖进阳的坟墓还冷了,“老爷,老爷,老爷您可不能让进阳死不瞑目啊,可不能任着这逆子肆意妄为啊,余钱的丧期还没有过,进阳就没了,下一个是我吗?是我?还是老爷?你说呀!” “爹,我……”肖子佳刚开口,就被肖沃雍挡停了,父子二人倒想看看是谁要对付肖家。 “哎呦我就说嘛,余钱,对,就是余钱,刚才我没想起来,哎呦,余钱极有可能就是他肖子佳杀的!”展警佐说着,更是朝肖子佳走来,逼问:“说,你为了能够谋得肖家少爷的位子,到底都杀了多少人?还有没有人和你同伙?这宅子里的内应又是谁?要不要我一个个的 都抓走?” “是谁在我的地盘上,又打又杀,又是谁要又抓又查的呀?”邸盟检查了现场,一无所获,又看了尸身,支离破碎,一击致命,果真是第五个,终于开口。 “邸大警官的地盘,谁敢乱来呀?”展警佐阴阳怪气,“最主要不还是我勤奋为民,勇往直前吗?”你拿我的乌纱,堵你的窟窿时,就该想到。 邸盟两步游荡到了他的跟前,浮夸着:“哎呦我当是谁呢?展大警佐,您在这呢?瞧我这一对狗眼,也没往下看呢。哎呦,不是,我是说,您说要干嘛来着?” “这个肖子佳极有可能就是这几起,嗯!对四起!”展警佐白了眼邸盟,又扫了眼他的狗腿子华景龇牙咧嘴朝他比划的手指头,又扫了眼尸身,“哎?这不是第五起了吗?”抡起帽子打完人又接着说:“哎我说到哪了?哦对,他就是凶手。” 邸盟趁他说话的功夫,又观察了一下凶器,开口道:“你是说,肖子佳就是用这把剑杀死了肖进阳,还留在这儿等你抓他。你进来的时候,他在哪?” “可不是吗?就就是这么回事,我来的快,他跑也跑不了,我跟你说,他就在那跪着呢!”展警佐比划着,“我告诉你邸盟,你别以为我是要抢你的头功。这一起起连环杀人案到今儿为止,你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还不得亏我,揪出了肖子佳这个真凶。你今天查也不行,不查也不行。今儿我说了算,这没你说话的地儿。”展警佐落下一句狠话,依旧是个一拍两散的事,也比人走茶凉要强,干脆吆喝了句:“来人,把肖子佳待过的地,可劲抖落抖落,看看能翻出什么线索?” “你敢,我看谁敢?”肖沃雍冲他吼起来,但怎么拦也拦不下一个来。 邸盟倒是一把拍住了肖子佳,他看了剑身入地的深度,也借着角度扫了一下对面的房顶,“你看到他了?你跟他交手了?他没想杀你?” 看着肖子佳一再点头,邸盟抓过他的手搭了下脉,“伤得不轻”。 邸盟转身刚想冲身后的弟兄们吆喝,就被肖子佳拽回来了,“不用起干戈,我跟你走,警察所里……”肖子佳竟闭嘴了,相较于自己的命,五爷的规矩还是要学的,五爷的人更是动不了,又赶紧补了句:“肯定要比今晚的肖宅好过些。” 邸盟看他欲言又止,不禁也想到了自身的难处,一点突破都没有,还想帮唯一的嫌疑犯脱身,怕是他也就真得交代在那了。又扫了眼身后的弟兄们,回了一下手,应下:“好”。 可还没等来压他,哪想展警佐竟真的搜出一封遗书来,“吾父亲启”就抑扬顿挫地读起来了。 肖沃雍不敢相信地朝肖子佳走来,肖子佳竟只笑笑,又跪了下去。那是他临出门前写的,与其说是字字珠玑,还不如说句句扎心,里面一口一个“孩儿不孝、铸错谬理、悔之晚矣……”怕是现在任谁听都是铁证如山了。 肖子佳向父亲大人行了大礼,又扫了一眼哥哥,还有一直抱着他不知晕了几回的夫人,又行了大礼。 可还没等恭敬地起身,就被人拖了起来。展警佐更像是怕人抢了证据一样,将遗书深深揣进口袋,又朝肖子佳的佩剑走来。 邸盟瞧了眼撑着身子才站稳的肖子佳,又看了眼展警佐撅起来的大屁股,哎哟,果真坐了个屁墩,开口问他:“要帮忙吗?展大人?” 展警佐扶腰吆喝着:“滚开你,来人,把这个给我挖起来!” 肖老爷几步踉跄哭跌回来,呼喊:“不能动进阳啊,不能迈,你们不能动啊……”老俩口齐齐喊着。 邸盟没眼看,稍一抬脚,又瞧见肖子佳挣扎着,就叹着气冲他摇摇头,又向弟兄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上来抢出肖进阳的尸身抬回宅子里去了。 看着父亲跟在哥哥尸身后跌跌撞撞的样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肖子佳安静极了,宁可自己是第六个,也绝不可以是爹爹。 邸盟看着展警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护着头功走了,才对肖宅的人说:“都回去歇着,明儿不叫你,谁都别起来,有哪个不长眼的想着传出什么话去,先摸摸你有几个脑袋。” “咱回吧!”邸盟说着又扫了一眼肖宅,这就落了,那明天也要来查个究竟。 第74章 再回五宅 正月二十五一大清早穆宅就收到了五爷的帖子,小武从盛怀洛手中接过来的时候,盛怀洛完成了使命一样,竟礼过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小武不知是何事,再次匆忙地跑来《德义堂》,急切地盯着老爷读着帖子。 老爷读完一声叹息:“为人父母啊!”又把帖子递给了小武,接着说:“五爷的文具行遭遇不测,都能纹丝不动,顾虑的不就是心儿身在外嘛。若是大张旗鼓地追凶查案,心儿在宅子里听着了肯定也会忧心忡忡不得安生啊。这回倒好,抓到真凶了,可是坐不住了,非要看一眼心儿才能安心呢。一想也是啊,肖兄一夜之间就失了两个儿子,惹得谁都是……” 小武扫了眼帖子又急着劝老爷:“老爷,您别再想了啊!”小武进一步说:“您也知道,展警佐一向虚浮难有实证的,这其中怕是多有冤屈,若能有转机,肖老爷还可得回小儿子的!” 老爷叹着:“哎呀,不管怎样都着实可怕啊,真怕他一蹶不振呢。想着以后若是都见不着肖兄,还真是这心里呀太不是滋味了。小武啊,这眼看春种,肖家估计早有准备,倒还好。一到了秋收啊,你可要留心着点,若是肖家的粮食销不出去,就一尽收了,能帮还是要帮点啊。” 听着老爷的安排,小武也先放下了心中的疑惑,连忙答着:“好的老爷您放心,小武记下了。” 老爷又吩咐:“哦对了,安排下去吧,你跟过去,城里的事就不要提了”。 小武点头回话:“老爷放心,我会护好少爷小姐的,我这就去安排。” 可是心儿一听说要回五宅,立马范疑起来:“谁说今儿要回五宅的啊?我今天还有安排呢?这又不年不节的,为什么说回去就回去呀?” 心儿瞧着少爷和小武两个呆若木鸡,反应过来了,又灵机一动,“说!是不是有人到爹爹那里告状,说我总往宅子外面跑?是谁?你们两个谁是爹爹的奸细?快说,快说!” 说着心儿就来戳少爷的两肋,小武更是一步就迈开老远,瞧着他俩耍闹,竟红了脸颊,又不敢看不敢想了。 可心儿的脸却蹭地一下出现了,小武浑身一紧屏气敛息……她倒摇尾巴晃脑两下子,一溜烟跑里面去了,直叨咕:“哎呀郎君,还不快来收拾东西呀,你快来看我要穿哪身呀?” 秒懂,原来这个丫头是提前警告,谁也不许告她的状啊。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就像同性相斥一样,立马分开了。 少爷来到心儿的梳妆台前,好像丢了什么似的,竟先四下看看——小武哥呢?每每四目一笑,都是同进同出,这次还真没有。哦对,他也不能跟进来呀。 少爷夸着:“哎呀媳妇儿,真好看,就这身!” 心儿才不干:“我不,我还要再试试呢!你看这个呢?等我穿上的啊!哎我得先把这身脱了呀……这怎么拉不开了呀?郎君你快拽一下,这里!对就这儿!这儿,扯……” 小武倒是躲在门外,听着这一声声此起彼伏,晨练着深呼吸。 竟然主动请着我回去,不知道是请君入瓮呢,还是鸿门大宴呢?心儿的确惊喜万分,就怕你不动,动多大的都可以。今天唯一的任务,就是护好郎君,我可以命丧于此,但他绝不可以。想着竟扫了一眼小武,得意一笑,一同出了宅门。 可来到五宅,和心儿想要的氛围截然相反。天呢!还得先考演技,服了你啦。最关键婉梅儿她们居然还在,真是放长线钓大鱼啊你。 各位哥哥陪着五爷争着抢着给心儿钓起鱼来,还说谁钓到心儿爱眼的呀,五爷宁可赏他一大间铺子去。 惹得少爷都跟着吆喝大家:“哎,你们几个小点儿声,我的鱼都被你们吓跑啦”。 费润抢着说:“谁声大啊,我的亲姑爷,就属您吆喝的欢”。 五爷竟还不乐意了:“你那杆拿得稳点,搅得我这边水都混了”。 费润委屈巴巴道:“不是,干爹,我这是下游啊”。 葛汗青逮着机会怼他一句:“这静德池绕宅子一大圈呢,哪有什么上游下游的啊,你倒是会叨理由”。 “都消停的吧,我这又来一条!”邹盘之大获全胜的样儿。 小武一直瞧着池水,还真看不透到底有多深,最关键这池子融化的好快呀。一眼带过扫了下默不作声的傅云空,他还真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性子。 哪想游荡来游荡去,要无聊死了的心儿,故意跑出来吓了少爷一跳,结果竟是问小武:“你想什么呢?” 坐在少爷旁边的五爷飞快地撩了一眼,好像比心儿都想知道。 小武答着:“回小姐,没想什么,听少爷的话”,竟也跟着少爷嘘了一下小姐。 是啊,不用想也知道肖子佳是被冤枉的,可就是还想不明白这么大的局是怎么做成的?真凶就是奔着肖家去的吗?这一切就这样突然地结束了吗?个中的关卡他还是要捋一下。 五爷稍抬下头,看似放心了,更像意犹未尽。 却不想费润那头竟用起了弓弩,眼看着一击即中,却扑了个空。 相比心儿的机警,葛汗青立马来了兴致,随机抽下一支,毫不费力飞箭出去,就扎中一条大的带回。 小武惊讶得很,他刚刚明明都没看池子,只顾冲费润显摆。一个人辩音取物能到这个地步,再去看这个人扮猪吃虎的样子,小武要重新理一下思路。 五爷可是更不干了:“哎你那不算啊,心儿,瞧你大哥一眼,他那不算吧?舞刀弄枪的你!” “爹爹您别急,他们爱怎么耍怎么耍去吧,放心啦,我就烧您钓的鱼!”心儿娇腻地答着,巴不得人人亮亮家伙事儿。 五爷扶腰摆手招呼心儿:“哈哈哈,好好好,我就说嘛,你们就是跟着瞎忙叨。心儿呀,快来看看爹钓的这些,挑个养眼的来”。 众人都放下了,纷纷跑到五爷跟前去,一看五爷果真钓了一大筐的鱼,又个个赞不绝口起来,五爷好一通兴高采烈。 家丁却突然跑来传报,康学桂康老爷和少爷到了。 第75章 以为刀俎 的确没有想到他会来,康老爷本是来给五爷道喜的,竟也没有想到搅扰了五爷一家子团聚。眼看他是随着家丁小跑上来,老远见礼道着:“哎呀呀五兄,这真是来的不巧,叨扰您一大家子欢聚了呀。” “哎呀康兄,哪里的话,盼您过来坐都盼了好一阵子了,您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五爷说着,朝小的们摆了一下手,头也没回地招呼康老爷去了。 康昉少爷同着费清摆着步子,游荡过来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是一会有鱼吃吗?” 费清倒是嫌弃得很,怼他:“你还打算在这吃饭啊?早知道不跟你来了。” 康昉觉得不对劲,反问:“是我跟你来的吧?” 费清又怼他:“那是你爹,好吧?” 康昉回怼:“哎不是,那你跟我爹说‘好’”。 费清惊的冤枉:“我?” 费润难得霸气一回,道:“既然来了,哥哥姐夫姐姐没叫一声,还尽在这挑什么理,赶紧闭嘴,收拾东西”。 康昉一听,这回可不怨我,那是你哥,还巴不得往后躲躲,懒得沾手。 费清还凶着康昉,却也怯怯地跟着费润收拾去了。 康昉还退着步子,哎呀,算了,也跟上了大家伙。 小武和康诗远相互望了一眼,跟在了自家少爷的身后。 心儿倒是还望着两个老爷的背影,这个人到底都和城里的哪家交好? “今儿城里是有什么喜事吗?”心儿随口问着,就没见过他这么高兴过,还是说他跟在哪家老爷的屁股后面都是这么个德行。 可心儿一回头,竟见所有人像卡机了一样画面静止了,不对,一定有事。 “这?这穆大少奶奶还真是独具一格啊!这都能叫‘喜事’?”康昉后怕着大喘口气,还好没进我康家的门。是啊,若不是城里的《花满园》今儿门都不开,他也不至于来这里,好一个满有情怀的洛邑。 少爷一把搂过心儿来,喝他:“康昉,你给我闭嘴!这还轮不到你说话!”小武和康诗远都一步上前低声叫着:“少爷!” 可算安静了,却忘了费清,“不就是个真凶落网的桥段吗?也至于你哆嗦成这样,真是白跟我混了你!”费清怼康昉:“看我,不也是云淡风轻的吗?” 康昉白他一眼,你行,你厉害,你哥是谁呀。可一瞧费润在那干收拾家伙事儿,没听着一样。是啊,他若是知道费清还有这作用,早让他来了。 少爷一直要搂着心儿走,她却拧着一动不动地接话了:“什么真凶?”惹得少爷小武连连喊她。 “不就是四起连环杀人案的幕后大真凶——肖子佳吗,为了争夺家产祖业,那真是设计了一环紧扣一环的大屠杀!直到最后一战——绝杀肖进阳,败露当场,满盘皆输,呜呼哀哉!”费清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儿。 康昉拆他的台:“那不是五起吗?你不会算数啊?” “设置悬念,你懂不懂?没听懂的,一边儿去。”费清怼他。 可心儿已经浑身抖栗不止了,什么?我毁了肖家吗?少爷搂得更紧了,干脆一下抱起来就走,还朝着他俩咬牙切齿瞪了一眼,连小武都凶狠狠地瞪了一眼,又跟紧少爷。 康昉费清一看不好,相互瞧瞧,那怪我俩喽。 康诗远竟说话了:“少爷,对着女孩子家说这些,的确不应该”。 康昉惊得不得了,不住打量这块石头,你还知道女孩子呢。 众人纷纷满载而归,就看见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啊,一个个麻利利儿地寻着自己的位子坐下了。 邸盟却在警察所长办公室拍案而起:“我说了!他不是凶手!” 五爷见着的确欢心,连连让着康老爷和各位小辈儿:“快尝尝,快尝尝,这是心儿做的鱼啊”。 众人还没尝到嘴呢,就个个都夸出花儿来了。撂完了话,可算叨起自己中意的菜来。 少爷却还瞧着心儿那副强颜欢笑的样子,搅着碗里的鲜汤,又吹了吹喂到嘴边来。 小武也一直盯着少爷小姐,关切得紧,他最怕小姐吓到了,更是没抬眼就白了一下一直瞧望着他们的康诗远。 费清却数着满桌子的菜,乐呵道:“这比小时候来吃饭那次多出来五道菜来”。 可话一出口,五爷笑着拿筷子点他:“你个小东西,一共来过五叔家里几回呀?哎你看,答不上来了吧。这明明比你上回来呀多了六道菜呢,哪有个落单的理儿?” 费清狡辩着:“五叔,我说的是小时候”。 康昉就差笑呛了,“哈哈哈我就说嘛,你啊,打小你就不识数”。 骆所长一听竟然没生气,直言道:“好,我听你的!”邸盟一惊,他又说:“咱不算那三个,就单算余钱和肖进阳这两个,他肖子佳就是凶手。时间、地点、动机、凶器、证据,都齐活!”邸盟无语。 邸盟实话透底:“骆所长,没一个人儿是他杀的”。 骆所长终于烦厌了:“我看你脑子就是有毛病”。 邸盟急着说道:“可我去了现场,一定另有其人”。 骆所长嗤之以鼻,问:“你看着凶手啦?还另有其人”。 邸盟言之凿凿:“我?我是没看到凶手。可是我说了,我看到了凶器入地的深度,他肖子佳伤成那样根本使不出来那力道。还有那个角度,那得跑到对面房顶上刺下来,那就根本不可能是他了!” “你没看到凶手,对吧?谁又能看出他肖子佳伤成你说的那样?还有那个凶器现场,谁也没见着,它现在躺咱库里呢!”骆所长这回说的也都是实话。 邸盟一听,想到了什么,嘟囔着:“不行,得让个大夫给他瞧瞧”。 骆所长惊了,凶他:“你有病吧你”。 邸盟一副认真相,搭话:“瞧他!我不能让他还没等我抓到真凶,就蒙冤受屈地死在牢里。” “哎呦喂,我今儿还真是得点儿乐子,惯你大发了呀!”骆所长巴不得拿帽子砸他。 邸盟却一下子拿出根银针来,吓得骆所长赶紧停手了,“哎?哎!所长您看,这根银针就是凶手引出肖进阳的真正的凶器!” 第76章 还只鱼肉 骆所长噗嗤笑了,“邸盟你拿个绣花针来交差,都说你一点业绩没有,你说你精力都用到哪去啦?白看你鬼精鬼精的,是个人才了”。 “所长,这可不是普通的绣花针呢,我跑了好多家成衣行,哪个裁缝都没见过这样的针。这是兵器,若真是想杀人,一根锁喉足以致命的。可他却只引肖进阳出去,一看就是想嫁祸给肖子佳,接下来就是要查这根针到底是哪产的?”邸盟可算上道了。 一回头才瞧见骆所长摸着喉咙好像卡住了,摆手喝他:“别在我眼前摆乎这玩意”。 心儿也如鲠在喉,竟呛到了一样,噗嗤一口,吐了出来。 众人皆惊,五爷一瞧,乐呵地直拍大腿,“哎呦呦这是,这是有……” “又吓到了!”少爷收拾着叹了一句,一脸疼惜,小武也一直盯着小姐。 众人听着,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喘大气了。 五爷一瞧,在这盼大喜的节骨眼儿敢吓着我们心儿,怒了:“哪个不长眼睛的干的?”为了护着爱女,五爷也是拼了。实际上,他尝心儿烧的鱼,第一口就知道了,她已经心神不宁了。 心儿也只刚尝一口就吐了,若不是味道刺激了神经,她还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败落至此。这一大桌子的菜,还是五爷做的主。 五爷话落,更没人敢动了。康昉、费清相互瞧瞧,谁比谁的嘴闭得都严实。 倒是康诗远瞧着屈身见礼道:“五爷,是小人言过,吓到了小姐”。 竟是他,五爷的确吃惊,小武也唰地撩了他一眼。 康老爷伴着康昉费清长舒的那口气哆嗦还没打完,五爷就开口了:“哎呦呦康兄,我刚说什么来着,这小孩子家家的事儿,咱当老人的就不要管。你看怎么着,他们自己个儿倒能找着乐子玩去,我追你她凶他的。我跟你说咱小时候也这样,就是回不去啊,没那口鲜活气啦!你承不承认康兄?哎呀就是。来来来,康兄,多吃点多吃点,来宝贝心儿尝尝这个来”。 康学桂陪着五爷皮笑肉不笑的,心里很过意不去。可心儿却乖乖叨起菜来,五爷给她上的这么宝贵的一课,总要吃得消才行。 却不想展长松开门进来了,骆所长见着起身吆喝他:“你说说你,非追着他干嘛?他到哪你到哪,不都给你俩分开片儿了吗?”邸盟可是一闪就收起了银针。 展长松倒像没听着似的,说:“我去牢里看过了,肖子佳伤得不轻。”又瞥了一眼邸盟接着说:“命丧于此倒不至于,但也够受的了”。 “那又怎样?我犯得上白掏那药汤钱吗?”骆所长说的跟他真掏过似的。 展长松还真没闲着啊,又说:“所以,他这身子,还能杀了自小就比他还受过严格训练的当家少爷,谁能信啊?那可是一击就震碎了五脏六腑”。 “两败俱伤,懂吗?一山不容二虎,就必然搞成这个样子,说给谁听谁都信。你们两个倒刺儿,真是挨千刀儿的,我怎么就挑了你们两个巡官?”骆所长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两人倒齐声答着:“我不信”。 “哎你们?哎呦喂……好,好!有道理!今儿咱就这么办,你们两个听好了啊。到明天正中午,如果你们两个……哎不对,邸盟!如果你,还拿不出真凭实据能证明他肖子佳不是凶手的话,那就别怪我只能定案了啊。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是直接把真凶抓回来,让我也开开眼啊,拿个绣花针在这吓唬我。还不出去?要我把你俩也关起来呀?还有你个展长松,没事多去你叔叔家走走,跟你叔叔好好学学去。出去。关门。”骆所长可是缓了一天的口儿。 两个人齐刷刷灰溜溜地出了所长办公室,啪一关门,就一拍两散。 肖子佳说凶手是个男的,邸盟怎么都觉得不对啊,真是没了头绪。就求来这一天,够干嘛的,他好像还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不觉在那哐哐踢着烂碗。 “哎你别踢,再伤到你,我们可不包赔的啊。哎你往那边躲啊,这什么眼力见你,没看着这收拾铺面呢吗?”陶月丫抱着一堆大瓷碗怼的邸盟不知道往哪躲好了,这一放下才瞧见,忙乐颠上前道:“哎呀邸大警官,是您来了呀,快,快来看,快看看这铺子有排面不?” 既被陶月丫拽到铺面正正中一瞧,邸盟笑了,答:“好看”。 “哎呦我就说嘛!”月丫刚想去拍乎攸妹,一抬眼又转身回来拍了下邸盟肩膀,炫耀道:“我就说我陶月丫摆的铺面,那真叫一个壮观!邸大警官你一定要和花冷经常来转呦!”月丫说完还朝邸盟打了一个飞眼。 邸盟懵了,这什么意思。哦对,花冷呢?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花冷走到这来了。可一瞧,花冷傻呵地抱着个超大的瓷碗,在那听攸妹羞羞答答地指指这个说说那个介绍的那叫一个腻乎。 这小子还有这个心思,邸盟两步就来到摊位前。却瞧见展长松带着队伍过午巡街去了,走到他跟前时说:“邸大警官,还有心思在这看大瓷碗呢?你缺这口吗?这大屎盆子夸夸打天上掉,砸的你哭爹喊娘的,还嫌不够啊?” “我不缺,砸不够,用不着你管!”邸盟吆喝完又在嘴边儿嘟囔:“等砸着你的”。 “我才懒得管你,可是邸大警官,你走错方向了,这片儿是我的!”展长松可是揪住他错处了。 邸盟也是一矫情人儿,赶紧反驳:“不是,那你还查了我的案子呢!” “谁让你一无所获,再杵那不动,我就查完了……”展长松走出去两步,朝他摇手,就讨来一天时间,你还不抓紧。 邸盟一听来了斗志,又一瞧花冷,道:“下次再来”。 花冷美得,屁颠道:“谢谢老大”,就一步穿了出去。 “这边儿,你个小子!”邸盟抓着花冷回来,直接朝两个小人摆了下手,看似军礼,算是道别。 可这花痴一对儿,看着这浩浩荡荡的警官来去从容,美得蹦蹦跳跳,尖叫连连。 第77章 连环再起 康老爷一行人刚回到康宅《迦桂堂》,就听得一声喝令:“跪下”。 康昉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吓一哆嗦,还没见过爹这样,难道爹是知道了?跟去就闯祸,我都说我不去了。却瞧见刚进门来的康诗远迎声跪了下去。 “哎呀爹,你干嘛呀?您都累了一大天的了,这才刚回来。好好好,爹爹爹,您听我的,您回去歇着,这交给我,行吧?”康昉先尝试哄着爹回去。 康老爷不应,透着些许无奈又道:“请家法”。 家法?康诗远的确没有想到,又跪得恭敬了些。 康昉一听,也跟着跪了下去,“爹你来真的啊,您请家法,到底是要教训我?还是真的罚诗远啊?” 康老爷竟没有说话,只瞧着康诗嵌恭恭敬敬地端着深褐色的古案小跑着上来了,案上端庄放着的黑亮牛皮短鞭正反着光地晃眼。 而此时康老爷正一把抓过短鞭,“哎哎爹爹爹,是……爹!是我和费清说话没轻没重,吓到了她五大小姐,您要罚就真罚我,哎爹,爹……”康昉倒出了实话,却眼瞧着康老爷真朝自己走过来了。 就是套你实话呢,康老爷想着就挥鞭而下,康昉蹭一下跳起来,嗷嚎:“哎爹,你还真打呀?爹别呀,哎?我也没想着要跑去惹五爷生气的呀?不是您非喊着我去的吗?谁知道您家五爷什么脾气呀?哎哎爹爹爹……再者说五爷不都不生气了吗?您也就别气了呀?跟人家多学着点啊?哎呦喂……行啦可行啦……再累坏了您……哎呦我的亲爹呀……真的真的不行了……真的跑不动了……” 难得康老爷追着康昉围着康诗远跳上串下大大小小跑了三十多圈,他竟还能一直瞧着淡定自若地跪得面无表情。 可怜康诗嵌手里抓着的古案都要被他憋着笑还都好悬笑掉好几回了。 而此时气喘吁吁瘫坐在主位上的康老爷稍一抬手,康诗嵌赶紧端过古案接了短鞭来放在桌上。 而瘫坐在下面的康昉大喘着气还是矫情着:“康诗嵌我告诉你啊,我可看着你笑了啊,你笑了不下十回你,等爷哪天收拾你。哎呦爹,你说你至于吗?来这么一出,累死我了可累死我了……” 康诗嵌一听赶紧抿了下嘴巴闭的老严了,康老爷倒是摆了一下手,开口说:“你说你啊,人五爷家文具行的凶杀案可是抓到真凶了,让你去道个喜,沾点喜气,你还推三阻四的啊。” 随着康老爷的话音,康诗嵌小跑着扶起了康诗远,又赶紧跑回到老爷身边去。 康老爷吩咐着:“诗远啊,这通家法算你挨的,以后几天就不要出门了”。 康诗远答着:“是,老爷”。 康昉一听,我容易吗我,美得两条腿也收到椅子上好好歇歇。 “诗嵌啊,明儿一早去《天一文具行》那收拾收拾摆弄摆弄,选个好日子啊,这几个店面咱就一起开张!”康老爷说完朝康昉傲娇一笑,小样的你,学着去吧。 康昉一听,夸起爹爹来:“不是爹,您行啊”。 实际上主要是今儿五爷高兴,说赏一个大铺子出去,就赏一个大铺子出去,连带着的更是眼都没眨一下一并赏了。 可康诗远听着似有所思地低下眼去。 “要不就说你欠打呢,啊?到五爷那说话还没轻没重的你?你若真是吓到人家千金大小姐,我告诉你啊,这通鞭子都了不了事儿。爹神交五爷半生,敬他宽厚忠义,今儿你算见识到了吧?”康老爷教训的头头是道。 康昉耷拉着脑袋听着,康诗远却抬头欲言又止地眯了下眼。 单台碧的死讯传到的时候,五爷正坐在恐殿的座位上,没想到他反倒是一跃而起哈哈大笑,对盛怀洛说:“你看我就说吧,我就说这个丫头才是一个顽劣的性子,越战越勇的胆子呢,哈哈哈这洛阳城啊我看她也摸得差不多了,瞧她那个耀武扬威的样子啊哈哈哈”。 盛怀洛也忙说:“是呢是呢主子,小姐就是最像您了,定是不会让您失望的呀”。 五爷还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着,回身一抬手对盛怀洛又说:“召各位王者进宅子”。 正月二十六的尖叫声差不多能把整个洛邑刺透,连展长松赶到公主巷的时候,也惊得急刹车一样地定住了。 躺在直径近三米的血泊中干瞪着眼却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塌瘪着的是单台碧——《单记玉石》的掌柜——五宅玉石行的当家掌门,正死在了每天回家必经的巷子里,只可惜看不出是进是出。 还的确难为心儿了,这一次她可是做足了功课。 这种死法展长松还真是头一回见,他喝住了所有人,抬头又蹲下的来回了好几次。看了房檐,摸了墙角,扫了墙面,抠了地缝。甚至上了房顶,爬了狗洞,可结论仍然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血滴,连个头发丝儿都没有。 为了能够给小武一个暗示,心儿躲着穆氏大大小小几十家的铺面,甚至连边线和辐射范围都划了出去,选了个离穆宅也算得上远的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为了能够给五爷一个明示,心儿闭着眼睛在凡过眼的人山人海里挑着他的王者。还要掂量一下分量,拿捏一下斤两,估摸一下筋道,才选定了这个单台碧。 终于展长松扫了一眼单台碧,一步一个脚印地朝他走了过去。肉眼看去竟没有明伤,可是这血是从哪来的呢?塌陷的胸腔只一眼便知,内里一定又是支离破碎。可展长松在打算伸手探一下的时候,还是颤抖了。待只掌着胸,还真是惊喜呀——肋骨全折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是一定的,最关键就是时间紧任务重心情差,心儿下手的确重了些。主要也是她不想让肖子佳替自己背着罪名,那今晚就必须成事,越快越干脆越好。 展长松最后才拿起不远处的一团废铁,这是他一来就看到的了。 第78章 饭来张嘴 原本他还以为在拿起这个明摆着的证据之前,他会大有收获的呢。可如今这种现实,再看眼这团废铁,真是更惨淡了。谁能相信,这就是单台碧的武器——一把铸剑呢。 这还要归功于《天健榭》的铜铸锤,能够把心儿的情绪发挥到极致。 展长松终于叫人收拾现场抬走尸身了,可只瞥了一眼单台碧的脑袋瓜,就赶紧闭眼,手抓脑门,我真是什么都见过了我。 待展长松咬着牙睁开眼一扫,在人堆里看到了邸盟。邸盟听说这大屎盆子终于砸到展长松了,急得跟什么似的跑来看他的热闹。而现在二人四目,却一言不语。 天刚放亮的时候,四位王者就已经来到《真吾堂》等着五爷的吩咐了,但是五爷坐在位子上,却仍是一言不发。 海株昆站在下面耷拉着脑袋,一心觉得这一回啊还说不定会有什么状况发生呢,单台碧都能死了,那甚至都可以说大半个玉石行的江山都倒了,他可生怕砸着自己个儿啊。 几位王者终于也是经一堑长一智,真都学聪明了。这会啊竟都只是相互瞧一瞧望一望,谁都不再提说一些要斩杀妞儿啊、要对付穆宅呀、要清理门户哇、好像是争着忤逆犯上似的这一堆话啦。 最关键是五爷往那一坐,谁都没瞧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实际上五爷已经稍微缓了缓心里的兴奋劲儿了,但的确还是高兴啊。可这一缓一忍现在瞧五爷这个神色啊怎么看也是七拧八歪的,若说是被单台碧的惨死打击的适得其反到剥极则复的话,众人还能理解一下但也就更胆战心惊了啊。 哪想盛怀洛可是点着小碎步上来了,五爷一抬头兴冲冲地问:“早饭备好了?好勒,来,一起吃顿早饭啦。” 五爷和盛怀洛乐呵呵的一齐走了,后面跟着这几位可是心里更没底了,五爷这可真是受刺激了呀。 众人按着座次上桌了,五爷就更忍不住那个兴奋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劲儿了,在那等着盛怀洛给他舀一碗粥来,还能乐颠地扬头看了又看。 众人就更想不透五爷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呀这是,就都只遵着时不言寝不语的圣贤教诲默默地吃着饭,五爷又一下子来了老父亲一般的心满意足,孩子们都学会规矩了懂事了,他心里自然是高兴啊。 “你们一个个这手头上忙活的事啊,都精明的很,我心甚慰啊,今儿啊都多吃点!”五爷一开口,大家可算认了,五爷今儿个就是高兴。可顶着五宅玉石行的单台碧竟然死的只值五爷这股子高兴的劲儿,大家手里边的摊子再怎么打理是不是无非也是这么个结局呢? 众人夹着筷子的手有的呀甚至比自己的心还要哆嗦的欢呢,比如说海株昆。葛汗青似乎也明白什么了似的,连费润都觉得今儿个干爹给夹的菜不香了呢? 可是早就明白要先学会活着才能学会笑的邹盘之倒是真的吃喝的美,开口赞来:“干爹也尝尝这个,鲜嫩的很呢!” “哈哈哈二郎这嘴啊还真是有口福呀,这是我后半夜新打的头狼,够鲜灵吧?哎对再来一口,还是那个味儿吧!”原来,五爷也喜欢喂孩子啊。 邹盘之这嘴可不光会吃呀,细品一番津津有味地道来:“干爹这力道——松而不散、柔而不紧、韧而不结,每一下可都是恰到好处啊!” “哈哈哈你这孩子呀,嘴叼成这样,难怪这么瘦。行,下次干爹打到合手的,直接送到你宅子上两个!”五爷今儿个还真吃这套。 “谢谢干爹!”邹盘之赶吃着赶回话,眼睛还瞄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的这几位,能提点一下是一下吧,你跟骷里的狼崽子能有什么区别?若真只剩他自己,也是没啥玩头了。 葛汗青可真是立马就明白了,你说自己想那么多,是不是就找死呢?在干爹面前日子本就是有一天算一天的过,他是从什么时候起竟打起了独揽大权的算盘的呀? 可这稍微一寻思的工夫,费润都已经争着抢着给干爹又夹了一样新鲜的了,他瞟着葛汗青即超过了他,又不自觉在心里佩服起邹盘之来,原来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拦路货,难得我还要用他点拨,可在干爹这能待一天我就要占着一天的宠儿。 却不想一向特立独行的傅云空今儿也真是上纲上线,道:“我吃好了,爹有事尽管吩咐,无事我就先回了”。 随着话音落,海株昆的筷子终于掉了。哪想五爷一下大笑起来,倒还真没人看他够扯着捡筷子了,反倒都跟着陪笑去了。 “你这个孩子难得有性子这么急的时候,倒还真是好看!”没人知道五爷在那说着什么,可也都等着后话:“好,今儿没别的事。就是手底下春航的货都该备着啦,挑点那些上好的,贵重的,精致的,能登大雅之堂的送到穆宅上去,剩下的还归大郎全权处理。” 若不说葛汗青被五爷培养起来的这个胜负欲呀,听了干爹这话他脑子是明白的,不能抵触不能较真,可心里那个滋味啊还真是来的突然又真实,但面上呢也只能满脸堆笑,哪敢流露出一点来呀。 可傅云空却直接说话了:“我的肉肆行和拳脚行也没什么可运送的,就把地儿腾出来留给那些上数的吧”。 海株昆竟然也赶紧说:“五爷,我这个药材行也没有什么上档次的东西,又都那么怕水啊,要不然我也腾腾地方呢?” “哎?”五爷直接对海株昆说:“你那药材里金贵的可是不少呢,倒弄一箱两箱的出来,最上头的地方留给你”。 海株昆不想夹在五爷和穆宅中间备受压迫和牵扯,才仗着胆子说了这么一嘴,这回可好,怕是压箱底的货色啊都得翻出来晾晾了,又赶紧圆场:“是是是听五爷的!” 众人也都随声应和着:“听干爹的”,五爷可真是没白疼这帮子家伙,甚感欣慰啊。 第79章 丝密如缕 小武独自一人在《穆氏钱庄》里间的独案上,勾画着什么。第六个了!第七个吗?曹长户也会是死在他的手上吗? 竟还离了西北方位?难道真的是直指五宅吗? 好在肖宅一息尚存,他原本就知道这一切和肖子佳没有关系,可到底是谁借着他兴风作浪,下笔还这样浑厚有力,击无可破呢? 坏在老爷早上吩咐,他原本不晓得少爷身边为何一时半刻不能离人了,可多方查佐时至今日,更知晓五宅牵动的势力丝密如缕。 是啊,五宅早在二十年前还姓岸。那时的当家少爷真可谓是天之骄子,正是五爷用了十八年的名字——岸傲。 五爷为了纪念岸大少爷在一役中被蛮匪所杀不幸惨死,不惜向岳父岸老爷请命,愿以岸傲之名立世,更是在岸宅倾覆后的十七年里日日夜夜以不报此仇枉为人的心志卧薪尝胆。 可惨的是,在两年前与城外蛮匪的最后一战,虽说打得蛮匪溃不成军还歼敌无数,但竟失丧了五爷的结义大哥——葛虹远,遂五爷再次更名,按着排位取姓氏五,而后城中安分了。 但这再起一杀,直指五宅,还是让老爷好生警惕。 小武一直没松下这根弦,现在更加谨慎。可不知为什么,小武总是觉得这个凶手可不单纯只是表面上的残暴,倒更像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他更谨慎。 可河对岸到底是谁呢?肖宅吗?五宅吗?还是…… 小武尝试着把五宅和宅上合在一个阵营,这毕竟是坊间的常规思路。那么,凶手极有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是一想到葛汗青的辩音取物,小武立马停下来了,这个既不识其面也不识其心的家伙竟有这样的身手。这可是从他的字迹与玩耍中看不出来的几分实力。为何有意瞒之呢? 五爷可知道他的隐瞒呢?不知吗?知晓吗?助其瞒之?还是…… 小武又尝试着把五宅和宅上对立成两个阵营,这是小武一直在想却不敢说与人听的。可即便如此,五宅若真的构成威胁,那这个凶手舍近求远的再次斩杀五宅的当家掌门人,岂不成了帮助宅上,会有这种可能吗?那又会是谁呢? 却不想小景蹭地一下探进头来,欢实道:“小武哥,你猜谁来了?” 小武闻声看去,心儿拿着个大串冰糖葫芦转进来了。 “小姐?”小武起身迎出来,右手稍用力一攥,刚勾画的就进了他的拳头。 果真一抬头少爷随之进来了,小武叫着:“少爷?”却又一把抓他到身前来,凶他:“谁让你带着小姐出宅子的?” 少爷一副巴不得谁都不服就服你的样子,反问:“你说呢?” 小武回身上下扫了一眼小姐,才眨着眼睛哄着说:“小姐,您怎么出宅子了呢?您昨天受了惊吓的,要好好休息几天才行的。您这突然跑出来,老爷夫人会很担心的。我这就送您和少爷回去!” “可就是昨天受了惊吓,我今天才想出门散散心的呀!”心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驳:“再者我都跟爹说了,上次受了惊吓,就是出门转转就好了的啊,所以爹就让我们出来了呀!”说完还觉得就这么简单。 “老爷真的同意啦?”小武问了小姐,又看了少爷,几个来回,他俩倒是连连点头。 三个小人就在这扑棱脑袋瓜玩,最后小武认了,安排着:“好!那我带小姐转转庄子,转完可就真得回去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你开的那家武馆。昨天就想去了呢!不要以为只有你懂得顾惜他们,我也一样指着他们成才呢!你不能把我当成冷血的独裁者!”心儿好像说起什么戏文似的声行并茂。 小武一听竟还真紧张了,竟都磕绊了:“小小姐,我我没这个意思,真的!我只是……”可守着少爷他敢说谁都不可以去只是以自己为饵试试,哪怕只是想想他也立马闭了嘴。 心儿一口咬定:“可你不带我去,你就是这个意思!”一副摇头晃脑的小样子盯着他。 “我?”了老长一个音,小武服了自己了。 连少爷都看出他是说不明白了,拍了他肩膀一下,说:“我的小武哥呀!好了,走吧!” 少爷笑着先走到了前面,小武怯怯地看了眼少爷背影,心想:看来只能是速去速回了。 心儿一个屁颠就跟上去了,“哎?等一下!”小武也赶紧跟了出去。 留下黎成对着账目,遣了祈丙祈丁回宅上报个平安。 可还没出门竟见对面《程记金号》门前,肖亮和程请正吵得欢。 少爷问:“怎么回事?” 阿欢开口答着:“昨个肖亮应当是私下里抵了几个铺子给程家,今日不同昨日,所以巴不得要回来。” 心儿一听:还有这样的,你也就不是个王者,却一脸稚嫩地问:“郎君怎么不走了呀?” 少爷哄着媳妇儿:“走,这就走。你说你呀,边走边吃。好了最后一口,嚼,嚼,咽,哎好了。给我,来,嗯好,出发!” 小武走到门前只宠溺一笑,又朝目瞪口呆的家伙们摆了一下手,跟上了少爷小姐。 玉石行的惨案把众人的谈资又拉回到五宅的时候,坊间可真像是狼来了听多了一样,并不觉得怎么新鲜啦,若是再都归结到城外蛮匪的伺机报复,那真的都没了人人自危的恐慌,而是只剩下替五爷捏一把汗的祈求啦。 可骆为里在《思泉堂》里跟老爷少爷各种忽悠的时候,居然还有间隙脑子里转着自己的算盘。五爷啊五爷,你说说你都是自身难保的境地啦,还跟我说什么可推波助澜保我不二地位,我真是大白天信了你的鬼话了我。再抬头一瞧,这给点道听途说就美哉乐呵的爷俩,虽说是废了他的宏图大志,但也终究是图个享乐,知足可真算善莫大焉了。 第80章 见好就收 程请守在《聚豪堂》的门槛上坐了一大早上了,他可是把单台碧手底下的六家奢华的玉石店铺当成纸飞机一样的折了又折,然后又展开来了个大卸八块之后,还是觉得这个数他浑身上下的肉啊哪哪都疼。程锦前过来一脚踢他起来的时候,他那个没挣透便宜就是吃了大亏的样啊,估计能把人笑死。 可严乃能这回却是出奇的安静,莫不真是日中则昃,这都到了大中午的了,他竟都没去过《广兴堂》呢。严广平倒是稀奇地往外瞧了瞧,心里想着八成啊春航的货单又叫他拿回去改,还真是上起心思来了呢。孩子倒是个好孩子,严广平又回头瞧了一眼严戈健,就是这心思当真是得多敲打点啊,还真怕有看不透的呢。 可早就报上货单去的蔡蒙,这会闲的是手直痒痒心直突突啊,想想还是算了,可丁可卯的饷钱喝个茶水都不够啊还能干嘛。一抬头竟还真走到单台碧的玉石行了呀,你说这么大富大贵的家伙,说没就没了啊,还真是什么都带不去呀。哎呀,就更别指望我家少爷能睁睁眼抬抬头喽,有这个心思的享不着这个福,有这个福的呢又没这个命享了,真是热闹。 可不嘛热闹说来就来,少爷和心儿一脚还在《穆氏武馆》门外,一步走在前面的小武,就被班勒飞过来的劈腿踢得身子一闪进了武馆,没了影子。 待躲在门口的少爷和心儿一上一下探出小脑袋瓜的时候,小武和班勒正在编着花篮或是踏着花灯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少爷一闪身子踱了进来,故作淡定地拉了一下心儿,两人才在门口立定,又秒变啦啦队长。 几个回合下来,都不见胜负。 小武凶他:“谁让你来的?” 班勒还惊讶了,岂有此理呀:“我来还不行了?那就只能武师父来这耍威风啊?怎么了呀,怕我赢啊?” 小武竟卸了气势,告诫他:“你若赢了,下次别来”。 果真只见小武一招示弱,宁可挨了班勒两拳摔出去老远,这还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呢。 班勒真的不敢相信地看看自己的拳头,可立马又忍不住满场吆喝!他才不管是不是真的打得过武师父,反正赢了就行,最好是小武哥让他才好呢! 连少爷都上前拍着班勒的肩膀祝贺他说:“你也有今天呀!” 班勒扬头傲娇了一下,“你想不到吧?” 小武躲一边瞧着这两个家伙,笑的特灿烂。又上手揉了下胸膛咬起牙来,可一瞥竟见门边的小姐在盯着自己,赶紧放下手来,抿起嘴巴,一副做错事的小样子却一跳起来穿过人群,郑重其事地介绍起两位少主来。 众人见是少爷和少奶奶来看望大家,给大家鼓劲儿,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来了势头。 众人还纷纷拉着少爷的手感谢连连,小武就等在门口瞧着傻笑,眸子一转竟见骆为里过来了。 “哎呀武大管事授课还真是勤勉呢,哎哟我都以为今儿见不着您了啦?哎怎么?您没听说啊?”骆为里一副惊得失常的样子。 小武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什么事惹得骆大管事,来了这么高的兴致?” “哎哟您还真没听说呀!嗨,不就是康诗远吗?挨了康老爷三十多鞭子的家法,怕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影儿啦!”骆为里装的算不上幸灾乐祸的样儿。 “什么?”小武心头一紧,真的忘了探他的消息。 “哎呀你呀,昨个不是跟着一起去的吗?你还吃什么惊?我今儿见着您才吃惊呢?我还以为你也……”骆为里欲言又止。 可话锋一转又接着说:“虽说挨得是家法,几乎不会再有挑刺儿的蹦出来,可也打没了半条命啊……” 又瞧一眼小武接着说:“还有你呀,哎呀反正您在这个位子上,还是好自为之吧。做亲随能做成您这儿样的,我也是头回见,您还是……哎呀啧啧啧……”骆为里又欲言又止,点点颤颤地走开了。 少爷出来见小武神色不对,忙上前问:“小武哥,怎么了?” “康诗远他……”小武一顿,又开口:“挨了家法。” “哎呀你呀,谁你都担心?他那个少爷呀,三天两头不挑出事儿来,浑身不自在,嘴上更是闲不住。他又是个闷葫芦,有苦没苦一声不吭。你再于心不忍也没用,你就盼着这是最后一回吧。家法若还止不住,下次啊真能要命!”少爷说完,看他还一动不动,笑脸一凑哄着说:“我?是不是好多啦?” 小武被少爷逗得终于笑了,“你呀!” 心儿可是听明白了,“是昨天那个,那个……” 小武点头乖乖答着。 “哎呀爹爹就是夸张……”心儿说着,一脸无奈。 “我也很夸张的啊!”少爷语调的确夸张。 小武和心儿都被他逗得一笑,竟异口同声地答了一句:“你最厉害!” 三人相视,一起笑了。 可生龙活虎般的杜茂名却一下子蹿进了《古铭堂》来,“哈哈哈大获全胜啊,六征我说什么来着,就咱跟五爷这八拜之交那可真是胜似手足之情啊,啊?哈哈哈哈,我跟你说,我跟着五爷哭那几声那可真是发自肺腑的,你懂吗?那可真是感同身受啊我,哎呀不行了快扶我一下,到现在我都觉得,哎呀哎呀哪疼哪疼啊,啊?哈哈哈……”杜茂名屁股刚挨着椅子又笑得肚肠子疼了。 杜六征巴不得赞的再夸张点:“哎呀呀老爷,要不说老奴就最佩服您的恩德呢,这和五爷的宽义呀都是这洛阳城里感天动地人尽皆知的美谈了呀!” “哎?”杜茂名一下子不笑了,“在你心里我也就是和五爷齐名吗?” “哎呦呦瞧您是怎么听的,老奴刚还说是最佩服您的,他五爷的宽义不也是随您的心思吗?老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呢!”杜六征天天这么哄着,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惹杜老爷忽冷忽热的呀,又话锋一转:“可是老爷咱这打理玉石行可算是初出茅庐了,用不用再寻摸个单老匠人那样的能手呢?” 第81章 春潮决堤 杜茂名刚觉得他说话有点着边了,这句又没谱起来,怼他:“不是,你觉得能找到那样的手儿,五爷会把这烂摊子甩给咱呢?哎呀我的天呢瞅你那样,扫我雅兴啊?我告诉你吧,打理玉石行和书画行能有什么区别呀?这靠的压根不是手,而是嘴!” 杜茂名一瞧杜六征目瞪口呆那个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又怼他:“不是,你嘴张那么大有什么用?是说辞!是故事!是内涵!是牵动人心让人爱不释手又魂牵梦绕的情怀!我看你是白跟我混了”。 杜茂名白他一眼却又扫见了杜七衡,“哎?七衡,手边忙什么呢?” 杜七衡见礼答话:“回老爷,算上这六家玉石行店铺,春航的货单就要重新理出来一份了”。 “哎这才像样!六征啊,七衡可是远超过你了呀,这青出于蓝,我心甚慰呀!”杜茂名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奈何就是没个儿子的命呢。 杜六征可是懂得舍让啊:“哎呦全是老爷管教的是,这孩子见您可比见我亲多了”。 奈何杜茂名却不是一张爱惜的脸呐。 “决堤啦,不好了,决堤啦——”城里的守更人相互传讲敲响穆宅大门的时候,小武已经衣装整齐请示了老爷,快马加鞭地冲了出去。 那一年,小武八岁。河水开融,大堤决口,淹没村子,也是晚上。小武被穆老爷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只剩一口生气。救援的场地冰冷、设施简陋、药料不齐,小武久治不醒就被老爷送回家里来。 “老爷,您都守了整整两天了,今儿晚上换我守着,您歇歇去!”黎有为说着就要扶老爷回去。 穆老爷说的很平淡:“有为,我来吧,你不用担心我。大夫说的我听到了,他今晚若能醒来是最好不过,若是醒不来,我也能受得了。只是这个孩子,看着让人心疼,我陪他在这!” 老爷都听到了?黎有为就不再拦了,而是强忍着热泪回身摸着小少爷的头,问:“凛儿少爷怎么还不回去睡觉啊,今儿可是学得太勤快了。” 少爷答着:“我等小哥哥醒,给他看我写的有多好!”一脸得逞。 “这?这……这凛儿少爷写的太好了啊,好!”黎有为欲言又止,给了少爷一个大大的赞。 小武突然醒来的时候,的确给了大家好大的惊喜。可他却惊魂未定,一直哭闹不止,更是口口声声寻爹喊娘,险些又晕厥过去。 辛苦了老爷和黎叔好生哄劝无果,直到少爷从他俩的中间钻过去,递给他一个糖果,小武才懵了一样地一动不动了。 “这个给你,他们都说好吃,你尝尝!”少爷说着一脸期待。 竟还直接喂到小武嘴里去了,“好吃吗?”少爷问着。 小武点头应了应,打那以后,小武爱吃糖。 “还真的好吃呀?那这些都是你的啦!”少爷说着一脸傲娇。 小武随少爷手势看去,满满一桌子的好吃的,像小山一样,小武竟笑了。 少爷又问:“你叫什么?” 小武把糖搅到一边,开口答着:“武乐书”。 少爷自我介绍:“好名字,我叫穆凛然”。 “小武啊,你放心,凡是能找到武姓的,都会来找你认认。但今晚可必须要好好休息才能有力气相认去,对吧?来把这碗粥也喝了!”老爷劝着,又接过黎叔手中的粥喂给了小武。 “明早我还来!”少爷说着,就被黎叔领着出门了。 洪涛漫浪,泥沙走石,残屋破相,哀嚎哭咽。小武还没等船开到对岸,就纵身跳下了水,再见不着影儿了。 黎成等在船上,呼叫连连,更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转,若不是小武吩咐他护好船只,怕是早就寻了去。 待船终于搁浅在一片废墟中,黎成一行人忽地一触即出,纷纷投入到抢险救灾的队列中,奔着一声声的呼喊而去。 清晨的光洒在河面上泛起星点灿烂的时候,昏暗的迷惑与抓绕、内心的无助与恐惧似乎都逃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艰忍和活下去的勇气。 黎成寻到小武哥的时候,完全辨认不出是他。浑身湿透也就算了,最关键还被泥巴层层糊住,从头到脚泥乎成一片。只是相视一笑,一定是他。可阿成还在想着怎么跟少爷交代? 可不是嘛,小武竟还借着浑身溜滑,几次脱了阿成的手,他总有忙不完的。直到闪躲逃窜之中,猛一抬头,差点和少爷撞个满怀,他才终于消停了,被阿成一把按住。 “让你来救人的,不是让你来玩命的,回去!”少爷凶他,就差打到身上,一看也没个下手的地方,又喝他:“快点”。 “不好了,有人跳河了……”不知是哪边传来的声音,少爷和阿成摇头寻着,再定睛一瞧,小武已经奔了出去。 再见到他时,是小姐在榻边看着,而他呢,裹着被子,只露个脑瓜,还哆哆颤颤急得直朝帐篷门边儿看。 小姐吆喝他:“哎,不是叫你躺下嘛?别动,别乱动你”。 小武求的切:“小姐?又不是我受灾了,我水性很好的。我就出去再看一眼,阿成那边……” “我那边怎么啦?让你别动就别动!你再动啊,少爷非……躺下!”阿成来了就凶他:“都跟你说了我下去,你还一冲就没影,我找你找了多久啊,可算找到了又没影儿了”。 “水下凉嘛,我都沾着身子了,又不是小时候了。再者支帐篷抢伤员,上面需要你这力气!”小武说着压紧了一下鼻子。 谁说你分配的不好了啊,就是你……“拿来!”阿成抓过小武的手又塞到被子里。 阿成刚回身来接,就被少奶奶止住了:“阿成,我来。你去忙吧,省着他又着急”。 瞧着阿成乖乖出去了,再一瞧热粥送到嘴边来还一直盯着他看你还想怎么样的小姐,小武也乖地一动不动了。 这一不动再看去这个被水浸透的孩子,还真是好看。 第82章 花见花开 少爷守在不远处,瞧阿成从帐篷里出来朝他点头,可算放心地笑了笑。 明明都见他好模好样的,可就是后怕。小时候守着水边凶他的时候,真是笑他居然还怕水。这个家伙就没日没夜地练着往水里钻,少爷就还夸他进步神速,能像活泥鳅一样。直到大了跟着出来救人才知道,初见时他嘴上那一道白竟是夺了他半条命去。 少爷思想着还没回过神呢,蔡泰来少爷已经近到身前了,“哎呀穆大少爷来的是真早啊,听说武兄前半夜就到了啊,抢险救灾穆宅还真是让我们望尘莫及了呢,蔡某佩服,致敬在先啦,致敬致敬”。 少爷见礼答着:“蔡大少爷谬赞了,匹夫有责的事嘛。再者每一次您宅上的救济更像是及时雨一样啊,雪中送炭的蔡兄才着实辛苦了呢,辛苦辛苦”。 瞧着蔡泰来走远了,少爷才瞥了一眼身后的帐篷,掀帘进去了。 榻上安静晕迷的女子,名叫陆灵儿。之所以被救上来,又径自跳下去,是因她眼睁睁地见着最后的娘亲也被大水冲走了。 少爷来到榻前一瞧,心想着:你可要快点醒来,小武哥下去救你,急得我真想打他了,你若是醒不过来,他若是白挨了打,我可是心头更紧了。 少爷仔细上下一瞧,惊喜了:还真说不上呢兴许这就是你俩的缘分了吧,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这么个奋不顾身的少年郎,若是真的,我就准了。 少爷想着,都笑出声来了。竟没发现这小女子已经慢慢睁开了眼,更是惊得舍不得闭上了。 她还真没想到,一来到另外一个世界,竟然就遇到了这样天使般的笑容。自己若是有力气,也一定跟着大笑起来。 可少爷冷不防见着她的微笑时,吓了一跳,是白的惨淡,但也挺好看,少爷劝着自己,开口问她:“你醒了呀?” 灵儿见他一惊一乍,笑得又欢了些,却听他这样问,四下打量了一圈,反问:“我没有死掉吗?” “怎么会死掉呢?”少爷瞧她竟坐起身来了,更美得欢了,赞叹道:“可是小武哥去救得你!” 灵儿还是顿顿的接受不了的样子,却抬头问少爷:“是你让他救的我吗?” “我?”少爷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灵儿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直言道:“既是相公相救,小女子当以身相许,终生报恩才是。” “不是不是不是我,我有媳妇儿的,你好好歇着,我,那个,你好好歇着啊!”少爷蒙了,语无伦次地倒退着出去了。 灵儿却一眼没眨,直到见不着他了,才扯了一下嘴角,自语道:“也是妾身的命吗?” 少爷落荒而逃钻进小武的帐篷,抬眼一瞧,可算安心地笑了,心儿正在小武的榻前轻拍着他,走近一看,还真睡了。 心儿小脑瓜一仰,快夸我吧。少爷却是点了一下她,美得心儿摇头晃脑的,“哎?对了,那姑娘醒了吗?” “啊?”少爷一出口就赶紧捂上嘴,又灵机一动,抓了心儿出来。 少爷出了帐篷,就抖擞了一下身子,拍了拍衣衫,提了提嗓子,竟还拽了两下领子,说:“媳妇儿,有个事儿,得特别正式地跟你说一下。” 心儿瞧着他这一套套的,上下打量着他,还以为他开口就要来段戏文呢,“什么事啊?还惹得郎君这么一堆讲究?” “那可是!我跟你说啊,你就美去吧!”少爷终于欢脱了,炫耀道:“你郎君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儿!” “嗯!我知道啊!”心儿一脸的这还用说啊,可是语气也太平淡了些吧。 少爷这还不识足呢,又问:“不是,那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那郎君要我说多少遍才行啊?”心儿缠上身子哄着他。 少爷一哄就好,忙说:“嘿嘿,一遍就行!哎不是,一天一遍才行!” 心儿高声念起诗来:“我的郎君,就是人见人爱,却只爱我一个!我的郎君,就是花见花开,却只采我一朵!” 少爷倒是一把就揽过媳妇儿来,生生转了三圈才摔跌在一起,欢笑开来。 两人摸爬着起来,少爷又问:“那若是有人愿意以身相许嫁了你的郎君,你愿意吗?”他呀不问出来,估计能憋坏,这会还一脸坏笑呢。 心儿轻巧地答着:“愿意呀”。 少爷蒙了:“不是,你刚才还说……” 心儿一想,我说错了吗,就补充道:“反正你愿意,我就愿意。” 少爷有点着急了,又重申了下:“不是,心儿,我是说真的呢。那那好好好,我先说,我不愿意”。 心儿跟着郎君说:“那我就不愿意”。 “真的?”少爷得了些欣慰。 心儿答着:“真的呀!”又想起来,“哎?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呀?” 少爷一听,赶紧说:“我不,我我去陪着小武哥,你也看一眼就回来啊”。 “好,知道了!”心儿说的轻巧,闪的也快。少爷瞧着,却闷闷不乐了。 心儿进了帐篷,瞧着这小姑娘,还没醒过来,急着搭了一下脉,还好只是睡着了。 心儿坐下来瞧着,不知为什么,心儿觉得她好美好。豆蔻年华,白璧无瑕,静妮如水。再一看身子,窈窕柔美,曲婉纤弱,安眠若舞。 真的,心儿很羡慕她。女孩子家家的,可以像她这样柔柔弱弱地晕过去,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心儿觉得她的一生都缺这么个桥段。 估计连五爷都这么觉得。五爷是那种喜欢默默无闻,闷头做大事的人。你看康学桂康老爷就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康诗远生生挨的这一通家法,五爷就相当满意。当然了,若是真能打得没了那口鲜活气,估计五爷能再舍得赏一个铺子出去。 可是相比于得了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康老爷,邸盟和展长松可是一点没闲着。纷纷上交了手续,竟是一同得了批文。双双分头行动,竟是一齐到了五宅。 第83章 搜查五宅 五爷得见他俩一起来了,倒像是久等了一样,不过这情绪酝酿久了,爆发起来还真是感人啊。 “随便搜,随便查,就是劳烦两位巡官跑这一趟了啊!”五爷亲自接过搜查令,又指了指那边的两个大箱子,言语:“这是给单兄家人的抚恤,两位巡官也先查查看!” 瞧见五爷这么配合,两位来势汹汹的家伙,倒一下卸了气势,好像理亏了似的。 “早就听家父传讲五爷的宽厚果敢,今儿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展某……等!谢过五爷的理解配合!”展长松说着,扫了眼已经开工的邸盟,真是奇了怪了竟是我在这打着圆场。 “展兄?哎呀真是许久未见啦,身子骨还那么挺拔吧,有时间呢真要去登门拜访才行呢!”五爷答着:“你快忙去,这都有差事在身上呢!一会有什么话啊,也就直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劳烦五爷挂牵了,晚辈谢过。五爷稍坐,我去去就回!”展长松见礼答话,就急着走开了。 是啊,五爷的宅子怕他们查吗?又不是他干的。你们爱怎么查怎么问去吧,动静越大才越好得很呢。 果真,一通里外里的搜查和人挨人的盘问,都没换来半点收获,除了好像欠了五爷天大的人情似的。 而此时他一步上前就摔跌在地还紧紧抓住了两个打算离开的巡官的衣衫,连盛怀洛拽了两下,都没扶起五爷来。 “展巡官,邸巡官啊,老夫求二位,再好好查查呀好好查查,可是要给梅兄和单兄一个交代呀……”五爷哭诉着:“两位兄长这一辈子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呀,是我五某人的及时雨一样的恩人呢!怎能就落得个死不瞑目啊?不瞒您二位巡官呢,若不是小老儿还要谨小慎微顾着小女儿,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把这个真凶,我也要,要……” 展长松终于一把扶起五爷坐回了椅子上好生安慰着。 可邸盟扫了一眼这位老泪纵横的五爷更犯蒙了,头回见令千金小姐我就觉得她甚可疑,可到底疑在哪里又一丁儿点头绪没有,才巴不得进她的宅子大搜特搜一回,但现今为什么看着她爹竟没有任何可起疑的地儿呢? 这对父女俩为什么给我的感觉,这么不一样?难道只是娇生惯养?只是宽忍立世吗?如果不是,又到底会是什么呢?天呢?我真是晕了头了啊,我不是应该抓个男的,才是凶手吗?怎么还是在想她?她为什么要杀自己亲爹的左膀右臂啊?我这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到底在想什么?”展长松出了五宅可是憋不住了。 可邸盟左右瞧瞧,哎?我什么时候跟你出的五宅呀,“不是,那你想让我想什么呀?” 展长松凶他:“我?你?你刚才干嘛什么都不问?连个梅天一你都没提。” 邸盟懵了也不忘先怼他:“我?你?你问不就行了吗?这片儿是你的”。 展长松吆喝的欢:“我?不是,那你都不打算问他,你申请个哪门子的搜查令啊?”是啊,若不是想抢在邸盟前面,他也不会随了邸盟,立马提了搜查令。 邸盟假装一脸懵:“常规操作不是这样的吗?” 展长松教训他:“他是受害人的主子,不是嫌疑犯,我们可以请他配合问话,哪有直接进宅子搜的呀?”现在可好,这么大个理亏的劲儿,他是欠下了。 “哦?是这样啊。我又没学过这些书书本本儿上教的,还真是劳烦展大人赐教了啊!”邸盟装的倍儿恭谦,“哎,不对呀?展大人您知道,您怎么还……” 展长松刚美了一下,又被打脸,“我?你管不着!让开,少跟着我。” 邸盟瞧着展长松被气走了,可是乐了:“走,找个男的去”,又一抬眼见花冷满脸在问真的假的。 “凶手。你个小子!”邸盟一抬手没打着,又追了出去。 可康学桂康老爷这回可是笑不出来了,他都守着这个《天一文具行》的大馅饼在《迦桂堂》快走上一天了,这要真是热锅上的蚂蚁,估计早都熟了。 可他还是没拿捏出个决策来呢,哎呀这又是封铺子又是搜宅子的呀,康学桂自言自语着:“不行,还是不行……”又突然一声吆喝:“康诗嵌,康诗嵌啊,你快去去,哎不对,你先来来……” “老爷!”康诗嵌跑跑回回可是来到康学桂身边来了,“您别急,您先坐下再吩咐,一会我紧跑着点。来!您这都站了一天了啊”。 “我问你,货单可是送到穆宅上去了?”康学桂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呢就着急开口,真不知道他干晃荡那工夫是有多闲。 康诗嵌实打实地回话:“老爷,昨儿个天还亮着呢,就报过去了呀”。 “可是报给他武大管事了吗?”康学桂又问,尤为谨慎。 康诗嵌答话:“回老爷,那倒不是,是井管事经管去的”。 “好好好,那太好了,现在快点再拟一份,把那十七家文具行的货物全都去了,一样不留!”康学桂还是明白有舍才有得呀,谁会舍命陪君子呢。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办,赶天黑前也一定办妥帖了!”康诗嵌还答着话呢,脚上就转开了弧度。 康学桂只是摆了摆手,真是忍痛割爱啊,又好似劫后余生,竟真的没了力气。 邸盟和展长松一起回到了骆所长办公室,还真是头一回。但这是他俩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好势头——肖子佳不是凶手。 展长松汇报着,意在其中:“骆所长,昨天夜里公主巷又发生了一起,特别残暴的凶杀案,我去了现场,几乎可以断定和之前几起是同一人所为”。 骆所长故意避而不谈:“哦?所以呢,还不去查?来我这干嘛?抓我呀”。 “不是,骆所长,这不用查了呀,一看就知道这不是肖子佳干的呀,您抓紧下个批条,我也好送他去药房好好看看!”看邸盟那样,还真没开玩笑。 第84章 才子佳人 “哎呦,还批条子,还送回去,邸大人,您安排的这么好,还来找我干嘛呀。我看您呢最好是转身出去,到他肖宅上工去!”骆所长这样,也真没开玩笑。 展长松白了一眼邸盟,又开口:“骆所长您也知道,这又一起凶杀案来的突然,消息不胫而走,现在这城里估计是没人不知道了——他肖子佳根本就不是凶手。” “展长松,哎呦这还真是出奇,那听你的意思,是你片儿里的案子要并到邸盟手底下查去吗?”骆所长压根没搭话,又起一个话题也是够呛人。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我可没这意思啊”。 “这不就完了吗?都该干嘛干嘛去,一起往我这来躲清闲?”骆所长以为摆平了他俩。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开口:“可凶手是同一个人”。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开口:“肖子佳不是凶手”。 “不是,你们两个干嘛,造反啊?他不是凶手,他就不能是帮凶吗?他就不能是同谋吗?我就不能关着他钓大鱼吗?”骆所长一句比一句凶:“赶紧滚出去,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瞎蹿到。” 话音才落,却见警卫急着开了门还没说上话,肖沃雍就进来了。邸盟和展长松秒懂,相互望了下,一齐走了出去。 这还是昨天一早发生的事,到今天这个时候,整一天了,肖子佳还关在牢里。不过毕竟是明白人办事,想要打点的利索又体面,终归只是时间问题。 这不嘛,肖沃雍又来了。 要说还是骆所长最懂得人儿了,昨儿个肖沃雍一离开,就齐刷刷地批了两张搜查令出去。目的达到就行,手底下的人也得一个巴掌一个甜枣才是啊。 肖沃雍苦等在监牢大门口,都快过去两个时辰了。家里尽可能搜罗出来的金银票子细软不用拎在手上,可这心里还是沉甸甸地没个着落,不知道他到底是来来回回走了多少圈了。 展警佐过来透个话的时候,骆所长竟是站在窗户边朝肖沃雍那望着的,看他那脖子伸巴的长度也真是不嫌累得慌。 “哎呦所长您这是……”展警佐翘脚一瞧,会心一笑,又跑到案上倒了热茶来。 展警佐可真巴不得是马屁精他亲爹了,浮夸着道来:“您这样的闲情逸致,再品一品这清茶,那才叫绝配”。 骆所长接了下茶杯,抽空扫了他一眼,“是吗?” 展警佐心慌了一小下,又转着眼珠,“哎呦,还得配上您最爱的老八件,再来点糖块水果干货,哎呦瞧我这记性,我这就去,马上回来,您瞧好吧,您稍等一小小会儿哦”。 展警佐小跑着没影儿了,骆所长嗤之以鼻笑了一下,“规矩还是得学呀,一学就会。”不想骆所长回身竟拉起了唱腔:“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肖子佳撑着身子出来的时候,竟一点看不出伤势惨重,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了把自己照顾得看上去好好的,可一离了狱警的手,竟还是肖沃雍几步跑来才扶住了他。 “子佳啊子佳,你怎么样啊?邸大警官说给你瞧了大夫,伤得重不重啊?啊?大夫怎么说,来,爹看看……”肖沃雍疼惜得很。 “爹,我没事!”肖子佳答起话来还是有气无力,“您别担心!”又努力站直身子。 肖沃雍把肖子佳的胳膊搭在肩上,说:“好好好,咱回家,到家就好了啊”。 可肖子佳竟一动没动,只说:“爹,求您件事”。 肖沃雍哄着肖子佳:“啊好好好,子佳啊,你求什么,爹都答应你!” “爹,叫我进阳吧!”肖子佳一看爹还真的很吃惊,又说道:“我替哥活着”。 肖沃雍一下子想到了当年,那个时候子佳他娘还身怀六甲地躺在他的怀里,娇腻地问着:“相公您说咱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呢?我都想了好多天了,可每每想出来的,总觉得没有上一个好,都不知道要叫哪个啦。听相公的吧,好不好?叫什么?” 肖沃雍自己就像个孩子,“你呀!那么有才华都想不到,我可不在你面前露丑”。 “相公露的可不少了吧……”子佳他娘挑逗一下,竟还那么迷人。 看着肖沃雍一脸凶相,朝她逼近,子佳他娘身子一转竟躲到这边来了。 “哎呦你可小心着点,可别压坏了咱儿子!”肖沃雍可紧张得很,自己也赶紧老实了。 子佳他娘急着问来:“一定要儿子啊,那若是女儿,相公就不喜欢吗?” 肖沃雍信誓旦旦地说:“怎么会呢?这可是咱俩的第一个孩子,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在我心里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一定是才子佳人随了你了!” 肖沃雍泪眼婆娑道:“子佳好啊子佳,听你的,听你的!哎进阳,咱回家”。 “谢谢爹!”肖子佳答完,才迈开步子。 肖子佳的想法很简单,一石三鸟。 到底是谁曾经用过这样的法子,改了自己的名字来纪念亡者,相信洛阳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了。肖子佳就如法炮制,终于把肖宅的凄惨和五爷扯上点从谁人嘴里说出来都不会惹人生疑的关系,剩下的路还要摸着五爷的规矩护着家人的健全一点一点地走。 消息来得快,去得也就快。只三天两夜的变故,虽洛阳城人尽皆知,可城外的商户路子买手卖家还不一定尽都知晓,肖进阳的名字足以稳定大局东山再起,盼着肖宅没落,他这口气在,估计就没完。 肖子佳回到宅上,请了大夫,喝了汤药,躺了一个时辰,就忙到了天黑。 “少爷,您刚回来重伤在身,也没见您好好歇着,这天都黑了,我扶您去躺下吧,若不然老爷那,小的也没法交代,若是再让老爷跑来跑去的……”肖亮瞧见肖子佳抬了一下眼,赶紧闭了嘴。 肖子佳吩咐着:“去把我在下厢原本的物件,收拾到《乾朗居》去”。 “少爷,您那都是……哎不是,那个《乾朗居》里都是给您新换上的!”肖亮说着自己都觉得这事儿新鲜。 第85章 其人之道 可肖子佳竟连一眼都没再瞧他,等他再从门缝里探出脑瓜来的时候,真是不知是什么吓得他浑身发抖还是怎的,“少爷,夫人来了。” 肖子佳倒没惊讶只吩咐:“带她进来吧,你去忙你的”。 肖夫人进了门,慢慢走过来,瞧着肖子佳端坐在《朝进轩》的主位上,竟真有当家做主的样子,可那一丝丝的憔悴还真不足以解她的心头之恨,“像!真是像啊,和你娘当年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打小我就不喜欢你?你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走一遭,你就该替进阳去死,一了百了!” “那样真就一了百了了吗?你心里的痛恨就会消失吗?你巴望的爱情就会到来吗?你什么都知道,却一错再错,真的是死不足惜啊!但我不会因着要替我娘报仇就杀了你,在我心里你跟着哥一起死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现在我——肖进阳会奉养你终老,你好自为之吧!”肖子佳耐着性子回答她,他心里知道:哥要的,他都可以让。 “哈哈哈哈,你是肖进阳?你盼着夺走进阳的一切就这么着急吗?他还尸骨未寒,你就拥有了他的一切,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放过。你觉得你也配吗?你打小就是个奴才的命,肖家的族谱里都没有你肖子佳的名字,你就要夺走进阳的,你这个卑鄙小人!”肖夫人从癫狂到切齿过度的很自然。 肖子佳反驳的毫无波澜:“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你不也只是陪嫁丫鬟吗?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当家小姐呢?” “你?你不可能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不对不对!不可能!没有人能知道……谁都不知道……是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让你传出去,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肖夫人这回声音哆嗦的自己都听不清了。 肖子佳平静的让人出奇:“你的歹毒,我劝你收起来,你所有的伎俩,我心里都有数。但我没有耐心陪你耗下去,除非你想让肖进阳再死一回,或者是让这个名字染上不该有的尘埃。你现在需要记住,你要对付的是肖进阳,以后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天都会告诉你这一点。至于肖子佳的排位我会想着供奉到祠堂里去,就不用你操心了”。 肖夫人咆哮着:“哈哈哈你?你让我这样活着?哈哈哈休想!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肖子佳激动了些反驳她:“哥不会弑母!我也不会。你如果真的为了他好,就安度晚年吧”。 “安度?晚年?哪里有?该来的不还是来了吗?来了就逃不掉,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谁都逃不掉!谁都逃不掉……”肖夫人崩溃了。 肖子佳瞧着肖夫人魂不守舍地走了,自言自语着:“心若没有,哪儿都没有!我也不想逃!”又稳了稳发颤的身子开口叫:“肖亮,进来。” “少爷,该歇了该歇了,都收拾好了,我这就扶您回去!”肖亮小跑着过来了,他可是知道这宅子是谁做主了。 “不用了,你跪下!”肖子佳淡定得很,肖亮却一下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哀嚎不止:“少爷,少爷,少爷小的以前对不住您,您当小人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千万饶了小的,小的给您当牛做马,小的给您端茶倒水,小的一步不离地伺候您,真的小人知道错了,少爷您给小人个机会,您试试小人对您是不是忠心,少爷啊……” “我都对出来了,你前天抵了五家铺子,卖了两处地契,昨天改了近两年的账簿。如果没有猜错你也肯定联系了几家外城的买家,宅上的消息你还极有可能大肆渲染地传了过去……”肖子佳停下了,借着肖亮嚎啕大哭认罪连连的声音,缓了几口气息,又开口:“皮肉之苦?逐出宅门?没收抵偿?你选哪样?” 肖亮悔不该当初啊:“少爷啊少爷,少爷小人错了,真的小人再也不敢了,少爷您可怜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啊,少爷您就饶了小人这一次吧!少爷您都回来了呀,小人就盼着紧跟着效忠您呢少爷,真的啊少爷……” “你安静些,不要吵我!”肖子佳气息的确越来越弱了,肖亮也一下子闭紧嘴了,“这些我都不罚你,我罚你到邙山镇,那里的董长户会教你怎么做人,不要再回城了,出去。” 随着肖亮一转身,肖子佳就瘫在案上,抖栗不止,竟也一声没吭。迎着肖亮开门而去进门来到的是董子戴。 他刚一搭眼,就瞧见肖子佳一脸惨白,竟也先谨慎的回手关紧门扇,才两步来到肖子佳身前扶住了他,“夹子你怎么样?” 肖子佳可算盼到他来了,竟连头都没抬,只一扯嘴角,就晕了过去。 暮色降临时,争分夺秒的抢险救灾也终于要告一个段落了。原本三两个炊烟袅袅的村落该正此时荡漾起四溢的生活气息的,可现在看去除了后退十里支搭整齐的一排排帐篷,满眼的废墟与狼藉完全在等待着艰苦奋斗的重建。 小武黎成等人和一条条救援条线一样游走在完胜救济的最终端,而少爷和心儿等在船只上已经做好了返航的准备。 心儿站在船头看着一片唏嘘中亮起的一处处火光,不知在想着什么,少爷忙完凑过来拥住她的时候,她竟真的不曾发觉。 少爷任着心儿的身子松散的瘫靠着自己,慢慢蹭到心儿的耳边劝着说:“风凉了,回舱里吧。我跟你保证,下次再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定是生机盎然的村子。就那边,牡丹花都开起来的时候,一个赛一个,都像我的心儿一样美。” 心儿靠着少爷的肩膀又扬了扬头瞧着,能那么美该有多好,“郎君,我想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她也美得像花儿一样,我出来的时候,还没见她醒呢,想着再去看一眼。” 这样的境遇里,她似乎不舍得再单独留下一个小姑娘去面对了。 第86章 萍水相逢 少爷一愣,不禁反问:“不是,心儿,怎么突然提起她啊?哦哦哦对对,是小武哥救的她。那好咱去,我陪你去,我就看着你去瞧她一眼。咱可就得回来等小武哥啦,若不然找不到咱俩,他这一晚上还能交代在这”。 心儿看着少爷傻笑,心里的沉甸甸呀又被他这个憨憨劲儿逗得美美的。可到了地方,少爷却在帐篷外面打起哆嗦来:“心儿,那个,你进去吧,我等在这。不是,我去小武哥的帐篷等着。你知道的我最怕这种,就是离别哭哭啼啼的了,娇滴滴的女孩子最爱哭了。哎?不是,媳妇儿你不会哭的对吧,啊?” “瞧你,我哭什么啊?又不是我受灾了,我肯定会哄她的,你去等一小下,我就回去啦。哎?若是小武回来了,要不要带他来瞧一眼呢?”心儿说着朝少爷打了一个飞眼。 少爷一惊,笑了:“哎呦喂媳妇儿,你太厉害了,我说的呢,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哈哈咱俩心有灵犀。你等着,我这就候着他去,看他还不回来,这个小子!”少爷说完屁颠屁颠地跑了。 心儿一进来就看到灵儿独自坐在榻上愣神,就问:“你醒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如死了舒服。”灵儿答着竟还瞥了一眼心儿,自惭形秽地问:“我现在是不是难看的要死?” “如果死都能死的你这么美呀,我真的不知道愿意死多少回了。”心儿捋了一下灵儿的头发,劝着说:“白白净净的小美人一个,我见犹怜,谁会舍得让你去死呢?下次可别做傻事了。” “你也想过要死吗?实际上那会特别安静特别美好,什么都不用想。不像现在,一片狼藉还谁都没在!”灵儿落泪了,“你说如果真的死掉了,是不是能见到我娘?” “娘亲?!”心儿也哽咽了,又挤出笑脸来说:“就算见到了,估计也没有梦到的美。水很凉的,但梦可以是很暖的。你刚才没有梦到娘亲吗?我就梦到过,我在梦里连她的头发都数过,数不完我就不醒。” 两人竟都笑了。 “来吃点粥吧,有点力气了,在梦里啊都能翻起跟头来,你知道吗?娘亲也好,阿爹也好,都会在梦里看着你长大,每过一年就长高这么多,再一年又长高了,我都厉害的能在梦里把他俩一把抱起来,还有……哦来,再吃一口!”心儿说的跟亲眼看到了一样。 灵儿定睛看她,“你很小就没有娘亲了吗?阿爹也没有了吗?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也都……也是大水吗?” 心儿竟蒙了,苦笑一下说:“我?哎呀不说我了。你吃饱了,很快就会好起来,那我就放心了。我要回去了,你要好好的”。 灵儿见着她起身了,急着说:“等一下,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一起吧。” “好!”心儿说着就乖乖扶着灵儿起身,又拽了件褂子给她披好,一起出了帐篷。 少爷一个人哪有耐心在帐篷里干等着呀,小武哥也没个影子,心儿也还不回来,急得他呀就在小武的帐篷外走走停停地干靠着时间。 一见心儿出了帐篷,少爷赶紧蹦跳着招着手摇着尾巴就过来接媳妇儿了,可三步两步就瞧见这个小女子也跟着出来了,少爷又赶紧定住了,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儿瞧着就冲他摆了摆手,示意少爷陪她出来走一走就回去了,少爷还真是秒懂,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子,又三步并作两步地钻进小武哥的帐篷去了。 这一切都被刚出帐篷的灵儿看了个正着,她似有深意地说:“到河岸那边去走走吧,我想吹吹风。” 灵儿问着,一脸冰冷:“你知道吗?河上的风,以前不是这个味道的,现在真的是掺杂了太多的凄凉了,你能闻的出来吗?” 心儿答着:“我?我第一次来这里,这个味道的确不好闻。若不然回去吧,晚上的风也凉了”。 “凉吗?我不觉得啊。风再凉,无非是风。人心若是冷的,才最可怕!”灵儿答着,嗤之以鼻,“你婚许了吗?实际上我应该早就看出来的,你的身价若不是个千金小姐,也定然是贵宅上的少奶奶了。” 心儿瞧着她一脸的面无表情,刚才还稍稍缓了些生气,这一出来瞧着这样的景象,又惨淡起来了,“哎呀你说的都对,就是你别往这边看了,看看水边吧。你看这月亮一照,水面上多美呀,天呢!真的是太美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河,以前只是能听到河水的声音,哗哗哗。哈哈哈,现在看去还真是壮观啊!原来我们这么小啊,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很厉害的呢。” 灵儿反问着:“你不就是很厉害吗?”干脆透了话:“刚才那位少年是你的相公吗?” “你是说郎君吗?你也看到他啦,你瞧他跑的那个样子,哈哈哈他啊肯定是不知道你出来,才故意逗我的!”心儿答着,满脸幸福,“你别看他总爱出怪相,可关键时候又正经着呢!” 灵儿强忍抽搐,可还忍不住问:“是吗?我算是见识到了,看样子他很爱你啊。难怪呢?大概你们中间连个沙子都容不下吧!我知道了,我懂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心儿被灵儿推了两把,后退了两步,却赶紧说:“你自己怎么行呢,我不可能把你自己扔在这的啊,我送你回去。” 话音未落,却见灵儿又起一跳,真是士可杀不可辱的性子。 说时迟那时快,心儿稍一起身就揽她在怀里,两个旋转就轻松带她回到了岸上。可还没等灵儿脚跟着地,就亲眼看到了一个黑衣人从水里一跃而起,手中的大砍刀闪过的锋利更是让灵儿原本惊愕的眼睛又瞪大了两圈。 可这一切的突然都没有逃过心儿的机警,她甚至都忍不住兴奋。终于有反应了你,也不过如此嘛,看你还装模作样吗?我倒要看看来了个几斤几两的货色。 第87章 终于动了 想着心儿一下敲晕了灵儿,一个回身就开启了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呢,来一个我就招待一个的绝杀模式。可三招两式搞定完,心儿都惊讶了。真是玩呢,就这样的身手,过来干嘛,居然都算不上个王者?哦对,有可能是水性好。到岸这边来招惹我,等我回去的。 心儿踏着他的尸身确认了一下四周没人,可还是点了几滴神化,才脚上一用力就回到了岸上。一立定才发现,灵儿已经被她摔在泥滩里,大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心儿赶紧搭了一下她的鼻子,还好只是晕了,我都被我自己吓到了。第一次身侧有人,还是个女孩子,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我就说我身边不能留人的嘛。可怎么办啊?估计留下她真能死在这。 小武匆匆钻进帐篷来的时候,少爷可是见着盼头了:“小武哥你可回来了。” 小武听着一懵,又一瞧小姐不在,一下子急了,“小姐呢?少爷,是小姐怎么了吗?” “什么呀?就是你,干等不回来!”少爷白他一眼,等他回来的日子总是漫长的,哈哈。 小武又问:“可小姐呢?” 少爷傲娇一笑,“我媳妇儿,这会正忙着呢,你猜在忙什么?” 小武看他一脸你就等着瞧好的小样子,瞥他一眼,才懒得搭理你。却又突然心头一紧,“你不会把小姐一个人留在船舱里了吧?” “怎么可能?倒不知道是谁呀,英雄救美还拔腿就跑。”少爷一扬头,稀奇你自己吧,“害得我和媳妇儿要轮番给你打圆场,人家小姑娘醒来就要……哦就要那个,哎呀你快点,走!” 小武被少爷一把推进了灵儿的帐篷,却眨眼的功夫就跳了出来,“少爷,不好了,小姐不在啊,里面一人儿都没有。” 却正撞见少爷拍着折扇还笑得前仰后合,瞧你刚才那个扭扭捏捏,少爷就巴不得等着瞧他现在这猴急样儿呢,吓唬你就没够儿,逮着一回是一回。 可真是不知道他俩谁更有猴样儿了,小武倒是头一回冲着少爷抱拳在胸口服软道:“好了好了别笑了,我服了,我怕了,小姐到底在哪儿,啊?” 少爷抽手指了一下,小武回头瞧去,“河岸那边,我的天,哪都敢去。”小武一步起身就没了影子。 少爷倒是直了直腰,“你个家伙,又不是去救人,还跑这么快,天天有使不完的力气你”。 小武左顾右盼跑跑颠颠地找了一路:“小姐,小姐……”可终于听到回应的时候,差点吓晕了他。 心儿溺在岸头,只露了个小脑瓜,连回话的气息都没有了力气。是啊弱弱的小样子还真不是谁都学得来的,也不给个彩排的空当,这个小武来得还真是时候。 可是小武已经惊得巴不得飞起来才好了,脚上越用力,身子竟越踉跄,好几下都险些扑滑出去,可算是在够到小姐的手时才真的手脚猛一用力摔跌过去,一把拽了小姐上来就直接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小姐,小姐,小姐……”快把孩子急哭了。 少爷还悠哉地跟在大后面,听他一口一声‘小姐’地叫着,竟还笑他急成这样,好像他自己不着急似的。可紧接着这一声声疾呼呼啸而来的时候,少爷立马慌了神,几步疾跑就奔来了。一看真的傻眼了,刚刚还是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现在却都晕在那里变成了两堆小可怜。 “心儿,心儿……怎么了呀?怎么了这是……”少爷也吓成小孩子一般,没了着落。 小武迅速抬头抓紧他的肩膀安慰着:“少爷,少爷,先别急!”却不想怀里的心儿咳了一下醒了过来。 是啊,再不醒过来,她真都要被小武勒死了,这个家伙竟然也会大呼小叫,就是手上没轻没重的,真是个找打的家伙,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可心儿一睁眼看到小武眸子晶亮一脸急切时,竟呆住了,“我?我没事……”心儿弱弱地开口,就被少爷的一声嗷嚎吸引了过去,“媳妇儿,媳妇儿……” 小武也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似的,怯怯地一点点送出了小姐,就瘫着身子怔怔地坐了下去。既坐定了才觉得胸前冷风忽闪空落落的凉,却还是看着小姐捶打起少爷的胸膛,扯嘴一笑。 心儿若有所失地巴望着少爷问着:“她,她,她呢?” “什么,谁呀?”少爷紧紧搂住她,还是没缓过来呢。 小武顺着小姐的手势瞧去,顿时明白了,“小姐,她没事,只是晕了”。 “她……她救了我,她一下就抓住我了!”心儿说着都后怕起来,“多亏了有她在!快扶她起来呀,带她一起回宅上吧,行吗?郎君!” “行行行,当然行了,咱儿这就回家,这就走!”少爷说着一把抱起心儿。 小武也乖乖地扶起了灵儿,一抬手就抱在了身前,这一回呀,真的是公主抱。 船只起航的时候,风向使然,让速度又快了好多,可是两个大男人却都巴不得能再快点才好。 心儿呢,躲在床上的被子里,就露出个小脑袋瓜来,还巴不得看看河面上的月光。 “哎呀媳妇儿,可别动了,快快躺下,这可不能再着凉了!”少爷赶紧上前就拽了她躺好,又掖了掖被角。 小武守在不远处,一眼不眨地瞧着,却也一声没吭一动没动。 少爷嘟囔着:“媳妇儿,你说说下次还能不能听你的啦?还说就瞧一眼呢?还说就走一走呢?这转个身的工夫,我差点就没媳妇儿了”。 少爷嘟囔着:“下次可不能听你的啦!再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了,这黑灯瞎火的,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让你到舱里,让你到哪里来就到哪里来,可不许一个人再乱跑了”。 少爷嘟囔着:“反正我不在你身边就是不行了,这一步都离不开人儿了,可吓死人了,你害不害怕啦,嗯?你也吓坏了吧,没事啦没事了,来拍拍就好了,摸摸毛也行,吓不着了吓不着”。 心儿就干瞪着眼瞧了瞧郎君,又望了望小武,心里想着:看来这一招不太好,下次要换一个才行。 第88章 夜深人静 夜已经很深了,可邸盟还坐在一堆堆的银针中,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地眯眼瞧着,这是他几乎走访了城里铁器行的所有铺面,一家一家催着各个铁匠手艺人给他依葫芦画瓢现打造出来的兵器,若是不知道的啊比如说葛汗青就以为邸盟是冲着他去的呢。 当然了若是哪个不懂得的家伙突然跑进来啊,八成还会以为邸盟打算改行做裁缝去了呢。可是他却如数家珍一样地爱不释手着呢,竟又嗖地一下子射出了一个去,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待邸盟悄悄几步走过来拔下银针的时候,竟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地摇了摇头,又径自走回去,换了一根接着掂量着瞧着。 大半夜的花冷可算回来了,一进来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哎老大,怎么摆弄起绣花针来了呀?怎么啦?我姐不给你缝衣服啦?还要自己亲自动手啊?” 这小子说的怎么就跟真有这么个事儿似的,邸盟真是懒得搭理他,嗖一出手,又悄悄向前踱起步子来。 “哎呦喂,哎呀我的天呢,老大,我的,我的,我的……”花冷吓得在那定住了,又赶紧上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蛋嘴巴,连两个耳朵都没放过,还好都在,一个也没受伤,“哎呀老大你干嘛呀?大晚上的不睡觉,练个哪门子神功啊?这又是谁招着你了呀?” “你还知道大晚上的呀,这么晚才回来?你明个再回来的时候,记得顶个大瓷碗,保准你不带受伤的。我就是要大晚上地练神功,最好是把凶手吓得不敢出门才好呢!”邸盟说完,把手里的这根儿扔到了这边胡乱穿插的一大堆里,顺手又从另一侧一摞摞的银针袋子里抽下了一根来。 “嘿嘿老大,这儿主意好呀!哎不是,老大……”花冷一笑而过,就看见邸盟又朝自己比划着,赶紧一跳闪到另一边,“老大你不是要拿我当靶子吧?我我我……” 邸盟眯眼在那瞄着什么,还学着他那样怼他:“你你你……你闪开,滚回去睡觉,明儿还早起呢”。 “哎好嘞老大!”花冷倒是一蹿就没影了。 邸盟嗖地一针又出手,“这没过半宿的功夫,估计我也能当裁缝了,这哪根好用哪根白废,真是一下就透底儿啊。哎不对呀,我去当个哪门子的裁缝啊。可怎么?” 邸盟拿过口袋里的银根瞧了一下,怎么哪根感觉都对不上呢?不行,再试…… 夜已经很深了,还好少爷抱着心儿可是回到了《穆明楼》来,心儿有好几次都吵着要自己下地走走,可是郎君这回可真是不抱在怀里就不放心了,连小武也是紧跟在后面一直跟到了床边来都没挪开眼去。 “可算到家了,你呀就乖乖躺好,一动别动!”少爷盖好被子,又扶手在心儿额头摸了摸,“还好一点都不烧,估计呀不用喝苦汤儿了。” 少爷话落,三人都笑了,若真是要喂心儿喝药啊,估计也和喂小武差不多了。 “还笑呢你,小样的,可是缓过来了。今晚动静可不能太大了,可不能再惊动爹娘了啊,我亲自去弄些热水来,宝贝儿媳妇儿就等着好好泡个澡吧!”少爷说着,一副为心儿做牛做马的样子。 小武听得哪里慌慌的了,这个地儿还真是燥热得很,却赶紧开口:“少爷,我去吧,你陪小姐等在这里就好。” “哎,你跑不了的。”少爷一把拽住他,“去看看人家小姑娘怎么样了呀?肯定也是需要有人陪在身边的啊。” 心儿一听急着插话:“对呀,你快点过去看看,她身子很弱的。为了救我,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我要待她像恩人一样,你也要”。 小武一看这俩人都这样说了,就点头应着:“好”。 “哎,若是她也需要更个衣沐个浴啥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该冲就得冲,舍你其谁呀?你可是宁可挨打也非救着人家上来的嗷!”少爷没等吆喝出来,就先美滋出来了。 小武真是怕了他了,既看破又说破的家伙,“少爷,明明就是你让我去救人的,你还……”一回头却看见小姐已经在那戳着他的脊梁骨了,小武粲然一笑。还会帮着小武了,这可真是头一回。 夜已经很深了,可展长松还守着这团废铁端着脑袋瞧着。他回想起单台碧的胸膛上那个足以令他只掌颤抖的印记,是一个非常清晰的轮廓,虽缺边少角但却方正。他当时就用他的手指去度量了一下,并且把这个尺寸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而此时他手中这团单台碧的兵器,他正在努力把它恢复成一把铸剑。并且他还要循着留在这把铸件上一丁点又一丁点支离破碎的残迹,想着能够帮助他描绘出来一把凶器的样子才行。 残留在其上的打斗的痕迹还真是激烈啊,展长松的两眼不停地游走在尽可能的点线面的组合之中,他似有灵感般的一下子抬笔勾画了两下,又拽过另一边已经画满的纸张划了两三下就捏作一团扔了出去,再回来手眼底下接着瞧着瞄着,勾勾画画,涂涂改改,来来回回。 天蒙蒙要亮了,那一堆废掉了的银针已经把邸盟的身影完全挡住了,他倒是坐在地上摇摇脑袋晃晃膀子,一咬牙又拿起了仅剩的一摞银针袋子,眯着眼睛随手抽出一根就射了出去。 可不知是什么牵动了他,一下子他困劲全无,两个箭步就摘下银针捏在了手里,又快步赶回来看了一眼袋子上的标记:葛记铁器—井胡同店—掌柜—尹威—正月二十六—未时。 邸盟差点笑出声来,他看着手中这个不管是在分量上还是在造型上、乃至于在尖锐程度或是光滑程度上都没有办法和那个贼人使用的银针相媲美的小针头,竟如获至宝一样地冲出了门。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样地想到了什么,但有一些东西越想脱了关系就越非你莫属了。 第89章 杀威破索 天蒙蒙要亮了,展长松家里的书房已经被他一幅幅杰作打扮成了兵器大展。可他还是没有弄明白这一场倾城大战的来龙去脉前招后式,也就更没有勾勒出他似乎已经看到但还没有看清的那个凶器。 而此时他已经离了书案,立定在地中间,前后左右地一圈圈扫视着围着他的各式各样的兵器,在他手中似乎正握着一把身长二尺三寸的铸剑。 瞧着他一动不动,还真就一动不动,直到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又蹭地一下子坐起来了,“天呢,什么招式都没有!”展长松兴奋地很失常,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他居然什么招式都没用。 展长松再次回到案前快速地勾画着,停笔一看,可算笑了,一把锤子。居然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铜铸锤,甚至可以说在洛阳城里凡是有个拳场那么个地方的人家,都会备上一把这样的锤子摆那,就更不要提一家家的武馆了。 天呢,覆盖面太广了,这怎么查。展长松抓完头皮竟有点困了,可眯眼一扫这个锤子,嘴角一扯,狂奔了出去。这灵感一冲又一冲的,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了,不过还好他还记得尹威的店要怎么走。毕竟这个锤子卖的好用的广,可打造的铁艺匠人师父就这一个。 天蒙蒙要亮了,几乎就是一天当中气温最低的这个时候,两个通宵达旦的巡官却巴不得比黎明时初升的日头跑得还快。 果真二人一齐来到了井胡同《葛记铁器行》的店铺后门口,若不是双双急刹车估计二人能来个久别重逢版的撞个满怀。 即使是现在看他俩定在那儿竟还是满眼全是你,只不过相比热泪盈眶,此时更加分外眼红。我还不信了呢,哪都有你,我真纳了闷了,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真是没工夫瞧你一眼,少跟着我,耽误我办正事。 二人双双想着同一个版本的心声,更是说时迟那时快地奔着门口冲撞而来,就果真谁都挡住了谁谁也放不开谁地挤堆在那了。 虽说没眼看也得睁大眼睛瞧着这种你推我挡他拽他冲的热乎劲儿,但是当二人同心协力真的撞翻了后门摔进《葛记铁器行》的时候,猛一双双抬头露出的却是比谁都惊得更大的目瞪口呆了。 掌柜尹威正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血泊之中,还的确相当有默契地瞪着一双死不瞑目般配着六六溜儿溜儿大顺。 尹威是《葛记铁器行》手艺非常资深身手相当厉害的老铁匠了,但是却在正月二十八丑时左右被自己的飞刀扎成了马蜂窝,命丧当场。 这是这两个巡官纷纷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惊愤,却还争得面红耳赤也终于使出了浑身解数,各种勘察探测之后,得出的唯一一个结论。 而现在这两个人一个把一头瘫坐在尸身周边,都搭了个脑袋低垂着头消停的比霜打的茄子还惨得一动不动。 展长松甚至还想着,哪有什么神来之笔,唰就画出个什么凶器来,简直胡扯,还什么招式都没用,就杀了单台碧,太会想了,这要是不出招就能结果一个人的性命,这诺大个洛阳城我还真是守不住了呢。 邸盟心里嘀咕着,邸盟啊邸盟,你也有今天,真是指望个绣花针交差了我,这回可好,轮到他展长松天天耍飞刀玩去了,真是没心情陪你玩了,邸盟起身就要走的样子。 哎不对呀,展长松突然想到,如果我想的都不对,为什么他要杀了尹威灭口呢?展长松站起来又看一眼尹威,能打得老铁匠正中心口,单这一刀,没个十来年的练家子,谁都办不到啊。 邸盟扫他一眼,又瞥了下尹威,死的正好,断了我的后路,也露了你的尾巴。让你紧追不舍先斩为快,看我怎么揪出你来。 肯定还是一个精益求精的练家子,屡出奇招才是。若这样想来,洛阳城里数的上手的可没有几个人了呀,展长松想着竟真的掰起了手指。 邸盟却想着,找个男的,露着尾巴,猴孙儿的性子,不光耍棒子,真是奇了怪了,嘛你玩得都溜活,哪找这么物儿去。邸盟想着就出了后门,又故意闪开了展长松手底下人纷纷迎上来的身影,可得容我扒拉扒拉去了。 展长松却抬了一下手,指挥着兄弟们直接收拾现场,自己倒是向门口移了两步,心里想着,要从哪家开始呢。 见到真的是尹威倒在血泊中,班勒这心里还真的不是滋味。眼见着日头都升起来了,可他守在兵器墙旁还是一动没动。倒也不是亲属干系亦或是同门情谊,连请睐拜访本都谈不上的。但作为同道中人此时也正坐在武馆大门槛上发呆的窦浪却真的能理解,这位尹老前辈的噩耗传来也没有带走洛阳城人们对他的敬仰之情。 若说是《葛记铁器行》可以改行去打开收藏行的大门了的确是有些夸张,但尹老匠人的手艺怕真的是有人要当宝似的珍藏起来了呀。 班勒拿了个二尺不到的短刀,来到大门口问窦浪:“耍过吗?” “哎呀班师父别拿我取笑了,要是说这各路兵器你可是行家了,我就算耍过啊也只是个半吊子呀!”窦浪一瞧,还真是精致利刃的一把。 “窦师父才说笑呢,这个啊是我才这么高的时候,爹送的第一把兵器,就是出自尹老匠人之手,那时候还觉得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沉的刀,哈哈。”班勒拿着耍了几下,就递给了窦浪。 窦浪接来耍了几下竟面露喜爱之情,“还真是一把好刀,你那个时候能拿的起来可就算不错了啊。” 班勒一听可真被他逗笑了,“谁说的呀?那个时候武师父啊拿着它耍起来就跟玩似的了,翻着跟头就上檐脊了他,我爹要是不喊停啊,他还爱不释手地不愿给我呢。可我爹三言两语的一点拨啊,我就怎么也追不上他了呢。” 班勒说着一把接过来短刀,更加爱惜了,窦浪却忽地想起来问:“班师父就是在说武大管事吧?他在洛阳城的名声谁人不知呀?看来还真是自小就一鸣惊人呢。哎?就是不知道,上次和武大管事一起过来的穆大少奶奶,班师父晓不晓得是什么来历呀?那身手……你?你我不敢说,但肯定是不在我之下啊。” 第90章 鹤立鸡群 班勒一听惊了,一字一顿地问:“嫂子,不在你之下。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哎就是真的呀,我亲眼所见呢!不是,上回那,那你还没看着啊?她把我馆里的人那几下啊才就都打成什么样了呀?”窦浪可真是记住她了。 “不是,你是说……”班勒特意站起来看了看匾额,“你是说上次是嫂子来招的人,哎不是,就就是嫂子动的手吗?” 窦浪现在都历历在目地说:“是啊,明明就是她!还一共也没动几下啊,那家伙惊的我呀,你没看着我都跟到门口来看了吗?看来你也是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能知道她是什么来历,用的那是什么招呢?” 呵呵我说武师父怎么每次都屁颠成那个样子,这么好身手的女孩子到底是不多见呢,“哎对了窦师父,到底什么招啊?说来听听快啊”。 窦浪瞧他怎么一下来了幸灾乐祸的样儿了呢,班勒一看也连忙掩饰着点又说:“哎呀窦师父,可是你先吊我胃口的啊?哎你看你看还不认啊你?” “我?哎呀,也没什么呀,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看起来就有点像是,就戏台子上转裙子扭来扭去的那个样子,嗯对!”窦浪边说边回忆着,我来作证他真没流口水。 班勒却难以置信了,“窦师父,你确定那样能打人?还把你那些个徒弟一个个打得是鼻青脸肿的?” 班勒恍然大悟,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了,却忽地看见窦浪一脸也想把你的徒弟打得个个是鼻青脸肿的凶相,你信不信? “哎呀窦师父,我我刚……”班勒这张嘴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下子想起来:“我我有工夫一定去穆宅给您探个明白去,您放心擎等好吧您,不送”。 班勒说完还故意见礼,一抬头竟是守着人家《窦浪武馆》大门口呢,哎呀你说你这是何苦呀,呵呵班勒一笑又赶紧穿回自家门里来了。 尹威的死讯还回荡在毕罗宫恐殿的上空,葛汗青一行人的疾呼痛喊就已经刺透了潜殿的回声呼啸而来,而他更是扑踏在先几步就来到五爷的座位前苦述:“干爹,妞儿都已经杀到大郎的身上来了啊,干爹”。 也难怪葛汗青会这样的激动,尹威老铁匠在《葛记铁器行》那真可说是开山始祖一样占着德高望重的地位呀。而这铁器行又是与各军阀和县知事之间建立起权益交互关系的金刚钻啊,这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这也就是葛汗青一直鹤立鸡群引以为傲的要在呀,四个王者当中他这佼佼者的身份,真可谓是大权独揽在手啊,甚至可以说如果他想妄动的话,对五爷都是可以构成威胁的呢。 而妞儿伸手就斩杀了尹威,跟上树摘桃这般轻巧自在,就打破了葛汗青整整花了两年时间才坐稳又指着余生以此作威作福的江山,若说葛汗青现在有敲碎妞儿的头盖骨的心思都不为过啊,可在五爷面前只能先隐忍打着求同情的牌试试水花再说。 “干爹,如此一来这《葛记铁器行》的威名肯定就会大受减损了呀!”葛汗青一副哭腔:“干爹,尹威一死大郎就如痛失了双臂一般呢。干爹,要是再任着妞儿这样肆意妄为下去,那这《葛记铁器行》里的王者都根本就不够她斩杀的呀”。 见五爷竟然无动于衷,还是一副谁都看不透的表情在那干坐着,葛汗青直接跪了下来更是夸张着语调嚎啕一般:“干爹呀,要真是那样您把控这洛阳城的统治地位,那肯定是要深受影响的呀,干爹您可真的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呀”。 “干爹,您再想想妞儿既然能动大郎的《葛记铁器行》,那自然她就敢动二郎茶行手底下的王者啊,老三老四那根本就是想逃都逃不开呀。干爹,此一举要是不止住,那定是要损伤惨重的啊!”葛汗青还不信了呢,震慑不了干爹,还震慑不了这几个崽子吗? 的确五爷还像困劲使然一样没什么反应,那副谁都别想看透的表情现在连在没在听都看不出来了。可费润当真害怕了,只敢抬头瞟一眼干爹,就觉得干爹肯定是很生气,现在肯定是处在一个是痛下决心还是再网开一面的两难之中啊,看来是需要我推波助澜的时候了。 葛汗青这头话音刚落,就听着费润也哀嚎起来了,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哎呀大哥您的铁器行虽然说是尹威死了,但是他那二十几个徒弟不一样能坐稳这行江山制衡市场吗?您那是压根稳定的下来的呀。倒是我这啊只不过是软绵绵的酒行,要当真是被妞儿这么肆意斩杀一通,那肯定是一片狼籍直接就等着垮台了呀,干爹”。 若不说呢费润压根就没真的想过要和葛汗青争什么执掌大权,他每每争的呀就是干爹宠着惯着的这股子劲儿,要不然你指着他端着酒坛子去统彻人家《葛记铁器行》,他自己都不信。 可的确没想到的就是这声音一落,五爷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若不说呢恩宠是会过去的,切记呀切记,可这个妞儿真的只出场过这么几回就夺了五爷的青睐,还真是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呀。 可从来就没上心过这些的邹盘之今天竟也站出来说话了,这一听还真跟葛汗青和费润是同一个意思啊,对于斩杀妞儿这件事情,邹盘之有史以来第一次表示认可,原因很简单,真怕单打独斗他都不是妞儿的对手了呀。 邹盘之见礼答话:“干爹,妞儿可以一天夜里斩杀一个王者,第二天夜里还可斩杀第二个,可见她连一丁点伤都没有受,如果说她斩杀哪一个王者甚至都可以毫发无损游刃有余,那她的身手已经高深难测了呀,再纵容下去绝对后患无穷啊,干爹像这样一个祸害绝对是尽早除掉为好啊”。 可五爷就喜欢心儿的高深莫测,虽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孩子总是能给他惊喜。 第91章 青山不倒 邹盘之这一席话的确让葛汗青和费润不再只顾哭嚎了,而是都在心里面盘算着自己的身手如果单挑能有几分胜算,现在看来真的要有命先过了妞儿这关才行了呀。两人又不自觉盘算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章简或是鲁语故,要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是会来救自己呢,还是会帮着妞儿一起斩杀掉自己呢,又或者是渔翁之利也未可知啊? 这两个人一下子胆战心惊了,邹盘之话音刚落,三人竟超同步地一起见礼进言:“干爹我等愿起身前往,一举斩杀祸害”。哪想干爹竟还没做声,一浪回声刚荡起来又听着那两个人一起嚎啕了。 “你们还有完没完?”傅云空竟然厌烦了,“你们一个个的利益受到了打击,就又想斩杀妞儿了,还的确是迫不及待正中她下怀去了呀。” 傅云空瞧都没瞧他们那些个惊讶的表情,又自顾自地说:“很明显妞儿并不要深谋远虑,她想速战速决才故意挑衅,就是要逼着爹出招,这倒也没什么,可妞儿在穆宅的位置就决定了爹只要一击就足以接手。你们天天一个个的不想着这满盘棋到底怎么样能赢个透亮,却整天围着一个小喽喽的棋子到底要是怎么样的一个死法争来争去,也真是够了。爹要是没交代的,三郎……” 傅云空突然闭了嘴,众人才忽地意识到毕罗宫的大门转动了,几位王者一个个攥紧拳头慢慢转动着身子拉开了攻势,而五爷却扫了一眼他们的拳头,稍微缓了下脸色。 没有想到下得楼梯来的竟是章简,只见他远远立定屈身见礼道:“主人”。 几位王者可算松了口气,大概也用不着有个纳闷的工夫了,五爷就开口吩咐起来了。 “大郎,尹威已经死了,那么他的位子现在就交给章简全权去处理,代替他把掌门人做起来,也就够了吧?”五爷算是在哄着葛汗青了吧。 “是是是干爹这一主持大局,大郎一下子就底气十足了呀!”葛汗青拍着胸脯称赞,章简却只在远处扯了一下嘴角。 “大郎还有咱路上运输的行当,接着跑起来吧,他春航载不动的货物,你这不都能送上车吗?”五爷算是提点他寻思点正事吧,才算是有点用处啊。 “哎呦是呢是干爹,大郎办事干爹尽管放心,大郎这就去办!”葛汗青可算找着自己的位置了。 五爷只一撂眼,算是还满意,众人可就都深深见礼赶紧退散了。 傅云空一闪不见,真是跟这帮子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呀。 费润那个搅局的晦气劲儿啊,不觉自己都晃动了两下身子抖个干净才上台阶。 连邹盘之都觉得我这是趟的哪门子的浑水,这么一个妞儿也至于真的吓到我了? 倒是章简最懂得礼数,一直躬着身子等着葛汗青来到他身边瞧了他一眼,他才立马跟着上了楼梯。 次序定先后,规矩立方圆,五爷本着玩转全城的脑子还守在戏台子边儿任崽子们随便耍耍,若不说五爷家的青山呐常在着呢。 正月二十八的日头可算升起来的时候,正闪亮了小武的眼睛,只见他撂下眼去,又撩起眸子幽深地望着。 这一次居然杀到了葛宅,若不是他早就看出了葛汗青的斤两,怕是也会跟着老爷担心起葛宅的安宁了呢。 可是为什么会是他呢?杀完了五宅,就杀葛宅,若是按这个顺序排下去,轮到穆宅也用不了多久了。 这个时候哪怕有人真出来告诉他,凶手是为了护着穆宅,怕是他也打死都不会信了。 很显然,凶手就是要借着五宅,一个一个地打压两股强强联合的势力汇聚到一起了。 正值一年一度的春航紧锣密鼓的筹备时期,只怕是接下来真的就要到了紧要关头了。 越是这样,就越要真的更加谨慎才行了。今天若是赶得紧,哪个铺面他都不想落过。 现在看来怕也是多亏了小姐,吵着嚷着更换了宅上不会拳脚的长工们,怕是这整装待阵的势头,也是喝到了凶手呢。 可也不对呀,若只是生意场上的分争逐利,哪里至于一个又一个地开膛破肚非得闹个死不瞑目才行呢?真是头回听说了。 这也的确是他每每报给老爷都刻意隐瞒的地方了,先报先得次而衰,估计老爷即使再听人说起什么,也不至于心惊肉跳了。 可他却还是从《德义堂》走出来就一直翻前附后地冥思苦想着,如果说真的有深仇大怨,他倒是能理解肖宅的变故,可这一切又跟肖宅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到底是凄惨的受害者呢?还是坊间流传的帮凶同谋呢?同样是靠着祖辈上儿在邙山镇的田地起家,而曹长户的惨遭不幸也不能完全排除镇里的势力所为,的确也只能对立而言了。难得老爷还是慈心一片,但他可不能掉以轻心。 其他各个宅子倒是安静的出奇,也难怪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凶杀案,却偏偏一个挨着一个敲着天天的晨更报出来,怕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不乏其人吧。 想来小武眨了一下眸子,竟还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呢?那就再等一等吧。也难得她一个女孩子家的,竟奋不顾身地一把抓住了小姐。 想来小武欣然一笑,一见阿兰阿黛出来忙活了,刚想上前招呼一声,若不然再进屋子帮他瞧上一眼去? 可是却不知为何,又怯怯地放下了手,一副理亏的小样子,算了,还是不要迎难而上了。 可不是嘛,你八百年不来女孩子的下厢一回,这一来就站了快一个时辰不说,竟是单单等在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黄毛丫头的房门前,居然还是昨晚新带回来的,任宅上的谁从这走一圈能不巴不得把眼珠子挖下来摔你身上去才怪呢。 可不是嘛,连祈丙祈丁跑过来都跟见了天大的新鲜似的! 祈丙叫:“小武哥,你还真在这呀?” 祈丁嚷:“小武哥,少爷少奶奶也说过来呢!” 祈丙问:“小武哥,这里面到底是谁呀?” 祈丁揭穿:“小武哥,一定是你英雄救美的那个……” 这两个家伙一出现就巴不得人尽皆知似的乱嚷嚷。 第92章 恩恩相碰 小武咬着牙拉着嘶音,听得是一脸嗔怪,又扫了眼不远处的阿兰阿黛,“你们两个造谣生事的家伙,赶紧回去告诉少爷,不急着过来。” 这两个小人一见小武哥竟然都没有反驳,可是乐呵得就等着抱着青山归了似的,朝阿兰阿黛摇手吆喝:“英雄救美喽!”“哦!英雄救美了!”哪想两个小美人却气哼哼地一起迈着齐刷刷的步子扭头走了。 小武扶手在额上一挡,这帮家伙,我可是一个都招惹不起,眸子一瞥却瞧见少爷和小姐出双入对地来了,小武好生羡慕地笑了一下。 可那两个小人却只顾低头争论国家大事一样的激烈着呢—— 祈丁说:“你看我刚才就说一定是真的吧”。 祈丙说:“谁说是假的啦?我不也只是说要眼见为实吗”。 祈丁说:“这回你就等着瞧吧,小武哥心有所属,那阿兰就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祈丙说:“你能不能长点心啊,那得是心上人的心,怎么能是手掌心的心呢”。 祈丁说:“那不都一样的吗?反正你也是不敢跟阿黛说,我可是不等你呀”。 祈丙说:“你说什么呢!反正你等不等,我也是你哥,你得听我的,一起!” 话音未落,就差撞上了少爷的身,两个小人才唰地停下了,叫着:“少爷少奶奶!”这回声音倍儿齐,又嚷:“小武哥,少爷少奶奶来了”。 小武笑着冲他俩招手,两个小人才一起蹦颠颠地跑走了。 少爷可算迎近身前来了,故意夸张地问:“这么听话啊?不会真的守了一夜吧?” “你说呢?”小武瞥他,天天等着看我的笑话,这回好了,满宅子都是了。 小武没凶他,委屈也没朝他发,倒是觉得他在身边怪怪地看着自己,愣愣地问:“干嘛啊?” “进去呀,你先!”少爷拿胳膊肘怼他,好像两个要偷鸟蛋的小屁孩。 “我不!”小武竟一步躲到了小姐身后,好生为难地叫了声:“小姐”。 心儿倒是秒懂,一步上前就推开了门,却立马回身又关上了,露个脑瓜说:“等着,醒了叫你俩”。 小武美的得意一笑,这不怪我哦,你可要听媳妇儿的话啊。少爷兴致勃勃逗他的那个劲儿还没发出来呢,就憋回去和小武一起傻等在了下厢的房门外。 “啊啊啊啊啊……”一声声尖叫来的突然,两个男人冲进来的时候,真的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可一进了屋却又赶紧羞怯怯齐刷刷地转过了身。 要说还得属心儿淡定地那叫一个美的乐呵,一扭腰就扶了灵儿双肩来问:“你醒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心儿说着就上手拍乎着灵儿,还帮她又拿了一个褂子来。 可是灵儿惊的怕的还只会啊啊惨叫,是啊,她躺在这里已经想了百八十种可能性,也做了是死是活的抉择不下百次,若不是屋子里连个剪刀都没有找到的话,估计她真能把自己也武装的像个杀手了,可谁知怕什么来什么,第一个进来的还真的是她! “哎呀你不用害怕的,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们都得救了啊!再也不会有危险,再也不会有意外发生了,真的!”心儿一点点哄着她,可看着她直勾勾地瞧着前面,似乎也自觉尴尬了。 心儿立马发号施令:“你们两个家伙,谁让你们进来的呀?哎呀我是说叫你们,但不是这个叫!哎呀你们……快!往前走三步,再走三步,捂上耳朵,谁也不许偷看啊”。 两个可怜的男人都顾不上相互瞧瞧了,赶紧听令行事,惨得真是一口大气没敢喘。 “这回没有别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真的我保证,来快换身衣服吧!”心儿说着就帮灵儿忙活起来。 可灵儿眸子扫了一下两个远远的家伙,哪里是捂上耳朵啊,那明明是拽着耳朵还一动不敢动呢。这就说明,这个女人,好生厉害,两位少爷都能听她摆布。看来我现在有命活,无非是她不知道我已经看到了一切。 可与其这样活着,真的还不如……那她会把相公怎么样?灵儿又偷着瞄了一眼少爷。好。在没弄清楚这个之前,我还不能欠着恩情就死掉。 灵儿既被心儿打扮地清新脱俗落落大方地来到了两个大男人的身后来,就恭敬地向小武作揖见礼:“这位少爷,承蒙您几番相救,陆灵儿盛感于心,千恩万谢无以言表,请恩公受灵儿一拜。” 小武和少爷闻声双双看了看对方,又齐刷刷地转身来,灵儿竟是跪在小武身前!小武一惊,赶紧屈身扶起她来,道:“姑娘,这可使不得啊,小武只是听令行事,是宅上的老爷少爷吩咐小武去救险的,您要谢就谢过少爷和小姐,啊?啊——少奶奶。” 少爷偷着乐呢,你看没我什么事吧!可一听小武哥的话赶紧闪躲地说:“哎?那个,可真不是我啊!啊?”却被心儿怼了一下。 哪想灵儿竟真的没有搭理他,而是又上下扫了一眼小武,竟还不是位少爷吗?真是想不到,又开口:“既是恩公救下的,就是得了恩公的恩情,灵儿定当铭记于心!恩公若是有什么吩咐,灵儿就算当牛做马,也定要报了您的救命之恩。” 少爷竟又插嘴了:“哎?不是?你不是应该说,那个……”这回啊,没等心儿怼他,他自己就赶紧闭嘴了。 小武虽摇起头来笑得好生灿烂,却是见了礼才开口:“姑娘,灵儿姑娘,那你可要听好了。只有一件事,是你必须要记住的!那就是不要一口一个‘恩公’的,叫我小武就好了。” 可还没等灵儿开口叫来,小武又深深见礼,起身答着:“灵儿姑娘,您既奋不顾身救下了我家小姐,就是我武乐书的恩人,我借着您刚说的话也在此立誓,您若差遣,我必无往不顾更愿终生待命。” 少爷蹭地一下握住小武的拳头,凑到耳边说:“哪那么麻烦?以身相许不就完活了吗?”小武等着恩人回话,真是没空搭理他。 第93章 四人出门 灵儿莞尔一笑,倒是个可人的性子,却是偷瞄了一下少爷,有他在身边,我还放心你些。可这凭空的谎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编的,她竟给了我这么大个台阶,那她手里到底攥着多大的戏台呀? 灵儿作揖回了礼就开口:“既是如此就都听恩公的,只是这‘小武’我可叫不来,若不然就依了宅子里的规矩,你我跟着叫来便是。”依旧是脱不开身,既来之便安之,先看你来哪一出。 话音一落,他俩都笑了。少爷和心儿斜着眼珠相互望了下,就赶紧悄悄出去了,一到屋外可就又欢脱了啊。 “媳妇儿,你太厉害了啊,哎呀,这一口一声‘恩公’叫得我这心里头是真舒服啊!”少爷说完抖擞了两下脑瓜。 心儿怎么感觉曾几何时,见过他这出,“哪光你看着舒服啊?我看着才舒服呢!我觉得呀他俩还真的可以过上那种举案齐眉的日子,是不是郎君?一看灵儿就比我乖多了嘿嘿。” 少爷难得逗趣一下心儿:“哎我?我可是替小武哥看着舒服啊!主要是小武哥当之无愧,对吧!倒是你呀还知道呢,人家比你乖比你温柔比你还有大小姐的样子,你还看着舒服呀?” “那怎么了呀,我真心喜欢灵儿这个丫头,一见到她就觉得哪儿都舒服。哎也不对,好像还好羡慕她,哎呀不管我了。郎君你看灵儿许给小武,好不好呢?”心儿向来不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的性子,关键也不在乎这个。 少爷远远瞧着,叹了句:“就是他这个家伙怎么就知道报恩来报恩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正眼瞧人家一下啊?你看,彬彬有礼成这个样子,好像缺点儿什么吧?” 这么一问心儿还真是为难了,愣愣地说:“缺点儿什么?”又一瞥立马说:“我看着很好啊!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看着行!”心儿一瞧郎君这么一副为难的表情,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哎呀那个,也别急,咱走走看!一会告诉爹娘这是小武哥救回来的,然后咱就带他俩出去转转!”少爷安排着,好像还巴望着什么。 心儿美美的附和:“郎君,你才是真的厉害啊,好!就这么办”。 小武跑过来汇报着:“少爷,都安排好了,灵儿姑娘就住在阿兰旁边吧,她需要采买的一些物件我也都记下来了”。 心儿问着:“那她呢?” 小武回头一看,没个人影,“哦,估计是累了就又回去歇着了吧”。 少爷矫情着:“哎?那可不行,可不能是你单愣愣地去采办,若是人家姑娘不喜欢呢?” 小武答着:“不是我呀,是阿兰啊,我都交代给她了呀!”一脸懵了。 少爷嗔怪着:“不是,你?”服了他了。 心儿立马放话了:“怎么能不是你呢?就得是你,和灵儿一起去”。 “小姐?她才刚醒来,得需要好好休息吧!”小武一脸好像为难的不是他一样。 “哦?”两个家伙立马恍然大悟,原来很知道怜香惜玉啊。 “我?”小武也秒懂这两个搞怪的家伙,“不是,少爷,我今天真的很忙的,我还得……” 少爷立马打断了,还一个劲儿凶他:“对呀!陪女孩子就是很忙的啊!若不然你以为我天天在干嘛呀?对吧媳妇儿,你学着点你”。 “可是,少爷我……不是,哎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我今天……哎我,哎?呀!”小武断断续续的,这两个家伙倒是一溜烟就没影了,给小武说个媳妇儿,还真得着急着点,若不然呢,真得落单了。 邸盟出了尹威的店来到大街上,真是一副巴不得见着鬼才好的嘴脸,可当他游荡到南大街十字路口的时候,一抬眼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穆宅的四个人。 虽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但邸盟却一下子来了精气神,惊讶的他一搭眼就看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怎么能跟在穆宅这三个人中间呢?看上去面色是有点憔悴但却白皙精致,文静贤淑,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很招人喜欢的感觉。可到底是谁呢,从哪里来的呢? 小武跟在这三个人后面,看起来真像是一个保镖了,这回可真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随从、随护或是侍卫什么的了,他呀只敢一步之遥地跟着,据传都是桃花惹的祸。 而少爷倒像是左膀右臂都抱得美人归了一样,那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啊,别说你想是走上前去求他收了这个摊子了,估计就是求他赏个铺子出去呀也没问题。你瞧他一会儿穿在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商品之中冲心儿摇着扇子,一会儿又突然蹿到两个女孩子家身后翘脚看看,可又一下蹦过来嗖地拽了心儿出去低头耳语着什么,只留下灵儿一个人在摊位前装作一副没看着的样子。 心儿呢就真像一个从笼子里放飞出来的小小鸟了,不要说还盼着她要有什么千金大小姐或是贵宅少奶奶的样儿了。就她那武舞渣扎欢实雀跃扎乎着的翅膀啊就没闲着过,又蹦又跳、又喊又叫、又笑又闹的样子,简直还是一个连长大都算不上的小孩子嘛。 可灵儿却还是机警地一直紧紧跟在少爷的身边,半步左右前后的样子。在她心里面,似乎这个距离才算得上是她的安全距离,又或者是她相公的安全距离,就这样跟着她才安心。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看着这三个人,她心里面却是在度量他们之间的关系,夫妻、主仆、熟知程度、亲近程度、信任程度……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这个女人到底要谋取什么样的东西或是利益呢?就只是用这一副花瓶的脸和娇宠的性子吗?她的身手有没有显露过呢?又到底是什么来历?会是有人指使吗? 所以灵儿既乖巧又谨慎地跟在这两个人的后面洞察思索着。 但却…… 第94章 辞旧迎新 一会儿被猛然跳到她跟前的心儿追着问:“你想什么呢?哦,还有什么要买的对吧?来,去那边看有没有想买的。” 一会又被心儿唰地拽走了,“灵儿,快来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一会儿呢又被心儿猛地搂住脖子轻声问着:“喜不喜欢啊?” 心儿更是夸张地吆喝了句:“喜欢的话,郎君会给你买双份儿的呦,赶紧拿着,拿着呀,走,来呀这边呢来呀”。 少爷可是惊讶坏了,心里面却对媳妇儿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我说买双份儿的是给你,你个摇头晃脑的家伙。可一抬手却扔给掌柜一个大个儿的,道:“不用找了”。 小武挺拔的身子来到他身后,也只是微微一笑,哄着说:“好了,走吧,我的大少爷”。 小武守着这三个人的耍宝相,逛在这大街上,可没一会闲工夫,时间紧的很又真的脱不开身了。 那就凡经过的穆宅铺面都不容放过,虽只是哪个长工或者管事出来和小武打一个照面,但那相视一笑,微微点头,就代表安全,并无异样。除了徐宁出来的时候。 徐宁看到小武陪在少爷和少奶奶的身后,那么安静的小样子,他就已经很惊讶了。这个从小和少爷打闹惯了的家伙,能这样安静地跟在他俩的身后,还真是见不惯,难怪一副委屈的表情。估计这位少奶奶呀,也够小武受的了!哪知道一下子看到灵儿从小武身后出来,又跑到前面来就一把被少奶奶扯住,两个就撒开了腿从徐宁的眼前跑过去了。 少爷两步就追了过来,嘴里还喊着:“阿宁哥,来呀”,小武更是冲到阿宁哥身边来的时候,故意歪了一下头,那还能怎么样,哪个都不敢撒开手啊,又一抬脚也追了出去。 阿宁可是觉出哪里不对劲来了,自己嘟囔着:“我的天呢,一个还不够,怎么又多了一个呀?” 小武发现邸盟朝他们看着时,只身子一闪,就完全挡在了小姐的身后。 邸盟嘴里发着嘶音哼他,眼睛却是一下都没眨。 小姐心里面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小武的机警应当是身边有危险存在。到底会是什么呢?大白天的他居然都敢动手了吗?那可太有意思了。 实际上心儿之所以玩得这么开心,可不单单是出现了灵儿这么大个萍水相逢的宝贝闺蜜,解了她这么多年都没有玩伴的干巴的童年之苦。 最主要也是因为她终于打了五爷两个响亮的大耳光,若是真的想起来单台碧和尹威这两块硬骨头的嚼劲儿一准能扳掉五爷的大门牙,心儿怕是笑的就更欢实了。 最关键五爷一出手竟还派了个只会扑通水花的猫崽子,抵不过心儿的三拳两脚,倒是逗得她回头是岸越战越勇,她还真就巴不得能看看你大白天会耍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心儿想着就故意的一只手搭上了小武的肩膀,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搞笑的动作,但却让心儿一下子看到了对面真的令她惊讶到失了神色的景象。 小武的肩头被小姐香软的小手按住,竟真的一动不动了。可他还是目不转睛又怯怯地紧盯着小姐,直到看着小姐满脸的兴高采烈一点点变成了惊讶不止,小武才轻呼着她:“小姐?小姐……” 小姐没有回话,但是脑瓜却一点点歪了出来,躲过小武的身影又向后瞧了一眼。只一眼深邃,就让心儿里面翻江倒海。 而等在远处明里暗里的邸盟瞧了个正着,嘴角一扯,又来劲了。 小武随着小姐的脑瓜歪着头又赶紧一步倒退,又一次挡住了小姐。如果说邸盟已经足够让小武机警的话,那他身后的《单记玉石》铺面就真的让小武紧张了。 果真小姐此时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心儿自以为大获全胜打得五爷这么沉重的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怎么也能激起城中的人对于五爷的怀疑、排斥或是抵挡,哪怕是敬而远之吧,可这是唱的哪出啊? 这么一个暴虐的杀手,杀完了五宅杀葛宅,紧接着我就要直奔邹宅而去了,难道还看不出来,五爷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吗?谁挨着他定是没有好处的呀? 可这才刚刚过了一天,离单台碧的死也仅仅是过了十四个时辰,竟如过眼云烟一样了吗? 《单记玉石》铺面摇身一变就不知入了谁的口袋,更是在此时紧锣密鼓地收拾整顿准备开业大吉了,还带着这么明显的热火朝天的喜庆劲儿,怕是匾额前的红盖头一揭开,又能看到五爷的笑了。 可心儿真的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是凶了小武:“让开!你让开!” 少爷闻声一步就过来了,回头一瞧,又和小武相互望了一下,“哎呀心儿,都说了咱今儿个就是出来买女孩子家用的宝贝东西,那边又没有,你非要瞧个什么劲儿,你个小脑瓜往这面转转转,再转,好了,哎?变!好看吗?” 心儿乖乖地被少爷扭着脑瓜看过来,心儿撒娇地一把抓过了钗子直说:“好看!”郎君的话还是要听的嘛,最关键也是看一眼就够了。 可她又唰地就回头冲小武说:“你要给我讲讲,到底怎么了?”心儿又一脸急切,小武更是疼惜,可要怎么开口呢? 实际上不还是多亏了五爷那一片感天动地眩晕过去的兄弟情长慈父心肠吗?哭的展长松调查取证之后,就赶紧把《单记玉石》解封了,毕竟只是受害人的营生,跟嫌疑犯八竿子扯不上关系的,还折腾的这么来势汹汹又逃得灰不溜溜的,还是抓紧恢复如常心里才来的踏实些。 可这《单记玉石》回到了五爷的手里,五爷哪有闲工夫搭理他呀?转手就送给了上门探访的杜老爷。 若说这个杜老爷可是明白五爷的人,这么大的打击要缓过气来精心打理起来可不是三天两头跑一跑就能完活的,可以到嘴的鸭子,好个瘦死的骆驼,谁会让它飞了呢?谁会眼看着不下手呢? 而且还要吃定了五爷感恩戴德之余,险难全包了才是他果敢忠义的性子呀。赚了个人情,得了个便宜,丢了个险难,换了个保障。 这不嘛只一出一进家门,《单记玉石》就姓杜了。 第95章 更新换样 “小姐您放心吧,《单记玉石》这边只是换了一个掌柜,算是新年新气象图个好彩头吧!”小武看小姐直勾勾盯着自己,又咽了下口水抿着嘴唇怯怯地开口:“五爷他……五爷那边不打紧的。杜老爷一向与他交好,实际上只是换了一个牌子而已,这里面生意的来往过码若是没有五爷点头,还是一样货都出不去的。至于五爷的身子,估计今儿也会好转很多的,若是小姐能每天开开心心的,估计五爷也会放下心来得。小姐若是还挂心的话,真的开张的那日子,我带小姐过去贺喜,怎么样呀?” 小武一口轻声轻语,却砸得心儿的好心情碎了一地,不用想也知道了,她折腾出来的这一堆堆袭击、行凶、残杀的事件,想要达到的那种效果在五爷的内心深处就这么轻飘的、肤浅的过去了。 心儿再次难以接受却还是哄着小武强颜欢笑地连连点头,少爷蹿过来拿着又给心儿挑的个什么什么啊,就一把拽着媳妇儿又挤到摊子前人堆里去了。 小武可是放心了,轻舒了口气,跟护在了后面。 心儿左摇头右晃脑的,心里面却想着,难怪你大半夜地派到河对岸那么一个崽子?原来就是在这等着我呢,我一下掉以轻心,你还真是埋头大干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耍了多大的手笔。 邸盟有意识的回头扫了眼《单记玉石》匾额上的红盖头,又歪着脑瓜瞧了一眼这几个人,一副满载而归的架势拔开了腿。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心里面就总是觉得这一切都和这个所谓的穆大少奶奶有关。那副推推扭扭看上去是一个女儿在担心自己父亲家里面儿,可为什么就是哪里不对呢? 居然都对,可太对了,就一定哪里不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一定要把你查出来。 好吧,我承认,他又不想找个男的了。 牟着这股子劲儿,心儿一直吵吵嚷嚷地从南大街逛到了北大街,一路上看到了自己沉甸甸的成就感碎散了一地。 康学桂老爷今儿午时得了信儿,这杜老爷居然都赶在他前头打算开张《杜记玉石》铺子啦,就赶紧吩咐康诗嵌小跑着去把五爷的《天一文具行》张罗起来。 当然了,若是康诗远能出门的话,他早上就可以得到信息,也就不至于这么忙活了,心儿他们走过路过的时候,《康记文具行》的牌匾才刚送到啊。 若说还是程宅利索,肖家街的《余钱粮油店》已经改为《程记当铺》,正开门迎着业呢。大老远程请就冲穆宅的一行人打着招呼见着礼,小武急着回礼,更急着催小姐进到《黎氏粮油店》来,别再往对面看了。 若是再算上那个胆大到大有作为的严乃能愣是收了《孟德棺事》改成《严记茶行》了的话,估计海株昆收了《五指山游仙》的铺子改为《海氏药铺》,就不至于惊讶到心儿了。 心儿进到《黎氏粮油店》来还没等小武给灵儿一一介绍完呢,她心里就已经透出实话来了。好吧,我承认,现在《葛记铁器行》虽然尹威丧命了,可不用想也知道,换个掌柜就开张大吉了,你厉害呀,更新换样来的这么快。 害得我以为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对呀?难道我前两天没从这两条街走过吗?我去《穆氏武馆》到底都看什么了呀?是一个王者没进来,可一块块牌匾摆在那,你倒是连瞧都没瞧一下,也是够服人的了你。 好吧,让我再换一个思路。我还真就不信了呢!你安如泰山?我燥如孤蛇?我想静一静。 心儿想着,双手搭在了灵儿肩头乖乖压上脑瓜去,陪着这一大群男人,翘首看着灵儿的美好。可灵儿只眸子一瞥嘴角一扯,柔美一低头,算是回应了心儿的娇宠,心里却巴望着什么。 邸盟一转眼的工夫就转到了葛汗青的宅子上来,进了《虹彩堂》了。 对于邸盟强闯硬上登堂入室的突然造访,葛汗青相对而言还算是挺满意的。邸盟如果不这样的话,他还巴不得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去会会邸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毕竟邸盟明目张胆地把葛汗青的《葛记铁器行》已经走了一个遍了,现在也是这洛阳城里人尽皆知的美谈了呀。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邸盟跟着家丁小跑着上来的,哀嚎:“葛大少爷,人死不能复生啊,您可是要想开一点坚强起来啊。” “谁死了,跑我这吊什么丧来?”葛汗青可算看清那副猫哭耗子的脸确实是邸盟,直接挑刺儿:“我说你邸盟,你把我《葛记铁器行》的门挨家都踏破了,早晚有一天就会跑到我宅子上来撒野,果不其然啊你今儿来的还真是时候啊你。” 邸盟夸张着一副假慈悲的嘴脸,却是想着瞧定了他的反应:“葛大少爷您是还不知道啊?哎呀尹威老铁匠就是您《葛记铁器行》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啊,昨个后半夜正死在店铺后院里了啊,我这一听着信儿就跑来告诉您一声,您可万要节哀呀”。 “尹威?也死了!”葛汗青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哪个习武之人没用过尹威打造出来的兵器,还真的不敢在这洛阳城里以武立世了呀!难得他做的这么像这么好,也无非是个等死的货,真是白废了我这么多年对他的敬重和器重啊。” 是啊,尹威比他先出骷六年,既身在其位就帮着五爷咬定了葛宅的江山,葛汗青后来者居上,虽说坐上了一宅之主的位子,但对他也只能是恭敬有佳。 邸盟面上迎合他:“哎呀葛大少爷您可切莫悲伤啊,毕竟尹威还有二十几个徒弟都是您手下的精兵强将,您《葛记铁器行》的青山呢可常在着呢!”心里却想着:只有悲伤,没有惊讶吗?什么叫也死了,果然这一切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第96章 私探葛宅 “我这是悲伤吗?不是我悲不悲伤,关你邸盟什么屁事?用你跑这来献个什么殷勤?就你这胆子,还来劝我节哀顺变,我告诉你吧邸盟——生死无常,但一定是早晚的事。就你这嘚瑟劲下一个就是你,都有可能!”葛汗青一脸不屑,他的确戏正看得热闹呢!却也在等着看邸盟吓尿了的样子,不过如此的东西还真的是多啊。 邸盟顺着他装的怕怕得,一副熊样,道:“不是不是葛大少爷,我我我这天生胆子小我这,再者听您这么说,好像您知道凶手是谁似的”。 “呵呵我知道凶手是谁?”葛汗青说着一看邸盟脸都变色了,更觉得有趣又接着说:“就等着我大卸她八块来给你瞧瞧呢!怎么样?” “哎呦葛大少爷您吓死我了,我这就是个抱着饭碗等着赏口饭吃的货,您要是真能抓到凶手的话,我这巴不得跟您混去得了!”邸盟的牺牲还是很大的呢。 “跟我混?你也配!我缺人跟着我混吗?啊?章简?”葛汗青扫了眼身后矗立的章简更显优越了,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诧异地问:“不是你邸盟,不都说是天生的探案能手吗?你抓不到凶手吗?可你明知道自己抓不到凶手,你挨个铁器行的铺子跑来跑去,做什么绣花针啊你?” 章简仍是一动不动,只是瞧着葛汗青更恭敬了些。 邸盟狡辩着:“哎呦葛大少爷我做那个绣花针,那不是就做做样子吗?我得找点事干啊,就光想着跟您凑近乎了啊。要真是让我往凶手枪口上撞,那我也不干呢”。 “做做样子你?我看你哪里是做样子,你做嫁妆吧你!”葛汗青真是服了他这个怂样,“就凶手见到你啊,八成还都不舍得杀你呢。” “不是葛大少爷您就这么讨厌我呀,哎呦行行行反正这洛阳城里也没几个正眼瞧得上我的,再者也的确是我先招惹了您的铁器行,您没一口咬定我就是杀尹威的凶手,我这都够感恩戴德了我都……”听邸盟这话,自己这一趟来的正是时候。 “就凭你?也觉得自己能杀了尹威?你要是不来这一趟我还真没这个闲心能想到你!有些人灰溜溜地自报家门,而有些人真是玩得忘乎所以呀!”葛汗青玩不着还是不过瘾呢。 章简没等话落就撩眼扫了一下邸盟,这话要是能听懂,你离下一个,还真不远了。 可邸盟比谁都滑溜:“我这人胆小心发慌,这都跟做了亏心事似的,我就赶紧就来负荆请罪了我我跟您说,哪承想我这我真是遇着好人了啊!葛大少爷您,哎呦我的天呢,您真是大人有大量,您没打算怨恨我,那我可真是捡着便宜来了啊!谢谢您葛大少爷!谢谢您葛大少爷!您节哀您节哀,我这就滚回去要我的饭去”。 可他一转身点头哈腰那个样差点撞进展长松怀里,邸盟真是惊得腰板一下就挺溜直了!不是?还让不让我活了呀,让他撞个正着,你们这葛宅连个通报的都没有吗?我这刚得了点线索的乐呵劲都被你这个愣头青给搅和了。 是啊他不光耳朵得了收获,他还贼眉鼠眼地沿途扫着进堂瞟着,就葛宅这做派这园艺这纯阳正气之势,这宅子里还真就没有女主人,那只怕是就更没有五大小姐来过住过的痕迹了。 若是真撞怀里呀,估计展长松就更懂得怜香惜玉了。虽说八百年瞧不着他这一回恭维迎合的正景吧,但今瞧着了,竟是展长松微露笑意后退一步又从他身侧近前去了。 展长松娓娓道明来意:“葛大少爷请您节哀,尹老匠人不幸惨死,万望您能保重身体,切莫悲伤过度。我已经立案了,现场我也勘察过了,尸身家人也来认过了,店面邻里亲属也都在查访中。现在来您宅上一来是探望,二来也的确有问询之意,还望葛大少爷和宅子里的各位能多多理解和配合才是”。 邸盟却跟着他转了身,在他身后变着鬼脸花样学着他这副一本正经的官儿相。只可惜展长松只一瞥眼就知道了,这个家伙怕是要把这次碰上钉子的苗头记到他的账上了啊。 葛汗青学起五爷来还真是子承父业,提着哭腔道:“展大警官能亲自过来提说,我葛某人倒是心觉甚慰呀。就是更要劳您细心查办,不可放过一星半点的线索啊。尹老匠人可是洛阳城里习武之人的星斗啊,更是我铁器行的心腹啊”。 “感谢葛大少爷理解,承您重托,展长松定不辜负!”展长松答得干脆,话落就转身准备去问问宅子里的人去。 可邸盟一听这个对话的版本怎么就能差这么多呢,我哪至于的呀我,先跑来踢这个钉子我。我都想问他了,你那是踢吗?你那是揉,好吗? 还没等邸盟寻思过味来了呢,展长松都出去了,又剩下他对着葛大少爷那一脸的高高在上,还有章简那张你永远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的脸,他又尴尬地笑了笑,点头哈腰地倒退着追展长松去了。 邸盟嘀咕展长松:“哎你怎么就说这么两句话就出来了呀?” 展长松还是走着答话:“不然呢?”大步流星的样子。 “不是,你不怀疑他是凶手吗?他有可能……”邸盟正说着,竟又一下子打断了自己的好奇心。 “不像你,看谁都是凶手!”展长松一下子停住了,看邸盟险些跌出去又想起刚才他那个样子,竟没忍住,笑了一下,又一步蹿前面去了。 邸盟一个踉跄可算站稳了,就鼓足底气凶着他:“哎?你!你什么意思你?”哎呀你都不知道这个扮猪吃虎的招有多好使,却偏偏被他撞个正着。哎呀天呢!不管了,先跟定了你,把这个宅子转上一圈再说。 章简竟开了口,声音低的带着好大凉气:“少爷,任由他们去查吗?还是要我……” 第97章 悍而盘之 “随便查去,就他俩那熊样,能查出什么玩意儿来?一个个的提溜着自己脑袋还能玩的这么嗨,呵呵!哎不是,那我怎么就能闲成这样呢?”葛汗青真是纳闷了,问章简:“哎你,一会去老二那玩呀?” “少爷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二爷那也不安全,少去沾惹总是好的!”章简这语调算是在劝他吧。 “敢情你有的玩了,我就一动都不能动?我还就想去碰碰呢,我就是想知道‘岸傲’是从哪来的?”葛汗青说岸傲两个字特别夸张,跟他真见过本尊似的。 章简一句话劝到底了:“少爷我也只是听令行事,您最好也是……” “我和你不一样!”葛汗青嗤之以鼻,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这一到了邹宅还真看出葛汗青的与众不同来了。 邹盘之迎到门口来说:“竟是大哥亲临,怎么也不提前言语一声,小弟直接去宅子上接您过来不就是了”。 葛汗青竟还挑剔上了:“老二,就你这反常劲儿,我真怀疑尹威是你下的手”。 邹盘之一笑而过,赶紧搭话:“哎?大哥说笑了,女孩子家喜欢的把戏,我向来不在行也没兴趣”。 葛汗青就爱哪壶不开提哪壶,旧事重提才有意思:“听老二这意思,是甘愿废了自己的身手了啊。哦?倒也是,跟女孩子耍耍还能弄断一条腿的,估计也是没谁了!” 邹盘之一听,我真是敬你一丈了啊,却更是笑脸相迎,讨巧道:“那大哥,可更要多照应小弟了啊,先谢过大哥。” 葛汗青一听,还真是乖呀,还算满意,吩咐道:“嗯好啊,走。” 可两人进到《德荣堂》来,葛汗青却真严肃了,真不知道这是谁家了呀,直言道:“老二,您宅子里的尊上可还安分吗?” 邹盘之就知道他来者不善,谨慎道:“大哥何出此言呀?家父向来安居宅中,我也算得上是恭谦孝敬之人,父子相安无事家宅安宁,何来不安分之说呢?” “哈哈听老二这个说法,到底是您宅子上消息闭塞呢?还是你充耳不闻呢?”葛汗青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坊间都传遍了,人尽皆知,他岸傲银魂索命才是真凶!这是说给谁听的?这是说给谁信的?这又是谁传出去的?你不会不知道岸傲是咱干爹曾经用过的名字吧?” 邹盘之还想探一探他,竟反问:“是干爹让你来问询我的吗?为什么不直接召我去恐殿?” 葛汗青巴不得有人被他玩得团团转,作威作福道:“还用干爹亲自召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来就是给你最大的面儿了。把你宅子里那个能吃能喝的家伙,好生招待一下,最好是吃喝拉撒就能满足了他。” 一猜你就是假传信令自作主张,我不仅不想上当,还不想见你死的这么快,邹盘之只接话:“大哥,没有干爹的吩咐,小弟不敢轻举妄动。” 葛汗青还在兴头上,直怼他:“也是,你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前怕狼后怕虎的你,指着你能做成什么大事也就怪了,难怪只配给我当个小铃铛”。 “大哥你是要做什么吗?你是已经动手了吗?”邹盘之紧张了一下,可一想半步都没离开过他身啊,可不对?章简不在! “大哥,你若是动了二爷,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啊!大哥若是章简已经势在必行只等您的信令,还请您三思而后行,切莫置小的于死地呀!”邹盘之竟扑通一声跪下去求他,而身后的安珑早就闪了身子没了影子。 没办法谁让五爷手底下的王者,有一个算一个,夺城掠相都不在话下呢。 葛汗青呵呵一笑,还抱怨上了:“你看看人家安珑才有个当家做主的样,你瞧瞧你?哎呦我的天呢,跟那个章简一样,天天信令而动信令而动,没有信令就在这像你这样等死啊”。 一听这话邹盘之放心了些,说时迟那时快,安珑已经回来立定,只一点头,邹盘之可是喘了一大口气,才慢慢站起身子来。 邹盘之叹着:“大哥,你要吓死我了,安分守己算是等死,轻举妄动也是死啊。大哥你还是让我活的安生点吧”。 葛汗青唯恐天下不乱,教训道:“瞧你那样,你还真以为他是你老子呀?干爹留着他不就是哪天想起来的时候,叫他去瞧瞧乐子吗,你还真给供起来了。我跟你说,你要是真弄他个嘴眼歪斜的样儿嘿嘿嘿,干爹一高兴啊真就兴许还赏你什么呢?” “行了吧大哥,还讨赏呢,我是有命活就行!”邹盘之不经意的一出口,竟还瞥了下安珑,估计是说错话了。 “哎呦你这样我真都没法瞧了,我这手里是没个玩物,才寻思到你这来找点乐子,你还吓成这样?真的都瞧不出来了,你是不是骷里出来的呀?”葛汗青真是服了他了,而邹盘之呢还真光顾在那喘着大气呢,都没接话。 “算了,真没意思。走了,哎你别动了,不用你送,瘫那去吧你,吓尿那样。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岸傲的说法,你若是给不出一个中听的来,干爹问起来,我可一口咬定,就是你邹宅!”葛汗青指指点点地走了。 明明三个宅子,却非一口咬定是我,你可真会选对手。 安珑问:“少爷,要跟上去吗?” “跟也没用,他这种人,有的没的全都显在外面,不跟也罢。”邹盘之问:“二爷那可有异动?” 安珑答:“一切如常”。 邹盘之吩咐:“好,把岸傲的说法透露给他听一听”。 安珑问:“少爷?” 邹盘之吩咐:“没事,去吧,这才是干爹想看的呢”。 “是,少爷!”安珑答完就没了身影。 哼,跟我玩讨干爹欢心的把戏,还真是有意思,大哥啊大哥。哎?还真是!有个哥就是好啊。 第98章 岸傲索命 四个小人一起来到《穆氏成衣行》的时候几近黄昏了,可心儿还是不愿意回去呢,多走走多转转总是能多见见多想想啊。 要说最懂得哄媳妇儿的是谁呀,少爷立马带队来了成衣行,请出了王手艺亲自给这两个小人量身定制几件衣服才是。 要说新衣服对于女孩子的诱惑力那可真不是吹的啊,原本心儿还心神不宁强颜欢笑,这一说定制新衣服立马欢呼雀跃争先恐后了,非第一个去量尺。灵儿也是刚还扭扭捏捏,这会也一直在瞧着心儿怎么还没出来,害得她也只好走走停停摆弄着裙角。 若说比灵儿还坐立不安的啊那可非小武莫属了,还真是第一次陪女孩子逛成衣行,竟还是两个,也不知是哪个惹的。哦都错了,就怪少爷。 瞧少爷现在看着小武侍立在大门口一脸巴不得我可没来过的委屈相,还在那乐得跟哄孩子一样:“哎呀呀你就放心好了,我当然知道要以大局为重了,我今儿回去什么都不会说的。哎呦喂?你知道吗?今天可是辛苦了小武哥陪着那个那个谁安定了南大街,又踏平了北门外,最后还衣锦还乡,抱得美人归!哎?哎!你敢?我躲我再躲……” 小武真是懒得理他,除了回头一下啊就为了白他一眼,这回可好真动起手来了,成衣行要变成戏园子了。 惹得罗闻哄完了这边又求那边:“哎呀我的亲少爷啊,哎呦呦我亲哥,亲哥呀,哎?哎不是,谁刚才说我这才回来啊,可得好好歇个脚的呀?哎,你们这?哎呦喂,这要我收拾到什么时候去呀,哎呦可别打了你俩,哎呀呀我的天呢……”左边嗡嗡完又嚷嚷右边,真快变成小闻子了。 而黎成突然跑来的时候,正好惊住了小武,他呢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少爷一拳。虽是咬紧牙关没哼出声来,却是弯下身子忍着疼,手指头还不忘指着少爷告状。害得阿成和少爷一下子奔他而来齐刷刷弯腰问着:“小武哥?小武哥,你怎么样?” 小武咬着牙还能扯出笑脸来,起身就拽了阿成出来,问:“什么事,很急吗?” 少爷一见,你们两个至于吗,还出去偷偷说,我还不稀得听呢,哼。可那脑瓜扬的啊多亏了脖子坚挺,我都想告诉他了,人两位也不是偷偷的啊。 “不是小武哥,你没事吧,你你别着急,不是什么急事。就是现在城里面不知道是从哪里流传开来的,这么一个说法,就是都说这一系列凶杀案是岸傲来阴魂索命报仇雪恨的。”黎成答着又问:“小武哥,你说有这个可能吗?我是说,岸傲”。 小武揉在胸口的手还没有放下来,脑子就开始思索起来。据小武所知的岸傲之死,是乱战中死于城外蛮匪,紧接着是五爷顶着岸傲的名字十八年才报了冤仇。可谣言即出,虽不知出自何处,但用意却是要告诉访间岸傲的死另有蹊跷,而且嫌疑就在这几个宅子里,看来极有可能是里应外合所致了。 小武抬手止住了阿成,轻声说着:“不要声张,宅上的人听到即止。既是有意为之,估计足以判断出来源的可能性也不大,先记一下各个传话的人,咱们就静观其变!”看来这张网是越来越密了啊。 果真有人来了,蔡蒙往店里一瞧,浑身披红挂绿只露个脑瓜头儿的还真是罗闻。却走到小武身前,跟谁逛了他家《蔡宅成衣行》似的稀奇得很:“哎呦武大管事,您今儿个怎么有工夫来成衣行做衣服了呢?不过就您一天换一身行头这习惯,也是得加紧给您赶着工啊”。 阿成刚想说话,就被小武移步挡在了身后,自己反倒是见了礼才开口:“蔡大管事善劝了,小武受教了。” 阿成在后面咬着牙,却瞧见小武背在身后的手叫他进店里去。他就两步进到门口,还是一个劲儿瞧着,看他再语出惊人的。 “哎呦就是还真不知道您武大管事这都已经够显眼儿的了,做个新衣服又是挑了个什么色系啊?”蔡蒙上下打量他,又开口:“哎呦也是什么色系什么料子,您武大管事没着过身啊?估计呀您也是不新鲜这个。” 小武背在身后的手攥起拳头来,阿成侧挺的身子迈出的脚又戛然而止才一步踏回进了店里,真是不知道小武哥怎么就对他一如既往这么大的耐性。 小武同样善劝着蔡蒙:“所以蔡大管事,对于衣服料子、成分、色系、款式、品级果真是行家啊,一眼就都能看出来。您若真能把这个精力放在《蔡记布行》心无旁骛的话,想也定会大显身手更蒙器重的啊”。 “那是!”蔡蒙话接的够痛快:“就现在也只是一人之下啊,当然了,跟你是没法比。哎?听说岸傲阴魂索命的事儿了吗?我告诉你啊,极有可能就是真的。你想呀,这都第几个啦?可是一个脚印都没见着呢,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是岸傲,我还真信。” 小武又劝他:“人云亦云罢了,你休要以讹传讹,小心惹火上身,为时已晚呢”。 “哎呀我都差点忘了,你武大管事是谁呀,就这花拳绣腿的两下也是入不了您的眼啊!若是您干的呀,我看下一个呀都准没跑!”蔡蒙守着小武,嘴上更没把门的了。 小武白他一眼转了身,他却又一把拽了上来,“我问你,你知道岸傲是谁吗?若真是岸傲阴魂不散,我告诉你……哎呦呦,穆大少爷,大少奶奶,您二位安好,安好呢您,在下告辞告辞。” 听着蔡蒙虚虚浮浮地可是走开了,小武盯着小姐还一脸紧张地在想要怎么跟小姐回话呢,哪想着本还立定在门口的小姐却是朝他蹦来,一蹿老高地吆喝:“哈哈我做了四身呢。” 少爷却一把抓她回来,“咱自己家的好吧,瞧你,美得跟捡的似的,喜欢就天天来。” 这两人一摇一摆地走了,灵儿也紧跟着出门了。小武可是放心地笑了下,却听见闻子带着哭腔叫他:“小武哥,你让我收拾到什么时候去呀?” 第99章 可醒来了 “我?”小武还真愣住了,又回头瞧瞧那三位是真走了,可算听到阿成的话音:“哎?你没瞧见小武哥也是被少爷打了吗?哪有力气收拾?你——叫声阿成哥!哥跟你收拾完再回家去,你也早些歇下有啥都明个儿再说。” “真的啊?阿成哥,那阿丹姐不会凶你啊哈哈哈,哎?哎!哥,哥,阿成哥!”闻子的小脸跟六月的天一样,变得这个快。 小武见着他俩打闹,只摇头笑笑,又赶紧追上了前面的三小只。 十四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肖进阳晕在床上还是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董子戴安静候在床头,真是想了不知多少遍,都猜不到是谁伤他这样重。 他甚至希望夹子只是看到他来了,才这样真的安心睡过去了。若是以前他真的是不知道多希望夹子可以在宅上这样深沉安稳地睡上一觉,可这一次。 可这一次真的是如他所愿啊,肖进阳真的睡得很沉,很安稳,也很舒服,竟然还没等睁开眼睛呢,就先在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叫着:“袋子……” 哪想董子戴只一下不经意的困得磕头,肖进阳就真的醒过来了。董子戴一屁股坐到床边来,竟然还直接上手就怼了他一下,“你可醒了你,我的天呢,太好了可算醒了”。 肖进阳可真是还没等睁开眼睛,就又疼得赶紧闭紧了一下,“哎呀你……” 董子戴一下子反应过来,真是开心过头了,就又紧张地问:“你怎么样,嗯?你你怎么样?我没用力气呀,就这么疼啊?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董子戴看着夹子揉着胸口还一脸嗔怪的样子,又赶紧哄着说:“我注意我注意点,你现在呀比大田里的小秧苗还娇弱呢,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啊!” 肖进阳却还不依不饶的呢,“哪只是这个时候啊,你什么时候用力气,我不都得被你直接打飞出去呀。” 董子戴一听可是乐了,“哎夹子,你要是能有这个意识的话,那可太好了,麻溜告诉我,到底是谁伤你,我一样把他打飞出去。” 可肖进阳这回倒是消停了,怯怯瞥开眼去,一个字都没出口。眸子又一转,傻呵地先笑了,对着袋子说:“饿了”。 早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会轻易开口,居然还会转移话题了。董子戴就特别开心地顺着他:“好!来,你看这是我从棚子里特意给你摘的小油菜,你可没看着它那个样啊,我告诉你,那一副娇娇滴滴的,正配你!你可得都吃光,一口不能落的,可不能负了人家为你长了这一大冬天的新鲜劲儿啊。” 董子戴竟是先扶他起来,又披好衣服,整理了被子,躲了他扔过来的毛巾,才把粥端过来,喂到他嘴里去。 还没吃几口,竟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八成是老爷吧,董子戴躲过了夹子伸出接碗的手,道:“我来,等我回来。” 却不想是肖亮来了,嗷嚎:“董亲随,我是来给少爷磕个头的,少爷的恩情,小人就是当牛做马也此生还报不完了呀,您让我您就让我进去吧。” “行了,你要磕就在这磕吧,夹子刚醒,受不了风,也受不了你这哭爹喊娘的样儿。再有我不是夹子亲随,我是他哥!”董子戴挡在了门口,没有让他进来。是啊,没逐你出宅门,也没没收你的财产,连铺子都没让你抵一个,这也就是我没到呢,否则非卸了一副胳膊腿,让你长长记性再说。 肖亮这一跪下,倒是来了底气,吆喝地更大声了:“少爷啊少爷,少爷您的恩情,小人没齿难忘啊,您给小人个孝敬您的机会,再让小人给您磕两个头,小人就此生无憾了呀”。 “哎我说,你这吆喝什么呢?你要真心疼你家少爷啊,就应该跟着他去呀!”董子戴真是都不愿意想他之前做的那一出又一出,一瞥眼竟见他又要开喊,连忙说:“哎哎哎可行啦,你闭嘴。我给你传报一声,你可就得消停的认了”。 董子戴回头冲着屋里问了声:“夹子啊,你让他进来吗?” 一个音儿也没有。“你看我说了吧,少爷这会儿可不想见你,消停回去吧!”董子戴说,却见他还不死心地又要张嘴哭嚎,“哎闭嘴!你个家伙,你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哎哎哎好好好,你消停的!给你,你拿这个回去,到了邙山镇我爹见到它,不会难为你的,还不滚啊?”董子戴随手拽了玉佩下来,打发肖亮千恩万谢点头哈腰地走了。 董子戴一回来,二人就相视一笑,可他一瞧见碗里空空就撂下脸来:“小样的你!好吃吗?” 肖进阳倒是满脸堆笑,连连点头。 董子戴坐下来,扶他躺下,说:“宅子外面的谣言,估计是可以破了,你这整整躺了一大天,能找来的大夫都来了个遍,你猜来了多少波了?所以什么帮凶啊,同谋的,不要去想了,咱又不是。我一会去禀告老爷一声,打今儿大清早起啊,我就每过一个时辰去告诉一声。老爷若是知道你醒了啊,说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肖进阳就安安静静地瞧着他说话。 “你先缓口气来,一会陪老爷聊一会。”董子戴刚起身又坐回来问:“哎对了,今儿早上传来有个姓尹的死了,好像说是打铁的,你知道他底细吗?” 肖进阳真的很惊讶,问:“尹威?《葛记铁器行》?那可是……那可是城里有名的老铁匠了”。 “是啊,所以我说呢,咱就真的不用担心,凶手这个帽子再也扣不到你头上了,你昨天夜里明明昏迷不醒,现在也是人尽皆知了!”董子戴说着,还摸了一下夹子脑瓜。 董子戴安慰着:“别担心了,不想了啊,我去去就回。哦?还有最后一个事,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城里现在流传说这些凶杀案,都是一个叫岸傲的人来阴魂索命的。岸傲,你听说过吗?” 肖进阳摇了摇头,“我不信阴魂索命”,答得一脸稚气。 第100章 平安是福 董子戴卯足了劲却说的很平淡:“我也不信,我还不怕呢!但把你搅进去了,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一点蛛丝马迹我都不会放过。稍微给我点时间,我熟悉一下这城。” “袋子!”肖进阳又摇了摇头,忙着说:“我不求报仇,只求平安无事,不能再有人出事了,你初来乍到更不可以。听我的,不会再有事了,切莫纠结前因”。 董子戴赶紧保证:“好,我答应你!就先护你好好的,别的我都不管,任何事我也都会先问过你。这里毕竟不是邙山镇,我懂得。你放心,我也会保护好自己。来好好躺下,嗯再休息一会儿”。 肖进阳乖乖躺好听着董子戴的脚步声出了《乾朗居》,他嘴角一扯。董子戴这个哥是他不幸中的万幸,袋子的确教会了他好多。比如说,当哥的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有时候表达的方式不一样,和董子戴相比家里的哥也会一样的担心他,只不过一边是捧着还害怕磕碰着了,另一边是摔了还来看看碎了没。想着,肖进阳摇头笑了笑,终归是懂得了,就拥有了。 可身子侧躺过来一想到五爷,肖进阳真的怕得蜷缩了一下。为了毁了肖家,不惜一个梅天一。果真只丧了一个,就要了肖家半壁江山。 可如今居然是一连丧了单台碧和尹威,两个左膀右臂断的如此匆匆?天呢!这个魔头!真的是不敢想象到底是哪个宅子上会遭什么样的艰险呢? 四个小人眼看着就要回到穆宅大门口的时候,灵儿却一下子晕了过去。实际上以她的身子托着溺水后又被心儿敲晕的痛楚,能够坚持走走逛逛从一大清早直到夜幕降临,还真的是为难她了。 若再算上这一前一后整整紧张了两大天的神经,一丁点都不得放松地观察思索着,还要对着心儿装出一副感恩戴德受宠若惊的模样,能坚持到这一步才倒下我都有点佩服她了。 最惨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相公此时正搂着心儿迈着四方步呢,完全没有理会到身后半步不到的灵儿已经栽歪下身子去,还向他伸出来的手臂。 倒是小武一步上前就护住了灵儿柔柔弱弱地躺在了自己怀里,又一声疾呼才唤停了前面那一对的脚步:“姑娘,灵儿姑娘?” 少爷和小姐转过身来的时候,正撞见小武一脸急切地抬头,这两个家伙才反应过来,看来小武说灵儿需要多休息一下是对的呀。 不过呢,这样正好,我俩啊,哦对还有全宅子的人呢,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着的样子嘛,你就赶紧抱着美人归,该干嘛干嘛去吧,哎,剩下的不用我教了吧。 又一次英雄救美来的这么突然,少爷却跟天助我也一样地傻笑了一下,在小武迅速抱起灵儿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他还歪头瞧着小武哥,喂,你懂不懂我在说什么啊,跟他真说话了似的。 小武却是一个公主抱就揽起了灵儿来,真是的,你个家伙,这还能笑的出来,折腾我一大天也就算了,这个小姑娘要被你折腾死了。 小武狠狠白了少爷一眼抬脚就走了,好吧,我承认,他还真的没舍得白一眼小姐,嗯大概是因为小姐这一天可是照顾灵儿好好的呢,对不对呢? 可心儿倒是委屈巴巴地想着,看来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可以像她一样从街头逛到街尾,还能从胡同蹿出来就跑进巷子里疯去。心儿终于意识到原来想对一个人好,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啊,“郎君我是不是对灵儿一点都不好啊,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她累来,她会不会生我的气呀,我……” “哎,谁说的呀?你对她可是够好的了!哎真的,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呀?哎算了,别想了,反正你放心她没事的,你没见着她是直接晕到小武哥怀里去的吗?”少爷急着安慰心儿,说完还朝她抬了两下眉梢。 “什么意思啊,反正我就是要她好好的,她特别像我小时候!”心儿懵懵地答话,终于又笑了一下。 “哎呀你这,这你都不明白了,你怎么了呀?你也累傻了吧,要不要我也抱你回去?”说着少爷一把就抓着心儿到怀里,抱起来还接着说:“还像你小时候呢,人家都是多大的姑娘家啦?姑娘家你懂吗,嗯?我就没见过哪个小姑娘能够和小武哥相处了一大天,还不生情愫的,这一晕可是恰到好处你知道吗?实际上她这还不算夸张的呢!最夸张的还要属小武哥初做管事刚出宅门,头回参加商会那次。那你是没见着啊,我可真敢说骆鱼雁骆大小姐真是一眼都没离了小武哥,哈哈哈。哎?不对啊!所以呀心儿这才是我最为难的地方,真不知道哪个才好了,媳妇儿你说呢?” 见心儿傻傻的不搭话,少爷又接着说:“真是搞不明白他了,一提骆大小姐,他也不接话也不让我有任何举动,真是急死了。哎?可看着这个灵儿姑娘还真是和他有缘分啊,他一连救了好几次不说,竟还愿意直接抱她回宅子?嘿嘿嘿心儿你可不知道,就宅子这些个疯丫头,他可是一个都不敢惹!这回明目张胆的劲儿都使上了,我看啊这个灵儿还真有两下子啊,有戏!” “真的吗?那太好了,那看来我们今天出去玩了一大天是对的了呀!”少爷终于把心儿说的又来了兴致,实际上主要是她前面的这一段那一段的都没太听懂,不过结论倒是抓的牢牢地。 可不嘛,就连祈丙祈丁来开门的时候,都被小武哥的身影吸引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还越来越大,却是赶紧捂上嘴巴的。 小武都没工夫白他俩一眼,就一步进了大门来,直奔女孩子的下厢而去。那就不用提一路上都惹了谁尖叫连连,又撞见谁蹦蹦跳跳,惊了谁闪闪躲躲,好一个炸锅的现场啊。 小武真是咬紧牙关目视前方,就当做肉不惊来心不跳的,来到榻前放下了灵儿,可还是被隔壁阿兰的一声嗷嚎震得捂上耳朵揉了一下,剩下的就是等小姐来救场了。 第101章 守护天使 可少爷抱着心儿一进得大门口来,祈丙祈丁一看这同款造型预示的信息量的确有点大了!却还是蹦跶到少爷跟前,巴不得谁都先开口给少爷道喜,真是可算给小武哥说到人家了似的。 少爷却嗔怪着:“哎哎都往我这凑什么,我自己个儿媳妇儿还抱不动吗?哎?哎你们一个个的,小武哥脸皮薄,嘴上有个把门的,想知道什么个细节的,排着个来问我,哎天呢,一个一个的……” 果真心儿还是被挤下来了,她身子一跃就翻出了人堆去,嚷了句:“郎君,我先去看灵儿啦,你可长话短说也快点过来啊”。 “哎不是媳妇儿,哎不是你们,哎哎我我我……”少爷彻底被围成个圆点了,又一瞧比心儿走开的身影来的还快的这一个个啊。 “好好了,你们这帮家伙,都给我蹲下,蹲好了我再讲,我可只说一遍啊,你们耳朵都给我竖起来啊!我告诉你们听到即止,有管不住自己嘴巴还有那眼睛的,可要小心了啊,有你们受的!”少爷一副凶相刚装完,立马扯了下领子,自己也猫下腰来可是得了点小武哥八卦事儿啊,讲的那叫一个有声有色。 你说说吧,为了穆宅这个落下单来的老大男儿,这帮子人容易吗? “小姐!”小武见到小姐进来了,倒是把那句你可来了咽了下去,可迎到门前来的那一副小脸可是先惊后喜够激动又委屈的,又赶紧跟着小姐回到了床前来。 小武轻声劝着小姐:“小姐放心吧,只是睡着了,好好睡这一大晚上会好过来很多的,就是接下来这几天实在不能再累到了”。 “我真应该听你的!让她好好在宅子里歇着。”小姐说的好生自责,答完还抬头看了下小武,一副做错事的小样子。 “我?”小武受宠若惊又打心眼里心疼着她,只笑一下又忍住问:“小姐没事的,你也是为了陪灵儿姑娘出去散散心嘛!就是小姐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去歇着?” “我不,我一点都不累,我要留在这里陪着她。不行,小武,你说她这样睡睡歇息这一下肯定也是不够的。要赶紧请个大夫给她瞧瞧才行,小武你快去,去呀!”明明一搭手瞧了她的脉象,并不打紧,可心儿还是急着给她补补身子才放心。 “好好好小姐,那你别急,我快去快回!”小武答着就转了身,心里却念着小姐那句‘我真应该听你的’就差笑出声来了,怕这是他听过女孩子说的最好听的一句了。 小武走过来瞧见这群家伙的时候,真是巴不得一脚一个都踢飞,可又一想少爷大婚的时候,自己也干过类似的事儿,就一咬牙忍了你了,却是两步就来到人堆后面提了提嗓子。 溃败逃蹿的家伙们比蜂拥而上的时候速度还快着呢,勤婶甚至还不忘怼小武一下,好像提点他什么似的,转身又一溜烟没影了。 少爷瞧着小武在匆匆的人形中屹立不倒,又唰地揉起心口来,可是没顾上笑出声,就赶紧吆喝:“看你们一个个的谁还敢来?吃饱了撑的都跑这干嘛来了?一个个都长点记性啊,别光长了耳朵还非显着就你那也有张嘴啊,听着没有你们?” 少爷终于耀武扬威来到他跟前嘻笑:“哎小武哥,看我把他们都凶跑了吧,为了你我也是拼了呀我”。 小武怼他:“少爷,你还是有个少爷的样儿吧”。 少爷不以为然地接话:“哎不对呀,吃你的八卦,人人平等啊!”又立马觉着哪不对劲了,的确小武摇摇头都没回话就抬脚走了。 少爷回身来吆喝他:“哎?小武哥,你生气了……” 他却一扭头笑着答:“没有啊,就是小姐急得很,我得去请大夫。” “哎呦媳妇儿!”少爷一听,一个转身就跑开了。 小武就等着看他的狼狈相呢,笑了一下,就乖乖听话一步蹿出了宅门。 心儿守在灵儿床边,脑子里却是在想岸傲阴魂索命的说法。 能够听到岸傲这个名字,心儿真的非常欣喜,内心深处甚至是激动的。她当然知道岸傲是谁,即使是单单透过岸娇的言语,心儿也完全能够感受到她对于哥哥的崇拜、敬爱和依赖。 但是若问人世间人们最熟悉的岸傲这个名字的代表人物那可是五爷,这个名字在他身上一直停留了整整十八年。 所以岸傲阴魂索命的这种说法,终于把她所做的一系列事件和五爷扯上了一点联系。她甚至希望这样可以向所有人都透露五爷这个人物是何等的危险,他所涉及到的人、事、物、情之间的矛盾与剥夺是何等可怕的啊。 心儿巴望现在洛阳城里面稍微有一点头脑的人,都能够清楚明白五爷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之首。心儿甚至巴不得这谣言沸腾起来,能够把五爷围庸半生的虚假面孔彻底地撕下来。 可这个谣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谣言既出,那就证明要对付五爷的人,绝非她一个了。 答案似乎也是非常明显的。 监守自盗的事年年有,今年终于轮到五爷的自己家了。 只是不知是三位爷中的哪一个了呀,当然了如果早容着海株昆用上回魂的话,几乎也不会出来这种事了。 可谁让五爷玩心就是大,也的确是能玩的开,王者的命不在意,到手的铺子也没所谓,就是不知道真的显在人前的名声还重不重要呢。看你要怎么陪几位哥哥玩吧。 可若要弄清到底是出自二爷、三爷、四爷当中的哪一位,仅有两面之缘心儿实在是太难判断了,甚至都有可能是合谋。 为什么他们这个时候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呢?心儿嘴角微微一扯,自己可是没白忙活一场,终于打出点什么水花来了,好期待下面的戏呀,真不知道先登场的会是谁呢。 想来也是,如此深仇大恨,这几句匪夷所思的传言,还是太清淡呢,磨磨牙而已。五爷想玩儿的大,那么自然就要等着被扎得更深揭得更痛。 第102章 以静制动 真的是等不及看五爷现在的表情会是多么的难堪和尴尬,五爷到底会不会被他们中的哪一位的什么样的动作,打得满地找牙威信全无呢。 看来我真的可以静一静,这思路说换就换好了,观察和等待也是美事一桩啊,还能好好照顾一下身边的人。 想着心儿抬眼看了一下睡美人模样的灵儿,又回头瞧了眼趴在桌子上打着憨鼾的郎君,让你回去你偏不,瞧这样子,一点都不解乏。 哎不对呀,心儿又突然怔住了,难道没有可能是海株昆传出来的吗?他当时也在场啊,他每每都在场的。 可当心儿脑子里出现海株昆那一副副忠心耿耿又胆小怕事的样子,就是五爷给他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差事他都能办的兢兢业业谨小慎微的,估计这也是五爷这么多年一直留他在身边的原因了吧。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压根都没有这种可能性,我可真是有意思,大半夜的自己逗自己玩呢。 幽森的毕罗宫突然被一声声大笑淹没了一样,这有史以来头一遭的乐呵劲从恐殿蹿上来的时候,还是要吓死个人的节奏啊。 海株昆还在那接着夸呢:“哎呀呀五爷,您可真是华佗之手,这妙手生春的本事,老奴今儿见着了,这辈子可都算没白活呀”。 五爷又笑却谦虚地说:“哎?这哪至于的呀,既是师从于你,定是你更高我一筹才是啊。”哼,若不是神颜掌握在你手中这么多年,我也不至于见天见地瞧着你这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儿。 “哎哟哟五爷瞧您说的,我哪里配呀,就您这悟性这手艺两个我也望尘莫及啊,要是李合啊,十个八个也不及您这一个啊!”海株昆不也是嘛,心知肚明最有力的护身符都随着李合一命呜呼不翼而飞了,还不赶紧尽心尽力教着捧着留口生气啊。 “哎?你呀你,直直腰板,有个当师父的样儿啊!再里外里的上下左右地瞧摸瞧摸,真能出炉了啊?”相距五爷上一次跟他这么客气的说话,真的快过去二十年了。 可海株昆可没个工夫感动一下,仍是先点头哈腰地回了话:“哎哎好好好,五爷容我再端磨端磨。”海株昆说着踱起步子来,倒也带着行家里手的态势。 我这才放眼瞧去,二人中间正放着一个手术台一样的床铺,但相比现代的科学设备而言的确是粗陋了些,起码连个遮羞的盖罩都没有,贺亮亮的一裸紧致雄壮的身子明晃晃地晾在了那。 而这两个人围着他像是观赏艺术品一样,不知走了多少圈啊,竟还欢笑连连赞不绝口,也是够难为情的了,还好唯一一块帕子正是遮在了脸上,而现在也被好生端磨的海株昆一把扯了下去,就真的巴不得每个胡茬都看个仔细。 “厉害,真的是厉害!五爷,老奴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最爱的就是夸您,每每都欲罢不能,可这一次老奴真就是服了您的手笔呀!”海株昆这句赞的还真就没那么浮夸那么虚哄了。 五爷也抬了一下眼,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五爷,您也知道咱训练出来的王者,哪个都是遍体鳞伤,且都是长年累月的残痕旧疤了呀。每每都要合着一个王者能承受的,量力浸过神颜,也至少需要一月之久才能见到这样的奇效啊!您这一件不足半个月就能雕地这么完美无瑕的,老奴真是服了,老奴真是头一回见啊!”海株昆说完还连连点头。 五爷问:“那就是可以出炉了?” 海株昆屁颠跟到五爷座位这来虚哄着:“可以啊,五爷,不仅他可以出炉了,您也可以出师了呢!” 五爷吩咐着:“哎?哪里的话,不至于,你还是神颜的掌刀人,你说可以出炉那就可以。盛怀洛,带他下去该教的一样别落”。 盛怀洛两步小跑到台子边领着人下去了。海株昆跟着回身瞧瞧,台子空空了,总觉得哪里不太踏实似的。 “若不说呢也多亏了是你的神颜,还有你这么多年的悉心调教帮我培养出来这么多个好儿女,我深感欣慰呀!”五爷竟说了这样的话。 海株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五爷五爷啊,五爷您吓到老奴了呀,老奴就是再为您当牛做马一百年,老奴也是无以为报您的恩情的呀,五爷。” 五爷见他一下子这么激动,倒有些惊讶,嗔怪道:“你这至于吗?我就是感慨一下,这家里这几口人竟都拜过你为师啊!” 海株昆还是那么惊恐,服帖道:“五爷五爷,老奴一定把毕生所学都贡献给您,还有各位少爷,还还有小姐,老奴孝敬您一大家子这一生一世,都是应该的呀五爷五爷”。 “哎?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次就要问你来着。”五爷还是那么平静,说:“心儿的身子,你给调理过了吗?怎么这都要盈月了,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呢?” 海株昆一听这句,可是放下心来了,我还有用啊,还有用就还有命,赶紧起来凑前说:“五爷五爷这个您放心。小姐的身子,是老奴亲自调的方子,每一个样儿每一个计量,老奴心里妥妥的。小姐更是足足服用了两年之久,闹喜是早晚的事,说不定啊也就这几天呢,哈哈哈,您就等着喜讯吧,我也盼着呢!”可是又有个生命稻草了。 五爷真有当爹的样儿,点点头道:“这样最好啊,我都等不及了,就是怕她呀光顾着耍得欢,武舞渣扎的呀再闪了身子”。 “哎?哎呀五爷,小姐是最像您的啦,别看小姐玩得欢实啊,可也能把自己护得好好的呢。再者小姐那身子,老奴都敢跟您打包票,是一个保一个的主儿,双生啊都有可能呢!”海株昆死里偷生般的头回这么高兴,就语出惊人。 五爷唰就撂下脸去,只眸子一转,就吓得海株昆又跪了下去,“五爷五爷,老奴我,我我我……” “滚!”五爷只挤出一个字。 第103章 以和为贵 海株昆跪在地中间打着哆嗦,眼珠子也是滴溜乱转,“五爷五爷老奴还有一事报给您。” 头回有这样的胆子,五爷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五爷,五爷您听说岸傲阴魂索命的谣言了吗?这转眼的工夫满城里人尽皆知了,虽说是小姐的手笔,可这故意散播谣言的人,更可谓是别有用心呢,五爷您不可不查呀!”海株昆赶紧找一个话头,扯出个替罪的来先消消五爷怒气。 五爷竟还有开玩笑的心思:“哦?岸傲?你想他了?” 海株昆直接说了意图:“哎呀五爷老奴哪敢呢?可不是老奴啊,老奴猜一定三位爷中的哪一个,这您是知道的呀”。 五爷八成是听明白了,探着身子问他:“所以你让我去查我哥,还是要挨个查的那种吗?” “哎呦五爷老奴该死啊,老奴该死啊!就是老奴觉得若是用上回魂能解了五爷的难处,老奴愿冒死一试啊!”海株昆又亮出一个法宝。 “啊?回魂!”对,回魂也在他的手,还好我并不常用,五爷竟又没搭茬:“算了,几位哥哥心里有苦衷,总是要发泄发泄的,无非是几句唠叨,随他们去吧,总要以和为贵”。 是啊,留着他们干什么,这才刚冒头,好戏才刚开始,他甚至还巴不得三个人能亮更大的后手呢,谣言是可以不攻自破的,回魂那个效力,还是算了吧。 “可五爷,这洛阳城里已经是沸沸扬扬,可不能……”海株昆一瞧五爷冲他摆手,赶紧闭了嘴,不敢再提说什么,灰溜溜捡了条命似的跑走了。 相比陪几位哥哥玩玩,眼前这个怎么摆弄怎么是还生怕挨着他自己个的家伙,谣言也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要真是死讯啊,五爷一想竟嗤之以鼻地笑了一下,算是对他的生命最高的崇敬了吧。 话说谁又能弄懂五爷的心思呢,依靠在长椅上摆弄着小娃子一对儿新鞋子的岸娇也想知道。眼看她修长的身子抚在案上,还婀娜着几多姿韵,隆起的小腹更是道不尽那一江春水是如何盎然了整个春天。 可奶娘杨颂美却匆匆跑过来告诉岸娇:“小姐,日子可是差不多了,要看出成效来了,我先跑来言语您一声。您就放心擎等着瞧好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解了您的恨呀。若是还需要老奴做些什么,我这就去准备,只是您那是不是也要备出个话来呀。” 岸娇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还不愿被打扰一样地没有反应,金喜和金悦倒是急着接了话。 金喜说:“杨妈妈您这都忙活大半年来的啦,才刚要见着成效,也至于你高兴成这样啊?” 金悦说:“就是啊杨妈妈您是不是也太心慈手软了啊,这眼看要见着的成效是什么呀?七窍流血吗?” 金喜说:“小姐,您就是太仁慈了,若我说啊,就算要她直接一命呜呼都太便宜她郝婷岚了”。 金悦说:“是啊小姐,您还容着她那个崽子在肚子里面一天天长到今儿个,瞧您自己天天也没个精气神儿,这两天吃的也越来越少了呢”。 金喜说:“小姐若不然痛快一点吧,让他们母子,快刀斩了乱麻,您也好安安生生地养着肚子里的小少爷啊”。 金悦说:“若我说啊小姐,一定是少爷,男孩都随娘,肯定是一位像您一样的天之骄子呢”。 金喜说:“小姐看您那么稀罕,再瞧瞧我手里这身锦袄吧,您给度量一眼,看小少爷穿上能不能合身呢?” 岸娇抬手接过锦袄,倒是波澜不惊地开了口:“杨妈妈若有什么无声无息的法子尽管用上就行,姑爷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太突然了难免会伤心。成效我不急着见,姑爷情长,总是要体谅他些”。 一听小姐一口一声‘姑爷’地叫着,两个丫鬟可是不敢接话了。 杨颂美答着话:“小姐,老奴明白,难得您心宽人善,这个时候还放心不下挂念姑爷!”心里却想着:若不是大少爷遇害,岸宅改朝换代一般,打断了我的进行时,现在一尸几命都不在话下的我,还有你们两个小婢子到舌的份? 岸娇话露锋芒:“‘这个时候’?杨妈妈的意思是我曾几何时不曾体谅过姑爷吗?”哥哥的丧期还没有过,这个‘曾几何时’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哎呦小姐老奴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杨颂美急着答话:“老奴的意思是姑爷他不该啊,小姐您事到如今还处处为他着想!他怎能眼见着您有孕在身,还收了郝婷岚这个贱婢呀?妈妈我这心里也更是恨自己怎么就毫无察觉啊?害小姐苦不堪言还要体谅着他的颜面啊?” 杨颂美说了半天,无非是揭人伤疤的话,更可气的就是金喜金悦竟也双双跪下连连悲戚。 “好了,都还嫌不够烦吗?像你们这样哭哭啼啼,是要姑爷大老远听到动静就折返回去吗?”岸娇倒是淡定地晓得,这个男人她还是要抓得住才行。 岸娇可是恢复了大小姐的架势言语道:“不忠的下人自有她的结局,早晚的事,时间问题,我不着急。但是对于姑爷,你们一个个的,还是小心些,他现在还顶着岸宅的脊梁”。 岸娇又轻飘飘地说着:“若只是因为一个贱婢肚子里面揣了个姑爷的种,就指望我们夫妻二人生了什么嫌隙,怕是这洛阳城里还真是没什么乐子瞧了。长着一双耳朵两个眼睛的人到处都是,可谁都别显摆自己还有那一张嘴就行。你们一个个的忠心我都明白,手里边的事都精明着点分寸,该干嘛干嘛去,少在我这嗷嚎!”人和种儿都给他留下了,以后的日子也还长着呢。 三人听着话,可是哆哆嗦嗦地连声应和,好多天小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了。 “是是是小姐,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办。”杨颂美说着起身出去了,她自是疼惜小姐,若不是小姐心善一直告诫她注意分寸,怕是以她作为海株昆娘亲的身份,郝婷岚够生不如死好几个来回的了。若不说呢,这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事儿啊,杨颂美可算是懂得的了。 第104章 寻个机会 但是心儿对于一个大宅门里面两个同时喜欢上男主人的女孩子会有什么样的敌对和危险几乎一无所知,当然了有例可依的是岸娇已经说过的话,但此时此刻看着甜美沉睡的灵儿,她却一丁儿点什么都没意识到。 对于女孩子她是不设防的,面对灵儿她更愿意完全袒露自己,不知为什么看着灵儿,就像看到了原本鲜活日子里的自己,可以让她这样放松这样真实地知道,她也只是个女孩子。 只不过她是长在炼郎骷里面唯一一个幸存的女孩子,那灵儿就绝不可能出自于五爷之手。灵儿一切的美好都是一个女孩子与生俱来的自然而然的样子,她的柔美她的恬静,她和心儿一样惨痛的经历中萌生出的坚韧和乐观,都完全不同于心儿这种长年累月的刻意磨砺与精意打造,所以心儿好羡慕这一份纯天然。是一种纯天然的诱惑力和吸引力,她甚至已经在心里把灵儿当成了最好的亲妹妹。 可是在灵儿心里面,却并不这样认为。这个以貌悦人的女人,通过自己姣好的面容、活泼的性子、耐人的小聪明,无非是一系列的胡闹,却真的赢得了相公的喜爱和信任。那她要怎样能够用最快速、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来揭开心儿的真正面目呢,这怕是她即使睡着了都还能梦到的问题。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来到穆宅一定是有所图谋的,极有可能构成不可估量的威胁,产生极可怕的后果,这是灵儿几经揣测都难以设想的吧。灵儿想着还故意翻身侧躺到里侧来了,真的是阴魂不散,居然在这看了我一夜,所以一定要一鼓作气一气呵成才行。 正月二十九的一大清早小武就跑到女孩子的下厢来,你说他要是之前就有这样的意识和习惯该有多好哈哈。可却没想到还没到房门前,就看到心儿牵着灵儿的手,别提多欢快地从里面蹿了出来。 少爷跟在后面反倒是一脸疲惫的样子,一出门来就伸伸胳膊动动腿儿,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又对着一脸惊讶的小武走来,打着哈欠说:“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要累死我了,我可得回去睡一觉了,可得好好睡个回笼觉喽。” 小武还立在原地远远的看着,整整守了一晚上吗? 没想到乖乖站着的小武,却被走过身侧的阿兰阿黛狠狠瞪得紧哆嗦了一下。至于吗?这两个丫头,又不是我从里面出来。 哼,少爷说要管好自己的嘴巴还有耳朵,但却没说不可以瞪你,想着这两个丫头又拿眼睛齐刷刷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走开。 小武真是不可思议了,上下打量着她俩的背影,跟我真惹你俩了似的。哎呀算了,早去早回带点好吃的回来大家分吧。 却不想黎成一下子赶到了他身边来了,惊得小武直接开口问他:“阿成?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阿成一看他那个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估计昨天晚上啊都是蒙着被子睡的,就说:“原本也没想来这么早啊,但是不远处那家《兰贵人首饰店》的万掌柜,一大清早的就兴高采烈地来敲我家的宅门,非说是要给穆宅里的少奶奶送金银首饰来,竟然还给阿丹也带了一盒子,我掏了价钱又打了赏钱,他还巴不得一路敲锣打鼓地送到宅子上来,我也就赶紧消停地带他过来了,这不嘛一进宅子又人尽皆知了。” 小武一下子明白了,天呢!他不禁还想到了昨天的文具店、百货城、灯笼坊、宫粉行、成衣铺……是啊,今天这些货可都要送到宅子上来了。难怪呢?我的天!怕是把糕点铺搬回宅子里来也无济于事了,想着小武一把抓过阿成说:“快点,走,哎?哎你走在我前面啊……” 心儿带着灵儿蹿进《养润堂》来了,还不是因为灵儿说为了好好感谢一下少奶奶,打算给她做一道最拿手的美味佳肴来。是啊,你去问问,若是宅子里的谁呀得了少奶奶这般喜爱与恩情,还不都麻利利的能弄出一大桌子的感恩菜品来。 刚忙活完早点的勤婶,一瞧跟着少奶奶进来《养润堂》的灵儿,可是见着本尊了一样,忙着乐呵地往里迎着,那眼珠啊还上下打量了好几圈了。 灵儿倒是喜欢勤婶的乐呵劲忙活劲,眼看着她心里边也明白着,虽说刚来宅子但是一眼见过相公便知道,这个大宅门定是热闹欢畅又和睦亲善的。只可惜呀。 灵儿瞧了眼心儿就赶紧从她手中接过了主厨的家伙事儿,谦逊的开口:“都说过的了,今儿啊是我借花献佛,讨来勤婶的新鲜菜料,给少奶奶烹一道红烧鲤鱼!恭行谢过勤婶先前的辛劳了,就是小家小户的家常做法,实在不知能不能合了少奶奶的胃口呢!”言过又向勤婶和心儿作揖见了礼。 心儿倒是挑起个理儿来:“哎呀灵儿,都说过了呀,你不要一口一个‘少奶奶’的叫着,你就叫我心儿,一定要这样叫,来叫一个试试”。 灵儿起身急着说:“那可不行啊,您是我的恩人,还是这宅子上的……”却被勤婶打断了。 勤婶在这跟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媳妇似的滔滔不绝:“哎呀可以的可以的,就听少奶奶的。灵儿啊你就张口叫声‘心儿’不妨事的。少爷和小武是自小长到大的啊,那时候小武也是一口一个‘凛然’的叫着哒,少爷还一口一声‘小武哥’地追着他跑呢。若不是现在大了出了宅门还担着差事,他俩啊还不改口呢。你俩也就这么叫着,咱妇道人家守在宅子里,这样叫着心里亲切些”。 “好,那听勤婶的教诲,也听少奶奶的,灵儿斗胆叫声‘心儿’!”灵儿说着还是见了礼。 心儿却乐得颠嗒的一把扶起她来,就乖乖跑到案子外面去端着下巴瞧着,好像还不知事的时候瞧着娘亲为他俩下厨的样子。那个时候弟弟总是顾着烫,自己先跑去灶案边露半个小脑瓜探探都有什么菜品,再猫腰伸手抓住个什么就跑来给姐姐。紧接着又是娘亲的一声喝令,两个小家伙就赶紧猫着小腰溜之大吉,蹿到院子了再冲着娘亲欢实着各样的鬼脸。 第105章 一鼓作气 勤婶可是一个神儿都没走,眼睁睁地盯着灵儿,只见各种用具、菜品,灵儿摆弄的那叫一个顺手,那刀工、细作、摆盘也是一个精通,勤婶满意地点点头。 又扫了眼灵儿的身段,看了眼漂亮的脸蛋儿,还有那落落大方的气质,勤婶就真跟是自己娶到儿媳妇了一样,还特别美的和灵儿相互望了下,就美哉乐呵地出了《养润堂》。 灵儿面带笑意地看着勤婶走开了,又扫了眼心儿还傻呵呵地愣神一动不动呢,估计是昨晚一宿没合眼的困劲上来了。逮着机会灵儿回身把一直随身带着的辰砂,在小灶上燎了燎就随手散进了鱼锅里。那是救援帐篷里原本为她安神之用留下的药膳中被灵儿拎出来打算自用的辰砂,现在也算派上用场了。 终于到了吃饭的时候,等不来鼾声不止的郎君起身来,两个小人就纷纷跑到桌子前来了。灵儿一直盯着桌面正中间的红烧鲤鱼,百感交集。经火烹炼、毒等砒硇、服之必毙,这些原本和灵儿没有丁点关系的纸上谈兵,现在却成了她的必杀技,而她自己要面对的呢? 既是要置心儿于死地,她也没有办法苟活于世。原本为了保护相公找到了活着的理由,可现在以一己之力还他的救命之恩也算无憾了。哪怕同归于尽,也要解了相公的后顾之忧。只盼相公醒来时能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随着她一命呜呼倒也在所不惜,却只怕见不着相公心安的表情,才真是死不甘心呢。 心儿小燕子般飞回来,就一屁股坐下说:“怎么了灵儿,是不是还累啊?我刚看了郎君睡得正香呢,咱们两个先吃,就给他留个鱼头哈哈!” “那可不行!”灵儿急了,又一想绝对不可能,看来一会还要好好收拾一下才行,忙说:“少爷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也要想着还有什么好法子报答他呢,怎么能只吃口鱼头呢?少奶……哦?哦!心儿说笑了!”灵儿故作淡定地编着。 心儿可算有个少奶奶的样儿了,却紧顾着她:“哈哈你呀,瞧你自己这几天累成什么样子啦,你该想的是自己要怎么快点缓过来才是。再者啊,也千万不用一口一声‘恩人恩人’的叫着。郎君和小武都是难得的正人君子,扶困救贫又是宅上的一惯传统。这宅子里怕是半数以上的家丁女仆都是从险难中救下来的,若人人都这样叫着,那可怎么得了”。 既是这样你怎么还忍心来迫害这样的人家呢?灵儿的确吃惊,却更恨之入骨了,“好!都听少奶奶,哦?听心儿的!您先尝口这鲤鱼,赶着热乎吃,可更鲜灵呢!”依旧是一了百了,难得你说出这番话来,也算是你自证己身死得其所吧。 心儿看着这一大桌子菜肴,最爱的就是灵儿这个,虽说原本是自己的拿手菜,但是现在却觉得一准没灵儿做的好吃,赶紧夹起一口就塞嘴里去了,赞着:“好吃,好吃,好……” 灵儿原本紧跟着筷子进嘴了还瞧着心儿的,可现在却不敢直眼看她,而是屏气敛息脑袋扑棱到别处,好像还觉得哪里不对,又赶紧叨了口菜,竟又一下子掉到别的菜盘里去了,害得她又赶紧跑到别的菜盘里去使劲往外巴拉两下,可是却搅得稀烂更分不开了。 在灵儿好像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但身子还安静不下来抖栗不止的时候,却是被心儿一把拍住了肩头。她才慢慢转过脸来,一脸惊愕的看着心儿,以为她或是当场暴毙、或是口吐白沫、或是七窍流血再者什么的,只顾紧紧盯着心儿的脸。 可心儿异常平淡地看着灵儿,嚼着咽了这一口鲤鱼鲜嫩肉。看来她原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淡定和坚强,我似乎都不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心情了?但是她心疼灵儿这个样子。 很明显,她看到了我本不愿她看到的一切,那就证明她知道了我的身手,姑且就此也认定了我暴徒的身份,甚至是我还要借此毁了穆宅。 的确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她拖着病歪的身子,痛下毒手,极有可能会以身作陪,到底是跟我一样的,有个性。 想着心儿竟笑了,原本嘴里就期盼的家的味道,现在更觉得真实了,她摸了摸灵儿的脑瓜轻声说:“好吃,灵儿做的就是好吃!灵儿你知道吗?这道菜我也很拿手的,而且你的用料,还有你烧菜时的手法,和你那个精湛的火候啊,真的都和我一样是一顶一的高手呢。就这一口呀,你要表达的满满的谢意,我都收到了。唯一不足的就是啊,灵儿你这个摆盘的方向调整一小下就好了,哎对就是这样,正对着门外一致对外就好了,你看这样好看吗?” 灵儿愣愣地哪能听懂心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她唯一能断定的就是你怎么可以一点反应都没有,想着灵儿连话都没答,就直接起身奔着鱼盘而去,想是要亲自尝尝,怎么可能没有作用呢。 却是被心儿的筷子绕着她的筷子转了两圈,就夹过来一口别样的菜品喂到了灵儿的嘴里来,巧腻地哄着:“尝尝这个,好不好吃,这可是勤婶最拿手的了,来尝尝……”话音未落,心儿竟咬起牙关来。 若说这类比砒霜的毒物入了她的肚腹,却毫无反应的确夸张,只是她的身子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化解。可是在没有确定灵儿不会做傻事,并且还没把这一切处理干净之前,她还需要忍一下。 灵儿被喂了一大口,嘴里确实嚼着菜,还挡不住心里在想:真的不知道她是不是铜墙铁壁打造出来的,看来她不单纯只是身手矫健敏捷这么简单,甚至她都已经到了百毒不侵的一个地步了,看来想要攻击她的身体几乎是不可能了。 还非要我守着这一大桌子的讽刺任你摆布,休想。我真的是恨不得……想着想着灵儿真的被自己挤兑地晕了过去。 第106章 惺惺相惜 心儿起身一把接住了她,送回了房里,可也的确没有时间陪着她了,竟是叫过来阿黛好生看护灵儿。自己回屋又处理了现场,才一闪身子不知躲到哪里去浸毒了。 若说心儿足可以百毒不侵,实际上说到底还是要归功于海株昆的七毒厉害,当然了世人几乎一无所知,但是在五爷的地盘上海宅七毒的威力确实不容小觑的啊。 这不嘛,昨个晚上海株昆才刚走,盛怀洛就带来了调教好了的王者进到五爷身前来禀命,五爷抬眼看去的时候,的确是惊喜。 从头到脚,从衣着到气质,最不用说的就是长相了,五爷开口叹着:“像,真的是像啊”。 闻声望去,竟见是康诗远立定在侧,点头示意,仍然是那副幽深明亮的眸子却一言不发的气势。 “怎么样?神颜的滋味,好受吗?”五爷饶有兴致地问着,好像等着看笑话一样。 可康诗远只唰地眉头紧蹙,一言未发之后,又恢复如常了。 “哈哈哈,真的是像啊,这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啊,是不是啊?难怪这个海株昆把在他自己手里这么多年都不倒出来,这真的出炉这会儿简直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啊,太好玩了,有意思啊哈哈哈。”五爷像三岁的小朋友得了心爱的玩具一样,竟还起身转着瞧着。 盛怀洛在一边围哄着也跟到康诗远身边来,“是呢主子,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虽说只是位同王者中的佼佼者,但到底是个聪明的物儿,一学就会,怕是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哈哈好啊好啊,既是什么都明白了,那就放心的去吧,规矩还是要守的!”五爷说着又瞧了康诗远一眼,叹道:“世上只有一个康诗远,而我却想收藏他的脑袋,所以你最好是快去快回。” 是啊,谁让五爷是这洛阳城收藏界里一手遮天的人物呢。 爱好?这种东西,没救! 可偏偏第二天清早,展长松就直奔康宅而来,掰着手指头能数算上的高手中,就有他康诗远一个,而今儿展大人就要探透了他的底。 康诗嵌小跑着左拦右哄地也还是没有挡住展长松的脚步已经来到康诗远的房门前了,若说警察所里哪一个敢有这样的气势,还真非他展长松莫数了呢。 “既是挨了家法,我也定是不会多加叨扰,看望一眼,我就离开,这总是应该的吧。你也最好管住嘴,吵醒了康老爷,我可概不负责。”展长松说着就一把推开了门。 康诗嵌跟着在门口嚷话:“展警官啊,哎展大警官,您这个由头一会小的实在没法回话啊,您可别,您这是……”展长松充耳不闻却是一步不停直接进了门来。 康诗嵌跟到屋里还拦着他说:“展大警官,展大警官呢,要不您先门外等下,我给您传报一声,康大管事这会怕是还没醒来呢,您看您来就来的这么早的您,我这就……” 却不想听到了康诗远的声音:“诗嵌,你出去!”康诗嵌闻声赶紧跑出去紧关上了门。 展长松听得这个语声,倒真有点惊讶了呀,他向里走了几步来,瞧见康诗远果真卧在榻上,只一袭白衣遮体却还是藏不住身子的疲累,倒是这一脸的面无表情,看着让人熟悉些。 “早就听闻康兄身子欠佳,本该早些过来看望,却不想展某琐事缠身,到今日才来,康兄您不会怪罪吧?”展长松来了个先礼后兵,等着看他起身再瞧瞧有没有动手的必要。 康诗远答:“劳烦展兄挂心了!”说着就一点点爬起来,竟还真的要花些力气才可以。 “康兄伤得不轻啊!”展长松的确惊讶,竟上手扶了他来,一搭手立马感到了他身子的颤抖,可真是面上的淡定瞧不出来的。 展长松不禁发问:“康兄何故如此呢?”扶他坐下来还顺便扫了一眼他背上的印记,看来真的是受了家法,展长松心凉半截。 康诗远只答得一副坦荡:“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家常便饭不值一提,倒是劳烦展兄赶来探望,康某不胜感激”。 展长松眼见着没了动手的由头和必要,却又探他:“以康兄才德兼备身居要职,竟受如此非人待遇,展某着实惊惶了,康兄切莫见怪!”心里却想着:这有没有可能是值得连连暴虐出击的动因呢? “哪里的话,只是惊扰到展兄了,还请您见谅。若是再惹得展兄无功而返,康某只得再次致歉了!”康诗远的话里似乎已经判断出展长松的来意了。 展长松一惊,哈哈笑上了,可算找着说话的人了似的直嘟囔:“哈哈哈哈康兄啊这还真就不怕您见笑了,在我自己的片里都一而再的暴案迭起,弄得我是头昏目眩也一丁点头绪都没有啊。还指望能抢下头功连破大案,我自己心里都知道没戏,这不瞧着您多日养伤不出,到您这躲清闲来了吗?” 康诗远听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也说透:“我的确多日闭门不出,但是凶手的暴虐满城皆知,我也略有耳闻。怕是这洛阳城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展兄都要费心了”。 “康兄还真是明白人啊,展某佩服。若不是您有伤在身,展某倒真是巴不得您能陪着去走走瞧瞧呢。只是眼下瞧着您怕是也要有个十天八天出不了门了呀,只是到那时又不知要是第几起暴案惹得全城人心惶惶,怕是谁都不用出门了。康兄你说怎么会有如此残暴的人呢,视人命如草芥还肆意玩弄啊?”展长松边说边还探着他眼中可有成就之感。 却不想康诗远的确比先前激动了些,竟连身子都摇晃了下,却一口咬定地说:“人命就是人命,任何想要玩弄在自己手心里的早晚都只能等着公之于众天地共讨才大快人心,说来说去还是要劳烦展兄早日为民除害了。” 展长松见识了他的忠心,还想探探他的野心,只虚掩一下。 第107章 直奔康宅 展长松又反问了来:“哦?好说好说一定一定!您宅子上这两日都在忙活《康记文具行》几家新店面开张大吉的事,一想就是您康兄主持今年宅子上发展壮大的又一件大事喜事啊!我还来叨扰说这些扫兴的话劳康兄挂怀,真是过意不去了”。 康诗远斩钉截铁地答道:“发展壮大并不敢当,只是老爷一向与五宅交好,一时接手解了五爷难处罢了。展兄若没有什么事了,就劳您扶我先歇下吧。主要是三日之后龙头之日的首开商会,我还要陪着少爷去参会,实在不能多陪展兄了。”说完他已无心再答言了。似乎五宅只能是点到为止的存在,但他也明白,直说都没人信的,何苦连累别人呢! 展长松还真就没察觉出异常,“哦哦好好好,瞧我真是打扰多时了,来来来康兄,这边这边,慢点慢点。您先歇下,展某有时间再来看望,康兄多保重,告辞告辞!”他一路扶着康诗远回到榻上,心里却想着:康宅这对父子可真是人面兽心,就这身子再不顾好歹滥用私刑的话,真是要白白废了他的身手了。 康学桂康老爷听康诗嵌来报,展警官来到宅上看望康诗远来了,嘴里嘀嘀咕咕着:“哎呦我的天啊,奇了怪了什么时候他俩有这个交情了?算了不管他,诗远那边自会打发他的,你就当我不知道,出去吧别嚷了。” 可没过多大会儿,康诗嵌又小跑着连连嚷嚷地进来了:“哎呀老爷老爷,那个那个武大管事来叫门了,说是来拜访您的。” “谁?武大管事?武乐书吗?哎哟哟快快扶我起来,更衣快更衣……哎呀不是这身,找那个黑金棕边的那件,哎哎对对,快快快。”康老爷可是一起来就忙活开了。 小武和黎成等在康宅大门外,瞧着小武气宇轩昂神态自若,跟刚刚宅子里的小武哥啊明明判若两人,阿成还是忍不住逗他:“小武哥,你说你守在人家大门口这么泰然淡定的,不是你刚刚出宅子干嘛一直拽我衣角啊?”阿成明知故问。 “我?我那不是……”小武又一下子来了孩子气,这个家伙娶了媳妇儿,也会笑人了呀,“还不是你家少爷,也不知道他昨晚到底都说了什么呀,弄得宅子里这一个个……反正今天啊谈完康宅,我还要再多走几家。姑且就借着这个势头尽快敲定春航的事,也该到了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拖下去。阿成你一会也精细着点,毫厘不过。” “哎好了小武哥,你放心吧。我看你呀,一出了宅门就什么都难不倒你了。嘿嘿嘿阿丹可都跟我说了呢,真是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啊,要让那帮疯丫头看见了会是什么样儿啊?哈哈哈……”阿成在自己的思路里还没走出来,估计还在那可惜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就没跟回宅子去呢。 小武好生惊讶地瞧着阿成不觉上下打量他,“阿成,你怎么跟着阿丹学得都……这才几天啊?你还是多想一下一会这生意怎么谈吧!”小武都想教训他一下啦,算了,正事要紧。 “嘿嘿小武哥,你这都亲自过来了,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啊?”瞧阿成那样啊,跟小武说的才是笑话一样。 是啊,若是往年武大管事哪里用得着亲自上门呢,可是今年算得上是多事之春了呀,借着这个由头,他巴不得一家宅子一家宅子地逛个遍,能看的不能看的,都得先过了眼才行。 小武刚白他一眼,就听到有人到门前来了,敲了下阿成胳膊提点着他,却不想开门出来的竟是展长松。 黎成的确惊讶,瞪大了眼睛差点问出声来——怎么是你,却是小武见礼先开了口:“展大警官这么早到访康宅,可是宅子里出了什么事吗?” 展长松看到他俩守在门外才惊讶呢,不过也都是早晚挨着个能排到的主儿,“武大管事,黎管事,真是难得在这见着二位。康宅呀?哪里至于出了什么事啊,无非也就是打骂打骂鸡犬管教管教下人的事,若是这宅子上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能被打得起不来床的时候我再来,那可就是真的出事了。哎呦康老爷?您这起来的可真是时候,若是不懂事的还以为您也下不来床了呢,您放心到那个时候我也一定来看您!”展长松竟然越说越气,自己都觉得哪至于的我,算了,走人。 康老爷衣装体面却是小跑着迎到门前来,口口声声叫着:“哎呦哎呦武大管事,久等了久等了,武大管事里面请里面请……”却是一下子迎见了展长松正在一语中破,立马尴尬地闭了嘴吃了哑巴亏地干听着。 小武怎会不知展长松所指何人,不觉撂下脸来一脸严肃地向康老爷回了礼,道:“小武突然造访,竟是劳烦康老爷亲自迎门来接,小武可不敢当,您先请。” 这回啊就连跟在小武身后的阿成都知道了,撞上这么一档子事儿,怕是一会儿小武哥手起刀落,康宅父子怎么也得学学做人了。 可不嘛,康诗嵌紧随着黎成进门,反倒一步蹿到门外,不知跑哪去了。 小武一路被康老爷迎请着进了《迦桂堂》,反倒把原本打算寒暄一下再过问康诗远伤势的话语都咽了下去,既坐下了就直奔主题:“康老爷,小武时间紧您也知道,过谦的话您就先收起来。此次来拜访您,是为了和您谈定春航的事宜。主要是您家里的管事先后两天报上来的货单上涉及的货物种类、数量、品级、等次迥然不同,不知这其中的出入康老爷能否请一个明白人出来和小武核对一下,还是您在今日能亲自给小武一个准确的说法呢?” 哎呀明明是报了三次单子的呀,可这个井管事第二次报过去时还把第一份退回来了,到第三次竟两份都压下了,估计呀就是等着这一天呢啊,康老爷心里想着面上却惊讶得很:“哎呦呦竟有这样的事啊?真是劳烦武大管事费心了,还要您亲自上门过问啊,您先品品茶来品品茶!” 第108章 吃定你了 康老爷又说:“哎呀我想起什么来了,估计是因为宅上这两天啊新开张了几家文具行,航运的货品和数量才有了很大的变动啊。这又正赶上诗远啊这几日身子抱恙,还未来得及料理宅子上的生意,手底下人报到您那里的货单才会有了一些偏差,给武大管事造成的各种不便,还请您多多包涵啊多多包涵。” 小武倒是接过康诗宁递上来的热茶,心里念叨着‘抱恙?’又直接放下茶杯就开口:“既然康老爷也知道康记各个生意事项的确需要一个明白人来打理的话,就请您不要随意借题发挥。若是失了恩德,像这样简单的错误一而再的出现,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难看,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康老爷自然懂得小武说的是什么意思,又笑哄哄地说:“那是一定一定啊,武大管事说的是啊!这洛阳城里最懂得知人善用的就非穆老爷莫数了啊,改日啊我一定再登门求教。若不我就说呢跟着穆兄真是能活到老学到老啊,哈哈哈。” 拿老爷来压小武,提点他不过也是亲随的身份,康老爷还真是点到为止啊,想来小武似笑非笑只一扯嘴角,道:“康老爷如此高言大志,还着实令小武佩服了呢!即便如此我看您亲自过目批复这货单是最好不过的了。阿成,把两份货单报到康老爷那,亲自伺候康老爷过眼经手核对出一份准确的来。” 阿成两步上前闪过了小跑着伸手来接的康诗宁,直接挨近了康老爷身前,满脸堆着笑递上了货单。康老爷一愣,还未伸手来接,就对康诗宁大喊:“还不快去伺候笔墨来。” 小武和阿成闻声像是刺到了耳朵一样,都闪躲了一下身子,又相互瞧瞧,真是瞥都懒得瞥他一眼。 康诗嵌跑到《花满园》来找康昉的时候,夙夜未休整夜未眠的《花满园》还在正热闹着高潮。带着微醺酒劲儿的康昉正对着费清还在那叫嚣着天大地大我最大、愿赌服输爷奉陪的嗨劲儿玩儿的正盛。 康诗嵌附在他耳边说展长松去宅子里看望康诗远了,他倒还不吃惊,“这有什么可来报的?你还不放心诗远吗?一准打发他溜溜的。闪开点你,到我了吧?”费清的确还等着他呢。 可康诗嵌没被扒拉走,又附到他耳边来说。这回康昉真的急了,连连问:“不是你说谁?武大管事?武乐书吗?他去宅子,好哇你个!跟我回去。下回等下回的,就今晚就跑不了你的……” 费清看康昉着急忙慌那个样儿,还抬脚就走了?连连吆喝他:“你行不行啊,你还带跑的呀,屁滚尿流的有你了,还奉陪到底呢你。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这边这一堆花花草草也都倒到费清那头跟着给他庆祝去了。 实际上小武有一点强迫症,任何不整洁不工整的他都看不下去眼,这算是他的缺点了吧,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可谁晓得这个时候偏偏还撞上康老爷有点事不过脑,这不嘛,康老爷的这份货单划划涂涂改改添添减减已经前前后后亲自手书了三份了,这才把涉及到的货物的种类、数量、品级、名称、等次一一定下来了。 小武接过阿成报上来的货单,瞧了眼刚刚像小学生要写论文一样这一大通忙活个满头是汗的康老爷,道了句:“着实辛苦康老爷亲力亲为给今年您宅上的航运开了个大好的势头,小武看着这些个货品可算是有些眉目了,康老爷辛苦了。” 康老爷擦着汗都没顾上开口,小武又接着说:“就是小武还要提醒一下康老爷,这么大量的货品可不能再像往些年那样粗略的外包装一下就装船封舱了。您今年肯定要有一件算一件各个打好仔细的内包装,再配上与众不同的康记外装箱才能上船,这样您宅上的货品在下船中舱才既安全又好找。” 康老爷听出哪里不对劲了,忙问:“武大管事所说的这个包装正好也是我康某人今年打算严加整顿的,这样既提升了品牌吸引力又能减少途耗,何乐而不为?就是武大管事刚刚说的下船中舱是什么意思?康某人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啊!莫不是穆宅今年的航运做大了,穆老爷连个顺水推舟的方便也要舍了吗?” 小武不答反问,哪里有你听不明白的道理:“航运必然做大,顺水自然推舟,康老爷刚才所言是觉得穆宅的航运哪里有不顺吗?” 康老爷连忙答话,这求人还真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哎呦呦武大管事康某人哪里有这个意思呀?我就只是觉得笔墨纸砚啊一些文具类的东西能够放的比较稳妥才好啊!武大管事若是不吝赐个单独的上舱,我康宅也能保您装的满满荡荡的,这航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您细想想……” “好!既然康老爷直接谈到了航费,想必也是同意了今年浮涨三成的要约,那小武也当作爽快人,就答应康老爷下船上舱独一家的要求。”小武答得干脆,心里却瞧定了他吃哑巴亏的样子。 康老爷觉得哪里更不对劲了,瞧着小武盯着他示意他看看主案,他这才回头一瞧,在一堆堆货单里明明露着头的《航运新约》。他刚刚哪里顾得上瞧一眼呀,黎成递给他的时候,他还紧盯着武乐书手里的货单,又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愣是要回来又改了一次啊。可这新约一拿到手上,才见着这明晃晃的条目。更可气的是这涨幅还是他武乐书刚刚拿笔划上去的,看来这小子今天是吃定了我了。 康老爷反应过来了,刚要说话,就见康昉一步两步颠嗒地进来了,撩欠着:“哎呦武大管事今儿这么闲着啊,居然转到我康宅来了啊,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您既然来了有何贵干啊?”康昉一屁股坐在了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上,竟又站起来一下扫了一眼主案上的一片狼藉又坐下去。 第109章 奉陪到底 小武端正着身子,耳朵却是从他临近门前就开始等他亮话了,而此时小武一抬头正对着他说话:“康大少爷回来的真是时候,只是您浑身上下这彻夜未归劲爽酣畅的余味不减,就差要熏晕了小武了。所以长话短说,下船上舱这一整舱都为康宅留着,您几位这几日就抓紧备货包装吧。” “下船?”康昉问。 “三成?”康老爷问。 已经打算起身的小武,瞧着这一对父子齐刷刷的抗议,不禁耐着性子又问:“康老爷可是颇有异议?但说无妨。” 康老爷抬手叫了康昉先闭嘴坐下,自己开口说:“武大管事独掌航运多年,若是说规矩由您来定,老夫也认。只是看样子这新约可是独此一份单单归了我康宅,想必武大管事总要给个说法吧。” “既是独此一份单单落到了您手上,想必康老爷也心知肚明吧。下船上舱三成精装,我又说了一遍。”小武都佩服自己的性子了。 康老爷这回真有点生气了,凶道:“武大管事就不怕连穆老爷也颇有异议吗?” “定下来的才叫事,犯了事的才担责。康老爷若只是咽不下一口半口气儿的,就想着要去教宅上怎么做人,我武乐书倒是拭目以待了。不过康老爷向来识时务作俊杰,若是成了今日之美,再想着去帮小武讨一通家法来,我也奉陪到底!”小武说这话只见气势不见什么表情。 哎呀我的天呢在这等着呢,我说这个家伙阴阳怪气的干嘛呢这是,康昉看完了手里的《航运新约》,再一瞧小武那一脸面无表情,真是奇了怪了,这康诗远什么时候交好了这儿一个个的? 康昉起来扶住康老爷,只说:“哎呀好了爹算了算了,武大管事,不送不送”。 黎成也紧跟在小武身后出了《迦桂堂》,小武左右瞧了瞧像是找什么,却屏住一声气息对阿成说:“回吧。” 康老爷还是拗不过这口气呢,“哎你说说这个挨千刀的呀,生生在我这叼走这么大一块肉,我真是恨不得我真跟他‘奉陪到底’呢我,哎呀气死我了……” 终于轮到康昉头头是道了:“哎呀爹你就别生气了啊,我都说你硬生生地罚了诗远肯定是不行,你还耀武扬威地散布的满城皆知了。再者爹啊,我都看了一遍这个什么新约,主要内容不就这么一个意思吗,您腾腾地方,估计啊上船上舱都是他五宅的啦。不是你说这武乐书还真是会做人啊”。 康老爷牙根咬的嘎嘎响:“他会做人?他会做人把我气成这样?他就是故意的他,哼等着”。 “哎呀爹教训他哪用得着您惦记呀,放心我来!”康昉满脸都写着我等了好久了啊。 “你来你来?你《花满园》的来!都什么时候你说说你才回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你还跑你,你给我站住你,给我回来你……”康老爷随手拿着什么就扔的康昉又满屋子跑。 “哎呀爹!你说说你拿我撒什么气啊?再者说你怎么不挨教训呢?上次你抡着鞭子我就跟你说这样不行,您还不信你?今儿都教训到家门里来了,您还不改啊你?哎呦喂……我可走了,当我没回来过啊!”康昉话音没落人影就没了。 康诗嵌康诗宁一边一个扶着康老爷可是坐下来了,康学桂还气着:“哼,给五爷腾腾地方,好你个强强联合啊。” 阿成出了康宅大门就急着问他:“小武哥你怎么样?还生气呢?” 小武答得轻巧:“没有啊,哪里至于生气?就是让他们父子长长记性罢了,走吧去杜宅”。 “那你今天搞这么大的阵势啊!小武哥啊,这要是我挨了家法,你还不得……”我还以为黎成真害怕了呢,结果是热闹没看够。 小武一把拦住了他,“住口!胡闹!老爷怎么舍得罚你?再者老爷跟他们怎可同日而语?” “哦哦哦对对对,咱老爷那可是恩德并盛嘿嘿嘿。哎?小武哥,你说的怎么好像是老爷舍得罚你似的?该打啊你!”阿成反应过来了,还厉害上了呢。 小武白他一眼笑着说:“该打不该打,我可都不会一个人受着啊,嗯?” 阿成瞧小武冲他扬了一下头就走在了前面去,“哎不是,小武哥,你这不能……哎呀小武哥……”这回有人真害怕了。 几步追上来的阿成却被小武一把扶正又推到了前面,凶着:“你话好多啊,快走!” 阿成还是当真呢:“不是,小武哥,我刚刚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啊我!” 小武却巴不得在后面再给他一脚,“让你快走就快走!你个小子,下一家多动动脑子张张嘴。看你的啦,黎总管!” 阿成嘟囔着:“哎小武哥,我可不是啊!你来你来,你在呢我可不操心啦”。 “下一家更难缠了啊。哎?谁说不是啊?早晚都一样嘛,真得好好练练你。哎呀站的直一点走的正一点,哎呀这腿腿腿,胳膊胳膊,看前面你呀。哎对,这回好看,我跟着你啦!”小武随堂教训一通阿成。 阿成嘟囔着:“小武哥我可不行,就你那气势给我三年也练不出来”。 小武佯凶他:“给我三天就炼你出来!”他却一溜烟跑没影了,小武哥的魔鬼式训练不提也罢,两人就又屁颠地追赶起来了。 康昉一下推门而入的时候,康诗远坐定在屋内独案处,竟似好生雅兴般的临摹着什么,一眼望去,自成画作。 康昉问着:“爹还真的把你关起来啦?” 康诗远答着:“做戏嘛,做个全套的而已”。 康昉又问:“怎么啦?听这语声儿像是生气的呢,怪我这几天都没来看你呀?” “少爷不必多虑,只是诗远担心你独自在外……”康诗远欲言又止,的确话有些多了。 “今天怎么说这些,不像你呀。哎?告诉你个事儿吧,让你也少担心担心我。刚刚人家武大管事可是来为你鸣不平来了,硬生生的多砍走过半的航费。瞧你这通家法挨得,我爹可又亏了不少啊!”康昉说笑着还拍了下康诗远肩头。 衣冠楚楚温文尔坐的康诗远竟顺势歪斜了一下身子,虽牙关紧咬瞳孔忽颤,但仍一声未吭。 第110章 若无其事 康昉的确好奇:“我就纳了闷了,你什么时候跟武乐书,哦对还有那个展长松,这么交好的啦?” 康诗远咽着气息答话:“谈不上,都不熟,各谋其政罢了”。 “我就说嘛,我怎么会不知道?”康昉说着,两眼一瞧,“这么无聊啊,要不带你出去走走?” 康诗远答着:“我不了,少爷去吧”。 康昉一猜也是,他呀听话成那个样子,“算了,我走了!”说着就自顾自地又找乐子去了。 康诗远一见房门关上了,可是再坐不稳了,甚至瞧着他跟床榻的距离都要成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了,但这日子才刚开始,咬牙也得过下去啊。 半个时辰转眼的工夫就过去了,五爷靠在椅子上正小憩了一会,康诗远就大获全胜地回恐殿复命来了。 看他仍然是衣衫整洁身形笔挺,一双瞳孔中透露着首战告捷的士气。 可五爷还似困劲使然,眼睛都不愿再睁大一点似的只扫了一眼,倒是瞥见他手里的包袱来了点心气,直嚷:“盛怀洛还不快点过来?接过康诗远的脑袋!好好收拾打理着点,最好是能够保留住他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他永远看清自己不识抬举就是这样的下场。在我这里都不愿插上飞翔的翅膀,那你就在这安息着吧。” 五爷的确有歌剧表演的天赋,又瞧了眼康诗远,起身来坐得正了正,说着:“你自由了!”这里真的需要掌声或是欢呼声才对。 但康诗远仍然一动不动,好似充耳不闻一样。 倒是盛怀洛接过包袱来,仍是笑口常开地说:“你这差事还算办的稳妥,现在你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康诗远了,交代给你的一样样你心里边要时时记着,不见信令不必回来。”话落又转身一脸媚态地瞧向五爷,问:“主子,您若还有什么交代的,这会就尽管对他吩咐了吧!一会怕是受了刑罚多有不便了啊。” 康诗远闻声眉头微蹙,却是站的更加坚挺了。 “哎呀也对,我都差点忘了。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倒是你呀,手里可要悠着点分寸,这可是我的第一个成品啊!再让你给打坏了……”五爷真是难得一脸爱惜什么的样子。 “哎呦呦我的主子,您就放心吧,就您这手艺岂是怕磕怕碰的吗?奴才也谨慎得很呢,连康宅的黑金牛皮短鞭也是如假包换一般呢,主子您瞧瞧看……”盛怀洛在主子跟前显摆起自己来倒是轻描淡抹总相宜。 五爷又扫了一眼,还算放心。盛怀洛又开口:“主子,要不您来耍耍?解解心气啊。” “算了,我下手没个轻重的。时隔三日了,你手里有点数,处理的像一点。”五爷说着一瞧康诗远又来了什么兴致似的,“哎?你放松点呀,我最不爱瞧他这张嘴脸。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势还偏偏一声不吭,等着我去猜呀?也真是想得美。你呀,一会给我变着花样地叫几声,我倒是想听点新鲜的了。” 康诗远一听撂下眼去,像是若有所思。盛怀洛一看五爷真的来了兴致,可是得了着落,连连说着让五爷放心又等着瞧好的话,带着康诗远,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拿着短鞭下去了。 五爷还是闲坐在座位上,伸巴着眼睛打起哈欠来,却被猛然响彻的一记鞭声,惊得扶手在脸上都没动弹,心里却是数着个数打发着无聊。可一记又一记过去,连恐殿的四壁荡起的回声都层层叠叠打起哆嗦来了,可五爷还是没有听到他想要的‘新鲜’,不禁服了他了,感叹:“哎呀装的还真是像啊”。 邸盟跟着展长松整整逛了葛汗青的宅子一大圈儿之后,他的确可以确定了这个宅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五大小姐住过来过的任何一丁点蛛丝马迹。当然了,这个结论搁在他心里面,他没有告诉给任何人。 坊间都说五大小姐自小游走寄养在五位爷的宅子里,按理说葛大爷才走了两年多,宅子上不可能把大小姐的痕迹一扫而尽呢,总是要留下些出嫁女的念想才好哇。 这个葛汗青看样子无意隐瞒什么,实际上对于尹威的死既不惊讶也不悲伤,这么惨重的打击,能堂而皇之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反常之举啊,竟一走了之。倒是那个章简从我出《虹彩堂》到我离宅子,他都像摆件一样一动没动,好一个深不可测,能藏得住天下一样。 五宅有《晓春院》,葛宅却什么都没有,这坊间的流传看来已经不攻自破了。这算是最好的结论了,天呢费了大半天的劲儿,可还是没有捞着她五大小姐的任何生存生活过的痕迹呀。生存?你可真会想! 哎对呀,她是怎么一下子就出现了呢?哦对,穆宅!一出现就是嫁进了穆宅!穆宅?穆宅?武乐书!一想到武乐书,邸盟还是觉得算了,在他手底下估计连个影都瞧不着。 但这一切跟她肯定有关系,她的出现似乎就标记着这一系列凶杀案的开始,线索隐藏的越深,我就越要扒出来。 邹盘之的宅上呢?这个深入简出的家伙,还特别洁身自好,整个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连二爷据说都为了这个千金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整两年了,而我却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搭个讪的由头,真是服了。 哦差点忘了,还有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傅云空,好吧我承认,这一切都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连三爷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哎不对呀?三爷他本身性情不是开朗好客的吗,真的是不知道这个千金大小姐到底是金贵成什么样。 还有费宅呢!当家少爷费润也是一个高傲又猴孙的人精。天呢!太好了!二少爷费清,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就他了。我还是能找到再探一探的突破口——《花满园》不见不散了您呢! 《花满园》?《花满园》!邸盟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111章 顺水推舟 这可以说是印在他记忆深处的一个地方。多少年逼着自己哪怕擦肩而过也不准抬头看一眼,更不可以进去的地方。 那时候他还以为,他一定能救她出来,只要再拼命点就可以了。多少年逼着自己硬着头皮也要蹿进去瞧瞧,更是连个专座都没有,挤到哪里去都无所谓。 过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不可能带她出来还能给她像园里一样优美的生活,只是他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在干什么又默默闪躲了这么多年。 邸盟想着不觉在嘴里念叨了一句:“期儿……”竟嘴角含笑,似乎是好久不见了。 可他第二天一大清早硬挤着进到《花满园》来的时候,倒是没见到花独秀半个影子。 可也正如他所料那样夜不归寝的费清正陪着康昉玩得那叫一个嗨翻全场。 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老天还真是眷顾他呀,他躲躲缩缩地蹭来蹭去都没抓着个凑近乎的空当,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康昉一下就被康诗嵌给带回去了,还真就只剩下费清一个人了。 邸盟上去随着众人一起围哄费清,夸他赢得如何了得、多么厉害、大显身手、更胜一筹啊,把费清夸的是大笑连连,随手一撒就赏了每个人都有份的普天同庆的好彩头去。 晕头转向的费清,看着满桌子的赏钱空空的了,怎么连人也挨个跑没影了呢,才抬头看一眼,还剩这一个是:“诶?这不是那邸大警官吗?平时也不见你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儿啊,今天怎么有这个闲心来跟我讨这几个彩头啊。拿去,拿去,不就是想要两个打赏的钱讨酒喝吗?给你。” 邸盟自然顺着他说:“哎呦费少爷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您若是不嫌弃的话,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您给我,我不光伸手接着,我还弯着腰给您道着谢恭着喜呢我还……” 费清一听,心情更好了,“怎么早没看出来,你这么乖觉呀?你要是早从那犄角旮旯出来,多陪我们玩玩,你还用天见天地去查那个什么什么来着?哦对了,你要是能把你查的那个什么连环凶杀案变成书文来讲给我们听听,你天天都少不了这个数,就赏你……” 费清比比划划地把赏钱推给了他,一起身来已经站不稳直接歪斜出去了,邸盟伸手就扶起费清,“哎呦呦费少爷您都赢个透亮了,还关心着我手里的案子,邸某可真是受宠若惊啊。您慢点哎您慢点,哎呦要不我送您回去吧!您放心我也抓紧编出个戏文来说给您听,我告诉您我这的版本那才是一顶一的惊心动魄呢,您就一准瞧好吧您!哎您留心脚下,抬抬抬,对对对,哎这边这边……” 这葛汗青前脚刚走啊,费润起身就把花瓶摔了,“葛大悍也有你来我这高高在上的道理?还敢拿干爹来压我?在干爹面前他屁他都不敢放的时候都忘到脑袋后边去啦?瞧他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个熊样,我真是多余搭理他,我就不应该让他进来我,这费宅的大门以后他半个脚趾头都别想踏进来了他。” 鲁语故说:“少爷别再生气了,量他也是不敢再来了”。 费润还冲鲁语故凶上了:“你还好意思说话呢你?他葛汗青为什么牛气哄哄的呀?不还是因为人家手底下的章简差事办的漂亮么?你瞅瞅你都干什么了呀?” 鲁语故答:“少爷,主人点兵点将任谁能猜得透呢?” 费润反问:“不是,就你还想猜透干爹的心思?” 鲁语故答:“少爷,语故不敢”。 “量你也是不敢,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干爹就是看章简是他葛大悍手底下的人吗。我告诉你跟着我混,比跟着他葛大悍强一百倍。你没看着他吗,拿个屎盆子往这个身上扣往那个身上扣的,到最后啊,还得是他自己兜着。鲁语故,你记住我说的话!”费润发咒起誓的那个样。 鲁语故答:“是,少爷”。 费润问:“哎?你出骷几年啦?” 鲁语故答:“回少爷,五年”。 “那打下费宅,你才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先驱之士啊!”费润有事没事就一副坐享其成还贼不满足的架势。 “语故不敢,工具而已。”鲁语故答着却突然向前一步,轻声叫:“少爷?” 费润见势住了嘴,抬头望着,是有人又把费清送回来了,吩咐道:“去打赏。哎?不对呀,不是个小厮啊?是邸盟。快去,直接带他们进来。” 鲁语故闻声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来到邸盟身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就抓了费清拎到《凯旋堂》来。邸盟跟紧了他,也一直瞄着他的身形步法,能够悄无声息在他手底下抢人出去的还真没谁呢。 邸盟又看着他负重归回的步法,真是身无一物的感觉啊,这个人怎么跟猫叼耗子似的。可还没等他寻思明白呢,鲁语故唰地身子立定就把费清放下了。 费清本就醉憨憨软绵绵的身子,倒还记得要跪下去才行。邸盟眼看着一惊,上前一步扫开了费清身下的花瓶碎渣。费清倒是习惯的很,一无所知的样子,跪的乖巧。 鲁语故余光扫见竟也纹丝未动,能有这个速度,难怪要叫你直接进来。 邸盟正了下身子一瞧,不是?这,费清?二少爷在家,就是这个待遇啊?弄得我好像也得跟着跪下了才行似的。只可惜我,一不敬天,二不谢地,三还没爹没娘,没这个习惯呀。 “不是,哎呦费大少爷您早您早,这个二少爷是多久没见着您了,这一回来就这么亲切的,这我都……这我都既然已经送二少爷回到家里来了,我就先走了我,回见您回见您!”邸盟虚哄一顿就打算开溜,这阵势比葛汗青还慎人呢。 可费润又得了一个正常人陪他玩玩,他可光顾着瞧邸盟那副哆嗦扭捏的样,都忘开口了,“邸大警官什么时候您和小弟有这么好的交情了呢?没听他说过你陪着他玩过呀?” 第112章 打草惊蛇 “不是,费大少爷您也是知道的,二少爷交道广朋友多着呢,我也就是一个叫个好助个威的那个。哎那个今儿啊,主要是康昉康少爷他突然回去了,我这才得个机会就自告奋勇地送二少爷回来了!”邸盟说着话还一副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 费清跪着呢,还能想到他赢得光彩,接话也更精彩:“叫个好助个威,好!他一叫,我就赢了,我赢了……” 邸盟可真是巴不得他快点闭嘴吧,你说你家教这么严,你出去干嘛,我真是被你带沟里来了,又唯唯诺诺地说:“不是,费大少爷,那个您放心,您也就能看着我这一回,绝对不会有下一回我再出现在这碍您眼的,我保证我保证。” 费润喜欢直接杠,问他:“邸盟你手底下那几个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又想开溜的邸盟听着心里一紧,面上还是一副赖皮相,“我我这何德何能?这二少爷刚提点完我,您您费大少爷就来催我了!我这我这都……就我手里那几个摸不着边见不着影的案子,我也得编编才能见着这书文啊,费大少爷您缓我几天缓我几天啊。” “哦?小弟也冲你要书文啦?”费润一听,真的吃惊,一时都辨不出来,这个费清是不是装的了。 邸盟一听,我说错话了吗,又急忙说:“不是,那个二少爷好这口,特别一喝大了就……哦就刚刚才念叨一回,我以为二少爷也是打算孝敬您的呢。” 费润倒完全没有理会邸盟的话,而是直奔费清而来,“小弟啊小弟,你每每胡闹哥都护着你,可只怕今天是护不得了,你这副酩酊大醉的样儿,让爹自己来瞧瞧吧。” 鲁语故听着深深见了礼,就急匆匆地下去了。邸盟瞧着他走了,自己真是差点跪下去,“不是?费大少爷费大少爷,您消消气您消消气啊,这这二少爷他年少无知。不是不是,我是说二少爷他就是贪玩了点,您这凶也凶了罚也罚了,他肯定知道错了,何必再惊动四爷呢?”心里却念叨:请出四爷来我倒是能瞧个全的,可若再请出个家法来,我可替他挨不着吧? 哪想一低头的功夫费润倒是跪下来了,“管教无方,我首罪难抵,请爹出来,我陪他就是。”做戏给人看,总要全套的。 邸盟还真蒙了,腿上都打起哆嗦来,心里却美得很,原来我就是个看戏的呀。 却不想费清可是受不了了,咆哮起来:“你让他请,我就要爹来,我要爹看看,他根本就不是我哥!我哥根本就不会这样对我,一次都不会!你跟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你就不是我哥,你不是我哥……” “你给我闭嘴!”四爷费胜全好大一声吼,吓得邸盟一哆嗦,果真鲁语故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邸盟真觉得自己这两条腿才是真英雄啊。 费润一副得意的样子,跪都跪得理直气壮,原来就是因为这个才一口咬定我不是费润,还真是能人呢。 费清听到爹的声音倒真是一下子清醒了一样,回身叫着:“爹……” “你给我闭嘴,你哥小时候是想着怎么哄着你玩,这大了自然是想着教你怎么做人,怎么可能一样?”费胜全临近费清身前就止了步,抬眼看了下邸盟,问道:“这是何人?可是我小儿的玩伴吗?看着眼生啊,报上名来。” 可还没等邸盟回话,费润就先开口说:“爹,他是邸盟,不仅是小弟的玩伴,还是洛阳城北辖区的巡警官,办案调查的能力可是非常突出水平一流的啊!” 费润又对邸盟说:“邸大警官刚才和您说起这几起凶杀案,现在坊间都流传一种说法,就是岸傲阴魂索命。虽不知是从何而来,但最有意思还当属邸大警官是怎么看待的呀?若是有什么新鲜,还劳您派个人到宅子上送个书文过来才好”。 邸盟一直等着他说完,余光却瞧定了每一个人的细微变化,一来不用纳闷,二来有点惊讶,三嘛费润开口既然可以比我还要快,而且思路如此清晰,那就说明此举肯定是早有预谋啊,恐怕他比我还着急知道谁的反应才对,我看我在这真成火上浇的油啦! 邸盟赶紧附和道:“一定一定应该的应该的啊,费大少爷的话我记着牢牢的呢。就是这个岸傲阴魂索命的这个说法我早就听说过,但是我胆子小,哪敢相信呢。不过既然费大少爷您这么感兴趣,邸盟在所不辞,一定尽力而为尽力而为。那您家事要紧,我就不多打扰了,我这就告辞了告辞!” 邸盟点头哈腰地转着身却拿定了每个人的状态。 费胜全的震惊估计他自己真都控制不好了,不用想也知道两位哥哥至少是其中的一位已经出手了,那么接下来他要有什么样的举动来成就预谋,这个动作的幅度他在心里面还要衡量一下。 但是这个时候呢他又瞧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成一个小泥人儿的费清,费胜全不忍心看却也没离开眼去。一言难尽的就是两位哥哥可以破釜沉舟在此一搏了,而他还想要护住费清这个孩子啊,能忍则忍吧。 “带爹和小弟回去歇着。”费润起了身,拍了拍膝上的印迹,看着鲁语故分别带着父子二人离开了,又好生无聊了。 邸盟这回可是知道了,能有命从这个费宅出来,都算是他走鸿运了他。可还没等到警察所,一抬眼看见谁了?对,花冷,正好在《陶南瓷件》门口那摆弄瓷器呢。 邸盟两个箭步就冲上去了,真想给他一脚,但是一瞧这小姑娘这个花痴样,这小子那副嘴脸就别提了。也就咽下这口气了,更是一把就推了他进去,嘱咐:“以后要看,里面看去。” “哎谢谢老大!”花冷终于不再旁若无人了。 “你快一点啊,一会还要出去巡街呢!”邸盟抬脚就要走。 第113章 样样精通 却被月丫挡了下来,拽进来问:“哎呀呀邸大警官您来了呀,您是要看什么件吗?您随便看来随便选,有中意的我就给您好好介绍介绍,您看这个怎么样,就这个。” “我?”邸盟一脸懵,可定睛一瞧,水灵灵的笑脸,可算碰着个正常人,哎算了,邸盟反问:“你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行吗?” “行啊行啊,当然行啦,太好了太好了,邸大警官要听我介绍产品了,从哪个开始呢,哪个哪个?哎这个!这个行吗?”月丫跟选出个宝贝来了似的。 邸盟点点头,月丫可就口若悬河地开始了,她这几天下的功夫巴不得一下子都派上用场,边说还边记着攸妹说过的,要看着客人的反应,辨着心思和花样地挑着说,月丫就学得倍儿有样的一直瞧着邸盟。 邸盟点过头,叹过气,走过神,打过岔,接过话,却突然认真起来犯了疑:“怎么?你给我介绍了这么半天,我感觉你说的都是一个玩意儿啊”。 “啊?我说的都是一个玩意儿吗?”月丫也被问糊涂了,“那怎么可能?练到现在我说的还是一个样儿?不可能的。” 邸盟一听竟笑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自己还不想承认呢,你说的这一堆啊,任谁听去,都是一个样啊。” 月丫急着强调:“怎么可能一样的呢,这是骨质瓷,这是釉中彩,这是镁质瓷,这是……”却一下子被农香打断了:“就你这么介绍,客人能听出这是什么玩意儿才怪了呢?” 月丫白高兴一场,又自己挖坑自己跳:“哎你?” 陶土劝她:“哎呀小姑,你还是回屋子来吧,陪会奶奶,帮我娘打个下手去也行啊!”说完还顺便白了一眼农香。 农香越抱怨越有优越感呢:“你呀麻溜去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还指着点灯熬油个三宿两宿的就能学会这一大堆本本经来?都劝你了吧,你还真就说干就干,碰一鼻子灰吧。躲开这儿吧,我的大小姐”。 邸盟倒是听话地躲开了,瞧着这小户人家也闹腾地欢,还挺有意思。 可月丫还越挫越勇呢:“我不,我还不信了呢,怎么可能每一人每一样都只有一个话术呢?像我这样的奇女子那肯定是有一样算一样的,要的就是样样精通。你们等着瞧,我一定能练出来我自己的风格,我要再来一遍。邸大警官,让我再给您讲一遍吧,保准不一样儿了这回,行吗?” 瞧着月丫一副可怜兮兮还能信誓旦旦的样子,邸盟又懵了:“我?”可又忽地想到什么了,哎不对?直接问她:“你?你刚刚说什么?你不是样样都精通……” “邸大警官!”月丫真要哭了,这跟农香要被这句实话笑死了是一个道理。 “哎不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是说你要样样精通!那那你原本,哦?天呢哈哈哈哈好!太好了太好了,你你你你说的太好了!”邸盟的状态估计他自己都治不好了。 月丫可是一下就听明白了,立马破涕为笑:“哈哈哈我说的好!对吧,对不对?耶耶耶,我就说我陶月丫是个奇女子!哈哈哈啊哈……” 农香看着邸盟拔腿就跑了,月丫疯了似的嗷嚎,还有一个花冷没了人形似的追了出去,再加上一个攸妹偷偷跟出来露头又缩头露头又缩头的,农香心想:还要不要我活了?一抬头看见陶土盯着她一副就你才不正常的架势,哦天,看来还真不要了。 可是落子都求有口生气,眼看着手边这盘棋傅达还真是不知道要往哪里下了呀,“云空啊,你这棋艺又有长进呢,爹是自愧不如了啊,你赢了”。 傅云空还看不出来爹是让着他的呀,“我又赢啦?”他自己都不信,若不说这孩子总是一副无聊的厌世相呢,“好吧,既然爹愿意让我,那能不能今儿就告诉我实话呢?” 傅达嗔怪的很:“赢了还是这副表情啊?求人还是这个样子啊?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傅云空一下笑得孩子气,“爹,你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他姓五的呀?或者干脆是在说岸傲?” 一听到岸傲的名字,傅达立马惊得一哆嗦,“你?你在哪听说的‘岸傲’?” 傅云空一看,还真是不能提呀?倒真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站得溜直的,“就外面现在人人都说啊,岸傲阴魂索命才杀了那些王者”。 傅达真有教训孩子的样子:“可你明知道是谁杀的,按你的性子才不会理这些闲话才对,那就守住了你事不关己的天性自求安生不好吗?惹事生非不是你该干的,快点断了这念头”。 傅云空还真被训得委屈上了:“可我就这么一个念头,断了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傅达劝着:“云空啊,你放心,只要爹还有一口气在,你就都是我傅家的子孙,你也要笃定这个根,别的念想断了吧”。 “爹,我下次还问!”傅云空竟调皮一笑就赶紧转身走了,“您歇着吧”。 “不行,黎管事啊,船费、舱位、货品保单、接港节点我都遂了你的意,但是这个航期最多也不能超过两个月,这可是死的已经定下来的事了,今儿你也必须要给我保证下来,要不然就让身体力行事事躬亲的武大管事来回我话吧?”杜挽月大小姐一开口满堂的气势还真够荡气回肠的了。 是啊,谁不想让武乐书多在城里待一阵呢?今天若不是他亲自登门拜访,我们高高在上的杜挽月杜大小姐可真是懒得在这《古铭堂》里坐了整整一个时辰,可这个人寒暄之后竟再一句话都没有说。 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来了还闲看,最关键就是还一眼都没瞧向杜挽月,不点名道姓我看你也是想不起来这是奔着谁来了? 这和每每在外碰到武乐书,杜挽月都巴不得把他的麻烦弄得更大一点,再幸灾乐祸冷眼旁观着他是怎样在步履维艰的诸多刺头之中披荆斩棘,来给她眼前一亮超过预想的那股子期待是同一个兴劲儿。 第114章 派若两人 但黎成刚要开口,小武抚在桌案的右手只伸直了一下食指,左边第一个座位上的阿成就只见礼作了请让的谦态卸了气势。 小武起身见礼,杜挽月倒一动不动只扬头看他,我就不信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竟连话都没打算跟我说,这和守在门口边一眼都不敢看向杜挽月的杜七衡心里的盘算可正好相反。 “杜大小姐,航期两个月一直以来也是小武所期盼的,但水上不同路上风浪莫测举步维艰的时候常有发生。小武既载着一方福祉穿行各道往来各省,定是以不负杜宅所托为己任,航期两个月小武尽力而为!”小武答完又见礼。 这么一会就拜了两拜了呀,今儿你要是能再拜我一拜,我就放了你,杜挽月心里想着自己的美事,若不说杜宅早晚要有个上门女婿呢! 可面上杜大小姐却永远是牙尖嘴利的扮相:“不行,‘尽力而为’像什么话,我要的可是你一准办到,最好提前,我杜挽月过时不候”。 小武躬着身子只扯了一下嘴角,又听到主位旁杜茂名看着爱女如此驰骋顽劣,几乎憋不住得逞的笑意,连杜六征都围哄着弯下腰拍着两膝瞧着热闹。 小武反倒立直了身子坐下答话:“既是如此,小武保证不了的,不会在此作虚无的承诺。但杜大小姐一口咬定的两个月的航期,小武也认。并且依例航期每延误十天按所载货品当期的到厂价一倍赔偿如此复利,小武也认。”明明在心里笃定了两个月回来,但他只会跟自己较真,如此认罚算是鞭策自己吧。 可阿成却像已经看到鞭子都打到小武哥身上了似的,好个于心不忍。 眼看着武乐书坐下了,杜挽月心里想:我就说嘛这个家伙怎么会轻易让我放手,“一倍赔偿,可不止啊,武大管事——”杜挽月边叫着武乐书边站起了身,即立定了就背手喊人:“来人,带上来”。 小武看着她这个趾高气扬的样子,又看着门口的杜七衡带着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走上堂前,小武也慢慢站起身,却打了手势让阿成端正坐着就行。 两人来到大箱子跟前,杜挽月一声吆喝得意的很:“打开”,可不是嘛这都等你多久了,今天可是你不请自来的。 小武虽不怎么好奇,但也转头向箱子看了一眼,这一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请柬。 杜挽月随手拿出来一个还是一脸得意,道:“武大管事,过过眼吧”。 小武接过,打开一看,全明白了,杜大小姐在这等着我呢,小武一拍合上,放回原处,余光都扫见了杜七衡得逞的嘴脸。 小武回身,阿成急着问来,小武只一笑,就向杜茂名见礼道喜:“杜老爷恭喜恭喜啊,这杜宅首届书画大展还当真是令人期待呀,小武在此恭祝杜老爷首届大展一顺百顺圆满落幕”。 杜茂名接话:“哈哈哈武大管事借您吉言借您吉言呢,主要是小女首次操办,还劳您多多支持多多支持呀”。 杜挽月直接命令他:“所以四月初十,你必须回来”。 是啊,这一大箱子的请柬,没有拜上没有落款,只有事项和日期撰写地工工整整——四月初十杜宅首届书画大展!此事已定,杜大小姐操持宅上事务向来是给武乐书挖坑设套圈的死死的。 小武看似没想听懂的样子,不答反问:“我如果不呢?” “你不?哼!那你回航载着的我办书画大展要派上用场的所有书画……”杜挽月说这个话的时候最适合仰着头叉着腰,可她还真没顾上,就被小武打断了。 “我都要了。”小武只说了四个字,至少就有五个人惊掉了下巴。 “你?”杜挽月可真生气了,“我要你两倍赔偿”。 “我三倍收,包括杜宅出航备出来的货品直接送到宅上就可以了。”小武说完就转了身,出手书画行今年也可行,要不是老爷情有惟牵只爱不释手那几位大家,书画行以小武的独钻早都和五宅二分天下了。 杜挽月蒙了,还好有人还是明白的,杜茂名赶紧起身迎到小武跟前来围哄:“哎呦呦武大管事说笑了说笑了啊,您看您来这么一回怎么能尽站着说话呢,来来您上坐您上坐,请请请,咱有话慢慢说,这小孩子家家的把戏您别往心里去呀,七衡还不快扶小姐回去”。 一迎二让三请,小武都没有动,杜七衡也只是干躬着身子,杜挽月也没有动。 “既然杜老爷都这样说了,那春航的事还是由您做主吧,小武要事缠身,恕不奉陪了。”小武答完竟做了请的手势,礼让阿成起身先行。 阿成秒懂,禁禁态势,站起身来,只一点头,就踱开了步子,剩下杜宅一屋子人自己掂量去吧。 他倒和小武哥一起来到《康升饭庄》找闻子吃饭来了,可还没等进门呢,这蔡宅的人竟还穷追不舍似的也到了。 小武一个眼色,升老板就出来热情地招呼蔡家两兄弟,弄得蔡吉四和蔡吉六一下子就飘飘然了,真以为自己被少主子重用就身价倍增了啊! 小武三人按部就班地上楼等候,竟是冲升老板打了手势合着他们的意思,把紧挨着的临间请了蔡家的两人进去享用。 可一坐下,闻子更紧闭着小嘴巴那个不乐意啊,小武瞥他宠溺一笑,“想吃什么呀?哥今儿啊给你赔不是,你做主。一来呢昨儿个没给你接风,二来呀又没顾着你的劝阻,三来啊竟也没留下帮忙收拾。这样看啊,我连罚三杯都未必能让闻管事解气啊!” 闻子早都美哉憋着了,又一转眼珠,指了指隔壁。小武只点头,阿成跟着呵呵傻笑,闻子终于开口:“什么连罚三杯啊?三坛也不止啊!你知道我今儿一上午是怎么打理出来的吗?那三四十件的成衣,还有百八十匹布料,你真当进了戏园子去耍啊你?就该告状到老爷那去,让老爷直接赏你一通鞭子。你说你把我布行弄得乌烟瘴气的,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第115章 守在武馆 小武被训得一笑,阿成赶紧接话:“哎呀行了行了消消气消消气啊,你这难得回来一次,是哥哥们招待不周!再者这也都是误打误撞的,别往心里去呀!哎你看看上菜上菜了,来来来我给您二位满上,都是一同干事的啊,这话说了也就了了啊!来了您,哎!走一个,啊!” 阿成这呛帮的热闹,升掌柜带着小二忙活的也起劲。 小武抬眼看了下隔壁,升掌柜点头回应,小武放下心来又思想了下。三十四台40锭双面纺纱车都已就位,这是小武年前回航带回来的,那会把闻子美的呀,对这些新设备可是爱不释手,非信誓旦旦地说要在哥成年礼之前就组装好。竟拖到这时,看来这个年关真是把他忙坏了。 小武瞥着他又敬了一杯,可心里却又担心百八十的操作工?这从培训到上岗,也有的他忙了啊!看来七里河得多调些人手跟去才行。闻子可只顾吃喝的小样,终于什么都不想了似的,阿成一边看着一个,服务的那叫一个周到啊,三人可算嘻嘻哈哈热闹起来了。 可隔壁蔡家的人,守着一桌子的美酒佳肴,直咽口水也寻思不明白呢!“这怎么什么正事都不谈呢?”“哎?他武乐书还真是高抬咱布行啊,对闻管事这么低三下四的啊?”“那是咱的吗?那是人家的!再者衣食住行啊?你知道什么呀?”“我?我我,那那咱就这么回呀?”“回什么呀?咱得盯着!”吉四拽了个鸡腿来撕下一口又说:“你先来,一会我上。”吉六咽了下口水,“哦!”了声,也没敢动手。 可蔡泰来一听,他俩大吃海喝了一通,就得了这么点小道消息,真是一副要动鞭子的架势。得亏蔡蒙想到了万仑,蔡泰来才觉得让他跟去探一探,倒也是个主意。这眼见终归为实,我倒要看看武乐书到底想把这布行的天儿变成什么样。 小武和阿成出了《康升饭庄》又去拜访了蔡宅、费宅一直忙到了黄昏时分,阿成美的很:“小武哥你在就是好,一天啊就谈完了四家,咱是不是可以回宅子了呀,都这会了店里可都下工了”。 小武竟柔和起来劝教他:“阿成,我和你往回走,到了院子就回去吧,多陪陪阿丹”。 阿成急着跟上来问:“小武哥你怎么了呀?” 小武看着他,有点心疼,直说:“阿成,我出航这段时间,宅上就要靠你了”。 “小武哥,这个呀我知道,我这心里眼里手头上都奔你学着呢。小武哥倒是你,这在眼目前还能盯着你紧着有口饭吃,若真是到了船上就你那忙起来的劲儿,回来啊又得瘦一大圈。瞧今年这个年关把你忙的,胖都没胖回来点什么又要走了,可你说你要再瘦一圈还能剩下啥?要不就说少爷你也不用担心,有少奶奶在呢呀。倒就是你不听话,不过我看可是也有人要管着你了。就是这婚期是早是晚呢,要不然就定在你凯旋归来那天。哎哎哎你别这样看我啊?那你大婚不还得是我张罗啊,行行行就给你个发表意见的权力,你说啥是啥!”阿成自己把小武安排得妥妥的了。 小武真的不敢相信,这结了婚的男人怎么变化能这么大,“阿成,我就说了一句话啊才,你怎么这么能说啊现在?好!这估计就是让我放心的意思,是吧?行!那我就放心,你呀就可劲忙活吧,除了我的婚事,估计其他都能靠谱。但千万要记住少爷小姐不能出宅子,即或出了你也要寸步不离”。 “小武哥,我知道,记得真儿真儿的呢,兴许你回来的时候啊,小少爷都揣少奶奶肚里去了呢!”阿成凑近小武来说,还说的自己羞红了脸。 小武一看,还真是同一个版本的经验之谈啊,“好了,到家了,回去吧,快。” 阿成一看家门可美了,可一脚到门口才反应过来,“哎?小武哥,你走反了呀,这离宅子越来越远了呀。” 小武背着手吩咐他:“我去武馆,你快回吧”。 “今天还去呀?不是你?你都让人家等一整天了哎呀你可真是,武馆都散了关门了呀。你听我的快点回吧,这儿到宅子天都得黑透了呢!”阿成说着就一步回来要推他回去。 可小武却站得坚定:“阿成,回去!”阿成一看一脚退回进了门。可小武还在想,时日不多了,以后的每一天都会等你到夜半,若夜夜平安他才能真的安心离开,小武想着突然回身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肖宅皱了下眉头才起步。 小武临近宅子后门就看到《穆明楼》的灯火居然还亮着,小武几步疾跑进得门来却一下子迎见了祈丙,忙问:“祈丙,你怎么在?是老爷夫人还没歇下吗?出了什么事了?快说啊”。 “小武哥,你别急,不是大事,哦也也是大事,就是……”祈丙正说着话,小武已经直奔《穆明楼》跑去了,又听祈丙顿顿地说:“就是少奶奶来月事了。” 小武唰地一下定在了那,刚才的紧张一上头,还真红晕了脸颊。 真想凶这个小子,干嘛不直接说,可一想来自己居然脸面更烫了,一咬牙算了,“那你回去歇着吧,我盯着。哎对,老爷夫人可是睡了?” 祈丙答着:“好的小武哥,老爷夫人刚还来看过的,我伺候睡下了,自己也放心不下,又过来楼下看看,怕少爷一会吩咐什么”。 “嗯那就好,快去歇着吧,我上去看看!”小武吩咐完,两人就动开了,但却一个看着另一个,哪个都是蹑手蹑脚的。 小武守在门外还真是好熟悉的感觉啊,还像小时候一样,只不过那个时候每每都是少爷又被训的只能等着挨罚了,他在想着寻个什么错隙进去陪着。现在大了要护着两个了,可又一下子咧开嘴笑了,等哪天啊说不定就是三个了呢。 小武轻轻开门进来,一看少爷竟不在床边,往另一侧扭头看去,这个家伙趴在桌子上呢,看样子是睡着了。 小武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上手在两臂上抱了抱,张着嘴巴哈了哈气,赶着身上的凉气,才慢慢朝小姐走过来,边走边顺手解着衣扣。 第116章 浸毒子宫 来到床前一看,小姐真的一脸惨白,还好睡得安然,小武放心地笑了下,朝少爷走过去,边走边退下了外褂,到他身后轻轻披上,还好像端详艺术品一样看着自己的画龙点睛之笔得意的很。 但也只能一个人欣赏啦,小武就这样看一眼少爷,瞧一眼小姐,能陪着他的,只剩下红烛了,可就算是我提醒他问他,他的红烛要什么时候才点亮,他呀也是不会搭话的。 这和你去问心儿她的月事为什么会这么疼,而你却怎么也想不到答案是一个道理。 类比砒霜的火煅辰砂进了心儿的身体里没有爆发,她还好像没事人似的陪着灵儿逛了大半天的宅子。直到入夜时分月事临革,她才真的有待招架。 如果说每一个女孩子来月事都像是活生生在体内扒了一层皮的话,那心儿绝对是层层凛冽,更何况这一次里面还被辰砂掏得伤痕像鱼鳞一样密布,这层皮可就不好扒了。 可话说哪一次在骷里的时候不是呢。 像每一个被扔进骷里的崽子一样,心儿经历着骷里的一切对她的洗礼,更惨的就是她的女儿身。但一直支撑她想要活下来的,只是一种生存的本能,她强制顺服又不断磨练只是为了逃避,还以为成为王者真的可以快点离开这里。 可王者要受回魂,的确是令她震惊的,我说的是她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才震惊,但回魂已经长在她的身体里就像被注射了的疫苗一样。 所以接下来要发生的就是她会一点点直到完全信任那个跛脚的男人。 但是上天眷顾心儿的时候也正是在此时让她看清了岸娇的话。 岸娇真的是天之骄子,她的才华横溢,她的举世无双,她的前缘后孽,她的绝学家传,她的熟读药书,她毫无保留言无不尽地显给心儿看。 也许这就是女人才能懂得的吧。 所以心儿知道了回魂,那一年心儿正好十三岁,虽然已经错过了练习童子功的最佳时期,但还好这些年她并没有荒废自己的身子骨,一直都非常勤勉地练着。 所以岸娇教会她的各种武功心法,她只用了很短暂的一点时间就都学会了,打通穴位、梳理脉络、把控筋骨对心儿的助益真是非常大的。 若问心儿为什么就会有这样一夜斩杀一个王者还毫发无损绰绰有余的身手呢?还不就是因为在适当的年纪学了适当的心法,而不单单是逞肉体凡胎之强。 但是想把回魂从身体里逼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还非得岸娇的绝学不可,此其一。其二就是非女子不可,自废子宫练为毒壶,可以把身体所中之毒都浸在子宫里,待月事之时排出体外。 排尽了身内的回魂,可不单纯只是护住了自己的五脏六腑,最关键的是心儿终于开始有了自己的思维。 她才意识到她不想死在这里,并不只是她想活着,就是会喘气的那种。而是她想知道谁想让她死,谁害死了她的家人。痛恨的滋味来的突然又猛烈,心里竟比子宫还要疼。 浸毒子宫心儿的确练了很久,起初连这个决定做下来都是艰难的,现如今连月事之日都能操控自如。她也在心里学会了保护自己,虽得了突飞猛进的玄机,也不能被人看穿。女王者只是简单地运用一下力道,她的真正身手谁都真的没见过。 心儿还记得刚出炼郎骷到了海宅,才知道回魂居然还有第二剂,而且是五爷脸对着脸眼对着眼递到她手上来的,那会她居然还真的哆嗦了一下呢。 可现在想来住在海宅的好处就是多,这和岸娇包罗万象的教导是一个道理。 所以心儿天还没亮就心满意足地醒来了,一场胜仗虽然打得无声无息,但却让心儿得了重生般的又生龙活虎了。 可她刚坐起来伸个懒腰就看到了桌子上趴着的两个大男人正睡的香酣。 郎君两个大晚上竟都是睡在桌案边的,想来也是够他累的了。心儿走过来看着他,就知道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再瞧一眼小武,这个家伙若是真没陪在这里,估计到现在还急得睡不着呢,看他的样子根本都没打算合眼,大概也是放心了吧,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了。 心儿想着又拿了自己的褂子来给小武披上了,还真的没有醒,这个家伙也就是在这里才能放松成这个样子,估计也是累了吧。 心儿坐下来看看郎君,看看小武,心里倒想着他俩还是两个小不点的样子,若是那时候就遇见了,真的可以从小欺负到大了。 现在心儿不后悔来过这里,但也真的害怕眼前这一切忽地被谁夺去了。 不想竟有脚步声,是灵儿,心儿面上的神色缓了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美美地坐好等着她开门进来看自己没事。 是啊,昨天晚上的动静惊得灵儿只敢在房门边不停踱来踱去,却不敢出来瞧瞧,她心知肚明那么个折腾的法若只是月事使然,可谁都不信。这跟她现在守在门外还是不敢进来的忐忑内心没人能理解是一个道理。 不想门竟开了,而她被一只软绵绵的小手一把抓了进来,心儿一个好久不见的表情“嘘”她,又赶紧把郎君和小武指给灵儿看,“轻一点哦”。 心儿拉着灵儿到床边来坐,“你看起来也好累的样子,你是昨晚没睡好吗?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灵儿虽然乖乖跟着她,但也惊得上下打量她,怎么可能连脸色都这么红润?她到底是什么附身的呀?这怎么可能还是个正常人类呢? “别害怕!哎?是不是冷的呀?来再披件褂子,你这么早出门,外面很凉的,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对自己好一点点,这是我跟郎君学的,教给你啦!”心儿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也跟着比了个半寸大小的距离。 灵儿心里的醋坛子一下又翻了,竟还来了勇气直接问:“你会对他好吗?” 心儿赶紧“嘘”她,还不放心地翘头看了一眼,才转回头来一脸稚气地连连点头答话:“会,会对郎君好,也会对小武好一点点”。 灵儿一听,这叫什么话啊,活该受罪你,“那你就守住了两个吧,哼”。 心儿一看,这怎么还生气了呢,褂子也没披走,真是搞不懂,哎呀女孩子就是麻烦啊。 第117章 又重生了 是啊,女人可不都是麻烦嘛,夫人赶来的时候可是一下子惊起了桌案上的三个小人。 小武一步就立定却发现身后有什么滑落,只一回手就揽在了怀里,相比要去寻思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小武瞧了眼手中的衣裳更是惊得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啊。 心儿一跃就伸手过来,还真和少爷伸出懒腰来的胳膊一样直溜溜的,一把抓去衣裳还蹦颠的进里面去了,吓得夫人又嚷哄着追去了。 小武却捻了下手指尖的滑腻,又稍一扬头嗅了下暗香还在肩头,竟然美得笑不拢嘴,我估计这个孩子啊今天都不舍得换衣服了。 少爷还趴在桌案上抻巴小懒猫的两个前爪,竟还学着瞪起两个亮晶晶的眼睛,一大一小地抱怨着:“你可回来了”。 小武好生惊讶地拍了拍少爷肩头,这个家伙天生以为我什么都懂得,“来,起来啦”。 少爷可算坐直了,还巴不得动动肩膀扭扭腰再伸巴一通。 小武一看,被桌板一连招待两个晚上了,还真是委屈他了。小武一步上前竟给少爷揉了揉肩头,“一会你呀好好去泡个澡解解乏,小姐这面儿我盯着,起来,去吧”。 “哎呀太舒服了,哎呦呦小武哥轻点轻点啊……哎?这就完了啊?”少爷可还没享受够呢,又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唰地起身凑到小武跟前怼脸冲他扬了一下头。 小武禁鼻呲牙凶着他,他却上下打量起小武哥来,还故意捂了一下鼻子,小武才不吃他这套呢,截了滑落的外褂来愣是给自己披上了,想的美去吧你。 哪想小武忽地神色一紧,赶紧穿好外褂,少爷一愣也秒懂,耿耿的小脑瓜也一下子摆正了,眨眼的工夫老爷进来了,两个小人恭敬地屈身见礼,又都在嘴角扯出个半圆的弧度来。 老爷只扫了他俩一眼,就直奔心儿去了。 心儿被夫人和老爷好生哄到床上去了,少爷和小武守着桌边没敢上前可也都放下心来了,这两人往那一站呢,俨然一副那些年我们一起慵懒过的青春,可他俩还拍来打去的生怕闲着了。 小武看着老爷夫人可是有的忙了,竟笑得只顾瞧乐子了似的,心里边还在想着呀若是真多了个小少爷,这二老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忙活到脚打后脑勺还乐此不疲的呢。 “唉!”小武自己美的紧,却听少爷叹了气,小武问着:“怎么了少爷?”还抬头瞧了一眼,是有什么没看出来的吗? 少爷又坐下了,好个后怕:“哎呀,可算是过来了”。 “少爷?昨晚很严重吗?小姐到底怎么了?”小武问出口,心里又紧张了,左右瞧瞧竟也没见到个大夫的影儿啊。 “媳妇儿昨晚的那个脸色啊,真跟你第一次进家里来的时候一样,全无血色!她还一直打着哆嗦,明明眼睛瞪的那么大个,却跟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似的。问什么都不说喂什么都不吃,只顾自己嘴里念叨‘没事没事不要看大夫’,昏昏沉沉又虚汗不止的。哄了多少次躺下了,可忽地醒来还是这样。爹娘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你又不在我都快吓死了,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她才睡下的了……”少爷想想不堪回首一样,要是每个月都来这么一次,他想都不敢想了。 小武听得字字诛心般竟连身子都颤了又颤,眼瞧着夫人手里边的热汤竟好比自己最不爱喝的苦药还惹眼了。 可心儿却好生乖巧地一口一咽,又紧顾着爹娘的教导和殷切连连点头应着,可瞥向他俩这边的时候,那个巴不得能出去疯个够的小脸啊,让人更心疼了。 可算送回了老爷夫人,又伺候少爷沐浴了,小武走来守在小姐床边,还是站在昨晚的位置,小姐也还是睡得安然,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心儿却明白得很,还是睡一大觉吧,要不然让这个家伙再瞧上两眼,怕是什么都得看透透的了。 正月三十日,对于洛阳城的人们来说,真的是一个悲喜交加的日子。 小武出了《穆明楼》跑来《德义堂》天才刚透亮,老爷手里就收到了三份拜帖,“小武啊,你都看看”。 小武接过一一扫了一眼,“老爷,您是打算去肖宅吗?” 老爷叹着气说:“是啊,祈丙去接黎叔过来,我俩一起去肖宅,剩下那两家你看看你去哪家合适啊?” 小武却回话:“老爷,我也去肖宅”,瞧着老爷定睛看了他一眼,小武又接着说:“老爷您放心,杜宅那边一会阿成到了直接带着拜帖和贺礼送过去就是,康宅那边就让同是经管纸行的阿宁哥亲自出马就好了,可这次去肖宅我得陪着您”。 “哈哈你呀!”老爷一听可是放心了,“好,那就去准备吧,早去早回”。 小武点头乖乖应着,可一转身二人的脸色又忽地紧了下来。 是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只是想想也够让老爷揪心的了。而这个时候小武一定是会护在老爷身边的。 再者小武也想去看一眼肖宅,特别是肖进阳本人。如果说肖进阳多么的阴狠毒辣,小武心里自有定义。最关键的是肖进阳见到了凶手,他的身体被凶手所伤,所以小武想去瞧一眼,只一眼就能大概判断出这个凶手的水平。 时间的确所剩不多了,小武一直在等着他心里面想要的那个结论。若不然眼睁睁留下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出航而去,即或是已经行在水面上了,他的心也绝对是放不下来的,还当真要跟着船一起飘浮着了啊。 穆宅四人一起出了大门就又碰到了徐宁,他向老爷和黎叔纷纷见礼。小武和黎成倒是识相地一齐向后退了一步,待礼过老爷和黎叔走在了前面去。这两个小人才又学着阿宁哥的样子故意向徐宁见礼,又惹的徐宁巴不得一脚一个踢起来耍耍。 但比他们还热闹多了的是今天《杜记玉石行》开业大吉,而且是六家店铺同时开张,真是要多喜庆就有多喜庆啊。 第118章 全力以赴 可门庭若市的店面门口,杜挽月大小姐还能在人缝里看到武乐书硬生生过去了,居然连头都没扭一下。这个过分的家伙,送上门去的台阶,抬抬脚还难为你了啊,杜挽月守着门口的招待竟面露七拧八挣的痞相。 却被带着拜帖和贺礼迎到门前来的黎成挡了个正着,阿成一语中的:“杜大小姐,这么大喜的日子还真是连高兴都这么与众不同啊,您这脑袋瓜子要是再往前探探,人堆里谁说瞧不出来您这么个翘首以盼的乐呵劲儿啊,还真就是目空四海了啊。”心里却想:小武哥让你是个女流之辈,对你一忍再忍,还有你蹬鼻子上脸的份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从昨天忍到今儿个我都算服我自己了。 杜挽月嗤之以鼻巴不得把他武乐书吵来才好:“黎管事,今儿又是您来招待我杜宅的营生啊,我还真得是感激涕零啊。可这知道的呢,都晓得您可是黎老总管的独嫡长子,就是那不知道的啊,还都以为你就是他武乐书身边的狗奴才一个,踢哪边去就只会在哪边叫唤两声”。 黎成听完却大笑了,想挑拨我跟小武哥,还真是头回见,“哈哈要不是就说呢这执掌杜宅书画行就得是您杜大小姐这样耳聪目明的主儿呢,您这感激涕零地吆喝了这么两声啊才,我可又看出来这杜大小姐还也有统彻玉石行的玉石之声啊,您这盖世绝学要是从不外传的话,估计这杜宅上的哪个狗奴才都能变着花样地叫唤出声儿来了。”黎成说完扫了一眼杜挽月身后的杜七衡,就背手进店去了。 “你?”杜挽月咬着牙却只凶了黎成的背影,而杜七衡牙关紧咬却仍能挤出迎客的笑脸来也是够让人服的了。 但肖宅门口接迎着宾客的仆人们可都是不苟言笑哀然恭请的,连檐脊门头迎风吹动的丧麻白绫都是哀戚戚地打着哆嗦般萧瑟,似乎连整条肖家街都被春风招待的只剩寥寥哭咽了。 肖子佳的葬礼的确牵动了洛阳城里千门万户的心,但真正来参加这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祭奠仪礼的却鲜少见各家的老爷们,而多是近侍管事代为亲临传达哀思之情。 穆宅一行人来到肖宅大门口的时候,老爷已经感同身受般步伐更是紧切了,黎叔和小武一左一右地扶着老爷。临近门前,小武只回头和阿宁哥相视点头,二人就都彼此放心地各紧一边闪了身影。 一听说是穆老爷亲自来拜祭,肖沃雍的确感激涕零,一着急起身去迎请反倒险些扑跌出去,倒是一直护在肖进阳身后的董子戴稍一旋钮身子就撑住肖沃雍站稳了。 而老爷正好临门踏进几步上前就扶住了肖沃雍,小武和黎叔也疾走着来到堂前。小武余光扫着董子戴收回了手,转回了身,心说:还真是一个练家子,只是看着眼生,难道是肖家在邙山镇的长户?下盘一动未动,稳固地护在肖进阳身后,忠勇可见了啊。再探一下肖进阳呢,小武恭敬地站在老爷身后低头屈身,心里却在数算着肖进阳的气息脉搏。 老爷身临其境更是悲惋哀惜:“肖兄啊肖兄,您可要节哀啊定要节哀,今儿既得见了肖兄我这个心呢也可算是着底了呀。肖兄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呀,您可得往前看呢,这小少爷也是出类拔萃的根底呀。您定是后福匪浅呢,可万要多加保重啊肖兄!” 肖沃雍早已泣不成声,更是紧紧抓握穆老爷的双手,老泪纵横却说不出话来,但对穆兄的感激之情早已溢于言表。四手相互支撑的拳头颤颤呼呼之中,肖沃雍身子一躲闪出肖进阳来快给穆老爷磕头谢礼。 肖进阳和肖夫人整整齐齐地跪守在灵柩旁,只见他叩首见礼回馈穆老爷恩情,心里更晓得日后穆宅的帮扶足以保障肖宅东山再起。他虽哀容满面更显病态却隐忍坚韧,心知任重道远就更不敢有一丝怠慢,竟也向老爷身后的黎叔和小武又行了大礼。 二人也向肖进阳少爷深深回礼,小武的余光一直瞧着他,这种紧锣密鼓的折腾法,他再怎么拿药顶着也仍是内伤滞塞。 虽是一身丧服,但却没有办法掩盖住身体的疲惫。笔直地跪着,却一直颤抖着身子,好在没有外伤的牵扯。轻微的呼吸,却一直吞咽着疼楚,好在只是一阵又一阵。突颤的脉搏,却一直压制着低烧,好在温度只是徘徊并未回升。 没有外伤牵连,却还可以让一个习武之人受这么重的内伤,那极有可能只是内力迸发一击所制。据悉这个凶手还是手下留情并无心伤及他性命,那按这个余地来估算七日之前那一击真可谓是点到为止精益求精,那这个凶手真的不只是谨慎残暴,更是何等的高深莫测了啊! 小武想来的确骤然心惊始料未及,只是内力一击就可轻松夺人性命。若真是动起手来,小武满打满算着自己的斤两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敌过这个凶手,看来真的是要全力以赴了。小武慢慢起了身,缓了缓心气,更是紧紧护在了老爷身后。 一见是《穆氏纸行》的徐管事亲自登门道喜,康老爷的确同行见面分外眼红,若是再加上之前武乐书的有意为之,康老爷真是巴不得一报还十报速速报来:“哎呦徐管事真是稀客稀客呀,您这百忙之中还能瞧见我康记今儿个开张了十七家文具行,小老儿真是受宠若惊呢,来来来您边上请边上请,这店铺里面可都是挨不得碰不得的金贵物件,蒙您还能瞧上一眼的估计也就是这门上的牌匾还算是经看的了”。 徐宁抬头瞥了眼,心平气和道:“原本只晓得康老爷是事不关己才高高挂起,这今儿个终于熬到事出己身了,竟还只是高高挂起的匾额才能蒙人看上一眼?啧啧啧,就您这性子是怎么就得了那么个风华绝代的康大少爷,天天夜不归寝什么都供人瞧摸个遍的呢?” “哎你?”康老爷指指点点着徐宁,怕是一句话也说不全乎了。 第119章 分外眼红 可徐宁背着手直接进店了,仔细端磨着这五宅的文具行果真是不简单。小打小闹的文具行竟也可以做的像书画行和收藏行一般让人赏心悦目,只是就这样转了手当真可惜了啊!看来今年出手文具行的确还需谨慎,徐宁想来竟宠溺一笑,好!还是要先做大纸行才行啊。 小武护送着老爷和黎叔回宅子,刚走到南大街的十字路口,守在《杜记玉石行》门口的黎成就一跃而起三步两步就欢实到老爷跟前来了,剩下杜挽月和她身后的杜七衡恨不得怎么样似的欲言又止拂袖而归,也迎来了黎叔的一脸嗔怪。 阿成就赶紧退到小武身边来,怯怯地问:“小武哥,这是怎么了呀?怎么连你都是这个表情啊,哎哎你怎么啦?” 小武勉强笑下,只答:“我没事,就怕老爷是要缓几天了”。 阿成抬头看了一下,“哦哦!小武哥你放心吧,我爹今儿个就住在宅上了,多陪陪老爷就好了!”黎成说完还拍了下小武哥肩头。 却不想两个小人又都被徐宁拍住了,他俩啊不敢回头只顾相互瞧瞧,还巴不得一起跑掉,“想的美!”阿宁哥两手又狠狠拍了一下,凶道:“怎么不跟紧老爷啊?守着十字街还开小差啊?真是两个欠打的家伙,快走”。 两个刚想开口狡辩的小人,又被阿宁哥一推,个个夸张着一个大趔趄,又双双跑在了前面去。小武一步就回到了老爷身后,你还真追上来了。 阿成却大声嚷着:“阿宁哥,你从肖家街追到这来,我就不信你能比我还先到纸行去。我要是赢了,下次洗马的差事您可得亲自动手了啊”。 阿宁哥还是带着大获全胜的劲儿接招:“我还怕了你了,阿成你要是能先进了纸行的大门,我一个月都不用你洗马还借你青丹随便骑去”。 阿成一听可是美的机不可失一样,“阿宁哥你可是君无戏言呢?” 阿宁哥又喊:“那是。行令在我手里,我就不信小里会放你进去。”徐宁说完才抬脚,也是一步就没影。 阿成可是恍然大悟,委屈道:“阿宁哥,你挖坑让我跳啊?” “你自己挖坑自己跳,不过我保你能赢的!来呀,带你一个月的中饭可劲你吃啊!”阿宁哥说完可没脚下留情的意思就动开了。 阿成可是不服也不忿,还是耍赖来的自在,竟堵来打去追上蹿下,两人得胜的势头一个不让一个。 小武就只守在老爷黎叔身边干看着傻笑,黎叔可是才不跟着干着急呢,连老爷都回了心气,眼见着这有一个是一个的孩子们都长起来了,真是叫人欣慰啊。 一看到小武哥回来了,少爷可是得救了一样,非不依不饶要他吃了中饭才能走。是啊,要他一个人守着两个天壤之别的女人,一视同仁可不行,半推半就也不是,针锋相对更不敢,左右为难才是真的,最关键心儿还真的一无所知各种助攻。 少爷欲言又止躲躲捏捏的求着:“小武哥,你一定要吃了中饭才能走。不是,小武哥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出去转转啊?我这一个人在家里,不是我这……” 若是往常小武早都两步就闪了身子出了门哪能听到少爷说这些啊,可这会儿小武守着他就一直瞧着他说。少爷闭了嘴,小武也跟着看了眼不远处还手牵着手的两个小人,竟笑得像个大家长一样,小姐可算是缓过来了。 是啊,都说舍命陪君子,心儿可是舍命陪小娘子,既已笃定了灵儿的性子,那可就一下都不舍得放手,还要眼睁睁地盯紧了她。所有的招式随便你耍来我接着便是,但你可要好好的,什么时候都不能陪了我去,走一个就能搞定的事,何必是两个。只怕这个瓜是结的大了呀,那就使尽浑身解数对你好,总有能捂透的一天。 小武安心地依了少爷,但又不忘谨慎地嘱咐着:“我留下来,吃个中饭,就真的得走了。你留在家里,不要出宅子”。 “你干嘛啊小武哥,至于这么夸张吗?还连宅子都不让出了,我可偏不!”少爷理直气壮就是反抗。 你敢?小武白他一眼,声都没出,就转了身。 少爷说着一把就拽住了小武胳膊:“哎哎哎今天不算,今天我就听你的还不行?” 小武只一笑,虽停下脚可身都没回,矫情道:“我去冲个澡啦,陪少爷吃个饭,不得沐浴更衣呀”。 少爷上下一打量还真是今早那一身,一下贴上身前说:“嘿嘿,那我去服侍小武哥,啊!还是少不了我吧?” 才怪?小武摇了摇头,一把甩开他的手,少爷却紧追不舍,又屁颠跟上来了。 还真是有史以来头一回,小武坐下来陪着少爷小姐一起用饭。 可另一边《穆宅纸行》里,阿成守着门口怄气,任阿宁哥叫了两次了还不上桌呢。 倒是老爷夫人在黎叔黎婶的陪同下都已经动筷开吃起来了呢。 少爷可是真的好久没和小武哥一起吃饭了似的,只顾在旁边叨了这个夹了那个地送到小武碗里来。心儿这边自然是到现在还不愿放手似的迎请着灵儿坐下来了,也学着郎君的样子给灵儿挑挑这个捡捡那个,疼惜的不得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女孩子陪她玩过这么久似的。 所以玩就要玩得起嘛,他再不来啊徐宁可真敢收了阿成的碗筷。小里变着动静地打着暗语,嫂子却是两步就过去扯他到桌前来了。阿宁哥还以为要编个什么台阶哄他动筷呢,他却上桌就吧嗒的紧,趁大家目瞪口呆没缓过神的工夫,就逮了两个鸡腿进碗来,才一脸得胜嘚瑟的欢。臭小子你,还真小瞧了你了啊。 而黎叔哄着老爷巴不得从小时候还穿活裆裤的时候唠起,要不就得说说无论如何也是先让了凛然少爷落了地才敢把黎成揣进娘胎去的技术活,更是起身来自罚三杯又敬了夫人和媳妇儿,好好回应了二位居功至伟的美娇娘的指指点点,又喝得个满堂彩。 第120章 死而后已 小武看着每每在饭桌上都这般卖乖的少爷,竟真似好久不见地爱惜起来了,少爷每叨过来的菜他都一口不落地吃的干净,还站起身给少爷盛来最爱的鲜汤,恭敬地奉上也不知是学起谁的样子来。 灵儿真的只愿行尸走肉一般地回应心儿,但心儿就是美的不得了,还和郎君小武说说笑笑手舞足蹈真是其乐融融啊。灵儿是羡慕的,也是纳闷的,进而是不屑的,最后还是要狠下心来宁可同归于尽的。 这和小武一下子又想到凶手如果直指宅上,他甚至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避免肖宅的悲剧重演一样,忽地让小武神色一紧唰地看向少爷,更是一个点都不舍得放过紧盯着他。只见少爷还和小姐嘻嘻笑笑拍着桌子闹吵呢,小武才放下心来一口咽了饭菜又咬紧牙关,死而后已,尽管来吧。 可是招待心儿到底怎么样才能让灵儿痛快呢,原本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陪她去了的,竟都可以被她轻松化解掉了,灵儿现在真该感慨自己想死怎么就能这么难。 看来死是死不成了呀,可若要天天陪着她演个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也真够灵儿做噩梦的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她翻脸不认人起来,一个都活不成了可为时晚矣。 所以诛心拆台才是必要的,取己所长揭她之短显给相公看,掀了他的一时蒙蔽之心,断了她的假托立足之念,再公之于众群起而攻下手除了这个祸害也不迟。 可和她比,我有什么长处呢?打不过毒不了,定是打童子功练起来的身子啊。那就……那就攻她的脑子,看她天天端着一张花瓶的脸谄媚相公,想也只是个四肢发达的家伙。 灵儿想着正巧饭后漫步就走到了《地坤轩》的门口来了,灵儿瞧着这信手拈来的机会只莞尔一笑讨巧地说:“心儿,我们从这个书房走过去两遍了,都未见你带我进去瞧瞧,是不是这里不方便我进去呢?若是灵儿问得哪里不合宅上的规矩,你也一定要及时提点着我啊,我下次不问就是了”。 “怎么会呢灵儿,我可以去哪里你就都可以去的呀,宅上哪有那么多规矩呀?难得灵儿也喜欢这里,我前几天还和郎君一起进去过呢!对吧郎君?今天你又可以给我读书听啦,还是我和灵儿一起听呢,郎君读书可好听的不得了呢!”心儿真是难得如此事不过脑,竟开心地又巴不得蹦颠起来。 少爷一脸为难推辞道:“媳妇儿这是爹的书房!”心里却在嘀咕:还想让我给你和她一起读书听?可真算了吧。 “嗯?那是要先问爹一声吗?我这就去!”心儿一听就动了身子。 “哎呀?媳妇儿!不用不用了,回来吧……”少爷真是纳闷了,你说你怎么能把我和她扔下,我躲还躲不及呢?哎呀算了吧,这个丫头一点歪心思都没有。 少爷又好些于心不忍地凶她:“别去了!别再动了!让你歇歇你偏不,还巴不得跑前跑后的,你哪来那么多的力气?忘了你昨晚什么样子啦?好!我读书给你听,你就乖乖的一动都别动啦,知道吗?好好听着!”少爷说完点着心儿的额头,又一把抓起她的手牵着就推开了《地坤轩》的门。 灵儿跟在后面,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会哄人的相公,奈何哄的就是别的女人,还是个蛮匪,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不就是个月事吗?哪个女人还没来过似的?能含着捧着如此这般,真是岂有此理? 灵儿一踏进《地坤轩》的门又卸了狠狠咬紧的牙关,语出惊人:“凛然少爷,心儿,我们来玩个把戏吧,就是一人提问两人抢答,看谁能先对出哪本书籍当中的哪个篇章中的哪些个词句来,谁就赢了。我看这《地坤轩》中包罗万象的上百卷书籍也够我们玩这一大下午的了,这样心儿既得了乐子也歇了身子,怎么样啊?就是灵儿还只是第一次进来呢,还请两位可多多让着我点啊”。 少爷和心儿听着灵儿说的这一大堆的好主意,倒还真觉得不错。心儿立马脱口而出:“好啊好,那咱们就来玩这个”。 三个人都似得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似的,又都急匆匆地跑去找书了。 小武和阿成一脚出了严宅的大门,身后恭送出来的严氏父子还是抱手做礼,巴不得送两位管事二里地的样子。而严乃能竟是躲在门后还生着闷气的样子,他好像总是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要不然啊就是对别人有很低的判断,但遇到武乐书了似乎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惹得了。 而小武只深深谢礼辞别,这回连门里的严乃能都不得不跟着见礼道辞做做样子了。 却不想小武忽地神色一紧还未起身就先回转了看来,竟又是展长松展巡警几步就蹿进门廊来说:“武大管事还真是没个闲着的时候啊,这又碰到您啊,看来我真的就直接跟着您挨家转宅子得了,省着哪天真要拜访您去的时候,又寻不见您的影儿了”。 小武见礼答话:“展大警官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言语便是,小武随时恭候”。 展长松抱着拳挨个请了一圈的礼,才直言:“今儿个可就算了,您忙您的。我来是想会会严大管事,严老爷不会见怪吧?” 小武一见明人不说暗话,倒是几分欣赏,就和阿成一起起身走了。 可严广平还是七分纳闷八分难堪的样子,但一咬牙开口也带着当家做主的气势:“这展大警官来的如此匆匆,严某人真的不知道您口中的‘会会’是何用意啊?莫不是严乃能哪里不守法度还要您亲自来指教不成?那您可但说无妨,这守着严宅的规矩定是不会误了您的差事的啊”。 严戈健一听爹说这话赶紧后退了一步挨近严乃能身前问他:“快跟我说说,你干什么了呀?爹看这样子又要罚你啦”。 严乃能和展长松却只相互望了望,都微露笑意。 第121章 舞凤游龙 展长松说着就要往门里进:“严老爷您这可是多虑了啊,我呀就只是跟大管事叙叙旧聊聊天罢了。这保一方水土平安的差事,若是家家都能碰到乃能兄这样竭尽全力还本分有加的管事,我可真就高枕无忧了呢”。 严戈健还弄不明白是挡还是请,严乃能倒是已经屈身见礼做了恭请的架势,看样子他倒是真喜欢今天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态势啊。 留下严广平拽了下骑着门槛的严戈健进门来,瞧着二人面上恭谦实则巴不得过过手的既来之则安之,心里边儿又叹着:真是永远都学不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黎成却跟紧了小武哥来问:“小武哥,展长松这话里话外是个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他还指着跟你亮亮家伙事啊?” 小武搭话:“无非都是在寻找答案罢了,跟他就亮家伙事倒还不至于”。 “我看这个展长松还真就是有意为之,昨儿个他说去会会杜七衡,今儿个他又跟着来会会严乃能,我看他哪天能想到会会我来?我定是打得他鼻青脸肿,看他还敢不敢张口闭口地叨扰到你身上去?”阿成跟在小武身边,好像就为了护着小武哥不受人欺负似的。 小武瞧他那个认真的小样子,故作求饶相:“你呀可对人家展大警官手下留点儿情吧!哦对了,我今晚还要去武馆,一会拜访完邹宅,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嘿嘿小武哥,你看!我在你心里可比他厉害多了吧,我就知道。哎?可你天天跑去武馆守到半夜干嘛啊?天天来无影去无踪的你,祈丙说你昨晚到宅子上可真都快子时啦,武馆空无一人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阿成跟了这么多天,可算感觉哪不对劲儿了。 小武一想到宅子,心里也紧了一下,却掩饰道:“我呀就是动动筋骨嘛,水上不同路上,一到了船上可是拘谨的很,哪能这么酣畅淋漓?不过既然阿成都说了,那我就再只练这一晚,而且今儿个也会早些回去守在宅子上,这回行吧?” 瞧着小武一副好听话的样子,阿成还不知道他呀,一定是藏着什么自己担着的事呢!连我都不能说?还真被班勒给说中了呀——谁都不可以去!看来这个武馆小武哥不在,我也不能放下了呀!阿成想着讨巧道:“你说的啊,至少要早一个时辰!哎?小武哥,要不两个呀?一个半也行啊……” 瞧着阿成跟他讨价还价的样子,小武又被可爱到了:“哈哈哈你呀,好!那邹宅可就看黎总管您亲自招待了,您请”。 小武哥都给他见着礼呢,黎成还怕什么呀,一个箭步就腰板溜直地冲到前面昂首挺胸去了。 小武一个人进到武馆来,空旷静寂,昏黄混元。他即进了门就挑着自己的气息变换着脉搏的稀薄冲荡着血液的波动,如果要迸发内力一击就要了肖进阳的性命,他可真的不仅仅要点到为止了,可到底要留有几分余地呢,凶手又是留了几分呢。 别说是展长松要挨门逐位的讨教了,就是现下小武坐定下来把整个洛阳城里的高手一遍一遍地过了筛子,也的确没见过这样的高手。 不对,那他肯定就不是一个高手的位份,会是什么呢?长工?摊贩?画师?先生?到底是什么在掩盖他的身份呢? 小武思想着更是荡起浑身的气血沸腾开来,打小尊着童子功磨砺惯了的身子的确顷刻间就积聚起雄浑的内力来。小武只一睁眼,墙边一排整齐的木人桩就被击得炸裂开散碎了一地,小武拂袖挡了下气浪,只一撂眼,浓密绵长的睫毛又抚在眼前遮掩了一汪幽深。 也不过如此,没有肉体的弹挡没有内力的抗衡也没有招式的削减,只击碎几个木人桩就用了我三分力道,还真的是天外有人呢。 只可惜肖进阳不能再去探去问了,肖宅依着老爷的意思还是要帮扶下去的,这个眼见为实的机会真的是馋煞小武了啊。 小武想来竟起了身,拿起扫把乖乖地收拾起来,是啊他可不习惯置身于一堆糟杂之中,可看着自己的杰作,倒也没几分成就之感,真是可惜了刚进门来这几个小人还一脸笑盈盈的呢。 小武拿着扫把还歪着脑瓜想,有没有可能是最反常最意想不到的呢,那会是什么呢?我最想不到的……最想不到的…… 一个小孩子天生反骨武力超群却生性残暴,孩子是凶手?还是算了吧,还不如想成是个老人呢,拄着个拐棍却可以号令天下群雄,才更有意思。 小武想来自己倒也拄起了扫把,却忽地笑容逐渐消失,老爷,老爷?他是一位老爷!对,一位老爷,才可以暗地里摸透洛阳全城随意斩杀四起混乱再坐享其成。 那会是谁呢?康宅、杜宅、严宅、程宅,连海宅都被牵扯进来还多数是瓜分了五宅,那就极有可能……不对那也不对,五爷虽然宽义但一生以护守岸宅为己任,也绝对不会只是任人宰割的,看来这个岸傲阴魂索命的说法,还当真是意有所指啊,只可惜来源始终辩驳不清。 更可惜的就是我居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辩一辩哪位老爷的身手,可仔细想来倒也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啊,不过可绝对不能再放任了啊。 小武收拾好就轻轻放手任着扫把又乖乖躺靠在了墙角,他才一动就闪了身子任着自己在武馆里驰骋翻腾变换着谁都不曾见过更是接承不住的奇招异式。 是啊,他可以和你过三百招都不带伤你分毫的,他也可以让你十招就点到为止的,他更可以一招制敌就取你性命都不带眨眼的。给你个机会,你选哪样? 可小武现在就好像是看着这个高深莫测的凶手一样,招招奇袭式式致命连连暴击更是不给自己一丁点喘息的空隙各种铺张开来。 好一大通神龙见首不见尾般舞凤游龙的摔打之后,终于见他单膝跪地支甩开身子立定下来,微汗寥闪着刀削斧凿的五官却还撩起一丝丝不满,小武竟似哪里还不对劲儿似的咬着门牙摇了摇头。 不对,不是这个感觉,可哪里不对,再来。 他竟又似不满又似抓到什么影落似的又动开了身子。 要不就说呢,有人就是喜欢小武这样明明是封顶满贯的底子,却还要冲着给你什么惊喜才好的劲头拼到自己服了自己才行。 第122章 面露凶器 花冷大半夜的可算回来了,一进门他还以为一下子进到了哪家武馆来了呢,只见家里原本全都是针眼儿的墙,这回可好又变成了一堵兵器墙,这家伙墙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猛地又吓他一哆嗦。 “老大啊,不是你说咱家本身就芝麻绿豆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您这又是鼓动啥呢?我这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来来来你串串串一下,这个门门门,哎可是关上了……”花冷那可爱的样子跟他关上个门就办成多大的事了似的。 “就你那精瘦精瘦的几块排骨,我还挡着你地儿啦,哎你动一下走你的,别挡着我还看呢!哎哎你瞅一眼好不好看?”邸盟一会推他一会又拽他的。 花冷上下打量着他,回嘴:“没你好看!”又自顾自地嘀咕上了:“还知道我瘦得就剩排骨了,也不说天天弄点好吃的等我回来,就吃这水果到哪长力气去呀,我看连个儿都长不了。” 邸盟闻声回头瞅着这个家伙,在那咔嚓咔嚓啃着个大苹果还巴不得瘫成个纸片的样子,坐上前去逗他:“怎么啦?怎么这会想起要长力气了呀?功到用时方恨少啦?啧啧啧,只可惜哥这会还真没有带你去啃羊腿的钱了,忍忍吧小子。” “什么呀,我这哪到用的时候啊?我?我这就是馋了,就馋的我……”花冷边说边咽了大半个苹果,哎怎么好像哪里不对,扭头问:“哎哥啊,你不会是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贴这堵墙上了吧?” 花冷这话问的还真就是实话,邸盟却一下子上手搭在花冷的肩上,打包票地说:“你放心哥答应给你买个大房子,在你和攸妹成婚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哥留了点呢再者哥还可以挣呢,咱还得该置办什么就置办什么呢,一个色儿都不带缺的你放心吧,你就负责好好对人家妹子!懂不?赶紧吃你的接着吃去。” 花冷却是把他的手从肩上甩过去,一脸教训他的样子,说:“算了吧老大,攸妹有我就够了。你挣的钱是该想着怎么把我姐赎出来娶回家,你倒买回来一堆这玩意还在那瞅着怪好看的,我看你真是……” 话音没落,邸盟的脸却已经七荤八素的了。花冷也分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反正自己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他又一下子把老大的手放回到自己的肩膀上,哄着说:“那个我谢谢老大谢谢老大,老大我滚回去先睡了啊,你别盯着墙又看一个通宵的,这都费了你那力气了都,哎哎哎我走我走我走哎呦喂你……” 邸盟却还是怼到他肚子一下,凶着:“还不快滚?”这个家伙可是屁颠地回去了。 邸盟可算是大喘了一口气,一咬牙又瞥见这堵兵器墙,他赶紧走近两步看看又退回来坐下瞧瞧。现在他可以判断出来的非常完胜的线索,就是这个凶手可并不是样样兵器都精通。 她恰好是像月丫似的每一样兵器都稀松,甚至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明白也都没玩儿过,不会都没有见过吧?所以她想弄明白想学会每一样兵器是怎么玩儿的,才会每杀一个人就换一样兵器。 可一天杀一个人,一天换一样兵器,就能玩得这么精通这么溜,这也不对呀,这得什么底子呀,看她那个巴掌大的腰可一点都不像啊。 邸盟想着还真拿出自己的左手,竟还伸直了胳膊伸开五指来里外翻翻瞧了瞧,又拿到腰腹的位置比了比,还算满意的扯嘴笑了一下,立马又来了痞劲儿,干什么呢你,一咬牙真巴不得赏自己两个巴掌。 是啊,他可是花光了自己的老本才换来这一堵墙的精光,还自以为是地跑了很多家武馆,请教了很多熟悉兵器的行家人,也挨家瞧了这个兵器墙到底是怎么样排布的,再回到家里又如法炮制地摆出了一种又一种的兵器墙排列方式。 现在呢他核对着这几名死者被害的凶器,一一做上了标记,连单台碧和尹威都没放过。接下来才是绞尽脑汁的时候,到底下一个会是哪样家伙事儿出场呢?重复?不可能!如果能找到重复的,那这一轮估计就是结束了。什么意思?还会有下一轮吗?天呢!快点儿啊,到底是哪一个家伙事儿出场,到底是哪一个家伙会出事,哪一个哪一个哪一个…… 不对啊,是岸傲!这是唯一被告知的已知。费胜全的那个震惊,倒觉得岸傲阴魂索命就是千真万确的一样了。 他们三个人的父子关系看起来还真是紧张啊!哎也是,哪家教训孩子还能是欢天喜地的呀,就费清那个花天酒地的性子再不教训也真是要废了。 若是真的挨了顿家法能够换来个浪子回头金不换也算是值了呢!哎呀瞎操心,看费胜全那个样子,可是舍不得呢,慈父多败儿啊。 可还是怪怪的,费清好像真的好久都没有见到他爹的感觉了呢?哎算了,这小子天天夜不归寝的,多久没见着估计都正常。还有他那个童言无忌呀,‘你不是我哥你不是我哥’,要是信了他的话,才真见了鬼了。 哎对呀,岸傲阴魂索命嘛,现在坊间早都流传开了,这可是我的一个护身甲了,还没查出真凶之前,原本只巴不得闹个满城沸沸扬扬的就好。 却没想到费润倒是对这个说法这么感兴趣,甚至还想着敲打起自己的亲爹来看乐子,这个费大少爷嫡长子,可不只是简单的让人看不惯呢,家业独揽还不止,竟还想鼓动鼓动上一辈的人大打出手啊,有意思。 谁还不知道岸傲就是五爷呀,就他那鹤发童颜的样子宽忍忠义的性子,活了大半辈子都以仆人自居,说他会做出什么阴险邪恶夺命之举,我可是近距离端磨过,真是懒得信。 可费胜全那个认真又隐忍的样子,倒也不难想象,四爷跟五爷之间应该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或是矛盾才对,具体会是什么呢?还真得弄明白才行。哎呀这五大家五个大宅子绑一起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真够稀奇的了,估计也就是和五大小姐没啥关系的陈年往事吧。 哎呀算了吧,连她的生活痕迹我还一点路子都没摸出来呢,哪有心思去查她这两个爹呀!哎呀家大业大就是麻烦,孩子多了也是麻烦,女人多了就更麻烦了,哎呀想什么呢你,行了,赶紧补一觉去吧。 第123章 恃宠而骄 可是一头被扎到女人堆来的少爷却没个能够补觉的机会了,这一边一个的小女子还在那正在兴劲儿上呢,他左右瞧瞧还真是玩疯了这两丫头,哎呀可我怎么这么困呢,算了还是趴会吧。少爷打着哈欠就在一摞书上搭上了脑瓜去,他要是再能被这些书摞招待一晚上啊,估计小武哥啊能舍得从头到脚给他捏个遍了。 但灵儿还真的就是不服了呢,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张口就来的?还一个不过的,百科全书啊你?我就不信了呢。是啊,灵儿专挑那些不见经传的,心儿都能对答如流,任谁能相信这个花瓶里面装的全是墨水呢! 灵儿那边在百般刁难中还挑不出哪一个是更狡钻的呢,心儿这又猝不及防地开口了:“江上悠悠人不问,十年云外醉中身……”心儿意犹未尽地住了口,心里却想:十年,她的十年可真够醉生梦死的了,忽地让她好像都分不清到底是在哪里过的了一样,是在江上吗?大河上吗?群山之中?每每夜里都能听到水流湍急澎荡的声音,这可真的不像是那个半人深的池子能发出来的啊。 没想到灵儿和少爷竟是异口同声地答着:“唐代陆龟蒙的《丁香》,下半句是:殷勤解却丁香结,纵放繁枝散诞春”。 少爷支巴着脑瓜眼睛都没睁开呢,就能朝心儿这边露出看我厉害吧的笑脸来,又拧着眨开一只眼来冲心儿打了个飞眼,就又趴回去了。媳妇儿还喜欢丁香花呢,好,今年子阳院就栽上一院子,待你花序布满全株四溢芳香之时会温暖谁的心房呢? 灵儿却白了一眼心儿,说你是个花瓶吧,也就能选出这样的句子来,啧啧啧,看我的吧吓傻你,“《奇经八脉考》中的冲脉上说……” 心儿真的像先生随堂考一样,乖乖地答来:“冲为经脉之海,又曰血海,其脉与任脉,皆起于少腹之内胞中。其浮而外者,起于气冲。”顺便扫了眼郎君,怎么又不答话啊,这个你可是读过两遍的呢。 “好好了,别说了,我选错了,不是这个,是是是……《园冶》卷一装折上说……”灵儿心惊之余倒更嘴快眼疾,守着膝上一本本打开的书籍,赶紧又抓来一本充数。 心儿乖乖等着她,又马上开口接来:“凡造作难于装修,惟园屋异乎家宅,曲折有条,端方非额,如端方中须寻曲折,到曲折处环定端方,相间得宜,错综为妙”。 “停停停,这个不算,这个是卷一,一搭眼就都能看到的,我也只是随便扫了一眼顺嘴说的,你听这个,这个是是——《泛胜之书》种桑法……”灵儿作茧自缚般的心慌意乱却还困兽犹斗一再恃宠而骄。 却不想竟是少爷和心儿异口同声的答来:“五月取椹着水中,即以手溃之,以水灌洗,取子阴干。治肥田十亩,荒田久不耕者尤善,好耕治之。”是啊,这还真是少爷第一次搭理灵儿的问题呢。 心儿美的拍打起小手来给郎君叫好,就说你厉害嘛什么都知道,终于不再让着我了。灵儿闻声也低下头去,终于让相公接了句话,谁说他眼里没我。 可少爷却真的巴不得端起灵儿的脑瓜来放正,好好问问她,还有完没完?明目张胆地欺负我媳妇儿?少爷坐起来还正了正身子,道:“到我了吧,罗贯中的《杨修之死》通篇背来”。 灵儿立马抬头抢着答:“这个我会!”心儿一听,乖乖地抿上了嘴巴。 少爷却伸手拽了心儿到腿上坐进怀里来听着,灵儿一看,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似的又荡起好大的怨气来盯紧了心儿。 少爷却只扭头眼都没抬地问她:“背呀”。灵儿一顿,吞咽了哽咽上来的苦水,颤颤地开口:“操屯兵日久,欲要进兵,又被马超拒守;欲收兵回,又恐被蜀兵耻笑:心中犹豫不决……” 小武一路奔回蹿进宅子后门来的时候居然又碰到了祈丁,小武一惊:“祈丁你今儿个怎么也守到这么晚啊?是小姐还不舒服吗?” 祈丁答话还打着哈欠:“小武哥你别急啊不是的,就是少爷和少奶奶还没从《地坤轩》里出来呢,我在外面干守着总瞌睡就晃荡到这来了”。 小武一听可是笑了,这还真是愿意用功上了呢,只说:“好,我过去看看,你回去歇着吧!” “好嘞小武哥,哦对了灵儿姑娘也在呢,我估计呀就是在等你。哎?小武哥你明天早点回来行吗?你说你这一等就让人姑娘家干等这一天又一天的啊你,那你还带人家回来干嘛呀?”祈丁步子跟不上小武,但嘴上的功夫可让小武立马停步了。 小武只转身这一瞬,祈丁可嗖地就没影了,哎呀这可真是好大一股寒气扑来呀。看着祈丁屁颠的背影,小武可是缓了口气,这个臭小子下回再嘴快,可要打到你哭为止。 小武开门一看,《地坤轩》可又是一片狼藉,比贼翻过的还惨。不是,你们这帮人看书怎么是这么个习惯啊,小武还摇着头叹着气一脸的不敢相信。 少爷和心儿都已经站起来招手吆喝他了:“小武哥,你可回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啊”。 灵儿却是嘴里还念念有词,但声音小的怕是她自己都听不清了,可眼看着要忍不回去的泪水可还是在提醒着她,还没背完呢。 小武扯出一个笑脸,你个小子,你还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哄着小姐回去歇着,这要真是在等我啊,我可要你好看。 少爷看着小武故意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倒是好不耐烦地凶了灵儿:“哎呀,快闭嘴吧,都什么时候啦,还念叨呢”。 灵儿一听,我就不信你会不理我,可是这一句,这一句也太太…… 心儿一听,赶紧瞧了眼灵儿,立马就不乐意了,赖在郎君怀里的小身板硬是支巴出来了。 第124章 再衰取智 心儿急着替灵儿辩屈:“明明是你让灵儿背通篇的,害我们这么久都没背完,你倒又不爱听了还凶人干嘛?” “哎不是?媳妇儿你!”少爷欲言又止,吃个哑巴亏。算了,好你个里外不分的家伙,看我今晚?哎呀!算了……少爷面红耳赤道:“她赢了,她厉害,我输了!小武哥,我们走”。 小武刚立定脚步,就看着少爷气冲冲地走过来,又扫了眼被少爷一句话训哭的灵儿和到现在也傻了眼似的小姐,心想这是怎么了呀? 小武只一抬手就抓住了少爷擦肩而过的胳膊肘,少爷一把甩开,他又伸手抓住了,还冲少爷好个讨巧地笑了一下,好,不凶你,哄你还不行吗:“少爷?小武明天一定早回来”。 少爷这才卸了气势,扫了眼媳妇儿竟是跑去哄着灵儿去了,哼!算了,是我过分了,行了吧?可却还是好生委屈地看向了小武哥,心里一惊忙问:“哎?小武哥,你怎么满头是汗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说啊,你不要瞒我”。 心儿一看,怎么也冲小武喊起来了呢?郎君今天是怎么了呀? 小武被少爷问的好个心虚,赶紧扶手点在脸上擦了一圈的汗,又好生嫌弃地甩了甩手,才嘻笑地说:“少爷,瞧你!大惊小怪的,我就是在武馆打了一晚上拳啊。你也知道船舱很小的,我要被捆手捆脚整整三个月呢!想想就忍不住还要动一动呢,少爷明晚陪我在《天健榭》耍耍呀”。 瞧他竟卖起乖来,少爷宠溺一笑,又故作凶相:“好你个小子,最多不能超过两个月,超一天我多打你一顿”。 “好,听少爷的!”小武乖腻的很,答完还真要转身,才想起不对劲儿,小姐还在呢,又试探性地问:“少爷,你你要不要陪小姐回去歇着了呀?”看少爷还是下不来台似的,他又接着说:“少爷,我我我想送灵儿姑娘回房去,你和小姐就……” 少爷一下子好激动:“真的吗?小武哥”。 小武理了理气息,没敢露出一丁儿点为难,但也没说话,只是好乖地点了下头。 “媳妇儿,走,回去歇着啦。哎呀快点你,还没完了呢你。走走走,小武哥我们走了啊!”少爷扯着心儿屁颠地没了影子。 小武突然觉得,我是不是中计了呀?却见灵儿已经来到身前了,小武瞥了一眼,也不哭了吗?哎呀我的天呢!穆凛然,你个家伙。 小武跟着灵儿至少隔两步远的样子,心里还想着:还好是夜深人静,哎呀天呀,想什么呢你,还是算了吧,小武又倒吸了一口气,少爷的名字又得叫上个千百回了。 “武管事,灵儿想不明白的事,能请教你吗?”没想到灵儿竟然开口了,有小武陪在身边的她,还真的安匿又静好。 “灵儿姑娘,有话请讲,小武知无不言。”小武答得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的清澈。 “《地坤轩》里的书籍,武管事都熟识吗?也是哪个都能背下来吗?”灵儿还是拗不过这个劲儿呢。是啊她可是十里八村赫赫有名的甲长之女,素有扫眉才子的美称呢!可哪成想一向在家中的立身之本到了心儿这里,使尽浑身解数都没顶过五个时辰。 “《地坤轩》里的书籍小武自小熟读,若是说能背下来一些倒也不足为奇。可一下子竟也想不起来哪个是背不出来的了,若是孟先生在肯定又是躲不过要罚着抄书去了呢。”小武笑的跟八岁的时候一样。 “难道宅上的人,都能背下来吗?”灵儿更惊讶了,差距不至于这么大吧。 “那倒不尽然,但是少爷小姐肯定不在话下的呀,灵儿姑娘怎么这么惊讶呢?”小武也是个直男啊。 灵儿抹搭一下眼,撅起嘴巴来抱怨:“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连自己最擅长的读书都可以输的一败涂地”。 眼看着灵儿前途无路似的好生忧伤,小武也默默地想到了自己,“我今天也经历到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打小大家就都说我是武学奇才,我也一刻都没敢荒废,可是到了今天我竟然都没有十足的胜算。”小武想着咬紧了牙闭了口,看来内力的锤炼的确是当务之急还要分秒必争了,又转向灵儿接着劝她说:“所以你看,这茫茫人海之中,我们是多么渺小呢!” ‘我们原来这么渺小’,心儿也说过这话,看来那时她说的还是真话啊。灵儿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武管事你精通武学,那我想知道要是练到心儿那样的身手,得需要多少年呢?” 灵儿看似好奇,心里却是想探探小武知不知道心儿真正的水平。 “小姐的身手?那定是自小在五家打童子功练起来的,到现在怎么也得十年了呀。灵儿姑娘是想跟着小姐一起学武吗?那可是要有苦头吃了。”小武说着上下打量灵儿。 灵儿的确惊讶,但却不是小武的话,而是——“你知道心儿的身手?” 小武倒没什么惊讶的:“嗯知道啊,见过几次,猜个大概。哎灵儿你若是也知道,可千万不要告诉少爷啊”。 灵儿可立马觉得你俩是一伙的,反驳道:“为什么呀?为什么不能告诉相……少爷?” 瞧她那么紧张,小武可笑的欢,“哈哈反正啊,小姐的身手和少爷都算得上是不相上下。这个话啊打死我都不会说给少爷听。”说完还看着灵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灵儿听完也一笑,原来是这样啊,小武是为了相公好,这个她信,可心儿为什么隐瞒呢? “灵儿姑娘,请回吧。小武一身汗渍,就送到这里了,你早些安歇。”小武看着两步远的房门立定身子见礼请辞。 灵儿乖巧地作揖回礼,看着小武的背影的确安心,可自己好像还有什么力气没用完似的,就是还没折腾够。 小武绕到《穆明楼》下见熄了灯火才安心跑回《地坤轩》来,左穿右闪才进到里面来,眼前这一摞摞的小山啊!小武大喘口气,开工!不想竟扫见了还立在架子上的《诗经》好生乖巧地看着他,小武只摇头一笑就又蹿踱开了。 第125章 逢场作趣 如同心儿黑灯瞎火又爬上郎君的胸膛来也是轻车熟路的了,心儿紧贴着问:“郎君睡了吗?”心儿等了下又问:“郎君还在生气吗?”心儿等不及回话赶紧认错:“郎君心儿错了,下次不会再任性了,《地坤轩》以后我都不去了”。 哎呀这《地坤轩》得多委屈呀,少爷叹了口气,哪里忍心她这个时候自己生着自己的气呀!睁开眼明明瞧不见还是扭头过来蹭了蹭她的小脑瓜,手上更是拍扶着她,安慰道:“媳妇儿你没有错,你说的对,家里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你一定要知道,这只能是你,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的!我穆凛然等你等了二十年,那就只能余生都是你才行”。 可心儿听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扶在郎君胸膛的身子也漂浮地没了重量似的,她哪里敢保证她的余生啊? 少爷见她不搭话,干脆把话说透:“我知道你对灵儿好,你怜惜他,我也巴不得她真的和小武哥有这个缘分。今天我凶她,是我不对,我可以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但心儿你一定要分得清,她和你不一样”。 若是再想起灵儿那个火烈的性子,真的还是不忍心撒手任她一个人漂泊无依,心儿终于接了话:“郎君,那灵儿如果真的可以嫁给小武,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宅子上了?” “媳妇儿,这就要小武哥说了算了,他想留在宅上就留在宅上,他若是想……没事的,小武哥都会安排好的!可最关键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呢?”少爷心里各种掂量着,真的说不出来是喜是忧。 心儿巴不得一口咬定:“怎么会不喜欢呢?你看,小武自己说要送灵儿回去的。我就没见过除了灵儿宅子上的哪个丫头他这么陪护过”。 “那你还真的没看出来,他呀?”少爷终于笑了,他可是能衡量出来小武乖乖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换来这两个小人又腻乎到一起去了,少爷的臂弯又紧了紧,一脸不怕事大的样子逗着心儿:“要说起宅子上的这一个个丫头,媳妇儿你可真是不知道啊,小武哥哪个都护的好好的呢!” “我怎么没看出来呀?他天天早出晚归的,谁都没瞧上过一眼啊!”心儿被郎君说的真都怀疑自己的观察力了。 “哎呀这都是在心里揣着的呀,有什么可说出来的呀。你要是去问他哪个丫头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哪个爱玩的哪个爱穿的,不管是过什么节期他哪个丫头的礼物都不带重样的都护着呢。就包括祈丙祈丁这些个淘小子哪一个落下过呀,你以为每次买给他的一袋子一袋子的糖果,他都是自己吃了的呀。哼我可知道,什么老地方啊我都不惜的去!”少爷越说越来劲,真就来了孩子气。 心儿都一点点起身来了,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郎君,这个家伙一说起小时候的事,真是可爱死人儿了。 二月头一天的大清早,小武和黎成来到葛宅。在春航要走访的宅子里五爷这边的肯定是重要的了,而从葛宅在五家的地位来看,这一仗小武要自己扛了。 “阿成,今天我来,你歇着,还要记着都是面上的事,不要往心里去。他这个人一向表面功夫做得充足,咱也只是逢场作趣就好了,算是投其所好吧!”小武在门口告诉阿成,教着他放宽心来,可自己却想着要怎么一层一层扒下你的面皮来呢。 阿成点头应着:“好的小武哥,我记下了。你来,我随着!还保准不带心里记他仇的,你只管放心!”心里却想:看来这葛宅不是什么善茬啊。 阿成第一次和葛汗青打交道,心里自然就更谨慎了,而小武对葛汗青早已心中生疑,所以一进宅子他俩都特别机警。 随着家丁来到《虹彩堂》的门口,二人抬眼一看,这葛汗青一副恭候多时的神态端坐在主位上煞有威势,再配上身侧面无表情的章简,好一个黑云压城咄咄逼来的气场。是啊,明明是大哥的位份,却偏偏最后一个才拜访我来,看来我真是你的重头戏啊。 阿成一瞧还真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啊,这种胜者为王的态势一看就知道是个狂妄自大贪婪刻薄之人,要怎么对付他还真得容我想想。难怪小武哥奋勇争先,可要逢迎他也真的是太委屈了吧。阿成想着撩了眼小武哥,又紧紧跟在他身后低头踱步。 与小武所料相差无几的自然不必他再瞧一眼,小武向来是明面摆在那的不看也知道,而只有真正过了眼走了脑还没想明白的才会放在心上,还好葛汗青不止占着第一条。 二人走上堂前,小武见礼,递上拜帖和航约,道:“葛大少爷,小武今日造访主要是春航的一些事宜恭请您亲自定夺,这航约奉上还劳您不吝赐教指点一二才是”。 章简接过又恭敬奉到葛汗青面前,他却拿指尖夹了下就甩到桌上,才伴着啪嗒声开口:“武大管事,今儿您要是还不来啊,我的货都又够走一车皮的啦”。 小武只陪了个惨淡的笑容就坐到右边第一个椅子上,阿成也挨着坐下了。小武垂眸扫了眼章简,这个人的气息有进无出一样,这功夫都未必在葛汗青之下啊。 葛汗青一撩眼又说:“武大管事还真是既来之则安之啊,瞧我这记性都忘记让您坐下了,只不过您坐那个位儿上可从来就没坐过人”。 小武聊着家常一样地开了口:“小武倒是不知道葛大少爷口中的‘从来’是打什么时候开始的啊?”葛汗青一听竟紧张了一下,章简也撂了一下眼。 小武全当未见,又接着说:“不过以您执掌铁器行又垄断铁路民运的成效来看,至少也有两年时间了呀!” 小武一笑又说:“所以葛大少爷小武一进来您就嫌我来得晚了,这刚一坐下您又嫌我两年之中未曾来坐过,看来您是催着小武常过来坐坐才能把这椅子捂得热乎点啦”。 第126章 拉拉近乎 时间的确是一个疑点。两年?两年之前肯定是发生过什么?葛虹远的辞世!只是这么直接的吗?小武心里想着,脸上可还是一副拉近乎的样子哄着他。 葛汗青一听哈哈大笑,好你个武乐书,竟这般会讨巧卖乖,“哎武大管事哪里话,这嫌来嫌去的,我葛汗青可不敢当啊。再者您统彻航运可也不是三年两年的事了,我呀不就是好奇吗?我这子承父业的买卖,哪有您实与有力就能独占鳌头来的过瘾呢?” 话音未落章简唰地扫了眼葛汗青,连阿成都大概估量出来了这个人的口气是要有多大才够。 小武却一笑,谦逊地说:“葛大少爷您可真是说笑了,这航运与路运怎么相提并论啊?若真有独占鳌头的呀,那也只能是葛大少您呢!这是在葛老爷那就打下来的江山,在经您手里执掌了这两年啊,我真敢说这洛阳城里长着眼睛的就都得这么看您,哎就包括您葛家的子孙后代啊,哎呀真的您听我说啊,那都是有一个保一个的高人一等,这路运的时代还只是刚开了个头呢,您这如日方升的势头到大展宏图之时,小武还得求您给留条生路才是啊”。小武一通情词迫切,竟还比比划划够够扯扯歪着身子求到葛汗青的脸边来了。 葛汗青刚开始还皮笑肉不笑地陪他作态,看他能乖到什么地步,却不想一通豪夸之后,葛汗青竟只顾拍着大腿笑不拢嘴,“你呀你呀,还真有你的啊,你说的这些啊我还真从来都没想过,啊?哈哈哈好,大势所趋呀哈哈哈……”这些话可比那几个只会抬杠硬上还疯抢不着的崽子们狗口里吐不出来的象牙好听太多了,我看葛汗青八成真盼着小武常来坐了。 连阿成都被小武哥偶一为之就有模有样的趋奉之态惊得心里直呼:你呀真是个人才啊,自己也赶紧学着松了松腮帮,陪着笑点着头弯过腰身去。 小武一听却坐正回来连连摇头拍腿一脸笑哄,心里却想着:提及亡考不悲不念只洋洋自得,说到后裔不期不许只捧腹大笑,倒是提到事业蒸蒸日上之势更遂了他的心呢,看来这葛宅还真是男权当道,这五家的退位让贤之争估计也是层出不穷了。 而章简守着满堂的笑闹还能清醒地嗤之以鼻,也有你想这些的份,真是忘乎所以呀,适可而止还能有个命活,若是被他公之于众,你怎么死的自己都别想知道。 章简稍一低头,小武的余光一下就锁定了他,好一个点到为止如此谨慎的家伙。而葛汗青还大笑不止的又开口:“哎?那武大管事我当真是好奇了,你说航运载货量少风险还大航期又不稳定,那么大个破烂摊子,你还守着这么热火朝天的有什么意思啊?”说完还故意扬高了一下头告诫章简,我还用你提点。 小武被点名了似的乖巧地抬头就一脸苦笑,“葛大少爷啊,小武也只是身在其位,焉能不谋其政啊?要不就说您的真知灼见令人无不佩服呢,路运的前景航运定是望尘莫及了啊。这洛阳百姓之所以还托着航运无非是承载着一份丝绸情怀罢了,像您和五爷这样委以重托的各位恩主儿,小武都是不胜感激的啊”。 小武说到情真意切之处竟又站起身,阿成也忙跟着向葛汗青深见了礼。这个人的野心,宅上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也是啊亡考都不顾及,那就再提提在位主事的五爷,看他是什么反应吧。 葛汗青一见赶紧摆手,“哎?武大管事快快请坐,你这么一说啊我可真想起来了啊,干爹说今年春航可是重中之重,无论如何也要帮衬穆宅的时候,我可是第一个应下这差事的啊,哈哈哈。什么航约啊我也没心思看,你照例办好自己的差事儿就是了。哎?干爹还说一句什么来着,我也是记着呢,说是说是……”葛汗青在那伸着手指头打着圈地想着什么话呢。 小武坐下,心里却瞧定了,这个人对于五爷倒是恭敬有加,可一时间倒也分不清是对五爷本人,还是他身后主事的位子呢。阿成坐下来也等着听他的后话。可章简却真的紧张了,扭头看他,甚至巴不得抓住他的手指头喊停一样。 终于葛汗青一指神功立定,脱口而出:“哦对,说是你武乐书想护住的,没有人能动的了,哈哈哈,我一听就放下心了哈哈哈”。 小武闻声一惊,又直接陪笑,左手冲葛汗青摇了两下,忙起身抱拳道:“哎呀葛大少爷惊吓到小武了啊,小武护航定当全力以赴!可自己几斤几两自是心知肚明的很,哪里敢当啊?五爷当真是谬赞了,葛大少爷可切莫挂怀啊”。 小武躬着身子心里却想:五爷竟说过这样的话,可用意为何呢。就算是看透他的居功自傲,也不至于推我出去挡驾啊?看来宅上定是占了他们的大半谈资啊!会有我守护不住招架不下的时候吗?这个葛汗青定是那个首当其冲的,甚至干脆就是擅自妄为的,若只是恨我抢了他路运在五家的垄断地位倒也罢了,若真的是直指宅上…… 阿成坐在那也捻了捻拳头,满脸推笑地呵呵陪哄着。连章简都在嘴角扯出一个笑脸来,盯紧了他,若再口出狂言,真是自讨苦吃了。 葛汗青却还意犹未尽,巴不得尝个什么新鲜似的直接挑逗小武说:“哎?武大管事这回说的可不对呀,这话可不单纯是干爹说过呀,这洛阳城里谁人不知你武乐书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可按您自己个儿的这个说法,我怎么就更好奇了呢,武大管事的这个身手到底是如何呀,我今儿个还真就想知道了”。 章简不住向前倾着身子拦阻葛汗青,但他竟然直接把话说透就唰地起了身,他是真想跟武乐书过一过手,这一对主仆个个吃紧的很。 第127章 掌上明珠 可小武一见这气势竟唰地坐回到椅子上去了,看来今儿是针对我啊!那可是算了吧,一抬头满脸求饶的样子,“葛大少爷您有这样的雅兴小武真是受宠若惊,可今儿个真的是不行。这是我第一次来您葛宅若就是被您打着出去的,莫不要说小武下次不敢再来了,只怕这洛阳城里的人还都会以为您要断了五爷和宅上的亲家情分呢。依小武拙见,若是下次能有幸陪着小姐回五宅省亲,葛大少爷要还有这个雅兴的话,就算是当着一众人等的面被您打的满地找牙,小武也绝不讨饶,您以为如何呢?” 这兄弟俩真够清闲的,阿成也跟着靠在椅背上,看着小武哥讨巧的样子,都说每次少爷败下阵来,就是这葛汗青头一回见啊,呵呵,阿成憋着笑,看他能以为如何。 葛汗青一坐下就拿手点着他教训:“哈哈哈武大管事这样一说也有道理呀,但可要说好了啊,下次在五宅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任由你耍滑爽约的啊”。 小武只一笑,又拱手见礼:“多谢葛大少爷,小武一定记得。”这个人手握重权,忤逆五宅,单挑宅上,都不在话下,若有妄动,手不留情,必是大乱,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啊。 阿成和章简却都像是得了自己满意的答复似的,没有乐子瞧还能让人如此惬意,也是不多见。 果真葛汗青一扭头又语出惊人,“哎?武大管事知不知道心儿的身手啊?你们在宅子里可是过过招啊?”章简刚喘了一大口气,又差点被他气得背过气去,真是什么都敢说呀。 是啊,葛汗青真的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这个武乐书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罢了,这回问的听的答的都懵懵然的大眼瞪着小眼,只有章简一个人又躬下身子来,我看他啊干脆给葛汗青跪下得了。 能让章简闻声色变,看来这个葛汗青真的很在乎小姐啊,上一次他的千叮咛万嘱咐小武又忽地历历在目了,“葛大少爷,小姐的身手定是让您脸上有光的巾帼不让须眉,小武见是见过,但怎么敢与小姐交手,您嘱咐小武护好小姐的托付,小武也一刻不敢忘记”。 “哈哈哈好啊,要不说有你在我就是放心呢,哎对了心儿都和谁过过招啊?”葛汗青一副老父亲的样子,又止不住心里的好奇。 “当然只有少爷了!”小武答完只一笑。 葛汗青赶紧说:“哎我可不指着她让我脸上有光,你既然都知道心儿的身手不在你我之下,可不能任由心儿在宅子上撒野,这个丫头可得看好了她。” 章简和阿成的眼睛又瞪大了两圈,小武却只一笑应下:“一定一定,小武谨记,还请葛大少爷放心”。 两个小人刚出葛宅的大门,阿成就巴不得戳小武哥脊背,“小武哥,你也太有才了吧,惯他惯成这个样子,难怪你要先警告我不要往心里去了呢?” 小武却一耿头白他一眼,“那都先跟你说了还不行啊?人家可是五宅的人,咱说话做事怎么也得贴合着点啊”。 “不是,你那是‘点’吗?”阿成说着就一跃老远地跳起来,又挥着拳头说:“我都巴不得他要单挑的是我了,今儿真该让他见识见识”。 小武一咬牙一攥拳凶给他看,阿成可不用等着见识什么,赶紧两步屁颠又跑回来了,“哎小武哥,他怎么说少奶奶的身手和你不相上下呢,这怎么可能啊?” 小武却一下笑的欢,“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啊?小姐自己还对我说过‘她的身手一直这么厉害’,你信不信呀?” 阿成一听,“我哪敢不信啊,那少奶奶的身手一定就是很厉害,超级厉害,像小武哥一样厉害,对吧!”心里却想着:真是有哪家算哪家都要惯着这个掌上明珠才可以啊。 但是傅云空守在海宅的《艳阳台》上任海株昆过来叫了三次了也是一声都没应,这不嘛,海株昆又猫腰小跑着过来了,“哎呦少主,这回可是又添了一道白扒广肚呢,柔嫩醇美,汤汁光润,这‘海八珍’中少主最中意这口儿了,这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呢。少主您听老奴的,快快下来啊,吃过了中饭也就回去歇着吧,今儿个啊老奴估摸着他穆宅的武大管事一准会过来,若是和您在这打了个照面可就不好了啊”。 傅云空可算飞身下来了,也不知海株昆说的这些他哪句听得了,哪句压根没在意,但这一抬脚可是直奔着《珍安馆》去了。 海株昆又屁颠小跑着追上拦了他去,“哎呀少主啊,不可啊,这《珍安馆》与《中知堂》只一屏风之隔,只怕这午后武大管事就要上门来了呀,要是迎见您在这用饭那可是不行的呀,老奴恭请少爷去《至鲜房》吧!”海株昆说着就深深弯下腰做了请的手势。 傅云空露出了少有的岂有此理的表情反驳:“来了一个武乐书,就叫我去厨房吃饭,那你还不如叫我自己去做得了,我才不呢!”傅云空嘟囔了一句就绕过他又径自走了,还摆手吆喝了一句:“快点啊,早饿了”。 海株昆这头刚招待完傅云空可是乖乖吃上饭了,那头家丁就来吆喝:“老爷,武武大管事来叫门了老爷”。 海株昆一惊连忙摆手说道:“快请快请啊”,又紧顾着回头看了眼傅云空,想是提些什么劝说的话,又一想算了,就赶紧屁颠小跑着迎出去了。 傅云空守在餐桌前真和海株昆一样,有点着急有点犯难似的,可他在手上转了三圈筷子心里想的却是先吃哪个呢,即一把抓住了筷子,估计也就哪个都跑不了了。 海株昆迎到门前来,像恭迎民间英雄似的特别热情激动的不得了啊,“哎呦呦武大管事您可来了,小老儿可是一早就盼着您过来转转了呀,来来来您里面请请请,哎呦呦黎管事来您里面请里面请。哎呀,我这宅子啊常年不来个访客啊,今天看到二位来了,真是稀客啊!我这心里边啊高兴的很呢!来来来您二位别光在门口站着啊,来您若是不嫌弃啊,我就带您转转这宅子啊。这宅子啊年头久了又小又破旧,和穆宅可是没法比啊!但您二位要是还算看得下去眼啊,我可是盼着您们常来坐坐呢”。 第128章 飞身而来 这海宅大门一打开小武和阿成只顾见了礼,竟都没顾上说话尽听海株昆言语了,不过既然可以名正言顺地逛一圈海宅,二人相视一笑,那自是最好不过。 可海株昆心里边却想着,哎呀我的少主啊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吃完,今儿我可是牺牲了海宅漏了底给人家看了呀。 小武跟在海株昆身后,听他娓娓道来这宅子的园囿庭廊雅苑厢阁是如何出落的经久不衰,心中倒是感叹海宅真的简朴节俭,几乎没有夸张奢华的建筑,这和海株昆一人只手遮天执掌洛阳城药行近二十年的身份真的非常不匹配。 着实让小武没有想到啊,再看一眼他这一身穿戴居在宅子里的时候竟也是这般质朴。小武不禁扫了一眼今天自己这一身,虽也只是穿戴整齐,但在这宅子里怎么竟像是盛装打扮了一样,实在有一点太夸张了啊。 小武想着赶紧扫了两眼阿成,哎这还不错,总觉得阿成的锦衣玉带才更英姿风发呢。哪知阿成也正打量着他呢,你个家伙。 终于小武瞟了眼一直跟在海株昆身后的罗一涟,他的打扮倒是贵气的很,显然一个冷面少爷的形象,这俩人简直难分主仆。 就好像小武转了这一大圈儿海宅,竟越来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逼紧,到底是什么呢?真的分不清辨不明,可又……熟悉?不对,有不一样的地方。陌生?可我真的来过吗?不对,我好像只是置身其中过,可到底是什么呢? 小武想着环顾了一下四周,阿成看他犯疑起来,一步上前贴近他打着唇语:“怎么了?”小武只摇摇头。 海株昆一说个没完就忘了藏着掖着了似的,顺便扒拉了一下小武,问道:“武大管事啊,这么多年了来过这宅子上的你猜猜都能是些什么人啊?” 小武和阿成相视一笑,见礼答话:“海大夫,您在洛阳城一直享有妙手回春恩同再造的美誉,小武斗胆猜测能来到您宅子上的莫不都是求医问药的病患吗?” 海株昆一听哈哈大笑,还真是难得一见,他这么放松自豪。在他要护守岸宅所留下来的这最后一丁点的中心里,他也的确用自己的医术尽着救死扶伤的责任。虽说和穆宅并没有直接的瓜葛,但哪怕是当年救治穆夫人生产之急所需的方子中的药材也是海宅在经营着的。 时至今日海株昆被小武恭敬又怯生的赞许夸得真的是好些欣慰啊,竟直言道:“是啊,太多了!横着进来的,我就一定要让他竖着出去!哈哈哈不过今天您二位一来啊,我这心里头是真的高兴啊,就盼着您们这生龙活虎的劲儿呢,谁说我这海宅就非的是病病殃殃的态势啊哈哈哈”。 小武和阿成恭敬地听海株昆说着话,但这一位老爷小武也不想放过,心里却有意在听他的气息脉搏,一路走来脚步声小武早就熟悉了,可一听他的呼吸小武心里的疑惑倒也放下了些。海株昆大概只是小时候锻炼过,有一点习武的底子,但身手的确是平平。 可他身后的罗一涟呢,真的连听都不用了。罗一涟的名声早在六七年前就响彻在洛阳城了,特别是他每一次都能带着海株昆抢下最关键的救命时刻。据说他的马车要说来去无影的确夸张,但竟可以车过无痕且无声。小武和阿成都没有见过,但心里是相信的,只怕是他俩哪个也不会把马车赶得这么好。 小武一眼带过扫了一下罗一涟,一收眼竟看见前面不远一处堂前门窗是四开着的,小武探了一下头,海株昆见他好奇的小样子,赶紧领他们到堂前来一看,又几近自豪地说起来:“想想这个门窗一直都是开着的,会有什么好处呢?” 小武被问得歪头一下瞧了眼阿成,海株昆一笑就直接答话了,若不说呢老师都喜欢跟得上思路还求知心强的学生,“我这个学堂啊,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让门窗开着气息一流通孩子们的脑子自然转的快些。但这可还不够,偶尔这门外啊我还会让家丁们故意弄些个把戏出来,若是哪个还没养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被吸引了两眼去,那可是逃不过要学学规矩了,哈哈哈这几位爷家的当家少爷可都是在这毕的业呢”。 小武和阿成一听秒懂,还真是天下的先生都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治学严谨,二人齐刷刷地向海株昆深深见礼以示对师长的尊敬。 但小武瞧见里面有五张座位啊,动起步子来他心里还在盘算,定是少不了四位爷家的大少爷,但是又多出来一个,到底是谁的呢?费二少爷吗?他可是还跟不上吧。难道会是小姐的吗?可是这么有尊卑次序的海师父是不会让小姐跟哥哥们一起学习的啊,而且在坊间似乎也没有听说过小姐来海宅寄养过啊。多出来的这一套桌椅让小武好奇的很,但一时也想不出答案来。 原本不是很大的海宅转几个身的工夫就快转完了,海株昆心里度量着时间,面上却请着二位稀客朝《中知堂》慢慢走来,哪想廊庭才刚走到一半,突然一个身影嗖地飞过来了。 小武和阿成都一惊,会是谁一闪不见呢?可比他俩还惊讶的是海株昆好一个呆若木鸡,同样一动不动的罗一涟倒是一脸的好不耐烦。 几人都没有动,但心里都拿捏着。只见傅云空轻飘飘落在了不远处《艳阳台》上,又一副闲来无事的看天相。 海株昆真是急死了,哎呀不是叫您回去的嘛,连忙冲他吆喝:“哎呦今儿个傅大少爷怎么有空来我宅子上闲转呢,您也不通传一声,我好让罗一涟驾车去接您过来啊?”话落两个家伙都好一副厌烦的样子,可海株昆还是打不住心里的忐忑又紧虚得慌呢。 竟是傅云空,这个人的身手倒真是值得较量一下,最关键他不遮不掩的这个性子着实有意思。他倒是安然自若,定是常来啊,看来这稀客可以有,常客也不是没有嘛。 第129章 一网旋涡 小武想来只一笑,连阿成都看出来了还自愧不如地呵呵笑了两下。 海株昆也陪了个笑又赶紧说:“这傅大少爷啊,打小求学那会就爱在这宅子上,这大了呀倒也是来过几回,不成想今儿正赶上您二位来宅子上谈要事,来来来您这边请这边请!您们可切莫见怪啊,傅大少爷自小就生性孤僻了些,和三爷真是截然相反了呢,不过这话啊咱不多说不多说,来来您二位前面请前面请”。 一进《中知堂》小武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看来傅大少爷刚刚是在这用过饭才对,难怪海株昆会带我们转起宅子来呢?看来这个傅云空不仅常来而且这来一次定是不简单啊,少爷爱吃的白扒广肚他居然也爱吃。 小武蹭了两下鼻头就故作乖巧地坐下了,和阿成相互配合着给海株昆讲解了春航首次合作的一些常规事项。海株昆听的特别认真啊,还连连点头称赞不已,盏茶工夫就达成了非常好的一致。 看来他还真的是着急催我们回去呀,二人看出他的用意倒也没有久留的意思,恭敬地道别之时,海株昆又开口嘱咐:“哎呀呀武大管事,我这两箱子药材啊哈哈哈,药材嘛,很多都怕水,还真是要劳烦您一路上多给照看几眼呢,老朽不胜感激啊,有劳了有劳了”。 海株昆一边紧护着傅云空的安闲,一边又真是担心他这两箱珍贵的药材竟是走起了水路来,可一向忍气吞声克制惯了的他倒也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武自然也知道海株昆是随着五爷给了宅上一个大恩情,即使他不说小武也知道这两箱药材可是金贵的很,小武拱手见礼回话:“海大夫所言小武谨记在心,就是您货品的包装还请宅上精细些,而位置小武可以保证是上船上舱紧上头的重中之重,小武自当全力照看确保万无一失,还请海大夫放宽心来”。 海株昆满口笑答:“那是一定一定的啊,哎呀有武大管事在,老朽这心里是真的放心呢”。小武和阿成纷纷拱手应和着往堂门口走来,却不想又有人来报说:“老爷,那个展长松展大警官来叫门了”。 海株昆一惊,对身侧的二人忙说:“您二位稍坐稍坐啊!”就赶紧小跑着出门去迎了,心里却嘀咕:哎呀这今天这是怎么了呀,这二十来年都不来一个外人,这来就往一堆挤呢?这帮孩崽子可是都长起来了,这大了比小时候还折腾人了!哎呀喂海株昆紧忙活两条腿就差一跤摔出去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罗一涟倒像是没看着似的,不过海株昆这个速度还真不影响他迈步子才对。 “小武哥?”阿成瞧着这两人的身影远了才开口问:“你看这展长松又跟到这来了,他还真是没闲着呀,可他这到底瞎忙活什么呢?哎?小武哥你看什么呢?” 小武还在四下打量着《中知堂》,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一个宅子上有种特别扭的熟悉感,可明明是第一次来?小武越解不开谜团心里越缠得紧,终于开口:“阿成你来过这里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来过这里,但又不对……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可好像是有一张特别熟悉的网罗,不对……网也不一样。可进到这里我才知道,我一定是在哪见过一张网,一定是……可在哪里呢?” 阿成本还扑棱着脑瓜摇头,可看小武哥自言自语的样子,又一下好心急地跟着他,不敢打断也不敢上前,阿成似乎还没见过小武哥苦苦冥想的样子,他自己也左右转转瞧瞧,海宅真的再普通不过了。 看他闭了嘴还扶头摇着,阿成赶紧劝着:“小武哥你怎么了呀,海宅咱们一定是第一次来,怎么会有网呢?明明什么都没有呢?小武哥,你是不是太累了呀?你昨天是不是很晚才睡啊?小武哥听我的,不要再想了,这海宅唯一特别的就是满宅子都是药味,你最不爱喝苦汤了,才会觉得是被网罗住了。可你若是再不听话,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怕是到了船上连口水都不舍得好好喝了,那我就让阿泉把海株昆这两箱子药材都给你熬了灌你两个月苦汤,哎!怎么样?” 小武原本还一门心思扑在阿成的话里,抬眼问着:是真的吗,进而啊小脑瓜一扬压着鼻子就奔堂下去了,这个小子说的肯定不是真的,我不爱喝苦汤也至于……小武又一笑,忽地想到小姐,又不是我一个人不爱喝,扭头道:“好了那算了听你的,走啦去瞧瞧”。 没有想到展长松在大门口扒着门缝对海株昆说:“海大夫我都说多少遍了,我是敬仰罗一涟的身手已经七年整了,今儿才觉得满打满算的话我能跟他过上十招了,不会太折了颜面我才硬着头皮来的,您不能连门都不让我进啊”。 海株昆严厉起来也真有让人服的劲儿:“哎你这孩崽子,你爹负伤在身可是我救他回来的吧?你守在车上搅浑的时候,我就说了‘罗一涟的车你碰不得’,时隔多年他的身手你还是碰不得,快回去吧!” “不是,海大夫我那会不是还小呢吗?我这几年可是一天都没闲着,我锻炼的勤快着呢。我爹当着您的面不就说了吗‘这洛阳城以后就得我护守下去了’,今儿您就给过过眼啊,看我长进了多少才是啊。真的,我替我爹来拜访您,您还不让进吗啊?”展长松变着花样地卖乖,可手眼脚却一点没闲着,一寸半寸地夺得先机呢。 被海株昆好好护在身后的罗一涟倒是无所谓的很,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硬悍敢当有气质他哪样都站得住脚。可当展长松一个闪身终于蹿进来的时候,他倒是余光都没动一下就飞身而去了。 “哎呀展大警官不能啊,就是你爹到我宅子上来,他也得是礼让三分呢。到了你来了,怎么就是这儿样了呢?快快住手啊,快别打了……”海株昆跟上前去,又赶紧两步退了回来,可嘴上可是没停下吆喝。 第130章 歪打正着 小武和阿成走过来正好看到二人交上了手,“哎天呢小武哥,这个姓展的可真不是吃素的啊,这招招下狠手啊!他跟罗一涟有仇啊?我天呢,这都能躲过去,哥,哎哥,你说话啊,你说我还得几年能练到他这个身手啊?”阿成可是看到精彩的了。 小武却一言不发只是慢慢走过来,这个罗一涟还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啊,他顶多用了五分力道,就可轻松躲开展长松狠招猛式的攻击,看来展长松是没办法逼他出奇招了呀。 小武看阿成一激动拿着胳膊肘直怼自己,忙凑近点应付道:“你啊,还得……得,哎不是阿成,你已经过了能突飞猛进的那个年纪了呀?”小武逗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不是,那我?”阿成一下子好冤啊,你还不如直接说呢,又嘟囔:“我跟他差距有那么大吗?” “的确有!”小武这句倒是认真的很,阿成才不信,可扭头看见小武哥一脸严肃,撇撇嘴倒也认了。 但小武奇怪的是,这个人都没有动内力,只是逞筋骨之强,就可以达到这个水平,好生奇怪啊,这身功夫是怎么来的呀?而我要找的是一个内力高深莫测的人,看来还真不在海宅。 可是转个念想的工夫海宅的大门一下子被推开了,邸盟一行人冲进来了,“是谁在我的片儿上大打出手呢,给我抓起来啊,真是无法无天了”。 打着架的两个家伙可真是一下子就定住一动不动了,众人把他俩围起来的时候,可是一下子吓得家伙事都拿不稳了,可也只得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作声,都巴不得找个地缝压根没我啥事地蹿进去才好。 可邸盟哪理会这个呀,武大管事往那一站真是要有多惹眼就有多惹眼,“哎呦我当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呢,往您这一搭眼我立马明白了,感情今儿个武大管事是到海宅来找乐子了呀,怎么就这几招您还看的下去眼儿吗?” 小武拿半个眼睛瞧着他,半个眼睛瞧着展长松,半个眼睛瞧着海株昆朝这边跑来了,结果居然是扭头冲阿成一笑,二人又都憋着笑只一往情深似的看着他。 海株昆可算是盼来了救星似的,连跑带颠地直嚷活:“哎呀,邸大警官你来的太是时候了,也不知道这个展大警官今天是怎么了呀?一进来就非要和罗一涟动手,你可快点给评评理吧”。 “什么?谁?”邸盟不用再想这俩人笑什么呢,这回啊自己也挤出来一个乐子大了的笑脸来。 对啊,展长松今天穿的是便服,原本就没想惹到邸盟手底下人的注意,只想速战速决呢,这下可好,身子还没打热乎呢,邸盟就跟进来了,你是真够快的呀你。可又一想要是海株昆跑到家严那去告状的话,怕是今晚有他好受的了,最关键是邸盟这片他还想多闯几个宅子呢。 展长松收了收咬得嘎嘎紧的门牙嗖地扯出一个笑脸来,还拱手见礼道:“海大夫严重了啊,我都跟您说了,一是替家严来拜访您,二才是求罗一涟赐教几招的呀,不过您不待见那我可先告退了啊!”说完还狠狠白了一眼邸盟。 海株昆小跑着过来护在了罗一涟身前,罗一涟只撂了一下眼,好像都不太满意。 邸盟却一脸疲相朝展长松走过去,惊讶的不行似的,“哎呀呀,我说谁呢,这真是……啧啧啧,帅!闪瞎了我的眼睛啊,真帅。哎?你以后常穿这身呀?哎便服!就是常穿便服的意思。” 展长松可是懒得听他虚哄,直言不讳:“邸大警官,我能走了吗?” 可邸盟却故意靠近低声说:“展大人这么有闲情逸致,怎么跑到海宅来大打出手啊,就您挑的这些个选手,实际上我也足够奉陪的嘛。咱在警察所就完全可以呀,哎对,就您穿这一身,咱俩就可以玩警察抓小贼嘛,至于跑出来这么远吗?” 展长松真是懒得搭理他,怼邸盟脸说:“对你,没意思。反正你自己的片,你自己管吧。我也不多打扰了,海大夫我先走了,我下次保证不来了。”怼完邸盟竟是向海株昆乖巧见礼才一步就迈了出去。 “哎你?”邸盟跟上前一步也没凶着他,倒是另外一边的小武和阿成也看完了热闹似的纷纷向海株昆见礼辞别,邸盟还能落后嘛,一个吆喝就带队出来了,还硬是拦住了小武和阿成的去路。 阿成还想抢上前去,“小武哥,你看他”。小武拽了他一把,“哎?公事要紧”。阿成一听,让你们了。可身后的海株昆还是一脸大事不好的样子呢,紧等在小武和阿成身后,颤巍巍来关门还在嘴里碎碎念:“哎呀吓死我了哎呀……” 但小武和阿成一出门竟发现,邸盟和展长松居然一边站一个在等他俩呢,阿成的眼珠左看一下右转一下,心想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看来今儿还真是有意思啊。小武倒是淡定的很,向二人见礼道:“小武告辞,不打扰二位了”,说完还真就直接走了。 他们两个都转正了身子,站定成一条线,看着小武黎成走了,好像到嘴的肥肉又飞了似的,紧接着又是两个嗤之以鼻,就凭你?二人又各自白了一眼,拉倒吧。 展长松打着哈欠问:“哎,一天抓我一回够了吧?” 邸盟反问:“什么意思啊你?我什么时候抓你了呀”。 “脑子哪去了你,告诉你啊,别跟着我。”展长松说着就扯了一下衣裳,这个长衫就是麻烦,但实际上步子一点都没少迈。 “哎你又想去哪啊你,你还嫌闹的不够啊,你有几条腿够你爹打的呀,哎展长松今儿我还真就不信了呢,我告诉你下一家你保准门牙都被打飞两个的,我都不去救你我跟你说,哎你能不能喘个气你?”邸盟跟着喊他,他却一溜烟就没影。 邸盟叉腰,就干瞧着他没影那样,也嘟囔的没了底气似的:“真是岂有此理啊你个家伙,你砸我场子啊你?” 花冷跟上来问的更一脸为难:“老大,这怎么办啊?” “怎么办?给我跟,跟上他,听到他惨叫了,再进去,我还不信了呢,还不快去!”邸盟就吆喝花冷的欢。 第131章 委屈大了 可不嘛,守在家里的少爷一大早就被心儿鼓动的今天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给灵儿道个歉才行,哎呀谁让家有一宝非媳妇儿莫属呢。 少爷勉为其难也还是照做,午后就迎合了心儿又要到《地坤轩》里看书去的提议。可是宽敞明亮的《地坤轩》塞进三个小人来,竟像是挤得让人喘不上来气了一样。除了心儿欢实地像个小机灵鬼似的一直左瞧右看这两个心不在焉的家伙,还在想着挑个什么样的机会呢。 灵儿看似在认真地翻着书页,实际上却只顾想着:到底还要不要动手呢?如果连武管事都愿意相信她的话,那她是不是对相公对穆宅真的没有坏心思呢? 天呢?算了吧,就她那样一招可以斩杀一个匪类的身手,却偏要骗着他俩把我压回穆宅来,现在都已经知道我就是她的后患了,竟还可以迟迟不动声色,这一环扣一环的心思,我绝对能配得上最毒妇人心的死相了。可相公竟还被蒙在鼓里呢,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险境等着他呢?灵儿想着扫了眼远在一边的相公。 少爷把心儿揽在怀里,而心儿坐在少爷腿上翻着书,两个人就是这样在一起看书的呢。等到灵儿自己在这边孤零零的,干脆咬起牙来摆弄着手指揉捏起书页,这样看书有什么意思? 灵儿恨得牙痒痒的,她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真心爱相公,反正就不是像自己这样爱到可以为相公甘愿死掉的那种,天天矫揉造作讨巧卖乖掩饰她的居心险恶,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哼。 哎?所以武管事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她的真正身手呢?如果不是,那她的矫情饰诈可真够炉火纯青的了!我要怎样才能让她原形毕露呢?还要乘势而上速战速决才行,哪怕同归于尽。再让她留在相公身边,早晚有一天会伤害到相公的。 灵儿想到这里都心惊了一下,手上的书竟掉到地上了,灵儿无精打采地拾了起来,那两个小人倒是一愣都瞧了她来。 “灵儿心绪欠佳看不下去了,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我先回去了。”灵儿说着就放下了翻来覆去也没动过几页的书籍,是啊她可不想再看着他们两个人酸溜溜的让自己倒胃了。 可话说他们三个谁看完一本书了呀,心儿嗯嗯地点头应着,却一直拿胳膊肘鼓动郎君,让少爷说话,郎君你快说啊。 少年被怼的一脸无奈,但还是乖乖地开了口:“那个灵儿姑娘,那个我错了。嗯?对不起,嗯我昨天不该凶你,我也不该故意为难你。嗯你不要生我气了。嗯我?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灵儿刚起身还没走到门口呢,一听是相公的声音就激动地站定在那了,这从头听到尾来,每一个字和气息她都钉在心板上了一样,相公住了口,她竟一下子喜极而泣了,她就知道相公救了她的命回来,怎么会舍得伤她的心呢?而她为相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灵儿转过头来竟已泪流满面,心儿赶紧跑过去拍着她安慰:“灵儿你怎么了呀?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我就知道你受了委屈了啊。这下好了,郎君向来说到做到的,他啊真的只是一时兴起逗着你玩的呢。下次再遇到他这样耍赖还蛮横的时候,我就跟你一伙的不跟他玩了。不过郎君都说不会有下一次就一定不会再有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啊?” 灵儿只顾哭的梨花带雨,还一直瞧着坐在远处的相公,抽泣不止倒也不回话。 少爷心里真的知道这个小丫头受了委屈了,但他肯定不能去哄啊。他站起身走到灵儿身前,故意看向别处对她说:“你放心吧,会有一个男人出现陪在你身边,不会凶你,不会为难你,不会不理你,也不会惹你哭。他会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去救你,会在你哭的时候哄着你,会在你需要的时候都陪着你,会在天黑的时候送你回家,也会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等你起床来”。 少爷说完就紧闭了嘴,可心儿又听得秒变迷妹佩服起郎君来,但灵儿却感动地更大哭了,她就知道相公是懂得她的。 但是一下子灵儿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好像相公说的这个人是存在过的,灵儿一下子僵住面容任泪水直流,盯紧了相公问来:“你是想把我嫁给武管事,对吗?” 心儿一听就高兴地手舞足蹈拍掌叫好:“我的天呢?灵儿你怎么可能一猜就知道是小武呢!郎君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一对璧人早就心有灵犀了呢”。 少爷被这两个小人问的脑袋瓜更往别处看了,心里边还一下荡起五味杂陈来,真的哪一个问题他都回答不了。 可心儿还是自顾自美的在地中间晃晃荡荡更碎碎叨叨:“哈哈真的是等不及呀,没想到这么快宅子上又可以迎来一个大喜事了,哎呀你们两个大婚会是什么样子的啊。一定要在宅上办,也不许小武出宅子去,我就要每一天都能看到你们这一对新人举案齐眉的样子。还有灵儿肯定是相夫教子的小能手,对吧郎君?你说这么郎才女貌的一对又是出自我的千里姻缘一线牵,我简直是学有所用啊!灵儿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以后就留在宅上陪着我,不许出宅去自立门户,少爷也舍不得小武,我也一定会留下你来,好不好?” 心儿边说那两个小手边拍的呀,嘴角上的弧度啊随着小脑瓜晃来晃去都画出个完美的圆形来了,可又一跳缠到灵儿的身前抓紧了她,一脸期待地等着她回话。 灵儿听了这些话,每一句都扎在她的心里,真的特别恶心。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女人之间什么最痛快,哪里是一下子要了你的命,还不是天天在眼皮子底下随意拿捏来的过瘾。从小看到大,也算经历的不少了,竟然还要人家这么明显的来提醒,我真的是要蠢死了。可她还是没有反应,只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地紧盯着相公。 第132章 初心不改 可少爷听到心儿说这样的话居然更尴尬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小武喜不喜欢她?小武哥愿不愿意和她过这样的日子呢?少爷心里不确定。可他唯一心知肚明的,就是她要以身相许的根本就不是小武。 少爷的心里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了。 可心儿期待的兴头还没有过呢,灵儿不说话,她又跑来缠着郎君,甩着他的胳膊做着鬼脸开心。 少爷看向心儿,可算笑了一下,一把就搂心儿在怀里。他知道把心儿搂在怀里的这个感觉才是爱情,他就是想让小武哥也可以带着这样的一种感觉进入到婚姻里面去。他这个人为了穆宅为了大局什么都可以担着,如果身边再没有一个知疼知热的人陪着,少爷可不许。但是灵儿是不是小武哥所爱呢?她会不会真的像心儿所说的那样对小武哥好呢?少爷想着抬头扫了一眼灵儿。 灵儿一看赶紧说话:“如果我嫁给他,你真的愿意,也真的是你发自内心的,你就明确地告诉我。你说一遍,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少爷唰地撂下眼去,心儿却抬起了头,少爷只一笑,在心儿额头上亲了一下,甚至有种想把这几天的隐忍一下子翻江倒海起来的冲动。心儿却拿一根指头戳着郎君的肋旁扬着小脸凶着他,你快说呀,快说快说,还不说话呢你个家伙。 灵儿看了又不忍心看,灵儿等了又等一等。 可少爷只是来知会她一声,一切还要等小武哥回来,若不正式的问过他,少爷给他娶回家来的,可不止一个陆灵儿了。 灵儿就看着这两个人在她面前各种显摆各种耍宝,心里也已经明了了,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不就是她五蝶心强烈要求相公把我推给武管事吗?是啊,这样她的位置多安稳呢,她就可以牢牢地抓着相公不放。只要有她在的一天,我在相公面前能算什么呢? 灵儿哀莫大于心死,更是此处无声胜有声地向相公深深作揖,就转身出去了。可她刚一出门又破涕为笑了,你说相公要有多么善良才行?他把我许给了他最好的兄弟,武管事若真的可以是我终身的归宿,这怕是相公给我的又一个大恩典了。 所以说呢谁人不知道武管事一切都好,若是宅上的哪个女孩子得了这样的恩赐怕是都要欣喜若狂了。好像还听说就算是宅子外面的哪家小姐也都有早就芳心暗许的了呢,却偏偏这么大个宝贝旮沓一下子掉我怀里来了。 我可真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样子,这几天的白眼吃的还不够多吗?可我偏偏就不是那种人,谁要夺了你们守护着的美好?每个人心有所属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吧?你们坚持着你们的坚持,非要把这份美好推到我的怀里来让我抱着揣着,我可不愿意,爱谁羡慕谁羡慕去。 我的心已经死了就是死了!只不过这一丝光照进来太突然又太美好,我哪里配得,我见过一眼就够了。你若安好,我生得自然死得其所,都无所谓。可你怎么会被这个女人身陷忧患还一无所知,相公啊相公,要我怎么救你? 五蝶心,我可以斗不过你,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但哪怕我的命只能揭下你的一层面具,我也认了。 就好像少爷正冲着小武吆喝:“起来了哎呀你,到底哪一个?哪一个……你快说一个行不行啊?”哎呀还是那股韧劲儿。 小武眼睛一睁一闭,才看清还真是少爷来了,可真是有日子没来了,“少爷,您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一直问啊问啊,问到今儿个大清早,您还不累啊?居然起得比我还早,这天还没放亮呢吧?” 小武还真是一掀被子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地下了床,而少爷却是衣冠齐楚,最关键是兴致勃勃,都隐忍三天了,今儿早居然自己醒了,哎呀真是愁死,还是来问训小武哥挑个事儿干。 少爷跟他屁股后面凶他:“哎我就是愿意问一声就打你一拳,我才嫌不够累得慌呢,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可又上手了啊”。 小武伸了个大懒腰一回身冲少爷卖乖,“少爷别呀,您昨个就拳拳到肉,我这还浑身酸疼呢,可是招架不住您再来个一招半式的了。哎?少爷您今儿个起这么早还这么光鲜照人的,不会是想去主持商会吧?您若是真打算过去呀,我就给您念叨念叨各个宅子上是个什么景况。”可一说起正事来又精神焕发了。 少爷一步上前来狠狠点着他的头问:“哎不是,我说的就不是正事啊?你装腔作势左躲右闪的干嘛啊,你比我大十一个月呢,还单着啊你?我这些年真是把你惯的,把你惯的我……可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吧,再单下去阿成的孩子都得你给带着了。你说我好的不学,你偏学这个犟着干嘛,我真恨不得一下子给你娶回家来三个五个,我看你怎么办?” 少爷的手一拿走,小武就上手揉着脑瓜,不敢抬一下眼,心里却想着老爷催他大婚时的情景,哎不说了啊,小武赶紧搭话:“啊那个少爷,我我哦对,我还有八天就要出航去了啊,就算是您能立马给我寻来个新娘子,我们明天就完婚,那也是还未盈月就只能让人姑娘家独守空房,还至少两个月呢,这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啊?嘿嘿少爷,所以您呢就别往心里去,若真是着急了呢,就拿我活动活动筋骨也就算了,这个事儿啊本身就急不得,又赶上这么个节骨眼,不管怎样也要等我回来再说了吧,啊?” “哎你?”可恶的家伙,居然说的头头是道,不过难得的倒是少爷的辛苦,他也是咽了下去,只字未提:“你说这个,我承认,我也就是……哎呀算了,急也没用”。 小武一听可是美了,就知道少爷就是干着急又一准会惯着他,“少爷,那我可要忙去了,哎?那还是我自己去商会吗?您要不要亲自坐镇一下去呀?” 第133章 龙头之日 少爷看着他边说边急着穿戴,竟像是要送孩子上幼儿园去的老父亲一样美滋地端详着,可一开口他自己才没长大呢,“我才不去,我就等着!你把烂摊子收拾的板正漂亮滴,我再出马”。 “好,我的大少爷,您就擎等好吧!”小武披上外袍就过来捏了捏少爷的肩头又问他:“怎么起的这么早,还一个人跑出来,啊?” 少爷只一笑,说你不懂还不信,你就干等着我的经验之谈吧,扬头傲娇一下:“哈哈哎?一起吃早饭吧,酒我会备着,等你晚上回来再喝”。 “好,我去准备!”小武一跳就跑开了,两只手还一边拽着一边伸巴呢,刚穿上一只胳膊,小武想起什么了,回头问:“少爷,你不回《穆明楼》等着吗?” 少爷只撇撇嘴一笑,道:“我就在这!”小武一脸纳闷倒是乖乖转了身,可一开门,不对,有人,小武伸出脑瓜一看,什么? 心儿挎着灵儿好一个过起小日子来的样子,有说有笑那个谁谁谁哪哪哪都好的夸个没完呢还,若任小姐说下去啊他俩的日子可比举案齐眉还精彩,而灵儿呢真是几多娇羞几多艳几多欣喜几多乖,最关键是两人已经都走上《予本楼》的阶梯来了。 小武啪地关上门,嗖地穿好衣服,大喘着气心里还凶着他,好你个一而再的家伙,我说怎么起这么早来占着我的屋子就是不走,原来是主角还没到,还指着一起吃个早饭就通知我一下,休想,我才不要,小武想着竟好委屈了。 少爷已经起身来到他身后,左右上下打量他,纳闷道:“干嘛呢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小武转身竟也没抬头,“少爷,我出去找口吃的,你等祈丁来伺候你吧”。 小武说完就退了出去,少爷却奇了怪了,“哎你个家伙,你敢?你给我回来!” 少爷跟着他趴在门缝伸出脑瓜来凶他,却见他几个大步就站定在心儿灵儿身前深见了礼,又几步下了楼梯去。 你个家伙,你?等你回来的。可一扭头,看着这一对美人居然都能追到《予本楼》来,还真是不服媳妇儿不行啊。少爷赶紧一步就出来迎上前去,哄道:“哎呦媳妇儿来得正好,就是小武哥他,他他他,他今儿个商会要紧,咱先去吃饭,哎对,吃个早饭去喽,是吧走走走”。 心儿一听,撅起嘴巴道:“郎君怎么没拦下他呢?这天刚蒙蒙亮呢,再忙也不至于连个吃饭的工夫都没有啊?” 谁说不是呢?少爷心里念叨着嘴上却打着岔:“哎,什么?媳妇儿,你说要吃什么来着?” 灵儿打着哈欠瞧着这一对,崭新一天的戏码又开始了,真是生无可恋。 “这什么会呀?你这床还下不来呢?就要出门迎着它去呀?”董子戴可是不让。 “哪那么夸张啊,再者爹不只是说让我过去也就是坐一下吗?我这就,就借机起来动一动,都让你守了几天了啊,我又不是冬眠,瞧你!”肖进阳可是逮着机会了,他真都快被袋子养成小白鼠了。 董子戴拿眼睛瞄着他,逗趣:“哎呦呦你厉害的,我就是不扶你,我看你能走几步”。 “哎呀!”肖进阳刚坐起来就嚷:“相煎何太急呀”。 那副可怜相,弄得袋子一惊一乍的,赶紧上手:“行行行管你管你,‘何太急’的事你经的还少啊?要是每次都会这么大呼小叫的,你说你得少吃多少苦”。 肖进阳心里想,那可真说不定呢,又嘱咐:“哎?袋子商会上多端磨着点,你不是说想多瞧瞧这城里人什么样吗?今儿个保你有眼福的”。 董子戴心里有数的很,包在他身上一样,只道:“行听你的,我多上点心思就是了,你呀往那一坐啥都不用管,这要是回来的早啊,你这下一副药也该吃了”。 肖进阳可是瞧着他有趣:“不是,这还没去呢,你就念叨着回来啊?” “哎?那怎么了,你还指着在那过年啊?坐下,你这可比七步多走了两圈了啊!”董子戴扶他又躺下来了,自己就去给夹子找身像样的衣服去了。 “哎这个可以吧,怎么样?这种褂子背着还舒服点,不会抻着你。”董子戴还算满意。 肖进阳可不干了,“不是,你还想背我过去啊,我才不要,我自己能走过去”。 “不是,扶着都走不出院儿,还自己走?你可行了吧,消停听我的啊,就这身了,背你上马车。”董子戴说话老好使了。 小武来到徐宁家靠在门口都没舍得叫门,可徐宁却一开门就知道是他在这,只露一副凶相:“干嘛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靠靠靠这门都让你靠歪成什么样了,啊?还不进来”。 小武栽歪了一下,应了声:“哥”,就耷拉着脑袋闻着训声乖乖进了门。 阿宁哥跟他屁股后面嘟囔:“怎么了呀?商会心里没底啊?倒也不至于啊。哎?那你怎么了,头不梳脸不洗就跑这来,你不见人了啊”。 “哎呀你可少说两句吧,来一次你凶他一次,这回可够了啊,来来来烫不烫啊?”阿宁嫂子真是贤妻良母的样子。 “谢谢嫂子,不烫的,正好呢!”小武掳着胳膊卷起袖子,就麻利地洗了把脸。这个温度真是舒服,小武一抬脸冲嫂子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去干脆洗了个头发。 “哎呀呀这孩子,快快,这这这呢!”嫂子就守在他身边递了毛巾过去。 小武左擦擦右擦擦,待露出小脸的时候啊,可算有笑模样了,“阿宁哥,今儿个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就得来见了您这一面,立马心里就有底了!谢谢嫂子!” 小武蹭过去坐在阿宁哥身边卖乖,却是回头来谢嫂子,惹得徐宁又上手点他的额头教训:“还敢坐下呢,还不快去叫小里起来呀?来就得干活,擎等着饭吃啊?想的美”。 “好嘞哥,我这就去,谢阿宁哥!”小武赶紧站起身还凑近点给徐宁一个笑脸,又冲里间吆喝:“小里,快起来,我来了”。 第134章 商会在即 守着阿宁嫂子的一大桌子的好吃的早餐,几个小人谁比谁都更像要饭的,吃的那真叫各显其能。终于七八分饱的时候,徐宁谨慎地开口:“展长松昨个大晚上的了,还派人来送上份拜帖,说是今天有意要来店里切磋一二,你怎么看?” 小武一听塞满饭菜的嘴巴赶紧动了两下,都塞到一边才一脸为难地说:“阿宁哥,我今天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估计是没工夫回来给你助威啊呐喊啊加个油啥的啦。哎哎哎阿宁哥,你听我说啊,不过你要是正常发挥的话,打到晚上让我回来看上一眼也完全没问题啊”。 小武嗖地站起身还紧顾着抱着碗,站一边干嚼着饭我也能吃饱,徐宁真是恨不得真打到他身上,紧跟着站起来凶他,又一脚迈回坐下就嚷:“回来”。 “哎好勒,哥!”小武乖乖上桌了。 “你就不能有个正形?他把穆宅放到最后,说不定哪一天就轮到你了,你心里有点数,你的身手早晚是众矢之的。”徐宁话说的急了,说完也赶紧堆一脸笑模样儿哄着媳妇儿放心。 小武也忙说:“哥,你什么时候也操心这些没用的事儿啦?嫂子没事的,小武没做过的事谁也冤枉不到我身上来。嫂子我还要吃一碗”。 阿宁嫂子可是笑了,小里可真快哭了,板凳板凳抢不过,筷子筷子打不过,一扬头满脸担心,不会是饭盆要见底了吧,赶紧再多扒两口饭,“嫂子我也还要吃一碗”。 康昉盯着康诗远的脸还不住打量着:“哎你怎么了,刚才饭桌上我就瞧着你不对劲儿,怎么的被我爹关了这几天,这好不容易能出个门了还一脸憔悴呢,也不说高兴一下。哎?我是又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吗?” “少爷多虑了,诗远没事。”康诗远撑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康昉挑着眉矫情道:“你呀,不用在乎我爹那一套,再者他那都不灵的。可别苦着一张脸了,原本就没个笑模样的,这再装那个什么重伤未愈,哎呦喂你是委屈自己还是委屈我呀?”。 康诗远只一撂眼,解释道:“少爷,我昨晚没太睡好”。 “嗐,怎么的,想着怎么跟武乐书把那大半的航费要回来啊?放心,这事有我呢,你呀跟着就行了,不用操心这些。”康昉自信的很,最关键也不在乎,可康诗远和武乐书他倒是没见过这两个人打过什么交道啊。 康诗远又低了一下头,还有这个家伙呢,“好的少爷,诗远记下了”。 龙头之日首开商会寓意飞腾吉美自是隆重盛大众所瞩目。 今年更吸睛的就是穆宅与五宅的结亲,使得商会又多了五家的人物出场,并且是一来就占据了大好势头的半边天,的确够让人好自为之的了。 可杜挽月杜大小姐一入场就径直走到主位左侧第一个位子坐下了,杜七衡谨慎地跟在他身后想是提点什么的,但见小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赶紧立正回身子何必多事。 程锦前带着程请乐呵呵坐到杜挽月身旁来打招呼的时候,程请的算盘珠子啪啪打的响儿还真是惊扰到杜大小姐扶耳揉了两下,才扯出一个应付了事的笑脸来。 倒是康昉一进门就赶大集似的吆喝着见礼,若是康老爷真见着他这样儿也算欣慰了,可偏偏进来的是刚在家里打了个大胜仗御驾亲征的骆鱼雁骆大小姐,生生怪的是康昉把她吵晕了,我想也不应该是骆贤涌。 所以谁还愿意挨着康昉坐下呀,骆鱼雁两步就来到了右边第一个位子上,还没等坐下就先瞟了眼杜挽月,哼。 可杜挽月却嗖地起身:“骆大小姐,还真不是别来无恙啊,您也不睁开眼睛看一看,您那个位子上写着谁的大名呢?也有你到那晃荡一圈的道理?哦,也是啊,年年商会您不弄出点花样百出也还真就不是您了”。 “你?”骆鱼雁一副还没吵够的样子,骆为里可是求求了,我的大小姐可求求您了呀。可是压根没起到任何作用,倒是骆鱼雁自己忽地想到了,咱也是来服务为民的呀,咱至于的吗?进而转脸柔美一笑,竟还作了揖,压低声音道:“杜大小姐,真是聪慧啊,劳您提醒,不胜感激!”回身又坐到康昉旁边来了。 和她只一步之差的蔡泰来一进门就闻到了火药味,倒是相当识相地就紧挨着坐在了门口边的位子上。一直穷追不舍也没和蔡泰来问上早安的严戈健可是气喘吁吁地进来了,抬眼一看众人都歪头瞧着他呢,赶紧满脸堆笑拱手哈腰,竟也没说出话来,而是一屁股就坐在了蔡泰来的对面,倒是他身后的严乃能看着一个个亲随昂首挺胸,他自己这个把门的位子啊还真是够让他多喘几口大气的了。 可贵人就是多忘事还要多提醒点才好,费润一到场的时候可真是热闹到高潮了,众人都纷纷起身见礼恭祝连连,费润不就喜欢他的与众不同嘛,这可真是应了他的心思了。 可跟着葛汗青进来的邹盘之可是事不关己的很,大哥的威风自是夺不起,小弟的热闹都没心思凑,这趟浑水还不知道能不能趟成呢,再一瞧葛汗青那样,一进门就是自立为王的态势,也难怪众人都憋着礼数消停回座了,好像跪安都为时已晚了。 可单单是武乐书如松的身姿踏着如风的步履已到门前了,还真是众望所归的期待与围哄,一下子又掀起各种逢迎的高潮来。 小武左右拱手点头见着礼,一看地上都是被各位恩主儿揉作一团的座位名牌,小武稍一低头一眼带过却全当是要绕着走一样,步子慢得很。 海株昆和傅云空没有到场,这两个人肯定不止是一般的师生啊。算了,海株昆的庸懦,傅云空的随性,这里还真不适合他们。 临近康昉身边,小武做着礼,耳朵却在嘈杂中听着康诗远的呼吸。 第135章 首开商会 小武心里明镜似的,一眼没看你却要瞧你个明明白白的才行。这和康诗远从他进门就盯紧了他,更是攒着气息等着他的擦肩而过,是一样够让人捏一把汗的了。 小武一起身竟义愤填膺,连咬紧的门牙都比抱着手的拳头还嘎嘎作响了,但竟还能屏气敛息歪扯出彬彬有礼的一笑。 康昉上下打量他,我还怕了你了啊,拱手一连抬高了三节做个恭喜发财的样儿打发他走。 却不想身后的康诗远突然卸了气势,咳嗽了一声,身子前倾一把抓住了康昉的椅背,竟还颤抖不止,你个过分的家伙,康诗远还盯紧着他。康昉一惊,回头问来,康诗远理了一下气息,只撂眼摇了摇头。是啊,高手过招他懂什么。 小武都没抬眼就白了一眼康昉,也有你惊讶的份,故作慈悲,不可理喻,倒也没向他身后看就两步来到了主位。 而主位一左一右的杜挽月和葛汗青也的确显摆着天壤之别,一个是起身娇灿相迎,一个是抬眉刮目相看,但武乐书只点到为止的谦逊有加怕是还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啊。 小武转身带笑又拱手见礼恭请了众位才坐下,若说谁能坐在主位上,就好比你来问我这商会会长的头衔到底该戴在谁的项上一样,按理来说最应该的当属老爷了,但老爷不主事已多年了,那就得数到少爷这来了吧,可少爷说了:武乐书是我哥,还轮不到我呢。所以小武主持商会运营周转自成体系,而手到擒来的春航既是重中之重又总是好的开始,因为年年如此。 参差不齐的众人可是都坐下了,又瞧见肖进阳被扶了进来,这可真是每每集会都占尽风头的人物啊,今天自然也是,这刚一进来就好像把众人卡得都不会动弹了似的。 五家的三个人斜着眼睛瞧着这个家伙,居然还活着,真是命大呀,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挨了干爹一击还没当场丧命,干爹是有多轻拿轻放啊。想到这,葛汗青下巴都吊得嘎嘎响了,而邹盘之却估算着他和干爹的差距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再说费润那个想咬人的疯犬相,你确定他被打成这样能比你在干爹跟前还受宠? 小武抬手请肖进阳就坐,可算是养过来一些了,再一扫董子戴,小武倒是欣赏的,可看他的谨慎怕也只能是三缄其口了。 肖进阳竟还真是径自坐到了费润旁边,八成他是看惯了疯狗咬人的样子,他这一副还不算吓人的呢,只可惜守在这堂前竟也没有人敢了。 可葛汗青却脑袋一转又瞧武乐书看来,好你个淡定自若独揽大权啊,谁会相信你特意跑我那去讨巧卖乖呢,武乐书,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跪下来舔我的脚趾头,我还要把你碾得稀碎。 这一大锅乱炖,小武自是要理出层次才是玉盘珍馐啊,分清色系才能让人垂涎欲滴啊,再铺洒五味才够回味无穷嘛。可吸引他注意的自是余光抓住的葛汗青的变脸,怎么会对着肖进阳恨之入骨呢,可怎么看的他自己,小武倒只是冲他展开一脸的灿烂,谁说我只是讨巧卖乖,我是真的很乖。 葛汗青一愣,心头咯噔一下,几个意思啊你,我就想想,你还能知道。 小武又一笑,站起身来,他要是再不起来啊,左边那一位都快连手带脚抓过他的脑瓜摆到左边去了才叫放正了好吧,我就不信,你压根没瞧见我。所以我就说,杜大小姐这近水楼台的位子也未必先得月啊,你看人家骆大小姐就是抬个眼的事嘛,他武乐书的一举一动就都没放过。 “龙头之日首开商会今年竟也首次迎来了五宅的众位当家少爷亲临与会,小武荣幸之至,在此躬行谢过!”小武深见了礼,葛汗青面露窃喜,余光一扫竟也和邹盘之费润一起向诸位见了礼,面上也算过得去了。 礼过小武坐下又开口:“不过今年的确是多事之春,原本要在会上和众位商定的春航事宜,小武几近挨家拜访,留在每个宅子上的新约就是小武的心意,想必众位已经烂熟于心了。所以今天的会议就变成了,哪一个宅子上若是对哪条哪款有异议的话,大可直接提说,小武当着众人的面一定解答到包您满意为止。” 算不上以退为进吧,最关键是他真的不愿意留下这帮人的一肚子坏水,都等着他出航之后再喷的哪哪都是,那可是要辛苦少爷了啊。来吧,一个巴掌虽然打不响,但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再打一个巴掌,总是好用的。 康昉嗤之以鼻,什么意思啊,哼,还包您满意,我敢说你就在这,你什么样儿都不会包我满意的。还指着我当着这帮人的面说出你愣是多砍走我家大半的航费,哼,拿大半的航费也不够换回来这帮子人笑掉的大牙啊。康昉一想倒靠着椅背翘颠着腿吹着头发丝玩去了,有些亏吃起来啊倒是舒服些的。 康诗远一撂眼,心知肚明,少爷哪里在乎过钱财呀。可一抬眼尽收眼底的一个个面面相觑,倒是一个比一个有看头,康诗远竟扯了一下嘴角。 蔡泰来就像是来负责打圆场的一样,向着武乐书拱手见着礼开口:“哎武大管事何出此言呢?您身体力行事事躬亲,若说是这会议内容要改呀,那也只能是我们冲您连连道谢才是,就您做的新约所涉事项详尽完备又顾虑周全,明之有据款之有理,恰如其分像是为我蔡某人量身定制一般啊,武大管事着实令我佩服您啊,辛苦辛苦了啊”。 小武抱手还礼,“蔡大少爷着实谬赞了啊,小武哪里敢当,所劳之事也都是分内之事,还要辛苦您多多提点才是呢”。 严戈健紧随着蔡泰来的话说:“哎呀武大管事我爹对您这新约那是赞不绝口啊,我就花了两天时间才给背下来的,我这一背下来啊我也觉得蔡大少爷说的太对了,这就是为我量身撰造的啊,您真是辛苦啦”。 小武露着老父亲一样的笑脸听着他说,最后居然还有点低眉垂眼不好意思了。哪想严戈健少爷竟还引领了一个潮流,众人纷纷起身见礼感谢着小武的劳苦。 第136章 横空出世 只剩下葛汗青和康昉一动不动,还有骆鱼雁像是被谁挡住了似的才一下子站了起来,哎?也还是挡着啊,干脆又坐了下去。这可就不如杜挽月的近水楼台了,虽只是随着众人凑个热闹罢了,但是这么近看着武乐书起身拱手笑脸相迎,心里还是欣喜的呀。 可一众欢喧中骆鱼雁忽然站起来高声说:“都听好了,今年骆宅也开航运,而且就从眼下的春航开始。哎?怎么了呀?都不用往我脸上看,竖起耳朵来听就行了,我再说最后一遍,今年的春航骆宅也要走”。 众人各种惊讶地看着她,骆宅也想搭起春航的门户,看样子还想独揽呢。 小武也慢慢坐下来,骆宅怎么会一下子有这么大的实力呢?小武撂了一小下眼,对面的《骆府码头》上肉眼可见,根本就没有什么动作啊?指着一片糟渣就想在春航上与宅上抗衡?不至于这么自不量力吧?骆大小姐又唱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目的呢?小武想着一撩眼瞥向了她。 所以骆鱼雁就整襟安坐就好了,好一个喜上眉梢的俏佳人,心里却在想:我就不信我努力了这么久还不能和你唱和。瞧她那个美样儿众人还都以为骆宅是暗藏实力,才会这么胜券在握呢,除了她身后的骆为里露着一副兜不住的窘迫相,都别往我这看啊都。 还有压根就不惜的扭头的杜挽月一猜一个准,天生爱出妖儿,连她都服的,怕是只有骆鱼雁了。只可惜只长年纪不长心计啊,这和两年前一主事非争着独揽水产行那次啊,估计一样换汤不换药从来不走脑的家伙。 康昉一下子就高兴了赶紧接话:“这么说骆宅可以走春航了呀,哎呀好事啊,哎那骆大小姐,这具体是怎么一个走法,您得给说道说道对吧?比如说您家的船也是分级分等弄这个上船上舱的吗?还是有更高级更适用的法子呀?” 谁不知道往脸上贴金呢,康昉只说说都觉得舒服,众人相互看看自是气他痴心妄想安分不得。可葛汗青竟然当真了似的,冲小武看来一脸凶相,小武又乖巧一笑,他的话谁信。是啊,连康诗远都低了下头,想是劝他莫要出头,结果又听到骆鱼雁开了口。 “骆宅航运是怎么个走法,我的确想了很久,《骆府码头》只有小船,但这也可以是我们的优势,所以我们可以保证每一个宅上用一艘船来运送,就是一家至少一艘船,可以装满整个船舱的货品,这样就醒目明了的很,不会是杂乱无章地把各个宅子的货物混为一谈,甚至大家可以理解成我们为您提供了专属专船专供的服务。”骆鱼雁这种说话的语气还真是难得一见,所以爱情也是可以让女人更知性更有魅力的嘛。 小武抬了一下眉,喘了口气,这都可以,真是拿着生命在玩耍,怎么全军覆没葬身洋河的都未可知。哎呀算了,这股势头不让她发泄出来,春航一动,水产那边还不知道她会逞什么强呢? 康昉一听这热闹还真就是热闹,要不怎么就说好看呢,可众人却觉得真陪她玩不起。康昉却跟捡了宝贝似的,就干等着你们眼馋呢,“这样不也非常好吗?你们说这专属的服务送上门来的感觉,哎呀好!非常好啊,我跟你们说你们是没享受过啊,我告诉你……” 康昉眯哄着眼睛笑完又刚想接着说,一看大家怎么是那么个表情呢,康诗远身子稍一向前,康昉立马正襟危坐,“哎不是,我就是想问问骆大小姐,您这么高端的专属服务,那那个航费得怎么算呢?您要是说一家一艘船走航运,然后这个耗费就又涨幅很大,那可就不够贴心了啊。”我说的是正事,好吧。 骆鱼雁就等着你来问呢,“航费这件事情,面上问得清楚谈得明白最好不过,康大少爷有劳了啊!所以你们就都可以放心,我骆宅是第一次走春航,所以费用这一块自然就是薄利多销的思路,可以说首次的优惠力度是非常大的,具体会低廉到什么程度呢?以去年为例折减一成,若是按三年前的算那都已经是两成了呢”。 小武撂了一下眼,竟面露笑意,今年还真下功夫了呢。可又听到算盘珠子啪啪作响了,小武闲来无事又瞧了眼程锦前身后的程请,还真是勤快啊,小武竟又笑了。 可杜挽月瞟了眼武乐书竟气得扭头怼身后的程请凶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会,这有什么可笑的?” 程请一撇嘴,把算盘往前递过去,程锦前扫了一眼就拿起给杜挽月看去,“这有什么可笑的?嘿嘿嘿”。 是啊,一艘小船走一家的货,这么低廉的航费,薄利多销到能不赔,怎么也得一次性走满二十九支大船队,她骆宅真够可劲折腾的啦。 杜挽月瞄了一眼,立马又笑的欢了,一脸妖娆指点着程锦前的额头,你就是斤斤计较,一回手余光却撩着武乐书,我说有什么好笑的呢,可杜七衡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可没想到灵儿心中笃定了最后一次,可面上却比哪天都笑的欢。相比前几日今天倒是真的热闹了,灵儿像是终于打开心扉了一样和心儿玩得好生开怀。实际上穆宅是很漂亮的,子阳院的调皮翘动,承德院的雍容庄重,怡心园的安匿静好,连经过《漪澜亭》的时候,灵儿都站在那看了好久的池水逗了大半天的鱼儿,原本早都逛遍的宅子每一处,灵儿今天竟都流连忘返了。 所以女人若真是狠下心来,谁又能奈她何呢。灵儿奔着和心儿同归于尽的盼头却屡屡受挫,干脆就舍身取义冲自己下手好了,她若是大摇大摆地来救我,定会让她的身手败露,她若是眼睁睁地不救我,那她的蛇蝎心肠昭然若揭,相公亲眼所见无论作何感想也会有所顿悟的吧,如此值了。 正如同心儿看着灵儿的笑靥真的觉得值了一样,她的推诚爱物灵儿终于感受到了,你说这个丫头笑起来这么好看,这要是每天都笑成这样,怕真要把小武的心都给融化了吧,这个家伙也不说早点回来。 第137章 大包大揽 心儿凑近少爷耳边说:“郎君,你说小武今天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真的都要急死了,巴不得现在就去跟娘说了好了”。 少爷一把搂过怼脸求心儿:“宝贝媳妇儿,你再等等,等一下哦,这订婚这么重要的事,小武哥都不在,怎么行呢?他今天忙完肯定会紧着回来。但……就等一小下,我得先问了他啊!再者就算今天能订婚,可是成婚也要等小武哥回航,那可是……可是要等的”。 “哎呀,那你早上干嘛不问啊?还放他出去那么早,三步两步就没影了他。今天就只是订婚也可以呀,阿成订婚的时候不也是和娘亲说一下就好了吗?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回来呀?”心儿嘟囔着,又不敢大声,最后还是瞧了一眼灵儿,觉得小武真是有福气,又自己笑了一下。 和阿成怎么比呀,同一个屋檐下从小长到大,他不娶阿丹,我腿打折他八断,倒是我媳妇厉害,一来就发现了,少爷一笑又嗔怪的很:“早上?你还说早上呢?早上我……你等着晚上的!哎呀你别干等着呀,你看她今天这么高兴,多陪她玩会去嘛,去去去”。 却不想那头蔡泰来站起来护守正业来了,“春航可是事关重大,若单纯只用价格去衡量的话,怕是骆大小姐只能望尘莫及了。比如说您骆宅根本就没有人,能像武大管事这样保驾护航。没有了保障,怕是每个宅子上的货物都是可想而知的干打水漂去了”。 小武又被点名了,抱拳带笑向蔡泰来见了礼,竟还一言不发。 少爷抿住嘴巴一把推了心儿过去,自己也在这边瞧了眼灵儿,心里纳闷:她怎么会这么高兴呢?不会是真喜欢上小武哥了吧?呵呵我就说嘛!你呀算厉害的了,几天了来着?哎不对呀,这女人变心这么快的吗?哎呦喂!少爷想着都打了个哆嗦,一抬头,这俩美人又朝他走来了。 灵儿上前就先作揖,少爷也正了正身子,又要干嘛呀这是?灵儿起身柔美地开口:“凛然少爷,灵儿自小身子羸弱,虽也学了些花拳绣腿,但总不过三招两式的,今儿若能蒙您不弃,可否到前面的《天健榭》教一教灵儿呢,心儿说您当武师厉害的很呢,灵儿姑且斗胆一问,不知凛然少爷意下如何呢?” 呵呵,我亲媳妇啊,到那刚站脚,就又把我卖了,哎呦我天!行你才厉害,再记一账,晚上一起算。少爷冲着心儿龇牙咧嘴之后,端起一副为师为父的样子,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心儿你来教她,我教你的套招,你要是敢忘了一下,有你好看。”少爷说完就背手迈大步走在了前面,两个小美人都美梦泡汤一样变得比呆若木鸡还落汤鸡了。 我?天呢,我真得想想了,郎君啊你都不知道你那些套招有多不实用,捆胳膊绑腿脚的,早都清除干净了。哎呀一套都未必记得全了,这可怎么办?刚把郎君的大名吹出去,就拖拉这么一个忘性大的蠢徒弟可不行啊,可万千变化中怎么动才是套招啊。 哼!相公的身手我倒是见过,上次还一拳就把武管事打得惨叫呢,不教我就算了,我还真怕学不来呢。可让她教我,我还不得再被她扔飞出去呀,天呢!算了,只要不枉费了我昨天大半夜的辛苦就好了,怎么死的都无所谓了啊。 两个小人一齐喘了一大口气,才齐刷刷踱开步子,好像要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我们一样惨兮兮的。 骆鱼雁反倒一笑就接话:“蔡大少爷,骆宅也是有老船长的,好吗?就是赵邑呀,他水上的经验可要打你还穿开膛库的时候说起了吧,并且远处的近处的一大些港口,他也是常打交道交情匪浅呢,要是说由他来带队出航,只怕是蔡老爷都会心服口服了。”呛得蔡泰来憋红了脸竟没说出话来,严戈健在那嘴巴闭得比谁都紧,看来骆鱼雁这次是真打算玩大的了啊。 杜挽月哪受得了她这么耀武扬威,站起身说:“看来骆宅今年对春航好一个势在必得的气势啊,我也姑且就冲您打听一句,骆宅能走起春航,可是像杜宅一些书画的珍奇货品若是上了你的船,关于保单这一块你能给到什么样的点位呢?” 小武又一撂眼,竟是向右歪斜了一下身子,这种常规问题也就杜挽月问出来才这么咄咄逼人。 少爷一进《天健榭》就左右瞧瞧,竟寻见了小武留下的酒坛,嘴角上扬的他凑到角落边学着小武哥的样子拿过一坛来了,刚要打开两个小人就进门来了。少爷扬了一下头,招待你俩的只有木人桩,我可要日下独酌了,这个家伙每每干等不回来,晚上他那顿也休想放过了。 少爷一咬撕开酒坛封口,余光竟瞥见两个小迷妹,干站着看傻眼了,少爷发着嘶声凶来,她俩才不知所措地动了动。 骆鱼雁有些猝不及防,但仍坦言道:“穆宅给你什么样的保额,我想这黑纸白字已经是早都定下来的事了吧,我会在此条约之上上涨两成,你拿着合约直接到我宅上就好了”。 哼,傻死了,给个套就蹿,还以为自己精明能干,杜挽月就满意她这副傻缺的劲儿,就跟她以为自己努力点上心点就真的能和武乐书遥相呼应了似的一样有心无脑。 想到这杜挽月偷偷瞥了眼武乐书,竟心中生虚眼下忽闪又赶紧说:“那航期呢?骆宅走春航航期肯定是大问题,你打算走多长时间?我杜宅两个月之后还有大事要操办呢”。 杜挽月可算说完就坐下了,她可一丁点没有只针对武乐书的意思,对吧?你看呢,骆宅也是答不上来。杜挽月想着竟深呼了一口气,小武却是咽下一口气还没抬眼就白了她一下。 嘿嘿郎君凶人的小样子好好玩啊,灵儿也低眉顺眼一忍二猝又瞟了一下,就被心儿一拽清醒了:“看好了啊,我我就先教你一二三……哦大概是,哦对!就是教你几招”。 第138章 有教无类 心儿说完就动了起来,灵儿心里怕得很,可一看她动起来的确惊讶坏了,连连后退,这是什么啊? 少爷在那边一眼没撩就直接喷了,“不是,咳咳咳,停下啊你,谁教你的啊?哪有套招是这么打的啊?哈哈哈比耍猴还夸张啊你?哈哈哈这什么呀你这是,啊?” 少爷一点点起身来,笑得旁若无人一样,真巴不得抱她起来,在他怀里打扑腾也比跟着木人桩耍去强多了吧。 可这一抱才转了半圈,就看到灵儿一副我是不是很多余的表情,少爷愣了下,心儿也嗖地就跳下来了,一着地赶紧认错:“郎君,你教我的我都忘了,我就是记得很厉害,但要怎么打想不起来了。郎君,你能不能再教我一遍啊,就一套就行”。 少爷守着灵儿咽下一口气,这么好的打情骂俏的机会,差点被闪瞎了眼睛?可一看媳妇又忍俊不禁赶紧故作凶相,道:“看着啊,就一遍”。 骆鱼雁的确没算过航期的事,可是程请的算盘还真闲不下来了。如果再把这个货品保单的费用算进去的话,那骆宅走春航这件事儿,大概只能按会赔多少来计算了啊。好吧,先按这个路子算一遍,哎呦喂少爷你看。程锦前扫了一眼,哈哈今年的商会最是精彩。 骆鱼雁憋了半天可算说话了,最关键又是大实话:“如果杜宅能够保证接港节点的话,这个前提能保证的话,那么航期,航期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 杜挽月嗤之以鼻盛气凌人:“那可太晚了吧,我要的可是两个月,耽误了我的大事,你骆宅倾全宅之力怕也是……”杜挽月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敢抬眼竟直接闭了嘴。 骆鱼雁可是急了,“两个月你明明就是强人所难,就算是穆宅也没有办法保证航期这一块儿啊。虽说向来是以两个月来定航约,但他无非是悬梁刺股鞭策自己罢了。哪能次次都能保证,甚至前年整整是两个月二十八天才回来。航期骆宅同样没法保证,这一块儿我愿意走延期罚则。”骆鱼雁义愤填胸地说完了,却瞧见武乐书还真瞧着她呢,天啊?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小武忽闪两下眼睛,她怎么可能知道,又赶紧瞥向了别处。 两个小美人看着少爷潇洒如风地动起来,竟都心满意足的傻了眼,像极了那些年我们一起犯过的花痴。 少爷打完一套拳一把拽过心儿来,过来吧你,今天能动了就休想闲着了你,累得你求饶连连我也绝不手下留情。少爷自己想的美,可一看心儿怼脸懵懵然,佯凶道:“找打?还不快练!就你这个不知所措的样子,要是小武哥啊,罚你打一百遍还不止啊”。 少爷忽地想到那些年一起挨罚的日子,哎呀天呢,可这是我亲媳妇啊,又赶紧瞧了下心儿的下巴拉得那么长好个委屈相,故作姿态地说:“我?我就好多了,十遍!愣着干嘛,还不快练,要讲武德的啊,你也跟着!”少爷竟还凶了灵儿。 灵儿一惊赶紧屁颠过去了,一挨近心儿的身边又面露怯怯了,心儿赶紧问她:“你看会了吗?”灵儿向外倾着身子摇摇头。 “没事,我看会了,我先来一遍,你看着啊。”心儿一副还想难倒我的样子,又手脚齐动开来。灵儿一看,我就说你是个匪类,怎么会有女孩子看一遍就会打得这么好呢,哼!谁稀罕!又瞟了眼相公,不会真的要打十遍吧? 吃瓜群众相当懂事,竟纷纷跟着起哄。 邹盘之说:“就是啊,两个月的航期可是太紧张了”。 康昉说:“对呀,这总是风浪莫测的事多得数不清吧?” 费润说:“是呢,这水上和路上怎么比,风往哪边吹谁知道啊?”。 蔡泰来说:“哎呀要我说,武大管事就是辛苦啦,年年往返水陆之间各等操持,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啊”。 程锦前说:“哎!最关键还得时刻头脑清醒百发百中地夺了先机去,你以为只是精打细算来的呀?哎我看看这个,有意思啊”。 杜挽月叹了句:“若不然他就是武乐书呢!” 程请可算扒拉完了,关于骆宅走航运这个事儿大概会赔这个数,要是按年折合一下的话,每个月这个数,啪啪一出来,还算看得下去眼。 严戈健瞧着大家都说话了,担心这春航的事莫不是就定骆宅来走了,怯怯问了句:“那如果真走不成打了水漂这么办啊?” 骆鱼雁借着大家伙热乎的劲直接说:“那就可以直接走违约罚则啊!”规矩骆鱼雁都懂得很,就是一而再吓得在她身后的骆为里哆嗦地都快站不住了。 程请又更新了一下数据,心里一惊,低声说:“少爷,这么一小会,城里一个宅子,没了。”程锦前哈哈一笑又赶紧憋住,真是精彩。 少爷倒是一步就上了擂台,转个身靠着桩身坐下来,你个小丫头片子,又是一遍就会,只走样子不走脑。少爷竟一下子笑开了,估计小武哥打小看他练拳就是这个感觉,哈哈,这个家伙,他要是不说,我真的都忘了,还有八天就又要走了。少爷又咕咚咽了一大口酒,张嘴却是凶心儿,“会了吗?” 哼,故意凶我,心儿不理他还在认真地把着灵儿的小细胳膊教着她,灵儿心里却想着:等我学会真的黄花菜都凉了,不行,得想个法子啊。 懒得理我啊,故意躲着也不行,“还有九遍!”少爷吆喝,让你逞能,抓紧求饶,还来得及。 灵儿被吓得一哆嗦,心儿拍扶她小声说:“没事的,不要理他,男人当了师父都会凶巴巴的,不过还挺好玩的嘿嘿!哦?没事没事了,这里抬高一点,对打这儿,这儿……” 哼,好玩?谁好玩啊?跟谁玩呢?猫拿耗子,显得着你了,我自己来。灵儿即想来,还真就认真上了,三下改两下错可算打完了一遍。 第139章 机关险阻 还真别说,心儿这股耐心烦,灵儿这股倔强劲,少爷还真都服了。哎呀我媳妇儿还真有贤妻良母的样子啊,这都能教会。可是灵儿这丫头可真的是,算了,有小武哥在呢,哪用得着她来保护自己。她要是真的喜欢小武哥,愿意和小武哥互敬互爱琴瑟和鸣,我不会亏待她的。对,都等小武哥回来再定。 肖进阳一直没有说话,眼睛瞟着骆为里,心里在想:骆宅的亲随肯定也是逃不过五爷的挑拨离间的,只是不知道五爷到底会对他说什么?可也不难猜今天骆宅的举动,要是没有骆为里的怂恿定是不至于如此,可这到底是不是五爷的意思呢?他到底是想对骆宅下手,还是穆宅呢?亲疏远近之别,看来先遭殃的要是骆宅了。 肖进阳突然开口打破局面:“肖宅还是支持武大管事带队春航,恭祝早日凯旋”。 “哎你?”骆鱼雁终于正常点了,骆为里抬手都没按着,她就嗖地站起来反驳。 小武坐在主位抱手见礼,含笑致谢,骆鱼雁可是消停了。 费润又说话了:“我费宅,哦对,也可以代表干爹,一并支持武乐书走这个春航,骆大小姐可莫要儿戏了啊”。 有漂亮的小姐姐在,费润居然还是站起来说的话。 邹盘之端坐在那,看向武乐书,也开口:“邹宅支持武大管事,就是有劳您亲力亲为了啊”。 众人又掀起一阵各种支持几多颂扬的高潮来,就是康昉还是没表态,你说这帮人是不是傻?谁还不知道骆鱼雁就是在这玩呢呀?可跟着玩玩儿怎么了呀?一帮玩不起的家伙,有个能敲打敲打武乐书的由头,还都不舍得用啊?还三个臭皮匠呢,这九个臭皮匠也是一堆废材。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快要累死了,到十遍了吗?到十遍了吧!哎呀,别碰我,当我死了算了……”灵儿一下子瘫靠在擂台下沿,好一副大汗淋漓,有点像朝露打湿的花蕊瘫扯在那里任你所为的样子。 可心儿却怎么也不舍得再拉她起来了,竟还只顾瞧着她红晕的小脸滴淌着晶莹却终于放肆起来,看来郎君的一句话还真是难为她了,一看就是打小听话惯了的乖乖女。 心儿想着瞄了眼郎君,你个过分的家伙,罚我也就算了,灵儿哪受得了? 少爷喝光了一坛酒,你们两个家伙都没人瞧我一眼,这可算看一眼还瞪得这么狠,叫你求饶的呀,真是一点都不像我。哎什么呀?一点都不像小武哥才对,哼。 “打完了,打会了,打得太棒了,好了啊,回去歇着吧!”居然还要我来哄她,算了,你个要强的丫头,“我看看……”少爷一把拽过心儿的小手,还真的没事啊,行啊你,“走吧,回啦”。 少爷一下跳下来就要扯着心儿回去,心儿可还不干呢,“等一下,消消汗的呀,哪像你一身酒气,哼”。 “那有什么区别啊?”少爷扬起心儿的脑瓜,另一只手更是用力搂了一把,贴紧胸膛来哈气说:“酒气,汗味,还不都是泡个澡就没有啦,啊?” “哪里是说我呀,我是说灵儿呢?”媳妇儿一较真,少爷立马觉得这区别可大了去了。 “听你的。”少爷松开手坐到擂台上沿去,一翻身干脆倒在擂台上凉快一下自己吧。可心儿却坐在灵儿旁边陪了她去。灵儿却想着,等我能把气喘匀的,我还有事干呢,这一幕幕我也真是够了。 没想到葛汗青在一众高歌中,总算开口:“这个走春航我是没有经验啊,但我总觉得这条条小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大路了,既然骆大小姐有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胆识,未尝不可以一试嘛?要真是穆宅能不吝赐教,直接带着骆大小姐的船队出航,不也是一个新鲜的法子吗?就看武大管事……” “不行!”居然是杜挽月站起来,直接打断了葛汗青的话,莫不是她看出来了这个家伙就是想给武乐书下套。 “行啊!”而和杜挽月毫秒之差的骆鱼雁也站起来昂首挺胸,她甚至都可以跟着出航了。 杜挽月没有了下文,自觉冒失地坐下,可盯着葛汗青的眉眼还是蛇蝎般明亮。 灵儿可算恢复点心力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冲心儿说:“扶我起来动动吧,这一不动怕是一会腿脚更走不得了呢”。 “嗯,好啊,我扶你走走,下次啊可不能再这么逞强了啊,我们一天就学一招就好了嘛,这样啊一年学下来灵儿也可以是女中豪杰了呢,下厨厉害,读书厉害,打拳也厉害,灵儿你真是一个大宝贝!我跟你说啊,一会泡完澡我好好给你揉一下这个小腿,保准今晚你能睡得特别好,以后晚上都要睡得好好的……”心儿一着灵儿的身呢,就开始了碎碎念。 可灵儿却听得好像自己就得是笼子里的小小鸟一样,你说怎么样都好喽,反正也是最后一次听,外面的大太阳看不着了,可心里的光还想扫一眼。 只见少爷一个人枕着胳膊听心儿碎叨,哎呀我的天呢,这要是当了娘,还不得把儿子愁死啊,可依我看估计儿子一定会最佩服我,收了她娘这个小人精。 却不想忽地一阵霹雳吧啦的声音蜂拥而至震耳惊心,是啊,走到兵器墙旁边灵儿眨眼的一瞬就扣动了机关,那是她昨晚花了大半夜时间才布下的。如果说是真想死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就是觉得只轻如鸿毛的贱命怕也抵不过这个女人的三言两语,可若是面目狰狞死不瞑目就另当别论了,比刀锋还要韧利的是我的生命能不能揭下你的面皮来,这才算得上针锋相对吧,想跟我玩牵线影偶我一没心情二没时间。 大半面兵器墙上挂着的真兵利刃纷纷劈砸下来的时候,灵儿还在想着自己的嚼劲。可心儿还没闭上嘴就耳眼手脚调动全身来救她,一把甩她出去却是轻飘飘倒在了沿台边,而心儿胸前一运力一众兵器倒是乖巧的漂浮着了,可怎么也得落地呀。 第140章 自受其害 心儿左手扯住铜铸锤压住了嚣张的弓弩,右臂高伸揽下双刃步戟两圈绕止了流星锤,双脚更是得个支点就踩踏住铜铸紫斩剑和纹钢长枪紧压在墙上,跨下却任着凤头斧劈砍在地,而凌空的短鞭袭胸的时候,心儿还在扭头看向灵儿怎么样了。 灵儿那副失魂落魄惊得昏天暗地的样子可比刚才累到了还让人心疼,你还真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可也没等心儿再张开嘴安慰她,闻声一动飞扑而来的少爷一个弧线就护在了心儿身前。看着媳妇被各样兵器五花大绑还安然无恙,少爷真快喜极而泣了。小两口只一笑的工夫,少爷却又被飞身扑上来的灵儿狠狠地压在了身下。 心儿一愣定睛看去,墙上的长软藤鞭竟在蠢蠢欲动想是来凑热闹的。心儿右脚稍动捻捏着长枪奔它而去带它下来,却还是不及藤鞭伸张开的攻势来的突然,心儿的长枪只戳住它的头穴,它却撕扯开来一展身子唰地抽晕了灵儿。 一切来的突然,少爷撑起来看了媳妇一眼,平安无事,可还没等笑出来,就感到灵儿的身子滑了下去,少爷一把按住她,拦在了凤头斧的前面又闪过了弓弩才绕在臂弯护下了她。 “灵儿姑娘,灵儿姑娘……”少爷叫了几声,心儿也赶紧坐起身一看,两脚稍微旋拧放下了兵器就赶紧扶着郎君站起来。 心儿刚一着手就摸到了血,“哎呀,郎君,我没事,快抱灵儿回房,我来处理伤口。”天呢,我要是不动,都不至于打得这么重,我真是笨死的啊,心儿自责得很。 少爷抱着灵儿还真自责的很呢,先是两个都生生罚了不说,最关键眼睁睁看她俩累得四肢无力怎么会还任她们随便乱转呢,《天健榭》是什么地方,真的连去都不应该带她俩去呀。 灵儿昏迷不醒也同样自责得很啊,怎么会忘了相公那么善良,一定会来救人的呀,真的害他置身险地了我真是百死莫赎。 真是够了!简直胡闹!小武站起身说:“葛大少爷您思如泉涌顾虑颇周着实令小武佩服,可惜的是宅上出航不管是设备还是人员都是百里挑一的,也的确没有其他宅子的人员随行的先例,但既然您已经开口提说了,小武也觉得首创之事不失为勇也,倘若骆宅能在三天之内挑选出精良的设备人员满足各宅子春航的要求,那小武或同行或让贤都未尝不可啊”。 小武话落朝葛汗青点了一下头询问他的意思,他自然是觉得小武拿他的意见为重心中暗喜:看你自己怎么收场吧。 小武又抬头接着说:“所以三日之后的未时三刻吧,第二次会议我们再做决定,我记了一下刚刚各个宅子提出来的问题,如果说也需要宅上给个回复的话,我随时恭候,散会”。 众人面面相觑着,原本的意犹未尽一下子戛然而止,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了。但小武的淡然处之,把明明的众矢之的竟置身事外来了,他还真就想看看若是给你们这么个机会,各家又会翻出什么五花八门的新嚼头来。 今年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翻新换样争拧着匆匆而来,若不揪出幕后捣弄的真凶来,这个春航他真是不舍得走了。如此更好,看似风平浪静的几日,还不知道下一波浪抵会把谁拍在沙滩上呢?若真的是冲着春航而来,小武还真是欣喜得很,人生若只如初见,奈何初见未曾露面啊。 小武起身恭送各位少爷出了会堂,自己才迈开步子,可扭头一看发现黎成和祈丁在会堂门口向里探头张望,小武两个箭步就冲出来问:“阿成,你怎么在这?为什么还没去航港?” 阿成答话:“小武哥,祈丁跑来找我说宅上出了意外”,祈丁插话:“我是先去找的阿宁哥,可从门外就能听到里面打的热火朝天的,才直接去找了阿成哥的,可阿成哥非说要来告诉你一声”。 “重点是什么意外啊?快说!”小武左右看看他俩,急着问来。 祈丁忙说:“《天健榭》的那个兵器墙,突然有松动啊,就有兵器就掉下来,就……” “小武哥,我都已经叫李工匠直接去宅上了,修一下就好。”阿成赶紧补充,臭小子,说了半天说不到点上。 小武眉心紧蹙,看似一愣,脱口而出:“少爷当时在吗?” “在,可那个……”祈丁刚蹦出一个字,小武一跃就从《清香园》三层楼上跳下了,一闪身奔了出去。 刚走到一楼的众位少爷,还没等出大门呢,一个人影飘忽而过,跟到门口来一看还真是武乐书在他们眼前飞奔而去了。哎?这是怎么回事啊?穆宅是出什么事了吗?还一定得是什么大事啊?这内忧外患居然一起找上门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契机吗?众人抬头翘脚、弓背哈腰、大眼小眼的挤堆着又散开,却没一个出声的,让这心里的伎俩啊可劲翻腾起来吧。 阿成和祈丁看着小武哥纵身而下飞奔出去,阿成吩咐:“你应该先说没事的,你呀!行啦,回吧,我还去航港”。 祈丁嘟囔:“我就说嘛,你特意赶过来一趟,小武哥也是免不了着急”。 “晚上才知道,得多心惊啊!现在跑回去虽然急,可到了宅上就安心了,走吧。”阿成又瞧了一眼早没人影的街道,拍着祈丁下楼了。 小武一冲进宅门就抓了祈丙来问:“少爷呢?” 祈丙笑呵呵地说:“小武哥,不要着急了,简直是大幸,少爷一点都没伤到。还有,少奶奶吩咐不要惊动老爷夫人,嗯!”祈丙点头哄着小武哥。 “少爷没事!小姐也没事!”小武破颜为笑,终于缓了下急切才说:“好,不要惊动老爷夫人,我绕到后门去”。 “小武哥,少爷不在《穆明楼》的,在……那个……在灵儿姑娘房里。”祈丙顿了下又说:“她她挡在少爷身前挨了一记长鞭,还没醒呢”。 “你是说,灵儿姑娘她……”小武一点点又凝重了心绪,可想而知真是千钧一发啊!但长鞭坠落足以打晕灵儿姑娘?再怎么柔弱那个高度也不至于,那就一定得有机关作祟,看来这绝不是意外了。 第141章 弄巧成拙 祈丙还劝着:“小武哥,你别担心,少奶奶说只是皮外伤,养几天就一定会好过来的,你也先……”小武抬手叫停了他,又问:“小姐在哪?” 祈丙赶紧答:“应该是在《天健榭》呢”。 小武吩咐:“我绕过去,当我没回来”。 心儿赶回《天健榭》来瞧着灵儿动的手脚,这个丫头怎么会有这么烈的性子?每每事发现场都吓得魂不守舍,可下一次动手却更狠!心儿破坏着她的机关,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吧,目标是我还好,若是她自己,可真是白废了我守了这么多天竟还要搭进她一条命去?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我怎么就暖不过来她的心呢?心儿思想着,可墙上的坑洞眼线还没修复好呢,李工匠就到了。 而她小心翼翼去后门送走李工匠呢,小武又一闪身就蹿进《天健榭》来。小姐居然不在?但崭新的兵器墙的确吸引了小武的目光,他几步来到墙下一看,可真是修缮得相当整齐洁净漂亮光鲜。 每一个兵器按照他原本的位置正确摆放,连角度都没动一下。可小武入眼这瞬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别扭和疑虑涌上心头。既正确又整洁又熟悉,可太对了,就一定不对了,到底疑点在哪里? 还不止一处?不止一个?小武目不转睛盯着兵器墙一言不发,到底是什么在我心里交织翻涌?什么……是什么? 小武屏气敛息,一会儿挨近看看,一会儿走远瞧瞧,回头望一望,歪头瞅一瞅,蹲下起来,咬唇吃手。最后还从对面的墙根起身一步一步踱开步子,伸出五指在眼前伸收抓张着走到了兵器墙前自语:“这里?不对!是这里,还有这里,可也……不对!哪里?下一个?在哪里……” 兵器光洁如新、位置准确无误、角度毫厘不差、墙面整洁平顺、挂钩部件齐全,肉眼可见的错隙真的无踪可寻,扑面而来的疑虑却还越绕越紧。小武心中原本的急切,被眼前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谜团疑雾笼罩住了。 心儿终于回来了,偷偷开门进来,只一眼,是小武。心儿非常紧张,这个兵器墙原本的挂钩部件墙面都被灵儿动过手脚,机关绽放后又被心儿刻意破坏掩饰住了,再经李工匠翻新修缮了一番,心儿又拿着每一样兵器非常精细地摆放整齐成这样,可哪禁得住小武这样盯着? 小武闻声而来开口就问:“少爷怎么样了?”,心儿松了口气才回话:“放心,郎君没事”。 小武又问:“那小姐呢?”,心儿一笑逗他说:“你看呢?”。 小武跟着笑了下,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那灵儿姑娘怎么样了?” 心儿有点躲闪不及,故作淡定地说:“哦灵儿呀?她……她可真是相当勇敢的呢,一下子就挡在了郎君前面,然后就划了好大的一个口子,流了好多的血,不过还好只是皮肉伤。”心儿探头打量着小武,不会已经开始怀疑灵儿了吧,要真是把这个丫头揪出来怕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小武不搭话却想着,看来我又欠她一个大恩情了。 心儿还探着小武的口风,道:“可郎君却紧张的不得了,见灵儿没有醒过来,现在还守着呢。你说她明明那么柔弱,却可以这么勇敢,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丫头,是吧?” 小武应下,就又两步来到兵器墙旁,“嗯,小姐说的,小武记下了。就是小姐你来看,这个兵器墙透露出很大的问题,我甚至都怀疑宅子已经陷在危机当中了。” “哦?怎么会呢?不就是一个意外吗?怎么又问题又危机的啊?你还真是一个疑问少年啊!”心儿慢悠悠地跟过来,心里却想:以这个家伙的精细观察、周密思考,再配上清奇的脑回路、精准的判断力,想救下灵儿真的只耍赖是不行的呀,不会也要如法炮制吧? 小武站定又拿手挡在眼前,伸收抓张着五指慢慢移向墙面,虽也目不转睛竟也一言不发。心儿紧张的很,这个家伙。眼看要挨着兵器的时候,心儿差点都叫出来了,可小武一下停住了。 “小姐,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一张网?”小武扭头问。 心儿真的蒙了,什么?天呢!我都忘了我刚刚重新补排了迷阵,可你怎么可能看得出来我布下的迷阵呢?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举一个例子说明如下:比如说家里的女主人在这个房间的六面墙壁上布满了自己的口红唇印,男主人置身其中习以为常就会当做没有这些印记一样,可女人却心知肚明。 若这时出题来考男主人,要他给解析女人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几乎就类同小武置身迷阵之中要去辨明此举是敌是友一样的艰难。而最关键,还是小武一惯的缜密精细,可不单纯只是看出阵法的存在就算了,他是要弄清楚来龙去脉。 好像是满屋子的红唇印记,关男主人进去要思捋出什么来呢?不同的口红色号对应不同的唇纹痕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走向。分辨出色系,拟定出编号,查考出坐标,才能绘出条线来,若是要在对应前后铺排的顺序,翻身转体的角度,登爬上高的支点,心儿信手拈来的迷阵真的就在小武眼前撕扯出一层覆盖遮压着又一层的一大张网来。 “哪里有什么网啊?”心儿学着小武的样子向前探头看了下,又摇摇头。原本还以为要露馅的是灵儿,哪知道这么快就宣布自己挡枪,她才不认。 小武赶紧凑到跟前哄着说:“小姐,你不用害怕,不是蜘蛛的。” 心儿笑了一下,我哪里害怕了呀,却得个台阶装着说:“哦!那就好,那就好”。 小武又左看右看,说:“这个网我见过,但不一样,的确不一样”。 似曾相识,可和海宅的又完全不一样,怎么会呢?在哪里见过呢?在……《养润堂》?对,真的是《养润堂》!一模一样的网! 第142章 一网无疑 难道说宅上都已经被人布下阵法了吗?该死!宅上有细作!怎么可能?小武虽想是哄着小姐,但心里的答案来得突然,面上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心儿凑近问他:“你也怕蜘蛛吗?” 小武脱口而出:“怕!”又一愣摇摇头一笑说:“哦?不怕!我不怕的”。 心儿看着小武傻呵呵愣愣的样子,终于被可爱到了,竟还心紧了下,拍着他的肩头大声说:“不要担心了,这不是什么网,是我画的迷阵”。 小武看着小姐原本还勉强笑嘻嘻的小脸一下子惊得只剩下眼睛了一样,竟还能上下打量小姐发问:“这怎么可能是小姐布下的呢?” “怎么就不可能呢?这有什么难的?”心儿反驳,该是我惊讶你才对好吧,我可是学了很久的呢,就算是海株昆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捋出线路来,还网呢他,哼。 小武又摇头晃脑看了四周,又问:“那《养润堂》也是小姐布下的?《地坤轩》里也是?” “对呀,不止这些,宅子里每一个角落我都布满了。谁让每一天不让出去,就只能在家里闲着,无聊找点事做喽。”心儿答着,心里却觉得和小武的差距超过了自己的想象,这该死的胜负欲,好不甘心就这么说这些呀! 可小武惊讶的直咽口水,又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连连点头,喘口大气,才说:“小姐,你太厉害了呀,可你这种布阵的法子是跟谁学的呀?” 心儿矫情着:“你明明知道,还问我”。 小武偏问:“真的是海大夫,你真的去过海宅吗?” 心儿点头答:“嗯”,又突然笑了,“你说我的迷阵是不是比他的漂亮多了?”说到这块心儿可真是高兴的,从海株昆那学到的东西,心儿都喜欢推陈出新把他拍死在沙滩上。 小武点头应着:“嗯嗯嗯”,看着小姐又手舞足蹈了,小武灿烂一笑又问:“可是小姐在坊间都没有听说过你寄养在海宅的传闻啊?” 心儿拄着下巴答着:“对呀,所以才要布阵呢。阵法之中任何一个外人出现的话,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而我只寄养在海宅,其他宅子我都没有去过,传闻同样是掩人耳目罢了”。 可小武还很惊讶,“所以说小姐布下这个阵法在宅上,也是为了保护好自己吗?” “谁说的?我还要保护穆宅呢,保护宅子上的所有人。”心儿娇嗔地答完,又和盯着她的小武相视一笑。 小武可是知道海宅多出来的这一套座位到底是谁霸占着了,“难道小姐饱读诗书,又对药味这么敏感,还压根不爱喝苦汤,都是因为一直生活在海宅?” “嗯。”心儿应付这个什么都知道的家伙。 小武笑的更开心了,感叹道:“海大夫教小姐这么多保护自己的法子,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海师父了呢”。 “算是吧。”心儿无聊地说完,又一惊一乍拍着小武,警告:“反正都告诉你了,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给别人啊”。 小武哄着小姐:“小姐你放心好了,哪怕是揪着少爷或者阿成他们过来看,告诉他们说这里有一张网,也不会有人相信,根本就没人看得出来,谁会想到小姐会有这么厉害的保护自己的法子呢!” 心儿可不吃这套,故意说好听的,真该让你讲讲,你到底是怎么破了我的阵法,大大地白你一眼。 小武盯着她,只抬眉回应了一下,又宠溺一笑,美得欢,小姐每次都会带给他特别安心又特别多的惊喜。 小武歪头问:“小姐,学这么多保护自己的法子是不是很辛苦啊?” “没办法啊,从小就要学着怎么样让自己生存下来。”心儿算是感叹吧,可一下子又跳起来,“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小武一惊,难怪她会问我你能不能护住少爷?原来她是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小武叹息一下又安静地看她欢呼雀跃,任着她闹。 结果心儿却是一下子手叉腰冲他凶起来:“到底是我辛苦还是你辛苦呀?为什么早上走的那么早啊你?还那么匆匆忙忙的,你躲什么啊?” 小武一愣,可却真真的记得,早上他生少爷的气了,所以刚刚才急得要死,这个家伙一定会跑来打拳喝酒,可怎么就会碰到意外呢?但他对灵儿姑娘绝无非分之想,少爷看不出来,他就觉得有点委屈;少爷还故意逗他,他真委屈大了;甚至婚都已经订好了,可他却不知道,真的不是委屈一下就能搞定的了。 小姐一凶他,他又委屈巴巴地答不上来话了,却突然想到:“没有啊小姐。哦对了,长鞭掉下来怎么会一下子把灵儿姑娘伤得这么重呢?” 还知道关心人家呢,心儿笑了一下,我就说你心里有她,可要怎么回答呢:“啊?哦就是,那个……我,我当时着急要用长枪给它扎住,让它不动的啊。可用太大力气了,一扯就那样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过你不用担心的,灵儿的伤口过几天就完好如初了,一点疤痕都不带留下的呢,我跟你说啊就她那副蝴蝶骨的美人背,一定还会是个准美人坯子的出水芙蓉的那个样呢,真的!” 小武本还看向小姐听得若有其事一样地点点头,消散了心里的疑惑。原来是这样啊,还真的是你,我看也是没有别人了。结果又听小姐接着说,小武一点点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进而红晕了脸颊,不敢再看小姐。却低头嘟囔:“不是,小姐,你又在说什么呀?我根本就不喜欢灵儿姑娘,更没想过我要娶她啊”。 心儿一听,立马反驳他:“你这才说的是什么话啊?你自己想一想,你奋不顾身的去救人家,到底多少次了呀?就在河堤的时候。还有在宅子门口灵儿晕倒了,也是你直接抱她回来的呀,你问问这宅子上谁没看到啊?反正男女授受不亲,你已经抱过人家了,你就一定要娶她了”。 第143章 飞流直下 小武还真不干了呢,“小姐,我也只是为了救她,这怎么能算失了礼数呢?就算是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危险,我也会去救她的呀。小姐发生意外的时候,我也是第一时间去救你的呀!”小武情急口快,说完居然有点害羞了。 可心儿一听瞪大了眼睛,真是惯着你了啊,“我还真是……我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的意外,还要你来救我?”又把你厉害的,哼。 小武涨红了脸,却咬着嘴唇笑她,“还不承认,我虽然是没有抱过你回来,但是我还背着你回来过呢!” 小武答完更美得欢,却抿住嘴巴,向小姐深见了礼。 心儿一巴掌打在他的拳头上就说:“哎你?那那怎么可能一样?” 小武心里想:不一样啊,抱着和背着的感觉怎么可能一样,再者小姐和谁都不一样。可却嘴硬的很:“小姐,小武既然早就越了礼,小姐罚我就是了,怎么罚我都好,可我不想娶她”。 “好你个武乐书啊,你说不想就不娶啊?我告诉你,灵儿姑娘可是心里有你,听说能嫁给你这可算是有了笑模样,你怎么能舍得伤她的心呢?是,你出航急着走,可你回来就能完婚的呀!现在把婚订下来,大家一起扒着手指头等你回来不好吗?你居然说不喜欢,说你不想娶?我告诉你这事已经定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再矫情,我就……”心儿只顾自己说的很激动,可瞥了眼一点点站直身子的小武,竟闭了口。 小武本还脸上挂着羞,心里却想着:小姐若是罚得重了,我可要开口求饶的,嗯对。可小姐句句扎心砸来,真的惊得小武一点点起身来看她,心里倒是好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几多清凉几涟漪。 心儿看着小武的眼睛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太难了。她真的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而小武以后的日子里要是没有这种感觉会不会幸福,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只能相信小武,一定会和她一起守护好穆宅。 “小武,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灵儿,要像保护好少爷一样护好她!”心儿求他,右手伸出来紧紧抓住了他还悬在半空的拳头。 小姐的手好凉,小武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少爷干等在圆桌旁,哪想灵儿刚一醒过来,叫的还真是自己。少爷兴冲冲两步来到床边一愣,又跑回去拿了个椅凳才坐下说:“灵儿姑娘你可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要喝点水吗?要不喝点粥吧,来来来慢点慢点起,我扶你”。 灵儿一副乖巧的小样子,看着他忙前忙后,说实话这是她没见过的。家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高高在上,就像家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表里不一。可是眼前这一切好真实,比自己在梦想中构画的日子还温馨。 那个时候,哪想过相公会笑,居然还笑得像个小孩子;哪想过相公会凶人,是凶完了还会道歉的那种;哪想过相公会教拳,还是一教就连打十遍的那种;哪想过真的可以离相公这么近,连他的气息都能打到我的鼻头上来了。 “快吃吧,来,张嘴呀。”少爷吹好了一勺粥喂到她嘴边来。 可灵儿还美得魂游象外呢,一听到相公的声音才一撂眼,哈哈,居然是米粥的热气啊,哎呀我想什么呢。 看着灵儿终于张嘴吃了一口,少爷可算笑了,“来,不着急的,一口一口的,你这样静静养几天啊,很快就好起来的,放心吧。心儿说了,你伤得不是很重,而且呀等到伤口愈合的时候,一丁点疤痕都不会留下的呢。哎怎么不吃了呀?哦哦对,饱了是吧?我不知道你的饭量,盛的有点多了,我送回去”。 灵儿看着相公的背影,终于又想到了这个女人,算了,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我又落到她手上了。灵儿动了下身子,哎呀还真的是疼啊,这么大个口子,连个疤痕都不给我留,这得下的什么药啊。居然还感觉不出来,那些麝香大红花什么的,还都没有。粥?也没吃出异样来。 看来她只会用我防不胜防的法子了,天呢,我怎么会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本来自己想搞出个猝不及防的攻势,可那些兵器居然可以任她摆布,你是要有多强才行。真是想死都死不了,可活,又要怎么活在她眼皮子底下呢? 少爷回来坐在椅凳上弯腰低头搓手,缩小了好几圈一样。灵儿盯着他,终于笑了一下,又忽地想不明白了,怎么会有女人忍心伤害他呢? 少爷还是开口了:“灵儿姑娘,对不起,我,是我害你经了意外,我,哎呀我就不应该带你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居然还罚了你你俩,看你明明累成那个样子,也没有想过要好好照看你,你居然还奋不顾身来救我,实际上就该让我挨了这一鞭子,好好长长记性,我真的就没想过,我得……” 灵儿忽地一紧的小脸哪受得了他这么掏心掏肺的,你看我就说吧,相公善良的把什么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自责成这个样子啊你,要是让你知道我才是始作俑者,那你……那我……你说我和你怎么会天壤之别成这样呢? 灵儿伸出食指来按住了相公的嘴巴,早就泪流满面的小脸一下子笑得好可人,可还是忍住了一下都没有磨蹭,赶紧又拿了回去,低下头说:“不怪你”。 少爷惊得被五花大绑了一样一动不动,可竟然敢抬头看灵儿了,看她羞成那个样子,自己的小脸也燥热的很了,又抿了下嘴唇忙开口:“哦对,你一定是吓到了吧,我我都哎呀我自己都快要吓死了,你是眼睁睁看着那些兵器一下子掉下来的肯定是吓坏了。哎?就是不知道心儿这个丫头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呀?装的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真是的,就算是我躺在那也早大卸八块了啊,要是小武哥嘛就肯定没事。哎?她到底受没受伤,我真的得去看一看才行啊,这个丫头……”少爷想到媳妇儿,就赶紧起了身。 第144章 三竭争勇 灵儿还在搓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着相公找着话题关心着自己,美得连连点头又赶紧摇头的。可是问我这个女人的胆子能有多大,也真的是超乎我的想象,她根本惊都没惊一下,这种反应压根就不是个人类。我心知肚明,居然都没她动得快。也真是不知道什么能吓到她,伤到她了。 灵儿冷冷地开口却大声说:“她没有受伤”,相公啊,你要是打今儿起就开始怀疑她,我敢保证给我一个月时间,绝对能揭下她每一层皮。 可灵儿自己却被这一声喊疼得身子直颤,少爷闻声定住,回头一看,“哎呀,你不要乱动啊,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也放心好了,心儿没有受伤是最好不过,就是你呀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来来来躺下吧好不好?” 灵儿摇摇头不要躺下,却突然开口:“相公,我,灵儿有个不情之请,我想……” 少爷一把扯着被子打断她的话,只说:“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想,你呀就只负责好好养着,一切都等伤好了再说,还不进来?” 灵儿哪禁得住少爷这么哄着她呀,乖乖蹿了进去,可还一下侧到这边来看着他说:“相公,你可不可以多陪我一会呢?” “我?”少爷可是着急回去看媳妇的呀,他为难地说:“我真的要回去了啊,我一,一会还来,喂你喝了药吃了粥我再走,行不行?” “不行!”灵儿可是知道他的心思,反倒是自己急着说:“你以为这样就算报答我啦?才不行。相公你知道的,你第一次救灵儿,灵儿就说了‘我愿意以身相许’,可这一次是灵儿救了你呀,你猜灵儿要你怎么报达?” 这种乖乖的男孩子最好欺负了,可灵儿不贪,哪敢要你的余生,但我一定要和她斗下去。相公,你知道吗?我以前最讨厌娘亲是给那个男人做妾了,我觉得女人一定要轰轰烈烈爱那个会把自己捧在手心上的男人,但哪曾想遇到你…… 少爷躲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啊,可是这句话居然还有机会再听到一遍,真是服了自己了,“那那个灵儿,是这样的啊,咱们不纠结之前的事啊,就单说这一次啊,我真的是非常感激又非常抱歉地谢谢你救了我,真的,所以我真恨不得你快点好起来,就干脆拿鞭子轮我一顿算了,我……” 灵儿又一下坐起来了,盯着他说:“那怎么可以?绝对不行,你不许这样想,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伤害你,我也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相公,灵儿愿意以身相许护着你”。 “我?我承认,我是没有想过要怎么报答你这个事,但我,我是有媳妇儿的呀,这你也是知道的呀,对吧?我第一次就跟你说了,我有媳妇儿!而且你也见了还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忍心……再者你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你干嘛非要给人做妾呢?灵儿真的,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作践自己,真的我可以换很多种方式报达你,真的,我可以……”少爷真的是直面他心里的别扭了。 灵儿明白相公不可能一次就认清她的,所以我就是甘愿与她同侍一夫,让她得逞去好了,但朝夕相处我也绝不会退缩一下。相公,瞧瞧你的样子啊,女人的心思多了去了,哪只你说的这一星半点的呀。哎,什么? 灵儿突然开口竟打断了少爷:“可以把我嫁给武管事吗?” 少爷又愣了,更支支吾吾:“啊?这个?这个,不一定,这?我怎么也要问了小武哥啊。我是说我可以教你别的呀,打拳肯定是不行,这个又危险又累的。那就换一个,我可以教你造纸呀,水产行你长在水边肯定比我还在行,这个不算。那我可以教你粮油行,对我可以教你做糕点啊,还有量体裁衣也行呀。反正不管你到底喜欢哪一个行业,到底想做什么,我都可以亲自教你呀,这算不算得上报达你呀?” 灵儿就知道相公厉害的很,小脸一凑更娇腻道:“相公,你娶了我,再教我学这些,不是更顺理成章吗?一点都不冲突啊,灵儿就要以身相许”。 “停停停停,你别再说这个话了,我是不可能娶你的,这一生除了五蝶心,我不可能再和别的女人一起过。我教你学这些,也是为了让你可以自立谋生,出了穆宅,以你的才能安家立业都不算难事。而且早晚会有让你心满意足的男人迎你堂堂正正地进门,你我如此两清。”少爷鼓起勇气,说的决绝,走的干脆。 只剩灵儿一个人坐在床上蜷成一团哭成个泪人,傻死了,把我安排地好好的,你怎么办?怎么都弄不死这个祸害,危机还在,还在啊。我不要走,不要,她会毁了这里的。可我总是把一切搞砸,不会有人相信我的,我要怎么办呢? 少爷一步进到《穆明楼》来就一把搂住了心儿,静静的却紧紧的,心儿一惊,露着小脑瓜在郎君肩头,也不说话却转着眼睛想:郎君肯定是吓坏了,都怪我晚了那一下下,若不然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入险境?郎君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这个宅子,啊哦对!现在是我和小武说了算,这个家伙。 “郎君,我已经……”心儿刚开口就被少爷封住了小嘴巴,一把抱起,床褥伺候……你个家伙大白天的你……我管它白天黑天,我就要你!几天了就几次起…… 好一大通云里来雾里去,心儿又爬上郎君的胸膛接着说:“郎君,我已经跟小武说了,他答应娶灵儿了,还答应会保护好灵儿一辈子的呢”。 ‘答应’?少爷一下子睁开眼睛,打着哈欠问:“怎么听着不像是小武哥的语气呢?媳妇儿,说,你是怎么问他的?他刚刚回来过,对吧?”少爷一笑,心里想:不回来才怪呢。 心儿想:我有学得那么不像吗?挠了挠脑瓜点点头,乖乖答话:“回来了呀,又走了啊,我?我是怎么问他的了……哦对,我跟他说灵儿的伤一丁点疤痕都不会留下的,叫他放心好了”。 第145章 如意郎君 少爷差点被心儿呛过去,嗖地坐起来反问:“你?你,你跟他说这个?就这么说的?啊?然后他就同意了?”哎呀我的小武哥啊,碰着我这么个傻媳妇可咋整,这么赤裸裸的…… 少爷自顾自笑得美了,可一瞥发现媳妇怎么脑瓜耷拉成这样啊,连忙止住笑又哄上去:“哎呀,我不是笑你啦,真的媳妇儿,我是笑……我不笑不笑了,哎?所以小武哥就答应娶灵儿啦?这不可能啊”。 “是不可能啊,他说他不喜欢灵儿。可我就说了呀灵儿明明喜欢你的呀,你救过人家那么多回了还说不喜欢可不行,这婚今儿就定了,等你回来就必须迎娶灵儿。”心儿有模有样的学完,还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啊郎君? 少爷被心儿问的一愣一愣的,竟然只“哦……”了一声。心想:这个家伙,什么时候,都能听话成这样。 心儿一看,干嘛就‘哦!’一下,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两个家伙,连表情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又说错话了吗? 哪想少爷蹭地一下凑过来搂住媳妇说:“那个媳妇,我跟你说个事啊,是这样的啊,灵儿姑娘呢,哦不对,是小武哥他,他啊,他既然都已经说了‘他不喜欢灵儿’,你知道这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有多难得吗?那就一定是真的了。嘿嘿嘿他还知道不喜欢呢,哦对对对,所以咱们就得给他找一个喜欢的人才行啊”。 心儿还不乐意,抻吧两下身子,仰头急着问:“可是灵儿怎么办呀?” 少爷说地相当简单:“灵儿?灵儿她……哎呦媳妇儿,灵儿那么有才华那么厉害,我跟你说呀,到时候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啊?你说对吧,咱也给她留心着呀”。 心儿嘟囔着:“可我觉得‘如意郎君’就是小武啊!” 少爷劝着:“哎呀,那你是把他俩往宅子里一放,见多了就觉得习惯了,怎么看怎么好。我跟你说啊,这要是把阿成叫回来住两天,你也会觉得他和灵儿也很般配呀,对吧?所以呀你去想啊,就咱宅子上的这些个管事,哪一个和灵儿不般配,都是郎才女貌对吧,你都见过的,是不是?所以放心好了,咱们的眼光要放开还要放的长远一些才行,好不好啊?媳妇儿”。 心儿欢实接话:“那听郎君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灵儿出宅子喽?”这一点心儿很满意。 “怎么会放她出宅子呢,穆宅是欠了她大恩情了,我会铭记于心的,会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地嫁出去,放心吧媳妇。”少爷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才不要嫁出去呢?可不可以招个夫婿进来啊?”心儿居然问了这个。 “你个丫头,还什么都知道啊你?还招夫婿,哼。哎?我问你,那你说我可不可以再娶个妾身进来呀?”少爷厉害一小下,说完立马后悔了。 估计心儿就差踹他下去了,“你说什么?” “媳妇儿,媳媳妇啊,我?我……我没说什么,真的,我就是……就就是瞎接话,我我我闭嘴。”少爷惊出一身冷汗,这嘴上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哎呀你呀。 心儿自顾自躺下了,“我就说怎么可能是真的?我都没看到你跟别的女孩子说过话,哪里有什么妾身,说进就可以进来的,进来干嘛,送死吗?有几条命够往里搭的?我可一个都陪不起。”也真的是怪自己,怎么会说出招婿这样的话,岸娇的法子也不是哪个都管用。 少爷也乖乖躺下来了,上手颤巍巍地扶拍着媳妇儿,大气都没敢喘,这个大醋坛子,真得供起来才行。 晚上少爷来敲响《予本楼》的门时,小武真的一惊,这次居然没有直接闯进来。小武风一样地飞过去,开了门还能看到一袭白衣跟不上他自顾自地飘忽着,而他一立定看到少爷,满心的欣喜又忽地凉了半截似的,一转身放他进来。 少爷跟他后面问:“你怎么了?这么晚才回来?这酒坛都一个个等得跑没影没边去了,我早上就看你状态不对,说”。 小武盯着他坐下去,还真是毫发无损,不错,厉害了你小子。又白他一眼才说:“回穆大少爷,还不是被你气的吗?” 少爷对面一坐,咧开嘴笑的欢,“是我气的呀?哎呦还真是新鲜啊!怎么的呀?还想赖床啊你?” 真是懒得理你,哪次闯进来闹生过你气?故意闪躲,哼,我就偏问看你答不答:“灵儿姑娘呢?她怎么样了?” 少爷被问得好尴尬啊,“怎么突然问她啊?”我也受惊了好吧。 小武可惊讶了,还躲呢你,“婚你都给我定好了,人家为了救你伤成那个样子,我问问你怎么了,不应该吗?” 少爷一听,我的天呢,生这个气呀,“谁说我给你定了呀?” 算了吧你,小武又白他一眼,淡定地说:“小姐……已经通知我了,我服从安排,就按宅上的规矩办。阿宁哥和嫂子出去守了正门,我就和她出去守着后门”。 你这个家伙,少爷被他气的呲牙咧嘴还能咬紧牙根就是没说出话来。 你个小子不用你为难不用你操心,还是一副这个表情啊?小武一看反倒美了下,站起来弯着腰凑近问他:“怎么样?这还没合了你的心思啊?” 结果没有想到少爷猛一拳就打在了小武的心口。 小武倒吸了一口气,还没喘上气来就嚷:“疼啊!” 你这个小子,就知道今天会挨打,可怎么还来的这么突然。小武好一副惨相揉着心口可一瞥少爷,怎么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这个家伙你。小武的小脸一下子又帅气回来了担心地问:“少爷你怎么了?” 少爷的确是非常艰难,灵儿救过媳妇儿也救了他自己。这份恩情他是诚心实意愿意报答,当然也希望按照她心里想要的回馈方式让她过得生活无忧特别幸福。但是迎娶灵儿,绝对是不行。现在即使是小武哥,也不可以,明明两个人都不是真正的爱情怎么强扭在一起。 第146章 我心所愿 所以原本感恩的心,现在只能用愧疚代替,还要好好梳理一下,能够给灵儿一个最好的栖息之所。至于儿女情长灵儿姑娘的归宿?少爷虽然没有答案,但他心里愿意陪灵儿一起等,一个如意郎君早晚会出现的呀。但一定要先天各一方才行,嗯对,一定要先这样。 少爷被小武这样一问,开口回答:“实际上灵儿姑娘可很有才华的,对吧?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就特别大家闺秀的样儿,是吧?就算是打拳都学得特别的勤快,简直就是文武双全呢。所以你说像女孩子可以做的宫粉行、成衣行、糕点铺,我看她都不在话下,你看她去逛街买东西就知道她有多在行啦,是吧?哪怕是纸行、水产行、当铺、文具行啊,干哪一样,以后也肯定行”。 小武还以为少爷是听到他要出宅子,就……可哪曾想少爷比这想的还远了去了,居然都想到他们以后要开一间什么样的铺子了……小武宁可充耳不闻。真是奇了怪了,这什么力道,怎么会这么疼,小武揉着心口的手啊,还没舍得拿下去呢。 少爷念叨完一瞧他那一副带死不活的样儿,真的是又气又笑。故意上手凑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黑板一样的提醒他说:“我这回在说灵儿姑娘啦?你看怎么样啊?” 小武游魂一样地应付:“好,好啊,怎么都好”。 少爷凶他:“哎呀你别揉了,再揉都熟了,看着我好好回话”。 小武放下了手,可还别着劲儿就不看他,“是,回穆大少爷,顺便再把我也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吧”。 少爷一听可是笑美了,小武都被他笑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了,你怎么可能笑成这样? 少爷特别开心起身凑到小武哥脸前来说:“你呀——单着!”小武可听懵了:“什么意思?” 少爷坐过来说:“小武哥,灵儿是很坚强的,对吧?她很勇敢的。她一个人撑起一个铺子来营生,完全没问题的。如果说真有艰难的话,可以从宅上调一些贴己的人去帮她管呀。你看哪一行好呢?对,还有位置,尽可能就选在《古香院》附近,这样和阿成阿丹都有一个照应,咱们就都放心,你说呢?” 小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少爷,你在说什么?小姐都已经说了……” 少爷一拍桌子凶起来:“你能不能听听我在说什么啊你?不要管她好不好,就那个丫头的热心肠,我估计这洛河的春天都是她给融化来的”。 小武不敢说话了,心里却想:你们两口子不是商量好的吗? 少爷透了实话:“我已经跟媳妇儿说过了,你明明不喜欢灵儿姑娘,我是不可能让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 小武又惊又喜,瞥了一眼少爷,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顿顿地问:“是小姐告诉你的吗?” 少爷更凶了,“我长眼睛了,好吗?” 小武得逞一笑,连连点头说:“嗯嗯,少爷厉害,少爷最厉害!” 少爷一夸就好,“我当然厉害了,你以为我是谁啊?” 可小武还笑得像个傻小子,哎呀这一大天,你们两个家伙,真是要折腾死我了,还好是虚惊一场啊。 少爷一下子痞的很:“不是,小武哥啊,就你这个脑子能不能在儿女情长上多长几根弦啊?是,我承认,是我不好,我愿意逗你。可我也就拿宅子上这几个丫头逗过你吧?外面就一个骆鱼雁,是吧?你看我什么时候提过杜挽月呀?哎别行行行行,这回好,打今儿起,包括她陆灵儿在内,我一个都不提,怎么样?” 小武却惊讶死了,你个家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能堆一起来说?真是服了你,小武起身说:“少爷,咱换个地方聊吧?” 少爷上前压住他的拳头哄着他坐下,“哎呀别别别呀小武哥,我都说我错了,啊?嘿嘿嘿……”可自己屁股一挨着桌面,想起哪不对劲了,“哎?不对呀!‘换个地方’?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出宅子去?” “我?”小武屁股刚挨着椅凳就惨的谁都不服,只服少爷。天呢,我的大少爷,我哪敢呢?哎呦喂,你真听到了啊,可你怎么才反应过来呀? “不是,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按照宅上的规矩办,哎不是,宅上有多少条规矩你背得下来吗你?”少爷既然反应过来了,可没要放过他的意思。 小武板起脸来和撒起娇来可以无缝对接,只是这样啊,那没问题呀,可刚想张嘴背来,就又被少爷打断了,我一猜也不会这么简单,哎呀我怎么能这么惨呢。小武紧闭上嘴巴,还嘟圆了腮帮,听着少爷训自己。 “哎行行行你闭嘴!我问你这么多条规矩,你做到哪一个了?你哪一条守的好?你说你说呀?还能跟阿宁哥比,你找打啊你?还按宅上规矩办,我看就应该先把你给办了。还嚷着要出宅子去,干嘛去呀,守后门?好你个武乐书,是真行啊你!后门都比我还认识你,我看它敢不敢放你出去?真应该罚你去后门跪这一晚上,让你清醒清醒。什么话都敢说啊,最关键你这脑子居然还敢想啊你?啊?武乐书,你个家伙,气死我了……”少爷真的指着他的手都颤呼呼的了。 小武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头求求了,“少爷,别气了啊,是……是我错了,我?我这回打都不走,行不行,啊?我这就去,跪一晚上,长长记性”。 少爷却直接拿手指头怼的小武后退了一步,他却一步就跨出了房门,回身交代:“自己家的门,自己关”。 小武咧了下嘴角一动没动,看着少爷没了身影,只剩踏踏楼梯声,又终于出现在对面的门口,一挥手闪身进去了,两个家伙才一齐关上了门,像小时候一样。 第147章 开家铺子 二月初三的一大清早少爷就来找老爷夫人问安来了:“娘您万安!”少爷扬头一看,爹还没出来了呢,哈哈我今天这么早。少爷故意凑到娘亲跟前来,卖乖道:“娘,你看我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勤快了啊!娘我跟您说,您老的法子就实在是太对了,这男人有了媳妇才叫男人呢!看我一天一个样儿吧?” 少爷美的又跑地中间转两圈,一下看到爹进来了,赶紧坐到椅子上,又正了正衣服。夫人一直盯着他就是不说话,这个小子呀说不定是揣着什么鬼主意来的呢。 夫人瞥了眼老爷坐下了,才开口问他:“什么事啊?快说吧”。 “爹您万安!”少爷恭敬地请完安,才又坐下撒娇:“娘,我能有什么事啊?再者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您二老来啦?我这不天天都来吗,我天天都守在家里头,多好啊”。 老爷抬眼凶他:“你呀,坐正”。夫人也说:“臭小子,可拉倒吧你,你哪天起过这么早来给爹娘请过安啊?瞧你一路小跑着过来衣衫不整的,还头不梳脸不洗的。你瞧瞧人家心儿每次过来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多好,你小子啊就是有福气”。 少爷挺了挺身板扯了扯衣服缕了缕头发又美的赶紧接话:“是啊娘,我就是有福气,这也是爹和娘的福气呀,嘿嘿不过娘还真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呀,我真的有事要求爹娘”。 二老相互望了望,这个小子,老爷嗔怪地问:“什么事啊,还至于跑来这么早,把心儿一个人扔房里呀?” “不是啊爹,我哪敢啊?她还没醒呢吗,让她多睡会。我先过来是想跟爹娘说,我想在《古香院》附近开一家糕点铺子。”少爷美得津津有味的小样子。 爹白了他一眼,就这么个事也至于的?那就肯定不是事啦,“说吧,给谁开的?” 少爷乖乖答话:“爹,就是给刚到宅上的这个灵儿姑娘,她很心灵手巧的,一定能打理好的”。 “哎你?”老爷一听刚想犯急,就被夫人挡了一下,夫人忙问:“可是小武全权去操办呢?”老爷一听秒懂,放下心来了。 “啊?啊……”天呢,怎么全宅子上的女人都是一个思路,小武哥你说说你的婚事到底要让宅子上的人都操心成什么样儿才行啊?少爷笑呵呵地哄着说:“娘,这个小武哥肯定是愿意全权操办啦,但是您想啊,他还得紧着春航的事忙呢,他过几天就要出航去了,哪有时间顾得上啊,所以我来,我来弄也可以的呀”。 夫人点点头说:“也是啊,时间太紧了,孩子太忙啊。”老爷也说:“小武这孩子啊就是这样,要是交给他,忙的脚打后脑勺他也不会扔下的。”夫人又问:“凛儿,你既这般上心思,可是那灵儿姑娘当真出众吗?” “啊?”怎么听娘这个话还是以为我在这醉翁之意呢,“不是娘,您这么问我怎么回您呢?您儿子除了宅子上这几个丫头,也没见过谁呀?那就应该算是出众吧,就还好。哦对,主要是她比较坚强勇敢的那种,就是让她自己撑起一个铺子来哪怕成家立业都没问题的,这点我敢保证,她也勤奋又好学还聪明,上手肯定快!”少爷一下子说了这么多。 哦?这倒是比他一提起宅上的丫头们,只会说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那些话儿中听多了呀!看来这个灵儿姑娘还真是很出众啊,老爷夫人相互点了点头。 老爷叮嘱少爷:“凛儿啊,既然如此你想做就去做吧。一个姑娘家想在市面上立足可是很难的,这前面的功夫你可要下到了,宅上能调动的管事也多依仗着点,先以面世为主,等运转起来你也就能轻松些了”。 少爷可美坏了:“谢谢爹,谢谢娘,凛儿记住了。我去接媳妇过来,咱一家人一起吃早饭啊?” 可刚走到怡心园就碰到媳妇了,“心儿,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啊?哇哦,娘亲说得好对哦,我的心儿还真的是好美好漂亮啊!”少爷扶手在心儿肩头左右瞧瞧,就一把搂在了臂弯里。 心儿摆弄了两下衣扣,就贴在郎君胸膛娇嗔:“你还说呢,你干嘛不等我一起来给爹娘请安去啊?” 少爷得逞得很:“哈哈媳妇儿你天天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给爹娘请安啊?哈哈你呀还真是有贤妻良母的样儿呢。不过我跟你说我今儿起得早可是办成一件特别大的事呢,你猜猜……” “郎君你想办成特别大的事,还用起的很早吗?”心儿一扬头,全身都是理。 “哎呦媳妇儿,对哈哈哈媳妇儿你说的太对了!”少爷被心儿一哄就美得不得了,“哎那你可听好了啊,我呀打算在《古香院》附近给灵儿开一个糕点铺子,好不好,要不要来大一点儿的,啊?” 心儿一听僵住了,“真的不是她和小武的婚事,而是要把灵儿赶出宅子吗?” “不是媳妇,这怎么能叫把灵儿赶出宅子呢?前面一切的工作我都会去安排妥当,我甚至都愿意亲自教她把糕点做成样子……对,就算成手了我都不会不管,我一定会等到这个铺子真的可以运转自如了,她真的可以安身立业了我才……哦对,如果她还管不了我也可以调管事去帮她照应的,心儿你知道吗?我真的是想了很久,才决定这样是真的对她好。不是……我?媳妇儿你怎么了呀?你别生气呀,媳妇你听我说,我真的只是觉得她救了你和我,所以我才为她花了点心思,但是我不可能让小武哥去还啊,我也不可能让她……”少爷被泼了盆凉水,一下子百感交集。 心儿一点点冰冷,实际上原因很简单,出了宅子她没办法保证灵儿还是活着的。先不说《古香院》和宅上的距离,以她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也够这个火烈的丫头死上十回的了。再者,穆宅真的固若金汤,但每一个条线每一个点每一个管事都有五宅的人盯着呢。灵儿是突然闯进来的,本来就惹眼,若再这么大张旗鼓地送出去,不用想,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她了。 第148章 朝令朝改 “郎君,留下灵儿在宅子上陪我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学这学那那么辛苦地开铺子呢?”心儿可怜巴巴地问。 却问的少爷鞭心一般,他承认他是自私的,他面对不了灵儿的真情,可他却也只想保护他对媳妇儿的真爱。少爷拥紧了她,又抵在额头上亲了下蹭着她脑瓜说:“心儿,我陪你,好不好?我答应你,就算是小武哥出航,这宅上的大小事务我都在家里办,除非是你想出去疯,但我也一定会寸步不离,行不行?但是灵儿不可以待在宅子上了,我们怎么也不能把她当成一个使唤丫头啊?她那么要强是一定闲不住的,给她办个事业先学着先干着啊,而且就在阿成和阿丹的旁边,怎么样都会有个照应,你就放下心来,好不好?” “可是郎君她真的不能出宅子!”心儿还是好难过,急着强调:“出了宅子她就会……我?我真的……郎君,我求你!” “她不能出宅子,你让我怎么办?”少爷一下子喊出来,又赶紧堵住了嘴抱住媳妇问:“心儿她在你心里是不是比我都重要?” 心儿没听懂郎君怎么这么问,少爷又扶手在她肩头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她:“媳妇儿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除了你以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以。灵儿也不能留在宅子上了,她的确不属于小武哥,但她也绝对不能伤害你。” 天呢,郎君知道是灵儿动的手脚了?那她肯定什么都说了呀!难怪郎君什么都没有问我。心儿一惊赶紧接话:“郎君,你听我说,这不能怪灵儿的,不怨她真的,是我!我?我从一开始就……” 少爷却直接咆哮了:“你什么啊?你从一开始就傻死了!这一切都怪你?行,就是怪你。那你还想怎么样,再把推我出去吗?啊?推到她的怀里去?可是我不可能娶她,我根本就不爱她,我更不可能看着她伤害你,她有这样的想法就不可以,宅上容不下她了,她最好……最好伤好就离开,我会在她伤好之前把铺子开起来”。 心儿被吓蒙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灵儿想要嫁给郎君?这怎么可能呢?郎君,是不是我听错了啊?”心儿追着已经背过身去的少爷问的一脸无辜。 “哼,你才知道啊,你怎么可能才知道……”少爷真是无语了,要真是把媳妇儿卷到宅斗里面去,真的是……算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吼她,哎呀我真是……少爷摸摸心儿的头:“傻丫头,这回知道得听郎君的吧?来,爹娘还等着呢。” 心儿一动没动反倒开口乐呵地说:“郎君,灵儿要是真心的,你可以娶了她呀,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也看到了呀,我们两个相处的很好的,以后真的做了姐妹,也肯定会越来越好的,郎君你说对不对?” 少爷收回了手,又连退了好几步,好像都不认识心儿了一样,“你不是应该争风吃醋才对吗?我昨天只是提了一下纳妾,你就说要死要活的话,可?可你今天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你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 “争风吃醋?我哪里会?”心儿跟了两步过来边想边答,哦昨天啊我说的那是五宅的人干的事啊,“郎君你放心好了,心儿最听话了,怎么会做那样家宅不宁的事呢?”岸娇倒是教训过她,两女共侍一夫定是明争暗斗,但她没见过没经过,又真的疼惜灵儿,她怎么会呢? “呵呵你不会?”少爷笑得好心酸,“连小武哥的醋你都吃,你还说你不会?” 什么?吃小武的醋?酸的?怎么可能?心儿开口狡辩:“郎君,我对小武有那么尖酸刻薄吗?最惨的一次,不就是害他被罚跪了一个时辰吗?然后我就学会要怎么对人‘好’还有‘好一点点’,我都学会了的,我早就下定决心要对灵儿好了,以后也一定会做到的啊”。 “呵呵呵呵……”少爷欲哭无泪一般,“你的意思是说,我?娶了灵儿。你!以后也会对灵儿好,是吗?” 心儿答得还真干脆:“对呀”。 “哈哈哈哈……”少爷笑得好夸张,心儿也看傻了,一点点跟着他蹲下来,“郎君你怎么了呀?” “你还用管我怎么了吗?”少爷抬头盯紧心儿说:“你说的对,就按你说的办,我去求爹娘,今晚就收了灵儿。”少爷说完就踉跄着起来走出去了。 心儿不知所措地跟上去扶他,被甩开又贴上去,竟也一句话都没再说。 小武今早来给老爷夫人请安的时候,竟是夫人先张嘴:“哎呀小武,你怎么才来啊?”,老爷也忙说:“祈丙,把门关上”。 祈丙一探头关上了门,小武瞧了他一眼又回身恭敬地站好,刚要见礼,就听老爷急着问:“小武,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那个新进宅子来的灵儿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 小武自顾自见了礼,还在弯腰想着,不会是小姐不同意,都和少爷闹到二老这来了吧,哎呀我的天哪里至于的呀,“回老爷,灵儿姑娘就是小武在决堤之时从对岸救回来的。本是甲长之女,但家里只有她一人幸存,所以才在宅子上留住了这一段时间。劳老爷夫人挂心实在是她的福分了,小武会去和少爷商量,妥善安排好接,接下来的事”。 老爷不敢相信地问:“这么说你是知道的啦?你是同意的啦?” 小武顿了顿,又狠下心来,点了点头。 “大胆!”老爷一拍桌子站起来,“你简直是糊涂”。 小武闻声跪了下去,真的想不出来老爷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不敢抬头看却气息话语脚步声等等室内一切的波动都尽收耳底。 “哎呀你别急你别急啊,有话慢慢说啊……”夫人扯着老爷衣角劝他,又说:“小武啊你起来回话,我知道错定是不在你,但我也要知道灵儿姑娘是怎么虏获了少爷的心的?” 小武闻声唰地抬头,“什么?夫人您说……这怎么可能?” 老爷又嗷嚎一声:“怎么就不可能?” 第149章 心都惊了 “哎呀你别急啦,你听我说。”夫人干脆拉老爷坐下来,又问:“这不可能?所以最开始,灵儿姑娘是想要嫁给你,对吗?” 小武乖乖点头,自己又想了一下,应该是一直以来都说的是这个呀,“夫人,难道少爷和小姐不是来求这个的吗?” “你是说他们两个应该是来求着给你订婚?你就只知道这些?”老爷又急着问,看小武还是乖乖点头,抬手吩咐:“你给我起来你”。 夫人看老爷可算卸了气势也跟着叹了口气,又问:“小武啊,那心儿说这个灵儿姑娘又救过她又救过凛儿,可是真的吗?” 小武还跪得笔直,又点了点头,自责道:“夫人,我,我当时……” 老爷还气不打一处来呢,打断小武还嚷的欢:“我叫你起来,事事都指着你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救着他,他自己就不能长大啊?我?我刚才就应该打折了他的腿,我……我就不应该让他直溜地给我滚出去他。” 夫人可是看明白了,“哎呀都跟你说了,你看不出来凛儿他不高兴吗?他不愿意,你不知道吗?” “他不愿意?啊?一个大黄花闺女刚在宅子里走几圈,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啊,还他不愿意?你看看心儿让他哄得帮他说了多少好话,啊?我跟你说就咱们在他眼前活这二十年都白活啊,这大婚都未盈月啊他能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都敢有这样的心思,我都真算白生养他一回,这根性怎么能劣成这样?”事与愿违的打击突然而至老爷真的接受不了。 “你别说这样的话,凛儿要是像外面那些花花公子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心思,我的牌位都不入穆家的祠堂,小武你记得。可是你说凛儿是这样的孩子吗?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眼睁睁看他和心儿相亲相爱的,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心呢?啊?老爷,你想想,凛儿头一次进来不还只是求着给那个姑娘开一个糕点铺子去吗?”夫人这当娘的心可是要操碎了。 小武还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就是心疼。 “哎呀你呀慈母多败儿啊你,你想想他什么时候起过这么早来给你请过安,还说开个铺子什么都他亲自来亲自来,你没听见吗?他什么时候这样过?这真是除了宅子上的丫头还真就没见过别人了他,我看呢干脆就让他娶了那个什么姑娘,让五爷亲自来一趟打折他的腿,让他长长记性也就绝对不会再有下一回了。”老爷哪舍得亲自动手啊。 夫人又说:“你尽说这样的话,才真是气糊涂了呢,我不和你言语,我心里知道凛儿是受了委屈了,可我也要知道原因。小武啊,你听话,快起来,夫人知道你忙,可你也去问问少爷是怎么了,还有心儿也不对劲。他俩要是闹矛盾了,可也别做傻事,分开冷静一会不就都好了吗?这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啊?你两头都跑一跑,化解化解。老爷这你也放心,我陪陪他就好了”。 老爷却赶紧接话:“不是,是我多事吗?啊?是人五家会把咱穆家怎么样,是咱先不忠义啊,你让人家怎么办啊?这张脸皮要是撕破了,整个洛阳城都得跟着抖三抖啊,你以为只是凛儿啊,我就不巴望他好好的吗?” 小武抬头听着,老爷又正对他说:“小武啊,这是大事了,你心里要有数,也要能吃得消,大局不能乱,更不可能是因为一个女人。去吧,去吧我没事”。 小武看着二老点了点头,才忙着起身出去。 夫人瞥了眼老爷,又靠在他伸出来的臂膀里,默然不语了。 小武一关上《养宁居》的房门就抬脚奔出去疯了一样地找他。不用想《穆明楼》肯定是不会有。那《予本楼》呢?没有。楼上。楼下。房前。屋后。犄角。旮旯。子阳院都没有。《地坤轩》不可能。《天健榭》也没有。《旭曦轩》不可能。《养润堂》也没有。承德院不可能。 小武再一次跑进怡心园的时候一望,居然是小姐的背影。小武跑上前去,“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少爷呢?” 心儿也行尸走肉一样指了下漪澜池,“被爹训得好惨,我也不敢跟得太紧,他刚下去,不到半刻钟”。 “小姐,回《穆明楼》等,不会有事的!”小武说完就跳下了水。 “我如果能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才最好不过。”心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乖乖回去了。郎君的艰难她不懂,但老爷的担心她心知肚明。等,等这一切结束,只能等。 小武找到少爷,拽他上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少爷很听话,一点都没挣扎,就像现在坐在《漪澜亭》也仍然一动没动过一样,除了浑身打着哆嗦。 小武问:“少爷?我背你回去换件衣服”。 少爷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天。 小武一看也坐下来靠在《漪澜亭》的栏杆上,两个家伙就这样看着清早的日头一点点爬过了德义堂的直脊,又终于超过了《穆明楼》的顶脊,阳光洒下来的时候,让人的心很安静,很温暖,很惬意,也很难得。 特别像两个人小时候一起来爬《漪澜亭》的屋顶,那个时候少爷怎么也爬不上去,每一次都要踩着小武哥的肩头,可总算上去了也顾不上嗷嚎就回身伸手来接小武哥。而小武每次都是脚上一用力就直接飞身上去,立定之后再弯腰拍下少爷的后脑勺。 “你就不能抓住我的手上来一次吗?” “你就不能一跺脚自己上来一次吗?” 十八岁那年两个人还一如既往地怼着。 然后就是枕着胳膊乖乖躺好,看着日头是升起来还是落下去,看着云彩是飘过来还是荡过去,看着鸟儿是往上飞还是往下落,看着风啊雨啊是先招待了小武还是先吓跑了少爷……好像都一样,好像这小日子永远都过不完一样,但一转眼两个家伙已经这么大了。 第150章 大少训话 不知过了多久,少爷终于开口:“爹怎么样了”。 小武扭头看他:“喊着要打折你的腿”。 两人相视一笑。 少爷又说:“娘在陪着”,小武点点头。 少爷向后靠了一下输了口气又看着天,说:“这世上怎么会有爹娘这样的爱情?娘婚后多年不孕,爹宁可挨家法都不纳妾……”少爷呵呵苦笑,“现在倒好,轮到我了,正好相反”。 “少爷?”小武心紧了下,宁可挨家法,也要娶她,怎么可能? 少爷还是冷冷地说:“穆家是有规矩的,像我这种不肖子孙,一条腿都怕交代不了”。 小武问:“你刚刚是去了祠堂?” 少爷点头又扭过来看小武哥,“嗯,一会还去”。 小武急着问个明白:“少爷,你这是何苦呢?到底是怎么了呀”。 却被少爷打断了,“算了,不用问了,你不是也有瞒着我的事吗?” 小武一愣,“我?我瞒着少爷的事?是因为小武有瞒了少爷的事吗?” 少爷放正了脑瓜,也没瞥小武一眼,“神州街的武馆,若只是为安民心兴业绩,为什么任何人都不让去,而你每天不管有多忙,都会到那里守上三个时辰,是为什么?” 小武一下子又惊又慌,“少爷,我?我……我不该瞒少爷,可小武是想,想……” “你是想以身作饵和凶手交锋。”少爷今天说这种话都能这么平淡,“而且你不只是想,你还已经做了”。 “少爷,我?我,小武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小武真心服少爷,可竟无言以对。 “你?你不敢的事太多了!”少爷盯着小武终于淡淡笑了下,是啊只要跟少爷沾边他总要掂量来掂量去,可扭回头来少爷又冷冷地说:“所以你都要去拼命了,也没有过问我,而我只不过是要收房一个女人,没有问过你,有什么不可以的?” 小武忙说:“少爷,这不一样,这是两件事情。我以身作饵,只是去赌未知,你收房纳妾,可就是余生了啊”。 少爷却说:“但在我心里这是一样的,难道你的命真的没有我的幸福重要吗?” 小武说:“可是少爷我不一定会输啊”。 少爷说:“所以我也不一定会不幸福”。 小武急了:“少爷,我求你了,这根本就就是两回事,我承认我故意骗了你,我没有告诉你实话,是我过分,是我的错。你可以生气,可以怨我,可以凶我,可以罚我。但你这是在干吗?到底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非要娶灵儿呢?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就是早上老爷夫人也答应了呀?我们一起给灵儿开一个糕点铺子,不好吗?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了非要娶她呢?” 少爷笑了:“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 小武傻了:“凛然,你怎么了?凛然,凛然,凛然……”小武一点点蹲下来,跪下去,跟着少爷埋深的头,可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脸。 “哥!”少爷叫了一声。 “还是凛然好听,叫得我好想哭!”少爷一下子坐正,搭手扶小武起来,小武紧盯着他,百爪挠心。 少爷冷冷地说:“算了,没有为什么,你做的事我不过问,这一次你也不要来问我。只不过我和你不一样,你每一次瞒着我都是为了大局,是为了全宅的人,乃至于全城的人。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任性,我只会为了我自己”。 少爷突然又笑了,“哦对,这次的确是不一样啊,你居然还说出了你‘不喜欢灵儿’,哈哈哈好!你心里知道你不喜欢,这很难得。居然还能说出来,实在是好!以后也要这样对我说,别总自己担着。哎哥,你相信有一种爱情真的是一见钟情吗?我和灵儿的就是这样一见钟情。” 小武不可思议地说,“怎么可能?我敢保证你连一眼都没有多看过她。还一见钟情?少爷,我求你了,你跟小姐才是一见钟情,是只看了一眼画像就愿意奔赴余生的爱情”。 少爷又笑了,同样的苦涩,同样的埋头。 小武忙说:“少爷,你听我说,如果说真的是小姐惹你生气了,或者说是小姐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情让你伤心了,我也敢保证她心里是爱着你的,她心里只有你,甚至她心里只有穆宅只有这个家,你知道吗?宅上的每一个人她都愿意去好好地保护,少爷你相信我,宅上的每一个角落她都走遍了,都都都留下了她对这里的深情厚谊。少爷,你知道吗?我我承认我,我没有想过我我的婚姻会是什么样子,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上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但是我心里知道你和小姐就是,就一定是是我们都羡慕不来的,你知道吗?我就愿意盼着有一天可以给你们带孩子去,真的。可以看着你们的孩子一天天长起来,一个两个三个一大堆,好不好?像咱们小时候一样,这个宅子里有一天会全都是孩子,还会全都是欢笑声,脚步声,奔跑声,喊追喊打的还。到那个时候你会像老爷一样,你还记得老爷吗?扬着手一直喊停,还会追着你打,我看你呀到时候也差不了,兴许还得插起腰来呢你。少爷,这才是你的人生,这是你要过的日子,这是我要守护的一切。” 阿成远远的赶过来一望,少爷和小武哥怎么蜷缩成两个小不点呢。 阿成赶到忙说:“少爷,你还真在这里,你真的是……怎么湿成这个样子?少奶奶让我拿件衣裳给你披一下,小武哥,你的”。 小武闭嘴抬手抓住,和阿成一人一边的给少爷披上了披风。少爷笑不出声来了,可一抬头还是满脸堆笑的样子,却开口嗔怪阿成:“你干嘛这么大声,没有规矩,没看到大少爷在这训话呢”。 小武盯着他,一脸的无奈可还那么温柔。 阿成赶紧点头哈腰地说:“看到了,看到了,少爷我记住了”。 第151章 散散伤心 少爷直接站起身任披风从肩头一直服帖到脚跟,他径自向前走了两步,又立定在《漪澜亭》边上回身说:“哥,你说的都对,就再纵着我这一回吧!”说完竟还向小武深深地鞠了个躬。 阿成也跟着弯下腰身来,他从小就最喜欢跟着这两个哥哥了,可小武原本盯着少爷的眼睛都不忍心再看他了。少爷刚转了身,小武又盯上去。可没走出去几步,少爷一耸肩抖掉了披风,竟连步子都没停一下。 清晨的日光把少爷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正好打在小武的脑门儿上,他一步追出又立定在少爷刚站过脚的那块地儿上。 阿成起了身一看忙说:“大少爷,你看这这怎么回事?” 小武咬牙咧嘴瞪了下阿成,阿成立马心觉不妙,呵呵一笑,不敢正眼看,但也怯怯地瞥过来,试探性的一字一顿地叫了声:“小武哥?” 小武吩咐:“跟上少爷,寸步不离”。 阿成一愣:“小武哥,航港那边今天可得忙的……” 小武答话:“我去”。 阿成一听:“好,那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你放心啊放心啊”。 阿成屁颠地追去了,可小武攥着披风的拳头还抖得不得了。 小武带着小姐来到航港上散散心,实际上航港特别的漂亮,蔚蓝的河水让人的心情似乎都幽远还清澈了。而站在甲板上的小姐真的心不在焉。 说实话,她担心郎君,但又不敢陪在他的身边。她从头至尾想了好多遍,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肯定不只是因为害他挨了爹的训斥吧?哎呀,早上见到的时候还好好的呀,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心儿没有答案,最关键也的确是因为连海株昆都没有想到会有走到这一步的这一天,压根儿就没有教过宅斗的任何一丁点啊。 心儿显然脑子是一片空白的,但是一片丹心却是赤诚炙热的,即使在航港转了一大圈,也没见她笑过一下。就她那个魂不守舍心神不宁的样子,真的让小武心疼。 可是这样碧蓝的天、幽静的云、清澈的河水、缕缕的清风、和煦的阳光,都没有办法让小姐心情好起来。真的不知道从此以后若真的是过上两女共侍一夫的日子,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只会欢呼雀跃的小姐了。 小武和心儿两个人一起站在船头,谁都一言不发。 而这一边涧桥桥头上喋喋不休的骆鱼雁骆大小姐还正对着骆为里和好不容易请出山来的赵邑滔滔不绝着:“赵大船长这一次请您出山是最好不过的了,您看今年正好是个多事之春,咱们来凑热闹就等于坐收渔翁之利啦。虽然说这些事好像都已经被武乐书打理的非常妥当了,但是咱们在他的基础之上稍微多给那么一点点甜头,你看各家就又坐立不安了吧,咱的好日子掐指可数啦”。 骆为里想了下昨天小姐在商会一系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奇操作,满脸堆笑地哄着:“是是是,小姐说的还真的是相当有道理呀”,又心想:不过穆宅昨儿个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的,的确算是机不可失了呀,就紧跟着说:“小姐就是会挑时候,赵老船长,您也知道咱《骆府码头》的发展,早晚有一天也是会吞了他《穆氏航港》的,今年您一出马咱这个开头可就算是打得相当漂亮了啊”。 可是骆鱼雁一脚刚踏上桥头却突然尖叫了:“那是谁呀?为什么会和武乐书在一起?两个人在船头上看风景?这怎么可以?” 骆为里也瞟了一眼,天哪,居然是穆宅的大少奶奶,看来这穆宅还真的是出了大事,居然是她自己跑到航港上来遛弯儿,哎不对也不对,这大少爷说不定是在船厂或是在哪视察呢,眼看就要他主事了呀,我可不能被表象蒙蔽。 赵邑的眼睛瞪得比他俩都要大,却一言不发。 骆鱼雁接着说:“骆为里,你过去给我看清楚到底是谁?他们到底在那干什么?” 骆为里赶紧扑棱脑袋说:“大小姐,这我过去不好吧,我这过去说什么呀?这刚跟人家在商会上争的面红耳赤的”。 骆鱼雁反问:“争了吗?他武乐书根本连话都没有接过,他最后还说什么‘或同行或让贤都未尝不可’呢。对,可以去表示感谢啊,带着赵老船长去,谢谢他武乐书。万一是同行呢,咱就鞠一躬,要是让贤呢,咱就给他鞠三躬。”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就一男一女,还凑那么近。 骆鱼雁话都没说完就抬脚奔了出去,赵邑也紧跟着,剩下骆为里愣在那,也忽地屁颠儿跟了上去。 骆鱼雁急匆匆赶到就大声地吆喝:“武大管事这么悠闲,一来航港就能碰到您,小女子也算三生有幸了啊,就是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受小女子一拜,算是感谢您在商会上的大力支持了”。 小武早就听出来是外人的步子,可即使是现在听出是谁了也还是懒得搭话,而是问小姐:“小姐,你要见见骆鱼雁吗?骆家的大小姐,少爷应该是跟小姐提过的”,小武说完盯着她看,还好尴尬的抿了下嘴巴。 小姐一听还真的是提过啊,忽地笑了一下拽着小武胳膊问:“小武,你什么意思啊?” 小武淡淡笑了一下,只要小姐开心,他什么意思都可以有,也都可以没有。 小姐一下子欢实起来,摇着小脑瓜,还正了正衣襟,缕了缕头发。小武盯着她看,咧嘴呵呵傻笑,这个丫头,怎么能这么喜欢当红娘呢?好吧,好!随你。 骆鱼雁盯着看,也跟着在这边整了整妆容,我还怕了你不成,看一眼我就要入木三分,连你的骨头我都能记住。 心儿一转身,两个小女子都目瞪口呆了。可心儿怔定在那一眼就认出骨头来的可不是她骆鱼雁啊。 小武跟着回身却发觉小姐哪里不对劲,扭头问:“小姐,怎么了?” 小姐开口叹着:“漂亮,真是漂亮”。 小武抬眉撂眼纳闷着,是吗?那好吧,听小姐的,小武跟着小姐向前移着步子。 第152章 英雄救美 可骆鱼雁却惊得一动不动低声问:“她是谁呀?到底是哪家的小姐?”骆为里凑近身前小声答话:“哎呀不是,那是穆宅的少奶奶”。 骆鱼雁唰地脸色一变,“天哪,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早说?”这以后朝夕相处的日子可不能是这么一个开头啊。 骆鱼雁赶紧屈身作揖恭敬道:“骆鱼雁恭请大少奶奶万安,刚刚大呼小叫实在不知道是您来视察,清扰到您了,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我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她要是一票否决,我全部的努力可就都泡汤了啊。 心儿见她心慌的小样子,倒是喜欢的很,想看又不敢看的小眼神,看来郎君说的呀一点都没错。心儿竟学着夫人的样子,先白了一眼小武,才摆手说:“起来吧”。 小武瞟了眼小姐,心想:我也不知道她平时什么样子啊,不过每次见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吧,想着竟还点了点头,好像对自己的一无所知还挺满意。 骆鱼雁一看可是美了,这还差不多,今天可真来着了,竟还直接把我指给少奶奶看了,看样子也一定是满意。 “骆大小姐真是人如其名啊。心儿今日得见,甚是欣喜。骆大小姐要一起到船上来看看风景吗?”心儿以老母亲的心肠保证,她真心喜欢这个丫头。 话音刚落,骆鱼雁倒是开心地喊:“我愿意,我愿意”,就直接一个跟头跳到船尾甲板上,可脚一着地都不知道要怎么走过去了。 小武低声说:“小姐,你?一会可就要送您回宅子去了,嗯!” “一小会,也一起。”心儿美美答话,若是能把小武的婚事也定下啊,她的内心真的是什么都能放得下了。 小武听了小姐的话,“啊?”了一声,也不算是太强人所难吧,就是大喘了一口气,眨忽着眼睛,也没舍得抬眼看一下,算了干脆转过去吧,自作自受啊我,就是这个丫头总是能玩得更大。 任他转过去好啦,这个家伙能好意思才怪呢,心儿却是同时伸出手来迎着骆鱼雁过来,可骆大小姐还是弄不明白抬头摆手和迈步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个搭配法呢。 可不曾想,唰地什么一闪而过入河不见?好利索的手法啊!快的我都跟不上它的影子,没瞧清是什么样?小武身子前倾盯紧了看一下,是暗器?可身后嗖地一声一个系缆桩啪地崩掉了,像是脱缰的野马胡乱翻腾而来,小武侧头一扫,连带着主桅左侧一整个支索都游蛇活鳗般的舞动跳跃,而小姐正立在船中央成了这一切的盘中之物。 小武一步飞起直奔系缆桩这个利刃和力道的源头,凌空运气控制住它悬浮在右掌之中老实乖巧,可还不放心,干脆又一把抓住。顺着它的力道飞驰而下右脚点地在小姐身侧,左臂伸开揽她在怀里。两人才合体了一般,小武又跃起带着小姐腾空转了几个圈,才卸掉了支索的柔韧劲儿。 两人轻飘飘着地的时候,支索也一动不动瘫着了。就跟骆鱼雁不知是吓呆了还是气傻了,愣在没走出两三步的船尾一动不动一样。可心儿一动不动的却是一直盯着赵邑的眼睛,你可真行啊,先出手?是吧?呵呵,就你每次下到三层都宁愿打晕伤残王者而不是救他上来的这个品性,你放心,我早晚招待你。 而支索一动不动了,似乎也没让小武满意,他右手还攥着系缆桩,一把抱起小姐来,几步就来到船尾,放小姐下来,可还紧搂着她肩头说:“赵大船长,还真是宝刀不老啊,我武乐书今日能有幸见到您,真是此生无憾呢。就您这手法,若是再年轻二十岁,我看就是这《穆氏航港》也不够您旁敲侧击的呀”。 赵邑盯着心儿没有说话,心想:怂成这样了吗你? 骆为里却一蹦多高地反驳:“武大管事您什么意思呀?这明摆着就是意外啊?就挺多能算是你这个船造的就不结实呀!这跟赵老船长有什么关系呀?我们赵老船长四年都没出山了,更没来过你们航港啊?你这可真能赖啊你?” 小武气势更胜一筹盯紧赵邑问:“所以赵大船长偏偏选在今年这个多事之春亲自出马,又恰好是头一天就到我的航港上,显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冷箭暗器,到底是何居心?不妨就直接冲我武乐书来个痛快的,何苦骆宅养兵多年深藏不出又按捺不住背后伤人!” 赵邑也像是来了什么兴头似的,盯着心儿的眼睛一瞥瞧了眼武乐书。 心儿忙开口:“小武,我没事,算了吧”,这个人的确是什么阴招都能使得出来,小武的路数太正了,光天化日定是不占优势,还是等姑奶奶大半夜寻了你去好生招待吧。 小武还紧攥着小姐肩头说:“别动”,危险近在眼前,哪怕是把小姐捧在手心里,小武都放心不下,更何况这个人的手法的确够快。 骆为里气得指指点点地说:“哎呀武大管事你太血口喷人了啊你,我们这才来站个脚儿的工夫一动没动啊,你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哎呦呦,哪来的冷箭暗器呀?还背后伤人?明明是你自己我行我素又搂又抱这穆大少奶奶,哎呀我都没法说没法看呢。武乐书你太恃才放旷了,以后的日子,啊哼!我们走着瞧,大小姐快快下来。” 小武是真想试一试他呀,可小姐在,又刚吩咐过。算了,总有机会,若是同行出航,才最好不过。小武和心儿都揣着自己的主意,眼前的挑衅,认了,忍了。两人只相视一笑。 骆鱼雁的内心波澜起伏,也真是一饱眼福啊,可怎么就单单救的是她?骆大小姐几步走回不得不问:“武大管事,这是你们穆宅哪条哪款的规矩?你可以单单领着大少奶奶出来看风景不说,还可以……还可以。武乐书你满口圣贤礼数,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还是你压根就不想知道不想做到?” 第153章 伤到手了 小武瞥她一眼冷冷地开口:“骆大小姐的威风小武倒是见识过,可您跑到这里来教训我,还真是来错地方了。骆为里上来接你了,我猜就算是他为了救你,也不会眼睁睁被规矩束缚。” 可骆鱼雁却不愿被拉着下去,“你是说你宁愿看着他来救我,你也不会?” 小武一听,这算是哪门子问题啊?可心儿直拿胳膊肘怼他,小武低头懵懵然地问:“啊?” 骆鱼雁一下子歇斯底里起来:“还有你,叫我上来干嘛?做戏给我看啊……你会转圈你会甩裙子你会装傻发呆你会小鸟依人啊?我告诉你,我也会,用不着看你演,用不着跟你学,我不走,你今天侮辱我。武乐书你呢还冤枉骆宅,我告诉你我没有,你信不信?我问你,你信不信?” 心儿一听挣开小武的手走上前去同时开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骆大小姐,心儿真的是诚意邀请你来一起看看天看看水的。真的只是意外,你别往心里去。这要是你在支索下面,小武也会奋不顾身去救你的。你知道的,他就是这样的人,真的。今天都是误会,你不要生他的气,好不好?” 小武一步跟上盯紧了赵邑,又挡在了小姐的身前,靠在她身边听两个女人一起喊话,真是需要耐心,更何况小姐这么诚恳还被冤枉,而骆鱼雁在说什么啊还那么凶,可算安静了。 小武说:“骆鱼雁这不是你可以胡搅蛮缠的地方。”小姐一听直接上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腰身,小武一咬牙又接着说:“而且你要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我今日可以不跟赵大船长计较,但也绝不会容你在这儿撒野,《穆氏航港》你从此不得再踏入半步,带着你骆宅的人乖乖回到对面去好自为之”。 骆鱼雁真的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骆为里可算是把她带下来了,就又哄着赵邑灰溜溜地逃开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都远了,小姐还在生气,明明干掉赵邑,你俩还能好好的呢,“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你干嘛那么凶人家啊?” 小武也在看着他们的身影都远了,却突然回头笑她:“那小姐?在你眼里有没有哪个小姑娘一看就是坏人的?哎哎哎?你必须说出来一个啊”。 小姐一听又使劲掐了他一把,手一拿开他才喊:“疼啊”。 哼,还知道啊,“哪里疼啊?”小姐明知故问。 小武扭头可怜兮兮地说:“手”,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姐一愣,翘脚一看,小武抬起右手,一直攥着的系缆桩,只能用拔的了,一个桩身,两道印子,两根钉子,绞着螺纹。 小武一咬牙,一伸手,一用力,一抬头,一下笑了:“没事了,小姐,我送你回宅子吧,你去陪陪少爷,好不好?”小姐可算开心了,要是再能把少爷哄好,就太好了。 小姐却说:“你手上滴着血,要我怎么见郎君?”又一扭头:“你也不敢。还不过来?” 天呢?我还真不敢!小武又一笑,看来我不敢的事还真的太多了,又摇了摇头,追上了小姐。 小武才刚到仓库门口,井泉就从货场回来了,而心儿却一下子从里面蹿出来了,好像是这的药箱少了什么,看看就近能不能找到,毕竟系缆桩长期浸在水里锈迹太多也太烈了。 小武和阿泉扭头看她欢实出去了,又相视一笑,一起进了仓库。 阿泉问:“小武哥,你手怎么样?” 小武摇摇头说:“手没事的,但航港可要上心思了,我真的怕这里才是他们的目标。你一会去把船修一下,这个人的手法真的看不出端倪,你再仔细瞧瞧看留下什么痕迹没有?不管有没有啊,这例行的检查包括这几日到货可都要精细了,只验封样是不行了,要一个一个的过,等封舱的时候我一定会到。” 阿泉又瞥了眼小武哥的手才正对他说:“骆宅的人从来不打这过,还真是一来就作妖。小武哥放心吧,我这就过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他个遍。哦还有哥,阿坚哥和亭子已经做好接管航港的准备了,这会啊劝都不回来歇一歇呢。航港这根弦从来就没放松过,眼下这几日又会常有外人进进出出,兄弟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你放心吧哥,我去了啊。” “我回来啦。”心儿一跳就蹿进来了,吓得阿泉刚起身差点没站稳,又一步闪退见礼道:“少奶奶”,看着心儿“嗯。”了一下就直奔药箱去了,阿泉和小武又相视一笑,阿泉一步迈出去,小武也乖乖伸出了手。 小姐清洁的手法还真是专业啊,嗯嗯也是,海宅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可小武又突然想到了赵邑,他太像我等的凶手了,但怎么也感觉不到他的内力,该死。就算是在我之上,也不可能纹丝不动啊。看他的嘴脸可不是能耐得住的性子,却可以四年暗藏不出,真的是居心叵测了。 这个家伙,真的伤到了反倒一声不吭了,小姐抬眼瞥了小武一下,连气息脉搏都平静如斯,我不会是在绑一块木头吧?他这个性子啊总是惹的小姐想故意挑衅:“这你都能伤成这样,还说能护住少爷呢?” 哎你这个丫头,是刚刚夸了你不晕血不害怕手法也专业。可你这么快就忘了,我是为了救你啊?可若真是为了救少爷呢,还是算了,才用不上呢!小武不搭茬反倒仔细歪头端详着她,怯怯地问:“小姐还生少爷的气吗?” 小姐倒是一愣,抬眼看他,“我为什么要生郎君的气呀?” “啊?就……就少爷说要娶了别人啊!”小武说得满心的疼惜都溢于言表,这两个小家伙呀一个比一个嘴硬。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嘛!”小姐的理由带着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正统却云淡风轻地压过来。 “啊?那小姐回去会和少爷好好说话吗?”小武惊了,居然说这个?可任谁会忍心让你去经历这些世理常识呢? 第154章 好久不见 “当然会了,郎君爱听什么,我就说什么,这你还不放心啊?”心儿一听,这有什么可问的呀? 呵呵,可这明明就在说气话呀,看来还是等会再回吧。 小武一想直接就嚷:“哎呀,小姐,还是好疼啊”。 小姐怼他:“不疼才怪”,又一愣,哎?可你干嘛突然耍赖啊?小武满脸堆笑哄着她。 可言欧闻声蹿进来就问:“小武哥你怎么了?哎呀,你的手?天呢,怎么伤成这样?” 小姐瞥他,你看不止我一个人说你吧。 “哎小欧我没事”,小武拽过他小声说:“吓唬小姐呢!”又得逞一笑。 “吓唬小姐?”小欧嗔怪:“你吓我一跳好吧,明明有事。”又抬头揭穿:“少奶奶他还敢吓唬你”。 你个小子你,小武难以置信地看他又转向小姐可怜兮兮的撒娇,小姐佯凶只一瞥,小武才扭回头问他:“哎你怎么回来啦?” 小欧忽地想起来:“哦对对对少奶奶,费大少爷到了,带了几箱货来,大老远就喊小武哥出去迎他”。 是他?两人心头唰地一紧又一齐笑了下,小武一要起身就被小姐拦下了:“别动”。 心儿不显山不露水,可心里却不是看着他俩耍宝的乐呵劲了。看来今天好久不见的可不单单是一个赵邑了啊,兴许这费润后面还会跟着谁呢,这种人类一出场我还真怕这航港再抖一抖啊。 他来?小武倒不惊讶,可偏偏是今天。小武乖乖坐好一摆手小欧先出去了,看着小姐小心翼翼轻拿轻放,小武面露怯怯为难地说:“小姐啊你好久没见到费大少爷了,今儿可算见到了,你会不会……” 心儿抬眉看他,要说什么啊,吞吞吐吐的,小武眨着眼睛说:“不会要告少爷的状吧?小姐,小姐你听我说,少爷他的确是……是!他是任性,可我也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啊。小姐他心里真的只有你,他也就是想吓唬你,巴不得你求求他哄哄他就好了。所以小姐你能不能别和费大少爷说啊,我一会就送您回宅子好好陪陪少爷吧,好不好?” 心儿笑了,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跟他说有什么用啊?正主可还在后面呢。小姐吩咐:“我知道的啊,就你话才多呢。走吧,一起。” 小武美的一笑,点点头跟着小姐出去了。 费润大老远就吆喝“武乐书”,跟武乐书是摆在那卖的什么还压根不要钱一样。是啊,要费大少爷在人前围哄,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这份殊荣连葛汗青都没捞着过,而他武乐书算是得着了,居然还想有下一回,算了吧可,今儿个把货给你一交,有多远滚多远去你。 可不想一露面迎上前来的居然是心儿,费润正嗷嚎的大嘴巴还真是闭不上了,赶紧一路小跑着屁颠过来虚哄:“哎呦呦心儿啊,哎呀我的心儿大小姐啊,你怎么在这啊,怎么跑出这么远来啊,都出城了呀你,这怎么就单着这么一件褂子呀,来来来披我的披我的,哎武乐书你那大少爷哪去了,也不跟着伺候着呢?” 小武礼过一直看着他忙叨,刚要开口就见小姐怼脸凶他:“‘武乐书’也是你叫的?郎君更用不着你管。” 费润婆婆妈妈起来还挺温柔地说:“哎呦喂行行行行,四哥立马改口:武大管事劳您费心了!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说我哪敢管你呀,就是你什么时候可都别一个人单干啊,这进进出出的离城都这么远啦,任谁能不担心呀,你还想让干爹来劝你呀”。 可心儿却觉得信息量有点大,你趁早闭嘴吧你,都没搭话也没白他一眼。小武又回礼只一笑,小姐这气势小武最服了,就和小姐一起望着远处的人头。 费润围哄完居然都没人搭岔,好我忍你,还有你。一扭头竟发现邹盘之跟他屁股后面也到航港来了,哎呦喂天啊,你是真快啊,行啊今儿你要是能长脸,头功我让给你。 邹盘之就是有条不紊地跟着费润,可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教他回头他都不会,还是心儿让人眼前一亮啊,看来穆宅今儿个是有大事发生啊。 小武大老远见礼相迎,邹盘之也快走两步回礼道着客气话,费润都跟上前去这个照面要打得黏糊才行。好一片和谐,心儿却一下就在几个男人中间蹿出来喝令道:“开箱!验货!规矩就是规矩,还愣着干嘛?” 几个人都愣了下又故作恭谦都起开了身,几家的人就上前纷纷开了货箱。小武回眸瞥了下小欧,又望了眼疾步赶来的阿泉,只一笑的功夫,小姐就冲到最前面去了。 心儿挨个箱子瞧了一眼嗅了一下,几个大步撺掇完终于叉腰嗷嚎:“爹爹真的什么惊喜都没有给我藏啊?这怎么能行呢?我才出嫁几天啊,他居然备了礼箱都没我的份了,哼”。 邹盘之一听连忙解释:“哎呦心儿你,你站的那个箱子,还真就只是我的货啊,二哥没给你备着,是真的没想到今儿你会来这儿啊,二哥哪天备下两箱送到你宅子上去怎么样?可干爹的货在老四那呢”。 “哎不是,在我这也没有哇?”费润怼邹盘之,又哄着心儿:“不是心儿,你听四哥说啊,干爹这两箱货那是要走春航运到外面去的,然后再给你运两大箱子新鲜的回来,我跟你说干爹那保准少不了你的啊,四哥这也一样,好不好?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找不见也不行,找不对也不行,心儿都长大了的,啊?” 小武稀奇地瞧着这两个大少爷当哥哥的样子,还真的是只服小姐,小武偷偷瞥她一眼。心儿却直接回来拍着小武的肩头说:“谁要你们的,我只要爹爹的。小武,回家。” 小武闻声见礼道别,只瞥了阿泉一眼,他深点头应下,两人就出发了。一进后门就碰到了阿成,他没顾上说话,小姐就直奔祠堂跑去了,两个男人都看着傻笑,居然可以跑得这样快。 小武放心地笑着拍了一下阿成的肩膀,又闪身出去了。阿成只“哎”了一声又自己嘀咕:“小武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第155章 你还真敢 少爷在祠堂一动不动跪了大半天了,可还是他自己,爹没急着来抡鞭子,娘也没有急着来哄劝,小武哥也出去忙了,连阿成过来送饭被喝走了就再没来过。 而浑身湿透的衣衫紧贴着胸膛,少爷倒不觉得单愣愣的。可惜的是衣衫一点点快干了,原本被紧拥着抱在怀里的感觉,现在好像越来越远了。心里竟真的空落落了,但他还是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想做,跪的坚韧又笔挺。 心儿匆匆跑来祠堂的时候,少爷听着她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媳妇儿来了,他心里咯噔一下,好像一切都有了色彩和温度,但又一下子眉心紧蹙。 心儿一步跨进门槛脚刚着地,少爷冷冷地开口:“女人还想进祠堂?外面跪着去”。 心儿一下子定住了,点点头“哦”了一声就出去了。 少爷心惊,我就不信你怎么可能相信我会这样对你?这就是你要的世理常识三从四德夫为纲本?这下可好,连闹一下吵一下反驳一下顶一下嘴都不会了,真让你过上那种宅斗的日子,我要怎么护着你? 心儿乖乖出到门口跪了下去,天呢?媳妇儿你?少爷的五脏六腑好像都搅在一起了一样,他拳头紧攥又忽地松开。好,苦头可以尝一下,起码我陪你。但我要让你知道这不是你以后要过的日子,更不可能是宅斗是独守空房的冰冷和心酸。 心儿学着少爷的样子跪挺的直直的,这个动作她还真是第一次做,不是很熟悉,但既跪住了也就一动不动了。郎君凶凶的小样子啊,可气息还是好稳,还真是打小起的练家子,心儿竟美美的想笑,这样一来也算是陪着郎君一起长大过一回了吧!可是郎君怎么好心急啊?他是在等什么吗?不会是在等我认错吧?可我还不知道是哪里错了呢?哎呀,真是该罚。 媳妇儿真的跪住了,少爷哪受得了她这样抑着自己的性子,怎么还不求个饶回个嘴呢赶紧回去,等你来见识一下祖训规矩是等着爹叫齐了人来动家法的时候。居然自己跑过来真成了和我一起胡闹的了,哎呀你说话呀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个丫头,等我开口呢吗?可我要说什么呢?不行不行,我不能送你回去。不能就这样算了,是我先闹的,还闹成这样,爹不来罚我,我也没有脸起来。可是媳妇儿,媳妇儿,咱不闹了,好吗?咱小辈只闹这一回,的确也当罚,可你一定要明白,一定要记得呀。 傍晚时分小武一冲进宅子后门,就被眼前张灯结彩的喜庆惊在门口一动不动了,还真的是……你这个家伙真的能狠下心来啊。 胆胆颤颤的黎成跑到他身边来,紧瞧着小武哥的脸色,阿成这提了一大天的心啊更是忐忑了,终于怯怯地开口:“小小武哥,你叫我留下来,少爷就抓住我不放,非要让我布置这些,我这一大天还真就什么都没干。我说你早上怎么会那么生气,但这少爷凶着我啊,我也不敢不敢不干呢,弄成这样我也看不下去了。可我也不敢走啊你又没回来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小武问:“全宅子都弄成这样了?” 阿成答:“没有没有小武哥,只有子阳院是这样”。 小武问:“有没有让传到外面去?” 阿成答:“没有没有小武哥,少爷没有吩咐,我怎么敢?” 小武问:“下厢那边没有布置吗?” 阿成答:“真的没有小武哥,少爷没有吩咐啊。” 小武问:“少爷在哪?” 阿成答:“还在祠堂。” 小武问:“还在?那小姐呢?” 阿成答:“也在祠堂。” 小武问:“小姐也在?” 阿成答:“对呀,少奶奶回来就陪少爷跪在外面,估计是也不敢进去。少爷这一整天动都没动过一下又滴水不进,夫人是一步不离地劝着老爷呢,要不然啊……反正整个宅子这一天谁都战战兢兢的。” 我中午是没回来吗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啊你,这一次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可是你呀哪里至于闹成这样,可怎么也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小武狠下了心:“我去叫他,你回家”,又故意扭头看着阿成一字一顿吩咐:“好好陪阿丹”。 阿成打了一个哆嗦直接说:“好好的小武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对阿丹好的,我这辈子都指着阿丹活着呢我,可可就是少爷你你别……我我这就回……” 天黑的已经看不清什么,可这两个小人还像镶在祠堂的柱子一样一动不动。 少爷真的是冒全宅之大不韪甘愿以身试法也要教媳妇学学穆家的规矩,可不是什么三从四德三妻四妾的大男子主义,而是真的像爹娘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他从小就见惯了笃定了的,最关键大婚交杯之时他也和心儿立誓了的。怎么可以任着她就又娶了别人呢?最关键是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岳父大人这一生的爱情绝唱洛阳城里谁人不知啊? 可心儿还跪得乖巧,一心只想着探郎君的气息,平静安稳,还真是跟小武打架都看不出来的。可总觉得他好着急,一定是还在生气,整整跪了一天了啊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干着急又不说话呢你?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啊?怎么一个人都不来呢?宅子里也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出来呀?明明是大喜的事啊怎么搞的这么低沉沉的? 哪想少爷突然吩咐:“回去。” 心儿一听一下子就蹦起来,可一抬脚进去又怯怯迈回来,乖乖门口站好看着郎君。 少爷真是艰难了些,竟还要单手支地才能起来,本还打算快点来扶媳妇的,可一侧身子才发现媳妇压根没给这个机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个丫头比我起来还快呢,怎么可能,最关键就是那一副万事大吉的小样子,我告诉你伤心的在后面呢,教训你一回,一定要你长记性,你看我就记住啦,下次绝对不能惹爹生气。 第156章 准新郎官 可少爷凶狠狠地看着媳妇却迈不开步了,真想甩甩腿,可在祠堂哪里敢,宁愿爬出去呀,你个丫头居然在看着……可陪你罚跪,都觉得离你好近,这怎么可能不是爱情?就你,傻死了。一会哭了,可别怪我。 少爷可算出来了,心儿屁颠地跟着,没有郎君扶,没有郎君哄,她竟还乐呵地跟中了什么彩头似的,又不敢太得意,只耷拉脑袋摇着手跟着。可是不用想也知道啊,爹娘没有来用家法就一定是同意的啦,郎君整整跪了一大天为了求娶灵儿这也算有诚意了吧,而我呢应当算是害郎君经历这一遭当罚但跪了半天也算可以了吧,终于过去了喽,以后家里就真的多了一个人啦,哈哈好事。 小武大步流星出现在他俩面前的时候,一看这两个小人儿一前一后谁都不说话,还都耷拉着脑袋。少爷心想这个丫头不跟上来我才不理她呢,可忽地看见小武哥又一下子好委屈了就是站住不往前走。哪想心儿也乖乖站住了,抬头一瞧是小武,就更放心了,又装的很乖等着挨训的样子。少爷也没回头来训,而是小武急着两步上前耳语:“送小姐回去吧”,少爷还耿耿个小脑瓜就不,可心里却虚得很,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呀,真的搞这么大阵势啊。 小武发着嘶音白他一眼吩咐:“去《天健榭》等我”。 小武一步走近小姐说:“小姐,我送你回《穆明楼》吧”。 小姐吩咐:“你跟着郎君,我自己回去”。 小武忙说:“小姐,你自己回去不行的,我送你”。 “不用。”小姐说的坚决,又扬了一下头,就自己往回走了。 小武看着小姐的背影,心想这个丫头可别当真啊,又直接转身疾走,和少爷擦肩而过的时候吩咐:“跟来”。少爷就乖乖跟在后面,嘟着嘴掰着手甩着腿。 到了《天健榭》,小武一推,大门四开,直接进来就翻身到擂台中央背手问:“你把子阳院弄成那个样子干什么?给谁看的呀?” 少爷跟进来关好门回身答:“心儿呀”。 小武扯嘴一笑又严肃地说:“好,所以灵儿姑娘是我的了”。 少爷一愣:“那怎么行?” 小武反问:“那有什么不行的?” 少爷反驳:“你又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你呀,就是不行”。 小武挑理:“那你俩是一见钟情心心相惜喽?穆凛然我告诉你这一次你玩大了,就算是再怎么轮不着我,也该有我一个的吧”。 少爷惊了:“不是,武乐书你什么意思呀?你在说什么?啊?从小到大我有哪一样东西亏待过你?我有的什么你没有?甚至每一次求来的糖果双份啊都是给你留着的?吃的穿的喝的住的用的我哪一样少了你呀?我哪里对你不好?我哪一次亏待过你了?你说啊你说!”我受了一天委屈你不管,一回来就翻箱倒底还冷嘲热讽的你。 小武美了,最关键是就爱听这个话,也爱看少爷着急的小样子,可嘴上就要恃宠而娇:“就这一次”。 “哎你?”少爷太不可思议了,你瞎搅合什么你。 却被小武打断了,“所以今天就很公平的啊,上来吧。你如果能赢了我,你就去收房灵儿。但如果是我赢了,那她就只能是我的了,今晚算是订婚,等我回航即日完婚”。是啊,隔着两条街都能看到大红灯笼挂那么高,怎么也得给出去一个说法才行啊。 少爷却否决:“那怎么行?不行”。 小武就还问:“为什么不行?” 少爷强调:“哪有这样的说法?谁同意我都不同意,就是不行”。 小武凶他:“我的说法就是胡闹吗?那你又到底在闹什么?所有人都同意你这么闹了是吗?惹了老爷的气,伤了夫人的心,罚了小姐在祠堂外面石头地上跪了一下午啊,而你……”小武不忍心看他却还是瞥了眼双膝急着说:“你又跪这一大天,是为了什么?你真的那么想娶她吗?你根本都没有吩咐下去!别摆着一个灵儿姑娘可劲闹了,我娶她”。 少爷委屈:“哪里是我闹的啊?明明是心儿她,她……” 小武惊了:“是小姐闹的?啊?你猜猜她现在是晕在子阳院?还是倒在《穆明楼》?你若真是娶了别人,要她怎么过啊?还弄得那么喜庆故意给小姐看?你是真忍心啊,你就这样气她?还敢狡辩,上来”。 可少爷却向后退了两步才怯怯地说:“我不,我我闹是我闹的,可我也罚了自己呀,这还不行?我不上去,再者我凭什么同意你说的这个呀,我不”。 小武宣告:“就凭我是你哥,而这是最后一次。我娶了灵儿,你和小姐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保证我会对她好一辈子”。 少爷没说话,你个家伙你敢,转身就要走,却被小武飞身拦下:“你今天走不了,要不然你就打赢我,要不然你就让给我,我才是今晚的准新郎。你若是没法对老爷夫人开口,我这就去禀告。而你回《穆明楼》去,请小姐出来用饭”。 我闹是我任性我较真,可哪里用你一辈子来还,才不要,懒得理你,少爷不说话直接往上贴,却被小武用左手抵住:“默许了?好!那新郎官最大,我先走”。 小武转身,少爷一把拽他回来:“你给我站住”,“哎呀,疼啊——”哪想小武喊的更响。 少爷凶他:“你怎么了?右手?你的右手怎么可能伤到?你别动”。 小武怼他:“你别碰,哎呀疼,你轻点,这还是小姐给我包的呢”。 少爷凶他:“你别动,我给你系好不一样嘛,一点点的我知道的,手拿开你”。 小武怼他:“哎呀疼,你这手法?这差距也太大了吧?你干嘛用那么大力气拽我?叫你上去打你又偏不”。 少爷揭穿他:“我高兴,不行吗?你可算把自己说出去了呀,但是人家灵儿姑娘可是不喜欢你哦,我说你刚才怎么一直背着手”。 第157章 天降大婚 说的就跟我喜欢她似的,懒得理你,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想到问一问你自己喜欢的人,呵呵等着我故意吓傻你。 小武白他一眼默不作声,少爷却一下子想到了:“哎?能伤到你?是为了……心儿呢?心儿怎么样?” 小武装傻,还拉长音儿怼他:“小姐陪了你一下午,你问我呀?” “我?”我好像都没看她,可气息脉搏都正常啊,少爷急了:“哎呀你快说啊,哥!” “嗯!”小武点头应了,又白他一眼故意叹着气开口:“一个支索崩了,小姐正好在下面。我怕这个活泥鳅缠了她去,才抓了系缆桩去救她。可她还一动不动,这一大天都魂不守舍的她。航港只能算意外,可小姐……” 少爷没等小武说完就急匆匆跑出去了,小武看着他的背影得逞一笑,又吹了下右手的纱布,接着说:“就是你故意的了”。 可一步迈出《天健榭》的门,小武惊了,你个家伙,直接跑去《德义堂》干嘛?不是应该回《穆明楼》的吗?小武跟着追过去,心想:好,先禀告老爷夫人也可以。 可一进来竟发现大家都在啊,黎叔黎婶也没回去,围着餐桌恭敬地伺候着呢,可四口人却没一个动筷的。小武立定在少爷正对面盯着他看,垂头丧气的啊你,又瞥了眼小姐,乖乖的怯怯的,倒不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剩下老爷夫人他哪里敢看,赶紧低下头去恭敬地站好了。 夫人见状又赶紧哄着老的少的,一个个夹了这个又那个的,黎叔黎婶也上前围哄着。心儿乖乖随着娘亲陪笑着,可这爷俩还是谁都没动呢。一下子热闹起来,小武抬起头又低下去见礼道:“老爷夫人……” 哪想少爷啪就撂下筷子抢着说:“爹娘!我吃饱了”,还起来就走了,心儿也赶紧起身追去。 哎你?小武咬着门牙一点点起身看他,又迎见四位老人都一齐看着自己,小武深点了一下头,就追出去了。可出来一看少爷已经抱着小姐往《穆明楼》走了,小武一笑,你个家伙,还以为你真要撞了南墙才回头呢。 小武跟在两人后面差不多七八米的样子,这两个家伙,还真的什么话都不说啊!看着他俩真的上了楼进了屋关了门亮了灯,小武也算放心了,就知道你怎么会闹不完了呢,每每日落时分都是求饶耍赖的时候。 可一扫《予本楼》又喜羞参半了,天啊,这天降大婚嘛,一下子我就成了今晚的准新郎啊!哎呦喂!可这个订婚我是要先去禀告老爷夫人,还是要先去问灵儿姑娘呢?哎呀,见了她要怎么说啊?我?我也没等来你的经验之谈啊,你个家伙,害惨我了。 少爷把媳妇儿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一回手就甩了桌上的杯碟出去打在了门框上,心儿一惊,还生这么大气呢?少爷瞥她一眼又自己先憋着笑直接单膝跪地,整理媳妇儿的裙摆去了。 门外不远处的还搓着地点着腿也没迈出一步去的小武,闻声一惊三两步就来到《穆明楼》的楼梯上,可手一握紧扶手却停下了。屋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呢,两个人的气息也都平静。你个家伙引我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你? 心儿低头急切地盯着他,又试探性地开口:“郎君,我没事。你怎么样了呀,我看你根本就没吃东西,都一天了啊,想吃什么呀?我这就去给郎君做新鲜热乎的来”。 少爷不说话,他是真的着急媳妇儿的腿怎么样了,心里自责的很,双手却温柔极了,像是抚摸着牡丹花的每一片花瓣一样轻轻地掀开又慢慢卷起心儿的裙摆来。 小武微露笑意,放下心来,却一下子好渴啊,左右摇头瞧瞧,也没个藏酒坛的地儿啊。吧嗒着小嘴,算了。 心儿又弯腰低头瞧他,一句话都不和我说啊,也看不着个眉眼,一扫见衣衫赶紧上手摸了一下,急切地问:“郎君,你这衣服湿在身上一大天了,阿成送过去的披风你怎么不披着呀?什么时候干了的呀?郎君,要不要换一身舒服一点啊?” 少爷不说话,而是凑过脑瓜亲了一下媳妇儿的膝盖,才把最后一层裤脚折起来。 可小武靠在扶手上,真的更渴了,咽着口水心里想,算了,先去《养润堂》吧。哎?不对,少爷一句话都没有说呢。 哪想心儿嗖地一下收回了小腿,跪坐在床上,像是受惊了的小鹿,突然想起来,我的腿一定没事,可我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它没事。 少爷一惊:“怎么了,难道我现在看一下都不可以了吗?” 心儿直接上手揉着膝盖说:“郎君你放心,我真的没事的,倒是你自己,快起来歇歇吧”。 少爷坐下来把媳妇儿的小腿压在自己大腿上,学着心儿,揉着膝盖,温柔地说:“我不看,我轻轻揉一下”。 小武笑他,你个家伙自作自受吧,明明心疼的不得了,却还罚得那么重。 少爷主动开口:“媳妇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忍心罚你吗?” 心儿摇头,少爷又说:“你知道吗?你认定的世理规矩都是对的,可并不是说每一样你都要亲身经历到,才能验证我们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多么难得。心儿,只这一次你相信我,而且是我和你一起尝了这苦头。我真的不可能用世俗的眼光用老祖宗的规矩来束缚你,我就是爱你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就占有了我的全部。我不要你的三从四德,我也不要三妻四妾,我说了我们是双宿双飞一生一世的。你一定要有这个勇气,看着我,我就是你的信仰,我给你的力量就是真正的爱情,只属于你和我,容不下别人了。” 心儿一点点低下头,连小武都被感动到了,嗯!我家大少爷就是厉害。 心儿终于噘着嘴开口说:“郎君,我知道了。还说我呢,你看看你这一大天把自己弄得有多惨,以后也不许这样了。” 第158章 和好如初 少爷一笑,一把搂过媳妇儿来,乐呵地说:“我呀,就是自作自受啊,故意去惹爹娘生气,连小武哥都发脾气了,弄得全宅子都胆战心惊的,不挨打受罚算是便宜我了,不过你放心,一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哎对了媳妇儿,你一跪下来好厉害呀,怎么会气息那么稳,几个时辰下来一点波动都没有?” 心儿一惊,又扬头撒娇:“我没罚跪过啊,哪里知道是什么样,硬撑着的啊”。 少爷蹭着心儿额头哄着:“媳妇儿,我真错了,下次绝对不敢,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少爷就差吆喝了。 心儿美的掐了郎君胸膛一把就起身一看说:“郎君,换身衣服吧”。 少爷一下跳起来又挑逗她说:“好啊,媳妇可要看清楚了啊,要我换哪身啊?是这一身?”少爷扔了外袍又问:“还是这一身啊?”又直接扒了中衣还问。 小武坐在扶手上悠荡着腿,这个家伙,还记不记得我在这啊? 心儿娇嗔着白他一眼,就去给他找衣服去了,少爷却脱了一件又一件,美颠地跟她屁股后一直问。 哪想媳妇儿真的给他找了一件像模像样的衣服出来,少爷惊了,“心儿?不是,媳妇儿你什么意思啊?” 小武一愣,一下子定住,怎么了呀? 心儿一愣,“瞧你,外面那么凉,怎么不得穿好褂子呀?” 少爷没听懂:“不是媳妇儿,不会是你要罚我到外面跪着去吧?我怎么这么惨啊?” 心儿娇嗔:“怎么会呢?可你一会要到灵儿房里去的呀!就穿这身吧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收房是什么规矩?是不是有点仓促啊?也不知道灵儿会不会喜欢?不过咱俩大婚第二天去给爹娘敬茶,你就穿的这身,好看!” 心儿眼睛从衣服上挪开终于看眼少爷的时候又愣了,“郎君,你怎么了?” 连小武都差点从扶手上跌下来,可一个跟头翻身下来,脚一轻飘飘地着地竟真的觉不出自己的斤两了一样。 少爷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今天还是必须得收房灵儿,是吗?” 心儿答:“郎君你也看到了,我今天很乖的,以后我也都听你的话,我会和灵儿好好相处的。她既然愿意许身于你,你就娶了她嘛,我都想过了,这样宅子上就又多了一个家人,是不是好事?” 小武惊了,还真的是小姐,还真的是一见钟情。 少爷本以为他的苦心能换来媳妇什么都明白,可眼下真是不吐不快:“媳妇儿我跟你说实话,灵儿在救援帐篷里就说了要‘以身相许’,在宅子里又说过三遍,可我不同意。今天即使是你第二次说,结果也一样。我承认我欠她的,拿什么还我都认,但娶她不可以,我不可以小武哥也不可以。你再执意如此,我只能现在就遣她出宅子。” 心儿一听,“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人家都跟你说了那么多遍了,你为什么不同意呀?你第一次要是就告诉我,我一早就同意了,你们到了宅上就可以完婚啦。可你到今天还不同意,你想想,一个女孩子哪会那么容易就许给一个人?事不过三,你必须娶她。” 少爷急了:“我没有办法做到真的像一个男人那样的去爱她去给她幸福,你让我娶她只会耽误她,我们三个人都不会幸福的。我答应你我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我一定会做到的,心儿你看着我,别闹了咱不闹了,好不好?” 小武立的笔直,握在扶手上的左手越攥越紧。 心儿凶他:“是我在闹吗?你早上答应去求爹娘收房灵儿,你整整罚了自己一大天,你大晚上又把子阳院布置的这么喜庆,可一提灵儿你居然还要遣她出宅子去,你是怎么想的呀?你要她怎么办?你要一个女孩子活不活?” 少爷慌了:“不是的不是的媳妇儿,我想过这个的,我根本就没有告诉灵儿,她还是在好好养伤,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还让阿兰去照顾她起居给她换药。媳妇儿你知道吗?只要你好好的,我也一定会把她照顾好的”。 心儿惊了:“你的意思是说,今天这一大天,你都是在演戏给我一个人看!所以你才说你故意招惹了爹娘和小武还有全宅子的人,都是为了让我明白,你根本就不愿意娶灵儿是吗?” 少爷蒙了:“我?媳妇儿我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媳妇儿你听我说,我真的……我真的……我真的错了,我保证我不会再置全宅于不管不顾,我也绝不会再把你蒙在鼓里,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把你耍的乖乖地团团转,我是真的以为我们不用走到那一步”。 ——“咔嚓” “什么声音?”心儿还是机警的很。 少爷瘫坐下来欲哭无泪:“是小武哥,他在外面,他要咱俩好好的,他愿意娶灵儿。但我不同意,我不可能用他的一辈子换我的一次任性。最关键你还根本什么都没明白,你要我怎么办?你要小武哥怎么办?” 小武一下掰断楼梯扶手,靠着阶梯坐下来,心率似乎还不受控制。 心儿也靠着郎君坐下来,她心里知道自己不配拥有郎君,“郎君你知道吗?我有了郎君,这真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一个开始一个生命最最原始的崭新的鲜亮亮的开始,你真的太完美了太美好了,而我哈哈哈哈啊哈……” 少爷搂着她:“心儿你怎么啦,你在我心里就是完美的呀,真的媳妇儿你看着我,我说了‘你傻’我不是有心的,你别当真,我只是想护着你,真的我……” 完美!小武在心里默念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心儿却摇着头坐起来:“郎君,是我要守护你眼前的一切,用我的生命去守护,和小武一样。但你也要答应我你一定要过的幸福,你知道吗?你的纯粹你的善良一定可以教养好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女儿,满宅子一大堆的孩子一定都像你,你的美好要延续下去延续下去……” 少爷和小武忽地都笑了…… 第159章 真心碰撞 少爷怼脸说:“媳妇儿你在说什么啊,这是一定的啊!而且孩子们也一定还要像你才行啊!”连小武都想:这个丫头怎么说的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似的呢。 心儿却坚决地下结论:“所以你必须要娶灵儿,你身边一定要有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少爷真想耍赖,直接跪下去,抓着她的双肩问:“媳妇儿为什么又说她啊?为什么是她啊?我明明爱的是你,我爱的是你呀”。 小武耷拉下脑袋,撑在双膝上的胳膊拽不动两只纤长的手掌,只耷拉着。 心儿终于抬起头坦白:“可我不能孕育不能生养,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完整的人生的,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我也不敢看爹娘那个眼神,他们对我太好了,而我注定只能是穆家的罪人,我只能是穆家的罪人,只能是穆家的罪人……” 少爷和小武都惊得失了神色,心想怎么可能?少爷目瞪口呆地堆坐下去,小武却一抬头一攥拳忽地想到什么似的挺直了上身。 心儿靠过去脑瓜搭在郎君肩头,如释重负的安静了?还是飘忽不定的颤抖了?亦或是直面创伤的哽咽?她不确定,但她也不想说话。 少爷突然挺直了胸膛恍然大悟:“媳妇儿大婚当夜你就告诉我,你身子已经破了,可我明明见到了你的初红。所以实际上你当时并不是在骗我,你是想告诉我,你不能孕育不能生养,所以你来月事才会那么疼!心儿,我们可以不用急的,我们可以去瞧大夫,我可以找全城最好的大夫,我出城去找……” 心儿苦笑着说:“没用的。郎君,我一直养在海宅,哪怕是海珠昆,他能想到的各式各样的法子都给我用过的,但是也没有用,没有用。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有机会还能当一回母亲的了,但只做过你的媳妇儿我就满足了。郎君你答应我,要好好爱灵儿,也要爱你们的孩子,你会是最好的父亲,一定是”。 心儿到现在还记得要瞒过海株昆,她过的有多艰难。可少爷却耷拉下脑袋去,他知道海株昆的手里都没有办法治好的,其他的大夫也真的就是无计可施了。而小武眉心紧蹙,原来如此,他起身立定又侧头一瞥,紧攥的拳头闪下一滴鲜红,抬脚却还飘忽着心头的颤抖。 少爷单膝跪起一把搂过心儿抱在怀里,亲着她的额头站起身来说:“媳妇儿你放心,你不可能是穆家的罪人,你是我的媳妇儿就是穆家的女主人,以后我做父亲你就是母亲。你一定是很爱小孩子的,那我就生好多个好多个,天天追着你叫娘亲。媳妇儿你放心,我娶灵儿,我会对她好的。你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睡一觉,天一亮你就多了一个好姐妹来给你请安了。睡吧,闭上眼睛”。 少爷抱心儿在床上,看她乖乖睡下了,自己才抓了媳妇儿给找来的褂子急匆匆出去了。 一把推门而入,少爷就直接跪在了门口,灵儿却惊得坐起身子来。 “你别动!”少爷急着说:“灵儿姑娘,我穆凛然有负于你,原本无颜见你。但今日赶来跪求姑娘能不计前嫌,若能蒙姑娘不弃,我愿成全姑娘所托,这一生都愿视姑娘为恩人敬你爱你善待于你”。 灵儿笑着哭了,哭着笑了,“你快起来,我都听阿兰说了,你都湿淋淋的在祠堂跪了一整天了,这又冒着夜跑出来怎么行?” 少爷没动只说:“姑娘还没有答复我,但阿兰嘴碎,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正身答:“姑娘,是我出来匆忙了,衣衫不整惹姑娘见笑了,但口中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戏耍,还请姑娘不吝托付终身”。 灵儿梨花带雨却娇嗔起嘴角说:“那相公是跪在祠堂求二老答应娶我吗?” 少爷眉头微蹙坦言道:“原本不是,但现在是了,不仅求二老,还要求姑娘。” 灵儿美的娇灿体羞却扬起脑瓜说:“我要你起来”。 少爷一笑舒了口气又抬起头,单手支地抬起左腿来,可还没等站稳身子就扒下外袍,走到床上怼脸灵儿说:“我要你给我生儿子”。 心儿想着刚还歇斯底里的郎君可算又焕发了精神,她竟如得了大赦似的佩服起郎君来。这一切来得突然,暴风骤雨一般,的确激荡了心儿内心积压的如山重负竟脱口而出,这是她一直不敢想象的碰撞。原本以为坦白之时一定会再一次玷污郎君的赤诚之心,而她倒是不在乎自己被倾盆的浑水浸染个透,但哪曾想郎君心疼她到这个地步,那一个拥抱现在还能把心儿燃烧起来,若不就说呢此生遇到郎君,无憾了。 是啊,哪一个女人会像她这样,在大婚之日还未得见真容之时就告诉郎君‘我身已破’?心儿想着更是一笑,伸手抱了下蜷过来的双腿,而且居然还有下半句‘但求休书一封’,哈哈现在心儿可是刚想到这句就撅起嘴来,“我才不要”。 所以她早就下定决心绝对不会那么任性再伤害郎君,一下一次都不会。可是她的身子……她把这秘密深深压在心里,她巴不得什么时候都不会让郎君知道,可不要说是面对郎君的时候,就是每每面对爹娘的疼爱,她也心如刀绞,终究是要悖负了。 没有想到最不敢面对的一刻来的快去的也快,心儿的里面终于释放了。所以信任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哈哈还要算上郎君对她的娇宠和担待。心儿趴在床上傻笑,趴了一下又躺过来再左右翻腾一通,就是美的停不下来。 她就知道郎君是他最最崇拜、最信任的人。这一生为郎君,做什么都值了。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保护好他,更要护好他要守着的一切。有一些美好,昙花只一现,便是永恒。想来心儿娇羞的面容如绽放的花朵一样定格在那里,却眼神锋利暗狠下心。 第160章 岸大小姐 可任谁去想都想不明白呀,一个女孩子家,娇娇滴滴的面容下到底该藏着什么。靠在长椅上的岸娇可不会被这样的问题难倒,她还是不烦不厌不倦不累,更是看着金喜金悦在那欢实着孕中美娘子要注意个怎样的吃穿用住,面上的欣喜啊同样分外惹人眼了。 可不是嘛大婚才盈月自己就怀孕了,真不知是怎样的天造地设才能应运出这一对新人来,而今儿个小宝贝已经过了头三险期了,岸娇抚摸着小腹想着想着竟面露羞涩了,她这个小女人的样子啊还真是难得一见,但她就是知道姑爷是她的天选之子。 想着岸娇更是宠溺一笑,虽说心有所属的正是两情相悦的恰到好处,但她又想起了自己大办擂台比武招婿的小心机,就是要看他在擂台上大汗淋漓地打败一个又一个不长眼的家伙才能得到我,岸娇又一笑,那份拼了命的劲还真是。 但是没有想到奶娘杨颂美突然急匆匆地跑上来大喊着:“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啊小姐,郝婷岚她,她她她……” 岸娇听着扫了一眼,这个丫头又不在,“她怎么了,又病了吗?至于你喊成这样吗?” 杨颂美还是惶恐的很,磕巴答话:“不不是不是啊小姐,是是是她也怀孕了”。 “她也怀孕了?跟哪个挨千刀的?岸府的规矩都败坏成这个样子了吗,连我身边的陪嫁丫头都敢碰,给我查,查出是哪个不要命的直接卸了他。”岸娇的好心情的确荡起波澜来,“你怎么还不下去呀,去查呀。你是有话要说?你知道是谁?好,杨妈妈你说吧,不管是谁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都可以网开一面。” 岸娇看杨颂美跪在那还哆哆嗦嗦的,心里还以为是海株昆干的呢,就他要是也有这个胆子,我就成全他俩了。 哪想杨颂美颤巍巍地开口,这消息炸裂得岸娇自己才像挨了千刀似的,“是是是姑爷的。哎哎哎小姐小姐,您可看着点啊您可坐稳了呀,您这若是再有个什么闪失老奴可怎么下去见您娘亲呢,小姐您可想开点啊小姐……” 可岸娇完全震惊地听不进去她说什么,竟也忘了要开口问什么,倒是金喜金悦一个个问题砸来。 金喜说:“杨妈妈你是听谁叨的鬼话呀?” 金悦说:“是啊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小姐您别急您别急,姑爷他不会的”。 金喜说:“杨妈妈,这个消息到底准不准确啊?” 金悦说:“杨妈妈你说话能不能先过过脑子啊,这话你怎么能乱传呢?” 金喜说:“杨妈妈你也不看看她郝婷岚那个样子,连小姐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金悦说:“金喜你瞎说什么呢,她怎么可能跟小姐比?” 金喜说:“哦对对对小姐你放心,我这就去查”。 杨颂美哭丧着说:“金喜你到门口就能把她揪进来,是她自己来请罪,我又搭了她的脉啊”。 金悦说:“啊?我也去揪她进来领死”。 岸娇吩咐:“既然都找到门口来了,就都消停的吧,赶她走,我不见她”。 “小姐!”三人齐声求着,又只能听令行事了。 金喜金悦前后跑到门口去,却听见巴掌声齐刷刷地传来,竟也不见哭喊和求饶,这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费了多大的心思。 金喜金悦跑回来的时候,岸娇阴森森地吩咐了句:“都跪下”。 两人扑通跪了下去,岸娇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也是两个美人坯子呀,“你们两个如果也想去服侍姑爷,就可以直接去,都不用告诉我。姑爷嘛,阳刚神勇意气风发精力也旺盛,总是要有一个发泄的地方,这我是理解的,至于你们我也不管”。 还没等话音落,这两个小人哭嚷连连,一口一声不敢,打死都不会悖逆了小姐,一通忠心表白得人见人怜。 岸娇问:“这么熟悉的场景我也不是没见过,可她郝婷岚是怎么就爬上了姑爷的床呢?杨妈妈她都跟你招了什么?” 杨颂美一听赶紧回话:“小姐,她郝婷岚就说是仰慕姑爷已久,早就暗下决心非姑爷不许身,就一直都在寻思着,这唯一一次得逞的机会,居然就是姑爷得知您怀有身孕的那个晚上,姑爷自然是高兴就喝的烂醉如泥,她她就就……” 岸娇问:“嗯。以后呢?” 杨颂美赶紧哄岸娇:“以后以后,以后姑爷就偶偶尔……小姐小姐小姐您也知道姑爷他心里只有您呢,他就是……” 岸娇暴吼:“他就是什么还不用你说”。 金喜金悦赶紧起身来扶住了小姐。 金悦说:“小姐您别气,再伤了身子”。 金喜说:“就是郝婷岚心肠太过恶毒,小姐不能再留她了”。 金悦说:“谁能看出她那个柔弱的皮囊下藏了个如此歹毒的心机”。 “现在只识其面不知其心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像姑爷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任何一个女人会有这样的心思,我都不觉得奇怪,可惜他只能有我啊。”岸娇瘫坐下来,好像没什么力气,却一点点深邃了眼神。 杨颂美也插话劝着,说:“小姐啊小姐,你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这这样阴险毒恶的蛇蝎妇人啊,您把她留在身边反会深受其害啊。她不感恩您当年看她无家可归收她为婢,还不舍下带着她出嫁啊,她反倒以恶报善呢,这样的人不能留啊。先清理了门户,再顾惜姑爷也不迟啊。” 岸娇吩咐:“杨妈妈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手段,尽可能去办就是了。但我要留着她的命,拿身子犯下的错,拿身子来抵最好不过,炼药试毒都遂了你吧。重点是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手麻利一点,若是惊动了姑爷,瞧清楚他的反应,及时来回我就是”。 杨颂美答话:“哎哎哎好了小姐,这才是我的大小姐呢,您什么时候都得有这个当家做主的样子啊,姑爷他既是入赘岸宅的,就再怎么是乘龙快婿,也不能逆了您的性子呀,我这就去办小姐您放心”。 岸娇吩咐:“这也用你废话,你以为个把天的儿女情长,就真能让我忘了自己姓什么呀?一个个的都开开眼吧,只可惜他这事也不是办在明处,我也就暗暗地回应一下就好了。头一回总是难接受一些,不过也还好,不用有下回了。好了,都该干嘛干嘛去,我要歇了”。 几个女人都像是得了自己满意的答复似的,又都急匆匆地下去了。 第161章 她哪里懂 唰地一下,心儿却在床上坐起来了,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是啊,哪个女人能等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拱手相让把郎君推到另一个女人的屋里去了呢。 果然心儿歪着脑瓜自言自语:“小武手上的伤至少还需要两种药材,才能调配出药膏来,宅子上?宅子上有。好,我马上就能配好,十二个时辰就能复原吓傻他,哈哈。这个家伙能一天从早忙到晚,带着手伤可就不方便了,要是再让郎君看到啊,又会凶得他一动不敢动了。让你快点好起来,可劲欢实去吧”。 心儿边念叨边穿好了衣服,虽是匆匆忙忙的却也蹑手蹑脚地赶紧出去了。 哎你?就算我吆喝她回来拎到耳边来提醒她岸娇的话你都记到哪去了啊,她也肯定不会理睬,甚至她还要反驳呢,谁说两个女孩子就不可以共事一夫还相安无事呢,她还巴不得掏心掏肺对灵儿更好呢,她要的姐妹情深可是愿意拿命去换的。 对于什么女人间的明争暗斗,甚至勾心斗角到大打出手的教导,她更是不愿意相信,不可能依从,她要的真的是这一对新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女人的争风吃醋,她哪里懂,这和你问她为什么会一下子想到小武的手伤,而她自己压根都没想过这是一个问题,是一样的道理。 《天健榭》的一侧整整齐齐摆放着小武刚刚喝过的酒坛,一,二,三,四,而第五个正握在他手心里。他只仰头空了一下,剩下的最后一口也撑满了腮帮。他左手托底又滑过坛身,在把它工整地按着顺序放好的时候,左手的大拇指展开截下了正挂在坛口险要滴落的最后一滴。待揽回手指来,放在嘴里嘬了它去,奇怪,还是什么味道都没有。今晚喝的到底是不是酒,小武扶手在额上,低下头去想。 而心儿同样还在《养润堂》和自己较着真,挑挑捡捡炼炼选选,这一副药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心儿这样想。又一笑,算了,还是不能太夸张;还好,伤得也不是很重。放心,你的手完璧归赵还你。 小武仰头回手一摸,哎没了吗?又摸了摸拍了拍,还真没了呀。算了,却突然一个跟头小武翻身而起腾空而去,也不知是要落在哪里又再想从哪里飞起,但不管是招待木人桩,还是指点擂台柱,或是重排兵器墙,总之他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就这样在《天健榭》点点闪闪地和自己撕打起来了。 这回心儿可算是满意地笑了,不错,就是你了。心儿赶紧装盒,又麻利地收拾家伙事,将一切复原又转身四处瞧瞧,谨慎地动了动鼻子嗅一下,才安心地闪身出去了。 可当心儿大张旗鼓地吆喝着要进《予本楼》的时候,却无人应答,怎么回事?心儿直接推门进去了,居然没人?这个家伙,这么晚了,会跑到哪去?天呢,心儿忽然想到了,你个家伙,你要是敢,你等着…… 少爷躺在床上两眼朝天,今天真是辛苦他了,可他却一点都睡不着。少爷扭头看了下蜷缩在自己臂弯里的灵儿,乖得像只小兔子,还是睡着了会搂住自己软绵绵的长耳朵的那种。少爷淡淡笑了下,总算没负了你们,好,甚好。 心儿哐当推门而入的时候,差点惊得小武一拳劈了这个木人桩,他赶紧收回了力道,她直接摔下了药箱。 “大晚上没事做,是吧?”正如心儿所料,她却义愤填膺。 “不是的,小姐,我……”小武始料不及,刹车倒是及时,卸了力道怔在那乖得像只小绵羊,只敢咩咩叫。 “我什么我?我陪你呀,上来!”心儿飞身直接站到了擂台柱上,看你也是没个消停的时候,还专门出来逞能是吧?想跟你打,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绝没想过会是今天,自讨苦吃你。 “不是小姐,你怎么……”小武惊讶的很,哪想过小姐会这么厉害,居然还是没看出力道来啊,天呢……这是什么招啊? 心儿直接进攻,都说无招胜有招,在心儿这里绝对应验。就像她杀王者,根本没有想过要用什么招只想让你死就算了,而现在也简单的很她只是想打你一顿。你管我用的什么招呢?你接来再反击就是了。 可小武哪里敢?虽惊得岂有此理,却还是乖乖闭嘴。 接过小姐的力道,从头皮卸力直达脚趾尖的发颤,还瞥着她的眼角眉稍,这出击也太精准了不偏不倚不离左右。难怪五分力都没用上,小武估量着,而且他的这种分法,不是几等分,而是等比分。 小姐一击直抵心口,小武退步握住她的手腾空,眉头紧蹙心里还想:怎么跟少爷一样单往这打,好疼啊你个丫头。小武偷偷伸出中指刚想一探,小姐不会四分力都没用到吧? 心儿哪容得了他来试探,真是找打。还没等他蹭出手指头儿,小姐就反击又扯又劈直接拽他摔在地上,自己倒是还站在擂台柱上,看他摸爬滚打地起来。哎!求饶没用,你若是再一点力道都不用,我能打得你连郎君都认不出来。 小武好不容易坐起来揉着心口一脸惨相地看着小姐,又可怜兮兮地不敢说话,真打啊,我是看出来了,你连三分力都没用上。“哎呀,小姐!”赶紧耍赖好了,可小姐直接扭过头去了。不是吧?小武想了一下下就忽地英气扑面闻风而动。 小姐又起一攻势,见小武支地游走不见,心儿点地追去,你说的,你不还手,哪里跑。 小武回眸一瞥,一定的啊,就是躲躲还不行啊,小武宠溺一笑,三分力道,够厉害的。 少爷枕着另一只胳膊眨忽着眼睛,真的睡不着,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放不下心来呢?天呢,少爷想到那根掰断的楼梯扶手差点直接坐起来,小武哥!少爷忽地心头一紧,碎了一地木屑,出门就没见到这个家伙,不用想他肯定不会好好睡觉去。少爷心急着却是一点点轻轻从灵儿身下抽回胳膊来,又把她放正盖好被子才抓了褂子赶出来。 第162章 调皮一下 若说《天健榭》足以容得下两位王者级别的练家子可劲耍耍,的确是不够,但小武又被小姐抓住摔在擂台上的时候,差不多就正好。 小武躺在擂台上倒吸一口气,只睁开一只眼睛瞥她,耍赖地连揉都懒得揉一下,就剩粘地上不起来了。小姐,哪有你这样打架的女孩子啊?哎呦喂我的天呢。 哪想小姐直接飞身下来抓了他的左手去,用他的胳膊锁住他的喉咙,还紧压着他支甩开身子,一脸咄咄逼人地问他:“怎么样?耍够了吗?你也真是太不会挑时候了,偏偏是今天晚上出来挑衅?” 小武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样,喝了酒的红晕再配上活动开身子的温热,此时憋着气息竟真的烫起脸颊来,还不是为了让你换换心情嘛,小武好惨一男的求这个小丫头:“小姐,你怎么……”算了别问了直接求饶吧,“咳咳咳,小姐,我真的喘不上气来了,好好好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绝对不敢自作主张,真的……大半夜的就得好好睡一觉,还得是明早睡到大天亮的那种,行吗?啊!小姐……” 心儿可真没看出他的知错认错,故意装的一副有多惨的样子,可哪下力道你没卸掉,摔在地上都跟掉到棉花垛上似的,还好像你有理了一样,哼,“武大管事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才能算得上是自作主张啊?”实际上我觉得心儿直接问他到底错哪了更简单些。 “我?”小武眨忽着眼睛想了下竟没答上来,却突然神色一紧,然后就用劲真的想起身,可一脸得逞的心儿只吃住自己的身子就是一动不动,怎么样?要不然你就真的用力道,把我弹飞出去才好,这都试不出来你,我才不信,要不然你就老实待着吧。 小武真的求求了,可心儿还耿耿着脑瓜盯着他,少爷却正在此时推门进来了。小武把头扭到里面来,真的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心儿却一抬脑瓜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样子。 少爷进门一抬眼就惊得见所未见:“哎呦喂,武乐书,你什么意思呀?猜到你在这里,可也没猜到你在这里教训我媳妇儿呀?” 心儿美的歪回脑瓜来气他,小武却愁的都没敢瞥她一眼,少爷只两步就来到擂台边接着问:“媳妇儿他是怎么教训你的呀?” “就……”心儿刚开口,少爷就握住她的右手一用力,心儿脚尖点地身子腾起转着圈就落到郎君的怀里来,又调皮一下一字一顿地答着:“差不多是……” “懂!”少爷盯着小武答,“咳咳咳……”小武在擂台上坐起来揉着脖子一直咳嗽,这么大个委屈不太好往下咽啊,最关键少爷一猜就中还真的不敢看他了呀。 少爷送了媳妇儿去坐下歇会,小武盯着他的背影芭蕉待雨般的接着咳嗽,好像还怯怯地打出节拍来了似的。少爷扭头瞪他一眼回身走来,小武一见赶紧站起来往后躲:“少爷,肉眼可见啊,我怎么敢呢,少爷我真的只是,咳咳咳……少爷……” “叫什么叫啊?”少爷一阶一顿地走上台阶眼看着是越来越高哇,小武倒哆嗦着两腿都退到擂台围栏边来,委屈地越来越小了。心儿盯着这两个小人,还是一副美的不怕事大的样子。 少爷盯着他说:“我上来了!”小武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巴不得我下去呢。 少爷学着他这回是背起两手来,顺便瞥了眼那一列酒坛,小武身子慢慢蹭啊蹭呵呵笑着给挡住了:“别看了我的大少爷,啊!” 也是哪里用看呢,一身酒气,这酒够烈的呀,少爷白他一眼又扭头扫了下兵器墙,小武嗖地飞到擂台右边来又挡了下:“哎呀少爷,这个……这边就更不用看了,咱也用不上啊,是吧?” 用不用得上还用不着你说呢,少爷想着就出拳直奔心口而来,小武一躲瘫在少爷对面的围栏上惨叫:“啊!少爷,我刚被小姐打得老惨了,真的,你都看到的啦,我还带着伤呢,今天能不能放过我一次呀?”小武说着右手朝天可劲摆了摆。 你还知道啊,你小子,该打,少爷能听他把这句话说完啊就算是轻饶他了,可再出手还是不教训不行啊,连心儿都站起来叉腰吆喝:“不行”。可小武却嘴角上扬,也不知是哪里借的力飞身躲开还冲少爷歪头一笑。少爷一看,我就不信能跑得了你,心儿拍手蹦跶地助威,小武却活泥鳅一样悠荡着嗨着呢。 也不知打了多久,心儿早消停坐下都打起哈欠来了,却突然发现这一拳打在小武心口的时候,哎怎么还真打了呢?心儿惊了,不是就只是爱看他求饶的小样子吗?郎君今天是怎么了呀?还真的有用不完的力气了似的。哎不对,关键是小武怎么也不躲不闪不卸力了呢?好你个武乐书啊,你个家伙,偏心!哼。 心儿想着又抬头瞧了一眼,这两个家伙好一通拳打脚踢,真是调皮捣蛋有一拼,心儿白他俩一眼竟又宠溺一笑,自己起身悄悄走到门外等着来了。 夜风好凉快啊,好像是初春都不舍得醒来似的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逗着心儿。可她却清晰地看见了子阳院你个伸着脑瓜眨着眼的小家伙,可你怎么淘气也不舍得吵醒承德院,而怡心园就真的是称心如意挽着这一池涟漪好生静美啊。 心儿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星星,原来你这么美还会眨眼睛,心儿笑了。心里面还和着两个家伙的打斗声敲打起星星眨眼睛的节拍来,说,你是不是也像他们两个一样不乖啊,心儿抬起手指挨个点着问了问,可哪个都不敢从实招来了。 心儿却满意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来过这里,我见到过你们,我记得这里的气息,好美。却不想郎君一下冲出来抱住了她,“怎么了媳妇儿,想什么呢美成这样,是不是……嘿嘿嘿是不是自己在这崇拜郎君呢,看我一拳就打得小武后退三步外带滚上两圈的,厉害吧?” 第163章 守护一生 心儿一点力没用只顺势靠在郎君肩头上连连称赞:“那当然了,郎君就是厉害!” 小武跟着爬出来靠在门扇上“嗯”了一声,你们两个家伙,真是打我都不用商量。 少爷可还没听够,“不行,媳妇儿,你也要说是怎么个厉害法儿才行,说一个嘛”。 心儿站直身子面对着郎君夸他:“郎君生儿子厉害,打小武也厉害,是不是最厉害的?” 少爷一听点着媳妇的额头哈哈大笑,小武却忽然想到什么:“哎小姐,你怎么那么厉害?” 少爷一听发着嘶音又攥着拳头凶他,哎不是,是我把你打成这样的好吧? 小武摇了摇脑瓜朝门后赶紧躲了躲,还说呢,你还真忍心把我打成这样? 心儿白他一眼,哼,还敢问我,等着你,一把拽过郎君的胳膊来躺上去。 少爷也美的又盯了媳妇儿去,和她一起抬头看看天,这夜的美就在于此。 小武更委屈地嘟起嘴巴来,好吧,多余我一个,我滚回去睡觉还不行吗? 小武巴不得全当未见却还是又瞥了一眼,微扯着嘴角静悄悄地走开了。走了三五步竟也自己抬头看看天数数星星,还真的是挺有趣的啊。小武想着又回头望了一眼,小姐又坐到少爷腿上了,怕是这夜都不舍得放他俩回去了。 这样也好,只要你俩好好的,我就愿意守护你俩一辈子。小武想着竟又好渴的慌啊,就说今晚这酒是白喝了,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最关键还不解渴,小武吧嗒着小嘴往回走。 小武一个人回到《予本楼》来,默不作声一点点褪下衣裳去。可还是在撕退最后一袭白衣时疼得他骤停在那,低头咬牙深舒着气慢慢坐到了床上。 这个家伙,居然真打。小武又尝试着向后伸张扯它下来,可右手又被再一用力刺痛到,使得他也好生稀奇地瞧望了来,他这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惨相,还真是难得一见。 大半个右边的身子在撕扯中任白衣滑落了来,前臂雄壮的肌肉在微汗晶莹的点缀下更加光亮瓷实。明朗的线条搭配饱满的弧度,与定格在那立体的侧颜,似乎都不是岁月之手可雕琢的精悍妙与骨感美的完美结合。抑着的气息看不出半遮半掩的胸膛到底是起还是伏,只是多了一份浑厚,还有几分想任指尖触碰看是否雁过无痕的冲动。 右手掌心已血迹模糊,筋骨分明的五指也定型成小武攥着的模样。多一毫力就会滴答起鲜血来,少一毫力就会真实的疼痛更似针扎火燎一般。反倒是任纱布缠裹着的手背仍透着小武用不完的力道和坚挺,醒目得很。 小武尝试着伸开手掌来上药,倒是先转了两下左肩才伸过左手来。这个家伙,今晚还真是来劲儿。嗯还好,若是任他打空拳,也没办法发泄出苦恨来。真的是想不到,少爷承受了这么多。而小姐…… 思想着,小武的左手解开纱布更是轻柔了,但还是疼得他颤颤的。虽任一通灼烧麻木了右手,可还是机警地听到了脚步声,上楼来了,是小姐。 小武不知哪里来的慌乱,扯着纱布的左手直接抬上来,想把半裸着的肩头臂膀盖好白衣来,怎想这一遭撕扯生生拽着右手徒然跟了去,真是疼得他半空喊停,整个身子更是向右倾回,白衣滑落地就更贴合小武的凄惨了。 待他终于寻得落手立定之处,小姐也一开门就闪到了跟前,见到的正是被纱布沾染过的半臂生花,和小武赶紧去遮的左手扶过白衣就落点红晕,以及小武一脸的羞怯又不敢抬起回应的脑瓜。 小姐瞧着他有趣,但也的确有气,一步上前就蹲伏下身子。小武怯怯地向后搓了搓屁股才敢坐正,瞟见小姐直盯盯瞧着伤口去了,才正眼看了下小姐的眉眼,是不是还真生气。又忍着笑也赶紧瞧了伤口去,被宠得不轻。 哪想“伤成这样,正适合打拳?”小姐上手就一把扯下纱布去,嘴上也没半点轻饶他的意思。 小武倒吸口气,竟纹丝未动,猛张开的眉眼口鼻,疼得一声没敢吭。 小姐见他不答,瞟他一眼去,竟柔软了眉眼口鼻,轻轻呼气吹了吹。 小武这才喘口大气,又咬牙禁眉瞧着她,红晕了脸廓耳根。 “不许再有下一次!”小姐嗔怒地指示着,倒也瞧都没瞧他。 小武连连点头,乖地都听你的一样。 小姐清洁的麻利,涂在手上的药膏,也是小武不曾见过的。白白净净的圆润盒子,没有商号,没有纹理。同样凝脂般滋润的膏体,也是无色无味。但是用起来却是冰爽舒畅的,好不一般。这是小姐今天给他新调配的,姑且就叫武来吧。原本可以更奏效,一夜痊愈的,但未免太夸张,就减了效力,三夜可复原。 小武一直歪着头瞧着小姐细腻地涂了来吹了去,又一圈一圈缠好纱布,都不愿扭头眨眼的,乖地像圣诞树下等着发礼品的小朋友一样。 哪想小姐完活突然起身道了句:“脱了吧。”小武还像没听懂一样,跟着起了身还懵懵然地瞧问了来。 小姐扬一下头示意他把白衣脱了,他这才知道是自己没听错。就挠了挠脑袋,赶紧一下子转了身,才屏息敛气一点点褪了白衣,又舒了好长一口气,才低头斜眼地又看了小姐去。 “还真的打到了呀!”小姐看着小武一身擦痕,似恍然大悟地叹了句。 小武一听倒是嗔怪起来:“还不是……”可话到嘴边,又一笑咽了回去。 小姐一听,“你怪我呀?”我才不干,“还不是怪你不还手。” “我哪敢啊!”小武听得一惊,哪有这样的天理一样地回了句,“从小到大,都是他打我的份”。 话音一落,两人都笑了。 小姐又开口:“那他今晚可有精进呢?”这个丫头脑子里真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精进?”小武一听“要有精进”,不禁回想了来,大概就是…… 第164章 今日之勇 “少爷这一大天的确很累了,腿上根本使不出力道来,还不如小时候扎了一天马步的呢,就他这样要是班师父见了冲他要精进,可有他受得了。不过我看啊腰身倒还是柔韧的很,这家伙借着腰上的劲儿真的能把我踢飞出去。就是这一耍的开了,总是顾不得保护自己,那兵器墙刚刚修好,也是他能蹿过去兜兜转转的?这个家伙不长记性。还故意去漪澜池招惹一身的凉气闷了这一大天,连出拳的速度都至少慢了一拍,不过任他活动开了发发汗散一散倒也好,就是那个胳膊肘啊总是戳不中要害……” 武师父侃侃道来,又跟着小姐示意的手势转了身来都似滔滔不绝,可一撂眼才瞧见竟是对着小姐说着怎么调教少爷的话,就赶紧闭嘴,不禁一脸完了的表情,还真的喝大了我。 是啊,‘郎君最厉害’可还回荡在耳畔呢。 小武又赶紧开口跟了句:“少爷最厉害,精进特别大。” 明明一眼都看穿,却还要逗趣起他来,看他像说错话的孩子一样,不敢正眼瞧来,她倒得逞地笑起来,宠溺道:“你呀,就护着他吧!” 小武也抿嘴一笑,宠溺得很,还反驳呢,“明明是护着你俩,好吧?” “哪里有?”小姐一下打在心口上。 小武忍着疼不说话,只眨忽眼睛问她,怎么了呀又? 小姐收回了扬得高高的脑瓜,懒得理你,手上可是没停下,前胸后背的擦蹭也都涂好武来了。小姐又帮他清洁了右臂上的血点,以及左手的血迹。小武一笑乖巧地一会朝右边低头看着,一会又朝左边低头看着,我怀疑他是触控的。 都弄好了,小姐可算放心了,吩咐了句:“就这样睡吧”。 小武乖巧地点头,可还没等他再抬正脑瓜呢,小姐就闪身都到门口了。 小武欲言又止任小姐的身影在眸子里扑腾了两下就没了形迹,才想起药盒还在,就赶紧嚷了句:“小姐,药盒在呢!” “留着下次用吧。”小姐安心地回了句,一点也没影响她移开步子。 “下次?”小武怔怔坐下来,脑瓜一歪自语道:“不是说没有下次吗?” 毕罗宫又聚满人来的时候是在这一天丙夜,但不是赏月数星星,更像是要去讨伐。 “费润,你再说一遍。”五爷开口,四壁犹颤。“干干爹,四郎也只是猜测……”费润这么叫着,才觉得安心点,可还是卡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五爷正襟危坐,一脸不信又不耐烦。 盛怀洛赶紧说:“四郎,下次只是猜测就不要招呼大家来这里说了。”费润哆嗦地跪不住了躬着身子答话:“是是是四郎记住了。”头功一定是没了,命还有就行。 盛怀洛刚想回身劝说,五爷却又开口:“海株昆你不是说心儿的身子不用盈月就可见喜吗?那你说这子阳院红灯笼挂满天的那股张灯结彩的喜庆劲儿,会不会是心儿已经有孕在身了呢?” 费润打着冷颤还擦着汗,天呢,干爹居然是在等这个,而我竟猜是穆凛然收房纳了妾,真该命不久矣呀。连葛汗青和邹盘之都忽地意识到了,原来这个丫头还有这个用处,难怪干爹不惊不扰置之不理她呢。 海株昆颤巍巍回话:“五爷,小姐的身子老奴是敢打包票地说,有孕在身定是指日可待啊。但这一次可真未必啊,五爷您想啊,这么大喜的事哪有只布置布置穆宅就完活的道理呢?无论如何也是要奉上拜帖恭贺您老才是啊。” 盛怀洛也跟着点头劝着,五爷竟扶手在额头上又忽地喝令道:“说,都说,你们都查到什么了,下面人都看到什么了,挨个说”。 费润吓得一哆嗦还是先开口:“干爹,四郎手底下的人也只是无意间发现黎成去了《西街一牛》的印花铺子,又兜兜转转好几个人威逼利诱使尽了法子,才打听出是购买了喜字福贴等等大喜之日的物件,还打点了封口费的呢,我这才斗胆猜猜……” 葛汗青出来说话:“干爹,大郎这里没有什么发现,但是干爹若有驱遣,大郎定首当其中。”葛汗青白一眼费润,谁还想听你说那些,这个功劳你没有,下个功劳你都挨不着边。 邹盘之答话:“干爹,今天在航港上的确也有可疑,心儿是一个人出城去了航港,穆凛然根本就没有出现,加之商会那日武乐书是一越三层跑回穆宅去的,按理说穆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对的。” 费润知道葛汗青幸灾乐祸着呢,可邹盘之也不往我这边站呢,“二哥,那心儿哪里是一个人去的航港啊?明明是武乐书前前后后地陪着吗?我估计这宅子上要不就是没她站脚的地,要不就是没她喘气的地,她才会跑出城去的。那说不定在宅子里面都闹成什么样了呢,才会让武乐书寸步不离地跟着”。 葛汗青怼费润:“不是你那什么脑子啊?春航时期好不好?他武乐书去航港还稀奇吗?我就是懒得搭理他去我”。 五爷突然插话了:“你是说心儿身边一直跟着武乐书?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的航港?” “哎是是是啊干爹,就是,一步都没离开过,还是武乐书赶着马车送她回去的呢。”费润跟干爹说上句话,立马来了鲜活气。 “你起来。”五爷吩咐,好像还想到了什么,面色缓和了好多。 费润一下起来了就冲葛汗青面露凶相。 葛汗青纳闷:“干爹,这不稀奇呀,他护着春航护的那么死死的,屁大会工夫就又回航港了啊”。 费润站着说话就是底气足:“你就盯他一个人那么紧有什么用?还生怕人家发现什么,不敢露头露尾的,你就是什么有的没的都打听不着”。 “他想护着就让他护着去吧,可是心儿?”五爷真在艰难之中了,“这个穆凛然要是真纳了别人,心儿可太让人失望了啊,可是有谁会比心儿还吸引他呢?” “干爹这个大郎知道。”葛汗青抢话说。 第165章 前车之鉴 “好几天之前了,他们穆宅来了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那个穆凛然还领着逛了一大天街呢,这洛阳城里长眼睛的都瞧着了,我看要坏事啊一准就在她身上,干爹要不要我……”葛汗青又想怎么着似的。 五爷打断他:“你是说那个陆灵儿,从河对岸随便捞上来一个乡野丫头,就能把心儿比下去,那可真是要白费我这么多年的心血了呀。我告诉你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玄机是我不知道的,只是我在想我还有没有必要非要知道呢?” 盛怀洛一惊叫了声“主子?”海株昆在那边却直接跪下了:“五爷可万要三思啊!”傅云空终于抬头瞥了眼爹爹,还果真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算了,无所谓。 葛汗青惊讶地张大嘴都变成了慢动作,还是费润抢先说:“干爹,干爹四郎敢跟您保证这消息绝对是准确的呀,干爹那穆凛然是个男的见了新鲜的就会多瞧两眼变了心去,这没什么可稀奇的呀,关键还是心儿不中用啊。你看她平时一副打打杀杀的样子,那哪个王者经过她手这么一死都够破罐子破摔稀里哗啦能碎了一地啊。就她这手劲还能擒得住穆凛然,那肯定也是个活妥妥的悍妇啊,哪能比得上人家杨柳细腰桃花带红的娇羞一笑可人呀”。 葛汗青赶紧接话:“是啊干爹,心儿就是太让人失望了。可她就是那样的性子怎么改,这么多年了她要是能改哪怕那么一丁点,也就活不下来了她。所以干爹实际上想拿住穆凛然咱还不如直接用了那个陆灵儿呢,那副小脸是个男人也都能拿得下,这今儿个要真是纳了她,咱也算省心了啊。我抓来她一趟教训个三言两语,保准她那副柔柔弱弱就任您摆布了去。” 邹盘之竟然开口说:“那剩下心儿大哥打算怎么处理呢,她可是以干爹独女的身份嫁进穆家的。这穆凛然收房连告知一声都没有已经够荒唐的了,可依大哥和四弟的意思还想处理掉这个五家独此一位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也要给穆家和全城一个说法吧。还有最关键的就是你俩联手也未必敌得过她,这家事若能速战速决固然是好,可若是拖泥带水溃败连连再惹得人尽皆知可就是顾虑不周了啊。” 费润一听就挑理:“二哥你又想全身而退啊,我告诉你这次你必须出击,要不然我就让安珑主战,对付一个黄毛丫头还什么顾虑周不周的,能见着全尸算我便宜她了。” 葛汗青只想着独揽:“一个大宅子里没了一个女人还用这说法那说法的啊,真是说话阴阳怪气的都胆子小见识短。我都懒得用你,还有什么安珑也滚远点,要说是联手我和章简就够了。老四你消息来得及时还准确,算是头功一件,回去消停等信儿吧,没你什么事啦。” 费润还抢着和葛汗青争竞呢,邹盘之瞥了眼他俩真是给个甜枣就能搞的尸横遍野,可余光却扫见傅云空一副事不关己却什么都看透还好不厌烦的看戏相,邹盘之赶紧正了正身子。 傅云空可真是一看盛怀洛在那忧心忡忡、海株昆跪那更胆战心惊,这各怀鬼胎的几个小子倒也没什么瞧头,可最关键爹爹到底在想什么呢,赶紧发话赶紧散啊。 话说谁还没年轻过啊,精力旺盛的时候难免出个错才算是男人吧,更何况五爷向来喜欢玩。就好像他被岸娇玩弄在股掌之中,实则却是他步步为营地虏获了她的芳心,那样才算年轻过吧,而且是正荣正美正好时揭下了她的红盖头。 就像为了接近她换一个主子跟着也一样,而为了得到她身陷群战的招婿擂台之央也痛快,哪怕是为了迎娶她挨了鳞鞭也不值得吭一声。可哪曾想五爷也会有出错的时候,还是一错再错终不得回头。 这是五爷瞥了眼身侧的郝婷岚,在心里暗暗下的决定。 那时郝婷岚已经有孕在身足六个月了,一通久旱逢甘露的搓粉团朱之后。五爷好生闲懒地堆坐着,俏佳人自然要小鸟依人,更何况还母凭子贵娇娆可期。 但可算睁开眼的五爷只一瞥的工夫就抓住了岸娇的苗头,郝婷岚身子上有没有五爷没想瞧自然是看不到,但这血丝紫点已经爬到脖颈上来了,可想而知郝婷岚已身在毒蛊之中了。 五爷连口大气都没喘只幽深着眼中的埋怨,我陪你玩还真是情愿搭上这一对母子的性命,但我以为你早就学会了以我为纲以我为天了呢,看来你是装的比我还像啊。岸娇,要我再陪你玩下去,可真的是要再给我点耐心才行了。 可事实证明年轻的五爷真的没什么耐心,这是他情愿看着心儿可劲耍的开,随便拿王者练手去时对自己的评价。 实际上想到心儿,五爷是觉得男人嘛错过一回就算了,总不至于有第二回。而心儿就是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会一直幸福下去的那一个。只不过怎么定义幸福,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应当还算是心中有数吧,如此可以。 五爷一抬眉,一副雨过天晴的样子,竟似哄劝:“你们吵够了吗?也就是我现在的性子啊,你们这帮崽子。大郎,你天亮去穆宅拜访一下,要真是穆凛然收房了那个丫头,他就不用留了。男人犯的错,还是要自己担着的。” 众人听到五爷的声音立马鸦雀无声了,可再往下听下去,真的没有敢喘气的了。 葛汗青跪下来受令还觉得不够踏实呢,可也不敢问呢,只得令道:“干干爹,大郎知道了”。 费润也傻眼了,可不敢再争什么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好好的一个穆大少爷,眼看着说没就要没了。五爷宁可废了他,也没提过要收拾让人失望的心儿,谁还敢出一个音试试。 第166章 想学航运 二月初四的大清早小武一脚踏出《予本楼》的门来无意一瞥,竟见少爷器宇轩昂的已经等在《穆明楼》下了。小武右手带门左手扶点栏杆翻身下来,脚一着地就屁颠了两步凑到少爷脚边来问:“少爷,您怎么起这么早啊,这几天是怎么了呀,还一天比一天早了呢?怎么样?没有小姐在身边睡得不踏实吧?” 少爷从下到上打量他,一脸嫌弃又烦厌道:“你干嘛啊?一大清早起来就笑成这个样子,忘了你昨天晚上要吃了我的那个样子啦?还跟我提心儿,怎么样啊?我就是没了媳妇儿睡得不踏实,关你什么事?” “少爷?”小武撒娇求一下,叫完就闭紧嘴巴,嘟着一边的腮帮瞥着他,我真的已经很惨的了,你都看到了的,对吧。 少爷把他老底揭穿:“怎么样?你不替心儿打抱不平了吗?你不硬撑着自己强出头了吗?你不想以身相许替我还了灵儿的恩情了吗?” 这个小子,一句比一句说的难听,小武想着撇撇嘴紧紧鼻子点点头,可一听少爷凶他:“啊?”小武又赶紧连连摇头,呵呵傻笑,“全听少爷的,少爷说的都对”。 少爷美了一下,又故意挑衅:“哎?可我昨天晚上真的去收房灵儿了,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呀,我可真的不喜欢她的,我的大少爷!小武后退一步拉开架势见礼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一见钟情的爱情一生遇到一次就是多少人的梦想了,可我家大少爷就是双丰收了”。 少爷一夸就美又想起来:“哎?我昨天晚上还把你暴打一顿惨成那个样子,你不生气?” 就你那也叫暴打啊,我若是再躲开啊,你可真成三脚猫亮相了都,小武摇摇头又一笑:“少爷你昨天不打我,我不是还想打你呢吗?有什么区别吗?还至于生气的,你敢?你个家伙”。 少爷的确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可听小武哥这么说怎么反成了自己才小心眼呢,狠狠白他一眼,直接拽过他的右手来仔细端详端详。 这有什么可看的呀,小武舔着后槽牙,盯着少爷能看出什么新花样来。 哪想少爷还真纳闷了:“哎不对呀?”小武乖地懵懵然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也瞧了眼右手,不还是那样吗? “你的手怎么还好模好样的呢?我的膝盖都肿的跟两个大馒头似的,这怎么能差距这么大呀?”少爷一下子不干了,他就知道小武哥厉害,可也不至于硬生生挨打都能厉害成这样吧,过分。 “少爷!”小武咧开嘴摇着头笑,又附耳哄着说:“好,少爷辛苦了,晚上我早回来伺候少爷沐浴,再给您啊好好揉揉腿,这回行了吧”。 “想的美,你少来,还想拖到晚上去。”少爷竟白了他一眼,“今天你哪都去不了,在宅子上好好待着吧,二次商会的时辰再放你出去”。 小武眨忽着眼睛,“哎不是,少爷?您这几个意思呀?这怎么能行呢?正赶上这个节骨眼你禁我的足啊?我不干”。 少爷发话:“哎你手伤了,我让你歇两天怎么了?外面有事的都报到我这来,依旧是要经管了,我早操心两天我乐意,你待着吧”。 小武伸了伸手耍赖着:“可我没事了呀”。 少爷甩了甩腿矫情着:“但我有事儿呢”。 哎你?小武只服这个有事还找事的家伙,“我告诉你啊!”哪想少爷嗖地凑过来打断了小武的话,他却怼脸说:“小武哥,我让你留在宅子里,不是没事做的,你教教我学航运呢,看我两天能不能学会,啊?” “你想学航运?”小武一步退后一口否决:“不行”。 这回轮到少爷委屈了:“怎么就不行呢小武哥,你想想我跟你学过的哪一样差啊?我要是再把航运学会了,你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不就心里有数了吗?哪里用那么辛苦盼着你回来,最关键是这一天天的心里一丁点都不落底呀,我不管我就要学”。 “你?”小武哪受得了他说这个,“少爷,你勤快的都不像一个少爷”。 “你不是也忙叨的,不像一个亲随吗?你看还是亲兄弟!”少爷一听可美了,又求求了:“小武哥你就答应了吧!” 小武背手叹气:“嗯。但我只会教你在后方储济和航期一定的前提下,怎样规划航线才能保证各方各业可以有条不紊地行进,其他的你休要过问。” 少爷美的屁颠的:“嗯嗯这就可以呀,谢谢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两人相视一笑,扭头一看竟是黎叔走过来了。 小武见礼就急着开口:“黎叔,您昨晚都没回去吗?” 黎叔把一大摞账本堆少爷手上说:“少爷,这就是上个月的账目了,别急着一气看完,累了就歇下”。 少爷乖乖点头,小武瞥他一眼,这个家伙早有预谋啊你,起得这么早还竟然都已经吩咐下去了,难怪我必须待在宅子里了。 黎叔压低声音说:“老爷叫你”。 两个盯着账本的小人一齐抬头指着自己问:“我?” 黎叔放话却撂了一下眼:“小武”。 “嗯嗯。”小武也撂下眼来点点头,又冲少爷一笑拍下他的肩头就跑开了。 少爷一下慌了账本险些滑落,“黎叔,我……” 黎叔抬手扶住却只摇摇头,“老爷的脾气你也知道,先等一下”。 少爷好不忍心又瞧了眼小武哥的背影,乖乖点了点头又瞥了眼《穆明楼》。 《养宁居》里老爷若有所思地又问:“小武,你是真的觉得这件事只能这样办吗?” 小武跪得笔挺,虽撂下眼来可还是一脸的坚毅,深点下头来可还是没抬眼看老爷。 老爷瞥着他的眼神越加幽深了:“好,把你知道的而我还不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武一听眨忽起眼睛又蹙紧下眉心,颤乎着张了张嘴巴又闭紧在里面咬住了。 老爷忽地拍案而起吼他:“你倒是说啊,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他不懂事,你也跟着闹,是吗?啊?” 第167章 等着挨罚 夫人忙着又扯又拽又劝说:“哎呀你别急快坐下来,小武你听话,在这个屋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张张嘴让老爷也放宽心些,啊!” 小武抬头笑了一下哄着说:“老爷,夫人,别再问了,原本就是喜事,就全当是喜事吧”。 夫人眨着眼睛舒着气,看来是真的不能说了,可会是什么缘由呢,这帮孩子啊。 老爷却又起来指着他问:“喜事?啊?你想过五家的人会怎样吗?你怎么给人家交代啊?我告诉你五家的人都不会超过今天保准有人上门来问,你要怎么答复人家?你让心儿都没有颜面见人家呀,你怎么也会范这样的糊涂?我昨天就该直接让人把那个丫头给遣出去,我就不应该……我一门指望都在你啊,你也干这么让我失望的事,是吗?啊?我真就应该,我就应该……” 少爷忽地推门而入,老爷大喘着气咬着门牙坐下了,夫人抬脑瓜紧顾着瞧瞧这小子是不是个大喜的劲儿。 小武后背都发凉了,可他来干嘛,你个小子,回去。可少爷一看小武哥还真的是一副落罪相,一步跨进门槛直接就跪下嚷:“爹——” 老爷扶手上额头巴不得没看着没听着。小武赶紧扭头凶他,他却一撂眼一噘嘴耷拉下脑袋去。 心儿被郎君猛撒开手踉跄了一下,又怯怯抬脚迈过了门槛,扶着门扇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四下张望,今天的火药味不会还那么呛吧,可一扫这两个小子跪得那么齐刷刷的,也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哎呀呀怎么办呢? 可却被夫人发现这个小脑袋瓜了,“哎呀呀心儿快过来快过来”,夫人摆手叫她又紧怼了两下老爷腰身,哄着说:“哎呀心儿怎么来了还不敢进来了呢,快快快过来让娘看看!”老爷也忙笑着说:“心儿来了,来来来里面坐里面坐来,外头多凉啊”。 心儿闻声愣愣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发尾,又一直盯着他俩绕过了个大半个圆才到爹娘跟前来。 两个小子听着她的脚步声竟一齐笑了下,又瞥了眼对方巴不得再笑他一下,可哪敢抬头啊笑过又屏气敛息直溜跪着了。 夫人拉过心儿的手攥住就忙开口:“心儿呀来快坐下,这手怎么这么凉啊,心儿啊娘知道你是受了委屈啦!”老爷却直接白了眼他俩,还以为我就是狠不下心来啊,等五家的人来的,当着人家的面我也要打折你的腿,对,你俩的。 心儿却眨忽着眼睛一瞥,好像受了委屈的都在那跪着呢。两个家伙也眨忽着眼睛,却嘴巴一个比一个闭得严。 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却还坚定地下了结论:“心儿啊实际上是都怪娘,娘从小就纵着他都纵着惯了啊,就是到了昨儿个娘都没狠下心来去问个清楚明白的,让你白白就受了这么大委屈,娘是对不住你了。今儿个你来了娘就听你的,你说要把他怎么办咱就怎么办。总不至于再为难到亲家身上去,心儿啊你不用怕,爹和娘都给你做主。” 老爷又站起来凶少爷:“瞅瞅瞅什么你瞅,还有脸抬头啊你,我这老脸都没脸见人了啊。” 可少爷还眼巴巴地看着三块心疙瘩。小武伸手拽了下他胳膊,他一扭头笑了一下,对,是四个。 心儿上手扶住娘的胳膊,脑袋却越低越深了,真成了受气的小媳妇儿了。 老爷却看到了小武的手:“小武,你现在也这么没规矩了,啊?你把手给我拿开,他的事我今天要他自己担着,拿开!” 心儿终于有勇气抬起头说:“娘亲,实际上是我……” 少爷端正脑瓜却拿过左手来要扒下小武哥的左手去,可他却突然抬头喊:“小姐!”又摇了摇头。 老爷一回身见心儿愣住不说话了,“好你个武乐书啊,你?我?哎呀我真得,我……” 心儿又忙凑到爹跟前拍扶着,“爹,您别生气了,都是心儿不好,真的不怪郎君,也不怪小武的,爹……” “心儿你不用替他俩求情,今天我,我今天,就非得……”老爷大气都不太能喘得匀了,夫人也急得直搓捏双手。 少爷气得狠狠瞪他,小武只抬眉收手不敢看他。 祈丙却突然开门来报:“老爷,葛葛葛大少爷来叫门了。” 天呢,居然这么早,老爷一惊连忙起身:“快,快请快请。” 走到他俩跟前的时候老爷真巴不得踹少爷一脚都不解气,“你给我滚到《德义堂》跪着去!小武随我去迎他,你休想搅混,干你该干的事,还不起来?” 两个耷拉着脑袋的小人相视没笑,只一齐点了下头,小武起身又和小姐相视点头才追了老爷去。心儿来到娘身侧说:“娘,不急,我扶您!”心儿眉眼带笑,就怕你不来呢。 待娘俩走到仰着小脑瓜巴巴望着的少爷跟前,竟一齐点了下他的额头。娘说:“有你受的了”,心儿却摇摇头说:“郎君,没事的”。夫人叹着气回身一脸嗔怪:“你说说你,这是什么福气”,心儿一搭手扶郎君起来又巴不得靠上去,少爷站直又点了一下她额头:“走!” 葛汗青随着众人的迎请刚来到《德义堂》门口,一抬头就看到了心儿背着一只手站在主位旁。葛汗青赶紧小跑进来围哄,和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葛大少爷真是派若两人。是啊,不管是单挑还是双打,现在都不可以动她,而葛汗青实际上连和心儿对视一下的目光都畏惧三分。 心儿瞧着娘亲起身相迎又笑脸看座只一瞥,似笑非笑毫无表态可端磨,葛汗青只敢立定躬身回礼,又等在右边第一个位子旁迎着老爷和黎叔来到主位才一齐坐下。 而小武刚走到《德义堂》门口眼见着各位坐下就热乎地寒暄起来,他却还是盯着少爷笔挺的跪姿几步来到少爷身后站好。 这一站可真打扰了葛汗青的雅兴,虽是想拿余光扫他一眼却猛地发现这地中间跪着的人竟是穆凛然。 第168章 找上门来 葛汗青赶紧单膝跪地扶了他去:“哎呦呦这是怎么了呀,快快快快凛然快起来了呀,你怎么能跑这来跪着呢,这谁这么大的胆子呀?快点哎呦你,穆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少爷还不知道他就是场面话啊,才懒得动,开口却嗔怪:“大哥,你是真的才看到我跪在这吗?” 心儿终于笑了下,这个郎君见了谁都敢撒娇。 可小武却觉得这一唱一和的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最关键我是一眼都没离开过你呀,‘凛然’?他今天怎么这么叫? 老爷也没脸接话竟一下子无语噎住了一样,明知故问啊,这巴掌是要打多响才行啊? 哪想葛汗青拉扯不动竟哄着说:“没事没事的凛然,有大哥在呢!”只见他立正背手喝令道:“武乐书,还不跪下?” 小武刚还觉得他抢我两次台词了,现在却正当靶心,的确吃惊,但竟也一动没动。 葛汗青接着说:“怎么?难道穆宅向来都是这样的规矩吗?下人犯的错,竟要主子以身受过?岂有此理!” 小武一听,看来葛大少爷今天果真是没有白来呀,你若是当真能把事情办成如此,我听之任之还必有后谢。 老爷和黎叔相互望望,心儿也在想:难道他的来意是直奔小武吗?小武瞧了眼老爷试探性地动了动身子,又跟着训声直接跪到少爷右边。少爷本还惊讶着纳闷,可一看小武故作乖怯的那个傻样子,估计往他身上扣什么帽子都会认。 “大哥何出此言呢?穆宅自有穆宅的规矩,我跪在这里也有我跪在这里的道理。而武乐书他是哪里招惹到大哥了吗?”少爷跪着也是当家做主的架势,小武却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武乐书’? “哎大少爷你还不知道呢吗?”葛汗青满脸都写着,我可不是来说书的。 老爷提了提嗓子:“哎呀葛大少爷快快请坐快快请坐,有什么事啊都坐下慢慢说来不迟啊……”小武哪里至于招惹他呀,还不是为了你,老爷想着竟是直接白了地上那两个一眼。 葛汗青屁股还没挨着椅子板儿呢嘴上可没闲着:“哎呦呦我是知道了,大少爷你呀是懒得提这个茬是吧?穆老爷我跟您说呀,我今儿个从出门往您宅子上一来呀,真都是巴不得蒙着罩着的,我哪有脸往出露啊我,啧啧啧哎呀,这外面你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呀……” 老爷也一脸尴尬地陪哄着:“哎呀呀是是是,是啊是啊,我这老脸啊也就是您亲自登门,若不然我也是没有颜面去拜请五爷赎罪的呀,葛大少爷啊当真是要烦请您了呀。” 老爷竟向葛汗青见了礼,而他只摇摇手,又瞥见心儿盯着他一脸隐忍,葛汗青赶紧恭敬地回礼,可地上的两个小人还是屏气敛息巴不得他开门见山。 小武见礼道:“葛大少爷小武承蒙您亲自到宅上指教,自是不必知晓您言下所指何意,还请葛大少爷直接发落便是”。 “武乐书你住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少爷踏着他的节拍,等他说完自是给他颜面,却要回话怼的狠绝断了他的念想。 葛汗青嗤之以鼻道:“是啊!武乐书,你至于这么坦荡吗?你在航港上对大小姐又搂又抱,居然还会转圈呢你,啊?你就应该想到你早晚有这一天,落到这步田地是你咎由自取,可你不能坏了我们心儿和五家的名声,哦对还有穆家的,你自己看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惊讶坏了,哪想葛汗青竟是因为这种谣言找上门来,但谣言从何而来呀? 小武心惊立马见礼接话:“禀告老爷夫人,武乐书的确是瞒而不报。昨日在航港救下小姐之时的确越礼在先,今谣言一出葛大少爷登门问罪,小武无言以对,但请老爷责罚”。 夫人一听抓着心儿的手更紧紧地握住了,心儿乖巧一笑又摇摇头,三位老人都放下心来。老爷扭回头来一瞥小武手上的纱布,可想而知情况定然是紧急了呀。 少爷一动不动却开口叫停:“这事我知道,而且我已经罚了他了。葛大少爷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现在穆宅上下还有谁不知道——武乐书被禁足了。今儿个大清早若不是为了去迎接您,他大门口都走不到。谣言这种东西从哪来就应当回哪去,若是再有清扰到大哥的,直接来说与我听便是。”又干脆问:“哎?不对呀,大哥你今天来不应该是问我为何收房了陆灵儿吗?” “少爷!”小武直接制止,老爷夫人哪有脸接话,心儿却心知肚明葛汗青来这一次可不是只为枪打出头鸟,而是哪一个他都没想放过了。连葛汗青自己都在想,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怕死呀,有意思。 “来人,押他下去,锁起来。”少爷吩咐,竟也没瞧小武一眼。可小武盯着他的眼睛都能挤出水来了,少爷你这真是置自己于死地呀。同样守在门口两边的祈丙祈丁也都不敢相信地相互望了望,一同蹑手蹑脚地进到堂前来。 葛汗青还是不依不饶道:“穆大少爷如此妄为之人只是禁足,怎能平众怒呢?谣言这种东西虽看着是小打小闹,可也都是老百姓的热盼赤衷啊。就是他武乐书先伤了民心,又损了两家的清誉,甚至害大少爷你一夜泄愤临幸了哪个丫头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多辛苦吗?可如此桩桩件件加起来,这个人要是还能不断胳膊断腿就这么直溜地走下堂去,我葛汗青来穆宅这么一回还也真算开了眼了”。 少爷真巴不得让葛汗青见识一下小武哥在穆宅的地位,可怪就怪自己刚才怎么用的是装腔作势的伎俩,真是该死,好想掀了这盘棋。 小武余光扫着葛汗青竟露出了看着肖进阳的那副样子在盯着自己,我和他哪里像吗?不过只要是针对我就好,小武竟有些得逞了,但我家少爷可不是谣言中的那副样子。 第169章 放过哪个 而轻飘飘走进来的祈丙祈丁可算听明白了,本还惊讶少爷怎么舍得,这一听还是抓紧押小武哥下去吧。可小武呢还在那边听边拿胳膊肘巴拉少爷胳膊哄着他:好啦别想了,认了吧,得我来,你快点起来。 祈丙祈丁却直接上来一左一右压住了他两个胳膊往起拽,小武一惊,少爷又美了。可小武稍一用力这两个小人差点跪扯下来倒真双双碰头了,又换小武淡淡一笑。 少爷发着嘶音凶他,他却耷拉脑袋还美呢。少爷一步起身,甩起的衣摆正打在小武胳膊上,他只一笑眼露光芒。少爷一下坐在左边第一个位子上,正好葛汗青也刚说完话就和少爷眼对眼了。 三位老人听着葛汗青说着这么个版本,心里寻思着哪是这样啊。可眼瞧着这几个孩崽子这是干什么呢,老爷拿手指着少爷刚要凶他,竟见心儿一步上前挡在了父子俩中间。 就凭你能扯出礼节民意来,最终不还是落在断胳膊断腿上,骷里的规矩在穆宅不好用,不过你还能知道男人也需要发泄啊,只可惜是扣在我郎君的头上,葛汗青。可你们几个小人可快要逗死我了,若说我看不够,才是真的。 心儿想着一抬脚,少爷就只顽劣一笑,葛汗青赶紧坐的正了正。小武竟向后倾了一下身子,而心儿却盯紧他弯腰问来:“那怎么能算越礼呢?”小武心头一暖,你们两个家伙。 葛汗青可是急了:“哎呀呀心儿啊你可不能再纵容他了呀?这个武乐书就应该……” 心儿起身摆手,说实话葛汗青紧闭上嘴还也巴不得跟着祈丙祈丁一起下去了,可心儿却只娇嗔地问:“大哥,你昨天去哪儿了,怎么没来航港呢?” 葛汗青一听,这个简单,“呵呵心儿大哥昨天可是忙了一大天啊,你也知道我正是昨儿个走了一大车皮的货,这忙到日头下山才得空喘口气。可一回宅子就听着这各式各样的绯言绯语啊,哎呀我这大半夜都没合眼呀,可算天一擦亮就紧顾着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是啊,谁让大哥身边有一个用得上却信不着的章简,害得您还得事事亲力亲为,心儿想着转了个圈又扯着裙角问:“大哥,你看我怎么样了呀?” 三个男人正当年都看傻了眼不足怪,三位老人可还像捡了宝一样笑不拢嘴。小武又向后倾了下身子,渴是咽了口水都不管用的那种,怎么回事? 心儿却开口隆重介绍小武一般:“大哥,所以昨天我在航港被支索险些缠去下到河里的时候你不在,而小武在,是他救了我,你——道谢。” “我?”葛汗青蒙了,什么?你用他救?还用我道谢?岂有此理? 心儿傲娇一下接着说:“见礼,恭谢,敬称,方可”。 小武抬眼盯着小姐摇摇头,可一瞥少爷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真想又气又凶他。少爷却盯着他想:瞧你受宠若惊的样子,天天对我吆五喝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过? 老爷连忙起身围哄,葛汗青却一把挡停,老爷坐回他站起。乖,他也会的,更何况是当着这个女魔头的面,一定得会,可接下来的你就怪不得我了。 于是乎葛汗青相当标致地见礼道:“葛汗青恭谢武大管事奋不顾身救下了心儿”,小武恭敬回礼:“分内之事,劳您挂齿,实不敢当”。 站着的给跪着的深躬行礼,心儿还算满意,葛汗青你要记得你在穆宅在我眼前永远是这个地位,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可一开口又娇嗔地很:“大哥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越礼啊谣言的,我也已经罚了他的,而且昨晚下手有点重打得有点惨,对吧?那大哥我扶他起来了?” 小武还一动不动,哪有这么简单。可三位老人都快听糊涂了,怎么这么多事。 果真葛汗青站直腰身听心儿说这个话,立马笑得失常了,“哎不是,武乐书,你都领教过心儿的身手啦?啊?怎么样?惊讶吧?”心儿一听却觉得葛汗青你以为你见识过啊?留着你,真是可笑。 这回轮到葛汗青凑到他脸边来问了,可小武只眨忽着眼睛没看他也没说话,但少爷还是眼神犀利起来,你和他有我插不上嘴的共同话题,是吗?居然还是在说我媳妇的,我怎么不知道。 哼!我就不信你能跪那一辈子,少爷开口直奔主题:“大哥还有个事得跟您禀告一下,就是刚刚您说的发泄临幸的事,并非如此。我是真的要收房陆灵儿,还要给她名分”。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盯向了少爷,小武向他深点下头,心儿立马觉得我郎君就是天。葛汗青倒退回来,心里却在想着我要怎么送你走。 三位老人又看向他的身影,即坐下了,老爷就忙开口:“葛大少爷切勿动怒,此事只是小儿一时顽劣,但老朽定当严惩不贷!今日既是您亲临想必足以代表五爷的心意,老朽但求您一句话发落了他,也算是老朽给五爷一个交代啊”。 葛汗青走神了一般,愣了下才说:“穆老爷言重了,我只问一句:心儿,你是同意的吗?” 几个孩子听老爷围哄这个心高气傲的家伙,都耷拉个脑袋不敢打断,葛汗青这一问,心儿抬头说:“对,我同意”。 葛汗青一笑,也有我舍命陪君子的一天啊,“好,干爹说了,凡事都听心儿的,心儿同意,我也绝无异议。如此看来反倒是我今天误打误撞,赶上您穆宅大喜的日子了呀,穆老爷恭喜恭喜,穆大少爷给您道喜了呀”。 葛汗青起身道喜,众人还像没反应过来一样。小武干等着他撂话,顺带扫了眼他的下盘,既是如此何故用力?心儿却直接伸手抓着他起来了,少爷回礼只一笑,小子,有能耐你不起来呀。 葛汗青坐下又想起来:“哎穆大少爷就是不知道我今儿个有没有福气,能见见您这位俏娇娘啊?我觉得什么开了眼了此生无憾的话,我都不至于说,您的眼光准是没错。”是啊,你可真是牡丹花下死的啦。 第170章 乖乖招来 少爷敷衍一笑却没搭话,心儿直接回绝他:“不行,哪轮的着你看,我见过了,甚好!”又轮到你打灵儿的主意啦,可我告诉你,哪一个你都休想得手。 小武走到少爷身后撂下眼来想:怎么葛汗青身上散发着好生怪异的感觉,他在隐忍什么?看来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心儿让哥看看呢,就看一眼哥就放心了呀,啊?”葛汗青不愿意但也很适合演这种兄妹情深呢。 老爷刚要起身说合说合,小武摇了摇头,老爷就没动弹。 心儿一步就迈到葛汗青身边怼脸说:“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还想不想让我消消停停地过个小日子啦?” “想想想想,我的姑奶奶,都听你的!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好好的啊,那哥可走啦!”葛汗青好个于心不忍笑哄着说,众人也都起来围哄着热乎劲。 门口的祈丙祈丁可是一瞥的工夫正看见阿兰带着灵儿花枝招展地走过来了,赶紧摆手叫她俩躲到房后去。 众人恭送葛汗青来到大门口,他突然回身说:“哎不对呀?武乐书,我今天来的时候就想着了无论如何要和你先过了招,再卸你副胳膊腿的,这聊着聊着都给说忘了啊!才想起来,怎么样?” 众人一下又卡住了,少爷看着小武冲他走过去了扭头对心儿说:“看来大哥真的是来教训小武的呀,你下次啊可要离所有的男人都远一点了。”心儿枕在郎君肩头瞥着他那不要命的劲儿也真够让人服的:“好啦郎君我知道了。” 小武凑近他身前哄着说:“葛大少爷小武答应过您的,绝不会食言,您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原本小武今天就不好过,您又真的来闹了这么一大出,哪里还用您亲自动手啊?我这胳膊腿啊要是能给您留出一副来,就全当是孝敬您的,怎么样?” 葛汗青还是喜欢看他乖腻的样子呀,“好,我等你。但武乐书你给我记着,我想要护住的人也是谁都动不了。”实际上他真的只是想说自己很厉害。 小武还是眉眼带乖送他离开,他要护住的人一定是小姐,可他要动的人真的是我吗?而少爷还在盯着小武的背影。 众人可算转身往回走了,却发现《德义堂》门口正站着陆灵儿,蓝天白云阔门镶美人,朝阳清风高阶捧红颜,穿红戴绿华彩端仪态,皓齿红唇轻眉展笑靥,让人心惊眼亮的同时朝她一起走回,这个出场也够斩钉截铁自告奋勇的了。 的确灵儿心里盘算的无非是心儿对她的敌对,收房纳妾的头一天还没见了爹娘,就让传过话来命她躲回房后去,这是自己有多见不得人,还是你有多少秘密怕我拿到人前来说的?五蝶心,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可心儿一回头看见是灵儿就美的跟小燕似的,要不是郎君抓了她一下又推到娘亲那边去,她早一挑身子就飞回来了。 这不,一到门口心儿就帮灵儿摆弄着裙摆扶她进门来了,还一直摆手让郎君过来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去呀,那个挤眉弄眼的样子惹得郎君故意坐在椅子上朝她禁鼻子,我就不,灵儿被逗得莞尔一笑,身后的祈丙祈丁阿兰阿黛可是都进门忙活开了,上一次新媳妇要给爹娘敬茶也是这样热闹。 可老爷还没回身就拍了桌子,众人闻声一愣竟见小武跪了下去。灵儿也刚来到主位前怯怯跪下身子去,心里虽不晓得这是什么场景和步骤,但面上的乖怯还是可人的很。 但老爷压根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问训:“我问你,宅子上的事你瞒着我,我算你是情有可原。那航港又是怎么回事?啊?到底只是意外,还是有人蓄谋已久?你也不跟我说,啊?我什么时候惯的你是这个脾性?这什么节骨眼儿啊,眼看出航啊!你要拿多少人的性命开玩笑?你说!你有多少条命够救下所有的人?啊?” 小武被问得直挺挺的身板一颤一颤的,少爷赶紧插话:“爹……” 老爷直接怼他:“你给我闭嘴,你的事还没完呢,找你娘去。” 少爷一撇嘴又冲娘亲挤一个笑脸。心儿赶紧蹿到娘跟前去,灵儿也娇羞地抬了一下头,可夫人谁都没看,只白了一眼老爷。 黎叔赶忙扶老爷坐下,可老爷越想越犯嘀咕:“不对还是不对,你天天在航港上都没事,心儿是头一次去就有事,一定不简单。说,你都查到什么了?” 少爷盯着小武哥的眉眼,又扫了下媳妇儿,再狠狠白他一眼,就知道拿意外搪塞我,哼。 小武等不来少爷张罗敬茶的大事,只能乖乖招来:“老爷您别急,前因后果我都看到了,只是我还不知道他的最终目标到底是什么?但是老爷小武有引子也有解决办法,老爷您先放宽心!只是昨晚小武真的没顾上跟您说这些,我昨晚,昨晚我我突然好想喝酒,我就,就……” 小武一抿嘴唇又低下头去,少爷心儿也都紧闭上嘴巴,老爷却被逗笑了:“哈哈哈哈明明是挨打受罚去了,还说的好像你贪酒好食一样,就非得有你的错,是吧?哎对了,你给我起来回话,这膝盖怎么能软成这个样子,啊?哎看什么看?你?你怕我吃了他呀?啊?就吃了他也是他活该,臭小子他。哎你说说你啊打小就是这么个劲儿,我看你能护他到什么时候。起来你,站起来!坐下,叫你坐下——” 小武被老爷这一通话指指点点的像是大姑娘上花轿一样,肩脚膝盖手腿屁股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少爷可傲娇坏了,这椅子压根拧不过他的小蛮腰了。夫人又白了他一眼,黎叔却点头要小武听话。 大家都一起瞧着他有趣,小武挠挠脑瓜可算一下子坐下了。却突然神色一紧忽地起来,用手在座垫上摸了摸,又滑到扶手上摸了下,才望着门口一脸吃惊。 少爷也紧张了忙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第171章 此起彼伏 大家都瞧紧了他,小武顿了下还是开口说:“椅子是凉的”。 众人若有所思,可心儿一下笑了:“哎呀你放心好了,他就是一个四肢发达的人形架子,练什么功都白费,十个他呀也打不过你”。 小武呵呵傻笑:“小姐你还是嘴上的功夫更厉害一些。” “哎你?瞎说!”心儿一叉腰一瞪眼,哼。 众人可是笑腾开了,谁还不知道小武就是让着她呀,就是那个葛汗青夸张的能把大家吓死。小武乖乖坐好咬着嘴唇瞥了小姐一眼,又听老爷问:“你看到他了?也看到身形步法了?莫非你是觉得他……” “老爷!”黎叔打断了,又摇摇头。 老爷吩咐:“女眷都回去”。 “爹,这怎么行呢?灵儿大喜头一天还没给您敬茶呢,灵儿快快!”少爷赶紧张罗他的大事。 灵儿扬眉吐气一样,第一次自己的名字在正堂上响起就是出自相公之口,好听。灵儿恭恭敬敬端起茶盏伺候到老爷身边刚要开口,却听到老爷回绝少爷的声音:“我刚刚没吩咐吗?找你娘去,离我远点”。 几个小辈的喜庆劲一下子凉了半截,可谁都不敢再说什么,倒是夫人直接开口:“陆姑娘,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老身也算是荣幸了。刚刚看你和小武跪在地上还算是般配,可转个念想的功夫你竟爬到了我儿子的床上。这其中的缘由竟还谁都不愿意说,我今天也不问你。只盼你能记住一点,趁少主子还能容得下你,好生收敛吧。这茶我没喝也没碰,你若是愿意做个侍寝的丫鬟留在穆宅,以后就还是叫老爷夫人吧。” “娘!”心儿和少爷一起求着,心儿更是拉扯起娘的衣袖:“娘,这怎么行呢?灵儿真的很爱郎君的,在救援帐篷里就说过要以身相许的,娘您相信她,她一定会让郎君幸福一辈子的,娘……” “哗啦——啪叽”灵儿一直举着的茶盏一下子从她颤抖的手指间滑落又倾翻,只一眼的工夫白皙纤长的十指就红晕的热气上腾,可她还跪那一动不动。是啊,哪个女人会不晓得在一个大宅子里想崭露头角,都要可劲了花样耍,可我就真的至于败落至此吗?居然连个妾身都不是。 心儿一把抓起她的双手来,心疼的很:“灵儿!快,走,先上药”。 少爷也忙起身:“娘,你这是干嘛呀?我是真的要给灵儿名分的,她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到您这就成了个侍寝的丫头呢?再者她还救过我和心儿的呢,娘您开开恩,容下她吧”。 可夫人盯着她俩的背影,心里可是更认定了,这个丫头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你和心儿早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了,傻小子。夫人想着不回话竟直接掐了一把少爷的腰身就走了出去,“啊啊啊疼啊娘——”少爷嚷着揉着,可一睁眼,哎娘呢?这人呢?天啊,就剩下爹还瞪着他,少爷赶紧闭紧嘴巴追了出去。 小武跟着他们一惊一乍不敢作声也不敢起身,最后还是看着少爷那个鬼脸笑得好孩子气。可这人走光了,老爷就急着问:“说正事,你是觉得他和之前的那个行凶者有关联?” 小武回头答:“是的老爷,真的很像。可我的确还拿捏不准他的路数也没有辨明他的内力虚实,不过可以肯定他不是我的对手。但怪就怪在他明明每次行凶都能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可如今为何突然曝露自己呢?还是在骆宅首次争抢航运的时候,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胜券在握更不想稳扎稳打,真的巴不得天下大乱一样。包括这些个谣言在这个节骨眼儿对我和小姐指名道姓的肆意妄言,都是出于骆宅。” 老爷忙问:“你是说一切的源头极有可能是因为骆宅觊觎航港的势力?” 黎叔也说:“老爷,骆宅一直都牵扯到警察所和县知事,却能纹丝不动这些年,都因骆老爷胸无大志,只怕这一次妄动也得是上面的意思了”。 小武摇头道:“老爷,黎叔,小武的确有太多事还没想明白。但敌暗我明本应防不胜防,他总不至于折了开弓箭自报家门呢?而且即使真的是骆宅也没有办法牵连到肖宅和邙山镇,可曹长户他……老爷,黎叔,只怕牵连甚广,而又不止航港,整个宅上都是他们的目标”。 少爷等在《忠正堂》的台阶上,《穆明楼》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小武走回来瞧了眼少爷盯着的方向又奔他慢慢走。 少爷扭头问:“小武哥,你可回来了,怎么样?有事吗?” 小武坐下问:“怎么了?很担心,干嘛还不上去?” 少爷耿耿头白他一眼:“我才不,你才担心,哎对你刚才干嘛去了?” 小武瞪大了眼睛反问:“我?不是老爷叫我留下问话吗?” 少爷面露凶相:“我是说……” 小武急着补充:“不是少爷,那个时候我哪能说话,我也没想到灵儿姑娘会伤到啊”。 “不是你?你这不能那不敢的。我就问你,你到底答应过葛汗青什么?还‘决不食言’?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就敢?”少爷越盯越近,小武都快躺台阶上了。 小武怕了一下又一脸笑哄地说:“我?我我答应他,我……可是少爷我不会受伤的”。 “你随便他打还不会受伤?想的美,他敢?”少爷扑棱自己脑瓜嘟囔:“哎不是,我就纳了闷了,你跑去围哄他干什么?” “我?”小武挠扯着头发起来了又抓住耳唇想了一下:“他不是指名道姓的吗?再者我要是不过去,那还得让老爷围哄他啊?哪里至于的呢?” “哎不是,爹围哄他怎么了?爹围哄完他还能照样冲我抡鞭子,还是霸气!”少爷就差跟他咬文嚼字了。 小武愣了下学着说:“那我,我围哄完他还能照样伺候少爷沐浴更衣,还是舒服吧?这可是千载难逢居然还是我主动请缨的呢,不是更好嘛!你看看啊,这中间的差距啊得有这么大”。 小武又哄又逗,少爷还真没憋住笑:“那你还不快点,快去!”少爷一脚踢他起来。 “遵命,我的大少爷!”小武懒洋洋地起来了,少爷又使鬼主意:“喂,事事亲为啊,从劈柴担水开始!今儿你再怎么不认罚啊,也跑不出宅子去呀”。 “啊?”小武小脸挤堆成一朵小花。 “啊!”少爷小脸舒展开像个日头。 第172章 幸福下去 心儿边吹边涂药可嘴上还是忍不住说:“灵儿还疼吗?这个药膏很好用的,用不到晚上你的小手就完好如初啦。就是灵儿这回你可要听话了,别说刀枪的了,就是热汤热水的啊,你都要离得远一点了”。 灵儿没等来相公进门,撂眼冷语道:“别装了,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我在你面前永远都要过着抬不起头来的日子了。” 心儿真的很心疼她:“谁说你只有那样的日子过?谁说这是我想看到的?我要让你幸福,一直幸福下去。你心里有爱,你又勇敢又坚韧,像你这样的女孩子陪在郎君身边是最好不过的了。” 灵儿嗤之以鼻:“所以你怎么都不会放过我了,实际上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没有什么比蹂躏另一个女人的真心更过瘾的了。我原本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到了今天我想明白了。你是五家的人,你的靠山太大了,或者可以说成是你的任务太重了,最关键就是还没到时机对吗?” 心儿笑了:“灵儿你真的很聪明,你呀这么聪明就应该保护好自己,以后不许你干傻事,就是说不许你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你要听话,一定要记住,好好活下去,好好爱郎君,活着多好啊,这里就是你的家,哈哈你放不下了吧!我知道你可以的,用你知道的一切,保护好这里的人。” 灵儿也笑了:“什么意思?你要把我留到最后是吗?你对我就这么有耐性,你把我一个人玩弄在手心里还不止,还要让我看着你怎么把大家一个个耍的团团转吗?我告诉你我能够突然闯进你的阴谋里,我就不会再突然消失了。倒是你,我不管有多艰难,一定会让大家一点点相信我,再把你连根拔起扔出去。” 心儿又笑:“不错啊真的有进步啊,我还以为你会说怎么把我弄死的话呢,只是扔出去啊当然好了,灵儿现在都对我这么温柔了哈哈,你看嫁了人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了吧。灵儿,如果是我突然消失,求你什么都不要说,好吗?” 灵儿再嗤之以鼻:“你终于怕了,呵呵你猜我要先说什么出去呢,是你嘴上的功夫压根显不出你的身手来?还是你的月事……” 心儿急着打断:“灵儿,灵儿你听我说,我如果答应你我立马消失,你愿意答应我你会活着让郎君幸福一辈子吗?” 灵儿惊了:“难道今天葛大少爷一来就是时机成熟了吗?你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航港一定不是意外,你只去一次就有险情,是你们真的动了什么手脚了吗?春航是不是真的会死很多人?武管事一定是要以身赴险的了,那相公呢,相公如果是待在宅子上就没事,是不是?是不是啊?” 心儿劝她:“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去解决,航港有小武在一定会没事的。你的确要陪在郎君身边,你俩谁都不可以出宅子。你要记得,如果你再也见不到我就是万事大吉。好了别担心了,我扶你躺下歇着,你浑身都是伤就什么都不要想了。在这睡一觉吧,以后这就是你的屋子了。” 灵儿瞪她一眼:“睡在这我做梦都会梦到你,还说见不到你呢,你最好真的消失,立刻马上消失的连一个骨灰渣都没有才好。” 心儿哄她:“好好啊好,我的灵儿说的啊都对,那你快别起来了,睡一小会。” 灵儿拒绝:“我不,我作呕,我才不要睡到你们的床上呢,我自己回去。” 心儿又哄她:“哎呀灵儿你听话,刚涂完药膏就见风是不行的,那就不管用了,你就将就一小小下,我给你换崭新的床品,好不好?” 灵儿纳闷:“你是倒戈了吗?” 心儿一愣:“没有,我是本来就不应该出现。” 可勤婶突然出现在《养润堂》,一烧火棍就打得小武嗷嗷惨叫:“啊疼疼疼,咳咳咳勤婶您可来了”。 小武又蹭了下鼻头一步跳到勤婶身边来,那个花猫脸啊逗得勤婶哈哈大笑:“哼,‘疼’还不紧着揉下,虚张声势嚷的欢。你说说你到底想干嘛吧,啊?把我的《养润堂》弄得乌烟瘴气的,这烟都快飘到《德义堂》去了,看来你今天就是找收拾!还不让开?这都怎么弄得呀?哎呀呀怎么才想起叫我过来?” “不会吧?”小武又抓了下额头压紧了鼻子紧跟勤婶屁股后头说:“勤婶我就是照阿黛教我的那样点的呀,不都说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的吗?咳咳咳然后这个火怎么就是不着呢?然后我就让阿黛去叫您了呀,咳咳咳然后它就就一下子就这样了,肯定是那个阿黛光顾着笑我了才去晚了的。哎?哎不是,这?这就着了?天呢勤婶,这个灶台会认人的吧!” 勤婶回身一烧火棍又打到小武胳膊上:“这这这,这就难倒你啦?” “疼啊勤婶,怎么还打?好好好难不倒了难不倒了。”小武紧揉着胳膊还巴不得吹一下。 勤婶又凶他:“你还知道‘干柴烈火’呀?” 小武又懵了:“啊?”可一看勤婶又抄起家伙事来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哎呀到底在说什么呀? 勤婶白他一眼忍不住嘟囔:“你说说你,啊?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全宅子都看在眼里,和你是最般配的了,怎么一下子就……” 小武笑眯眯地说:“勤婶您还在说这个呀?那可是不行的了,和我说完再就不许说了,啊!灵儿姑娘是救过少爷的,只能和少爷最般配。” 勤婶怼他:“你小子都没人要了,还能笑成这个样子。” 小武跑去吹了两下火苗回头一笑:“谁说的?” 小武可算拎着一桶水回来子阳院了,守在《忠正堂》直打瞌睡的少爷两步就跑出来凶他,可一搭眼愣是惊讶地没说出来话,而是揉了揉眼睛,一定是看错了。 小武问:“少爷,我回来了。小姐她们呢?还没出来吗?那这水要备在哪儿?” 少爷憋着笑,抬手指了下《予本楼》。 小武一看:“哎,你?” 第173章 得天独厚 少爷抬眉点头却突然凶他:“快点,我等的都快睡着了,你行不行啊?” 小武脑瓜一耷拉,哼,臭小子你等着,就这一回。 少爷盯着他又紧喊:“手手手……用左手,左手你不会用啊?” “是,我的大少爷——”小武拉着长音,少爷可是一步就屁颠到他后面来。 一开门少爷就先蹿进去,两胳膊一伸,傲视天下道:“更衣!” “一边儿去。”小武一步跨过去怼他:“水还没好呢,你想着凉啊?等着吧!哎哎哎,你别乱动,再给摔了呢,快放下”。 “一个摆件嘛,我再给你买一个不就行了吗?”少爷长了这一岁还真没来小武哥屋里捣乱过呢。 小武还不让:“不行,一个批次的一起来的呢,你放下,消停坐这等我。” “我不,我要去床上等着,哎呀困死我了……哎呀呀舒服……”少爷伸着懒腰上了床,鞋子都没脱就扯过被子打起鼾声来。 小武竟被气笑了,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谁让你花费心思故意起得那么早,又宠溺一笑,居然还不敢自己进来,臭小子,算你懂事了。 小武轻轻带上门,摇着水桶下楼梯,还好心疼自己似的直嘟囔:“哎?这个家伙,不是说为了让我今天好好歇歇的吗?这可好,哎呀瞧你这鼾声。不过还好,估计也没人听得到”。 小武来来回回不知道折腾了多少趟,可再一进屋少爷已经坐在浴盆里吆喝他了:“这水好凉啊,你要冻死我啊?” 小武一步就滑到他身边,伸手撩了下水,放下心来了就一脸不怕他找事的样子还凶他:“我都快被你累死了啊,哪一次不是这个温度?今儿还挑什么理?” “就这一次!”少爷学他矫情的样子,又逗他:“我要热辣滚烫的”。 “哎你?好,穆大少爷可有您受的啦,啊!”小武咬着门牙招待他,一大桶水哗啦啦倾泻翻滚,少爷禁着鼻子逞能,小武挑逗他:“还有最后一桶,热辣滚烫的,您瞧好喽!” 少爷张大嘴巴刚要喊着反悔,可一看小武哥又蹦跶出去了,他就跟着转身趴在浴盆边感叹。哎呀还真是千载难逢啊,瞧他撸着胳膊卷着袖子系着衣摆熏着衣领黑着花猫脸,还能傻呵乐成这样,这孩子是多久没在家待一天了? 可少爷喘口大气的功夫小武就又回来了,少爷眨着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着他撒娇,小武白他一眼又故意吓他两下。换少爷满脸推笑但就是不求他,小武呵呵陪笑了两下,你不说话可别怪我了。小武真的一抬手哗啦啦啦啦,少爷紧喊:“啊啊啊啊啊——”小武哈哈哈哈哈笑弯了腰,少爷伸手摆弄两下,嗨一点都不烫。 少爷嗔怪:“笑笑笑,笑什么笑,瞧瞧你弄的,我都没笑你”。 小武手叉腰:“先下手为强啊,再者我有什么好笑的呀,不就是衣服脏了吗?” 少爷憋住笑,猛劲点头。小武立马觉得不对劲了,伸手瞧瞧又擦脸看看。啊?天呢?手没事脸怎么黑成这样?不会水都弄脏了吧?小武跑去浴盆边一看,又赶紧闭上眼睛再一看,啊?这是谁呀? 小武赶紧上手一蹭乎真快哭了,完了这小手都不想要了。少爷慢慢把头扭到里边去,我可什么都没看着啊。可余光扫见小武哥往外跑,少爷又急着喊:“哎?你干嘛去呀?” “我去洗洗呀,你干嘛不早告诉我,穆凛然你到底笑了多少回了?你说!”小武一下子生气了。 “哎不是,小武哥,我一下都没笑出来啊,真的!我保证!我就是记住了而已。哎哎哎你别动我闭嘴!可重点是你还要这样出去呀?啊!这守着这么一大盆水,你还想跑哪洗去呀?”少爷一下子皮得很。 “穆凛然你!”小武咬紧门牙,一字一顿。 可少爷立马哀嚎人生了,“哎呀呀呀呀呀,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都混到了洗个澡也没人给揉揉肩搓搓背的悲惨境地的呀,死无可恋呢生也悲戚呀!” 小武喝令他:“住口,瞎说什么呢你,再管不住这张嘴呀,我就先把它塞上”。 邸盟来到警察所衣冠整齐准备出工,可却一脸愁容。单单是昨儿个沸腾了一个下午的谣言就把武乐书的道貌岸然扒的一丝不挂了,甚至都可以用狼子野心来形容一下了,可邸盟还不高兴呢。 邸盟吩咐:“花冷,整队,再过一刻钟见不到我就直接出发”。 花冷问:“是老大,那你去哪呀?” 邸盟敷衍他:“我?我找点吃的去”。 花冷老可怜了:“嘿嘿老大带我一口的啊,我也赶来的紧,空着肚子呢”。 邸盟怼他:“滚,找攸妹去,一口都不用给我带”。 “哎呀好,谢谢老大。”花冷一下就没影了。 “哎你,花冷先整队,好你个小子。”邸盟吆喝完,一下又轻手轻脚起来。 要是任这些谣言众说纷纭,这么个闹腾法连穆宅和五宅早都该一拍两散的了,可却一直都没有听到关于她的一丁点说法呢?她哪里是一个任人摆布的角色呀?这里面一定有内情,我就是要看看你这几日按兵不动到底都干了什么呀。 可谁让能瞧得见穆宅后门的办公室非展大人独处啊,邸盟走过来左右瞧瞧没人,打小精透了的开门破锁的看家本事就是管用,眨眼工夫邸盟就闪身进了门来。 一进来还真想先摔了官帽,哎呀趁黎成招待您呢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哎呦这还真是不老少跌打损伤的药呢,一天一个呀展大人真有您受的了呀。哎呦我的天呢这好好的名字上划这么大个叉干嘛呀,不是他就不是他喽,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你还非得打上个大半天再回来给箍上个圈吗?邸盟又瞧一眼,哦不对,是划个大叉,真有你的。哎?怎么没有武乐书的名字呢?展大人那我帮您瞧瞧了啊。 这么得天独厚的机会你都不舍得用呀,邸盟晃荡了一圈又来办公桌上翻翻找找,一回手打开了窗户,咳咳咳不是这个窗户是有多久没开了呀,哎呦对对对我的展大人呀您还得冬眠呢你,上药擦伤可是见不得风呀。 邸盟对着窗口一抬眼就真变成雕像了,我就不信我瞧不出什么猫腻来。 第174章 一拍两散 少爷怯怯地说:“小武哥,你别动啊”,又偷偷地刚要上手。 小武拉长音怼他:“我的大少爷啊,让您给更个衣,我这两个胳膊都定在这动弹不得了,我酸了。哎不是,你到底会不会更衣呀?”小武站在那跟衣服架子似的。 少爷才嘴硬呢:“谁说不会啊,这不选衣服选的久嘛,再者我这不都穿上一个袖儿了吗?你别吵我啊,我再来我我还差一个两个……”少爷一下钻到前面来一脸为难地说:“二十一个!光后面就二十一个,我昨晚打你这么多下吗?” 小武喘口大气扯过衣服穿上袖子就紧着扎起来,嘴上还嘀咕:“我以为你在干什么呢?想数数啊,看账去。” 少爷紧围着他转还上手捣乱,紧忙求求:“哎不是,小武哥你让我再看看前面啊?前面还没数呢”。 小武挣扯着退到床边来,我才不干呢,“哎呀,你别动,手拿开,你捣什么乱?哎呀呀呀呀啊你,哎呀翻倍你不会呀?” 少爷一听撅着嘴巴一屁股坐下来,浑身都散软了,“我昨天晚上明明没喝酒啊,哎呀我怎么会……” 小武靠在他身边坐下来,浑身都是温暖的气息却故意凶他:“怎么?今晚想喝呀?休想!除非我教你的,你能一考就过,否则啊觉都别想睡。” 少爷抬脸问:“小武哥,为什么你这么厉害呀?你身上的伤怎么一晚上就都结痂了呢?” 小武一笑又命令他:“抬腿,别喊疼啊。” 少爷乖乖抬腿,小武扶住放在自己腿上,又回手拿出小姐留下的药盒,卷起少爷的裤腿就真上手了。 “哎这明明不疼的吗?你故意吓唬我!”少爷美的伸脑瓜盯着问:“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啊?班勒送来的?小武哥你就是用这个药膏吗?这也太厉害了吧!” “不知道啊,小姐昨晚送过来的,我估计是小姐自己熬炼的,有可能是跟海株昆学的,她在海宅的确学了不少东西呢!”小武揉揉吹吹,学的有模有样。 “心儿熬炼的?她昨晚来过?给你送药?还上药?哎?那她怎么不搭理我呀?”少爷后知后觉就是不乐意。 “是啊,谁让‘郎君最厉害’!哎哎哎你别乱动你又打不到,哎呀行行行给你打你打!你呀小姐要是再紧顾着给你上药啊,你就更不愿意去灵儿姑娘那了,所以我的大少爷还是最厉害!”小武一手忙着上药一手还要忙着挨少爷的巴掌。 “班勒?”邸盟猛一抬头,他来倒是不稀奇,可这个宅子怎么真的安静成这个样子呀?难道武乐书真的像谣言说的那样被禁足了吗?不会是整个子阳院都封了吧? 随着最响亮的一声“啪!”竟迎来班勒推门而入了:“武师父?武师父你不在《旭曦轩》,躲屋里干嘛呢你?哎呦我天,你们两个家伙,这床能禁得住你俩吗?还伸胳膊撂腿的还?你说你俩这大白天的也不穿衣服?白衣飘飘的吓唬谁呀?” 班勒小跑着来看,小武吹了吹放下裤腿,吩咐:“你来的正好,还剩一条腿,你来吧”。 哪想两个家伙一齐喊:“我不。” 小武摇摇脑袋又伸手指头警告:“那就都闭嘴啊。” 小武坐到另一边去,班勒弯腰紧瞧着,少爷两胳膊中间插个脑袋似的还巴不得拿脚踹班勒走开,小武一卷开裤腿,班勒瞪大眼睛喊:“哎呀我天呢,这谣言是真儿真儿的了”。 少爷跟着嚷:“谁让你看了,我让你看了吗?” 小武翻一个白眼,“别动啊你”。 班勒不怕事大,直怼:“不是,师兄你这对大馒头能卖副好价钱啊”。 少爷回怼:“我卖你,还拿《班家武馆》送的,你看看有没有人敢买?” 小武扭头插话:“干嘛来了你?外头等着去。” 少爷赶紧说:“听着没有,武师父叫你出去呢。” “我就不,好不容易进来一次,我还得转转呢,哎?呀!这什么香味啊?”班勒悠荡开了。 少爷反应过来了,吆喝他:“哎班勒,不对呀,小武哥不都让过你一次了吗?你都打赢了,干嘛还叫‘武师父’啊?” 小武也抬头看他,班勒一下飞回来说:“打赢了怎么啦?我就要叫‘武师父’,想让我跟你一样啊?小—武—哥?才不!那不跟所有人都一样了吗?‘武师父’就我一人叫,多好”。 小武摇头笑笑,少爷立马反驳:“谁说的呀?那神州街的武馆哪个武学员不叫‘武师父’呀?还想跟别人不一样,除非你叫武大爷”。 小武一下凶他:“什么都敢说”,少爷紧喊:“哎呀疼疼疼啊”,班勒立马美的做个鬼脸。 “五蝶心,你终于出门了。”邸盟盯着她,实际上他甚至都想知道心儿在屋子里都干了什么。哎还真的是很悲伤的样子啊,这抬脚落步都重了一些,她到底在想什么?我就说你是个风顶浪尖的人物吧,你一声不吭就把洛阳城搅成这个样子。 算了红颜祸水都配不上你,哎你,“喂喂喂——”邸盟居然要喊出来,还好一声比一声小,自己也赶紧捂上嘴,又狠砸了两下脑瓜,邸盟你长没长脑子?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又一下子泄气了似的堆坐下来犯嘀咕,哎不是,你真的去武乐书的房里,干嘛呀你去? 可心儿一开门就问:“郎君怎么了呀?” 小武手上至少柔软了两挡还赶紧吹了吹,可少爷还是得逞地直喊:“哎呀呀媳妇儿”,小武禁鼻子凶他,班勒赶紧上前迎着说:“哎呀嫂子好,嫂子还是这么漂亮!这么心疼师兄啊?我看他没事呀”。 “那要我看了才算吧?”小姐来到床边一看,小武学的真快呀,只道:“我来吧”。 小武一笑乖乖起来,少爷却耍赖地一点点栽歪下去:“哎呀媳妇儿完了完了,我坐都坐不住了,哎呀不行了”。 三个人都眼睁睁看着他就真的粘到床上去了,两个单身汉都傻了眼,这有媳妇的人呢就是不一样啊。可再一看,心儿没拽没抬连腿都没碰一下,而是直接倒在少爷身上问:“郎君,这回行了吧”。 “你说呢?”少爷一把搂住心儿就真的旁若无人蹿进被窝去了。 两个呆若木鸡好不容易喘上口气,班勒拽着小武跑到门外来,小武还颤着手指嘴上念叨:“我的……我的……我的……” 第175章 鸠占鹊巢 “武乐书被拽出来了呵呵,我就说你怎么敢?我借你两个胆你都不敢的,想的美去吧!”邸盟一下子站起来又来了活气,哎?这武乐书衣服都没穿啊!心可真大呀你,能睡到这个时候啊?哎那五蝶心一个人在屋里干嘛呢?他屋有什么好待的呀?邸盟想着四下瞧瞧,哎呀展大人你屋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呀?这一早上被谣言吵得,一口东西都没吃呢。 班勒扫他一眼,一下子捂脸冲进去又闪回:“快点穿上”。 小武还好想哭呢,班勒瞄他一眼:“哎呀,床品我给你换,可你你自己洗啊。哎呀你快点穿啊,这外头多凉。你干嘛?穿衣服都不会了?哎行行行我来我来吧,哎呦喂,还有你受不了的委屈呢?” “哼,穆凛然我一定要让你好看,鸠占鹊巢?可这一版也太过分了吧,不行,这屋子我住不下去了,我要换,我搬到下厢住去!”武三岁真的很生气。 班勒故意逗他:“哎呦喂,啧啧啧,哎这胳膊再抬一下,哎哎,对,抬,好,那面,这样吧武师父搬我那去得了,啊!” 小武还叹气呢:“我?那还不得天天被你打得很惨?” 班勒问:“你这不也差不多吗?姹紫嫣红的”。 小武低头瞅瞅,我就不信你隔着衣服还能看到,“哎对了,展长松难对付吗?” “行啦别故意打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再怎么来劲也是没办法逼我出奇招的,可今天是阿成,明天就是你了,行啦完活。”班勒也叹口气。 邸盟又咬了一大口苹果,至于的吗?你个家伙你有手有脚,你衣服不会穿啊?真是惯的你呀?我就没见过班勒什么时候这样过呀?哼!啊?不会吧,难道武乐书在穆宅真是这么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位吗?邸盟一下子觉得这个苹果不香了,哼那你还以恶报善,我炮烙了你都不解恨。 小武一跃而下,凌空问:“那你还不放心什么呀,至于特意跑来?” 班勒跟下来问:“不知道,让谣言给吹过来的吧!哎?你真成箭靶子了!你不怕啊?” 小武劝他:“怕呀,可这才只是刚露头,后面的还不知道会有多不堪设想呢,你呀就把心放肚子里,没事的。” “不堪设想你还说没事?哎呀你呀!哦对了,你出航了神州街的武馆我来管呢,我最近一天都没闲着我跟你说那精进简直了,要不你试试我?”班勒一脸稚嫩等着师父回话。 “不行。”小武神色一紧,竟直接双脚夹起一个石子稍一用力就腾空转着圈射了出去。 班勒跟着石子看过去可眼睛还是没有邸盟瞪得大,他想躲旁边,可有柜子,干脆蹲下去,可我怎么这么高啊,还没等眼睛眨一下呢石子正好打在了窗框上。邸盟心一哆嗦赶紧塞着苹果,抬手关窗打扫现场唰地出去了。 班勒靠近问:“师父,会是谁呢?” 小武背手答:“保一方水土平安的人”。 “真是白瞎了那身衣服。”班勒还瞪上一眼。 小武只一笑吩咐道:“你呀,回去接着勤快吧。我呢,有事再主动上门求班师父,行吧?” 班勒着急了:“都有人盯到你房门口来了,你还让我把心揣肚子里消停回去?你这脑子里天天都想着什么呀?你?好!行啊!我不动!我就不动!我就光看着,行了吧?你说说你出航都没让人操过这么大的心,这怎么就单个身就搞出这么多事儿来?你能不能快点把自己嫁出去得了。” 小武本来抬着一只眼睛拽着一只耳朵被他训的好惨,可最后这句倒让小武手脚齐动连真推带假踢还不停膈肌他,最后拧歪着嘴巴凶他:“你个家伙你再说再说,我让你说说说说,我看你真是欠炼,欠炼啊你个小子,出去!”可算把他推出后门去了。 哎呀这回可算安静了,咕咕咕,天呢好饿啊,小武又一跳多高的奔着《养润堂》去了。 班勒边走边背着手还念念叨叨,“啪叽唏哩哗啦——” 班勒一惊这什么玩意呀?三个女人一个花公鸡两袋子玉米棒一个散了架的大木梯子把大门口堵地严严实实,哎呀我天我估计这是没有救一下的必要了。 班勒抬头一看《陶南瓷件》,哎呀我天呢现在这女人真是一个个的没法要了,真能上天呢。月丫嗷一声嚎啕大哭了,班勒紧一哆嗦赶紧溜了,真巴不得什么都没看着啊。 月丫真受大委屈了:“他是不是真的被关起来了呀?是不是连饭吃都没有了呀?他昨天回来那么早,我就说不对劲我就说不对劲嘛,哇——快扶我起来,我还要上去……” 邸盟紧瞧着班勒的背影,一个大大的苹果核扔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拍扁你”,邸盟走过来又狠狠踢了一脚:“我再踢飞你我再”,“啪叽唏哩哗啦——” 邸盟一惊:“你们这干什么呢?不要命啦,哎呀我天呢,先打个滚钻出来,这面这面呢,行啦行别动啦,手给我来来来,哎呀这梯子这还能用了吗?陶南呢,你不出来管管啊?” 攸妹可算抽出来一个胳膊说:“掌柜去进货了,没有在家。” “没有大人在家你们也不能这么作呀,这要命的好吧?摔在玉米棒上就不疼啦?快看看伤没伤着,这我怎么跟花冷交代呀?”邸盟又去拉农香出来。 农香紧怼:“不是没有大人在家,是没有个男的在家,就是不行。这两袋子玉米棒都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再就抬不上去了,我是不是刚说了有这两袋子更耽误事儿。” “啊?你们是……哎呦天呢!这快快快收了收了,不能再登爬上高的了!”邸盟下令,可一看月丫黑不出溜一脸泪痕还左擦右蹭地上前来了,邸盟忙问:“不是你,你怎么了呀?是哪里伤到了吗?” 月丫紧捂住鼻子盯着他问:“邸大警官,武大管事是不是真的被关起来了呀?你肯定知道你快说呀”。 第176章 吵的正欢 “哎?不是……”邸盟来回瞅了又瞅穆宅后门和《陶南瓷件》,简直不可思议:“不是你爬这么高就是为了看他?啊?你……你们都是?” 攸妹和农香耷拉着脑袋撇紧嘴一齐指了指月丫,月丫又靠近一步拉着他问:“你快说呀快说呀”。 邸盟喘了口气,还真有人跟他一样啊,可他明明是巴不得武乐书真被关起来让大家见识见识穆宅的规矩的呀,可你这,“哎呀好了好啦别哭了,他没事,估计是吃饭去了,我看见那会他才起来,要是关禁闭都能像他这样,我也巴不得去穆宅上工了呢”。 月丫一下破涕为笑:“真的吗?” “嗯。”邸盟答又凶:“还不快点收拾东西,啊?哎不是,你们想让穆宅的谁过来看看,我帮你叫去”。 月丫赶紧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谢谢邸大警官谢谢您,快快快这个给我,这个也我来,那个那个……” 陶土娘安慰完老母亲也出来紧忙活了,最关键是花冷一路小跑也出现了,邸盟问:“不是,你回来干嘛呀?” 花冷可真后怕了:“哎呀我的天呢,我就说这两袋玉米棒子我是没放正吗?哎呀哥,得回你在这了”。 邸盟一脚卷起他来,“还不快去收拾,这什么你都敢呢,我告诉你啊以后这样的活你少干,等回家的啊!” 邸盟咬完牙叹口气又成霜打的茄子了,一使劲抬脚往后面站站也只顾呆呆地看着,哎呀,此情此景武乐书你是真叫人服啊。只可惜这个丫头怎么样也不是近水楼台的命啊。算了,关我什么事。 但小武却觉得这一切都跟他脱不了干系才最好,可他还是想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葛大少爷今天直接叫你‘凛然’呢,还是一连叫了两声,你听着有没有觉得很别扭啊?” 少爷停笔故作舒适:“自己的名字听着有什么别扭的呀?”说完就紧盯着他,心里都快得意死了,还以为你在那想什么呢。 “哎?”小武刚要反驳又一愣,也是,我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可还是不对呀:“少爷,可他从来都没这么叫过呀?” “那怎么啦?”少爷就是不搭茬:“让大哥随便叫去!”少爷不怕事大说完还故意都没抬头。 可一瞥呀,哈哈自己的名字再好听,也没小武哥现在的样子好看,系起衣摆扎着围裙撸起袖子露着胳膊还一手攥着棒槌一手抓着床单招呼搓衣板,可他还一下子停住了,嗯,说,少爷等着听呢。 “大哥就大哥。”小武自己嘀咕完又大声说:“可他这声‘凛然’叫的,少爷,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可是一见到就好熟好熟似的。还有一种感觉就更别扭了,怎么听怎么像最后一遍叫你了,就是他抓着你说‘没事没事’那次,你有没有觉得呀?” 少爷本还听得津津有味,可越听味道越不对,就站起来吆喝他:“你看着点盆,把地弄脏了,爹要你好看!”是啊,《地坤轩》是什么地方,这两人隔三排书架还敢喊话。 小武坐着小板凳围着大洗衣盆劈着跨,少爷说他,他赶紧伸手滑了一圈的盆沿,又埋头左右都瞧瞧,嘿嘿一滴水都没掉,可一抬头少爷已经靠在眼前的书架旁了。 少爷盯紧他问:“我问你,你是把他说过的话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了吗?” 小武点头懵懵答:“是啊,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这前两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啊?就特别像是有人已经教过他要怎么说了一样,可他没记那么全但是感情倒是很饱满”。 少爷一下都不让:“饱满你个头,还感情?我说过什么你记得吗?” 小武白他一眼:“干嘛凶人啊?你说的话我更记着呢!‘武乐书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就是这么说的。” “哎我?”少爷想了一下自己嘀咕:“我说的都是这么难听的话吗?” 小武沉冤得雪:“你以为呢?还有更难听的呢,你还说……” “哎好好好我说的你忘了吧,他说的你也别想了啊,他不就叫了那么两句嘛,你都叫了二十年了,你看看还是你厉害吧你赢了!”少爷皮一下就美。 小武服软:“哎呀少爷你可有点儿正形吧,我这心里想着他的那个笑和那个声音就一点都不踏实,他这一次来一定是另有目的。” “这有什么好想的?目的不就是你吗?人家不都说了嘛,要卸你一副胳膊腿呢吗?就凭他?不管是在穆宅五宅还是在哪,我是不可能让他动你的!这还用你想?”少爷咬牙切齿。 小武点点头又蹭了两下额头,真的会是这么简单吗?又忍不住嘀咕:“不对,五宅的人真的都很怪的……” “你才怪!”少爷一脚踢他小腿肚上。 小武低头看看脏了没,又抬头哄笑:“少爷我随口说的啊,可你看他坐过的那个椅子冰冰凉的,到底练的是什么功夫啊?” “你还想?”少爷一脚把鞋甩盆里了。 小武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鞋底,“我真巴不得……我的……我的床单啊!穆凛然,你过分,你欺人太甚。你搂着小姐睡在我的床上啊日头都下山了叫你还都不起来,我换完都要洗完了你干嘛来捣乱啊,我再换一遍水我洗到后半夜去都洗不完。” “你都换了四遍水了还洗不完你还怪我呀,你至于这么嫌弃我吗?再者是心儿赖着不起来的,你吼我干嘛?还有你看看你写的这个什么《航线规划》、《舱位布控》,还有这个什么什么《各方地理风貌水土人情》……你整整写了十本让我抄啊,你还在那啪啪啪一通砸,我不管我根本就抄不下去了!”少爷最会矫情了。 小武一听站起来:“那能怪我吗?你干等不出来,我自然想的就多,写的就多了。好好好,我承认我错了都怪我,我根本就不应该答应你要教你学什么航运,好!我会长这个记性的。”小武说着就走过来。 第177章 青出于蓝 少爷一蹦一蹦追上去:“哎呀小武哥你干嘛呀?” 小武生气了:“我现在就把这十本书也扔到水盆里去,我回《予本楼》去洗到天亮,你自己看着该回哪去消停回去睡觉吧”。 少爷紧拉着他不让他动:“哎呀小武哥我错了我错了,啊!我不就是看你右手拿着那个棒槌,你砸呀砸的你都砸了一个多时辰了。你嫌弃我可以,那咱这个床单就不要了啊,你还洗不完了你”。 “我问你,你昨天晚上哪一下不比这个棒槌还硬巴呀?我嫌弃你?”小武白他一眼:“反正我的东西一样都不可以少。” 少爷还噘着嘴:“哎呀我知道错了,可可是小武哥我那都已经扔了呀?” “你废什么话?大婚之喜我亲自收拾起来的,我心里没数吗?少绕那么多弯子,航运我本来就不愿意教,现在正好你也不爱学,我早点清理了心里踏实。然后我就回去睡觉歇着,行了吧,你让开。”小武一摆手就往前走。 少爷扯完胳膊就袭胸拉下衣摆又抱腿:“小武哥你就让我学吧,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学的,我再也不挑肥拣瘦了。哥!你想想啊四年了我才开口这一回,要是还没学成这三两个月我还不得天天郁郁寡欢,那你也就不用回来了,回来也见不着我了。” “住口!你胡闹!”小武可算看他一眼,竟没找着人,好好的一个穆大少爷被围裙劈头盖脸地罩着呢,可他还不想起来呢。 小武蹲下来扶他:“少爷!快起来”。 “那小武哥你是不是答应了呀?你答应了,我才起来!”穆三岁坐在地上,谁再能给他送个洋娃娃去就好了。 “嗯嗯!”小武连连点头,心疼的很。 少爷一下就蹦颠起来简直美坏了,就知道他不会是嫌弃我。可这个臭小子闷头在那砸了一个时辰竟是想那个葛汗青说了什么狗屁话,哎呀算了,还是看看小武哥的字养养眼吧。 少爷抬头灿烂一笑:“哎哥,你说我要是把你写的这些都学会了,是不是厉害的都可以跟你一起出航了呀?” 小武暖洋洋地盯着他,可又心头咯噔一下,他总是要在陪着少爷疯下去和护他周全之间找到最切实可靠的平衡点才行啊。 小武走过来指点着说:“少爷这些知识只够你等我回来的,再有就是你看看选选想让我带些什么回来?” 少爷翻翻看看:“只是这些就这么多啊?” “只是这些的一小部分。”小武答又问:“你抄完一遍了吗?” 少爷撇嘴摇摇头乖得很,小武吩咐:“那就好好抄一遍,抄完再问”。 “哦。”少爷乖乖坐好开工了。 小武看着他搓着脚,哎呀没个老实的时候,小武一笑:“少爷,您这只鞋我也承包了,给您刷出一双亮晶晶的来。等着啊,我去拿双新的先换上,可你不能偷懒啊”。 少爷又傲娇:“那还不快去?哎袖子撸下来!”可小武一出门他美的屁颠地傻笑,又赶紧找找哎我抄到哪儿了呀? 小武从《予本楼》出来抬眼一看《穆明楼》的灯火已经熄了,看来小姐今晚又打算一个人睡了。小武叹口气又抬头看看夜空最后还是被吸回来盯着《穆明楼》咬着嘴里面的唇肉,小武一提气翻身而下几步疾走又起跳轻飘飘落在《穆明楼》门口。小武蹲下侧耳倾听一小会终于笑了下,还真的睡着了,平静安稳,小武听过这个气息,他忽地咧开嘴摇头笑了下就打着漂亮的弧线翻身下来一溜烟就回到少爷身边来了。 少爷可还一本正经的能学成青出于蓝的架势愣是没看小武一眼,小武盯着他走过来立定居然直接看向天花板,还能眨忽着长长的睫毛转上两圈眼珠,小武张大的嘴巴还张着呢就能吐出一大口气来竟唰地单膝跪下了。好,我什么不明白呀,随你。 小武轻轻抬起少爷的双脚都放在了自己跪着的大腿上,少爷身子都弓弓成等腰三角形了,可面上还装的一无所知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小武退下少爷左脚上的鞋子,那个谁的右脚啊还在那美的绕地心做运动呢,可小武拿过手上的新鞋子一看一下子坐地上去了。剩下少爷猛地腾空的双脚找不着落脚的地方,再加上那屁股够扯的只搭了个椅子边这猛一悬空,少爷干脆也坐地上了。 小武一愣还低头从书案底下找他,可少爷蹭地站起来凶道:“武乐书你干嘛捣乱啊,我这页都白写了划了这么一个大道子,我告诉你这可不算我写的不好啊。还有你快点把鞋给我穿上。” “少爷你快坐下吧,等一小小下啊,新鞋子挤得慌,一会就好了啊!”小武自己换上了又蹲下起来踩踩踏踏点点捻捻,小心翼翼地还玩得很开心。 少爷也美的坐下来抬腿伸胳膊晃荡脑瓜扭扭腰,哎呀太舒服了这一天。小武走过来又跪下扶起放好一个又一个脚丫给少爷穿上了新鞋子,自己还摇头晃脑看看,满意。是啊,少爷在那边美的,别说嘴闭不上了,连舌头都没消停过。 小武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这一天这两身衣服啊,哎呀我天,明个儿洗吧。小武歪头瞧了眼少爷故作乖怯的下笔如飞,故意问:“哎?这页不算吗?” “小武哥!”少爷抬笔仰脸求着,小武抬眉道:“好,快写吧”。 灵儿干等相公不回房里找到《地坤轩》来的时候,小武正一本一本地检查着少爷的功课呢。虽然只是偶尔问上一句,可少爷还是紧张地直搓手。 说实话小武也够紧张的了,这个家伙经这么一闹居然真没几个错处,可不管怎么也只能点到如此不能再教下去了。 灵儿一开门,两个男人都像松了口气一样,可立马又觉得更紧张了。灵儿见礼送上糕点,少爷还紧瞧着小武哥让不让,小武靠在案边故意撂下眼去,他抓起一个就塞嘴里去了。 第178章 全听你的 灵儿美的拿丝帕擦了下相公的嘴丫,少爷也抓过灵儿的手揉了下又冲她一笑,灵儿美的含情脉脉娇羞体翘。连小武都攒了一口气瞥了眼剩下的三本,要不别查了让他直接回去算了。 可少爷却在那塞了满嘴还紧顾着说:“灵儿你知道吗?小武哥一口气写了十本航运教材,我也一鼓作气就给抄完了,然后背下来就都能跟小武哥一起去玩转航运了,你说厉不厉害?” 小武一愣,我刚刚是这么说的吗?这个小子从来都是觉得小武哥教给他的一定就是最厉害的,在家憋了这二十年真快把你憋疯了,可我怎么也不会带你去航运啊,干脆凶他:“不行!” “不行!不行的相公……”灵儿更是惊得浑身颤抖了,抓着相公的手摇头一直说:“你不能出航,你不能出航……” 少爷紧哄着:“我不是说要去啊,我就是说我也那么厉害啦,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家的,好了好了啊!” 少爷说完白小武一眼,就差做鬼脸了。可这个念头不能有也不能提,小武闭眼屏气又忽地抬头喝令:“错了七个字,这七本再抄一遍,长长记性。灵儿姑娘我先送您回房吧。” 少爷耍赖:“啊?小武哥!” 灵儿问:“你会带他去春航吗?” 小武答:“不会!您请”。 可少爷的鼾声又吵到小武的时候,小武停笔起身把备好的外袍轻轻披在少爷身上,自己又坐在他旁边动起笔来。话说出去了,他总是要做到的,即使是话听到了的,他也没有哪个是落下过的。何况这次是自己开口罚了少爷,小武又看一眼他的后脑勺,还剩六本就睡,你个小子。 可小武终于打起哈欠停笔揉眼的时候,竟还清醒地瞥见了一抹鲜红划过眼帘,小武看了下定型成了握笔姿势的右手,真的伤口又裂开渗出血迹来了。小武一下心虚的很,‘不许再有下一次’小姐的话又想起,小武重复了下又盯着手嘀咕:“这次不算吧?” 可少爷的鼾声竟吓了他一哆嗦,他赶紧把手藏到左边腰身跟前,竟还定型着一动没动,而是拿胳膊肘怼着少爷:“喂喂喂起来了,还剩一本,快点快啊”。 少爷也强睁开眼睛揉揉问:“就剩一本了吗?” “对呀,到你了才叫的,快点……”小武盯着他还怼他两下:“坐正坐正,手,笔,背再直一点”。 少爷乖乖听话,剩下嘴巴自顾自地打着哈欠,又睁了睁眼睛摇了摇头,可算精神点了。 小武盯着他,藏起来的右臂紧贴在肚子上,自己偷偷地一根又一根展开手指,动了动手又转了转手腕。 放下心来了,小武可算笑了下,留下两位妻子独守空房,少爷却陪他在这里罚着抄书,怕是以后都难得再有这样的一个晚上喽。 小武又盯着他笑了下:“看什么看还不快点?” “小武哥你这写错了呀!”少爷指着自己的战利品一样。 小武眼睛都没转一下还盯着他:“哦?是吗?那就按错了的写。” 少爷一下子憋笑:“行啊你,哦对对对我错了,全听武先生的。” 小武点点头又扬头示意他赶紧抄你的。 少爷美滋憋着笑我就全听你的行了吧。 心儿知道小武来过,他的身子真的能轻飘成这样,真是一个孺子可教的好苗子呀,只可惜我压根测不透他的内力有多深。可心儿躺在床上就好像大白天还赖在郎君怀里了一样,奇怪的就是连这个院子都有温度。可还是算了,我该上路了。心儿穿戴整齐一身夜行衣怕是最般配她前途无路一去无归了。 耍了这么久杀了这么多人,心儿还是最喜欢最初的长软藤鞭,只不过今晚要招待的不止一个人罢了。 可当心儿一路向北闯进毕罗宫的时候,五爷竟起身相迎:“心儿,可算盼到你来了,爹都快担心死了,怎么样?夜太长,不好熬了吧?” 心儿无语,直接动手。五爷心惊,更是喜欢:“心儿你是来拿爹发脾气的吗?哈哈哈真是有意思,你这个性子啊给爹爹的惊喜还真是一次比一次合心呢?居然还和爹爹一样喜欢鞭子啊?好,实在是好。” 五爷竟真的不躲不还手,可不到一个回合五爷抓过鞭稍待心儿来到身前时,问:“心儿你这个鞭子不常用吧?你这种打法又没有很深厚的内力撑着很费心力的啊,这也是爹一直担心的事。你虽然略胜出王者可一天晚上斩杀一个,只能保证自己不受皮肉之苦罢了,但你毕竟浸过神颜这么耗着心血你还能陪着爹几年呀?十几年?那可不行,我不想再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辛苦了。” 心儿终于挣脱开一掌飞出,这个人真的高深莫测成这样,我怎么会被他吸到身前去,我击他一掌他还是一动不动,怎么可能?心儿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我是来杀你的,而且赵邑也刚刚死在我的长鞭之下,我不管你要利用他怎么对付穆宅,到现在都落空了。” 五爷扫了眼胳膊上的血迹,一脸纳闷:“赵邑?赵邑,我还记得他,出骷四年了。倒是没指着他干什么,如此也好,你送他最后一程就全权可以代表我的意思了,不错。哈哈哈可是心儿你要杀了爹爹,是不是有点惊讶啊?我一动不动都比赵邑难对付吧?哎呀你呀居然连这个想法都一样,可以,那爹就答应你你每一次来杀爹,爹都不会对你下死手。” “我是来杀你的,不是来要你可怜我的。”心儿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就又飞扑攻击。 五爷终于躲躲闪闪:“心儿你长大了,爹也该知道你不再是只会乱发脾气的女孩子了,那爹也不会像任着你发脾气一样不躲不闪了。但这可不足够,你要记得你是想杀了一个人,可不只是不需要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就完活,而是你的气息内力都要不失圭撮才可。心儿你比其他王者会些武功心法啊,难怪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是跟谁学的呀?” 第179章 同归于尽 心儿猛攻的身影怔了下眉眼:“跟我爹爹!”能在这个时候想起爹爹打拳时自己照猫画虎的场景,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能见到了呢! 的确,五爷猛一用力击心儿出去,她叫这个称呼从来没用过这个语气,“你‘爹爹’?你是在说我吗?” 心儿被击得飞起虽在半空就回旋又对准了他,可落地竟滑退了好几米。心儿喷出一口鲜血可还倔强地朝他摇摇头,“是你?怎么可能是你?永远都不会是你!” “我喜欢你跟我提‘永远’。好,爹爹也可以教你,你有基础学的一定快,来——”五爷一怒而过又温柔了好几度。 心儿反倒后空翻又寻得立足之地再起攻势,“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收起你令人作呕的面具吧,这个东西戴久了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还一口一声‘爹爹’的叫着,你根本就不配”。 话落心儿一鞭子竟打得自己皮开肉绽,心儿从天上掉下竟轻飘飘着地了,怎么可能? “你说的对,我不是人我就是个魔鬼,所以你要看清我的真正实力是你根本不得近我身前也不能伤我一下。但是心儿有一些东西认清之后是很痛苦的,你看看这就没有你可以随便拿着鞭子冲爹发发脾气有意思啦。但是爹答应你的爹也会做到,只不过你真的就要等到可以练的这么强的时候再来了吗?还是爹可以每晚都教你一点好呢?”五爷背着手从天落下却弯腰问询满脸期待。 心儿倒退着爬起来,一切太出乎意料了,他的内力可以坚固的像盾柔韧的像涛,雄浑天成渊沌浊深我根本刺不透,心儿竟笑了:“哈哈哈哈好,你现在就答应我,让我可以近你身前杀了你”。 五爷也笑了:“哈哈哈哈宝贝心儿就是懂得撒娇啊,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你今天用完了,不过从你一进门到现在倒也还算卖力,但也只是弄得自己一身是伤啊,所以你必须承认——你杀不了我,这是其一,如果还是在这儿绕圈子那就只剩下我杀了你了。不过还有第二个,那就是你要不要爹教教你怎么样才能杀了我呀?” “不要,我既然来了,看不到你死在这,那就我自己死在这。”心儿话落又甩起她的长鞭飞扑过来,说实话比套招好看,行云流水霹雳绕虹。 五爷滑步到他的座位上坐好,看着心儿使劲浑身解数却都攻他不下,而是自己被长鞭招待的遍体鳞伤再挣扎着起来,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都不懂得放弃呢?明明伤害的是自己却还要得寸进尺? 算了,五爷一下子卸了内力,心儿飞扑进来,五爷抓住她的手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会屠了穆宅。不管是在今天在这里还是何时何地,你记住你都要给我好好活着”。 心儿怼脸问他:“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为什么要把我嫁进穆宅?你到底想把他们怎么样你才甘心?” 五爷蒙了:“我只是想让你幸福地活一回,我说过了我给你选的是洛阳城里最好的人家。我也没有想到穆凛然他居然这么快就会变心,呵呵呵男人都会犯的错,还真是厉害。可是你放心,你想把他怎么样都可以,他们根本就做不了主,他们连躲都来不及……” “你住口!你到底想把他怎么样?你已经下了信令吗?”心儿起身刚要走,又被五爷拽回来。 “你紧张他?你对他真的动了感情?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这一切来的比我预料的快了好多啊。”五爷一下子清醒了似的,可却觉得更有意思了。 “哈哈哈哈那看来你还没玩够呢。”心儿笑了,她知道郎君现在起码是安全的,“五爷我在海宅待了两年,回魂不是很难研究,只不过是你对它太不屑一顾罢了”。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啊,心儿你真的是爹的宝贝女儿!哎你接着陪爹玩下去呗,好不好?别一天到晚要死要活的了,行吗?你看看你斩杀王者玩得很开心的时候,爹什么都没有说过吧?但若是真的没了你,那可就没意思啦。你以为真的可以一死百了吗?”五爷嗔怪的像个要被抢了玩具的孩子。 心儿一语道破:“我是要和你同归于尽”。 五爷笑着开导她:“如果是那样我直接让你杀了我多简单呢,不过同归于尽应当是最痛快的,嗯对。可?可以后怎么办呢?王者四起,你觉得只凭一个武乐书能护住穆凛然几天?他一出航我敢保证穆凛然人头落地,他不出航穆宅乃至于整个洛阳城都等于瘫痪,你要武乐书怎么办?” 心儿不扰:“你若是能真的答应我今天和我一起死在这里,以后的事小武自有办法,不用你管。” “小武?哈哈哈哈好,我喜欢你这么叫他,小武?哎呀我就算了。但是你要明白,我不是罪魁祸首,我只是立了一个规矩。这人与人就能搞出好多事来,很多都不是我能控制也不是我想理会的,而我想要的答案还没有人能告诉我。心儿我不能跟你同归于尽,起码不是今天。但今天我还是想教教你,真的你不适合用这种长鞭,咱们换个家伙事吧,啊?爹教你?你能不能撑的住啊?”五爷聊着家常一样。 心儿愣在那想,这个人到底有几副面孔? 可五爷饶有兴致地来到地中间吆喝:“盛怀洛还不出来伺候,你把那兵器墙打开,我选几样让心儿见识见识好好学学”。 盛怀洛就真的从三层上来了,满脸僵硬地向心儿见了礼就去触动了机关,恐殿铁楼梯那边的一面墙居然向下撤去了,露出来的是分门别类摆列整齐一整面墙的兵器,而且一个只比下一个小了那么一小圈,就这样密密麻麻的排布着,心儿真的看傻了。 五爷拽着心儿过来,盛怀洛弯腰向后退了退,到跟前了五爷教她:“依据自己的身形力道选一个你觉得适合的出来。” 第180章 一了百了 心儿看看他,抓了一个下来,五爷打了她一下手板:“放回去,大两号”。 心儿反击,五爷滑步退后:“不要用力,身子放松,拿下来试试”。 心儿瞄中,一把抓住。五爷又吩咐:“记住这个感觉,放回去”。 五爷顺手拿下来一个:“同样是戟,这是我常用的,你看好了。但实际上戟也不适合你,你若是想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就自己常来转转。” 话落五爷持戟游龙而去,心儿惊讶的动弹不得,怎么会有人真的能和兵器融为一体,还每每画龙点睛之处都那么出人意料足以一招了断,真的不算内力我居然都不是他的对手? 连盛怀洛都好生欣慰,好久不见主子真的这么开怀尽兴,可扫了眼心儿又低下头去叹气。 五爷一个翻身回来放戟归位又说:“心儿想明白为什么要大两号了吗?” 心儿竟无言以对,哪里顾得上想这个,招式还没记完呢我怎么破你? 五爷扫她一眼说:“心儿你身子太柔韧性不足,还好出招也算干脆,但外摆和弧线至少大了两圈,速度就慢了不止一倍,而触点的爆发力减效就更大了,杀杀王者还可以,但对付我就只像烟花爆竹。好了,还喜欢哪个,爹打给你看,你伤了今天只看不练,下次的爹盼着你还来”。 心儿蒙了,扫了眼竟真不知选哪个,这比《天健榭》难多了。 “好,不用作难,那就随便来一个,你看好了。”五爷拿一个就走,害得心儿又目不转睛盯了他去。好几个回合之后,五爷又放回来说:“心儿实际上爹平时不用兵器,你想着用兵器来杀我就不太行了,特别是你总想着立竿见影一了百了那就更不行了,要有耐性回去好好想想。盛怀洛,服侍小姐沐浴更衣浸神颜。” “我不要,你敢?”心儿后退一步亮着家伙事反抗,五爷看她炸毛的样子安慰着:“哎呀你呀放心好了。盛怀洛你手套多带几层别脏了心儿的水,还有大小姐的衣服挑出一套合身的来备好了”。 心儿还退着步子,五爷却上手夺了长鞭去:“盛怀洛再把这个好好清理了,原模原样地拿回来。心儿你听话你浑身是伤,还想着可以不留一丁儿点蛛丝马迹回城里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到时候巡官揪着你的血迹找上穆宅,你想让谁去替你顶罪呀?” 心儿停下了,五爷还上前说:“你是死不成的,那就好好活着啊,不许你再轻贱自己的性命。今晚爹用神颜招待你,也算你是自讨苦吃长了教训了,去吧”。 盛怀洛近前来深见礼请着她,心儿暗下决心都没瞧五爷一眼就走开了,五爷却笑笑巴不得一个人独舞一只。 心儿重焕神采光鲜照人地出离毕罗宫大门的时候,正好与闻风而来的葛汗青、费润和邹盘之擦肩而过。三人都心惊肉跳,心儿倒只如未见一闪而去。 三人扑腾而来倒是打扰了五爷怅然若失的意境,但毕竟见到五爷和盛怀洛还是好好地站在殿前,三人飞奔而下的内心倒是安心几分了,而五爷竟然浑身血迹还是让三人没敢近前就直接跪下去了。 五爷竟还没说话,而是盛怀洛也直接跪在身侧屈身埋头捧手迎到五爷衣袖下,五爷坐下慢慢扫了他一眼,估计是有点困了。 三人见状也都堆缩跪下去,再没哪个敢理直气壮了,可五爷还是呆坐着。 大概过了些许时候,五爷终于开口:“还不进来?”众人都没动弹,而是刚到门口的傅云空悠荡着一脚进门扫了一眼,死了个赵邑这么大阵势吗? 傅云空翻身进来一立定就抖了抖腿,他哪里想跪。可抬眼一看,爹爹受伤了?这个心儿就知道她不可能白来一趟,傅云空也一下跪了下去,只不过还直挺着身子。 “现在不见信令都敢一个接一个地闯进来了,是吗?”五爷问。无人答。傅云空也只是干眨着眼睛。 “算了,你们都有正事,忙去吧。”五爷吩咐,可还没等众人起身他又想起来:“三郎,你近来没有忙着春航的事,倒是常去海宅有什么收获啊?” 众人都跪直了,傅云空答:“爹三郎对学医没有兴趣谈不上收获,只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爹若不许三郎下次不去了”。 这个答复众人还算满意,五爷倒是觉得:“也无妨,你的性子啊难得看中什么地方,就随你吧。只是海宅本是是非之地,你万要当心,不要当局者迷。好了,散吧。” 众人心里边都是纳闷搅着糊涂又都怯生生气愤愤,可谁也不敢问什么。 五爷瞧着大门都关上了,才扭头叫盛怀洛:“喂起来吧,你想跪到什么时候?” 盛怀洛还被手心里的鲜血烫的泪流满面:“主子啊,您这是何苦呢?” “哎呦喂哪里苦啊,有意思罢了,备水。”五爷哪用着他这个哭丧脸呢。 盛怀洛把双手捧到眼前来,不吐不快:“主子啊你要知道小姐她就是来杀你的呀,她都能把你伤成这样,你还真心教她那么多啊?” 五爷可不以为然:“我一动不动她还伤不到我?你也太瞧不起我宝贝心儿了?” 盛怀洛还后怕的很:“宝贝宝贝,可是主子呀你真的不能为她卸了气浪,她进到你身前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啊,您还盼着下一次呢,奴才都要吓死了呀……” 五爷笑了一下:“那才有意思。好了,别说了,我真的疼死了,哎呀别包了,我想冲个澡。” 盛怀洛赶紧起身忙活去了,五爷又美美想了一下,像,真的是像啊。 心儿一脚踏进子阳院来就直接扑倒在地了,心儿一咬牙紧闭上嘴巴,可翻涌而上的鲜血还是顺着嘴角滑下,心儿拂袖擦去又抬头看看,子阳院空无一人可心里却满满当当。 我居然又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真的会毫无牵挂了呢,但一回来才知道我舍不得你,可我也杀不了他。 第181章 舍不得你 心儿爬扯着靠住院墙坐起来,回来的急,都忘了嘲笑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可原本觉得不配拥有的一切,她又扫了一眼竟笑得好真实,好像是第一次来,又好像是上辈子就来过。 真的当自己死过一回吧,可会是最后一回吗?我是知道了我只能陪你玩下去,可我好不甘心,我连叫停的资格都没有吗?怎么样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拿捏成这副模样,真的被你玩弄在手掌之中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这就是你赏我口生气让我好好活着的样子,你的乐趣本就在此吧?还居然说‘要我幸福地活一回’我真的是服了,我的幸福就是取你的命换所有人活着。 郎君?郎君!我只想让你活着都这么难,我要怎么陪你幸福一辈子呢?一辈子,好长啊,长的我从来都不敢想。十几年?也长。几年?不行。那要拿多少人的命去填?他都学了神颜?一个只爱收藏脑袋的人,也开始喜欢摆弄脸蛋了,真是可笑。 可是连我的身形步法内力虚实他一眼就看透,我真的是蠢死的。他为什么不用脚趾头碾死我算了,怎么会差这么多?心儿恨得牙痒痒,可居然要撑扶着才能起来,看来是要养两天了。算了,也不是没有人告诉过我,他就是厉害。可那又怎么样?我下一次去,一样能要了你的命。 心儿终于站直了,又攒了一口气息朝着《天健榭》奔去。能有的只能是这个速度了,躲过家丁是没有问题的,还好今天夜里小武不在这边。 心儿闭着眼睛出入《天健榭》都来去自如,可她今晚要做的事的确有点多,心儿回想了一下神颜的配药可有缺少什么吗?现成的怕是用不到明晚。 等下,要先回房把这一身换下来,岸娇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居然正好,可怜了岸大小姐和岸宅,若是有朝一日能够斩杀五爷,也算是替你们一并报了血海深仇。 心儿穿梭在子阳院、《天健榭》和《养润堂》,神颜的药效很快就会过了,要在血水扒开皮肉之前把这些都弄好才能若无其事。这夜好静啊,还好两个家伙都不在,心儿笑了笑。 哎呀可估计是瞒不过灵儿的,她屋里的灯居然还亮着,心儿又瞧了一眼,就好像是看到了热气腾腾的幸福,你放心下一次我一定办成。 是啊,灵儿居然是睡在圆桌边等着相公回来,而少爷和小武呢可是一会趴着一会靠着左歪右倒地睡在书案边呢,心儿终于忙完连神颜的药膏都自己又上了一遍才爬到床上哆嗦成一个蛋宝宝。 天蒙蒙亮小武一抬脑瓜醒来的时候还真是腰酸背痛,左边伸直的胳膊流水的线条可却像水开了一样麻酥酥的,右手扶上额头打个哈欠却吓得小武一下精神了,怎么手心里都是血迹啊?小武一下子把手扣在案上,就紧顾着瞧少爷一眼,还好没看着。 是啊,这个家伙枕着小武的腰身蜷在长条椅上跟裹在襁褓里的宝宝也没什么两样。小武微微笑下一动也动不了干脆又趴下了。 灵儿挂着朝露推开《地坤轩》的门扇,小武又一下抬起脑瓜,哎呀还好不是老爷,可还是一脸尴尬地冲灵儿傻笑。灵儿嘘了一下,小武点点头又把脑瓜摆在案上了,灵儿走过来看着相公,真是可爱死人儿了。 “武管事?”灵儿蹲在书案旁悄悄说:“我可以随着相公叫你‘小武哥’吗?” 小武缩回来左臂枕上去点点头。 灵儿还算满意又问:“那为什么小武哥要罚相公呢?” “我?”小武眨着眼睛想:问的这么直接啊? 灵儿还不依不饶朝他耿了一个头,不答可不行。 小武委屈巴巴紧顾着小声说:“灵儿姑娘,小武绝对不是针对你,若是那样我肯定会背着你做事的呀,真的我,我只是不想让他有出航的念头”。 是吗?灵儿绕了一下眼珠:“可我觉得你当着我的面罚相公就是针对我,我问你要换成是心儿呢,你肯定会让相公跟她走的,是不是?” “我?”小武懵了,天呢这么快就争风吃醋啊?可为什么要把我带上啊?小武斜着眼珠瞥少爷一眼,哪块也没看着,可穆凛然呢有你受的了。 灵儿又朝他耿了一个头,不答就一定是了,还不说话? “灵儿姑娘,你知道小姐的性子的,若是小姐来了肯定还没等我说话呢就一巴掌摔我远远的去了,她呀只会粘着少爷。”小武咬了下里面的唇肉一抬眼又紧张地说:“灵儿姑娘我我是说……” 灵儿嘴巴噘的老长了:“你是说我打不过你,我没有心儿那么厉害,所以才成婚第二天就只能独守空房了,是吗?” 小武好冤啊,哎呀我好像不是想说这个呀,“灵儿姑娘您哪用得着打斗啊,您就往那一站少爷不就稀罕的不得了吗?” 灵儿一听竟真的站起身又美美地瞧了相公去,小武一看紧接着说:“所以灵儿姑娘我也是听您说千万不能让少爷出航才狠心罚他的,出航的事肯定不行,最关键提一下都不可以,他挨了罚了肯定会记住的,灵儿姑娘就放心好了”。 灵儿听的心里好不是滋味啊,她又一点点蹲下来说:“小武哥你一定要答应我平平安安地回来,相公还等着你呢”。 小武一愣又一笑:“好,我答应。而且我还知道你肯定会照顾好少爷。” 两人相视一笑,灵儿又任性:“那要拉勾才行,你说到了就要一定做到”。 小武眨忽眼睛想:这么幼稚啊,又点点头配合她:“好,说到做到,来”。 灵儿美了可一瞥眼的工夫就惊呼:“小武哥,你的手?” 小武赶紧又扣下手嘘她,灵儿捂上嘴巴起身一看,少爷还没睁开眼睛就念叨:“我看看”。 小武大喘口气:“少爷你快再睡一会,我没事”,可少爷闭着眼睛一手打着哈欠一手够扯小武哥的右手,灵儿蹭到相公这边来盯着他看,太好玩了怎么会有这么大了还没满月的男人? 第182章 惯得你呀 可小武右臂被少爷反到脸前去了,他只趴向另一侧忍着,这种姿势比被少爷擒拿还卖惨。哎呀寄人篱下啊,哎不对。同床共枕啊,哦也不对。同椅共案呢,就是不一样啊。 可少爷还没睁眼就被血腥味儿刺到了,一下松开起来坐正又抓回握住凶他:“武乐书你自己看看,我昨晚说什么啦?你都干了什么呀?我昨天早上怎么说的啊?你怎么答应我的呀?你没事你没事?你想有什么事?啊?什么是有事?这隔了一天反倒严重成这样!行了你今天就在家待着吧,商会也不用你去开了,我看就该关你一个月的禁闭,春航也不用你去了,我看你消消停停的能不能养好?” 灵儿边听边想我两个手都伤到了呀,也没见相公这样过啊,明明看一眼都没来,哼,训哭你才好。 小武被训的好惨又好乖,没看懂灵儿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可算抽回了胳膊,赶紧绕绕转转,哄着少爷说:“少爷别搞这么复杂啊,实际上就是那个,哦对换上药膏就好了的,可昨晚我忘了,哎哎哎啊别别别,我下次绝对不敢,我这就去!您快点陪灵儿姑娘回去吧,啊!” 小武揉着心口起来转身刚想跑,哎呀我这腰酸背痛啊这腿怎么还要麻了呢,哎呀不行,我走。 “你给我站住。”少爷被灵儿扶起来了又嚷他:“哎呀你呀偏偏伤的是手,算了我去,等我。灵儿我好饿啊,能不能多弄点好吃的呀?” 少爷一凶,小武定住;少爷一求,灵儿美呆。 可真的看着这一对难兄难弟扶肩挎腰地走出去了,灵儿才反应过来:哎怎么还是剩下我自己呀? 少爷的手法招待小武,他可得紧盯着点,可这个家伙居然真的好生温柔啊,小武都不再屏气敛息而是好生佩服了呢。呵呵是啊,两位美娇娘还调教不出来一位俏小生嘛。 可少爷还没嘟囔够呢:“你说你怎么从来不对自己上点心思呢,啊?不饿的前胸贴后背你从来想不起《养润堂》来,还真是……这一出去忙我看你压根连回宅子都想不起来了。可这手上滴答血他疼啊,‘疼’你懂吧?就你这样三两个月放你到大江大河上浪去,你还怪我们提心吊胆紧跟紧的盼日子过吗?” 小武乖怯的很:“少爷,小武哪敢怪您呀?” 少爷一丁点没有不敢的意思:“哪敢哪敢?你哪敢的事还少哇?我告诉你我今儿才叫哪敢呢!我今年要和你一起出航”。 小武一下子站起来否决:“不行,你休想。你还提?” “哎呀你给我,你手!你要不要了?坐下。”少爷一把抓过盯着他狠狠系了个死结:“看你还跑不跑”。 小武只一咬牙气哼哼盯着他也没喊疼:“少爷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憋在家里辛苦你了,可是出航真的不是想象中那种浪荡江湖行侠仗义似的可以一睹四海的风采,反倒真是风浪莫测祸福瞬息万变,我怎么能带你出去呢?但是少爷我承认今年是我忙的没顾上陪你出去转转,你等我回来我们选一个不算很远的渡口浪迹天涯去痛快地疯个够,好不好?啊!”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怕你一忙就顾不上我,我自己在船上就更憋得发疯了。可是你想啊小武哥你教我的我可都是滚瓜烂熟的了,我还哪里用你照顾我?我可是帮你大忙去了,然后我还能照顾你呢!”少爷说说都觉得势在必行了一样。 “想的美!”小武又噌地起来凶他:“指着我教你这三瓜两枣的就想去指点航运啊?亏你想的出来,连个船杂都不会赏给你做,还用你照顾我?可得了吧。”说完背手扭头,哪里用的着你呀。 少爷跟着起来就故意打了一下小武右手:“武乐书你翻脸不认人啊,你的手谁给你包好的?”又纳闷不够:“我堂堂穆凛然到了你船上,连个船杂都做不了?可真是把你能耐的呀”。 小武转身推了他坐下,弯过腰来哄他:“就是啊,你以为呢?所以,你就还是在宅子里好好当我的穆大少爷吧,我跟您保证会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回来见您,这总行了吧?” 少爷却蹭地起身而去,这是又怎么了呀,小武翘脚看他,又翻我什么东西呀? 少爷转身回来,扔下量衣尺,背手吩咐:“脱”。 小武一惊:“干嘛?” “把你全身量个遍,你来还是我来?不止三围啊,哎你快点脱呀。”少爷语出惊人,小武还愣在那反抗:“干嘛呀少爷,你至于吗?” “我至于呀,你自己看看你再瘦一圈还能剩下啥,手上淌着血都不知道疼的主儿,你凭什么让我放心?别动,这件不要,哎这件也不要,里面那个也脱脱脱,快点你,上手啊。我告诉你啊,这是你自己保证的啊,你要是给我瘦了一星半点地回来我就要你好看。嘶——哎呀不对呀,不能要你,哎那要我吧,少了一毫十鞭子的,怎么样?”少爷又招待这个人形架子了。 小武可不干:“少爷你可别吓唬我了,我都这么听话了”。 “哎我可是认真的啊,别动,我记个数……”少爷来来回回还闲不住嘴:“哎?你小子这身肌肉倒是说的过去啊”。 小武听之任之还是忍不住白他两眼:“你才知道啊?所以我就说你是瞎折腾,哎哎哎好好好我不回嘴。” 少爷不膈肌他了,又忙活自己的小心思去了,三下五除二就量完了,少爷还大笔一挥拟了个标题就吆喝:“签字画押”。 小武裹了袭白衣就凑过来一看:“量身契?少爷,你这弄得怎么像卖身契似的?” 少爷点点头:“啊!一个意思啊!你快点签。” 小武都快被少爷逗死了:“可是少爷,人家那卖身契上都是咬文嚼字啊,巴不得文气绉绉的让人潸然泪下的,你这可倒好一上来就这么赤裸裸的胸围……上臂……肩宽……哎不是,少爷你这还有头围呀?你以为我几岁呀?哎?那你这怎么没身高,万一再长个儿呢?” 第183章 神颜炸裂 少爷盯着他:“哎那是尺子不够长,怪我呀?我不管,你别笑了,你快点签上大名,对还有日子写上。你还笑,快点你”。 小武一步跨过椅子坐下还笑他:“好好好全听我家少爷的,这一天啊!完活。” “看好了日子啊,你可记得真儿真儿的啊,两个月只多不少,赦你无罪,否则,哼!”少爷故作凶相走开了,可一出门就撒丫子了。小武盯着他,怎么还是有种凭空被抢上当受骗的感觉呢,你这个小子。 少爷一下蹿进《穆明楼》来,一开门心儿就睁开了眼又闭上,少爷美颠地蹑手蹑脚爬上床就搂住了媳妇儿,心儿扶手在少爷手臂上蹭了蹭,你呀。 少爷一下子探头靠过来:“媳妇儿你醒了呀,怎么醒这么早啊?不会是这两天你都没睡好吧?”少爷贴在心儿肩头亲了一下又哄着说:“这回好了,好好补一觉。” 心儿笑了笑又往少爷怀里靠了靠:“郎君,你不会是到现在才抄完书吧?” “谁说的呀,我不仅抄完了,我还背下来了呢!”少爷可傲娇了又一下子反应过来:“但是心儿你知道吗?小武哥老坏了,他先头就让我抄了一遍,然后又罚我再抄一遍。结果今儿早上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我凭这些到他船上连个船杂都做不了,哼!我才不要跟他学了呢,这明明耍我呢吗!” 心儿美美一笑回身问他:“那郎君是来跟我告状的吗?” “不是啊。”少爷一脸孩子气:“我都狠狠收拾他一顿啦,你猜我跟他说什么?嘿嘿嘿我跟他吵着非要出航去”。 “不行!”心儿一下坐起来,少爷也赶紧起来哄着:“哎呀心儿我是逗他的,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当真呢。你说说你在家,现在还有灵儿和爹娘又闹着误会,我怎么会一下子就跑船上去呢?我就是为了故意气气他,他不让我偏要,哎呀你呀就放心好了快点躺下来来来”。 心儿才真的要被吓死了呢,虽然郎君好好扶她躺在臂弯中,可内里猛的撕咬还是牵动了神颜的啃噬,心儿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听郎君炫耀。 “心儿我也狠狠耍的他团团转,我都把他扒的……”少爷闭上嘴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和腰腹又憋回去说:“那个那个具体的你就不用听了啊,反正他要是管不好自己可有他受的了,你是没看着啊心儿,次次回来他都能瘦的脱了相他……” 心儿抬眼瞧瞧,这是叫耍他吗?又点点头应和,明白了。 灵儿又跑来《予本楼》的时候竟只有小武探出脑瓜来应门,灵儿忙问:“相公人呢?” 小武结结巴巴答着:“啊?少爷上完药就就出去了,然后我就消停歇下了,然后就没....”灵儿又问:“多久了?”小武顿顿答着:“就就大概是一刻钟”。 灵儿却转身盯着《穆明楼》,小武躲过灵儿的背影看了下对面,哎呀少爷以后的小日子啊可真是精彩了。可是哒,灵儿急匆匆过去了,还说什么再也见不到你就万事大吉,背地里却把相公抓的牢牢的,我看你明明是再也不想让我见到相公的架势,哼。 小武扒着门缝瞧着,啊?还真的进去了呀?哎呀我天穆凛然呢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算了,自己搞定去吧!小武竟微扯着快要憋不住的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被肚子吵得赶紧捏住了嘀咕:“哎呀我也好饿呀!” 灵儿敲了敲门,屋里的两人吓得好像是谁来捉奸在床了一样,少爷挠头招来:“哎呀媳妇儿是灵儿,哎呀我忘了哎呀呀……”心儿一惊又明了:“原来是灵儿来找郎君的呀,那你还不快去开门”。 可哪用少爷亲自动手啊,灵儿直接开门进来了只是看到两个都在床上就生生咽下一口气去:“相公是特意跑来叫心儿也去一起用早餐的吗?” 少爷一听可得了台阶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灵儿一笑,你呀得了便宜就卖乖。可少爷却刚坐起就扶了心儿双肩去:“媳妇儿快点啊,我早都饿了,来来来我扶你”。 灵儿眨忽着眼睛想:天呢我是来干嘛的呀我,心儿却推了下郎君:“才不要,我自己来,而且你呀不能只辛苦灵儿啊,她身子还没养好呢,哪能这样跑来跑去忙前忙后的”。 灵儿抬了一下头白她一眼,我辛不辛苦关你什么事,“不打紧的,相公别往心里去,只不过灵儿的确没备着心儿的碗筷,若是真要共进早餐再去备上一套就行啦”。 灵儿说的意味深长可少爷却听得好生乐呵:“好啊好啊,添一双碗筷的事嘛,我去。” 灵儿还不舍得呢,心儿却娇嗔:“郎君我可不只要添一双碗筷就行,心儿累得很,能不能搬来《穆明楼》一起吃啊?还要你亲自去弄才会吃的香”。 少爷弯腰点着她额头咬牙说:“没问题呀,你个小懒猫,等着。” 少爷冲灵儿呵呵一笑就走出去了,灵儿还要跟上去帮忙呢,心儿却叫她:“灵儿,郎君可以的,你过来等着就好了啊”。 少爷回身攥着拳头显摆了一下,叫两个小人只等着瞧好吧,就关门出去了。 灵儿却跑来说:“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让我看到相公只会乖乖听你的话,我就会退却吗?你休想,哪怕只是扣我一个侍寝丫鬟的名头,我也不会撒手任你害他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消失?我真是傻死了就不该相信你说过的话”。 心儿只坐定调整了一下气息可还是不行,她突然张口声嘶力竭:“灵儿,梳妆台第三层内侧暗格蓝盒——”心儿说着直接撕开了衣服:“快啊快去”。 灵儿被她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你怎么啦?你想干嘛?你要嫁祸我呀?我我我……”又赶紧跑去,再回到心儿身边一看,白皙光嫩好好的皮肤眼睁睁地被撕扯开皮肉,一瞬间沟壑交织血水横流淤青红肿凸显,灵儿看傻了。 第184章 冰释前嫌 心儿面无血色地教她:“手套带三层,四层吧。”灵儿照做。 心儿又说:“血水不用管,神颜噬血,伸开手掌直接涂。”灵儿照做。 可心儿更颤抖几近抽搐。灵儿惊恐地问:“你怎么啦?怎么反而更严重啊?”更要直接抱住她,却被心儿一只胳膊挡停了:“别碰我,有剧毒,我不冷,只是疼”。 可话落心儿直接上手抓着神颜涂了两臂和身前。灵儿手足无措,忽地想起:“我去插上门”。心儿说:“不要,郎君会生疑的,我很快就好,你扶我一下,腿也伤了”。 灵儿看着心儿眨眼之间,遍体鳞伤又变得光鲜明丽了,简直不敢相信:“你这是?你大变活人啊?” 心儿坐在梳妆台前只宠溺一笑:“你呀,每每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就当我是故意吓你的吧!” 灵儿上前一步怯怯地问:“你是去杀他了吗?可你没有消失啊?那是他消失了吗?你是想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吗?” 心儿面容僵住又冰冷,只说:“没有。我还杀不了他。” 灵儿慌了:“你杀不了他?那是他把你伤成这样?天呢,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那咱们快点告诉小武哥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真的想了好久好久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厉害?心儿咱们真的举全宅之力都对付不了他吗?” 心儿抓住她双肩说:“灵儿不要慌不要怕,我告诉你是因我要休养两天,不能一直陪在郎君身边而你要一直在,记住了吗?还不能出宅子去,名不正言不顺他不会轻举妄动闹到宅子里来。可小武已经是眼中钉肉中刺了,风口浪尖先不要牵动他,更不能乱了大局,容我想两天”。 灵儿问:“那你不再需要我帮你了吗?” 心儿答:“放心吧,外伤不过今晚就能好。哈哈你,可要缠住了郎君呀。” 灵儿娇羞一笑又问:“你是因为爱上了相公,才不惜和他作对的吗?” 心儿一愣又笑着答:“这个还真不是,可有什么关系吗?不一样吗?” 灵儿懵了:“这关系大了去了,这怎么可能一样呢?你再想想,你到底是先决定和他对着干的,还是先爱上相公的呀?” 心儿呵呵傻笑:“我呀,我是一直都要和他对着干,然后就被他嫁给郎君了”。 “那这样看来只有我和相公才是一见钟情啊!”灵儿美的歪了一下头。 心儿也美了一下:“谁说的呀?我透过红盖头看了郎君一眼,就觉得就觉得他像爹爹一样一定是个好丈夫!” “红盖头?”灵儿拍了拍自己脑瓜撇嘴说:“那好吧,你也算。” 少爷可算拎着两个大食盒一脚蹬开了门:“快来啊,哎呀累死了,呀呀我的胳膊啊酸死了,不行了吃饱了可得好好睡一觉了”。 两个小美人看着他耍宝的样子,手牵着手乐颠颠地迎上来:“来了来了这就来了,吃饭喽一起吃饭喽……” 小武可算美滋滋地从《养宁居》跑来《养润堂》的时候,正巧碰上祈丙祈丁端着食案还探头探脑伸胳膊抬腿齐声笑他:“小武哥,你又最后一个”。 小武做着鬼脸转着圈直奔门口却迎见一个大汤勺滴答着热汤朝他砸来,只见他左拧右扯撕扒开自己可算是一滴菜汤都没沾着,可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耍宝相定在那正对着两小人一齐朝他耸肩,刚刚提醒过你了,这可不怪我俩哦。 小武咬着牙嗔怪,这两人赶紧溜了,可他一转身又一脸哭笑:“勤婶”。 勤婶一现身指着他凶道:“你给我站好了,我问你少爷罚你劈柴是让你把《养润堂》当柴房的吗?”小武立正,闭嘴,只摇头。 “哎?那你劈那么多柴干嘛?还摞得那么高,我这回个身的工夫我……”还没等勤婶说完,小武一个闪身就进去扫了一圈,又回来盯着她问:“勤婶,伤到了吗?” 勤婶笑笑一把抓起他又推到门外去逗他:“你看呢?”小武只一笑拍拍小胸脯又乖乖站好。 “所以我告诉你呀,以后都不许你进我的《养润堂》来胡闹了啊,要是过了饭时啊就饿着你,等着!”勤婶凶完就进去了,背在身后的大汤勺还滴答菜汤呢。 “啊?哦!”小武一脸委屈相盯着勤婶卖乖,连背影都没放过,最后只能盯着菜汤咽着口水。可勤婶怎么干等不出来呀,小武只得上手捏住肚子,哎呀你这个时候叫不是更挨凶了吗,哎呀你呀,可低头一看这么捏着也太此地无银了吧,小武干脆又背过手去站直。 可一抬头看见里面两大面墙上整整齐齐的锅碗瓢盆灶碟盘,小武一下咧嘴笑了,又好温柔地拿大拇指捻了捻手心里的纱布,心里想:小姐一定就是在这熬炼的药膏,来去无影,哼,欲盖弥彰。不过厉害的还要真属小姐的药膏,原来还真不是我的手啊,小武拿过右手来看了看又安心地点点头。 可勤婶一吆喝又吓得他站好上前想拎想托想抱,可最后还是一副歇菜相:“勤婶你这,这我,我也吃不了啊”。 “拿着,一手一个,看你敢剩下的!”勤婶凶完又忍不住碎叨:“你说说你这孩子啊你怎么就,哎你是没看着那灵儿姑娘和你多像是多勤快啊,那早上一进来刚一出手一亮家伙事那就是妥妥的美厨娘啊,啧啧真是好看。还真是难为她了,带着一身的伤还一样都不许我插手,非说哪样啊都要给少爷亲自备下才行,真是个好姑娘啊。这还好是没跑出宅子去落在少爷名下了,虽说连个娘姨都不是,可我看着她就是行。你看啊这一大盒是她特意给你留下的,你尝尝,哎我留下这盒也要都吃光啊,快去去去”。 小武乖乖听着又抿嘴笑下:“好,我记下了,谢谢勤婶!”小武答完故意错开身子正好露出勤婶摆动的右胳膊又听她吆喝:“哎呀阿成来了快快快一起吃去,哪盘都不许剩下啊,听到没?” 第185章 三三两两 小武展开怀抱还特意上下晃晃,这回可得看你的了,阿成乐颠跑上来打了招呼见了礼,下了保证就赶紧从小武哥手上接过了食盒。可只转个身的工夫,两人又定在那了,只听得后面勤婶啧啧啧的赞叹声又自顾自乐呵地收拾去了。 三小口吃喝完了一起牵着手挎着腰就差搂着脖子出来逛了,还哪个都不放过哪个就快腻乎成一个了,还好能看出来是朝着给老爷夫人请安的方向去的,可怎么能和谐成这个样子啊? “真想让这些整天只会以讹传讹的家伙都来看看,宅上的家风家教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这才几天的工夫啊就被他们说的……”阿成欲言又止看了眼小武哥又呵呵傻笑:“哥没事的先吃饭,甭管他们说的”。 小武还呆在那纳闷,哎不是,我刚刚看到的好像不是这么个氛围呢,这怎么就……哎呦喂穆凛然我的大少爷啊你是真行啊。小武突然呵呵傻笑:“我服!”又拍着阿成肩膀扬头示意他:走这边,咱可不能打扰啊。 警察所里邸盟同样上演着前一天的蹑手蹑脚,可猛一抬头正撞见展长松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我啥也不说就只想看看你的嘴脸。 邸盟满脸推笑一点点拉开身体的弧度又噌地一下站直了,忙虚哄:“哎呦这不是展大人吗?怎么今儿您来这么早,哎呀不是,我是说怎么今儿您还没出去呢?” 展长松就看着他不说话,背在后面的手一掰估计都能打出口哨来了。 邸盟灰头土脸地忙说:“哎那那个那我先走了啊,您忙您的哈哈呵”。 “进来坐会吧,早餐让给你吃。”展长松一手高高拎起晃荡着早餐,一手刷刷两下打开了门扇,满脸真诚地问着邸盟敢不敢。 “哎呀别别别呀,您这身体力行日理万机的我哪敢动您的早餐啊,就是在您嘴边捡点零碎充饥我也没那个胆儿啊,最关键啊我是不好您这口,您赶紧忙您的忙您的。”我也不吃你这套,哼,邸盟嘴里碎叨着小碎步也紧倒动着离开了。 “邸大官人至于吓成这样吗?装的还挺像。”展长松看着邸盟的背影摇头叹气:“就这点看家本领,是怎么混大的呀?” 邸盟听得关门的声音立马停步站正了,不是今儿怎么人模狗样儿的还突然出现来的这么早啊你,昨儿个干嘛去了就没有早餐拿干巴的大苹果招待我,哼,等我下次进去的。哎不对呀,今儿不是该轮到武乐书了吗?哦也是,怎么也不至于挑着穆宅的规矩来单闯啊。好吧随您,我就擎等着看戏喽。 展长松一进屋甩了官帽丢下早餐来到窗前抹了下窗格,又捻在眼前一笑:看来你是急着在我之前探出穆宅的动静啊,这个倒不奇怪,可怪就怪在只是看对面一眼还非得开窗户吗?展长松摇完脑瓜又抬起一看,哎呦喂这禁闭关的,黎成还得拎着两个大食盒忙前跑后地伺候着呀,厉害。 展长松一步转体瘫在椅子上想着要怎么招待武乐书,虽说哪个都不是,可闹腾了这些天打得满城人尽皆知,这个真凶倒也真就消停下来了,还算是值了呀。可现在就剩下你了,真的会是你吗?或是还有谁隐而未现呢?拿各宅的大管事来打草又惊蛇才换回的几天太平,可真的是辛苦我了。 哎呦我的肩头啊,展长松长舒一口气咬着牙坐起来扶在案上,还回头扫了眼窗户开没开,你个多此一举的家伙!算了,我先脱为敬吧,搞的满屋子的药味下次啊不到门口就熏的你远远的,看你还敢进来。 “阿成今儿过来这么早呀?怎么?急着告诉我你对展大警官可是相当手下留情了啊?”小武好奇地问,还以为这孩子能吃上了就什么都不想了呢。 阿成竟没搭茬,相比单打独斗他更担心的倒也咽了下去,只嘟囔:“小武哥,快吃吧,这还剩两盘都没动呢!”阿成看他只顾抱起饭碗的样子又挑剔:“哎不是,小武哥你怎么挑起灵儿姑娘做的菜吃呢,快快快我这边这两盘你动动筷子啊,多吃点”。 “挑点儿新鲜的尝尝嘛。”小武又把阿成推过来的两盘往回推了推:“哎?阿成,这些个菜品呀出奇的清淡,居然也挺好吃的啊,我说少爷怎么会喜欢”。 “哼哼,哼哼!”阿成只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一副阴谋诡计必有后招的样子。 小武立马呵呵傻笑,重新揽过两盘来:“我吃!我吃,我包了”。 阿成可美了下,又俏皮:“哥你是真把《养润堂》烟熏了吗?” “哪有?就是一点点,就一下子,就那样了。不过谁说男子汉还非得会做饭呀,我就是上得厅堂下不了厨房的那个。”小武老有自知之明了。 阿成故意夸张着问他:“你还想下啊?那勤婶非得拿着烧火棍追你两条街去还打不够呢,也就是少爷每次都能想出不一样的法子来耍你。”心里却想着:这次要是真能耍耍就完活才真是太好了。 小武撇撇嘴又点点头,最后还是看着勤婶经久不变的嚼嗔和阿成一起满脸堆笑的耗着。却不想井泉突然开门进来了,两个盯着盘子的小人忽地一齐抬头问:“阿泉?吃饭了吗?” 阿泉摇着头上前来说:“小武哥,出事了!” 小武和阿成齐刷刷起身问:“怎么了?” 井泉几步来到餐桌前劝着:“小武哥先别急”,这一劝小武倒真的让出餐位说:“那就都不急,阿泉先吃饭”。 看着小武哥有条不紊地走过去靠在不远处的独案旁,阿泉眨忽着眼睛乖乖卸了气势,阿成和他相视一笑就赶紧收拾残局又展开四菜一汤却冲小武挑眉,你这最下面还有两盘没动呢还说能包了我那两盘呢,就得给你告状到勤婶那去,变着花样的挑食,哼。 阿泉凑过来,先拿筷子叨进嘴一口,才紧盯着坐下念叨。 第186章 我要领舰 阿泉张嘴就来:“不是,你们两个人怎么吃这么多啊,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啊?” “哪是两个人的?都是小武哥的!” “哪是两个人的?明明带了你的!” 阿成和小武一扬头异口同声,然后又开始大眼瞪一下小眼。 小武抬眉张嘴舔着门牙眯着眼睛瞟着阿成,阿成倒是碗筷杯盘干净利索的全都收拾到食盒里去了,一抬手把食盒放桌上?椅子上?地上?余光明晃晃扫见小武哥盯着自己,算了吧,这《予本楼》一尘不染的能让进来吃饭就不错了,我我还是送回《养润堂》吧。 “慢慢吃啊,什么都不许说啊,等我回来的啊!”阿成谨嘱着,抬脚就没影了。 阿泉顾不上回头只歪着脑袋嚷他:“嗯我知道了,阿成哥你别急,哎等我下一起呀”。 小武看着他俩只一笑,原本就没打算让谣言妄语至自己于死地的,可也就是想想的结果就真的有人敢拿航港打下家,若是真能打出什么真凭实据来必然还会有下一个巴掌啪啪作响啊,好!看来今天果真是个好日子啊。 阿泉狼吞虎咽的吃相撞上小武喜上眉梢的眼神一下子怔住了:“哥你怎么了?” 小武一笑又哄着说:“慢点吃啊又没人和你抢,哎哎哎饭粒可不许掉啊,舔回去。还有啊一会回航港别手忙脚乱的,你来去匆匆的本就引人注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或是什么人只要是在航港的片儿上,你都礼让三分,切不可意气用事。” 阿泉扯嘴一笑:“哥我还没说什么事呢,你就知道了?” 小武又哄着:“只是大概吧,不过相较早晚,此时不动真可谓是更待何时了。好了啊没事的先吃吧。” 阿泉塞得满嘴的饭菜倒只磨了两下就一股劲儿咽了下去,又故作乖巧地哄着小武哥拎出一样来给他瞧瞧,再夹住一样来又给他瞧了才放进碗去美滋儿地品尝起来。 小武被他逗得笑着摇过头去又一瞥笑着迎回还巴不得拍着他脑瓜放正,能不能好好吃个饭啊你,阿泉调皮一闪又抱回碗摇头晃脑。 小武收回右手,扬头服软,却不想房门开了,一瞥竟是少爷先进了来。 小武起身迎去,一迈腿就拿左手拍了下阿泉肩背,来讨口饭吃还没个坐像?心惊了下的阿泉立马回身坐好,可还是被关门声搅得转着眼珠想:哎呀这下可要我怎么玩转这个“食不言”啊? 三两步颠哒到阿泉旁边也乖乖坐好的阿成嘴巴闭的更紧,可却满脸都写着真不是我让少爷跟进来的啊。阿泉瞥眼应了一下就好好地叨起筷子,阿成也瞥了眼小武哥的背影怯怯地把盘子又往那边蹭了蹭。 小武来到门边拍了下少爷肩头,又怼脸盯着他问询,可少爷只抬眉撇嘴摇头耸肩一声叹息就直接坐到了门口的桌前,小武点点头大概明了,一回身捏了捏少爷的肩膀劝着:“来日方长”。 少爷乖乖点头又上手捋了把头发,可一瞥,哎?怎么阿泉在?干脆一仰头,朝小武哥问来。小武一愣又委屈道:“少爷?那这航港的日程也要报到您那去吗?” “呵呵……”少爷扭回身来冲小武嗤之以鼻,日程?我信了你的话啊才乖乖。 哪想阿泉立马得了提点,扭回身抱怨:“少爷还说呢,截至到今儿个辰时六个宅子四十八个大箱子的货啊,我是一件一件刚倒弄完,小武哥就拿这剩菜剩饭犒劳我,我可不干。哎阿成哥你那盘往这边靠靠啊都够不着,还有你这个汤都凉了。” 阿成瞧他那个机灵的劲儿,真巴不得摸摸头了,连忙应和道:“哎呦你慢点吃,这家伙乘风破浪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啊,行哥去把汤热了再给你添两个菜来!” 少爷还不信,噌地起身凑过去,小武倒是淡淡笑下背手跟在后面。 哪想阿泉一把抓了阿成哥回来坐下,却回头冲少爷使坏:“才用不着呢。少爷?” 非要探个究竟的少爷凑近一看,竟是灵儿做的早餐?这个丫头,真的做了这么多?少爷竟一下卸了气势,姑娘倒是个好姑娘,可爹娘怎么就…… 小武跟到少爷身后来一站定,少爷一笑又来了活气,非要抓你个现形不可,竟怼脸阿泉吩咐:“说吧,要怎样?我都答应。” 阿泉呵呵傻笑随口道:“少爷我要领舰出航!” “胡闹!”小武一句凶的响亮,阿泉立马消停坐好了,阿成也连忙上手拍了他两下肩头。 原来是为这个来的呀,少爷一下子懂了,却更胜一筹回头嚷:“你凶什么?又没问你。”小武被训的愣愣退了两步,可还是瞥着阿泉的背影狠狠白他一下。 少爷却一步蹦颠回来好奇道:“哎阿泉你说要是能领舰出航那是不是相当过瘾了啊?那可和你的船跟在小武哥屁股后头不一样了吧?哎那你是不是就得掌舵头船啊,就站在船头上手一挥就这样,就这样是吧?哎呀呀好小子呀有志气啊,跟我一样!” 少爷武舞喳扎比比划划地来了兴致,可阿泉端正坐着都没回身看虽心潮澎湃却连声都不敢应只连连点头,却还是惊得阿成如坐针毡浑身怪相虽也不敢可还是要看一眼小武哥才心里踏实,可不是嘛,小武一连退了好几步给他腾腾地方可劲他耍,可还是巴不得一口咬住他,哪怕门牙嘎嘎作响也得断了他的念想。 少爷不怕事儿大又一下飘回来问:“哎阿泉哎呀你不用怕他,你回头好好看着我回话。哎那个,小武哥说我到了他的船上只能做个船杂……” 阿泉脑袋还没等动呢,这一口汤又险些喷了,阿成也憋着笑乖乖正了正身子,小武在大后面抬眼吐气又赶紧拿左手拉了下额头埋下去,我就服少爷这个劲儿。 “哎那要是你当了船长呢?我是不是就不用做船杂了呀,我怎么也得……也得当个……嗯那个什么,哎?什么来着?啊!”少爷自己想不全乎了,直冲阿泉扬头。 第187章 传出话去 阿泉拍了拍胸口顺顺气顿顿答话:“少爷你放心,我会好好照应你的,真的!那个就算是当个船杂,我也会对你好好的绝对不带……” “我哪里用你照应?”少爷一巴掌拍阿泉脑门上,又嘟囔:“你个小子!我是帮你大忙去了,你看不出来吗?哎呀行了,你自己个儿做白日大梦去吧。”又突然对袖手旁观一心憋笑的小武摊牌道:“行了啊你要是舍得,就直接让他到船上飘荡去啊。” 小武不笑只抬眼瞥他,这台阶又搭到我这来了,好,我接。 阿泉一直做着鬼脸凶着阿成哥,他那个鬼笑啊眼看就要憋不住了啊。 可小武抱着手游荡到阿泉身后来却只顾挑剔:“哎少爷?不是,这话是谁给传出去的呀?我舍不得他?” 阿泉一听,本还踏着脚步声的心弦更紧了下,竟扭过腰身慢慢站起了来。 可少爷一下就压住他肩头栽歪过来揭短儿:“那你舍得!你舍得行了吧!”哎呦喂跟我没看着你刚才那个熊样似的,“你舍得你让他自己带着船队飘荡一回呀!”说完还拍打了两下阿泉的胸膛。 阿泉也紧跟着问:“那我到底是漂?还是不漂啊?”真成了没个着落的样儿了。 逗得少爷又拍了两下他后背反问:“怎么了呀?问这么傻的问题啊?”可小武只立定撇撇嘴都没表态。 阿泉左右瞧了瞧就撂下眼去,只愣愣地回了一句:“哦!” 少爷又一下欢实拽他坐回到小餐桌旁,还偷瞟了眼小武哥又仗着胆子问:“哎阿泉那你给我讲讲啊,你出航这么多次了,那肯定是遇到过老多回惊险的情况了,有没有哪一次是最惊心动魄的能让你张口就来的,说给我听听啊?哎那我见不着我就听听总可以吧,哎哎哎看他干嘛?不带他的,不说他,就说你。” 阿成已经走到小武哥身边来了,但只盯着他不说话。小武也只盯着少爷那个好像可算偷腥成功了一回似的小样儿,也不说话也没动气。 阿成捏了下小武哥的肩头,阿泉也嗖地回头瞧他一眼,小武只左右看看深点了一下头。 阿泉呵呵一笑连忙答:“少爷,那最惊心动魄的那肯定哪个宅子的货啊都得囊括在里头,还就在你眼目前你眼睁睁地盯着都没用,还得是该回哪去回哪去。这还不够糟心呢最关键还得是人山人海,那里三层外三层让你根本就摸不着哪儿是头尾,还压根儿就分不清哪个是好坏。然后还都冲你呐喊啊举手的,就好像要一起扑上来似的,那个花花绿绿的劲儿啊。可这个时候啊要是那个天公再不作美的话,我跟你说啊什么风什么云彩什么浪花都没等你瞧清呢,忽地一下子你就过去了该干嘛干嘛了,就过眼云烟一样啊。” “哎不是,怎么就过去了呢?是受伤了吗?晕过去了?不会是被抓了吧?那那小武哥呢?”少爷听得好生认真,这戛然而止竟让他浮想联翩还真就紧张了。 阿成也一愣拍了下阿泉后脑勺嘟囔:“你快说啊。” 阿泉揉着脑瓜回身一脸委屈,瞥了眼小武哥那个憋笑的样子,自己倒噗嗤笑了:“你们怎么了呀,还真害怕了呀,我是在说出航啊,你们都见过的呀,哎就那么开过去了呀。哎别别呀真的少爷,最惊险最糟心的就是这个起点,终点嘛退而求其次吧,其他的就顺着水漂啊漂的,哎呦疼啊少爷——” 真是信了你的鬼话连篇,少爷一巴掌又敲阿泉脑门上,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奔着前面的床榻单刀直入去了,才不搭理你了。 阿成憋着劲儿还偷偷竖大拇指赞阿泉,小武瞥了眼少爷又定睛问了眼阿泉,阿泉就浮夸着吆喝:“少爷?你不听了呀,哎少爷我今早倒库的时候就想了呢,我跟您说啊这船上那么旮沓个地儿,要弄点惊心动魄的我一个跟头就从船头翻到船尾了都,我哪找去呀我?还不如咱航港上呢,要不我给您编一段也不见脚印不带血滴的小毛贼某某某夜闯航港的蒙圈大案呢,那我可张嘴就来的啊。” “来你个大头鬼啊,就你倒那个库谁进去不晕啊?还一天换一个地方儿。哎不是,小武哥你带他出航去不会就是乐意听他这一套套胡编乱造吧?那你还不如带闻子去了呢,反正我是不去,才不稀罕。”少爷枕着胳膊躺在床上翘脚晃荡,就是不服。 小武明了了,和自己所料相差无几,真的有人跑到航港去小偷小摸。可这个硬上弓的何许人也还真敢强出头作霸王?那他是盯着那块地儿呢?还是盯着哪家的货呢?小武想着又疑上眉梢,可一听少爷的话音儿真哭笑不得,缓了缓神色刚想上前去哄他。 阿泉却一步蹿到少爷跟前直接扯了被子盖上还哄着:“少爷教训的是,阿泉都记下了。那今年这头一回起航啊,阿泉肯定多上心思,给您多留意着喜闻乐见的还保准是惊心动魄的事儿,等回来啊成宿成宿给您讲,包您一饱耳福的,行吧?哦对,还一定会是小武哥也让的。”说完还朝少爷扬了一下头。 少爷却一下坐起来搭话:“真的?” 阿泉挤眉弄眼连连点头,可他这句总结说的呀,哈哈小武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他就扔到阿成那边去了。小武又只点头吩咐了一下,两人就齐刷刷地憋着笑动开了。 少爷却蹭地一下钻被窝去了,连头都蒙住了,小武掀开问:“干嘛?” “补个觉,也不行啊?你干嘛?”少爷怼他。 小武只一笑靠着床头坐下来,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心儿也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还眼角挂泪小脸锃亮的灵儿好生疼惜,好一通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哀哭连绵歇斯底里,可算睡了。 可心儿的确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她要怎样才能证明一个好女孩本身就是一个值得的好女孩呢,也怪自己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啊,她连想证明一下自己是个女人的问题都略过去了。可眼下翻腾出来却也真的没法给爹娘一个信服的说法。 第188章 舍我其谁 心儿咬过牙叹过气又扶手上额头去冥想,可只这一眼的工夫灵儿又惊呼着起来了:“娘!”竟还一把就抱紧了心儿。 心儿愣住了,拍扶着哄她:“灵儿见到娘亲了?好,真好,娘亲也是这样抱着你的,太好了!”灵儿抽泣地说不出话却只摇头。 心儿一惊扶起她,抓紧肩头说:“灵儿你听我说,不论到什么时候娘亲都是最懂我们的,她什么人的话都不会听更不会信的,她是最知道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是什么成色的了。灵儿啊就是夫人说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都不要紧,你只要知道你是爱着穆凛然的,你爱他!是不是?这就够了。” 灵儿却一把推开心儿嚷话:“可我明明害了你,还害过相公,我是百死莫赎,我是心如蛇蝎,我就是居心叵测,夫人说的都对,连我娘都……我都没脸见她我……” “灵儿,可是你哪一次没想过随我去呢?你也奋不顾身地救了郎君啊,我们不都好好地在这里吗?什么事都没有出啊。灵儿你听话,什么都不要去想,更什么话都不要再说。是我……是我答应你的没有做到,还要留住你守护这里,是我啊啊啊……”心儿抓扯回来求她,可却一点点没了声息,终于还是哆嗦地没了支点。 灵儿疾呼:“心儿?心儿……快,快躺下不要动别再说话……”灵儿一步跳下床来扶住她。 灵儿麻利地给心儿涂了神颜,淡定又熟练,这一次一块伤口都没落下。 可心儿还瘫软在榻,面无血色。 “还说不用我呢?”灵儿看着被窝里的小脑瓜,竟完全忘了自己的遭遇,只是嗔怪连连:“还说不过今夜就能好?还有内伤的牵扯是吗?告诉我,为什么伤口比早上还要稀烂?心儿,这终归是毒药,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 心儿颤着身子还挺了挺脑瓜笑她,每每都是绝不放手的韧劲儿还总要任性了断,你呀,心儿宠溺一笑竟撒起娇来:“我若是能安静休养,每四个时辰涂一次,不过今晚一定能好。可现在要居家如常还被你吓来吓去的,这神颜炸裂,我也招架不住啊……” “我?”灵儿见她那个嘟嘴的样子竟无言以对还笑了一下,真是奇了怪了。 哪想心儿又抿起嘴巴怯怯地问:“灵儿,名分真的很重要吗?” 灵儿撩起一脸的惊讶,这还用问吗?你一个女孩子,哪有脸这么问啊你? 心儿一瞥赶紧说:“灵儿我我我就是随便问问的,你你好好的啊别往心里去啊,我就是不知道这么个东西她有什么用啊她?我就顺嘴就来了我……” 灵儿真巴不得敲她的脑瓜仁儿了,你能不能清醒清醒啊,真的是逼着我学那个又打又骂的泼妇样儿啊你。可见她范蒙自己也突然怔住了,反问:“怎么?从来都没有人跟你说过名分的事吗?” 心儿点点头就说:“是没人说过。但我知道怎样做一个好妻子,我见过。嗯……别的?我?哦对我背过书,书上教的我都信。” 灵儿愣了苦笑了就差落泪了,却只说:“嗯嗯嗯书上教的都对!名分很重要,但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 心儿恍然大悟道:“哦这样啊,那我知道,你也知道。这太好了啊。” 灵儿一下笑了,又嗔怪:“嗯好。好了啊,快睡会吧,哎还疼吗?” 心儿闭着眼睛扬着嘴丫直摇头,灵儿又宠溺一笑捋了捋她额前的发丝掖了掖被角只呆呆看着。 可若说这一出好戏到了高潮迭起的时候,谁还只愿呆呆地看着呢。 这可还没到午时呢,各宅的人竟络绎聚集到《真不同》来,看这热乎劲儿都不用晓得是谁挑的头儿了,不请自来的比比皆是。 黎成跑回宅子又叫了小武哥出《旭曦轩》快点用午饭别误了商会的时候,小武被牵着还拿两个眼珠砸他,一直嘟囔:“你怎么又回来呢?” “哎呀小武哥,食不言,你好好吃饭,别问了。”阿成都到饭桌上了还一本正经地给他夹着菜就不搭茬。 小武又一笑,讨巧道:“哎呦喂,好,黎总管,听您的。” 阿成才不理他,就是在他旁边伺候地好好的,还紧顾着瞧瞧少爷不会一下子进到《予本楼》来吧。 不就是好好吃个饭嘛,简单。片刻不到,小武撂下碗筷道:“好了,饱了,说吧。” 阿成在身边看他狼吞虎咽也真没敢打断,又立马乖乖回话:“小武哥,各家都聚到一起了”。 小武瞥了一眼,阿成紧接着说:“在用午饭,大概两桌,在《真不同》。” 小武左手食指蹭着鼻头竟没忍住笑了一下,阿成又说:“听说是庆贺费宅一个酒窖陈酿的新品初试添喜,费大少爷做东。” “费润?”小武身子靠背舒气道:“他出面?”左手食指也在餐桌上打起节拍来,又说:“也不足怪。” “是啊小武哥,本身不是什么大事并未告知宅上倒也不算什么,听说费润只是去和老板谈生意。但怪就怪在各家居然不请自来,个个心怀鬼胎的却偏要沾上五宅了再戏说宅上。只怕一会商会也是没得半分甜头,小武哥我要和你一起去。”阿成道尽了缘由,不离左右。 小武点点头又问:“还有什么细节不同于寻常吗?” 阿成细细想来回复道:“哦对,傅云空居然也在,就是不知道一会商会他会不会过去。还有……哦费润带了亲随,连邹盘之也带了,对了我路过的时候葛汗青还没有到。” “很好!”小武扯了下嘴角又盯向他开口道:“阿成,你去参会我本无此意,但你执意跟去倒也是个锻炼的机会,可我对你的要求是:置身事外,谨言慎行。” “小武哥?这怎么行?忍了这么久这都终于脸对脸儿了我还不能动动嘴皮子吗?那我还跟去干嘛?”阿成竟一下子不干了。 第189章 来者不善 小武拍着他的肩头起身安抚他:“你仍在我身侧,他们会有所顾虑的。” 阿成一听,巴不得大打出手的,可现在准备了一肚子骂阵的话腔居然都得硬生生咽回去?但也只敢对小武哥点头,看来哥是另有打算的。可跟他们到底有什么可忍的啊?还真是要考验我了。 可若说这个工夫还能憋住话的也真是没谁了,众人饭后漫步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这都进了《清香园》的会堂挨着上回的坐次坐下了还是笑料不断呢。 是啊,大局不能乱,更不可能是因为一个女人。但若是两个,还真未可知呀。 骆为里云淡风轻道:“哎呦真不知道今儿个啊他武大管事能不能闪亮登场啦?”可一瞥眼竟是骆鱼雁一脚进门来了。 “那怎么叫‘能不能’呢?那得叫敢不敢出那个门儿吧?”骆贤涌扭着身子扬着脑瓜够扯到骆为里脸前来较真儿,一身酒气,却被身后的骆鱼雁一巴掌拍的后脑勺嗡嗡响。 “哎呦哪个胆大包天的?呦呦姐——”骆贤涌回身一吆喝又秒怂,骆鱼雁一脸烦厌。 骆为里可是一步上前搭手就扶了少爷起身来还赞他:“哎呀呀少爷您说的可太对了呀,小的只想到他穆宅的规矩,您都看穿他姓武的胆小如鼠啦,厉害厉害,小的这先送您回去,一会这里面外边儿的唠头儿,小的原封不动啊回宅子就说给您听去……”这主仆俩扬头哈腰地出去了,可这吧吧哈哈的众人竟好像没看着一样,还在那闹哄着起劲儿呢。 “我就敢说今天他武乐书来不了,这么大个丢人现眼的事儿,还真敢拿脸儿往上贴呢?”一看康昉得意洋洋就知道他平时露的可不光是脸。而他身后的康诗远还望着门口,好像骆家的人一闪开就足以让他心明眼亮了。 却不想进来的竟是葛汗青,虽只身一人但竟真的让全场安静了。可他竟先和大家见了礼,众人纷纷回礼却都晓得五爷这醉翁之意啊还真是醇香又周到,谁还能不领这份心意呢,这不嘛打头儿至今谣言里都没提过她五蝶心,可就只是穆宅的少奶奶啊。但葛汗青一入座倒是比谁都安静的出奇,这回啊他不仅在等还在想,但都不能说。 蔡蒙竟显欠儿道:“可不是嘛,这从古到今儿和主子争女人的哪个有好下场,还真没想到这来到眼目前了,咱还能见着真章的呢。” 骆鱼雁端庄坐好显眼的很,却挤着牙缝问他:“你看见他争了?” 蔡泰来一听提了提嗓子告诫蔡蒙,不深不浅的只道:“也只是禁足,大惊小怪的你。武大管事对于儿女情长向来无动于衷啊,他哪里至于明争暗斗的?” 骆鱼雁竟唰地冲他变脸,又听身后的康昉吆喝他:“哎呦喂还无动于衷?你能瞅出来他上面是什么脸儿就不错了,还想看着他下面怎么动啊?” 骆鱼雁听得桃红粉面一咬牙又摆头坐正了。 蔡泰来却跳起来指着他骂街:“康昉你走错场子了,少来叨咕你《花满园》的那点儿勾当,还嫌丢人不够!”蔡蒙也叉腰跟呛。 “哎我说的是你的吗?人话都听不明白。”康昉嗷一声拍着桌子嚷出来,康诗远右手一抬压住了他肩头,又一扭头那主仆二人见好了就收。 严戈健赶紧出来圆场:“哎呀我看那穆大少爷也不是犯晕的主儿啊。” 蔡蒙又抢话:“是啊就那天,您看他领着那个姑娘逛遍了南北大街的,那可真是买下几个铺子都毫不吝惜的架势,就第二天送货上门的店家把穆宅大门围得是里三圈外三圈的,一看就是为了讨心上人欢心呢。” 蔡泰来抖擞了一下肩膀,今儿你这副嘴脸啊我真是懒得看懒得管。就是不知道他武大管事会是哪个心思什么脸色儿啊,又一想嗤之以鼻,我还真瞅他是什么脸儿去啊,也是狗奴才一个而已。 严戈健还真犯蒙了:“那看来他俩人儿才是真爱呢,那武大管事就成了横刀夺爱的啦?” 严乃能白蔡蒙一眼,矫正道:“是要横刀夺爱就自受其害,不过从他有心带那个姑娘回宅子,就已经是此地无银作茧自缚啦。” 程锦前一脚进门正抓住结论:“哎呀呀想想也是可惜啦,这爱美之心终归是人皆有之啊。” 程请附和着:“只可惜是今时不同往日啊”,程锦前竟一扇子敲在他脑袋上,坐收渔翁之利,你还哪来这么多话啊。 蔡泰来回礼道:“锦前兄所言极是啊,想当年那谢宜欢还有那个倪坚的媳妇儿,不都是武乐书救回来的小姑娘吗?” 蔡蒙笑话道:“哪承想这可算轮到了他自己,竟闹了个里外不是人。” 康昉朝程锦前扬了一下头,出口竟有模有样:“不管他是人是鬼啊,单凭他在航港上那么一游荡,我就敢说现在他武乐书之心路人皆知啊。” 可不嘛这承德院外熙熙攘攘的路人还真越聚越多了呢,小武听得拍着他肩头宽慰:“少爷回去吧。你守在这里,这大门没法开啊。” “怎么的呀?我自己家的门我就瞅瞅还不行。”少爷一脸嗔怪又一下凑近还问:“哎小武哥,一起呀。那你不能只带阿成,就不带我吧?”是啊,这一觉睡醒少爷就时不时屁颠地把门来问:‘小武哥,一起呀。’ 可现下这句小武只眯着眼笑又学他嗔怪:“少爷?您再拖下去啊,我自己个儿定的时辰我都要迟到了啊,那可真要闹笑话啦?快回去吧,你还有事干呢!退远一点。” “什么事啊?小武哥!”少爷一听可乐呵等着了。 小武惊了,就交代给你一件事还不记得,“我那两身衣服,还没洗呢!”小武可怜兮兮地求他,跟自己已经光光了没衣服穿了似的。 少爷不干了,“哎你?这算什么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洗个衣服也烦我,不去。” “少爷?哎呀,好看!”小武又盯着他挑眉点头,少爷乖乖认了,哎呀你呀,竟是拍了下阿成肩头,才一连几个跟头翻身到《德义堂》门前来背手回身,一脸严肃道:“开门”。 第190章 正中下怀 小武盯着他钦佩有加又宠溺一笑,就学着少爷背手回身,抬脚夺门而去。 门外翘首以盼的邻里店家伙计老板们,都一拥而上纷纷见礼寒暄关切不已。倒还真就没有穆宅的人,除了不远处杵立在《穆氏纸行》门前的徐宁。而随着大门一点点转开弧度,他也嘴角上扬安心不少。 小武终于穿出人堆儿,上前见礼道:“阿宁哥安好,劳您向嫂子带好。” 徐宁竟恭敬回礼道:“一定一定,武大管事有礼了,您请您请。” 阿成和小武双双回礼,就一步奔了出去。 徐宁倒是还站定门前,向众人见礼欢送,却还是不经意间瞥了眼二人的背影一脸吃紧。 杜挽月还真是一进会堂就一脸谁招她惹她的模样游荡到座位旁,瞥了眼葛汗青却是冲骆鱼雁挑刺儿:“呦今儿个骆大小姐怎么是一个人来赴会呀,莫不当成是会会小情郎的日子啦?” 骆鱼雁直接杠她:“杜大小姐还出不了阁,礼仪廉耻最好还是要得!再者不守妇道的又不是我!” 杜七衡扭头看她一脸敌意,杜挽月可不落俗套:“你可真是巴不得出个阁守守妇道呢?可那隔岸观火的就是没这个心思呀?惹得骆大小姐还得跑人家眼皮子底下去投怀送抱,竟还都不如个有夫之妇来的痛快。”说完扬头瞧着葛汗青那一脸阴森,能奈我何。 “你?”骆鱼雁拍案而起火冒三丈,不想正赶上费润和鲁语故进门来,众人起身围哄的欢,骆鱼雁又泄了气势,我看谁一波再起的。 紧随其后的邹盘之和安珑好个轻快地进门,是啊没有大哥那么人命关天的功劳等着,也没有小弟那么狗屎运的飞来横祸,还得紧编着囫囵话报给干爹去,他俩好个无关一身轻来也只闲看。还别说啊,这五家的人今儿个是真都安静。 可同样不想身在此山中的肖进阳和董子戴,竟也只是事不关己的淡然处之,既悄悄就位并没有扰了大家的嚷活劲儿,却还是在四下探查,今儿个会不会剑走偏锋呢,谁也说不上如何安身立命是好了呀。 果不其然小武一来到堂前众人的叽叽嚓嚓一点点鸦雀无声了,身侧的阿成见状还算满意,利落地见礼请了小武哥进来。 小武竟白他一眼,几步就来到主位坐下。同样的,不管是康诗远的安心落意,还是葛汗青的岂有此理,亦或是男人们的瞠目结舌、女人们的眼前一亮,小武都没有理会。 可一瞥眼骆为里折返回来也到门前,这一路瞧着前面的人影他心里那个纳闷,既见了正脸他可算认了,又好个不忿相来到骆鱼雁身后还嘴眼歪斜的不得安生呢。 小武既等他站脚了就开口道:“小武真心实意感谢众位百无聊赖之中还能准时准点参加二次商会,哦!除了你骆为里——下不为例。接着说首次商会葛大少爷所言极是的三日之限,骆宅是否已经挑选出精良的设备人员能够满足春航之需呢?骆大小姐给各宅子一个答复吧。” 污蔑在前施压在后,连点名道姓都下不为例,骆鱼雁咽了下哽咽的苦水,振振有词道:“武大管事就这么急着要答复吗?还是干脆要逃避什么?首次商会各个宅子提出来的问题,想必没有哪家到穆宅去讨个说法吧?武大管事不妨先在此一一答复吧。” 虽正中下怀但小武竟面露痞相,抬眉道:“哦?那还有哪家需要答复什么尽管直言,只此一议,过时不候。” 众人迟疑不语,康昉不怕事大立马吆喝:“哎呦喂原本我也就是知道您武大管事时间宝贵,可不知打什么时候起这航费浮涨竟也毫无章法了啊?你说你兜里从来都不带钱的,就算是遇到心仪的姑娘家都够囊中羞涩的不敢上前儿,定这么高的航费干嘛啊?哎给主子长脸自己啪啪打脸着玩呢呀?” 阿成和康诗远神色越来越紧,连蔡家和程家虽有备而来都心惊了下,开门见山就这么打脸刮肉的吗?看来这后头可是有好戏看了。可五家的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当然了严家和肖家的少爷连头都干脆没抬,小武倒也只舔着一边腮帮食指托腮蹭啊蹭的听着。 杜挽月瞟他一眼添油加醋道:“哎?要的就是这股忠心耿耿的劲儿嘛,人家穆大少爷左拥右抱还钱袋满满出手那也阔绰呀,别说是小灾小乡的穷野丫头了,哪怕是独秀花牌的……” 小武立马打断:“杜挽月,你在杜宅臆想连篇也无人问津,可堂前议事你休要胡诌八扯故弄玄虚。航费浮涨因人而异,此事已定,只涨不落。” 杜挽月和康昉伸着脑瓜探着身子嗷嚎:“你?”“啊?” 阿成倒是舒了一口气,杜七衡可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康诗远撂下眼去瞧了眼少爷。 结果竟见骆鱼雁起身问:“因人而异?”她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哦对,这还有可能是个答案。 “呵呵呵呵一视同仁摆在那的,武大管事都说为了救人可以不顾规矩,可眼下怎么你自己定了这个‘因人而异’的规矩呢?那你心中的正直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偏左右呢?”骆鱼雁苦笑完又用力过猛似的咬牙切齿地求问他。 蔡蒙跟着呛话:“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吗?” 骆为里赶紧戳他脊背:“定规矩有什么用啊?他武大管事守着穆宅的正门前都敢抱着美人儿归,不也说是为了救人吗?” 严乃能顺势挑拨道:“嗐!道貌岸然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最关键是来真的。那有目共睹的也不一定有耳可听,他是不是怀抱送情就私定了终生呢?” 严戈健一连回了两次头都没止住严乃能的话音儿。 杜挽月和骆鱼雁竟齐声反驳:“他敢?”“大胆?” 杜挽月直接说下去:“他敢?我是说你怎么敢口出狂言?武大管事我突然想起来,您在我杜宅签下的保单是不是也算是您私定的呢?那这还能不能信呢?可别您回了穆宅挨了一通规矩就一纸作废了呀。”这最毒妇人心还真巴不得武乐书被以儆效尤最好是扫地出门呢。 第191章 引君入瓮 针对少爷他一口叫停,可怎么敲打自己虽点名道姓他竟也一字不答,只抬着左手食指蹭着鼻头、上唇、下唇,又抵住下巴偶尔瞥眼提点下阿成要按耐得住,却紧顾着心里想:阿泉说航港进了外人,到底会是哪家呢?余光扫了下五家的亲随,个个精悍出挑,竟然难得一见。 骆鱼雁就等着接她的下茬,可瞥了眼武乐书竟好大个于心不忍:“大胆?私定终生怎么会?还真的是一点规矩都不要了吗?在你杜宅上签的保单怎么能算是私定的呢,我也说过了拿来我骆宅加你两成,免的你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这三两个月下去再吓个不停用了。” 杜挽月一听,这话锋转的啊,这么快就舍不得啦,要不说你呢也就是个愁嫁的能耐:“我心里揣了只小兔子?哎呦还真别说是谁的情窦初开春心萌动呢,我看这回航期这个事儿啊估计是不用大家担心了啊,人家武大管事心里揣了个萍水相逢的红颜知心人儿,还怎么舍得走出两个月去呀?”说完还看着武乐书,傲娇自己就是与众不同,她可只等着接盘呢。 众人噗嗤一声都笑惨了,骆鱼雁又独树一帜起身叫板:“住口!什么红颜知己?就那个陆灵儿她也配?”原本亲眼目睹的就只一个五蝶心,谁知从哪又冒出个姓陆的来,我骆鱼雁可是记住她了,只待我一眼就看穿她。 少爷的女人哪轮的着你指名道姓?小武一喝惊人:“配不配还用不着你对陆姨娘直呼其名!” 众人一听,戛然而止,面面相觑,穆大少爷还真收房了呀。 五家的人倒是好生厌烦,葛汗青提了提嗓子可竟什么都没说,就是干瞪着他。 连肖进阳都蒙了,回头看了眼董子戴,只是提了下名字也至于引起这么个轩然大波吗? 骆鱼雁一瘫归位,骆为里紧着哄她,哎呀刚才就拽你了呀。 小武心急口快了,嚷完竟也后怕了扶了双膝,只手腕撑着上身,连阿成都想上前扶他,可只得攥住拳头低头看他一眼。 康昉竟一下子来了高潮似的叫唤:“还两个月呢?这一个月都没新鲜过儿呢?啊哈哈哈哈哎呦呦那个,我是说这武大管事这不才刚出大门吗?就敢这么腻歪地牵肠挂肚啊,这可提一下都不让啊,哎呀呀真有那个味儿啦……”康诗远一把拍住了康昉肩头。 小武还弓着身子就扭头看他,见他话锋一转反倒坐正朝葛汗青看去,歉意尤甚,但这两人的眼珠谁都没眨一下。 可这爱情的酸臭还是惹得杜挽月好个反胃,嘟囔了句:“原来武大管事竟是个情种啊,竟这般会怜香惜玉。”杜挽月瞟着他,只是提了她一句,也至于你这般痛彻心扉吗?杜七衡却装的若无其事绝非是个情种的样子。 骆为里抓个正着恶狠狠地挑拨:“什么怜香惜玉?简直不堪入目,伤风败俗!这会心里挂着那个外边捡来的了?那船头上手边儿摸着人家大少奶奶的时候,心里头想什么去了?” 小武唰地扭头瞪他,心里却巴不得被葛大少爷一招擒住,大卸了八块去他也绝无二话的,可怎么今天五家来了五个人却一言不发呢?小武撂下眸子等了一下,好大的后怕打心头晃过,大喘了口气他才坐正。 又是蔡蒙紧接着一个高音儿道破真相般:“哎呀呀,这整了半天可不是跟主子抢女人呀,这还是一抢就一连抢两个的,完败了一回又一回呀!” 康昉就差笑的失声了,康诗远按在他肩头的手又捏了下,他才坐正问:“哈哈哈哈两个啊哈,哎武乐书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你们家少爷好这口儿啊,你这个船舱才也弄出个上中下的舱位来啊?哎呀就那天《穆明楼》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哇,我就该猜到的呀!这穆大少爷舒服呀哎上中下啊哈哈哈哈……”康诗远抓住他肩头的手随着他身子抖栗起来,进而屈身叫他:“少爷!少爷……” “康大少爷?康昉?”小武随即拍案而起:“康昉——康昉!”一连叫了他四声。 他竟纹丝不应还是把话说完了,话落都没笑完就斜歪着身子甩过扇子砸了下康诗远的手,你管我?为什么呀?康诗远怯怯松了松手指,可还握着他。 小武则抬手挡停了阿成靠过来的身姿,却异常平静地说:“你自取其辱罢了。” 一激而怒进而落静,小武一屁股坐回清醒了下,这些人怎么只会叨噪些臆想连篇的污言秽语?子虚乌有,简直可笑!可是航港?只字不提?是徒劳无功吗?难道连个敲打我一下的由头都不能捕风捉影了吗? 严乃能瞧武乐书心神未定,更直戳他心窝道:“还真是忠心护主啊!也是啊,他穆大少爷以身受过挨了老祖宗的教诲,竟只是罚你禁足,闻所未闻呢!” 蔡蒙补刀:“哎呦人家得了便宜装腔卖乖都是叫唤着高低音儿的呢!” 骆为里却抬着胳膊扬言道:“哎呦你到这会儿还以为是兄弟情深呢,我告诉你那儿反目才叫快!主子夺了他心心念念的哎呀呀,他就敢轻薄人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啊。你想想,那穆大少爷还真能惯着他呀?没听说今儿早上子阳院里就传出话儿来——今年春航就要废了他武乐书,让井管事拓道去吗?” 小武刚还心紧了下,这一听,破口而出:“笑话!满口胡言。”想废了我,真是敢想。 可竟也没了下文?众人又没头苍蝇似的乱嗡嗡起来。连肖进阳都坐直身子躲过人头儿来看他,武大管事真的不是胸有成竹吗?可连阿成竟也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站都站不直了。 这种话听到了都没人敢搭茬的,竟还真有人敢拿到堂前来叫嚣。现在这一个个有鼻子有眼的某某可都不只是充耳不闻的事不关己相了,那个热乎又巴望的吃相真巴不得上手再翻炒几下,哎呀这一个个哀怨滴小眼神儿啊干脆要生蒸了武乐书吧。 第192章 明枪能躲 严戈健嘈杂中一语道破:“那,那个要是春航走不出了呢?这走不成了可就……哎呦那我那十三箱子货可都倒他库里去了呀,那这可可……”那个诺诺缩缩的真摊上事了的哭天相,让一众人等戛然而止又忽地鼎沸喧哗开来。 程请趁乱掏出算盘两手齐动,三言两语间就出来个赫赫醒目的镇盘数据。他瞠目结舌地拿到程锦前眼前来,附耳道:“违约罚则”。 程锦前也大吃一惊竟反问:“违约罚则?这?大半个穆宅没了……”哎呦喂可真玩儿大了呀,程锦前摇着头舒着气,可轻声轻语的这么一句还是让众人反应过来了,大家都停下看向他,程锦前却扶手捂口,提了提嗓子竟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众人却一哄而上,怨天尤人——“对,还有违约罚则”,“走违约罚则”,“就是穆宅用人不善”,“他家宅不宁还殃及全城啊”,“对,走违约罚则”,“让穆宅赔偿我们损失”…… 是啊,穆宅又不是没有因航运赔偿过全城恩主儿的时候,有一大概就会有二。 笑话!果真,小武都快被他们逗笑了,干脆扶手掩面埋下头去。我是怎么跟这帮子人共事这么多年的呢?哎呦喂,好,巴不得你们一起上呢,最好心里揣的兜里藏的都往外抖落个干净才妙不可言! 小武透过指缝转了一圈眼珠,扫着这些驴唇马面抓耳挠腮还左嚷右叫怪相百出的一个个,看那个样子啊天是真的要塌了。 小武忽地想到第一次跟去春航,回航惨遭的那场浩劫。那时只他跪在《德义堂》外求老爷无论如何不能弃了航运,可大门外的叫嚣连连他顾不得去看一眼,是不是也正是这一幅幅嘴脸呢。 可也不对呀,都闹成这样了,也是时机了呀!怎么就没有一个敢揪住错处哄我下台的呢?航港真的是被人闯了的呀,到底哪一个才是那个敢想敢干的呢? 可也该停了,小武一怒拍案而起:“够了!” 不想此时会堂大门唰地打开了,众人立马闭嘴了一齐朝小武看去却又嗖地转头看向门口,竟是展长松一身警服鲜亮笔挺地进了来。 展大警官?小武的确吃惊,肯定不会是阿泉自作主张,那又会是谁呢?会是什么事呢?跟春航有关吗?哎不对呀?今天该轮到我了吧?天呢,不会是追到这儿来单挑吧…… 小武拱手一步上前,见礼道:“展大警官,几日不见越发神采了呀,但您日不暇给的,此时到访商会,定是有何要干呢?” 展长松抬眉瞥他,够淡定的呀小子,嗤之以鼻道:“要干?还真有一件儿,就是你——武大管事”。 还真的是为了单挑啊,哎呦哪里至于的呀,小武刚想上前说合,却眸子一转拱着手退后了一步,正好挡住了阿成的身影,淡淡一笑道:“展大警官,言下何意呀?” 哪想展长松连话都没答,只是抬起右手摆了摆食指,一众警员兵分两路包围了会堂,众人一惊可又立马安分下来,都等着看戏了——众矢之的只他一人。 可小武左右都没看,只低垂眼帘后退两步,阿成躲闪不及,硬生生被逼到主位竟一个踉跄坐下了。小武背手又握拳,阿成一惊又秒懂,乖乖正了正身子,小武才抬眼一笑。不用想,不是单挑,是出事了。拿商会拖住我,后招还这么快,扰民又惊官,好棋呀,可棋子是? “是赵邑!”大概半个时辰之前,迟御在靠近航港这侧的栈桥下拉动尸身瞧了眼就惊呼了一声,井泉闻声也一惊,怎么会是他?却移步挡住了言欧,又回身道:“回去告诉阿坚哥还有亭子,外面没事,快去啊。”小欧一步跑开,他还不愿回身再看。 迟御大井泉三岁还多,可一上岸还是恭敬地回话:“井师父,真是赵邑,还是上次来航港的那身衣服,我一看就觉得眼熟,可也没想到……没想到他,他会是这么个死法啊。” 这一声声颤抖都在告诫井泉,眼见为实。他回身拍住苗郡的肩头吩咐:“带展大警官来,切莫声张。”苗郡得令而动,井泉又劝迟御:“稍安勿躁”。 不想先到航港的竟是班勒,井泉一见打心里高兴,迎上前去见礼道:“班师父,有你在太好了!”又拍了下小欧肩头,赞叹:“真行啊,看来郡子大我这一岁还真是都长心眼儿去了呀。” 几人都一笑,班勒还只盯着尸身的水岸问:“里面怎么样?” 井泉答:“班师父放心吧,有阿坚哥亭子呢。但他俩还未接管航港,不宜冒头,倒也正好能稳住大家伙。” 班勒终于回身又扫了眼他身后的航港,不解地问:“阿泉,在此之前你是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吗?” 阿泉回想了一下,后怕起来,“我?”又唰地转身看向航港顿顿答话:“我我的确是发现了不规则的印记,可怎么看都不像脚印,还哪儿个都不一样,路面上有船头也有连仓库屋顶都有零星的几个,可怎么也连不成路线,就像从天而降的一样。那会天才刚擦亮,我就让大伙一旮沓地儿都没落过地搜了个遍,可什么异常都没有啊,一件货都没有少,连封条都没人动一下的呀。” 迟御和小欧也连连点头,他俩带的那两队的确是一无所获。 是啊,心儿一路追出城来,本想在河中央结果了他,他却万箭齐发一个闪身就飘到航港上空来寻得个落脚之地又再挑衅。心儿尽收了他的暗器却没反击,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就是想在航港留下蛛丝马迹赖上穆宅。心儿没个一笑的工夫就铺天盖地的一通鞭子赶他到河当间儿来了。 班勒又问:“武师父知道吗?” 阿泉点头答:“小武哥知道了,我一早去报的。可也只能算得上是小偷小摸无功而返,挺多就是兵分几路。可为什么来都来了,又突然各走各的?还一定都是轻功了得的身手,只点到为止,的确像是给航港提个醒啊。” 第193章 暗箭怎防 班勒也点点头,正如他所料啊,谣言一出,他就知道的确是奔着航港来的呀,又歪嘴一笑说:“好,武师父知道了就自有打算了,放心吧。哎航港呢?”说完径自朝航港走去。 井泉三人跟上来说:“一起来就搜查个遍,大家伙心里是有点躁动,还好都有心理准备,这仗也不算难打。外面这摊子又一出,怕是就要辛苦阿坚哥他俩在弟兄们中间游走一番,安抚一下也就好了。再者就看展大警官一来给个什么说法了。” 班勒教他:“既是先报了官,就撇清了干系,你只要抓住结论——航港一切安好并无异常,咱回去等他。”好个安心啊,众人步子又轻快起来。 可展长松一到竟似雷霆大怒一般!是啊,我拼了这么多天了,这城里边儿消停了,你竟然跑城外面来挑事了,你可真行啊! 害得他一会跳水里捞了尸身上来就一通扒扯乱按,一会又跑到航港仓库船厂上蹿下跳,干脆又一路开奔穿桥而过到了《骆府码头》又东翻西找,就他一个人好一大通忙活竟堪比三个小分队。 终于停下了展长松也安定了好多,竟一屁股坐到岸边“阿嚏”打了个喷嚏,才揉了两下鼻子长舒一口气,瞧了眼尸身,心想:这副死相,还真是标致。 是啊,就单说他这个万箭穿心吧,虽然说跟尹威的造型雷同了一点,但妙就妙在尹威浑身扎满的都是飞刀,他赵邑可就不一样了,什么暗器都随身携带,现在一看那个支楞巴翘啊的确够别出心裁,何况还是心儿一到河央就猛击齐发,好狠的一通力道打造的呢。 可怎么只在《骆府码头》上有几处零星的血迹呢? 那大抵就是他赵邑也想落叶归根吧,托着千疮百孔的身子还能借着击飞心儿出去的一个反力飞回到《骆府码头》去,这点血迹可真不是白留下的,若不是心儿追逼甚烈,他不定能血书出谁的大名呢。 展长松想着又望了眼对面,哎?怎么还真有一众人等朝这面来了?展长松撂下眼去,明了个大概。 可紧跟着他的穆家的五个人还耐着性子相互瞧瞧,既等不来他撂话,那就得好好看看是谁还有话要说。 骆衷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嘴里一直骂骂咧咧,巴不得吵闹的人尽皆知似的。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在码头上虽技高一筹但并不服众,缘由约略是德不配位,当然了要是再能有些远航的经历加持的话,或许这个老船长还真就是他的了。 可现在众人拥下栈桥就气势汹汹,害的展长松瞧了眼也站起身,穆家的人挺胸抬头但却没人上前。任骆家的人这边扑上尸身痛哭哀嚎,那边呼天喊地叫骂连连,还有这三五个人都没停步直奔穆宅的人而来。 “叫那个武乐书出来偿命!这会做什么缩头乌龟?” “先就污蔑我们赵老船长的名声啊他,这会又做贼心虚竟都杀了人呢!” “就他干那些勾当现在人尽皆知了,可又不是赵老船长说出去的啊!” “纸包不住火了他就狗急跳墙了他!” “这样的人还在我们对面待一天,咱就都没消停日子过!” “是啊,何苦提心吊胆,现在就叫他出来偿命——” “住口!”井泉直想冲上去,就被展长松一抬手挡下,班勒也在身后拽住了他衣衫。 展长松一听,这阵仗好整齐思路好清晰啊,就是眼神不太好,我再怎么像个落水狗,可这一身套装还得算得上显眼吧。 “行了啊行了,行了——行了!”展长松吆喝几声可算止息了一片喧嚷,他又说:“这不都已经报官了吗?巡警都在这呢,你们乱嚷什么?前有因后有果,你们说的我也算知道了。可我告诉你们啊,他穆家的地盘上居然什么印记都没有,而你们的码头上却不止一处血迹,所以说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展长松说完扫视了一圈,穆家的哥几个倒真安心了不少,都没应声。 可骆宅的人左右看看竟更沸然了,是啊,这怎么可能?好不容易盼来的出头的日子,这骆宅的人也都是精心地盼着她骆大小姐口中的‘好日子’的呢,个个勤恳上进巴不得成了‘精良’选手,哪有这个闲工夫啊? 骆衷里却觉得只这一个废物,死都死的这么没用,赶紧上前说:“展大警官既然您都知道了,就更可以肯定是武乐书故弄玄虚才对,他的心思隐忍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觉过呀!您再看赵老船长的右手正正儿指着他《穆氏航港》的招牌呀!”话音一落,骆家的人又跟着叫嚣。 是啊,心儿又一次把他打落河里的时候还耐着性子等了一等,既见他干等不出来还以为就是一命呜呼了呢,哪知这个水耗子屏住最后一口气息竟游到了栈桥边儿,抓爬着绳索出来大喘口气。 你还想怎么样?心儿既一眼锁定了他,就一个飞身直接斩了他脊椎骨一脚踹下都没再看一眼就向北奔去。赵邑活脱是刚抓住个生命稻草扑蹬一下就翘辫子沉了,眼下捞起他一看还真有那种钢管舞娘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呢。 “那又能怎么样?他转个身不就是指着你们《骆府码头》了吗?谁能知道他死的时候脸儿是冲着哪边呀?这水流哗哗的。所以一切都以现场为准,而且航港码头我也都去了,哪一个我都不可能放过!行了不说了,现场保持原样,你们跟我回警察所。”展长松下完命令就转了身。 骆宅的人却巴不得一哄而散,井泉回身看了一眼深点下头就跟上了展长松,他却回手吆喝:“哎?骆衷里!你话挺多的,往回走什么?过来!其他的人就先回去,要叫哪个我自会去找你。” 展长松说完扫了眼班勒,每每现场都有你,好!骆衷里一狠心一个转身几步就跟了上来还说:“展大警官这一定就是武乐书干的呀,你再问我多少遍他也就是真凶,跑了他没别人了啊。” 井泉咬牙跟着他俩,展长松却搭话:“我说放过他了吗?都有嫌疑!能不能听懂?闭嘴!快走。” 第194章 欲加之罪 可小武还愣在主位前,左右扫了下才一脸稀奇地问:“展大警官如此兴师动众,真的是吓到小武了呀?您这?所为何事啊?” 展长松一挑眉,不答反问:“听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在这直接问话啊?” “问话?”小武也挑了一下眉梢,都到这个地步了吗?又一点点舒展开笑脸相迎走上前去,道:“好是好啊,稍等片刻,可否啊?” “不好。”展长松一较真,众人刚刚长嘶啊呀的挑剔声一下子哄场都哈哈上了,他又一板一眼地说:“公事要紧,武大管事不懂吗?” 小武尴尬地四下瞥了眼,又一笑问:“看来展大警官是带了拘捕令了呀?”这帮人一听可一下安静了。阿成却更紧张了,跟烫着屁股了似的伸着小脑瓜张望,可一共也才两步远啊。 展长松却噘嘴道:“没呀,所以带了人啊!” 小武竟被逗笑了,哈哈展大警官还有这种先斩后奏的时候啊,好,奉陪!康诗远却叹了一口气白展长松一眼,连阿成都还以为是证据确凿呢,搞这么大阵势竟只是虚张声势的啊。 哪想大门又一下子被撞开了,冲进来的居然是骆贤涌,那咣铛一声都没他大呼小叫的响:“姐,姐,不好了啊,赵邑死了,赵老船长没了呀。” 众人一听可都吓坏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闹出人命来了呀,还竟然是他?又嘘兮哀哉不亦悲乎?叽叽惨惨喳喳。而邸盟跟在骆大少爷身后一进来,竟乐颠地回身又把门关上了。 骆为里这回可长长眼睛了啊,竟够扯了一下都没碰着骆鱼雁,她就起身扑了上去惊惧难掩,还好展长松一伸胳膊搭了她一把,她才一踉跄直接抓了弟弟来问:“真的是赵邑吗?是你亲眼见到的吗?” 众人都盯着他紧等着回话,骆贤涌也只顾搀扶住她,连连点头,又一瞧展大警官在呢,就摆了一下手,只说:“这不嘛,就是啊。”骆鱼雁完全蒙了。 连小武都惊恐地颤了颤身子,怎么可能是他?是我杀了他吗?天呢!阿成嗖地起来,小武颤了下身子侧头叫他坐下。康诗远盯着小武,心想:看来他完全不知情啊,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反败为胜? 杜七衡却幸灾乐祸嘴角上扬,盯着这只受惊的小绵羊还真巴不得咬上去一口,你不是向来玩多大的都行吗?杜挽月却觉得这手儿陷害的过瘾,她还真巴不得谁来落井下石,她好将计就计,穆宅若是惹不起官司经不起满城的哀怨,一下清理了门户,她杜宅正好救他于水火之中。不谢都行。 连五家的人几个都相互瞧瞧,不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这居然算是重头戏了啊!可这一段干爹没吩咐要闭口不言吧,啊?哎呦喂这后知后觉的这一个个的小模样真吓成那样啊?啊哈哈……葛汗青忍了忍可还是和费润不约而同地嘘兮起来,隔着邹盘之竟都好生默契地哀呦长叹,惹得邹盘之也只得随声附和,真都装的一副哀婉的样子。 阿成一落座,小武也正过身子来,心想:看来五家的人真的是碍于谣言对小姐的清誉有损啊,这一桩命案直奔我来,他们倒是来了几分雅兴啊。却突然小武想到什么似的,撩了眼肖进阳。 他虽一声不吭,却全场尽收眼底,此时端坐在那里,心里的惊恐丝毫不亚于小武,可为了不让董子戴看出什么来,他一直盯着小武的眉眼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笑?这是什么意思?小武也没再定睛看他,却觉得他肯定知道什么,这种笑?这种笑,是……是正如我所料的意思,他知道!小武又抬眼看他,可他却转了眸子又回头冲董子戴点了一下头。 董子戴可不只是站在这里,每个人是个什么成色他心里到底是有几分酌量的了,可武乐书这个年纪能有这份担当和城府他心里是欣喜又钦佩的,眼下瞥他一眼,算是盼他一身清白吧。 小武还盯着肖家的主仆,却被严乃能提了提嗓子狠狠瞪了一眼,打你东窗事发你就该想到也有你败露当场的这一天,乖乖服了吧,还有脸东张西望的。 骆鱼雁被搀扶着软绵绵地又瘫坐回来,没磕没碰着。展长松不惊不扰地瞟了一眼,又紧盯着慢悠悠走到他身侧的邸盟,抬眼问:哪都有你,你过来干嘛? 邸盟撇嘴摇头,谁知道呢,我就是好心办好事随便来看看啊。原本他听下面人说展长松又碰着大案子了,他还不以为然呢,可走着走着还真就来到《清香园》门口了。 这干等着,你说这人儿也带不出个人来呢,苦等难耐之时竟看到骆贤涌策马扬鞭而来,这一下马好大一个趔趄,这可使不得呀,对呀大概就是相当于酒驾的那个危险系数。 邸盟快步上前一搭手扶他进门,又好事做到底跟了进来。嘿嘿这一瞅可真来着了,是啊,就武乐书现在这副模样,邸盟可是一眼都舍不得挪开。 话说哪一个不是指指点点瞧着他那个犯难的样儿美哉乐呵的呀。可他竟还一咬牙,认了。依旧如此,那就先过了这关再说。 “展大警官也是因为赵邑遇害一案,要找小武问话吗?”小武抬头问他,一脸正气,使得周遭的嘈杂竟都无语了。 展长松摆正脑瓜,岂有此理?竟好烦厌,道:“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呀?” 哎?邸盟好个蒙圈,这人儿今儿怎么痞里痞气的,干嘛,学我呀你!展长松一副你再惹我试试的咬牙相凶他,是啊,我被这个大屎盆子砸的,看谁都想敲烂他脑袋,怎么样? 小武被这一喝惊得清醒了几分似的,竟一步上前见礼道:“展大警官所言极是,小武言过求您切莫怪罪,但凡有话您尽管问来,小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落都不见他起身,原本的哄笑又滚过好大一浪冷嘲热讽,再看他的身姿竟好似凌寒的树枝梅,没有墙角得依偎,甘作话柄解实情。 第195章 何患无辞 阿成又急得想站起来,拳头攥的扶手嘎嘎响。不曾想竟是展长松一手托住小武的拳头扶他起身,众人的得逞都忽地止住,等着听话音。 展长松稍微正派了些,盯着他问:“右手伤了吗?但像你这种练家子,要是想出手,八成也没什么影响吧?” 小武刚想拱手说不,却是邸盟一甩袖子催他:“快招了吧你”。 展长松脸对脸凶他,我都没问呢,招什么招?来捣乱的吧你。 小武停下等着,邸盟一撇嘴,展长松终于拿出个凶器来一闪,问:“这个,见过吗?” “四野螺旋镖!”小武脱口而出:“更精致更张狂了些,不同于寻常的,小武也第一次见。” “第一次?”展长松疑惑道:“不对呀,武大管事不是声称那日与赵邑口角就是因为他用暗器伤了你头船的系缆桩,而你又因此伤了右手吗?” 小武抬脸正视他说:“不是这么大的,那时他用的暗器挺多有这个三分之一大,这一种的我没见过,展大警官是从何而来呢?” 骆为里守着两位苦主,好个不忿地吆喝了声:“哎呦喂莫须有的诬陷在你这里都能精准成这样,这到底是谁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啊?”话音一出,众人就等着他来骂阵了,又起哄造谣嘘声一片。 小武竟不应,干瞧着展长松都转起眼珠来了啊,那就快说啊你。可他却是在想:哦!那看来我掏扯半天也没剥离出来的那一种才是啊,算了,也就是为吓唬他一下的,又怪罪道:“你又问我?”竟等来这么一句,小武一咬牙抿上嘴巴,干听着哄躁声声,哎呀都说了的,要得到线索你就乖乖听话啊你。 展长松又嘟囔了句:“这个就是凶器啊,还能哪来的?” “凶器?”小武一惊,更似自言自语道:“凶器是他自己的暗器?怎么可能成了凶手的杀手锏呢?那现场没有血迹可寻吗?这个凶手难道一点都不会受伤吗?”心里也立马开始盘算,到底什么武器哪个路数能够把暗器都囊入怀中再反杀呢?又只是一击吗?还是…… 不想展长松竟拽了他右手出来,吩咐:“打开让大家看看,会不会伤来伤去都只是这么旮沓一块地儿啊!” “这?我?”小武好个委屈,偏偏伤了又裂开。众人好个过瘾,跟要调戏良家妇女似的好生雅兴地等着瞧。 小武抬起右手又攥住,道:“展大警官小武的手真的是三日午时所伤,您寻着这些谣言妄语对小武略有怀疑也并不稀奇,可哪怕是始作俑者也明明在场亲眼所见呢!” 骆为里长鸣一声:“切,我可没看着啊”,又怼了怼骆贤涌,他也跟呛:“没看着,我也没看着”,哪想众人更是起哄连连:“扒了吧,让大家看看啊”…… 小武还攥着拳头,康诗远还按着康昉,阿成却唰地起身,竟都没有杜挽月来得快,一个女流之辈在这种污言秽语中另类醒耳的很,而她却说:“武大管事,也只是让你拆了纱布又不是褪去衣衫,有什么可推脱的啊?”杜挽月想想都馋得慌了,可话一出口还装的像没事人儿似的。 众人又猛地嗨翻了,阿成见哥还不动,只得乖乖坐下去。可这股子劲儿真是咄咄逼人,连邸盟都心里厌烦了,干脆怼了下展长松,哎?你这怎么坐视不管啊你?的确还是骆鱼雁坐不住了,抓扯起来吼:“都够了,我看到了,他那会就在我身边。” “就在你身边?”“啊?”“你看到了?”“哎呦呦!”“看着了全乎的吧?”“啊哈哈哈哈”……众人简直欲仙欲醉,欢脱死了。 小武还站在地中间干听着,一个话音又盖过一个,真的是穆宅骆宅都不放过,那就是……可瞥了眼骆鱼雁竟心软了下。 展长松一侧身抬手按了她坐下,吩咐:“安分点,有巡官给你做主呢,还瞎嚷活什么?”展长松一瞥眼更烦躁了,示意骆家的人看好了她,才回身对小武说:“算了,不看也罢。出招吧,真伤假伤不出十招我就能试出来”。 小武竟还有心思笑,是啊这个话啊对邸盟说兴许还能成真,他只笑着答:“看与不看,是真是假,不出十招,展大警官都试不了我。还是说回案情吧,众所周知小武闭门多日不出,就算有前因的纠结,也不至于正中某人的下怀,而这个凶器我也是第一次见,并不擅长。” 展长松竟也笑了,不反驳只接话:“那鞭子呢?武大管事玩得溜吧?” “鞭子?”哪想竟是小武和邸盟异口同声地反问。 展长松不可思议地怼了下邸盟,你尸身都没查,过来吆喝啥,真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抢饭碗都不会抢啊你。 可邸盟还愣在那,脑子里家中的那面兵器墙像是动画一样各种铺排都冲进来,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下一个凶器居然还是鞭子!什么意思啊?难道…… 连小武都又一下子惊恐起来,怎么?这一轮告停了吗?这一轮是冲着我来的吗?那就一定有下一轮,那下一轮是,是…… 小武一下子感觉哪里疼,真的是吗?啊……好疼!他一下习惯性地揉了下心口。连展长松和邸盟都一惊赶紧伸手来扶他,康诗远盯着他想:他怎么了,气息这么乱?阿成一步赶来,却被小武身侧攥着的拳头止住,只得愣愣站定。 可众人又哄起,“展大警官直接抓了他去!”“一听到真正的凶器就吓成这样!”“都暴露的这么明显了还留他干嘛呀?”“要不然就是他也真的有伤在身,留下罪证了呀!”“就得扒开让大家伙看看才行啊”…… 展长松赶紧抽回手来背到身后,又喝他:“昨天夜里午时三刻,武大管事身在何处?”每每凶案都是这个时辰,这倒没人惊奇,可奇怪的就是他武乐书居然也支支吾吾了。 “我?我在……”小武立正了身子,可要怎么说出《地坤轩》的名字呢?他可只被禁足在《予本楼》啊!众人又起哄快来听听穆宅的规矩到了深更半夜的时候又能精彩出什么花样来啊?说啊!说呀你…… 第196章 针锋相对 “是不是在《穆氏航港》?”展长松真着急了,直接提醒他。 “航港?怎么可能是在航港?”小武又一惊,难怪展大警官直接来拿他,案发现场竟然是在航港,那阿泉清早发现的就不止是小偷小摸了?那……阿泉?看来是阿泉占得了先机,报了官呢,航港没事他才找到我这来的,好! 小武的惊讶和反驳,展长松还算满意,又挑剔道:“看来是真的被关起来了呀?”问完还抬眼瞥他,到底是真的假的呀。 小武竟暖暖一笑,背手答:“对,还是连大门口都走不到的那种。”阿成得令退回坐下。 展长松稀奇他这一句,谁信呀,嘴上却说:“看来武大管事没有作案时间呢,又一连几日没到过现场,虽前有是非因由,后有利益牵扯,但终归算不得起了杀心的动机,这个凶器嘛……” “展大警官这是要放过武乐书吗?”骆为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你可不能只看这眼目前的三两天啊?就他武乐书的身手想杀一个人能用多大的工夫,他每天早出晚归的行踪最为可疑,就那个神州街的武馆他天天守到后半夜想拿走哪儿样干点什么不行啊?” 骆为里这一通猜测可是把事件升级了不止两个跨度啊,众人竟都紧张了鸦雀无声,阿成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啊。骆贤涌吓得手都哆嗦了还紧张兮兮地嘘着骆鱼雁,姐呀消停坐着吧可别再自相矛盾了啊。 地中间的三个人也都愣了下,可相互也没瞧瞧就听蔡蒙又出高音:“哎呦人家那武大管事向来勤奋为民呢,守城守夜的自然不在话下”。这话一出展长松和邸盟倒是自愧不如地尴尬了一下,小武环顾了下,心想他这话挑拨的还真是高调。蔡蒙不停气还说:“就是每次抢险救灾他都第一个到啊,这个现场那个现场的我看他连好好布置一番都有大把的时间呢,哎是不是听说前头那个谁来着?就那个?” 严乃能搭话:“李合!” “哎对,李合!打头一个就是啊,哎呀还真是,那这个也极有可能是被搬离了行凶之地啊。说不定都没出城呢,哎呦喂!都小心着点儿啊!”蔡蒙又接话,却吓得自己好一下哆嗦。 一个是错,全都是错,人言可畏,大抵如此吧。地中间的三个相互看了看,小武竟还是笑了一下,邸盟立马笑的比他夸张,你以为你谁呀!什么棒槌都挨得起?展长松却直接怼他个嘴眼歪斜,你还是个巡官呢!先有个当兵的样儿行不行? 杜挽月却真不干了,这要是再说下去,武乐书都要不得了呀,“一杆子支出那么远去,是你身上的哪个物件看着了听着了?有那哆嗦的工夫管好自己吧,别轮到你了连个全尸都捞不上。” 蔡泰来提了提嗓子,蔡蒙赶紧堆嗦一下,小了半圈。骆鱼雁刚要起身就被骆贤涌一下按回去了,附耳哄她:“姐呀!他武乐书今天依旧是要垮台的,你救不下他,咱骆宅不能再自乱阵脚了啊”。 康昉向来不予理睬谁是凶手这种事,这会还真安静,都上来困劲儿了。可康诗远竟真无语了,不验不审不问动机不用佐证,只因他什么都做得到,只这样呛呛就想定了他罪案吗? 葛汗青偏一语惊人:“武乐书就是真凶,他可不光是有身手有时间,以他在穆宅的身份想搅动全城都不是不可以呀!我看这个赵邑啊就是死在眼看着要抢了他航运霸主的地位呀,这个不难理解吧?”你若是真替了妞儿担了代罪羊,我也轻松一下,少处理一个。 骆为里乐颠地接话:“不难理解!就他说的‘或同行或让贤’谁信呢?这话一听就必有后招啊,到底是让他来了个干脆的!”可说完又恨得牙痒痒的那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儿,到底是分不清哪个该长在哪里了似的。 哪里有什么干脆的,听了这么久倒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的样子,小武好生耐性地舒了口气,像是不待归期似的。展长松也早知如此的样子,连邸盟都在想哪里只对付他一人?怕是要牵扯到穆宅了。 费润好个老好人的样子,发言竟是先拱了手的,看来今儿个这酒喝的还真都近乎上了呢,“哎呀听大哥的意思……”葛汗青立马清了下嗓子,费润竟改口道:“哎呀呀,我是说听大家伙的意思,这个武乐书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潜伏在我们身边伺机而动,这可真是太危险了啊。上次会提到赵邑他的确忌惮几分,可这死讯一出竟还能理直气壮,若不是谣言先就揭开了他的真面具,现下任谁看去竟都好像冤枉了他似的啊。” 杜挽月拍案而起,一鼓作气要掀了全盘的气势,“本来就是冤枉,瞎嚷嚷什么你?这两个巡官都在呢,要是早得了什么有力的证据,还不早就抓了他去,用等到今天让哪家姓赵的来当敲门砖?还有那个肖进阳肖大少爷不都被当成真凶抓进去一回了吗?他也是亲眼见过凶手的呀,到底是不是武乐书?你说给大家听听啊!”费润眼气的很我就是不跟女子计较啊我才……杜七衡惊了不敢上前拦一下,阿成见势赶紧看向肖进阳期盼的很。 肖进阳一惊瞥了杜挽月一眼又盯向小武,他的确有难言之隐,可……董子戴已经拍了他肩头问来,他只摇摇头,不必理会。可董子戴还是在想这种女人要放在哪个田间地头去教她学学安生呢? 一听到肖进阳的名字,五家的人忽地又想到了干爹的吩咐,只得冷眼旁观,竟连肖进阳都没敢扭头去看一眼。 小武也没再看肖进阳,倒是展长松和邸盟都朝他看来,说实话他身子养过来好多了看着气色都温润了,三人相视一笑。都盼着他闭口不言的,肖进阳倒也知趣竟没言语。只是他又盯向小武——只撂下眼帘的置若罔闻,任谁看去都好个不忍心。 第197章 釜底抽薪 可康昉打个哈欠竟插嘴道:“哎呀有什么冤不冤枉的,就直接也抓回去审一通不就知道了吗?还有完没完了啊这个刺耳,我这还等着回去补一觉呢,竟耽误正事!” 骆为里赶紧接话:“哎呀康大少爷您说的可太对了啊,就没有哪一个见了那刑堂还能敢这么站的直溜的他,那要是到了刑场那吓尿了的有的是呢,哼!还有什么他不招哇,那时候可就真相大白了,谁冤枉他了!”康昉又哈哈笑上了,康诗远却狠狠白骆为里一下。 蔡蒙又哆哆嗦嗦地说:“可是咱这回啊,可就还真得小心着点儿啊,听着没这可有一个算一个啊,都得小心点啊!”弄得武乐书真如豺狼虎豹一样。 “那是你胆小如豆!”严乃能怼了下正冲他扬头的蔡蒙,又冲展长松问来:“展大警官多日来几乎拜访了每个宅子的大管事,这耗时耗力的差事到如今竟连个苦劳都算不上,是不是就是因为把他武乐书排到紧后头的缘故啊,日防夜防他最难防。” 这话一捅破啊还也没那么尴尬了,展长松和小武看了一眼竟都笑了,连邸盟都觉得展长松今天能学学他的做派荣幸之至了。 好吧,告一段落。展长松撂下话来:“众位所言都有道理,既在我管辖之内又起惨案,我责无旁贷定是不会姑息。”他瞥了眼小武接着说:“但也不会冤枉哪一个无辜之人”。又朝邸盟一侧靠了下肩膀却是冲肖进阳一笑,邸盟长嘶凶他:你什么意思啊你,可又不想拆他的台。他又说:“所以不管是受害者的家宅府邸,还是嫌疑人的院落,都等我一纸搜查令到,全要彻查清楚,不留死角。众位都安心回去吧,告诫底下的人多安分些就是了。” 小武看着展长松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走了,竟背手一笑,‘搜查令’?展大警官先是诱敌深入再来欲擒故纵,看我的笑话还真没够啊! 小武嗔怪地咬了一下门牙,可一瞥眼这四下还真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纷纷落座的没个着落了——“这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这什么意思啊”,“怎么也没把他怎么样啊”,“这样都能放他一马啊”,“怎么回事?这一劫都逃了”,“不是,这也没给咱们交代啊”,“又让他不了了之了还能”…… 小武慢悠悠来到主位前冲阿成一笑,阿成愣呵呵起身来都快哭了。小武都坐下来了这帮人还没叽喳完呢,小武舒了口气扬声道:“来人,给骆大少爷加把椅子!”果真寥寥牢骚也只得憋气窝火下来。 小武听着没什么声音了,竟还干等了下,又一个个从左到右从下到上地都扫视碰撞了一下眼神,才饶有兴致忽地一笑,可爱的很。众人都紧瞧着看他耍什么花招,可他却说:“刚刚展大警官进来之前我就想说什么的,这闹吵了这么一大场竟都不太记得了,又瞧了一眼在座的各位这好像又想起什么来了。” 众人一个个的都歪瓜裂枣的各种坏菜样儿,康诗远竟一副安然瞥他一眼抬起右手站正了身子,阿成被他逗的直接笑出声来了又赶紧捂住,屁颠两步到门口叫了壶热茶来,又赶紧跑回斟了一杯恭敬奉到小武手里来。 小武竟真的不吱声了就干等着阿成伺候到位,才盏了盏茶杯,熏着热乎气说:“我这几天啊,这禁闭关的呀,还真就怕冷了呢!这若是阿成伺候的茶餐饭点,不是这个温度的我还真没法下咽呢!”众人一听稀奇的很呢,阿成却暖暖一笑,他要是一天只有这一个差事,说不定能干的多上心思呢。 小武又看着他碎叨:“是吧?哦对!还有少爷洗的那个衣服啊,都忘记告诉他要熨烫成这样的了,你说那我还能穿着出来吗?怕是你们啊还真就见不着我了呢!” 听着这话音没人敢说一句话啊,阿成却乐呵道:“哥,最快也得是明天才穿呢,您放心我今晚回去教少爷啊,少爷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你教少爷?”小武瞥阿成,阿成还点头,小武又摇头笑,“你呀,就变着花样偷懒!”又放下茶盏问:“哎?这茶不是严宅的吧?” 严戈健赶紧起身围哄,又僵住笑脸咽着口水撑着扶手点头应和。“这是邹大少爷邹宅的茶呀!”小武叹了声,朝邹盘之点了一下头。是啊,邹宅才是茶行大户啊。小武又说:“所以实际上,呵呵呵……”他竟又先笑了。 众人可都蒙了呀,一个音都没有啊,连康昉都吓得精神了,哈欠都不敢打了。骆鱼雁也惊了,好像她都不认识武乐书了一样。可人家杜挽月倒是早就知道他武乐书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是不是正正儿应了她心头的美意啊,此时看她还真娇羞了些。 小武又忍住说:“呵呵实际上小武啊贪酒好食又挑剔金贵,就穆宅航港的这个差事早都不想做了,所以众位捧着自家的饭碗砸我脑袋的时候,我也何乐而不为!既然都是不谋而合,要不然咱也来那种好聚好散的吧。我都算过了,就穆宅现有的各宅子一扒扯完,也够我严丝合缝能打点的他穆老爷子心服口服地听之任之啦,怎么样?” 天呢!这什么意思啊?这玩得好好的,这怎么一下子就不玩了呢?他这是要撂挑子啊还要撕咬下穆宅一大口去独大呀!不是,他武乐书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啊?蔡泰来将信将疑,又冲对面傻了眼的严戈健摇了摇头,只他两家把货送到了航港去,怎么真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呢?众人目瞪口呆好个相互瞧瞧也还是没个主意没个敢接话的呀! 小武还接着说:“我若是自立门户,在场的各家何去何从呢?哎?葛大少爷没问题吧?”葛汗青还在范疑,这个小子翻脸不认人这么快的吗?可他哪里知道五爷那头儿会是什么打算呢!只长嘶一声还没言语,小武又说:“哎哎哎行,我懂!说到做到嘛,何况是新交情,一通好打给您留着,但这价钱嘛您也有点数,别亏了小武。不管怎样,我也是替您对付了一个负心贼呢!” 第198章 薪火赴原 葛汗青大惊失色呀,连费润都信以为真——他葛汗青走漏了风声啊,邹盘之还算淡定。可众人似乎都反应过来了,他武乐书这出倒好像什么时候在哪见过似的呢?可不是嘛,他每一次出手要斩下哪个行当的蛋糕之时都是这样前脸儿是同舟共赢后脸儿就下手为强,可那会还说是要带着大家蒸蒸日上的,果不其然呢!这会可好,居然连穆宅都要舍了呀!任谁都以为他是在穆宅关着禁闭挨着规矩,却不想竟是连老带少哄着捧着求他留些情面呢! 大家只顾摇头都不出声,阿成直接撂话:“哥,我跟着你。” 小武竟嗤之以鼻:“你?黎宅!哈哈哈哈你压根说的都不算,凑什么热闹?就你爹那个老顽固还不直接要了你的脑袋。你说说你跟我这些年了,什么时候我没教过你——别给点赏钱就美得屁颠的。啥都是人家姓穆的,他手儿是伸出来还是缩回去,你都得等着挨巴掌。依旧是个奴才!倒茶!” 阿成的小脸被训的青红不接的,可看哥真生气了,怯怯斟好茶恭敬递过来。可众人眼睁睁瞧着,这黎成连个屁都不敢放啊,他武乐书在穆宅真是一人之下啊,这一山不容二虎,他还真就能翻了天呢! 哎呀呀看来是早有准备呢,明面上他武乐书名下没一个店铺啊都,原本大家还稀奇他怎么这么任劳任怨还名下空空?眼下可明白喽,放长线钓大鱼呀!以他在穆宅身挂六行行令,真的是想干点什么都行啊!还好林场和纸行的行令在徐宁身上,康昉一想到这大喘口气,还算天不绝人呢!程锦前也赶紧想到了黎有为,黎成这个爹可不是吃素的,武乐书当上大管事执掌穆宅这么多年了,钱庄金号当铺的行令居然还在黎有为手中,看来是一早就防着他了呀。 小武抿了一口茶,抬眼瞥了一下,又撇嘴嗔怪:“怎么样啊?都不说话呢?这事很难想吗?想想每一年我是怎么带的你们?咱这回打开天窗说亮话啊!哎好好好那算了我不着急多等这一时。就还是先说航运,今年的我是真不愿意走了,就从春航开始。有谁还愿意照应穆宅的生意,我也不介意”。说完又撂下眼一笑问道:“哎?葛大少爷!您那路运?也是……多多益善?哦哦哈哈哈好说好说!”葛汗青还一脸尴尬,他竟又得了先手。 可众人却一下子明白了,这个人包揽穆宅大小生意早有二心不说,眼下竟真的为了一个祸水红颜造势生非任谣言碎语四起泛滥,这是把各家都带沟里去好好利用了一把啊!他又借这个由头一脚踹了穆宅,先想自立门户,这再结交下葛宅,依旧是立于不败之地啊!难怪先前怎么冷嘲热讽他都没个要紧的反应,正中下怀啊!可这种人得了势头去,还想让他再手把手教你把生意做起来啊?穆宅这老雇主都无情无份一拍两散的,哪个宅子上的什么行当能禁得住他敲打呀?都只是时间问题呀哎呀呀呀…… 这招釜底抽薪吓得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却齐刷刷地瞪着骆宅的人,你们挑了个什么头儿啊。骆贤涌一下挡住了骆鱼雁,却怼了下骆为里,他哆嗦了两下,我我也不知道他姓武的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是怎么绕合的呀!哎呦喂! 小武突然放下茶盏,一脸不可思议地问:“哎?不是,你们不说话,不会是还以为我是凶手呢吧?啊?”小武挑眉咬牙,吐了口气,又严肃道:“告诉你们啊,我再说一遍,我不是真凶。”这一句肖进阳还信,竟抬头瞥他,笑了一下。可小武靠背坐下去,像是想到什么了似的,自言自语道:“今年的城里,真不安分呢!这要是出去转一转,倒也是个法子啊。” 是啊,往来各省穿行各道这些年,若说他外面没个能安身的地方可谁都不信,想当年十六岁第一次领舰,那回航真是凯旋的气势啊!这说不干就不干都能放得下,可想而知这城里边的油水他悄无声息地赚了多少。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让他赶上呢?哎不是,这也不是好事啊,他怎么就能……哎呦喂众人巴不得唉声叹气起来,不服不行啊!现下各家被拿捏成这样,这穆宅里面还也说不上是怎么个哀怨养虎为患了呢。 小武也静下来琢磨了半天了,这满堂死气沉沉一下子闷肃的很,他又发话:“大家都不言语,我这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了啊……好!既然这样,咱这春航也可以继续走啊,各家还该干嘛就干嘛,我这武大管事先好好当个春天倒也没什么吧?省的有人天天巴不得我是真凶,这个冤枉,我可不吃。哎不是我就纳闷了啊,我武乐书想干成什么事还非得拼命吗?这帮人的脑子啊……哦对了,我跟穆老爷已经是有言在先的了,这回去又说要接着挑这个大梁,总归是有点不好开口啊!那这样啊,这次春航各家按着新约再涨两成航费,算是犒劳我的,我自然是却而不恭啊,那就好事做到底。”小武扫视了一圈,又扯嘴一笑,竟拱手见礼道:“不谢。散会。” 小武起身抬脚,阿成赶紧屁颠跟着。众人匪夷所思,还没整明白他到底啥意思啊,这人儿到底想干嘛呀,可这又浮涨两成航费倒是听得明明白白的,这又嗷嗷吵吵上了。是啊,你管人家要干嘛呀,那是人家的事儿啊,你就先管好自己兜里这点零花钱吧,这才是你的事儿呢。 小武一到《清香园》门外步子就缓了些,阿成赶紧跟上来盯着他看,小武却停步,回身一笑夸奖他:“表现不错!” 阿成美了,连连点头。又一下子好委屈,“哥,我都要……” 小武又拍下他肩头打断了,劝他:“继续保持。”才回身走开。 阿成憋回去,又连连点头。可一下子发愣,哎?保持什么呀? 第199章 自讨苦吃 小武一进穆宅大门,少爷就差来个满怀抱抱了“哎怎么样,怎么样啊?”上下左右摇头晃脑地问个没完,小武还偏就不理他,等着阿成关上了门,才扭头看他,嘟嘴道:“饿了!” 阿成跟着呵呵笑,不饿才怪呢,这还好是没跟展长松过招啊,要不然啊早饿了。阿成瞥着小武哥又冲少爷点头笑,少爷立马放心了,“这还不好说嘛,连勤婶都等的着急了呢!我再让她加两道菜去,哎阿成一起呀!” 小武冲少爷撇嘴点点头,阿成却摇头道:“不了,少爷,我去接我爹回吧,你和小武哥都早点歇下吧。”小武又回手拉他一下,“哎先叫黎叔来《德义堂》坐一下啊,去吧!” 阿成一愣又一笑,乖乖跑去了。少爷又凑近来问:“怎么样啊,小武哥,今儿精不精彩啊?”小武扭头瞥他,“你猜。”又一笑走到面前去吆喝:“祈丙,少爷这回叫你来了。”祈丙欢实跑来了,小武又转身倒退着背手走开,还冲少爷吩咐:“加两个稀奇的菜样,我今天只吃新鲜的。” 少爷干瞧着他,还真是大获全胜的样儿,却一下做鬼脸吐舌头凶他,把你能耐的。又赶紧抓了祈丙过来,巴不得甩到《养润堂》去。祈丙一下跑开,他也箭一样地扎到小武哥身边儿来。小武定睛看他一眼,乐呵成这样,又摇头一笑背手进了《德义堂》。 可少爷入座了,小武竟还站在地中央,少爷都抬脚揣他了,他还一笑,仍是没动。阿成请了老爷和爹爹进来,小武瞧见了,竟还是盯着少爷。少爷就像婴儿座里爬扯着等着喂饭的宝宝一样手舞足蹈的,又听到动静赶紧放下手脚坐正。才闭紧嘴巴好一副鬼脸逗小武哥,可一瞥,哎?怎么?小武哥的眼神不对呀。 少爷明了了,大概有个准备,小武竟又笑了,只站好低头,没再看他。老爷落了座,黎叔也站好朝他看来,小武甩了衣摆径直跪下去,少爷却蹭地站起身。阿成只转个身的工夫就看着小武哥在自己眼前矮了半截,两步来到哥身后也跪了下去。 老爷和黎叔不明所以,相互瞧瞧急着问来:“小武,怎么了呀?快快起来说。”黎叔也劝:“今日商会本就艰难,遇到难处不能调合,也是情理之中。你切莫自责,起身回话。” 少爷一听一屁股坐下去,就知道骗我支开我,哼。小武没看他,只啪叽被砸到一样,躲了下脑瓜,又摆正道:“老爷,我,我……哄抬了市价。” 老爷和黎叔一听,齐声问:“多少?” 小武还是低头答:“两成。” “两成?”两位老人齐声反问。少爷也惊了,两年都涨不到两成,你?阿成却堆嗦跪着,还不解恨的样子。 黎叔叹道:“小武啊,哄抬市价是宅子的大忌啊,你?” 老爷也一直念叨:“两成?两成啊,两成……哎呀小武,这各家都指着航运向外扩张,这一浮涨虽稳住了大局,可哪个会认人宰割啊,最后不还是老百姓背了难处去呀。咱宅子宁可不做这个生意,也不能难为了邻里乡亲呢。唉……” 老爷一声叹息敲的小武心头好难受,他抬起头乖乖接话:“老爷,小武知道错了”。阿成好一下鼻子酸疼,少爷又附和:“爹——” 可黎叔盯着小武范起疑来,这孩子这一句……怎么?倒不是说小武从不认错,但绝不讨饶,而这一句也的确没有下文,看来他只是在宽慰老爷呀。 黎叔突然喝他:“小武,我问你,按照穆家的规矩,即使是少主子哄抬市价,也要依家法鞭背十五,你可记得?” 少爷蒙了,黎叔你?阿成也一点点跪直,爹啊你怎么还真上纲上线啊?可小武端正跪着只点了一下头。 老爷一看冲黎叔问来,黎叔拍了下老爷后背,老爷就止住脑瓜反倒长叹一声甩过头去。黎叔更厉色道:“那你为何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小武慢慢抬头看黎叔是不是真的生了气,少爷嗖地跪下来,却是阿成直接喊:“爹——老爷!小武哥他……”阿成瞥他一眼不敢多言,只嚷:“他还要紧着出航,我替他挨!”小武侧头一下,像是看向阿成。他欲言又止,连声哥都没叫出来,却一下明白了什么叫‘继续保持’,可还扬起头。 少爷回身瞥了眼他俩,又正了正身姿,只道:“阿成,家法也说,是少主子担责,我来。”小武竟还没看他。 老爷和黎叔却都明了了,小武真的是明知故犯揽罪上身啊,可为什么呢?眼时若再问下去,只怕闹的真动了家法,他也不会说呀。 “小武啊,两成的市价若是真抬了起来也不是没法子落下去”,老爷盯着他点头安慰,又一笑说:“老爷知道你的苦心!可车到山前必有路,到了彼一时要救济乡里,老朽这半生是最乐意为之了啊。你呀不必太往心里去,快起来歇着去吧。” 少爷一听憋着嘴笑滋滋,可一看小武哥,什么表情啊还连头都不抬。阿成还瞧着爹是个什么话音,巴望的很,可一动都不敢动。 黎叔瞧了眼,又把话劝透:“小武啊,老爷一向爱惜你,从小到大可打过你一下?今天是我心急口快了,也下不为例。你也快些起来,别为难自己。” 黎叔竟然怪罪自己,小武好个不是滋味,一下抬头巴巴地叫了声:“黎叔——”老爷也一下打到黎叔的小腹上,你呀!还怪会哄孩子的!“好了好啦好了,都起来都起来——” “谢谢爹——”“谢谢老爷!”少爷和阿成一下美的很,都起来拽小武,可大家都动弹了,他还跪得像是铅块似的。少爷和阿成好个吃惊,这怎么了?都拽不起来?他倒抬头大喊了声:“老爷!”又惊住了已经站起身的两位老人。 二老一愣住,阿成又赶紧跪回去,心里翻江倒海却真的想不出,到底又是哪里错了?比哄抬市价还严重吗?可我怎么想不出来,到底是…… 第200章 罚济全权 少爷好个心急,哎呀你……怎么?又不看我?少爷一咬牙一闭眼,长舒了一口气,算了,怎么样都陪你就是。老爷也往前凑了凑,弯腰劝他:“但说无妨!”小武抬头看,黎叔只点头,可他又埋下头去,还巴不得少爷离他远一点,躲着身子结巴:“我?我,我……还叫了——陆姨娘。” 老爷一惊,险些撅后头去,黎叔赶紧扶了下,可老爷一回身还是拍了桌子:“大胆!”啊?这个呀!这?哎呀,不是都收房了吗?那也没什么吧,阿成吓了一跳,老爷这么大反应啊? 还说老爷呢,少爷惊得都拿指头点了他脑瓜一下,你想什么了你,看他一缩头更斜歪身子了都不解气,干脆一脚踢他屁股上。小武挺得直只怕的闭了下眼睛,阿成竟一哆嗦,眼睁睁瞧着,赶紧上前拦了下,没拦住也就算了,少爷还咬牙也凶阿成。阿成这回知道了,肯定是问题相当大后果很严重,赶紧呵呵傻笑,还直接上手给少爷抹了抹鞋子。 少爷一脚踢开他手,直接甩了衣摆跪下来承认:“爹,这是我的事,是我让他叫的。”“少爷——”小武直接拧过身子来拦他,“胡说!老爷……老爷!”可还没等小武抢话,老爷回身一个巴掌就冲少爷劈来:“你还敢认!”小武伸手举过少爷头顶拦挡,少爷只闭眼等着,还好黎叔拽住了老爷袖子,好大一个巴掌高过老爷一头停在了半空。 阿成惊了,小武也身子一软一点点落下手挡在少爷身前,只叫:“老爷,真的是小武自作主张,求您切莫迁怒少爷。”少爷却推了他的手出去,“我的事,不用你管。”小武一趔趄,阿成更慌了。 黎叔开口劝:“好了好了啊,都别气了啊”,又够扯着老爷的右手握成拳头,拉到前面直盯盯在少爷脑门上敲了一下,可他竟直接后仰坐地上去了,黎叔一笑又说:“知错认错,善莫大焉嘛,好了,这凶也凶了,错处也打啦,我呀扶您回吧,啊!” 可老爷还没等动,少爷又嚷:“爹,我只问一句,您今天不认她,是不是等哪天灵儿生下的孩子您也不认?”少爷急得很,借这个势头都不能给她名分,怕是以后提都不得提了。 小武侧身盯着他看,好想扶他一下,可他两下踹的阿成也不敢动了,还就是不看小武。老爷争拧着上前,亏得黎叔拦得紧,“你还有脸说这个?啊?你简直是要气死我啊你——”少爷一下坐直还嚷:“可我还等着她给我生儿子呢!” 小武听得哆哆嗦嗦跪坐下去,老爷却还指着少爷凶道:“我真该掌你的嘴呀!来人,来人——”,黎叔抓住老爷的手劝他:“老爷!”又指了下小武给他看,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啊,可老爷只扭身又指点小武说:“对,还有你,还有你!等着……怎么还不来人?好!阿成!你给我起来!”这门外的人谁敢动呢,阿成更直溜跪着连声求着:“老爷!老爷……” 少爷却一下跪直又说:“爹,只这一回凛儿冒犯您,一通家法凛儿也挨得,只求您能首肯认了灵儿,凛儿保证除她以外绝不再纳第二人。”小武抬起头盯着他,好生钦佩。 黎叔长叹一声,老爷一个踉跄瘫坐到主位上,“凛儿啊凛儿!她到底是哪里勾住了你的心魂啊?好好的心儿摆在那都没盈月啊你就……儿啊你娘也明明说过,那个陆姑娘一看就是心术不正另有图谋啊,你还?哎呀,你这是何苦啊?” 少爷竟笑了一下,“呵呵呵呵只因她说瞧了我一眼就愿许身给我,娘就说她定是另有图谋,可是爹您也看到了,心儿与她投缘的很,我也纳了她了,如此甚好!哪怕爹娘一辈子都不认她,我和心儿也认,小武哥也认。” “胡闹!我看你今天真就是找打,还有你!”老爷拍着桌子凶完少爷,又指着小武问他:“今天是什么场合那个个都是什么做派,你心里没个数吗?就等着看你的笑话,你还张嘴就认。这个局势你都分不清了吗?啊拆了穆家的台打了五家的脸,你想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啊?跑到外面去自作主张?回了宅子你还想当家做主啊?姨娘是你封的起的吗?我上次在这是怎么说的呀?我算你是情有可原!啊!这还怎么算?啊?哪有什么可原?你就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爹!爹……”少爷口口声声叫着,小武紧瞧着他见礼道:“老爷,小武若配得,求您请家法吧!”少爷上手怼他,可他一动不动,“爹!我刚说了,我的事不用他管,我自己长记性!阿成!起来呀——” 阿成更堆嗦跪着了,若是让他掌刑,那他还活不活了。黎叔扫了一眼恭敬见礼道:“老爷!少爷毕竟和那姑娘有了夫妻之实啊,若一生为婢,着实可怜呢!” “连你都觉得他不该罚,是吗?我和他娘,你和黎婶,在他俩眼前都白活了,是吗?”老爷一问,黎叔也不敢应话。“我不打你,没那个力气。但一个女人能搅得咱们父子如此,也算是她的能耐了。自此以后我不会再见她,你也给我记住不许再提她。什么母凭子贵的事,那就看她的造化了。可是凛儿,爹和娘都盼着你和心儿好好的,啊!”老爷巴望地看着他,少爷忍住泪花一下笑了,“爹!凛儿知道了,记得真真儿的呢,我会对心儿好,好一辈子嘿嘿嘿”。 小武也盯着他傻笑,却听老爷叫他:“小武啊,外面的事有你在,我这心里头踏实。”小武挑眉求了声:“老爷!”又唰地低下头去,老爷眉心微蹙长叹一声,“可规矩还是要挨的,你就跪在这想,为什么挨这一记。想好了,就来回话。” 小武闷头“嗯!”了声,阿成抬头“啊?”了声,这什么时候是头啊?少爷直接反驳:“不是,爹!您不罚我,为什么罚小武哥啊?” 第201章 十六那年 老爷盯着他,黎叔直摇头,小武不敢动,少爷又说:“不是,爹!我是说这,这眼看饭时空着肚子怎么想呢,啊是吧!我先带他吃口东西,这吃饱了想什么都快,啊!” 老爷瞧了小武一眼,就吓唬少爷:“你话这么多,看来是真有力气,那就请家法来让你掌刑。”小武笑了一下,阿成还扬头范蒙,少爷不可思议直怄气,“哎不是,爹!您这是……哎呀!那算了吧,我陪小武哥跪在这想。”又耿头气哼哼的样子。阿成屏住气息瞥一眼他俩,却见爹爹冲他扬了一下头,就转身扶老爷离开了。 “哎?哎……爹——还真走啊?”少爷一噘嘴一拳怼的小武差点栽过去,阿成一步上前扶住了小武,两个小人好个委屈的小样儿,少爷却凶道:“还有什么话没说?说!” 小武一点点正过身子,扭头看他,可怜兮兮地说:“少爷?您要是还跪在这里,小武真的只能饿肚子了。”说完还盯着他咽了下口水。 “哎你?”少爷抬手又要打,“我是说这个吗?”小武怯怯躲了下,“我是说这个啊!” “哎你?”少爷咬牙盯着他,“你给我等着!”小武抿嘴笑了下,“我乖乖等着!” 少爷屁颠跑出去了,阿成美滋的小样儿好像也跟着没影了似的,“哥?我……” 小武嘱咐:“去吧!不堪入耳的就都略过,人命关天的估计老爷也已经知道了,若还问什么就随便聊聊,再出去转转!” “哎!”阿成应了声,又终于开口:“哥!你早些回啊!”小武一笑,又点头应下。可阿成一闪开,他又神色坚忍,巴不得真挨一通鞭子,到底是从什么开始就败下阵来的呢?想!给我一丝一寸地想! 如果说败,即使是惨败,小武也是经历过的。 刚满十六岁,第一次跟去春航。大他三岁的阿宁哥全力护航,小武跟屁虫一样崇拜的不得了,徐伯领队更是经验丰富。 可是回航竟遇天灾人祸,眼看着洛邑竟咫尺似天涯,终于还是失了尾船丧了徐伯,阿宁哥伤痛交加久病不起。那时小武跪在《德义堂》外也是这样安静,忍不住去想,一定是有人作祟,可他居然连个影都没见到。 但见到了又怎么样呢?像五爷这种天天看着这一个个的,也没被他们中的哪一个逗笑过呀!可眼下五爷在《真吾堂》前比比划划走来走去乐呵地跟中了彩票似的,看他那个样子啊这彩头的位数可要比这人头还多呢。 “哈哈哈哈这个小武啊,还真就是人中龙凤啊,一看就是闷头干大事的啊!”五爷还乐颠颠夸着,若不是今儿胡须剃的整齐,任他这样美滋摸索几下,还真有一副老父亲的欣慰相了呢,“还真别说啊,这‘小武小武’的叫着,还就是亲切些啊,我说心儿怎么喜欢,啊?哈哈哈,哎?可不是说你们啊。你们呢,我看啊,这个‘武大管事’都叫不长了,说不定哪天啊就得改口叫他‘武爷’了呢!哎?‘武爷’?五爷!哈哈哈哈……好好好!” 好吗?他武乐书单挑穆宅就能砍走大半去都要自立门户了他,这好吗?刚才一个个恨不得添油加醋一不挑拨二不罢休的人几个,可是被五爷的癫狂相给弄傻眼了呀。 傅云空扫视了一圈,这参差的美感,还真是戏多。又一瞧盛怀洛小跑过去围哄,更不耐烦的自顾自地念叨了句:“武乐书。” “主子,终归是人各有志,也不枉您夸奖他一回。”盛怀洛送了披风过来,五爷竟亲自上手系好还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堂下的几人可是不敢再出声了,叫嚣了这半天,还以为能得令一举歼灭了他呢,这下可好。葛汗青恨得牙痒痒,费润是怎么也没回想出来他武乐书那一副哪比他还讨人,邹盘之更是想不明白干爹又是得了什么兴头。 可揣着这么多纳闷干嘛还不吭声啊?邸盟可是一脚出了《清香园》一手就扒拉的展长松止步回身怼他:“你干嘛?” 展长松一摆手,警队整整齐齐地前进回去了,邸盟却更不干了,竟抓住衣服拽到身前问他:“你干嘛?这么好的机会,话都说开成那样了,你还不直接抓他?等什么搜查令啊?就咱那所长能顶这个大屎盆子,帮你批了穆宅的条子,想什么呢你?” 展长松扯开他的手,拍了拍衣服,竟夸他:“看的挺明白呀。怎么着?比我还着急先进穆宅去查查他吧?我让给你呀!” “你今儿能不能有个正形?”邸盟凶他。 展长松吼:“不能。”是啊,一想到这个凶手,展长松这气就不打一处来。邸盟也服了,又拽他到对面的小巷口,竟没怼他,只是瞥他一眼叹了口气。 “所以凶手不是他。”竟是展长松整整衣扣,平静地开口:“思路太顺了,就太简单了,哪像他?这种场合都能借力打力静静瞧着各家的反应”,展长松闭嘴又撇紧了下竟也叹了口气。是啊,真凶的思路说不定更缜密成什么样呢。 “那也先抓回去审一通,给他圆什么场?也就是你,这要是我呀……”邸盟话接的快,可竟也说不下去了,谁还想招惹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啊,最关键她怎么也不至于陷害穆宅啊?那她是为了……哎?谁说她不会陷害穆宅的呀? “要是你?你怎么样?”展长松白他一眼,又逗他:“哎?搜查令下来,带你去穆宅啊?” “行啊!你说的啊,我跟定你了!”邸盟乐的一巴掌差点拍晕展长松,这路子说通就通啊,我可得好好进去瞧瞧她。 展长松一咬牙,可守着巷口还是忍不住搓了搓肩膀,吼他:“你干嘛?”见他不反驳还杵那美呵的像个傻子似的,还逗他:“哎?穆宅有那么巴望的吗?我看你是不是胡同里那个私宅住的不惯,就专往人家宅子里转悠,你都转悠几家啦?” 第202章 虑不存己 “我转悠我乐意,还用你数数?我那私宅怎么了,我能满地打滚我告诉你,就你家都没个这么悠哉的地儿,你敢吗你?”邸盟白他一眼就转了身,哪都有你的眼睛。 “哎呦呦邸大人,您真喜欢转宅子的话,若不然在我家给您空出个别院得了,怎么样?我随时恭候啊”,展长松特意朝他正脸探过头去,嘟嘴道:“不收租的”。 邸盟看他那副认真的小样儿,好像他没地方住似的,居然还点头啊你,“切,我还没到交租的时候呢,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想的美去吧。” 邸盟回身怼他,他竟都转身摆手走了,“是同一个大门!什么逻辑你?” 邸盟没凶他,可一进大门就怒吼一声的,竟然是康昉:“跪下。”康诗远刚踏过门槛,就跪了下去。 “你管我?啊?你是不是巴不得你这个手长我肩膀上啊?伸手。”康昉嚷完,在康诗远举过头顶的右手上狠狠打了几扇子,又吼他:“说话。” 康诗远抬头看他一眼,开口道:“少爷,这种场合不宜强出头。” “哈哈哈哈为了我呀?”康昉笑的前仰后合,又忿忿道:“那武乐书呢?啊?想让我像他那样啊?装的人模狗样的他,我就是要他好看。” 康诗远又低下头说:“如此威逼利诱,他都不惊不扰,定是早有准备,少爷……”狠一记扇子砸下,又打的康诗远闭了嘴。 “还是你了解他啊”,康昉一副矫情相,康诗远只答:“谈不上”。 “哼,人家跟你谈算啊!我告诉你啊,他就是康宅最大的祸害,你最好认清这一点。这回你给我想,两成的航费怎么跟我爹交代,想不出来你就别进来。”康昉一甩袖子反倒抬脚出门去了。 剩下康诗远一人端正跪好,但一脸的面无表情竟还纹丝不动。可话说这一回哪一个亲随回宅还敢再一脸嘻笑站着说话的呀。倒还真就是杜挽月一反常态,竟娇柔温婉地打赏了杜七衡,自己还在梳妆镜前美得好大一通沾沾自喜。 小武也一遍遍挨个宅子都想过了,到底是哪一个会有这么大的胃口?把局一环扣一环做成这样?还真的是怕深不见底呢! 原本小武只是觉得这个凶手本性残暴又谨慎自持,揪他出来绝非易事,才开家武馆诱他现身。可哪曾想他竟自暴身手招惹小武,那时还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暴露自己?眼下看倒是自己真的中计了! 凶手绝对不止一人,很有可能是个组织。而赵邑的死就说明了,即使是他,也只是个棋子。先派他出来打草惊蛇缠住了我,后又卸磨杀驴除之后快嫁祸于我。虽路子浅显可几日之中一进一出,我已经举步维艰。 小武紧闭上眼睛,慢慢舒着气息。到底会是谁?这么了解我?知道我一定会中招,又肆无忌惮的渲染铺张。看来这么多年打过交道的各家,真的是有心不甘情不愿的那一个啊。如果只是巴不得我惨不忍睹,倒还可一击破灭。可若真的另有后手,直指宅上,那…… 小武低下头去,拳头也不自觉地攥了起来。的确,以他在穆家的地位,若是不先撬动他,怕是没谁能动的了宅上的念头。可他若是真的被撬动了呢,那又会怎么样呢?凶手一党真的会伺机而动吗?不对,有可能都会动,甚至城里城外的勾结都会露天,这可就难辨了呀。 可若是不接招,要怎么打压下去呢?现在连个对打的目标都没有啊?骆宅吗?只那几人,怎么翻弄都不像啊,只怕是被借刀杀人了都不自知啊!不过还好,总归是有看不透的人家。但竟也不针锋相对,是不是真的能安分到等我回来呢? 不行,若真是针对少爷怎么办?小武又摇了一下头,还是要接。先自损八百给他们助助兴,再看看连赵邑都压不动的筹码到底会怎么动?这一轮丧了一个左膀,下一轮是不是还真的舍得一个右臂?这个凶手后面应该真的藏着一个老爷,一个可以搅动全城风雨的人物。 哎?岸傲阴魂索命!五爷?的确从来没有和他打过交道,只是风闻他宽忍忠义,那他会对我了如指掌吗?小武歪过头去想,第一次见到五爷的时候,就是那日他来提亲。亲自下的马车来叫门,举止儒雅恭谦,气息步履都稍带急切,可手里攥着的锦盒贴身护着,的确爱惜。 五宅也不同于穆宅,更自然原始也更随性简约,他一生以仆人自居,并不贪图享乐,有目共睹。但是野心也的确是此地无银,对航港的照拂可不只是宽慰老爷甘心受制于人。而我要护住的人,他是不是也想动?单从葛汗青那一脸难堪,真的猜不透他是不是真的听命于五爷。可我真的招惹他了,只盼他真的都冲我来。 小武又撂下眼眸,蹭了下手心里的纱布。但是五爷还是让人瞧不明白,为什么小姐先天不孕,他还硬是要来穆宅提亲呢?在海宅养了这么多年,他还怎么可能不知情呢?先就给少爷塞了这么大个苦胆,他现在倒是哑巴吃黄连一样,一点动静没有。 小武竟笑了下,哼,臭小子,谁让你喜欢呢?小武伸开右手瞧了一眼,竟又傻呵笑了下,想到小姐那个小样儿,怕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吧。小武攥了下拳头,咬了下牙根,咽了下口水,又摆正了脑瓜。可要怎么护住你们两个呢? 五宅真的就是危险的本源,还是有人伺机挑动,想坐收渔翁之利。无论如何怕是都不得太平了呀,而我还剩下几天呢?小武叹了口气,只能用猛药了,少爷呀你可要禁得住啊。 可禁不住的哪只少爷啊?黎成一跑出大门刚一嚷活,徐宁差点一冲撞他身上。他刚抓住阿成领口,竟是后面跟来的阿宁嫂子嚷了句:“怎么回事?怎么又被罚了呢?刚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都这会了啊,怎么也不先吃口饭再说事呢?啊?哎呀……” 第203章 真禁不住 徐宁一把搂过媳妇来,又怼脸阿成问:“说!”阿成哆哆嗦嗦的,怎么感觉在哪都多余呢,可算拍扶着阿宁哥松了手,他才一跳后退一步说:“我也不知道啊,就是……那个……” “老爷黎叔真的怪罪他?”阿宁哥还逼问。阿成连连摇头摆手,“他不起来?”阿宁哥又问。阿成挠头不说话,阿宁哥点点头又吩咐:“好。你和小里带上人,挨个管事的铺面跑一遭,单就实话实说,他跪这一晚上都了不了这个事。” “啊?”阿成和嫂子都不干。徐宁搂紧媳妇凶阿成:“快点!挺胸抬头的,麻溜的。”阿成愣愣跑开了,徐宁还哄媳妇:“听小武的,他没事的”。可徐宁带她往回走,媳妇还不动,“夫君,你先回去。”徐宁顺着媳妇的手扫了一眼,喜笑了下,“等你回来开饭啊”。 阿宁嫂子一转身,正对着满脸泪痕的陶月丫,她又几步上前扯了衣袖来问:“嫂子,他怎么样?武武大管事他……” 阿宁嫂子退下她的双手,淡定地说:“‘嫂子’可不是你能叫的,叫我徐柳氏。”月丫赶紧规矩地作揖,连连应声道:“好好好,徐柳氏,我知道了我记下了,求您告诉我他怎么样,真的是饭都没的吃吗?邸大警官明明告诉我说他吃好睡好的,怎么一下子又这样了呢?” 月丫哭哭唧唧,阿宁嫂子还是清醒地重复了句:“邸大警官?”又点头劝她:“邸大警官说的都对,小武向来养尊处优,好吃好喝惯了,陶姑娘还是不必担心了。” 月丫又破涕为笑,一下冲上来反问:“真的吗?”阿宁嫂子竟心虚了下,眨忽两下眼睛只答:“对。”又忍不住上手拍下她肩头劝她:“回吧。” 月丫哎哎应下,转身揪着辫子蹦跳起来,阿宁嫂子看着她竟笑了一下,喊她:“陶姑娘以后还是不要藏在大门口,也不要往人堆里挤,有事没事可以来纸行找我坐一坐。”月丫慢动作地回转身子,八成是还想说些感恩戴德的话,阿宁嫂子瞧出来了,赶紧摆了两下手就转身回了。 可说来还真是气人,这五宅的人几个也是刚回去,盛怀洛就听到消息,小跑着来报:“主子,主子,不好了啊,武乐书在穆宅被罚下了呀。” 都说五爷天天没个食欲,这正赶上饭时,偏偏传来这么让人不痛快的信儿。哎呀?难道武乐书也不过如此吗?窝里反的桥段,五爷是最喜闻乐见的了,这刚有个眉头就被罚下啦?这可如何了得?难道还剩下五爷去单挑穆宅呀?能省时省力的法儿就等着他这一个角呢,独角戏不好唱,那不管怎样先得救一把啊! “哎呀呀你说穆兄啊,还真就是小题大做啊,这满城风雨的天儿让他一人去经管各个宅子的营生,本就是艰难呢,武大管事已然算得上是得心应手了啊,就算是有点小磕小碰,凶了罚啦也就是了,可别伤了主仆恩情呢。你呀快快送去一封拜帖,大事化了才好啊。”五爷好一副劳心劳力的心肠。 盛怀洛哎哎应下,转身张罗去了。可各个宅子里的人,哪个听了,还能安生的了啊,可接着又要怎么张罗怎么扑腾还真得好好钻研钻研了啊。 康诗嵌捧着披风一路小跑到大门口接迎康诗远起身,他竟还心中生疑慢慢吞吞。“大管事,您是累了吧?老爷吩咐了,您先回去用饭歇息一下,一会再与您商谈要事呢。”康诗嵌系着前边扯开后边,紧忙活还紧念叨。 要事?康诗远皱了下眉,大门口外面那一声声叨扰,听起来似乎也算得上是要事了,老爷又当如何处置呢?“我这就去。”康诗远答了句,就自己一扯衣摆走出去了。康诗嵌屁颠跟回来但也没敢吭声没敢拦下,果真未进《迦桂堂》,康诗远就看到了马着——《康记纸行》的老掌柜了。 “老爷!”康诗远见礼道,康学桂摆手,他起身又点头应下:“马掌柜。” 马着回礼道:“哎哎大管事辛苦了啦!”老爷赶紧圆场:“诗远啊快坐快坐。” “诗远啊,你来的正好!我啊正跟马掌柜说神州街文具行的人员调动呢”,康老爷瞧着康诗远扯下了披风就坐在了左边第一个位子上端正听着,他又抬手介绍马掌柜似的接着说:“虽说原本上五爷的天一文具行里边的人员,咱们不好不用,可适得其位总是没错啊,我觉得像是什么考核啊实习啥的也都可以有,而且啊就都听马掌柜安排吧,哎呀对特别是这个掌柜啊,啊?哈哈哈哈还就得是……” 康老爷抬着的右手又举高了两节,马着赶紧摆手笑哄:“哎呀老爷呀在下可不敢当啊,都是您做主都是您做主啊哈哈哈哈。” 两人好一副得意相,康诗远只瞧着马掌柜好一副珠圆玉润不说,竟也想着可以身轻如燕的走起后门来了,这一副高姿态任谁看去能不多留意几分,真是巴不得什么都写在脸上。可老爷何必心急呢?就算是穆宅罚下武乐书,也总有人取而代之,这筛子振一振,还是能稳定大局的呀,而且也未必真的和五宅一拍两散。 “老爷如此吩咐,诗远遵命行事,先告退了。”康诗远得令起身,还没转身就被康老爷叫住了:“诗远啊,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啊,哈哈哈哈说!” 看来武乐书被罚下,老爷真的很舒畅啊,若不就是马掌柜服侍的贴心呢。康诗远只说:“老爷,诗远只是觉得若能先拿出十个铺面试练一番,再做定夺,更为稳妥。马掌柜,十全十美,您看呢?” 马着一愣,康老爷更是拍着大腿笑道:“哎呀呀你看这诗远办事才是滴水不漏啊,是不是啊?这不比那个姓武的强百倍去啦!哈哈哈哈就这么办。去吧去歇着吧。” 马着强颜欢笑又回礼康诗远,可瞥着他的背影都让人气愤,这小子一句话,就砍了我七个店铺的掌柜,真是可恶,白来走这一趟唠扯这一个时辰了我。 第204章 咎由自取 “真是可恶,可恶至极!”骆为里可向来不只是想想的劲头,这个暮晚可真是太有戏剧性了,原本哭爹喊娘都怕被主子卸磨杀驴泄愤了去,这回可好一听说武乐书被穆宅罚下了,也不连跪带爬又哭又嚎的了,这都吃上饭了,还止不住骂呢。 “我说什么来着,谁冤枉他了?就他那样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谁呀他,哎呀呸呸呸,好吃好吃……”骆为里可算认清是他自己在吃饭了,强咽下一大口又说:“就他那样的,外面捡来的个野丫头就把他弄得五迷三道的了,还想着跟穆宅闹掰,真能让他带着六个行当跑啊,谁看不出来,还不都早防着他了,就等着他自断前程呢,还以为自己最精灵呢?谁让他咎由自取,我可是就事论事。我告诉你出了这么一回事,我能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哎那也是他活该啊他。谁呀?” 骆为里守着厢房里的餐桌,在长椅上伸巴晾着两条明晃晃的小腿,瞧那伤势一会回床上都得用爬的啦,可自顾自还是嚷的欢。 应门进来的竟是刚刚跑来安抚完老爷少爷的骆衷里,他一眼扫见却全当未见,乐颠跑来虚哄骆为里。骆为里可不吃这一套,你哄得爷乐呵,我赏你个船长当,也不是不可能。可一看你呀,就是先去围哄了老的少的,没了得逞的劲儿才跑我这来,那儿……这可不好说了呀。两人半斤八两,这眼神刚一触碰上,就有的好戏看了。 可实在看不下去坐不住的居然还有蔡泰来,原本因为蔡蒙嘴快他都巴不得再赏他一通家法,让他负荆请罪去。可谁知这么果断就传来武乐书被罚下的消息,看来穆宅的人早都等着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了呀,他还真就自以为是到一出一进就葬送了自己,也是啊能跟主子抢两个女人还能等着你回来露下一手?我也真是糊涂了我。 蔡泰来一惊又喜,叫起来蔡蒙吩咐:“还不起来?我告诉你啊,你还是要消停一点,没见着他落魄的样子,咱总不能听听就当真。但是周手艺人的大名可得再躁一躁了,你就去把周居乐的大名贴的满大街都是。档次或高或低的,让他的徒弟们自己心里有点数就行。还有万仑不用再盯着罗闻了,他手里边的作坊紧着赶活就行,速度才是关键。等罗闻手里边的新变革能亮相的时候,咱早都占领这一季度的市场了。” 蔡蒙可是苦尽甘来啊,一骨碌就起来了,还点头哈腰的真盼到用场了似的,蔡泰来一摆手,他一个撒欢就奔出去了,却听蔡泰来又喊:“哎?你能不能有个人样?以后让他们自己来回我的话,你少跑我眼前晃荡来,晃的我眼睛都晕了,快滚。” 可杜七衡一闪身竟来到了杜大小姐的闺房前,看着她灯光下的身姿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又忍住轻声道:“大小姐,外面有消息称武乐书一回穆宅就被罚下了,虽然还不知当作何处置,但怕是很难起死回生了啊,大小姐要不要……” 哪想杜挽月啪地开门出来,一脸意犹未尽地凶他:“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还是说你想知道我要怎么样?”杜七衡心惊,真的只是来探一探的,竟一下被揭穿,我何苦多此一举,“大小姐,七衡不敢。” “不敢吗?”杜挽月重复了下竟笑了,杜七衡紧张了下可抬头一看又愣住了。是啊,原本杜挽月还以为武乐书也不敢呢,可事到如今既然有了这步棋,那下面的可就都看她的了。想着杜挽月竟又妩媚地笑了一下,“看什么看?还不回去?”杜七衡也跟着笑了下,又抿嘴忍了下才转身回了。 可少爷拎着大包小罗指挥着祈丙祈丁都赶来《德义堂》的时候,小武差点惊得转身看他,怎么都来了,脚步还这么乱?能不乱吗?少爷一会催着这边那边,一会又嚷着轻点慢点,还巴不得上手扇扇风,动嘴哈哈气的。 小武真的跪挺不安,还是扭头看他。这一看可好,洗漱的壶架盆碟巾,用饭的桌凳垫坛盅,再配上两个大食盒三个大活人还左摇右摆的一二一,哎呦喂,小武定住脑瓜只拿眼睛瞥他:“少爷?我这还挨着罚呢!” “所以呀——我才不累呀!”少爷美滋够呛,还巴不得幸灾乐祸,“别动,伸手”。 小武还不拿好眼神瞥他,瞧你这一出,可少爷抓了手巾就卷了袖子,洗了两下又甩手叫他俩闪人吧,“少爷?你行吗?”这两小人竟齐声问,小武擦了擦甩到脸上的水还不住笑他们,少爷拉长嘶音,两个小人赶紧屁颠没影了。 少爷才叫屁颠呢,嗖地过来抓起小武的手就擦了擦,还掰开指头一个指丫都不放过的样子,把活干的跟小武天天早上伺候的一样精细。可小武真忍不住笑他:“你哪里至于的呀?”一把抢过来,擦了两手还连脸都一下蹭乎完了,抬脸给他看:“干净吧!” “你干嘛呀?给我你。”少爷才不干呢,一把抢回来又凶他:“闭上眼睛。这什么呀?你造乎的。”小武一听,有那么惨吗?可少爷已经伸着大手直奔小脸而来,小武赶紧闭眼闭嘴任着五官被少爷一通拧巴胡乱擦拭,可身子还是被他拧歪的都快躺下了,小武赶紧左手中指点地支撑,还喊:“少爷?你这什么力道啊?你再这样,我可都跪不住了啊……” “哎!正好。那你坐着啊!垫子给你。”少爷一下停手了甩过坐垫去。小武一下直起身子,“我不。”少爷撇嘴,一猜就是,他可不敢。可他又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拿右手抓了额前的几根头发嗔怪:“你这弄的什么呀?头发都给弄湿了。” 少爷刚擦完小地桌,还在那摆着碗筷勺酒坛和酒盅,抬眼瞥他一下哄着:“好看。”可小武瞧他一下又嗔怪:“擦脸的毛巾怎么能擦桌子呢?不是,你还想让我喝酒啊?那我今晚用不用起来了呀?你居心不良啊你。” 第205章 火爆香酥 “闭嘴。瞎说。”少爷一凶可一下又美起来:“哎?小武哥,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菜呀?我告诉你啊,这个啊就差那么一丁点点就是我做的了。”小武忽地紧张,赶紧扫视他一圈,看看哪里伤到烫到没,然后才一笑又撒娇:“什么都行。能填饱肚子就行。真饿了!” 少爷可还没止住兴冲冲的劲儿,一个个拿出来摆满了餐桌,小武被他弄得惊讶的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你用一个个小碟子盛来这么多菜样干嘛?我说怎么等了你这么久?还把祈丙祈丁吆喝成那样啊你?你可真是……”小武瞧他美哉成那样真是哭笑不得。 少爷一瞧,怎么?这么多菜样都没你想吃的啊?一下蔫了又忽地想到,“嘿嘿嘿等一下,还有呢!”少爷跑另一个食盒紧底下够扯出一大盘——“火爆香酥麻辣大虾!”往这像小山一样的地桌正中间一摆,还真是点睛又好看。少爷美得站那叉腰晃脑,小武惊得真是服了认了。 小武筷子竖直一点桌角又挑剔:“少爷?这么多样,哪样是你做的呀?”少爷一把抢过筷子,小武不问,他都忘了夸自己了呢,“哎?你还真就别说啊,就这画龙点睛的一盘,就是小爷我亲自为你做的啊!”少爷右手的大拇指指指自己傲娇的不行,可食指一扯开又一下定住了小武似的:“这么辣,你离《养润堂》要十米开外才行,你去凑什么热闹?” 少爷被喝的一下心虚,“啊,对呀!我我就是负责抓虾去的,嘿嘿勤婶炒的时候我没在。但我告诉你啊,这虾才不好抓呢。我让祈丙祈丁点了四个灯笼,哎不,五个,你别这样看我呀,是我得抓住那最大个的才行啊,他跑能跑的了吗?” 小武被少爷的小样儿逗得心头一暖,可爱的不行啊你,竟直接扭过头去掩面笑了,可一回头,少爷已经上手扒开了一个大虾,那赤裸裸的虾身和少爷光溜溜的手指一样鲜红的辣眼睛,“放下!你干嘛?”小武一嚷直接抓了他手腾空,可少爷紧抓着虾身就是不舍得放,“你干嘛?张嘴!” 小武惊了,少爷却美的抓着虾身在他眼前摇两下,“怎么的?我喂你,还不行啊?”小武瞪着他,一下张开了嘴,少爷一扔就中更美得欢。小武喝令:“一个够了。你回去吃饭吧,别在这烦我。”少爷却不怕,“我不。都沾了手的。放心吧,手没感觉的。我不辣,你才辣。” 小武张嘴嚼来嚼去,眼神却犀利的很,少爷一瞥又撂下眼说:“再者说,人家阿坚大老远从暖塘送过来的呢,当时可就是说了啊,一定要让小武哥尝尝的。我也是受人之托啊,怎么也得说到做到啊。” 小武一听,是阿坚送过来的,这个小子怕是无论如何都想告诉我航港没事。好。可小武一个念想的工夫,少爷又扒好了一个递过来,一脸嘻笑地等着小武哥缓个脸色。“我告诉你啊……”小武刚一说话,他手又凑近,一下抵住了小武的下唇,他还一副什么都知道就是求求了的样子。 小武一咬牙,张嘴舔到嘴里来。留下一道红印挂在唇边,少爷定睛看了眼,又一笑接着说:“还有啊,你说你伤着右手,包的跟个粽子似的,这跪得又比筷子还直溜,怎么吃饭啊?所以就是少不了我啊!哎哎哎你也别真一动不动啊,左手不是还会用呢吗?这这这,饭饭饭,吃一口啊!干吃这个辣不辣呀你?给!” 小武定睛瞧着他,自讨苦吃啊你,看你一会怎么办,辣哭你,哼!小武端起饭碗就扒拉起来,少爷得空又塞进来一个,“够了!你想辣死我啊?别扒开啦!快点洗洗涮涮,回去睡觉吧!” 小武没个好声气,少爷却看他吃喝的美,“我就说嘛,这么辣的东西你以后少吃,那有营养的都是原汁原味的,哪像你?单好这一口。”小武才不理他碎叨,可竟也叨起清淡的菜品又低头扒饭。少爷一笑,美的甩了甩手,还真是油乎乎的,竟不自觉的吮了吮手指——“啊!” 小武闻音儿抬头,少爷已经辣的面红耳赤直吐舌头手脚乱舞,小武心惊,赶紧起身跑到主位拿来茶水,喂了少爷喝下,“别咽!凉茶!吐掉!再来!” 如此漱口了二十多回,少爷才渐渐缓下了些,小武紧盯着他,扶手摸了额前脸颊又插进后背停了下,拿出来又扒开嘴巴往里瞧了瞧,才放下心来,也跟着大喘着气。 少爷这回服软了,瘫坐下来还嘟囔:“小武哥啊,这么辣的东西,你是怎么咽下去的啊?哎呀!不行,以后要戒了你的辣,一次都不许吃了。听到没,那清蒸的大虾,好吃的不得了,这是什么呀这?”少爷还直念叨,小武却好不忍心地抓了他的十指来,一个一个吸吮了下,又洗好毛巾擦了擦握了握吹了吹还不舍得放开。 少爷见他不动,又怼他,“你听到没啊?”小武乖乖点头。少爷又得逞的很,“小武哥,送我回去吧?我伤的这么惨”,小武定睛瞧他,少爷赶紧说:“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哥,我就是看你吃得香我就……哎呀算了,你等在这吧,我去问爹一声,带你一起回去。” 少爷又一下起来屁颠没影了,小武还盯着他看。祈丙探出头来:“小武哥?”小武吩咐:“收拾下去吧。”祈丙跑来一看:“哥,你这都没怎么动啊?”小武又起来跪到原位,只说:“去吧。” 少爷一下探头钻进《养宁居》来,“爹——”老爷坐在圆桌旁好个欣慰,“凛儿!快进来。”少爷一脚进门就蹿到爹爹跟前抓了个龙眼酥塞嘴里,“娘都睡了吗?”老爷看着他笑,还是摸了摸头,娘亲却扯了褂子走出来问:“怎么啊?还没吃饭呢?小武也没吃吗?” 第206章 罚你什么 少爷就冲娘嘻嘻笑,小时候挨罚偷摸送好吃的都是娘亲干的事,现在还惦心呢,“嘿嘿娘,早都吃完了,就是馋了。”夫人给老爷披上褂子,老爷伸手拍扶她两下,又问:“怎么啊?小武还不起来吗?” “啊?”少爷一愣,瞧着娘亲坐在对面了,又嬉皮笑脸地问:“可是爹,您到底是问他什么呀?他还不知道怎么来回话,他怎么起……” “好了。”老爷竟打断了:“小武这个孩子啊,算了不说他了,说你。”少爷闭嘴又急着开口,可是爹到底要说我什么呀,这都训了一天了还不够啊?好吧,少爷嘟嘴等着挨训。 “凛儿啊,唉……希儿你先回去躺下吧”,老爷欲言又止,少爷也冲娘亲点点头乖得很,夫人却摇头一笑扶上老爷肩头,老爷揽过夫人的腰身蹭了蹭她额头,少爷抿嘴禁了禁,赶紧躲过去又塞嘴里一个龙眼酥。 “凛儿啊,骆宅赵老船长的死,坊间都说是小武下的手”,老爷只这一句,少爷竟一下子咬断了龙眼酥,他看着掉落的半个,伸手抓了下未果,又赶紧抬头嚼了嚼嘴里的半个,“哦!爹,我知道了,别当着娘说这些,您二老早歇着吧,我也先回去睡了。” 少爷起身,一步就推开了门扇,可已经站起身的二老一齐叫了声:“凛儿啊!”少爷回身一笑,可不止乖巧,他又倒退一步,两手扯了门扇过来,吩咐:“好好歇着啊!”才在二老的眼前渐渐没了正脸。他一回身,一脸坚毅地走回。 阿成也是没个喘息的工夫,一脚进了《德义堂》跪下身子汇报:“哥,挨个管事的店铺都传遍了,现在怕是哪家都知道了。那下面怎么办呢?要不你先回去歇会?别太当真啊!我传的老邪乎了,真的哥,你缓一缓,啊!” 小武平静的很,只问:“还有事吧?” “哦!我,我……”阿成一愣,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哥,我想去探一下肖宅。”阿成信誓旦旦,小武放下心来,“还是算了,他自身能保都非易事,若是再有什么消息是从肖宅传出来的,怕是肖宅也真的就没落了。” “可他见过凶手,那都没杀他呀?”阿成急得求个明白。小武却说:“他也不至于是饵,看他置若罔闻只想置身事外,随他去吧。” “可老爷还说要帮扶他呢,那他也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啊?”阿成还是找不到心里的平衡。小武劝他:“阿成,是不是凶手并不重要,谁也不能保证今天城里就没人出事,或者是明天呢?谁又能说得准呢……” “那你罚自己在这里跪了两个时辰,是为什么?”竟是少爷一声铿锵,打断了小武的话。两人惊讶的很,少爷却只立定堂外,喝令:“你给我出来。” 阿成怯怯地起身,又赶紧扶了下小武哥,小武还不动只抬眉叫阿成离开,阿成抓紧他胳膊肘可一下都没甩动,小武还点头赶他走。阿成愣愣走下堂去,经过少爷身边像是被好大一股气浪推了一下似的,竟飘着身子一副我没来过的样子不见了。 “少爷?”小武叫了一声。“哈哈哈哈……”少爷竟一下笑的好夸张。小武赶紧跑到他身前抓了他双肩紧盯着他:“少爷!” “武乐书,你是真有意思!还知道我是少爷?那你回答我,为什么罚自己?”少爷咧着小嘴拧歪着眉头问他,小武怯怯放下双手,张了张嘴巴颤了颤又咬住嘴唇竟真的无语,他还是不想跟少爷说形势所迫的话。 “我就问你,谁许你的?你能自己罚自己?你答应过我!”少爷一较真,小武好像一下明白了,这个呀,哦我是答应过你。“那你还踢我了呢!”小武狡辩着:“不是,少爷?我是说你明明在场的呀,那可是老爷金口玉言,我哪敢不应啊?” “哈哈哈往我爹身上推呀?哎我是在的呀!可我也没看出来,你是让我爹故意罚你!”少爷这一句好像真生气了,“我再问你,只是罚跪吗?” 小武也乖了,“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赶到这的嘛!就都是这样的啊,那那怎么可能什么都是我说的算的呢?” 还不招?少爷一咬牙根又问:“好。那我问你,阿成干嘛去了?” “阿成?”小武一愣,“那他不放心,也才刚回来啊,就被你凶走了,我也没问他啊。” “哦?这样啊!”少爷一副恍然大悟,小武立马痛下保证:“少爷,你放心,小武以后一定管住嘴巴,绝不自作主张,不该说出去的话不能叫出来的名儿,小武绝不出口,挨了教训我一定长记性的,不会又被罚了的,我会紧顾着自己的,真的少爷,啊!” 少爷盯着他变着花样哄着自己的小脸,竟愣神了。哎呀又气我没顾着自己,小武说完凑近他看,嘿嘿少爷心软了,小武一下心安,又装的好乖的样子,还上手揉了揉膝盖。少爷低头看他,异常平静地说:“哥,你说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我,你怎么办?” “胡说!”小武一喝而起,猛抬起的右手真巴不得掌你的嘴,可还是攥成拳头一转身重重地甩开,又转回抓住他肩头凶他:“我告诉你,不许胡说,更别瞎想。我没事。” “是你不管怎么样都要护着我没事。”少爷纠正了一下,小武的手一下软了不敢看他,少爷又问:“那你要接着罚自己做什么?” 小武盯向他看一眼,可竟心虚了,少爷接着问:“大管事作不得了,管事自然也不能作,只降一级算不得彩头。那是掌柜吗?”小武不应。“是管库吗?”小武不应。“是技师?”小武不应。“长工?”小武还不应。少爷都颤了身子,咬牙凶他,一字一顿:“武乐书,你别太过分。” 小武一点点低下的头一下抬起来,笑了,“少爷?这么难的问题,我打算留给阿成去想。” 第207章 剥权夺位 “阿成?”少爷也笑了下,又凶他:“你可真会难为人。”干脆立直喝令:“算了,我来。” “不行。”小武抓住他领口一口否决:“你休想。”少爷攥住他拳头上前一步,竟还没问完:“我问你,外面都传说今年的春航让井泉领舰,是你同意的吗?” “我?不同意。”小武愣了下,可态度还坚决的很。少爷明了了,“原来从早上开始,就是在我眼目前,你就已经将计就计了。又或者说这几天你都是在想,要怎么应验这些谣言,是吗?”小武无言以对:“少爷?我?”他真的眼睁睁瞒了少爷,他不是没和少爷打过配合,就只今年让他歇一个婚期的,可哪曾想凶事如此匆匆,他真的不想让少爷卷进去,更不想给少爷留下难题。 少爷又问:“所以谣言也可以就这样从穆宅传出去,就真的是传出去了?”少爷看似不那么平静了,他知道什么理解什么都快的很。可小武竟手脚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少爷!是小武置穆宅的家风家教于不顾,理当受罚。” “罚你呀!又没说不罚。”少爷搭手过来,盯着他看。小武抬手被扶起来,少爷还问:“现在就剩下扶持阿成当上总管了吧?”小武定睛看他:“少爷?这个我自然会去和老爷黎叔提说的……” “你?凭什么?”少爷一较真,小武好个委屈:“我?” 少爷盯着他看,又问:“你凭什么?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小武好个鼻子一酸:“少爷?” 少爷又说:“你还在家,我一无所知。你若不在呢?这个院宇能护我多久?”小武接话:“不可能拖到那个时候。” 少爷又说:“你挡在我前面,他们就是针对你。”小武咬牙说:“所以我若倒了,他们才敢动,我一定要弄明白究竟是谁想动你。” 少爷又说:“可若把你踩到泥里去的不是我,也没有人会相信,不会有人露头的。”小武苦劝:“阿成是黎叔唯一的儿子,可这么多年都不主事,他起来搬倒我,合情合理啊!” 少爷竟笑了,“你是我哥,谁都知道,没人动的了你。怎么?你现在不想认啊?”小武一叹气,竟不干了,“少爷?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干脆跪下来求他:“少爷!我就是穆宅捡回来给了条命的仆人一个,我为了宅上不管怎么样都是理所当然,但是求您千万不能冒险呢。这宅子外面一天不消停,小武就求您一天都不要出去呀。您在宅子安生一天,我在外面这一天就拼的有奔头。少爷!就全当您是为我好,行吗?” 少爷就只是盯着他看,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外面受了大委屈,少爷叹了口气,小武更抬头伸手抓了他袖子直摇他。少爷看他一眼,只说:“知道自己的身份,乖乖听话就是了”。小武惊了,“少爷?”可他都径自走了过去,“少爷?少爷……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可他一个拍子都没慢下来,真走了。小武晃了晃身子,啊……心口?疼!比少爷打的还疼! 勤婶又一棍子打到小武后背的时候,他更紧喊:“疼啊!勤婶?您怎么还没歇下呢?”瞧他那个小样,晕晕乎乎似的,大抵还一心以为会是少爷呢!可就是少爷啊!怎么也不会放心再让他一个人跪在这里。 还不是第一次出航嘛,他一回来就跑到《德义堂》外面跪着,少爷就杵在门口盯着他,可老爷只在主位上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是啊,一遭不测,倾宅而出,赔个精光,失了信誉,怕是航运,一蹶不振啊!可小武不认,他还要试,求老爷首肯。他就这样跪着,少爷就这样盯着。可只三个时辰,他竟晕了,晕了三天! 那时哪只少爷啊,老爷都来来回回多少次,他可算醒了,老爷嗔怪:“小武啊!你怎么能藏着伤痛还跑去跪着啊?”他还说不出话,少爷替他求,老爷终于许可了,“但是小武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呀!”老爷只盼这个,少爷也是,他只点头一笑。少爷又凶他:“不许再有下一次”,小武应下,乖怯的很。 勤婶又来怼他:“你这饭还没吃呢?叫我怎么去睡觉啊?” “啊?”小武蒙了,“不是,勤婶,我吃过饭了的。” 勤婶反驳:“谁说的?少爷说了跪着怎么能吃饱?吩咐我到了亥时三刻你要是还没去《养润堂》,就让我过来一趟打你起来?你起不起?” “啊?”小武看着勤婶又举起烧火棍,赶紧怯怯躲了下身子,“勤婶,你别!哦对,是老爷罚我的呢,我可不敢动啊!哎哎哎啊!疼——” 勤婶一棍子下去,嘴上也不饶他:“小样的你,再话多试试,还不起来?” 小武赶紧动动肩背,龇牙咧嘴紧着讨巧:“勤婶?你还真打啊!” “我不是真打,我是真的要陪你在这里耗下去”,勤婶这一吆喝,小武还真静住了,“你说说吧,我哪有那个力气?” “勤婶?我?”小武还是放不下。勤婶又劝:“哎呀你想想啊,少爷今年够听话的了,你说让他婚期歇下来,他不就真的不跟你出去忙活了吗?就少爷的性子能歇上这个把月已然是不错了!”小武一下抬头又愣住了。 勤婶还说:“是,你是难。可想想少爷,让他就眼睁睁的还全当没看着你在外面受苦受气的,他怎么过得去?就是今儿晚上干叫他,他也没来吃什么呀……” 小武嗖地抬头叫了声:“勤婶!”让你在宅子好生待着,哪是让你把自己憋坏了的?勤婶叫他:“起来!”小武急着看他一眼,一步起身又扶了她来,“勤婶,我送您回。” 少爷静静搂着臂弯中的心儿,可心儿鼓动两下又靠近了些,少爷嘴巴扶在额头上呢喃着她:“怎么啦?还睡不着啊?这么不乖啊?想干嘛啊……”心儿却噘嘴嘟囔:“都没见你吃晚饭,就我和灵儿两个人。” 少爷憨憨笑下,“我?我陪小武哥一起吃的啊,你知道他的,从来不会照顾自己。” 第208章 良人之道 心儿却没事人儿一样,偏问:“那爹爹为什么罚他,不罚你呀?”少爷一听,你个小家伙,挑事的能耐,干脆收拾一顿算了。 可心儿被碾压的一通求饶,最后可算探出脑瓜来说:“郎君,你还是要去灵儿那呢,省着点力气吧。”少爷撇撇嘴又扑下,“有的是力气!”心儿赶紧娇嗔:“哎呀不行,那样灵儿又会跟我抱怨一天的啦。” 少爷竟真的停下来了,又抱紧她问:“媳妇儿,明天要是就只剩下你和灵儿在家,行不行呀?”心儿一愣抬头问:“为什么呀?”少爷叹了气,只答:“哦,我要和小武哥出去一趟,嘶,嗯有可能是出去几天。” “几天?”心儿反问,倒真安静地扶在郎君胸膛,少爷拍扶着她,“就几天,等小武哥出航了,我就天天在家陪你。”心儿失落落地问:“郎君,爹爹罚他,是小武真的办事不力吗?还是因为他救了我?” 少爷一下亲在她额头上,久久都不挪开,心儿更安静了,“媳妇儿,不是的,不是因为你。是现在外面有人冤枉小武哥是凶手……”心儿一下起身接话:“什么?是说小武杀了人吗?” 少爷一把揽她回来,“没事的没事的,只是误会,不会有事的。心儿你听话,这些都不要想了,我今晚陪你在这里,你好好睡一晚,好不好?” 可心儿的脑子过山车一样的转,不用想都知道了,你到底是把赵邑的死算在了小武的头上,本就无风不起浪,可到了你这里见浪不打浪才怪,你到底是技高一筹啊。 心儿一挣扯又从郎君怀里蹿出来,嘟嘴道:“这外面的人可太有意思了啊,这几天小武都没出宅子去,这瞎话啊说的天花乱坠的都不会有人信的啊,那要只是弄这个去,看来明天郎君很快就能回来啊,是不是?” 少爷一下笑了,“是啊,我媳妇儿说的都对。”心儿一错身子从少爷两手间滑进被窝去了,“郎君,哄哄我吧,我一会就能睡着。你还是去灵儿那吧,要不她明天的小脸要比今天的还可怜了呢,那都浪费了她的花容月貌啊,我郎君真是有福气!” 少爷也滑进来,支起左臂枕上去,“有你,我就有福气!哎媳妇儿,你对灵儿好好啊!” 心儿紧着接话:“谁说的?我都学会了,对你好,对小武好一点点。” 少爷转着一圈眼珠,一副我信了你的小样儿,可还撇嘴委屈巴巴。心儿左手爬梯子,在郎君的左臂上爬啊爬,终于一跳起来拿食指抵住了他的嘴唇,少爷瞧着她看她要干嘛,果真心儿一歪脑瓜,吻了上去。少爷直接扑下,想着心儿,怕是他一天都忍不住。 灵儿干等在房间里,相公还真的不过来,那她到底要怎么缠住相公呢?原本还以为这会是自己最拿手的呢,那么乖的男孩子,可是现在想到他竟还真的烫起脸颊来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竟来到了《穆明楼》下。灵儿搓捏着手脚,还是踏上了楼梯,轻轻敲了敲门扇。 少爷半睡中睁了睁眼睛,啊!烛火还亮着,估计是灵儿。少爷扭头看了眼熟睡中的心儿,起身附在她耳边唤了句:“小鬼头!”什么时候学的,半推半就的,想要还不直说。等明天的,接着收拾你。少爷还巴不得咬一口心儿的耳朵,可灵儿怯怯地开门进来了。少爷嘘了一下,她就等在门口。 小武快步赶回子阳院来,怎么《穆明楼》的灯火还亮着,更是一跃而起上了缓台,可直接开门出来的竟是衣衫不整的少爷搂着娇滴滴的灵儿。一出门少爷就站定在门口,盯着他打量,你到底要干什么?小武惊得腿一软,差点跪下来。灵儿乖乖地回身关门,还有意瞧了眼心儿怎么样? 少爷刚一迈步子,小武就怯怯往后退,干脆掉头往下跑,“轻点!”少爷命令他。小武抬起的脚一下就轻拿轻放了,少爷还吩咐:“明天不叫你,不用出屋。灵儿,走!” 小武一听“哦!”了一声,慢慢下得楼来,给少爷两人让出地方,可看着披在一个大衣巾下都盖不住的幸福劲儿,小武眼巴巴瞧着还是笑了一下。哪想少爷也停下了,小武大喘口气,赶紧回到《予本楼》上来。 小武一关门就躲靠在门后,果真,少爷又抬脚,还一脸笑意地哄灵儿:“等急了吧?来,抱你回去!”灵儿好个娇羞,少爷好生呵护,抱起来还裹了裹衣襟。小武听得,好生慰藉,若能长久如今,怎么都行,他一点点靠着门扇坐下来,笑了。心儿听得,好生欣喜,就这样幸福下去吧,郎君一定要。她一点点起身,又拧开了神颜的盒子。 一个男人是怎样让两个女人和一个大男人都把他放在心尖上的呢?哎呀,谁知道呢! 更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少爷就蹿进《予本楼》挤上了小武的床,“少爷!你干嘛?”小武一惊跳起来嚷。少爷打着哈欠嘟囔:“补一觉啊!累得很。”小武蹲在床头笑他,又问:“灵儿呢?”少爷还嘟囔:“哎呀,非说要做什么来着,她家祖传的,还说谁都爱吃的不得了,哎呀可我还没睡醒呢……哎对,别去吵到心儿啊,她这几天也有点累,像是没睡好。” 小武一听心紧了下,直接坐在地上抱怨:“我门儿都不敢出,能去吵到谁呀?”少爷瞥他一笑,“怎么啊?委屈呀?就该罚你关一个月的禁闭,看你还逞能不?别吵我啊,我今天有大事办呢!”少爷郑重其事地说完蒙头就睡。小武就盯着他看,大事?可不嘛,你的事都是大事,又好生雅兴地起来伸伸胳膊撂撂腿干等着他。 伺候完少爷更衣,小武又扫了一眼自己,“少爷,你说我今天要不要穿的俭朴一些啊,这样看起来更像啊。”少爷怼他:“像什么?”小武嘟嘴不敢说话。 第209章 一落千丈 “你这脑袋瓜里今天别存事了,要不然啊”,少爷坏笑一下,小武紧盯着他话音儿,“连个船杂都不会赏给你做。”少爷说完自己美颠地摇头晃脑,小武白他一眼,还真是被你学去了。 阿成来报,各家都通知到了,就等着少爷出马了。少爷应声又逗他:“知道啦,黎总管,您可劲忙活起来吧!”说完就拍着他肩头出去了,阿成一愣,小武也笑他一下,这回可不是我说的啦。 可这两人从出了大门就一言不语,算是此处无声胜有声吧。直到进了《清香园》的会堂,那就真的是带来了好大一股凉风,所到之处座下的各位没有一人敢声张一声。 少爷正襟危坐在主位,小武侍立在侧低头撂眼。到底还是少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谈开来:“今儿时间虽然仓促点儿,可这人儿到的还是挺齐的啊。好,那就还是老规矩——闲杂人等一律退到外面去。”少爷话落,小武扭头看他,可他只顾冲着肖进阳虚哄一笑,“肖兄,不会介意吧?” 众人蒙了似的盯着少爷看,又唰地看向肖进阳,他都没抬眼,只扯了一下嘴角,摆了一下手,董子戴倒是盯着主位瞧了半天了,眼下得令离场也是利索。众人一见,立马哄呛起来,这亲随们的好日子才过几天呢?主子们却觉得穆大少爷这一牵头,好戏可真在后头呢! 可小武心惊不已,竟在一片嘈杂中,还咬牙叫他:“穆大少爷?”少爷竟直接拍了桌子抬头凶他:“如何?”小武点点头,还咽不下这口气,一副你走着瞧的嘴脸,挤着牙缝怼他:“遵命。”竟瞥了眼五家的人,抬脚奔出去了。既是都为了瞧他的下场,一个个亲随相互躁叨几声倒也都动身了。 小武挡在正门口,任走过的人一个个撞着他的肩膀推着他的腰身,可他都不动,最后还是康诗远一脚出去一手带门站在了他身后。 少爷一直瞧着,可门一关,他又一笑,“哎?说到哪啦?” 竟是杜挽月接话:“穆大少爷,您今天一来就上演了这么一出,是给我们哪家下马威呢呀?还是说您真的就要弃武乐书于不顾,扫地出门了他去呀?” 小武撂了一下眼,康诗远向前一步,和他肩并肩了,可一直叨燥着热闹的各位竟也嘘嘘地停下等着听话音了。 少爷哈哈一笑,直夸她:“啧啧啧杜大小姐就是心尖眼明啊,我看人如其名说的就是您啦,这明晃晃的一轮圆月在我眼目前晃那么一下,我还能想着打哪家的下马威呀,还不都得捧着哄着啦!” 杜挽月一听更妩媚一笑,拿手指头尖儿点他。杜七衡全当未见,小武也眨了两下眼睛,扒着门缝窗沿的一个个都啧啧地赞叹穆大少爷,顺带白小武一通,哪像他?那个装腔作势。 小武叹息一声,又听蔡泰来说:“穆大少爷您对武大管事的处置,毕竟是您宅子的家务事我们都不便多问,想必您今天叫大家过来,定是不只为通告一声吧,还请您明鉴呢。” “通告一声就完活吗?那我怎么甘心?”少爷一下子接话自言自语似的,小武又叹口气,这小子要把我怎么样才行啊?还真是小瞧你了,哼。他还真在那气哼哼上了,康诗远瞥他一眼,也纳闷起来。 少爷又正式地说:“我来,是想听听大家伙的意见,穆宅自然有穆宅的规矩,可处置他是小,最主要的还是要给各个宅子一个安稳才行。当然了,若是依我的想法,大家早都见着真章了心里明镜的了。可是我爹不让啊,这才留他到今天,我也依了他老的心思,安安分分地来了啊,所以众位想怎么办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穆宅离了谁都能转。” 小武被啪啪打脸似的一点点低下头去,康诗远还瞥他。 这里边的人可是听明白了,整了这么多年,原来一直护着武乐书的居然不是少爷,而是老爷。难怪这少爷宁可在祠堂跪了一整天啊,原来就是想和武乐书决裂,老爷竟都不许呀,可最后也没有挡住少爷还真就收房了呀。哎呀呀精彩真是精彩,众人被蒙在鼓里这些年,猛一觉醒,醍醐灌顶啊! 可门外的一个个儿真都巴不得把尿水都喷他武乐书身上去了,在外面待着还一会蹭过去跑趟茅厕,一会擦身回来叫“小二来壶热茶”,“干脆给爷来把椅子”,“哎这话吩咐出去是痛快啊”。那边提着裤子回来的一个还在他光鲜衣服上直接擦了擦手,干脆在他脸前摆摆手,“给爷好好闻闻”。这边的“噗”一口就把茶吐他裤腿上了,“哎不是你们严宅的什么茶啊这是”,“谁说是严宅的?”“哈哈哈狗都不舔看着没?” 康诗远猛一侧头,小武立马凶他:“抬头挺胸都站不直吗?”董子戴闻声,远远瞥了眼他俩。众人见他还有气势凶人呢,真巴不得一起上来了。可越朝他挤过去,小武越杵那一动不动。只扫视了一下,却低头撂眼瞥了下康诗远的腿脚,这个气息,伤还没好,竟又被罚了。 “这干等没人说话呢?都想什么呢?”少爷又笑,装的跟他什么都没听着似的,众人止不住想又忍不住笑,也都装的很认真在听少爷发话似的,“哎他在《德义堂》跪这一晚上也是,你说我爹怎么了呀,就直接过去抡他一通鞭子,让他三天都翻不了身,不就完事了吗?哎他老人家慈悲为怀啊,他就不,哎呀天呢急得我呀!” 小武一听,心里笑他,这个活宝。众人可是一下子又明白了,他武乐书求着穆老爷对他用家法,老爷都没有用啊,如今还依着少爷把他的落魄公之于众,这就是弃绝他了呀。好好好太好了呀,他可真是咎由自取,惹的少的老的先后看清他真面目,双双弃他于不顾,这可真是遂了人心了啊。 第210章 分道扬镳 可少爷紧接着说:“算了不提他了,估计也没人再愿意提起他了,是吧?所以呀,咱就说春航这个事儿吧。这个武乐书非要什么两成的辛苦钱,那可真是把穆家的德尚要败光的架势,哼,依着他?所以呀,今天我来了,您众位就都放心,不可能白要您这个钱啊,也不可能一要就要两成的啊,那真成大水哗哗地把钱都往我姓穆的家里冲啊?嗨所以呀,咱就定一成五,合情合理,如何?” 小武又心里美,这个小子可最爱看他打算盘的样子了,不涨点是点他才不甘心呢。又顺带瞥了眼骆为里踏在椅子边儿的脚,想跟他玩胯下之辱,他不动,谁能动他一下。耗,都能耗得你腿脚抽筋。 众人一听,这怎么还要浮涨呢?康昉一个支棱起来说:“不是,穆大少爷啊,您都知道他武乐书就是巴不得您家航运天下大乱呢?怎么还能顺着他呢?您这既是罚下他去,这就不用涨了呀,大家说是不是,对呀,就是不用涨了呀。” 众人一起叨叨,少爷却一个音儿反问:“康大少爷是不想顺着他,还是不想顺着穆家,又或者是压根就盼着航运不顺吗?”康昉一听愣住了,小武和康诗远相互瞥了下都闷不做声,少爷又一笑,只道:“这话儿没您这么说的。” 众人一听可也都不吱声了,少爷下结论:“咱可以这么说,大家都是生意人,今儿在这能碰个面,心里也就都有准备,更何况还是我先让一步呢!这个过儿既是有人担着,您几位就都揣着乐呵回了吧。这事,定了。散。” 小武侧头等了一下,骆为里竟直接上手掰过他的下巴怼着他的脸较劲,蔡蒙却蹦颠过来嘘道:“要出来啦!” 小武拧过头去,少爷一下起身,众人还没动,倒是听话的严戈健一边挪动屁股一边怯怯问蔡泰来:“哎?那那个没有武大管事能走成吗?谁领航去呀……”屁股还没动的一个个又开始叨嚷了。 少爷定睛瞧了眼,一屁股坐回,又笑说:“哎你们没听说吗?井泉领舰,我都吩咐下去了啊!” “井泉?”竟是葛汗青重复了句,这个人,向来是谁厉害关注谁,生怕哪个能厉害过他似的。他声音虽轻,可小武听得更仔细。 “是的大哥”,少爷冲他点头道:“哎呀不瞒葛大少爷您说啊,井泉今年十九岁,跟着出航都有三年了!要不是这个武乐书挡在前面就是不挪地,以井泉的资质早都能领舰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严大少爷啊您真就不用担心这个,航运顺风顺水这些年了,那走的还能是独木桥吗?这阳关大道早都铺开了,和谁走都没关系了,明白不?您要不放心就跟去,我也不反对。” 小武一听,这大话他可真都不敢说。严戈健更是起身见礼诺诺乎乎地直围哄,竟是骆鱼雁冷言冷语道了句:“路是武乐书铺的,过路的人都会给他个情面,可他如今惨落马下,还能以为谁会给你们穆家让道,穆大少爷想的太简单了吧?我看就算是您亲自出航,都未必能一往如前。” 众人一听都出来请着穆大少爷亲自领舰才能安心一些啊,小武真是激动了些,这骆鱼雁怎么总是能刺激到他的软肋呢?小武干脆一攥拳头竟直接击倒骆为里,他从椅子边哐当一声摔过去,险些跌下楼去,人几个又跑来拽住他,都问着怎么回事,可他也不知道啊。康诗远微微笑下,不过如此嘛。小武白他一眼,不用你管。董子戴却站直都盯着他朝门口走来了,这个人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可小武还是紧张等着少爷的话音。 少爷左右瞧瞧,一脸憋不住笑,“不是,你们是怎么想的呀?哎你们在家里就是这么当少爷的啊?这个能干活的会干活的,啪甩一边去不用。然后自己走马上阵冲锋在前,是不是傻呀你们?我告诉你们,他武乐书吃苦受累打拼下的行当,就是我们穆家的。他落到这不田地是他咎由自取,理所应当,哪个道上混的出来言语一声试试,罪有应得的货儿还能出来拦下我的生意?真是玩笑!怎么?没人走啊?那我先撤。” 小武一听,就服少爷。康诗远却瞥他一眼,谁信呀?骆为里可算临了还来小武脸前哼他一脸,小武蹭了一把,又甩甩手,嫌弃的很。少爷却一下出现凶他:“站没个站相,是吗?” 小武嗤之以鼻,“不像您,穆大少爷,一身当家做主的气势。” 少爷哈哈还笑,“什么意思,我的家还得你做主啊?” 严乃能扶着严戈健打少爷身边过儿,顺便瞥他一眼,挖苦道:“还做主呢?我看就看门儿还不错。”严戈健紧怼着他,别什么都瞎说,没轻没重的,严乃能却撇嘴,他有了今天,以后都得乖乖学着做人了,还怕他作甚。 小武竟直盯盯瞪着严乃能,少爷往后瞧一眼,竟见康昉走出来,一脸笑哄:“哎呦穆大少爷还生气呢?走,带你去《花满园》乐呵一下,保准你什么烦心事都想不起来的。” 小武拳头攥的嘎嘎响,直接撂下狠话:“还真会快活,可是你知不知道就你这样的到了船上做个船杂都不配。” “武乐书!”少爷咬牙切齿,“爷现在就买下《花满园》,我宁可砸三倍的市价,也要让你去看门!” 小武只喝:“穆凛然!”他竟直接先走了,这堂前身后的人都愣住了,连康诗远都眨眨眼睛想,真的假的? 少爷一声吆喝,喊了对面《穆氏米面行》的叶东皓:“来人,跟爷走。”众人让出一条道来,少爷就气愤愤地也走了。这帮人可是有的乐子讲讲上了。 小武一路跑来,竟直接奔进了《班家武馆》,班勒迎上前:“长话短说,直到赵邑,凶手都是一个人。用的还是长鞭,大概就是这种,普通的很。”小武拿下来扫了眼长鞭,劝他:“先别急,有的是时间。” 第211章 扫地出门 班勒抬眼瞧他,愣了一下,“那你跑来干嘛?吓我一跳。” 小武笑笑,“你那个师兄啊,非要三倍市价收了《花满园》,怎么也得让老板能接受的了吧?”班勒惊了,“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有钱人,咋就能这么败家呢?” 小武撇撇嘴,他可不知道。班勒又问:“这也不是钱的事儿啊,那《花满园》是什么地方啊,让老爷知道还能得了啊?你怎么不劝着他呢?”小武又撇嘴耸肩,班勒还急着问:“不是,他到底要干嘛呀?你还在家呢,干嘛不管他呀?” 小武还瞧着兵器墙,只答:“说是让我去看门。”班勒更惊,甩他一边去,“你说什么?”小武嘻嘻一笑,“那没办法,谣言四起,少爷心善,怎么也得给我留条活路吧?” 班勒盯着他发怒:“这叫活路?武乐书,你故意的。”小武盯着他讨饶:“班师父?那你不至于见死不救吧?”班勒一下抓了衣领拽他过来,可小武竟真的躲了下脑瓜。看来,有人动过他衣服,甚至他的头。 班勒一下鼻子好酸,又抓了他右手,直接解开纱布,顺带搭了下脉。小武讨巧的很,“好了的,我昨晚还上药了呢。”班勒瞧了一眼又凶他:“那还包个什么劲儿,矫情什么?” 小武一嘟嘴,又甩甩手,还真的完好如初。又跟他屁股后面叫他,“班师父?班师父……” 班勒问他:“我这的人都不是随便能领去的,是要付薪水的,是要花钱的,你有吗?”小武一愣又哄笑:“我?我没有,可以挣嘛。再者用不了几个的。” 班勒却吼他:“你没钱?你只是没钱吗?你是什么都没有!你为何出此下策?你离了穆宅,连口饭都吃不上,你不知道吗?你想干嘛?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玩死自己啊?没有人出来说他要对付的是穆凛然,没有!再者还有我呢!还有阿成阿欢他们,你拍着良心问问自己,他们哪一个你信不着,你这是干嘛?啊?师父!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你就……你?” 小武紧瞧着他,干脆脱下外袍,衣服太脏,他不习惯。又等着班勒一点点平静了些,他才说:“班勒,弄点水来,想洗把脸,洗个头发。”班勒一听,果真如此。一步出去,紧关上门。 但他可算是白亮干净的了,还不消停。跑来又蹲下,“哎!班师父!”班勒直接收拾起洗漱物件走了,都没理他。哎呀,这个家伙气性还这么大啊,又干生闷气不理人。 他一进屋,小武又冲过去,竟是班勒开口说:“饭菜也弄好了,吃一口再走。”小武一愣,被宠到了似的笑了一下,却说:“没时间吃饭了,我这就出去。”班勒一下又怒了:“你干嘛啊?这外面什么天?刚洗完头发,你跑出去干嘛?” 小武撩撩头发笑嘻嘻搭话:“那?那跟班师父打一架,我还不得大汗淋漓的呀!”班勒惊了,“你说什么?”他才恍然大悟过来,“整了半天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为民除害呀!你可真是会想啊,我告诉你我用不着你这么护着,我《班家武馆》的招牌倒不了!” 班勒说完气得转过身去,真怕忍不住动手,小武一愣一愣地听着,又忍不住上前瞧他,他倒一个回手就按倒了小武。小武睁一只眼瞥他,“瞧你,每次都气成这样,哪里至于的呀?是!是我以前从没饶过你,那这一次肯定也没指着你轻饶我呀。哎哎哎但是班师父我就说一句,我这身子骨还指着用几天呢!你可……” 小武一故意气他,班勒真就范了,这眨眼的工夫,两人就厮打成一团了。武馆里的小人可真没见着过班师父这么动真格的时候,往哪躲都不合适。你看你看,还真就有误伤的吧。 最后还是班勒一个飞腿就踹了武乐书出去,“我《班家武馆》安插不得你的人,别再让我看见。”小武好一副惨相都摔跌到《窦浪武馆》的门口去了,可还没等起身,他那几个人也被扔出来了,最最后扔出来的是小武的外袍,只是不知为何划开一大道口子。 小武气愤的很,坐起来干瞪着他门口,几个小人都起来扶他了,他还慢吞吞,一副腰酸背痛的样子,可一站起来又狠狠踩了外袍两脚,一副谁稀罕的架势揉腰扶背地走了。 这一切班勒连出来瞧瞧都没有,却全都被窦浪窦师父看在眼里了,他那个纳闷啊。哎不是说武乐书是全城高手中的高手吗?这?这怎么回事?一二三四哎呦喂一共七个人还被班师父打成这样啊?我的天啊,这谣言一出,你可真是什么都露馅了啊。天呢不服不行。 可若说起武乐书是怎么就成了全城高手中的高手的呢,那才是叫人不服不行的啊!大概小武也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跟去春航,就会遭到这么大的风浪,百年不遇。他被阿宁哥赶下船舱的时候,本还撞门就要上去。可一听,什么声音?水!底舱进来水了! 他奔去救舱,挨个格子间穿梭,却为时已晚。但他被水冲回,就又憋气潜去,想是要修补好才行,或者能救下什么。果然是救下些贵重的货物,可待把它们一样样归置到上舱,他终于奔上甲板的时候,却不见了徐伯,居然都没有人掌舵?阿宁哥呢? 小武终于在尾楼甲板下寻到二人的时候,阿宁哥只抱着徐伯一起晕了过去。肉眼可见,他俩伤的好重,有硬物所伤,居然还有刀伤?有歹人来袭吗?小武来不及多想,一人掌舵直抵洛邑。 众人在暴风雨之后的彩虹中,远见着孤帆驶来,竟是他一个毛头小子掌舵回航。着实惊人呢!就那场来的不能再猛烈些的暴风雨,躲在房檐下被窝里还都怕被连屋端去的,他是怎么能回来的,一直就是个传奇了啊。就是现今一到武大管事要出航去了,还有人会拿出来茶余饭后的说道说道,简直是美谈呢。 第212章 再落花满 可杜挽月守在梳妆镜前笑的可比哪个都动人多了,但是杜七衡等在院外走来走去还好不安生,他以为大小姐或是忿忿或是哭嚷或是摔打,要么打骂他一顿都行啊,这怎么没有反应呢?他又回想了一下会堂外大小姐瞧着武乐书的那一眼,那么不忍心,可到现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比杜七衡还心乱如麻的是程请啊,他那是真心疼啊!“哎呀,少爷你说说,这钱是这么挣的吗?啊?他这不就是明抢吗?啊别人家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这点血汗钱呢,他上下嘴皮动动桃红粉面的笑笑就想拿去呀?哎呦我这个心肝啊,我哪哪都疼!” “你懂什么?”程锦前也是捏了一把汗啊,这商会上一言不想发,回到家也搁心里边直打算盘呢,“归根结底咱宅子这钱不也是大风刮来的吗?你再去别的宅子上看看,那更有的看头啦!不过只要是动,咱就有赚头,只不过让穆宅拿了个大头啊,但咱又没说一回就给他。” “哎呀少爷你说的太对了呀。”程请一听来了精神。 程锦前吩咐:“你各个宅子走走瞧瞧,怎么的这账也得等他消停回航了再结清吧。哪个宅子上的账你也都过一眼,动一遍账刮一遍油儿就是了。” “对对对,少爷我这就去办。”程请一溜烟就没影了,他可只对钱感兴趣。 小武带着人也酒足饭饱来到《花满园》的时候,孙老板,哦不,孙掌柜正正儿挡在了门前。瞧他那个不服又不忿的样儿啊,看来《花满园》能长盛不衰还得多亏了他这个溜滑的润劲儿呢。 小武停步瞥他一眼,“孙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啊?还有您挡客的道理吗?” 孙掌柜见礼道:“武大管事此言差矣呀,您可从来未涉足过《花满园》半步,今儿头一回来那可得是稀客啊,理当上上房招待您才是啊。但小老儿言下的差矣,是说您给的称呼在下已经受不起了呀。您宅子的大少爷刚刚来过……”小武唰地扭头瞪他,他一愣又笑哄着说下去:“所以我现在也就是个经管事儿的了,还是请您留步在此吧。” 小武听他说完,瞧他点了两下头准备往回走了,小武竟愣神了似的,留在门口真没动弹。孙掌柜嗤之以鼻了下一转身进去了,可比他的身影还迅速闪现进《花满园》的,是小武身边的六个人。 眨眼间《花满园》就被反客为主了,几个人兵分几路各行其事。不管你是左呼右唤的花骨朵一排,还是端茶倒水的小厮一队,再者只顾调教吆喝的半老徐娘一窝,或是打酒劈柴跑堂的闲杂人等一堆,连前屋后院各个房门的钥匙一串,和地契房产卖身契约各等文件一箱,都在哎哎呀呀嗯嗯哼哼叽叽嚓嚓的叫闹声中摆到人前来了。 这《花满园》还就是热闹啊,小武守在门口,随便想想,又真的撩撩头发扯扯衣襟,左右瞧瞧,哎呀都忘了去弄件褂子穿上了,这个天啊,还真是凉啊! 哪想孙掌柜一个箭步跑出来,险些一踉跄撞到小武身上。小武歪着身子躲了下,好生稀奇地瞧着他,他倒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鞠躬起来就抓了小武的胳膊,“哎呀武大管事您这是干什么呀?小老儿这么点个营生可禁不起这么闹腾啊?您快去管管吧!” 小武还好个无辜的瞥他一眼,关我什么事,我就会看门,干脆转过身去,不觉哼他。三倍的市价还经不起,见利忘本的时候想什么去了,若不是少爷顾念你,这一遭赔了本你也得接着,就这个地儿早该清一清了。 他却又跟到这边来哭爹喊娘,“哎呀呀武大管事请您快些叫停吧,这什么事都让您摆到桌面上来了,这这这可使不得呀!您高抬贵手,放过老小这一回,我感恩戴德您一辈子啊!” 小武背手立定,只问一句:“那我能进去了吗?” “哎呀能能能啊,您请您请,我求您进去啊!”孙掌柜立马接话又见礼。 小武瞟着他问:“求我?”孙掌柜点头哈腰。 “那可是您犯事在先,就只能挨穆家的规矩了呀!”小武轻飘飘说完又掸了掸他刚刚抓过的衣袖。 孙掌柜立马僵住笑脸,又一反应,“哎呀武大管事啊您可要救小老儿一把啊,这您也是知道的呀穆大少爷一来,我是一个不字都不敢提呀,可要是得罪了您我也是吃罪不起呀,这样小的夹缝中求生这太难了呀,无论如何求您大人有大量给小的留个活路啊!” 跟少爷一个不字都没提?提了才怪!好吧,算你识相。小武白他一眼,径自走了进去。孙掌柜还没反应过来,又一愣屁颠跟进来了。 小武长桌阔位前一坐,扫了一眼,人到的还算齐,站的也算规矩,物件嘛可得容我验一验了。小武揉了揉右手掌心,突然扭头问:“哎孙掌柜,您刚才说您也就是在这儿经管事儿的了,是不是此言差矣呀?” 孙掌柜一愣,有点范蒙,但也只敢笑笑说:“武大管事您的意思是说?” 小武直接发话:“孙掌柜,既是您先坏了穆大少爷立下的规矩,请着我进到《花满园》来坐堂管事”,小武抬眼瞧他一下,他可真是一脸坏菜的样儿,小武一笑又接着说:“那我自然会如实禀告给穆老爷,老爷当如何处置小武不敢揣测,现下就先革了你掌柜一职由我全权接管。” 孙掌柜一听好个不忿,刚想变脸。小武又说:“放心。我不稀罕。”他才眼珠一转,看来这小子真是有穆老爷撑腰,要不然怎么敢拿着《花满园》跟少爷比划。无论如何家底都摆在人家眼目前呢,先咽下这口气再说。 他稍稍缓了些韧劲儿,小武就吩咐:“九儿!”楚九得令,一个手势,大家就各管一支相当整齐地往下走了。小武又站起身吆喝:“在座的各位恩主儿,今儿《花满园》喜事临门,大家可劲吃喝快活,我请客!” 看戏的各位可是得了嗷嚎的势头,孙掌柜一听又赶紧冲小武点头哈腰,小武一摆手,他又冲楼上楼下的主儿扬手吆喝,连连叫好,真是一派祥和呀。 第213章 好个无期 可五爷一听说穆凛然和武乐书闹僵成这个样子,他可真乐呵不起来了。 “你说说这穆大少爷怎么能这么办事呢?”五爷开口竟是碎叨:“啊?他武乐书不管是做了什么错事,可也都只是宅子里边的小打小闹啊,回去经管一通也就是了,这可好,家丑不可外扬他偏偏弄得人尽皆知。哎我原本把心儿嫁给他那会,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个小肚鸡肠的人呢?这受力不讨好的活全是武乐书干了呀,这都多少年了呀,连点小恩小惠都没有不说,他还真是卸磨杀驴的痛快呀!哎呀呀我这个心呢,是好不甘呢!” 五爷说着说着竟捶着心口,险要痛哭的架势。这哥几个左右瞧瞧,哎?今天《真吾堂》也没外人呀?这干爹,这是…… 嗯对!估计是戏瘾犯了。 要不,就是想到谁了吧? 可他还没完,“你说说就这样把心儿放在他身边,我能放心吗?啊?那肯定是有了新欢,旧爱再讨巧也是个守空房的日子了呀!哎呀呀这就是洛阳城里最好的人家啊,我是怎么瞧的呀我?”五爷拍着大腿哭着,突然问盛怀洛:“哎?我都等了几天了呀?” 盛怀洛这才敢说话:“回主子,就昨儿个一晚上。” “才一晚上啊?”五爷一下蔫了,又纳闷:“就这么难熬?” 众人这回连相互瞧瞧都不敢了,这心里边是真没底,真不知道干爹在说什么呀。 他又一下甩了扶在鼻头的手出去,精神起来了,“哎呀那算了吧,既然事已至此,咱也不便过多插手,人各有命嘛,兴许他武乐书这个门儿看的好,哪天官复原职或是干脆升个总管都未可知嘛。当然了,穆大少爷,大郎还是多留心些,我的性子没什么耐心,你是知道的。” 是啊,自己年少轻狂的事就别提了,这委屈怎么能是说的完的呢?心儿那个丫头干等不来,也是个怂蛋的货,还得我帮着她出头,撂倒这个姓穆的。 可葛汗青却真的知道,自己办事不力,这都过了两天了,人家穆大少爷还在人前各种显能耐呢!他赶紧跪下受令,竟不敢夸下海口了,“干爹,大郎一刻也不敢放松,求您容大郎得个下手的机会能全身而退也为时不晚呢!” 五爷想来也是,可费润一个高音单挑他,“你学学人家章简,得令就动,一去一回就让肖宅天塌地陷的,那才叫王者,你看看你。”葛汗青被这话抽的嘴脸歪斜浑身颤抖的。 可费润估计还想说他走漏风声,让武乐书有了防备才不好下手的话呢,又一想真置他于死地,这么棘手的差事落自己身上怎么办?可他一闭嘴,还真就看见干爹直盯盯瞧着他。费润腿一软,也跪下来了,“干干爹,四郎嘴快,就是替大哥着急,可绝没有别的意思呀。” 可是没事往外抖落个自己干净见底儿的人,五爷的确不喜欢,“老四啊,这两天禁你的言,你都不长记性啊?”费润一听立马哭嚎,葛汗青心中暗喜,跪得都直溜了,邹盘之扫了眼他俩,也低下头去,五爷还接着说:“你在外面酒桌上都能交下人儿的,自己的哥哥交不下吗?” 这一句五爷说的更冷,大概也是他心里的痛吧。吓得费润连哭都不敢了,邹盘之却一下明了,直接跪了下去,叫了声:“干爹!老四还小,我代他受过,您下令吧。” 五爷竟一下愣了,好像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张脸,那两个也盯着邹盘之仔细瞧了瞧。盛怀洛又凑近了些,五爷才抬头一看,是傅云空走进来了。 傅大少爷远远一看,真是无聊。走到跟前,竟也直接跪下了,“爹,我来晚了。”是啊,这个天儿从《艳阳台》上看过去还是很好看的呢! 五爷终于欣慰一笑,“好,好啊!既是都到了,那就说正事。大郎的差事眼下遇到难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们几个啊还是要同心同德才是。再说这个武乐书跑到《花满园》看门去了,你们得着机会也不妨过去转转。帮他我的确是想,但也有心无力,看他造化如何吧。好了,都回吧。” 傅云空一脚起身走在了最前面,五爷还瞧了他一眼。葛汗青听话儿高兴到一半,又恶狠狠地记恨上武乐书了,拦路货一个还帮他?费润捡了条命,爬扯起来还跑来紧拽着邹盘之的衣袖感激连连。五爷也算欣慰,竟又笑了一下。 可康昉提都提了《花满园》竟都没那个心思去逛逛了,一溜烟跑回家就告诉他爹武乐书被如何如何了,到现在啊康老爷的嘴还乐得合不上呢,就跟康宅遇到什么大喜的事儿了似的,除了康诗远还一脸平静。 但严戈健实在是平静不得,非得说说严乃能,“你凑得是什么热闹啊你?”他倒不以为然都没回话。 严老爷也说:“都闹到眼下这个地步了,穆老爷都没传出什么话来,这亦真亦假实在是不好分辨啊。乃能啊,你可不要轻易当真,这强出头可是捞不得半分好处的呀。” “老爷,我也回想了一下这些年他俩一起驰骋商场的事迹,说实话的确够让人热血沸腾的,几乎是屡战屡胜。”严乃能越想越不对劲,“可若真的是这样,是不是太完美了?” 这一问严广平也犯蒙起来,“你是说……莫非这一切早有阴谋?”严戈健哆嗦一下,他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所以老爷您放心,我会安安分分等着瞧的。”严乃能下了保证,心里却笃定,无论如何他武乐书的辉煌也一去不复返了。 果真,小武上报完变更,核对好账目,挨屋检查个遍,又认清一个个人脸,还干脆换掉了几个,又回来抱着花名册认真地问:“这上面有个叫花期的,怎么没在?你也没给我个说法呢?” 孙掌柜瞧着小武一脸稚气,竟一下笑了,“哈哈哈哈武大管事啊,你呀你呀!”小武不耐烦地怼他:“什么我呀我呀,这都快一天了,我还没办完这点事儿,能不急吗?你有个正形,好好回话。” 第214章 盟可有期 “哈哈哈好好好,武大管事啊您听我说”,嗯说啊,小武等着听呢,可他又笑上了。 “哎你?”小武服了他了,“算算了你笑你的吧,我问别人去。”可还没等小武转身,他抓了小武袖子又嘘他,小武嫌弃的很,赶紧甩开又掸了掸,“说!” 孙掌柜还紧护着他,往里边靠了靠,小武一挑眉,干嘛呀你,可他求哄的紧,小武真就向后了两步走。“武大管事有没有听说过花独秀啊?”孙掌柜不答反问。小武没了耐性,我当然我,“没听过啊!” “哈哈哈哈……”孙掌柜又笑,这还真是处男的耿直,“你呀你呀!好好啦,不逗你啦。”哪容得了你逗我,小武挑了挑眉头,孙掌柜终于笑够了,禁一禁姿态,解释说:“武大管事啊,这个花独秀就是花期,她可是这《花满园》的台柱子,一顶一的大班姐儿。你现在可是这《花满园》的当家掌柜的,再可不许说没见过她听过她从不认得的话啦,记住没?” 孙掌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担心起小武来了,小武竟也眨眼点头,原来如此。又故作淡定,禁了禁态势,扫视了一圈,他可不想承认他才知道《花满园》长这样。可又犯蒙,忍不住问:“可我真的没见过她呀?” 这个孩子,怎么?哎呀,孙掌柜又笑了笑,直摇头点他,“你没见过美人儿,还没见过牡丹花吗?” 小武更懵了。孙掌柜拍着他肩头凑近说:“每天的申时三刻到过了戌时,花独秀只在《花满园》待这么一会,你就眼瞅着哪嗡嗡地人扎糖堆儿了,那就是她来了。可你也别光看这样,到今天她还是个雏儿,没人动她。谁都只是巴巴瞧一眼,入不了她的心呢!” 孙掌柜说完叹了气,又真没忍住赶紧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武。小武被他挤到紧旮旯不说,又任他这一说一打量,怎么感觉哪哪都别扭,赶紧推他一边去。还眨眨眼睛动动喉结,只顾怼他:“我又不是来找女人的,你职业病犯了吧?” 孙掌柜竟还聊着八卦一样,“哎呦喂谁信呢?还没听过没见过就单问她呀?”小武都拉嘶音凶他了,他还紧说:“这花期的本名可是没几个人知道的,你呀算是得了先手了。” 小武指着他警告:“你给我等着。”可小武一转身,他又紧吆喝:“抓点紧吧!”看着小武两步就不见人影了,他还一副老父亲等着抱孙子的美样。 可千呼万唤还不出来露个人影的,正是骆鱼雁骆大小姐也把自己一人关在屋里,现在还念念叨叨,是我害了他……任着骆滨江和骆贤涌请了一波又一波的大夫来瞧,她竟都不开门。把骆为里急得也只能把终于得胜了武乐书的喜庆劲儿憋回去,紧守在门口听着老的少的大呼小叫地可劲儿吆喝他。 你说我这是犯了哪门的邪呀,他八面威风的时候我认怂也就算了,这可算是到了他臭名昭着比过街老鼠还不如的时候了,我竟然还在这被使唤的猪狗不如,这上哪说理去呀。不是,把他搬倒,我得算首功之人吧,这可好,弄得跟我犯了多大错儿似的。骆为里蹲阶梯上直犯嘀咕,可一个音儿飘来,他又一下起身,“哎哎来了来了——” 小武倒真的没事可忙了,可这《花满园》里的形形色色他哪里看的下去眼啊?还真是处男不宜!这个花期又干等不来,到底是个什么重头戏啊?小武等的火急火燎的,心里躁得很,但又不能就这样就回宅子去吧,总归是要都瞧明白才行啊。 楚九瞟了眼他这个坐立不安,怎么还和《花满园》的调调儿有那么点和谐的意思呢?楚九走来,小脸一凑,悄声说:“武师父,您出去瞧瞧外面的动静,这里面交给我吧。”小武一听,这主意好,一笑起身,又拍了拍他,几步就奔到门外去了。看来少爷只让我在这看门,还真是个不错的差事呢,除了有点冷。 小武等了好一会了,都不见花期的人影呢。倒是邸盟一冲,就闪到《花满园》门前。他知道这里成了武乐书和穆凛然叫板的兵家必夺之地的时候,真是巴不得一个飞身过来就把他俩都踹出去。可刚一下工这到了战场就看见武乐书一脸惨白的无辜相,邸盟真是气就不打一处来,招惹谁不好偏来招惹她? 小武看着邸大警官居然来了,回头瞧瞧匾额,又看他,心想:难道是常客?那我还要请他进来啊?这只纳闷了一眼,还没等小武扭捏下,邸盟竟是攥着拳头直扑过来。小武一闪身子,“邸大警官,您这是何意啊?” 邸盟才不管,又要生扑。竟是孙掌柜一步出门,乐呵呵虚哄:“哎呦呦邸大警官您今儿个是真早啊!这来的早就是不如来的巧啊,我看花独秀啊怕是眨眼的工夫也就到了呢!来来来您快里面请里面请……” 小武不可思议地瞧着孙掌柜,他还紧怼小武两下,又指了指嘴角让小武跟着笑一个,小武竟是一脸嫌弃,又一扭头一身正气地盯着邸盟,看他到底想干什么?邸盟可是一听话音儿,就甩了攥紧的拳头,反倒从反方向一路狂奔不见了。 小武还扬头瞧着呢,更纳闷了。孙掌柜拍拍他肩头,“你呀多学着点!”小武扭头怼他:“什么呀,就跟你学。”孙掌柜更急了,“人家!”小武跟着他的手势,又瞧了眼都没影的邸盟,“他?有什么可学的?”孙掌柜摇摇头,一副操碎了心的样子,转身回屋了。小武也跟回来,心里倒想,明天要看一天的门儿,这一副嘴脸,哎呀呀!我居然还得速学速成,哎呀我的天呢! 可一抬头,“哎呀我的天呢!”还连连喊得满天飞的这一个个都生扑过来,干嘛呀这是?小武一惊,倒是孙掌柜一手把他拉到一边,果真,花独秀来了,小武也真看呆了。 第215章 期不可期 说实话,她根本不像《花满园》的人,哪一点都不像。也不像居家过日子的小娘子,一点没有柴米油盐的味道。更不像等在闺房里愁嫁的姑娘家,也不娇羞也不艳抹。 她就这样来了,看上去就像来逛逛。像是去菜园,瞧着小花一点点长大没。像是去成衣行,试试衣衫的花色样式美不美。像是到了只有蓝天白云的世外桃源,风也暖暖吹,日头还闪啊闪的不落下。 她就这样走着,每一步都轻轻的抬起又放下。她就这样笑着,每一眼都像在寻匿又终于看到了你。她就这样飘过,每一个气息都淡淡的甜甜的沁人心脾。 没有人碰她一下,哪一个都是羞怯怯地呵呵傻笑。没有人拦她一下,每一个都像路上的鹅卵石又一点点把路铺开来。没有人喝她一下,还哪个都衣冠楚楚巴不得她真打量一下自己。 小武终于淡淡笑下,原来真的可以有女孩子把日子过成这样,哦错,是把日子美成这样。孙掌柜瞧他那样,立马应了一声:“花独秀,留步一下。来,给你介绍介绍咱这园子里的新老板。” 小武一愣,抬眼瞥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个称呼啦?花独秀一转身,小武又站直定睛看她一眼。可期儿却想,上一次孙老板这样跟她说话,是什么时候来着? “花独秀啊,这一位就是《花满园》的新老板了,你呀就直接叫武掌柜就行”,孙掌柜说到一半,自己也编不下去,一扭头正好和小武脸对脸了,不是你在这给我扣什么帽子啊? 孙掌柜眨眨眼又哄笑说:“那那就还是叫武大管事吧,这一位啊就是咱洛阳城里数一数二的穆宅!家的大管事武乐书,以后可就是这当家的了嘿嘿嘿。”小武叹了口气,就介绍一下我还用在全城兜这么大一圈吗?这真是不拉红线,哪哪都痒。 孙掌柜还接着说:“当然了花独秀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武大管事在这儿当家做主,也定会是好生照应你的。”说完还直冲期儿扬扬头,小武干脆白他一眼,我顶多在这看两天的门儿,哪能照应的了她呀? 期儿一直瞧着他俩,原本还有点范蒙,可眼下更范蒙了。孙老板这个老人精,什么时候都学会尧舜禅让了呢?她就没见过来逛《花满园》的这么多个花花公子中,有哪一个能让他卑躬屈膝还真赞叹连连的? 不过还好,武乐书的大名,期儿是听过的。只不过今日一见,原来还真是英雄出少年的模样,但也正适合点到为止。想着花独秀妩媚一笑,上前作揖。小武竟抬了手,但又止住,只道:“免礼。”花独秀慢慢起身,竟连头都没再抬就转身退下直奔独琴雅座而去。 孙掌柜真是气死了,怼了一下小武竟是自己闪了一下,却还说:“哎呀呀你呀你呀,你不会说个话啊?哎叫个名字总会吧!哎呀行行行,没人管你!” 小武侧歪脑瓜,瞧他那样,啧啧啧哎呀呀,哼,气走了吧。可正过脑瓜又一瞧花独秀,还真是赏心悦目,但竟也真的赏花赏月似的安静淡然只看着了。 花独秀抚筝而似舞,只余音便可绕梁三日不说,那一勾一挑忽拨反刺半托半摘间滚拂波动的绝对是男人的心弦,更何况她还似吟而猱、孤注单撞、进退起复中好一绰深相契合,若是再任她一轮又擘抹开再剔下,来一通撮打怕是个男人都迎风而上喷薄欲出了。 可今儿晚她一曲弹完又再谱一曲,现下曲终竟还说献丑一支独舞,告罪各位恩主身子欠佳怕是要早些回了。原本意犹未尽中似起一阵哄躁,可只见她游指而过掀开眼帘,曲奏身飘随风而去,全场竟又倒吸口气只剩下陶醉了。 小武也只是静静享受着,还美美一笑。如果说《花满园》整天都是这个氛围,也不是不可以待一待啊。可曲尽舞落之时,他还真就不敢这样想了。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才到戌时,可花独秀已然在告退了。小武随着人流给她侧了身子,哪想她竟飘到他身前直接靠在了他肩头上,许是累了,或是病了,但真的昏迷了似的还扶了下额头险要晕了。 “花独秀?花独秀……”小武僵在那唤她,别说一个姑娘家病恹恹地靠着他了,这多少双眼睛瞧着呢还一直嚷嚷这是谁呀,初来乍到个毛头小子敢沾爷的腥?他还真就一动不敢动,可还是被包围了。 孙掌柜一见赶紧挤过人堆,小武看他来了满脸的不知所措还真缓和了下,可猛张开的两臂和伸的直溜的十指还是不知何处安放。孙掌柜瞧他那个服软的样儿,还是先哼他一下,又一副得逞的笑哄,这边说说那边劝劝。 可小武还是没个着落呢,不是,你干嘛呢?是她怎么办?我怎么办?可干着急也不敢动一下啊。连孙掌柜身后的楚九瞧他那样都没忍住笑了一下,又憋回去装的只顾疏散人群的样子。 小武都伸脑瓜瞅他了,可他还一扭头背过身去,小武干脆叫了声:“楚九,来送花独秀回去!”楚九回头“啊?”了一声,孙掌柜真巴不得回身给他一巴掌了,人家姑娘什么意思你瞧不出来啊你?小武一躲脑瓜,花独秀又蹭近了一下,小武真是怕了啊,可又一愣,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可不是嘛,你听听这叫骂声,就说你武乐书在哪都能出名嘛。 不对,小武动了动耳朵,仔细一声,花独秀呢喃着:“你想等着《花满园》打烊了再回去,是没时候的,送我回去吧。”小武一惊,她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她到底是谁?直接抱起她,两步就夺门而出。剩下一个个举高的手迈出的腿追到大门口去,真差点啊把孙掌柜的那点得意劲儿给挤兑到脚底板上去。 可不过两条街,小武就停步问她:“能自己走了吧?这里人不多,说!你到底是谁?”期儿松开小武的脖子,两手一游荡蹦了下来,又回头笑他:“我的卖身契约都在你手里,你还问我?”还真是个直男,怎么就一下子,脑子都直了呢? 小武果真愣了,“只是为这个?” 第216章 期盼你来 期儿却一下冰冷了全身,反问:“只是?” 小武才反应过来,竟理亏地支支吾吾:“哦?哦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还以为你是,你?我?哎呀!”是啊,眼睁睁瞧着她,就只是个小姑娘啊,我想什么了我。 期儿还一身怨气地盯着他,小武攥拳又扶鼻头,一副为难相,可还是实话实说:“那那个你先别生气啊?我哎呀他这个真的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实际上我就是去《花满园》看门的,真的。而且还一共也看不了几天,所以你说的这个契约的事儿,我真的不能自作主张,这个还得是孙掌柜说了算的。”小武好不忍心终于定睛看她一眼,说下去:“可我看,他是不会放你走的。” 还是这样啊?这和期儿想的倒也差不多,这个人精怎么可能才一天不见就这么轻易地任人摆布了呢?可是……期儿反问:“孙掌柜?” “啊?”小武一愣,又不得不点头说:“啊!对!” “所以现在《花满园》是穆家的啦!”期儿一语中的:“所以你就更作不了主了。” 还真是善解人意,小武喜欢这个结论,竟乖乖一笑点点头。 期儿也笑了,还有这么傻的男孩子,“那算了,罚你送我回去,但不许记得我家在哪。” 小武一听,真有意思,又想起来,“哎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要等着《花满园》打烊再走?” 期儿回身瞥他又笑,“这个啊,呵呵呵见多了就知道喽!反正每一个男人第一次来《花满园》都是这样的啊,你不想啊?” 小武被这一句呛的竟一下烫了耳郭,我……关你什么事?再者我至于那么没见识吗?小武只哼了一下,人家都落下他好几步远了,他又屁颠跟上去,保持住一步之遥。 小武就这样耷拉着脑袋跟着,期儿就自顾自美得手舞足蹈蹦蹦跳跳。这可是给他一个人看的啦,可他哼哼气气才不稀罕,却一下子警惕,一步靠近她,有人! 期儿才不担心,像是走起单杠似的两手开飞机,还美得故意放慢了步子。小武就在她身侧踱来踱去,机警尤甚,还不止一个! 果真,眼看就到家门了,却是一片黑灯瞎火,真就冲出一伙人来,仗着数量上的优势,竟吓得期儿尖叫了声。可小武几个闪身就撂倒一片,又想上前问个究竟的时候,竟是花独秀直接抓了他胳膊又扑上身前挡住了他。 小武扶她起来,轻声安慰:“没事没事了,啊!就是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偏僻?你一个人住吗?这也……” “我说过什么?”期儿顾不得怕,竟是反问他。小武一愣,一下憋回去。她就径自走出去,没再回一下头。小武叹了口气,又终于转身。可不对? 小武嗖地回身,真的见一个人影直奔她而去,小武一个疾冲的架势刚要拉开,竟听到一声:“姐——”小武定住了,一下笑了,她不是一个人住啊!好。 终于松口气,小武又转了身,“姐,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小武又愣住,这个声音?他一点点回身,望了一眼又望一下,天呢!花冷?是花冷!她是花冷的姐姐!那?那刚刚…… 小武一惊,连喘了两口大气,又攥着伸着右手的拳头,一头扎回去。可到现在都没离开,躲在另一侧黑暗中的邸盟,可是一下都没松开拳头,却也连砸墙的冲动都忍住了。可到底是什么忍不住,谁又能说的清呢? 就像花独秀每每都是戌时离开,不差分毫。那个时候要是真有几个小毛贼误打误撞上的一定是邸盟的拳头。就像从小到大的每一次那样,期儿从来不担心。即使是甘愿自卖己身,为了赎他为救这一对姐弟被欺凌陷害的清白,她也只是笑着说:“没事了。”可她一直在等的一句回话,却迟迟不来。 今晚,好像她等不了了,连到戌时只差半个时辰她都等不下去了。干脆提前回来,真就被小毛贼堵到门口又怎样?就算你根本不知道赶不过来又怎样?又或是被另有其人救下来又怎样?再者是你只能眼睁睁干看着又怎样?你说话呀,你说一句呀,不是“谢谢”,不是“对不起”,不是!都不是! 可期儿等在家门前,任着花冷在她身边左三圈右三圈地问着,“姐你怎么样啊?你有没伤到啊?吓到没?”但她都没等到邸盟的影子,就只说:“姐没事,去吧,回去吧。” 花冷应声跑开,期儿还是落泪了,又一笑挥挥手。回不去了,但她经历过。每一天都如视珍宝地带着他给的呵护美美的过。够了!足矣! 可少爷还是怎么折腾都不够呢,他前门后门的不知跑了多少个来回了,直嘟囔:“哎呀小武哥怎么还不回来呀?”就这一句少爷也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了,每次阿成都答:“少爷,这个时辰小武哥还没回来的,也不只这一天啊,您先别急啊。”少爷嘟囔:“那能一样吗?哎呀他到底是去哪了呀?”阿成又答:“少爷,就在《花满园》呢,什么动静都没有,您就放心。”少爷嘟囔:“那他干嘛还不回来啊?哎呀急死了。他可真是……” 这回还没等阿成搭话呢,小武哐当一声撞开后门冲了进来,少爷一看可美了。小武只定睛瞧他,又白了一眼,径自走了。没回《予本楼》,没去《穆明楼》,竟直接进了《忠正堂》,少爷屁颠跟着,阿成刚看到盼头又一愣也跟了进来。 小武直走到右边第一个位子上坐下还紧着脸,一身严肃。少爷赶紧找到左边第一个位子坐下了还怯怯的,又正了正身子整理下衣服。阿成紧跟在少爷身后,一立定就瞟了眼小武哥,肯定是在外面受了大委屈了啊,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商量的呀,居然弄成这样。 少爷也急得很,可也怕呀,但还是先耍赖地嘟囔:“小武哥,你去哪了呀?”阿成赶紧弯腰答话:“《花满园》啊!”少爷啊,这种时候你别问废话啦,你知道的,哥越上劲越认真,不喜欢多废一句话的。 第217章 两面夹击 小武盯着他同时问:“你去了?” 少爷扒拉开阿成的脑瓜,反问:“我去哪?我明明等了你这一大天,好不好?”阿成一听,这个火药味儿,还真都杠上了啊,赶紧接话:“哎对对对小武哥,少爷哪都没去,你就放心吧,我一步不离地跟着的”。 小武瞟了眼他俩,又问:“可孙掌柜明明说……那这生意你怎么谈的呀?” 少爷白他一眼,好个不乐意,“你信他的?这生意用谈吗?我直接让阿成去的呀!”阿成也说:“哎对对对我,是我去的。” 小武一听美了,瞥了眼他俩,又怼少爷:“你可真会难为人。”少爷好个心虚,阿成也一愣,小武却够扯个大苹果来咬上一口还说:“反正我操心也没用,是你去给小姐交待。” 他一没事人的小样儿了,这两个有妇之夫可都紧张了,阿成赶紧抓着扶手弯腰说:“哥啊,少爷,那个那个我我先回了啊!” 少爷也一抬屁股到他这边来求他:“哥,那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再者我就是在门口晃荡了两圈啊!”小武嚼嚼咽了,又点点头说:“嗯嗯估计是没什么事,我也就是在那看了一天的门儿啊!” 少爷也当真地点点头,又突然看他一眼问:“哎小武哥你衣服呢?” 小武掰下一口苹果,又推他一下,“少吓唬我!可惜那身褂子了,被班勒划那么大一个口子,要不得了。” 少爷还问:“班勒?你还跑他那去了?” “嗯对呀,怎么也得和你错开啊,再者我也不能把他牵扯进来,要是让他后知后觉啊……”小武答着又美滋闭嘴瞟了少爷一眼。 少爷又心虚了下,反问:“那他?是不是打你了?”小武点点头。少爷赶紧抓了他手,挨个撸开袖子仔细看看,“哎呀少爷我这还吃着呢,你别给我弄掉了啊!”小武嚷的欢,又连嘴带手左右换着,任少爷瞧个明白,还干脆冲他摆了摆右手,才美得甩甩袖子,又抱着苹果啃啊啃。 白晶晶的一旮沓擦痕不见,少爷还后怕呢,“那也肯定打得很厉害,褂子都给撕掉了,你就该说是我让的,直接让他找我来。” “他呀跟你打才使厉害呢,能赢是一回是一回啊,跟我打也就是花架子耍的漂亮,谁白花力气啊。”小武嘟囔了句。 少爷又怼他,他还栽歪一下,“行!你厉害行了吧?”少爷又拽回他的右手瞧着,小武瞥眼一笑还特意伸直了五指,又一回头吧唧苹果去了,惹得少爷都搭上脉了,还挑剔:“不是,你没吃晚饭啊?” “谁说的,这不吃着呢吗?”小武顺嘴呛话,又听少爷拉着嘶音凶他,他赶紧笑哄说:“我去了的呀,我还挨个都尝了呢,还真就哪个……”都没毒这一句他又憋回去了,接着矫嗔道:“都没勤婶做的好吃嘛!” 少爷盯着他打了一下手板,嗔怪:“矫情!”小武抽回手去甩了甩,小脑瓜还绕着另一只手上的苹果核嗑了一圈,少爷担心地还问:“不是,你是不是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啊?” 小武顺手扔了苹果核进垃圾桶,扭回头答:“也吃了呀,就是在《康升饭庄》,还带了楚九他们几个。”少爷满意地点点头,他又一笑探头道:“明天还去。” 哪想少爷还真就顺手握住他下巴,左右转转都瞧瞧,小武翻个白眼吐口气,少爷还是问出来了,“骆为里打你了?” “少爷!”他一讨巧,少爷心一惊手一软,他赶紧起来说:“怎么可能呢?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啊。我就是嫌他,想离他远点。” 少爷点点头还是不肯认,更不知有什么往上涌的喉结直动,他干脆回头冲外喊:“祈丁,去给小武哥拿件披风过来。”祈丁应着,小武却抱怨:“少爷,你让他进我屋里会翻乱的。我不冷。” 少爷一耿头只盯着他看,小武一抬眼又撂下,不敢看他,可嘴里真没东西了他也真忍不住了,终于言归正传:“我没事。倒是你!少爷,这几天我不能在你身边了,你又偏偏得出去,那最好就只是午时显在人前,一个时辰也就够了。行吗?” 小武越盯着他求求了,少爷越心疼的很,还真一反常态说不出话来,小武又重复:“我没事。但是阿成阿欢华子皓子都得动起来了,你身边一时半刻不能少了他们。只求光天化日无有肆动,我才能安心。少爷你也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回来。行吗?” 少爷撂眼忍了忍,又捡着嘟囔他的话说:“你说说你,哪至于这么动真格的?我说几句狠话也就算了,你就消停回宅子里待着不行?你还非要……我告诉你呀,等你一无所获那天啊,你就知道了你就是在这瞎操心呢!一共在家都待不了几天了,还非折腾你!” “不对”,小武摇头说,他还真就认真地想了下少爷的话,那样可是绝对不行的,“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一定是筹码加的还不够”,少爷盯着他满脸稀奇看他到底是想说什么,他还真的猛的抬头问:“少爷,我要不要……” “不要!”少爷直接拍案而起,怒不可忍,真快委屈哭了,“你想干嘛?没够了是吗?你还想怎么作贱自己啊?啊?你都跑到《花满园》看门去了,还不行吗?啊!”是啊,这么多年护着小武,都是想让哥做他想做的事。可这也?太要命了! 小武也嗖地起身抓了他双肩,“少爷!”可还没等回话,小武瞥眼一瞧,竟是心儿一手托披风一手扶腰挎相当标致地进门来了。少爷也一下回头,两个大男人都心惊的很,真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小武更是一步上前挡在少爷前面冲小姐卖乖:“谢谢小姐。” 少爷又嗖地蹿出来,一边上手给小武哥披上一边夸心儿来的如何巧如何妙,可心儿径自走到左边第一个座位上安静地坐下了。小武穿戴好了,觉得别扭死了,这是在屋里呀,可冲少爷一撇嘴,少爷还紧着夸好看。 第218章 冤家对头 小武又赶紧让出右边第一个座位叫少爷快去坐好,自己退而求其次,可还没等屁股着地呢,心儿就叫住了他:“小武,你为什么接招?” 两个男人更紧张了,还以为她顶多也就是抓住《花满园》来问呢,可心儿接着说:“以你在穆宅的地位,矢口否认斩杀赵邑不是难事。明明就一丁点证据都没有,明明就不是你,连警察所都绝无后账可找,可你为何自毁前程,还至郎君和穆家的声誉于不顾,偏要招惹这些个子虚乌有?” 小武站定瞥了眼少爷,灵儿在堂门口往里探了一下头,可又不敢进去。小武也只一点点回过身子,好个为难地开口:“我?我……”倒是少爷嗖地来到心儿跟前说:“哎呀媳妇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小武哥护着穆家的声誉那是比他命还重要的,要不是他觉得有人要对我下手,他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竟是心儿嗷一声起来,又被少爷搂在了怀里,“哎呀不对不对,我不是说这个啊,我是说……”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小姐放心。”又是小武坚决的声音打断了少爷。 少爷瞥他一眼好不忍心,又拍扶两下媳妇,你们两个呀!可心儿还在盯着小武想:你怎么可能知道。每个王者都忠心不二,受令办差也毫无规律可循,走漏风声更是绝不可能。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小武余光扫着,终于抬眼看了下小姐,心里也的确在想,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推理断事竟如此精准?就是气息怎么这么乱? 可只这一眼,心儿又直接朝他扑跌过来,更是两个小拳头一起砸了下他胸膛,“你看什么看,怪我一下子冒出来惊扰了你的宏图大计啊?你非要弄得满城皆知,还敢怪我气你呀?你自己到宅子里去问一问,谁不知道你俩一出一进的好好的兄弟就变成冤家对头了?” 心儿越贴越近还捶他,小武的身子也只得越挺越僵还忍不住想,我就只是看了你一眼啊,少爷赶紧拍扶她肩背,却一脸笑哄只劝:“好了好了啊,又不是他一个人弄的啊,都怪郎君好不好?好了呀你个丫头。” 心儿听他拉长音嗖地靠进郎君怀里来,小武在里面咬住唇肉的嘴巴忽地张开大喘口气,可心儿又嗖地站直接着教训:“不对,才不是郎君的错,明明就怪你。你都知道郎君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带他出去呢?我真应该……” 可惜少爷一手就攥住了这个小巴掌还扯到嘴边儿来亲了一下,小武拧过头去吓得闭紧的眼睛偷偷睁开瞧一下,少爷又服软:“是——小武哥错了的,都是他的错啊,郎君会替你狠狠收拾他的,啊!” 心儿巴巴抬脸看着郎君,少爷又赶紧怼了下小武心口,小武也识相地跟着学了句:“小姐,小武错了,再也不敢了。” 可心儿才不管他说什么,盯着郎君的眼睛都快挤出水来了,“郎君,我明天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不跟着,她还不担心死啊!灵儿也终于一跳现身,“我也要去。”小武抬头看看,又回头瞅瞅,最后和少爷相视没笑,好个为难的样子啊。 “不是,媳妇儿,哦还有灵儿,那个,我不是出去玩的,我还有正事要办呢!我还得……”护着小武哥的这一句,这真盯着他了,少爷还说不出来了呢!“哎呀反正你俩乖乖在家待着是最好不过的啦,别跟去了。想要什么可劲提,我这回真都双倍的带回来,还不行吗?” 可想要的,明明只有你。心儿又摇着郎君的手嘟囔:“哎呀都多久没有出去玩了呀,好不容易能出去一回,居然还不带着人家?哎呀郎君求求你带上我俩吧,我俩保证听话还不行吗?” “哎呦我的媳妇儿啊,真跟你想的不一样,我那我得是……”少爷还哄着她碎叨,可灵儿已经几步来到小武身后了,小武一声叹息下达命令:“少爷,都带上。只午时一个时辰,谁都不许乱走。” 少爷一愣,可两个丫头美颠坏了,又蹦又跳连连应声,好的好的不得了。少爷却一拳怼他肩头咬牙问他:“你真拿自己玩呢?”你独立无援,还让我在那左拥右抱,你是真会想。 灵儿一惊,小武闷头不作声,却是祈丁冲进来喊:“小武哥,老爷叫你。”小武抬头又深点下去,转身而去。 心儿倒真巴不得跳到郎君怀里来得逞,“哎呀郎君你想什么呢?我和灵儿有那么碍事吗?咱们三个人可以一起护着小武的呀!” 少爷咧嘴一笑,算你说的对,可看着他的背影,又担心起爹爹那头来,赶紧抱着一个领着一个,要好好护送你俩先回去才行啊。 小武听见应声,开门进来,竟见黎叔和阿成居然都在,看来是先问话了阿成,才来叫他的。小武几步来到主位前就跪下说:“老爷,小武是想……” “等他到了再说。”老爷竟开口打断了,小武更急着分辨:“老爷,不是少爷,是我……” 黎叔又吩咐:“叫你闭嘴。”阿成也屁颠跑到小武身后站好,“等着。”黎叔只说。小武忍了忍,埋下头去。 可少爷直接开门冲进来的时候,一瞧见这气势,张嘴就来:“爹——”又赶紧回手关门几步上前。 “小武,起来,坐下说。”老爷吩咐。小武还抬头一愣,阿成已经搭手扶了他来。小武眨眨眼却不抬头,闷声起来,一手解开披风,一手拍打下阿成。阿成一愣,可顺着手势,赶紧又屁颠请了爹爹坐在主位另一侧去。 少爷风一样的来到跟前一看,哎怎么变了呀,都动起来了呀,那我……少爷摇头找找左边第一个位子坐下来,可一抬眼小武哥竟坐到了右边第二个位子上,还耷拉脑瓜不看他,哼。 阿成也是回个身的工夫,一瞧,这都坐下了,小武哥怎么还把披风放在了紧靠外边的座位上啊,这留给他的居然是右边第一个位子,这?他也不敢坐呀。 第219章 顺理成章 可小武单单拉了下这个位子的扶手,才挪挪屁股坐正。阿成一看,懂是懂啊,就是……哎呀算了,快坐下得了,这还指不定又交给我什么差事呢。 老爷和黎叔瞧着,这个小子,老爷直接问他:“小武啊,这个《花满园》是?” 小武规矩答话:“老爷,小武是想各个宅子上盯人的法儿几乎大同小异,能派上用场的咱也都用了。这么多年来咱宅子一不造谣二不生非,但也真的没有错过哪一次眼疾手快的好机会啊。原本今年我也想势如破竹乘胜而上的,却不想城中暴虐突发,不要说落子了哪怕是又开局竟都被动。所以小武觉得还是消息闭塞才对,应该至少是有一种传递消息的途径或者是地方,咱们不曾涉及过才是。” 小武顿了下,瞥了眼少爷,又说:“所以才想,会不会是《花满园》呢,咱们从未涉足过。”少爷赶紧接话:“爹,我真的是只这一次,还就在门口晃荡了两下,然后就到对面华子那坐着去了,我可一步都没进去啊。”少爷最喜欢谈正事的时候,他各种搅浑了,小武也喜欢,盯着他笑了一下。 老爷却白他一眼,对着黎叔说:“那里鱼龙混杂,若是说传递消息,的确可掩人耳目”,又转头问小武:“但真真假假,也很难分辨呢。特别是凶手,他虽残暴可你也说他谨慎,这个地方他会去吗?” 小武答:“回老爷,凶手不止一人,极有可能是城外蛮匪,有组织有步调。而只在城中作乱的,单单是一个人。小武就是想从城内的各个宅子下手,查查他们的内应到底是谁。”老爷和少爷都一惊,穆家可从没招惹过城外蛮匪啊,黎叔赶紧问:“小武,此话由何而来?” 小武答:“回黎叔,赵邑正是小武上次所说的最像凶手的那个人,可他却偏偏死在了真凶的长鞭之下。” 大家一听都心惊肉跳,原本还以为小武被陷害,只是先拿谣言碎语使得他声名扫地,又招惹人命官司害他威信全无的,可哪曾想这都宁可杀了自己的得力干将啊!这是何等暴虐之徒啊,怎么会奔着穆家而来呢,老爷都急得呼吸急促,两手冒汗。 “爹!”“老爷——”众人一齐叫他,可老爷憋住这个劲儿,只吩咐:“说下去。” 小武埋头说:“所以老爷,这一轮他们是下了血本要置我于死地,求老爷让小武放手一搏就遂了他们的心愿吧。小武保证不会再有下一轮!”再抬眼时已两眸晶莹,直盯着少爷。是啊,他若不接招,拍拍屁股走人出航去了,那留下少爷怎么办呢?就算没个影他都要试一试,更何况现在还能抓到那么个影落,他定是非试不可,力求立竿见影。 “难怪他们敢”,少爷念叨了句:“这么多年了,谁对你不都得恭敬三分,我今天一看还真是稀奇,才短短几日竟能让你落得这步田地,该是被有心之人恶意造势了才对。” 小武瞥了眼二老,又拍了下阿成肩头,才回少爷的话:“谣言的起头定是骆宅,可也不止骆为里,怕是码头上人人都有份,无从查起了。所以我总觉得骆宅像是被人当枪使了,竟还不自知。” “那不是骆宅,你心中可有定向?”老爷急着问。 小武乖巧答话:“老爷,小武还需斟酌,求您容我些时日,出航之前小武定会给您答复。所以从明日起无论小武如何,都求老爷少爷不要管我。” 二老相互望了下又都摇头叹气,阿成直接抓了他肩头,小武看他一眼:“你也一样”,少爷却嗷嚎:“喂喂喂你干嘛?挨个吆喝还不够,谁愿意管你呀?明明是你谁都想管着啊?我告诉你进了这大门你只有乖乖听我话的份,就是明天出去也一样。” 老爷任他撒性子,却只担心地问:“凛儿在外面还安全吗?” 小武抬眼瞥他,少爷干脆白他俩一眼,这一对才是亲父子吧,都担心成这样啊,我真有那么弱小吗?小武答:“光天化日,只一个午时,做做样子,阿成他们都会在的,老爷就放心吧。” 黎叔瞧阿成一眼,又点了点头。老爷也点头又劝小武:“小武啊,那你可要当心啊。”少爷也瞥他一眼,若说谁能伤了小武哥,他怎么都不会信,可就怕这个孩子,来了那么一股子劲他硬撑着啊,“我告诉你啊,你若没事,我消停回来,你若有事,那谁都没完”。 小武连连点头应声:“嗯嗯知道了。”又一笑说:“老爷,还有个事,就是今天晚上我等了好久,可是哪家居然都没有来《花满园》,连康昉都没出现。所以小武在想,他们有可能就是在等您发话呢。那老爷,您能不能撤了小武的职呢?” 老爷一听,倒吸口气,坐直回来,瞥了眼黎叔,又点点头。少爷更是白他一眼,真想离他远点,他现在说什么我都不稀奇。阿成盯着他看,哥啊! 可小武竟跪下来求:“老爷您别担心,原本今年暴虐一起,我就有心早些让阿成独当一面,就是春航的各家多数都是阿成谈下来的生意。现下既然只能将计就计,老爷,黎叔,小武更斗胆举荐阿成提早接任您的位子,升任总管吧!” 三个人都耷拉脑袋叹口气,少爷直扬头怼他:“什么意思啊你?真就撂挑子不管了,是吧?就是个头衔,还能怎么样啊?你都去《花满园》看门了啊,那长眼睛的谁看不着啊。”孤身一人出去,还没个头衔罩着,你真想任人所为啊? 阿成也猫伏下身子,哄着他:“是啊哥,我又不急于这一时,这都已经闹的够大发的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了啊。哪一家那肯定都是惊呆了还没动弹,到明儿个啊还说不定什么样呢,这本来就够难应付的了,可别再添堵了啊。” 第220章 罚无可罚 老爷和黎叔相互瞧了瞧,竟是老爷开口:“有为啊,你做主吧。” 三个小人都一齐看向黎叔,黎叔只说:“小武啊,起来。”阿成美了赶紧一搭手就拽哥起来,可小武还求:“黎叔!”黎叔又只说:“阿成,你跪下。”小武一愣慢慢起身来,阿成倒是好个委屈地跪下去,少爷一惊也叫了声:“黎叔?” “少爷!老爷!”黎叔坐的更端庄了些,只叹:“黎家辅佐穆家不是一代两代了,到了我这辈,算是叫人欣慰的啦!啊!”老爷和黎叔相视都笑,他又说:“这眼看着孩子们都长起来了,咱不说退位让贤的话吧,可也真到了该看着他们可劲耍的时候了啊。阿成,你这个孩子我不会看错,像我。你又懂得小武的苦心,这难处他愿意一人背了去,你姑且让他。爹也算你是临危受命,勇气可嘉,以后这位子就由你做主,爹呀怎样都深感欣慰。” 三个小人一齐开口叫着:“爹——”“黎叔!” 老爷开口劝:“好了啊,就听你爹的吧。你爹可是宝刀未老啊,这可是给你机会,你可得抓住啊。快起来起来吧,这个位子还不追究是你说了算啊,再者小武以后也不是真不管你了。你先听了他的,他过后再听了你的,咱宅子上一直就是这样和气。还有凛儿啊,依旧事已至此,就都听小武的吧。他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只要你没事,什么能难倒得了他呀?放下心来吧,何况你又跟去呢。啊!” 小武还盯着少爷看,左脚倒是蹭啊蹭的踢了阿成两下,少爷干脆攥着拳头一起身,真巴不得给他两下,小武一惊一下不敢动了,少爷却喊阿成:“干跪着干嘛呢?不会先谢谢你爹,再谢谢我爹啊?” 阿成瞧着少爷,好个为难地应了声,又连连称谢。惹得二老终于笑了笑,可小武又想起来,“老爷,那就还有一个事,就是我要不要……” “你要什么?”少爷走过来吼他,“啊?”少爷又一喝,小武不敢说话了,他竟直接坐到右边第一个位子上,冲老爹一甩手,“爹,他要你把他逐出宅子去。”我是真管不了你了,你问我爹行不行吧,你问啊。 阿成愣愣起来,一看少爷那个快哭了的样子,怯怯退到左边第一个位子上坐下,还看着爹爹,这可怎么办?是啊,这两个家伙,从小闹到大,还真没闹成这样过啊。 老爷和黎叔竟又笑了笑,小武瞥着他哄着:“那要不然,我就搬去下厢住几天,啊!”少爷还咬牙瞪他,黎叔赶紧说:“小武啊,大可不必。还留你在子阳院,也无非是为监管你,你呀是跑不了的。” 小武一听,会心一笑,“黎叔!我懂了。”是啊,一下子做得太满,反倒会惹人生疑。 少爷美了,白他一眼,哼我就说嘛。老爷却指点小武叹了句:“可是小武啊,你这名下空空,罚无可罚啊,还真是不行呢。”是啊,若不然罚点身外之物去,造造气势总说得过去,哪里至于真的单枪匹马去肉搏啊。 小武一噘嘴,那这个也不能怪我啊,怎么会真的早知今日呢!少爷瞧他那个小样子,真想再把住他的下巴,好好教训他一通。你看看人家成家立业的,哪只一个管事,你看看你! 老爷还真也够扯着黎叔说:“有为啊,这可是大事啦,我看啊就该抓紧给他说个亲事,分宅子赏地土还得多带几个铺子去呀。” 黎叔紧忙回话:“是是是老爷,都上心思,都上心思呢!” 少爷和阿成一听,可是美了,这才叫正题嘛。小武竟还不干了,嘟囔了句:“那这和逐我出宅子去,有什么区别啊?才不!” 瞧他那个委屈的样子啊,少爷一推他还一栽歪,众人又笑的欢。 可董子戴盯着肖进阳喝完了药汤,还没个笑模样呢,“怎么了你,今天回来就这样,有心事啊?”夹子问。 “夹子,我问你啊,你要如实回答我。”董子戴很正式地说。 夹子一愣,最怕他往心里去的,可也只能点头。 “我问你,你每次被赶到门外去,他们是不是也那样对你?”董子戴说完,还历历在目呢,哪一个的嘴脸他都记住了。 肖进阳竟笑了,看来袋子也知道要是再问真凶的事,我一定不会说的,可这个?“这个呀就是你瞎操心啦,他们怎么会对我有那么大兴趣呢?我呀就只是哥让我在门口落冷捞单省着碍他眼罢了,剩下他们啊可没人理我。但估计武大管事就没这么好运了,是吧?很惨吗?” 董子戴盯着他,还算放心,“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你呀蔫声成这样,他们估计不至于眼气什么啊。那个武乐书嘛,看着是挺惨的,这可真是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的了,不过他好像心里有数,都没太在意。但是都说的这个《花满园》啊,哎夹子我觉得呀,这个咱是不是也可以去逛逛啊,好像里面大有文章啊。”谁要是能出来告诉他一声,凶手就是藏匿在《花满园》,那他啊估计今晚都等不了。可现在只能自己先去探探,也不知道夹子到底知道什么,又会不会让呢? 肖进阳也点点头,“这个武大管事向来谨慎的很,我就知道每一年的春种哥从他那都别想套到一丁点儿消息。眼下他落魄至此,可我总觉得他和穆大少爷真的不至于生这么大的嫌隙啊,但真的能狠下心来把他赶到《花满园》去看门,竟都不如个丧家之犬了啊,这亦真亦假的总是叫我心里不落底啊。” 董子戴更急了,“哎呀夹子我不是说他啊,我是说这个《花满园》你让不让我去啊?你都没看到他那个样子,跟着着什么急呀?再者每一年的春种那是指着你哥吗?那是我跟我爹辛辛苦苦打拼下的,又挨着他什么事了?哦对,就这个《花满园》你要是让我去,我就带上你。” 第221章 耀武扬威 肖进阳被他逗的呵呵笑,又哄着:“是是是袋子说的对,全是仰仗董老长户和袋子千辛万苦夜以继日埋头苦干……”袋子一啧他,他又赶紧说:“哎那个《花满园》啊,我以前是常去的啊,你是知道的我哥他……所以里面都是些三教九流乌合之众,登不上大雅之堂,干不了什么大事的”,夹子直拿眼神敲打袋子,又下结论:“咱们就别去了吧。” “哼,那你是不知道,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藏污纳垢”,袋子的眼神犀利了很多,又故作嘻笑:“你呀,估计以前也就是能捞到个看门的位儿,这一回啊哥带你去,进里边儿可劲你耍去,行吧?” 夹子竟一抬脚踹他,“能不能有个哥样儿?就算你不用跟嫂子交待,那你也总得想想我啊,我怎么跟柯儿交待啊?还可劲耍,你是不是柯儿她亲哥啊?” “谁说不是啊,我这不还眼睁睁盯着你呢吗?”袋子又上下打量他一下,“再者想夺得我们柯儿的心呢,那可不是洁身自好就行的呀,哎哎哎是吧?” 董子戴一逗他,夹子更追着捶他,可以前这小子守着每每在床边照顾他的董子柯,都是什么话都不敢应连眼都不敢抬一下的,今天竟然把那个小心思一股脑叨咕出来了,看来他也想到这《花满园》了,可还真就是不敢去呀。 董子戴边跑还边作鬼脸气他,“哎哎哎哎我就说了吗?我是你哥!”夹子追不上他,还真就气得咳咳咳了几声,袋子立马服软,“哎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快快快躺下躺下来,我还得给柯儿个交待呢!” 袋子扶他躺下来了,他还一脸幽怨,袋子还逗他:“哎呀呀你个小样,这是不是比《花满园》的头牌还金贵呢呀?” 夹子又嘶音凶他,他立马正经一会,“哎我闭嘴,你睡觉,明天一起。”瞧着袋子可算乐颠出去了,肖进阳抱着被子还想,难道这个《花满园》真的改头换面,成了藏龙卧虎之地了? 二月初七这崭新的一天可真够振奋人心的,几乎是催着晨更一起报出来的就是黎成终登大宝接了总管的位份,而武乐书被打落马下虽死罪可免,但也是素人一个了。这可让翘首以盼的各个宅子都心里落挺了又立马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一通躁叨声啊,怕是全城的一天都至少早运作了一个时辰。 而小武也是未到卯时就轻装出宅,在前面的指指点点后面的叫骂连连中感叹,这老百姓企盼的日子还真是勤恳又单纯啊,他佯装未见,又一笑起步,好吧,严阵以待。 可黎成一下子蹿进《花满园》的时候,小武差点从阔位上跌下来。孙掌柜倒是已经躬着身子见礼去了,先来一通虚哄:“哎呦呦黎总管您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么早的天您抬抬脚就来照应小的营生,小老儿真是受宠若惊啊,您快里边请里边坐,有什么还能蒙您瞧上一眼的把戏,您尽管吩咐,小的这就去安排去!” 小武规矩站好,低头撂眼,心里却想:见了谁都能围哄成这样,阿成啊打今儿起你可要禁得住啊,巴不得虚哄到你脚跟前去的,可不止这个孙掌柜啊! 果真,黎总管一扇子敲到孙掌柜脑门上,怼他:“爷的脚沾了你的地,把你烫成这副德行啊?哆哆嗦嗦的没个人样,你就会为老不尊了吧?爷要是稀罕你这个样儿,咋就没在你门前过过呢?我为谁来的,你看不出来吗?”掌柜的帽子扣在你头上,我哥却只能去看门,你最好能一下子认清自己是几斤几两的肉儿,哼。 孙掌柜一听,连忙扫了小武一眼,可他还在那美滋地想着:阿成这个小子,还真是给他多大的舞台,他都能耍的开。可孙掌柜却琢磨,这都说冤家路窄,也就算了,可您这都是堵到门口来耀武扬威的了,这也不太合规矩了呀。 孙掌柜还想上前挡下,黎总管却一哼吓他一边去,自己却巴不得屁颠到小武哥这来看看,少爷说你早饭都不吃就往外跑,你可真行。 小武余光扫着,直接攥了下拳头,阿成一见定住不动,孙掌柜赶紧又上前来。阿成也一愣,怎么?难道还真的碍于他的眼目?这个掌柜?阿成一个回身,更想威吓他一通。 小武竟直接见礼恳求:“黎总管,求您高抬贵手吧!” 这一声孙掌柜啧啧叹着也蔫巴了只躬着身子跟着求他,阿成听得却惊得僵住嘴脸,一点点回身看他,哥?你又来敲打我,少爷在宅子食不欢寝不安的,你!你偏偏假戏真做……好。“武乐书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你?啊?穆凛然都口口声声地叫着,这声‘黎总管’我怎么听怎么别扭?你给我叫声黎成,你叫!” 再听不到哥叫他的名字了,他一下站都站不直了。可小武见他真气成那样,更退一步去深埋下身子,只道:“黎总管,小武不敢。” “你不敢?”阿成哆哆嗦嗦看着他,又摔了扇子,只喝:“我让你叫。”更猛一转身吩咐孙掌柜:“找一个单间出来,关他进去,让他学会怎么叫。” 孙掌柜还好个左右为难,结结巴巴:“这这这……这可太为难小老儿了啊,黎总管您您您先消消气您……” 这边还好一通哄劝,可小武自己都已经见礼退下,奔着一个小里间独自走去了。阿成一见直接甩了孙掌柜的手,害他摔个趔趄,还凶他:“滚”,又追着小武哥一起进了门来。 可一关门,阿成真巴不得抱着门扇哭一通了,“哥啊,你这是干嘛啊?你这声‘黎总管’叫的我紧一哆嗦,吓死我了。”又屁颠跑回来,嘟嘴道:“那哥你以后都不叫我‘阿成’了吗?” 小武迈着四方步走到地中间还伸巴两下胳膊,才回身坐到独案上,瞥他一笑,又逗哄:“怎么?还这么不愿意呢?那也是黎叔钦定的啊,可不是我单单推你上去的啊!叫你黎总管怎么了,叫你阿成又怎么啦?你不还是你吗?一样的啊!” 第222章 必须赏你 阿成立马反驳:“不一样。”又靠着小武哥坐下来,“我还等着哪天叫你武总管呢,哎哥好听吧!” “你呀!”小武回身怼他额头一下,“自己的差事总想着偷懒,我可不听你使唤啊!”又想起来,“哎对了,你来干嘛?你还不够忙啊?城里航港宅子铺子你都得跑到,你长了几条腿啊?还往我这来?” 阿成被训的呵呵傻笑,挨哥的训听着就是舒服,又狡辩道:“那?你又不说,谁知道你在这到底怎么样啊?这少爷还嫌我出来的晚了呢,就该腚跟腚的跟着你。哦对了,你饭吃了吗?” “吃了——”小武好个无奈,又妥协道:“这回行了吧,可以走了吧,快忙去吧!” 阿成点点头还真放心了,可一转身,不对劲呀,又回来怼他脸问:“小武哥你刚才当着那个掌柜的面,还得把戏做成那个样子,是不是他不好对付?这《花满园》鱼龙混杂的,里面的道道儿可多了去了。这个掌柜?干脆我再吓他一下,给他点厉害。” “哎哎哎黎总管真不用了”,小武赶紧劝说:“这个地方昨天我就打扫过了,还带了班勒手底下六个脸生的好手,每一个档口都是我说了算的。只不过这个孙掌柜年纪大了,经验在那摆着呢,脸前的事还是马虎不得。劳您就是陪小武做做样子嘛,别往心里去,啊!” 哥一哄他,阿成更美了,却嗔怪:“那你昨天干嘛干问不说啊?急死我了。” “我真说了,你还不直接屁颠就进来了,小样儿的。”小武白他一眼,又嘱咐:“这跟家是不一样的,面上越过得去,心里就越要清楚。”阿成连连点头,小武又想起来,“哎昨天阿丹有没有生你的气啊?都忘了问你一句了,阿丹性子闷,你还是要多留点时间哄哄她才是。” 阿成抬眼瞥他,又仔细看了看,像是小武脸上怎么了似的,小武真擦了一下,还探头问他。阿成终于憋不住了,点他鼻头数落:“你说说你呀,都忙成这样了,还能想着阿丹的那点儿小心思?”小武瞥他一笑,是啊哪个他不跟着操心。 可阿成却得逞地笑他,“那你可得说说了,你是有多少天没见着阿丹了呀,哎对,你就说你有多少天没见着阿彩了吧?对还有我娘,你多少天没见着我娘来宅子了?” “阿丹?阿彩?黎婶?”小武忽地紧张了,一脚着地问他:“阿成,是不是你宅子上出什么事了呀?我真的感觉好久都没见黎婶来宅子上了呢?” 阿成借势嘟囔:“对呀,还有阿彩也都被夫人调过去了,那还一天到晚都忙不过来呢!” “还真的是……”小武一想又一下子凶他:“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哪想阿成游荡一下胳膊,没被他抓到,自己反倒一屁股坐满了整个独案,还直游荡两腿冲他傻笑,估计呀舌头尖都是甜的。可小武着急呀,拽了他领口,“阿成?说!” 阿成一够扯,小武还真附耳来听,“小武哥,阿丹有了。” 小武更急了,直接怼他一下,“说啊!有什么?” 可阿成一手抓了他拳头,一手指点他,干脆又拿回去掩面憋笑。小武眨眨眼睛,好像有点明白了,他哈哈哈哈地直接笑出声来,也赶紧拿手捂住,又出拳怼阿成:“阿成!你真行啊!” 阿成终于一扬头,满脸通红,却还傲娇的不行。 “不行,必须赏你!大赏!”小武还急得直在地上转磨磨,“这可是晚下辈的第一个孩子啊!好!太好了……” 阿成又一下怼的他清醒了,“谁说的?你把阿宁哥家那么大一闺女往哪放啊?” “哎呀对对对对,阿宁哥对不起啊嫂子对不起,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徐絮啊絮絮叔叔错了,叔叔还抱过你呢,下不为例,记大过一次!”小武激动的直碎叨,可又纳闷:“哎呀那我到底要赏你什么呢?” 阿成就美得搓手看戏,任他点点颤颤,他都终于坐在椅子上了,还念叨:“必须大赏!哎阿成,就眼下吧,好不好?我急得不行,等不了十个月了。那就等我把《花满园》的三倍市价挣回来,能富余多少就一并赏给你,算我的,我去跟老爷求,行吗?” 阿成差点从桌子上跌下来,“啊?不是,哥!你还打算把三倍市价挣回来再出航啊?” “对呀!”小武还好兴奋的小样,“放心,不会少了你的!哎你快点给你儿子起个名字,这是武伯伯为他打下的这一桶江山,好吧!哎你什么表情?这样,笑一个。” 可阿成还是觉得三倍市价呢,只这几天?他儿子的事是小,别再耽误了你出航啊,可小武哪容得了他劝啊,赶紧禁了禁美哉哉的劲儿,推他出门去了。 可一听到这个大好的消息,一个屁颠就堵住《花满园》的,正是常客康昉康大少爷。可他眼目前见着的,正正儿比他梦寐以求了多少个夜晚还让他心头直爽的就是这个武乐书真的守在大门口。 “哈哈哈哈……”康昉还真憋了憋,可一下笑的更大声了,“武乐书你也有今天啊?啊哈哈哈哈,哎哎你给爷笑一个,你还真以为就这么个看门儿的差事真好干呢?来,变着调调儿给爷说两句中听的,爷打你赏钱,这个数的。”康昉颠着手心里的几个铜板,紧跟在他身后的康诗远都没抬眼。 大老远的小武就知道是他来了,可也只弯腰就礼,扯嘴道:“武乐书恭迎康大少爷,您里面请。” 只这规规矩矩的一句,康昉听得那叫一个舒坦,乐漾漾地甩了赏钱砸他一身,“给爷挨个捡起来,捡一个道一声谢,就说哎呀说那个,谢谢康大善人打赏小的,对就这个。快点!” 康诗远抬眼看他一下,小武却只低眸扫了一圈,数着数,一二三一共七个,好,不多。小武一咬牙蹲了下去拾起一个,“谢谢康大善人打赏小的”,只这一声康昉就差笑拉了,又干脆一脚下去踹他一趔趄,“大点声!捡完了,来给爷倒茶”。 第223章 众望所归 康昉一脚进门了,康诗远还怔住一下,小武倒在地上余光还扫着他的鞋子,自己家的主子自己跟不上吗?果真,康诗远一抬脚,小武也动了动腿脚,又够扯到一个直接甩到手心里来,又嚷:“谢谢康大善人打赏小的!” 康诗远闻声愣了下,哼自讨苦吃。可前面康昉比他声还大呢,“哎呦呦孙老板今儿您是真闲着呀!”孙掌柜一通虚哄惹得康昉更不亦乐乎飘飘然了,可他瞥眼一瞧,这个小子还在门口擦地呢,还手脚够扯的伴着几个铜板的啪啪声吆喝:“谢谢康大善人打赏小的”,孙掌柜虽心知肚明可今日一见不得不服,这个小子的城府啊还真不是这《花满园》能容得下的呀。 孙掌柜哈哈腰刚要拂袖而去,他倒是一身尘土进门来了,还一脸稚气等着挨夸的样子抬手交了赏钱,“掌柜的!”孙掌柜转身瞥他,伸手接来,又喝他:“还不快去给康大少爷准备上好的信阳毛尖来。”小武应了声,抬脚跑去了。 “哎呀哈哈哈孙老板可真是连这个单身汉子也调教的这么一流啊,啊?哈哈哈哈……”康昉又笑的欢,孙掌柜也陪哄着,康诗远却眨眨眼睛想,真的假的? 可小武再跑回来的时候,又被康昉一句阴森喝住了,“武乐书,你是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吗?这除了尘就是土的,叫我怎么喝这口茶?” 小武一愣,看了眼自己,还好给今天备下的衣服多,可也真的没顾得上换,孙掌柜赶紧说:“哈哈康大少爷啊,您也知道的他昨儿个才刚来,这工服正赶着工呢,一半天就送来了呢,这店里的就他这个身型,没有合身的呀。哎哎哎您别急,我去给您瞧一眼啊。”又突然喝小武:“还不滚下去。” “我看谁敢动。”康昉竟气愤了,“你是说,他一个看门儿的狗,你还得给他量身定制工服,孙老板这让你上哪说理去呀?”孙掌柜一惊,哎呀这话让我说的,他又哆哆嗦嗦的上前哄劝。小武倒只淡定地低头站着,懒得管你意欲何为,都可。康诗远来回看看他和少爷,真都是敢打敢上的主儿啊。 哪想康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居然一脸兴致,“所以你孙老板啊,多亏是遇到了我呀,我给你出个上策啊,省人省力气还省料子呢!”孙掌柜一听,坏了。可康昉已经只盯着小武吩咐了,“脱了吧。喂喂喂,往哪看呢?说你呢,脱!” 小武一想,他也就是这点伎俩,可心里却明白,在《花满园》脱,可和在《清香园》脱,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意思啦。可又不想奈他何,就依你。 康诗远还紧盯着他,可小武一个回身直接扯开了褂子,但还没等他扯下,一声吆喝先进门的居然是杜挽月,“康昉,你干什么你?” 大家都一惊,小武更是好一阵羞臊,直接一甩又穿上褂子裹了起来,抖得康昉劈头盖脸浑身是土,“咳咳咳武乐书,你干什么你?” 小武只顾扣好扣子,才不管你们呢。可康昉一起身好大一个巴掌飞起来,康诗远瞪大了眼睛,倒是杜七衡一冲抓住了他的手,“康大少爷稍安勿躁,我家大小姐有几句话要单独说与武乐书听,您且容他一时,我留下来替他助助您的雅兴,也未尝不可呀!” 康昉一惊,消停抽回了手来,这个人在全城向来享有身手不在武乐书之下的美誉,竟然主动开口说出替武乐书留下助助雅兴的话,看来这杜挽月要找武乐书谈的也得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好,只要都是针对他姓武的,康昉就没意见,一起玩嘛。“好啊,爷今天的雅兴啊大着呢,不过你最好是别留下,对你没兴趣。”康昉这一句,杜七衡似乎在意的很,康诗远还瞥着他,他今天怎么这么大怨气。 小武又规矩地站定,心里却想,这一家该是出手更大气些吧?是啊,就在刚刚—— 杜茂名杜老爷还坐在《古铭堂》主位上咬牙切齿,“我一想到这个武乐书那天在这说了那个什么啊,我就气得浑身发颤啊我,哎?他说什么来着?” 杜六征赶紧弯腰答话:“哎回老爷,那个武乐书说要三倍收了咱的书画行,我看他就是个发癫乱咬的狗样儿,这回可是人仰马翻有的他苦头吃了,老爷您就放心吧,咱的好日子到了呢。” 杜茂名却长嘶一声,挑剔道:“哎不是,我说你记着他说的话,记得这么真真儿的干嘛?哎怎么的呀,你还指望跟他学去呀?还是说你就是那个家贼难防,天天在这不念叨我的好啊你?什么玩意啊我就没过过好日子,啊?你是不是看我今天高兴点儿,你这腰都直了嘴都瓢了呀你。” 杜七衡闻声更深埋下头去,杜六征赶紧蹲伏,一起一颠地虚哄:“哎呀呀老爷教训的是,老爷教训的是啊,这武乐书被罢黜还真就把老奴乐得嘴都瓢了呢,你看看我这呀”,杜六征又拍打了两下自己的嘴丫,紧着说:“我这爷俩都跟着老爷吃香的喝辣的,尽挑这享福的好日子过了啊,更何况是德高望重的您呢,还有您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呦——” 杜六征一抬眼,杜挽月花枝招展地走了进来,就一步起身又屁颠迎了大小姐到老爷身边来虚哄。杜七衡闻声,一点点抬起头来,杜六征却是被大小姐一甩,拎到身后去了,她才来到爹爹跟前蹲伏下身子娇娆道:“爹爹万安,看看挽儿今天好看吗?” 杜茂名一惊,这么乖又这么美,这是?“哎呀呀挽儿呀你都闪亮了这《古铭堂》了啊,可好不容易来一回,定不是让爹爹干瞧瞧吧?挽儿有什么事,尽管开口,爹爹一准遂了你的心思。” 杜挽月竟还枕上头去不起来,杜七衡又歪了下脑瓜去瞧她。爹爹宠她她自然是知道的呀,可哪个女孩子到了这个花季还只巴望被爹爹宠着呀?杜茂名拍扶她两下,她突然抬起头来,杜七衡也正了下脑瓜,“爹爹,您说武乐书可不可以成为您的上门女婿呢?”杜挽月这句问出来,三个男人都傻了眼。 第224章 芳心若许 最后居然是杜茂名的大笑声打破了难熬的沉默,杜六征也赶紧跟着哈哈笑笑赞着大小姐的过人谋虑,可杜七衡只敢瞥爹爹一眼,却还是大气都喘不匀啊,但奈何他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呢。 杜挽月飘到武乐书身前,还笑他那个扭捏的样子,又身子一倾抓了他来。可小武胳膊一甩,杜挽月只拽到个袖口,又顺着劲儿刚想扑来,小武脚下一错动闪到她身后,袖口的力道更是护着她转了身妥妥地站稳。小武还做了请的谦态,“杜大小姐,您先请。” 杜挽月向下瞧瞧,自己是怎么站在这的呢?杜七衡却瞪了下小武,雕虫小技。孙掌柜好个瞠目结舌,哇这个小子。康昉憋着笑,怎么总感觉刚才有个什么好戏的苗头又不见了似的呢,他一抬头问康诗远,康诗远也只眨眨眼摇摇头。 康昉还犯寻思,这眼看着这两人,哦不,三人都朝外走去了,他还嘀咕:“到底说什么玩意啊,还就是不让我知道。就是怼他,不是人越多越乐呵吗?还想让你杜宅独占了甜头去呀?哎?你跟武乐书有没有想说的话,就是不让我知道的那种?”康诗远又摇摇头,康昉吩咐:“那今晚就看你的啦!哎你不在这个杜七衡以下吧?”康诗远一惊,又闷头不做声。 孙掌柜也惊,赶紧点头哈腰地连连上前虚哄。 杜挽月跟着小武来到门口,还真有小媳妇儿的乖巧样儿,可小武刚到门前正要转身,她竟又直接抓了他的手,就开跑,一路跑,一直跑到《花满园》后身来。 小武看准她的步调,她稍一缓下,小武嗖地抽了手回去,见礼道:“杜大小姐,您这是何意?小武着实惊惶了,还请您留步在此,《花满园》不是您的身份能进的,请您好自为之。” 杜七衡咬着牙攥着拳挪着步子,一点点跟上来。可杜挽月又一蹭直奔小武身前贴来,“好自为之,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要你教我。”小武向后滑步移动身子,又得护着她,还得判断着杜七衡的动向。是啊,人家干脆转过身去了,你俩随意吧。 可小武一下停步转体,任着杜挽月冲了出去,又抓了下她刚才的那只手,好好地放她在地上坐下来了,他还真的好会转圈啊,杜挽月就盯着他犯晕。他倒一步后退见礼道:“小武失礼了。”杜七衡唰地回头。杜挽月却抬头一笑,“你娶了我,就不算失礼。” 小武更惊,你们家是怎么商量的呀,偏偏这个时候把你推给我?可杜挽月下一句话,小武就没那么惊讶了。 杜挽月好一副娇嗔:“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这个难关,你还宁愿守着穆宅这个歪脖树吊死啊?爹爹一向赏识你,这是你知道的。可你不知道的,大概就是我也赏识于你。” 小武大喘口气,这真的超乎他的想象,原本各家要对付他的把式,他几乎都有个酌量,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居然还有宅子想着我要怎么为他所用?好吧,这个杜宅,不服不行啊。 杜挽月瞧他那副受宠若惊的小样子,又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跑他身前来哄着:“好了啊,没事的。你以为我真的会见死不救,在这个时候眼睁睁看着他们对付你呀?哼,谁都休想。我就是想让你借着这个势头能认清穆宅只是把你当下人,你累死累活这么多年有什么意义啊?无非就是我只能干看着,偷偷心疼你。可这下好了,我就要以身相许,你娶到了我以后你就是杜宅的主人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杜七衡还咬着牙,小武却快憋死了,他又见礼道:“杜大小姐您的美意,小武今天既是知道了,定是要给您一个答复。只请您收回成命,小武的路还是要自己走下去。告辞。” 杜宅的人都快惊讶死了。是啊,杜家的便宜只在小武头上掉下来过这么一回,你还拒绝。可小武经过杜七衡的时候,真快憋出内伤来了,干脆摇头又摆手,您家的大小姐好好的在那呢。 杜七衡咬牙还能呸他,又一步跑去扶住了杜挽月。可她那个梨花带雨的样子,怕是她自己都得记得真真的了,更何况她还为了这一天苦磨了好几日的温婉娇娆,才这么珠光宝气的被甩在了这里。 “大小姐,我扶您回去吧。”杜七衡一脸吃紧地劝她,可杜挽月忍了下泪水吩咐:“不,进去。” 小武回来一瞧,康昉都美哉地喝得迷糊的了,孙掌柜更是抖了一下手里的褂子,小武随走随脱,临到桌前转个身的工夫就换好了一身,连忙见礼道:“康大少爷,劳您久等了。” “倒酒——”康昉吆喝他,康诗远白他一眼,他倒屈身一蹭从康诗远手中截过了酒壶就斟酒,康昉哈哈一笑又说:“爷今儿个是真高兴”,他接过小武奉上的酒盅又一抖手,把酒一高扬都淋到了小武头顶和身前,“高兴啊!哈哈哈哈……” 康诗远愣了下,可他还一动不动,倒一扫眼才真惊讶,杜宅的人进门来了,任着孙掌柜身前身后地虚哄,杜挽月还是直奔小武而来,竟坐到了康昉身边。康昉满身酒气,还能闻到花香,可一扭脑袋,这谁呀?不是什么桃啊红啊的,竟是杜挽月。 “杜大小姐今儿是真让人眼前一亮啊,好,来,喝一杯。”康昉这句就是负责惹火的吧,可杜挽月竟摆手一笑,挡停了杜七衡,直勾勾地盯着武乐书吩咐:“倒酒。” 小武咬了下牙根,把想善劝的话都忍了,一步上前斟满一杯,杜挽月却阴阳怪调道:“武乐书,你溅到我身上来了。” 小武更撂下眼去,不用看也知道,哪有的事?果真,杜挽月一抬手,一饮而尽,又吩咐:“再倒。”小武更屈身上前,杜挽月却出手挡停了酒壶,进而五指一绕蹭到他手之上紧紧抓住,又问他:“还想到我身上来吗?” 小武和杜七衡都躁动不安,康昉一瞧又美得直叫嚣:“倒啊你!”,小武却答:“不敢。”杜挽月一咬牙甩了他手出去,又喝令:“那就跪下伺候。” 第225章 赤焰烈酒 小武身子也被甩拧歪了,竟一动未动只答:“不会。昨天小二只教了这个。”答完小武还喘不过气来似的,是啊,这才是他见识过的杜大小姐的样子吧,想跟他玩男尊女卑,你还真算不上一个,就像少爷从来没提过你一样。 可杜挽月呵呵一笑又吆喝:“孙老板,过来教教他。”杜七衡倒是向后蹭了一步,居然动的比孙掌柜还快。可小武还一身倔强,任孙掌柜那一脸为难,哎呀你个小子,刚刚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啊?你呀你呀肯定是第一次被表白,哎那你就搞砸成这样啊你?哎呦——孙掌柜颠哒到小武跟前还真就狠狠踢了他一脚,“还不跪下。” 小武一颤瞪了下孙掌柜,他实际上更颤。可又忽地瞟到了杜七衡的脚,好轻快地点了两下前尖,怕是面上也是欣喜的吧。哼,能踢我的人,也算不上你一个,等着。可是哪有你杜七衡美了的份,我任她摆布这一会,我委屈,我忍了,你?只这一会?哼,小武的那个小心思啊一冲乐颠上来,还真没憋住笑他。又赶紧埋下头去,唰地一下右膝跪地,送上酒壶斟了又一杯。 大家还算满意,康昉最为舒心,竟都鼓掌叫好,你杜宅要是早这么玩,多好,你来来来。康诗远盯着矮了半身的武乐书,心想:这才刚到巳时啊!杜七衡嗤之以鼻,你咎由自取。 的确杜挽月连看都没看他,却抄起酒盅一泼,好烈的女儿红如同女儿家碎了的心肝一样全砸到小武脸上了。康昉一看拍着桌子叫闹,小武还惊得没睁开眼睛,杜挽月却指着他说:“武乐书你给我记着,我杜挽月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酒,你早晚都得接着。” 小武屏息敛气任着烈酒灼脸,可还一点点睁开眼睛盯着她说不。杜挽月,你确定我进了杜宅,不会是这个遭受吗?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你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叫我刮目相看?你往自己身上贴金连三日不见都伪装不来,还真的以为是个男人见了你的桃红粉面、听了你的三言两语都会拿这辈子就范吗?我不。你只是你。 可杜挽月看着他眼睛里被烈酒灼红的血丝,还是心头颤抖了。以她的性子,是真的爱上他了。才会千方百计的揪着他,难着他,想着他又算计他。可真的看他在自己眼前一脸坚忍,任烈酒从他的发丝、睫毛、鼻头、下巴,一滴滴掉落,就像是他的泪,打进她的心里。她心软了。这可比当年岸娇眼睁睁看着五爷为她挨鳞鞭,鲜血甩过,淋到她脸颊上,她也只是咬了一下牙根,就扶手擦去,差太远了。 果真,杜挽月嗖地起身,可跑去之前,又吩咐杜七衡:“你留下,看着他。”杜七衡伸手抓了下,又停住,看着大小姐真的没影了。才一屁股坐下,又喊:“倒啊!” 小武一点点低下头去,闭眼叹息,可眼睛好颤,疼得他抖了一个脑瓜,正听到杜七衡的声音。小武反倒起身睁眼,盯着他倒满一杯,他一怒拍案震洒了些,小武都没停下又倒满溢出。 杜七衡气得刚要起身,康昉一看杜挽月回去了,赶紧吆喝:“哪去了?来伺候爷来呀——”小武还盯着杜七衡耿了一下头,这可怪不得我了,还真就轮不到你。 小武抬脚过来了,连康诗远都白了一下杜七衡,他只得独酌无相亲,可一听康昉又吆喝,杜七衡也笑了,那我就看看戏,反正都是折腾你一个。 “跪下伺候——”康昉学的还真快,小武心想:又来?可康诗远向前只倾了下身子,小武嗖地跪下了,康诗远眨眨眼又站回去,小武还气哼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来劝他,真不知是谁自讨苦吃? 小武刚满上一杯酒,就听大门口有人吆喝:“武乐书,给我出来!”小武一惊又喜,葛汗青,你可来了。小武一动,康昉却踩住他衣角,更胜一筹地吆喝:“滚过去,爷就放你去。” 小武怔住,回头瞪他,只说:“不会。”就脚下稍一用力,腾起身子飞出去。康昉嗷嚎连连,又摔了酒壶骂阵,惹得跑到半路的孙掌柜又折回哄了他去。可小武只一个跟头立定门前,深见礼道:“葛大少爷,您里面请。” 葛汗青顺手抓起了他,抵在门框上下左右瞧了瞧,哎!还真是武乐书啊。怎么都造成这样了啊?葛汗青嘴巴咧到一边哈哈一笑,甩他一边去。小武一踉跄咳咳咳了几声,又听葛汗青背手进门还直吆喝:“给爷爬进来。” 小武心惊,这人这一个个怎么都好这一口呢?哎呦我的天呢!又一咬牙,卸了拳头,脚下一蹭,真就滑到地中间了!可他四肢着地的样子,就是任谁笑掉大牙之后,还能舍得放过他呀。 这才来了三家呀! 真不知这一天的日子要怎么过得完了。害的小武紧着忙前跑后跪倒爬起,连衣服这都是第十二身了。可最惨的一身居然是得益于少爷让阿成送过来的那碗羊汤,小武盯着羊汤看,却伸出食指叫阿成一喝离开。 果真伴着阿成一喝而去的正是楚九应声而来,又真的得了个眼色就劈头盖脸浇了小武一身。是啊,今时不同往日,谁还惯着你呀。他也不想把楚九几人牵扯进来,只可惜那碗羊汤了,这个温度该是少爷最爱喝的。 小武还只站着,想了下刚才它热气腾腾的样子。竟忍住不笑,又干脆上手捋了把头发,就回身对楚九撂了句狠话,才一蹿跑到里间去了。楚九好想跟去伺候,又忍住随同众人一起笑哄,孙掌柜更是拍他上前迎着蔡吉四进门来。 然后接下来又是任着谁人都骂他浑身羊奶尿骚味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个啊,可劲儿使唤他。连诺诺缩缩的费清,都被康昉怂恿的,非让武乐书叫费大爷的时候要先展开兰花指再深鞠躬九十度,还得两个手都来才行。 第226章 名花有主 小武咬着牙根空着肚子可算熬到了花独秀进门来,她一来大家倒真都安静了。小武本还晕乎的心里纳闷呢,怎么没人叫我了?又一瞥,是她!竟真的放下心来,笑了。 他一点点退到人群后边来,找了个柱子靠了下,又直挺着身子冲远处的楚九点了下头。他真的累了,也真的好疼。他垂下两臂来,任两手颤抖,距上一次挨手板,还是十二年前。那一次,只七下。孟先生每一下的力度都控制的很好,不深不浅。可这一次,小武都快不认得自己的手了。他低头舒气,心里想的却是,要怎么不让少爷看到呢? 可期儿扶在琴前眸子忽闪,只一瞥找到他的时候,真的惊得颤了下手指,又故作淡定曲而又转更翩翩而来,但还是忍不住看他一眼。 他怎么一身狼狈?脸上还红了一块又一块,被打了吗?不对,期儿还瞥他,边角圆润,像是烫伤。看来他还真不只是来看门的呀,几乎如期儿所料的,只不过眼见为实的时候,竟还真的心疼他一下。 期儿竟又笑了下,众人好一片喝彩,要不就说呢期儿这两天心情特别好。可小武还是连头都没抬,他在心里细数的可不是芳香弥漫几多几多,恰恰是谁还没有来? 五家的人只葛汗青到了,肖家的人就算了,可居然连严乃能都没来,哦对,主要是蔡泰来蔡大少爷没有到啊,还居然连蔡蒙都没现身。骆为里更是跑哪去了呢,怎么能少的了他呢? 好。小武深吸口气,大概是歇过来了。我留点耐心,等着你们亮相。 小武抬眼一瞧,花独秀还真的朝自己这边看来。这个丫头,我可惹不起。小武想来一笑,又抬起右手一看,还真不忍心再看。哎呀怎么又把你伤成这样?哎呦这一次啊估计小姐都不会放过我了,一咬牙刚想攥住却攥不起来,哎呀!干脆甩了两下。可是明天估计真得闹到明枪明剑的地步啊,哎呀算了,还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 可花独秀今晚演奏完曲子,也还有些时候尚早,总该干点什么吧。她又顺着人流来到小武身前的时候,小武真的在心里乱碰,不会又来吧,这可让他真想打退堂鼓了。竟一下伸手出去一挡,又好生羞怯,赶紧拿了回来,背到身后。可你都挺着身子呢,还让人姑娘家的怎么不往上靠啊! 哪曾想花独秀竟是瞥他一笑,眼睁睁瞧着他这个有趣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里惊喜。可面上花独秀只是作揖见礼,道:“武大官人,小女子在此一拜,感谢您昨天夜里救下期儿。” 小武一惊,众人更是鸦雀无声,这信息量可够大的呀!又不知是谁一下子送上一杯酒来,花独秀稍一起身就拂过酒杯,恭敬到小武身前来又屈身奉上。 小武还不动,却是孙掌柜一下跳出来,刚想又踢小武,怎么每到这个时候你就范蒙呢你,可小武一撂眼瞥他,他动动腿脚,竟一弯腰接了过来还吆喝:“快点喝了,没事干了你?” 小武这才服软,从孙掌柜手中接过酒杯就一饮而尽,只道:“好酒。”是啊,该忙去了。可他扫了眼,自己怎么被围的水泄不通啊?是啊,你动不了了。 花独秀礼过起身来,竟只是绕了下绣帕帮他擦了下嘴丫的酒水。小武还向后挺了下身子,你可别一步上前。是啊,人家姑娘还真没有。却是小武不知怎么,一步上前扶了她腰身还抱起来就走。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竟不自觉地给他俩让出一条路来。 孙掌柜那个得意呀,终于有出息一回啊!大家更是屏气敛息,就只眼睁睁瞧着,还真的是……真的是奔着花独秀的闺阁去了呀!哎呀我的天呢…… 《花满园》一下子炸锅了。这也不难理解。花独秀这只小雏儿丫,至于谁能霸占的了她的这件大事,早都在《花满园》明榜高悬了。只不过榜上有名的人……哎?这什么时候,武乐书的大名也贴上去了呀? 众人纷纷奔着榜单而来,这一看可是都惊掉了下巴,连名单上押注最多最得人心的康昉都傻眼了一样,直冲孙掌柜嗷嚎:“不是,什么意思呀你?就他武乐书的名字也配挂到这来?你给我瞧清楚了他就是爷的垫脚凳,爷还得赏他几鞭子的,居然敢挡我的路?” 孙掌柜赶紧辩解:“哎呦呦康大少爷啊,那是他临来那天就吆喝着非要挂上去的呀?小老儿哪曾想他原来就是个装腔作势的货色啊?就昨儿个您没在就这一个晚上啊,他他他就真虏获了花独秀的芳心呢您看,哎呦——” 康昉又一嗷嚎:“哎——你?往爷身上赖啊?你看不住我的花独秀,你还有理的了你啊?”众人都跟呛,也就费清敢怼他:“那你看,谁让你昨天不来看着的,人家武乐书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晚有一天也得是上先下手为强,嗨他就是今天啦!” “哎你?好你个费清,我那几声费大爷没叫的你舒坦,是吧?”康昉怼完他又一转身子,冲着给他押注的各位同好解释道:“哎哎哎大家刚才可都是看到了呀,哎不是,就我打他几下手板,不还是你们来叫停的吗?可这个武乐书啊从一大清早到刚刚,我哪下都没轻饶他呀!不就是因为他昨天抢在我前头送了我的花独秀回家去吗?哎可我昨儿个也就是这一回啊,我陪我家老爷子喝大了,我就生生让他蹿这么大个空子啊!哎呀我的心呢,人家都是忠孝不能两全啊,我这是哎呦——我的心头所好啊,哎呀呀……” 康昉真快哭了,康诗远也看了下闺阁,还真的是没有出来的意思啊,可怎么?不像他。众人一听,又一通躁嚷,这钱啊赔了也就赔了,没指着它能造个两子儿出来,可这好好的花独秀怎么就能看上这才来两天的这个姓武的呀,这谁能咽的下这口气呀!那人家押注少一点的主儿,人家也是不干呢。 第227章 红烛夜与 康昉更借势巴不得踩着人头,掀了闺阁去。孙掌柜立马放下心中暗喜,上前又嚎又拦了来:“哎呀呀康大少爷这闺阁可是进不得呀,那那那是您立的规矩啊您想想,咱们遂了花独秀的心意也不是这一年两年的呀,这规矩您定下了您要守得住啊,可是您独独护她到了今天呢!” 康昉难得男人一回,“我护她到今天,是护着她躺到别人怀里去的吗?”可这一喝众人似乎并不买账,竟唏嘘起来。是啊,到了这个时候坏了规矩,告诉大家伙是白白眼馋了花独秀这么多年,好像一下子就没意思啦。所以有一些亏,吃起来才舒服。 男人堆里,规矩就是规矩。葛汗青也抬眼看了下闺阁,就这么个地方关进一个妞儿去,就惹得这帮子人嗡嗡成这样?哼,我还以为就只是骷里这样呢,原来你们人待的地方也是这个样儿啊! 孙掌柜见势又分说:“各位恩主各位恩主儿,小老儿在此谢谢您众位这些年来对《花满园》对花独秀的百般照拂啊,我是万分感谢感激不尽啊!可虽说我也弄不清头绪真不是早知今日啊,但这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传说还总是惹人生津的啊!请各位恩主容小老儿尊着这规矩,掀了这金榜的红盖头,她花独秀也就算是名花有主了啊!您众位若是今日阔绰,随手赏些份子钱来,这依例也是造福不浅了啊!来来来您请您请……” 是啊,榜单上押着注的,有一赔一,有二就得赔二,这钱呢还真就都进了他的腰包了呀!哎?好像哪里不对,孙掌柜也瞥了眼闺阁,这个小子,不会这个账也算上吧? 众人也都没好眼神干瞅着闺阁,交了押注的份子,一个个愿赌服输的不忿相,就等他姓武的出来了。可最气人的就是,你不出来也就算了,这摇床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刺耳。 更刺耳的是严乃能领着严戈健可算登门了,居然没见着人,“武乐书——武乐书!”孙掌柜赶紧迎上前来虚哄,又一摆手叫底下人躁乎起来呀,怎么?《花满园》就她一个花独秀啊? 严乃能瞧着,这一个个什么眼神,怎么?现在叫一下武乐书,都这么惹人嫌了?孙掌柜嘘着他,又一抬手指了下闺阁,严戈健顺手一瞧,差点晕过去。 严乃能又赶紧扶他坐下,也抬眼看了下,这?你都行?我怎么没看出来?可让他更尴尬的是,孙掌柜的这个手势,我?他看了下榜上的份额,“改天。少不了你的。”这一凶心里更气,武乐书,等你出来的。 可闺阁中的武乐书,不是出不出来的问题,是能不能醒的来了。 但眼瞧着他身旁的那团被子,还时不时露出小脚丫蹬着床头,又磨一个圈再踹两下床尾的小样儿,好像事情还没那么严重。可就是期儿也爬扯累了,又蹿出脑瓜来看他。 小武的脸上擦了药膏,手上也包了纱布,衣服倒是还没脱。可期儿觉得就只这样睡一晚,倒也不会很累吧?想着就自己打起哈欠来了,真的要蒙头睡去的时候,又仔细瞧了眼门扇,心想:估计这个老人精守着那块牌匾点着钱,是怎么也不会让人进来的。 好。睡。期儿一想就美,刚想躺下就着。却是小武一个起身,惊的她差点叫出来,还好他还没等扶下额头就又倒了。 期儿吓得凑过来看,你怎么可能醒过来呢?这个迷香她虽然不曾用过,可剂量是记得很清楚的呀。就你的身手,我用的是常人的五倍呢。你居然还能醒? 可小武嗖地睁开眼睛,吓得期儿面色惨白,小武一看还真的是你,可你怎么?没穿衣服?是啊,期儿打算安眠的啦,原本以为你会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呢。这下可好,只一袭薄纱遮羞的,又被你一吓,现下看去,怎么还半遮半掩,生生露了大半个肚兜出去。期儿赶紧遮住,又怯怯向后躲了躲。 小武一惊,唰地起身,我的身子,怎么?他甩了甩头,还是晕,又向下扫了自己一圈,没人动过的样子。还算放心。 可他摇摇晃晃又突然转身,指着花独秀,可竟说不出话来了。期儿瞧他涨红了脸的那个样子,竟一下笑了。她都忘记把欲炼挑出来啦,那就是也下了五倍呀。可够他受得了,可她却知道了,自己没有看错,他没想把我怎么样,大概就是想知道他是怎么了。可我也不知道啊,你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呢? 期儿一下抓住他的手指,拽他坐到床上来。小武争拧的很,又怕控制不好力度伤了她。期儿就嘘他,“你不要动了,我下了迷药,你本该晕到明天一早的,可你突然醒来,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小武一听,还真安静了,他知道这个,可他还想知道,你为什么害我。小武就这样眯着眼睛瞥她一下,期儿就懂了,又一点点整理好衣服,才慢慢开口,也只说一句:“因为你是武乐书啊。” 小武一挑眉,这叫什么答案?期儿又笑了,还能清醒成这样? 小武却起身,不说算了。可期儿看他要走,就又叫住他:“那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昨天也是你吗?”昨天?小武站定,又真的控制好身子,还是站如松一般。可听她的话音,真的想离她远远的。 期儿却裹了裹被子,还是一副慵懒,又躺下来整理好床铺,还不说?小武真是忍了你了,竟一下攥住了拳头,期儿一惊,“你手刚刚包好,这样攥住不行,松开。我没有恶意。” 小武一听,倒还忘了这个。又耐住性子,等她一等。期儿又说:“我知道你,武大管事,而且你就是你”,期儿闭嘴瞥了他一下,小武一惊,难道她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可我只是需要一个人保护。”期儿说,小武似乎还不信,她上次也是说这些,然后……那几个小毛贼?你对我都能下得了手,如此自然防不胜防,还没人送你回家过?没人知道你家在哪里?可那几人真的轻车熟路啊!你?真是可恶。 小武不心生怜爱,反倒狠狠瞪她一眼。 第228章 我回来了 期儿竟又笑了,原本她还不知道,这个武大管事是怎么招人这么喜爱的,现在她懂了。期儿娇娆道:“好了啊,苦头都是你吃的,我心里记你的恩情就是了。可是从你进了这个门,我可就是你的女人啦,你就要护着我了。” 还说呢,小武根本不记得他是怎么进了这个门。现在看她,真是诡计多端,不可理喻。 期儿见他竟迈开步子,还稳稳当当,一惊之余又叫他:“哎哎你今晚哪都去不了,乖乖回来睡一觉,你再折腾真会憋死你的,休想我会给你解药。” 期儿扭过头去,可小武还往前走,期儿急了,“武大管事,你快停步。外面所有人都在等你出去,迈出这个门你可就更惨了。” 小武一听竟真的停下了,你既知如此,为何还害我呢?更不可能找上我呀?小武又回头看她一眼,期儿只笑的好孩子气,“别想了,说了是你,就是你了,还不回来!” 休想。小武好个不厌烦,又回身抬脚,期儿又逼他:“武大管事所有人都以为我今晚是你的人了,可你进来还不足一餐饭的时辰,是不是也太急促了呀?” 小武摇了摇头,这个……还真是关键,他的时间的确不多了。小武几步来到门口,扶了下把手,立正身子,闭上眼睛,停了一停。期儿却只说:“你要想好,怎么解释。” 小武睁开眼睛,又白她一下,都是男人,有什么好解释的!小武夺门而出。 外面的哄嚷连连一下子炸锅了,更是人群挤着人群蜂拥而上,透过半开着的门缝居然还能叫人看见花独秀的红肚兜呢,这谁忍得了。孙掌柜赶紧出来围哄秩序,楚九也得小武一个抬眼就控制住了四下。 这种时候是群殴还是单挑都不至于惊了葛汗青,可他只一眼就觉得武乐书怎么哪里不对。小武真的只是在闺阁门前站了一下,算是挂着一个胜利的笑意吧。可他越急着起步,众人越推涌上前。 康昉更是恨不得骑着人头往上冲,康诗远却瞧他范蒙,怎么气息这么弱?他推耸康昉的一下,却想搭一下小武的脉。可小武没给,却一拳怼的严乃能好大一个趔趄,你来的不巧,我没了耐性。又一捻脚尖飞身而起,几个腾空的跟头就翻出了人堆,还在门口得逞一笑,才没了踪迹。 可小武的身影在大半个城中穿梭——奔着家的方向,他真的也控制不好踪迹了。几次飞奔起来,又都摔跌出去。他又再来。可眼看要到《穆氏纸行》的时候,他倒真安静了。就一点点向前挪着步子,一步又一步,左跌右撞,跪倒爬起,可算过了阿宁哥的辩音范围,他也真的快没了气息。再憋下去,怕是急救都回不来,可他还没有打开鼻腔张开嘴巴,干脆用爬的吧,后门这一片倒还安全。他还能思考,也能前进,就是速度越来越慢。 还好,眼看着就到后门了。小武伸长手臂,够了够门把手,够不着!他又蹭了下身子,向上举手,可突然,有人!小武猛地转头,一看,你?是—— 还等不及自己再想一下,小武就这样晕在了门槛上,伸直的左臂也只是贴住门扇。 “武大管事?”一声疾呼刚跑到他身前来的,正是陶月丫!月丫看着他,简直都疯了。可怎么也摇不醒他,忽地一想,不行,叫人。 月丫就起身疯狂砸门,本就等的心急火燎的少爷一下冲出来开门,不是呀?可当小武的手扶在少爷腿上的瞬间,少爷一低头就惊在那里动弹不得。 倒是祈丁一到门前,就赶紧答谢:“陶姑娘,太感谢您了,改日再登门谢恩。你先请回,交给我。”但月丫一挪开,竟是少爷屈身而来,“快啊!”祈丁一愣,一搭手扶小武哥上来,又点头哈腰赶紧关门。 可月丫还是不愿意走开,又一想,不行,既然有人这么害他,我守在这里,肯定就知道他回来了,那?月丫想来起身开跑,一直到家门口都没回头,可一进门就听到训声:“丫头啊,你个丫头你还真敢往外跑啊?”月丫连声答:“哎哎嫂子,我回了,来了来了。”再瞧一眼,关门回去,只能等了。 可少爷噔噔踏着楼梯而上,只一个缓台都碍事的很,走廊怎么这么长,这个室外梯真该拆了,他几步上楼撞门而入,又吼祈丁:“别管我,去叫心儿。”祈丁掉头就跑。 少爷奔到床前放下小武哥,扫了一眼,又蹭下眼睛再看一眼,怎么能……是谁?!少爷摸了下小武额头,又紧跑着来关紧门扇,怎么这么烫?他在门口猛一转身,竟身子一软要紧靠下门扇才能站得稳。可盯着小武他只两步就回到床边,又倍加温柔地托着小武的手,褪下他的衣衫。你个家伙洁癖的很,才不喜欢直接穿外衣躺下来,难得少爷居然还知道。 可到底是谁?能害你这样?少爷脑子里全城都在转,可怎么就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出现呢? 心儿和灵儿已来到《予本楼》下撞见祈丁,心儿吩咐:“送灵儿回去。”她深点下头,就奔来推门而入,少爷起身就问:“心儿,小武哥气息特别弱,没进没出的样子,怎么办?” 心儿过来瞧小武一眼,搭一下脉,“郎君,扶一下”。心儿直接封住了他的大椎穴膏肓穴风池穴几个穴位,才笑着安慰郎君:“回来了就没事了,啊!”少爷只点头一下,又紧盯着他,我要等哥活蹦乱跳了才行。 可心儿也明白,时间真的不多了! 小武把毒气压制在鼻腔,我要快点把它引出来,心儿右手轻轻扶在小武鼻头上,可按压了几下,鼻腔还是不打开,这个家伙封的这么死。 心儿一急用了些力道,又不能让郎君看出来。是啊,她的手虽是剃了长指甲,可指尖上的劲儿一点都不容小觑。连海株昆用的都是针灸的针,可她只指尖就够了。 第229章 千钧一发 但一下子心儿倒吸口气,突然停下。 少爷更吃紧,扶了她下,“怎么了?”心儿赶紧笑了下,“没事,他不知道是我,我再叫他一下就好了。”可心儿却真的担心了,怎么都忘了呢?真的是急了!就她刚刚的力道毒气险些直冲颅腔而去,那样小武怕是再也醒不来了。 心儿又缓了一口气,看来只能从口腔来了,但又急不得,口咽离喉咽太近了,稍不注意它飞流直下,小武怕是再也说不了话了。 少爷连连拍扶心儿,又捏住她肩头安抚:“没事没事的心儿,我去叫人。”心儿唰地靠住他:“来不及了,我可以。”心儿拽了郎君手里小武的左手出来,直接按住关冲穴,又伏身过来,心里一直告诫自己,急不得,急不得……小武是我,小武…… 少爷看着心儿的手点点按按,都没个动静,更是急得手心冒汗,干脆咬住拳头,又忍不住叫他:“哥,哥,哥……” 突然小武好大一耸,鲤鱼跳龙门一样,脑瓜都差点砸上床榻,终于吐出一口黑血,又再想抬头一笑却直接晕了。少爷直接扶了他躺好,又搭了一下鼻子,终于笑了,竟一瘫不起,要爬着才能上了床,给他掖好被角,又打了下他心口,放平他手,自己才靠在床头擦汗。心儿也软了身子,斩杀个王者都没这么累过,你呀还非得轻拿轻放,等你醒来的。 可感觉等了好久啊,这孩子连动都没动过一下,最关键小脸还是红扑扑的,少爷又急得不行,上手摸了下额头,“怎么还这么烫啊?媳妇儿,小武哥真的没事了吗?就不用再请个……是是是不用不用,可连个药汤都不用喝吗?那那他到底是怎么了呀?” 心儿瞧郎君一眼,直溜两腿坐在小武身边陪着,还真有个老母亲的样子啊!先笑他一下才慢慢从郎君腿上抬起脑瓜,看了眼小武,“没怎么样啊,就是累了睡着了啊。哎郎君你要不要睡一下啊?” “我不要,我没事。可他刚才明明吐了那么大一口血,现在又烧得厉害,这怎么可能还没怎么样呢?”少爷急得不得了,心儿却更笑的欢。 少爷啧了一声,竟怼心儿:“你还笑?你个丫头,还说要对小武好一点呢?记哪儿去了?” 心儿干看着他,还美哉的那个劲儿啊,“郎君你说的还真没错啊,看来小武真的很招女孩子喜欢啊!” “你又扯哪去了啊?宝贝媳妇儿,我真的急死了啊!哎呀别笑啦!”少爷可真服软了。 心儿也起身来到他身边附耳说:“郎君,小武中的是欲炼。”少爷差点从床上跌下来,心儿扶他一下,又接着说:“所以我觉得这大概是《花满园》里哪个姑娘下的手。” 两人都走到门口的圆桌前了,少爷还惊得直回头看他,若是说能在小武哥身上得手的,是个姑娘家,似乎他就没那么惊讶了,可下这么重的手,那得是个什么姑娘啊? “不是,媳妇儿,那也不行啊,这样的姑娘咱可要不得呀!不行,真想摇醒他问个清楚啊!”少爷还急得坐不下,心儿却推他一下,嘟嘴道:“你舍得呀?让他睡一觉嘛!你也睡一会!” “我不!我怎么能睡得着呢?你回去歇着,我看着他。”少爷安排的可明白了,可心儿一耿头,快得他根本来不及再犟一下就直接被敲晕了。 你这一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想干嘛呀。没想到有一天,心儿只是看他趴在桌案睡个觉也挺知足的。心儿起身找件褂子给他,却被小武的那身外袍吸引了下,脏烂成这个样子,他这一天都干什么了呀? 心儿伺候好郎君,又直接翻了武来的盒子,可瞧一眼小武光秃秃的手,真的气得想再打一下。你不伸出去,别人怎么可能打得到?还一个又一个。还说怪郎君提心吊胆这一天呢,你才是真能逞强啊,就活该让你等着挨训。 还好脉象平稳,身上也不见擦伤,就这一双手,我再完璧还你一次。心儿涂满武来,又揉压进去,再涂上。反反复复,直到用光了盒子,还握着他手,精细地判断了下。若是吸收的好,四个时辰,够了。 还真够了,不到卯时,小武就醒来了。他睁眼一看,自己在家,就美得不行。又坐起抬手看看,好模好样的!哎呀,那个阴谋诡计得逞的小样子啊,一跳他就欢脱到地中间来了。哎?少爷! 守了我一夜?天呢!小武赤脚跑来赶紧蹲下瞧瞧少爷,还心满意足地蹭了下他耳丫,可又不舍得拎起他来。算了,膈肌两下吧!小武边动手边嚷:“喂喂醒醒啦醒醒,到床上补觉去,快!” “哎呀小武哥你干嘛呀?”少爷还正睡得香呢,小武却真的挎起他胳膊就走,一下就差点摔他被窝里去了,他还直拿手拍打,“天天早上吵我你——” 小武一笑拽过被子刚想盖好,少爷却一头冲出来紧盯着他看,又忽地拽他起来左右瞧瞧,又推了一圈再瞧瞧,“小武哥?你?你没事了?啊?小脸是好了!哎手也没事?不对呀,你不是……” 小武盯着他笑了一下,真把孩子吓傻了,竟又拽少爷过来撞了一下肩头,才说:“我没事啊!我怎么可能有事?你呀,做梦了吧!躺下!” “哎?是梦!哎是个梦吗?啊那怎么可能,我记得……哎呦呦!”少爷是有点犯晕,最关键是头疼,他赶紧揉了下。小武一惊,又扶他坐下,可还什么都没等问。咣当一声,心儿进来了。 “哎你?快点躺下!谁让你起来的呀?”心儿开门就嚷,两个男人都吓一跳。 小武心虚的很,可还找理由,“小姐,你怎么能随便进我屋来呢?” “哎我哪次进来不是随便的呀,轮着你管我了吗?叫你躺下!”心儿边走边怼,哐当放下的洗漱物件都洒了一桌子。 “哎哎哎——”小武看着还挑剔呢,这怎么都到家里来了还洒的哪哪都是呢,却被少爷一拳怼到被窝去了,“我就说嘛,你个小子,还想着法儿地糊弄我啊?长本事了呀你呀!” 第230章 无花之劫 小武嘟嘴道:“哎呀少爷疼啊——”又只顾揉来揉去,还以为你能沾枕头就着,我就开门就跑,就不会有这一段了呢。又瞥了眼两步就到身前的小姐,心想:成也小姐败也小姐!却仰脸好一副讨巧相夸着:“小姐,我一猜你就厉害,一定能医好我的。那小姐我是不是就可以……” 心儿过来就搭了脉,少爷怼他:“别吵”,小武闭上嘴,少爷还紧瞧着心儿问:“怎么样啊?”心儿抬眼看郎君,竟直接起身摸了下郎君后脑勺问:“郎君怎么了啊,还疼吗?” 少爷挠挠头,“我没事,小武哥怎么样啊?”小武挑眉盯着他,心儿竟也挑着半边的眉头憋了下笑,可一转身就喝小武:“说!是哪个小美人儿下的手?” 少爷一听,放下心来,秒懂似的也憋着笑又怼他一下。小武倒是好个瞪目结舌,怎么小姐什么都知道啊?“你不说,是吧?躺下!”心儿冲着他耿头,少爷都不容分说,直接就按了他躺下。 小武乖乖露个脑瓜,还一副求求了的样子,可是在家呢你还怕谁为所欲为啊?心儿直接上手按了几下他的迎香穴,就走了。啊?就这么简单啊?两个大男人都这样想。 不想心儿走到水盆边洗了洗毛巾,竟真的很严肃地说:“你中了无花劫,而且烈度至少是寻常的五倍。居然还掺了后觉,中香之后你就失了意识,半刻钟之内都会听令于人。而后——昏厥,依她这个计量,你该是一直昏睡到天明才是。看来,她很了解你呀?” 小武一点点回想,怎么可能呢?我?我才见过她两次啊。少爷却脱口而出:“哎呀不对呀媳妇儿,你不是说小武哥中的是欲炼吗?”看来心儿啊是白扒在他耳朵上悄悄说了。 “什么?”小武一惊又起来,少爷差点又怼他:“哎呀你快点说到底是谁?你要我拆了《花满园》呀?” 哪想小武嗖地一耸,又扶了床边来,竟鼻血直流。这一滴滴鲜红,真的让他惊了,自己有一天会让那么柔弱的一个姑娘家害的惨成这样。好,我记住你了。当然,少爷比他还惊,立马尖叫连连。还好小武抬高一只胳膊拽住他,要不然呢他估计还能乱蹦乱跳呢。 倒是心儿走来一手托着毛巾递给小武,又一手拍了郎君的肩头,但都没拽起他来,他倒一手接过毛巾还教着小武,“再把那个胳膊伸直了,快啊!呀?还不行呢?” 心儿也顺势蹲下来接着逼问他:“单单黏膜上残留的这点毒素,也够你淌出二斤血来。怎么样?还不说吗?你知道她到底是爱你,还是害你吗?”难得心儿一个大女王,居然在这教他儿女情长,好像她真的懂得似的。 可小武还是伏身埋头不吭声,少爷急得直怼他肩头,“快说……快说呀!”小武委屈地抬正了一下小脸,“少爷?我这还流着血呢……”又赶紧抿上嘴巴,可血滴才不管,径直给他涂了个好美的咬唇妆。少爷一愣,又立马伸过毛巾来哄着:“我擦,我擦呀!来来来,再抬高一点儿,再一点……” 心儿也抿嘴笑了一下,好吧,算你不是自讨苦吃。可她?这城里藏了这样一个丫头,还真是让我惊喜呀!心儿一下起身来,竟还抱着拳说:“算了,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敢在你身前晃荡,还能让你不多加防备的,不是花魁就得是头牌,大抵就是为了仰仗于你吧!” 小武一听闪躲了一下,自己拽过毛巾来蹭乎两下。少爷还盯着他,上下动动脑瓜只看他,真的又不是你热心肠惹的吗?这太让少爷乐乎所以了呀,女孩子主动的呀!“花独秀?是花独秀吗?哦呦我天呢!” 少爷一跳嗷嚎到地中间来了,害的心儿和小武都定睛看他,这是怎么了呀?这么兴奋?哪里至于的呀? 少爷一下憋住劲儿,提了两下嗓子,又训小武:“咳咳哎你说说你呀,能不能对自己有那么一丁点认识啊?啊?哎你说就还非得惹的人一个姑娘家出此下策啊你?哎不是,那,那你们……啊?”少爷冲他直扬头,小武刚爬扯起来,靠着枕头坐直过去,我这真淌出二斤血来了,都没人管,还问我真的有没有让她得逞,我?真是……哼。 小武扭过头去,就不理他。心儿也上前捶了下郎君的胸膛,“你呀!急什么?”心儿直眨眼,少爷还千载难逢一样,非得拉他起来教训一顿不可,心儿叹口气又忍不住笑,拦着说:“他都不知道中的是欲炼,那肯定没有发作呀。大概就全当是迷香了吧。” 中的是迷香,都够丢脸的了,小武偷偷瞥他俩一下,又哼,你们两个家伙。 少爷却真的上前指着他训:“哎你什么眼神,我没看着呀?不是,是我让你去《花满园》招惹她们的吗?都说我就是不让你去,你就是涉世未深,你还不承认?哎是谁呀那天?那拳头攥的嘎嘎紧,还直勾勾瞅人家严乃能,就非要去《花满园》看这个门。你看你看你看呢你,把自己看人姑娘屋里去了吧?哎不是,最关键就是,就是你,你这都近水楼台了啊,都同一个屋檐下,那同床共枕了都,你怎么还?还空着两手呀连个腥儿你都沾不着啊你?哎呀气死我了,不是?你得去品尝,你得去体验,你得……哎对了,谁把你的手打成那样?” 小武一听,真也心虚了,可就是不服劲儿。却见少爷嗔怪的劲儿竟还真生气了呢,更怯生的不敢看他了。连心儿瞧着郎君凶人的小样子,也灰溜溜地端着洗漱物件悄悄跑了。出门却吩咐祈丁:“嘘!放心,小武没事。他俩啊?嘿嘿备水去吧,快。”祈丁接过来,又哒哒跑去,心儿还笑他,就说你跑不了这顿训嘛。 少爷想了想,又咬牙说:“这个阿成,我让他去了两次……” “少爷?”小武抬头叫他:“怎么能怪阿成呢?是我学不会做不来,只挨手板算轻的了。” 第231章 五个二十 “那你还想怎样?”少爷盯着他问:“你今天还去,是吗?还等着挨打,是吗?你都不吭一声,不还一下手,是吗?你以为他是谁呀?” “少爷!少爷……不是的。你听我说”,小武跪起来,抓住他肩头解释:“只松懈这一天就够他们露头了,我今天是去收网的,不可能再任由他们,更不可能伤了自己,我保证。” “你?”少爷的牙缝只挤出这一个字,小武还跪的急切盯着他看,可两人相视都好吃紧,少爷拿手扒下他的手来,又吩咐:“躺下!” 小武还没等动,祈丁就开门进来了,少爷吩咐:“先把这擦了。”祈丁一扭头,瞧见地上那摊血,手里的水桶啪就滑落了,“少爷?小武哥!”他两步跑来,又问:“哥?你这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呢,这比昨儿晚上还多呢,到底伤哪了?能流这么多的血啊?” 小武一点点蹿回被窝,又乖的侧过身来,冲祈丁一笑,接着吩咐:“干活!”少爷却转身背手接话道:“伤心了。”小武闻声,一点点抬眼看他。祈丁也一点点抬头看小武,劝着:“哥,那今儿好好歇着吧,这可得大补一阵子呢!”少爷又接话:“他不啊!”小武撂一下眼又吩咐:“祈丁,别瞎说出去啊,水温热点的。还有,真饿了!” 祈丁一听赶紧忙去了,少爷一听也心头一软,却回身问他:“你不是答应去《康升饭庄》吗?怎么干等不到?”小武也惊了,反问:“少爷?你还去那了?你不是在《阎记羊汤》吗?” 少爷瞧他小脑瓜够扯成那个样子,一指头就点他枕头一个大坑去,又坐下来反问:“我一身轻松,去哪不行啊?”小武又爬起来求着:“哎呀少爷,你可消停点吧,别到处乱跑了,再者真碰到都该露馅了!” 少爷又点他回去,还掖好了被角,才说:“你呀耍了一天,连饭都捞不着吃一口,还能玩得这么上心思啊?真是服了你啦,怎么的呀,小爷就玩不起吗?我要是碰到你啊,我还当街打你一顿呢!但是我可告诉你啊,武乐书,一共就能在家待两天了,你都没有想过要好好陪我一下吗?”小武躺正只瞥他,嘟嘴听着,又一笑只答:“明天”。 少爷也顺势躺下来,枕上胳膊望着天,“哥啊,你护了我这么多年,到现在还听风就是雨的,不累啊?”小武扭头白他一眼,“才二十岁就累?我还想有三个、四个、五个二十岁呢!” “你个家伙”,少爷被逗笑了,撞下他心口,“好贪呢!” “那怎么了?”小武转半圈眼珠,一副傲娇,“就咱俩这个身板,一百二十岁,不算多啊!” 少爷听得美滋滋的,张嘴吩咐:“再加两桶。”祈丁跑进跑出,心里有数的很,“明白。少爷!”小武没忍住,竟直接撞了下他肩头,少爷却嗔怪:“矫情”。 可算到了吃饭的时候,小武可是没个矫情的工夫了,那个狼吞虎咽的架势,连少爷给他夹菜都跟不上了一样。 少爷又怼他:“不是你,这么着急干嘛呀?你急着见谁去呀?人家花独秀得申时才能到呢,你慢点吃!又不想遂了人家的心思,还急成这样?我告诉你,你问不明白的。” 小武嘟着腮帮,瞧他一眼,什么都知道啊你,“谁说去见她呀?我还急着上工去呢!今儿有大事办呢!” “哎呀武看门儿,你还真积极呀!什么差事你都当活干呢?还上工?”少爷气得怼他一下,小武还紧抱着饭碗扒拉,少爷忽地笑出声来,小武一惊停下看他,又怎么了? “哎哥,对了,有大事啊!这个《花满园》可都是让你瞧个遍的啦”,少爷扬头问,小武点头答,“哎那个花独秀你都不喜欢,那到底什么样儿的能让你心惊眼亮啊?哎不是,你有没有挨个好好看看啊?那可是桃红柳绿的形形色色都有了,守着这个机会你起码要先弄明白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那然后再……哎呀那剩下的就都交给我,行吧?” 少爷还直扬头,小武却不点头了,瞪那么大个眼睛嫌他,大事?哼! 却不想心儿啪地开了门,抱着个大食盒,还回手拽了灵儿也进来,少爷起身迎过去,小武扭头,竟也真的咽了下口水。 这四口人又一起吃起饭来,竟是在《予本楼》里,还欢闹的打打笑笑。 灵儿看到小武哥没事,真心高兴,又佩服心儿的医术,就是不知道今天又会怎么样?可心儿追着小武要问明白的,就是为什么他可以封住自己的鼻腔呢?还那么久了都没事?水池我也玩过好多年了,都没试过他这样的? 小武一愣,怯怯瞧了眼少爷,才说:“也没什么呀,就是小时候不会水,跟少爷学滑水的时候,呛了几次就会了。”少爷一惊,又怼他:“这你也怨我?小时候我是说你必须得会,可现在大了,我也说了呀,离水边远点你。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听话!” 小武却委屈:“哎我这回是在旱地憋气呀,《花满园》离宅子也就半刻钟的路啊,你也可以的啊!” “我当然可以,你不行!”少爷一较真,小武一撇嘴,又立马哄上:“我不行,不行……下次绝对不敢,啊。” “还下次?你这次都该就范!想什么了你?我一寻思都生气!”少爷烦厌了下,小武真服了他了,怎么比花独秀还委屈的样子啊?灵儿一惊,心儿赶紧拍着她摇摇头,才不用管呢,他俩就这样。 不想有人敲门,少爷等着看,还真是阿成进来,他还训不够:“阿成?你给我等着啊!”阿成停在门口犯晕,小武一手抬碗,干了热汤,直摆手让他进来。 阿成来到小武身边,少爷还斜靠餐桌上下瞥他,小武起身问:“阿成,程家那边都查清楚了吧?” 第232章 这账算得 阿成答:“是的哥,现在他们都不可能一次性交齐航费。”少爷眯了下眼,吩咐:“那就得劳黎总管分几期给他们记着,复利到小武哥回航。”小武一笑,又说:“若是有躁动的,就把程家安插进来的空账户,清掉一半。还不消停呢,就把咱在程家零星的账户,取出一半。” 阿成一听,呵呵傻笑,“明白明白,明白了。”两个哥哥却一齐凶他:“有个总管的样儿。”阿成又一哆嗦,逗得两个小美人喜笑的很。 不想祈丁直接进来喊:“小武哥,只找到个这样的,看看你能穿吗?”大家都瞧了去,小武上前拎起来看了下,就直接甩开穿上了身,还夸:“哎不错哦,还算合身啊!” 少爷却嘟囔:“什么玩意呀?你穿它干嘛?要饭去呀?”小武又瞧了眼这身粗布衣裳,“这穿它看门儿,不是挺好的吗?”少爷抬手就要打,小武一躲,祈丁赶紧上前说:“哎小武哥啊,要不我再找找去,先先先脱了吧。”少爷消停了,可小武还不,祈丁又说:“不是,那你也不能穿着这个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吧?这这还是老爷让来叫你的呢!” 小武一惊,赶紧脱了,又问少爷:“哎我昨天都没去《养宁居》请安吗?”他才想起来,少爷却无奈,“谁知道你呀,那家伙跑的,跟我真抓到你,能怎么样似的。爹还问我,可我也没见着人呀!”说完少爷还白他一眼,小武真服了自己,该打啊你,一扯少爷刚想跑去,却想起来,两个小美人还在,赶紧退到一边。 少爷吩咐:“祈丁,送灵儿回《穆明楼》等下。我们很快回来,啊!”灵儿笑笑,对心儿说:“快去吧。”大家都出门了,她又从祈丁手里拿过那件粗布衣裳,在上面比划了两下,大概是觉得哪里肥大了些吧。 可当小武穿着正合身的这一套进来《花满园》的时候,众人还是惊讶了,孙掌柜赶紧上前说:“哎呀呀武大管事您这又是干嘛呀?”可走近一瞧,这小脸白亮十指芊芊,都好了?着实惊人呢!孙掌柜更向里请着他,小武又随走随脱,还怼他:“昨天就告诉过你,这个称呼你不要叫了。”他还要伸手接去,小武却一甩手把粗布衣裳扔给了楚九,抬头也怼他:“楚九,我今早得了老爷的令,三倍市价挣回来,我就还是武大管事,你要是能助我一把,我可以不计前嫌。” 楚九心惊又喜,竟问:“真的?”孙掌柜赶紧接着说:“真的真的那肯定是真的呀!帮帮帮,大家伙都帮忙啊!”是啊,他这么围哄为的是什么呀?就等那一天呢! 小武白楚九一眼,又怼他:“你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我问你,是不是你叫花独秀这么干的?”他立马嗷嚎:“哎呀呀大掌柜的!这可是冤枉了小老儿了啊,那个花独秀在《花满园》这些年,护着她的人比比皆是呢,我哪敢使唤她一下呀?再者这男欢女爱的事儿,她她她也不用我教啊。” “你?”小武又哼他,还问:“那我倒要问你了,我的名字是谁让挂到墙上去的?我累死累活的一天,没个喘气的工夫,你就真敢捣鼓到我眼皮子底下来呀?还真用我看着你,是吗?”是啊,小武那会扫见还纳闷,这个人怕是见个人儿就巴不得往墙上贴吧,哪曾想真就能吃这么大个眼前亏啊? 孙掌柜又围哄:“哎呀不敢不敢呢,武大管事您是知道的,昨儿个小老儿就说了,这大掌柜的还得是您来做,我何苦自讨没趣碍着您的眼呢?可就是因此啊,以您的身份还不能榜上有名,这?这不成了我有眼无珠了吗?” 小武更忿忿道:“不是,我再说一遍啊,我就是来这看门的。少往我身上扣那么多帽子,没人护得了你的花独秀。” 孙掌柜这回拍大腿嗷嚎:“哎呦您的您的呀!” 小武更咬牙喊:“谁的呀?我告诉你啊,我今天不见她,少把她往我跟前领。” 楚九都憋不住笑,小武回身就怼他,“你笑什么?有你笑的份吗?” 孙掌柜还撇嘴嘀咕:“都人尽皆知了,还不承认?” 小武又扭头凶他:“我承认什么啊?我告诉你,我认账不认人,你麻溜交票子。” “哎呀大掌柜的这可使不得呀,这勇夺花独秀的金榜都挂了三年有余了。小老儿在这上面花的心血可足足得有这个斤两了啊,您这不是吸我的血汗钱嘛!”孙掌柜两手里外摆来摆去,一十二十地忽悠着。 小武拿半个眼睛瞥他,“怎么的啊?把我推出去撞这个摇钱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手劲啊?”孙掌柜一听,赶紧停了手,又两下甩甩,一脸尴尬,竟也真的从胸前掏出一叠票子来,上交了。 小武接过来,又在手上砸了下,还问他:“孙大掌柜,早有准备呀!可这么整整齐齐的一沓,小武接来颇有疑虑呀!真能整齐成这样?您不会还倒贴了吧?” 孙掌柜怯乎乎地说:“那那大掌柜的,那倒不至于,就是小老儿手上现在就这些,您总得给我留下点操心经管的劳苦费吧?这总说得过去呀,我算您是积大德行大善,我记着您的好呢!” “得!不用。”小武一伸指头就打断他,“我自己拿命挣来的钱,少一分都不行。你花辛苦经管了,你也是指着这个营生啊,哪一天少了你的好处?我昨天都惨成那样了,你还让她来害我。早就能想到这一段的,你就休想差我一分一毫。依旧早晚都是我的,我现在就要。” 孙掌柜还急得直转磨磨,“哎呀这总不能说我一点甜头都捞不着吧?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小武还怼他:“你把嘴闭上,就都过去了。三倍的市价都揣你腰包去了,你不嫌坠得慌啊?我还得拿命去挣回来呢,这就说的过去啦?我告诉你呀,麻溜往出吐,敢差我一分一毫就把你金牙掰下来。” 第233章 初生牛犊 “哎呀那是穆大少爷给的呀,这一码得是一码的啊,我不能哪哪都吃着亏呀!那那那要不然……”孙掌柜还敲着算盘,小武又打断:“没门儿。我昨儿个挣得是我的,今儿也是,明儿还一样。你还真是打我的主意没够啊?” 楚九终于归置好了,跑来递上一个大册子,“武武大掌柜,这就算我将功赎罪,刚草拟出来的,但可一笔账都没落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还指着这点差事养家糊口呢!” 楚九美得直舔嘴唇,小武瞧他那样忍不住笑他,装的还挺像,又一挑眉夸他:“呦今儿这脑袋开窍了啊,学乖了呀!”楚九呵呵笑,孙掌柜气得指指点点着他,“好你个小子啊,我今儿早亏了你了吗?” “没有呀,所以我才是不得不交上来啊。这要不然啊,呵呵,不过就您出手的那两个子儿可也真是……”楚九撇撇嘴摇摇头走了,孙掌柜还止不住吆喝,小武又劝他:“得了。你这可差了不少啊,我等不过今天哦!” 小武撂完话,啪又合上册子,飞身到金榜墙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扫了一遍,小嘴巴一直动着碰着。孙掌柜哎一声,差点背过气去,可这人呢?终于找 见他蹲在墙角那呢,孙掌柜伏身过去,他又蹭地起来了,“啊天呢,就一个花独秀,能挣这么多钱?这一倍市价都出来了,还余下两成?” 孙掌柜躲一下身子,还稀奇道:“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呀?那可是初夜呀!”又过来虚哄:“所以啊,我才心疼的很呢!大管事?大掌柜的!你给我留点!啊!” 小武又哼他,你还想把人家姑娘怎么样啊?哎?关我什么事啊?“我不。”小武一噘嘴,又忍不住问他:“哎你怎么想的呀?敢在我身上押这么大的?这要是让你赔个精光,你再跑来找我哭来,我更不搭理你了。里外都是你自讨苦吃,认了吧你。” “哎呀呀武大管事……哦哦大掌柜,大掌柜的!”孙掌柜被他气得又哭又笑的,“你呀,你呀!行——我认。我认了啊,可下一回你可不能让我亏了呀!” “不许再有下一次。”小武又警告他:“穆家就这规矩。” 看着他背手都走了,孙掌柜还笑着寻思,好一个初生牛犊啊! 可不怕虎的,哪只一个武乐书呀! 邸盟一个跟头飞身进来正正儿奔着武乐书的肩背猛踹一脚,小武一个闪身起开,一看,是你?就说今天会搞的真刀真枪的,可也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啊! 怎么?我?小武狠啧了一声,“邸大警官您听我说,小武真的没有冒犯您的意思,这都是误会,你容我解释……”就说这个丫头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给我找麻烦的,这一段不在我的计划内呀!小武左躲右闪,还一会摆手两会摇头的求他,忙活的众人也都停下来劝啊劝的。 再瞧邸盟真是一头栽进去的样子,就不回头,也不想听到一个音,任何人都不想,更何况是你的。是啊,他的青春据说也是这样栽进去的,只不过是他以为有心栽花花不发呀! 可奈何邸盟狠式猛攻了半天都跟绕着武乐书转花灯似的没挨着他一下,真是让人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行啊,你是真厉害,是吧?可惜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我还一直以来都那么当真的以为你也真的就是一个英雄豪杰的模子,怎么也不会真的干出来背信弃义杀人越货的勾当,可你哪一样少干了! 邸盟又进攻,小武还求他:“邸大警官我说了这么半天了,你听没听到一个字啊!我没招惹她,更没动过她一下。哎你别呀,我这衣服新换的呢!”邸盟才不管,小武也来真的了,嗖就一旋蹿到他怀里去,硬生生卸了他手的劲儿,又一闪身出来,还拍了拍胸脯,嘟囔:“谁让你拽的?” 我陪你玩呢?是吧?邸盟更急眼了,不容分说,手脚一起劈砍而来。小武眼疾脚快,还跑,“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要说多少遍啊?不是你今天带没带耳朵来呀?要不你张张嘴你就说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众人可有的乐子瞧了,孙掌柜都吆喝两声了,还杵那看戏呢,哇塞这一招可都忍不住要鼓掌叫好了啊。 可邸盟听到这一句,还真愣了下。是啊,他武乐书哪里得罪我了?就再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期儿的选择啊!可为什么是他?偏偏是他? 你这个人,你知不知道这个城里有多少人听到你的名字都会笑的,就是居然愿意相信只要努力了就会有回报的那种笑,就甘愿这样活下去。 你不是忠心护主宁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你不是驰骋商场还屡战屡胜佳绩斐然吗?你不是秉承穆家先风亲善邻里扶佑乡亲美名在外吗? 可现在你告诉我们这一切都是泡沫,都因为你中饱私囊一朝败露就无疾而终了!邸盟再一抬头,看见这一脸的无辜,你是真会道貌盎然啊! 小武瞧他一点点低下头去,还以为打够了累了呢,可也紧张地盯着他的动向。但他这一抬头,吓得小武都哆嗦一下,怎么更阴森了呀! 小武又退,邸盟又攻,众人终于嗷嚎出来,孙掌柜还连连嚷:“哎呀我的家伙事儿,可不能打坏了呀!”小武白他一眼,他更嚷的欢了。连楚九都在想,哎呀到底什么时候能见着武师父真耍两下子呢! 可小武只闪躲的欢,但这什么时候是头啊?哎呀……猛一下瞧清邸盟的脸,天呢!你这么在乎人家,你白花这力气跑这打我来干什么呀?真是!可白他一眼的工夫,忽地想到了花独秀的话:‘你要想好,怎么解释’,天呢!你个丫头,你是好好地用了我一把啊! 是啊,你以为期儿真的弱不禁风,还需要你出手相救啊? 就凭着她搬家的频次,哪个小毛贼还能一击即中啊!不过只这样说,倒也不尽科学。 第234章 痛何如哉 毕竟她搬来搬去,都绕着邸盟的私宅游走又晃荡的,倒也不算难找,就是邸盟没去找过,但也每次现身都及时的很呀,就是离开的也匆匆,干让人着急。 这不才有你出场一回英雄救个美的机会嘛,可盟哥哥都看见了的,还能忍住不露头,是不是真的心里没我啊,期儿不住地问自己,可又倔强地反问怎么可能呢? 这样就又有了你拔得头筹春宵一刻的机会啦,还不得亏花冷来一回就说你武乐书如何了得,惹得盟哥哥都把你当成目标还是靶子什么的呀,非说有朝一日也能在人前显贵一洗前耻,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想着把我赎出去呢? 钱,花独秀是不差的;人,也已经定了就是他;可是这个话,就是干等不来。每每在场下搜出他来,也只是耷拉个脑袋。明明是那么爱说爱笑的性子,怎么就能闷成这样?期儿真的是急了,才会出此下策。 还好不算拖累武乐书,是你落魄到我身边来的,顶多就是罪加一条嘛,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百口莫辩也怪不得我,我都甘愿是你的人了呢,起码说出去人人都信。就是他会不会信,会不会真的登门问罪呢?期儿在此一搏,的确等在家中,心急火燎。 可小武想到这,才叫怒愤填胸呢!不是,这两人什么意思啊?怎么回事?更惨的是,只这一个嗤之以鼻,小武就被邸盟恶狠狠的一拳击中打飞出去,一直飞过了两个桌子才落在了第三个桌板上,又啪地他也差点跟桌板一样碎了一地。 可叫的比他声还大的是孙掌柜,还有这帮人的叫好声,楚九一惊上前去扶,小武按住心口爬起来吩咐:“九儿,腾出个地方来。”楚九一听,四下瞧瞧,孙掌柜也赶紧跑来帮忙。 小武立正,只道:“邸大警官,请吧!我让你十招。” 邸盟也来到战场,可哪听得了他这话,我用你让?我要是用让的,期儿早就是我的了,哪轮得着你个伤了民心毁了众望的龟孙出头。邸盟捏攥了两下手指,嘎嘎的响。他一冲上前,小武又被摔了出去,可虽滑退着,小武还问他:“你和她是青梅竹马?”小武还是猜到了。 邸盟却疾冲而上,竟还开了口:“什么青梅竹马?”他大抵曾经也这么认为过,可是寻遍了洛阳城都没见到青梅的影子,还听人说要到了最最南边的天之涯海之角才能找得到。那一天他只攥着期儿削过半边的盟竹剑,来到《花满园》门前的时候,真想一剑扎透这个匾额。可又劝自己不得冲动,不能害她,又哄着自己回去。好,那若能削好另一边,像期儿削过的一样好,就许你进去一次。 又一招,小武被狠掷在地,还抬头问他:“你没能救得了她?”邸盟怒吼:“胡说!”又一脚踢他出去。本还喝彩的众人这回竟不自觉地齐发声:“二。” 小武滑退好远,又爬起来,可看邸盟竟比自己还颤抖。真不想知道他是哪里疼,又到底疼了多久。小武站直,又激他:“只有本事来找我吗?”邸盟一甩头瞥他,让人好大一个激灵,不会真的只冲我发火吧,小武竟倒退了下。可还是被一拳击出去,正好撞上金榜墙,小武好不容易睁眼看下,这上面的名字可都有份啊,我是替你们挨得。 邸盟又追来,小武脚下一蹬,起身还问:“不敢去找她,是吗?”可这一脚绊的小武直接矮了半截摔在那,干脆抓过他领口,耳语道:“她在等你。”却被邸盟一拳撂倒,一副谁都救不了你的样子,还想猛击。 小武游手逃去,还笑他竟是个情种。只好又奔着金榜墙飞扑而去,众人看着还以为又是邸大警官甩出他去的呢,又一齐数着:“五。”哪想小武着墙,稍用些力,金榜墙竟裂缝,进而坍塌了。小武一躲,一副天不绝我的样子逃过一劫似的。 那边的孙掌柜猛一嗷嚎,可真要天塌了。小武瞟楚九一下,楚九连忙上前哄着:“哎呀掌柜的好了好啦,我都记下来了,少不了你的。”孙掌柜还一副哭相:“那人家不认了怎么办?”楚九劝:“哎呀都是男人,为这个事,不至于的。” 可真有个至于的呆在那都不会动了,邸盟看着这墙倒下去,就跟看着自己这些年是怎么爬起来一样的,历历在目。每一个大名挂上去,每一个押注画上去,他都心如刀割。刚开始的时候还气愤,怎么也要榜上有名。可一点点大了,才怎么都不愿意挂上去,孙掌柜来劝,他也只笑笑。只这一面墙祭奠不了他的青春,哦对,是他和她的。 小武见他不动,过去瞧瞧,又不打了?开窍了?不会是放弃了吧?小武也回头看看这一堆残骸,这可什么都没有啦,就都过去了啊,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找人家呀? 他一不留神,邸盟倒嗖地抓了他手,反到桌面上按住,“你想让我看到什么?是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吗?是你要她救她都易如反掌,是吗?是你给了她自由,是吗?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懂她。” 小武好个不忿,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小武一个旋钮,回身一击,看着他飞出去还训他:“我就是不懂她,怎么了?她又不用我懂。可你干什么吃的呀?你懂她呀?你知道她为什么拿自己的清白赌这一回?为了谁呀?我告诉你哦,我会给你留点力气,你最好去当面跟她说清楚。” 小武喝完,见他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地直往上冲,又喊他:“好!还剩四招。你快点。” 小武在众人的齐声叫喊又猛起一片片唏嘘之中,被邸盟打倒一次又一次。楚九都不忍心看了,这让我怎么跟班师父交待啊?却猛一瞥,小武唰地起身,一击就打得邸盟飞出好远,还训他:“你来错地方了,知道吗?有能耐躲人家房后,没能耐去叫门,是吗?” 邸盟一击倒地,竟笑了。我就说你,不会是怂成这样的种嘛。好哇,来呀!小武等他起身扑来,又击中心口,还教他:“去。告诉她你哪里疼,疼了多久。”说实话邸盟是真的好疼,你个家伙,不至于反转的这么厉害吧!可他哪有服输的劲儿啊,又再来。 看戏的一个个,可真是眼都直了,精彩呀!连孙掌柜都像又来了什么点子似的。楚九也笑,他这样啊可比舍不得教训班师父着看多了,又赶紧忍住,这句删了,我可不想回去挨打。 可邸盟却一副挨打没够的样子,又爬起来。小武都服了,好,你来,就你这副嘴脸,真应该给你挂点彩。但这一拳下去,邸盟还是没有勇气,去找她。可小武已经打不下去了,只叫人:“扔他出去,清醒清醒。” 邸盟被拽了起来,可又拧扯着挣开了,他记得门在哪里,只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小武看他一眼,倒也认了,这个花独秀还算有心。 第235章 现教现学 大概辰时三刻的样子,真冒出一个为了武乐书花了心思的人物,哦大概也有可能是为了花独秀,又或者是……康昉抬手吆喝着:“为民除害。”带着一大群的狐朋狗友一下子就堵住了《花满园》的大门,可一看,这怎么? 不是?他这一路上还吹吹呼呼的自己是如何了得,打得武乐书他亲妈都认不出来他了,怎么今儿一见,啥事没有?小武低头不笑,康昉越看越蒙,众人倒叫喳着:康昉你行不行啊? 康昉可真惊了,抓了他手来看,小武还只撂眼。可昨儿个康昉抓了他手出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个氛围啊。那称赞喝彩的围的一层又一圈的,康昉也不知疲倦似的,不知盖了多少下手板。可小武一声不吭,连个回应都没有,就别说众人企盼的求饶了。大家瞧着无趣了,最关键也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就怼康昉。 “康大少爷,您怎么稀罕起这玩意啦?”“不是,您能不能弄个大点的家伙事儿啊!”“是啊,这小里小气的,没啥瞧头啊!”康昉直怼:“没瞧头,你给那后面的让让啊你。怎么的呀?爷就教训个狗奴才,还得把爷累着啊?我就得意这小玩意儿呀!” 康昉狠一记下去,又唰地停在半空,康诗远可算喘口大气,但小武牙关紧咬,还是没眨一下眼,直到康昉挑着戒尺抬起他的头,“怎么样?学会了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康昉嗷嚎:“费清!费清……”又回身叫:“费清——你跑哪去了你?”康诗远赶紧看他一眼,可小武还不动,就是右手直颤。 “来了来了——你呀!”费清跑来,康昉还怼他:“哎呀,就让你往这一站的活,你都干不好啊,还指着你干嘛?站好。哎呀抬头挺胸,别指我,看他,凶一点呀,快!” 安排好费清,康昉又回头,“你就不用爷教了吧,来,给费大爷请个安。”众人又起哄,可小武只抬眼说:“他不是这个位份。”费清也打退堂鼓,“哎呀就是呀,这要是让我哥知道了,还能有我好吗?你竟瞎扯,自己玩去。” 费清说完就走了,康诗远可算放下心来,哪想康昉更不干了,“什么玩意呀?你个玩不起的种!”众人也各种哄躁,康昉又找茬,“哎你是哪个位份的呀?啊?就一个看门的货,还竟然敢这么怼客官的呀?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还以为没人管得了你呢是吧?我告诉你,爷今天管教你一回,是让你长这辈子记性的。走好,不送的。哎手呢?” 康诗远一惊,小武也咬了下门牙,又抬高了右手,哪想康昉一砍劈下,“那个!爷今儿个高兴,招待你个全乎的。怎么样?高兴吧?”见小武不答,康昉又凌空劈了两下,“说呀!” 小武瞧向他,上下嘴皮碰了碰:“高兴”,又伸平左手出去,啪啪砸下的戒尺声博得众人又一片虚哄,康昉还瞪着他,你得记住你是真有今天。小武不看他,倒吸的一口气只吃住身子不动,还给远处的楚九一个眼色,不要动。又撂眼去想,葛汗青竟这么无趣,那他会出什么大招呢?忽地瞥见孙掌柜,好像也挺着急的样子,算是吧。可康诗远是真着急,这个数,没法数了,比他熬过那三十鞭子,还难。 就是今儿瞧见他,康诗远还历历在目似的,怎么你就?康昉却嗷一声:“给我滚进来。”小武竟比康诗远动的还快,好吧,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可算熬到要午时的时候,小武又跑去换好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外面竟还套着那身粗布衣裳。小武颠哒到孙掌柜跟前,请示:“掌柜的,我出去吃口东西,啊!马上回来。” 孙掌柜摆手叫他快去,可看他真跑开了,又往前跟出两步瞧着,竟叹:“哎呦,《花满园》都不够耍呦,这又跑出去招摇撞骗了!” 可一回身,孙掌柜又一步上前紧推着哄着这一个个跟出门来的恩主儿,但还是有跟去的几家,但他也没工夫回头瞧瞧了,连连虚哄快快请回。 少爷终于出门,一路上被阿成陪护着进了《穆氏钱庄》里间的时候,竟一转身就吩咐:“打。”大家都愣神了,阿欢瞧了下少爷的手指头正指着阿成?这? “哎呀?少爷!我错了错了……”阿成赶紧求哄,阿欢也刚要开口劝,少爷一甩手还喊:“打呀!”阿欢一听,一脚踹了阿成趴下,还叫小景、小里还有皓子华子,“打啊,动手,快点。” 阿成只一副惨相,哎呀哥几个啊可有点分寸啊,阿欢又踹一脚,还使眼色,几人也都嘶声怪音地教他,他才反应过来,连连求饶。 阿欢看他乖乖的那个样子,地上这么个旮沓的地,正好够他趴那蹭一蹭的。阿欢又甩他一巴掌,抬眼看去,哎?怎么少爷还是紧着脸,连少奶奶都没回头看一下,阿成到底是怎么了呀? 皓子也懵了,刚想揪阿成耳朵问他,却见门开了。阿泉和小欧一起进来了,都来了? 少爷瞥了一眼,接着吩咐:“对,还有他,小欧,你先上。”这二人刚进来就蒙圈了,可头一回来也不至于走错地啊,可这?更蒙圈。倒是阿欢拽了下阿泉,一抬腿就怼他倒地上了,几人又奔阿泉而来,那?小欧也不能闲着呀,不明所以地跟着比比划划的。 地上这两人可是识相,立马明白是真招惹到少爷了,这要是往前倒扯,上一次他们三个同框还是在二次商会的清早,忽地撞到《予本楼》去的。二人瞥了眼,就来了好一通呼喊求饶。 可少爷都不管,倒是灵儿真担心了,又往心儿后边靠了靠。心儿瞥了一眼,就这个力道,打上十年吧,能算轻伤。但少爷还是叫停了,“阿成,去外面瞧瞧。”阿成一听,乐颠起来,连声应下,嗖地没影了。阿泉还好生可怜地定格在那,众人也都不敢动了。 第236章 命悬一线 少爷回身安抚:“没事的,他们啊总是打来打去的,男孩子喜好这个。”灵儿乖乖点头甜美一笑,少爷又说:“心儿啊,你们出去逛逛吧,挑点什么带回去,让皓子跟着,我也一会就到。”心儿扶了下他肩膀,才转身出去。少爷又吩咐:“都去忙吧。阿泉小欧留下。” 阿泉两步进到身前问:“少爷?是不是小武哥怎么了?” 少爷坐下来,竟反问:“阿泉,你真的能领舰出航吗?” “我能。”阿泉答,小欧也点头。阿泉又认错:“少爷,让我领舰的谣言是我散布出去的。我?我我太心急了。” “好了。”少爷打断:“小武哥不让,你怎么敢?一句‘传出去’,就真的传出去了。当着我的面,你俩还玩这种暗语?打你,不多吧?” “不多不多,少爷!阿泉错了,再也不敢。”阿泉憋笑又讨巧,还怼了小欧一下,可他还笑。 “小武哥昨夜命悬一线。”少爷这句可没人笑得出来了。 “怎么可能?”二人齐声问,又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谁知道呢?”少爷只叹气,“人家一早上没事人儿一样,还非要去《花满园》。我也不能拦得太死,那样他昨天的苦头就白挨了。” “可是少爷,那这也不行啊!不能拿命去搏啊,这还没到那时候呢?”阿泉一听,急得不行。 “所以我就在想啊……”少爷竟又叹气,又咬牙啧了一声,“他答应我明天就没事了,姑且再容他一天。只这一天,他心不心安都得回来。” 阿泉也咬牙不语了,少爷又拍着他肩头,瞥了眼小欧,才说:“如果小武哥平安回来,你们就一起出航。可要是他回来,再有个万一,那……” “我去。”阿泉和小欧齐声答,又见礼道:“少爷放心,船在人在。” 少爷竟埋下头去,“小武哥不会让的。” “少爷!”阿泉还劝,可小欧都急了,“少爷,到了这一步,就算小武哥没事,或是就有那么一点点轻伤,那也是不能让他破格登船的呀。这不合规矩,他怎么都得认。你就关他在宅子里好生养着,我和阿泉哥很快就回来。” 阿泉也说:“是啊少爷,规矩都是小武哥自己定的,这人员选拔严格的很,他有伤在身,自然去不得。少爷,你就放心吧。哦?我俩?你也放心。小欧都十七了!精着呢!” 三人相视,终于一齐笑了。阿成又跑进来汇报:“少爷,小武哥进了《康升饭庄》”,少爷一听,还算满意。阿泉和小欧倒是惊讶,小武哥怎么还有这个心思啊! “掌柜的,还是老三样,我去楼上等喽!”小武一进门就嚷,远远迎来的升掌柜却一脸尴尬,“哎呀呀武大管事呀,这楼上今儿个,可真是,哎呀你呀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呀,您这……” 小武停步,回身瞧他,“怎么了,升掌柜像是有难言之隐啊?但说无妨,我时间还算宽裕。”升掌柜却欲言又止,连小武都觉得这嗓子眼不太舒服了,竟上手揉了下喉结,又说:“升大掌柜的,您这是怎么了呀?是没什么菜样吗?实在不行,我叫小二来吧。” “哎别别别武大管事,他更没这个胆子了呀!”升掌柜竟抬手不经意间推了小武一下,又赶紧离手,还是一副怯哄哄的样儿。 小武低头扫了下,又抬眼问:“胆子?升掌柜,是不是有谁跟您说什么了呀?” “哎呀武大管事小老儿知道若是没您照应,就没我《康升饭庄》这太平日子过啊!我我是实在该在这个时候帮衬您呢!可可可……”升掌柜好难为情啊。 小武倒轻松很多,只说:“哎呀,也是。升掌柜您受累了,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可一拍口袋,还真空空。别说是新换的衣裳了,您哪件衣服不空空呀!小武尴尬一笑,又说:“这?这个月的月银,我身上没带,等改日,我再送来。” 升掌柜赶紧说:“哎呀武大管事您别记挂这个啊,再者这个月银已经有人替您付了三倍来堵住我的门呀。哎呀我不是要跟您说这个,我就是有心要留您用饭,可可不能在楼上,只能请您去厨房偏间了,来您辛苦您快里边请。” 小武竟只一笑还不动,真都来过了呀,好啊。“升掌柜,这可使不得。不能给您招惹麻烦。您还是赶我出去吧,我穿着这身衣服来您这,本就不合宜,是小武欠考虑,劳您费心了。” 升掌柜还摇头,更要伸手拉他。小武却抖了下衣服,脚下一用力,直接蹭到门槛,摔了出去。升掌柜伸手没抓住,小武还盯着他看。直到他明了,守着门口破口大骂:“你这个穷酸相,还来我《康升饭庄》?谁给你的胆量?摔你个四脚朝天,还不快滚。” 小武才憋住笑,爬扯起来,拍拍尘土,裹了下衣裳,怎么办?肚子真饿瘪了。 阿成又跑回来报告:“少爷?小武哥让那个《康升饭庄》的老板给打出来了!” 少爷心惊,嗖地起身,怎么可能?那个升老板的二儿子天生跛脚,小武哥还让他去纸行谋生,这人怎么也这么忘恩负义?少爷吩咐:“再探。” 小武走了没几步远,瞧见路边叫卖包子的吆喝的欢,就一笑跑去,还问人家都有什么馅的。赵小老板笑的美,拿出两个招牌上的三鲜肉馅,您先尝尝。 小武搓了搓手,还真就抱起一个就咬下一口,这回可真香啊。但就一笑的工夫,骆为里一马鞭,打他手上,抽掉了包子,鞭子还甩动呢。小武反手抓住鞭稍,吧嗒两下小嘴咽个干净的,才说:“真好吃!可惜了。”赵小老板吓得不敢应声,赶紧收拾摊子。 小武回身,竟松了手,“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骆大管事啊。这几日不见,您这威风见长啊!” 骆为里嗤之以鼻,“哼!武乐书,你还以为你是穆宅高高在上的大管事呢,这都看了两天的门了,也没学会怎么见人说人话呀?”要不是展长松把着手里边的破案子天天码头宅子跑来问去的,他早腾出空来教训你啦。想起这个姓展的就生气,还哪个都不放过,干说大小姐生病了见不得外人,他硬是闯进去问三问四的,害的骆为里被老爷一通狠训,可得空出来撒撒欢。这一瞧,哎呦喂,您在这呢!把骆为里美得还真就没个鬼样儿了。 第237章 落井下石 阿成倒是一路小跑,蹿进里间,还没个人样的叫唤:“少爷!少爷……不好了,骆为里拿马鞭打小武哥。” “打哪了?”少爷迎到门前来问,阿成一禁鼻子委屈道:“就一鞭子就把手里的包子打掉了。” 少爷吩咐:“快。叫阿欢华子带人出去”,阿成转身就跑,少爷又说:“抢在他前面,教训哥一顿,不能伤了他人。” 阿成一听又愣了下,少爷喊:“快啊!”阿成转身跑去,少爷还松不开拳头。 康昉才叫跟的那个紧呢,“哎呦武乐书,怎么的呀?还能真跑了你呀,这还乔装打扮上了,你给谁看呢?见着影子都能踩住你,你还让爷追了你三条街啊你?麻溜把这身什么玩意啊给我脱了,园子里看门还人模狗样的,这跑出来装什么寒酸呢?真是搞不懂你啊,你藏得住吗你藏?快点!” 康昉这一通吆喝,骆为里听得真是舒服啊,哎呦喂哪有什么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这不才两日吗?这一进《花满园》这就能变样儿这么大啊,再一瞧武乐书还真开脱了。哎呀真是心疼我这个马鞭攥了这么久,我都没再打一下,我这是想什么呢我这? 小武边脱还边碎叨:“脱就脱了嘛,也至于康大少爷这么个吆喝法儿吗?就祈丁给我找的这身衣服,他本就不合身,一看就不是我的。可奈何我就是没备出一身粗布衣裳呢,躲您是躲不起,可有些人从来不敢去《花满园》的,我躲一会还清闲一会呢!” 众人一听这个话,就知道他回穆宅是更没好日子过啊,难道比《花满园》还不如,康昉想想都觉得我这康大善人还真是名不虚传呢,啊?哈哈哈…… 小武回身将粗布衣裳扔给了赵小老板,问着:“包子钱,够吗?”赵小老板连连点头,小武更低声说:“再靠后点,人闪开。” 人都走了,少爷还气汹汹,阿成也踱来踱去。少爷突然吩咐:“阿成,挑出骆宅十二个上数的铺子,做了。” 阿成惊了,“少爷?这?哎呀,少爷!您消消气先,咱收拾他的时候在后面呢,那多的是机会啊。可若真的直接挤断了骆宅的营生,这?这不合规矩啊!” 少爷只说:“他这一鞭子,值了。”又盯向阿成,接着吩咐:“小武哥出航一走,你就照令行事,爹若问起我去答复。” 穆家的人出来就一喝,“武乐书你还敢在穆家的眼皮子底下撒野,还不快快住手,休要放肆。”得回华子这一声,小武忽地松开了手。再看那骆为里猛地失稳后仰着地,啪就摔个大屁蹲,手里的鞭子更是爆裂了根部,散花了稍尾,还直接砸他脸上,插进他鼻孔里一撮。 可任他再怎么耍狠使坏地嗷嚎,小武都已经无暇顾及,而是转身瞧了眼今儿个少爷要当街打他的阵容,这也……好吧!轻拿轻放,速战速决。 围拥的看客不觉向外阔了阔战场,一个个小人摆好阵势,相互瞧瞧竟一起冲上去。小武舒了口气,左边撂倒阿欢这一帮,右边踢飞小里那几人,前边甩开小景的人几个,后边又绊住华子,一下没人敢动了。 小武却直接按了他倒地,还咬牙道:“穆家想教训我,我只认老爷的鞭子。”几多小人见势撒腿就跑,“武乐书你等着——”华子也屁颠跟去。众人还看不够这窝里反的桥段似的直哄嚷,蔡蒙更是不知从哪蹦出来,叫嚣:“就你也想着挨家法了事?你跪了一大晚上不也没求来穆老爷亮亮家伙事闪瞎了你这双狗眼吗?” 小武拍拍身上的尘土,慢慢起身竟还见了下礼:“蔡大管事推己及人,小武倒是好生佩服,只不过就您这眼力活儿用不着再开新局都可断定的确是大伤未愈呀!”被戳了伤疤的蔡蒙,又一个高音:“哎呦我是真该给你擦亮眼呢”,蔡蒙一拳就奔小武打来,他倒索然无味的只一扭身子转个圈就打算走了。 康昉一蹭身子一抬手拦下他,“哎呦武乐书你还能悠闲成这样啊,我看你今天这两条腿是不能直溜的等到回穆宅再挨鞭子去了,康诗远上。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名不虚传,哪像他?班勒的一根小指头都能摔他远远的去。哎?你不在班勒以下吧?” 康诗远也见礼答话:“回少爷,诗远大伤未愈,不好大动干戈。” “哎你?”康昉这个吆喝啊!小武一听起步走了,康昉更是一咬牙一扇子敲在康诗远的后脑勺上,这个时候你演个什么戏呀? 这面“啊——”一声没忍住疼大喊出来的正是小景,“哎呀我的天呢!少爷,太过瘾了啊,‘武乐书你等着!’感觉我好像是第一次叫小武哥的名字啊!好霸气呀——哎呦!疼疼疼……” 小哥几个聚在一起上药擦伤,阿欢还得先顾着他,可这小子打着小武哥两下兴奋成这样。小里一甩胳膊,哎了一声:“那是我没张嘴,要不然保准比你喊得响亮。” 少爷长嘶一声,“不是,什么玩意啊,跟外面人一样,能欺负小武哥一回,把你们都乐成这样啊!小武哥还白给你们留着劲儿了!” 华子揉着小脸,紧着问:“少爷啊,真的假的呀,我这脸都肿的跟我肚子那么大了,好像小武哥的劲儿都打这了,你看看,哎呦——” 少爷啧了一声,又哄他:“那肯定是留了至少八分的劲儿呢,都打你脸上还不脑袋都飞了。哎呀他不就跟你说了一句话嘛,他心里知道的,有数着呢,啊!” 阿欢笑了一下,拍拍小景起来吧完事了,又往上撸了下右边的袖子,还逗他玩:“哎?是你霸气,还是名字霸气啊?” 大家都盯了小景来看,他一撇嘴说:“那,那当然是名字了!” 众人哈哈大笑,少爷又吩咐:“还有谁哪疼,大点声叫啊!这回是小爷要出去了,谁跟着?”一个个的都齐刷刷举手,就是阿成突然把门探头进来,“少爷,小武哥直接回《花满园》了。” “嗯。知道。”少爷点头又瞥他,“不是,阿成你别总盯着小武哥啦,我过去。你把这外面儿交代给你的各式各样的线头都缕缕清楚,看你的呢!” 阿成一愣也点点头,这怎么打了小武哥一顿,把少爷高兴成这样啊。 第238章 休戚与共 小武径直走到《花满园》门口,任着后面跟着的主子奴才叫喊连连都没回过头,可一到门前竟被骆贤涌一抬胳膊挡住,喝道:“武乐书你还真敢回来呀?”小武瞥了眼他身后的孙掌柜那一脸为难,想也是费了半天的口舌了。竟是连头都没扭一下,只答:“不知骆大少爷在此,小武有失远迎,望您海涵,里边请吧。” 骆贤涌更愤愤然,“哎你个武乐书你什么态度你?腰板溜直还阴阳怪气的,真以为这大门是朝你家开的呢?我告诉你我今天不光是里面请啊,就是在外面我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哎我鞭子呢?骆为里你这个不中用的,瞎跑哪去了你?” 小武终于瞥他一眼,就那个鞭子呀,“回骆大少爷,我落下骆为里不足二里地,您再吆喝两声,他爬大概也能爬到了。” “哎好你个武乐书啊,我姐在家让你斩杀赵邑这个事吓得不省人事,你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伤了骆为里啊你,我们骆家到底和你有什么冤仇?不就是那么块水塘吗?让给你称霸天下去,还能怎么样啊?你至于这么作恶多端吗?我真就该替天行道,我先斩为快,我为民除害得了我……哎我的……”骆贤涌估计是把戏文里能想到的恶霸所为都算到武乐书头上了,可摸了摸随身带着的竟只有扇子,那也干脆下手,先劈了他的天灵盖再说。 难得他这么勇敢一回,小武的鼻头吐了口气,哼,都是自作自受的主儿,只一扭头就躲过了,但也真的没动,任他在肩头上狠里狠气地敲打了几下。 小武才摇摇头往前走,孙掌柜后退让了一下,竟是杜七衡从里面走出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看样子杜七衡是要回去了,天还这么早啊?没办法,谁让他也有一个千金大小姐等着伺候呢!据说啊,早上的时候她就非来不可。是啊,武乐书拒绝她那么痛快,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一下子就怀抱花魁遂了温柔乡枕边欢呢?什么意思啊你? 杜挽月也是这样咬牙问杜七衡的,他也只半跪着身子答不上来,昨晚?真的是一丁点预兆都没有啊?可还是啪地挨了一记耳光,“跟我走。”杜挽月这样吩咐,杜七衡擦了下嘴角,一个起身竟直接揽她在怀,“小姐,那种地方?你还是少去。我去探,过了午时,回来接您。”杜七衡把她放在床上,扯了下被子,可还是没抬过头,就起身走了。杜挽月蜷缩进被窝里,更乱了。 两个男人一拳之隔,差点撞上,可谁都只看着不说话。倒是追他一个来回的康昉,上气不接下气地嗷嚎:“哎呦,快——哦对!给我拦住他,好样的啊,你?那个?哎呀杜家的奴才好样的——”康昉叉腰缓一缓,康诗远扶了下,他竟还甩开。 蔡蒙又一个高音,也跟见到知音了似的,“哎呦喂杜七衡都在呢!你厉害呀今儿个,比我都早啊,行,让你先耍他,你先来你的——”蔡蒙也叉腰,又干脆弯下腰来,扶了两膝撑会。是啊,谁还伺候他呀,今儿啊连蔡吉六还没来过呢。 小武也想了一下,走之前蔡宅没一个人在里面,这回来也就只他自己。人?都用到哪去了呢?小武挑眉瞥了下杜七衡,他竟只撞了下小武肩头就蹭过身子走出去了。这怎么行?门口的几家都嗷嚎,你行不行啊?这杜宅的人就会临战反戈的,啥大用指不上。 小武又一摇头,刚要抬脚,这人儿几个都反应过来了,一个比一个声大的非让武乐书看好这个门儿、迎爷进去才是,还敢走?是哪条腿要不得了啊? 小武瞥了一眼,孙掌柜赶紧上前说合,可还未得空插嘴,石破天惊的一声让小武忽地转身,“少爷?” 康昉一听可真来了兴致啊,回头一看这正主来了呀,这回啊他都愿意甘拜下风了呢,“哎呦穆大少爷——您可真是会摇身一变呢,您这一来就跟我这是喜从天降一样啊!哎?让小弟也瞧瞧您是怎么把他弄得个天天让我们刮目相看的呀,啊?哈哈哈……” “刮什么相看可由不得我,您随意。”少爷怼康昉,只稀得一句见底。他又盯着小武走来,小武脱口而出:“少爷!”谁让你来的呀?可扫了下后面跟着的阿欢,还有紧后头皓子那几人,倒也还算放心。 少爷却欢脱的很,来都来了,还瞪我干嘛?“哎别介,不是只会叫‘穆凛然’吗?你可得好好解释解释这‘少爷’是什么意思呀?” 小武眨了两下眼睛,竟还只叫:“少爷!” 少爷却一秒变脸,厉色道:“解—释—” 小武一下子乖怯的很,低下头去支支吾吾:“这声‘少爷’,是我……我我是觉得,你还会信我!” 少爷竟打断,好个痞相,呛他:“哎?可行了吧!不应该是我还得依靠着你吗?” 小武惊了,怎么可能?“少爷?少爷我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 少爷又打断:“打住。比这个意思可多了去了吧,要不然你怎么会到我爹那去求着做这个《花满园》的掌柜?我记着我只赏了你个看门儿的差事啊。都给我让让,让让,给武大掌柜的腾出个站脚儿的地方”。 小武也咬牙了,一点点抬头看他,竟埋怨道:“少爷金口玉言,三倍市价收了《花满园》,我若不经管,就算到了年底也还是赔本的买卖”。 少爷哈哈大笑,好个反常,竟一甩袖子,摔他一脸,“哈哈哈哈,怎么?我赔的起呀!你教训我?啊?你不是也要三倍价钱收了杜宅的书画行吗?看什么看?这是黎总管报给我的。一天天的别以为只有你说的话做的事才天经地义,就行你敢口出狂言啊?就你那点花花肠子绕他十八个弯出来,我也能一下子塞回去。可三倍的市价你不出半月就想挣回来,我真是觉得哈哈哈哈,武乐书你拿自己这辈子开玩笑啊!啊?哈哈哈哈我告诉你啊,挣不来,在穆家,你就值门口这么大个旮瘩的地儿。给我抬头挺胸站直了。我们走。” 第239章 心系着他 众人一下又哄起,大笑不止。小武捋了捋颤巍巍的身子,挪了挪脚下,孙掌柜赶紧躲了躲。小武站正在门口这块地儿上,又一下深深屈服下身子,见礼恭请。这一个个看客可真是舒服啊,不慌不忙不挤又不让好个悠哉地挨次进门。 到了康昉,竟还狠狠敲了他脊背几下,又忽地甩了扇子出去,康诗远虽惊却接的稳当可还不明所以。不明白吗?康昉歪嘴挑眉,你不会打头阵你还不会学吗?康诗远一惊又明了,一下起落竟直接爆了扇花,康昉看着纸屑满天飞,竟哈哈大笑,这明明比飘雪还美嘛! 康诗远甩了扇把出去,径直跟上康昉。可与人流正好反向的少爷,还真是走的艰难。更是在一片喧嚷中数着个数,又抬起左手看了下指头,七下。阿欢近前劝着:“少爷!”少爷竟歪头笑了,的确比哭还难看。 小武更是可以在喧哗中辩清少爷的脚步声,停下了?你呀!叫你不来的。偏来!打我,可以,随时。可是你再不回去,就要晚了这一刻钟了!一刻钟啊,你等着。 见他不动,小武抬了抬头,瞥他一眼。阿欢侧身扫见,又劝:“回吧!”少爷一耿头,“走。”却正好撞见骆为里一瘸一拐的颠哒来,“哎呦这不是骆大管事吗?怎么?逛个《花满园》还得带个这破玩意儿呀?哦也对,都得带着家伙事啊,就是没见过您这样得搁手里攥着露着还能转上三圈玩的呀!不过以骆大管事只言片语就能搅翻全城的本事来看啊,可还是悠着点吧,再把您兜里的鞭子也给忽悠爆了呢。” 骆为里也够心惊的了,可这哑巴亏也太不好吃了吧,“哎呦呦呦,我我我我,不是,那个,哎?穆大少爷不进去玩玩?” 见他还敢反问,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少爷更先斩为快:“我哪敢呢?您不是都给传开了吗?家—教—甚—严”。 少爷咬着牙迈起步子才叫快,骆为里还愣在那,没个好脸的咂嘴咋舌呢,却不知严乃能从哪冲出来,一个侧身挤了下骆为里,害的他人是哆嗦一下马鞭也掉了。 他巴不得高声一跳,骂街个狗娘养的,可一看,“哎你?”就只指指严乃能,是真来得巧啊,快点进去你。严乃能白他一眼,自己走了,他还是先揉了下腰,还弯不下去呢。 少爷却被这一声“啪叽”吓得定住不动,他小脸煞白瞳孔发颤,难道?阿欢赶紧寻声而去,“少爷!只是掉了!”少爷才一点点深呼吸下,又撂下眼去闭紧咬牙。阿欢又扫了眼小武哥,还一动不动,“少爷!”阿欢又捏了下他肩膀,少爷借着力气站定平复了些。大概刚才喝他,都用了吃奶的力气出去。 却突然又传来践踏声,少爷又惊得忽地睁眼,阿欢也赶紧扭头望去,一声声叫骂也传来,“哎呦你个低三下四的狗屁东西,哈个腰还废了老子的事儿啦你”,少爷眼珠转着拳头也攥着,阿欢回头说:“少爷,骆为里碾碎了马鞭。” 少爷一听长舒口气,小眼睛眨巴的真跟哭过一样。是啊,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敢拿鞭子对小武吆三喝四,即使是背后也不行。我就是要他在尊位上,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只这一天,任了你了还帮你,再绝不许有下一次。少爷吩咐:“走。”抬头一看竟见皓子带着两个小美人找来了,少爷立马笑下迎上前去,还真就左拥右抱,一起回了。 小武听着这行人的脚步声又急又稳,可算走了。竟扯了下嘴角,又瞧见骆为里的脚到身前来了,骆贤涌还一连嗔怪,小武竟起身好个笑脸相迎,“哎呀您二位里面请里面请啊,咱有什么话说都到里边去乐呵地说啊,客官您看呢?哎呦快点快点……来来来扶您,扶您一下,哎呦抬脚,哎好了请着您!” 小武一通乐呵哄着骆家主仆一起进门去了,孙掌柜还一脸嫌弃似的,这个臭小子,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又一想,坏了!哎呦我那票子还没凑够呢呀!哎呦,又坏了,刚刚那面金榜墙才新砌好的,可别让人给我胡乱摸索脏了呀。一想到这,孙掌柜也一溜烟似的进门去了。 小里带着人护送三位少主,来到《穆氏纸行》的时候,少爷吩咐:“小里,叫一下阿宁哥。”小里摆手有人跑去,他又上前问:“少爷是要等一下再回宅子吗?”少爷点头,小里就请了三位少主进门来。 徐宁跑出来,竟是先见礼,又径自跑到门口左右瞧了下,关紧门扇才回来急着问:“少爷?怎么样?” 少爷故意懒散坐下来,打发心儿和灵儿:“你们两个可要给我记住了啊,不能白来这一回,快点去向阿宁嫂子请个安,再好好问问学一学,人家絮絮都快三岁了,我可等的急了啊!” 灵儿娇羞地扭捏下身子,心儿却吐了下舌头就拽她跑了,边跑边嚷:“嫂子您在哪呢,我们给您请个安,您可得让我俩跟絮絮多玩一会啊!” “哎呀少爷这可使不得呀!”阿宁哥最是礼多人不怪了,可在他这怎么看怎么怪,少爷白他一眼,“使不得又怎么了?你还怕嫂子被她俩带坏呀?哎?带坏絮絮倒是有可能的。” “哎呀少爷你可有个正形吧。”阿宁啧了一声,忍不住怼他。 少爷立马美了,“哎呀这句我喜欢。我最听阿宁哥的话啦,对吧?哎哥,咱要是能把纸行做大,你想大到什么样儿啊?” 阿宁还真稀奇一笑,“少爷有什么吩咐吗?要是还没的话,我就想开家报馆。”是啊,这个纸行还真就是阿宁哥说的算,小武嘛也无非是提提建议,可它的有无却是少爷的一句话。 四年前,那时徐大管事还以为他一心想做大的只是航运呢,从水产到航运已然是传说了,但他还想从航运到船厂。却不想一年之计竟毁于春航,他丧父失业一蹶不振,真的久病不起。 第240章 心有灵犀 小武刚能伤好出门,就急着去见他。少爷领了他去,可两人竟谁都不说话。阿宁哥宁可蒙上被子,连眼睛都就是不睁。小武跪那不动,少爷就踢他起来,可他也还站着不动。 就剩少爷一人,连碾过的脚印都巴不得掰开数出五个脚趾丫的地儿了,可两人还是不动也不语。少爷终于扒到床边儿叫他:“阿宁哥,我好像惹了新的麻烦,我?我……” 小武一下抬头看他,阿宁也睁眼问他,少爷还吞吞吐吐:“我我买了东边好大一片林子,可到那一看,只有林子啊!那我买来的小树苗还是没个地方栽啊?都快干巴死了……”少爷拄着下巴发起愁来。 小武看他犯难,上前一步说:“少爷,找些成手的工人进到林子里观摩一下,不难找出已经成年的好木材。大抵都是一列一列聚在一起的,若是分批伐了就能腾出地方来栽种新苗。枝杈还可以开一个柴行,让长工经管着。刨出来的树根就等温老板回城来了,尽都卖给他手底下的老匠人,他们收藏行很稀罕这个的。就是这树干?” 少爷立马接话:“哎呀阿宁哥你说怎么办啊?这树干若是直接转手,是不是太可惜了啊!” 阿宁哥听着他俩一唱一和的,又瞥了眼小武,还真是不知情的样子,终于开口:“那?少爷说怎么办呢?” “阿宁哥可不可以开一个纸行啊?而且一定要能造出来,让小武哥学了我的笔迹,爹和先生都看不出来的纸才行。”少爷一耿头,就势在必行了。 小武一惊,阿宁明了,却问:“那航港怎么办呢?” 小武又上前一步,见礼接话:“阿宁哥,下一次航运,我去。” 阿宁终于抬头看他,还摆手叫他:“你过来。”小武又上前一步,跪到床边。阿宁胳膊肘撑住身子,抓了他的手去不言语只搭了脉,放下心来才吩咐:“我不送你去,只等你回来。”两个孩崽子一听都美得不行。 就是现今少爷听阿宁哥的豪言壮语,还是欣喜的很,“好啊哥!咱就干这个!缺什么少什么,尽早开口。” 阿宁看他这个小样子还是范蒙,“怎么了呀?是谁哪里招惹到少爷了吧?” “没呀,我就是,我不想看见康记纸行——的人,罢了。”少爷变腔换调的说,可还是咬了一下门牙。 阿宁走去,拍着他肩头,答应:“好。明白。我尽快筹备。但是少爷啊,小武还没忙完眼目前这一阵呢,你最好还是听他的话,小心谨慎些。他说有危险,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一会我送你回去。” 少爷点点头,“好啊”,我当然听他的话了。 可阿宁还是眼前回闪,那一夜——不止暴风雨。听风而动又随浪而去的到底是什么呢?一直无处可寻又从未再现过? 心儿似乎也想知道。她和灵儿、阿宁嫂子一起陪在絮絮身边又跑又跳的,却一早就发现后门外定是藏着一个家伙,还屏气敛息的。会是谁呢?大白天猫伏?这么不想活了吗? 心儿想着伺机而动甩了个石子过去,眼瞅着弧线至高点,却巴不得闪到落点去暴击他一顿。灵儿似乎也发现心儿哪里不对了,赶紧收合了一个大老鹰的双臂,阿宁嫂子还全然不知一把悠起絮絮转个圈就又躲到心儿身后来了。 心儿一瞥赶紧张开手臂,护住她俩。就听到门外传来的不是反击的声音,也不是逃走,而是惨叫。几人都惊,阿宁嫂子张口问:“谁呀?是谁在门外大呼小叫的?没有规矩,还不出来。” 一看嫂子这般英气,心儿又一把拽过灵儿来拍了拍肩背哄着没事,就是?听这个声音怎么像是…… 果真升正洁一开门,竟是陶月丫迎门进来了,揉着额头却赶紧作揖,道:“嫂……哦见过徐柳氏!我是那个……哦对我是刚刚路过,我就出门溜达一下,怎么走着走着就走这来了,那个,然后,我就,我就得回去了。” 心儿提着的心思松了松,细细打量她。灵儿也不躲在后面探头了,竟也歪着脑瓜闪出身子来看她。两个丫头在一起玩久了,竟像是许久不见这种小家碧玉的陌生女孩儿了似的都很好奇。 可实际上陶月丫就还是她啊,只不过今天出来的急,连工服都没脱呢。这一下又被心儿打的额头上红肿了好大一个包包,看上去憨态可掬的很。 但是她那个机灵劲儿还是瞒不过阿宁嫂子的眼啊,就知道哪有什么后知后觉走过来的道理呀,“哦?是这样啊?那看来你也只得回了。好吧,哎还得有劳陶大小姐回去也代问您嫂子一声好啦,回见呢,不送。”阿宁嫂子说完,还瞧着她是不是真舍得走? 嫂子这态势禁得足,怎么看也不像送客的样子啊,更像是在嗔怪家里哪个不懂规矩的小人儿似的。心儿想着,灵儿也东张西望看了下后院里忙前跑后的长工们,哪个竟都没闲下来,没藏着没掖着,不像是有意要瞒她啊,看来这赶客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月丫却信以为真,委委屈屈还赶紧接话:“徐柳氏您这样一叫,我哪敢应话啊!是,是我不懂规矩,跑到您后院仓库重地来把门听话,但我绝对没有恶意的,就是我心里,我……我就是瞧着您院里怎么突然热闹起来了,我就以为是……就以为是,我就来反正是来……” 月丫的确是没见到她想见的,也不敢应各位主儿的眼,嘴上还越说越没底了似的,竟直接跪下求问:“哦对,您之前说过的,我可以到您院里来坐坐的,那今天可不可以容我这一回呢?求您别告诉我哥哥嫂嫂,也别当我是恶人是小偷小摸的,我认打认罚都行,我这就回去也行。就是求您……” “好啦。”竟是心儿不想见到这个丫头梨花带雨的样儿,直接打断了她:“仓库重地,闲人免进,这几个大字你也未必认得,但道理倒是讲得通了,想必以后也不至于再犯。就按你说的,起来回去吧。我替嫂子容你一回。” 第241章 以一持万 灵儿瞧了眼心儿,见谁都心软成这样,却偏要天天喊打喊杀的,你呀。 嫂子更笑话月丫呢,她呀,能舍得走才怪呢!来都来了,跪都跪了,求都求了,我就不信她问不出来。 果真,月丫叩了个头,一下子歇斯底里了,外面的谣言她都不想信,她知道她亲眼所见的,“穆大少奶奶,谢您开了恩口赏我回去,但我还想求您,求您告诉我一声,武大管事他到底怎么样了,他昨晚……” “住口。”心儿一听急了,反问她:“你怎么知道?你都知道什么?”灵儿也紧张了,却身子一转过来挎住了嫂子的胳膊,摇了两下,劝她没事的。 月丫还泪流不止,却也历历在目,“我昨晚等他到好晚,可他竟是爬着回来的,我都不敢认他,竟见他真的趴在后门,连叫门都没力气了,还竟直接晕了,可他们竟然都说他昨晚他是,是那个他……” “够了。”心儿喝了。灵儿惊了。嫂子晕了。絮絮哭了。长工停了。院子像是静了,也像是乱了。 月丫就停在‘他……’这一个字上,又攥住拳头巴不得在心里念上千遍百遍他的名字。 心儿懂了,拍了下灵儿,她就吩咐长工们按部就班地动起来,又叫人送了嫂子和絮絮回房去。 “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你原本就不在意的,对吗?”心儿走过来,扶起月丫来,接着劝她:“记住你心里看到的知道的,也不许再说给别人听,这样他就没事,你明白吗?” 月丫连连点头应下,乖乖回去了。心儿回身抱了下灵儿安慰着她,可两人都回身的时候,竟见少爷和徐宁都站在廊前,神色焦灼。 似乎对于《花满园》的常客恩主们来说,能摘得花魁初红的独占鳌头者也是一直无处可寻似的。是啊,看谁都没自己强,可花独秀偏偏不选你呀。却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武乐书独领了风骚去? 就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的,也不比他跟主子连抢两个女人才落魄至此还人云亦云呢。可人家能跌宕起伏的多数都得是英雄救美、两肋插刀的美谈,到他这可好这一波谣言沸鼎竟是因为被花魁一眼选中,也真是够小武难为情的了,可众人的愤愤不平还是宣泄不完呢。 就连恪守着只收渔翁之利的程锦前都只熬过午时就进到《花满园》来了,是啊,谁还不想看看?他武乐书落得个看门的狗样儿了都,按理说该是天壤之别的落差啊,是怎么还能以一持万就真的万夫莫开了呢? 程锦前来到门前不见武乐书,就拎了拎衣服谨慎了些,倒是程请直接掏出押注的票子,哎呀不舍得呀,可也只得拍打两下孙掌柜扶托重叠着的双手,赏你的了。二人都没再瞧孙掌柜那副捡钱相就直接进去了。 可走走瞅瞅,哎?这武乐书竟然是跪在骆贤涌脚边,右手拿着左手还托着酒壶伺候着,这么规矩呢!这?程锦前又瞪大一下眼睛,还推了下程请,起开点。又一看,还真就是他。康昉那边一吆喝,他还是哈腰小跑着过去的呢!哎呀我的花独秀啊,你都想什么去了,这连爷的脚指头都不如啊! 程锦前吐了口气,把原本还想见到武乐书的时候怎么也得有个什么客气话的想法啊,全抛脑袋后头去了。竟也吆喝:“武乐书,给爷找个上等的座次来!” 小武回身道:“呦程大少爷,您今儿个来的这么早啊,来来来,这上等的座次定是少不了您的呀,容小的给您擦擦干净,您请请请!”康昉在小武身后,竟还见了下礼,也请着程锦前过来坐,看似这武乐书伺候的活跃起来,各家竟还和谐上了。 但葛汗青一来,小武还是紧张了下,“葛大少爷,这酒是小武刚热过的,不知道能不能合了您的口感呢?”小武倒好一杯,葛汗青直接泼了他一脸:“你见大爷我什么时候喝过酒?”这似乎也是小武想问的,五家的人从来不带亲随,这个人又滴酒不沾,这种怪癖从何而来呀,可他只敢眼睁睁地想。 众人哄堂一笑,连骆贤涌都敢跟葛汗青打笑哄,赞着他果敢大义真汉子一个呀。葛汗青歪扯一边的鼻孔嘴丫,竟也笑笑挥了下手,算是这姓骆的还挺识趣吧,比你强。葛汗青又一踹,小武一下倒地,酒案也掀翻,四下淌溅。 他赶紧起身收拾,更是拿衣摆蹭地,“葛大少爷求您息怒,小的这就给您上招牌菜去。”小武点头哈腰地爬扯起来,可两步跑下,还在心里衡量,这个力道?能占住他几分呢?小武稍一喘息,想了下这几家的人,若是都上?也可。看来还要寻出个什么错隙来引战才行。 蔡泰来一到门口,竟是蔡蒙屁颠跑去一下撩开孙掌柜那股虚哄的劲儿,他倒亲自解说起来,这几日不来《花满园》是如何花样百出玩他个晕头转向的。蔡泰来嫌弃的很,转身丢给孙掌柜一沓票子,还真是巴不得抽他脸上的架势。是啊,人家程锦前都一妻三妾了还能气成那样呢!他蔡泰来才一妻二妾啊,不就是差一个花独秀的事儿吗? 你说搁谁身上,能不生气呀?啊?原本他武乐书光天化日之下敢抢的是他穆凛然的女人,两个就两个啊怎么的呀?又没一个我的呀!这回可好,落井下石到这步田地来他武乐书黑灯瞎火的居然抢的是全城高质量男士们的这一个女人!小武瞥见,大概明了,心想:好,那就等她一等。 却一步没敢怠慢地赶紧来迎蔡泰来进门入座,“哎呀蔡大少爷您来的可正是时候,这个雅座啊就是专为您腾出来的呢!您快里面来,您坐您坐!” 蔡泰来来到雅座旁扫了一下,竟见旁边坐着的还又是严戈健严乃能,无趣的很,“武乐书,这个位儿我不得意,我要坐严大少爷的那张桌子,你快点收拾。” 第242章 打杂跑堂 小武听得一愣,严戈健更愣竟直接站起了身,八成是想快点给蔡大少爷让让,严乃能却一下拽他坐回。蔡泰来歪嘴一笑,蔡蒙更是快憋不住了,小武怯怯上前求道:“严大少爷,小武有个不情之请,惟望您不吝赐座给蔡大少爷……” 这一句挑拨,惹得蔡泰来立马嘶了一声,严戈健尴尬一笑又僵住脸,严乃能倒是直接拍了桌子,蔡蒙干脆一脚踹的小武一个趔趄,他就势跪下接着求:“给小的给小的,赐给小的好生收拾一下,马上就好……” 小武直接动手收拾,严乃能还喝他:“武乐书,你家主子听了我的话,是让你到这儿跑堂打杂来的吗?你赶紧去给我看这个门儿,要是真能迎进来哪个不吝对你客客气气笑一下的主儿,我就把这个位儿挪给你。还不滚!” 小武一听,起身鞠躬就往外走,身后那人儿几个早都笑闹到一堆儿去了。他快步来到门口立定,瞥了眼右边的孙掌柜又好像没瞅着似的,自顾自地舔着门牙一圈,还把左手拿到身前捻了捻手指两下。 孙掌柜就盯着他呢,可一瞥见又巴不得没见着我是真不懂啊,把头扭到一边去了。小武干脆冲他这边摆了下脑瓜,他也赶紧扭头回身一脸笑哄。小武还算满意,他又扬了一下头。小武一挑眉,心里明了,好吧,有人来了。可这一位?会不会真的对我笑一下呢?哎呀!越来越难了呀。 小武巴不得伸个懒腰撒个娇,却又一步退到孙掌柜身后憨态可掬了来。可弯下身子那一瞥,哎?这来的还不是一个人呀?居然是邹盘之和费润一起来的?他们两个倒多是前脚挨后脚,但却从来没同进同出过呀?可只这一眼都能看出来的近乎劲儿,难道之前反倒是特意避而远之吗?不管怎样,看来五家已然是分帮了才对,好。 小武又低了下头,说着恭请远迎的话儿,可一个音儿住,他竟顿了下。哎?怎么孙掌柜这会没词了呢?听着两人的脚步声临近身前不足数米了呀,这人怎么还不说话?小武赶紧又一大幅度的抱拳见礼,还一连抬高了三节地请着,孙掌柜这才从恍惚中猛然惊醒似的,也随着小武恭请了来。 以邹盘之的眼力,竟全被小武的哗众取宠吸引了去,满眼都是他一般。这都贴到身边来了,都没注意到他身侧还站着这么个随从啥的。邹盘之又打量他一下,哼,有点意思。可相较生死的大事,你只是连降几级,干爹竟然就能说出要帮衬你的话? 邹盘之细细想了下,从春航到这个《花满园》,看来干爹对你很感兴趣啊。可我瞧了,不过如此。但邹盘之还是听话地拍扶了下小武的肩头,小武一惊,顺势更低下身去候着,可他竟径自走进去了。 还有比他还听话的呢!费润一跃到小武身边竟是直接扶了他起来,“哎呦武大管事您还真在这看门儿呀?”小武惊得可可爱爱,不太想动的样子,费润却强拉硬拽似的接着说:“哎?不对。哎呀是是是,这‘大管事’叫不得了,可是您经管过的行当操心过的营生,哪家还不都是指着这个过上好日子的呀,这难道还真能忍心见你落魄成这样啊!” 小武被他拽着走进门来,低垂眼帘去想,看来五爷不只是送上封拜帖,竟连这几家也都交待了啊!可只是为了保住我,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还有这个葛汗青可是一丁点没这个意思啊? 但孙掌柜看着这三人进门去了,也咬咬牙把心里的意思揣回去了,走着瞧吧。可走着走着都来到了雅座旁了,这一直盯着武乐书那三人的严乃能可是好个不忿啊!不是,怎么还真有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把武乐书当成宝似的呀?什么脑子?可远远瞥了下葛汗青,严乃能也憋回去了,哎?他不也是五家的人吗?这个五家,还真是乱。 小武好生恭请着邹大少爷和费大少爷入了座,他俩还竟都冲小武点头笑笑,倒好像是没看着葛汗青那个嗤之以鼻相似的。小武也不抬头,只美滋滋地过来伺候蔡大少爷这边。 可刚忙完这头,竟眼睁睁见着一个黑影飞身而入直接坐到了小武脚前的座位边儿。众人都心惊了下,小武见礼一点点抬头瞥了下,竟是傅云空?他都来了?看来这热闹,五爷爱看的很呢。只可惜傅大少爷第一次来,还不熟悉,要不然他能直接从天窗飞进来,当然了二楼的各个窗户也有可能。他瘫躺了下,扫视了一圈,心里大概有数了,却完全没有理会小武的恭敬和他那套说辞。 小武见他倒不虚浮,还是那副厌世的看天相,倒让小武踏实了些。小武恭敬退去,又迎到门前,竟见肖进阳带着董子戴也来了,好啊,这个动向还是值得来瞧一瞧的。 小武屈身恭迎,肖进阳都惊了下,这身扮相,这么熟练,武大管事还真是随遇而安啊!董子戴也挑眉看他,这是那个威武不能屈的武乐书吗?这股溜滑的劲儿?还以为你真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呢?哎呀!董子戴摇了摇头,还巴不得背背天行健咳咳咳地势坤……哦此之谓大丈夫啊。 肖进阳提点着董子戴安分一点啊你,董子戴却耳语了下,“男人进到这种地方,还能不苟言笑的只能算装模作样,我这一副呢就叫走马观花随便瞧瞧,恰到好处!哎呀快走啊你。”众人一瞧竟是这个丧气包来了,不觉哄起一阵笑,可又一瞧董子戴直接带着肖进阳左拥右抱了去,竟又戛然而止,自讨没趣了呀! 小武只在门口瞥了下,这个董子戴还真是个人物,看来肖家没有做大,真得算是你晚来了城里这两年呢。小武没随他俩进去,还是在门口等着,大概花独秀也快到了。他还记得第一天站在这里等她,竟是邸盟直冲上来,这个人呢,哼。竟还担心了下,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啊你? 第243章 同甘共苦 小武还想着,可一瞥,差点吓破自己的胆儿。竟是杜挽月来了!不是,杜七衡你就不能带她去个好点的地方吗? 小武长舒一口气,却还是攥了下拳头。孙掌柜都直接开口了,“我接迎着,你进去瞧瞧。这姑娘小姐的总归是来不得的呀!” 小武低声答:“不行。她都来了,进是一定要进的,只怕闹都得闹下去。我来。” 小武乐呵两步上前恭迎杜大小姐,杜挽月见他这副奴才相,竟和别人也没什么两样,好生厌弃地哼了一下,可抬起的巴掌竟还是停了下。杜七衡见势咬了下牙根,不舍得吗?我来。 杜七衡下手抓了小武的后衣领子,一抬腿膝盖撞上他心口。小武咬了下门牙,就被摔在路边了。杜挽月故意扭了下头不看他,只吩咐:“爬进来。”孙掌柜一惊,小武抬起头摇了下,他又上前围哄的欢。可真要进门了,孙掌柜又往回跟了两步,小武只说:“看好时辰”,孙掌柜眼珠一转又点了点头。 果真,申时三刻可算到了。 花独秀临近门前,孙掌柜赶紧上前挤眉弄眼地说教着。花独秀还只娇滴滴地笑着,一点点挪着步子。倒不至于没有听到吧,只是她早就想到了。 是啊,这个金榜从挂上去就越砌越高,人名也是一个压住一个。还真不是花独秀不想名花有主,只是这金榜高悬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了,不管是谁不管哪天摘了她去,今天这一遭她也是必经的了。 就这个,你去问孙掌柜,他也懂得很。哪一年哪一个季度他不来催花独秀啊,可每每期儿一句,“你问谁经得起?你吗?”孙掌柜也就又蔫了。 可捧在手里的金饭碗,竟真的红得发紫连自己都不敢碰一下了,这?哎呀,孙掌柜每每瞧着这金榜墙下又有人跑去押注添堵了,他心里那个发颤啊真是不知如何收场了啊。据说小武进到《花满园》之前,他都有个把月没瞧金榜墙一眼了。 可小武来之前,花独秀一直巴望的名字从来没在墙上出现过。那时期儿还不认,盟哥哥怎么可能从来没想过?有个名字挂上去,有个赌注压上去,期儿还会有意献舞一支以示答谢。可一天一月一季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有一天期儿明了了,他的名字不可能,更不可以出现了。她不可能让盟哥哥经历一夫当关,不可能让所有的敌对和排挤都指向他。打那天起期儿不再献舞了,更不敢满园子搜寻他的影子了,真怕哪天这面墙倒塌了,会让他现在辛辛苦苦打拼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那天期儿就在想,如果真的到了这一天,她的身子已经被霸占了,她一切的光环都碎了一地,所有的恩待和礼遇也都碾成了泡影,她是不是真的要为娼为妓呢?可是她不甘!不是不甘心从天坠落,是不甘心没对你说过…… 还没对你说过我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还没听你说过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还没告诉过你我和花冷的生日是同一天,好喜欢有一对孪生啊…… 所以我不会失了贞洁的,那就只能等了,真的等了很久……小武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期儿心惊的很。武乐书?你就是武乐书?盟哥哥说,整个洛阳城里,也就是这个人能和他相提并论一下。那就是……他服你!好。甚好!就你了。 并且昨夜再见他,真的忍心下手之时,竟见他已经落魄至此,所以再糟还能糟成什么样呢?我大概不懂。但我可以陪你。这样也算我终归不是毁了一个人才成全了自己。成全了吗?期儿竟好生轻蔑地笑了下。是啊,还以为盟哥哥会一头扎进门来,责问她怎么如此作贱了自己? 可等了一天,都没见人。期儿轻哼了下,那也算是成全了吧。过了今夜,武乐书,我就不欠你了。孙掌柜呢,您就好生收下赎金放我走。我呢,扫地出门天涯是归处。期儿顿了下,咽了下口水,大概是给自己鼓劲儿,总是要捞着个话音儿才行,那就……我去找你。 对,我一定还能有脸见你。我什么都没丢,就是大了四岁。 期儿只想到这儿,可刚一抬脚进门,就被一个巴掌狠狠击中。孙掌柜左手拦了下未果,右手又赶紧扶住了花独秀。众人都巴不得挤烂《花满园》的门槛,一拥而上聚了来。 可小武还在花独秀独琴雅座的看台上挨着杜七衡的拳脚,他倒在台上扫了一眼,花独秀嘴角一抹鲜红惹眼的很,可还是笑着作揖。小武心紧了下,竟也笑了下,都说过了吧,女孩子我是哪一个都惹不起,这一个个心里的葫芦啊怕是哪边的骰子都画齐刷的了,才赖上我来还非让我掷那么一下,哎呀我呀。 算了!依据是打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这时辰说到也就到了,那就来吧。 哎呦!可我真是……疼啊!哎对!今天不能伤到!小武竟抬手求饶了下,还用手指头比划了两下,想是要过到花独秀那边去。不紧不慢两步踱到他身边的杜七衡也抬头望了眼,大小姐竟没再打下去。是啊,这一张强颜作笑的楚楚可怜样儿,我见都犹怜呢!你?哼!去吧。 杜七衡甩了一下头,不让你跑到大小姐眼前惹气去,指着我自己废话连篇地哄她,怕是也没个了结的时候。这一对狗男女都聚在眼目前了,也好比捉奸在床了吧。我就等在这,看你俩的下场。 小武爬起来跑去,可比他还快的,居然是蹿在人头最前面的康昉。他一下子挡在了花独秀的身前,那一脸的英气和愤然,怕是他等这么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也是等的裆都快蔫了吧。 小武扫见他,竟然放心了下。这和杜挽月一停手,扭头瞪他一眼,问他到底居心何在,是同一个高昂的劲头。是啊,以他一直高居榜首的雅誉,想也是能为了花独秀拼一把的主儿。 第244章 夷险一节 可期儿只低垂眼帘,没的什么表示。她心里知道,康昉——你经不起这一遭。孙掌柜倒只敢点头哈腰地一副求他相,众人倒是不管不顾一通叨燥或是抱怨,还有不怕事大直接起哄的。 康昉终于抬眼,真的面露痞相。你还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吗?爷护了你三年半,你刚出道连个丫都算不上的时候,爷就说过“我可以娶你过门”,我拗得过我爹,却拗不过你,是吗? 康昉哈哈大笑,竟直接抓了杜挽月的鲜嫩手儿下来,“哎呦呦这如何使得呀!”杜挽月一惊要抽手回来,他竟还揉捏了两下,“怎么着也不能伤了杜大小姐的千金玉手啊!”杜七衡猛一跳下得看台也要挤过去,小武挤在人堆里心想他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不负众望。“这男人玩女人,小脸儿可是打不得的。可是这男人堆儿里玩一个女人,还真就没那么多可讲究的——”康昉话音不落,直接上手扯开了花独秀的衣襟,任她半边肚兜的挂绳吊着大半个苏胸颤啊颤的…… 猛一齐嗷嚎的冲击声期儿没听见,这一刹男人们目瞪口呆垂涎欲滴的贪欲期儿也没在意,却真的一点点站正了身子,扭过头来盯着康昉。你这一下,我用这一眼来谢你,你在人前堆到我身上来的虚荣,我一并还你了,从此我不再欠你。 康昉一瞧,花独秀终于看自己一眼,他更盯得紧,可你是什么意思啊?你说话啊!他一急手上还真用力了些,杜挽月忽地觉出疼来了。哎呀,康大少爷这一招来的痛快又解气,杜挽月也只顾随着众人瞧她的笑话,竟都忘了手还被康昉攥着呢!杜挽月拉手下来,又摇了摇他。 可康昉的眼珠压根没转过,更气人的就是这个关键时刻,小武飞身而来,还没着地就先拿右手的两根长长的手指夹住了花独秀的衣襟轻轻一扯就遮住了她的娇美。 小武一点点落在她身边,右臂的弧度只护着她站稳却半点没挨着她。更没看她,而是扫了眼孙掌柜,孙掌柜本还怯怯地往后躲,小武瞧他一眼,他又明了,赶紧把人群朝里面请请。 可不知为什么期儿的嘴角上扬,却还是落泪了。只一滴,康昉猛地松手,刚想为她拭去,我都干了什么啊我?小武竟然无意去管,我既然赶来了,那后面的事还等着我呢。可康昉的这个脸庞,更是让小武心紧了下,还好——真的要算我不是从中作梗,只是随波逐流。 但非管不可的竟是杜挽月又一抬手嗖地抓了康昉的手回来,这一个干脆劲儿直接吓住了杜七衡,他也想一跃而起飞身来救你呢!可这?就人家康诗远明明站在两人身后但还是那么淡定,可他主子却巴不得杜挽月直接甩他一个巴掌让他清醒一下,“要救花独秀,要护着花独秀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康昉还是这么激动。 这回康诗远终于抬眼,看了下武乐书。小武等了下,她还是没有反应啊!哎呀,真是不知道这女孩子都是怎么想的呀?干脆咬了下牙根,小武抬眼说:“以后,就是我了。” “哎你!”康昉还咬牙切齿,杜挽月却大笑不已了,“哈哈哈哈武乐书,你确定就这么一个狐胚媚子,就掳了你的心去吗?”杜挽月气得竟还拿攥住康昉的小手捶了两下自己心口,问心无愧似的直盯着他。 可小武只撂眼去想,心这种东西他没摸到过,只怕说不好,“但男人不用这个东西去思考。”起码,现在不用,对你,更不用。小武答完,竟直接抱了花独秀,抬脚就往里走。 “你给我站住!”杜挽月更咆哮,康昉也跟着她转了身,心里想的竟是把手还给我,弄得我七上八下的。可算抽回手来,康昉也跟着大叫:“你给我站住!” 所以这一路还真不太好走,巴不得他停下来,或者干脆摔出去的人,摩肩擦踵一样。这个绊一下,那个撞一下,前面堵着呢,后面干脆还拽一把,左推右闯的,不过还好的就是没有人再真的对花独秀下手。 她就这样躺在小武的两臂间,抬头看着他,倒是个可人的性子,算我把你害惨了。接下来的让我自己来吧!她够了够小武的耳丫,也是这样悄悄说了这一句。小武还不看她,只答:“别想了。我来。” 期儿终于笑了下,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靠上胸膛,好想睡一觉啊!这一天期儿悬着的心似乎是可以放下了一样。 小武竟也笑了下,你呀!也没得着便宜呀竟卖起乖来,哎我可是在嘲笑自己啊!原本他还以为哪怕是真到了《花满园》也能手到擒来揪出个答案的,哪曾想一进来就被人家手到擒来了去!哎呀,服啊!是啊,谁说今天不见人家的啊!不过还好,不管怎样,也算没耽误什么。 可这两人的这一份酸甜相,弄得好像大家都棒打鸳鸯了一样,连杜七衡都怕被沾成鱼香味似的竟向后躲了躲,又立马反应过来,哎我躲什么呀?众人也是,反应过来的时候,更是一哄而上。 小武可算上了看台,扫了一眼孙掌柜,他赶紧上台说哄,楚九等人也在四下围哄秩序。小武把她放到雅座前,蹲伏下身子说:“若是还有力气,就弹上一曲,挺好听的!”期儿笑了下,拿出丝帕来,小武竟躲了下,期儿又笑,问他:“那你呢?”小武歪着身子,指了下孙掌柜。 期儿擦拭着嘴角,眉眼却瞟着孙掌柜,问小武:“你信他?”小武撇了下嘴,也瞟了眼,说:“信我自己。” 正巧孙掌柜说到有请武乐书的时候,向他伸了手来,小武就站起身。期儿听明白了,却直接抓了他手,摇了摇头,“会没命的!”小武歪头瞧她,笑了一下,退了她的手,只吩咐:“随便弹一个,熟练点的,不要分神。” 第245章 萍水与共 小武来到看台中央,众人刚刚的嘶嚎这都跃跃欲试乐呵上了还躁哄不完呢!原来孙掌柜刚才是说,今天武乐书愿意一人单挑众人,只要赌注下的到位,不限人数和场次,以众位都能尽兴为止,算是他自此以后单要围护花独秀的美好开端,此事就此作罢。 孙掌柜还在劝着以和为贵的话,小武瞥他一眼,竟还这般小心翼翼,还以为这个家伙做庄上瘾就只顾捞钱了呢!算了,三倍市价不过今晚就得到手。阿成那边的蛛丝马迹怕也是够缕出些线头来,让这个罪魁祸首有那么个露相的把柄了。小武又扫了眼远处的楚九,你这个吃紧的样子啊只要你给我记住,别什么话都报到班勒那去,有你自己受的啊,怎么也要学会取舍吧! 可直勾勾盯着他的哪只楚九啊,康昉又抢先发话:“哎呀喂怎么的呀?你这说了半天,这没什么意思啊?还点到为止。我告诉你啊,是他自己不知死活还挣了命的要陪爷爷玩玩,咱怎么也得玩出点花样来吧,几个大男人打来打去的就指着我下注啊,有什么看头啊?有什么可瞧的呀?爷一天能打他八百回……” 康昉这一起哄,众人也听明白了,本来就是白打谁不打,这一天他挨得还少吗?可整了半天怎么还成了非得下注才能看他挨打了呢?哎?没天理呀! 众人叨哄连连,还有人往上扔水果糕点啥的,孙掌柜摆手哄劝,还跑跑颤颤的,也拦不下一个。小武倒是立定自若,更是一抬手接了个青苹果,转个手腕卸了力,回手一抛正落在期儿膝上。期儿一愣,捡起来擦了擦,盯着他的后背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男孩子? 小武既抬了手,就伸高了叫停,他说:“康昉,你碰了她的衣襟,我要你记住,从此以后,你都碰不得。所以我今天甘愿以我这身行装作注,若是哪位得手扒了个精光,想看什么或是做什么都未尝不可。”是啊,入乡随俗小武总是学的快,只不过这一次真有人儿几个怕他学的……这是什么呀?你要是都让别人快活去了可怎么办? 小武话音未落,期儿只咬了一口的青苹果就从手指尖滑落了,她抬脸的那瞬已泪流满面了,只可惜也没人再看了。猛起的高潮又一阵弹射的天窗都忽闪了两下,一个个搂肩挎背拍打着大腿扶着腰,就差笑趴了…… 不过若说他武乐书能落得个自卖为鸭甘断身根的地步,好像谁都一下子无关一身轻不亦乐乎了啊!连在骷里见过世面的几位都觉得,这种玩法还算新鲜!就是扫视一圈,这帮人哪有崽子们的实力? 青苹果滚落到小武脚前,他低头扫了一眼,这个?不好吃吗?你们?怎么还笑不完?孙掌柜瞧他那个懵懂的样子,真是恨得一个巴掌就打他肩头上,这么大的事你也没和我商量一下啊?我可没打算闹出人命来啊?再者要闹出人命来我还用你干嘛呀?我早干嘛去了我? 小武瞧着孙掌柜一会瞪眼一会咬牙,嘴眼歪斜那个样儿,全当是被提点到了吧,他又开口说:“哦对了,今天晚上不用他坐庄,我自己来,而且是庄赔三,不止于二。孙大掌柜的,您就受累给记一下账吧,随时公布着,大家心里就都有个数。还有,我得去换身行头,这身脏了本也穿不惯。不过放心,我不会私藏暗器,这么多人,兵器无眼,最好也不用。你们呢,就好好商量一下,谁先来?记得把披风带上,咱来个全套的。” 小武说完就急着走了,孙掌柜却一屁股瘫坐在看台上了,我这是摊上了个什么主儿啊。可众人又见他一本正经地装人相,还这么云淡风轻的,真是大好的心情都被他挑起火来了,何况这压了又压都止不住的怒气呢! 康昉一跳就上了台子,“我还就不信了呢,没人治得了你了,是吧?什么时候了还人模狗样儿的,哎打到你就是哭爹喊娘都晚了我告诉你!哎?我披风呢?拿去拿去!我从头开始扒你个精光的我……等你个龟孙回来的你……”康昉一人在台上往下踢踢扔扔的,下面的人有拍掌叫好的也有直接再扔回去哄他的,哎呀年关大节也就是这么个热闹法儿吧。 可小武一人儿一点点穿戴整齐了,脑子里在想的,还是当年少爷那句“你真的赌了?”哎呀!穆家禁赌的规矩呀可真是要有他受得了,小武做了个深呼吸,他到这个时候居然怕的还是少爷不让。 但又真的没有别的更快的法子了,重病下猛药,今晚就得了结。但也不能干等着被揭穿啊,还是要先跟少爷坦白,嗯……就说?说……小武哎哎呀呀地往出走,哎呀!结论估计就是怎么说都不行啊,这也太难了吧! 小武刚一露头就被扔上去的一个鞋拔子吓得又退了一下,这是什么味啊你?众人可也只顾笑他的欢呢,“哎呀还没上场就怕了耶”,“哎呀躲了!会躲了呀”,也有催他快点的,“怎么比大姑娘上花轿还费劲儿呢?”“你知道什么?这不跟大姑娘上花轿一个意思吗?”“是啊,什么都得有头一回!” 期儿躲着康昉,刚还把古筝挪呀挪的凑到紧后头去了,可干等他不出来,这回自己的小脑瓜又伸出来紧瞧着。终于小武几步上前,期儿才笑了,这一身,真好看!他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期儿又笑不下去了,若不是我害他,他是不是…… 期儿又抬眼,手边也跟着动了两下,可竟谱的是《十面埋伏》。小武闻声笑了下,真的有这么惨吗?康昉一听也笑了,“哎呀我家秀儿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时候啊,好听!爷喜欢!我告诉你武乐书,爷是赢定了,反倒是你今后不许再碰她。” 小武只得全当未见,躬着身子见了礼,又请了他先出招。 第246章 单挑群擂 孙掌柜早都等在另一侧的金榜墙去了,那个开场白还是那么圆滑又热闹,若听他说怕是真该有什么喜事才对呀!他倒只盯着小武心想:这《花满园》的前程我可真是交给你了啊! 可一看康昉那个不忿啊,名正言顺地教训你一回,来吧。倒是康诗远真的比他俩都紧张,他可千万别当真啊……刚刚送上披风的时候,康诗远明明还求了呢,但康昉哪能给他这个机会,你跟武乐书这辈子毫无瓜葛才好。教训他?就得我! 是啊,康昉在那都比比划划的跟武乐书过了三招了,他可不是点到为止,而是伺机才上。可就是这个武乐书好生气人,怎么绕着他转,他都像根儿木头似的,摆那不动。 台下的看客可是忍不住哄了他多少回了,还有的竟然跑去挑衅,“你再不出手,我可就押武乐书身上了啊!”小武还笑了下呢,竟说:“我跟,再翻一倍。” “哎呀你!”康昉倔劲儿可来了啊!本还后悔早知道我真让康诗远上来好了,可强的就是这个势头,他扫了眼花独秀就猛冲上来接连出招,但小武都只一式就破解,他还真的再来,也是个猛男啊。 康诗远还两个眼睛盯的紧呢,但也没办法,康昉在这《花满园》的威名啊,现在拿来扫扫这看台估计是正好,谁让等在下面摩拳擦掌的还真不止一个两个呢! 杜挽月气哼哼地拽了杜七衡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大小姐是不是也被挤到人堆里去了呀?杜挽月一瞪眼,杜七衡的拳头一下卸了又倍加温柔地扶了她来,“大小姐是要我送您回去吗?” 杜挽月切齿道:“我不。我要留下看看他为了这个女人能拼到什么时候?你给我看好时机,别让他有喘气的工夫。” 杜七衡还像听不明白似的,竟小声反问:“可要是真金白银的上了赌台,就只能真的动手了啊!” 杜挽月嗷一声咆哮了,“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真跟他动手了啊?我跟你玩呢?是跟他玩呢?”男人这种东西是不是都欠炼?哦错,是奴才,奴才这种东西! 杜挽月又一个巴掌让杜七衡更清醒了下,他以为了解的从来不是杜挽月,他以为他心疼的也不是。他又蹭了下嘴角,抬眼答:“大小姐,小的明白了。我扶您回座吧!” 杜家这对主仆都快抢了台上康昉的风头了,真是好惹人烦厌,众人竟是纷纷让开了路子,赶紧打道回府才是最好!这哪是女人来的地方?还一来就想当家做主? 康昉叉腰喘口大气,忍不住想了一下,哎对!两天前杜挽月亲自登门康宅商谈什么那个——合作拓开文具行市场的生意,哎那时候这泼妇就是这个势头,真是该管管的样儿,哼。 小武也瞥了眼,这回还真没再笑杜七衡,知道他刚才也只是做做样子,可要真动手呢?哎?小武又踮脚瞧了下康大少爷,您还在上面呢?是动是不动啊? 是啊,一刻钟了。康昉还连小武的披风都没摸着呢! 这台下的看客啊等的才叫花儿都谢了呢,不老少都回座去斟杯小酒喝上一口再发牢骚,这等着康大少爷能把武乐书扒个精光啊,估计啊大透亮的天儿都得给吹破了哦。还有的啊干脆就在台子边儿上散个什么干果皮儿鲜果核儿啥的,算是给他助助威啦。 人家康昉还真的跑去连踢带吓唬的呢,不过以他抵不过小武一分力道的武功指数,这人真是哄一下全跑开了,他自己倒险些栽下去。 最后还是期儿的小手指头来的痛快,本就跳过了中间那几个小节随着性子弹地《十面埋伏》,可看他再怎么争强好胜也是挨不着小武半点,就干脆赏他一段《得胜回营》下去吧你。 这些年期儿躲着康昉的确是辛苦些,还真就是这一次好生痛快。还真没想到音弦一起,台上的三人竟都是美哉地笑了一下。 康昉更是扶腰大笑,“爷爷什么时候赢的,都是她心里有我!我得胜回营,你死无全尸。康诗远——” 这一声吼,全场都颤了一下。小武挂在嘴边的笑意惊住不动,却在里面咬了一下犬牙。期儿的手也颤了两下,这个康诗远可是高深莫测的样子,怎么忘了他下去就还会有更厉害的上来呢!孙掌柜也提了两下嗓子吆喝出一声,可一看楚九递过来的《康诗远》的牌子竟都颤了字迹,他也只得小心谨慎地挂上去。 再一看康诗远头都没抬,只伸手接了康昉下去,像是要先送他回座位的样子。康昉却一把甩开,力气大得很,“少跟爷来这套!我告诉你,更别跟我提什么大伤未愈,小心我让你尝尝真的!还不上去!” 康昉一脚踢的康诗远一个趔趄直接单手支在台沿上了,众人都惊,小武攥了下拳头直接喊:“来啊!我再押双份。” 康诗远还像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样子,愣了一下去想,看来他是打算输了。是啊,小武可从来不用钱打头阵。康诗远紧闭了一下眼,一个跟头翻上来。众人好一通喝彩,康昉还在那边各种吹嘘,这一眼的工夫跑到孙掌柜这边来下注的人竟都只能用挤得了。 小武上下打量他,伤还没有好透?十多天了呀!这个康昉还在那说什么真的假的,哼。小武见礼的空隙还拿小眼神儿瞪康昉一眼,瞧他忙活的那个欢啊,估计大半的航费又得揣回他兜去了,真是好不甘心啊! 可起身瞧眼康诗远又犯难,这仗要怎么打?康诗远盯着他,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距他受刑刚满十天,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赢了武乐书,真是难度不小啊! 两人在台上走位,拿捏着力道和次序。可期儿真的弹不下去了,什么《得胜回营》?真是不长脑子。她干脆起身够了琵琶下来,回身转手一曲《十面埋伏》又惊起。众人好生欢喜,就要这个氛围。来呀!上啊!要打了!要打了啊…… 第247章 披风之争 终于还是小武起身攻去,康昉啪一拍桌子跳起来叫骂了句,可康诗远却更惊,你这?康诗远接来反杀,众人好一声喝彩。小武倒在他身下又游走而去,二分力道难不倒你吧?康诗远却瞪大眼睛凶他,你都在想什么啊?把水放成这样?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上来?会把你怎么样呢?结果我认,但我可不会轻易下去! 康诗远牟足了劲第一次反攻,大概都达到了小武五分功力的样子,小武心惊赶紧接来卸了力道制住他。这样打下去,不足一刻钟,你就会伤了元气,别跟我硬来,小心我直接摔你下去。众人都捂口揉眼倒吸口气,押注台也终于静下来了,楚九赶紧翘脚看下,这一下都没跟班师父来过,这是?来真的?哎呀…… 康诗远借力反身而起,甩了小武出去。这一下小武还算满意,好,你的力道也不许过半。众人又起一波满堂彩,孙掌柜都被指示的连跑带颠地挂上这个拿下那个的了,可还心里嘀咕,今晚上这小子要是再把这面墙给砸了呀,我可就不再砌起来了啊!他扶了下腰身瞧了眼,哎呀这才刚开头啊!哎?这个小子还能笑得出来啊? 邸盟一脸哭相夺门而入的时候,竟然大门四开都没个人来搭理他,怎么了呀这是?他闪身进来一看,我的天呢!武乐书和康诗远两人正在看台上打得热火朝天的,期儿一人倚着墙角竟弹得是琵琶?这也太悲壮了呀!都忘了要找他大打出手的可不止一个我! 是啊,连展长松都追着邸盟问来问去,“哎?你去《花满园》了吧?那个武乐书还真的是在看门吗?”“哎?那你说就那个什么花魁叫什么来着,还为什么非要找一个看门的呀?”“哎不是,我不是说看门的就不好啊,可你说她早干嘛去了呀?”“哎你再想啊那这个武乐书都混得只能看门了,那为什么花魁还能一看就是他呀?”“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阴谋!” 嗯。果真。邸盟跟展长松也刚打到这个时候,他才抽身出来。“哎不是?你这么多问题你问我干嘛呀?你不会自己去看呀!”“哎怎么的呀?你不是两条腿呢吗?就让你爹打断一条啊!剩一条也干什么都行!”“哎不是,我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还都是《花满园》《花满园》的你!”“哎你!你就是看我的笑话没够,是吧你?” “什么玩意儿就成你的笑话了呢?”展长松可真是惊了,要不是这几天这骆宅跑的个啥也没捞着也就算了,还去一回就是他武乐书如何如何、《花满园》怎样怎样,他都纳闷了,“不是,就没人想想这案子吗?这都第几个了,你算了吗?”“哎?邸盟?不是,你往《花满园》跑不会也是就为了瞧那个什么花魁吧?啊?你不是去查他武乐书的吗?” 邸盟一愣,挨了一拳,又翻身起来,“我这就去!”邸盟拔腿就没影了,展长松转转胳膊竟还真的低头瞧了眼这双大长腿! 放心,谁都替他舍不得。小武倒是甘愿,两刻钟一到,就一个错位,闪身而去,却留下凌空的披风正正儿被康诗远擒住,他才稳稳着地。康诗远眼见着藏青色的披风迎面扑来,他竟气得甩开了自己的拳头,我上了你的当了,好你个声东击西,害我竟然一下抓住了它。嗯对。小武在他身后,蹲伏着身子,八成还想打个滚再起来呢。 众人好一通叫喊连连,全场都赢了耶!真是够激动人心的,除了期儿一下就泪崩了。还有孙掌柜好个蒙圈啊,这才三刻钟啊,你就让我输了……孙掌柜又往金榜墙上瞅瞅,眼珠子还没嘴巴动得快,可得好好算算。楚九扬头一下,又踮脚一瞧,武师父?竟是有意为之!好,那我就放心了,哎呀别挤……别挤,有你的!有你的…… 小武不敢朝押注台这边看,却无意间瞥到邸盟来了,他回头瞧了下,花独秀还在那抹眼泪呢!哎呀哪里至于的呀!你快点下去吧,他可算找来了! 可连康诗远都不愿意下去,他瞥了眼台下黑压压一片,真是炸开花了一样。原本他还不信,但是到现在估计也得认了。 初六那天难得团圆的酒桌上康大少爷就说:“爹,你说这武乐书能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他能是因为一个两个女人惹的事儿吗?” 从这个孩崽子嘴里能吐出和女人不大相关的事儿来,老爷子是真乐意听啊,“儿啊,你说,他能是因为什么呀?” “哈哈哈哈就,就因为他就是凶手!哈哈哈他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康昉扶住桌案还摇来摇去地信口开河,逗得康学桂更是哈哈大笑。 康诗远本还惊讶,可这一句倒比他刚才那一堆堆要如何整治武乐书的话还离谱了啊,看来少爷是真喝多了。哪有啊,是都喝趴下了,“老爷,天色已晚,诗远先送少爷回房歇下吧!” 康诗远一弯腰,康学桂一栽歪抓了他来问:“诗远啊,你说这武乐书就是凶手不假,可他真的能是自作主张一己成事吗?” 嗯?老爷也信?哦?错!是老爷……“回老爷,诗远不得而知。”康诗远见礼回话,康学桂却直接甩他一边去,“这得是穆泽然的手笔!” 康诗远更惊,怎么可能?康昉却还从桌子上爬起头来吧吧,“那就得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就得歪,一山不容二虎他就得两败俱伤……” 康学桂又哈哈大笑差点栽地上去,康诗宁和康诗嵌两下跑来扶他回去,他还边走边夸他家娇儿是如何虎父无犬子的呢! 那会康诗远看着手边烂碎如泥的康大少爷,还觉得这一切只能是魂颠梦倒,可现今眼见为实,这个武乐书被人置之死地,还如此这般,真是不知他要怎么而后生了呀! 可小武一点点爬起来,好像还全然不知的样子。康诗远还站在台上,直接甩了披风出去,小武还躲着他点,凑到墙根花独秀这边来劝她:“别弹了,回去吧。”期儿也在泪眼中看到了盟哥哥,就像当年他转身离开时一样。期儿那么期盼,邸盟那么显眼。 第248章 首战告破 可邸盟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过来,竟真的傻到要直接上了看台的样子。这可使不得!台上的三人都好惊却不得吭声。康诗远挪了下身子,差点踩住他的手。邸盟还抬头一脸痞相,好在那边披风唰地盖了孙掌柜一脸,围哄的众人蹦蹦跳跳地呐喊喝彩尖叫连连。 邸盟才被吸引了去,心想:这今儿是怎么了呀?这帮人的这一出啊,也好比骷里的崽子们了啊!可崽子们喝彩的那可是王者的炫场,就他只是个位同王者的身量,还拉胯成这样?这四位大爷啊,都快被吵闹烦了。 小武却一笑,清澈的很,又劝:“我没事。他来了。你回吧!”期儿顿了下,又挺了下身子,换了曲子——《阳春白雪》。小武一听,《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嗯,这大概就是我不懂的吧! 期儿却说:“我的时辰还没有到,不可能留下你一个人担着。”小武又笑,“那就只这一首吧,算我送你俩的。” 可押注台这边真不愿一个人担事的是孙掌柜,最关键就是人家自打经手这《花满园》以来,他就从来没输过呀!“哎呀呀众位恩主众位恩主啊,容小老儿给您们说说啊说说。咱这赌局可是刚开台,头一响儿啊,它是真没有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收局子算账的规矩呀!您说是吧?再者这就只是个披风还压根算不得赌注呢呀!您们这会非来冲我要这个一赔三,它也不是不可以啊,但可说好了啊今儿个可就得到此为止了啊,这个事儿啊可就不能再提了啊!能容我这个话儿的啊,请请这边请,楚九快快快出票子!” 可众人一听这话,可真不吃这套,什么玩意啊就完活?竟又一起哄闹起来。康诗远站在台上只看着,原本就知道不会这么轻而易举。以他一人来服众,的确是难了些。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才动了几斤几两啊! 连邸盟没看着都大概听明白了,可你确定你俩交锋,这下面能看懂的还大有人在吗?邸盟扭回头来,这台子还真不敢摸一下了。小武瞧见这气势,两步来到看台上,深躬见礼请着康诗远下去。 他又起身说:“再翻倍。下一位!”康诗远飞身而下,来到康昉身侧立定。康大少爷还算满意,竟一个鼻孔出气呛了杜挽月。杜大小姐一拍桌子喝道:“滚,别在我这碍眼。”康诗远瞟着杜七衡的背影离去,又抬眼看了下看台。 这边呢邸盟瞥小武一眼,又赶紧往押注台那边看,却被冲上来的严乃能撞了下肩头。严乃能一跃而上,众人喝彩嘶喊声四起——邸盟惊了,他一个人单挑?所有人? 期儿曲声未住,心声也未住,却还是不敢看盟哥哥。邸盟更抬不起头来,弄得现在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清早是怎么有脸冲他下手的?居然这会还敢来?邸盟埋头咬牙,可攥紧的拳头却帮不上任何忙。但他还不想走,总要知道结局。大概是也走不了,这人一浪一浪围过来。 严乃能的势头丝毫不比康诗远低一点,怎奈何他这个人向来没个能显能卖力的机会,大抵这一次能换来个一鸣惊人吧,估计他上台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看着众人目不转睛地赞着自己,还真是感觉不错,难怪他武乐书总爱人前显摆,一想我就来气。 严乃能更猛冲而上,小武每一下都瞧得清楚,回击的也准确,借力打力这种活,他跟少爷一天能玩上千百个回合,差你这么一会儿的自我感觉良好嘛。 可他这个感觉可不是上了台面才有,初七的大清早得知武乐书被削了大管事的位份,他那会就真乐得敲醒了严广平的春秋大梦。 “你是说他武乐书现在落得是素人一个啦?”严广平揉揉眼睛,还以为梦做过头了呢。 严乃能一脸得意地答:“是的,老爷。”竟都忘了要帮老爷更衣来着。 严广平也只是披上褂子,就来到桌前问:“说,你快说,说详细点。” 严乃能嗤之以鼻地感叹了下,“老爷,我本就说过这些年来他们穆宅的这对天之骄子,哪个行当就是被他们瞧上那么一眼都会被分个食不果腹去,几乎是所向睥睨啊!这种完美能持续四年,真是不容小觑啊!” 严广平也感慨,“可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啊,现在他穆宅独大,更是不容掉以轻心了啊!” “老爷说的自然是,所以武乐书功高盖主,穆老爷不会对他掉以轻心的。”严乃能这一句结论,倒是让严广平好个后怕,竟都不用身临其境,就一下明白了。 严乃能还接着说:“老爷您细想想,春航的生意是黎成来谈的,再往前是井泉来经管的,再往前推,哼,老爷,穆凛然可都大婚了啊!对面竟然还是自成一派的五家,这面上是强强联合,可里面说不定是怎么勾心斗角呢!而以武乐书在穆家的地位来看,他就是牵动两方势力的关键了,得之全城独大,失之受制于人。所以穆老爷会怎么办呢?” 严广平恍然大悟道:“这泽然兄,向来是取舍的行家呀!” 严乃能说完一身清爽,也是啊,老爷难得认同他一回,“老爷看的明白,可他武乐书与穆宅叫板的这些日子怕是就没想到您这步了啊,所以才会落得个丢盔卸甲,被人家卸磨杀驴了去。我看他啊,三分天下的日子没了,以后啊都再难有翻身之日了。” 严广平又想起来,“哎?那他身上怎么还背了个人命官司呢?这穆老爷会不会是为了躲个清闲呢?这年关一过,这城里的惨案可是够让人心惊动魄的啦!怕是谁沾上个边儿都得躲远远的啊!” 严乃能却不以为然,“穆家的老爷我没接触过不甚了解,但是总觉得卸磨杀驴这种事,总是要先为我所用再借刀杀人才痛快些……” 严广平一听差点栽过去,严乃能话锋一转赶紧说:“老爷,这个是我戏文听多了随口一说,您别在意!我扶您再歇会去吧。”严广平起身了还劝着他:“哎呀你可是不能出去胡说八道,真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啊!” 第249章 置之死地 少爷也在《穆明楼》里惦心地坐立不安,心儿和灵儿陪他等在屋里,阿成守在门外,偶尔回复一句,“少爷!一切安好!”可少爷还是一个嗷嚎叫他进来,“阿成,你刚才不是还说《花满园》里已经躁动了吗?到底是什么事啊?” 阿成答:“少爷,打外面看去动静是大了些,但里面的氛围却和谐的很,班勒那边也传来信儿就是一切安好!少爷您就先放宽心,这《花满园》偶然来点新花样,倒也正常,小武哥能应付来的。” 少爷又喊:“他应付个头啊,让他马上回来!” “哎呀郎君,这天才刚擦黑,你就让他回来啊?那让人家娇滴滴的花啊朵啊的怎么舍得呀?”心儿一缠到他的脸前来,少爷似乎也就是干着急了,灵儿和阿成都躲了下眉眼,心儿还抬脸说:“对嘛你想啊,昨儿个好戏就开头了,今儿这月牙又勾了心魂来,你还不让他尝个甜头啊?哎呀放心,谁还舍得真让他跟渡劫似的呀?再者到这会儿了还用人姑娘家来这一手?那明儿个他回来我都不会放过他的,嗯!” 心儿哄得少爷都麻酥酥的了,阿成呵呵傻笑,总觉得听出是什么好事来了,灵儿撂眼瞟了又瞟。果真,少爷一把抱起心儿转上两圈,撒撒力气,服软道:“好。等。就盼小武哥能懂这男欢女爱!” 是啊,一曲《阳春白雪》期儿只盼冬去春来。邸盟和着旋律也一点点抬起头来,他不太听得懂,但总觉得期儿是在对自己说话,他总能听得到。 期儿扫见,一笑撩动眉梢,又起身挂好琵琶。小武扫见,还以为她要见礼下场了呢,可她?期儿坐下,扶开十指拭去泪花,又一笑竟像刚上了妆一样沁人心脾。她终于盯着盟哥哥笑了,又扭头看了下被严乃能连连逼退到台沿去的小武也笑了。 她双手扶筝,竟谱了曲《将军令》。小武挑了下眉梢,你这?又要赶紧躲过严乃能的拳头,他稍一扭头游动了下身子,脚尖一用力直接飞身而来,双膝大跨度支地落稳,侧头喝她:“回去!”期儿没抬头,只轻声答:“送你!”不负相遇。 小武一惊,又俯下身去,躲过严乃能的猛扑,还撩了眼邸盟。说实话,邸盟服了,武乐书他是认的,何况如此。可小武就想问他,服你个头啊,交待你的事,你一样没干,我才服了呢!他又嗖地转身跳起,说实话严乃能大抵跟少爷不相上下,也就是能敌住小武三分力道的样子,竟害的他忙三迭四奔来跳去的,还真不难看出来他为这一对璧人是操起心来了。 可台下的一帮子人谁能看出这个来呀?那家伙敲锣打鼓的劲儿都用上了,口口声声喝彩着严乃能的盖世神功一般。严乃能自然得意飒飒,每一击都动了脑子使足了劲,那精彩是一波盖过一波,真不比康诗远逊色一点儿啊!这会你要是去告诉他说,人家康诗远顶多就用了过半的力道,那严乃能是说破天都不带信的。 康诗远瞥了他一眼,却定睛在台下的杜七衡身上,又被身后葛汗青的躁狂惊扰了下。刚刚台上的交手?大概还过得去!可这个人?这几个人?真的不会是白来的,更何况还是头一回来!康诗远又看了眼武乐书,替他咬了一下牙关,却被康昉打了两下膝盖,一撂眼竟是挡住了小二来斟酒上点心。康诗远退步又环顾一下,这满堂的跳闹跑叫啊,还真就是他面不改色,有够另类啊! 大概刚到酉时,严乃能撒欢了一刻钟了,花独秀曲终人去竟都像没人瞧见似的。除了小武一笑,竟真差点挨上一脚,他转上几圈打着掩护,期儿就挨着台后闪身不见。邸盟盯个正着,心惊的很,赶紧逆着人流挤出寻去。 小武瞧见,还算满意,又一屈身,竟还扫了圈右腿。惹的严乃能唰就绊跌,一幅咬牙相伏地扑上。小武一瞥还笑,这招啊,少爷都能躲过!看来啊,少爷对付你,都绰绰有余啊!是啊,你不是还教少爷夺命三招了嘛,那个厉害啊,他更是望尘莫及了! 可明眼看去,小武又被严乃能狠追猛打了来。果真,酉时一刻蔡蒙就上场帮哄来了。一提到赌,怎么能少的了他呢。这又是一边倒的胜局已定,那就更有他的热闹凑了。不过要说气人的呀,还真得说是这个严乃能。 一瞧蔡蒙跳上来,还先转身比划着见礼招财,跟个节节高的招财猫似的,这哪是你敢上来凑合的场儿啊?严乃能嫌弃的很,怎么哪都有你来挡我风头?一扫那边的押注台,还真的有人往他那两字上砸票子?是真没长眼睛啊?这势头都是我打下来的,好不? 就跟严宅小打小闹的江山也是他严乃能打下来的一样,可蔡蒙就是要登门拜访,却像是礼贤下士一样。非说什么严宅大小人员的春季工服一事全包在他身上,还定会照顾严乃能的颜面大大滴优惠那可是了不得的。非要当天就签下什么协议逾期不慧,没了蔡宅的这一大促销就只能捡漏些闲杂品牌的以次充好了。严乃能那个懒得搭理他呀,就是现在还想动动腿先踢他下去呢! 那会严戈健就拦着他呢,这会啊严大少爷更哆嗦的欢。武乐书节节败退还让严戈健稍微心安些,可蔡蒙这个时候出场,他也就明白蔡大少爷是志在必得。这个呀,说的是他严家的这点市场。 是啊,蔡泰来这会就盯着他呢!原本以为严戈健胸无大志,想要收揽低档位的市场从严宅入手是最合适的,却不想蔡蒙这个废物居然是吃了哑巴亏首试不爽啊!好吧,蔡泰来也认了,竟先抬手端了酒盅来,“敬严大少爷,严兄!请了……”蔡泰来一饮而尽,严戈健满脸堆笑,跟了。 小武一瞥的工夫就瞧清了这两对主仆,原来如此。这座次都是他安排的,想瞧个谁清清楚楚的,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好啊,两家一起,早打完我好早回去! 第250章 志在必得 不想蔡蒙一掺和竟还真卖力气,小武躲着两人的夹击,心里却想:蔡大管事竟有我二分力道呢,若是能如此上心都用在行业上,似乎也不用冷脸热脸的非要挨家去求着生意做了。 可他只到这个节骨眼才真上心思,昨天酉时还奔去《臻致馆》汇报了一番工作进展呢。可这一对父子聊得正欢,他门口侍立连个话都没敢接。 蔡泰来都惊啊,“爹?您的意思是说?这幕后的主谋正是穆老爷?” 蔡融臻稍一撂眼,反问:“你想想这穆家是怎么起来的?而五家呢?” 蔡泰来缓了缓神色,细细想来,“五爷这个人向来以仆人自居,以护守岸宅为己任,五家的各个行业几乎都是老匠人老手艺人敬仰五爷为人,主动找上门的。五爷却而不恭,但也从不主事,挂个头衔而已。” “是啊,就是这每季度的衣装服饰,周手艺儿也只是送去,五爷从未有过挑剔。他这个性子呀也是硬生生磨成这样的啊,可穆家就不然了!”蔡融臻又点拨他一下。 蔡泰来接着说:“穆家从小做到独大,的确堪称传奇。最关键就是每个行业都当仁不让还人才辈出,让我们这些守着老祖宗饭碗的人家也只能甘拜下风。这个武乐书就更不用提了,首功之人非他莫数。” “所以自然不能功高盖主,穆泽然能对他委以重任这么多年,定是看重他的能力。但是除之而后快的路子该是早就想好了的,只是要多为少主子谋攒些人心才行啊!如若不然,以黎有为的能耐,哪有他武乐书的出头之日啊。”蔡融臻又叹一声,一副参透天机的样子。 蔡泰来立马明白了,“难怪今年好多生意都没经过他的手,好多场合武乐书都没照面!哎呀!爹,还真就打穆凛然大婚之后,这?这就都变了呀!” 蔡融臻嗤之以鼻道:“哼!这面还得哄着黎家接着为他鞍前马后,那边还得鼓动着武乐书大杀四方开疆扩土,这道貌盎然穆泽然是最会了!你看看哪年啊,他家收下的奴才,他赏出去一个穆姓的没有?哼,是一个都舍不得,都握在手心里,可着他用,他才甘心。” “可是爹,那他至于闹出人命来吗?咱不就是做个生意嘛!”蔡泰来碰着比武乐书还硬的茬儿,竟有点犯熊了。 蔡融臻白他一眼,“人命?官司又不用他担着。就武乐书那个性子,骆宅挑衅成这样,他还不下手?你信啊?咱布行一声都没吭过,怎么就被他夺去了大半的市场啊?自寻死路这种事?依旧看他个明白儿的了,穆泽然顶多也就装模作样劝那么一句半句的,他就得感恩戴德的了结了去。还真让少主子的清誉、全宅子的名声都跟着他一人儿在外面当笑柄啊?笑话!” “是是是,爹说的对,孩儿受教了。”蔡泰来赶紧哄劝。 蔡融臻还指点他,“你这个城府呀,还得多学着点,有很多种捷径能成事的!” 少爷枕在榻上,也在生小武哥这个气,根本就没有人会花这个辛苦去求一个压根还没影儿的答案,哦错!是连问题都没影儿呢,我明明好模好样地在这儿呢!就是他,干等不回来! 祈丁跑来问:“阿成哥,小武哥回来了吗?老爷夫人让他一回来就一起去用饭呢!” 阿成答:“我先叫声少爷,小武哥?还得等!” 心儿守在门口见着郎君一个游荡就起身被一旁的灵儿扶了过来,还挺知足。一想他就睡不着,可算躺会,再吃饱饭,也好。心儿真学会安静了些,虽然城里冒出来的王者真的比之前还多了,但等等再动手也不迟。最关键心儿真的猜不出这个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倒也觉得可以等到小武找到他想要的,如果就是答案呢!配合?她从来都没打过。但是小武,她认。 两人一回身,少爷竟开门出来,“我去陪爹娘, 祈丁送灵儿先回房。” 几人都动起来,灵儿最后出来把门关好,祈丁乐呵道:“灵儿姑娘,阿兰今天还给你多盛了两个鸡腿呢!” “这么多啊!”灵儿笑的美,又逗他:“哎?那你要不要来一起吃啊?” “啊?我?哎呀!这?我那个……”祈丁一下支支吾吾了,灵儿点他额头一下,“一起来吧!”祈丁嘿嘿傻笑,连忙应下:“哎!” 还真就想着一起来的,居然是程请。酉时三刻,他蹿上看台来,大概也是觉得严乃能和蔡蒙的组合不够大快人心吧。是啊,严乃能都打了半个时辰了,除了揪下来小武外袍上的两个扣子外,居然还没什么战利品呢! 蔡蒙,不提也罢。 程请,大概也就是这个水平,平时更是不见什么经传的。他这会儿上来,众人还真巴不得直接哄他了呢!得亏啊他老好人一个,平日里倒是交下不少盼他的教化为及时雨的小迷众,在他拜了两拜之后还真就赢得了满场雷鸣般的掌声啊,好像这一次的输赢也都得仰赖他上下嘴皮子动一动似的。 但能让他舍得挺身而出的,还真不是谁往他名字下面挂几个押注钱,而还是他严乃能。这也主要是由于那个肖亮当初办的不是人事儿,非要抵给《程家当铺》那几个粮油铺子还有那两大块邙山镇的田地。这闲着也是闲着呀,可在程家这可就是空吃亏呢,如何了得! 昨儿个程请亲自登门提说,从中作保让严宅买下肖宅的几块土地去种茶种药,他程宅在邙山镇的田产宁可陪赠,也要帮扶严宅在茶行药行上做大了去。如此美谈真是惊呆了严乃能啊,他有心如此还找不着贵人相助呢,哪想程大管事竟主动请邀还这般诚意呀!却是被严广平严老爷刻意打断又一谢二推三辞作罢了。 严乃能真是好恨不得以身代罪私下成交了去,可一想到武乐书的惨状,一咬牙忍了。这不到了今儿个,这股气头也都撒到小武身上来了。但是程请这个时候上场,就还有戏。严乃能一个滑退,来到程请身边见了礼。 第251章 外袍之让 小武瞧了眼,这还真是他第一次退后呢!这程家和严家……小武扯嘴一笑,竟是冲蔡蒙歪了下头,怎么你也停了? 蔡蒙当然心虚的很,我来帮忙严乃能,那下了台面,我还找他有事儿说呢!你又上来干嘛?严宅这种小势力,好比散户,总是容易被谁盯了去。哎?这两人怎么凑一起去了呢?人家两人哪只是凑一起去呀,人家还一起上呢!嘿!那还有我呢! 小武以一敌三,的确谨慎了些,但还游刃的很。就是饿了!一口包子,撑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下面的这些看客倒都已经吃喝上了,这阵阵香味扑鼻而来,小武还得躲着点端菜跑堂的身影。 他还真是不嫌忙啊,楚九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哪见过武师父这个阵仗的时候啊,还好这个看台也就容得下这几人,看下面一个个管事的势头,可没有让他歇口气的意思啊!孙掌柜都惊得左一下抬头右一下翘脚的,这小小年纪能有这身功夫,这得是打娘胎里就练起来的吧! 葛汗青还也真就不信了呢,他武乐书这身功夫是怎么来的呀?倒还真是值得较量一下啊,就是干爹让我们都来,这几个人真是碍事的很。 费润一直瞧到现在还是个范蒙的样儿,干爹说让咱来帮他?咱这是帮,是不帮呢?他都被这几人碾压成那样了啊!费润咋呼眼睛,问着邹盘之。这干爹一不宠他了,他立马就失了心魂没了主意了,现在宁可什么都仰仗二哥。 邹盘之瞥了一眼,你呀!这怎么能叫碾压呢,他玩的嗨着呢!再者干爹是说咱来了就是帮衬了,你有些话啊都是多余说的! 二哥这一点拨,费润立马觉得,是啊,我虚哄他干嘛呀?又一瞧,隔了三桌费清那副烂泥相,真是扶不上墙的玩意,这要说是我酒行的二少爷,谁信呢!给你娘烧三年的周期,都找不着你人影,都怪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哼费清一下,费润立马又有当家做主的感觉了。 打到高潮的看点之时,这嘴里边塞得满满的一个个还是忍不住拍桌子叫好,那边也还有摔碗扔盘子的,就是可惜没人朝小武扔个鸡腿啥的。 他又打了两刻钟,竟觉得无趣了。这三人换来换去的招式,也就那几样,连他脑子里拆挡组合的十分之一还不到,真是不懂得变通。 大概差三刻钟到戌时,小武一个稍顿,急停不及的严乃能和程请差点撞上,倒是蔡蒙夹缝中生存竟一下扯住了小武的衣摆。小武打了个滚,救急的样子,可算逃出三人的围攻似的,却一下失落了外袍正铺在看台上。 蔡蒙得胜的太突然,却反应的快,竟直接扑爬在地,真就一副捡钱相一下就抱起外袍来嗷嚎。全场也沸然,这一次得胜等的有点久啊! 程请和严乃能双双躲开,低头一看,竟让蔡蒙捡了去。蔡蒙抱扯着外袍一点点起身,竟都变成小矮人的样子,可还围护的紧,可是不能让他俩抢去,赶紧下场来了。 小武一点点起身瞧了下,竟还真的失落了下,这个袍子什么时候做的,他还记得。那时候少爷的身手,就比你们哪一个都好了。看来同样的事,换一个人来做,竟然会这么无聊。我还以为也就是这样的身手,我一直打到天亮,也无所谓呢! 哎?可也不行啊!不能真的都脱光啊!小武赶紧瞧了下自己,身上还剩一件水漾灰的夹袍。他好像忽地想到什么了,抬眼扫了一圈,我说这帮人怎么能笑成这样?天呢!真等着看我这么大的笑话呢!哼想的倒美!我……哎呀我?居然还要编个什么说法才行,哎呀少爷定是不容啊! 小武那个委屈又失落的小样子,留在看台上真像是走失儿童一样。惹的楚九好想飞身过去,孙掌柜一巴掌拍住他,输了总有挣回来的时候,可规矩若是坏了就真糟了。楚九一咬牙忍下去,可台下的各家别提都嘶嚎颠哒成什么样了。 连骆为里塞得满嘴都是,还举着半个鸡腿逞能,等他吃饱喝足一上去就能结果了他,给大家来个干脆的!蔡蒙嘚瑟一路,凯旋而归,还起哄他定是连个毛都拔不下来。程请见好就收,见了礼请着严乃能一起下台,众人也是分外感激一样地回礼,真跟英雄巡回似的。 小武扫了一圈,好个韧劲使然,“再翻一倍,谁来?”杜七衡飞身而上,小武瞥了下还是见了礼,算是让你久等了吧!杜七衡竟开口问:“动真格的,敢吗?” 小武听得一愣,你能看出来我没有动真格的?是啊,他就动过一次真格的,居然是冲徐宁。四年前春航的那夜,风雨飘摇本有预备。失算的是头船竟支撑不住,阿宁哥赶去救徐伯久等不归。小武又赶来,被雨水拍在甲板上的时候,眼前真的一片狼藉。 可怎么带阿宁哥走,他都不,徐伯更不。小武不明白,真的用了力道,阿宁挣扯不过他,只喊:“你跟我动真格的?”小武蒙了,我?又一巨浪盖下,眼睁睁见着尾船被击得粉碎。小武吓傻了,更想起身跑去,能救下谁吗?却被徐宁一脚踹进舱里,“回来!” 小武想来微微笑了下,抬手请他出招。杜七衡全力出击,小武判断了下,四分功力足矣,那就陪你耍个痛快。 众人好些个都一下目瞪口呆,到嘴的方块肉啪啪掉地上的有的是。真有人比康诗远还更胜一筹啊!大家几乎一起反应过来,嗡地一下子齐声呐喊叫好。 这让杜挽月傲娇一下,笑的好生灿烂了。竟还真的不只是瞧着了,而是走到蔡家主仆的跟前来,也上手抹了把武乐书的外袍,还不是这幽蓝色太勾人了嘛,这质感也更是让人爱不释手啊。 蔡泰来瞧了下这只纤纤玉手,还里外里的捻来捻去,撩拨什么呢?是个男的都懂吧!干脆抓了一下,可还没等放到嘴边来嘬。一直瞧望着看台的杜大小姐耸了一下肩,抽回了手去,冷冷道:“蔡大少爷还是有点正事吧,对于我杜宅首届书画展全场侍从服装的质地,我要求不能次于这一等的。” 第252章 截胡了谁 蔡泰来抬起手又挠挠头,为难道:“杜大小姐还真是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啊,这武乐书以大管事的位份才得了这么一身行头,您这抬抬手就弄个普天同庆的恩赏,那只三成订金真怕是误了您的大事啊!” 杜挽月怀抱胸前的小拳头,又抬起一只胳膊扶上脸颊,还白他一眼,不耐烦道:“你只管保质保量地如数交活,我节点又不急,你有着大把宽裕的时间去筹钱赶工,总是亏不上的。” 蔡泰来一咬牙,也算认了。谁让是蔡蒙主动上门去找人家谈的生意呢,那会蔡蒙屁颠回来那个样儿,还以为是喜从天降,可算截胡了穆宅呢! 他也以为是乐得其所啊,可这会一眼的工夫就直接扯了外袍过来,害的蔡蒙好大一个趔趄,“哎?谁抢我的宝贝?呦?呦——少爷!”蔡泰来只白他一眼,滚远点。 外袍一甩拂过杜挽月的腰背,她浅笑了下,更是站那不舍得走了。蔡泰来里外扫了下,这个针细,堪称绝活呀。又一下甩给蔡蒙,吩咐:“拿给周手艺儿,好生瞧瞧。” 小武瞥见,竟笑的更美。王手艺人儿的看家本领,岂是你瞧就瞧得去的? 是啊,更何况周居乐不做针线活真的有些年头了啊!原因不详,但他徒弟还算中用。 楚九也一样啊,得空瞥一眼,都急得直跺脚,这个人居然比班师父还厉害?哦?哦天呢!武师父这个回旋踢太漂亮了!哎?这他都接得住?啊!小心…… 小武一闪而过,又笑了一下,小脸微汗闪闪亮晶晶的,竟大声喊:“翻一倍!”楚九提着的小心脏啊咯噔一下,这要玩多大的啊?连孙掌柜挂着牌子的手都颤了,你个小子,拆了《花满园》我都赔不起了。 杜七衡却喜欢的很,竟回复:“我跟。”小武也一笑亮开架势,动动手指,杜七衡又飞扑而来。楚九一瞧,大声吆喝:“哎呀又翻一倍哦,谁来谁来啊,有跟得上的吗?哎跟不跟啊?你!你!好哎来来来喽……” 蔡泰来拽了下蔡蒙,附耳道:“叫吉六也过去。”严乃能竟也跟去,直接对严忠说:“跟着。”没办法,谁让严戈健没拉住他呢。程请倒是轻松,只一个手势程松就屁颠回来了。康昉更是省事,伸了根指头,专属小二哥儿就跑去了,他又对左右的莺莺燕燕各种柔情慷慨的。康诗远倒只一直盯着台上,看来杜七衡,也就如此。 他竟放心了,可费润都着急了,二哥,您说就这么几下能挣这么多钱啊?那咱那个擂台还不天天挣翻了呀?邹盘之瞥他,竟真的笑的无奈,咱那?只挣命。费润笑笑,进而二人又一起大笑,撞了杯来,“干。” 小武扫了下,全当未见,闪躲回击更谨慎,这几人可算有点反应了啊!竟真的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一点语声都辩不出来。会有什么动作吗?也上来?最好不过,等。 实际上也没什么动作啊,以他俩执掌的行业,跟谁都套得起近乎,只不过这一次,邹盘之牵头,竟是费润带队,二人就在两天前拜访了一下县知事而已。 据说主要是邀请他参加费老夫人的三年周期,果然初七的正时辰他真出场了。这也不难解释,几位爷与各届县知事及相关人事一向交好。这两年为了庇护五大千金虽少有走动,但并无影响。 除了葛汗青要被气炸了,现在瞥着他俩,更是门牙都要被咬掉了。不过他还能清晰地知道,全是这个邹盘之捣的鬼。原本他就巴不得盼着我和老四天天厮打才好,他好坐享其成独善而上。 这下眼看着我交差无期,他就直接跑到老四那边去了。哼,就算我这个差事交不上,干爹也不会把县知事的干系甩给你。白忙活去吧!费润,那个没了主心骨的样儿,老子真是白跟你耗这么久了,废材一个。 葛汗青顺带扫了下傅云空,他躺那翘个腿,大概睡着了,还真是谁都别想瞧明白他呀。打斗声又传来,吸引葛汗青看了去,这个武乐书,有点意思。卸下这一副胳膊腿儿,还得是我来啊! 可眼睁睁爬到台上去的,却是骆为里,一上来就招手吆喝:“戌时上场绝对是吉时啊,众位同乐同乐啊哈哈哈……”好像他已经赢了似的。 已经打了三刻钟,汗流浃背的杜七衡好生烦厌,他单打独斗惯了,什么都不用别人帮忙,竟真的停手想转身哄他下去。小武得见,飞身赶来挡住他,朝骆为里见礼迎请。杜七衡顿了一下,好,规矩就是规矩,不限人数和场次。我认,可你?是啊,小武还一身清爽,如沐春风一般。 杜七衡动了动肩膀,暗气生暗劲儿,又来。骆为里就真的不按套路出牌,压根没走到位上,竟直接回身来击。小武猛地被夹击,众人竟都倒吸口气,怎么这样?可小武游走自如,闪身下腰扫腿一气呵成,竟是他俩双双倒地,他却鹤立鸡群。众人竟蒙了,好多都鼓掌叫好,又一反应,哎我这是? 小武也蒙了,不好意思,我记住了,下次不来!可葛汗青还是站起来了,他这个身板动起来,胜似头狼啊!太有意思了!是啊,这么个小台子上,站着这么个小乖乖,哪个王者都想生扑啊!邹盘之瞥见又撂下眼去暗喜,我只要等,就够了。 可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等的下去,但今儿清早武乐书摘了花独秀恩爱了初夜的消息传来,骆鱼雁却怎么也躺不住了。 她歇斯底里,质疑而咆哮,喊叫又大骂,嘲笑还自怜,最后却说要梳洗打扮问了他去。骆宅鸡犬不宁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一日尤为惨烈。 正又赶上展大警官登门问话,他是从码头赶回来,先去了最后两家渔夫家中,才来敲了骆宅的大门,可怎么都不让进啊! 不是,什么意思呀?啊?这案子就该着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我还真就不信了呢,“不让进,我闯。您就抓紧让骆大所长抓我回去问话吧!” 第253章 心病久了 骆滨江拦他不下,展大警官推门而入,只身一人。却也宅子里的哪一个人都没放过,打量了做派,问询了关联,还扫了眼身后,掂量着功力……骆为里一直跟着他,他倒还是把宅子的每个犄角旮旯都转了一遍,才终于垂头丧气认了一无所获。 可一瞥,哎?这是哪?骆滨江居然守在门外,他身后是?骆贤涌!那看来这里得是骆大小姐的别院啊!她?对!赵邑就是她请出来的! 展大警官一冲挤到门前来,骆为里屁颠几步也没跟上。爷俩个却拽住他,可是使不得呀!“有什么使不得的?我就站这问她,叫她出来答话。”展大警官站的一身正气,骆为里却跑上前说:“大小姐这几日久病不起,是下不了床的,更出不了屋啊!” “病了?”展大警官也犯难了,好像她那天的确受了惊吓,却疾呼:“骆大小姐,展某有几句话问您,您能否出来答话?” 骆鱼雁听得惊了,竟直接跑来还喊:“武乐书!是武大管事!” 展大警官才更蒙呢,骆家的人就像商量好的一样,怎么问都是他武乐书干的!可到底怎么干的呀?一问三不知。真有意思!就剩这一人儿,竟也如此? 展大警官嗤之以鼻,看着眼前骆家的三人,又摇头一笑,连病了的,你们都没放弃串通一气啊?好。我服。我不问。我走还不行吗?哼,陷害一个姓武的,全城能费这么大的劲儿! 可展大警官一侧转身子,门就开了,他还没抬脚,就被骆鱼雁扑上抱紧了。四个男人都好惊,跟来的丫鬟都有直接吓晕的。 可骆鱼雁还只念念叨叨:“武大管事!武大管事……” 骆家男人的脸简直比猴屁股还红了,唉声连天的。骆贤涌赶紧扶住老爹,又让给骆为里扶住,他上前叫着:“姐!姐……” 展大警官的确也是人生头一回被腰抱,可敏锐的脑子比躁红的小脸来得还快,只低头瞧了下她两手的力道,掰是掰不开的,最关键他还不太敢碰。竟只是抬头伸指头“嘘!”了骆贤涌,他才听清,原来是这种叫法。 “骆大小姐,我是展长松。”展长松回复道。 骆鱼雁听得又惊,竟一下松开,还不愿意相信,不是武大管事来告诉她真相吗?展长松稍一转身,骆鱼雁瞧着了,就身子一软,挂着泪后仰了去。展长松伸开手臂揽她过来,怀抱身前之时她已不省人事。 就是在她榻前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她也还是没醒。展长松借着这个机会来来回回询问着别院里伺候的佣人,果真,每一个都一口咬定都是武乐书这个罪魁祸首啊。这听得多了,怕是连展长松都要这样想了。 他看着送走一个,又来一个?这大夫都行不行啊?哎?要不干脆我再闯一遍海宅算了!“哎呀?对啊!你们为什么不去请海株昆海大夫呢?” 骆滨江摇头答:“哎呀这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好请个男的大夫呢?展大警官您也快快请回吧!就是求您可要只字不提呀,老朽就感恩戴德了您呢!” 展长松也叹了口气,无奈道:“您想那么多干嘛呀?她这明明就只是心病,提我保准好用,还不快去?” 展长松竟吆喝上了,骆为里瞧了两下,赶紧跑去,他竟还等了一等。算了,一定能好。“展某告辞。”展长松走的还算轻快,可骆为里就真惨了,快马加鞭赶去不说,这回宅他哪能跟得上罗一涟的马车呀? 可算到了宅门口,骆贤涌一脚冲出来,“走!找武乐书算账去。”骆为里一听,坏了。他跌下马来,骆贤涌骑上去就跑了。害的他马鞭还攥在手里呢,撒腿就跑,追了一路啊! 但实际上海株昆就只是说,这种心病算得上是长年累月了,若要根治怎么也得个把月。就个把月也还好吧,武乐书那会还在船上呢,也碍不着什么事儿啊!大可得痊愈!可骆贤涌一听就气得不行,好像武乐书亏负他姐由来日久,那还了得! 好吧,连展长松下工前又来探望,都上了心思。这武乐书?那个《花满园》?还有什么花魁?这都什么玩意儿啊?终于他没忍住,前脚进得《警察所》,正撞见邸盟下工,“哎……”他张嘴就问出来了。然后两人就打得不可开交,还好谁都急着下工,全当没看见。 但终于瞧着武乐书被打得左右夹击了,骆贤涌那架势叫喊的,跟骆为里啊真打着小武了似的。 可明明什么都没瞧着的少爷还是担心地寝食难安,直在原地转磨磨。他哄得了爹娘用饭安寝,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小武哥根本就不是贪得温柔乡的人”,“戌时都过了,每每这个时候都该到家了啊”,“《花满园》里肯定有事,而且是我还没想到的事”,“能托的住他?那肯定就不会是小事”,“不行,那帮人都在!当着我的面都敢打他”,“不行!我得去一趟!” 少爷自顾自地碎叨,心儿和灵儿左右盯着护着,阿成急得干脆在门外伸出胳膊倚靠住了门扇。少爷一步夺门而来,两个小美人都一齐来拉住他,呼喊连连,阿成在门外也喊劝。少爷更惊,反问:“你们是故意拖了我这么久吗?” 心儿急了,捶了他心口一下,“怎么可能?谁不是真的担心他呢?但是郎君你都说了的啊,今天任着他,你狠下心来推波助澜,不能去害他半途而废呀!” “什么呀就半途而废?我就是把他惯的我……好。你说,哪里有什么人要害我?啊?有个影儿吗?有什么啊?就至于他去拼命?就把穆家的颜面都摔出去,他还嫌不够?他还不回来……他要是敢像昨天晚上他……我?等他回来的,我不会放过他的我,我明天都不会……”少爷心里焦急,如同火烧,竟还咯噔疼了一下,更扶了门扇来。 第254章 帮衬不上 阿成又紧靠了下,灵儿早都哭的梨花带雨,心儿竟无言以对扎心了,只盼他好好的,“郎君?郎君……”可先倒下去的居然是灵儿。她都知道。相公真的有危险。小武哥真的是在拼命。连心儿都刚刚捡回一条命来。可我?我…… “灵儿?灵儿……”两人惊呼一声,阿成开门迎来,“只是累了!阿成,你守在这里,我配了药方就过来!”心儿吩咐一句,扫了眼郎君把灵儿抱到床上去了,才出门去,关紧门扇。 可《花满园》还大门四开,里面更是大杀四方。 眼看着武乐书被破釜沉舟的杜七衡和见缝插针的骆为里困得死死的了,肖进阳和董子戴碰杯之时,朝他点了一下头。董子戴那个痛快啊,一口干了,摔杯而起。正好戌时二刻,董子戴从美人堆里翻着跟头跳到看台上来,自报家门:“肖宅董子戴,众位有礼了”。 本还脸生惹得大家一愣,可一开口场面人儿一个啊!打了半个多时辰的这股热火劲儿,只要是敢上去的,众人都舍得起吆喝,卖力的很。更有人把场捧的直接押了他董子戴三份注的,好像把肖宅在这《花满园》的势头一下子拉回到从前了一般。 小武也真的惊讶,一个跟头翻出来见礼,却瞧着他脚下的力道,心想肖进阳这时出头?终究是不得已为之,还是另有他图呢?董子戴可不容他多想,一副谦态闪过就飞扑而上。只一式就使台上分封夹逼之势,露出半边天来,差点平分秋色。 这怎么行?小武扭身一凑,挨了他一拳,直接飞起摔到台沿边。众人哇地哄起,好生佩服,这肖家的人就是有看头啊!楚九被脸挨脸的挤着,喷的满脸都是吐沫星子了,还挑着一只眼睛赶紧瞧瞧。孙掌柜倒是明了,肖宅的人就没有不跋扈的,这哪是一招就能完活的啊! 肖进阳面上没怎么在意的样子,摆摆手回回礼。心里却惊得很,袋子难道不懂我的意思吗?这种打法?再算上你,只怕他熬不了多久啊!可肖进阳还没弄明白武乐书到底想干什么呢,这个人若是废在这里了,他似乎真的觉得肖宅复兴无望了。 董子戴才叫真惊呢,这一招明明是奔着骆为里去的,这么个无用的家伙在这不知死活的碍眼,你还真嫌他不碍事啊?是啊,骆为里和肖进阳满打满算也就小武二分力道的成色,这两人还真都没看出来。 可杜七衡已经更谨慎地扭动了下脑袋,上来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吗?无所谓,不认识。骆为里可是自来熟,还过去拍了拍董子戴的胳膊,表扬他干得不错。董子戴嫌弃地掸了掸衣袖,瞥了眼他俩,又看了下对面的武乐书刚爬起来。心里倒是敬服,好,不用再点拨了,我明白,三对一嘛。 这阵势!太整齐了,三人一起亮招出击,小武刚站稳!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等着变数的几位王者再一瞧,也放下心来了。这个没死成的肖进阳,不至于真的敢冒全城之大不韪,在这个时候还救他武乐书一把啊。这一眼,康诗远也认了,更何况肖宅是不能再惹祸上身了。 如此,小武才满意。他无非是多撺掇几下,可真的不想带着肖宅玩啊,都没算它的。若真的独树一帜去,肖宅他可真的赔不起。楚九抬头看看,这都打成一团了啊,又一翘脚,却被一沓票子砸了脑瓜,只得拿下来接着吆喝。 可小武还忙着想:肖进阳这么做,就说明他真的不是凶手那一拨的饵,他不想眼睁睁见我受害,那就是他还需要我的帮扶才对。那他?难道还在真凶的挟持之下吗?他做主肖宅,不会只是傀儡吧?董子戴?不对,不会是他。那会是谁呢? 差不多十一个时辰前,肖宅的大门被人敲响的时候,肖进阳也是这样问,不想董子戴领进来的竟是严乃能。严家来找肖进阳谈买地的事,但却全是严乃能自作主张,没有提严老爷不同意的说辞,也一丁点都没提到程家。当然了,他所说的感天动地的又是有难同帮又是有福同享的,肖进阳也没太往心里去。 董子戴送完人回来,瞧他还愣着,就问:“怎么了?还真的在想他说的那些啊?哎呀就他说的那些话啊你要是爱听,我明儿就请个说书先生来,那不比他说的精彩?可你看看他就打算花这两个子儿,就想买我那么大一块地去?想都别想,快点歇下吧。” “可是袋子,现在宅上真的一点流动的余款都没有了,筛吧筛吧也就是够把春种忙完的,夏种都没着落了!”肖进阳叹了口气,更皱眉去想。 袋子扒拉他一下,“哎你呀,咱哪个铺子不都营着业挣着钱呢嘛,到那个时候肯定就够够的啦,再撑到秋收,就万事大吉呀,别拧巴成这样了,啊!” “这正是我担心的呢!”肖进阳脱口而出,袋子更“啊?”了一声,他直接说透:“只怕等着秋收下手的,就绝不止一个严宅了。别说生吞了,哪怕就是多耗咱们一时,咱也拖不起呀!” 董子戴忽地紧张了,每每收获时节都是真金白银疯抢之时,别说差一天就是半天,都是另一个价码了!可要是真的有人拦在此时下手,长户们守着一年的辛苦看着果实在眼前烂臭下去,出货无路,那可真是要命了啊!“好。夹子,我知道了,咱找机会和他谈,但这个价,决不能卖,只能租!还得……” 肖进阳竟笑了,袋子瞧见也笑了,“你个小子!这回能歇了吧!”是啊,严宅的势力不算大,不至太引人耳目,又是主动找上门,看来这生意还是经得住敲打的。若能悄无声息站住脚的话,待到鱼死网破的时候,那个人总会有些顾虑吧。 肖进阳想来,竟比台上的势头还揪心了一下。他又一瞥,武大管事?看来是有意为之啊!他竟又笑了一下,袋子这个身手就是好看,难怪柯儿最崇拜哥哥了。可?都说双拳难敌四手,这骆为里也偶尔出手一下的,他竟还闪躲的及时。看来,真的是我急了啊! 第255章 焦不可耐 更急的还干等在床边呢,也就还剩三刻钟就到亥时了,灵儿服了药汤没有醒过来更是沉沉睡去了。少爷连动都没动过一下,困劲全无,阿成报上来的线头他在脑子里过了好多遍了,可若只这几家的这点事,哪里至于闹出人命来呢?还针对他?谁信?哎呀! 心儿也熬了参汤给他,送过来吹了吹喂到嘴边来。 少爷扭头瞧她,“媳妇儿,我一急就凶你,这个性子,是不是也当罚?” 心儿宠溺一笑,“罚啊,又没说不罚!跑不了你的。” 少爷蹭了下她额头,才一口咽了,干脆来拿碗干了算了。心儿还不让,一手躲到一边去,一手又喂到嘴边来。 “就你还不嫌累啊!你看灵儿,多有女孩子的样子啊,怕了就哭一哭,累了就睡一睡,哪像你呀?忙前跑后的,比谁都欢实!”少爷点了下鼻头嗔怪,才张嘴接来。 心儿只笑着白他一眼,你呀,才是哪一个都放心不下。却还盯着他,把下唇上挂着的一滴又往嘴里送了送。是啊,这个药效心儿衡量的紧,但也至少够少爷睡到大天亮的了。还要一勺一勺地喂下去才行,一口干了,药劲儿一上来,郎君肯定心疑的。 少爷抿了下嘴巴,瞧着她,竟打起哈欠来了。“媳妇儿,你也喝点啊!是不是累了呀,你一块躺上去,我一起看着两个。” 心儿瞧他一副赚大发了的小样子,竟只一笑,干了碗底,又舔了一圈小嘴巴,“行啊!要抱一下。” 少爷真的动了下喉结,扯过来就巴不得扑下,你个小东西。心儿都被放到灵儿身边了,还拿手脚踹他,少爷故意蹭着她胸前,弄得都炸毛了,又好乖地停下来,只压住被角点头,叫她快睡吧。 却是少爷自己坐了不到半刻钟,就睡着了。 心儿一个翻身下来,扶他上去,又铺盖严实。才叫了阿成进来,“阿成?小武回来了吗?”心儿只一副懵懂。 阿成一步进来,又悄悄说:“回少奶奶,还没呢!” 心儿问:“那外面安全吗?” 阿成答:“少奶奶您放心,我和祈丙祈丁轮流带着人悄悄盯着呢!” 心儿还算满意,又娇嗔道:“那就送我去下厢住一晚吧,我守在这里,也有些乏了。” 阿成瞥了眼床榻上的两人,心里佩服少奶奶的宽善,连声应下。心儿拿了件褂子,又吩咐:“灯火熄了吧,让郎君好生睡一晚。”阿成照办,心儿谨慎地都没让他打灯笼,就随着阿成进了下厢灵儿的房间来。 小武更谨慎的很,董子戴还真是城中难得一见的高手,居然和杜七衡不相上下。可惨的居然是骆为里,大概差两刻钟到亥时他的外褂就被掀下了,还居然是攥在董子戴和杜七衡的手中,二人又好一个分道扬镳的态势只一扯他的败絮其中就满天飞散了。 众人这一通欢呼啊,这整整又打了半个时辰啊,这才看着点毛毛雨啊,哎呀呀真跟打天上散票子了一样让人心潮澎湃,可劲嗷嚎了去啊! 小武倒是早都轻快到一边去,没事人儿一样了。可这一堆破雪又袭来,惹的小武压紧了鼻子还挑剔,还真的只是金玉其外啊!哎?金玉其外都算不上!这边上的看客一瞧可是看清了,哎呀?这武乐书?怎么还好模好样的呢? 骆为里又嗖地从另一边蹿出的时候,竟然惊得像个脱了毛的花公鸡一样抱了膀子来,哎呀天呢怎么是我的外袍啊?这回众人都看明白了,竟一哄而起,把骆宅这点颜面还想全都扯掉似的。气得骆贤涌一跳多高的比划,让骆为里上啊,接着打他呀,他不就在那呢嘛! 一前一后的高手某某真是有点尴尬,虽都嫌弃他但可想而知定是被武乐书耍了的,这回可好,三人又一齐朝他虎视眈眈。小武压着鼻子一点点起了身,一副被看怕了委屈的不行的小样子,本还接着嫌弃这个台子更脏了啊,都不想再摔上去,现下一甩手,好吧,继续。 而正在此时心儿已经潜伏在《花满园》的顶脊上了,就这个躁动法儿估计要她直接掀了屋顶,才会有人发现,心儿这样想。可手边还是轻巧的很,一个瓦片透亮了来,这里面还真像个万花筒一样啊! 可小武轻盈的身子还是一下就被心儿锁定了,好小子!真敢站在在擂台之央。可他只一瞥的工夫,就发觉了不对,屋顶有人!小武脚下用力,起身飞来,几人真就跟去,只是这个高度差,没有可比性啊!看客们惊得不觉仰了头来,一个个落枕相,还叹这武乐书怎么跟个烟花弹似的。 心儿才更惊呢,这都被你发现了,我大气都没敢喘?可法子来的更快,只一歪头,就像躲猫猫一样,你就是找不见我,更别想抓住,哼。 却没个得逞的一瞬,唰地一下,一定是什么过去了!心儿一动不敢动,屏气敛息,可眼睛瞪得跟冒出来两个鹌鹑蛋似的,四下搜索着。王者都习惯黑暗,几乎人人都有夜视。可扫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呀?怎么可能?没有人可以在心儿眼前藏匿得了行踪,遁地隐身都休想。 三人跟不上武乐书,纷纷落地。最惨的就是骆为里摔了好大一个屁墩儿,这一招他都没练过,那你还跟着飞起来干嘛,自己找罪受,但却没博得谁的眼球。杜七衡和董子戴也惨摔下来,这种过犹不及的活看来还真得少干。三人也随着众人仰头瞧他,还有人左右找找,不会是要掉下什么宝贝来吧。 可小武只一个力道就飞到了屋顶,还正正儿找到了心儿动过的那块瓦片的空处,手上稍一着力他还停了一停,但仔细一辩验,怎么没人? 是啊,心儿才不信呢,是谁能在她身边咫尺而过,竟都寻不见影踪,还有这样的人?连王者都做不到。心儿只停顿一下,就惊得目瞪口呆,是他?心儿随即起身追去,绕着整个《花满园》的外围转圈。他一定就在这,可怎么会在这呢?不对,那是在……天呢!那到底是不是他呀? 第256章 夹袍之险 心儿竟有些慌了,第二圈绕的更快。小武更明了了,扫了一圈二楼的窗格,一定是在外面,寻去!可?小武又扫了一眼下面这堆芝麻粒,真的弃他们于不顾吗?那?好难取舍!小武真的急了,手上用力差点拆了屋顶,他赶紧收手,就真的跌了下来。 众人见他摔落,一惊而过又笑得前仰后合。小武凌空转体稳住身子着了地,可这一阵笑声真的刺耳,让他怒火中烧,好想一击而散。却不想还没转动的眼珠竟瞥见了一个身影夺窗而出,谁?小武起身扫了一圈又惊住,傅云空?居然是他?他是内应?那?那…… 不想另一边的杜七衡可是没有干等的工夫,眼见着他下来了,就起跳进攻…… 心儿也是转在外围,一无所获,但却总觉得近在迟尺……怎么?谁?闪人不见?傅云空?居然是他?那就一定是魔对回来了! 心儿跟上,只一瞥,竟从破窗中见着小武的夹袍被人生生夺了去,你个小子你!可更吸引她的,不是小武被摔跌在看台上,而是葛汗青竟飞身上去了。他?心儿看了眼还没爬起来的小武,又听着这一声声躁哄堪比骷地,救你!可?心儿顿了下,魔对已经现身了呀!好难取舍!心儿攥碎了窗格,只能置小武于死地,可一脚起身,竟直接摔在了地上。 吓得期儿尖叫了声,一下就扑进了盟哥哥怀里又终于偷笑。邸盟的确搂的紧,可却一点点惊得跟蜡像慢慢凝固了似的动不了了。心儿就在他眼前,一身夜行衣裹身,又一跳不见没了影儿。 期儿美哉的劲儿一点点觉出盟哥哥哪里不对劲了,她蹭紧了一下脑瓜,还没反应?哎呀!盟哥哥不会也吓到了吧,她赶紧起身来看。 邸盟真的是好恨呢!居然真的是你?别说是黑色的了,就算是换个什么色的一坨,我都能认得出你的骨头来了。可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查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围着你绕了多少个圈转了我都,一无所获啊,你竟然啪一下子掉到我眼目前来了。我追!可?一撂眼正赶上期儿抬头看他,期儿?好难取舍!邸盟赶紧扶拍了两下,问着:“期儿,吓到了吗?” 期儿摇头一笑美得很,却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姐——”期儿翘脚望望,邸盟更抬头满天找。心儿却差点又惊得摔下来,掉头寻声而去—— 小武落下蹲伏在看台上,只转身起来的一瞬就瞧清了傅云空的空位。他一直无有动作,连眼都没睁过一下,却是小武要找的城中内应?可只这一招飞身离开,来的也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介意我的存在啊?不对,是所有人的存在,他都不在意。如此明目张胆?怎么不像一个要去行凶的人呢?那他是要干什么去?难道外面不是凶手吗? 小武真的急的想追去,可还没直起身子就被身后的杜七衡飞扑擒住,死死抓住了夹袍,更是在撕退中转着圈的把小武甩到另一边去了。骆为里瞧了眼来到脚下的武乐书,更是不分头尾前后的,直接一脚就踹他墙根下蜷缩成团去了。 杜七衡终于大获全胜的扬起夹袍好比旌旗招展开来,赢得了全场惊呼爆跳的如雷喝彩声。骆为里更是踩了头一响的地雷般蹦跶喊叫又紧接着哀嚎一声扶腰而下,但还就是高兴啊!董子戴只礼貌地深深见礼,却瞧了眼武乐书。 说实话,盯着他的人,的确不少。除了看热闹的光顾着叫好的,还有捏了把汗担心的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的,也有心痛的想直接给杜七衡一个大耳光的,又有…… 小武撑扶着小腹,一袭深海绿扫地,可还是在想着追去的痛快,干脆扫了眼押注台,心里算着我还赔得起,这就走。可还没腾起身子,竟瞥见一个身影袭来,是……葛汗青? 小武心惊,顿了一下,就知道你耐不住,可你?嗯?这是?又扫见肖进阳忽地起身。董子戴的确刚刚礼过起身,眼见着葛汗青飞身而来,夹子竟起身召我回去?那他…… 董子戴和小武都一瞬了然,原来……葛汗青脚刚着地,小武就抢先迎上前见礼,董子戴动了动腿脚,竟也一步见礼,肖进阳就差惊呼了!可以他颤抖的声音在这一片嘈杂之中,只怕真的只有袋子能懂啊!那还喊什么?这种氛围打草都不一定惊得了蛇的,只有肉搏来的痛快。 可葛汗青的痛快里从来就没有别人的份,他瞧了眼董子戴,就你?竟摆了摆手,叫他下去。肖进阳可算喘上来一口气,可董子戴才不下去。小武又进一步深见礼请他下去,“董壮士,我与葛大少爷有约在先,您请回吧!” 这一句葛汗青相当满意,董子戴倒也认了,我能等到今天,就能等过这一时。武乐书不能送你走,得我送!董子戴飞身而下,肖进阳一瘫而坐,心里却不知要对他怎么答。 同样,小武的下一句话,葛汗青答不上来,也要气炸。 小武起身请他出招,却同时问:“葛大少爷与傅云空配合的如此巧妙,他一走,你就上来,是为了拖住我吗?”与其自己心里打鼓,还不如直接问了清楚,如果就是你们,如果下一个就是少爷,了结了你,再去追他,都不迟。 葛汗青却一惊暴怒,直接抓了他领口来吼:“我跟他配合?拖住你?你可真敢想。”是啊,葛大少爷就是看着这一个瞧不明白的鬼东西可算走了,他才上来揍你的,至于那两个刚刚凑合到一起去装模作样好好过的,他才懒得搭理。 “我是来卸你一副胳膊腿的,你欠我的,你不认了?明明是你又想拖我!”葛汗青直接仍他出去,这声吼这个力度竟让全场一下鸦雀无声,可大家都心有灵犀地晓得了,这武乐书说不定是给葛汗青画了多大的饼呢,这回合作不成一下泡汤可有他受得了。 第257章 人中龙凤 大概葛汗青都忘了还有个台子在的,众人都目瞪口呆瞧着该让武乐书不知去向的那个爆点,真是太震撼了。可更震撼的居然是小武随风而动,竟凌空卸下他好些力道斩断弧线直接着地,只右手三指抠住台沿悬作一团定在那了。 如此看来,你才是真凶,而傅云空?不行,我还要再探。他定住不动,思想了下,竟又等了一等。什么声音?小武动了动耳朵,仔细辩验。还是太远了,辨认不清。是什么? 葛汗青都听清了,王者的听力胜似困兽。他扬头瞧了一下,又摇了摇头,都是看不明白的货,他才懒得费心思,就是武乐书这一副招架,有点意思!先废了你,再废了你主子,这才是我的活儿。 小武一顿听得,“姐!”他扭头撩了一眼,姐?花独秀?难道是花冷来了吗?只是他?那和傅云空有什么关系?他向来与世无关又来去匆匆,不可能任人摆布也从不遮不掩,而谋害少爷绝非儿戏,真的不像他所为啊。 倒是你!小武一下抬头竟眼神犀利,只左脚脚尖向前一点,就又得了支点立直舒展开身子。这一下,有我五分的力道,看来还不是你的全部,好,先陪你耍耍,看你能不能交代个透。 葛汗青是真惊喜呀,来呀,就等着你被逼成魔兽性大发呢,真的好久不斩头狼了,手痒得很呢!小武一点点走近,似笑非笑,又请他出招。这回啊,连所有的看客都笑不出来了,这哪是玩呢,是要命啊! 可这一声“姐!”也真的差点要了心儿的命。 她一路紧追,还好傅云空是落不下她,可惨的是傅云空也每每被甩丢。但心儿没有工夫跟他算账,更不会像他那样停在魔对刚刚落过的点位冥思苦想一般。好像这样就有什么心电感应似的,你还真能知道他又去哪了吗?少来,你就是想拖住我。 心儿一瞧这个呼声的起点没人影儿,就赶紧又飞走寻匿,百米为径。留下傅云空一人俯身去探,没得踪迹又起飞。却不知在哪,一声又传来,二人又飞扑而去,竟又是空。能溜得两位王者中的王者陪他玩躲猫猫,大概也真就只有魔对了。 这个名字第一次传来,是五爷在骷地坍毁之前,坐在主持台上好生轻快又欣慰地叫了声:“魔对——出来吧!” 心儿真的听傻了,不是名字有多么霸气,而是这炼郎骷里居然还有心儿没见过的人吗?怎么可能?是谁?在哪?心儿拧了下身子,躲着身后的海株昆,只拿手蹭了下脸,却留下更鲜红的一道子。可她只顾借机瞧瞧,负一层擂台高筑还散落周边的尸骸,遍地都是,不是枯了的,是鲜灵的,也有肢丫能动的,但就是没有应声而来的。 心儿又撩了一眼五爷今儿带来的人马,嗯!对,估计是在这里才对,大概是以前就出骷的,我没见过。那就等着瞧吧,心儿大约能松一口气了。可只一闪的瞬间,一影而来!是谁?从哪?天呢! 心儿没有被这一团黑吓到,却是瞟了眼——孤,那时傅云空叫这个。也的确正如心儿看到的一样,魔对不单纯是从孤的牢门飞身而来,他恰恰是和孤一起长在骷里的,只不过他从未现身。不是怕黑怕光怕这怕那的,而是人——他一个都不想见。 但至于孤是怎样能够在炼郎骷里苟活下来还不止独善其身的又护住了一个的?这种本事?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可只一瞟,心儿也明白了。孤?竟然会笑!还是看着这一身黑装。心儿也瞧去一眼,又一个念头闪过,他会不会是? 果真,心儿的眉眼也柔和了,真的好想能看到他的脸。可魔对只一袭黑装,从头到脚。 最满意的啊当属五爷了啊,一副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模样,哎?不对呀!是有儿女呀!这一二三哎呦一共五个呢,好啊!五爷哈哈大笑,竟起了身,拍着魔对的肩头连连称赞,孤都笑得咧开了嘴。魔对扭头看到了,只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也缓和了下。孤又点头,他也明了。这个人,可以信。 五爷见他乖巧的样子,更是揉捏了两下肩膀都舍不得放手啊,而是要带他一个个认认亲来。到了心儿这里,五爷竟开口说:“魔对啊,这是心儿,你得叫姐姐。”孤听得,转了下眼珠,倒也没说什么。 心儿却完全蒙了,大概是被这个久违的称呼惊到了,感觉耳朵里面地震了一样,外面的声波唰地放大了好多倍,她竟直接揉了左耳来还身子直颤。 直到魔对扶着她,一声声唤着:“姐!姐……”她才平复一点点抬头,好个泪崩,却仍清醒地晓得,即使是你!我们也不能是彼此的软肋!心儿一下推开他,竟作揖回礼,就再没看他一眼。 但打那以后的日子似乎才是日子了,可也有要弄清楚的,就是没人会给你答案的那种。你总要自己去寻,却又不敢面对不敢声张。总要自己去探,却没得定夺还总要再试。 直到有一天他又不见,你才发现,你的生命中总是要有一个位子,留给一个似乎已经是失去了的人。可你好不甘心,也就有了见了谁都会冒出来的潜意识:是他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但再没呼声传来。 “姐——” 一个声音滚沸而来,竟是花冷一下就扑到期儿的身前来,邸盟还抬头望天呢,这猛一瞧,还真的是你小子啊! 可花冷却好个不忿,“说!武乐书到底都对你做什么了?”这个两人儿聊了半天都没敢涉及到的话题,竟是被花冷这么冲动地一句问到底了。邸盟可真是好生尴尬,这要是在家啊,早踢他了,可一看这小子还真气成这样,好,像我! 期儿一脸嗔怪,拍了他两下,才说:“你又听谁说什么了啊?” “什么谁呀?连攸妹都说……”花冷一下子不干了,又小眼睛一横,“我进去找他。” 第258章 真凶现身 邸盟拦了一下,期儿也抓他回来,问:“那攸妹知不知道我是你姐姐呢?” 花冷一愣,摇摇头。期儿更笑,“那她也就是道听途说的嘛,这些闲言碎语啊你们大男人家的别往心里去,啊!” 邸盟眨眨眼,还是没喘上来大气呢,花冷更不听,“什么道听途说啊?那陶月丫都嚎了一大天了,哭爹喊娘的,惹的攸妹也说我定是个朝三暮四的,还说这男人尝了女人味就……哎呀姐!你跟我说实话啊!哎呀哥跟我一起去,我还带了家伙呢!” 邸盟真蒙了,还竟是个惹不得的小子啊你,期儿更拦了他:“什么啊你?竟瞎说!我告诉你的就是实话啊,是我害了他的,你别乱来!还有那个什么什么丫头的,倒也不稀奇啊,为他伤心这一回也就没有下一回了啊,又不止她一个。” 邸盟一听可是明白,早就说过她这个近水楼台,遇到武乐书也是白搭。可还有哪个吗?邸盟偷偷瞥了下期儿,可她接着说:“你也去告诉攸妹,这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何况是看上了她的男人呢,那自然心里只有她啊!” 邸盟这回好像听懂了,又补充了句:“但是今儿晚上你要是进了《花满园》啊,那你这话说出去,可就没人信了呀!” 花冷一下子也听懂了似的,愣愣怯怯的不知如何是好,两人又齐声逗他:“还不快去?”他才应了声,拔腿就跑。留下两人笑过又都闷头去想,期儿先说:“盟哥哥你没想过要问吗?没关系的,我都想好了,要怎么答你。” 邸盟心塞了一下,又抱紧了她,“没事的,我不问。”期儿好美的笑了下,好险落泪的时候,又想起来,抬头问:“盟哥哥你刚才是怎么了呀?那个黑衣人好像来头不小,你是想去追他吗?” “她呀?”邸盟接话,又真的纳闷,他上下打量着期儿,还真没好好看看呢,这样的女孩子才对嘛,多好看。期儿娇羞了下,可他竟说:“期儿你说像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她怎么可能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 期儿惊了,邸盟才蒙了呢,赶紧说:“哎呀期儿,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她呀!你没看着嘛,刚才黑了吧唧那一团,她她一共就那么大点个身量,就再怎么抻吧她都不是个男的啊!就那个身形,就那个转身,在我这不容沙子的眼睛里过了多少遍了啊!还有那么个巴掌腰和那个竹签腿,她早晚也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儿啊!哎我真的就是纳闷死了,就她那三块豆腐的小身板,她怎么就能杀得了我这样一个彪形大汉的呢?” 邸盟越说越蒙,自己都没了着重了。期儿却听出端倪来了,“盟哥哥知道她是谁?还是个女流之辈?那为什么不干脆抓了她,不就省着她再害人了吗?” “啊?”邸盟终于被打断了,“哎呀哪那么容易?展长松递上去的条子,根本就没人批。再者这种事,说破大天去也没有人信啊!” “展大警官也知道?”期儿更惊了,“那为什么就是不抓她呢?”现在的女孩子真的都敢无法无天啊,期儿竟叹了口气,我也是个任性妄为的,哪有什么颜面说人家呢!期儿听着里面大打出手的声音,虽不知为何这般安静这么清晰了,但却真的更担心了。 “哪有证据啊!”邸盟嘟囔了句,苦不堪言的样子。又一想,哎?那她为什么突然掉下来了?她受伤了。邸盟心里咯噔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心儿的那个落点瞧了一下,哎呀!还是脚印血滴都不见。 期儿回头瞧了眼的工夫,盟哥哥竟跑去又跑回了,“期儿,我先送你回去。今晚城里怕是要有新案子了,你放心,我一定小心,倒是你,别再出门。”期儿还反应不及,邸盟就又哄又劝好生呵护地送她回去了。 但一心想把武乐书打回娘胎去的葛汗青只过了三招两式就真的惊讶了,这个人竟像不费吹灰之力似的?我竟然测不透他?那他先前在台上的举步维艰都是假象?目不转睛的众人似乎也摸着真相了似的,更不敢出声了,这个武乐书不会真的拿大家玩呢吧? 小武还严阵以待但心里更惊,葛汗青大抵有我六分的功力,倒不是有多难对付,可他的内力怎么一点波澜都没有?太奇怪了!他内里空空似幻境像空谷,但竟能打出这样的力道?再瞧一眼葛汗青强悍的四肢,小武更犯疑他到底练的是什么功夫? 邹盘之得意一瞥,两人都有惊似恐,他才安心。又瞧了下费润竟也呆住了,他倒只说,这回啊这个小台子也有骷地的风采了呀!费润还瞪着眼睛问,哎?那这个武乐书他怎么能有这身功夫啊?是啊,对付葛汗青,他俩可都没舍得下手过呀! 但小武又接下葛汗青一招卸了力道擒住他的时候,葛汗青真的惊惧了,“你到底是谁?”他竟这样问。小武一惊挑眉问:“那你要对付谁?”葛汗青切齿道:“你要护住谁,我就对付谁。”答完还狰狞大笑身子一软滑脱出去了。 小武义愤填膺,竟也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招暴击结果了他。可答案来的太突然,小武猛起的身子竟一下从至高点掉落,再抬起头时竟一脸讨巧,“哎?葛大少爷,您忘了一个事啊!我翻一倍!”是啊,说好的,这价钱嘛不能亏了小武啊! 眼睁睁瞧着的众人还以为是武乐书被葛汗青摔在地上的呢,可他这个话倒真提醒大家了,光顾着看戏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还在不在了,都忘了这手里的票子干攥着有什么意思呀? 话音一落,全场又闹哄起来。楚九惊得压根也跟不上,怎么也跟班师父解说不明白的犯难劲儿,怎么也得先放下,忙活手边的活儿了。孙掌柜是真晓得了,这小子是真敢拿命来搏啊! 第259章 中衣之透 “我还翻两倍,压垮你。”一片躁嚷中葛汗青开口就喝,又惹得大家伙更是胜券在握,沸沸扬扬地喊“我跟,我押”的。邹盘之可真被哄蒙了,他这是要干什么啊?康诗远更咬紧了牙根,相比他干掉的那个位同王者,葛汗青! 小武这才满意,竟又是爬起来的,还拍了拍身上的渣滓,玉髓绿的中衣,他喜欢,一向爱惜。既然凶手就是你,而你又想缠住我,那我还急什么? 眼见着葛汗青又出招而来,小武还先歪头笑了一下,才乖乖陪他玩了去。 可这种打法,邹盘之真的不满意,竟又无暇光顾了,心里倒也算知足,毕竟干爹交待给他的差事,他都一五一十说给武乐书听了。那剩下的,几乎又是干等了吧! 费润就不一样了,总是要有事做才行啊,武乐书这小子估计就是为了捞钱。不过无所谓,什么时候他这个硬茬,都轮不到我去碰。倒是费清,你要喝成什么德行才行啊?费润竟是提着酒壶去教训这个不孝子弟的。 可不是嘛,二月初七四爷费胜全为先室祭奠三年周期,五爷都去了,这小子都没见着影儿。 整整纠缠了一个多时辰,两人还在看台上困兽犹斗一般。这一夜的子时来的既快又险,众人只顾观望,一片鸦雀无声中,竟没一个打盹瞌睡的。 热乎乎的汗滴从小武头发丝流下,还未过耳丫就又被甩飞出去,四散了。而相比小武的汗流浃背,葛汗青更燥热的很,但这种玩法他也只能挺着,哪像在骷里的时候,只一身赤膊就能吓退一群崽子。可现在宁可退而求其次的,都怎么耍也拿他不下啊?真的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只是一身衣裳,就让葛汗青这么欲罢不能。 小武浅笑了下,我还没说辛苦呢!是啊,小武是不可能让葛汗青拿捏准自己的斤两的,却也不想胜他再给他难堪,姑且就可着他耍耍威风,也说不定他就是看我不惯一时兴起呢!但也还要拖下去再探一探,他这个性子夺城掠祸都不稀奇,到底会不会真的是那个老谋深算的呢? 小武又被摔去,整个身子都悬在空中一式横卧,却在与葛汗青擦身而过之时,说:“这种打法总不如在大江大河上斩杀赵邑来的痛快。” 葛汗青不惊竟是好生不屑,拿我跟赵邑比?“就他?” 葛汗青甩手出去,小武就回身立稳,看来你真的认识赵邑?以这个身手杀他?倒也能成事。那你是模仿作案只为报复我?还是真的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呢?但你又没有用过内力,是真的只为一击酝酿?还是…… 小武没有忍住竟瞥了眼肖进阳,到底是不是他呢?肖进阳心惊,更无言以对。葛汗青连小武的眼神都抓住不放,随着扫了下肖进阳,更是好个不忿,又拿我跟他比?“武乐书——” 葛汗青竟是吼出来的,看来是真被小武气到了!他一步生扑,小武惊了下连连闪躲,可还是被他歇斯底里地一击扯下了中衣去。而小武一个人滚落在墙角,拿手甩甩脸上的汗水,还在心想:看来他起码都知道。 葛汗青还真是入乡随俗似的,竟是直接甩开中衣,载着这一抹玉髓绿翩翩飞落到看台上的。这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似乎来的太突然了,大概等的久了都爱犯这个目瞪口呆的毛病,也有可能是被美翻了。但嗷嚎声嘶吼声来的更突然,更有人激动的直接爆哭了。 小武叹了口气,借着这阵糟喳瞧了一下自己,这回可好,只剩下一袭白衣,都让他有点后怕了,信口开河啊你!还好早上出门特意找了件内里穿着,虽说现在他还能看清里衣的轮廓呢,可怎么也比一眼就被打透了强啊。这一个个嘴脸啊,可真是有的笑话瞧了。 小武小脸还红扑扑的,又撅起嘴巴好不乐意地白你们一眼,哼!可更有人儿的白眼都飞到葛汗青的脑瓜仁儿上来了。邹盘之真是头回见这样的笑话,王者夺魁,怎么也要举个狼腿耀威吧?你?这身中衣?还好不是绿了我一身。邹盘之瞥了眼就憋笑去,又无暇光顾了。费润更干脆,怕自己再嘴快,竟是直接捂上嘴巴才笑的。 葛汗青嘴眼歪斜好个过分,你们等着!竟直接上手撕了中衣,漫天散落。众人就好像真是捡金子拾银子般疯抢开来,跟谁得着真能走什么鸿运似的。 小武却仰头看了又低头瞅瞅,好个舍不得呢!可更惊的是,葛汗青唰地回身又直奔他而来。小武赶紧起身,闪开了还嚷:“哎?葛大少爷,您这?” “我翻两倍,再来——”葛汗青怒吼着冲上,小武嗖嗖后退着,只一笑也嚷:“我跟。来呀!”这可算替他喘口大气的人啊,更是气他怎么就又不会服个软了你呀? 康诗远可是最明白的,王者出手,只要你命。看来是没完了呀!难道这是那个人的意思吗?要在这里除他而后快?可众目睽睽呀?却也只能愿赌服输啊!康诗远想了下,竟和肖进阳一样揪心起来。 可谁说王者只听五爷的令呢?再者五爷也只是为了给他们自由啊!要从小精心培养,大了呢再因材施教、择业而栖,竟然还不求他们回报的呢!看你和肖进阳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这样的人,还大有人在,不胜枚举呢! 初六一清早,康诗远还没起来呢,康诗宁竟来叩门,说是马掌柜拟了个什么要文,非请大管事过目一下。“叫他自己拿进来。”康诗远吩咐了声,还好好躺着呢。康诗宁又跑去请了马掌柜二来叩门,得了应声,马着笑哄哄地进门。 “马掌柜这么辛勤啊,只可惜诗远身子乏累,有劳了。”康诗远瞥了一眼,一点点坐起来。马着赶紧围哄:“哎呀大管事日夜操劳正当好好休养啊,我这不就自作主张的敛手了十家铺子,来请大管事过过眼,倘若还可行,您也就不必费心了呀,您看呢!” 第260章 其欲逐逐 原来是这样啊,急着为自己挑选十个上好的铺子去呀!康诗远想来还不笑,只答:“有劳马掌柜经管纸行本就费心费力的啊,这文具行初露头角怎敢再劳动您呢?” “哎呀大管事这是哪里的话啊,我是乐意为之的很呢,又蒙老爷委以重托,哪有辛劳可言呢?您瞧瞧,这名单!小老儿也是想着不管怎样也是不能负了康老善人的信任呢!”马着凑着近乎,手里的单子都快递到康诗远脸前来了。 哼,拿老爷来压我呀,却还想让我替你背着自作主张的锅,一来一回都想占尽便宜!康诗远竟又一点点躺下来了,只说:“马掌柜所言极是,怕是老爷也等急了呢,您快直接去报给老爷过目吧,我再小憩一会马上就到。” 马着心惊了下,哎呀这个人!真是到嘴的肥肉咬得死死的啊,哼等着! 可实在等不下去的齐参—走药贩药的老行家—严宅药行的当家管事,只今儿早的三言两语,就把严乃能初七夜里进了肖宅的勾当告状到严广平这来了。 不是,他怎么能看到我呢?明明没人跟着我呀!严乃能跪着听训,心里还记恨着他。 “……哎?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就程请那点歪心思你看不出来吗?他这面又是陪赠那边又是保险的,就是等着你往沟里掉呢!你还真敢跑到肖宅去提说啊,你真成瞎子领瞎子的啊!到时候秋收,各家一出手,肖宅都没了,你还真想把严宅也搭进去啊?那程宅的地皮你这会敢动一下,他那会就能利滚利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严乃能没抬头,只说:“老爷,我细想过,没提程宅。” 严广平还消不了气,“哎呀那也是不行。肖宅的气数,谁都说不准,你少在那异想天开,自讨没趣。” 程请才叫自讨没趣呢,老早就跑了趟骆宅,说是赵老船长遇害一事程宅都痛心疾首啊,可细入一想,骆宅能人辈出这航运若是果真同行,怎么也得需要横空出世一份意外险为骆宅同仁专供着啊! 却被骆为里两句半不到的不客气话儿就给赶出门来了,什么航运什么同行,就是再能人辈出我们也不奉陪了,让那姓武的自己能耐去吧!只可惜这个话儿没说给骆衷里听啊,他一准爱听,还得跑进宅子去多美言几句呢。好不容易当上这个船长,怎么也得显能耐一回啊! 万仑大步流星进了《通泰堂》回禀,罗闻在七里河大造声势、招工办厂,看样子穆家真是要兴起布行的变革来呀! “哼!管他们呢,就再怎么折腾群龙无首也得是废材一堆啦!万仑,你手底下的作坊也都躁哄着点,这一个季度可又要到了换季的时候了。”蔡泰来好一副胜券在握。 万仑应下,又问:“少爷,您说咱的作坊可不可以也聚拢到一起?这样定可声名远播啊,我是在想要能在城里选个风水不错的地理位置,那这个噱头本就有大热的趋势啊!” 蔡泰来一听哈哈大笑,他怎么就没想到啊,咱就只是整合整合,但也足可以佯装作势,让人误以为蔡家也在变革实业,他穆宅就更是没个喘息的机会啊!“如此甚好啊!”蔡泰来守着蔡蒙又好一通大夸万仑,最后却把选址的差事交给蔡蒙,还说让他精心办理,可别误了万管事的事儿啊! 哎?到底我是大管事,还是他万仑是呀?蔡蒙干寻思竟也不敢插嘴了,又听蔡泰来吆喝他:“哎?让你把周老手艺人儿的名声贴的满大街都是,你办了吗?”蔡蒙连连点头。“那你再让咱这些老主顾啊多多带点新顾客来呀,咱这春季的优惠向来是过时不候啊!”蔡蒙连连点头。“你也在这里边挑出来只捡高档品的人家,这可又是你新的恩主啦!”蔡蒙连连点头。“剩下低档位的市场,咱也不能让穆宅抢先,你挨家走走谈谈,别不知道事干。” 蔡蒙连连点头,又一下直起腰来,等着我办成的差事多了去了,你比得了吗? “程大管事,肖宅可是比不了您口中的各个宅子啊!”程请又跑到肖宅谈航费支取一分为几的事了,可肖进阳很有自知之明啊,又说:“还是请您劳心备下,肖宅的航费要一次取出了。” 程请还真吃惊了,这个肖子佳还真有当家做主的样子呢,“哎呀呀肖大少爷这如何是好呢?各个宅子上的战线可都是统一的了呀,您得过且过终归可保全自身,何苦在这个时候独树一帜冒险了去呢?” “程大管事说笑了吧,无非是存钱取钱的事儿,你情我愿的,怎么又是战线又是冒险的呢?”肖进阳浅笑了下,程请开了眼界一般,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新疤都不在意旧疤更是不必提呀。 肖进阳却接着说:“再者,肖进阳独树一帜,也不稀奇吧!”程请真惊了,倒吸口气。董子戴瞟着他,心里还想:也有你找上门来的道理,这笔钱到手了,我看就该先把铺子和地皮当回来。 是啊,谁的胳膊肘不往里拐啊!小武又被葛汗青摔去落在台沿边儿上,竟一下散懒了来,差点躺下,他撑直左胳膊肘,气喘吁吁地说:“不行,葛大少爷,我真的累了,打不下去了。” 但人家乐呵的各家可是就等着扒个精光呢!听了这句嗷嗷喊着:“扒了他!扒了他……” 葛汗青可不甘心如此啊,小武还扬着小脑瓜直盯盯地看着他,可是没有给他一丁点机会的意思啊!是啊,卸了你的力道,只让一件中衣出去,你就知足吧,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再翻一倍!起来——”葛汗青竟这样喊,人堆里跟去押注的可是不老少,小武一瞥笑了下,你倒还算是懂事的,那我自然也得是乖的了,喘一口大气,够了! 小武起身竟先扑来,葛汗青截下又甩去,惹得万众睢睢,他啊真像众望所归的救星一样了,弄得这半夜三更的夜深人静之时,竟呐喊嘶嚎不断,比白昼还热闹呢! 第261章 曾几何时 可若说武乐书被罚下的这几个白日啊,哪家不热闹啊!这月初七又是费胜全先室的三年周期,久未出世的四爷操持祭奠仪礼,五家的势力哪一个都没少啊! 日头还未见,《西街一牛印花铺子》的牛掌柜守在费宅后门口送来纸钱等祭品,竟是一样又一样东西进去,人出来候着的。那鲁语故精细的还不放心呢! 牛掌柜怨声载门,敢怒不敢言啊,“哦哦哦这几个钱儿挣的,冻死我了!”可算随走随卖摆摊到现在也没干到多大的柴行于化文打这一过,瞧着他了,还真就不走了呢,“哎呦牛掌柜您今儿势头这么正呢!容小的陪您在这一起守一会。” “不是,姓于的,都说你这个岁数了,还只能挑这一副扁担混日子,你是真不会说话啊!我守?守什么呀?人家这是费先夫人的日子,哪能轮的着我一个姓牛的来守啊”,可他还牛气哄哄地说:“哎呀你知道什么呀?快躲了我这吧,我这是人家钦点的,你呀!没戏。” “嘿嘿牛掌柜您那是不知道,这费宅我来送过柴的,那官人还说我这柴又整齐又壮实,叫我常来呢!我这不是也好不易得了这一担子好柴火嘛,往您边上站站,不碍您眼也不给您丢脸啊。”于化文憨憨道。 牛掌柜才不管,“你丢不丢脸,关我什么事儿?我可是提醒你了啊!”正巧鲁语故叫人开门,牛掌柜一侧身先挤进去,于化文还踮脚瞧瞧,嗯嗯估计有戏,得等。 《殷记宫粉饰品铺》的老板娘后脚来到,见着于化文还抱手跺脚地巴望呢,再往前瞅,还有人大包小罗的排着呢,竟二话没说一上来就拎了拎于化文,一副女士优先的样子插队到他前面来了。 于化文屁股动了,脚还没离地呢,竟直接倒靠在了自己的柴堆上。还看着殷老板娘端着一大盒贵重物件,才刚站脚,牛掌柜竟回身巴不得贴脸来告诉她,今儿费家这里面是如何查的怎么验的。又说来话长似的,都唠起来这五家的哪几位爷哪几位夫人少爷啥的,他牛掌柜可是都服侍个遍了,最起码也是混了个脸熟啊,往他后边一站啊准是没错。 殷老板娘倒不得意,催着问着他还剩下什么,能不能麻溜点,要不然就直接让了她先进去,这妇人家家的这个时候总不能在外头多逗留啊! 也不知道殷老板是怎么舍得让她出来的啊!于化文瞧他俩聊得正欢,嗤之以鼻着,干脆吐一下口水,提两下嗓子,可应声来到的居然是《甜如蜜糖果店》的李掌柜。他踏着黎明的微茫也来到门前,似乎这旮沓地儿就更有甜头了。 几人叽叽喳喳争来抢去地排着位次,却是《兰贵人首饰店》的万掌柜一路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大家都停下纳闷了,怎么往哪家宅子上送点东西都有他,还都整这么大发?你看看人家正主祭奠哀思着呢,人家多检点!哎呀行啊你姓万的厉害,你呀可劲往后头排去吧! 几人一愣的工夫又躁哄起来,万掌柜来到巷子口还又使劲敲了几下锣盘都没人让一让,他也紧着在那嚷嚷是何人何时到他店里来钦点的他家铺子里的什么什么,说到起劲的时候还真巴不得拿出来两样闪瞎了前面几人的狗眼呢! 可都是要一同祭奠去的物件,谁稀罕瞧啊!但可真别说啊,《阎记羊汤》的当家屠娘—阎老板的亲闺女—阎惠林单手举着一副刚满三岁的雌羊骨雕姗姗来迟的时候,众人竟是纷纷让开路子,好怕挨着自己个儿似的。 阎惠林不作声,只白了一眼,来到门口,手都没动一下。是啊,有什么可怕的啊!这个绵羊小乖乖可是连一根骨头都没磕没碰没划到,就是被剃个干干净净的,拿出来一路被你们免费瞧瞧也就罢了,快点交了差,我还要回店里忙呢。 要不就说人家《阎记羊汤》的生意就是火爆呢。费先夫人生前可是喜好的很呢,大概因她生肖占着羊吧。家里的骨雕按着小绵羊的岁数都排开了摆满了去,就算是下葬的那日都随了她去,也还是像今日这般惹人眼目啊。 连五爷瞧了眼,都恨得牙根生疼,就别说她的亲哥哥三爷傅达了。也是啊,费先夫人生性温婉,有她在的日子,哥几个吵吵闹闹的,但都会听她一句,就又亲善下去。可她一先去,本是把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几位爷,似乎总有劣根难除怒火中烧的啊,比如说五爷。 再就得说说这个《陶南瓷件》了啊,的确是精装了费宅钦定的物件,但竟是让陶土和攸妹一起送去。花冷一脚进门,赶上正热乎的早餐和这样的话头儿,那还等什么?立马自告奋勇拦下机会,终于让陶掌柜同意是他陪攸妹一起送去了。 可到了费宅的后门口,哎呦天呢,这个热闹啊!虽说挤到前面去的几位掌柜的乐颠颠地走了,可这围上来的人是只多不少,闹闹哄哄堪比集市啊,单就求您“行行好赏口饭吃”的乞丐都从前大门一直堆到后巷子里来了。 那宅子里面的吹打弹唱哭哭唧唧更是一轮又一轮的,害的花冷两个小胳膊累的溜直还不让攸妹抬一下呢,“没事我没事的,你快到我后面来。”花冷又扬头瞧一眼,这个门有没有人经管呀?这么久都不见开一下呢!花冷心里这个急呀,看来肯定要迟到了,挨训是一定的了! 可着急的哪只他呀?就像凑热闹的地方哪只一个费宅呀!班勒守在《班家武馆》的门口,似有意还无心地偶尔瞧上一瞧,总会有那么几个不识趣的家伙来上前问他,虽说是深躬见礼崇敬有佳,可班勒只摇摇手,就算回应了。 班勒又眼瞧着他们去了对面的《窦浪武馆》,竟还劝着自己心里莫要生气,也许这就是师父想要的呢! 第262章 挑兵选将 可窦师父那个热乎劲儿啊,真是丢习武人的脸。班勒嗤之以鼻地白上一眼,就一下,哼,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哪想窦师父请着蔡蒙等人进了武馆,竟直接一步进来问他:“班师父?您这什么意思呢,给徒弟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不能太挑剔了啊!再者杜宅、程宅都是奔您慕名而来,您硬塞到我武馆去,这一波又一波的总归是不合适嘛,哎呀您看这蔡宅的人又……” “哎?不是,什么玩意啊我就挑剔,我还就往你武馆里塞?是他们自己进去的,你瞧不着吗?挑哪个,怎么挑法儿,我可管不着!”班勒竟直接撒起气来,可一想他一脸笑哄竟然以为是我让他们去的,班勒撒完脾气又扯了下嘴角,再白他一眼。 窦师父还不信,一脸委屈,“不是,那那你守这干嘛?这门口你都看了几天了啊?” “我守在这是我?我……哎呀反正没你事儿,我愿意。”班勒有点不耐烦了,抬眼一看,一手推了下窦浪。他回身一瞧,正是纪念送蔡蒙等人离开,又一步出门也恭送几位去。 班勒还瞧着,这人家怎么都挤到一堆来招人呢? 是啊,春航还没出呢,杜挽月就急着招些精兵强手来护着她的首届书画大展了。蔡泰来这一看,还能让你抢先,我们布行的小作坊要变大厂子呢,正缺人手。程锦前才不管这些,反正想来支取航费的人家是太多了,押运护送的房前屋后把守的都得多加人马。 连马着都亲自上阵,非说《康记文具行》的人次更迭,就他说了算了。 班勒只一眼的工夫,就瞧清了马掌柜这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竟是一步上前请了他进门会务。窦浪回身一瞧,呵呵笑了,摆手叫纪念回去,让大家伙歇歇吧。 这可真是小武巴不得的了,他真的累了!寅时了,他整整打了五个半时辰了。单斗葛汗青就三个时辰,外加两刻钟了。他告诉自己再撑一下,子时之后差不多每隔半个时辰,他就叫停一次。葛汗青倒是识相,只大喊“再翻倍!”一声过后小武就又起来。心里倒也吃惊,这个人的耐力真够惊人的了。 小武闪躲着,心里又想,难道他也是对自己苛求精奇?看他的招式倒也不难理解。可怎么总是给人一种他很熟悉很享受的感觉呢?一点都不像是独自闭门修炼的那种,倒真的就像被谁关在笼子里的困兽可算上了战场一样。 困兽?小武眼睛一亮,一下子想到了元宵之夜,那个像人似兽的脚法!小武定睛观察他,倒还真像。他每每进击都是全力,还不动内力。若不是他的力道足有我六分,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没有内力?可单逞筋骨之强,炼到这个地步,这不是找死起码也早衰啊! 把英年早逝和葛汗青联系到一起,怎么感觉那么违和?那他的内力怎么会静若寒潭,如此这般?三个多时辰都再拿不下我一件内衣,也该到了爆发的时候了啊,怎么还不一击呢?小武等的急了,手上更柔和了些,引诱他出击。哦?众目睽睽?一击致命?他定是有所顾虑……啪地一下,小武又被摔出去—— 疼啊!小武咬紧牙关瞧着葛汗青一点点走来,他还向后蹭了蹭。哎?怎么?感觉这么怪?小武一下子想到了阿宁哥!可阿宁哥明明说他也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啊!可这一步步逼近,怎么那么像…… 是真的像,当年一浪摔徐宁和徐伯离舵而去,又忽地不知从哪飞来利器,竟还紧追不舍,却都无迹可寻…… 十六岁的小武终于重整旗鼓准备领队出航之前跑来向阿宁哥道别,只得了应声,就再没话语传来。小武跪在门口,不敢抬头,只直挺地等着。 许久,徐宁终于只一身单薄的素衣露面,小武听到脚步声,可算放下心来,笑了下。 徐宁却坐好问他:“学会船在人在了吗?” 小武又一下子紧起脸来,险要落泪,只点头。 “你起来。”徐宁吩咐。小武还直摇头。“我叫你过来。”徐宁大声了些。小武抬起头看他,又几步进得屋来跪在哥身边。 “小武,你学得来,我信。”徐宁盯着他说,“可我不能保证你能活着回来……” 小武乖乖听着,又一下笑了,“哥,你放心,我……” “你听我说!”徐宁打断了小武,又说下去:“那一夜不只暴风雨。” 小武也回想了下,阿宁哥肯定是遇袭了,真的难得哥能说出来。 可徐宁摇了摇头,只说:“但我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什么?小武也惊了,“可你身上那么明显的刀伤?” “不是刀伤!兵器不是刀,倒像一种暗器,拇指大小,不过中指,但锋利非凡。大抵是夹在指缝间出击”,徐宁比划着,眼里似乎又飘过当时的恐惧,叹了气还只说:“可就是这么近的距离,我居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一团黑,黑的都不像人样,又压根没个人形。神出鬼没地跟着你,真的就像鬼祟所为啊!要不是这一身伤,我一定以为我只是梦魇了,还能等着爹来叫醒我。” 小武呆呆听着,不怕,只疼。徐宁抓了头发,用力揪醒自己一样,还恨恨地说:“小武,你记得——我不送你去,只等你回来!” 小武微扯嘴角,看着哥一点点抬起头来,终于看向自己,小武狠狠点了几下头。 花冷终于摇头晃脑地回来了,邸盟攥紧的拳头真想往他身上打了,“什么时候了你才到?”干脆一脚卷起他来,他还屁颠朝身后的攸妹摆手,“快回去吧,我巡街去”。 邸盟瞧见攸妹了,还笑他,“这么大清早,你带人姑娘家的,撒什么欢去?” “没有啊老大,有正事!”花冷一开口,那家伙费宅办个祭礼都跟赶个大集似的了,各种热闹花冷真巴不得一一说到了呢,最关键是他那个辛苦啊,要怎么护得瓷件又生怕哪个挨着了攸妹,真是铤而走险的一出啊。 第263章 大获全胜 可邸盟干听着,却范疑起来,哎?三周年?三年前费老妇人寿终正寝,算是什么大事吗?怎么好像都没今天办的热闹呢?哎呀算了,大宅子的事,不懂。是啊,三年前你不是还痛不欲生呢嘛,哪有心思管这样呀! 可要是说起来,费宅真有什么大事啊,那怕是要一杆子把你打回到襁褓里去了。 五爷入赘岸宅成功,本是可嘉可奖的事,吃定洛邑打岸宅起,第一步计划圆满完成。但惨的就是,不仅他自己心里知道,连大爷葛虹远都看出来了,“你对那岸大小姐,可是动了真心?” 这是葛虹远把堂非要坐到四爷的宅子里来当众问他的,五爷跪在堂下,哦对,那时他连五儿都算不上,小喽喽一个吧,算是有点用场的。可把事办成这样,搭了颗心出去?还干问不答,如何是好? 葛虹远又问:“你还记得下一步要干什么吗?” 他开口:“回大爷的话,杀了岸傲。” 葛虹远哈哈大笑,还没傻透呢,却还咬牙问:“那你宁可挨他这几鞭子,是怎么回事?” 他答:“回大爷,鳞鞭不过七,我都挨得住,算是取信于他。” 葛虹远嗤之以鼻,欣赏的很竟重复了句:“取信于他?”又一秒变脸,怒吼:“那你要如何取信于我?你这个鞭子我说看一下,你都不让我碰,却拱手交给了岸傲,竟是打你自己,你要我怎么信你?” 是啊,三爷傅达推举可心的能人进献大爷葛虹远的时候,葛虹远就觉得此事绝不简单。那时对他的刁难比眼下还甚,他也一向唯命是从,绝无二话,却都不得大爷的信任。 直到大爷真是欣赏他的身手之时,竟开口要他的鞭子来耍一耍,他倒拒绝了。惹的葛虹远大笑不止,他竟还是个有个性的家伙,好! 傅达眼瞧着他,跪都跪不住了,还能怎样?赶紧瞥了费夫人一眼,小四娘娇娆道:“大哥先消消气嘛,您这声吼的,我的裙摆都抖了呢!”众人可算哈哈一笑,她干脆走去,瞧了眼他,又说:“他刚受了刑,的确要养些时日,大哥若能容他到那时是最好不过。若容不得,那他现在这个气息?刚好够回话了。” 葛虹远直接问:“好。那你说,你把鳞鞭交在他手上的时候,是不是就想直接废了我的计划?说。”可那时他只料定,以岸娇对他的倾心,岸傲怎么气都正常,可他若真的动了鳞鞭伤了岸傲,一切就都废了。 但他以敬忠之心献上鳞鞭,以非分之想甘受责打,以伤痕累累胜了岸傲,终于以奴仆的身份拼到了入赘的资格。可作为卧底,敌方太信任你了,大爷就真的要弃他于不顾了啊! 他挺了挺,只答:“不是。” 葛虹远却吼:“休要狡辩!谁不知道,你在山上能出人头地,就是靠的这个鞭子的威力?我告诉你,就算你在岸宅过了几天像人像物儿的日子,你也给我记得你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改不了吃屎的狗命,到了岸宅当上姑爷也一样。你休要心生歹意,还以为自己是弃暗投明,我告诉你是自寻死路。在我这还能有个全尸,要是让岸宅的人知道你的底细,五马分尸都不够!我看你还如何逞能?” 他老实听着,终于嘴角流血,摇摇欲坠。众人起身哄劝不及,他竟直接晕了。葛虹远又喊:“抬下去,想死在我眼目前,没那么容易。”临死了还舍得教训你一回,是让你永远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别真玩大了。 所以再往大了去,怎么玩呢?无非就是五爷凭一己之力,把已经对他深信不疑的岸傲引入瓮中,一命呜呼。据说葛虹远心神振奋,而他遍体鳞伤回来复命,又被提点了。 更可怜的是小武又被摔去,都没有人提点他一下。他挨近葛汗青,耳语道:“这比斩杀李合还过瘾吗?” 这话问的葛汗青是真痛快,竟嗤之以鼻笑他一下,“你与李合比?腰还行,手不行。”小武被摔出去,还凌空看了下两手,怎么就不行了呢? 哼!反正你也是都知道他们,看样子了解的很,说你不是凶手都没人信。你这个家伙又直接捣鼓着民运,天天城里城外的跑,看来一切的祸因还真的都在你呀! 哎?可你为什么要谋害少爷呢?那可是小姐的郎君啊!你那么宠着小姐,怎么舍得呢?小武又回想了下,葛汗青见着小姐?那个憨憨的熊样!他根本都不敢吧? 可?我要护住的人,只有少爷!他打我的每一下都巴不得送我走一样,那少爷?不对,不能只在于人,更可能的是位子。穆宅的,甚至是五宅的。对,这样才对,他的野心,大抵如此。 小武想来,镇定了下,可刚要起身,竟见邹盘之闪身离开,费润竟也跟了去。在一片手舞足蹈不知疲倦的人群中,这个一而再的反向,显眼的很。 小武眼睁睁瞧着,这五家的人竟都是这般身手?连费润都可以?葛汗青才叫一下子心虚了,赶紧收手停住,这么回事?这两个家伙,竟敢妄动!莫不是干爹召我们,可没有信令啊?这两个人是……天呢!不会要告我的状吧?你们敢! 葛汗青想来就飞去,众人还像牵线木偶似的四下张望可哪找,这救星呢?一愣而静。然后,又哗啦啦地炸裂了!什么?什么啊……这是认输!跑了? 哎呦我的天呢!祸从天降啊!倾家荡产去的都有啊!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还差两刻钟到卯时,《花满园》一下子哀哭切齿了…… 小武支腿在那也四下瞧瞧,大话不至于不敢说了吧,但是要有谁想上来的,也可以继续的啊!哪里至于哭嚎成这样啊?小武一点点站起来,竟还是做了请的谦态。 这挨个人家一瞧啊,一个比一个哭的大声了!什么啊!谁敢上啊!谁到这会还看不出来,你就是没人能打得过,群殴都白扯!连康昉都这么认为了!竟还真的转身就走。跟上他去的人家,还真不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出殡走丧似的。 第264章 心之所向 小武又立在台上,朝押注台扯嘴一笑,就深躬见礼,请着众人安分散去。干等着的楚九那小哥几个真都是咬牙忍着,那个想要呐喊蹦跳的劲儿,又一瞅,这孙掌柜竟也哭鼻涕抹眼泪呢! 但真的咬起牙来的骆为里,一手扶着骆贤涌,一手还能摔了盘碟出去。这又引起一阵风潮,跟着他先摔了东西,再出门去的,也是不少。更有甚的,直接砸起桌椅板凳来,一个人力气不够,就两三个人一起来的。 这些楚九都不管,孙掌柜竟也只看着,小武还立定身子鞠着躬,嘴角竟是笑了下的,好像这个声音比之前的躁哄好听多了。 终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点点散去了,宾客满至的《花满园》一下子寂寥狼藉了。 小武扯在一边的嘴角,也终于又咬起牙关来,竟一个趔趄,跪俯下去。 楚九等人飞奔而来,扶住他。只见他浑身颤抖,说:“水。” 有人拿来一碗温水,楚九喂到他嘴边,“武师父,慢点!慢点的……” 小武也想慢点,可气息真的不好控制了,一碗水咕咚下去,他还咬着空碗。楚九又接过一碗喂下,小武一点点咽下去,竟又一下咳嗽不止。 孙掌柜拍扶的很,楚九蹲起直接扯了外衣,扫了一圈台子,几人才撑起小武的两边扶他慢慢坐下。更有人在这时就直接卸了一件件外衣,铺好又垫好,再直接给他盖住。 小武靠在看台墙边,还止不住身子在抖,可屏气敛息久了,喘口大气都会呛到,他竟还笑自己一下。这和孙掌柜看着小武只露个小脑瓜,还连连摇头赞叹不已,是一样发自肺腑的。小武睁眼看他一下,又瞧着一滴汗珠落下来,竟真有点冷。 他扭头说:“九儿,找一套衣服。”楚九盯着他一笑,差点哭了,又举起温毛巾,点头叫他闭好眼睛,轻轻擦拭了去,“武师父,您先歇会。沐浴的水烧好了,我去备下。跌打损伤的药,也都找出来了。参汤马上就熬好了,衣服一会我去找出来,您别急了”。 小武一听,更急了,“不行。九儿,我要马上回去。只要衣服,其他不要。这里交给你,这个账不能过了今天。” 小武冲他点头,楚九更要哭了。“扶我起来,快啊!”小武执意如此,他心里真的急,这都过夜了啊! 小武一身鲜亮,走出《花满园》大门的时候,等在这里的孙掌柜一笑问他:“大掌柜的,还什么时候回来呀?” 小武回身答:“每个月交账的时候。你休要抵赖。”孙掌柜哈哈一笑,小武又吩咐:“今儿这账限你今儿收齐,算上昨天,哦不,前天的!你把三倍市价打包好,奉到宅子去。剩下的单独包装,我有用呢!少一分都不行。” 楚九只憋笑,孙掌柜竟一口答应了。小武几步走出去,楚九瞧了眼,回身道:“以后记得,叫大管事,武大管事!”孙掌柜又应下,楚九却偷偷跟了去。 可偷偷跟着这种活,真不是谁都能干好的。连心儿追了一夜竟都没见到魔对的一个身影,傅云空就更是了,大概前半夜还每每都在心儿前面的呢,可撑到后半夜竟好悬几次险些都要被心儿甩下了。 但这个干等不回来的家伙,一现身竟又真的没影。傅云空停下大喘口气,看着心儿在眼前又飞起,真的嗔怪,你个小子,你等到家的,放你出去,你就真敢撒野成这样。 心儿穷追不舍,群山峻岭,廖峰枯洞,林海森塘,差不多山中隐匿的古穴墓陵,能蹿个人进去的地方,心儿都扒开了,可他都不在。你才是真能玩啊,心儿这样想,可我已经玩不起了。大概寅时三刻,心儿知道必须回城了。 她站在峰巅了望一下,真的想大喊一声,喊什么?魔对吗?才不。喊‘我来过’,但我又走了!她看着远处那个不起眼的小点,炼郎骷原来在这!也算不白来一回,只可惜不必再来了。她连进都不想再进去一下,现在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好了,我要回去了,起码现在他还动不了郎君。可真的不知道五爷要拿他怎么开战?算了,我走。心儿理了理心中的百感交集,一步起身,更加坚决。若真的只能在战场上见,那就没有你我,只有生死。 傅云空扫了眼心儿,竟是飞回城去了。是啊,小小的洛阳城,你们都围着它转了一整圈啦。傅云空真想大喊魔对,但竟又停下了。只一笑的工夫,竟直接躺在了山巅。不想回去了,等你回来,看看这日头到底是从哪边升起来的。 可小武却巴不得比日头跑得还快,他一下蹿进御路街来,还在南大街急拐弯差点错过三复街的楚九可是认了,我服! 小武却一蹿就看见了一个人影,谁?是……天呢!他差点直接跌过去,一个疾旋又踉跄,小武脚尖一用力,几步飞扑上来,一把就抓起了他,“说!里面怎么了?是谁出事了?你还能睡得着?” 正在酣时的邸盟被小武硬生拽起来,这一通吼,他天灵盖好晕!可眼睛还没睁开呢,那个懒散的样子,小武恨得真想摔他出去。可他脚一离地,立马喊:“哎怎么是你啊?你干什么?” 小武惊了,又扯他回来,“你守在我家门口,还有理问我?说。你都查到什么啦?” 邸盟这下可清醒了,扒拉脑瓜瞅瞅,哎呀我怎么睡着了呢?“哎不是?”他又拧扯小武的拳头,这怎么这么硬啊?“喂喂喂你松开!” 可小武还怒目看他,“你不说,我就直接摔你进警察所。” “喂喂喂我说什么呀?我?我……就是在等你呀!”邸盟一脸委屈,说完还不好意思了。 什么?小武不信,还盯着他上下打量,难道傅云空夺窗之时他已经走了?不对,花独秀还在。“你明明在。说——” 第265章 天亮到家 “哎呀呀武大管事,您让小的说什么呀?我就算是千恩万谢也报答不了您的恩情啊,我自己个儿得谢您,花期得谢您,花冷还得谢谢您。您……这这真的不知该让小的从何说起了啊!我我……”邸盟灵机一动,张嘴就来。 “你闭嘴。”小武喝他,“我没闲工夫听你说这些。我问你,这里面这一夜太平吗?” “那那那是相当太平啦,真的我帮您盯着呢!可这片是展长松的,我也不能太上心思,但但这宅子里面?它它没什么动静。”邸盟说完,自己都心虚了,光望天找她了,也没往里瞧瞧啊。 小武却松开了手,急蒙了,都忘了这是展长松的地界,他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小武白他一眼,还凶他:“让开。” 邸盟抻吧抻吧衣领,满脸堆笑,又一下闪开,抬只手请了请。 小武还哼他一声,可手边一挨到门把手,真的望眼欲穿,狠砸了一下又赶紧收起力道,轻轻拍了拍,还扶在门上,转着眼珠辩验着脚步声,你啊一定要平安无事! 邸盟一点点退出门廊,又回头扫了眼他小偷小摸的样子,竟脱口而出:“谢了!” 小武抬眼瞥他,废话真多。 可开门声传来,小武猛回头一瞧,“哎?少爷呢?” 黎成那个哭笑不得,“哥啊!你怎么才回来啊!少爷还没起来呢!你快进来,我扶你回去歇着。”小武还愣了下,邸盟倒笑了下,抬脚离开。 可只一步进来,小武歪头盯着的门扇真的开了,是少爷!小武破逐颜笑,一下子美坏了。哎灵儿?那小姐呢?小武心里又急了下。 但少爷却面无表情,连瞥他一眼都没,只是边走边系着扣子。小武美哉的劲儿一点点蔫下来,都不敢看他了。还好下楼的步子也算是轻快,哦不轻柔,哦还不对,那……那反正?小武耳朵动着,心里想着,那个小心脏啊真的跑到嗓子眼来跳了。 他喉结直颤,还摆开阿成的手,自己大气都没敢喘,却一下挺直,等着挨训了。当然了,若只是训,是最好的。他这样想,又回忆了下,还真动了动鼻子,又忽地好气自己,怎么是跑回来的!哎呀你呀! “哎呀!你呀!”刚刚还在《花满园》的时候,小武也是这样叹了句。内衣和内里粘在一起,小武抻吧了两下都没脱下来,他直接喊:“九儿,进来。”楚九就等着他叫呢,可一看,“武师父,您这?” “算了,直接套上。”小武终于停下,更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却一扬头,伸直了胳膊。楚九赶紧上手更衣,又忍不住说:“武师父,您这真的急不来的!要我说啊,最好您就是沐浴更衣,把身上的伤验一验。您这样就回去,也是……” 小武闭目养神,只说:“我好好在这呢,你都看到了。还不放心?记得告诉班勒,也只说结果就好。” 楚九哎哎应下,他一睁眼又跑到水盆那里,撩扯了两下头发抹了一下脸,拽过毛巾边蹭乎还边问:“干净吗?香不香?还一身汗臭吗?” 楚九盯着他忍住不笑,说:“干净。好看。挺香的。” 有人叩门说,参汤好了。小武一步蹿来开门,就把小脸摆在汤碗前熏熏热气,还往头发上也撩了撩。楚九终于笑出来了,可刚一扯嘴,他竟跑了。楚九一步踏门嚷:“武师父汤你没喝呀?” “走了。”小武只一摆手就蹿到门口了。 可现在定在门口,数着少爷的步子,心里竟打鼓似的没底,早知道真把参汤喝了的,这样空口说白话,少爷肯定一眼就看穿。 哎呀!那我这一晚都干嘛了呢?我?我……小武还想不全乎,可少爷都下得楼梯,直奔他而来了。灵儿倒是一下楼就直奔下厢跑去了,真不知道她在不在? 少爷盯着他缓缓走来,看样子,倒真像是去睡了一觉的啊,可我还就偏要问……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心里竟真的越来越气,明明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怎么就是觉得他这一晚上?像是卖了自己一样。 少爷临近身前,阿成摆手一下,自己呵呵傻笑地去接迎少爷了。小武秒懂,赶紧扯扯嘴角,你呀竟然做贼心虚成这样!“呵呵少爷!” 少爷抬手挡停阿成,自己也不应声,来到他身前脸怼脸地站了站。小武紧张地差点攥了拳头,又提点自己屏气敛息,好好调一调。 这个气息,少爷还算满意,可怕成这样?少爷盯着他的眼睛,又一撩看了眼头发。小武也跟着往上瞅瞅,笑哄道:“少爷,我我刚洗的。” 少爷还不做声,一点点起步挪动,转到他左侧,还一直打量他,八成连里子都想看透。小武一点点做着深呼吸,少爷的眼神真的比扒了他还让他心慌啊!阿成也紧张地原地点脚,瞧着小武哥怎么这么没底啊? 少爷转到他身后,也正想问他:心颤什么?他竟直接说了,“少爷!我?我……我不是有意要在外面过夜的。我就是,就是他们,我……哎呀我?” 少爷竟嘴角上扬,心里笑他,她们?还真的是躲不过温柔乡啊! 可看了眼他的身子,怎么也像颤了一下似的。少爷直接上手,按住他肩头。小武一下闭嘴,安静了。少爷的手自上而下拂拭开纹路,小武真惊了,心里一丝一缕地算着。这些擦蹭?不至于肿浮!又隔了这么多层!少爷的手感!天呢!我算不明白了? 少爷的手突然停在他蝴蝶骨下二寸,小武一惊摆了一下头,少爷轻声问:“疼吗?” 小武连连摇头,乖地不明所以,“少爷!怎么了?” 少爷禁了禁,一步来到他右侧,厉声道:“他打到你了?” “啊?”小武蒙了,“谁?”少爷问的是哪个呀! 可一看向他的眼睛,立马明白了!小武大喘口气,告状道:“哦!打到了。”竟还直接抬起右手,给少爷看看。 第266章 日常居家 少爷低头看了眼,又直接抓到眼前来瞧了下。可不是真打到了嘛,一鞭子下去,就一大道红印子,现在还赫赫地挂着呢!这个可怜的手背,也没法要了。 少爷直接喝他:“一个鞭子?你躲不开吗?” 小武吓了一哆嗦,“我?那……他就离我这么近,哎不是,我是说,那人家就是要打你,费了那么大力气挨的这么近还打不着?那不是更惹气了吗?再者,就一下。别的,我都躲开了。” “别的?”少爷更咬牙嗔怪:“你是真不嫌累呀!” 小武一下慌了,我说什么呢我,“少爷!” 少爷直接甩手出去,更是嗤之以鼻道:“别的就不用你管了!”又喝阿成:“阿成,再加两个!” 阿成哎哎应下,小武踉跄一步还急着扭头问他,阿成憨憨一笑,说:“嗯嗯加两个,加两个菜。我这就去。” 少爷白他一眼,回身刚要拎起小武,竟听心儿大喊:“郎君——小武?你可算回来啦!你猜我准备亲自下厨给你烧什么好吃的?” “什么呀?就又下厨。你昨晚跑哪去了啊?”少爷竟又是喊出来的,小武抖了一下,他也闭眼咬牙怪自己一下,又服软道:“心儿——你还嫌不够累啊?我明明记得你昨天晚上,你?你是,是……哎呀反正你睡得很晚,谁让你起这么早的?你都几天没睡好了?不许你下厨。我还想饿他一顿呢!” “啊?”小武乖乖听着,自己竟真的惨成这样啊! “你啊什么你啊?这身我还没验呢!过来。”少爷这一喝,小武腿真软了。 心儿竟留下灵儿慢慢走,自己直接蹿到少爷脸前,说:“郎君,香不香?”少爷一把抱住,禁了禁鼻子,又点点头。心儿美得晃了下脑瓜,才接着说:“用了灵儿的浴包,不一样吧!”她鬼机灵一下,几人都羞答答地笑。 哪想她又委屈巴巴,道:“就是郎君,我真的太恋床了,根本睡不着啊!”小武心紧了下,少爷却更委屈地挑眉问:“只是恋床啊?” 小武心都苏了,低头憋笑,捻起脚尖来。心儿更娇娆道:“才不是呢!郎君想吃什么呀,我做给你吃啊!睡不着就觉得更饿了,起来就想做一大桌好吃的。” 少爷却眯着眼睛舔着门牙问她:“饿醒的呀?那想吃什么?”瞧他坏坏的样子,估计味道也能不错。心儿一跳搂住他的脖子炫耀:“哼,到了《养润堂》你就知道了。哎呀告诉你吧,我这一晚上啊想到的菜谱,害得我光流口水了都,那可真是从南到北都有了啊还多了去了呢!” 少爷又紧了紧两手,心儿还直接拽了灵儿一下,过来就问:“宝贝儿灵儿,肯定就是你的床铺芳香四溢,哇!就像你秀色可餐一样,是吧!”灵儿宠溺一笑,你呀说什么都对,只要你还在。 少爷又这一副架势了,看来只能起步了,却回身喝小武:“你给我等着。” 小武一惊,抬脚就跑,上了楼梯还喊:“阿成,备水!快点啊,热死了。” 阿成颠哒跑去,也嚷:“早都备好了,我再提两桶滚烫的来。” 少爷听得美,往楼上瞟他一眼,终于笑了。 阿成乐颠地又提水进来,可看小武一眼,真的快哭了。他一袭白衣瘫坐床边,抬眼道:“阿成,搭把手。” 阿成扑爬而来,“哥!你?”小武点头,扶起他来,自己背过身去,可等了一下还没动静,小武哄劝:“阿成?一些擦蹭,都不打紧。要快!”阿成还颤着十指,他闭眼咬牙,狠心抓了内衣一扯,小武还是晃动的一下扑到,只手撑在床上,竟还一声没出。 阿成赶紧扶他坐好,可怎么伤痕层层叠叠,连手腕都没放过,哪哪都是。阿成一点点挪开手,蹲下问他:“哥!是谁?” 小武只低头解着裤腰带,又撩他一眼,调皮道:“这个,我自己来。你呢,把屋里现有的金创药都翻出来,小姐的那盒估计是不够用。浴包,我要浓汤的,多来几个。最好能弄的色泽就像药汤那种的,味道嘛就算了。” 阿成还气哼哼的咬牙切齿,小武拍了他肩头,还低头瞧他,他只说:“哥!你别动了,我知道了。” 小武见他动起来了,心里真的松快了好多啊!干脆一下甩了鞋子出去,还边踹退裤子边拿脚丫开了抽屉,伸手就抓了小姐的药盒,打开一看,竟惊喜地动了两下眉梢。哎?这什么时候填满的呀! 魔对终于从山里蹿出来扑向傅云空的时候,他所有的等待好像都圆满了。可魔对落定,竟四处找找,姐真的没在啊! 傅云空直接打断:“好了啊,回家。” “是,少主。”魔对也认了。他的性子与傅云空相似,但不至于厌世,只是与世道生死都无关。能让他信的人,不多。 可傅云空好惊啊,“哎?怎么不叫三哥呢?” 魔对一愣,看着他答:“不爱叫。你和别人又不一样,再者从小就是叫少主的啊!” 傅云空竟哈哈笑了,好像这是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吧,“好!那就听你的,走。” 期儿也是老早就起来,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可一到盟哥哥家,竟发现谁都没在,这两个家伙?不会这么早就上工吧!嘿嘿好吧,那我也跟去瞧瞧。 香溢的浴盆调和着饱满的浓度裹紧了小武的躯肢,他露个脑瓜出来枕在靠头上闭目养神,可心里却紧张的很,还是怕少爷推门进来就直接拎他起来,那就白忙了! 小耳朵动了动,辩了辩脚步声,还好,一直都是阿成。哎?可这个小子竟然有意瞒我?少爷到底让他加两个什么呀? 小武想来竟开口低声说:“再加两个。”阿成手边甩动的浴包一惊掉了,又故作镇定哎哎应了两声,赶紧又拿了两个浴包,一手一个地放进水来。可他没再出声应话,呼吸也一点点又平稳了。小武听得清晰,喜嗔参半地哼了一声,这个小子!有长进啊! 第267章 来吃饭呀 不想少爷啪地夺门而入,小武直接消停了,阿成赶紧嘘了少爷,又麻溜两步迎来关门。少爷一愣也放慢脚步走来一看,这?这洗的是什么澡啊?什么玩意这是? 少爷伸手就要撩水,却被阿成一下托住了,“哎呀少爷,嘘!小武哥刚睡着。”这一句让这两个男人都很满意。可少爷接着又一愣,“哎?刚起来又睡,哥没这习惯啊!” 小武一听,紧张的很。阿成却推了少爷,往后靠靠,还直接上手搓了搓他两臂。少爷一下懂了,自己向后了两步坐到餐桌上,还左右赶着身上的凉气。抬眼一瞧,热气腾腾下这个熟睡的小脑瓜,还真好看。却怼阿成,“说呀!” 阿成竟八卦起来:“哎呀少爷!他从那种地方回来,羞臊的很,就非要泡个这么浓的澡,然后就睡着了。你说你还问什么呀,这不明摆着呢吗。哦对还说了呢,今儿个从那送回来的衣服都要洗上四遍开外,你看!” 少爷美得忍不住笑,小武才叫咬牙气他呢,“呵呵那有什么办法啊,你以为那里的姑娘还能像咱宅子上的啊,那么听他的话!哎你是不知道啊,就昨儿晚上,哎?不是,是前天晚上了啊,这个小子啊一想起来我就来气,你说他昨天晚上一大晚上他都不回来,我真该……” 少爷说着说着又生气了,小武乖地喉结都没敢动一下,阿成赶紧起来挡了一下,“哎呀少爷,别呀!您这一巴掌下去,保准打醒了呀。让他睡会吧,这一晚上说不定干了多少回呢!容他缓缓,啊!”小武信了他的嘴。 少爷一下甩开手,也说:“哎呀要我说吧,就前天晚上那个药劲儿给他用上的话,他睡这一大天他也醒不来啊!哼,还说今天……算了,我弄饭去,你看着他。”小武也数着,大概还剩十四个时辰。 阿成急着问明白:“不是,少爷?什么药啊?多大劲儿啊?” 少爷扬头怼他,“哎呀你不知道。哎?”不会又是中了无花劫吧,少爷扶上小武的额头,轻轻摸了下,还好没事,可算放心了。 听着少爷出门的声音,小武可算笑了。阿成轻手轻脚回来蹲下,把着浴盆问:“哥啊!你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呀?” 小武才不理他,还是眼睛都没睁,直接睡下了。 可一听说又要去《穆明楼》用饭,小武一蹿多高地出门,可到了门前又不敢进了,还是谨慎地瞧瞧自己,阿成一笑一手开门一手领他进来。 他还站在门口愣愣地叫:“少爷!小姐!灵儿!” “干嘛呀你?过来。”少爷喝他,可他明明怕的就是你。少爷却一把扯他过来,搭上脉去。小武惊得不敢动,可另一手还是蹭啊蹭的来到少爷腰身上摆弄着。 少爷凶他一眼,又随着他手乱窜瞟了一眼,哎呦喂,原来是围裙忘解了!是呀,您亲自凑到前面装的盒呢。少爷尴尬一下下,小武就美的赶紧扯了下去还一蹿就上桌了。 几人一看赶紧忙活,送上碗筷的,夹菜的,盛汤的,还有在那一个一个解说的,这个菜是何如了得啊,那不仅是从下锅到上桌啊,都巴不得是从下种到丰收说起呢! 好一通热闹,少爷都没松开手还一言不发精心的很呢,小武也一动不动干等的很。终于平安无事,少爷甩他手出去,“吃饭。”小武可是乐坏了啊,美颠颠地刚拿起筷子,就被少爷塞嘴一个大包子去。 小武逮下一口,还忍不住问:“嗯?少爷今天怎么有包子吃呀?” 少爷一愣,“你昨儿个不是想吃吗?这勤婶一听说呀,老早就起来忙活了!哎?还包了好几个馅儿的吧!好吃吗?可劲吃吧!” 谁说不可劲吃啊,小武两口下去,半个包子就没了。他又伸手够扯到那盘包子堆儿,想是挑哪个的样子。少爷盯着他嘴丫,上手擦了一下。 却不想小武一够扯,惹了大家都看他的手,原来是修长的右手上赫赫的鞭痕醒目的很。心儿都恨得咬了一下门牙,灵儿更是倒吸口气,祈丁正对着盘子,竟都看到了这伤痕?都连接到小武哥手腕去了?好大的淤青,让祈丁直接“啊!”了声。 小武眼疾手快,嗖就甩给他一个包子,还嚷:“烫!”竟是和灵儿异口同声。少爷闻声瞧去,小武堆笑了下。阿成直接走过去,上下颠了好几拨也没接住的包子,一下子就抓在了阿成的手上,然后唰就插进了祈丁的嘴巴里,“一边吃去,哪都有你”。 少爷哈哈一笑,却被小武拽回来的包子,一样塞住了嘴巴。小武嘿嘿笑他,自己一口塞掉一半给他看。少爷还嫌弃地拽出来,问:“什么馅呀?我爱不爱吃啊?你就塞!” 小武咕咚咽了,又抢下来咬了一口,“嗯!虾仁里脊肉儿的呢!好吃!张嘴!” 小武又塞回去,少爷也认了,咬了一口,“还真好吃啊!”是啊,您都多久食不甘味啦! 少爷却紧着嗔怪他,“哎呀,你别光吃包子啊,你尝尝这个,心儿做的呢!哎那个是灵儿做的!还有勤婶给你留的,你快都吃光啊!” 小武嘴巴紧着动,又一脸为难地讨巧。少爷还吓唬他,“我告诉你啊,这就是到了我这。要是在爹娘那啊,守着那么一大桌子,你也都得包了。快点,这个!你都错过人家三回啦!张嘴!哎呀慢点。” 心儿盯着他俩,哄着灵儿,偶尔夹口菜吃。这个小子,能从葛汗青手里,毫无大恙地回来!心儿笑了一下,真心服他。这种寻常人家的寻常练法,他能有这个身手,堪称一绝啊! 却也忍不住逗他,心儿调侃道:“那你昨儿是怎么过的夜呀?”哼,帮你的时候是帮你,耍你的时候是耍你。最关键大家可都等着八卦听呢,没人问怎么行。 可小武听小姐这样问,倒真不乐意了,嘟嘴道:“一群男人……”只这四个字,差点让少爷被这一口包子噎死,咳咳咳少爷紧着咳嗽,小武赶紧拍了拍,又急着补充道:“才去的地方,还用问我怎么过夜吗?” 哎!这一句还不错,大家好像都听到自己想要的了,就祈丁消停吃完一个包子了,又一跳上前,问:“哎?” 小武余光扫见,唰就撩他一眼。祈丁打住了,他倒嚷:“哎?少爷?那你能不能对我也好一点呀?” 第268章 官复原职 少爷一听,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啪就摔下筷子,“哎?我真的是……” “哎哎哎,反正你今天不能再叫人去打我了啊,还有你自己也别去凶我了。”小武身子躲开,嘴巴却来的快。 祈丁一听,嗯?少爷打的?哦!乖乖抓了个包子,就跑了。 少爷可更委屈了,“什么玩意啊我就……”大家都紧张的很,谁都不敢做声,少爷却忽地想明白了,“哎?哥!你是今天不用去了,对吗?”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小武正过身子,傲娇了下,“你猜呢?” “哎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呀?真不用去了?”少爷一下屁颠来问:“那你不担心了吗?是我安全了吧!你看我就说嘛!” 小武一指头点他一边去,“你呀!话可真多。我就是把钱挣够了呀,所以官复原职,不用再去啦!” 大家一听都惊得目瞪口呆,阿成最先问:“三倍市价?” 少爷接话:“你?一晚上就挣回来啦?” 小武只点头。对呀,四倍都不止呢! “不是,那你是怎么挣的呀?”少爷一下更急了。 小武可不干了,“哎呀!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吃口饭啊!一会还要去回禀老爷呢!你听着就是了。别插话啊。哎呀,那个!” 少爷一听可服了,伺候的比阿成还欢实。灵儿可算放心了点,心儿也拍扶她安慰,多吃点,没事的。 可二人干嚼饭下去,都止不住心里的恐惧。心儿更是不再看他,只着急魔对到底在干什么。这是小武查不来的,但却是关键。 可魔对守着这一大桌子丰盛的早餐,别提多高兴了。但扫了眼开胃菜,真的气哼哼。坐那,就是不动。 傅云空递过来半碗鲜红,魔对竟拧过身子去了。然后他就美哉地把一桌子菜样,是挨个夹来,但魔对都不动。 傅云空真急了,“怎么了呀?” 魔对不说话,那小眼睛里满满的幽怨。 当然了,你要是敢撕开面罩看看呀,他满脸上都写着:你对我不好,哼。 傅云空好为难啊,竟真自己夹起来尝了尝,哎这挺好吃的嘛。 不想,傅达正巧进来。 傅云空赶紧起身见礼,“爹!” 傅达,不应,只看。 傅云空挪一步挡了下,又见礼说:“爹,您有事只管吩咐,若不然,孩儿先吃口饭。” “好。先吃饭”,傅达吩咐。傅云空,起身,笑了。 傅达又问:“然后?是五爷来接他,还是你送去?” 傅云空一惊,只叫:“爹!” “能不能留下他,不在你我,你是知道的。”傅达劝他。 傅云空还不得平静,魔对瞥见直接进击,傅云空转身拦下,可两人一跃还是砸散了桌子。傅云空更是被他的力道击中,疼的说不出话,只摇头。 魔对还抬眼瞥他,傅达一屁墩瘫倒,连连后退。 傅云空的手抓紧了下,放过他,嗯。魔对点头应下,傅云空咧嘴笑了。可他凌空接过震洒的半碗鲜红,嘟嘴道:“下次不要。” 傅云空心都绵软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好。我信你。没有下次。”傅云空应下,又教他:“爹?爹!他是我爹,嗯!” 魔对又抬眼看了下,心里范疑,可他不是五爷呀? 傅云空明了,拍他起身,又站好。教他见礼,道歉。魔对还犯愣,可也乖乖学了。 傅达连滚带爬,起来了,勉强道:“免礼。” 傅云空起身道:“爹,您放心。我带他去见五爷。” 傅达也认了,点点头,离开了。 傅云空一笑,拍他,“叫你起来啦。”可回头一看,这片狼藉? “哈哈算了,想吃什么呀?我再去做。”傅云空盯着他,一脸期待。 魔对没记住,大多都不认识,“就是。你!刚吃的那个……” 傅云空又笑,“哈哈好。走。” 小武可得了一顿饱饭,吃喝的那个美呀!可到底要怎么跟老爷交代呢?他真的好犯愁,又故作嘻笑,蹦跶到最前面来。少爷就是跟定他,连阿成都不舍一步,三人又巴不得打闹一场似的。 可到了《地坤轩》,见了老爷和黎叔,小武真的如临大敌般,竟又是径自跪到地中间来的。两个小人都来扶他,他只说:“都坐吧。我只敢跪着说。” 真是服了他了,一会一个样儿。少爷一屁股坐下就凶他:“那你快点说呀。”老爷也抬手吩咐:“小武啊,那就快说。”黎叔也落座,抬眼叫他:“说吧。” 他才一下抬头,回禀道:“我只知道,要害少爷的人是葛汗青。” 众人都惊,还好都坐下了,要不保准有跌过去的。 “什么?”阿成尖叫。少爷惊得都蒙了,“你再说一遍,谁?不是,就是说我一定会有危险吗?那那心儿呢?” 小武也紧张他,可?“就是葛汗青!” 他又重复了下,老爷才说:“那?那可是五爷的意思?” 小武好生艰难,还是没有定论,“我?我我,不知道。他对五爷的确敬重,可真的辩验不出,是对人还是对主事的位子。” 黎叔反问:“他怎会那么容易让你打探出来呢?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啊!” 小武瞥了眼少爷,才说:“他要置我于死地,大概是料定我在劫难逃,所以各种乖张都显露无遗,更是扬言要对付的就是少爷。” 少爷清醒了下,抓住重点问:“他跟你动手了?” 小武嗯嗯点头,少爷扑来问:“伤到了吗?你起来,我看看。” “哎呀少爷,我没事,他没你厉害,就差一点点。”小武讨巧道。 少爷却直接拉他起来,几人都盯着他担心,小武干脆“啊!”了一声,甩甩右手,“疼啊。”还扭头过去吹吹,他可是能分得清,哪边轻哪边重。 少爷立马又抓了左手撸开看看,几人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白白净净的溜光水滑的。阿成惊讶的也“啊?”了一声,小武也立马回身一瞧,哎?他忍住没叫出来,却是直接推了少爷坐下。少爷拉他一把,他也在旁边坐下来了。 是啊,就你这身板,心儿再熬武来,还不用全效?惯着你干嘛。 第269章 知已知彼 老爷叹着:“没事就好啊,你们不管是谁啊,可都要注意了啊!心儿那边一看就是不知情,也终归是不让她知道才好。不管是五爷的意思,还是他葛汗青就是要作乱犯上,咱都先管好自己个儿为好啊。” 黎叔也说:“老爷,五家的势力,哪位爷都不简单。按理说葛虹远西去,这主事的位子当属葛汗青。可几位爷偏要推举五爷当家主事,他若有躁动之心也不难理解。但这背后似乎也必有挑动之人,想得渔翁之利啊,此人才正是关键呢。小武,依你看他葛汗青作乱是从何时起呀?” 小武答:“回黎叔,小武问了李合……” “李合?”老爷忍不住反问:“那么早?” 小武答:“回老爷,正是。而且是肖进阳先指认了他,虽不知为何葛汗青要留他一命,但相隔甚远肖进阳都惧怕得很。” 阿成都急了,“这又关肖宅什么事儿啊?” 少爷却说:“他那个人,到哪都唯我独尊,关谁的事我都不惊讶,他也未必在乎。可最关键的就是,他这种人会受人摆布,弄出来个幕后主使吗?” 小武也说:“对,他这个夺城虏获的性子,也是我最担心的。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但这也是凶手给我最直接的感觉。就像他斩杀赵邑,陷害我落魄至此,他就真的忍不住要亲自动手了结我才最痛快……” “他敢!”少爷一句打断,又说:“我告诉你啊,就这种人出来一个,我能对付十个。以后这种事就当机立断,这种话就回来就说。你还怕他什么?至于跟他耗上一夜。” 小武不敢说话了,老爷又劝:“哎呀凛儿,休要满口大话,还是小心为上。” 黎叔也叹:“是啊,他胜不过小武,肯定是不甘心,必有后招啊!少爷还是要小心,阿成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少爷好个不怕事的势头,就先咽下一口气去蔫声一会,阿成连连应声。小武又说:“是啊黎叔,原本我也只是以为他怪航运抢了路上的生意,才会针对我又怪恨五爷。但眼下看,他真的是本性难移。所以老爷,我也在想要不然就直接贬我去航港做个船杂……” “你不是说要官复原职吗?”少爷又打断他,阿成也急着说:“我还想求你官升一级呢!” 小武又说下去:“我悄无声息地去了春航,只盼他能安分守己,少爷切不可意气用事!” 少爷真的一忍再忍,我还真就怕了他吗? 老爷也摇头说:“可是这躲也终归不是办法啊?也不知道五爷知不知情啊?” “老爷,不可。”黎叔摇头说:“无从下手啊,总不能伤了少奶奶的心。” 少爷一听,可是服帖下来。小武也想到她好多回。是啊,女孩子家家的,哪懂这些啊。 黎叔又吩咐:“小武啊,你本不是戴罪之身,不要总想着把苦头都揽去。既是这一步,我们得了先见,百般防守就是。你官复原职自不必说,阿成有心让贤于你,你姑且就……” “不行。黎叔!”小武起身见礼道:“小武不敢。” 少爷白他一眼,更是来气,怎么一下子怂成这样?是啊,事儿找的是你,他能不怂吗?要找的是他,你问他怕吗? 阿成也一下蔫了,还好哥只说不敢,不是说不管。 老爷也劝:“好了小武,快坐下。你这一遭可是没白辛苦啊,既得了这么大的讯息,怎么也得让五爷知道。你就亲自手书一封拜帖送去,一是谢他之前托书保你,二再说下航运的难处,总是比不过路运啊,三也劝他小心为上。五爷忠厚却也是明白人,但咱也不能揣着糊涂就陪他赴汤蹈火去呀!” 小武还站住认真听教,老爷话音一落,黎叔瞥着老爷的眉眼终于笑了,又摆手叫他坐下。小武才落座回话:“老爷放心,小武明白了。” 可老爷明明都教过的了,但是阿成把笔墨纸砚伺候好,小武抬笔竟又停了,慢慢扭过头去,望了下门口的三人,阿成也随着看过去。 守在《旭曦轩》外的少爷正在给两位小美人讲着这一间厢阁的变迁,最精彩的部分当然就是小武哥为了筹备少爷大婚,让这里真的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样儿啊。讲到情真意切之处,少爷还手舞足蹈地告诉两个小人要如何才能过到对面的独案之处呢!那可真是碰不得摸不得害的你只得左歪右扭的每一步都是看点啊! 小武盯着他笑了一下,少爷总是这样傲娇还操心,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管,嘻嘻哈哈,可他偏偏一眼而过什么都有数,小武最佩服少爷了。好。下笔。 五爷想留住我,真的是本着以和为贵吗?可倒真没听说过他有跟谁闹掰过,但为什么这么大一根刺会插到宅上来呢?现在哪怕只是想想连根拔除,都让人觉得生疼。小武又扫了眼小姐,这个花季雨季的笑,让人心里好暖也好满,真的愿你所有的担心都云消雾散。 可我竟然不能留下来,航运还是要走出去。只可惜今年的春航,一定不顺了。黑影奇袭,像人似兽,暗器凶杀,这一切一遍一遍涂抹着小武的记忆,真怕那一夜的故事重演,那宅上只能重蹈覆辙。 是啊,估计有人就是盼着这样吧,瘦死的骆驼都能比马大的啊。五家的势力竟想把分崩离析的恶果和宅上碰碰杯就一并干了,真是痴心妄想撑死胆大的。不管要收割的是哪家,这种陪葬的生意,我没做过,谁都别想。 小武又忍不住看了眼少爷,他还是心软了。只要你在宅上好好的,我一去一回,很快的。 小武停笔就来到门口,在少爷身后背手不笑,好像少爷讲的他是头回听说,好生认真地听书一样。 少爷好生烦厌地白他一眼,又见阿成走来,就瞟着石子路吩咐:“早去早回。”小武拉着长音宠溺道:“哎!好了您!”接过拜帖就一步跑去。阿成也跟上,少爷嚷他:“哎?你留下,我都没去。你站这替他。”阿成怯怯回了,小武还摇头跑着,你呀! 嗯对你,少爷就是傲娇还操心,烦厌又宠溺! 第270章 百战不殆 卯时三刻,傅云空进来《真吾堂》的时候,整堂肃静。 五爷躺靠在长椅上,像是睡了。盛怀洛在侧伺候,安静如斯。那三人竟也只是跪挺在堂下,一言不发。惹的傅云空慢慢走上前,心里还定夺不来,到底是跪是不跪。 他向来是有事直说的啊,可要留下魔对住在傅宅,似乎只能求。可我这一跪,他还要学。真怕这小子学不来,跪不了多久,再发脾气,可就坏了。 傅云空想来立定,见礼道:“爹,三郎有事求您,只此一件,求您成全。”那哥三个都惊得很呀,他们的确是一个一个来的,却也是一个挨一个跪下的,谁都没敢出声啊。 是啊,五爷从小四娘的祭礼上回来就没说过话,躺在这长椅上好像也没动过几下。谁让她似有心还无意的几句话,就能让五爷得了新机,每每都能使他捡回一条命啊。哎呀!那就睁眼看看吧,人死不能复生,三年了,也算我对得住她。“哎?费润?费清怎么一直都不见啊?可是在你宅子上吗?还安生吗?” 五爷突然开口竟是问向费润,他那个寒灰更燃啊,生龙活虎地答了句:“回干爹,那小子一直躲在《花满园》,今晨更刚到费宅。您有任何吩咐,四郎都手到擒来。” 傅云空问了个寂寞,不是有点尴尬,而是真挺着急。魔对在外面飞来飞去,说不定哪一下就会碍着他的眼。这个小子,还不进来? 可真在这碍眼的,还真不是另有其人。五爷忍住怒气,一点点起身,瞧他一眼,还真是活得不耐烦啊!费润还一心以为是恩宠复得,干挺跪着都高人一等似的。 还好五爷还未坐起就瞥见了傅云空,又问:“三郎,是说有什么事吗?” 傅云空一惊竟卡了下,还是先扭头扫了下门扇,才说:“爹,小魔回来了!” 哥几个惊得都有跪不住的,五爷站起来问:“在哪?何时呀?快快接迎!” “在……”傅云空也有点犯难,“我去找他来见您!”说完竟转身飞去了。 可五爷还是那么欣喜,摆手叫:“都起来,都起来!”几人都起身,费润还趴在地上大喘气,“哎呀干爹,这可真是有日子不见魔对了呀,哎呀把我激动的哎呦我的腿都不听使唤了啊,哎起我起……” “哈哈哈你呀快点”,五爷这回是真高兴,“你可还大他一点呢,怎么也得有个哥样儿,哎瞧你那衣服,快抻吧抻吧!” 费润拍了拍又嘻笑着说:“嘿嘿是是是干爹,可我这衣服再皱巴,它也没有昨儿个武乐书的衣服惨啊,那家伙都让人家……” 费润这句可是把别有用心都一把拍衣服上了,葛汗青直接心虚了,可又恨他可恶,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就翻篇过去,可奈何他昨晚还真的就是没忍住呢!邹盘之可是似笑非笑,这费润又敢嘴快了,还用有他什么事儿啊! 五爷好奇地直接问:“怎么了呀?它再不济也就是身衣服嘛,还能难得住他?” “哎呀干爹!要不就说精彩呢,他就是没难住啊!”费润一惊一乍的,还直接扯了下葛汗青说:“连我大哥都上去跟他打了小半夜啊,都没再撕下一件来!” 葛汗青的胳膊杠硬,费润压根扯不动,可这句话却像狗皮膏药似的,一下子让大家都把目光粘他身上了。葛汗青唰地跪下认错:“干爹,大郎错了,大郎真的是好奇他的身手……” “受伤了吗?”五爷又打断了,几人的兴头都被斩去,不知五爷言下何意。可五爷却拿捏准每一个人的意思啦,只不过今儿他有高兴的事儿,不太想理会这些。 五爷竟直接伸手扶葛汗青起来,实际上他对武乐书的身手也是好奇的,能有个人去探一探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连你也是这么个囧相,那我也就没什么好奇可言了,走着瞧吧。 葛汗青受宠若惊,费润还过犹不及,邹盘之也故作镇定,五爷却抬起另一只胳膊吆喝盛怀洛:“哎?怎么海师父没在呢?你快去请他过来,他也许久不见小魔了。再让他给大郎瞧瞧,别有伤在身还忙里忙外的。过去就说是让他来瞧瞧我的身子,快去吧。” 盛怀洛颠哒跑去,这几人河东河西的样儿哪用的了三十年一变啊?可盛怀洛竟又叫人来报:“主子,武乐书来到——” 五爷听得一惊,他这时来?“闪!”五爷吩咐完,又动了动嘴脸,得柔弱下来。几人唰就飞离《真吾堂》,真是各显其能啊!五爷踱了两步还没到长椅上,堂下竟已空无一人,寂寥的很。 五爷回身一扫,心里也空,竟劝起自己来,若真是空荡成这样,该如何是好呢!你呀,都这把年纪了,还是这个脾气怎么行啊!大概是这两天想起来的人和事有点多,五爷又舔了一下心头的一滴血,刚刚还真有要杀人的冲动,何必呢!又不是别人,何况还小!算了吧。 五爷想来竟真柔和了些,正好小武登门致谢,刚跨过门槛就行了大礼,“五爷恩情,小武无以为报!此一拜恭谢您雪中送炭,不吝搭救小武脱离险境。” 小武礼过仍埋头奉上拜帖,五爷赶紧迎来说:“哎呀武大管事快,快快起身快快起身呢,这可使不得呀!”小武听得五爷是亲自来接,连忙起身上前又屈身奉上。 五爷接过拜帖,更是欣慰,“武大管事本就是蒙冤受屈,穆兄一向正直一早就会还你清白,我也只是顺水推舟,哪受得了这么大恩情的一拜呢!” 小武又被他扶起来,倒无心与他寒暄就礼,而是扫了眼整堂的空旷,面上还是乖觉的很。五爷瞧着了,就拉着小武朝长椅走去,“哎呀武大管事啊,瞧我这堂下空荡,都没个地方容您多坐会啊,来来来这边请这边请!” 这点心思被他一眼就看穿,倒也没让小武惊讶什么,你这《真吾堂》里空当如此,任谁进来都会诧异的很。 可为何呢?五爷与城中不少人家都交往甚密,走动来往也是常有的呀,这堂中物件随来随搭,怎么也麻烦吧?可他宁可麻烦,那图的到底是什么呢? 临近长椅,小武拱手扶了下,五爷就座,他只恭敬站着。五爷请了又请,他都只笑,见礼谢绝。 第271章 风尘翕张 五爷又叹起气来,“哎呀武大管事,您是有所不知啊!”小武心惊,看来今天五爷很是感慨啊。 五爷说下去:“这一堂空空如也,只长椅独身,我竟然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过来的。” 小武迟疑地问:“五爷您何出此言呢?倘若空寂聊赖,小武这就帮您摆上桌案。” 小武主动请缨,更是说干就走去,五爷急得站起来摆手,说:“哎呀武大管事不必劳动啊,不必摆不必啊!这摆上哪怕那么一副啊,你就会盼着人儿回来坐啊!那可万万使不得呀,这都是忙着正紧差事的好年华呢,可着孩儿去吧。你可要记得,哎呀武大管事可劳您再说于心儿听,为父康泰福乐的很呢!这人年岁到了,心就宽了,什么日子都好过,一晃就是一天啊!” 小武的确故意探他,是不是野心这么大才对,可看他竟这副老无所依还苦口婆心的样子,真的是明了,独女与独子本就差距甚大。他宁可麻烦,是为了省下空盼的苦熬啊! 小武回身致歉:“五爷您请见谅,是小武鲁莽了。您的教诲我都记下了,就是刚听盛老伯说,您这几日身子欠佳,还要请海师父来瞧一瞧,不知可要紧吗?但求您不吝告知,我也好如实回禀小姐啊!” “哎哈哈哈”,五爷又大笑起来,“武大管事您既见了老夫,便知我身子无恙啊!就是盛怀洛担心小四娘的祭礼让我哀思太甚,我也在劝自己,人死不能复生啊。可想着四哥,我都……哎呀还有这个费清啊,他就是少不更事啊你说,哎呀我……唉!鞭长都莫及,有心也无力,何况我还老态龙钟啊,算了算了呀,不提也罢。” 难怪五爷今天消极哀婉,原来是陷在哀思中啊,小武想来见礼辞别:“五爷安康最好不过,我先扶您躺下,您小憩片刻,海师父也就到了。容小武告退,改日再来拜望。” 五爷躺在长椅上,眯眼瞧着小武的背影,渐行渐远,就像当初自己不负苍天不负海那般坦荡。这个小子,真是有点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五宅虽说大是大了点,可让傅云空找起魔对来,竟像大海捞针般夸张了一样。可怎么都抓不着这小子啊,傅云空猫伏在一处顶脊上,脑瓜扑棱的欢,但猛然瞧着的是武乐书又出现了。 还好相隔甚远,但这是我呀!哎呀我滴乖乖啊,你到底在哪呢?哦不对,是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出来啊!我再躲一下!傅云空又往下一蹭,躺下来了,可真不是悠哉地看天相了啊。可还不放心,又撩了眼小武的行踪。 不知在哪的魔对,却瞧出他的神情不对,陪我一个人玩?可不是这个样子啊。有人?来了。魔对就这样眼睁睁瞧着小武刚到他眼前,又过去了。就你?是刚来的。少主怕你?可你也没什么呀。 小武机警地发觉,哪里不对。十米?百米!有余。是谁?小武不得声张,徐行而去。魔对更无趣看他,直接飞身来找少主。小武惊得,假做绊跌,可摔得转了一圈,也没个影落。傅云空惊得,拉他伏下,还嘘他。魔对只说:“百米,没事。” 家丁赶紧扶他起身,小武起来一蹿还望了下,又笑着谢了谢。家丁跑去,大门微开,他回身挪步,四下扫了眼。还是没有。 可一定是有什么过去,小武在门外挪着步子,心想着会不会是凶手呢!谋害我不成,那再谋害少爷的计划,估计也没法实施。才会乱了阵脚,大白天跑出来。那这样看,五宅可就是窝底了呀。 可五爷一没那个心二没那个胆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啊!嗯,这个五家,还真是乱。但又不能让盛怀洛碰到我堵在这,还是要早去早回才对呀! 小武起步离开,盛怀洛也转眼就回来了,竟是海株昆一通哭嚎跑上堂来,“哎呦五爷您怎么样啊?您可要保重贵体呀!您哀思甚切,可也不能伤了心神呀!老奴来迟,心中惶恐啊,您快容老奴瞧瞧啊!” 盛怀洛点着小碎步,算是给他让着路子吧。他可是一溜烟就搭了脉去,扑通跪下来还眼泪哗哗掉呢。几位王者刚归位,就瞧见海师父这般演绎,还真是甘拜下风啊! 五爷还只眯眼瞧着,真希望他能编出什么新鲜话来,可他还是说:“哎呀五爷您这身子游龙舞凤般强健殷实,老奴佩服,老奴这就放心了啊。” “我是真的哀思甚切,你还说什么游龙舞凤,你高兴成这样我都不放心你了……”五爷在这还训斥着呢。 唰地飞弧而过,魔对立定,傅云空也闪身进来就见礼:“爹!海师父!” 魔对瞧他一眼,也学来:“爹!海师父!” 五爷的眼睛惊得大了好几倍,几人目瞪口呆也随着投来久违的目光,叹服不已。 “快快起身,何须多礼!”五爷激动地上前捏住他双肩赞叹。海株昆更紧张地很,生怕五爷捏坏了的样子。 傅云空起身笑道:“爹,小魔此次回来,身子已无大恙。” 五爷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松手,让了海株昆过来。海株昆搭了下脉,心惊又喜,欣慰的很。 众人都松下一口气,傅云空直接恳求:“爹,如此一来,求您能容小魔住到傅宅,我也好……” “准!”五爷打断,竟是首肯。 几人都高兴的很,一副久别重逢的欢喜样子。 五爷又招手把海株昆指使到葛汗青那去了。葛汗青好似被加封一般地昂首扩胸,海株昆搭上脉去,费润还禁鼻子咒他一下。邹盘之还撂眼想了下,我这两天没什么僭越吧? 五爷也是着急知道武乐书到底什么身手,伤大郎几何呀?不想海株昆呵呵一笑,也是生龙活虎的脉象啊!五爷还纳闷,难道武乐书才如此而已吗? 所以说魔对才就是招人喜欢呀,大抵这一辈里也就他能和五爷相提并论吧,这是两年前就得出的结论来了。五爷眼下看着他被众兄弟围拥,还是魂穿般的欣慰啊!可顺手打开武乐书的拜帖瞧上一眼,字如其人啊!嗯?什么! 五爷一点点紧锁了眉头,瞥了眼葛汗青,风尘翕张。 第272章 桃花真多 小武颠哒蹿进御路街来,真巴不得伸开双臂飞翔了,只这一天,都不知要怎么精彩地过,才是满分了。却刚一露头就看到了……她?啊!她守在宅子后门干什么呀?哦对,邸盟早上也在,这会正是出工的时候,来会情郎的! 可干嘛偏偏选在这啊?又不想追到警察所去,怕所有人都知道。又不想离得太远,可算盼到自由恋爱了你。厉害啊!可偏又挡住我!小武一个鼻孔出气,巴不得我就不认识你! 但贴着墙根慢慢蹑手蹑脚而来,还是怎么看怎么别扭。除了陶月丫端碗出来,就一眼瞧中,嗷一声:“武大管事——” 小武一惊,你?是……攸妹更惊,直接拽住了她,和她一起礼貌地作揖见礼。小武才笑了下,点头回礼又起步。 月丫扎着围裙,抱着个精美的龙凤呈祥套件,还杵那傻乐呵地合不上嘴呢!攸妹又来捏她一把,“你看看你,这几天就是白担心了吧?武大管事那么巧言能干的,肯定就没有什么事儿能难得了他呀!”边说边接下瓷件一个个摆上铺面。 月丫嘟嘴道:“哎呀!哪只这个呀?我?都担心。” 月丫还翘脚瞧着小武的背影,攸妹又过来挡了一下,“这日子啊,只有这一天,过去了就是明天了。我宁可花这一天,想着他什么都安康,也不要去瞎担心。这瞎担心啊不能让你拥有他的,但是放下心来甘愿祝福他,他就真的会一切都好的。” “你当然这样说了,花警官从早到晚眼睛里只有你,我行吗?根本什么都没有,这见着个正脸的机会,都是稀奇了。”月丫更噘嘴了,小眼神也更飘去了。 “所以我知道啊,他的好!哪一个女孩子他都配得上,可我……”攸妹又妄自菲薄了,月丫赶紧打断:“哎呀你,又说什么呢?不行跟我学的啊,你要身在福中就赶紧享福去,不许瞎想。快快快这个这个。” 两人忙活起来了,期儿还真的站在那闲着没事,就是瞥他一瞥。 小武真的来到身前,都没见礼,只说:“你站在我家门口等他?这总有点说不过去吧!”又一愣,哎呀我好像不是想说这个,“哎算了算了,这个我也不怪你。都和你道过别了,下次不许往这站。” 期儿憋不住,终于笑了,还不说话,就是真的从门廊向前了两步走,还算听话。 小武点点头,就准备去叫门了。期儿却抬手抓住了他衣袖,一扯。小武一愣,回身瞧她。又听到不远处,啪叽哗啦的一通,猛地传来。小武一惊,瞥了眼,是《陶南瓷件》。也不知他是想起来什么了,还是看了眼牌匾。总之这边的两个小人,可真是忙的翻了天喽! 小武挑眉瞟她,期儿可都不管,径自撸了下他的袖子。小武一啧,甩开她手,竟还抬眼瞥了下警察所二楼窗格。 对,就是展长松在办公室,闲来无事偏要开窗瞧瞧,谁让邸盟在门口又遇见他那会,非撂下一句,“你一天单挑一个,还上药擦伤的。我就是要进去看看,武乐书他一晚上挑了所有能人,他是怎么游荡回来的?” 当然了,展长松一声“滚!”喝得邸盟溜溜没影了。可他还是不信,一晚上单挑所有人?这是什么概念啊!也就是你这种痞子才能搞出这么疯狂的事!我就偏不信,见着他武乐书伤痕累累的我都不信。 可他刚一开窗就瞧见一个妙妆红颜姗姗走来,定格在窗框中,只一副温期可人。展长松竟笑了下,又一想:能守在这的?那一定也是奔着……哎?花独秀!天呢! 展长松一溜烟跑去邸盟屋抓他进来瞧瞧,“你快看看这是谁?就一定得是花独秀!看见没?这副模子!难怪这谣言更沸,都要把武乐书蒸熟了啊!哎你看着没?今儿啊花独秀就敢找上门来了耶,我看着武乐书当凶手是没那两把刷子,这桃花运可是哐哐撞南墙一样啊!哎?可人家就是郎才女貌的事儿嘛,这帮子人可真是瞎躁哄什么呀?惹的骆……” “够了!”邸盟一喝打住了他,可声音有必要低沉成这样吗?他还撂下话又想走,展长松一蒙,问他:“你干什么?哪去?不是你要来瞧的吗?来了就喊?喊完就走?那别再进来,关门。” “我?”邸盟被他问的清醒点了,是啊,这么多年都不打扰她,忍不了这么一会吗?她只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我不就该是满足的吗?“谢谢。”邸盟不仅停步了,还回来致谢。展长松更蒙,突着眼珠打量他。可邸盟只想,谢谢你给我一个可以悄悄看看她的机会,够了。 小武这一瞥,三人六六相视而过,都好尴尬。展长松直接躲墙后闪了下脑瓜,邸盟埋下头去,恨不得一拳打碎门牙。小武也气了,直接嚷:“你干什么?” 期儿愣了下又一笑,你还会凶人的呢!“嗯!拿了这个给你,那你自己来吧!” 小武瞟了眼,红花油?小武没接可又心软下来,直说:“实际上我打赌不单是为你,更是为了……我自己!所以你不要放心上……” 吱嘎一声,少爷从后门脑袋比身子还先出来,他听到小武喊了,直接冲出来的。然后……几人都好愣…… 小武心惊,赶紧想了下,我刚刚没说什么吧?期儿还打量一下,这身装扮?看来得是少主子了,哎?那他为什么不见礼呢?小武还没想完呢嘛,反射弧忽快忽慢的。 展长松一副看戏相,“正主来了!哦不对,少主子来了!哎?你说,武乐书这么得宠,不会直接许了他俩吧?”邸盟还没抬头,心里想的竟是,我跟他道过谢了,再道个喜?也行啊!行的。 可少爷却好个尴尬,把踩到门牙的一声“小武哥!”硬是咽了回去。“……那个我路过!”少爷搅了搅舌头这样说,又立马觉得不对。小武都听出来了,更不看他,哼你就是以为我在…… 少爷呵地一笑,咽下口水,又说:“哎不是,那个?我进去!”哎?你?小武真想叫住他,哎那我呢? 第273章 开诚布公 嗯!是的!少爷也不太好进去啊!可算追他过来的心儿灵儿,一拥都挤进后门来。少爷真是好臂力、好腰力、好底盘、好体力啊,才真的进去了,还哪个都没伤着。 小武看他真进去了,急得直接抓了花独秀来说:“你看到了,我现在好好的,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别惦记了,去过你想要的日子吧,嗯!” “哎?怎么什么都没说啊?这个主子怎么当的?”展长松越碎叨越靠前,竟都踮起脚尖来。邸盟也抬头巴望了,期儿会怎么答呢? 期儿一笑也碎叨:“我想要过的日子还不是你说的算吗?”邸盟冷了,“窗户风大,我先回了。”展长松一愣,“不是,这正是节骨眼的时候,你走什么?真没情趣!都说到现在连个女的都没看上过一个啊,你呀一点都不懂!学学嘛那就。” “你是武大管事,我就还是独秀一支,谁都不敢动我,我也没什么可惦心的呀。倒是你,打了一夜,都到卯时了!我怎么能不急着过来看看呢!哦对,孙掌柜还夸你只几个时辰就挣了足足五个《花满园》”,话落期儿还撇撇嘴,一副你比我还是摇钱树的小样子。 小武挑起眉头问她:“只这个?” 期儿撇嘴摇头,“当然不了,他让我捎话来问您一句,能不能通融几日?各家都……” “不能。”小武回绝:“回去告诉他……算了,就是你,少给他当指使。我回了,这个门!你别再来啊!” 期儿干脆吐起舌头,一副谁稀罕的样子,抱手走了。却正撞见邸大警官带队巡街,这一队浩瀚,让期儿瞧见,真的心花怒放,太帅了吧。 她向前跑了几步,又一下停住。怎么看自己这么傻呢,这个花裙子哪配得上制服啊。期儿赶紧憋住笑,贴墙边等着瞧。 果真,都没眨眼的工夫,盟哥哥出来了!哈哈,哦不,不能笑,你看盟哥哥那么严肃,那么酷!邸盟的确没看她,花冷也只是打了个飞眼。期儿还摆手叫他快走,别耽误正事。 她也起身跟在后面,假作闲适的样子。经过《陶南瓷件》的时候,期儿好像听到里面有哭声。嗯对呀,邸盟经过的时候,还扭头望了一下呢!期儿可不止,看了下匾额,美滋滋一笑,直接进去了。 然后当然就是小武被严刑逼供了一大天,把孩子委屈的都快哭了,还直摇头呢!“少爷!你可别冲动啊!这可万万使不得!” “不是,怎么的?还就不行啊!她都是你的人了,我就直接娶回来!怎么就不行?这位份我也听你的,你想咋办就咋办!我看她那个样子,根本都不在乎这些,冲的就是你这个人。”少爷一下拍板的样子。灵儿可都听明白了,乖乖点头。 心儿还挤上脑瓜去问:“哎?你?还没告诉我,她是怎么得手无花劫的呀?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这份剂量都能摆弄地那么好的呢!哎到底是不是她呀?” 小武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的,委屈在桌角,饭都吃不下了。好像白奔着这一天使劲了,打算的什么都泡汤了。可小武也不敢扬声,要是让少爷知道自己是怎么为了他救了期儿顺带得罪了一帮子人为独邸盟捞得美人归的,那少爷可真是!掀了《警察所》也不会比《花满园》多费多少力气。 “少爷!”小武呵呵一笑,讨饶道:“咱能不能换个话题啊?那?实在不行,一会开完会,我带你去航港玩,这个天去看大河,特别舒畅!你想想!” “哎这主意好啊,你说的啊!可不许过了午时就赶我回来。我也要去头船上翻几个跟头,在船头上大喊几声!哎心儿灵儿你俩就别去了,吃过饭就回去歇着吧!我和小武哥策马扬鞭,出去耍耍。”少爷吩咐完,几人还都算安心,也就遂了他了。 可两人一起迈出门,少爷还忍不住问:“哎小武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挣了三倍市价回来的呀?” 跟在后头的阿成都憋不住笑,少爷对小武哥这两天在《花满园》的一动一息都好奇的很。阿成也是跑回来,刚把门回禀:“少爷!小武哥!人都到齐了,就是谁都急得不行,我怎么说大家都担心你,就等着你快点到场呢!” 少爷呛了下鼻子,“那有什么办法?他自己个儿规定的啊,还非要到午时才能出门!不过!阿成,我今天不用早回来,还可以去航港玩呢!哎?你别跟着啊!” “我?”阿成一愣,小声嘀咕:“就跟着。” 所以就一直跟着了,少爷还在那问呢,“不是,我这脑子都转了多少圈了!这利滚利的我都算进去了,它怎么也到不了三倍啊!这要是《花满园》这么能挣钱,一早让我知道了,那我……也不能要它呀!可是哥,你是怎么办到的呀?” 小武就昂首阔步地走着,还真不是有个哥样儿,而是……他心里真的慌啊!“那?我要是告诉你实话,你能……” “哎!不能。我就要……”少爷一口否决,又深情告白:“航港!我想死你了!”回身搭脑瓜在小武肩头,咬牙晃脑,“跟定你。” 小武耸肩躲了下,少爷一愣,他乖怯地说:“少爷!回少爷,我赌了!” “什么?”少爷一惊,“你再说一遍!” 阿成也上前来听,小武顿顿道:“我脱衣服给人家看了”。 阿成都蒙,少爷险些撅过去,小武扯了他下,赶紧解释:“但?但是要打赢我,才行。而且,每次我都卸了力道,只一件。” “哦!”少爷恍然大悟,阿成一步到两人中间,扶了下少爷。小武怯怯松了松手,等着挨训。可?这是大街上啊!算了,又不是没在大街上骂过。我忍了。可你认不认呢? 小武盯着他看,少爷舔了下门牙,又嗤之以鼻道:“所以,你是不止开赌了,还肯定做庄了?” 第274章 手足情深 小武乖乖点头,少爷吼他:“关键是你有没有让他们?” 小武一愣,“我?”少爷心知肚明,不让?怎么下注! 小武赶紧说下去:“没有的,没有,没。”少爷一惊?当真? “有——”小武拉起长音,少爷挑眉看他,有什么啊? “的有!”小武一字一顿,少爷还是听明白了,找打! 少爷又喝:“阿成!按住他,爷要赏他三十鞭子——”是啊,这家里的规矩,还得是少爷掌刑。 小武后错一步,又点地飞起,越过他俩,跑前面去了,还回头撒娇:“少爷您的话可是驷马难追啊,这一句会要了小武命的,求您收回成命饶了小的吧!” “阿成,堵他!”少爷咬牙凶道,话不落就起跑,阿成也是紧忙活。 奈何这两个哥哥,今天就是耍的欢。不管是大街小巷,左邻右舍,店面铺子,竟都可劲耍了去。惹的阿成紧跟在后面安抚,“哎呀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啊!一赔二,一赔二!您拢账您拢,送到黎宅去,我什么时辰都认。哎哎?您别急别急,跟我说,我赔我赔……” 可这还没止住众人的惊叹呢?“哎那不是武大管事吗?”“哎对呀,那还是穆大少爷呢!”“他就是前几天犯事,让人穆家下放成个看门狗了!”“你什么眼神?看门的能穿得起这身?”“哎你看你看,他还真敢跟穆大少爷动手呢!”“这么大打出手,是闹掰成什么样儿了呀!” 阿成张嘴就来,“不是不是都不是,就两个哥哥耍着玩呢!”阿成又瞧一眼,心里美得欢,看来这句解释啊,我得常挂在嘴边,“哎哎我来了我搭把手,多少钱?哎行行行,我赔您双倍,您别气别气,这一摊子我包了,您送黎宅去,哎不谢不谢,您辛苦……” 这两个小子,还真是耍的过瘾!好久没打了,不说。最关键是跑宅子外面来动手,可是有史以来头一回啊,天高地阔耍的开!更爽的是,晚上回去,一准挨批,惨的是一个比一个。可他俩还笑的欢,更是哪个都穷追不舍。 说来你别不信,小武第一次领队回航,也相当壮观。 可他都不管,一回来还是跑到《德义堂》门口跪着来了。 少爷是真的急啊,“喂!你说你冤不冤啊?一回来就罚自己?这又跪了两个时辰了,你干嘛呀?” 小武只低头听着,少爷服了,顺着他的路子问:“你真的赌了?” 小武点头。少爷气得直接踢他一脚,小武一颤又挺直。可谁舍得你刚一回来赏你一通鞭子?“好。我替你去求爹。可你要告诉我,你从来都没赌过你就敢上桌押一艘船?他到底是谁?你居然这么信他?” 小武终于抬头,“不是啊少爷,我看了他们是怎么赌的,不,不难。” “你还敢狡辩?”少爷都想踹他了,可又忍住,一脚踢飞个石子,才反应过来,“不是,我问的是这个吗?我问你,他是谁?他宁可输一艘这么豪华的帆船给你?那肯定是等着钓大鱼呢!你还真能信他?想要办个什么船厂,跟他合作?想都别想!” 小武又低下头去嘟囔:“都是生意人啊,买卖有的谈,他自然愿意。再者愿赌服输,开局之前就说好了的。” 少爷又伸巴掌,小武扭过头去躲了下,又补充:“回少爷,就是个道上的朋友。船厂若能做起来,他有利可图自然愿意出手。可我也想着呢,要快点在技术上成长起来,他插手不了几天。” “真的?”少爷问。小武点头答:“嗯嗯,再者想办船厂一直都是阿宁哥的愿望,我觉得也能实现,才上去招惹他们的。少爷,这生意真的十之八九了,就差老爷首肯。黎叔也去调查他了,定夺下来也指日可待。可我还想服了规矩,才能服众,有这几天?够了!” 少爷呛他:“够你个头?谁敢!我告诉你啊,不许再罚自己。听到没?” 小武点头,又仰脸为难地说:“那?少爷!你能不能别再踢我啊?都要出去办差了,这总觉得……” 少爷爽快的很,“好啊!我一言为定,你也一样。起来!” 小武一蹿就飞到《清香园》楼上,一手推开门,另一手像是拉票要掌声似的高高扬起舞动,可腰身还紧靠门框不进去。惹的哥几个一下大呼小叫的,靠边坐的小里小景直接跑上来瞧他,亭子也动了身,皓子也跟上。 小武赶紧摆手嘘声,叫大家安分点啊,少爷还没到呢!果真少爷一跃再跃飞扑而来就是一脚,踢得都坐好的一个个又有惊得起身的,也有憋不住噗嗤就笑的。 “哎呀!”小武翘嚎一声,你?故意的! “进呀!”少爷却还抬脚,嗯!怎么样? 小武更瘫靠门框一下,高扬的手收回来,拍了拍屁股,一瘸一拐地进门。 众人都惊,怎么伤成这样?都看向少爷。少爷可真冤,咬着牙赶他快点。 小武就不。可一到阿宁哥眼皮子底下,小武一下颠哒过去,“哥您上座!”徐宁不说话,只拿眼神敲打他,手上倒是快,一把抓来验了下脉象,才甩他副位上去。 少爷来到主位就坐下,当家做主非他莫属。阿成也屁颠到堂下右边第一个位子上,同样冲阿宁哥呵呵一笑,哥都不说话,只示意他坐好。阿成入座,他这一列紧挨着座次的是谢宜欢、罗闻、田亭风、顾新里,徐宁这列就是倪坚、崔西华、叶东皓、商景城。 小武坐下就开口:“好。都到了啊!今年接下来的部署呢……哎阿欢你和小景一起过来?” 阿欢立马答:“没事的小武哥,黎叔正好转到庄子上,还和老爷一起呢!我报好了账目,也就过来瞧你一眼。” “这有什么好瞧的呀?穿的整整齐齐的”,少爷一开口,好大的酸味儿啊,“再者你都看到了吧,是吧阿欢,我爹做事到如今还兢兢业业啊!我却天天只能午时才出门!不是,这谁定的规矩呀?” 第275章 长久如斯 少爷这委屈还不打一处来呢,小武刚还觉得,什么样儿的你没见着过啊?这会儿你单挑这个理儿!都让你打了一路了。可一想到只午时一个时辰才能让少爷放放风,这个规矩?我也没太强人所难吧? 小武揉搓着鼻头抿住嘴巴,又忽地嘿嘿一笑,“少爷!这规矩就是为您量身定制的啊,而且我们还要万众一心执行下去呢,等我回航再寸步不离地跟定您就……”这个葛汗青只能留到我回来再办他,少爷可要耐得住啊! 可少爷直接嚷:“我不要,我不等。”就一个葛汗青,若不是有心儿在,我今天就灭了他。但要真拖到小武哥回航就不行了,哥办事要顾及我,总是碍于情面。一个航期,够了。 “少爷!”小武和阿成异口同声。众人都惊,怎么两人来了就吵呢!刚刚好似久别重逢的喜乐一下子不见,谁都紧张起来。 少爷更耍赖:“喊我干嘛?你以为三十鞭子你躲得过呀?你有那个能耐就干脆在这儿脱了衣服给大家看啊,一件一件来呀!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今天我不收拾你啊,等你回来的!”避重就轻,先让他安心出航,他一走,谁也拦不住我。 少爷还在生这份气呀!小武羞臊的很,又一声叹息,认了。我这一通操作说不定得让这各个宅子吐槽成什么样儿呢,依旧一走了之,我管他们呢。可你们这一个个什么脸儿啊? 对呀大家就是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嘛,又是挨鞭子,又是脱衣服,又是《花满园》的,一时还构画不出脉络来。可小武提了下嗓子,凶了下眼神,小人们都懂得了,肯定是…… 小武眯着的眼睛一下瞥了阿宁哥一眼,又讨巧道:“还说回来呢?这不还没走呢吗?哎阿宁哥,你今年要不要送我去呀!”小武歪头够扯一下,神似期待的很。 徐宁紧了下眉眼,没好气地只说:“休想,我年年都不送你。” 少爷真好奇了,“哎阿宁哥,那你就能忍住不担心小武哥吗?他第一次走的那年才十六岁,还是一个人领队,你都没去送。”又够扯小武肩头,拿扇子敲了下才说:“所以今年肯定不会送的啊,你想什么呢你?” 小武扫了下阿宁哥,一脸后会有期的样子,却突然直起腰来,还干脆站起来重复:“少爷今年也不会送吗?真的?” 这一句说完,小武得逞的很,你自己说的啊!少爷又想了一下,我刚说什么了?更是气得拿扇子敲他脑瓜,“我说什么了我?你会不会听话?我说的那是我吗?” 小武躲躲跳跳,可还一口咬定,求他:“少爷,别去送了,好不好?” 少爷才不认,竟是徐宁开口:“少爷,小武的担心很有必要,出航人多眼杂,真的怕有意外。” “那么多人,挨家都去,多少双眼睛呢?还有意外!那歹人也真就是不要命了,才敢干这么一回,后会无期的他,谁干呢?”少爷才不服,一扇子怼的小武就座了,他还站着顶住他心口咬牙问。 这也是小武最怕的,对付他?宁可毁了一个赵邑!那要是对付少爷呢?他不敢想了,只一笑接着求饶:“少爷!歹人怎么想的,小武不知道。但我怎么想的,你一定知道!啊!” 少爷服软下来,嘟嘴坐下,谁都不理。 小武瞥他一眼,正了正身子,等了他一等,才说:“年初的部署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几日阿成搜罗到各宅子的信息,特别是不止固根本还敢向外伸张的,大家都要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也更要在自己的产品上下功夫、谋精进,能帮助老百姓哪怕只在一个点上克服久来的遗弊,也是多么令人欣喜呢!所以……” 众人都听得入神,小武却突然停住,原来是班勒飞身而至。每一年宅会他都来,只不过今年急切了些,直奔小武还没等坐在主案上就先抓了手去。 小武停下,耐心地等他,也不知道楚九到底保留了几分?不会全盘托出吧!少爷起身来,一脸期切,低头瞅抬头看地等着。可班勒怎么还不说话,又一跳下来,抓了另一只手去。 真有事吗?徐宁也急了,这个家伙要是有意瞒我?大家都等的辛苦,班勒却蒙:“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大家都松一口气,小武又嗔怪:“你想我有什么事啊?” 班勒更蒙:“不是,可楚九说,你跟葛汗青打了大半夜啊!那招招致命啊,你怎么还……” 众人都后怕的很,少爷更是抖着扇子,舍不得敲他。阿成连看小武哥一眼,都心虚的不行。小武还狡辩:“所以呀,你还凶什么?你把九儿怎么了?” 小武眼睛一眯,班勒也服软,“我?我没……没怎么他呀!就是让他搬砖呢。” “啊?”这回小武蒙了,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轻易说,可你怎么作成这样?“到底怎么了?” 班勒呵呵一笑,“就是那那个里间的墙啊,它坏个窟窿,得修。我也得回去!”班勒一撇嘴,转了身。少爷都觉得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任你摆布,连个窗户连个门我都没砸。 班勒拱手挨个见了礼,到了门口还转身问:“哎对了师父,今年我送你呀?”班勒每年都自告奋勇,可小武每年都不让,今年也如故,他只得一跃而下。 祈丙却刚爬上三楼,就见着个人影掉下去了,还以为是个什么谁呢?吓得他一声惨叫就跑到门口的栏杆处好好看看,才回身扶门框念叨:“哎呀哎呀我,吓死我了,哎呀——” 什么呀?怎么了?又?所有人都瞧向他,他还吓得回不过神来一样,又是小景和小里上前扶他一把,他才问:“小武哥怎么办啊?就那个蔡蒙守着子阳院的门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祈丁一赶他走,他还爬到大门哭嚎上了。正好老爷回宅子,好一通拉扯才进得门啊,老爷就吩咐让我快来问你,到底把他怎么办?” 第276章 才知个理 小武听得云里雾里的,脱口问:“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呀?” “哦这个呀,不止他”,祈丙信口开河一样,越说大家越蒙,“最先来的呀,是那个,那个肖宅的额董,董管事,对是他。带来些什么啊,什么的,反正是两盒礼物,说是昨天晚上对武大管事多有冒犯,本是初来乍到的,就请您多包涵。我没让祈丁搭理他,可气人的就是后面跟来的一家家的,还都是这么一套说辞。最夸张的就是蔡蒙了,自顾自的在那说着什么又挨了一通家法,不过瞅那样还真挺像。哎还有谁呀?嗯反正都差不多,一副歪歪扭扭的样子。我都出来了,他们还守着呢。” 少爷一听比看了场马戏还来劲儿,可地转圈,“这帮家伙,这是反应过来了呀!啊?哈哈哈,哎小武哥你说怎么办啊?都哄走吧,回去受着去。” 少爷幸灾乐祸的小样,还趴在主案上直探头,小武还真宠溺地盯着,可一撂眼,哪想让各家都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少爷好像也想到什么了,起身问:“哎祈丙,有端着姑娘送来的吗?有的话,留下。没有的,不管。” 小武一啧凶他,“礼物尽都收下,报到《聚辉房》做账,回禀说我心领了,叫各家回去吧。”少爷好没情趣地斜他一眼,天天白忙活,还这么乐呵,你呀! 所以说就是没人信啊,这武乐书在大街上跟穆凛然大打出手,这可比号外还过瘾呢。听着的各家还以为这回武乐书连个船杂都当不上了呢,除了肖进阳。 “能拿出手的也就这两箱了,带上航费,一并送去。”肖进阳嘱咐董子戴。 董子戴还不稀罕他,“你这么肯定啊?就昨晚那势头,他今天被打成什么样儿,我都不惊讶。” 夹子只笑,“快去吧,这回听我的。不多待,放下就回来。” 董子戴遂了他,乖乖去了。 可如心所愿的各家老爷听着都止不住哈哈大笑啊,不想眨眼的工夫又有人来报,说是从黎成口中证实,这武乐书只是和穆凛然过过招打着玩呢!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小武出门办差,是真的只要出了门,就是个办差的认真劲儿。从来对少爷都是恭敬有加,言听计从绝无僭越。当然了,这两人的默契,另当别论,说了你也看不出来。 可这明目张胆地龙争虎斗了这么久,居然是打了一架就握手言和的,拿谁过家家呢? 康学桂一听,直接摔了茶盏,康诗远看着杯底在地中间转圈咯吱响,还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康学桂又让他去把康昉从被窝里拽出来,可康诗远只跪下认错。 蔡泰来倒是一听着这个音儿,一下子就清醒了,跳下床来还抓紧蔡蒙的衣领来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然后他还真就再说一遍,气得蔡泰来抓了马鞭就胡乱劈砍而来,蔡蒙嗷嚎逃到院里来,蔡泰来还赤脚白衣追打不休。亏得蔡融臻赶到,喝了蔡大少爷回屋,也吩咐蔡蒙连滚带爬抬着礼物去请罪。 这姜还是老的辣呀,挨摆这一道,蔡融臻还是主持得了大局啊。可杜茂名就真气蒙了,竟是一脚踹了杜七衡栽倒,自己抄起堂上的鞭子就开抡。杜七衡一眼喝住爹爹不要动,自己竟是爬起来跪直送了肩背出去的。还好杜挽月两步就赶进来了,本想开口问真的假的?就像杜七衡本惊讶大小姐来的这么及时,可此情此景杜挽月竟直接扯过鞭子,劝爹歇下,她来。 可期儿还是弄不明白自己要怎样何去何从呢?她等了那么久才盼来的如获大赦,竟又像作茧自缚了一样。 实在是太风顶浪尖了,这个时候如果说她直接隐退,逃到一个山不见水不转的世外桃源,的确是最好不过。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就等同于她把盟哥哥一手打拼出来的好事业全毁了呢?最关键盟哥哥还什么话都没说呢,那是要我先开口吗? 期儿边走边想又摸了摸口袋,她这几年攒下来的积蓄啊厚的流油,赎身过活干点什么都够了。可想到这里,期儿真正舍不得的居然就是邸盟保家卫国的胸怀和志气。要盟哥哥为她一个人舍下这些?如果不舍下呢?整个洛阳城会有那么一个角落能容得下我俩吗? 各家都动了,满城都沸沸扬扬的了,若是让人逮着花落谁家,还想安生度日?期儿想了一下,竟吓得小脸煞白,她可不想让盟哥哥像武大管事那样啊!若不然她这些年不是白熬了吗?还终究是害他了呀! 期儿拍了拍小胸脯,哄着自己端好姿态,《花满园》就在前面的路口了。想着,期儿就气定神若地朝它走去。原来,我还是只能回到这里。打哪起来的就打哪败落,才最稳妥。还好,现在武大管事东山再起声名远播,而我是他的人。只要他在,就没人敢动我。好。 期儿又是准时准点来到门前的,孙掌柜那个喜出望外啊,来了就好啊! 小武终于带着少爷来到航港了,少爷竟真像是许久不来一样,看着眼前的头船一下子想起了小武哥第一次领队回航。少爷当时站在人群中显眼的很,可更闪亮的居然是小武哥多带了一艘崭新的帆船回来,那个档次真让人想登上去见见世面啊。 “哈哈哈!”少爷大笑着,躲过了奔他而来的井泉和言欧几人,一路跑去一个跟头就翻到头船尾楼甲板上去了,小武只一笑追去,少爷竟拳脚相加,又来。 好美的一通拳打脚踢呐喊厮杀,渐进昏黄的落日下,两人都静默下来,枕着手臂望着天。 “今夕有彩霞啊!看来明天准是个好天气啊!”小武心满意足地叹着。 少爷却怼他:“哪天没有彩霞啊?哪天不是好天气啊?指着我明天放你走啊!想得美。” 小武还愣,那还想怎么样啊? 小欧却跑到船头来说:“对呀小武哥,少爷已经让我和泉哥带队了!你有伤在身只能在家歇着了,这个信儿全航港上的弟兄都知道啦!” 第277章 心如直水 小武差点跳起来堵他的嘴,“谁说的啊?我怎么就有伤在身啦?我好模好样打这一下午了,你看不出来啊?我伤哪了我?阿泉呢?叫他过来。” “你凶什么?跟谁置气呢?”少爷盘腿一坐,正好井泉来到,少爷吩咐:“阿泉,按照规矩,搭他的脉,验他的身,有一块擦伤你都走不了。” “我?”小武蒙了,这干嘛呀?没天理了!“少爷!这都搭几次脉啦?我再厉害也至于哪一个都能骗得过呀!再者……”回来你还让我脱个精光,那我还回来干嘛? 小武委屈地就快哭了,一下甩手过去,“给啊!你验。” 阿泉一愣,为难的不得了,小欧也闭嘴向后错着脚跟。 少爷偏不干,点头示意。阿泉颤颤地搭了手上去,真就认真地听起来。 小武哥都命悬一线过,就他知道,他可不知真就惦心成什么样儿呢,得了台阶总要听个明白。可?怎么?“少爷!小武哥生龙活虎一样啊!” 阿泉如获大赦般的呵呵傻笑,小欧也跳上来,抢过手去,又蹿到另一边,两个手都捏住,“啊哈哈,少爷!小武哥真的没事啊!” 小武还气哼哼,一副要脱我就在这脱的样子,直接扯下了外袍的衣扣,都撕坏了。少爷都心疼了,起身拦他:“你干嘛?” 小武不理他,扭过头去,伸开双臂。阿泉赶紧哄劝:“哎呀少爷我来我来。”阿泉左右钻来钻去,一会撸开这边胳膊,一会撸开那边的,“少爷你看,一点擦痕都没有,小武哥真的没事了!” 少爷点点头认了,小武只顾放下衣袖。少爷稀奇地瞧他,真气成这个样子啊?“好。那我收回成命。还?都收回。”看来这个葛汗青也不怎么样嘛,留给我来收拾他,算是便宜他了。 阿泉和小欧没全听懂少爷的话,只顾围哄小武哥,扯扯衣摆扫扫肩。小武却低头一笑,又美了。“你说说你,封舱我都没有到,够不仁义的了,还怎么可能让你俩独自带队去呢?我呀,是不会伤了自己的,赔本的买卖我向来不做,你知道的啊!” 也不知道小武是说给谁听的,反正阿泉连连点头,小欧一蹿多高,少爷直接搂过他肩头,心里却想着,回去才是下一关。 可回去的路上,两人踏马而来,却在南关森林中漫步徐行。 小武居然傻傻地问:“少爷!我是第一次晚上打这过吗?” “哪有?多少回了!一年就多少回。怎么啦?”少爷诧异地问。 小武也答不上来,自打他下定决心要把少爷留在险境而他奔赴春航的时候,他就像心里没底了一样,总是觉得这些足以伪装偷袭的地方,会像航运一样冒出意外来。一时间他自己都答不上来,到底他是在担心航运的危险还是少爷的处境。 “没什么。”小武这样答,竟又一下心口,咯噔,疼! 少爷一下勒住他的马,贴近问:“小武哥!怎么了?” 小武诡异一笑,“啊哦!吓唬你!”竟策马扬鞭直接跑了。 “哎你个小子!”就知道我这个心是悬着没放下来,你还故意吓我,你等着,少爷一喝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飞驰而过,留下南关森林独自漆黑静寂。 二月初十,果真碧空如洗风和日丽,可这些个小人还巴不得放慢速来过。都已经卯时三刻了,小武居然是睡到自然醒,少爷也没再来吵他,这一大觉补充的可真充足啊! 小武拍了拍哈欠,拎了拎腿脚,抻吧抻吧。可算熬到今儿个了,嗯?盼到这一天的吗?他分不清,竟把自己逗笑了。 这一出声,紧接着像是《予本楼》地震了一样,小武还真惊得怕了一下,就瞧见穆宅上下各个小人儿都聚了来,门槛窗台边挤出一个个小脑瓜来。 小武还是躲得要逃的架势,可一看这些个垂涎欲滴的小样儿,立马吆喝:“哎哎哎都别挤了啊,老规矩!不许进来的啊,听我喊名字。嗯等下,祈丙祈丁——” “哎!哎!有有有”,两人异口同声,蹿到前面来。小武就可劲在屋里翻腾开喽,爬床底还分左中右,站床头还得看前后,踩凳子还得先数清楚是哪个,扒桌角还好像瞧瞧有没有指纹似的认真着呢。 反正《予本楼》一下子就变成某鸟驿站了,可难的是没有收货人的信息,都要靠小武自己记来他为哪个小人到底在哪准备了什么礼物。最关键每年一走一回都不能重样儿的,他这样要求自己。 那家伙收到礼物盒不管连忙抱紧的,还是直接高举过头顶的,都忍不住尖叫蹦跳,找着个角落独享了惊喜,再拿来大家分来送去的,正经能高兴好一阵子呢! 小武可算能出屋了,就先到《养宁居》请了老爷夫人的安。又随着老爷和黎叔进了《地坤轩》,把春航所涉及到的各宅子各行业的情况,以及小武的航线规划和各港口支点可见的变数和应对,都禀明了。 少爷可是知道,最后剩下的这几个时辰,他能占用的时间本就不多。所以算了,他才不跟着干着急呢!还不得亏人家穆大少爷的宝贝儿媳妇嘛,这昨晚上刚一瞧着郎君的小眼神,立马明白。搭上小武的脉去,愣是弄出个嘴眼歪斜的样儿,更是不知道配了个什么方子,还改来改去的。 害的小武被少爷脱了穿穿了脱的,连澡就泡了四回,一层鲜嫩肉皮儿都给泡的能生剥了,还好没人舍得。哦不是,还好郎君指示男女有别呀你不知道啊?哇塞这幽怨的小眼神一袭来,刚扒开门缝的心儿立马明白了,“祈丁快点你,再换一遍水去!给,让他先涂了这个再下水。” 少爷一听美的很呀,他这个持证搓澡工,上岗二十年了,都没今儿晚上一回干的来劲。小武真的昏昏欲睡了,听到门口窸窣,端起红扑的小脸问:“还来啊?”少爷只点头。 是啊,谁让你强忍着把苦头咽下去,身体比紧绷的丝弦还硬朗,是生龙活虎的很呢,可你心血都透支成什么样儿了。再撑下去,若有战,必崩无疑。 第278章 无所事事 所以心儿配了固本节元的方子作浴包,本想再来搭脉验一下果效的,竟被郎君阻止了。心儿敲着脑瓜怪自己怎么犯晕了呢,又凭着记忆和对小武身子的了解,配了一样又一样。 怕乏力都泄出来,他再直接晕了,那就先补一下。又怕补得太大,他再流鼻血,郎君都得吓坏。掂掂捻捻也止不住心里打鼓,最后竟然连武来对小武身体的副作用,心儿也想到,一并除了,才算安心。 好一个身强体魄的小武,在心儿这里竟成了试药的好手。不过还好,哪一个方子他都逆来顺受一样取其精华。心儿看着被郎君放在榻上的小武,真的安眠如斯,竟笑了下。估计下一次若是还有为他配药的机会,心儿就不会这么慌乱了吧,大概三三两两他都能适应。 “郎君我厉害吧!”心儿瞧了眼扯着被角的少爷,一脸傲娇,学的还挺像。少爷点头回应,掖好被角又起来抱走了还夸:“媳妇儿,就是厉害!”心儿搂住他脖子又擦拭下汗水,才说:“郎君,放我下来吧。”少爷紧了紧手臂又坏笑了下,“这盈月之喜!想要?下来?上去?都是技术活啊!”心儿羞得直敲他肩头,最后又搂紧脖子,打道回府喽。 心儿蹭来又按了两下郎君鼻头,怎么还不起来啊?还真不着急呀你?累成这样!少爷一个翻身扑下她,蹭了一圈,才睁眼看看,憋着不笑,随便你想怎么样,我有的是力气! 正巧小武来叫门,欢实道:“少爷!起来了吗?”灵儿只端着洗漱物件,乖巧候着。少爷还不动,心儿斜眼瞪他,你看你敢的?少爷还坏笑,竟喊:“放下,走人。” 小武听得一愣,什么?直接撞门进来,直勾勾瞧见人俩上下有序呢!小武羞臊的很,遮遮挡挡不知往哪躲好了。灵儿大概都习惯了,真就进来放下,还笑小武一下又拽他一下。 心儿一通捶打还直接给少爷翻个面狠狠教训了一下,可少爷即使在下面也一点都不松劲儿,“媳妇儿!灵儿新婚头七夜都过了,是不是从此以后你都不会再赶我走?”心儿点头笑了,柔情似水一样缠绕他的身子…… 小武一个人守在《予本楼》,好静啊!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好像盼了又怕了很久才来到的日子,怎么一下子竟无所事事了,还?好渴啊!嗯。 小武跑去《天健榭》,不是打拳,只想喝酒。少爷找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三坛了。“你干嘛?给我。”少爷凶他。 小武答:“不想去航港这么早,可又不知道留下来干嘛。” 少爷干了一口又笑他,“你呀,早晚有一天是会明白的,单打独斗是不能过日子的。我真的在想,这次春航回来就给你成家吧!嗯对。航运就交给阿泉,这小子没问题的,是把好手。你呢,就留家里护着我吧,啊!”少爷探过头来,一脸期待。 小武还那么安静,只说:“这次回来以后,就都听少爷的。” 少爷又逗他:“你说的啊,不止花独秀啊,我还给你寻摸。” 小武笑了,怼他一下,“她可真不行,我不喜欢的。” “哎呦——啧啧啧!”少爷瞧他那个挑剔的样儿嫌弃的很,“行行行,我挑个十个八个的,你选啊!可劲选!” 小武宠溺一笑,真说不准这是谁的事了。少爷一个跟头翻到擂台上去,回身邀请他:“怎么样?身子还乏吗?” 小武抬手够扯一下,真撒娇,“上不去了!” 少爷真舍得不管,竟翻身躺下来,滋溜一口酒,又吧嗒一声,才扭头问:“你真不行啊?” 小武胳膊还软着,但一指着地就腾起,落在台央喝他:“起来”。 少爷一惊,够扯凶他:“干嘛你!” 小武竟真的拽起少爷,问他:“我教你的那三招还记得吗?” “记得呀!”少爷就嘴还硬着,整个人都巴不得松散下来,他在小武身边就愿意这样,一点力气都不花,一点心也不操,是真完美。最关键这三招,每一次出航前,小武都会拿来练他,想不记得也不行啊。 “不许记得,更不许用。”小武命令。 少爷一下腰板溜直了,“干嘛呀你?那要真要我命,怎么办?” “他敢?”小武咬牙道,又一想,每一招都够要他脑袋的了,小武倒只怕,“你不许单干,等我回来!” 少爷蹭了下鼻头,嘟嘴道:“那我要是真的很危险呢?你说这个,一点不灵。” 小武一语戳破:“他不敢。他试了我的身手,没有胜算。哪怕我身在外,对他都是威胁。关键是你不许探他,若有礼尚往来也要敬而远之,随时出入都带着小姐,他总会有个顾及。” “说起这个就头头是道!还威风凛凛的你啊!行——我知道了我明白,我听令——武大少爷!”少爷一副泼皮相,竟还见了礼。 小武一巴掌打他拳头上嗔怪:“胡闹。”嗯。那就闹吧。少爷点头一笑,随便胡闹。 可午时很快就到了,小武压根也没动几口就急着撂筷,少爷不饶他,硬是又捏了个饺子塞他嘴去,还紧盯着他。小武乖乖嚼了又赶紧说:“少爷你才要听话,不能去送。以后每天最好都不出去,若非必要,也只午时一个时辰,还要快去快回。只等我回来,嗯!” 少爷不想搭理这茬,撂了眼想了一下,无奈道:“好。我得令照做,行了吧?”少爷瞥眼看他,小武可算放心地咽了。可少爷又凑近脑瓜顽皮坏笑,“可是今儿这午时也到了,我也不能浪费机会呀!” 少爷占不尽便宜哪哪都不舒服的小样儿,小武真恨不得给他好好松松皮子再走,“你给我记住啊,你答应我了。我耗到这个时辰才走,就是拦你的,你连大门口都走不到。” 少爷一泄气就嘟嘴,干脆不理他,比当家做主的都凶,没见过你这样的。 第279章 一别一回 心儿盯着他俩傻笑,拄着下巴寻思灵儿昨天问的话。“心儿心儿你听说了吗?门口的这些人都是昨晚上跟小武哥打过架的,听说还是大打出手,衣服都撕坏了呢!”灵儿想想都后怕的很。 心儿倒只一笑,娇嗔着:“哎呀灵儿,郎君不是说过了吗?男孩子都爱打打杀杀的,你就别惊讶这个了。反正他们哭嚎成这样,肯定是知道错了,以后就是让啊他们也不敢对小武动手的啦!再者小武没事的,你都看到了,放心吧。” “可是他们说”,灵儿顿了一下,又抬头问:“有一个叫葛汗青的,小武哥和他打了大半夜呢!这个人肯定就是最危险的。” 心儿还是不惊只恨,跟这种人耗这么久,给她多少耐心都白搭。所以小武还是很让心儿佩服的,郎君说的对,为了大局什么人他都能忍。 见心儿不搭话,灵儿又进一步问:“所以,他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你要去报仇的人?”心儿听得一愣,“是不是就是他要谋害相公?”心儿蒙了下,“他如此狠心要置小武哥于死地,肯定就是为了除去相公的左膀右臂,他好得手就除之而后快——” 心儿终于听明白了,她细想一下,可灵儿已经咆哮了:“是不是就是他!我记得上一次就是说他来了,你就对我和盘托出。是不是就是他来逼你动手,你才去跟他反目?是不是他?一定就是他了,就是他要害相公。对对对,那心儿,我们怎么办?我们……” 灵儿又险些晕去,心儿赶紧扶她躺下,才哄着:“你别急,有我在。”可我怎么都忘了,《花满园》是什么地方,那么个氛围了,还居然连傅云空都在,更不用说别人,他葛汗青居然敢上擂台去! 我怎么就没想到,他可能是受了五爷的令,要在那里斩杀小武呢?愿赌服输你一命呜呼去,那郎君真的危在旦夕啊!看来想要对付郎君的,绝对不止一个魔对,极有可能五爷下令是王者群起而攻之。 而魔对回城就是时机到了,小武再一走,我孤立无援,真的怕……可?也不对。魔对才是一惯独来独往,他不可能和其他王者配合,连傅云空都不行。那他这次回来到底是为干什么呢?若意在郎君,也绝对是一意孤行。若不是?那他…… 心儿想来一愣,小武敲她桌板一下,竟是要拽着少爷去承德院给几位长者见礼辞行。而后就真的叫他在《德义堂》外留步,自己真的只一笑辞别就转身离开。咬紧的牙根没有松,芊芊十指没有攥,迈开的步子没有顿,目视前方的眼眸没有模糊…… 心儿抓着郎君的胳膊,扭头看他一下。少爷只一直盯着小武的背影,熟悉!越来越熟悉,每一次他都是这样,肩头上的担子越重走的就越潇洒。可我都探了,他还一个迟疑都没有,留我在家里安然无恙,看来…… 小武又松了一口气,一跃出门跳上马就盯着少爷呵地一笑,挥手摇了摇,就大声驱马,奔了出去。祈丙关好门回来,少爷还一动没动,他是忽地想到了,那一年。 小武哥第一次领队出航,大概就像今天,少爷好担心,从栈桥回到宅子,腿都是软的。更是直接进到了阿宁哥的房里,他一遍一遍地说着,小武哥就带那几个人,就那么两艘船,在那大河上漂啊漂的,还越来越小,怎么看都像岌岌可危的样子。 少爷揪住阿宁哥不放,问他为什么一次航港都没去教过?问他为什么真的不去送?“他带着你的梦赴死去了!为什么你不去看一眼?”少爷一下子崩溃了。徐宁任他捶打,身体的伤大抵好了的,可心里……“我不去送他,他就得回来见我——少爷!他会回来的……”徐宁也哽咽。 没想到时隔四年,少爷又一次心如刀割,航运一定是有危险了,他才会忍心把我圈在困境里,一定是。连我都能看出阿泉是把好手,小武哥一准知道啊。他从不贪权,可要是危险?那就难说了。可?昨天?航港一切正常啊!他特意带我去看了的……那?天呢,你掩我耳目!不行,我得去看他一眼。 少爷一步迈出去,心儿竟直接跟上来,还是缠着他的胳膊。少爷一笑,眼中晶莹,“我?我忘了,走这边?哎对,走这边,来回吧。爹!娘!我回去了!我们!我俩!哎走了。” 两人起步,却越走越慢。少爷想:怎么也要出去,实在不行航港我就每天去翻一遍。心儿想:才不会放你离开,我要寸步不离地跟紧你。两人的步子几乎要停下了的时候,相互瞧了眼,又都傻呵呵一笑,乐颠走起来。 小武快马加鞭,可还是会在路上遇到些赶来送行又急着讨好的高质量人士。小武只一笑或摆手,算是回礼。马儿的步子一下都没慢过,却在南关森林小武来回穿梭了三四回,每临近一边就勒马再跑回去。还好都没异样,更有人家踏马而来追着跟小武说和气话的,这个躁动法儿,小武很满意。就请了人家留步,继续赏园吧,他自己倒扬鞭而去。 所以说每每出航那架势热闹的啊,巴不得把摊位摆到航港沿边的是大有人在,还保准天不亮就开始争抢了,而今年春航估计每家的当家少爷和管事亲随也都得去一趟了,这大概也是小武不愿早出门的原因吧,路上挤得很。 而还真有一帮人安静看戏的样子不为所动啊,正是五爷。航运?留着到今天还帮你到这个地步,我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吧!热闹?他亲自躁哄的,都比这还新鲜!他不去凑,自然崽子们也休想。而令他欣慰的是,他在想,武乐书一走,大郎总会得着下手的机会,是一天,还是两天呢?超过三天的耐性,他可没有。 所以说五爷这点儿学的可比心儿差远了。 第280章 三泉聚首 少爷还在看着小武哥留给他的锦囊,这是小武最出彩的地方,因为每年每次出航送给少爷的都是锦囊,而且还是每一个袋子里的纸条都空空如也的锦囊。 少爷就也还是一样,每一个都爱不释手,巴不得捂热乎了,打开真的能有什么惊喜,可拽开袋子伸两指夹出来看看翻翻,还是空空。那他就盼着下一个!直到最后一个,锦囊袋子上写着的是“端午”,每一个节气一个。少爷就又重复了句,“你要是敢等到这时才到家,我就敢把你塞进去。” 可满心期待地打开一看,还是空空。你个小子,今年这么特别,也不知道换个手法。可少爷却想好了,还是会对每一个管事的都说,小武哥留下的锦囊到了谁手里,都够他玩转全城的了。有什么不懂的,抓紧来问,我随便扒拉一个出来,都能帮你搞定。 他噘嘴哼气了下,又小心翼翼地一个个按着顺序放好。实际上少爷是知道的,哪怕小武哥挨个抄了史记经典来,他也会一天就都打开看完的,剩下的就还是得等日子过去。这一个个空空的,正好!他心里才是满满漾漾的。 看着少爷一脸急切地回来,终于露出欣然的小脸,两个小美人可算放心了,可时间距小武离宅连半刻钟都没过去呢。 心儿撩了下发鬓想着,我是怎么了呢?心里竟也空空的?一个月之前刚嫁来的时候,我好像还是一副要大开杀戒的凶悍呢?怎么现在小武走了,我真的觉得形单影只似的护不住他了呢?哦天呢!只一个魔对露面!只一个葛汗青出手!我就真的怕了吗?才不。可? 心儿切齿般地狠狠责怪自己,你快清醒点!灵儿还是觉出哪里不对劲了,碰了碰她额头,又低头询问,心儿一笑只摇头。看来还真不一样了,现在都会有人关心我了。 “要不出去走走吧?就在怡心园,行吗?”灵儿左右这样劝。可实际上她才是最憋屈的一个呢,就这么个宅子,每个时辰能去哪里,她还要一问二验三劳心记住,千万不能误打误撞出现在老爷夫人面前。事实上她每天都是这样小心谨慎地过的,只不过今天小武哥一走,好像宅子都凭空缩小了好几圈。她也只敢说这个,是笃定二老午饭后已经休息了。 少爷和心儿一听都欢实答应了,还又是摸摸头又是抱一下的,夸着灵儿乖巧懂事,可谁都能看出来的强颜作笑,几人都当没看着。 但小武飞骥而过,一到航港要看的可不是人头攒动,而是兄弟们手底下的货有没有被谁动一动手脚的。他闪身到舰船上挨个舱查验,又叫阿成把船上的人归位集合,不是借着迎动的彩旗豪言壮语一番,反倒像是先生随堂考一样,抽验了几些人的航水常识和险难急救。如此六次,才放心地离开。 小武吩咐:“我和你打头阵,苗郡和迟御殿后。” “明白。小武哥!”阿泉回禀。 小武赞他:“春航一过,以后航运就靠你了。” 阿泉迟疑了下,小武压在他肩头上的手又拍了两下,阿泉一笑,深点下头去。两人又大步流星直奔船厂而来,阿坚和亭子早都候着呢。小欧更是蹿出来信誓旦旦,每个人都教的明明白白,个个堪比工程师的手艺活儿呢!哥几个嘻嘻笑笑地忙开了,沿边的聚集也比年关大节还新鲜又紧凑挤着玩似的。 连《骆府码头》这边的渔民今儿啊都歇下船只,光顾着瞧热闹啦!哎呀这气派!哎呦这人扎糖堆旗织彩带一样啊!有人这么说出口了,众人就都敢附和声声了。可这话到了骆衷里耳朵去,刺的他生疼直接打了个喷嚏,哼,有他们苦头吃的。他这话可没说出来,就是嘴脸让那股狠劲全都给弄拧歪了。 这怡心园本就没多大点地方,走上一圈用不了半刻钟的一半,可少爷急得很,每踱一步都像踏过时针的一格似的。心儿盯着他,心里算着离日悬高天还剩近三刻钟呢,这都够郎君跑去两个来回了,怎么样也不能松懈啊!灵儿也一点点瞄着相公,那个人众目睽睽之下都敢下那么大的狠心要夺小武哥的性命,相公现在出了宅子肯定没命。就算在家里我也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可面上大家都扯着嘴角,心儿还两手拽着裙摆跳来跳去,灵儿就鼓掌叫好:“下一个就是我了,跳格子我拿手的很。”少爷就扒在《漪澜亭》的栏杆上喂鱼,偶尔喝彩一声,却连池水的涟漪都一圈圈数过了。 忽地一下,一影而过!少爷一下抬起头来,是什么东西啊?他又回身低头看下水面,不是水里的呀。一定是天上,可那么大的影子?不像鸟啊!几乎是同时,心儿跳到最后大满贯的格子里刚要转身,天呢!他来了。心儿一颤,直接摔到了。 还叫好的灵儿和东张西望的少爷一下子都赶来扶她,心儿还颤的毛骨悚然不敢回头一样,却忽然抓住郎君的胳膊,“走。回屋去。我好冷。” 少爷一把抱起心儿,奔回《穆明楼》放在榻上,她还虚弱地脸色煞白。灵儿是直接跑去《养润堂》的,把心儿几日前服用的药汤好生熟练地熬制了一副。灵儿假托是自己养身子的药,勤婶也没深问就接着叫人收拾厨具去了。 可算端进屋来,灵儿劝着:“相公不要急,女孩子就是弱的很,心儿一准是蹦跳地厉害了,凉风入体才会冷的,喝碗热乎药汤就没事的。”少爷接过,扶心儿起来喂下她,还好生担心。灵儿瞧着她,心里又怜又气,明明伤的那么重只按时喝了两日药,肯定是没养好根本!女孩子家哪有你这个拼命法儿的呀! 少爷摩拳擦掌更急得很,抓紧心儿的手在口中哈了又哈,贴在脸上蹭了又蹭。心儿透过体温都晓得郎君担心的不行,他浑身直颤脉搏律动忽突不定,真的没底了一样。不能再吓他了,心儿一点点醒了,唤着:“水。” 第281章 提心吊胆 少爷喜极而泣一般,“哎哎有水,快快水来了!”灵儿赶紧递过温水,心儿喝了一口,就求郎君:“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可我要你看着我,才能睡着。” 少爷一愣,心口绞得好疼,“我?我看着你,你也乖乖睡一觉,什么都别想。我和灵儿都在的。”灵儿泪眼婆娑也赶紧蹭了下就点头。 心儿一闭眼,躺下去,不一会就睡着了。她真的很累,不止累了十年的那种。 对于魔对来说,穆宅一共没有多大的地方,蹦跶几下就完了。可怎么干等不来人呢?明明穆宅正值午时,作息交替不少家丁丫鬟的都在走动,可没有一个人看到魔对打这过,就像魔对一直盯着也没有看到他想等的人飞出来一样。 还好船厂也不是很大,并且接下来的生产,任务也不是很重。阿坚和亭子有序进行就好,小武还把水产的水域和暖塘也转了个遍。 小武叮嘱:“记住,不可冒进,最多维持现状。若还有吃力,就放慢步调。更多的精力不在业绩,在安全。我一走如果就能把有心之人的操手一并带去是最好,但他若是执意在此,那你俩的担子可就重了。” 阿成劝他:“哥放心吧,我随时照应航港这片。” 亭子爽快应下:“明白。小武哥,你放心去吧。” 阿坚又说:“小武哥你既然感知到有危险,那重点就还是在你啊,这六艘船可是牵动着全城的一年啊,你才更要当心。” 小武点头,阿泉紧忙说:“阿坚哥放心,我和小欧会照顾好小武哥的。我们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 可魔对自打回来还没见到心儿,心里总归是不甘心。他懂的事不多,记的事也不多,但若是心儿的,他总记着些。随便转转,竟还真就进到《地坤轩》来了。穆宅的布局和分门别类,他大都晓得了。可哪里都不感兴趣,大抵这里的书籍还熟悉些。 少爷在心儿榻前坐立不安,灵儿的小手拂过他肩头捋了下,又拍了拍劝他:“相公,心儿会没事的,小武哥也会一帆风顺的。你要不歇下吧,我看着就好。” “灵儿,你辛苦了。本就委屈的是你,还真的让你忙前跑后的。”少爷也心疼她,抓过她手攥紧又扯到嘴边亲了一下。 灵儿美的很,她才不觉得委屈,这一切做来都好容易,不难记的。她才觉得这七日脱胎换骨了一般,活的有滋有味了。就是总会紧张,好担心你们,好怕一下子醒来,什么都没抓住。灵儿就干脆就势靠下来,在后面搂住了相公。 少爷终于笑了下,两个小鬼,又扭头呢喃:“灵儿,你听话啊,不许累到自己。心儿就是这样累倒的,她太调皮,但你不许。我去小武哥的房里小憩一会,然后就来换你。心儿醒的时候,我一定在,你安心守在这里。” 灵儿转了下眼珠,“相公?你是不是要去送行啊?” 少爷又笑着起来,耐心地扶她坐好,“我当然不是,我累啦,真的,啊!要乖哦!” 少爷终于鼓起勇气,抬脚就迈大步,还一跃下楼,但真的进了《予本楼》。灵儿跑去扒着窗户缝瞧着,又心里纳闷,这么急哪里像是累了呀!我就盯住,稍有万一,我就大喊。 不想心儿嗖地从床上跳起,问:“他进去了吗?” 灵儿一惊,吓了一跳,回身答:“哦?啊!进去了。” “好。我去锁住门。你马上叫祈丁带人把窗户也锁上。”心儿吩咐,直接动身。灵儿又纳闷:“哎?你?喂!这样锁住相公行吗?”更是赶紧跟去。 少爷一进来还是先自责一下,宝贝媳妇我真的不是弃你不顾,但小武哥那我真的不能不送他,看不到他安心出航的样子,有可能我整个航期都会提心吊胆的。再说了,我还要留点精力对付那个葛大悍呢,这个你不用知道。但我保证媳妇儿,小武哥一起航我就回来,你醒来的时候我一定在。 心儿一下床还是先傲娇一下,就知道这宅子里能关住你的地方,可不是《穆明楼》喽这回,还非就得是《予本楼》!虽然不知道你进去干嘛,但现在干嘛都没用了。等我真的能问清楚他到底姓甚名谁所为何来,再回来听你说吧。或者我干脆就……不行。我对付不了他,要先探出他的弱点。 少爷进门就直奔衣柜,我当然不是去送行啦!我是去送东西的!怎么也不能空手去见这个小子吧,到了那就说你个家伙你忘了这个又忘了那个的,害我跑来一趟。可一开衣柜,他能记得的这时或那时稍微有点纪念意义的衣服,居然都不在。哎?你个小子,你是真都带去了,还是你就在这防着我呢?嘿你等着。 不想,唰地黑影一过,什么声音?少爷赶来门前的时候,已经被锁在里面了。什么?少爷心慌的很,担心的却是对面。果真有黑影飘过啊!我就说嘛你不会坐以待毙的,你等我出去的啊。少爷翻腾到窗口,可竟也一个挨着一个锁上了,哎呦厉害呀!嗯?不对呀? 少爷察觉到诡异了,这么熟悉地形又晓得他一贯作风的? 果真心儿在外面叉腰吆喝上了,“哼郎君,还说我调皮呢,就你是消停不得,肯定打算跑去航港,我就故意害你作茧自缚,你就在里面好生歇着吧。午时一过,我就进门请罪——但是现在我可要和灵儿逛园子去了,哦对了是我俩一起的嗷——” 少爷气得扶膝撑住,还扬手不服,“哎呀我天呢,我让你个小凤雏给反了窝啦,五心儿你给我等着,今天我罚你面壁到半夜,你给我回来你,你开门来——” 灵儿哆嗦一下,心儿又拽她一下,剩下祈丁还守着窗前,颤颤地说:“那个,少爷!也不全怪少奶奶的,连老爷夫人都吩咐了,今天不一般,是不能让您出去的,实在不行就,就……哦那个我就先走了,少爷!” 第282章 如泉赴壑 少爷还在屋里嗷嚎呢,哪个都不放过的样子,祈丁一溜烟都跑到两位小美人前面去开溜了。可灵儿还是怎么劝都不回《穆明楼》呢,“我是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外面的,还逛什么园子呀。你说的话相公信你,可我不信。你快点和我一起回,你这次必须歇下了。哎呀!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 心儿挤出个笑脸来卖乖,又哄着她安静了,自己也佯装闲适转个圈的样子。可艳阳高照迷阵的效力还是减弱很多,要是晚上就好了。但也足够心儿瞧定,他还在。他去过哪。可他现在在哪? 没有办法时间太紧了,心儿只得故技重施,一指力道敲晕了灵儿靠上头去送她回房。心儿就赶紧追他而去,来到《地坤轩》的时候,的确惊讶。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几乎每一排书架都看过了。心儿一直跟着他的步伐向前走,往里,又进深…… 却没人。但竟然在主案上斜插着一根貌似冰糖葫芦吃剩下的竹签子,心儿细细查验从根部到尖头都无毒。可她还不动,盯着这根竹签愣神,眼眸晶莹,她不敢相信! 弟弟的确最爱吃冰糖葫芦了,每吃过一根剩下的竹签子也最是爱惜,还总说是什么神兵利器,凑够一百根就天下无敌一样。心儿最不喜欢过的冬天,硬生生被笑闹的弟弟欢腾地天天都像过年了。 心儿一捏拔它下来,仔细地端详,好生欣慰。这个?可不是冰糖葫芦的竹签,这个分量,这个表面,包括它的内里都不一般,真的是神兵利器啊!一招要害,足以致命。心儿渐渐冷静了些,可又一惊,这上面有印迹? 心儿随手拽过一张白纸,尖头为心,根部为径,转了一个扇子一样的形状。心儿吹了一下,还真就显出字迹:“姐,我回来了。” 心儿蒙了,百感交集,真的是你?心儿脚尖点地游走几步就夺窗而去,看来是真的急了。可魔对到底在哪呢? 不用担心,心儿一定能找到他。那几下踏击地面,心儿直接发出兽语召唤他现身一见。 也许你总是忍不住要问,王者的信令到底是什么呢?对,就是兽语。科学来讲,是一种次声波,人类压根听不到,通过地面贴着土层传播,有的可以传到几千以至上万千米以外的地方。而来源根本无法被辨别,五爷正是用此,号令王者独占高地。 而王者都需练会的起码是狼的一个低音频,更有甚的高音频或是其他物种都可拿捏。心儿不是最擅长的一个,但这么个宅子的范围她还是控制自如的。 果真,激动人心的见面,来了。却不是脸怼脸喜极而泣,仍是如影随形,没的现身就先飘去。心儿紧追不舍,才想起来,连衣服都没换,不过也无所谓,这种速度能看清是个人的都费了老劲了。 少爷才叫费老劲了呢,凭他对小武哥的了解,他要是敢碰坏一个《予本楼》的物件,保准挨批,“最关键这个家伙一定会心疼的不得了,什么又是一个批次的又是一起来的又你一个又我一个的,”少爷一个人碎叨玩,手上可也真没闲着。 没舍得奔门窗使劲,倒挖起地道来了。“哎我记着这玩意封起来的时候没这么费劲儿啊”,少爷又跪倒爬起的,脑瓜贴在地缝上抠扯,“你这个丫头,是真有主意,你等着的啊!哎对你俩。哼,郎君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啊,你就等着看,我是怎么大摇大摆走出去的我,然后我就……我先不收拾你啊,你等我回来的。” “哎呦呦呦呦——大功告成!哼,哎?这?”少爷可算打开《予本楼》二层联通一楼的小门洞了,可真的就是:这也太小了吧!“哎?哎我记着——”少爷挠头起来。是啊,你和小武为了把《穆明楼》和《予本楼》联通成个绝世城堡,连一楼都挖了地道呢!可还没等挖通呢,就被发现了,挨了罚不说,还被填死了,就这么个小门洞都给封的这么严实! 少爷才不服输,当机立断,我脱!脱了一层,下脚试试,还下不去,再脱!咳咳咳,嘿嘿当然了——最后少爷终于下去了啊!打面上左看右看,就像地上堆了一堆衣服似的啊,没别的…… 哎呦喂,谁把这个梯子也卸了呀,哎呦我的屁股啊!少爷紧忙爬扯起来揉了两下,又立马定住。他?可不是掉一堆衣服里了,而是掉一堆居家细碎里面了。那家伙啥都有!小武从小长到大,少爷买给他的任何一样东西,全在!连《予本楼》里换过的家具摆设,一茬又一茬的,都原封不动的陈列着。 少爷人挤出来,又赶紧拽?哦算了,一点点拾起一件件衣服,打着哆嗦麻溜穿上。眼睛却真的在盯着满屋子的琳琅满目,好像一点点长大的细枝末节都一下子历历在目了似的。少爷真的生怕磕碰着哪个,伸胳膊躲腿扭腰蹭屁股的,最后一提蹦了两下,可算穿好了。 少爷慢慢走来,真忍不住动动这个摆摆那个,最后还是一咬牙蹿出门去,等回来的又能装一大些了,要是还装不下你的大婚所用啊,那就把《旭曦轩》腾出来装满算了。少爷一笑,瞧了眼对面的一楼,如出一辙啊!干脆扯扯衣服拍拍尘土,我也没费什么吹灰之力嘛,走人。 少爷昂首阔步了两下,可竟被自己的开门声吓得一哆嗦,赶紧四下寻摸一圈,嘿没人呀!“自己吓唬自己,我家的门,我出去怎么了!”少爷嘟囔一句,可还是灰溜溜地蹭着墙根踱步。 这一副贼相都被邸盟瞧个正着,酒足饭饱的午后就适合来展大警官的窗台边溜溜,当然了要是窗台能再大点就更好了,他估计能趴上去学个什么喵喵叫呢!可?这是你家呀?你还怕什么呀?哎对呀,今天武乐书出航,你怎么还在家呢? 第283章 方向东南 邸盟越瞧他越不对劲了,还在那范寻思呢,连展长松进来都没觉察。展长松上下打量下这个身影,哦天呢,这么闲来熟啊,我还以为我来错地方了呢! 展长松故意悄悄走到他身后,踮脚跨过他肩头往外瞧瞧,邸盟立马吓得啊啊叫,“你干什么呀你?穿着皮靴还走路没声啊?” “技高一筹啊,没办法。”展长松怼他:“谁让你开我的门比你家的还顺手?走开。我瞧瞧。” 邸盟切了声,“你来,跟你能看出什么似的。”展长松偏不信,挤上去一瞧,也蒙了,“不是,就是个穆大少爷的背影,你发什么愣啊你?” 邸盟憋住笑,就势揭穿他,“哎怎么的呀?你瞅瞅!就人家那腰臀腿前胸又后背的,哪块不值当你发个愣啊?还就以为非得像你似的呀,没事往什么《骆府码头》跑,哎我可没说宅子啊……啊——” 展长松一拳打的邸盟闭了嘴,他还凶:“不是,我那是查案子,你这是干嘛?你非法入室,你还非法……想入非非,我告诉你。你休想拐什么弯子,你今到我屋,到底是想探穆家什么?你最好一五一十的交代啊,少往我身上扯。” “你别往我心口上打呀!我可不是你的心上人!我走,还不行吗?”邸盟揉着心口,龇牙咧嘴往外走,展长松还喝他:“我告诉你啊,今天你到哪我就跟你到哪,我倒要看看你背着我都藏了多少勾当!还敢说我闲话,找打。” 展长松大概是喊得脸红脖子粗的,少爷呢大概是偷摸贴墙根贴的,小脸黑一块青一块的,可挡不住爱你的人太熟悉你的身形了呀,少爷一个转身扶手贴墙正过御路街转弯处,就被徐宁盯上了。 徐宁回纸行只咳了一声,顾新里就带着一队人马从后门出去了,只留下升正洁看守库房。少爷还未穿过三复街就见到小里的队伍,什么呀带这么多人出来拦我?阿宁哥你可真行啊,你不去我还就是不能去吗? 少爷偏不干,起步就开溜,绕着大门口和纸行前后各种撺掇,所有人分几队拿他,可也没有真敢下手的呀!这祈丙一听着动静还跑出来护着呢,少爷见机推了祈丙出去,自己向南扎去。 这一通热闹别说地上的看着舒心了,就连天上看着的也惊心呢!心儿本和魔对穿梭在穆宅,可她哪有什么心思玩什么躲猫猫,最关键你把我的迷阵都给弄乱了,长这么大了怎么还乱涂乱画呢?跟他画的谁能看的着谁能看的懂似的。 可声音一飘来,心儿一个腾起就瞧清了——郎君!你这家伙你居然出来了!祈丙?难道是他放你?好哇你俩!不对,好哇你个魔对。我得赶紧带你走。绝对不能让你俩碰面。 这个担心实际上不止心儿有,傅云空也是。今儿一大清早魔对就起来了,他的睡眠很有限,精力倒旺盛的很。可他偏要见的,正是心儿。这让一脸兴致奔他而来的傅云空,很是为难。可魔对理由也充分啊,“为什么就姐没出现?” 这个?这个说来话长。所以傅云空真的就勉为其难地给他讲啊,还是从情窦初开讲起的。像是什么传宗接代、男欢女爱的这些都略过了,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婚论嫁嫁鸡随鸡的都讲了,连六礼都像非说不可似的挨个过了筛子。 魔对就认真地听书一样,可结论却抓得精彩:“这跟姐有关?”傅云空一字一顿地解释:“所以她现在是在一个你应当叫姐夫的人的家里做少奶奶呢!不是想见就能的。” 你确定你这种讲法魔对真能听明白吗?嗯。能听到午时就算不错了。 魔对问:“在哪?” 傅云空愣了下为难道:“东南。” 魔对终于笑了下,“我去。” 傅云空也笑了下,“好。喜欢就去吧,饿了就回来。” 心儿随即一个跟头向北翻去,抓住个顶脊就猫伏下来,食指一弹,音去又起跳。魔对得了召唤,扯嘴一笑,抬眸望去,好像心儿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得好仔细,还照样学来才动起身子。 小武又绕到头船上来的时候,真的是惹得越聚越多的人群好大一通嘶喊声,“武大管事威武!”“武大管事一路顺风!”小武只一笑挥手算是恭谢,却独自一人进了船舱。这里地方不大,他的房间有限,但真的堆满了他所心爱之物。可算忙完了,他的心也算静了,竟真的栽到床上,枕上两手看着。 上下左右堆得整整齐齐的大包小罗,他笑了。却淘气地退下鞋子去,拿两脚随便够扯下一件,正好掉在他心口上,砸了一下。他紧了下眉头,还忍不住笑意。这是少爷大婚送他的那件成年礼服,每一次的此刻都是少爷来亲自给他换上,那才叫威风,他这样想。又一笑,慢慢闭上眼去,算了,等一下再换。 可少爷没的一瞬能等的工夫啦,他是藏匿在一处哪怕像个狗洞的地方,也直接钻进去了。在回身的时候,竟是向北直往,谁说我要直接向南的呀?我都说了我不会空手去的。少爷又想蹦颠又得偷摸地,赶紧寻摸,随时变换路径。终于绕过穆宅的时候,竟都浑身蹭巴的像个小乞丐啦,可还光顾急急忙忙。 再看人家葛汗青呢,可真是悠哉啊!骑大马载大货、穿高靴配新帽的,走在四个随从的最前面耀武扬威的很。要问他干什么去?这种人哪热闹往哪上,还一去就得是头牌王者的分量,今儿个他还告诉自己了呢,再怎么着也不能再伤了自己呀!惹得干爹疼惜总是儿不孝哇。 心儿临过东大街十字路口的时候,随即掰断一块瓦片弹飞进《穆氏米面行》。顾西华冲出门来,一脸慌张。这个瓦片的色泽和质地正是对面《花满园》顶脊上的,断痕清晰,是刚刚断裂的,可上面没人啊? 楚九守在《花满园》门口,瞧着华子哪不对劲,赶紧过来问询,却也无从查找。“糟了,有可能是黎师父的人,告诉我们宅上有危险!” 华子又看了眼这个断片的边角刀割一般,也许真不是对面才割下的。“那就快赶去瞧瞧,一定是有急事。”两人交待一声,就一同前去了。 第284章 杀伐决断 可这回又抢着头功似的费润竟是孤身一人跑来《真吾堂》了,五爷的确烦厌的很,他来?我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事。哎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呀?这四郎的嘴里怎么也尽是些勾心斗角了呢?就没个我爱听的乐闻趣事了呢? 可费润还在那一通故作乖巧,说着什么打扰了清修啊雅梦呀啥的。五爷终于打断他:“说吧。谁呀?什么事?” “哎!回干爹”,费润一脸得逞,讨巧道:“您是知道的,今儿个啊是他武乐书出航的大日子,您说我们哥几个收收野心少去节外生枝,怕人说些窥探觊觎的闲话,四郎是最放在心上啦……” 五爷一听,竟直接坐起身,问:“说吧。谁去了呀?”这个还用问吗?他来,还能是说谁呀?可有时候五爷也喜好干这种挠挠痒痒的活。 “回干爹,大郎是听人说”,费润尴尬一笑,直接说:“四郎是说,是大哥独自前去。” “哦!也好。”五爷竟这样说,费润真觉得稀奇了,他葛大悍明明摆着差事办不明白,怎么干爹对他越来越好?“随他去走走吧,水运和路运本就不同,他也就是又好奇了,你别往心里去。” 五爷这样劝来,谁还敢往心里去呀!费润又吃个哑巴亏,啥也不敢说了,灰溜溜下去。 可人家蔡泰来气昂昂地来到航港沿边就挤到蔡蒙身边,狠狠打了一马鞭,惹得骏马好冤地嘶鸣一声,蔡蒙更是浑身哪都疼似的回禀:“哎呦——呦!少爷,哎我一早就跟他来的,都说好了的,就就还是那么和气,您放心。这再您这都来了的,来来来您再往前站站,一会武大管事出舱就最先看着您来送他了。” 蔡泰来没耐心听他废话,竟是一脚踹他下马,自己直接骑上他的马安抚一下,就高瞻远瞩似的抬头盯着头船。蔡蒙“哎呦!”一小声,直接从马腹下钻过去,又咬牙后边上了蔡大少爷的马上,扯出一脸的围哄来。 少爷也真是端着花猫脸进来就笑的好夸张,害的罗闻差点认不出来,“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呀?” 少爷一步就奔水盆去了,狠一通噗嗤,抓起毛巾就嚷:“还说呢?找你来的呀,快点。有我的衣服做出来的吗?找一身我换上。” 闻子一下就蹿里间去了,少爷还真大门四开就开脱,却被闻子一回身也拽里间去了。他还嚷:“哎你别在这呀!你快,再去找找,有没有小武哥能穿的衣服,我拿一件送过去。” “啊?”闻子不动又范蒙:“可是小武哥的衣服都拿走了呀,直接送到头船上去的呀。怎么还少衣服了呢?” 少爷不耐烦了,直接脱了,还咬牙凶他:“哎呀我说少了吗?我说再找一件,快去。” “哦哦那我知道,那我就放心了,可是少爷啊……”闻子还碎叨,少爷直接踹他出去。 可少爷都换好衣服出来了,闻子还没应声呢,“你到底干嘛你呢?你找没找到啊?” “不是,少爷?没有啊,没有又瘦又高的衣服啊,哪个都不合身。”闻子也急得直嚷。 少爷又怼他:“哎?我说要合身的了吗?我就说能穿就行——你快点啊。” 闻子一听,哦!这个有。顺手拿了件肥大高挑的,来交差了。“少爷你看啊,这个应当可以,大概也就是肩宽了二寸一,但下摆够长,腰身肥了二寸二,但袖子正好,就是这个颜色……” 少爷一步就接下,“哎呀好啦好了,就它。我走了啊,别说见过我啊。” 闻子更蒙了,“啊?”这么应付小武哥?我不会见得是个假的少爷吧。 嗯对。真的正好在《穆氏成衣行》一出门口,就被华子和楚九碰见了,二人一惊呼,打算开溜的少爷,只得站住,回身呵呵一笑。“怎么的呀?在这见着我稀奇呀?我拿身衣服来。正午时!不行啊?” 闻子乖的来到他身后还点头,华子却发问:“不是,少爷?小武哥昨个儿吩咐,您今儿不能出宅门啊。” 少爷真是气得更精明了,“哎不是,我就?哎好!怎么的?我不出门,可以。但你就能不去送小武哥吗?” 三人都点头,华子又补充道:“少爷,小武哥昨个吩咐了,各管事都要留守,谁都不许动。” “哎?我怎么没听着呢?”少爷真纳闷了。 几人嘿嘿一笑,闻子先说:“少爷,这是黎大总管交代的啊,昨个正事都是小武哥到场之前就安排完了的。” 华子哄笑道:“我们都是照令行事。” “哦哦——”少爷装的可算听明白的样子,又想开溜,可这回喊他的竟然是叶东皓。当然了心儿正巧飞过十字街,那她就是不可能放过《穆氏粮油行》的皓子啊,这小子又精又仔细。果真,皓子不仅带人来的,还半路就派人去大中街《穆氏钱庄》,告诉了谢宜欢。阿欢哥就直接打发商景城带人和皓子并做一队,刚行进到这,真就碰到少爷了。 可少爷哪有时间听他们说这些啊,都过去一刻钟了。少爷不乐意了,“反正我人在这呢,你们是一起把我绑回去,关上三个月,还是随我一起去送行,你们看着办。我告诉你们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再想看着我一眼啊,没门了。窗户我都不理人。哼!” 这可让大家伙没了主心骨似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啊。 是啊,要说杀伐决断,谁来的最痛快,那可非五爷莫属。就像当年小四娘西去,五爷就痛下狠心,对葛虹远一行人下了手,虽筹备了一整年,但果效是真惊人。 盛怀洛见着个影儿来回禀什么差事,就起脚颠哒过去,可回来的时候竟心事重重一般。 “怎么了?”五爷眼睛没睁,可耳朵听得清楚,顺嘴一问,他竟险些跌了下,“嗯?”五爷抬眼瞧了下,他赶紧踩着小碎步回来答:“主子,大郎此去,非同小可。带了货,四箱子。眼线回禀说是哪个都至少能装下两个崽子。不知是不是您的用意?要不要拦下呢?” 第285章 一触即发 五爷坐起来,却眯上眼。“他想要了武乐书的性命,竟真的胆敢暴露至此?”五爷离位,长叹一声,又摇摇头,盛怀洛更屈了屈身子紧跟着。 “我累了。随他吧。”五爷道。盛怀洛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连忙应下就跑去。 五爷不经意地一抬眼,好像才知道他在这似的,只一笑又严肃地下令:“叫十二狼群去,我要他的全尸。”盛怀洛好个急刹车,就忽地转身跪下哭求:“主子,您可要三思啊!” 好啊,五爷就给您三思一下。其一,他已经判断了我,还以为我对付穆宅一定要从武乐书这个头号绊脚石开始扳倒,这个我不承认也不反对,但重要的是我不喜欢被判断,而他已经一而再了。其二,在这个基础上他阻碍了我想要做的事,你想听听吗?不敢。那算了。其三,他以为我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像他爹一样吗?我任他先斩后奏,绝不可能。 可盛怀洛还在哭嚎:“主子呀,您是知道十二狼群的威力的啊!这要是全军出没,定是死伤惨重啊,出航比赶大集还热闹呢,这可如何是好啊!求您收回成命,我这就召大郎回来,任您惩处。主子啊!” “好啦。今儿这么好的天,你怎么想起来学哪门子的海株昆啊!你也不想想,大郎的命我都不顾惜,你说就那一堆里头还有哪一个名号我要先顾惜一下的吗?”五爷嗔怪一下,又认真起来真是可怕呀。 盛怀洛赶紧擦了擦眼泪,终于想到了自己个,若不是五爷提点,他都忘了自己和海株昆能有什么区别呀?跟大郎更没法比,但也是一路货色啊!盛怀洛连连应声,下去行事了。 五爷自己还在想着,十二狼群,果真厉害,斩杀葛虹远,威吓其他哥三个,绝对是首功之臣。可五爷觉得,人各有命,哪有什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想做什么就去做罢了。他们和大郎应运而生,也并肩作战过,现下反目成仇,也算是殊途同归,不能不实为妙哉! 妙啊!当然妙了。魔对就这样静静跟在心儿身后,也是这样觉得的。他甚至还记得在骷里每一次心儿登台决战的气息,现在只距她几米更近地来辩验。姐还一点不累呢。 这个身形魔对也熟悉,他忍不住的时候会贴在天花板上看,把心里担心的力道都使出来,就真的不会掉下来还没人能发现。姐每次还都赢呢。 实际上他刚才也好奇了,就是在心儿斩断瓦片扔进一个店铺里去的时候,魔对停下来细细地观察。出来的这个人,他不认识啊!可是谁呢?姐居然都没看他一眼。那就一定不是什么什么来着,反正不是。 魔对就又飞起追上心儿,两人这都飞到哪来了呀?魔对四下看看,都不熟悉。但心儿却清楚的很,北面群山之中,她不想再来的——《毕罗宫》,而今天她要自己打开那面兵器墙,巴不得挨个用了,直到你能说出来:你是谁? 再见到小武时,他已经装戴整齐,只是还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光线不是很明亮,但这一身碧海蓝天般的行装还是点睛的很。可他又无暇看这些了,现在爱不释手的是一副双刀,名号鹰猎。 半臂长的刀身如鹰喙呈弧状垂突,几何刀头锋利强悍。刃口锐不可当,刀柄却可人的带了展翅护手,也就手感舒适绝不打滑。而刀身刀柄又是整体火锻打造,硬度与韧性的切磋已经到了我中有你的地步。 成型后还需要精工巧匠只一人一手,花大量的耐性来打磨,所以耐磨蚀能力超酷。这副刀的锋利保持度大概要以几辈子的历史渊源来计算了。关键是此钢材贵得荒唐,就此一块一般。又做了班家多少代的传家宝,却被班老师父直接送到小武手上了。 小武想来一笑,黑金般的刀身镜面似的闪亮了他嘴角的弧度。班勒定是一早送进来的,小武爱惜的很,平常守在城里的日子,鹰猎就物归原主一般放在班勒那。而在船上,真的就要看它的了。 小武捏着拭巾又抹了一遍,好。小武一鼓作气的样子,握住刀柄,送它回护带里。就起身佩在腰间两侧,出了船舱。 久等的沿边群众就真比彩票开奖了还心满意足似的叫喊升天,小武只点头一笑,又望了望天边,今天的风还真是可以呀,扬帆展旗都是好日子。 巴不得独舞一支好日子的当然就是陶月丫了,骗得哥哥出了门就直奔航港,到现在手里举着两个碗,都敢跟旁边敲锣打鼓的飙高音。自己却心里嗔怪,哎呀我怎么把两摞碗随走随送人了呢,真该搬来让我挨个摔了庆祝,一准比他腰鼓还好听。然后她又鸡叫般地喊:“武大管事——我在这呢!” 奇怪的就是居然没有人瞧出她哪不太正常来,可人家康诗远又最另类。他是一早就来到,却是远远地盯着头船。见小武出来了,欣慰不少。更吸睛的是他腰配双刀,因没戴着披风更显眼的很。康诗远竟笑了下,没人知道所谓何意。却又被身后熟悉的声音打扰到了—— 少爷?康诗远回头瞧,康昉打着马叫骂连连的,好像是跟杜挽月撞车了,吵起来了。康诗远赶紧过去,心里又劝,不急,还有一刻多钟呢! 可明明说不来的康大少爷比谁都还抢先似的,竟让车夫卸了马,“我告诉你啊,就你今天这技术,我回去再收拾你。”他又怼杜挽月:“去一边去,没人跟你吵!”回身还凶车夫:“你快点的,扒拉个马出来还费你腰子上的劲儿了吗?给我!我告诉你啊,你麻溜把自己套上,把这个车给我拉回去,我叫你死罪可免的,还不滚。” 他直接上马就走,杜挽月更夸张,从车里一掀帘就跳到马背上,愣是她骑着马、马架着车,那阵势比康昉雄伟多了。康诗远一看,这个比拼法,前头人堆哄成这样后面又紧追不舍的,马要惊了! 第286章 勒马沿岸 康诗远迎来和马儿错开二寸不到就飞身上去,安抚住它。可不乖的居然是康昉眼睁睁看杜挽月驾车过去了,这怎么行? 当然不行啦!康诗远又起身踏过马背、顶脊、车辕,可马已经惊了,肯本停不下来,飞蛾扑火似的越是怕前面的闹哄越往前冲,最惨的是杜挽月还不知或是不管,打马的鞭子都甩出残影了。 康诗远从车辕马蹄间穿过又躲了下鞭稍,直接飞到马背竟是坐在杜挽月前面去了。杜大小姐哪容你侵犯,但也没工夫收拾你,既然决心来见他,还是要看他平安无事才行。杜挽月半点惊讶不见,竟一下飞身而下翻着跟头进到人堆里去了。 康昉也赶到还是晚了一步,甩了马鞭过去,打的竟是杜挽月的马。康诗远刚安抚好它,它挨了打又一嘶鸣,康诗远趴在它身上拍扶了两下,见它乖了才下来找少爷。一见他又跑去杜大小姐身边喋喋不休去了,康诗远只盯着,又一愣,回头找找。哎?今天杜七衡怎么没来? 同样挨得不轻的灵儿竟然过了一刻钟自己醒过来了,还真是长本事了,可一睁眼就急得不行。但也如她所料,心儿根本不在怡心园。哎?不对呀,为什么心儿非要跑出去呢?这可是白天啊! 灵儿愣在漪澜池边,又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直冲掉下去。又急速调头直奔《予本楼》而来,果真,相公不在里面了! 大呼小叫的灵儿一下子慌了,被掏心掏肝了一样。祈丁闻声跑来,劝她别急。可开门确认,还是没有。灵儿哭嚎着跑去,歇斯底里还好像胡言乱语着什么。祈丁也慌了,赶紧追去,竟见她是奔着《养宁居》跑的,这个时辰?可使不得呀。 但拦她不下只得一并进去请罪,二老正在安歇被打扰,的确不悦,又见是她,好险雷霆大怒。还好祈丁紧跟着进来说:“老爷夫人真的不好了,少爷少奶奶都不见了。”二老都惊也忘了责怪,“那就快去找回来呀,准是去了航港的。”“哎?夫人莫急。既是去了航港还无人来报,那就是平安,大可不必忧心。” “不对!不是的。相公出了宅子就会没命的,要去找,现在就去,心儿去了我也去,都去呀,快快啊——”灵儿碎碎念还一下子就吼起来。 “你个造谣生事的劣婢,还不住口!”老爷拍案而起,气得咬牙切齿,“祈丁,你给我拉下去掌她的嘴,让她学学规矩。” 祈丁一听手臂都软了,灵儿更是要起身跑去,祈丁还想拉住她求情,又借势佯凶一喝反手按住她,还劝二老千万别着急。 夫人急着说:“哎呀祈丁你快些去找你哥,带上宅子的家丁都去,到了航港若平安无事就热热闹闹地送小武出航,不必声张啊。” 老爷也同时说:“他就是回回都去,惯了,这头一回不去,哪能圈得住他呀。我那会也是急了,心儿肯定是心疼了,祈丁你带去一声不是,叫他俩好好回来,没事的,啊!” 祈丁可算乐了,“好的老爷夫人,您二老放心,我这就去。” 祈丁压灵儿出来,劝她:“灵儿姑娘,你可别说啦快回去吧。记住啊,再不能往前院来了。”灵儿泪如雨下,却说:“你记住,带不回相公,你就不要回来。” 祈丁听得一激灵,拔腿就跑。可的确哪都没找见祈丙,哎?这人呢?不会是我哥放走少爷的吧?哎呀!我说灵儿姑娘怎么那么说呀,天呢! 可到了现在压根听不懂话的居然是骆鱼雁,明明身子需要静养,还最大的禁忌就是见面。但她可心知肚明自己根本就等不到回航再来见他,万一那个时候我真的忘了他怎么办? 所以她一清早就叫人送她去码头,还以为武大管事会像每一次那样一早就出现呢。可偏都过了午时他才来,但骆鱼雁也是满足的,起码看到他,心里的艳阳就比当空照的还暖。 就是他,错不了。可还想再看的清楚一点,骆鱼雁就叫人扶她上马,她也要骑到对面去,还要站在马背上呢。这把骆为里急得呀,是怎么哄如何劝都不行,“大小姐啊您开开眼瞅瞅啊,就那人群哪有您的地呀?您这边风景是独好啊,何苦到那边去挤在嗷嚎的人堆里,听也听不着了,瞧着的呢还都是脑瓜盖啊!” 骆鱼雁可不认,“你懂什么?对面再不济看到的也是正脸啊,就这个背影我都能画出来了,还看着什么劲儿。我要过去,你快点闪开。” 还真就有人扶骆鱼雁上马了,骆为里拧歪下身子,骆鱼雁就过去了,他还在那说些骆滨江骆贤涌嘱咐的老生常谈。可人家骆衷里都拽着缰绳游荡开步子,心里只想:你再不闭嘴啊,我哪只这一套用不着你,我是处处都用不着你。 心儿来到毕罗宫外,开了宫门,魔对还东张西望,他没见姐来过这里。可心儿轻车熟路地进来,直接就打开了兵器墙,“选一个吧。”魔对竟羞得一笑,这要和我玩这些吗?可是它们都好脆弱的。 但心儿看他磨叽,更是来气,一到正事就没个主意,直接抓了齐眉棍戳他。魔对还愣,委屈地直躲,姐怎么不像少主那样,给我讲讲这都是什么啊?上来就打。可又一笑,那也打不着。 不过以心儿每次在擂台上都能斩获掳物的这身功夫来看,魔对还是要上些心思的。但一上心思竟然发现,姐的气息?可和在擂台上不一样啊!他又笑的开了些,这大概是因为对付我和对付别人不一样吧。这是傅云空每次败给他的时候,都会说的一句话。重复多了,他也记得了。 两人打了一个回合,但都只防不攻,心儿就急着问,“你是谁?为什么不乘机杀我?你不着急回去复命吗?你到底是谁?回来做什么?”这一通责问,魔对竟一个都听不明白,只感觉姐越来越激动,怎么都不像她了?可心儿还穷追急问,她太想知道了。 第287章 一如既往 这更是把阿欢急得呀,可算忙完手头活,叫来掌柜的交代一番,就夺门开跑。真就见着少爷一行人在南大街十九号的成衣行外,守这干嘛呀?阿欢上前就问:“少爷!怎么了?” 少爷还噘着嘴呢,抬眼一看,又来一个,这家伙啊!不行,非走不可。“阿欢你来的正好,就等你了。好了人齐了,都听好了啊,目标航港,你们一起护送我过去,小武哥会很高兴的。走吧。哎?走哇,走。” 少爷说着就大摇大摆地迈步了,楚九跟上去了,华子拍下闻子,道:“出来吧,你也去。” 阿欢还拽了下皓子,低语道:“怎么回事啊?” 皓子为难的很,“能怎么回事啊?少爷就是要去,要不然啊就自己禁足三个月,死活不出屋。我都劝的口干舌燥的了,可也拗不过他呀!” 阿欢听了一笑,原来是怕我来了费口舌就当机立断了啊,好小子。“行啊,那就跟上。来都来了,顶多一起挨罚喽,谁让我也想看小武哥出航,气派!舒坦!” 皓子听得一笑,前面的几人都哈哈笑,少爷却狡辩:“哎?挨罚可不能算我啊,我这回非得说是被你们绑架来的呢。”他一矫情,哥几个都起哄,可步子却齐刷刷地快。 要说快那当然得是骆鱼雁的马蹄子呀,啪嗒嗒就蹿到对面人堆去。惹得严戈健赶紧躲躲给人家让个地方,哪知道骆大小姐扫了一眼根本没过去。气得严乃能都想拍她的马屁股外加大喝一声的,看她还知不知道这挨个宅子让她那一副小肚鸡肠害成什么样了,还敢高马阔步地打这过。 严戈健赶紧拦他,都数落他怎么就是不长记性了呢,可严乃能还不识趣,周遭这一切都像跟他过不去一样,单就武乐书这一回他可连看一眼都不。 可一直盯着小武还好像看着自家院里的小猫小狗舔舔爪子打打滚儿似的杜大小姐,可是一眼就瞧中了骆鱼雁几日不见怎么憔悴这么多呀?刚才她还是嫌自己什么眼力见啊,怎么偏偏挑了这个地儿?左边是腰鼓声声,右边还破碗破摔,竟都敢喊什么‘武大管事看我看我’的?这帮子人真是凑热闹,也不先照镜子看看自己呀。 但人家骆大小姐骑在马上,也是一眼就挑中了杜挽月啊,哼,就你那两条腿,是怎么够扯到最前面去的呀。那也是没有我站得高看得远,我还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呢!骆鱼雁刚要叫骆衷里停下,又一想,不对呀!武大管事肯定不爱往她这看,我站这多晦的慌啊。“再往前走走。”骆大小姐吩咐。 的确又往前走了一段,这一大队人马就碰到了祈丁祈丙正在那守着阿宁哥都快哭出来了,这可真要把少爷得意坏了,大家也跟着笑。可不是嘛,祈丁带人冲出宅门,想奔纸行问去。却见小里和祈丙也是带人刚刚回来,城里城外能搜的能找的地儿寻了个遍啊都没有,这可惨了谁都急得不行啊! “喂!怎么样?找着我了吗?”少爷远远就一喝,那气势可爱的很,“我还乔装打扮易了个容啊?你们这帮子人,能不能盼着我好点啊?” 祈丙祈丁和小里真快哭了,一起跑过来,又都转圈瞧瞧。少爷笑的更美,“好了好啦啊,我不还是我嘛,更精神更帅了啊。哎?这衣服!别碰别碰啊,我有大用呢。” 阿宁瞧了眼这个阵势,只怕是怎么挡也拦不住啊,“少爷?您打我这过,我总是要拦的。” “哎!拦就免提,阿宁哥我要骑青丹去,还两刻钟都不到了,我赶得很啊!你就让我去吧,我学不来你的,一次都不行。”少爷求饶道。 这话少爷当年崩溃之时跟他说过,那会阿宁就心疼的不行,现在又咯噔一下。“可少爷?小武的担心不无道理啊!您听我善劝,还是直接回宅吧。” “当哥的说话都有道理,我懂。可当主子的说个话,就没道理吗?”少爷一下严肃起来,却不像生气了,但众人都怕,更安静了。 徐宁也惊惧了,见礼道:“少爷!容我再拦你一次:我不和你去,只等你回来,要快。” 少爷笑了,心里却想:他为了你赴死一次,为了我也一样,可我也好想能拦他一次。 当然拦都拦不住的是董子戴真的带肖进阳来了,“哎呀这种场合你来就对了,没人在意都看着谁了没看着谁,反正全是人又躁哄成这样。” 夹子哪里是怕见世面的人呢,他担心的正是你心里想做的。可一来到人堆里,董子戴还扯着肖进阳的衣角竟左右找找又翘脚看看,怎么没来呢?那么爱专场的人物。 这回换肖进阳拽他一下,“行了啊!往哪瞧呢,人家看的都是这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找什么啊!但我告诉你啊,我现在这个身子骨只能是有人寸步不离地照顾,就这场合错一下眼珠我不是被拐了就是被踩成肉泥了啊!你自己看着办。” 袋子呵呵傻笑,“我知道我知道的,这都多少人嘱咐我了我记着呢,寸步不离,啊!” 魔对和心儿在恐殿大打出手了好一阵,竟有些怕了。是啊,距上一次心儿全力以赴过去还不足五日,她又能生龙活虎越战越勇了。可魔对还是问什么都不说话,心儿连他俩小时候过家家说过的话都重复遍了,就是魔对还是不应呢?气得心儿真的下狠手逼他,可他还不费吹灰之力似的只是闪躲。 但魔对也觉出来了,姐跟在炼郎骷的擂台上不一样!力道大了好些不说,这个劲头也不对呀。还总说话,姐以前打架一言不发的,多好。最关键我还听不懂,真不记得。魔对还能长叹一声,是真觉得没意思了。 心儿才叫真觉得有意思呢,我狠拼成这样,你居然还能大喘气厌烦,真是多大了也是一个脾性。当姐的就不该想着给你弄个什么惊喜呀意外的,哼。 魔对一看更干脆,直接起飞奔着炼郎骷南去了。这家伙把心儿急得呀,直接摔了手里的方天戟,起身追去。任着恐殿真像是被谁刚打劫过似的,一地狼藉,还好就一个敢出声的兵器也啪地就躺地上了。 恐殿这个热闹劲儿,真该有谁来瞧瞧就好了,都好比是航港沿边的大集大市一样值得了啊!可魔对到底为什么离开呢?心儿怕得很,急着追上他再问个究竟。 但如果热闹能吸引魔对,那真成了是在讲笑话啦。 第288章 相见甚欢 而小武还置身在一堆热闹的正中央背手肃立只看天,还剩一刻钟。天空很美,算是馈赠吧,但小武还真的高兴不起来。倒不至于怅然若失,就是还放心不下。你看,最远处的那片天,就是水天交接的地方,那个色泽?真的是愈涂愈浓,还是有雷雨的预兆呢?那这城里的天? 他还盯着,更搭手在额头上挡了下,又再瞧一瞧。人群中就有学他的,还有更夸张翘脚巴望、干脆蹦两下的都有。守着一堆热闹,小武又愣愣地给水手船员们让了让搬东西的路子,还不放手下来。 却突然好熟悉的声音?百米?有余。不,更近了,朝这边来了?是?阿宁哥!天呢…… 小武一下甩手刚要奔出去,少爷却已经在人影中一闪而过还不停步。只一晃的鹤立鸡群,就让小武好生鲜活地笑起来,你个小子!敢偷青丹! 小武故作凶相,立定尾楼甲板,只等他前来谢罪。可少爷一瞧到他扭捏的那个样子,你就装吧你,啊!踏着一声声高音伴奏的满场嗨,少爷驾着青丹飞驰而过,得逞的很。 连临近头船都不见减速,少爷还两脚踏马,横冲直撞的势头,就像压根没瞧见小武似的。小武蒙了又惊又怪,你干嘛来了你,等着的有你好看。 就在少爷眼看着要擦肩而过的瞬间,小武脚下用力腾起身子转了一周落上马背,才叫圆满。可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真想捏住他,严加审讯,把我的话记到哪去了! 少爷才不容他,跳到后面去干嘛,少爷一不爱让他搂着,二也生怕被拿捏。这个家伙,平时巴不得多会哄人,可一来真格的也真下手,就单说那夺命三招我挨了多少打呀! 少爷见他落座赶紧屁股一蹭,手上甩高勒马的缰绳,小武急着接来,他却绕着马腹也转了一周,眼睁睁坐到小武身后去了,还直接就抱住,大喊一声“驾——” “哎?你去哪呀——”小武惊呼,少爷只笑,转转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想让我看的吗?休想。几乎海边的众人也是这么呼喊的,怎么刚来就走了,这航港里头有什么瞧的呀?哎还别说啊,有可能真有好东西呢,比这舰船还好看的哩。 连跟过来的穆家各位管事都想知道了,少爷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不知道啊,没人问啊,不就是来看小武哥的吗? 已经午时三刻了,青丹带着两人把小武刚才转过的又好生轻快地转了一圈。少爷真的纳闷,怎么和昨天一样,没有异样呢?“哎!慢点,走那么快干嘛?你不知道把我急得都……哎呀你慢点。” 小武总觉得少爷是来查他的,就明明没什么可查啊!却一下乖怯的很,“少爷!都和你说了的,不用过来送的,你还干着急,瞧把青丹累的。” 小武就差摸摸马鬃,替它擦擦汗了,又真的忍不住想下来看看少爷的正脸。少爷却不许,哪有什么汗水,“你少来,放慢速度,我要再转一圈。”小武还是愣住,又只得照令行事,动了动缰绳。 真的又转了一圈,还是没什么肉眼可见的疑点,少爷不语,心想到底在哪瞒我?船?在船上!他要把危险带走,少爷一下吼了,“船——我挨个都要查,哪个船舱我都要验,快!” 小武也真急了,都没敢搭话,直接策马过去。少爷怎么了呢?难道……是阿宁哥说了什么吗?不可能啊!可?众人还都干等着,竟见二人到岸边,又是巡查舰船,不觉都赞叹人家穆宅能坐拥全城的绣球真的是主仆同心还同舟共济呀。 可阿欢几人把住人群的这头,还是不敢妄动,今天少爷好生奇怪,小武哥都拿他不下,那他到底在找什么呀?不会是找少奶奶吧?可少爷刚还说,‘我媳妇儿藏起来没人找得着啊!你以为她不在园子就是不在宅子啊,兴许我开溜的小猫洞她也窜了呢!’ 可心儿正追着魔对一路向南,竟几次狠扑都无法超越,真是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去,又到底在找什么?心儿不敢左右张望,可也晓得,往前就进城了,再往前就到航港了,郎君一定在那。难道五爷给他的命令里仍是没有我吗?可?不行,再追。 实际上魔对只是怕心儿累了,拼得那么狠,居然是为了打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怎么你了呢?魔对想来又一笑,速度更慢了些,还直接回头瞧她,哇!过来?咦?过去了。这么快! 魔对又笑的美了,还以为心儿又是为在前面带他去炼郎骷呢!可魔对记得的呀,刚回来那夜就去找了呢,虽说没进去,但一准在那。魔对想来又飞去,还非超过了才行,就要自己找到。 少爷这回真的认了,怎么就是没有呢?什么都没找到。可一看小武就觉得眼气,他心里明明知道,就是不告诉我,哼。 “少爷?您到底是要找什么呀?”小武怯怯地顿顿地问,又自告奋勇:“那那您告诉我一声,我这熟得很,找来的一定快。哦不是,我是说这种藏东西的地方,我找的一准熟,哎呀不是,那个您……” “什么呀?你的老地方?还到处都是啊”,少爷一脸嗔怪,可也真不是来跟他吵架的呀,小武还挠头呢,少爷一下俏皮过来,求哄着:“小武哥!我问你啊,你要老实回答我才行。”小武连忙点头,乖得很。 少爷问出来:“那?你可不可以不走?”小武蒙了,什么意思啊?“那?就?哎呀这次春航你不要走嘛,阿泉那小子可以的,这帮子人没问题的。为什么你非要去呢?我要真有危险怎么办?还找什么?我担心你!” 小武一听明白了,原来少爷早就探他了,可这个话他居然没搭理,真是的当时这脑子想什么去了?可看着少爷真委屈又烦厌的样子,小武真的为难,眨眨眼睛只敢顿顿道:“少爷!那个,我?你知道的,我真的很难做的。” 第289章 紧逼不舍 少爷蒙了,什么意思啊?小武赶紧说:“少爷您看到的,葛大少爷的用意我只敢跪着道来,若是再往下挖,那五爷到底是何居心,小武真的无从得知,每一次都看不出他有破绽。那肯定就不能只用看的了,我若留在城里必要首当其冲,可有小姐在,我?而最关键的还是老爷,你们二人的婚约五爷只登门一次,老爷就欣然答应了。这其中的原委?我又偏偏不在场。唉,到底要怎么试探五爷?我真的摸不着深浅啊!连黎叔都只是看透不说透,那我?” “你是因为这个?”少爷细细听来,也知其中艰难,但小武哥从不在危难面前瞻前顾后的呀。但他还一口咬定,点了下头。少爷盯着他局促的小样子,好吧,放过你。反正这里没有,船上也没有,外面的大风大浪我可管不着。 少爷浅笑一下,径自走去,小武还谨慎地又盯住他。少爷在青丹身下取出包裹,扯开一看,竟是细软之物。小武心想,少爷又是干嘛啊? 哪想他屁颠跑来,就直接给小武穿上,原本特应景的碧空蓝现在硬是被闪电紫包上了。小武还伸着胳膊配合,可也忍不住念叨:“少爷?这紫袍都不是件外袍!” 少爷一啧,又上手抻吧两下,“哎呀你,手拿开。这里衣套外袍,不行吗?好看着呢!” 沿边的众人真就以为是谁把戏台子架到航港上来了呢,那家伙这个开场给足了吆喝劲儿可嗓子叫好。 严乃能这回都盯上去了,估计还觉得精彩呢。康诗远瞧着面露欣慰,就知道你俩啊是可着全城耍。蔡蒙却揉着下巴,还真别说这通鞭子真挨着了,都学会闭口不言了,是真得长点记性啊,你说说这谁没瞅着这儿他能信呢,哎呦我这小脸啊。 谁守着这出,还来看你的脸呢,但也没人敢跑前头去看看呀。 哪像人家葛大少爷啊,都这会了才游荡来,也不知道他是打哪条道来的,竟红杏出墙似的另辟蹊径还勇往直前的。连阿欢带人都是等在沿边人群地带,他却直接带着人马、货物、兵器,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接进了航港,留下那么大块“闲人免进”的牌子独自矗立在招牌下寂寞难耐。 谁知道呢,少爷一到特殊场合就爱花歪心思打扮他,小武也抻吧一下肩头还故意动动腰背,好像哪里都不舒服了,“少爷?你到底是在哪弄来的啊,半路捡的吧!” “哎?谁说的,今这场合我能瞎闹吗?这正儿八经是闻子给你挑的呢,我一搭眼就相中了,还是嫂子给你打的包裹呢,你看,多好看。”少爷还是美的爱不释手。 小武委屈巴巴的,我信了你的嘴啊,又抬两个胳膊抻吧一下,还抬跨让少爷把佩刀给弄出来呀,瞅我跟唱戏的似的。可一眼望去竟忽地紧张了,紧忙扒拉少爷,“哎呀你快点往哪看呢,你好好弄着你。” 少爷也被凶的惯,还真就很听话,谁让这鹰猎是人班家的传家宝呢?“要不我真就给你嫁一个姓班的,得了。”少爷干着活也嘟囔。 小武可没工夫笑,只望了一眼。葛汗青真敢来!还居然带了人和家伙事,还有四个装什么的大箱子,他到底是……“哎少爷,求你个事吧。”小武装的很可爱,少爷扭脖瞅他,他紧着说:“哎呀别弄了,少爷!我和您一起回去吧,就送您到宅子上。我再回来,游水过去都能追上。” 少爷一听可是哪里不对劲了,小武却还和阿成点头示意呢,少爷眯眼威逼一下,阿成又呵地一笑忙去了。“真的吗?你跟我回去,我是不会让你出来的,你留家陪我。” 小武一愣,眼睛大了一倍,这个决定有点艰难,他又看了眼阿泉他们那个忙活的劲。少爷撇嘴一笑,嫌弃的很,“就知道你呀,是肯定舍不得……” “我答应你。”小武居然这样说,他终于还是认了自己没法眼睁睁看着葛汗青出现在你身后,还带着危险,越来越近,“但你也要答应我,每天都在宅子等我,只午时我来接你,还送你回,你不许再乱跑,还有……” 少爷越听越别扭,他是怎么了,低沉成这样,这是大难到了啊!他不走?那就是留下来才危险?少爷一下子回头,正看到葛汗青一队人,游荡的是真闲着没事啊。“行了可得了吧,这都够我受的了,还有?拉倒吧你,谁用你在家,我自己好着呢,得啦完活!” “哎你怎么突然打断我说话呢?我说到关键的呢,还有小姐千万不能知道。我这就随你回去,走。”小武一下子占据主导,但说真的他从没这样慌过。 少爷还不任他拉扯,对付葛大悍有我呢,只能是我,“你消停点,安心出航,平安回来。”少爷拿肩头抵住他,自己一步跨出见礼道:“大哥亲临,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葛汗青一扫妞儿不在,天助我也呀,“哎?穆大少爷多礼了啊!”又秒变脸大喝:“武乐书你是什么意思啊?这身贱骨头是被谁惯得?连主子都敢大打出手啊你拉扯谁呢,守着《花满园》学这两天规矩让狗吃了呀你?” 少爷也一秒变脸,却被小武捏住拦下,啊!好疼。小武还抓着他腰身,都不见礼就说:“葛大少爷多有误会,这航港上开阔,小武一时手欠,也在所难免。只是不知您今日也是打算在这教训小武一顿吗?还是说能等我回来赴五宅之约呢?”依旧是等着撕破脸,那就多等一等。 少爷竟先笑了,你确定你这是处在两难之间吗?小武一下心虚松开了手,又赶紧揉两圈。少爷笑他,葛汗青才叫不搭理他那茬了,只道:“对付你,不差这一时半会。倒是干爹还叫我多照应你生意,我这不就远道而来,还补了货,拿去吧。” 二人都惊,哦不,航港上的人都惊。 少爷瞥他,小武一步上前见礼道:“有劳五爷费心了,更劳动葛大少爷了。只是航运的规矩,是封了舱就不再收货。您的货本没有货单来比对,也没有封样来核验,只这几箱子眼下看是没法上船的。还是请您带回吧。” 第290章 扬帆起航 阿泉也两步就冲出来,见礼禀告:“回少爷,武大管事,日悬中天,时辰到了。” 少爷听来,一转身子请礼誓师,可话还没等说完,舰船水手个个憋足的那股子劲更没一齐呐喊出威势来呢,竟被葛汗青打断了:“武乐书,你确定你的头船上装不下我这几箱子货吗?把你住的地方腾出来,也得把我的货带去,你少不了这一遭的。”整这一出,吓唬谁呢?要不然我就真带回去吧,还请你家主子在中间坐坐,你怕不怕呀? 小武见状又作礼,他心知肚明葛汗青就是冲他而来,这每个箱子都能装进两个刺客去,可当着我的面少爷说话他都敢打断,那后面呢!“葛大少爷所言极是,方才是小武愚拙,竟没想到如此妙计,还是亏得您提点才不负此行啊!”我怕得很呀,我接招,你放了少爷! 少爷凶他一下,咬牙切齿就要转身,却被小武一把抓紧他的手腕,“穆大少爷您能日悬中天之时来送小的,小武深感欣喜,还是请您言过就回吧,小武?遥祝”。 少爷气得说不出话,就攥了拳头打他,可小武真的觉得心口好疼,竟松开他手按紧了下。少爷慌了,“怎么了?”小武摇头,眼睛还看着葛汗青竟下马去只顾叫人轻拿轻放了。小武的眼神盯着箱子的轨迹转了半路,又回来冲少爷一笑,“没事的。”就是这个箱子故意破旧成这样,看来里面的家伙,也不怎么厉害呀,居然还需要透个孔洞呼吸新鲜的空气。 少爷握住拳头又蹭了蹭大拇指,小武还摇头又下令:“阿泉,就礼。阿成,回吧。” 少爷也盯着箱子看了又看,他这回是知道了,什么葛汗青要对付自己呀?根本就是哪个他都没想放过。就这四个箱子里头估计都藏得下十个人,你是什么脑子啊?至于这么明晃晃地来真的吗? 那穆大少爷您可就是不知道葛汗青这个王者中的老大哥,是怎样被武乐书耍在花独秀的那么个小台子上就跟耍在手心里似的,这种难堪?要不是今儿有这个时机,他的大牙呀估计昨儿就磨平了。 少爷任着四个大箱子都摆进头船去了,心里却真的空得很,像小时候每次闯完祸都嘴硬不低头,可当自己越惹麻烦越大只能看着哥陪着挨罚的时候,他才巴巴地认了。这一次怎么心里连点盼头都像没了呢?小武哥一定没事啊!可他料定的,都会发生。我要有多少遭只能任你去呢?换我平安到家,换我安居在宅子里。可这回我不甘心!他就该冲我来的啊! 井泉在那边喊着:“扬帆——起锚——”黎成就跑来,小武只深点头示意,他也故意不看葛汗青,却知道这回去的路啊可是不好走,这回看这种人什么勾当都干得出来了,没长脑子嘛,莽兽一个。阿成也气得不行还得护紧少爷,可是不能冲动啊少爷,对他可不止是敬而远之,最好是两不相干。 远远看着热闹的群众不就是嘛,压根不晓得几人的意思,反正这船帆一个个扬起来了就是好看,太赞了。沿边的五光十色的彩旗一下子就失色了不少,真的只能算是点缀了。那锣鼓升天、载歌载舞的人群此起彼伏,一浪一浪地兴高采烈。 可少爷下船真也应景似的沮丧,他不可能跟我回去了,可哪曾想就在自己眼前,让他真的把危险装上船呢。但小武一心盯着少爷,还是惦心的不行,竟喊倪坚:“阿坚!今儿个高兴,大喜的事儿大好的天,叫兄弟们直接下工歇着吧。” 阿坚秒懂,一声应下,手一挥,整个船厂都肃静了。人是一批挨一批出来,小武还巴不得挨个见礼似的,水汪汪地盯着,真的是把少爷交给大家伙了,光天化日一准要平安啊。小武又冲阿欢他们挥挥手,人群都炸锅了似的沸腾,阿欢也只挥一下手,收到。 少爷就还站船尾那不动,只盯着他。阿成也跟着,大家伙也都摆手,一声声道别又祝好。舰船越来越高又越来越远,所有人都成了芝麻粒还像炒熟了一样心砰砰在跳。 小武看不到少爷了,就下令:“加速行船,最大速!”要来的快来。 葛汗青瞧着这一幕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见,至于吗?就一个奴才。但他也没走,是真的想等穆大少爷,一起。 少爷还没有动,就像小武第一次领队少爷来送行的那次。沿边似乎安静些了,小商小贩见人回城又都挤着城里边的买卖赶紧回了。留下来的,真就是这大宅大院的少爷亲随的,好像也是想和穆大少爷说道说道,拉拉近乎的那种。 波涛滚滚,帆锦流空,水天一色,浪花随日轮而去。 小武还王者坐派执掌头船,拿捏着一点一滴地变数。我等他出来?真的花不起这个工夫,我都已经看不见少爷,离岸该是远了的。但够远吗?够到我直接掀了箱子放尔等出来剿灭一空也不会惊了葛汗青胡作非为吗? 小武起身来转了两下舵盘就交给了船员,吩咐他不惊不扰只负责看好前面。又吩咐人轻手轻脚地把四个箱子搬来排好,自己双手却攥着两腰的刀柄按耐不住的很。 小武阴沉道:“全都下舱,充耳不闻,谨言慎行。”他矛盾的很,居然还在想着怎么给雇主交代的事,他的确没在船上动过货,都是护着的。可对葛汗青?他能狠得下心。还有就是,再往前就离了洛邑,可他怎么真的走不出去?竟然还想着回去,快去快回的那种。 这次出航,和每次都不一样了。他有点乱只得冷脸喝令,众人都乖乖跑去。他还想着快点解决,拔刀而出,两把一起,又敲打了两下,碧光清音中小武只茹毛饮血的一副杀相。 果真,清脆的金属声比浪抵管用多了。四个大箱子几乎是同时爆裂而去,剩下疯扑的是八个位同王者一惊而动。小武倒还笑了下,不惊还暗喜,还好没留你们太久,要不再憋坏了,玩着都不新鲜啦。 霎时间头船上乱石穿空,惊涛拍浪,卷起千堆雪,扫过万点红。舱里的众人都急得很,又不敢妄动。阿泉站在他的船头又眺望一下,真打起来了。可?小武哥怎么什么都没吩咐啊?那我?阿泉也不敢动,指挥着几艘船按部就班地行进着。 但位同王者这种生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触目惊心的起啊。 第291章 风闻动盏 位同王者身上留着炼郎骷对自己的一切洗礼,没有浸神颜的机会,没有重生的身份,有的只是恨,但也没哪个能说清要恨什么。大概还有感激吧,就是哪位王者领了去就为谁效死的那种。只是机会只有一次,算是向死而生的自由吧,他们也会盼着重见天日的这一回。 所以打起架来拼命的很,又是八个一起,真够小武折腾一阵了。但小武还笑得出来,这个刺激,也算他葛汗青不负我提点了他大半夜呀。但一笑而过小武眼中的恨恶,碎人心脾,杀意更甚,狠绝干脆。 就好像是心儿还追不上魔对,进了城来更全力以赴。惹的魔对又纳闷,姐根本不像想带我一起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杀人似的呢?可是这种游戏只有在炼郎骷玩才有意思! 魔对想来又快了一点,心儿真是恨呀,就说你是把自己荒废成什么样了啊!一起打娘胎里出来的,竟被落成这样? 魔对落得一处,瞧清了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更美的很,像是得了开胃菜一样,更想起了心儿杀掉跛脚男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五爷只去过炼郎骷那一次,两年前塌毁之时。要处理的事情有点多,单说心儿是真让他眼前一亮啊,立马计上心来,哦不,疼爱的很。 赏赐了名字还问心儿最想要什么?心儿聪慧,竟不敢答,回身看了下几位王者,想是合了众人的口。还没有人敢说话,五爷却瞧出,心儿看着冯精的眼神不一样啊。 “心儿,你想要他怎样?”五爷这样问,心儿一点点从门牙咬过牙根去,还闭口不答。真是个机灵的丫头,好。五爷直接下令:“冯精你也算身残志坚,为我培养多年干将,今日我赏你全尸,拿炼郎骷来葬你,算你是回自出之土落叶归根了。心儿,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去吧。” 心儿随声而动,一个跟头翻来就两腿劈砍夹住他在胯下烂作一团,你再这么穷哭翘嚎真让我恶心。可刚一落定他的脑袋被自己两腿勒住呜呜吱吱说不清话了,心儿才回忆了下,刚才飞来太过生硬,一弧而过间好像瞟到了五爷的目光锋利了些,定不是对冯精,是我太冒进了。 心儿想来下狠手正好斩断他突露在外的脖梗子,他嚅唲一声就像裂了气的气球一样嗝屁了。更因两腿不齐他身子不稳竟直接摔下台阶去了,心儿竟还在他身上也随着翻下台阶,头还没等着地之时心儿膝盖着力手又跟上,在一翻而下跌了五个台阶之后心儿松开腿摔在铁楼梯上,竟疼哭了,又大哭。 五爷就一直盯着她的所作所为和心机用意,还好,是个小丫头的成色。而心儿还抽泣着,心里却笃定,再也不能如此不分好歹真的妄动了,他只是探我,我也就柔弱给他看,我还小伤不了你的,带我回去吧,等大了再说。 魔对也觉得大概是长大了吧,我才越来越想姐,但绝不惹你哭的。 但大了小了这种事少爷一直懒得搭理,任着一家挨一家的人过来说些逢迎虚哄的话,都无心理会他们那些个异想天开的天作之合,倒真的都想心儿了,担心这个丫头是不是真的困在《予本楼》一楼了呀?干脆遣祈丙祈丁直接回去看一眼,都告诉一声。 可就是因为妞儿不在,武乐书又刚走,一心想要今日一举成事的葛汗青真就跟在少爷身后,不近不远的位置。 别担心,他这点心思少爷完全猜到了,来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回却是跟在大家伙身后,意欲何为还用说嘛,真的是先心疼自己一下,居然是要跟这种人玩起什么同归于尽的把戏,哎呀委屈我了。 大概小武也是这样打算的,却先心疼了一下满地尸骸,像人似兽,大概就是你们所为了。时隔四年,终于再见。我居然都不用留个活口,就能晓得罪魁祸首就是葛汗青,这是不是有点太轻松了。难得小武一怒之下结果了八个人,还能想到此局做扣也太简单了,不过倒也像他,就是突然更担心少爷了。 小武叫人打扫战场,自己却躲在尾楼甲板靠着船体擦拭着鹰猎,居然身子还是对着洛邑而心里也真的想回去,我这是怎么了。血淋淋的一战都不能让我清醒点吗?船上真的是有危险!小武又脑瓜靠后,敲了自己一下。只盼少爷平安到家了,若是快马加鞭,真该到了。我是不是觉得此去大概无归了,才会这么想他呢。 果真,只一瞥的工夫,小武就又精神了,小欧的船上不对呀。小武搭着游索荡去,刚着阿泉的船就喊他:“去头船。”阿泉顾不得回头看,就接过荡索而去。小武又疾奔,游荡而至。看到的正是小欧被一缕丝烟呛的咳嗽,小武抓了毛巾蘸了盐水救他。一通拍扶,小欧终于口吐黑血,手指舱底。 小武明白,这烟来的太不一般。他抬手叫停所有人,自己持刀而下。只听忽砍声传来,有人来搀扶小欧,可他还说不出话,就被人抬去医务间。但其他人还来不及躲,竟见已有歹人冲出船舱杀上来。 大家都惊,赶紧反抗。但更惊的是,歹人像人似兽,还都只是童子般大小。这?如何是好?船员们手持器械,还犹豫不决,竟见有人又被放毒烟,还有被扑咬的。大家一看可不容大意了,赶紧齐心奋战。 不想此时到了头船锁定大航向的阿泉,回身过来竟发现祸乱居然一动而动,迟御和苗郡的船只也有丝烟飘出,天呢!而半弧甩下的居然是小武又飞身到二人的船上,乱入敌营般惊心。阿泉也只敢看了眼,就回身护住头船屹立睥睨。 再看去大河大浪似乎是倒过来的天了,水中的鱼虾、空中的群鸟都随着层层翻滚的浪花失了本位,在一片蔚蓝中只不安又躁动还一望无际。 第292章 南关森林 最急的就是各宅子的人悠搭回城才走进南关森林,阿成阿欢等人都更谨慎了些。这里虽不用守着各家少爷挨个近前来说辞,但已春意盎然最是隐匿的好地方。少爷和几人示意了下就打算加快步伐,却不想此时葛汗青驾马过来,还非贴身问些他夫妻二人亲近几何的话。 少爷只一笑,算是答了。当然若是应了他自己的意啊,只一刀才最好。可小武哥那么谨慎,我也不会冒然至此,光天化日对你我都算是庇护了吧。 连康诗远都紧紧盯着葛汗青,他到底和穆凛然说了什么,五爷不会真的是交代他什么了吧?肖进阳也紧张的很,脸色苍白,目不转睛。可董子戴都没顾上看着他,也是被葛汗青吸引去眼珠,心里更在寻找着什么机会。 谁让葛汗青总不露头,整天藏在铁路驿站捣鼓什么民运车皮,就是露头也只是孤身一人独来独往,总是不好碰到啊,董子戴这半天就查到这些。可眼下他带了随从和兵器,还随着众人骑着大马只阔步前行,真的是让人看不明白啊。 少爷却觉得啊,这明晃晃的穆家管事和长工,比他带的那几个人多了十倍还不止,再者还有这各个宅子上的闲杂人等呢,他真的是不敢轻举妄动一蹴而就啊。 心儿追着魔对才叫真想一鼓作气过了十字街再追不上,我就干脆废了你。可一摸竟是便装,连个飞镖什么的都没带出来,我刚才是怎么急成这样啊,一而再的错过。但我也有办法收拾你,我告诉你姚家的人,绝非匪类。 我们经历过什么苦头,即使你都不记得,我也要用你的骨血来祭奠。心儿掰断一节瓦片,徒手而去,堪比飞刀。她心里滴血,却只说:我用你的一条腿,来唤醒你本性不恶。 哪想瓦片还未近魔对身前,他就感觉到了。没躲没闪连速度都没慢一下。心儿却后悔似的更急了,使尽全力抓去。魔对笑了下,还以为你要真的下手伤我呢?一这么想,竟心里好疼,像是冤枉了姐。对不起,你别急。魔对只一扫披风,瓦片就被击得粉碎。 心儿愣了,怎么可能?他和五爷?差不多。这个内力?我估计是怎么也追不上了。心儿竟真的直接摔跌下去,这个速度?真的!过犹不及。 心儿胸口阵痛,直奔路面而去。魔对发现不对劲,只弧线甩过,就救她在怀里。魔对惊得很,抱着姐的感觉,好美。 他还笑的像个傻子,众人却嗔怪世风不古啊,现在这儿女情长的都敢到大街上来搂搂抱抱的啊!那还怕见什么人啊?你掀了面罩给大家看看啊,哪家的?敢不敢报个名号的? 魔对比心儿还不知所云,却真的生气,想要一击而去。却被心儿两脚着地就拽跑了,魔对更美,他还没这样在大街上跑过呢。 魔对为了心儿经历过的第一次还不止这个。那是大家都刚出炼郎骷就被送到海株昆的宅子上,要恶补一些诗书礼仪等的人之常情,倒是不盼他们满腹经纶,但也总要知书达理能办正事啊。 可刚刚分好座位,魔对就不干了,“我要和姐一起坐。” 海株昆赶紧跑来,“哎呀小主啊,您们的座位都是在骷里论战的时候就定下来的,五爷又给您分了头等上座,顾念你年纪最轻,这样的恩赏可是不能再挑剔了啊。” 傅云空插嘴道:“他是问为什么没有妞儿的座位?五爷明明选中六人,这里只有五套桌椅。” “哎呀三郎啊,为师还没讲呢呀。你们都不知道,我不怪罪,但我今日课业授完,明日可谁都不许再问了啊。”海株昆故作严厉,又挑刺:“还有哪个也想问问的呀?” 几位王者都是骷里的佼佼者,又是得胜了才来复命,有什么不敢问的呀,再者你这声‘小主’叫的,谁还不知道你就是个奴才呀。葛汗青最先嗷嚎一声,费润就接上,邹盘之却乖乖坐下了。 海株昆就叫来人,绑了二人去受杖责。傅云空听得一惊,又被嘶嚎声吓了一跳,你?只敢问这一个字可也还没等出口,就被海株昆的眼色喝住了。他又说:“二郎倒是乖觉,很好,都坐吧。” 魔对没有得到答案,也随着坐下了,提起听讲他总是认真的。今儿第一课就学学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海株昆娓娓道来,魔对是真听起来了。 可堂外受杖的二人整整挨了半堂课,被拖进来时已经血肉模糊,海株昆厉色道:“不要以为在炼郎骷待过,这外面的世道就见识过。要在我这合了格,才有命出去,你们最好都记得。昨晚上一到就涂了药膏得了医治,那是得蒙五爷金口恩赏你们。可今日一而再的过错皆因自身,那你们就自己个儿想个什么法子挨过今天的课吧,明天自有明天的。” 几人都惊惧的很,魔对还乖得很竟拿笔头画了画小海师父讲过的,傅云空是真惊啊,还没见过他这样啊,才三年多不见他是怎么了啊。魔对就不至于惊,当然再也就没来过。 可只闪过这个街角,心儿就带他飞上顶脊,还问他:“你疯了吗?你刚才是不是想杀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要去哪?到底谁才是你的目标?” 这一通责问魔对又蒙了,却还是想了下,还是想去炼郎骷,我是在那遇到你的。那里很好,没有别人,不会吵,那就不用停。我陪你打打闹闹耍一耍,都可以。走。 魔对又起身飞去,心儿见他不答,执迷不悟至此,真是刚才不该去救他。可?哼。你不用我救,也要用我拦着。 可压根拦不住的头船激起的浪渣一堆堆卷荡却被大河一口吞没,毫无生机。小武仍然杀气盎漾飞身在舰船之间,就像从大河的头顶上掠过,荡索掀起舞动的白帆,笑迎着扑来的一切,一鼓作气地送了小武斩过一船又一浪。 终于一切复归平静之时,小武已溅赤扑面,杀意不减。 第293章 群起攻之 小武又从尾船开始搜验,只一扫一喝就游荡过去。他太着急了,他想知道这歹人都是从哪个舱里蹿出来的,是藏匿在谁家的货里。他又咬牙跳上小欧的船,孩子刚醒,只说是正常巡检,忽有怪味,前去查看就中了丝烟。小武安抚好小欧,又吩咐有救治经验的人随船走走,挨个查一遍身子。 明明少爷刚开舱验完,怎么可能?看来还得是葛汗青作祟,他身在外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就真的有贼人趁机潜入,好个里应外合啊!出了城你再放马过来,那?他忽地想到?少爷!他正置身在这几家人的当中!天呢!小武一荡而去—— 果真,如他所料。 如果说春天哪里美,那一定是弥补了冬天只有一个颜色的缺憾。春天美在五颜六色,似乎是让人眼花缭乱般的投入又放纵。就像冬天不曾有过的兴趣勃勃,到了春天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时候,也会被唤醒一样。但还不单纯只是醒着,像夏日里何田田的莲叶或是芦苇荡,春天的林子就适合你奔去,能带起一路尘埃,像翻起泥土的芳香的那种。 少爷就是这样策马踏步在南关森林,虽不是在欣赏景色,但也在念着兄弟想着美人,这思念就像是春天的盎然吧。 却突然从天而降,成群而下,扑通咆哮。众人都惊怕坏了,真就有被直接撕烂的。谁让冬天总是难熬呢,一个狼是,狼群更是,而他们的人生还只有这一个季节。 所有人一下子哄散逃窜,慌不择路。穆家的人最是多,竟真的有被猛兽一下面对面擒住撕咬,或是摔碎的。 康诗远在慌乱的人群中护住康昉不离左右,可他定睛看去,这哪里是什么野兽,明明就是王者,可?又不像,他就见过那一个,打扮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这种的?他也不知道了,但一定是五爷。他到底要干什么? 葛汗青才叫蒙了呢,十二狼群?这是我的部下啊!怎么会在这出现?我没召令啊!更惊讶的就是这莽兽不分青红皂白,竟连葛汗青都攻击?这是疯了吧! 少爷在他身侧更是惊惧的很,但也看清了,这不是野兽啊?可?这也不是人啊?天呢!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少爷拔出腿上带着的短刀,扎了两下,未果。他们太快了。又干脆抽出青丹马鞍下藏着的利剑,直接握住胡乱劈砍,才能保命。 而董子戴只身一人护住肖进阳,想的却不是保住自己性命的事,居然还是在寻找机会,要能近身到葛汗青旁边去才能得手。 小武一荡而来,疾呼:“阿泉——回航!” 阿泉应声而来,叫他:“小武哥?”再一瞧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微汗和溅赤都闪烁着坚毅,干练的行装还裹紧胸膛,刚收刀入鞘的鹰猎又翘动起行程,小武着地只说:“你全权负责。” 阿泉更蒙,还只叫:“小武哥!” “尸身都收进原装的箱子,一家是一家的留给阿坚核验。船上失了的弟兄叫亭子好生送回去,多加安抚。你再选人上来,补济也带齐。查一遍各家少了什么货,开张单子给阿坚。只等我一个时辰,我赶不回来,你就直接起航。”小武抓紧他肩头,把能想到的都吩咐了,可还没松开。 阿泉就盯着他,又笑了下,“哥,我知道了。”小武破颜微笑,又捏了一把,才一手松了游索一手拍他起跳,入水不见。 阿泉叫喊着号子,众船都听令,他打紧舵盘,来了个逆风而动,“回航——”小武在不远处窜出水来,瞧了他一眼,只一笑,任碧水晴空好大一跃反转激荡起的粼粼波光淹没了自己。 葛汗青也是被狼群围住,他怒吼着:“你们这群崽子,猪狗不如的孽畜——”可哪一个都是不次于他的位同王者,却甘心在他手下屈服了两年不止,这一次妄动该有多么刺激就得有多刺激,几个一哄而上,他自是应接不暇,早已遍体鳞伤。 更惨的就是一马之隔的穆大少爷哪知道他们这些事,但也被团团围住,哥几个目不转睛紧紧护住青丹。它们还更生雅兴,慢慢逼近又聚拢。再看满目疮痍的几人都不止狼狈惊惧,眼中更是在此一搏的坚韧。 回城的人群从前到后大抵也就拖拉成巴掌这么大个阵营,十二狼群全军而下还不是说围住就真的水泄不通。周遭大概只需三四只就已把众人圈在死地,不得进出。这让一个个比脱缰的野马还嘶吼逃窜的众人,如何是好啊! 可此时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一通通鬼哭狼嚎也没换来哪一个莽兽手下留情,还都是一副垂涎欲滴好久没饱餐一顿的生吞虎啸的样儿啊。 只一瞬一个莽兽飞扑而下就直接抓了顾新里去,谢宜欢抡剑甩去才断了它几指,它竟大笑扔了小里飞起又拿头顶撞他挂在树腰上,它又扑去。少爷大喊:“你冲我来!”它真的转身了,大概是见小里晕了没什么玩头了,可迎声而动的竟不止它一个了。 唰地一下叶东皓也被拎去,顾西华冲出一步还未够到他就被另一只手擒住,直接抡摔他俩在地上。华子还被一个莽兽真就当成球似的一脚踢进青丹肚皮底下去了,你们这种患难与共,群狼是不懂的,但总觉得这几人在一起还挺好玩的。 是啊,皓子贴在地上爬了又蹭,还想拽华子出来。楚九和罗闻赶紧搭手,扶起二人护在身后。阿成又贴靠在少爷腿边求:“少爷!走吧!”少爷偏不,只摇头。他竟又笑了下,是自己太庆幸了吧,身上连块伤还没呢!可褂子上溅的血居然还有小景的! 刚有一个莽兽飞扑直抵青丹头颅作为支点就要砍少爷脑袋,小景先拽了阿欢哥肩膀蹿上去竟真挡住了,众人后怕又欣喜的一下小景就被扔去,再没动过。少爷瞧了小景一眼,更攥紧手里的利剑,“我不——” 第294章 身陷池殃 这一声回荡在林子里,似乎是提醒各家,都逃脱不开了。 康诗远紧紧拎住康昉,他还大呼小叫,比玩过山车都刺激吧。 最惊慌失措的还数蔡蒙了,到了这个生死关头谁有那闲工夫真花力气管谁呀!原本还护着自己的小脸生怕哪个不识趣的看见了再说道些什么,现在可好紧跟在康昉身后还不管是头是屁股的都往里缩头,反正能躲一会是一会,偶尔拽一下蔡泰来就算我主仆两个可够情深的啦。 严乃能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杀出重围,拼出条血路来。可你也得看清啊,你勇往直前倒是行,压根没伤着个莽兽也就算了,倒把严戈健落在人堆里去了,还得好好扒拉一通才能认出他来,你这是费什么劲呢,还一个来回一个来回的不闲累得慌。 是的,骆为里跟在严乃能屁股后头,一看停住了赶紧睁眼瞅瞅,可又转一圈还是回到原地,他就想了这么多埋怨。哦对,还得加上那个骆衷里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非要送大小姐回城去,大小姐还真就选了他了?岂有此理啊!害的骆为里跟在人群最后边生闷气,实际上就是怕人说三道四的,这回可好非得冲到前边来还得再找找往哪冲出去呀? 就董子戴和肖进阳并肩作战,但真的离莽兽的中心——葛汗青那里越来越近了呢还! 是啊,所以少爷就在想,这一定是冲他来的。可葛汗青明明在啊?居然也成众矢之的了?那这群莽兽到底是听令于谁?为何害我?这是葛汗青也想不明白的,擂台上王者的争战从来都是一对一,这一次群起而攻?到底为何? 刹那间青丹的颈股又有多处被撕裂开,险要惊了。阿欢也呼求:“少爷!走啊!”几人身上的伤不计其数,可还站得稳。不想几步远的葛汗青竟也大吼:“走——”大家都惊了! 少爷回头一瞥,他已被两兽擒拿撕扯,竟还喊我走?阿成也惊得看他,难道真的不是他吗?葛汗青身子腾空却手脚借力旋扭而起就甩去一只,更是拿两脚狠狠夹住另一只莽兽的脑袋,是你啊!手下败将!还不止一回!终归是我送你走。 葛汗青就这样眼睁睁拧断它的脖子又一借力站起来了,“来啊——”他歇斯底里。却心里明白,一定是费润?不,也有可能是邹盘之呢!或是他们两个联合,才破了我的低频声位,得以召唤狼群要借机灭了穆凛然,好陷我于被动自食恶果。但我偏不,“你走!”他又喊。我宁可放他走,也要捣碎你们的计划。穆凛然是我的菜,谁也动不了他,只能我来。 少爷这边还在厮杀,压根没有去意,更不想听他的话。什么时候了?我还走!是啊,挨个数一下能扛动兵器的不过五人,可兵器也才剩下三把了。但大家不许,阿欢冲窜到这边的楚九点了一下头,两人一起搭手,送了罗闻上马。他一到马上就大喝青丹:“驾——” 少爷也就一骑绝尘奔去,阿成一咧嘴又大喊:“散!”可莽兽像是也听明白了似的,随之哄散不说还竟有追了马儿去的,楚九赶紧追去,可才几步还没等大家欣慰一下就又被生扑了,险些要被凌腰斩去。挣脱中楚九一脚碰到了一个?好像是石头。楚九直接甩起来,正好砸中莽兽的太阳穴,他才一蹭滚去,又四下而逃,几人也不再聚集。 可莽兽正玩到兴头上,人们越是落荒而逃,它们就越是挑逗刺激。 一个莽兽飞扑上树围着转了一圈就徒手砍断所过的树枝,枝枝叉叉都凌乱散落还真都带着些许力道,胡乱劈砍砸压,另几个莽兽见着众人的嚎啕有趣的很也就速学速成,围猎的周圈就像下起了飞刀雨似的,无一人能逃避,无一人能逃脱。 众人为求生机有的直接抓起树杈就劈头盖脸地狂甩,可莽兽游走随意躲开又来逗趣,他误伤了人家倒是不少。也有爬到树上去躲避的,可莽兽飞来拎起又摔下,那一“啪叽”竟比他的呼声都干脆利落。 还有被莽兽紧逼扑倒就边后退求饶又边随手拿起什么石子枯叶就反击的,但只像是提前为自己扬起奠钱一样悲壮而去。更有丢盔卸甲四处逃窜随时躲藏的,可遇到一人他不止躲后边还竟直接推了别人出去受死?莽兽都心中不悦,赏你个全尸都不妥。 群狼如此飞扑直下围堵生擒,只片刻不到就把游戏的圈子缩小了过半,原本信令所言的“直取、速回”,竟像是没人听到过一样抛之脑后了。可不能没什么玩头了呀,一个个又都生扑而去孤身直往,忘乎所以一般非得尽兴。 只三个莽兽还围住葛汗青,可他还想着要怎么命无归期,我怎么送它走的我就怎么送你们去。他又疯扑入群,困兽犹斗。不想,董子戴竟不知从哪飞出来杀葛汗青,还是要一击致命的那股狠劲。 这把各家都吓蒙了呀?你怎么还窝里反了呢?居然还是在这种关头?单就葛汗青刚刚斩杀了一个莽兽的威猛,众人能不能得救几乎都在他了呀! 这个时候若还有谁说他葛汗青就是罪魁祸首、幕后主使等等等的,肯定是没人信的了。 但董子戴信。他只信肖进阳的,虽然自己连问都没问,但他心里已经笃定了:夹子的那个眼神,一定就跟当夜看到你时一样惊恐。我不管你为什么没杀夹子,也不管夹子为什么不告诉我,更不想知道今天这遭为什么连你都没躲过,我只信要杀了你,才能让他不再担惊受怕。 但青丹几乎像是其他的骏马一样惊惧奔腾了,亏得罗闻策马最是熟练,眨眼的工夫二人就驶出人群。可少爷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闻子!停下——”“我贪生怕死到这个地步了吗?”“你一走,大家更没救了啊!”“别害我不仁不义啊——”少爷一声声喊,可青丹还惊得很,怕是停不下来了。但闻子也只一笑,竟真的停住…… 他看准了时机狠打青丹一下却唰地从马背上跳下,一跃就扑向了尾随其后的莽兽,随之扑滚在地厮打而去。 第295章 避之不及 少爷哪容得了这个呀?他持剑起跳抓了上头的树枝翻身立定,任青丹独自跑回。他倒邪魅一笑—— 哥!我不出招是不行了。瞧我顺嘴说的啊,要我命的危险真就这么快。你怕是都出了洛邑了吧,那也算是让你见识一下我学有所用了——少爷御剑而下,只夺命一式就要了莽兽的脑袋。 可惜的是闻子已经不省人事,都没看到。但少爷也没个激动一下的机会了,立马闻风而来的一个莽兽,又害的他拔腿就跑。小武也是争分夺秒,最长时间的憋气,最快速度的行进,可还是急得不行。他终于露头出来,喘一口大气,就又一头扎进去。 康诗远喘口气的瞬间,还是扫视了一圈,怎么回事?剩下的人越来越少,那目标应该越来越明确才是啊?可这些莽兽怎么还跟葛汗青过不去呢?哎?穆大少爷那边…… 康诗远好想追去,康昉却被一个莽兽拽住了腿脚立马哀嚎开了,跟真断了似的。康诗远横跳而下,直接扎透了它胸膛,甩飞出去。真是胆大包天!结果你这样的?又不是头一回。 但穆大少爷?康诗远还是急得先回了一下头,才搭手拽康昉少爷起来就跑。 ——可喜的是青丹急转弯,回来接他了! 少爷一跃而上,但被一招扔去的竟是肖进阳!他是飞身来救董子戴的,这不难理解。以葛汗青的身手,两个董子戴都不行,何况大家都伤得不轻了,你居然还玩偷袭。王者的洞察力堪比困兽,他虽犹斗,也能分清你的斤两。 可不就是一击而去,虽被赶来的肖进阳挡了一下,可董子戴还是被摔惨了,直接口喷鲜血。但直接晕去的当然是夹子了,才半个月他本就没养好呢!董子戴刚着地就摸爬滚打赶来唤醒他,他只摇头道:“回家吧。” 董子戴这回可是学会听话了,赶紧抱起夹子就横冲直撞,说来还真是奇怪竟然这么大的响动都没有迎来莽兽追去或是跳下围堵的,他俩还真就直奔着森林外边狂奔而去了。众人都像看到希望一样,也有人就随着董子戴的脚步直接跟去成功突围的。 可莽兽见状,真想着快点结果葛汗青!他又被团团围住,有能耐你再来一次啊!可葛汗青已身负重伤,十二狼群毕竟不比台下的崽子啊,能让他葛汗青说扔去就一波又一波的雄壮。可眼下看他血肉黏连,只怒目獠牙还般配着王者之冠,连脚下的颠簸身子的摇晃,他都要气喘吁吁才得平衡。 这种对峙是个王者都懂,只是现在是围殴,所以乐趣就多些。几个莽兽不是一哄而上,偏就一个接一个玩他,或擒拿或拖拽亦哄逗还笑料,反正一个人面对死亡该有的情节,一个都不能少。似乎也是在祭奠,他葛汗青是怎么当上王者的。如果再把他当了葛大少爷这么多年的福泽恩赏一并算上,那怕是到了月夜都祭奠不完。 可不是嘛,真的就又有莽兽被吸引过去,非得算它一个,又一个…… 人们似乎都得了寻命的机会,有人逃奔,有人搜救。谢宜欢赶紧跑来捡起自己的利剑,可他猛然跳起又摔下,一连几次都没挥剑够到顾新里挂着的树腰。叶东皓也奔来帮扶,二人可算一上一下才救了小里。 黎成和顾西华就朝另一边奔去,阿成一个急刹车就两腿插进商景城身下抱起了他,又跨在肩上慢慢走。楚九还向前直跑真就突出重围,不想路边竟瞧见罗闻扑倒在一旁,赶紧扶他起身。几人都远远瞧望着,又都心满意足,悄无声息地向前走。 康诗远护着康昉,身后跟着一大波人伺机而动。严乃能在另一侧也抓紧严戈健向前潜行,他身后的众人也都蹲伏或是爬行,就是骆为里还非得挎住严乃能的胳膊肘才行,惹得严乃能直怼他,身后的人又直推他。 众人一点点来到战场的最中央,就是葛汗青和穆凛然刚刚战斗过的地方,但现在葛汗青已经被群狼逗诱欺凌到躺地不起还胡抡狠跩呢。众人就都不敢作声,真的要有遁地隐身的绝活才最保险呢!一手挡住,一头躲下,一步爬去,一脚蹭过,都是绝招啊! 小武一跃而来终于上了岸边,他回身看了下航港,还是那么安静,他都看到阿坚和亭子还在巡查,都没有离开。小武似乎放心很多,可一扫而过的沿边的狼藉,心里还是空空的,怎么会这么乱? 回城!我要去看他一眼。小武抬脚只一步迈出就又狂奔而去。 董子戴背着肖进阳一路狂奔,可算到了长厦门,再往前肯定就平安无事了。董子戴不歇脚,一瞥而过又闷头直往。 还真就是打他头上过去的心儿和魔对的追逐,他也完全没有心思和能力觉察的到。 傅云空真闲来无事,可也没有悠哉的看天相了。守在自家檐脊上,想着的还是魔对出去快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妞儿有没有遂了他的心意呢!哎呀真是干着急,他甚至都想出去打探一下消息了,难道穆宅今天没有什么大事吗?怎么还这么安静呢? 没办法谁让傅大少爷从来不关心这些,而现在居然想跑出宅子转一圈小道消息来听,估计都初来乍到的很啊。可偏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跟头翻墙出来,傅云空就听到了街道上有人大喊。 说是南关森林那边遇到野兽咬人了,都死伤惨重了啊!先头跑的真有进得城来回报的,可一传十十传百,就越说越吓人,这听到的人竟也都直往北边跑。 只这话传到傅云空耳中的时候,他心都快蹦出来了。天呢!如果是小魔在外面乱发脾气,那可是不堪设想啊!他飞身而去逆着人流,还要躲闪?真是费事,干脆上了屋顶,才最痛快。 魔对想要的痛快实际上并不在南关森林,但心儿的惧怕却随着踏踏而来的马蹄声一下子定格在南关森林了。天呢!是郎君! 第296章 冰炭相爱 心儿飞到林子就更狂野了,她一呼而出喊的却不是郎君,而是“停下——”但应声而动的居然是魔对真的愣在树颠,又扫视一圈这有什么好玩的吗?普通的林子。 青丹也是一喝而惊竟嘶鸣了一声,这一声真比什么信令都管用。少爷一下子勒马就险些被身后的莽兽扑去,只得回击。众莽兽似乎也被提醒到一般,闻风而动又群起攻之。 南关森林一下又沸然了,可小武还是在一片鼎沸中辩验出:“是青丹的声音!少爷!少爷——” 但少爷根本顾不上这一声声呼唤,只一个莽兽就围住了青丹的去路,他虽击杀可还是落马。心儿远远得见,飞起的身影更决绝,哈哈你们真敢动我的郎君,看来所谓魔对就是信令的传说,只是为困住我呀,心儿想来瞟他一眼。 魔对就真的听话只在树颠看着她,还瞧着她的嘴脸是怎么个动法,这是怎么了呀?魔对盯着心儿,也跟着嘴边动了动,“郎——君!”又重复了下:“郎君?”是我吗?魔对欣喜了一下,嘟囔了句:“什么意思啊!”还用问嘛,你明明记得少主刚讲过的。 可心儿只救郎心切,身体起飞,都没再看魔对一下。她直直盯着远处的战场,郎君每一个身形几乎都印在脑子里了,还在想着怎么喊他挡拆进攻。可又一想,不行。魔对在这里,我不能把郎君引来,也不能把他引去,要先制服了你。 心儿想来一瞥,真的看了魔对一眼。魔对乖地笑了一下,可?怎么好像要杀了我一样?这个眼神!魔对干脆怯怯躲了下,可只一扫,竟见前面打架的人里有一个骷里的?他细想了一下,不对!姐不是看着我叫的。她是要去救人。那她喊的,不是我!是那个人。 对!她该是有郎君了才对的。至于称呼,傅云空讲了不下十种,谁知道妞儿叫的是哪个啊?亏得魔对还记得。可想起这个来,真是够让他伤心的了,再一抬眼,心儿已经飞扑杀来。 魔对躲了下,可心儿随动而过手里顺来的树枝已削成藤鞭,还一下就抽到了他的肩背,更不见停顿。姐?你是……你以为?我也会去害他。魔对躲得更慢了些,可?骷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何苦帮衬。 但心儿不管,你不记得,没关系。你不认我,没关系。可你要动郎君?我就杀了你。心儿又冲来,一鞭及腰腹,魔对赶紧抓住,一凑过来,在嘴里念叨一句:“姐夫。”我该叫他姐夫的,对不对? 可心儿气得直接甩他而去,我都忘了你根本不知道谁是郎君,你还没见过他,你居然还来跟我确认一下?哈哈哈魔对你一入歧途深似海啊,我这一鞭子算是替爹娘罚你,从此我不会再有认你的心思。 心儿直接飞向郎君,魔对挂在树颠,还拿手捏住腰腹,但仍然鲜血直流。他看了下手掌,竟都要认了归途无路的结局,只怕血崩来的突然还猛烈。“姐夫?”魔对又在嘴里念了句。原来你真的要杀了我,去救他。 心儿却不晓得魔对居然和她一样心灰意冷,可她念的是亲情,但魔对看到的终于是生死了。果真,魔对从树颠掉落,可他还持扭住身子,一下子站定在树腰上。心儿闻风回头一下,魔对还笑了下,只摆手叫她去吧。 心儿却惊惧的很,魔对的这个站位,若是内力一击,她没命不说,一定波及到郎君。心儿又拼命夺去,回眸的那股恨意让魔对打了个哆嗦。 他的身子异于常人,新陈代谢奇快无比。就是血液是最宝贵的,他天生噬血骨髓还不会造。只这身皮囊,能装多少是多少,可现在看,能漏多少是多少了。 少爷也同样被莽兽击倒,伏地而走。心儿急切不已,都快哭了。可还不敢动声色,生怕身后威逼的魔对,要真出手只一击就够葬送他俩的了。我任你看着、笑着、玩弄着,这样你们就都知足了吧?! 可魔对还只眼睁睁盯着,身子更像是裂开了的酒袋,连疼的感觉都没有了,他按压住腰腹伤口的手忽地垂下。脚上却更用力地站定了,回身环抱大树的手臂更贴紧了下。却忽然想到,少主?给我带了随身的开胃菜。 那是傅云空午时刚割腕放出的新鲜血液,他总说‘饿了就回来’,却每每都担心小魔玩的过了头,若忘了时辰,还能补一补。从小到大,只这口血,能救魔对。 少爷奋力使出夺命三式,虽仍不干练,没得内力撑住,可还是重伤了莽兽,它也只得负伤而战,并无胜算了。可少爷倚靠在大树干旁,一点点起身,还是谨慎的很。他还不想就这么死在这,就是怎么里面又一下子躁动了呢,可千万别再有跟来的莽兽呀!就这一个,我还对付的了。 心儿盯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竟笑了下,谁说郎君总是需要有人保护的,关键的时候厉害的很。只等我一小下,我到了,咱就回家。 魔对摸索了下,可手上的鲜血太滑腻了,竟拽不下袋子却打开了机关——射出了魔弦钎,这是魔对的杀手锏,去而不返,定必啑血,无人可逃!魔对急得大喊:“姐——” 心儿闻声愣了下,他是?可一回头,好锋利的一个男人小指般粗细两掌宽长短的铁钎子扎来,你这是?魔弦钎!它的威名心儿只是听过,哪想过今天竟然会被钎住!心儿好恨地看着他,泪水挤荡在眼眶,好啊!你就杀了我,给你主子交差。 心儿还是舍不下这份骨肉相连的,但只能让自己相信又看清,我就是死在你手上的。郎君,我救不了你了!这根钎,只能我挨。 魔对真急了,魔弦钎嗜血,一出必夺命,人魔无阻,鬼差不挡。可还好命定之人可随着魔对手中的丝弦任他控制,他若有心一钎串起个人肉糖葫芦作成串珠都可。但现在他没有力气了呀,想更远夺人的命肯定是没可能了! 第297章 郎君等我 这一声疾呼又惊了少爷四处搜寻,一定是有人在四围才对,是谁?可一看,天呢!少爷真快惊讶死了,远远的心儿悬挂在半空中,那一定是?天啊!是什么人?敢绑我媳妇儿来要挟我!少爷一下不容,狂奔而起。 魔对眼睁睁看着姐夫奔来,又见他身后的王者跟来奇袭,就他了。本想大喊躲开,可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大概血液都已经下行了,的确魔对脸色惨白,可眼睛还闪亮地盯着,手上还控制这丝弦。 心儿看他有意责令或是怎样,赶紧回头一下,是?郎君!心儿一下飞扑赶去,直摇头却不敢发声。少爷也忽地意识到身后来了莽兽,可媳妇?少爷拼了,直接甩出夺命二式,终于斩了莽兽的脑袋。更是留下利剑,都没顾上拔下就又生扑而来。 魔对真的急死了,莽兽没了,怎么办?魔对摇摇头,又直接闭了眼,竟落泪了。 此时眼看着追逼心儿的魔弦钎只半寸偏离闪过她也不见停顿。这是?天啊!心儿扑腾窜走间还直拿手挥动叫郎君不要再动了!少爷也是看着媳妇儿冲他奔来虽是欣喜了些,可还想快点抱住她,等郎君一小下,我到了,就抱你回家。 心儿还穷追不舍,巴不得可以抓住这个半臂不到的魔弦钎或是断了游走的丝弦。可不管心儿随树砍去树枝还是扔去树皮,它都丝毫不受影响,连飞射的方向都没变动过一下,只枝杈碎散一地。心儿更急直接拽了发钗投去,竟也只是被斩断飞下,毫无拦阻。 少爷不懂媳妇儿所为是从哪来的力气,心儿到底怎么了?她经历了什么?怎么惊吓成这样?少爷更不知他俩中间有何物,反正只要是危险就都要离你远远的! 却唰地一下,少爷眼前什么划过?好像飞弹。但没看清的这下,却已经直中少爷心口,嗖地少爷就被魔弦钎射回钉在身后的木头上了。 少爷太疼又好惊,可眼见心儿直奔他而来,他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真的,要…… 心儿终于来到少爷身前,可能斩断的只有静定的丝弦,魔钎已经扎进郎君身内,还正中心口。心儿急得十指在少爷胸口眼前游动地各走各的一样不听使唤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魔钎夺命虽势如破竹,但钎住猎物又静若寒潭,还是冰冻三尺的那种。 可少爷只看到她披头散发泪流满面,还在摆弄手指,淘气!少爷笑了下,爱抚的右手又抬起,给她掖了下鬓发,虽蓬乱还甜美,好看!少爷又忍了下,一把抓过她脑瓜抵住心口,才落泪。 我……可?心儿!你怎么办呢?从此以后,你就只能一人寡居了?不,不行,你听我说,“心儿,认了爹娘作爹娘,不,是……” “郎君!你别说话。你看,我美吗?”心儿躺在郎君怀里,一下见到了他脚前的月季花,枝叶柔美,含苞待放。随手取来,缠了秀发,好美的一个花苞,正好顶在心儿的头上。 少爷笑了,又点了点头,“美!像大婚那夜,也像画像上的花”。 心儿更泪如雨下了,“郎君!郎君……不对,你别怕!我知道谁能救你,我这就去,我去找他,我去求他!我跟他换,我来换你!他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等我——” 心儿歇斯底里地奔去,郎君拽了她一下,竟没抓住,只自己一耸,口喷鲜血,又碎落一地。少爷低头盯着自己的满地鲜红,真的只能认了,看来我是对不起所有人了!让我在心里默念一遍你们的名字,我要到天堂去还记得你们,我的默念是甘甜,我不想惹你们哭的…… 可心儿抹了把眼泪竟发现魔对不见了,怎么可能?心儿飞来他的站立高点,那里地上只留下一摊血迹。是他在这里杀了谁吗?可没有尸身。是还有谁出现我没发现吗? 刚刚傅云空一出长厦门就发现不对了,可他赶到魔对身边的时候,还是要惊死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的见到魔对血崩。可林子里有人,不能喊他,只能摇醒他。但他已经浑身冰冷,毫无血色。 傅云空直接扯了手腕的纱布,用力攥成拳头,把手腕塞他嘴去。魔对终于一点点醒了,可一觉出嘴里的咸涩,就乱动脑瓜,他不要。傅云空气得另一手点住他的脊椎动脉,喝令:“咬住,咬啊!” 魔对吞咽了两大口,险些呛了。傅云空定睛瞧他,缠住手腕,一伸手来扛他,他还说:“少主!我闯祸了。”傅云空瞧了眼远远的两人,既瞧清了,就答他:“没有。是立功了。走。” 康诗远听闻前方的呼喊声,几次起身都想冲去,可无奈身子受刑一旬刚过,怎么发力都打不出精湛,更被一只莽兽缠斗不堪胜出,自己却险要被它掳去。连身后的康昉都凶他,“你还哪儿去啊?你可好好打这那这边,它这是要把我撕扒开啊,哎呀这可咋办呢?啊啊啊啊……” 康诗远连一声少爷别吵都叫不出来了,身子越来越乏力,莽兽却急攻近身——康昉身后跟着的众人一看,都四下逃窜又寻匿防身之所去了…… 不想,唰地一下,小武飞来,只一刀就凌空斩断了莽兽的脊椎骨,细一看?这和葛汗青装到船上去的那几只,简直一模一样啊! 康诗远震惊的很,“你怎么回来了?”小武没有时间答话,只冲着闻声而来的莽兽再次进攻,众人都欢呼,可算是盼到救星了。似乎都没人注意到,小武周身浸水,浑身带血,这定然不是他第一杀啊!难道航港?不,是舰船!康诗远竟是被乐颠的康昉拽了一把才起来,还要忍住不能看他,看来穆宅真的就是五爷下一个目标了啊! 小武可全然不知,却眨眼的工夫莽兽齐袭而至包围了他。一连杀了六个,他都没松一口气。直到阿成赶来告诉他,少爷先回城了,他才放下心来,竟先笑了下。可?葛汗青不在?小武喝令:“搜。”穆家剩下能动的人就展开搜罗,小武爬起来冲到最前面去—— 第298章 少爷 却在一个不经意的大步流星中,听到一声喘息,好熟悉啊!小武猛地回头,竟是少爷被扎在树上只耷拉着脑袋。大概更是没人知道小武回身那瞬都经历了什么,但他的天塌了——还砸的大地陷落,没了活路! 少爷流金苏玉的华服脏兮破烂不堪,大道子搅小口子,显着抓挠的痕迹,有七处的爪痕还外翻着夹袍的碎絮,五处渗出的血迹都在外结晶了一般直扎小武的眼…… 说不上他是有多快的走过去还是有多慢的踱过去,连他自己忍不自禁的泪水都数不清他的脸颊又要被烫成什么样儿,可心口的剧痛还是让他一耸扑到少爷身前,但抓住的却是少爷的双肩—— “少爷!少爷……”他一声声颤抖撕裂满园的尘埃,但没有回荡,每一句都那样伴着肺腑的温热! 像是少爷只是睡了,还是睡在他的床上,忘记换衣服了一样,小武就这样叫醒醒起来呀你;也像是少爷跪在主案前,喊着累惨了,也不敢动一下,小武就这样给他揉揉肩膀;还像少爷钻了狗洞才找到老地方,弄得蓬头垢面也没抓来糖果,就气小武偏心的很,小武就这样蹭了蹭他,还问他下次敢不敢…… 少爷想来,落泪了……不是疼,是这些你都没有做过,你个家伙! 你只会掖了被角,才敢慢慢靠下来;你只会喊停,说不闭嘴就别想起来了;你只会歪头,还跳来问:哎怎么了呀,今儿想吃糖吗?然后就展开手掌,满满的都是糖果,一块,两块,三块…… 少爷想着一定要数完的我,可有谁动了?我?我好像听到……不对,他不在的!可?少爷还是被烫醒了…… 是小武的双手一寸寸缕过少爷的头,慢慢扶起他,瞧你弄得!小武一点点拿了身上的绣帕去擦……阿兰阿黛这群丫头这次又像是说好了一样,每人送的都是绣帕,小武就贴身带着,就是少爷每每出航都不送什么,说等他回来再补上,还认罚几倍的都行。 绣帕本就湿淇淇的,擦起小脸来最好不过。可小武嫌它太凉了,就哈了热气扑到少爷脸上去,才拿了绣帕擦一下,就又贴来哈气…… 少爷靠着头一点点睁开眼,看到的真是他!怎么可能?小武的头发湿漉漉的,小脸就更白净了!是他!可?眼睛怎么这么红?身上还有浸开的血迹?鹰猎也在?不对,是我担心他出事了!不会的! 少爷摇摇头,只念叨:“不会。”抬起的右手又攥紧,忍住自己不去摸这个幻影,摸了就成真的了怎么办? 小武一手托着少爷脑瓜,一手捏住绣帕,和少爷咫尺相挨,心脏却随着少爷睫毛的律动扑闪扑闪的,又一下爆开了似的疼得他热泪直流,都忘了呼吸更不记得开口,一动不动!却忽地抓住少爷的手,颤了颤,又扣紧十指…… 少爷真的惊呆了,是你!你怎么回来了?那你是……少爷还摇了摇脑瓜,想甩了泪水干净点,我都看不清他了!小武就展着少爷的右手帮他拭去,每根手指都爱抚出柔韧,随着他翘了翘又贴住他。 “我没事。你别急。少爷!少爷?”小武终于开口,还先咽了下哽咽,又把问他疼不疼的话也憋回去了。 少爷呵地一笑,又笑,我还能见到你,真好!当赏!这次回来的是最快的,我好像都没开始等呢! 小武也跟着笑了一下,少爷最爱看他笑了。小时候,就刚来穆宅爬下病榻的时候,他不会笑了。少爷就叫他‘小苦瓜’,可他明明白净的很,那么好看。叫了一声就算了,‘我还是教你笑一个吧’少爷说。然后就从大笑、微笑、诡诈的笑,反正少爷能想到的都教他了,‘每一个笑是不一样的,不过你不用在意,你怎么笑都好看!’ 现在也一样,好看!两人四目,又一起笑了下。 小武的眼终于挪到少爷的心口,那是小武一搭眼就瞧清了的,比晴天霹雳还尤甚扎的自己心口直疼的,只一眼,小武又咯噔一下! 少爷见他抖了下,赶紧撂了下眼,身上没带伤啊!那你?哦!是这样啊!少爷盯着他,问了眼,心口还疼吗? 小武闭紧嘴巴,只摇头,又定睛看少爷一眼,可你的心口?我救不下来。这种扎法,挫骨削肉,内力绝顶,我犹不及。可若我在,还能以身代之,但我不在,是谁害你啊? 少爷盯着小武,瞧出他强忍着的恨意,竟放心不下,“哥!”少爷大叫了声。小武听到他在唤气,却更像是叫自己,赶紧问了眼,又凑耳来听。少爷又靠了下脑瓜,真想仰天长叹啊,四海吾载,五岳予腾,才叫日子。“哥!”少爷攒了口气息,劝他:“别为报仇活着。” 小武听得,已泪水荏苒。少爷!你知道的,我没活头了。 可少爷偏不让,他更想走出一步,留下铁钎,再塞它进木头去。若是落到小武手上,他这辈子都放不下了。 可小武见他有意走动,心里的惧怕又躁了躁,他刚就想过无数种要对付掉铁钎的法子,可哪一种都怕伤了少爷啊! 小武哄他安静下来,一直说:“好的少爷!我答应,我答应,我听话,我听话的。” 少爷不动了,可心中的焦急还安定不下。等!真的好漫长啊…… 小武见他真安静了,竟一下大哭了,又忽地忍住,靠了他额头去。他还有气息的,好暖!还有温度啊,就不会有事的,不会…… 众人终于赶来的时候,一个个走过,能从小武的背影中活生生见着是少爷遇害了,都有直接晕厥的,直接扑倒的,直接傻了的,直接疯癫的……但没有顿足捶胸的,没有咒天骂地的,没有扑爬上前的,没有再动一步的,还能站得稳的,都真肃穆寂静,再陪他一陪…… 少爷就这样靠着,像是被小武抱在怀里,暖得很。不对,是他的气息,越来越烫。 第299章 再见无期 康诗远瞧见穆大少爷真的惨遭不幸,惊不自胜,他盯着武乐书颓废瘫软的样子,竟心中好生欠他了一般。我一定是能做些什么的,可我?康昉唰地出现,立马目瞪口呆却还能想起来,赶紧拽康诗远快快回宅啊,“往后出门啊可是得注意,这危险意外它说来就来啊!” 心儿搜罗一圈终于赶回来的时候,竟是一个高音咆哮而至,少爷笑了,一点点睁开眼,他怕心儿的花骨朵再掉了怎么办。 小武闻声握了下鹰猎,才睁眼回头,一看竟是小姐!你?怎么在这。小武立马高度警觉起来,不会是谁真的闯了宅上吧? 少爷就等着看,心儿临近他身前又一扑趴过来贴住他,“郎君!郎君……” 少爷盯着她傻笑了下,小武明了,抬了十指任他的右手在心儿的头顶蹭了蹭,又一把点亮了月季花的红鲜,夺目的很。你平安回来,真的是太好了!少爷怀抱着她,小武就扶着他的手搂紧心儿的肩背。 心儿抱得更紧,她没有找见魔对,定是回去复命了,郎君!他们赢了,还肯定不止这一回,我该怎么办?我护不住你的命,也护不住你的家,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但少爷的满足,现在很简单,“回家。”他还想见一眼爹娘。 心儿赶紧起来,喝令:“回家。” 小武闻声得令,可这个铁钎?他终于颤着右手摸了下钎头,这个分量?这个力道?若是拔了?少爷挨不住啊! 少爷却只眨眼,动手吧!不疼了。 心儿急着要上手,小武一侧肩头挡了下,我来。 小武咬碎牙根,攥住手心,感觉了一下它钎进去的力道,又活学反用,带它下来,一个肩头就接住少爷入怀而奔。 众人都跟上,还未进得长厦门,就碰见迎来的徐宁,他是见到青丹独自回途还遍体鳞伤,就急着抓了一匹骏马疯狂赶来,嫂子也跑去禀告了二老,阖宅现都惴惴不安。 果真,小武见到阿宁哥无颜以对,分秒未住还是直跑回宅。 徐宁惊愕难掩,又见众人皆是遍布伤痕,急速跳转马头直奔宅上。 穆宅早都大门四开,本来的城外谣传老爷还叫人止住,哪想真的被凛儿一时淘气就遇到呢!可当是小武抱着少爷夺门进来的时候,老爷还真就呆住了,看来此遭由来已久啊…… 夫人扑嚎过去,老爷也像被唤醒似的,还未抬脚竟要晕了。徐宁踏了下马背翻身进来正好和黎叔一人一边扶住了老爷,老爷才得近前,看到夫人怀里的真是凛儿。 这一通哭嚎少爷不熟悉,他睁眼一看,除此之外的他都知道,我回家来了,真好!这样才对,我走的安息,你们也就此不再牵挂,还哪个都要听话! 少爷嘴角含笑,右手还扣着十指,就抬了抬左臂挨个蹭下脸蛋,好像在问每一个,听到我的吩咐了吗?啊!可不管是老泪纵横还是晴空霹雳的哪个都根本没法回过滋味来啊!就……少爷扫了一圈,终于含笑而去。 任着扑爬在地的众人围堵了穆宅大门嚎啕大沸,也没再唤回少爷再睁一睁眼呢! 小武爬了又蹭他,可他的右手只愈来愈冰,小武就托起握住哈气又蹭脸的,可他都不动还只剩僵硬。少爷!我的少爷!没了!我说过要拿命护你的,我说过的,打小就说过。 “学武功这么累啊!那你为什么还姓武啊?”凛儿少爷扎起马步来,只想嘟囔。 小武照着班师父教的学得有模有样,都没看他,只答:“爹娘赏的,我不知道。” “那你跟着我姓穆,好不好?”少爷更一跳起来,屁颠到小武脸前来问。 小武终于瞧他一眼,心里定夺着,“不好。”少爷一下蔫了,又拖着两腿迈回去,才嘟囔些什么,没人听得清。 但小武却扭头看他了,又答:“但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拿命护着你。” 凛儿少爷想了想,是这样吗?但我才不管,反正他这样说,我高兴,就连连点头。 小武又郑重地说:“这个名字,好听。”少爷更点头傻乐呵,哪想小武低头嘟囔了句,“你说的。”少爷就随着埋头去听,什么啊?小武却抬头就喝:“休要偷懒。”少爷呵呵笑哄,赶紧应声:“再不敢了。小武哥!” 他多想少爷求求了的小样子,他自己学来的也是最像的。可现在怎么求,少爷都动不得了。小武一点点退了他的手,恭敬奉到身前去。自己跪挺起来,行了大礼。一而再,再而三,不知多少下,周围的人群就有学他的,又有瞧着的也学来,少爷周身围着的众人就都向他一齐拜了又拜。 可这也没法止息二老的断子之痛,两人几度哭咽晕厥又急着醒来,见他一见,既见了才知不是梦,又恨不得晕去,掩面不看,可…… 小武守在二老身边,哪有脸面上前劝慰,真恨不得他能以身代之,换了少爷回来。可他还是不想承认,少爷真的没了?怎么会?是谁?谁要害他?我明明都…… 小武满眼扫了下,不见想找的人,对,是他!葛汗青!可他人呢?他在哪? 心儿的确知晓一切,却一言不发,呆傻了般。头顶夺目的月季还暖呵护着骨朵,周边娇腻的瓣羽都撕拉退去,沿茎游走的尖刺又更咬紧发绪,还抓挠下额头的肌理,流淌着一股股血迹。 心儿都不管,还任着灵儿扑爬到少爷脚前,又撕摇她不语还逼问,心儿都无话可说。可灵儿切齿癫狂几经昏迷,心儿还一动不动,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我都护不下去了,怎么办? 小武也疯绝了一般,只一脚扣地,心儿就觉出他要去自寻死路。不行,你对付不了他们的,何况他们现在一定是在狂笑癫野、分功犒赏呢! 可小武已腾起身子翻到院外,心儿就冲他大喊:“回来!我不许你去——”就有几人直接起身穿出人群接着嚷他的。 但小武都不管,只吩咐:“跟着黎成去葛宅,谁都不许进五宅。”几人就散开了,众人也多有跟去的。 第300章 你死我亡 不知怎的天色忽暗,水浪从远处传来隆隆响声,阿坚就瞧清了,是舰队回航了!天呢!阿坚和亭子的内心好似闷雷滚动,有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奔来一样,从未有过的事啊!这是怎么了呢? “阿坚哥,刚才森林的响动一定是有古怪才对。”亭子忍不住说,可阿坚就是认定森林怪异才留下来守住航港的,可没想等来的不是伏击,竟是小武哥回航了。 阿坚还不作声,只盯上去辩验,“怎么可能?头船掌舵的竟是阿泉!”亭子闻声,赶紧翘脚看去,还命人开了航港上所有的灯火。 果真如心儿所知,五宅正聚集着这一次分功行赏的几位。而与众不同的就是这一次叫大家赶来并开口陈说的竟然是傅云空。 五爷一听说,为了完成此次差事竟是魔对主动请缨单挑心儿,结果却真杀了穆凛然,乐得合不拢嘴啊还大夸特夸,并鼓励尔等娇子都要学学魔对的一举成事,堪称典范啊! 却不想,堂下跪着的邹盘之和费润都吓得直冒冷汗,打一进门大概就听明白一句话,还是五爷说的头一句‘大郎归西’的话,哎呀这是从何说起的呀?我?我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但紧接着听下去估计二人也就想明白了,还好是一无所知啊,要不哪有命在这听这些啊! 展长松在神州街游荡,真就跟定邸盟小半天了。可疯跑疾奔的人们叫喊连连,呼啦过去,直接惹得二人都惊,随手抓来一个,能听清的就是,“南关森林有莽兽袭击人群了!”这可如何是好,展长松直接跑去,邸盟还喊他:“喂我去吧!你的人都没在这。” 展长松却喊:“疏散人群,小心踩踏,管好你这片。”邸盟一听,也随手吆喝:“快快快都动起来,再往南迎迎,真有吓坏的,直接送回家。哎哎哎您慢点别急看着点,没事了的,啊!” 小武只孤身赴宴,一进门就大吼大叫:“葛汗青——你给我出来!”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为何一路狂奔来了五宅?而不是直奔葛宅。难道他夺了少爷的命还不止,竟会到这来赴五宅之约吗?但小武咬定他就在这。小武脑子还嗡嗡疼,潜水回来的后劲还真上头了,但想不明白那就算了,连鹰猎都不在乎这个,它只在大杀四方,挡我者死。 几人都听得躁动,傅云空还像是来了兴致般的刚说完要事,又跪地恳求:“爹放心,小魔没事,休养几日便可复原,只求您别遣他离城了。”说起小魔上一次离开洛邑,傅云空就此疯魔,他只信自己能救他,而且一定能。为什么非要漂洋过海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寻个什么秘方来?我就是血源,还明明在这啊! 所以他更生无聊赖,至此有人来报:“武乐书奇袭宅上了!”他也只是跪在地上,等着五爷撂话。你若再遣小魔离开,怕是真要又疯一个了! 五爷听到这里,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傅云空和魔对呱呱坠地的那天,五爷还是岸宅的乘龙快婿,岸宅是终于又有大喜了啊。 可无奈魔对异于常人天生噬血绝无生还,五爷痛下狠心叫人为兄弟歃血为盟,也算岸宅命不该绝。而后就弃魔对于不顾,叫人不得声张掩埋了吧。但只一瞥难舍难分间,竟见魔对面露朱彩,有了生气,真是不枉此生啊。 可你能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面对你的时候,都能大叹‘不枉此生’呢?五爷愣了下,赶紧抬手,傅云空见他应下,立马起身就是一副厌世相,可不嘛,武乐书进来的正巧,挡住了傅大少爷的去路啊。 但人家五爷抬手过来可不单是叫大家起身的,而是要扶上额头去接着痛哭的啊!还没来得及起身但大概是反应过来一些的费润和邹盘之就赶紧扑爬上前哄劝,好一副应景的如假包换啊,只几人就把穆宅的悲伤同样上演到五宅的《真吾堂》来了。 可小武翻身进来,起身立定才收刀入鞘,竟又重复了句:“葛汗青!你给我出来——”整堂震颤,几人又继续嚎沸了几个高音。 楚九浑身带伤奔来告知班勒的时候,《班家武馆》同样天塌地陷了!班勒抓来楚九转了两圈,才确认自己是听到他说的话,就是说了什么?班勒疯了一样冲出武馆,左跌右撞地找着不离左右的正路,可还是扑爬摔滑连轻功都派不上用场了。 但当他临近三复街就听到哀嚎嘶鸣的时候,真的跌倒了,还爬不起来。他是被围拥的邻里拽到大门口就一跃踏了门栓上了门廊,又摔下来,才到师兄脚前。 这怎么可能?他是最爱围着师兄打闹还死活都不认输的那一个,你怎么可能走在我前面?师父教你的那三招,难得鬼都打的跑,你怎么可能败给别人? 什么莽兽?什么突袭?什么成群结队?什么鲜有生还?大门外有人这样议论,班勒都听得到,可他不认。谁说师兄命有此劫?我敢说师兄拿命护住了你们所有人!要不然你们就去鬼使神差那走一遭问个清楚。 班勒飞身奔去,一路向南。 小武本不耐受这个,但竟是傅云空一步迎上前喝他:“武乐书,五宅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我劝你打哪来回哪去。”好收个全尸的这个话,傅云空咽下去了。 可小武还是惊讶了,你出来和我说道一句,是真另当别论啊。那你到底是天生事不关已,还是有预图之才疯抢上前?我倒要探到底了! “傅大少爷好生雅兴啊!我来是拼命的,你竟只当是撒野?看来是我过犹不及你了呀。”小武挤着牙缝吐字,眼神却扫清了他的步调,又想飞身而去?可着急走为什么还逆着性子搭话?到底哪个是诈! 傅云空看着他疯癫的样儿竟忍了忍,护着小魔是第一要务,但最关键的我还要弄清武乐书究竟知道什么了,能让他有这个血性敢直接闯进来? 第301章 呜呼哀哉 小武的这个身姿飒爽,谁见了不得让一让、禁一禁自己的态势啊?最要命的就是那个眼神,杀伤力太大了,五爷只是瞥了一眼就真的浑身颤抖了。他是真的伤心,泪流满面仍不减当年,何况时至今日他又悔不该当初呢! 五爷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是后知后觉的恨恶。但却是心知肚明的作呕,那一夜岸娇捅破五爷对她一见倾心的另有所图之时,也是这样恶狠狠地看着他。但五爷才不承认,他明明就是一见钟情,其他的他都不在乎。可也没有躲过,打那以后岸娇看他都是这个眼神了。 五爷想来更不必承认什么啊,这明明是光天化日的大白天不说,还从头至尾什么都不是我干的啊,我这不也是听三郎才说了两句我才刚知道点儿什么嘛,再者说了……哎不对呀,三郎?你搭他的话干嘛呀?赏你轻省的日子了啊,可要知道怎么过呀。 五爷瞟了一眼,好大劲儿抽了下鼻涕,终于能喘口气说个话了,“今儿这么悲伤的日子,你们两个孩崽子就不要在我眼前吵了呀。我这个耳朵啊,我这个心呢我,哎呀……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呦!” 傅云空闻声扑通跪下了,背对着所有人,大概就真比拟桃花源记置身事外数百年的那种醉翁之意了。费润还翘嚎着,却咬着‘孩崽子’的字眼,这个话五爷只摸着他的脑瓜说过,可今儿怎么还是两个?别人。就他武乐书他也配,命该绝此的他,哼。 小武侧转了身子,连邹盘之随波逐流的音拍都拿捏准了调式,怎么?硬的不行?还来软的。“但我只要葛汗青出来一见!”一命呜呼我不在乎,但软硬我都不吃。 “武大管事何出此言呢?大郎若是安居家宅,老朽我?咳咳咳呜……”五爷搭话只半句,就哭咽呛了还停不住呢。 黎成带着人马冲进葛宅的时候,章简竟坐视不理。大概是五爷的心意已决,却正合了他的意思。更何况又是黎大总管亲自登门,章简安然自得也故作悲戚,又请又让一哄三劝的围着黎成转。 但黎成偏不信,“葛汗青有这个能耐做缩头乌龟,就别跑去航港添堵啊?葛汗青,你出来——”章简还一脸为难,“哎呀黎大总管,大少爷是真没回来呢!您再这么吆喝下去,小的也吃不了兜着走啦!” 章简这副嘴脸,黎成真头一回见,肯定不单纯是因自己升了个总管的缘故,他心里可装着事呢。但葛汗青两脚制敌都能斩杀莽兽,他安然回宅,并不稀奇。怪就怪自己,怎么没顾着盯着他呢。“搜。” 众人得令而动,章简真急了,看来演个什么顾全大局的戏码还真是麻烦!他稍握几指,黎成扭头盯住,章简赶紧笑哄了下,“黎总管您这?哎呀小的……” “少费口舌。”黎成一喝而住,仍是屏气敛息,身上的伤痕隐隐作痛心里还空,他不想听。章简瞟了眼,哼,伤成这样还来逞能,都是自讨苦吃的主儿。 浪抵终于来了,井泉挥手喊着号子叫人来接船,众人赶来却顿时山崩地裂了一般,怎么可能?华美崭新的舰队真像是被狂风巨浪洗礼过的一样,但阿泉只笑,“哎呀好了啊没事的,小武哥交代的啊都在这呢!”阿泉递了张字条过来,可阿坚还没接,余浪一点点卷来拍打着船身,晃啊晃的。 阿泉就只交代:“这些抬下来可就是宝儿了啊,估计来要的人会很多。”阿坚点头应了应,看了眼刚能下榻的小欧和那边哎呦嘿呦的亭子,“我知道了,小武哥呢?” “不知道,只让我等他一个时辰,估计是跑回去看眼少爷就赶来。哎哥,船厂的人都散了吗?我要再挑几个。”阿泉还牟着干劲,阿坚忽突的心也先放下来,摆手叫他进来,“一大批都在呢,只回了两队送少爷。来吧,时间紧。”二人拍了下手,就又要大干一场了。 小武一人在五宅也是一样的干劲。他想守着为少爷打下的江山,规矩做人、有礼做事,终生为奴才乐此不疲,那是因为少爷在!穆家的名誉,他护着的紧。传出去,都是少爷的名声。可若是没了少爷?还想让他认谁呢? “葛汗青和我有约在先,五宅一战,我卸一副胳膊腿给他,叫他出来吧!”小武执意如此,五爷却真的怒了。 他拍着长椅扶手踉跄起来,任盛怀洛拽了两下还要上前训斥的样子,喝他:“武乐书你何出此言?”这一句众人都吓怕了,邹盘之却都攥了攥拳头,在这了结他?也不算难事吧。怎么着?就这地儿。还能比他主子挂在木头上高贵些呢! “五家的家风虽不及穆家,可也是名门正派的根系,哪会有什么战损之约?就算不是有言在先,顶多也就是点到为止啊?还跑到我宅子里来断手断脚的说,你这是诋毁五家的声名,你就是故意来挑衅啊你?泽然兄英名盖世,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刁奴?你快些打道回府,我也既往不咎,不送。”五爷气得甩袖背手,可话音不落又转身抹泪,被盛怀洛好生扶着坐下来了。 费润是真知道了,干爹这副做派就是真不惯着他了呀。邹盘之却晓得了,到这个节骨眼了,干爹居然还要留他?什么用啊。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废了他,穆宅不就是咱的了吗? 小武还看着他一副挠头相,到底能奈我何?“五爷我昨日的拜帖就已言明,葛汗青在《花满园》和我打了不下五个时辰,招招致命,你还说我诋毁五家声名?这洛阳城里长个眼睛的谁没看到?他根本不顾武德道义!更是扬言要谋害少爷,他今天就做了!” 小武一吼震得四壁回荡,更是咬牙切齿下定论:“我要他偿命!你让他出来——” 哎呀这个孩崽子丧都丧了,还惹来这些闲话屁事的让我嫌弃,真是早该治他个办事不力之罪,还哪来这么多事?就说我呀这年纪大了心如蛇蝎,哎不是,学什么妇人之仁呢?真是该挨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他也命不该绝呀我的苦心呦…… 五爷长嘶一声差点哭晕过去! 第302章 痛不欲生 盛怀洛见着疼惜的很,一指喝他:“武乐书休再口出狂言,主子念你对穆家还算尽忠的份上,都让你在这个工卡快些回去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放任穆宅的颜面不顾呢?你好生回去办理穆宅的大事,再回来给五爷个回复,主子宅心仁厚是不会怪罪你的,你还不快去?” 班勒一路飞奔终于来到南关森林的时候,简直惊呆了,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班勒从进林子第一步即谨慎又飞快的很,最先让他找见的就是魔对的那摊血迹。 他盯上去俯身探查,这么多!他按了下扑腾乱蹦的心口,不对,这不是师兄的。砸溅的这么远!又仰头看了下树腰,是在上面。可?没有尸身?他又低头看一眼,都这样了?还有命活吗? 看来这里不止一队人马啊?还有扑救的!那就肯定有厮杀的,不是莽兽奇袭,是有人埋伏。那救了师兄的人,就是?嗯?师父!是师父救的。天呢!那就是舰船!航港!里外通杀!穆家,才是目标啊! 班勒惊得靠了下树干,大喘粗气,又一咬牙飞身扑去。 可是小武就是断定这里有人要害的就是穆宅,或者说五家里,有人!葛汗青就是那个首当其冲的,不管他是忤逆五爷还是听令与他,宅上都是开胃菜,敢说不是吗?“五家的事,我不管。但葛汗青,我要定了。”他既敢露头,就等着断送吧。只此一战,就此作罢。我都敢代表穆宅,说出与五宅决裂的话,你要听吗? 盛怀洛打了个哆嗦,一张嘴竟梗住了,却赶紧给五爷围了围披盖,狠狠白他一眼。毛头小子,有你好看。 费润忍住哭嚎,起来叫嚣:“好你个武乐书啊,好劝歹劝啊你都不识抬举,你这是要亲家决裂还是怎样?穆大少爷惨遭不幸,我等都痛不欲生啊,你还来伤口撒盐?我看你才是最可疑的,贼喊捉贼!你明明该在船上紧顾着春航去的,怎么会半路折返跑着来逞能?是不是看你窝里反的戏码今儿终于唱到高潮还一下就圆满了,你是回来抢夺穆家的,还怕我们惹是生非,就来先灭了我们吗?我们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干的那些事,你休想。” 好个信口雌黄,小武都要信了,可他的痛不欲生哪是你们懂的!就你心里的这点伎俩想往谁身上抹都算锦上添花?我呸!你才是撒泼耍横倒打一耙,还赏金赐银般的要看我刚得逞就破败的家犬相,好让你这副假慈悲穷哭腔的样儿真值得让人拿去供奉啊?我告诉你,你也是个人畜共愤的主儿。 哎?我为什么会想到像人似兽呢?小武不怒不威只上下不住打量他,这?一定还是费润啊!是和今天的哪个莽兽身形相似吗?不对啊,没有这么肥壮的啊!那?肯定不是衣着扮相、气质谈吐,是……难道是眼神?对!眼神。好恨的眼神,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幽愤? 五爷在指缝间瞟了小武一眼才叫忧愤呢,这个孩子今儿怎么这样?都指名道姓的说道他穆大少爷的死讯了,他怎么还充耳不闻似的?这个时候就该是有多悲伤就得演出多悲伤来,若不然任谁看去你的那点心思还不一眼就透底啊?哎呦看来也是所谓的主仆之交情同手足都是谣传呢,而你?孺子不可教也,定也是个顽梗的劣根呢! 小武就真的守着费润的满腹牢骚只回了一句:“像人似兽——你!” 大抵是我猪狗不如的意思,是吧?费润就气得大呼小叫:“哎?你这叫什么话?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我看你天天人模狗样儿的真是让我给惯得呀你,蹦跶出个签儿来?还指着压垮五宅的脊梁啊你,我告诉你合着爷的小拇指都比你的腰还粗,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求爷爷告奶奶都生不如死的法儿……” 费润起身就跳来,可一看他溅满身的血渍,又颠了颠脚尖骂骂咧咧。小武都不动,还盯着他的身形步法,竟然也真的像,被惹怒了的野狍子。五爷却惊了,难道他碰到狼群了?不对呀,头狼回禀的时辰正好,该是没有误事才对呀。 “老四啊,你年纪最轻该是最得心才是啊,可别叨咕什么世理不通的啊,你快快回来,为父可是要好好护住你的呀!”五爷老泪纵横,大概身边就是需要个人儿吧,热切得很。 费润也一个抱抱就扑爬回来,告状道:“爹!干爹呀,有人不盼五宅的好啊呜呜……”这旮沓地儿实在是太香了啊,亏得是我呀,好久没得这么大的恩宠了。 盛怀洛却撂眼想,难道大郎的货真是装了王者进去吗?哎呀这个胆大妄为的蛮悍呀!我说他怎么能碰巧回来呢,多好的一局棋呀,硬让你出头显欠给搅了啊。现在怎么看,怕是也难脱干系了。“主子您可要节哀呀!”盛怀洛说着又给五爷按压了一下肩头,暗语大概是此人留不得了。 可这几下捶打倒惹得五爷不耐烦了似的。就像傅云空干跪着还寻思,‘像人似兽’?什么话啊!小魔再怎么也像我一样相貌堂堂啊,岂容你这样说? 小武感到傅云空有意起身,却是五爷起身开口:“武大管事啊您宅上如何差遣您都是穆兄的用意,五某不便说辞。但求您回去能托话,代我向穆兄阖家聊表哀思,切肤之痛我是感同身受,不能奔往是老朽有愧啊!” 几人一同叫着:“干爹!”五爷又被搀扶坐下。盛怀洛就拿大拇指蹭了蹭拳头,看来是我心急了呀,又抬眼笑哄:“武大管事您请回吧!” 小武还只看着,你现在又想护着四郎费大少爷了?那你到底是因何说起我武乐书想要护着的人?你又打算奈他何?切肤之痛!我不愿感同身受,我只要以身代之。“可葛汗青说过我武乐书想护住的人,他偏要动。不知可是五爷叫他奔往的吗?”奔去哪?航港。我是在说航港吗?我是在说生命!还我少爷!“我先要葛汗青一命偿一命再说。” 第303章 弦崩心了 展长松跌跌撞撞跑了个通城,怎么能这么累啊?我怎么就没养成个骑马驾车的好习惯呢?是啊,你看人家展警佐半步远的路,都要警卫打着警车的火,喷一鼻子烟灰扭上三条街开来才落挺的。可这种逆着人流的差事,你哪里舍得呀! 展长松大喘口气的工夫,竟被一人拍住了,“花冷?都忘了你了,今儿我替了你的工啊,不谢,让开。” “展大警官!穆大少爷他?”花冷还惊心动魄,支吾不全。 “怎么了他?哎呀你说呀!”展长松抓了花冷肩头来问,可一着手就感到他在打哆嗦,天呢!那肯定是大事了。 可真的挤到穆家大门的时候,展长松真是越挨得近就越不信,早上出去扒窗缝看他还好好的呢!怎么可能?“让我过去,过一下,借过借过!巡官!巡官到了啊!让开——” 但祈丙得令,闭门谢客。展长松一点点挤进人群又不住向前错动,穆家的大门一点点关闭还伴着呼悠颤栗的风啸声。他到门前了,门也关紧了。可他偏不信! 这葛汗青竟说过这种话?众人皆惊啊!大堂议事,他还私传?傅云空侧了下肩头又都定住,难怪五爷会动了狼群呢!可埋头一想,自己也要学得教训才行。还好至此,都没小魔什么事。 小武瞧清傅云空闪动又定住,看来他真的很焦急,大抵今日才是本性吧。就像他那日翻身而去一样,他到底为什么离开《花满园》我到今天还不知道。可好像他和这几人还是格格不入,也不太有人关心他怎样,真是奇怪。 五爷才觉得这个嘴快的能耐到底是怎么就从费润这传到葛汗青头上去的?哎呀真是我太孤陋寡闻了呀,居然今天才知道,还是听武乐书说的。这葛宅难道我有必要去一趟了吗?哦对,也是,发丧的时候一并走一遭就是了。 “武大管事您又说这样的话,叫老朽如何答您呢!这我心所盼原本与您是一样一样的啊,可奈何他天公不作美呢,竟在这一日之内同时丧了这两个娇儿啊啊啊啊啊我的心呢我……”五爷嚎啕而至,忍无可忍呀! 小武听闻他的苦衷几何,竟是……小武心口疼,身子颤了一下,竟直接单膝跪地了!“怎么可能?你是说,葛汗青,死了?这不可能——”小武一吼而起,“我要见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敢不敢让他见我,敢不敢?” 小武喊得自己竟咳血了,他一耸而出砸地四溅,可这一丝鲜红刺的小武盯上去的浓眉大眼都在忽闪,怎么可能?葛汗青!他该就是凶手才对啊! 班勒奔到航港的时候,真像是可算从恐怖屋逃生出来似的那般惊悚。忙碌的众人见是班师父来了,都肃静齐刷见礼。他却还一个人扶膝而瘫,都没理会,就抱住招牌一边的柱子撞了下头,才又走远好生端详了下。 “《穆氏航港》,好。”班勒只这样说,几人都惊惶了,上前扶住他,阿坚焦急问:“班师父?你怎么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航港要有难?是不是啊?” “不知道。”班勒抓紧脸又扣住脑袋,蹲下去,竟大哭了。 小武扶膝立住,“不对。你在骗我!葛汗青根本不可能死的。才刚丧了一个赵邑,怎么可能又搭一个葛汗青出去?” 这一声吼吓得众人心头一颤,盛怀洛心里掂量着,哎呀对呀这小子能有今天的这步田地还多亏了赵邑。可他对赵邑该是知之甚少才对呀! 五爷安插赵邑可是煞费苦心啊,但谁让武乐书初出茅庐就一鸣惊人!五爷就宁可废了自己的先头部署,活生生留下《骆府码头》对面那块空地任他折腾,他还果真就是让人眼前亮起来了啊。 这今儿个在这正堂之上,从武乐书这胜者为王的口中提说赵邑败者落寇还丧命的桥段,还真是精彩绝伦呢,好活,当赏。可赵邑命都没了,也就没啥能倒腾出来赏你的了,那就附赠一个葛汗青又如何? 小武一点点站立起来,扫了圈众人的嘴脸,怎么提起赵邑?这人都没什么反应似的?不可能啊,赵邑该是左膀右臂的分量才对呀! 可无奈少爷们出骷晚,自是不晓得五爷对赵邑如何排布,两年之内也从未有过召唤差遣,若说他还是一个王者,大家也似乎才记起来。那这四年赵邑活成什么样儿,就更没人关心了。这帮人对最熟悉的陌生人就是这么冷漠,真让小武无言以对。 还是五爷善解人意,什么都可以解释一通:“哎呀呀武大管事啊,您所言极是啊,就是这城外蛮匪后继有人啦,他又出来兴风作浪滥杀无辜啊!我都知道就是他们,占山为王还不止,还非要惹得洛阳城天翻地覆,他们才甘心呢!真是恨不得我再生当年之勇,我都敢邀您去同仇敌忾,不报此仇枉为人呢我呀!” “城外蛮匪后继有人?”小武重复了下,是真不信,“才只两年?您竟说这样的话?看来你当年之勇竟没有斩草除根啊?可才两年谁又能比得了你家大业大了?就你在洛阳城只手遮天,不一样可以翻天覆地颠倒黑白吗?” “武乐书你血口喷人!”竟是邹盘之忍无可忍,一步跳来怼脸喝他。费润更是争先恐后,虽被哭跌瘫软的五爷挡住下膝边,被他抢上,可一跳出来竟直接出招了。 小武都瞧清了他的做派,也就是这么个能耐,还巴不得都一起来啊!果真邹盘之眼光刚瞟见,就近出拳,两人还真是威武雄霸地上演了一场同仇敌忾!正合小武之意。 哎呀五爷这个生气啊,直拍大腿喊停,可节拍却像是加油助威似的,谁都不收手。两个王者被小武逼的,也只能亮亮真功夫了! 还好,小武还算理智,虽鹰猎哐哐作响,也没动它。他还是在等葛汗青,什么说辞什么人,都挡不了。他竟然还在喊五爷:“你敢问心无愧地告诉我,两年之前城外乱战,为什么单单失丧了群龙之首——葛虹远吗?” 第304章 规旋矩折 五爷心惊,一瘫归位,又被小武的锋芒刺痛到,竟畏惧了。 你知道太多是留不住你的性命的,两年之前我都不愿再想起,你还偏问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群龙之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对他问心无愧?哪里有什么城外乱战?我就是要他的命! 五爷瘫在长椅上还直砸大腿叫停啊,暗语却敲打的是我要他的命!五爷嚎嚷的比孤儿寡亲的还撕心裂肺呢,可他身侧的盛怀洛,好生哄劝之时,竟一下瞪大了眼珠又唰地故作哀容,却心中窃喜,又敬佩起主子来。 邸盟交待好手下的兄弟们,又忍了忍安放不下的心,随着众人疏散安顿了好些群众,却越来越急躁。这种婆婆妈妈的活儿就不该是我干的,冲锋陷阵才是离不开我呢! 即想来,邸盟大手一挥,拔腿就跑。北南大街还算开阔些了,可怎么就是不见展长松的人影呢?我让他落下这么远吗? 邸盟一溜烟直奔南关森林,却同样一脚进来就惊呆了。直觉告诉他,这可不是什么莽兽奇袭,一定是人为。 他一会东扎西窜,一会又蹑手蹑脚,终于被什么东西闪亮了一下眼角。咦?这是?女子之物。是她! 小武再战王者都不知疲倦了,反倒忍不住去想,如果葛汗青真的死了呢?他明明是一把利剑,却自断其身?若不是没了用处,定是他知道了什么就被斩草除根。如果说两年前就是五爷有心夺位,才里应外合害了葛虹远,那他今日被五爷斩除也有可能。 如此看来‘岸傲阴魂索命’正指向五爷。可?如此顺路?是不是太简单了。又到底是谁引我寻摸到这条路的呢?这似乎才是重点。 班勒抓紧头皮揪自己起来就一路奔到货仓,更是喝了所有人停步,只叫阿坚四人进来。刚要开口却看见了那些血淋淋的还大小不一的货箱,“这是怎么回事?说呀!” “班师父您别急,就就是舰船不知被什么人潜舱了。但小武哥第一时间就发现异动全都遏制下了,伤损不大,出航照常,只等他回来。”阿泉怯声答着。 班勒抑制住泪水,叹息接话:“他去五宅了,不知道会怎样。师兄没了,我不信,就来看一眼,还真……真有事。” 什么?几人都惊了傻了不知班师父所云是啥,他又靠了下货箱只嚷:“没了!师兄!是穆家的少爷!就是你们的……” 这一声声哭咽,直接地动山摇…… 好像展长松刚到南关森林就听到了似的,竟吓得急刹车,险些直接跪跌过去,这?天呢!我怎么都没带个兄弟过来呀?满眼都是惊骇,还围扑厮杀的痕迹到处都是,这分明是伏击。可要怎么找出线索来证明呢? 小武一招就扫带二人南北飞去,一个掠过只躺靠看戏的傅云空的头顶,一个直接摔到五爷眼前,惹得五爷又看小武好生稀奇了。这个小子总能这样,让五爷为他在生死间不住横跳也心甘情愿。像!真是像啊。过瘾。好看。 五爷砸握着拳头在大腿上敲出这几个音节,说是先留下我再看他一看,盛怀洛的满心欢喜又落空了,他真是说不上五爷对他怎么这么大耐性,可一瞥眼,大概也是这二郎四郎都太不中用了啊。 小武可不领他的这个情,起身还问:“你答不上来。那我再问你,葛汗青要是真死了,你五家之主要怎么好生善待葛宅呢?”小武的确是逼他的,五爷从不主事谁人都知,可如果那是假象呢?我要你暴露!暴怒也可。 但五爷不怒还是软绵绵地哭戚戚,“武大管事所言极是啊,老朽都无心专顾还真是要你提点了啊。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大哥的声望啊!” 可真是会装相,那你是不是呢?小武想来竟直奔傅云空飞腿而去,傅云空一惊扫腿起身未及,就直接两臂高举护住头顶,却还是被小武一脚砍下砸挺在地。 五爷直接大喊了,“哎呀武大管事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啊,我念你是穆兄心腹,对你一忍再忍,你怎可无凭无据就伤我孩儿,还一个又一个啊?你太骄横跋扈了啊,我都替凛儿不该啊……” “你住口!”小武抬腿一跃近前,喝令:“凛儿不是你能叫的。”小武还想问你,为什么小姐天生不孕你却偏要上门提亲?那一日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定是别有用心,我为何迎你进门?让你害我少爷! 几人都叫叫嚷嚷:“反了反了!太猖狂啦!这穆家是没规矩啦!”小武只估算了一下,这个傅云空看似被动挨我一记,实则内力深厚,有我六分有余。又瞟一眼傅云空手腕的纱布,这是什么刑罚?偏偏伤了那?难道是自残?却见徐宁和皓子两步跑到堂前来,小武迎去赶紧问了眼,宅上何如?二人只摇头,又抬眼问他。 他转身就喝:“刚你还说无凭无据,我这就把葛汗青春航的货箱搬来叫你验一验,看你能不能认得里面的尸身?但我要的同样是葛汗青,我必见他一面。你敢不敢应?” 五爷被欺负的诺诺缩缩的那个样儿啊,他哪有权利主导什么,掩面摆手无言以对,孩崽子们也就更哭腔了。五爷却还咬住徐宁不放,原本以为你爹会是多么厉害的主儿呢,害得我苦练崽子们的水性,长年累月呀,结果不还是只一浪就拍他个粉身碎骨。 你?就算是捡来条命吧,还活的挺悠哉。所以五爷的这种玩法最精妙的就在于,他不只在乎显在人前的,连牟足劲儿默默付出的桥段他也愿意美哉地品尝。 可现在这一副老无所依的哭丧相,真让人下不去眼啊,这和徐宁想的差不多,也就他敢逆着小武的话来五宅看看,于是捏了下小武肩头,把握十足吗?又耳语道:“是少奶奶叫我来的。” 这句问的真是关键,小武的路子顺的走哪都心堵,可到底是不是五爷,又或者有人借他两败俱伤,小武真的拿捏不准!但没关系,只要是少爷没了,我也就不必在了。拿我撞出个响来,总能开通一条,这就够了。“哥!以后都听你的。” 第305章 死要见尸 徐宁还锁着眉头,这?怎么还所问非所答啊?小武却吩咐皓子:“带着徐大管事速速赶去航港,我要的货只搬来一件就行。” 小武话音未落就斜眼瞧着五家的一堆,这一出看你们怎么落幕。两人赶紧跑去了。五爷还寻思着武乐书刚刚叫的这个头衔不对呀?可为何呢? 班勒还靠着货箱痛哭,几人也一沸就哭的晕头转向,小欧爬扯过来一瞧,更惊得很,“这是怎么了呀?哎快看!” 班勒这时也感觉到不对了,怎么货箱在动似的。他一跳又立定,转身伸手拦住几人,自己却一点点挪步向前,一下开了这个货箱的盖子。“哗哗哗……”里面噼里啪啦作响还直冒热气,灼脸的很。 几人都呛的咳嗽,班勒又一下大叫了,是热浪灼手,大抵是徒手惹的。还好货仓谁都轻车熟路,赶紧找了药箱,处理包扎起来。但还是疼的班勒灼心一般,怎么会这么疼? 众人忙乱一阵,才反应过来。阿泉盯着空空的货箱,目瞪口呆,惊悚的很,“这里面的尸身?不见了。” 什么?几人都起身查看,阿坚吩咐:“抬下来的货箱都打开!多加小心。”可挨个开了,竟更恐怖。还有能看着断肢残臂的或是什么,但也眼睁睁地不见了。 几人都不明所以,噩耗诡异一样挨一样来,真叫人心不暇接。 但偏在此时有人来报:“展大警官巡查航港来了!” 班勒一听,自责的很,可是不能再乱了,瞧我带个什么头,“阿坚!你去接迎。阿泉处理下这里,别让他找见。师父还吩咐了什么?” 阿坚也赶忙应下:“班师父您放心,我去接迎。亭子,你带一队人马去搜寻林子里的弟兄,再加上船上抬下来的都送回城去,多带些抚恤,家属都要好好劝慰。” 可在章简看来怎么劝都不知好歹的这个黎成还就是不走了,哼随您的便,反正也是空城计您还这么吊胃口的玩得挺嗨呀。章简盯着黎成上下里外搜了个遍,也没个踪迹竟都不言语了。却突然听到信令,他故作虚哄,却信耳拈来,而后就要借故离开。 阿成可不饶他,他又好说歹说又请又送的,阿成都不许,“要去,你就麻溜的。而我,就偏等在这。” 章简一看,支不走你,也要听令而动。只请了礼,还真就离宅了。 阿成道:“这个章简做礼,本就怪异。” 阿欢道:“他匆匆离开又故作淡定,看样子不怕人跟。但我也去一趟。” “小心为上。”阿成道,阿欢动。可章简都不在乎,依旧是死局,多你两个我都不怕,可我到底会是什么归处呢? 叫人没想到的就是五爷突发善心了一般,几人只整了整衣衫的工夫,他竟摆了一下手又狠一通嚎啕走起。小武盯着看,他到底妄动什么? 不想竟是海株昆从北侧扑爬进来,“五爷啊……五爷呀!您可要节哀呀,都怪老奴学艺不精啊,我怎么都不替大郎去了呢我呀……” 他哭哭咧咧,小武也听得真切,可就是不信,都忘了你这个外援。可他只侧了下身还没等反驳喝斥,竟有几人抬着个尸身从屏山后上殿堂来了,小武赶紧跑过去看。 五爷还嚷嚎着大郎长大郎短的,海株昆就紧跟着帮腔。费润都惊得向长椅上靠了靠,却被五爷一抬脚怼了下。邹盘之倒是直接起身近前,随着盛怀洛搀着五爷一并赶来,就是没傅云空什么事。 但当纱幔扯开,露出的真的是葛汗青!小武里面翻江倒海飞沙走石,竟疼的他是直接跪下去的,“怎么可能?他?” 五爷比谁都悲戚,盛怀洛也随着答来:“说是为了救穆大少爷,只身陷到莽兽群中,小厮们扑救他回来,只护住个全尸啊!” 五爷又嚎,是真委屈。 小武却反驳,“不可能。他的身手什么样的莽兽奇袭、群攻能害得了他?” “若真是如您所说,该有多好啊!”五爷掏心挖肺般接话:“大郎天生勇猛,哪曾想会落得如此结局啊?哎呀我的心呢,我要怎么向大哥交代呀……” “够了!”小武一喝,还真静了。他想俯身细细查验,葛汗青!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呢?你只能死在我手上才对的。是谁?害你。小武一下掀开幔布,直接惊住了!他真的是被莽兽袭击了。他和莽兽不是一伙的?他也遇袭?还救少爷?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藏人进货箱要弄死我的。他怎么会? 小武的头嗡嗡得更疼,他扶手去抓,更是直接坐在地上,好像要护住这个尸身和他心里的真相一样。 但他安静了,五家的人可不干。 就像展长松一转到航港,就感到了不对,怎么都过了出航的时辰这船还在呢?可他细问,竟没人知道。“什么意思啊?这明摆着六只舰船,一只都没少还想着骗我啊?说。给我挨个说。要不然我也要挨个问。今天谁都脱不了干系。” 阿坚还不得说辞,班勒反问:“展大警官,如果我们先报官呢?你能还我们公道吗?” “那是自然,我干这个的。”展长松一口应下。 班勒点头,阿坚就带了展大警官上船查验。 不想,徐宁和叶东皓快马赶来,展长松抬头望去,这穆家真的是全员皆兵都动起来了。是啊,航港!徐宁都四年没来了。 班勒迎上前,“阿宁哥。”展长松却闻风从头船下来,也要听听。但几人打个照面而已,不再言语。 哎?你们。展长松伸手指了下或是够了下,都没挨着谁,又想回船去,却也被阿坚拦下了,“展大警官公务缠身,既已查验了,还是请回吧。” 哎?你。展长松今儿是真受挫,回回还谁谁的。哼等着,我偏要查下去。 “武乐书你也会哑口无言啊?你这回是看到了,我大哥就是为救你家少爷丧的命啊!你还偏来往伤口上撒盐,搬弄是非说我大哥是凶手?你这回看到了吧?是你们穆家欠了我们五家一条人命啊!”费润起来的慢了些,开口放话可是拿手。 第306章 舍身取义 竟是五爷连忙打断:“四郎休要胡说啊!为父已经说了啊,明明是天妒英才,一日丧了两位娇儿,老朽的心啊!老朽不容你这么说呀,我是活生生欠了穆兄的恩情,这到什么时候说给谁听都是的呀!你要切记啊四郎咳咳咳……” 五爷激动地又只咳嗽,像是叫四郎出马似的。费润就像得令了一般,本还乖乖哈腰低头,这一句竟叉腰翘脚鸣不平啊,“哎呀干爹呀您这是让他们给欺负惯了呀,不能一直宽忍,那就是不作为了呀。今儿这么悲壮的日子,他穆泽然不是差人感谢,连慰问都没有,是直接让人来灭门……” “住口!老爷的名讳,不是你能随口叫的。尔等都休想!”小武起身打断他,又言明:“不是老爷叫我来,是我要来的。” “来拼命——”傅云空居然补刀。 “对。”小武应了,“所以武大管事已经随着穆大少爷一并死了!今天我只是武乐书,与穆家无关。” 可他所传的有谁信呢?他所说的有谁懂呢? 邹盘之断言:“若不是看你在穆家身居要职,这《真吾堂》你根本进不得。” 小武扬言道:“我不是被请进来的,我是一路杀进来的,你们可以去报官啊!” “哎呀武大管事啊不要说这样的话,眼下的关卡穆兄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啊!这话在我这说了也就说了,年纪轻总有倔强的时候。可回了宅子就不许再说了啊!穆兄可是受不了这话的啊呜呜……”五爷感同身受一般。 只这一句真让小武的心柔和了些。他还能想到老爷的处境,大抵是心临其境吧。不对,还不知道是谁杀了葛汗青,如果就是他呢? 小武还倔强:“我不信你。你如果真的顾惜老爷,就不会把他拉到火坑里来。你早有预谋!还说的那么无辜又善良,你心知肚明自相矛盾。没人信你。” 只这一句真让五爷气疯了,他最气谁拿他跟别人比,然后再跟他说不的话,每每都是。可他还只拍大腿又哭又嚎,算是给你敲丧钟吧!不识好歹的东西。上一个还是肖子佳。 “哎呀呀武大管事说的正是啊,就是我五家牵扯城外蛮匪由来已久,我还上门提说与穆兄结亲,这任谁听去今日这两个孩子被蛮匪所害,都是因我而起啊还是我一手造成的呀。我都没脸去见穆兄,我什么狡辩都没有啊,我就是罪魁祸首啊我。”五爷这一通砸握,拳头都快飘出残影了啊,竟说的是鳞鞭。众人都哄劝,连盛怀洛都惊了!这鳞鞭?武乐书还配不起吧!哎呀这种死法?算你自找的吧。 小武就盯着他鬼哭狼嚎的这个样儿,竟还笑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真的心紧了下呢。可现下你若是幕后主谋之人,我怎么看怎么恶心。但奇怪的就是,五爷的气息真的像步入花甲之年,和老爷差别都不大啊!那他若不是呢?我? 小武顿了下,五爷赶紧起身问询:“武大管事啊就是老朽还赖着脸皮容您回我一声,您今儿这个关键时刻过来探望肯定是穆兄的好意,这准没错!但我就是想知道,您临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瞧着一眼心儿?她好不好?她是不是?哎呀不是,我是想问穆兄他是不是有意……” “不是!”小武直接打断,真心颤了,“老爷是……小姐她……我?” 哼!是吗?真的只是你一意孤行啊!所以眼下送你去的话,都没人会在意了?!哎呀连个水花指着你都打不出来了吗?悔不该当初怎么就萌生了瞧望你一下的念头?还竟然瞧了四年!真是当机不断就大失所望啊!今儿到底是什么天啊?我心心念念的这些个孩崽子怎么都一齐往枪口上撞呢! 五爷又近前一步,“哎呀武大管事您别碍于情面,这差事着了身总是要交代的,老朽不能再耽误了你呀。我就是心里再割舍不下,也真不可能厚着脸皮再拽上穆兄了啊,何况他还不情愿竟如此这般了都。我认我都认,只求您能顾念心儿娇弱,这一纸休书您就直接……” “胡说!”小武这回真怕了,“怎么可能?哪有的事!” “哎呀武大管事您都把话锋挑得这么鲜亮了,老朽一直都是懂的呀,就是就是我唯诺怯弱,不敢应您的话来啊!可事到如今,穆兄心意已决,我只能应承了呀。我还不知道心儿是怎么熬的这些个日子呢!就是烦请您前头带路,我这就随您去接心儿回来……”五爷还潸然泪下就想抬脚。 小武可真急了,“不可。”他抬手拦了下,盛怀洛挡都没挡住,五爷一惊竟直接后仰,还好被两个娇儿接住了。五爷晕头转向,大家都心惊胆战。 小武直接跪下来请罪:“五爷!五爷您怎么样?小武不是有意的,不,小武当真多有冒犯,但绝非老爷用意,万望您不要误会啊!” 哼,苗子倒是好苗子,就是还太嫩了点,我又有点舍不得了。所以五爷哭的更大声了,险些晕厥过去。 邹盘之反驳道:“你真都猖狂到家了,还不是穆老爷的用意?谁信。” 费润也插嘴:“就是。这种卸磨杀驴的勾当,你们穆家又不是头一回干。想让我们五家认栽,没门。” 傅云空竟长叹一声,哎呀,生不如死啊你! 海株昆紧顾着五爷的身子骨,一句话都不敢接。盛怀洛倒抬眼看了下,怎么还没到呢? 小武跪在那,盯着五爷瘫软的身子,和葛汗青伤痕遍布的尸身,心里也打起鼓来:我想要的答案?原来真的这么难。早知道真该听了小姐的劝,怎么竟都忘了我这样一来倒成了直接找她爹来算账的啦?这怎么可能行得通?我不是想弃小姐于不顾的?还有二老!我? “你真是猖獗啊!”费润叫嚣不断:“跑到《真吾堂》来耀武扬威!这说不定在穆宅都飞扬跋扈成什么样了呢!你一手遮天霸占穆家我们都不管,就是把小心儿还回来!” 邹盘之也止不住哭冤诉屈:“你们穆家到底把我们五家当什么?心儿嫁过去还没盈月穆凛然就收房纳妾啊!五家什么都没说啊!你还来说干爹勾结什么蛮匪?还非说大哥是杀害穆大少爷的凶手?” 第307章 崩而皇之 小武只摇头竟无言以对,却是章简一声哭嚎直接摔跌在门口:“大少爷——”他一来五家的人更都戏精上身,胜券在握地随意训斥苛责小武。一声声指责中,小武只看章简扑爬上前,像是看到自己的心爆开了一样,难道我真的是冤枉葛汗青了吗? “滴答滴答……”小武身上浸透的血水一滴滴从他袖口滴下,小武听得真切。还有的滚烫过他的小指、中指、食指,又啪地砸在地上。他两膝旁边已经积了一瘫水渍,小武颤了下手指,全当未见,心里却知道葛汗青绝对脱不了干系。 那五爷呢?小武在一片冷言冷语中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瘫在那,还够扯颤抖的手指,要抓住这个“可别说了”,或是那个“别说过去的事啦”……可众人义愤填膺,哪个都长了三五张嘴巴似的,把武乐书说过的没说过的话都夸张了百八十倍又叨咕出来,连盛怀洛都止不住搭腔,海株昆护着五爷还咂嘴咋舌直拍大腿指指点点,五爷就又是哭戚戚又是拦不住的也跟着折腾。 小武埋下头去,懊悔不已,他想回家,少爷还在外面,怕是冷了…… 却是章简瘫跪在葛汗青的尸身旁,一声嚎沸:“谁说大少爷是凶手?谁?” 众人一下安静了,又都守着真相,哗啦一声爆沸连连,都针锋只对小武。傅云空只躺靠还掩面却一下睁眼,重点来了。 小武猛抬头看向章简,他的样子,小武懂的。可?“葛汗青他……他今日午时叫人送了四箱货物上头船,可每箱里面都藏了两个莽兽一样的歹人,还没过洛邑它们就暴动击杀。我身上的血迹就是明证,他虽已惨死却并非出自我手,但他有心加害穆家又惊扰了春航,此事凿凿。” “可你还好好的在这啊!但我家大少爷没了——”章简守着尸身痛哭又怒吼:“你还说他是凶手,这分明是诋毁!你诬陷葛家的一世声名——” 小武守着一个死人,真是怎么说怎么没理,“可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就是不知为何?他会他……” “我家大少爷宁死都要救护穆凛然,你还颠倒黑白这么诬陷他!”章简摇了摇葛汗青的尸身,仰天痛呼:“大少爷啊!你真是死不瞑目啊!我这就来陪您!”话音不落,章简抽出腿上的匕首,眨眼不到就刺透了胸膛。 众人都惊,帮腔的调调立马又高了两个八度,小武扑身赶来,章简已口喷鲜血,还指着他不放,直接晕死过去。 海株昆跑跌过去,五爷又大呼来人,“快快送章大管事到《薰医阁》去救治啊!快快啊——” 海株昆赶到来止血,几人就把小武拎到一边去,还对他指指嚷嚷,跳脚叫骂。小武无颜以对,只盯着章简那已血流成河般,是直接挑了心脉吗? 不想应声进来的家丁,竟左瘸右拐满脸溅血,一进堂门就哭嚎:“主子呀!主子……《薰医阁》没有地方了呀!” 五爷一听,大惊不已,赶紧起身问:“怎么会呢?你这是怎么了呀?发生了什么事啊?你先别哭了,你惹的我都哎呀快说呀你呀……” “主子呀!武大管事一进门就真刀真枪,宅上的家丁护院好说好劝也无济于事,死伤惨重啊!”家丁一口气说出来,还指着小武恨之入骨一般,“我来回话的时候,《薰医阁》里都死了十九个啦呜呜……” 五爷一听直接晕厥过去,海株昆又扑爬回来,众人都嚎啕。 小武一点点转头看向门口,这个人?好像是?见过。可我?我……小武也差点晕过去,一手握拳撑在地上才支住身子,我都干了什么? 小武跪挺起来,向五爷行了大礼,才说:“武乐书今日作孽,皆因自身而起,与穆家无关。小姐曾言明过,我不听从与她,就逐我出穆宅,便如今日。我只身一人犯下滔滔重罪,理当天人共诛,现下只求五爷惩处了我,就全当我今日没有来过。跪请!扣谢。” 他本就是来决一死战的,不想更连累了二老和小姐!小武大礼行过也拔下腿上的短刀,想着在少爷每每打过的心口上刺下去,像是你让我随你去?! 五爷还不省人事,盛怀洛惊得大叫:“武乐书!休要放肆。你污害《真吾堂》的清白,我跟你没完!” 小武颤抖的手划过膝边就被短刀闪了一下眼,橄榄石绿的珠玉镶在刀柄上还冲他笑了一下,那是少爷钦点的一颗,好看。小武笑了下,宠溺的很。又蹭了蹭刀柄,只答:“小武听候发落,只求今日一遭,不出《真吾堂》。” 费润抢话:“你害我五宅不得安生,你是以恶报善还罪大恶极!现在竟做贼心虚成这样,我真替你不齿。盛伯,我看就该极刑车裂炮烙了他才是。” “口无遮拦!”盛怀洛秉公呵斥:“五宅哪有什么私刑!武乐书,你今日罪责滔天,我等都没有权柄惩治你,你速回穆宅等候,五爷一醒我们就到,凡事都等二位老爷亲自定夺。” “不可。”小武呼求:“我已言明不是老爷叫我来的,我自作主张宁愿命丧于此,万不能害了亲家情分!求盛伯成全。” “这……”盛怀洛好生为难地看了下五爷,费润更嘴快:“盛伯,五家不举私刑,谁人都知。但堂前供拜的鳞鞭乃干爹信物,单扬义而除奸恶,也是天下人的美谈啦。今儿武乐书作恶多端,以身受鳞鞭为警戒,最好不过。虽吃皮肉之苦但若能活命还可饱享忠义之名,仍可成全两家的情分啊!” “可若是害他没了性命,那可就是五家的……”盛怀洛还犹豫不决。 邹盘之竟打断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今日之事说与谁人听,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来掌刑。” “哎你?”费润还像是被人抢了头功似的,“不可啊二郎不可……”盛怀洛倒跟去大呼小叫也拦不住。 第308章 原来是你 鳞鞭相传是郑和在宣德八年第七次下西洋遗落于海上丝绸之路的,距今有近五百年的历史了。更是传说郑和在异国天方得之为至宝,而其由幼年巨骨舌鱼的鳞片交织百年青藤编制,终成大用,声名远播。 五爷拾之而据为已有,更靠它立功显绩,扬名在外。 现在鳞鞭已经是义者的象征了,以鳞鞭明断是非,起于五爷。当年招婿擂台之上,他将鳞鞭进献岸傲时就说过,鳞鞭单扬义而除奸恶,据传死在鳞鞭之下的绝无冤魂,而挨了鳞鞭还能活下来的才是真义士。 简单明了点,就是一通鞭子打得你晕死过去。要是真死了,那错全在你,自食其果罢了。但若还能活,便是大义了,一切既往不咎。 自打五爷为了岸娇以身试法来了那么一回之后,鳞鞭就束之高阁,没人敢再用过。 但只有真正把它握在手上才能晓得它的用法极其邪恶,握把上有两个开关,一绽鳞,二浸毒;一动皮开肉绽,二动必死无疑。 邹盘之也是翘盼了许久,今日得以抓到手边来开开眼,真是心爱之物啊! 小武得偿所愿一般,看来他今天就是不想好好过了,哦不,活了。那就斩断心事,真的随他去。却忽地听出邹盘之的脚步声透露着欣喜狂然,他怎么会? 突然一喝而至,吓得邹盘之大惊失色,“如此逆子,休要狂妄。”二爷邹荣光一步进殿就狂啸一声,身后的安珑才一脸慌张的跟进门摔跪在地。 盛怀洛回头吓得软绵绵跪下去又爬回五爷身边要叫他快快醒来,邹盘之更是闻声扑跪在地行了大礼,“爹!不知爹爹驾临,盘之轻狂了,求爹爹恕罪。” 费润也随之行了大礼,海株昆堆嗦一团还颤颤抖抖,连傅云空都起身好生恭敬地叩拜还不得应声不见抬头。 小武见得心疑了下,怎么?二爷这真是当家做主的架势啊!我还真第一次见,之前怎么没有觉得过呢?嗯对,之前都是大喜的事,只这一次是真出事了! 一众人等扑跪在地,二爷还算满意,就是也看清了只小武还挺着身板愣在那,“算你死得其所吧。”二爷叹了句,竟躲过小武的身子直接踹了下五爷的两腿。 五爷扑跌摔下长椅,邹荣光才真满意。要不是今天安珑口误说了葛汗青的死讯出来,二爷还不得而知呢。但既然知道了,就是真高兴啊,非得走一遭五宅看看你的落魄相。 “怎么样?你没想到吧?他也会有今天!那你呢?”邹荣光一句一啸,比朗诵诗歌都情色饱满,最后挑着五爷的满脸褶子逼问他。 五爷一跌而醒,居然惊得连声都没敢吱,大气都喘不上来了,一下憋得满脸通红却泪水横流。 邹荣光太满意了,“看来还真是意外啊!好。我算你有命活到下一个的。岸傲。” 邹荣光言过哈哈大笑,是真解气。五爷终于憋不住嚎啕大哭,竟爬到他脚前来求他:“二哥!二哥……” 此情此景,就像当年,还不止一次,五爷这样求过他的。最悲戚的那回,是为了住护岸娇的性命留她在城内,五爷也是挨个当家的脚掌都巴不得亲吻上去求哭一通,“她还有孕在身呢!怎能害我家破人亡啊!二爷!大爷……” 但同样的,邹荣光又一脚,踹他远远的清醒去吧。“你背着的债,你得自己还!”邹荣光拎起五爷到那摊血迹前按头下去,“你给我看清楚,这就是你要的。每一滴,我都要你砸八瓣吐出来你都还不清。” 邹荣光一把甩开他,五爷就哭戚成一团不敢动弹。随地跪倒的众人更是深埋下头去,屏气敛息,就是哆嗦打的厉害。 只小武眼睁睁看着,真的心惊。五爷怎么会被拿捏成这样,可那个眼神,他是真的好怕啊,难道二爷才是…… 果真,二爷盯着他走过来,好小子啊!就你还不怕我的样子,但你要是知道我因何而来,就不会这么淡定了,可惜了:“行刑——” 小武听着二爷的脚步声,每一下都那么沉重,好像下一步更会踏的大地震颤似的。小武的眼终于忽颤了,他瞟了下邹盘之又抓在手里的鳞鞭,真的?我?就因为我知道了是你!你就要这么快灭口吗? 小武竟躲了下肩头,摇了两下脑瓜,可还不得反口。竟是五爷一跃扑过来,大喝邹盘之:“二郎,不可!这让我如何向穆兄交代啊!” “那是你的事!”邹盘之一喝竟直接摔了五爷一个屁股墩,可竟没人去扶一下,盛怀洛还在那下结语:“现下只能听令送他走。” 小武偏不,一个起身飞到邹盘之身后抓了五爷起身,可刚要飞走竟被傅云空拦下了,“你只想救他吗?”小武一愣,五爷直接推开他,“武大管事快些离开,你快走——” 但小武似乎明白了,为何小姐要嫁进宅上!原来五爷傀儡至此。 小武扑通一声跪下去,“五爷!护住小姐。无论如何!”小武望着他深点下头去,五爷埋头砸地又闷声哭戚,小武倒只笑了,“来吧。” 邹盘之一上前,盛怀洛就要教他开了机关,众人都凑过来瞧瞧巴望的很。 不想班勒一个猛冲翻身进堂,盛怀洛赶紧侧了下身子挡住了鳞鞭。 小武听闻,班勒?一步飞身迎来,“你怎么来了?” 班勒火红的眼睛还瞪他一下,“谁都那么听你的话,不就我敢来吗?就是航港的货一个都来不了了。” 小武捏住他胳膊又低语:“怎么回事?”班勒答:“尸身都不见了,像被施了什么药水或是魔法,诡异的很。”班勒调皮一下就美,早就听得真切的五家人更放心了,全都向海株昆投去钦佩的眼神,可他还学着五爷在那哭叽呢。 小武大概想到什么点了点头,正巧叶东皓可算追进来了。小武见他来了,又翘脚看下,“阿宁哥呢?” “半路被阿欢哥叫去了,说是阿成哥怎么都不回宅上,都快晕在葛宅了,叫阿宁哥去喝他一喝就好了。”皓子答。 “那也不行。”小武赶忙说:“快,传我的话去,叫他以后都听阿宁哥的,快些回去。” “嗯嗯。”皓子乖乖应下就调转了头,小武又问:“皓子,那货箱可有牡丹花香?” 第309章 血饮鳞鞭 皓子一愣,像是想到什么,海株昆也惊了,这是什么意思?“可?没有啊。”皓子答了,小武更疑上心头,到底是有多少波人马要对付宅上啊? 班勒瞧他发愣,拽了一下,“走啊,一起。你留这干嘛?”谁都不让来,你还来了就不走? 小武忽地想起来,“我?”他回身扫了一圈,笑了一下,“我拜别五爷就回宅上,你要好生把阿成带回去,嗯!” 五爷挥手送了送,几人的身影正好挡住了那摊血。 可班勒还是觉得哪里怪,但小武只一笑。 五爷见人走了,竟跪下就嚷:“武大管事?你怎么不走啊?老朽……老朽是欠了你了呀!” 小武轻叹了下,一点点解开了紫袍,撕扯它下来的时候血水四散而溅。傅云空扶退脸颊的水滴,看了下色泽,又瞧着武乐书一手把它折了几折推在一处。杀了这么多顶尖的物儿了,居然连身衣服都没一下划痕?单击我那一下,真能劈散了我!我倒要看看,这鳞鞭你能挨几下? 眼看武乐书退了衣衫只一袭白衣湿身,整堂竟压抑肃静。只他袖口的水渍滴答啪叽,小武瞧了眼衣物,爱惜的很,竟横跨一步才跪挺下去。 他百感莫展还鞭心肆意,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是要被打死还是想被打醒,他都分不清。但他真不想起来,好像心里还不够痛,又好像痛得麻木了。像小时候每次犯错都要拦在少爷前面,也像大了就不再犯错还想被他喝来喝去的。 凛然,你一直都在。小武不再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而现在也一样,少爷一直都在的。以前以后都在。那我呢?凛然每次都是,“我先来……那你呢?”小武笑了,我也是。还会在。一直在。只陪你!痛一回。 盛怀洛抓紧鳞鞭来到他身后,小武还尤梦初醒似的,嗯?怎么是你了?小武瞥了下,邹盘之径自走向长椅还回身向五爷摆了摆手,五爷点头哈腰跟过去竟扶他坐下了。 小武心惊又喜,这一趟也算是没白来啊,这幕后主事之人竟是邹荣光! 盛怀洛在他身后扣动一旋,鳞片好生次序地绽放,从根部直达稍尾,层层相扣节节缩略,好一匹活灵活现的枝子硕果累累般翘耀还丰满,波光粼粼中闪动的人心弦直颤,而只绽开的嘶鸣打出的节拍竟都和着悲惋。 小武挑了下嘴角的弧度,这大概才叫祭奠吧。 盛怀洛手起鞭落,扣动二旋。甩动鳞鞭到他右侧来就位,却抽的空气震颤,人心怦动,谁都不敢动了。是啊,鳞鞭的威力在往前数算,距上一次惹动,还是五爷情愿挨岸傲的刑罚,时至今日二十年。 小武屏气敛息又咬住牙关,却心里摇头不算,这根本不会有铁钎疼,而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熬的? 唰地一下,鳞鞭飞旋而起,像无数只黄蜂群起而出,也像骏马万匹奔腾过海,只无影而过就击散空气凝聚而成的大布丁,好大一个口子撕裂开,随着它着了小武的身飞溅而起的血红朱彩又怕了好一下似的赶紧装饰了一下布丁的裂口,却一不小心又割下一块,整个都夺去,垮了。 小武直接扑倒,双手撑地,一直沸腾的血液一涌而上瘫砸在地。天呢!太疼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鞭子!他竟又直接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鞭子的滋味?从小到大爹娘没打过,二老更没舍得动我一下。鞭子?我竟然是第一次尝到。 那看来,剩下的——只能熬。小武浑身颤抖,一点点倒退着爬起来。 只这一下,几人都惊住了。若是少爷在,估计也会直接心疼死了的。 这才真的是鳞鞭啊!时隔多年,五爷今日再见也像是芒刺在背一样,浑身都疼,更是一声疾呼直接就晕了过去。盛怀洛看见,只一个手势,费润就赶紧跑来,守着武乐书谁不想耍耍呀! 邹盘之才是最惨的那个呢!坐在这里感觉过了半年一样,可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干爹就单动了二爷的心思呢?还让我学什么王者做派往这一坐?我屁股疼我哪哪都疼,我浑身胆颤。 最气人就是费润了,刚跑去的时候,还说什么‘你爹说了啊,你可不能妄动了。再者你现在是少主子了,我来吧!’就行他跑去玩这么一个正常怂人,我就得在这装什么黄雀在后? “给我狠狠地打!”邹盘之拍腿而起,可算能说句话出口气了。 费润就真得令了似的,不怕事大还想把热闹凑到开花,反正下一个替葛汗青去了的不是我喽! 盛怀洛回到五爷身边,随着海株昆一起扶他坐下,才回身给了费润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小武还未立稳,却瞧清了,这个眼色连装都不装了,下一回还指不定要怎么害宅上呢?春航能不能出得去?能不能回得来?各行各业要怎么办?少爷,放心。我陪他玩下去。只这几下?要不了我的命。 费润真的是一副要生剐了谁的贪婪相只饿狼扑猎,“嗖——” “啪叽!”邸盟从五宅的大门廊上摔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想来这里。如果推断不错的话,五蝶心嫁进穆宅一定是另有图谋,今南关暴动竟然有她的信物留下?我总觉得她会回来有个什么复命似的说法。 “哎呦我!没人看着吧,哎呀躲了这么久我可爬进来啦!哎?我怎么忘了要去穆宅看上一眼呢先,就算是要复命啥的,我到的那个时辰她也该完事了啊!哎对呀!”邸盟自言自语贴墙边蹭溜,又想翻出去算了,别让人逮住再。 可一看?什么?血渍?刚刚的?还擦洗过。这里……难道也暴动了?邸盟二话不说,一步奔起,却被雷劈似的一声鞭响惊动,怎么回事?他快步直奔—— “你还有完没完?”徐宁又一喝,忍无可忍,“我告诉你阿成,你再犹疑一下,我真不管你。”谢宜欢也急得直跺脚。 还好班勒和叶东皓赶到了,黎成还起身问:“小武哥那怎么样?” “没什么事,算是拜访吧,传了话来叫你快些回去!”皓子紧跑两步说完了话,可一到身边又想到:“哎呀快走啦,小武哥说了你以后都要听阿宁哥的话。来我背你!” 徐宁愣了下,这话我怎么好像刚听过呢?什么意思啊?谢宜欢却直接挡停了皓子,“你别跑来跑去了,跟住就行,我来。” 谢宜欢背起黎成都要走了,徐宁还拽一下,“你刚说?看到章简进了五宅?” 第310章 奄奄一息 谢宜欢点头,班勒却疑了,徐宁只摇头,拍了下黎成,吩咐:“消停回去,我算你听话,快点。” 谢宜欢和叶东皓都跑去了,徐宁摆手叫大家伙都跟回去,又凑来问班勒:“怎么了?” “阿宁哥,根本没见章简呢?”班勒有点着急,“我就不该留他一个人在那,他越乖得很,就越能闹得大。” “他到底在干嘛?”徐宁急着打断。 班勒答:“说是拜别。我冲进去的时候,他是跪在那,可?” “糟了!”徐宁张嘴就跑,班勒赶紧跟上—— 邸盟一冲进来,就甩了一身血,他扶脸惊呼:“停!” 小武刚挨过第四记,疼的他前倾后晃可还是挺住不倒。一袭白衣撕咬破烂,还从下沿哗哗滴答血水,他拳头紧攥在里面都抠坏了,可水平尺般的双肩还端着颤栗的脑瓜抖啊抖的,就是眼不大能睁得开,任着发丝上的水渍又滴下,他更蹙了下眉头…… 但当邸盟看清,正脸是他?真的惊死了!怎么可能?“这是在干嘛呀?”邸盟又喊。可没人管。这一身制服的分量,也压根抵不住鳞鞭对几人的诱惑。 “哎呀邸大警官啊?我都没听到有人来传报呢?谁让你进来的呀?这一不是你管的分片,二呢我们又没报官,三他都不喊停,你怎么这么闲着?来瞎操心。”费润叨咕一句,就赶紧甩了甩鳞鞭就位,拖拉一地的血肉模糊还嘎嘎作响。 但小武只挺着,他也不知道能撑到第几下,但这一下总觉得挨得住。 邸盟瞧他一眼,你简直是疯了。 不止邸盟这样想,看到这个份上,傅云空也这样觉得了。这个家伙的皮肉硬生生撕裂下来,连个声都不会吭,竟然内力也没有波动?他到底是有多厚的底子? 五爷也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小子真是个硬茬啊!想当年他挨岸大少爷的鳞鞭,也一共才两下。他的确是忍住一声没吭,那是料定岸傲不会再打下去,他怎么撑都赢。可这小子撑个什么劲儿呢?怎么撑都是死。输的你哭爹喊娘。他竟然还屹立不倒?难道真是因为穆凛然? 如果说小武和凛然真的情同手足,五爷能信的话,真的是太美了,他自己这样觉得。他这辈子都没遇到个恩主,即或现在自己是主人了,也不想恩赏与谁。哪有什么手足情深?礼贤下士都做不到的,大有人在。 所以他今天不是葬小武,是葬曾经的企盼,还好都过去了。就是小武浑身是血的样子,总让他似曾相识。 实际上他更喜欢第一次见小武的样子,乖乖的怯怯的,赶紧来应门。五爷就觉得若是有谁家的门,也这样暖,让他来看一看门儿,他也愿意。上一次这样想,还是岸傲岸大少爷和他永别的那瞬,太久了。只现在冷灶空堂?才是我的归处了。 若是有谁能教得会我,要对人好一点,大抵我也不会伤你,哦不,杀你! 费润可算拉开了架势,每一下都要威风十足再霹雳而下。 果真,这一下甩动开,一切都凝固了一般!只邸盟又被淋了一脸血迹,还一个飞身扑来救他。小武全当他没来过,还在等着自己要撑过的这一下。眼前浮现的却是少爷奄奄一息的样子和他淡淡的气息,而我这?太浓郁了!不算什么。死!我也想陪你,一起有过一遭。 邸盟的身子和整条鳞鞭都凌空而动,直奔小武。可小武还计算着它要撕扯下的皮肉骨血的斤两牟足着劲,可一咬牙刚抬眼,竟像才晓得邸盟在似的,好生多事。你自求多福,我不用你管。小武攒了些许力道,不足二分,弹击出去,正中邸盟。他凌空反向飞退,鳞鞭却此时正打在小武的肩背腰腹上,不遗余力抓咬撕啃。 这一下众人都惊了,五爷一个踉跄更是起身来看,又应景地哭嚎了声。可?伤成这样?还能打出这种力道。武乐书!五爷竟后怕的很。 傅云空都惊得腾起身子又立住,内力才动?竟还伤人!这么深厚,我犹不及,若是小魔呢?邹盘之却嗤之以鼻道:“费润!你行不行?”海株昆却知道了,伤成这样还卸力出去,鳞毒再侵体的话,怕是神颜都救不回了。 果真,小武挨了这一记,立马感觉到内里不对了!怎么?有毒。“噗!”小武立得不稳,一耸扑倒,一口鲜血,浇了一地。 邸盟竟是被护着落地的,你这是什么力道啊?有能耐你护一下你自己啊?不想,展长松一跳进堂,邸盟着地就咳血,还是被展长松接住,可他还忍不住扑爬大嚷:“这种打法跟千刀万剐似的剜肉挫骨呀你,他啊都喊不出来,你叫他怎么喊停?” 展长松抓住邸盟,老实点,可自己还是被吓蒙了。他是听闻班勒要来五宅,一路跟着又怕撞见,才绕了半圈五宅偷着进来。可哪想竟是如此?“武大管事!武大管事……”展长松连连叫他,又喝:“费大少爷……休要生事!” 可小武都不应,还是趴在地上,这个毒?好快啊。少爷身上?有毒吗?他一点点爬起来,颤着右手摸了一下少爷的脸,又细看了下,没有。没有的! 但费润心里却知道,再不快点结果了他。怕是要被这两个巡官拦下了啊,到那时我可不知道要怎么跟干爹交待了!我知道你是谁呀,哼谁我都不管。 费润不容分说,省了好些步调,直接又起一鞭。小武才放心下来,可还没等立稳,就先扯嘴笑下,却被狠一记霹雳击中,挖了层层叠叠的伤痕又剜去。 小武感觉被掏空了,一下扑倒,双拳撑地。两位巡官急得都向他扑爬,还连连喊他:“武大管事……”“武乐书……” 只见他口中鲜血奔流不止,竟还想着要立起身,拼到没了气息,才算陪你。 展长松真急了,放下邸盟,一步起身,竟是冲进来的徐宁一下惊愕就来到身前,喊他:“小武!小武……” 第311章 生死一线 小武听不太清,只想知道是少爷吗?但猛起用力刚想看清,是与不是,竟直接晕了。 徐宁揽他在怀里,真的哪都不舍得碰。但费润都又抡起一鞭子,我管你谁来。却被班勒闪身进来的身影,一下抓去鳞鞭,虽鲜血同样喷放,但班勒只狠狠瞪住他,又高举起右手给在场的每个人都瞧了一下,“就是它!伤我师父。我与你们不共戴天!都记着,冲我来。” 他总是学不会小武教他的,但五家的人大抵也没人想听懂他是什么意思,就是听了也不懂的那种。 班勒甩了鳞鞭,直接扶小武上了徐宁的背,二人疾奔回宅。都出了《真吾堂》了,徐宁还像听到小武在念叨什么? “小武!小武……你挺一挺。”阿宁哥哄他,可他还动了嘴皮,班勒附耳来听,“紫袍不要洗!”小武一字一顿,就真的晕死过去。 “是说这件袍子吗?阿宁哥?”班勒急得抓起小武身上披覆的衣裳问,徐宁明了了,只点点头。 小武血袍遮身,一袭白衣包裹着垂下的两臂,仍血流不止,沿途勾勒,生死一线。明新街上就随着徐宁的脚步声聚满了两旁的邻舍,临近的有瞧清了脸庞的,就一传十来,众人一听就都唏嘘,不知所谓也心生哀婉。 二人想着抄近路从明新街直转御路街进后门,却一转弯就撞见了田亭风。亭子护送失丧的弟兄尸身各回各家又好生安抚后,赶回宅子都不见小武哥阿成哥回来,就赶紧奔着五宅跑去,不想正映入他眼帘的竟是小武哥的遍体血染。 “哥!”亭子一惊就哭喊了,徐宁大喝他:“别嚷。快走。” 三人一下忙乱,周围的四邻也忍不住哭嚎连连了,还有跟住几人的匆忙脚步跑去呼喊的,更有直接跪地祈求上苍垂怜的。 班勒和亭子一把推开后门,正见少奶奶等在门廊前,焦苦难耐,无奈她心知肚明啊。果真,徐宁一步冲进来,心儿叹了口气,抖了下眼角,正如她所料。 少奶奶吩咐:“不急。上《予本楼》。交给我。” 但班勒竟不从,“不行。去下厢。不,前院。到老爷夫人房里去。” 几人都愣,班勒还搂紧师父的肩头,就不让动。 徐宁急了,“班勒,别闹。松开!”他偏不,“小武会疼的——”徐宁大喊,班勒才颤了下五指,他都忘了自己的右手伤了又伤,竟都不疼。可师父? 不想祈丙跑来传报:“少奶奶!少奶奶……黎总管伤的不省人事啊!” 心儿就瞧了眼班勒的右手,直接吩咐他:“去救阿成吧。”班勒才狠狠看她一眼,起步跑走。 徐宁也抬脚就跑,上了《予本楼》放小武下来,也问:“少奶奶……” “不用担心。我来。”心儿直接打断又摆手叫众人都下去,她只直勾勾盯着小武。 徐宁两步跑下来,亭子还靠在栏杆上哭,“亭子你听话,只要你好好的小武不会有事的”,徐宁抓了他肩头来劝,亭子真蒙了,泪水横流却静住了。 徐宁接着吩咐:“你好好回航港去,让井泉出航!要快。”亭子懂了,蹭了把眼泪就开跑。 徐宁又望了眼《予本楼》的灯火,才未时三刻?天竟阴暗成这样了。 天空乌云密布,层层滚滚,就像心儿手边褪下去的衣袍,里外翻腾。偶尔有一处崭白的棉絮划过眼帘,你都会觉得新奇,外面的天也一样,偶遇银光闪现,也好似美不胜收。直叫人挪开眼去,心儿却还是盯紧了来,只剩这一袭白衣,竟让她手指凌颤了。 心儿又抓了下被子直接蒙住了他,可心头还砰砰跳。鳞鞭?你居然动了鳞鞭!你是有多想让他生不如死。神颜?在哪?够不够?我这个?他能用吗? 心儿慌乱了,直接跪在床头的矮案边乱翻,她刚刚明明把所有能想到的药盒都摆了进去的,可现在?竟找乱了。 不行!心儿直接上手摸了下小武鼻头,还有气息。那就有救!我?我一定能。回都回来了。我不可能让你死在我的眼前。我没法向郎君交代。更不可能从你开始,我就护不下去了。“小武,你听着,等我。不管怎么,你都要给我回来。” 天色渐暗,水边更是,但依然平静。本在泛光晃眼的水面现下倒影的是满天的黑压压,似浓雾暗潮还翻滚剧烈,把水天的距离拉的愈来愈近。但小武哥还没回来,一个时辰还没有到,但慢的像是过了一个航期。 终于亭子策马而来,都没减速就直接翻身下来,大喊:“阿泉!起航——” 阿泉在头船上一个跟头翻下来,迎他:“小武哥呢?”这个天!阿泉领舰?还有点心憷啊他!“我要等小武哥回来——” “小武哥他?他……”亭子哽咽了,又一下大喊:“他叫你快走!” 阿泉发觉不对了,他不怕了反倒更担心了,他只想知道:“哥怎么了?” 阿坚也迎到身边,捏了下亭子肩头也问他,亭子说:“哥?伤了。” “怎么会?谁伤的?他到底怎么样?”几人都问,船上的人也有跟着跳下来问的。 亭子左右看了下,终于忍了忍,竟先笑了下才抹眼泪,又喊:“小武哥杀了凶手!给少爷报了仇!只是受了皮肉伤,养养就好了,还能来给大家接风。” 阿泉一听,也刚强壮胆了,更鼓舞大家登船起航,我第一次领舰,更等着凯旋呢。可当头船扬帆斩浪驶向水天衔接的幽暗时,阿泉眼神忽闪而坚忍,回头看了下仍杵在岸边翘望的几人,扯了下嘴角,又喊着号子挥手而去。 但心儿还是等不及为小武配置新药了,他的气息越来越弱,鳞毒却越侵越透。怎么办?我该……软硬都无从下手,心儿守着小武比捧着个烫手的新开炉的瓦器都针扎火燎。 终于她抱着小武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还是割开了自己的右手腕,塞进他嘴去。她不是怕疼,更知道自己死不了,但她怕小武现在的身子根本禁不住以毒攻毒的苦战。但她的血百毒不侵,拿下鳞毒,准不在话下。只赌你能撑得住。 第312章 心儿哭了 班勒还放心不下,救治了阿成睡下,又赶来《予本楼》,还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手也在滴血。他夺门而入,就一下愣住,你是在? 心儿抬眼瞥他,毫无掩饰之意,但仍吩咐:“关门。”班勒盯着她倒退两步,拿自己的身子倚住门扇。 心儿看他听话,也就放心了。左臂能调动的血液,也乖乖进了小武的嘴,她才放下手收了穴位。又吩咐:“冰块。” 班勒一直瞧着,这血都要流干了呀!他终于觉得自己的手也隐隐作痛了,他抬起看了眼又盯着她不放。可一听到令声,就赶紧跑去动开身子。随手关门跳下,班勒一愣,我怎么又出来了呀?我不是不信她吗? 班勒捏了下衣兜里的一个物件,又拍了拍。好,我先看你能不能救下师父! 可班勒再回来放下一大摞冰块的时候,竟又被心儿逐出门外去了。班勒不服,那心儿就拖延,抱膀一昂头,爱咋的咋的。班勒不干了,竟见礼请她,才两步踱到门外盯梢。 可等了好久听了好半天,师父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呢!这正是心儿怕的…… 心儿一会拿着小镊子夹去小武背上绞着的白衣线头,一会拾起纱布一点点擦拭小武周身的血渍,一会还紧张又怯怯的拿指头探一下他的人中,还好!有气息。真太好了。他还一动不动,但心儿就是满意又钦佩的不行。 若是自己准备上神颜啊,心儿只会说血水不用管,神颜嗜血。可到了小武这里,心儿谨慎又吃紧的很,还好不是哪根汗毛都要拔去,但现下在他背上能找到根完整的汗毛已经是难事了! 心儿就一点点摘除,一点点擦拭,一点点涂抹神颜,还紧顾着他的反应。但也没有什么要求了,只要还有气息就行,多弱我都能救你回来。 小武就真的晕死过去,疼的一无所知。但神颜着了他的身,一层,无济于事,连凹坑都没抚平。那就,二层。再就,三层。涂到第五层的时候,心儿才看到一丝平整。她见过小武的背,大抵是这样。心儿哭了。 你个自作自受的家伙。就该遂了你的愿。让你随郎君去算了。可那我怎么办?我一个人根本护不住这个宅子。就这么个魔对我都杀不了他,我狠不下心,我更下不去手,还压根没那个能耐。 班勒听到一丝丝声音,他附耳去听,什么?哭了?你在哭。班勒好生奇怪的嘴脸动了动,才反应过来。是啊,你也就是个女孩子,难道还不可以哭一哭吗?今儿真的算是碰到大事了! 心儿委屈的拍了两下小武的手臂,班勒就又扒门缝来看,干嘛呀你?哎呀!班勒竟又笑了下,都伤成这样了?还欺负呢。 心儿才不管,还直接在小武脑门弹了两下,才笑了一下。嗯!气息匀起来了!心儿乐的徒手抓了冰块,包上毛巾,在小武背上距半寸游走。 神颜嗜血贪凉,本是浸在冰水中侵入体内的,现在只能如法炮制成这样,希望小武可以快点吸收进去。 果然,神颜一层层下陷,心儿就又一手抓了冰块一手来涂抹。很快,心儿前几日熬炼的几盒就都见底了。心儿两腿夹住,挨个盒子又刮了一遍,才把最后这点也涂上。 可小武还面无血色,但心儿却坏笑地盯着他碎叨,“还好我前几日用了,要不然啊今天你真的只能等死了。” 班勒一听,嗖地进来,心儿一看,正好吩咐:“学会了吗?就这样。你来。” “哎?我是进来兴师问罪的啊,你干嘛去?”班勒手头接来,嘴上还问。 心儿头都没回,“你家师父能过了今晚,就还有救,你要不要求我?” “哎?我……”班勒竟无言以对,只嘴硬:“有救?太好了!哎?当然有救了,干嘛求你。” 心儿一甩回脑瓜就嗷一声吩咐:“哎?你看着点啊,一滴水都不许掉下去!” 班勒赶紧拿手接住水滴,又换了个毛巾,就开忙了。心儿却盯着小武又看了眼,哼还好你用的是我改良版的神颜,要不然啊,就看不到你的子孙后代了哦! 心儿跑去《养润堂》熬炼神颜,又和着鳞毒的烈性研制着解药,倒像是品尝什么鲜汤似的,自己先尝尝。不对,还无解?再来。 阿黛跑来《养润堂》告知少奶奶,二老刚醒来就哭闹险些又晕厥的时候,心儿正在盖神颜的盖子,应声就要跑去,却吩咐阿黛戴好四层手套才能端着案盘送去《穆明楼》。 心儿在《养宁居》哄了二老又睡下,祈丁轻敲门来禀告:“展大警官来叫门了,说是探望小武哥,又说是有什么要事,少奶奶您看让他进来吗?” 心儿应了只说:“叫他等等”,回身看了眼爹娘,就像那夜火海中看到爹爹和娘亲她就不忍离开了一样,爹娘那时也这样难熬过吧。 “展大警官酉时上门,还真是公事繁忙啊!”心儿来到子阳院一进来就好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 “哎呀少奶奶哪里的话,您才是万事缠身,展某还来打搅,实在是放心不下武大管事,想着瞧上一眼就回去。”展长松彬彬有礼道,相较他刚火爆地发了一通脾气而言,顺毛多了。 谁让他一路护送邸盟挤进私宅,又跑出买药还熬好,竟被邸盟一手打翻了还非不消停要自己寻上穆宅问长问短,“你有那个能耐你站起来跟我说话啊!我告诉你呀姓邸的,就这一回你还敢打翻碗啊你,我看你明天照常上不了工,你怎么交代?剩下的,都是我的事,躺下你。” “展大警官劳心劳力了呀,我还以为您在五宅就看的清清楚楚了呢!我倒是还想着问您一下,五宅?怎么样了。”心儿的语调低到冰点了,葛汗青的死心儿才懒得稀奇,可心里对五爷的恨还是得压下去。 “啊?这个?自然是安,安好!”展长松顿顿答来,又望了眼《忠正堂》深见礼请她:“万望大少奶奶节哀呀!” 心儿不应,什么哀不哀的?你想懂吗?你来还不是一样就只想知道小武是生是死,好去定夺穆家的前程?哦错,“有可能展大警官此时赶来,又提及亡夫,是想着要开棺验尸,搜集证据呢?” 第313章 谴罪之讨 展长松猛抬头又深低下去,见礼道:“展某不敢冒犯,只求少奶奶能不吝赐教凶器,展某只过目便可,展某失礼了。” 他又退一步深鞠躬,可心儿都不管,魔弦钎不是你能见识一下的,“展大警官还是请回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一无所知,劳您白跑了。”算我为你好吧。 “可是少奶奶是否知晓,南关森林的根本不是莽兽突袭,而是有人伺机埋伏才暴动成事,这不可不查啊!少奶奶!展某虽不才,但也不能眼睁睁见着城中有人肆意迫害啊!求您信我,展某定会给穆大少爷的惨死一个交代的。”展长松情词迫切。 心儿一点点看向他,你能有这个血性?估计我也护你不住。“算了,你拿着我的玉牌,传我的令下去,穆家要是哪里能配合上展大警官的巡查,就尽都帮衬着吧。但你就别再想着要扰了郎君的清净了,不送。” 展长松接了玉牌,又见礼辞别,顺带看了眼《予本楼》,灯火都没上,他到底怎么样? 都到了饭时了,心儿看着眼前又忙碌起来的家丁眷属们,真的无心吃喝,她想静一静。就回了沿途见礼又恳请的众人,只身进了祠堂。跟着哄劝的人儿既看见了,也都不敢再跟,只悄悄回去叹息了。 心儿径自走去,跪在郎君曾跪过的铺垫上,也学着他一动不动了。心儿想去回想,那一整天这个小子到底都想了什么啊?可她不知道。心里只记得,郎君遂了她的心意和说辞。他总会说‘媳妇儿说的都对’…… 心儿就笑了一下,可不想嘴边的梨涡竟被什么填满了,心儿扶手蹭了下,才像是第一次看见手中的晶莹似的。我也会哭?她这样问自己。竟没有责怪。 算了,她又咬了下牙根。好日子真的是过过头了,但终究也算过上过一次。接下来的,谁都别想拦我。 估计四溢的泪水也拉不回来她心里的隐恨…… 不知过了多久,班勒一下冲进来了。黎叔挨个房间查看孩子们的伤势,又吩咐后续的部署。他就挨屋跟着把全宅子上下转了个遍,还谁的伤情都好好打理了一番,竟还听劝把自已的右手也换了纱布。 这毕竟是祠堂,班勒一步进来,也乖怯地跪在旁边了,却心里笃定心儿一见他来肯定暴露。 就这样跪了一会,心儿才慢慢恢复穆大少奶奶的身份似的,撂眼瞧了下他的手,就抓来直接撕开了纱布。 班勒都不管,还直勾勾盯着她。手上的疼法,他自己也捉摸不透。但另一只手却紧扣着衣兜,终于他还是问了,“师兄走的时候,你在?” 心儿不答,只盯着他的手看,你也中了鳞毒?难道是你拦下来的?好莽撞的性子,难怪小武总要制着你。“你是《班家武馆》的武师父,若没了右手还怎么授课?” 班勒急了,抽回手来,“看着我回答,师兄走的时候,你在不在?” 心儿只盯了他手去,又看了眼边角的烫伤,你还被神化熏了?真的是考验我呀!“班勒,永远别忘了,你姓什么。” 心儿竟这样答,班勒真是怒了,一下子掏出衣兜里的凤钗,怼到她脸前问她:“你不敢答,因为你去过。你是不是还知道是谁杀了师兄?会不会就是你你你……” 班勒颤抖了,凤钗只剩下的佼头硕尾也忽颤了,那是心儿招聘武学员那日佩戴的,翡翠塑身金凤嵌套,招展夺目的很。班勒只一眼就瞧中了,“你脱不了干系!”他终于颤抖地下结论,又眼眶火红。 心儿平静地听他说出来,心里倒钦佩了些。她觉得男孩子,就该是这样的,果敢公义直面创伤。 所以心儿竟哄了他,“班勒,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你能去送航,如果你能陪师兄过南关森林,如果你能第一时间冲进五宅,就真的太好了。” 班勒一听,直接落泪了。他想。他多想啊。“可是你什么都不敢跟我说,不对,是没跟所有人说,你就是心怀鬼胎,你就是细作!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你还要装下去?你到底想怎样才肯罢休?我不会让你再动穆宅任何一个人,一下都不行。” “所以班勒,你知道为什么小武每一次都不让你去吗?”心儿还那么平静地说着,见他又愣了下,竟直接抓了他的手来。时间真的很紧,我不想欠你一只手。 班勒一撂眼又想抽去,竟动弹不得,可他不怕,竟心喜了,“你要对付的人,是我?” 心儿娇娆地白他一眼,拿出随身带着的神颜,还哄他:“很疼的。” 班勒一副视死如归的咬牙相哼她,“来吧,但不能再有下一个。” 心儿笑了下,盯着他的气息,上了神颜。可只一抹,班勒疼的,撕心裂肺,“这是什么……毒?” 心儿笑他一下,终于接话了,“奇毒无比的那种!你这只手,大概要涂三层。节省点气息,别再说话。” 班勒才不,“你结果了我,是为了灭口吗?”他满脸是汗,可声音居然不颤。 “我堵你的口,叫你不要说话,你还偏说。疼死了,可别怪我。”心儿嗔怪一下,又轻柔了些。 班勒真的不言语了,疼的都瘫跪下来,可才一层。他就这样抖着脑瓜盯着这个最毒妇人心,但又忽地想到,“武师父!你是救他,还是害他?我真的不该……你个?” 班勒还是连声音都颤抖了,那心儿就更要仔细了,竟都没搭茬。 班勒试着动一下手,可哪只手?全身都不能动了,这到底是什么阴招?可?班勒又定睛瞧她,额头上的汗珠啪嗒啪嗒掉,可他还是看清了,心儿是徒手?那为什么她没事呢? 班勒安静些了,连心里都不想打断。他想等着看,心儿到底会怎么样? 心儿真的都没在意这些,这一只手像是她刚刚雕好似的,涂了三层才好生托住吹了吹。 班勒颤了下手指尖,“你干嘛?我不是等死的吗?” 第314章 以信之名 心儿一笑,就不还给他,“它能不能完好如初,我不敢保证。神化的毒,我还没有解。” 神化?班勒心里念着,却明白了,“你真的知道他们,你就是他们一伙的。我死在你手上不足惜,但我要武师父好好的!” “他现在还不知道疼呢!”心儿叹了句,心也紧了下,又问:“小武每次都不许你,可你偏去,为什么?” 班勒被问的理亏了,“我?”心儿直接答:“我就像小武一样。” 你居然这样说?班勒蒙了。心儿还说:“拿命护着穆家!但你不可以。” “凭什么?”班勒反驳。心儿答他:“因为《班家武馆》的威名要传扬下去,还必须是你来。” 她竟懂师父,班勒无语了。捏在手上的凤钗又攥了攥。心儿盖好盒子,又递给他,“每四个时辰涂一次,戴四层手套。若下不去手,就叫个贴己的人。” 班勒要顺手扔了凤钗来接盒子,心儿赶紧说:“别扔。留在你那。” 班勒放它进衣兜,颤了左手来接,还问:“会有下一次吗?” 只一句就让心儿湿了眼眶,“我?我……”她心里知道一定会有下一次,可下一次走的又会是谁呢? 班勒拽了盒子,起身来,只说:“不要是你。” 夜渐渐深了,还电闪雷鸣,心儿仍没动过一下。却被急颠颠的脚步声搅扰到了,她直接问:“怎么了?” 阿兰刚跑到祠堂外院,赶紧应声答来:“少奶奶,不好了,灵儿姑娘被老爷夫人叫去拷问,非说她是克夫之人,还定是蛮匪派进来的奸细啊!” 坏了。心儿一跳飞扑出来,阿兰急停不稳摔了一跤又赶紧跟去。 跪在《德义堂》下刚被浇了两桶冷水的灵儿已经被两个家丁撕扯开,手臂粗细的木棍狠狠责打着她的脊背臀腿,她牙关紧咬还鲜血直流,可一直在摇头。 噼里啪啦地酷刑下,还能听到老爷赫赫怒斥:“你定是奸细!还不招来?你口口声声说‘凛儿出了宅子就必要丢了性命’,你为何还放任他出去?惹祸上身呢他啊!就是你要害我们二老孤苦无依呀,你个劣婢!不是,你个奸细,你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都是怎么害了凛儿心儿的?你快说!” 灵儿咬紧牙关,可头都摇不起来了,一耿一耿的,像是要说什么,夫人赶紧叫停,家丁一松开手,灵儿就瘫在一片血水中。 勤婶看着好生着急,就又去扶了扶她。“快点招了吧,你个丫头家家的,哪能受得了这个呀。” 勤婶算是好意了,她是心里一直纳闷今儿个灵儿在《养润堂》熬炼的那碗药汤,就她自己才说的是少奶奶刚喝下就睡过去了,怎么会有这个奇效? 所以勤婶想来也上堂认罪,说是灵儿兴许早就在《养润堂》动过手脚了,她竟未有觉察,责无旁贷甘愿一并受罚。 老爷就给灵儿最后一次机会,叫她从实招来,是不是真的早有谋害二位少主的心思?又往更早的说,是不是受奸人指使才进了穆宅? 可勤婶口中的这个‘早’,灵儿真的不知要怎么答呀?那时?她的确是在《养润堂》第一次下手害心儿,然后还?可更早的,绝对没有啊! 但她左右为难自相矛盾的样子,谁还看不出来呀!老爷一怒之下传了杖刑,还只罚了灵儿。 灵儿瘫软的身子竟不用勤婶来扶,她全身都撑在手腕上,抬头承认:“老爷!夫人!灵儿真的有心加害过少奶奶……”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只想说实话。这一通责打,怕是她都觉得迟了。 还好,苍天眷顾,在她已经信了心儿的时候,才惩罚她,让她还能带着微笑离开。她这样想。可是心儿?再没人陪着了…… 只这一句,老爷气得火冒三丈,叫人拽她出去乱棍打死。夫人又直接晕了,我怎么就一时心软,留她下来害我孩儿啊…… 心儿一路飞奔,可还是暴雨来的更快…… 心儿一个身影冲进承德院的时候,正看见瓢泼大雨中,还有人在杖责灵儿! “停——”心儿一声疾呼,大概喊得是自己,她一个身影过去,真想要了家丁的命,可才反应过来我还在穆家,这正是宅子里! 于是心儿一扑竟凌空越过灵儿几人直接狠摔在地,家丁都惊,赶紧来扶少奶奶,可心儿只想看灵儿一眼,“灵儿!灵儿……你怎么样?” 心儿搭了下脉就抱起她飞奔,还顾着看了眼《德义堂》里?二老已经回去了。还好。就是这夜,怕是难熬了。 心儿守在《穆明楼》,大概亥时了,灵儿还没醒过来。她心急火燎又自责难捱,怎么就忘了把灵儿好生安顿起来呢?郎君!对不起,我错了。 许又过了一刻钟,灵儿终于醒来了,扫了眼居然还是在《穆明楼》,灵儿笑了,好像每每这样醒过来,见到的都是相公。 她咳了下,还在餐桌边摆着又一次热好的饭菜的心儿,赶紧放下这些扑过来,“灵儿!灵儿……你可醒了。” 灵儿却平静多了,以为我可以不用欠你了呢,结果还是你又救了我。但这次估计没用了,我罪果缠身,怕是怎么也要出宅子了,就是?你?“知道是谁杀了相公吗?” 灵儿算是推心置腹,也算是很公平地跟你聊最后一次。所以灵儿的这个眼神,心儿是怕的,要说对付?肯定比班勒难多了。 “我?我……”心儿直接颤抖了。 灵儿直接给她结论:“知道。不说。”又问:“是吗?” 心儿跪下来求,“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我不能再害你了。” “害过吗?”灵儿一副苦相竟还笑了下,她是自愿的,怎么样都不会吐心儿出来。但到底是不是为了当面质问她,灵儿自己也说不准了。她摸着心口又转了下眼珠,问:“相公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命。”心儿答的干脆。 “那你怎么任他去?又怎么给他报仇?你还在等什么?你不敢去吗?你不能去吗?你说啊!”灵儿逼问连连。 砸的心儿也颤了身板,“这仇……早晚……我一定报。但灵儿,你不能急,只能我来。你好好养在宅子里,哪都不许去,更不要管,算我求你。” 第315章 雪上加霜 “相公的死活我都管不了,我还能管什么?”灵儿叹了句,终于哭了。 心儿起身抱住她脑瓜,又放她侧躺下,就哄她:“你吃点东西,我就有力气,好不好?郎君是留下你陪我的,你就一定要做好。还有爹娘,我会去求,他们会信你的。” 灵儿更落泪了,急得直摇头。心儿就命令:“别动!快停下,不许闹。记不记得你是谁的女人?你要替穆凛然好好孝敬二老,到老爷夫人好老好老的时候了,你都不许偷懒。不准记恨,要乖。” 灵儿泪流满面的小样儿还紧顾着点头应下,心儿又拿来热粥,喂她一点点喝下,才心满意足地哄她睡了。自己却是好生怯怯地走来《养宁居》,唤了祈丙回去歇下。 祈丙还不去,夫人竟嚎啕而至,扑到门前来接迎,她还披头跣足,竟以为会是凛儿。心儿每来一次都是如此,她一把推开门接了娘亲个满怀还一句句哄劝,夫人才老泪纵横中晓得凛儿这次是没回来。 二人扶着她往回走,又见老爷只一袭白衣倚床掩面,他是没拦住啊,他也是劝不下啊,更是连自己都没法说服没法当真啊,凛儿啊凛儿…… 心儿好好安置娘亲躺下,才对着被窝里的二老,又讲起了她和郎君的悄悄话。两个老人家本就鹤发童颜,是最爱听这些窃窃私语的啦。到了兴致高昂的时候啊,夫人还就直接打断,说着凛儿打小就是这个德行啦,有一回啊那个是哎对那回呀……夫人有声有色地讲起来,老爷还总喜欢打断呢,他记着的总是另一个版本…… 心儿就任着听着笑着也怪着自己,终于说:“爹!娘!容灵儿留下来,给我暖暖床吧。” 心儿这猛一句,一下子把二老带回了现实,二老又苦心婆心地劝说,你怎么就能那么信她呢?她还那么害你呀?要不是她,凛儿怎么会…… “爹!娘!她是冤枉的,郎君信她,我也信。她挨了打受了罚,真的够了。可我?还睡不着……”心儿从振振有词到一言难尽没了声音。 二老似乎才觉得,真是苦了心儿这辈子了啊!好,依你!依你。心儿笑了,像少爷每次来讨巧的时候一样。 亥时三刻一到,心儿又上了《予本楼》。小武该上第二次的神颜了,给他配得这一版还掺了些缓解鳞毒的药,那就更要精细了,一点一滴的不适都能夺了他的性命去。 心儿一点点近前来,看着小武睡卧在崭新的床铺里,真像是刚剥好了的蚕豆,若是往常啊肯定要先闹一下,害他哇哇叫。哎?可也没有往常啊!哦,大概是郎君常干的事。 心儿就慢慢坐下来,开了盒子,掀了被子,轻手轻脚地涂抹药膏,眉眼还盯着小武的气息。但都涂了大半的身子了,小武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心儿惊了又乱,乱了又静住。可都涂完了,他还没有动静。 心儿抓了冰块游走着,心里还叹,这是伤的有多深!他真的像死了一样。 待心儿都弄好了,她也认了。她知道小武是被她拉回来了。又似乎真的是怕他会醒,就是会有反应的那种。估计会疼的直接再晕过去,那就更揪心了。 哎?心儿惊愕了。我心疼他。怎么可能?这最寻常不过的人之常情,到了心儿这里竟好生自责了。 她一咬牙,直接起身,跪回到祠堂去了。 真的是舒坦日子过多了!你给我长点脑子好好想一想,下一个打算送谁的命去。或是要夺回谁的来? 这大概才是王者的魄力吧,更何况还就这么一个女王者! 就像不吃饭就会饿,不喝水就会死,挨打了就会疼,这样简单的道理在心儿脑子里过一遍演绎到炼郎骷去,谁会在意?可现在只是着了小武的身,她竟心疼了,真是欠炼啊! 所以一波不平总会一波再起。 二月十一日的晨更像是敲打了各个宅子的哀怨与疾呼,一个个都派人来叫穆宅的门,说是一定要给他们一个说法,像极了四年前。 徐宁就猛冲上去,一个个见礼请辞,但没人走还想着一起来打砸。软的不行真来硬的,徐宁抱着的拳头只退下一手去动了动大拇指,还没等亮架势,这帮人类就一哄而散了。 徐宁推开门,瞧见祈丙吓得躲门后抹眼泪,全当未见,只问:“老爷可是起来了?” 祈丙摇头,“少奶奶昨夜好不容易才哄睡,可她一走二老就又泣不成声,还不让我去叫。刚少奶奶来请早安,就瞧着不对劲儿又都哄下睡着了。” 徐宁点了点头,他也在外围守护了一夜了。不想阿成跑来了,“谁让你下地的?”徐宁凶他,可阿成更委屈:“哥!我去见了小武哥,他怎么伤的不省人事?” 徐宁没法答话,只问:“黎叔在吗?各个宅子的人都堵到门前来了。叫大家伙能动的,都来一起商量下。” 《德义堂》下黎叔召集了大家,“清早井泉飞回信鸽报了平安,昨晚那样的暴风雨宅上的春航也乘风破浪化险为夷了,这就是打胜这一仗的基石。只要春航出去了,穆宅就赢了大半了。剩下的就仰仗在座的各位了,各司其职稳住大局。” 堂下的众人如每次宅会一样列座,虽都带着伤,但却众志成城。 跟门外各个心怀鬼胎却又同样聚集来叩门的奴才们,真是不可相提并论啊! 黎叔直接吩咐:“罗闻此次回城算是耽搁得久的了,现下身子已无大碍,就启程回七里河吧。” 罗闻年纪虽小,但功夫过硬,常年往返于乡县之间,练就他身子轻盈机敏过人。可他还像担心什么,竟迟疑了下。黎叔又赶紧说:“过几日再回来,啊!”罗闻明白了,见礼应下,起步就动身了。夺门而出的时候,门外叫嚷的各家还以为是要有什么回应了呢,可罗闻高马阔步疾奔而去,真想踏扁他们。 祈丙关紧门,赶紧跑来禀告。可门外被马儿冲撞又爬起的人家已经骂声四起,扶着腰身砸起门来,还更能用上劲儿了似的。 第316章 聚而攻之 阿坚起身说:“黎叔您放心,航港一切有序,那我和亭子也先回。”黎叔摆手,亭子起身见礼,二人就快步启程。门外的各家就又来一遭,这回就有学乖的了,直接跑去后门叫嚷,看你们应不应,这个关卡想找清净是没的了。 阿欢见礼道:“黎叔,钱庄金号和当铺这边是最容易乱的了,小景的身子怕是要养些时日,阿欢斗胆求您主管,我每日午时酉时都来回禀,您看呢?” 黎叔瞧了眼祈丙,摆手叫他候着,又吩咐:“如此也好,你那边的人手还要填补些。阿成啊你手里的人先挑些去钱庄,再就是航港,还有皓子、华子也都伤的不轻。大抵要分成这三波,不够用的话,就把神州街的武馆也调动起来,啊!” 皓子和华子齐声道:“黎叔,我等也回去,春种定让您省心。” 阿欢也起身告退,小景还颠着小屁股想起来跟去,阿欢劝他:“别急了,好好在宅上养几天,帮着祈丙多照看下小武哥,这算头等大事了,啊!” 几人听着都叹息了声,顿了一顿。不想,祈丁一下窜进来,哭了。“黎叔,这帮人都跑到后门嚷活了!” 黎叔一怒而起,“不识好歹的东西!开门去回他们的话,一个时辰后都来《清香园》听信。” 祈丙祈丁都跑去,阿成又扶着爹坐下,“爹,我去吧。” 徐宁接话:“黎总管,我跟护。” 黎叔听得,长叹一声,点头许下。 一个时辰还没到,《清香园》三楼的专场已经聚来了不少人,最关键的这次来的居然还是各个宅子的老爷们。 杜茂名一路从五宅出来就更气势汹汹了,这个武乐书把场子都搭到五爷那去耍砸了,落他个一命呜呼还真是不可姑息啊。但一直跟随的杜挽月大小姐,就不这么认为了,总还拿捏着机会要爹爹能容他进了杜宅才行啊。 蔡融臻一进得会堂竟见一人都没来,气得更是没个说理的地儿喽呀,蔡泰来就扶腰挎腕地搀着哄着,请了爹爹坐在右边第一个位上来,既坐下了蔡融臻还不断数落穆家干得是什么丧尽天良的差事呢。可算让他名正言顺地逮着一回,憋了一道可算说出来了。 应声进来的骆滨江赶紧围哄,附和载道地来到第二个位子上坐下来,更是苦诉骆宅冤枉受屈的那一摞子事儿来。骆为里就在他身后打着节拍和着鼓点似的啧嘴咋舌,真是恨不得这武乐书直接跟了穆大少爷去了得了。 正巧杜茂名进来了,一踏门槛就左右逢源挨个附和,却是坐在左边第二个位子上的。两位老爷都听得挺舒服,却也瞧清了,心里都想着,他留下这个位子?是给谁的呀。 康学桂来了就拱手挨个请了一遍礼,家境地位自是不如几位爷的,受屈蒙冤?这一听好像也不如几位爷的,就只得点头哈腰应声附和。康昉这回乖乖在家待多少天不出门都行了似的,就是不来,还一个劲儿嘱咐他爹。可不能张口提说那点航费的勾当啊,让人家听去,更惹笑话了。 康诗远就跟着站定,心里却急得很。城中昨日紧随着穆凛然大丧又传出武乐书伤残的消息,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去五宅挑明了?可他怎么会知道呢?五爷向来行事可都是…… 果真,五爷被海株昆和盛怀洛一起搀着来了。众人都起身见礼,围哄哀思,五爷也就真是一副老态龙钟满面愁容地进了门。康诗远恨意忽至,眼神锋利。又一想,不对啊,我该是怕他听命于他才对。于是赶紧卸了气势,只低下头去。 五爷倒不觉得什么,逢场作戏他见得多了,总觉得自己才是最拿手的,就总是能谦和地看着大家自由发挥。但他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估计没人能弄明白。 海株昆见五爷就座在左边第一个座子上,答着寒暄呢,还好生认真地听了下脉象,又边往座位去边回着各位爷嘘寒问暖地话音。 还没落座就见严广平进来了,也是被严乃能搀扶着,也不知是惊怕什么还是心知肚明,总之他也生怕挨着什么由头似的只顾拱手笑哄。 海株昆自然是被五爷拉来看戏,还怕被错手大卸八块了去,二位就一起恭敬请了一圈礼又让了让座次才得坐下。严乃能这回守着门边的差事却喜上眉梢了,说是武乐书也伤残了,那这穆家怕是要换个天儿过日子了啊。 五爷瞟了眼还没来到的哪家,心想着八成是不敢来呢,可肖进阳就是踩着他的心跳声进门来的。原来还是个雏啊,肖沃雍老兄不会是连这么个场面都无颜应对了吧。哎呦,那穆兄一会…… 可肖进阳心里装着爹爹的劝告,每一步都没那么颤栗。他挨个长辈请了礼,只到五爷的时候停了一停,还慰问了葛汗青的哀丧。五爷痛乎所以,董子戴也就没察觉出异样。 随他回身,又见程锦前和程请到了,居然也是小辈来的,那我俩就不算是出头的了。董子戴就扶着肖进阳空了一个位子出来,才坐下。 程家的人向来事不关己只管捞钱,这个五爷欣赏的很。随着众人回了小辈的礼,又请他坐下。程锦前一看这阵势,打了个手势,程请的算盘珠就又装点起各位爷的叨燥声了。大抵瓜分了穆家,也就是几算盘的事儿。 可到了时辰迎进来的竟是黎成和徐宁两个毛头小子,这一群老爷奴才的可真是嚷嚷连连好个不乐意啊,这是打发谁呢呀! 徐宁不惊黎成不扰,只在一阵拍腿指点中朝主位走。“哎呀这穆家真的是太嚣张跋扈了呀。”“这穆老爷把我们都当成什么呀。”“就再不济也该是黎有为来应承事儿吧。”五爷还左右劝哄,可也没压住场面,他又一伸手抓了徐宁探头问:“哎呀武大管事可是好些了呀?” 第317章 哄而戳之 五爷这样一问,似乎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了,这武乐书是因何伤在五宅了呀?但徐宁不理他,径自走到主位旁站在阿成身后了。这个位子,穆家总管,还是坐得起的。阿成落座了,众人也渐渐消停下来。 “原本以为穆家遭此劫难,众位人家会来慰问才是,却不想谁都置若罔闻还偏群起发难,是想在这时生吞了穆家吗?”阿成开口,气势全有。徐宁扫他一眼,也心知阿成并没打算善了。 杜茂名最先不忿:“怎么着?一个黄毛小子一张嘴生吞来生吞去的,你以为我们还真不敢呢?你也不看看你们穆家的人干的都是什么勾当?还恶人先告状啊你!” 五爷没拦住这边,那边蔡融臻又说话了,“咱说什么可都得讲理啊!小总管这是刚戴了两天的头衔,还什么路子都没打通呢吧?就单说穆家昨日又出航却没告知各个宅子的事吧,你们把春航当什么啊?换了领舰之人,怎么也该知会我们一声吧!这可关系到这一票能不能回得来呀!全城可都等着呢,你们怎可儿戏?临场抓来个充数的,就想着我们挨家能咽下这么大的风险任了你穆家去呀?” “井泉井管事可不是临场充数的,他出航已三年有余。今年的春航少爷!少爷本就有心让他领舰,从货单下达到验货封舱都是他一手经管。并且二次商会上少爷也说了,井泉领舰最为稳妥,哪家的少爷都听得了,怎么忘了在家中分说呢!”阿成隐忍着思绪娓娓道来,听到的还真都是副理亏相,看来早就知晓井泉的能耐,就是刻意拿出来挑事的啊。 康学桂客客气气接话:“哎呀最关键就是这武乐书的威名远扬啊,我们各家都觉得春航托付给他才最放心,也当真甘愿出更高的航费来达成此事。可穆宅这样一来,怎么有种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嫌疑呢,这真的……哎是不是?这不合适啊!” 提到切身利益的地方,五爷再怎么摆手套情面,也是众人一个嘘声就哄起,满园都洋溢着通情达理的来砸场子的氛围。 阿成笑了下,“羊头?狗肉?那你把穆宅当什么啊?航费的事我觉得起码要都交齐了的人家,才有资格唠扯一下,其他只是挂在账面上的还嘘声一片,是真不臊得慌啊!” “哎呦喂!”这以为耗走了一个武乐书,可算见着块亮堂的天儿了,可这?正叨咕到热闹劲儿的各家老爷们被硬生生地打脸,是真气愤呢!一起骂起街来似的指点黎成,更有起身蹦跳的。 “那账面上的那也是我的钱呢!”“这怎么更来了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小子呀”,“不是这,穆家到底都盛产什么呀这?”“这航费不是你经管的,这事你管不着”,“对,叫武乐书出来回话——” 肖进阳守着一片叫嚷,又真的在五爷的威逼之下,反倒更淡定了,只问:“武大管事伤的怎么样?” 众人就都停下,但阿成也只能答:“需要养些时日。” 五爷一听,直接哭上了。但大家都心知了,定是伤得不轻啊! 可杜挽月还嫌不够,“那这个时日可是可长可短了啊,难道穆宅就没打算给我们各家一个说法吗?上一次处置武乐书去看《花满园》的门,还是穆大少爷金口玉言的呢!然后他的头衔也没个公告啊只隔了两三天就又回来了,还当着全城老少爷们的面非去领航。弄得各家倒算安心了些,可眼下他又伤的不省人事只能静养了。这怎么说惹得大家伙总是牵肠挂肚的悬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我看穆家啊,还不如直接把话挑明了,踢他出宅子也就是了。以后不就都听承您黎大总管的嘛。” 这个?阿成可做不了主啊,徐宁都眨了眨眼睛,听到如今谁都只想把这窟窿往大了捅捅啊。竟是五爷直接反对:“可是不能啊!武大管事在我宅子为南关森林没能护住两位少主,主动请了鳞鞭啊!就再怎么也不能逐他出穆宅啊,他真的罪不至此啊!” 鳞鞭?明断是非?这真的是让所有人惊呆了的,还以为鳞鞭的传说随着五爷年纪大了,就不会再听到了呢。没想到,居然会用到武乐书的身上。阿成听到都颤抖了,回身问阿宁哥,但徐宁只点头,又捏住他肩膀,告诉他不能乱了。 “那武大管事虽身受鳞鞭但仍能保住性命,就是义举义士了呀!”肖进阳直接言明:“穆家是不可以弃他于不顾的。” 杜挽月还耿头,杜茂名却想起来,“哎不对呀,他武乐书是跟着船队远航去的,他怎么又会出现在南关森林救他主子去呢?” 骆滨江也说:“他这船都开到水面上去了,可是不好往回来的啦!” 五爷还悲惋的很,摸了泪才说:“听武大管事说,在头船上就遇袭了呀!心里就觉得穆大少爷肯定会有难,才叫船队都返回来救急的呀。” 众人明白了这一茬,可立马又嗷一声,“不好了呀!”蔡融臻最先大呼小叫:“这春航定是不顺了呀!”骆滨江也说:“刚一出航就遇袭,昨晚上那个天儿啊,他偏又出航!”杜茂名补刀:“哎呦,我看我看这春航是够呛能回来了呀!” 海株昆都一拍大腿恨之不及,众人也就都知之晚矣。 “感情这莽兽蛮匪啥的要对付的就是穆家啊!”康学桂这一句总结,直接让众人的心啊恨不得能把装上船的货物都卸下来才好呢。“怎么就能信了穆家的蛊惑?”“还真就舍命陪小人的呀!”“哎呦!这可如何是好。” “这又是莽兽奇袭又是头船遇险的,这都不是小事啊!这这这穆宅定是招惹谁了呀!”严广平可算说句话,众人还就偏怼他,“什么穆宅招惹谁了呀?”“是他穆宅心知肚明有难上身,他来招惹我们呢!”“哎呀!我们是招惹谁了呀?要跟着受这份儿损失啊!” 第318章 惊而恐之 众人叫喊嚷嚷,还有捶胸顿足的,五爷也就不消无声息地摸着眼泪了,赶紧起身哄劝:“这城外蛮匪再能惹是生非,我们全城百姓众志成城总是能打的跑的,大家可是不能乱了啊!” 竟是骆为里挑头说事:“哎!五爷呀五爷,您这叫什么话啊!您抬眼看看您这个身子骨,还有在座的各位老爷,哪个是能经历此等风浪的岁数了呀?再者这穆家的事,怎么就能成了全城的事了呢?定是他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露了天儿了,就自认倒霉去吧!我们可是沾不着挨不上的呀。” 严乃能还接话:“是啊五爷您以为在您的宅子里鞭打了武乐书,就算替我们全城老百姓出气了吗?我看您和穆家的亲家情深,顶多也就是周瑜打黄盖,想着平了我们的怨愤,还来拉着我们一起抗击蛮匪出财出力,您真是里外里兜着我们玩呢呀?” 五爷一下消停坐下了,针对的都是穆家了,他也没算白忙活。但你以为那他今天就是来陷穆家于泥潭的,他还一副老脸哭丧着,没个乐呵的心气,唉呀他哪只是里外里兜着人玩呀。 严广平赶紧提了提嗓子,五爷那哪轮的着你说话了呀! 阿成终于说话:“牵扯城外蛮匪的就是穆家?现在下这个结论,为时尚早吧。还有众位爷说的那个春航顺不顺、回不回得来的事儿,是不是也是杞人忧天呢!航运新约的条款明文规定着呢,回来了怎样,回不来又怎样,你们都没读一下就签上大名去了?我穆家做生意向来打开天窗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明儿个该怎么着的事就不用跑这会堂上冲我嗷嚎了吧!我倒是要提醒各家,航费还没交齐的人家,打今儿起可就得按期复利了啊!” “哎呦喂!”众人又嗷嚎连连,“这个孩崽子怎么就是这个样儿啊!”“这比黎有为还能生事端的啊!”“哎?那我就要穆家现在就赔偿!”“对。今儿不给赔偿,就开始复利,依旧是这列船队回不来。”“那我们损失的头等货物得赔偿,你装不回来的材料得赔偿,这时间工夫还得赔偿!”“就按你违约罚则上的一旬复利一回的,我给你算算啊!”“还算什么?就是要!全都要!赔偿!赔偿……” 是啊,小武无论说话办事,都会顾及少爷,自然礼尚往来。可现今,少爷没了,哥又伤了,阿成守着这帮人的这些个嘴脸,能把话说成这样真的算哪个的颜面都顾及到了,他们还不止息竟扒扯成这样。 徐宁点头赞他,阿成就耐住性子起身道:“没边没影的事儿就别吆喝了。春航即出还没收齐航费,这倒是头一遭。但即使船队回不来,也没亏过你们一回!穆家到什么时候都挨得起。”话落二人抬脚就打算回了。 这就要走?如何得了?是啊,还真就不得了了,展大警官直接进门了。 他是得了穆大少奶奶的玉牌,掐着今儿个的上工时辰,竟是等在《穆氏航港》的牌子下面。倪坚和田亭风一露面,他就拎着玉牌摇了摇,说是这里的寸土竟寸金一般,他要挨个都过一遍。 亭子拽过玉牌来,看了这面也翻了那面,竟是真的?阿坚就只得见礼请他,他还真就卯足了劲开工,果不其然,翻出来搬下船的那些个货箱,又逼问的阿坚答得是明明白白。然后他才挨个宅子晃了一圈,都没人?还一样的说辞? 那就只能来这了,不同的就是没带着家伙事儿,没带着人马,他只是来言语一声的,“展某在此请众位老爷安了,应穆家昨日报案春航未出洛邑就惨遭突袭,此等大案我昨日就核查了舰船,今日又特地巡遍航港还严加问询,果真得到了初步的判断。而证据呢现下就摆在警察所里,所以又干脆想请哪位来随展某一起回所里看看认认。” 他说到这,众人都面面相觑,这是何意呀! 是谁坏菜了啊摊上事了?哎不对!是那个勾结蛮匪的异类露馅了吧!哎呀—— 展长松拉着长音说:“有谁主动配合我?”又扫视了一圈道:“那我就省了在这里点名了。” 众人更不安,“这是怎么了呀?”“这到底是谁家啊?”“什么呀你接什么话?”“是怎么一下子我们就成了穆家大案的嫌疑对象了呢?”“哎呀对呀,这不可能啊!”“这风向怎么转的呀?”“还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这是穆家安排好的吧。”“虚晃一枪是穆家最拿手的啦,想赶我们回去消停,没门。” 地中间的三人听得好生烦躁,阿成和徐宁对视一下,阿成见礼道:“展大警官,但说无妨。” 展长松叹息一声直接言明:“我一人站在这里,口说无凭,但证据偏偏是各个宅子送去春航的货箱,各位还是随我回去认一认吧。而且想洗清嫌疑的哪家,最好是请我回宅子调查一下,我时间可不多。” 可众人都听明白了,阿成直接问:“难道还不止一家吗?” 展长松挑眉点点头,瞧着各家的反应。 “哎呀呀这怎么可能呢?我那货箱是今年的新包装啊!”“对呀,这都是穆家要求的,就是那个武乐书。”“哎呀也是他穆家挨个验的货物封的箱子啊!”“要查也得是从穆家查起啊!”“什么呀,就单查穆家就够够的啦!”“哎对对这货箱放在航港有些时日了啊!”“谁都没再碰过手啊!”“是啊再怎么也赖不着我们了啊!”“还是穆家捣的鬼,贼喊捉贼。”“展大警官你让穆家给耍了呀!” “穆家航港我昨天查了一遍,今天又一遍。穆宅也是昨天刚查访的,定是没有漏网的地儿。而且今日来请各个宅子的主事之人去,也只是例行公事,绝无诬赖之意。还是烦请众位多多理解和配合啊!”展长松说完又见了礼。 众人还是纳闷不断,“这到底是哪家的老爷要过去呀?”“谁呀这?”“你这样一说,成了我们都有嫌疑了,这话终归是不好听啊!”“反正哪家去我也不去,我心里是凿凿的我清白着呢。”“我也是啊!就说这穆家是一样规矩比一样难缠。”“是啊,你看这新包装的货箱,它就是惹麻烦吧!” 第319章 如梦初醒 是啊,不用这么分门别类的包装显着眼,上哪去抓您几位的现形呀。阿成只道:“展大警官,点到为止吧。” 展长松还为难一下,却又瞧清各家都昂头等着听信儿,谁也不服这个劲儿,那好吧。“骆滨江骆老爷,程锦前程大少爷,肖进阳肖大少爷,严广平严老爷,几位请吧。” 展长松一句一顿,点到名的和没点到名的,都一样惊得打个哆嗦,静住了半秒不到哗啦一声,会堂又炸锅了。阿成和阿宁哥相互瞧瞧,这怎么这么多家呢? 程锦前完全蒙了,我可一句话都没说,我压根不是来掺和的,我就是来闲看的啊。肖进阳目瞪口呆,可又不敢看向五爷,却心知肚明你害肖宅绝对有后招,可你这么污蔑,你简直…… 五爷就谁都没瞧,爱说谁说啥都行,可只一个葛汗青他至于勾结了这么多家吗?难怪他敢一而再的忤逆我呀。还真能让我后怕一下,我算你不枉来过一回。可海株昆是一回都不想挨着啊,瞧着严广平那个芒刺在背的样儿,他还赶紧往那边蹭蹭离他远点。 人几位是有多不情愿啊,可展长松的话音还在这会堂上飘着呢,怎么也得敢认自己的大名吧。“好。跟你去就跟你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走。”骆滨江一声吆喝,抬脚带路了。身后两个小辈也跟着,严广平一起身就被严乃能搀扶了下,谨慎的很。 黎成和徐宁出了《清香园》与展长松见礼辞别,就看着一行人向着回穆宅的方向走去。徐宁吩咐:“阿成,你留在城里,我去趟航港。”阿成点头应下,徐宁上马奔去,他又转了各个店面。 还留在会堂的蔡融臻是真舒服啊,反正都是蔡家站享有的事儿,就洋洋洒洒地向五爷那一列的几位请了礼,带着蔡泰来出门了。“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为父教了吧,为父倒要看着你怎么热闹就怎么可劲张罗地办,啊!哈哈哈……”“是是是爹爹所言极是!您放心,打这一个季度起洛邑布行可都得看着您的脸色了啊,啊!哈哈……”二人边走边说着,手里边的行当也当真能干起来了。 可班勒无心教学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白天就守在小武榻前,晚上小憩一会醒了就来换阿成。他找借口说:“手疼。”就每日都赖在《予本楼》等着心儿得空顺便把他的药也换了,但打第二次换药的时候,心儿就兑进去神化的解药。 所以就闹的每每换药子阳院都像屠宰场一样,估计他是真疼。心儿就任着他喊的大汗淋漓的,也不笑他。却悄悄瞟一眼小武,心里念着什么。班勒也一样,他就盯着武师父,至于嘛你呀,我都疼成这样了,我嗓子都喊哑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你。班勒偏不信,下次还喊。 终于在第四天二月十三几近丙夜的时候,小武上完了第十一次神颜,班勒又来换阿成。可一开门,二人仍在嘎吱中听得小武的一丝呻吟,班勒关门都甩出残影来了,更是一个跟头翻到床前。阿成一手挡停,他一下静住了。 两人都静静地盯着,可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他俩对视下,又彼此确认,刚才小武的确是醒了的。 班勒急了,又是搭脉又是探人中的,阿成都不让,“你快放下,哎呀!被子。我看小武哥一定醒了又疼晕过去了,哎?这神颜和你用的一样吗?到底有多疼?” 班勒不答,只说:“等。四天都等了呢。” 两人这回都精神了,就这样等在《予本楼》,坐立焦急,点点颤颤。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小武真的醒了。但也真的疼的他哪哪都不敢动一下还哆嗦的厉害,两人唰地扑来,小武还睁不开眼。 “粥!”“水——”“药箱。”“快去叫少奶奶——”两人激动的很,喊的杂乱无章,可祈丁也听清了,一个闪退就哒哒踏起楼梯来。却听到小武哥喊:“停!” 小武是怒了的,或者是怒火还没过去。他睁开眼就拿两小臂撑起上身爬起来, 又趴住怒目大吼一声,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一样,疼得他颤抖的很,差点又晕了。屋里门外三个小人的乐呵劲儿,一下子消停了。 阿成更是直接跪下来,“哥!不,武大管事……我?”阿成想着公事公办,他没办好哥交待的,他?又忽地想到他总管的头衔?竟比哥还大,“不,那个,哥——”阿成哭了,跪着向前踱了几步。 班勒弯腰扶他一下,小武只颤着身子红了眼眶竟吩咐班勒:“你出去。”班勒惊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拿我当穆家的人?但这回班勒忍住了,没哭没嚷只盯着师父见礼,他的气息太弱了,熬不过几句话。 班勒轻手轻脚出来,走到缓台挨近祈丁脚前,抹了把脸,才说:“忙去吧。我饿了。”祈丁一听,立马明白了,应了一声又哒哒跑去。 阿成爬到小武哥榻前来掖了掖被角,主动坦白:“哥!是我没护住少爷,你就可劲打我罚我,你别自己撑着呀。你都回航了,都冲进森林来了,你还能怎么样呢?就是怪我,明明少爷就在我眼目前的,我都没护住!我……” 小武听着阿成的哭声,和小时候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他紧蹙的眉头颤了下,像是被两行热泪烫到了一样。但只一滴,两滴,够了。小武一下睁眼,喝令:“跪好答话。” 阿成一听,拿袖子抹了把鼻头,赶紧跪得直溜的。 小武缓着气息也攒着,只问一句:“南关森林到底是怎么了?葛汗青他……啊啊啊……”小武疼的牙齿打寒战一般,牙关都咬不住了,可他还不想晕去…… 阿成赶紧来扶他,他一瞪眼,阿成停住两手,跪挺答话:“回小武哥,莽兽奇袭,从天而降,生扑围堵,鲜有突围的,葛汗青就叫少爷快走,我们才让罗闻……” 第320章 寻根问底 “你是说葛汗青当真有意救少爷?”小武两臂都软了,可还耿着脑瓜问。 阿成答:“对。的确是,他身陷围殴自身难保,可还一心喊少爷走,喊了好几遍少爷才动。” 可小武不信,还直摇头。他不可能是有意救少爷,有可能一开始就是分敌而动,连他也是饵?这鱼线好长啊。 阿成就盯着他,每摇一下都疼的心打哆嗦,“哥!你,你别啊……” 小武却打断,不许他哭闹,还问:“告诉我,宅子内外怎么样?” 阿成一抹泪,赶紧答话:“外面各家都来闹过了,又开了个什么会,哦对了,展大警官说是骆宅、程宅、肖宅、严宅,这几个宅子都是舰船遇袭的怀疑对象,挨家带人问了话也搜了宅子,可还没定论。哥,你那天在船上是不是就……” “二老呢?小姐……”小武打断,他只想听这个。 阿成答:“老爷和夫人哪受得了这丧子之痛啊,每一天都以泪洗面还不知道要哭晕多少回,连我爹现在都不理世事了,这宅子里的大人小人也都得紧顾着哄着一天的饮食起居的才行,少奶奶是最累的一个了……” “来了来了来了,快快快都是热乎的呢!”祈丁一步窜进来,忙叨的欢。班勒悄悄关上门,不叫我就不进去。 阿成赶紧来接。小武也想着是不是吃口东西会好一点,他就抬手接碗,却直接脑瓜砸在了枕头上,浑身都抽了筋一样,太疼。 阿成回个身的工夫啊就,祈丁看见急得哭叽,“哎哥!你别动啊!”班勒直接拿头撞了一下门。 两人近前来,好不容易才搬起小武的脑瓜来,他好一通咬牙切齿的够扯才碰到碗边,一张嘴就咕咚咽了一大口,小武想着我要是真废了,大概后半辈子也就只能这样过了。 阿成可算笑了下,下一勺又贴到嘴边来。祈丁又在那碎叨勤婶高兴成什么样,又一愣,“我我我什么都没说啊,就是勤婶反正现在宅子里有谁愿意吃饭她都高兴。”班勒靠着门扇笑了,阿成又怼祈丁,“这个粥样儿,你一张口勤婶什么不知道啊,还用你说。”祈丁撇嘴逞能,明明是我站着你跪着,啦啦啦! 这股哄着闹着的劲儿伴着热粥米汤的热气腾腾,终于让小武心里暖了一下,看来我是真的回来了。这一次,最快。就是你没在…… 可阿成接下来的话,却让小武的心弦比绷紧了的还疼。“这是少奶奶特地为小武哥熬的粥,一天要熬好几灶呢……” “你是说这是小姐……咳咳咳!”小武赶紧问,竟呛到了,两人又来服侍他,可小武只摇食指,“我哪配小姐做这种粗活,我没法向少爷交代,对了你,你还没告诉我小姐到底怎么样?”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班勒都急得直掰手指头,喝碗粥再顶用你也得喘口气吧,屋里的人更急坏了,不忍心打断是真的,可竟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小武惊了,他都说完了,两人还只劝着“别急别急躺下躺下”的话,这什么意思啊?“小姐到底怎么了?她在哪?”小武吼了。他好后怕,五家的人都信不得,他们若出尔反尔上门提说?天呢,只一下拍案而起的势头竟激的他又瘫了。 门口的班勒也安静了,他似乎从来都没想过嫂子也是会累的,我不会在心里真的把她当成女魔头了吧,班勒这样自责。可她还…… 小武豆大的汗珠滚烫过额头又砸倒睫毛搅出泪花来一滴滴落在枕边,他到底还是要看着小姐过这样的日子啦。阿成不敢抬头,祈丁也跪下来了,小武都看得到,这是怎么了呀?“说啊。”他求。 阿成埋头道:“四天四夜了少奶奶滴水不进,还每个兄弟的伤势都精心照管,又紧顾着二老的起居日常,但天天她就……” 她还在,好。可小武挑眉一寻思,我已经晕了四天了吗?又张嘴凶他:“就怎样?说啊!”班勒听得心头一紧,我去劝她,叫她回来。可?班勒想到什么竟更担心了,直接贴靠住门扇,像是给挡住了一样。 祈丁一下抬头补充:“在祠堂,跪了四天了,这夜?又快过了……” 祠堂?跪着?也是在罚自己吗?“不行啊,不能……”小武支起脑瓜又连连摇着,还浑身都在用力,直说:“带我去……快啊!”班勒又后仰撞了一下头,屋里阿成和祈丁更急得哄劝,“小武哥,这怎么行呢!你别急,快躺下……”肉眼可见你脑瓜都抬不起来,怎么能下床呢? 可不管两人怎么又拦又劝的,小武还是争拧着往起来,他还不服输地瞟了眼肩脊,明明白净的很,可怎么会更疼?比上刑还……他拧紧眉头像是拦住汗珠,可还是手臂溜滑十指颤抖撑不起胸膛来,我真的要废在这了吗?那你也不可以像我一样随了少爷去的。 啪嗒一声,班勒推门进来,“所有的褂子都找出来,我背你去。”这个低沉的呻吟声,像喘不上气了似的,还不如汗珠砸枕头好听,班勒守在门外急得很。阿成和祈丁一看这情势,都乖乖跑去找衣裳。小武没了拦挡搀扶,可算靠着两手腕撑直了胳膊,他抬头瞥了眼班勒,最能捣蛋的还是你。裸汗晶莹中,两人相视笑了下。 这回换班勒背着小武跑,可他的气息敲打过胸膛在班勒的肩背间都绽不出节拍来,“师父,你挺住,快到了。”班勒大喘粗气,还压抑不住,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当然也没有回应,小武像是还看着《忠正堂》,少爷在里面!身后跟着的阿成,被班勒落下两三步的样子,扶住腰腹疾奔。祈丁跟了两步,直接放弃了,还是回去告诉哥一声,哎还有谁能没睡呢?都告诉一遍,嗯。 “小武哥醒了!小武哥醒了……”祈丁巴不得满院子喊,可一到祠堂外院班勒放慢速度,神似晕厥的小武敲了两下他肩头,放我下来。他敛气屏息,节省力气,生怕被甩飞出去。班勒翘了下嘴丫,又缓了步子,正好等了下阿成,想着两人一起扶他进去。 第321章 你若认罚 心儿还是跪在郎君跪过的垫子上,笔挺的很,都没睁眼。她知道是小武来了,好像她就是在这里等他醒来一样,但又和在榻前一边上神颜一边等他醒来不一样。在屋里,小武即或是醒了,也只能听话,一动都动不了。这么多遍神颜,按理说他一醒,只能是留了口气息。可他竟然来了,心儿知道他是为劝我回去,可我只想守在这里。你醒了,似乎我能做的事就更多一些了,但还休息不得…… 阿成一到就扶了小武的右侧,班勒单膝跪下放小武下来又直接扶住他左侧,二人才好一阵紧张小心地扶着小武迈了门槛,进到享堂里来。二人有心直接叫心儿起身来,但小武一指挡停,他要慢慢走过去。 小武每一步都像踏在翻新的泥土或是棉絮中飘忽不定,比新学走路的宝宝还不如。但他却嘴角挂着笑意,每一步都能离他近一些,剩下的日子真的就要靠护着他的一切活着了,那就先从他的她开始吧! 小武来到心儿旁边的铺垫,终于心里安静了,能这样跪下来陪着你真的是好好。小姐大概是最舍不得的吧。小武屏住气息,像是夜里的空气都崭新锃亮了一般,他不舍得多吞一大口。只一小口就收敛住,两手食指抬了抬,二人就停步放他跪下去,他俩也都知道,小武是一定会跪的。 可这一下,好大的落差,小武额前的汗珠飞流直下三千尺一般,坠落在铺垫上小武直接摔跌倾倒。二人想去扶他,他还不用,只大汗淋漓摇着脑瓜,自己起来。但这些心儿都不管,真的未见,连眼睛都没睁开。 小武一点点蹭过地面、铺垫、双膝,终于挺起身子跪直,用了好些时辰似的。二人就等在旁边,急得两手冒汗。班勒还盯着心儿气愤愤,你到底在干嘛?你不知道他来了吗?你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吗? 可心儿只听着小武的气息,看样子神颜一会儿炸裂是一定的了,就任了他吧。好像救他回来,他就是不甘心一样。小武就真的跪住不动,眼前的一切自己都不熟悉,只心里知道这是他的本源。不知跪了多久,小武终于开口:“小姐,随我回去吧!” 心儿扯了下另一边的嘴角,可算说了,只是还不睁眼,喝令道:“起来。穆家的祠堂不是你能跪的。”几人听得都惊了,班勒还反应了下,前两天我还跪了呢。小武以为自己听错了,扭过脑瓜来瞧她。心儿感觉到了,只睁开眼睛,目视前方,下令:“今有罪奴武乐书,心眼皆无穆家法度,以下犯上一错再错,现令其闭门思过,四十日不满,不得出《予本楼》半步。” 班勒一听就明白了,阿成也觉得不这样小武哥肯定不认,真是难为少奶奶了。可小武就是不认,小姐怪我?他听得字字诛心,是怪我没护住少爷吗?我说过我会拿命护住你的,凛然!可?“小姐!”小武一声喊,直接扑倒在心儿这侧,他还干脆跪堆下去,探头问:“难道?少爷的最后一程!都不让我送送吗?” 小武问出来了,急得很,却停顿了好多次。他还巴望的脑瓜等着小姐回话,这是他最会求饶的一次了吧,一个小脑瓜支棱的像是直接插到雪人身子上的手巴掌,还抖栗的很。但他只想挺着,等着回话,若是不?怕是这脑瓜留在这里也是多余的了。 心儿还是没看他,忍的泪水从另一边的眼眶直接喷出来,她怪小武?总是逞强。也怪自己?从来都那么没用。就更压低声音,只问:“你若认罚?还有余地。” 小武终于一颤一颤地低下头去埋住身子,扑倒在铺垫上,握拳回禀:“小武,认罚!” 阿成闻声也跪在地上,“阿成,得令。” 班勒就急的上前搀扶小武起身,可他竟直接抓住小姐衣袖,求她:“随我回吧。” 心儿竟都没搭茬,而是直接闭上了眼。小武的手只掐住一点边角,可还是不松开,随着班勒的手臂起了身,竟直接带着心儿的小臂晃了晃,可心儿都不动。 阿成也赶紧来搀扶,班勒要直接弯下腰身背他。可小武还要走出去,还就不撒开指头尖。他抬眼看了下前面的路,好远又好飘,根本看不清。 果真,一起一落刚迈一步,小武栽下去了。可还记得要先松开小姐的衣角,女孩子摔一下很疼的。小武层层披围的衣裳,被忽颤地脚步飘荡,随着心儿被猛然松开的衣襟,一起划着一浪浪的弧线,有起有落有交颤。 “小武哥晕倒了!”阿成还是喊出来了,班勒直接插腿蹭身接住了他,心儿一步转到他身后,吩咐:“回去,快。” 可算进得《予本楼》了,两个大男人放下一个大男人,留下一个小娘子自己反倒被遣到门外来。但他俩啊,谁都不急,还只赞着。 “这回啊有了少奶奶的这一招啊,下次小武哥再逞能啊,一定能拦得住他。”“你就先想想七日的祭礼,他能不能醒过来吧。这要是……你还想着让他认罚啊,他扒了你的心都有。”“哎呀这可坏了呀,这这这没法保证啊,天呢少奶奶你的灵丹妙药可再显显灵吧。”“说谁呢你,瞎念叨什么,再者她有什么能耐?还是要看师父自己。放心吧,他知道。”“哦哦哦对对对,小武哥才是最厉害的,一准是。” 阿成嘴巴只嘀咕,心里还放心不下,竟扒门缝瞧了一瞧。 小武又像死了一样,心儿又像乱了一样,竟是从割腕开始救起的。心儿喂下小武几大口鲜血,就缠紧了自己的伤口,反倒把小武的口也用清水漱去了滋味。才放下他的脑瓜,直奔后背的炸裂而去。 心儿似乎是等着看的,别说是下床了,你身上的神颜连起身都会炸开。可你还偏出门,真是拿命作死,活该你受罪。心儿一边嗔怪一边掀了里衣,就一下定住了,她的眼还是被血色刺痛到了。 第322章 指尖都疼 她以为小武还算立得住,不会伤的重来一遍,可他偏偏忍住,那现在好了,我忍不住了。心儿责怪过自己的泪,刚出骷有一回,魔对不见有一回,前几日有一回。不只是自己,她见不得女孩子的泪,总是想帮忙拭去,还哄她不哭。但到了她这里,好像哪一步都可以省,从不会分泌这种东西开始。 心儿又一遍遍抹涂神颜,她紧张得很,炸裂比初伤还需精细。只愿我从头来过能换你好模好样。心儿这样想,还一手上着神颜,一手号脉探人中擦拭血水汗珠。却忽地,心儿的手被小武的手抓住。还越来越紧…… 心儿破涕为笑,你知道疼了?啊!哎呀?那你是不是很疼啊? 阿成盯上去的眉眼一下放大了两三倍,还直接呆住。哇天呢!小武哥的手自己会动了呀。可?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明明是头一次见啊! 班勒瞧他发呆,打他一下,问着怎么了?却听见嫂子直接叫:“阿成,进来。”阿成开门了,班勒却跑下楼了,他知道是要冰块了。 可阿成进来看得就更清楚了,心儿也是叫他来帮忙擦汗的,还嘟嘴叫他轻轻过来,阿成还好是过来人,这个嘴型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小武哥的手?只是疼吗? 哦对,肯定疼。阿成跑来,直接跪下,擦拭清理。班勒进来,也徒手抓了冰块游走,又瞥见心儿的手腕包着纱布。班勒心里敬服她,要直接换下她去。可心儿摇了摇左手大拇指,傲娇的不行,她可是离不开的。几人都笑笑,小武还抓得更紧,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直往被窝里猫似的。 所以这夜可就长了呀,总要找点什么事做吧,心儿这样想。 直到第二天一早,严戈健就忙三迭四地带着严乃能来敲穆宅的大门,说是昨天夜里寅时一到,他严家的老掌柜齐参就被匪类给暴击了,这会还不省人事呢。 居然没死?还大惊小怪成这样。心儿对这些了若指掌的事更无意搭理,直接遣他俩出去吧,穆家是要个清净的。 严乃能就拽严戈健往外走,“大少爷啊都说了的,这种事你来找穆家有什么用啊?依旧是真凶逍遥法外,谁家摊上都正常,你可正常点吧。” “哎!这回你也说了啊,真凶可就逍遥法外呢。这穆家刚出这么大的事啊,他还不甘心,就奔我严家的老主心骨下手啊,我这个心呢,怎么给我爹个交待啊!”严戈健一下被拒之门外就大哭上了。 心儿听着,还算顺心。留他一命,要的就是人心惴惴,谁都别想高枕无忧地看穆家的笑话,五爷?您说这样行吗! 可严乃能一把拖拉他就走还直接反驳:“什么啊他就是主心骨,那把年纪了走个路摔一跤都算大事啦,他还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老爷更心知肚明着呢,又没开膛破肚,只是伤残了,怎么看都不像之前的凶手干的。倒像是咱们做贼心虚,假意为之啊,你还非来吵着开什么商会,要人人自危,这跟穆家的大事根本就扯不到一起去。” “谁说的?齐参撑住了,就为说那一句话,‘是他干的,还是他’,你怎么还不信呢?咱严家就没摊上过这么大的事,肯定跟穆家还是脱不了干系。对,应当是跟城里的各家,凡是有过码的都得挨牵连呢。”严戈健还学会顶嘴了呢。 严乃能更不耐烦,“大少爷啊您这嘴还是行行好吧,要是让哪家听去了,更是没咱好日子了啊!这展大警官还抓着货箱,哦对还有那个齐参不放呢,你还嫌不够乱啊,开什么商会,提醒哪家去呀。可得了吧,有谁信呢?展长松的问话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严戈健可不是撑事的能耐,他是想让穆家来出头的,可连严乃能都不随着他,又直接挨了闭门羹,还有展大警官的问询等着回话,这真是没说理的地方了啊。 无奈严家的这桩事,像是连点水花或是笑话都没打出来似的,真没人信。心儿游走在大街上,这样想着。看来,这老百姓的嘴巴是让我养刁了呀。可牵一发动全身,心儿是学会了的。要静观其变,心儿也学会了的。那就还是等,等他们自己的心火灭净,我再来收割。 所以心儿就一不做二不休的,第五天夜里直接招惹了康宅的马着,打他个面目全非,又跑去拦住了准备出城的蔡家的万仑,还直接挑了他的手筋,这蔡家的兴盛和你没关了。看来这生意也不难学啊,我也会了。 奈何二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也就算了,还得眼睁睁看着心儿的得逞装聋作哑,除了那句‘还是他’其他什么话都不敢说啊。这心儿还教了三遍呢,还不会啊?那再来一遍。 终于在第六天的晨更之时,洛阳城又热闹开了。可心儿还没困意,只跪在祠堂等着看。 但邸盟实在等不下去了,理由诸多。大概最重要的是他身子好了,可以下榻了。那就偏要来上工,为的是堵在穆家后门口拦住五蝶心好好问个清楚明白的。穆凛然都让你害死了,武乐书更生不如死了,你还想怎么样?前天晚上伤了一个,昨晚上又残了两个,你真是在玩呢吧?信不信我把这个铁证如山就直接给了展长松去?我看你怎么解释? 邸盟单手插兜晃悠在展长松的眼皮子底下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最关键是展长松刚又给他告假,被骆所长喷的一鼻子吐沫还被施压三日内破案要不就滚蛋,我到哪去找这么个物儿去。可一摔门抬眼,邸盟正正镶在窗框里嘚瑟呢。气得展长松直接开窗吆喝他:“你给我上来,来了还躲什么?” 邸盟正护着兜里的一根小拇指那样长的翡翠发钗断梢,猛然听到他的声音,真是这只手好个多事无处安放了,那就静住不动。邸盟悠哉如常,嘚瑟搭腔:“怎么着,我带着病假呢,我就走走溜溜还不行?你还真指着我去拼命拿真凶去呀?我才不呢。” 第323章 罪证在兜 邸盟一抬头,展长松就知道他准没个正形,早知道真该任你哎呦嗷嚎地去,疼死你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他一张嘴,展长松还真心虚了,“我指着你什么啊,我指着你消停回来别惹事生非,回来看着来。” 邸盟偏不,撇嘴一甩头,五蝶心出来了还呵斥:“穆家廊院之外,也休得大呼小叫。”展长松更心虚了,只当心儿没看到上面,赶紧关了窗扇。邸盟才叫惊,还有你直言正义的时候啊,我真是……他竟见了礼,才说:“穆大少奶奶所言极是。”展长松一瞟,还算放心,赶紧下楼,整队开工去了。 邸盟起身又干脆拍了拍衣兜,挑明:“就是不知道您的眼力是否也及耳力呀。我可是好好的养伤在榻,都听到了这城里城外又是暴乱四起,还都说‘就是他’,就是我啊没法断决这个‘他’是男是女呀?还想着请穆大少奶奶给过过眼呢。” 心儿正眼都没瞧他,直奔着他衣兜里印出来的那个长条形瞟了又瞟,难道? 心儿回忆了下,那天去《班家武馆》,哦不,《窦浪武馆》招武学员,好像途中是遇到过他,对,小武还要和他打架呢! 心儿眼光一点点移上来,瞧了眼这副嘴脸,也算端正啊,怎么就是这副吊儿郎当呢。算了,依旧是可以随时送你去,我也不在乎自己刚刚怕了这一小下,小武既然先打得你下不了榻,就算是帮我教训你了吧。“邸大警官,您应该是晓得的,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亲自动手。” 邸盟一听,直接急了,“五蝶心我告诉你……”要不是他偷偷去过两次南关森林寻找零碎都未果的话,他真敢直接押了五蝶心回去好好审问。 心儿还娇娆地笑着打断他:“所以我就更是了,怕是没什么能帮到您的。您还是回对面去,学着点清净吧。”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啊?你是说这发钗就是你的,但事不是你挑的人不是你杀的?还是在说你个大少奶奶,衣来伸手惯了,什么忙都只愿袖手旁观,就是不帮我啊?“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说清楚点”,邸盟竟直接问出来了,“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我手上拿到的这个,它可是你……” “邸盟你干嘛呢!”展长松不到就喝,又赶紧捂嘴,两步上前见礼道:“穆大少奶奶多多见谅,是邸盟扰您清净了,我这就带他走。” 邸盟嘴边闭的严实,脚下还偏用力,展长松硬生生上来猛地拖起他就走,邸盟终于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求:“疼疼疼……” 展长松还愤愤然,心儿却平静地看着他们走,心里倒想我还要留你到什么时候。可这一个好长的队列,似乎让心儿也被整齐划一美到了。有你们在明面,对我总是个掩护,只要你好自为之。 却不想队列的最前头忽然蹿出一个水彩的红颜来,好美呀,是谁呢?心儿总觉得这是她有必要见一见的人,她是…… 期儿从邸盟私宅追来,一路担心坏了。展长松可是见着盼头了,一把甩了邸盟过去,“看好他。他刚刚啊可是去缠着穆大少奶奶大呼小叫的去啦,该怎么办他你看着吧。” 展长松现在可开窍了,他一进私宅扫了一圈没啥瞧头,却被一个急蹿进来的丫头哭喊连连的称呼吓了一哆嗦,‘盟哥哥’?我的个天娘哎!金屋藏娇啊你。不是,烂屋藏娇,还能瞒这么久,你行你厉害! 期儿才不搭他的茬,“盟哥哥都快让你摔惨了,你还说!”展长松被训了也被酸了,我走还不行吗?他大步流星蹿到队伍最前面去吆喝:“快点,快点,都跟上。”那还止不住兄弟们的脑瓜齐刷刷地瞧着这两人呢。 邸盟赶紧不哎呦呦了,拍拍屁股起来傻笑,“期儿我没事我刚才就是我那个……”期儿笑的更美,心儿却走到跟前了。 期儿抬眼看,心儿转眸瞟,两人爱美之心都怦怦赞许又擦肩而过,邸盟却没忍住吆喝:“哎五蝶心你给我站住。” 心儿停了,期儿也跟来,邸盟想干脆拿到你眼前来和你对峙。可一瞥期儿,又手边发抖了。期儿要是误会,我大概就说不清了。 心儿顿了下,期儿也问:“盟哥哥怎么了?” 心儿笑了,还有这么美的称呼啊!邸盟顿了下,上前见礼道:“刚刚是邸盟心急口快了,穆大少奶奶切勿见怪,我就是想知道武大管事的伤怎么样了?” 期儿一听,似乎更想知道。那天她就问,“武乐书怎么可以把你伤成这样?”邸盟喘息答噎:“那你是没看到他伤成什么样?他是为了救我。那个鳞鞭我定是挨不得。” 心儿听他这样问,心里平静多了,你本就是好官一个,又体恤小武至此,那我可以不杀你;你若也能佯装未知未见,我甚至可以不伤你。“明日,祭礼一到,你能看见他。” 邸盟蒙了,伤的那么重,明天就能下榻?不过倒也是,无论如何他也会送穆大少爷最后一程的。但我想要的,是无论如何我都会让武乐书知道你的真面目。你等着瞧。“如此甚好,穆大少奶奶,告辞了。” 两人从心儿身边走过,吸引心儿的却是这个女孩子身上的香味,在小武身上也有过。她是?是……花独秀!心儿终于想到了。却又诧异,怎么会这般清纯?心儿呵地一笑,原来又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丫头,好,等着我去会你。如果小武真的喜欢,穆宅都可以是你的。心儿又瞧了眼她身边颤悠的邸盟,真是掐半个眼睛都能灭掉的怂样,同样等着的。 哎呦喂!但这不胫而走的残暴凶杀又传来,还是一夜成双的惨相,又让洛阳城的邻里乡亲都焦头烂额对不上哪家是真凶的目标了。到底要针对的是哪家啊? 本是穆家出了大事,葛家没躲过,众民却都想躲着点。后来展大警官又说是骆家、程家、肖家、严家都有可能是城外蛮匪的勾结对象,那就一口口吐沫断送了他们。 第324章 混淆视听 可这回又挨个摊事的康家、蔡家、严家,真是让人没个喘口气的工夫啊!但严家说这样一来,我们的嫌疑不就洗清了吗?却没人听他说那个,还是在那叫嚷着今年大凶啊,出城离门可都得大大注意了呀! 展长松偏不信邪,那是因为他有罪证在手。这一个个货箱经血水的洗礼还不坏不烂,表面还好像镶着一层什么,剥离不开。他也不舍得弄坏,就是连是哪个行当的物件竟也分不清。 所以出街他就走走药铺或是茶行哪怕酒行,反正是能熬炼出个什么东西可以往货箱上涂抹一圈的,他都想进去转转。更是心知肚明,如今的真凶只伤残不致命,定是为了混淆视听。 因为他真正的目的,已经留在货箱上了,他要对付的就是穆家与五家的强强联合。而其他的人家,都是散棋。他越想支开我,就越说明他心虚难耐,却也想让我苦不堪言。那我偏要直奔你而去。 但是听闻这些个暴虐又伺机而来的时候,各个宅子上的人儿啊还是又向穆宅投来了橄榄枝,纷纷致上拜帖深表痛慰,或拉拢或推举或仰仗,总之只要还是穆宅在前面挨刀他们得养安生就行。 黎有为操持凛然少爷大丧之祭礼,本无心外事。但今儿个送来的这一封封拜帖,更让他心神忧伤,其意彰显不明而已。黎叔就只一人过目便叫人收下去,心里想着还是让老爷明日得见众位亲自前来拜祭的情景吧,或许还能聊以慰藉。 黎成正穿梭在各个行业的铺面间,哪个人家猛然蹿出来的那个谁呀都跑来冲他虚哄卖乖拉拉近乎,害他好个跋山涉水差点止步不前啦。就这点破烂心思还漓漓拉拉洒了一路,生怕谁看不出来呀!就这个真凶还有点眼力见,阿成这样想。 但五爷等到现在还真纳闷了,这个心儿怎么就不来瞧瞧他呢?他那个心花怒放啊都蔫巴干了。“哎你说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她怎么也该来瞧我一眼呢?这葛汗青可是跟着穆凛然去了的呀!我还等着她来好好教我节哀顺变呢,这个丫头!怕是什么规矩都忘了。” 盛怀洛赶紧哈腰说:“哎呀呀主子,小姐的脾气您是最知道的,节哀顺变的有头三日一准够了,您就让让她动动手发发恨去,终归都没落下什么大毛病啊。” “嘿我哪是担心他们几个啊?我就是心里寻思着,她想找人发恨为什么落过我?满大街去找个别人呢。就那几个货色加起来都抵不上我一个小手指头,她还偏就不带着我玩。”五爷嗔怪的很,他都等了足足几天了啊,可算有动静了,竟只是…… “哎不对呀”,五爷越说越纳闷,“你说她想找个人出出气使使威风啥的,她怎么就不像之前那样开膛破肚?我还以为她会大卸八块呢。她偏不,断个胳膊腿的连骷里的那两下都不如啦,是真有意思啊,会玩了啊她呀。” 盛怀洛还笑话五爷一小下,“哎呦呦主子,这还不就是您给惯着的,再者啊,上次小姐来恐殿您又伤她那么重,告谁还来找您下手啊,随便外面扒拉一个去得了呀。” “我上次伤她了吗?”五爷想了一下更狡辩:“那是她自己弄得,我还救她了呢。我哪一下不留着情面念她是个姑娘家啊。”五爷差点脸红了,又问:“哎你说,她会不会是被小魔伤了呢?小魔的力道,他自己都控制不好,很有这个可能啊。” “哎呀主子您还真担心了?”盛怀洛一笑,又说实话:“我都听三郎说了的,魔对可是没舍得动一下,现在还被小姐伤的下不来床呢。再者主子您眼里的小魔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呢,眼下他可都是少年郎喽,什么力道都心里凿凿的呢。” “你是说魔对?跟心儿?”五爷问了句不痛快的,可又立马哈哈大笑了,“好好好好,像我!像我啊!这小子真是鬼门关转悠多了,这个心思都敢有。好。我任他去,若是能凯旋,我这个位子?我都让给他去。” “哎呀主子又说什么话啦,呸呸呸这句可不算啊,老奴不帮您记着。”盛怀洛娇嗔一句,又问:“就是主子啊,明儿可就是穆大少爷的祭礼了,您要不要过去瞧瞧,一定是能见到小姐的。” 五爷却叹息着摇头,“不了。她不来就算了。我不去见她,那种场合也不能可着我高兴啊。那就这样,明天也送大郎走,你张罗的就都办起来,我也过去。” 盛怀洛连连点头应下,五爷又想起来了,“哎对了,这穆家的行业?让心儿这么一闹都安生啦?” “主子说的是呢,这么大的事又直接空缺了,还以为穆家就会断送了呢!可小姐不轻不痒的这几下出手,现在的各个宅子啊又都巴不得让穆家去当那个出头鸟了呢!全都服帖着呢。”盛怀洛阴阳怪气的,像是不太乐见。 五爷歪嘴一笑,“这个丫头还真是有长进,我不是还怕她措手不及呢吗?现在看啊她完全能应付啊,就是没给老穆家留下个遗腹子啥的,有点可惜啦!哎你说这丫头这个身手什么时候能学会消停会啊,要不真教她把生意做起来算了。” “主子啊您这是急个什么劲儿呢,您想想武乐书的大丧怕是和这个穆凛然也就是脚挨脚,那这往后穆家不还是都得倚仗小姐操持吗?小姐聪慧,自然一学一练就精通起来啦。”盛怀洛说的挺美,五爷也信以为真,又可惜起小武来。 “都忘了武乐书这孩子啦!可惜喽!我还以为他会当场丧命呢,不过看那样要是直接拉到海宅去兴许还能有的救呢,就是给背回穆宅去了,那还不是……哎呀不过他一个奴仆的死讯怕是这穆凛然七七之内都不会报出来了呀,天妒英才呦天妒英才……”五爷好像一下子想到自己每一次是怎么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了,“哎也说不准呢!有可能会?哎呀谁知道呢?你听着什么了吗?” 每每五爷要告别一个和自己前半生似曾相知的人物时,盛怀洛都是安静的,神似哀婉。这回他也只是哈腰又摇头,还说:“主子放心,明儿个就都知道了。” 五爷一听后知后觉,到底要知道的是什么,这其中的道理似乎要秉烛夜谈了他才会懂。但现在日头还没敢落下去,五爷就已经有些困乏了,先睡吧,不管了。 第325章 死去活来 天没有晴,还一直阴沉着。七天了,到今早,尤为阴暗。曙光迟迟不见,闷雷翻滚着卷云,不响不炸只低低沉沉,哀婉没落又不卑不屈。 像是伴和着穆家的祭礼,也像是少爷要护住他所爱的每一个人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暴风雨,搅动的只是他自己的身躯。而透过这一层层密云疏散开的春风,真的和煦到沁人心脾,扑面而来就好想迎风流泪,好暖。怎么会这么暖了呢? 这春,是要到了呀!又一个春天,不是你不曾来过,是你已经要离开。 但却没有人舍得,没有人相信一样。整个宅子里,每一个人,除了手边脸前要做的事有条不紊整整齐齐外,只有全员出动算得上与众不同,其他的都隐忍了。 和每天一样。谁见了谁,都含笑致意,好像还带着期许与祝福,每一次碰面都好珍惜。每一样活,虽头一次经手,还是好精心地摆弄布置,披挂绫白都清洁如雪般神圣。每一样物件,虽刚送进宅子,却像是每次为少爷悉心照拂时那般,好生爱惜又好个活灵活现,惹得谁都喜爱的多看两眼。 穆宅就是这样默默的,从天不亮就慢慢动起来,直到破晓的灰白敲响晨更,每一个人都没有停过一下。和和气气的,细声慢语的,面带微笑的,蹑手蹑脚的,那么轻,那么柔,就像少爷一直睡到大天亮还赖床不起时一样…… 如果小武的房里有时钟,它一定是摆啊摆的就像是摇他慢慢醒一样。果真,还没到卯时,小武又一次醒来了,大概是他心里有。 阿成一见,好险喜极而泣,他就知道,哥落不下的。“哥……你可醒了!饿不饿啊?” 小武哪哪都动不了,脖子都趴僵了。阿成就紧忙劝他:“哥……你别急,我来。” 小武又紧闭上眼,阿成给他轻轻揉揉头皮和脖颈,“哥,刚少奶奶来过了,说你一醒来我就得过去叫她来上药,今天还说不上得上几回呢!” 小武皱眉想了下,怯怯地问:“非得小姐吗?” 阿成把热粥端起来吹了吹,还劝:“哥!就得少奶奶来。你今天要和大家一样呢,就再怎么拿药顶着,也是……我看少奶奶刚才的那个神色,就算是她亲自来上药,也不定哪一下你就又会晕过去呢!” 小武正了正脑瓜,微露笑意,只答:“不会”,就张嘴咽下一大口去。 “哥!你慢点,不急的。”阿成紧劝,小武真顿了下,又问:“阿泉那边呢?” 阿成终于笑了下,“这小子天天都会放信鸽回来,你放心,啊!来,张嘴。” 可小姐迎门进来的时候,小武还是如芒在背趴的乖巧,连头都没敢拧过去看。小姐还会在生我的气吗?也是,我还私闯了五宅呢!小姐明明都叫我的了,还不止一声,可我?小武一点点埋下头去,受了委屈,他更想少爷了,好想。 心儿走来榻前,一手掀了被子。小武好似抽搐了下,一声没吭。心儿知道他,可更要劝着自己别急。他的身子能这么准时地醒来,说明他熬的住。可心儿还是担心—— 今天的祭礼他定是哪一眼都不舍得放过,可神颜遇动炸裂忽至,我怎么救你?还一天说不上会有几次?神颜的烈性,愈炸愈毒,每一次给你的时间都比上一次更短,还伤本夺元恶性循环愈加肆虐。 连心儿自己都只尝试过一回一连两次炸裂,可他?今儿个!真怕无解。试问哪个王者碰到神颜,不都听之任之乖的一匹!可你个家伙,真怕过了今天,你没了盼头再被它掏得一空一蹶不醒。我怎么跟郎君交待! 心儿盯着小武的身躯,竟好个愣神,迟迟不动。小武什么都不懂,也就什么都不怕,只心里相信小姐能救自己。他出去怎么作怎么疯,心里都是笃定小姐能救他。现在回到家里,都被乖乖摆在床上了,面上虽含羞带怯,心里却坚信不疑。 小武抬了抬脑瓜,终于鼓起勇气扭回头看了小姐一眼。只一眼,心儿就从《五指山游仙》从海宅被拉了回来,可还愣的懵懵然,要拿小武死马当活马医吗?可他明明还在,两个小葡萄忽闪忽闪的,我这一层涂下去,就像是要夺走他眼里的光一样。 “这终归是毒药……”心儿竟重复了一遍灵儿的话,可又噎住。小武盯着她扯了下嘴角,只点了一下头。心儿就眨巴着眼睛,装模作样地戴上手套,不再看他不再说话。 小武又埋下头去,只留下溜光水滑的肩背身腰明晃晃地晾着,可他眉心紧蹙,心里想的却是少爷冷不冷。直到小姐的手沾了他的身,他才猛吸一口凉气咬起牙关来。大概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好模好样的,怎么会疼成这样。他忍,他挺,他熬,总行了吧?可又一抹游走开来,他还是怂的抓了褥子,我天,太疼了…… 心儿一瞥,又全当未见,手下更精准的很,心里也懂:如果自讨苦吃,能让你好受一点,也好过真的随了郎君去。郎君,我替你留住他。不管多难…… 是真的好难,小武连屏气敛息都做不到了。他憋红的小脸打起抽搐一般,好像全身都毛孔痉挛,汗流不止。半睁的眼前又浮现出少爷钉在木头上的样子,也是这样身不由已,他竟笑了…… 心儿也笑了下,居然还真的挺住不晕,真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心儿又戴上层手套,故作乖巧,虽小武只是背对着她,可还是怕他会一眼就看穿什么似的。心儿想着,美了一下,才抓了冰块来贴着他脊背游走。 小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逃离湿淋淋的发丝夭夭滴落,打在他睫毛上、鼻头上、唇峰和红缘边,噼噼啪啪,这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小武能听到最美妙的旋律了,其他的好像都被放大了好多倍,大到让小武根本听不见了…… 第326章 奠祭大礼 可?冷!寒气一下入体,他更打哆嗦。心儿就瞧紧了他,这种冰火两重天要眼睁睁熬过去,她都心颤,可手不能颤抖一下。 心儿的额头都已经微汗可见了,却是忍不住抓了帕子给小武蹭蹭鼻头,小武又笑了下,可眉心的抖动,让他都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真的了…… 帕子擦拭了额头又直接揽过天灵的密发揉搓了来,心儿还盯着他想,小武快晕了!她左手上赶紧用力了些,捋过小武的头丝又抓了下他肩头,叫他:“小武!小武……” 可小武只颤抖颤栗,什么都听不清了,就是眼前的少爷离他越来越近,他又只笑……心儿的手用力捏了下他肩头,又滑过臂膀直接扣住了他的左手,十指紧扣,小武才像是被一把拉回来,清醒了点似的,竟面露羞怯,是小姐?叫我! “小武!小武……”心儿还叫着,小武终于听到了,可又一惊,眼前空了……他好想哭!心儿见他抽泣了下又憋回去,心里敬服,你熬过来了!可你要是能哭出来,才是最好。 癸丑年乙卯月癸卯日,牛年二月十六日,一九一三年三月二十三日,穆凛然丧礼奠祭吊唁。 丧麻白绫缠绕过墙垣,每隔三米就绽开一团素锦,好像是白菊花,也有像栀子花的,还有像唐菖蒲或是白玫瑰的,团团簇簇。就像是守在院外的邻里乡亲也扎成一堆一堆儿似的,一眼望去竟是清一色的黑纱。 实际上穆家人丁稀薄,哪来这么多的亲属呢!但若是再让每人思想一下,穆宅曾给予过的恩惠,还真就得让人们的两眼在黑白素色中通红泛光了。 再看承德院里,所有的亲属、家丁、管事、长工都整齐站列,一家挨一家地成了方队,正对着《德义堂》。而堂中老爷、夫人、黎叔、心儿、小武、阿成,正守在少爷的灵柩前。望着他,还和那一天或是每一天一样。少爷是安息的,祥和穆蔼,只像睡了。 魔弦钎击中少爷左锁骨中线第五肋间隙,干脆利落,也就没有一根骨头断裂。又或者是因少爷的骨气浑然天成,一根一节都不得断。 辰时一到,爆铳齐鸣,吊唁开礼—— 一霎而至,穆宅上下,哭咽嚎啕,吹号哀奏,击磬嘶沸! 再不见一早的隐忍,谁都想是一下子就把这几日、几年、十几年的期许与哀落用泪水洗过一遍又一遍,不管这泪流淌过后剩下的是什么,都要好好地珍藏起来才行…… 却只越洗越鲜亮,也就更扎心更真实,连脑子里数算的肋骨都支不起胸膛的颤抖,真就有哭的死去活来直接晕了的。 小武还强撑着,一手抓住灵柩的一侧,颤抖不止也屹立不倒。不只身子,心里也一样。他还想着多看看少爷,最后一眼了。 只是他眼眶通红,可还一滴泪都不见下落,嘴边竟是微带笑意的。如果我没回来,是不是连这一眼都见不到了呢。又一下僵住,可如果我没走,是不是你就绝不会经历这一遭。少爷,要我怎么活啊!大抵他是放不过自己了。 直到黎叔来扶他,他才猛惊醒似的,唰地回头,甩过好浓一滴泪水刮在鼻头上。黎叔一见这孩子火红的眼眶,只劝:“小武啊,来,先退下啊,容黎叔拜一拜少爷。” 黎成一步上前搀扶他,黎叔就走去铜磬前,想是要主持祭礼了。小武这才扫视一圈,只见大家都就位了。二老和小姐也在他眼前哀容满面地跪下去了,小武猛一步后退,可竟忘了收回手,害他险些踉跄。 阿成赶紧钻到他腋下,搀了他退到位置,才放他轻轻跪下去。可小武还是坠落的泪水横流,没了支点,连少爷的脸都嗖地一下就被棺木挡住了。 一见他跪挺不住堆作一团,阿成紧忙蹲下来哭劝:“哥!有这一眼,够了啊。要不然我这就……” 小武边连连摇头边一点点立起身子来,只示意阿成快点过去吧,黎叔在等了。心儿也点头叫阿成过来,老爷也摆了摆手,就是夫人虽同样被黎婶护着还瘫软在地大哭不已。 阿成就赶去哄劝二老,又扶了娘亲下来,才和被阿彩护着的阿丹,以及大礼在即的黎叔,一并就位向少爷跪拜礼祭。 铜磬在哀乐声中省耳的很,每一声清脆都像是在提醒谁要认清现实一样刺痛,一片清脆哀婉中,是黎叔自己扯着嗓子高呼:“礼——” 黎家的人就一齐下拜叩首,又忍不住向正在回礼的二老和少奶奶也行了大礼。小武就默不作声,只泪流,还跟着礼数…… 若是他每一下颤抖和每一滴泪下落,都能打着拍子敲在少爷的心口就好了,少爷一准忍不住笑他,却会替他把腰撑得直挺挺的。小武似乎都不记得有哪一次捣乱是自己出的鬼主意了,倒历历在目这个小子每次挨罚认错,是真的吓了够呛。 可这一次!是谁罚他?还罚的这样重…… 小武哀怨的眼神忽然锋利,好像从此以后哪一个过眼的人,他都想抓住不放。可不是嘛,瞧着院外拥挤的人群,一浪排过又一浪的悲泣,熙熙攘攘。 要在满城人山人海的堆儿里翻出祸害少爷的主谋,真的是难事了。但似乎是小武活下去要干的唯一的事了。 阿成礼毕赶紧近前来跪在旁边,护着小武哥的腰身,这也是今日少奶奶交给阿成唯一的一个任务。 可心儿一扫见爹娘,就目不忍视,我真的是欠了你们了…… 小武那个犀利的眼神,心儿也不敢看,总觉得他一眼就能看透了我。 《穆明楼》里,灵儿还伤的不能下榻。心儿跪在这里也想着她,怕是流下的眼泪,都是替了灵儿祭奠的。 最让心儿能安静下来的,还是看着郎君的灵柩。只是棺木的颜色,也让她知足。我到底是为你活过一回,你到底是为我死过一次。郎君!郎君…… 此时堂前也一声声哀婉呼唤“凛儿!凛儿……”名字的,正是夫人一族的亲眷前来祭拜。 他们接到讣帖就马不停蹄地从省会开封县赶来,想是能得见凛儿最后一眼的,哪知仍是天人永隔。此一时的悲愤如急火攻心般炽烈,烫的灵堂嘶嘶鸣鸣,伤悲莫大于轰燃…… 夫人想是开口劝慰的,竟一抬手就晕在了黎婶胸前。老爷也是想着戴罪上前,拜讨哀劝,若能得舅哥姨母大人不计,将万请不辞。可还没动身,就扫见夫人晕厥过去,老爷竟也一鸣忽地无声,跪倒不起。 黎叔见状,一步上前,捏住老爷肩头托扶住他,自己倒是扑通跪地,连连扣头。 如此大礼不止,舅老爷、姨母夫人的心弦才苏散了来,可还仰天长叹,为何天公掩面至今,都不护佑我凛儿啊! 心儿就赶紧护着夫人,搭了脉象,轻轻呼唤她。小武也怕得很,随着黎叔就礼,伏地不起。舅老爷在省府身居高位,声名远播直抵洛邑。如今披麻哭戚,好比孤童无依,着实让人痛心。姨母夫人等亲眷也一齐上前搀扶哄劝,才使得舅老爷离了凛儿的灵柩沿边,下得灵堂来。 第327章 最后一程 穆宅的人也就一家一堂挨着次序上前祭拜——班老师父、班勒、楚九;徐宁、徐柳氏、徐絮、顾新里;谢宜欢、谢李氏、商景城;倪坚、倪刘氏、田亭风;崔西华、崔南氏、叶东皓;罗闻、燕蓉…… 小武在兄弟姐妹的哭泣声中,随着,也想着,小时候……那时候就算打到一团去,都不会哭成这样。 他太想了,想的心口好疼,身子也止不住颤抖。可他还就礼鞠躬,每一下铜磬的嘶鸣都不落过。阿成也跟着礼数,眼睛更是不离小武哥的身,可也只能看着。 这种时候,没人能让他停下来。本家祭奠一过,外客可以进门祭拜了。小武就更加谨慎,倒不至于说不让别人看出他的伤势来吧,他只要在这就够了。而他只想看看来的是谁,又为什么来。现在让他简简单单谈信一个人,真的很难。 邻里乡亲一批挨一批进来,他终于等来了,是肖宅的人。肖沃雍在肖进阳和董子戴的搀扶下远道而来,大抵是为了还老爷昔日的恩情吧。小武这样想,黎叔一声:“礼——”他也深鞠躬跟着回礼,却面无表情。 再往后,一直没有他想见的人。大多数宅子上的老爷都去了五宅,连黎叔都心叹,原来送来的拜帖就已经是情分了,可他竟然还没给老爷看一眼。望着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心疾首,黎叔更心如刀割。 不想此时蔡蒙随着蔡泰来正好赶来,他俩可真是在百忙之中还不忘兼行中庸之道,竟是和蔡老爷兵分两路,各赶一边来了。 不过,老爷也是欣慰的,黎叔也就更谦恭,但蔡宅的人一见武乐书还好模好样在这祭奠呢,他不是……看他的样子,五宅哪里是手下留情,明明就是欺哄大众啊! 可小武见他俩又急冲冲回去了,心里才舒服些,总是要有人有的忙了才行。我看谁还会来!但阿成一早就看出来了,他撑不了多久,“哥啊,我送您回吧!” 小武摇了下头,他还要等下去,这是陪少爷最后一程了。 哎呀你不回去就算了,别摇头了,别动了。阿成一急,按了下他肩头,可手上竟打起腻乎来,什么?阿成抬手一看,血?!“哥!你这……” 阿成赶紧伸手给少奶奶瞧一眼,可人潮络绎,心儿心惊眼亮地扫了一圈,这谁都走不开了啊。小武竟偷着笑了下,一把抓回阿成的手,吩咐:“守着少爷呢,跪好。” 果真,没得喘息的机会,杜七衡居然只身前来。小武都不记得是多久没见他了,他也是刚能出门就来逞强,可却怎么也没想到……武乐书!你不是挨了鳞鞭吗?怎么还好好跪在这?那这鳞鞭难道还不及老爷的鞭子吗?杜七衡直到礼毕都没按下惊讶去,可又不敢直接和小武对视,竟也是灰溜溜直接回了。 可小武还干挺着,你想看的,我可劲儿你看个够。阿成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可心里更急的不行。“哥啊!”他又附耳求。还直接上手摸了下小武的身腰,“哥这血迹都淌到这儿来了。” 心儿听得,知道这种血液的动作,不叫流淌。小武也懂,每一次炸裂都像挑筋剥皮一样。可他不想管,却也真的疼。所以他知道,每一下都是在提醒他:是少爷走了,我却还在。小武就只顾守住阵营,在一声声“礼——”祭当中,屈服又立起…… 一天的祭礼很快就过去了,此刻黎成正挎着小武回《予本楼》。他虽一眼都不愿挪开过,可还是被小姐强制压回来三次。 但现在心儿还得先顾着二老,夫人又晕死过去两回了,老爷终于是撑到现在才一蹶不醒。可人没了盼头,得怎么办好? 心儿真的急了,叫黎成去《予本楼》先照拂小武歇下,让阿兰去《穆明楼》看下灵儿伤势,还吩咐勤婶在《养润堂》看好这几锅药膳,自己更是守在《养宁居》里搭着二老的脉象,下药的量更得一点点斟酌。 阿成一放小武哥坐在榻上,就急着寻了剪刀去。小武只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可恍惚间竟见阿成拿了剪刀来干嘛?你个小子,你敢? “不能剪!”小武声嘶力竭地喊,险些从榻上跌下来。阿成就跑来扶住他说:“哥这衣服脱不下来啊!” “扯下来,我可以。”小武说的很淡定。可阿成手都抖了,“哥!我,你这……”阿成不舍得,就像小武舍不下这身衣服,这是送少爷走时穿的,皱一下都不行。 “哥!我求你了,今儿的衣服您留一身就够了。这哪能回回都撕扯,要命的啊!”阿成一扑跪到膝前苦心求他。 小武还不应,只深点头哄他,就扭过腰身去。阿成只得起身伺候,心里竟比手上抖得还厉害。可小武惨淡的很,就是更想少爷了。接下来能抓住的,只是这些物件和少爷之间的牵连了吗? 阿成掩面扯去,小武一耸竟血液上腾,怎么会?小武闭紧战栗不止的嘴巴,竟还晃了两下头,只得叹:是怎么样都没法儿再陪你了。 扬开的黑纱溅了阿成一身血迹,阿成苦苦地忍下去,可回头一看,下一层?更难! 心儿终于赶来《予本楼》的时候,小武已血肉模糊地瘫倒在榻上昏迷不醒,只一袭单薄的白衣遮体,却被喷溅的血红扎透,寻不得本色。 阿成还守着一堆血赤糟乱整理着小武哥的衣衫,一见少奶奶进门,阿成一把抹过鼻涕眼泪,忽地笑了,“少奶奶,您可算来了,快快快请!” 心儿的眼睛就没挪开过,盯着他拍了拍身上的凉气,心想:你就非要这么折磨自己吗?敢这么跟神颜耗着的,真好比死过一样,不要命了。 心儿走来,直接扣紧了他的左手,握在手心里感受他的脉像,果真,这么弱。另一手熟练地追着他手臂上的血迹擦拭。阿成就盯着看,也跟着紧张,还止不住抽泣。 心儿吩咐:“阿成,小武没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了。宅子外面你更要上心,有需要的地方,我可以出面。” 阿成听蒙了,“怎么会呢?小武哥刚还说,他没事,就是累,想睡一觉。那他就睡,睡得……醒不过来了吗?” “他不会的。”心儿答着,又一手开了神颜的盒子,才说:“去吧。别让黎叔自己忙活舅老爷那边,你过去帮衬着点。” 阿成又抹了下鼻头,才点头应下,又盯着小武哥,归置好屋子才出去。 第328章 他居然在 蔡泰来一脚冲进《通泰堂》就大嚷:“爹!武乐书居然没事——”他大概就是为了跑回来说这句的,可说完了才反应过来,爹爹去五宅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这和五爷的关系肯定是拉拢得妥妥的了。就是这个武乐书! 蔡泰来边想着边瘫坐下来,比见了诈尸还惊魂呢。最气人的就是,蔡融臻亲口证实啊,这鳞鞭的威力非同小可,五爷那段披荆斩棘的光辉岁月自不必提了。就单说他在比武招婿的擂台上,让出鳞鞭拜赠岸傲的桥段。 那岸傲还不知道他这点阿谀奉承的小心思啊,可众目睽睽之下你丢盔卸甲还想单挑过我?我可不是你群战群熊的那些个小喽喽。但这个鳞鞭罚你得寸进尺不识好歹的非分之想,倒是正好。 “哎呦就那一鞭子下去,五爷就活生生被抽筋挫骨了一样啊,直接甩飞到擂台边来了。我上前瞅那么一眼啊,那脊背上血淋淋的鲜嫩肉儿都被这个鞭子给生吞去了,就剩下……哎还有人说啊,这个鳞鞭就是得用那新鲜肉喂着,到了用武之时才能威力无穷啊!你说这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只一鞭子下去就给打得半残了,这得是有多厉害。爹啊年轻那会可是吓了够呛啊。”这把年纪的蔡融臻可是只顾讲的津津有味。 少年有为的蔡泰来同样吓得够呛,可他只关心武乐书,“那爹,听您这么说,这个武乐书,是没救了?” “那还救什么?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走走过场,穆家不都嫌费事呢吗?你听到穆宅出出进进的有请了哪家大夫去吗?”蔡融臻神似苛责,“就老穆家做的那些道貌盎然的事儿啊,多这一件,也不算什么啊!” 蔡泰来听到这可是放心了,又好像心里没什么奔头了似的。 可今儿这一屁股坐下,再任他去想想武乐书那曾几何时的丰功伟绩豪言壮举,似乎他能出现也没那么惊讶,对,他总这样,出其不意,嗯对,是这样…… “哎呦喂我的主子啊,您今可是神速啊,累死我了!”蔡蒙可算跟进来了,也嚷。 吓得蔡泰来游魂刚定,又紧一哆嗦,再一瞅蔡蒙那个怂样真是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还能干点什么?”蔡泰来狠敲他脑门一下,奈何他的亲随就是如此这般,“这得回是我还在啊?你说说我要是不在了,能指的上你什么?” 蔡蒙扑通一声跪下来哀嚎:“哎呀大少爷您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这可吓死小的了啊。您这是让穆宅的哀乐给惊着了吧,哎呀就这一天过了就算了啊。再者小的虽说不能替了万仑的手艺活,那那那小的就为您当牛做马小的也是忠心的很呢。少爷您今儿个就得多念叨点好的呀!咱可不能让老穆家的晦气沾……哎呀呸呸那个沾他们全家去哈哈。”蔡蒙边说边给蔡泰来捏捏腿来按按手,最后终于站起来乐呵,给少爷捶捶肩头来显欠儿。 不过这句倒是提醒蔡泰来了,“哎对,万仑的伤势如何了,有复原的希望吗?”蔡宅在洛阳城里要办起来的制衣厂,地儿也选好了,物件也八九不离十了,人员都快招齐了,就是这万管事…… 蔡蒙最高兴的就是这点了,这回穆家怎么样,也挨不着蔡家的事儿啦。“哎呦少爷,您今儿是怎么啦,总说胡话呢!那是挑了手筋,哪有复原的盼头儿了,能留他一条性命我看啊就全是仰仗少爷的威名啦!”蔡蒙又乖得很。 蔡泰来心里也明镜似的,可还不想事事都靠着他。“我告诉你啊,这话你少跑到外头说去。我看那个凶手正来回扒拉呢,说不定哪一下就会要了谁的命去,咱蔡宅可不想再摊上了。你这个位子啊,你还是小心点好。” 蔡蒙一听,赶紧捂上嘴巴。蔡泰来又纳闷,“你看到武乐书了吗?怎么你倒不惊讶他呢?那个起死回生的模样,真是惊到我心里去了。他怎么还是好模好样的啊?那咱们手边的厂子要不要办下去呢?我真的觉得,这五家定是有意为之啊,他们就是要强强联合,武乐书根本没挨什么鳞鞭啊,都是戏说,我是不是又中他的计了呀?这万仑可是真残了呀!哎?会不会这凶手就是出自穆家或是五家呢?” 蔡蒙赶紧打断:“哎呀我的大少爷啊,这话可不能瞎说呀!今儿可是他穆凛然出殡呢,这凶手怎么会是出自穆宅呢?就就就是五家也不可能啊,葛汗青!您想想。哎呀要我说呀,少爷您就别自己吓唬自己啦,不就是武乐书还人模狗样的嘛,没了穆凛然,看他一个人能威风成什么样。再不济还有黎成呢,那可才是名正言顺的黎总管!我看他呀,再怎么,您也不用太当回事儿啦,留口气喘就算不错了。还有五家那头,就更得等老爷回来再说啦。” “哎呀对,我爹怎么还不回来?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圈套,谁家露头就逮谁。不行,要不你让万仑出城养着去吧……”蔡泰来被骗怕了,真胆小上了。 哪想着蔡融臻还没进堂,就反驳:“出城干什么?正是用人之际。” 蔡泰来和蔡蒙起身见礼,蔡融臻就喜笑载道地来到主位,坐下吩咐:“咱蔡家的布行就要重整旗鼓坐地而起,这二分天下的日子穆家是过着了的,也就得过够才行。” “爹,可是五爷那边?”蔡泰来赶紧问。 “哎!”蔡融臻一口否决:“他一个老骥伏枥的样儿,还能帮得上穆宅什么。但我要你心里揣着,手上更明白的。穆家的风光日子,到头了。此时不动,你更待何时啊?还得是家家都动,你就看着吧,他一个武乐书难当大事啦。就你想着的那些个谋事之道,就是再管用,也不会拿少主子的命来成事吧,啊?哈哈哈他们老穆家都败事有余啦,还真能起死回生啊!” 蔡蒙一听,倒先嘚瑟的欢啦。蔡泰来也赶紧附和:“爹您老所言极是。那眼下我就亲自操持,把制衣厂这边还是风风火火地办起来。” 蔡蒙再一听,哎怎么不是让我操持啊? 第329章 又遭殃了 可蔡融臻听得倒更高兴,“哈哈哈就是啊,热热闹闹敲锣打鼓地办!”说完竟还拍了下弓着身子板着脸的蔡蒙,他得了提点,一抬头美的可欢了。 但蔡泰来嫌弃之余,还是得贴服爹爹的安排,就是心里想着武乐书的脸色,还是不安心呢。难道是主事这几年,正正在我手里丢了布行的半边天,我被他打压惯了?哼,那就走着瞧。 可已经没个闲工夫能走着瞧的了,正是肖宅。可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变故,今年的第一起不就正是肖宅嘛!打那时起人们对于肖宅的谈资就一路走高,直到这几日,更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董子戴跪在《沃恩堂》下好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势,肖进阳如坐针毡,干脆起身来拉他,可肖沃雍还是不得说辞呢。 是啊,这个肖宅的新鲜活跃分子,偏偏在南关森林大战莽兽之时突袭了葛汗青!这其中到底有几个意思?可不是他董子戴一张嘴巴就能说得清的了。 而展大警官又说他肖宅竟也在春航遇袭的嫌疑犯之列,近几日城中暴动一起挨一起的接踵而至,竟也没挨着肖宅什么事儿? 若是再任着人们念叨起曾几何时肖子佳就被当做真凶最起码也是个同伙之时干的那些个勾当,那现在看来似乎他就是成事不足才露出了这么大一个马脚啊! 南关森林亲眼所见的那些个桥段就被夸张了多少个弯弯道道地渲染开来,终归就是这一句,这个董子戴就是他肖子佳的杀人利器。而肖子佳呢,自然还是躲不过穷凶恶极的人设。 这宅子也搜了,铺面也砸了,还有人堵着门儿叫嚣,怕是眼下直接交了董子戴出去,也是难平众怒一般啊。 肖进阳拉不动就站住,劝他:“袋子,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啊!” “用人之际又如何?别说我了,你都被牵扯进来还被他们说成那样?都是怪我!行事太鲁莽了啊。”劝完夹子,董子戴又抬头见礼,还只道:“老爷,您就推我出去,当众处置了算了。” 肖沃雍摇头又叹息一句:“不可呀。”眼下肖家只有自力更生这一条门路了,可竟也被堵住了。铺面关一天,损失的确不小,这都几天了呀!若任着肖沃雍豪横的性子,一时出去打砸骂街都有可能。可这把年纪了,经一事更得长一智啊,硬碰硬终归是两败俱伤。但到底是谁陷害肖家,还一而再的把他弄到今天这步僵局来的呢? “爹!”肖进阳听了爹爹这一句,心里可算是有倚靠了。还扬着头的董子戴就赶紧抬手送了肖进阳坐下听话去,可自己还跪的笔直。 “这老百姓敢冲着肖家闹成这样,定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啊,可我想了这么久,真的是想不出跟谁有这么大的过节呀!”肖沃雍好似自言自语,还自责的不行。 肖进阳的心,就像有刀子在割一样。爹爹终于说出来的,是他怎么样都不愿爹爹去想的事。哪里是跟谁有什么过节呀?他就是一个人瘤。 董子戴更不知老爷所云,却又忽的感到夹子怎么了?老爷竟是在鞭心。他不肯对我说,那对老爷更得是守口如瓶了呀。难道老爷不记得夹子看到过凶手吗?哦!是他们说的那些,老爷都不信,自然也就略过了这个。可看夹子的眼神?他真的知道。可你?哎呀,你个家伙,又不是在审你。 袋子想来,竟一步起身,还挡在了老爷和夹子中间,又撅着屁股坐在夹子刚坐过的位子——右边第二个位子上,才嘻笑答话:“哎呀老爷,就今年这一桩桩事儿,您瞧着哪个它是因为过节来的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多了去了。您这么半天不接我话,原来是在想这个呀,我还以为您是在想怎么罚我呢。吓我够呛……哎?”说完还做个鬼脸,扭身哄着夹子。 可肖进阳还是不敢抬头看爹爹呢。肖沃雍倒真觉得,想不出来?又不是没想,那就算了。竟站起身来,有够淡定地吩咐:“外面的嚷话,可着他们去吧,谁都不许过去搭理。现在重点的还是明日的祭礼,哪曾想穆兄也会经此一遭啊,唉。还有就是五家的,咱几人也得过去一趟。虽说他讣帖都没送来,可这一步咱先迈下去了,这门外的老百姓兴许也就消停了呢。” 董子戴一听,穆家的事?他也算得上每每都在场,竟也不知道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只答话:“好的老爷,我这就张罗下去。”可又疑心,夹子?怎么不回话。 肖进阳是比刚刚还惊了。他一招春航遇袭的嫌疑就断了穆家对我的帮扶,眼下要让爹爹去见他吗?肖进阳竟害怕了,自己见到他的时候,怎么也不怕,死也就是闭一下眼睛。可是爹爹?那个人说过‘是第六个才对’,他到底是不是说爹爹?也会有危险? “爹,我觉得……”肖进阳刚开口,可真的浑身酸痛。 董子戴回身问:“怎么了?夹子!是哪里疼了吗?哎呀对,该到药时了。快,我背你回去,再别乱跑出来,就等明儿个我叫你。” “快快快快回去只管歇下”,肖沃雍边说边急着赶来,肖进阳呢就只顾瞧着爹爹发愣,说破是一定不能的,现下就只能盼着奠祭大礼上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妄动。 董子戴扯了下夹子,他还没反应,一点不想配合似的。袋子就干脆使起力气,一把就扛起他来。夹子呢,就都栽倒在董子戴肩头上大头冲下了,才反应过来,干脆敲打他一顿,“你这干什么呢呀,我又不是麻袋又不是家宰的,你快放我下来你。” 奈何肖进阳一通捶打拽巴的,只换来袋子赏他屁股两巴掌,肖沃雍也跟着笑还叫他消停点才是,几人就高高兴兴地回屋了。 赶上今儿个大丧的日子,三人又先去穆宅后到葛宅,都祭拜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回来《沃恩堂》。 肖沃雍一蹋门槛就激动地说:“哎呀呀真是天不亡我肖宅啊!没想到武大管事虽重伤在身却终归是保住了一条性命,还以鳞鞭之苦护住了信誉呀。只要有他在,穆宅就不会倒,我肖宅也就能得到喘息的时机呀!好!真是好啊,四年前就有过这么一回,没想到今天他又让我眼前一亮啊!” 第330章 为情所困 董子戴扶着老爷坐到主位上,心里的疑问终于问出口:“四年前?那时候宅子上的生意做的顺风顺水的呢,哪容得着他穆宅显出什么人头来经管这儿那儿的呀?难道这个武乐书是打那么小就做上大管事啦?我说这各家的一个个亲随管事的怎么都对他气的像牙痒痒似的,哎老爷?你说他这样,指着他,真的行吗?” 肖沃雍哈哈一笑,就问肖进阳:“哈哈进阳啊你怎么看?” 肖进阳还像是后怕的很,竟还愣着神,又或者是什么让他作呕了吧。你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性?今儿的祭礼上守着那么多人,他竟真的老无所依似的哭的死去活来,哼明明是搭上葛汗青也要葬送穆凛然,他还……我若是没看错他竟然都没看爹爹一眼。还好爹爹也无心交好与他,这样人前人后走一圈倒还不会惹谁生疑,只盼没有下一回碰面吧。 袋子见夹子呆若木鸡的小样儿,又跑来逗他,在他脸前画猫画虎似的摆弄,夹子才反应过来,直抓他的手去,还你一通手板。 “哎哎哎问你话呢!怎么?累了?”袋子只得被抓去,可夹子还没下手他就打岔开溜。 肖进阳这才一笑回话:“哦爹那个我是,是有点累了,我就是……” “哎呀好了好了好啦爹知道,快回去歇息!”肖沃雍可是最了解这个宝贝小儿子了,从小就怎么样都不爱哭,更不喜欢看别人哭,今儿真是为难他了。 看着他俩打闹着回去了,肖沃雍这心里也真安稳了,不是指着谁不指着谁的事,是这满盘的僵局怎么着也得盼出来个活子才行啊。 就是啊,再说相当活泛的杜宅,以杜茂名和五爷的交情,当然要亲临五爷坐镇的葛宅祭礼了。可心有余悸的杜挽月还是忍不住打发了杜七衡前去穆宅拜祭一番,为的可不单纯是拉拢关系,她倒真的认为自己学会了,就算是劫后余生,我也要定你了。 就算你先前被穆家弃绝,此时又被五宅惩戒,至今还寻不得穆宅如何发落于你,但哪怕你身败名裂又是废人一个了,我杜挽月说过的话,一样算数。 她正这样思前想后,杜七衡就忙三迭四冲了进来,“胡闹!谁让你进我闺房的?”杜挽月猛地这样一吼,人还真以为杜七衡是第一次进来了呢。 他自己也自觉荒唐似的一下就刹住车了,见礼道:“小姐,是七衡鲁莽了。”真是的,我至于被吓成这样吗?我是见着他了,又不是见着鬼了。 杜挽月一听更矫情起来,她收回高抬出去的胳膊肘倒摆弄起鬓角的发丝,喜上眉梢。即是这样匆匆赶回来,定是得了什么可靠的消息啊,那还不快说,真是找事。“哼,有事,报!没事,滚。” 杜挽月好生烦厌地又打发他走,杜七衡真不知哪头是真的了,他细细想了下,若是提起武乐书,当算有事吧。 果真,他才说了一句“刚我见到武乐书他在……” 杜挽月就飞身而起,轻飘飘急颠颠地下榻跑了。杜七衡转身追来,才仔细瞧清,大小姐早就换好了一身素装,恭敬典雅,正适合……原来她早就等着听了,能让她为之梳洗打扮的怕是也只有武乐书了吧。 “你瞎跑什么啊?备马。”杜七衡冲出闺房只一愣的工夫,又被大小姐骂个清醒。他就赶紧忙前跑后地伺候,可再就没见着杜挽月的正脸,她是以一骑绝尘的速度奔向穆宅的。 杜七衡看着她策马扬鞭,每一鞭下落都干脆的很,不觉他后背又隐隐作痛,可还是一咬牙关,追了过去。 相较杜七衡已经打个来回的速度,骆为里一大清早就来守住穆宅的大门口打探消息,到这会还难分真假呢!这怎么有的人说活见了武乐书了,还有的他就说是没见着呢。这个人他到底是死是活啊,我还得等一句实话去回禀大小姐呢我。 可你要是告诉他,你直接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他可偏不。哼,就他老穆家干的那一出出人事,还指着我们骆宅主动巴结去呀,门都没有。 果真,骆为里守了小半天了似的,还就单跟那大门口近乎呢,死活不进去不说,还出来一家就紧着过去贴背扶腰的,巴不得竖起两个狐狸耳朵好好听听,这武乐书…… 还没得个结论的工夫,他这一副吊着歪脖子树的模样,正正被冲到穆宅大门来的杜挽月给撞个人仰马翻。骆为里是哎呦嗷嚎地干爬扯起不来,人家杜挽月倒是一跃下马,还整理了下妆容才直接插队挤进了门里去。 骆为里真是气愤愤呢,本就装着那个什么哀婉的拉丧脸,这回可好,直接就想骂街了他。可刚被拽起来,还没等站稳呢,人家杜七衡也赶到了,刚好勒住马,倒是无心再进去,只是也没人能看出他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骆为里看都没看,嘴脸歪斜道:“哎你来的正好,瞧瞧你们家小姐干的这是什么事啊,跑到穆家的门前冲我骆宅的人甩威风啊,你们杜宅可真行啊,你……” 可当他一巴掌拍的杜七衡正好扭头看他的时候,我的天呢!这什么嘴脸啊你,不,今儿是杜宅大丧吗你,整这么一出心如死灰的样儿,还是吓得骆为里直接就闭了嘴。 都是守着大小姐犯难的两个奴才,奈何骆为里就是懂不得他杜七衡到底是怎么了呀。 杜七衡都像是不想弄懂似的,可也只得在门口站一站脚的工夫,杜挽月就冲出来了,还是一记耳光就打的杜七衡惨白的小脸上徒增了一道血迹。 “你不是说武乐书在的吗?他人呢?”杜挽月真急了,她可不是把自己打扮成一副寡妇相来给大街上的老百姓看的,“你说话呀!”她还吼的凶。 杜七衡扭过头去,一动没敢动,心里也在琢磨,不会错的,一定是武乐书,可是他?不守在灵堂会去哪儿?这个?杜七衡也真的不知道啊! 第331章 越来越重 骆为里一瞧,赶紧偷摸在后面溜了,连杜七衡都看着武乐书在了,那他就是一定在了。看来这老百姓说的还真对,他一会在一会不在的,那他是?哎呀算了,反正我能跟大小姐汇报了,终归他是没死掉,还活着呢不就行嘛。 “不行。我得见到他。”杜挽月自己下结论。来都来了,她可不想就这样走。按照爹爹口中所说,他即使能活也只是个废人了。 我怎么都忘了,即是如此穆宅的人怎么会让他在大堂之上呢?肯定是放在别的地方啊,对,是打发到哪里去了才对,我要去找你出来。 能救你的,只有我了。你相信我,就像我也信你。你以义举受鳞鞭了结之前所有争端,我就相信你来了杜宅一样能东山再起,你还可以是你。 杜挽月想着,又不顾规矩礼数,想要冲挤进门,却被杜七衡直接拦下了,“小姐,今日非同小可,来日方长啊。” 杜挽月还死犟,可奈何她怎么拍打竟是被杜七衡直接抱上马去,二人就打道回府了。只是回去了,就更有他受得了。可大小姐怎么闹他,都是家里的事。但若是今天闹了穆宅,那可就不只是全城的事了。 但对于武乐书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还真就被邸盟撞见了,那是有一次心儿执意要带小武回《予本楼》去,他即拗不过小姐,也就终被扶了下去。 只是他一起身,刚刚行完祭拜大礼的邸盟扫见他留在地上的那摊血,真的是蒙了。 就说你不会是这么好模好样的无关大佯,我还躺了几天呢?可你怎么还会伤残的这么重?难道?这个鳞鞭不仅仅是看上去那么凶神恶煞?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他到底是怎么啦?不会是—— 邸盟躲开人流又瞟了一眼五蝶心,难道还是你从中作祟? 为了查明这一点,邸盟这一半天都在葛宅的祭礼上伴着哭腔帮忙打点着各种小忙,端个茶倒个水递个帕子开关个大小门的,哪儿都有他。 葛宅可真是让他转的透透的了,却还是没有躲过五蝶心在穆宅里还真就动了手脚了都。邸盟气的要打碎门牙的样子,可还没转悠到怡心园就被返回来的阿成截住劝回了。 “不是,黎大总管,我就是担心武大管事的伤势到底如何了啊?我看着他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呢?”邸盟还赖着不动。 可小武哥的伤势是绝对不许对外人讲的,阿成还劝:“邸大警官终于说了实话啊,以您明察秋毫的眼力见,就该晓得这不是您能问的。您还是请回吧,也别说什么抄近路的话了。这条路,我守在这,是没人能过得去的。更何况穆宅里的路,不是您能挑着走的。” “哎呦呦我还真就纳了闷了,不是您,您就不犯寻思吗?”邸盟每每都硬碰硬的往上贴服,他又故作玄虚道:“哎我是怎么知道他武大管事的伤势的呢?就那一天,在五宅您就不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嗯?” “你?你当时在五宅!”阿成一下心慌了,他真想知道,却无处可寻。要说五宅的人到底凭什么可以打小武哥,还打的这样重,阿成是无论怎样也会让他们给出一个说法来的,可他怕?万一小武哥不让呢!那…… “哎呀职责所迫,实在没办法啊,我哪有危险我往哪窜呢我,黎大总管,您听明白了吗?我得过去一趟,啊?我真的怕,再晚就……”邸盟拿着未知忽悠他,心里想的还是快点去救武乐书。 “你住口。”阿成一下子吼他了,邸盟吓得一哆嗦,你正常点行吧!就聊个天,你? 阿成也控制住自己,他的确不敢妄动,只说:“我不听你说,我等哥能告诉我,你请。” “哎你!你你你可别后悔啊!”邸盟咬牙切齿地还不想走,却被阿成狠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就折返回来了。 疼的他又旧伤复发了似的,哎呦呦的嚷了一路。你说这穆宅怎么比葛宅还不好打发,下面的人没一个懂点眼力见的,哎呀我的腰啊,黎成你个臭小子你给我等着,今儿不信我有你苦头吃的,早晚。 可他自己却是被黎成一路压着,请出了穆宅大门,阿成才放心。邸盟一转身唰地就站直了,扶腰的右手也举的老高了,刚想再告诫黎成一声:“我告诉你你再晚一点武乐书他就……” 可还没等他说完,嗖地什么玩意儿飞过来,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右手。而邸盟只顾躲着人头,看看黎成是不是还在这浪费时间呢,嗯还好是没影了。 不是这什么动静啊?怎么比里面还吵?是的。邸盟扭头扫了一眼,才瞧清抓着他手的正是陶月丫,而月丫这会还抽泣不完,问不出话来呢。“哎呀呀你这哭丧什么呢?他还没死呢?” 这一句听懂的不多,惹得门边的老百姓都瞧了邸盟去,忽又吓得赶紧四散了半圈开外。“哎我?哎我不是在说,我是说,哎好好好我不说了。这帮人也真是的,哎呀你别哭了,好了啊好了乖了啊,不哭。” 邸盟守着一群人堆单拉了月丫出来,就往《陶南瓷件》走。 那月丫还哭唧不完呢,因她真的看到小武了。陶南一家行完祭礼,她是左躲右闪穿进人堆又躲在门后,好不容易才瞒过哥哥嫂子又终于看着了小武。直到他离开灵堂,月丫的心才撕碎了一地,“原来他是装的,他伤成这样根本就不应该出来……” “你别说出来啊,那他白装的那么辛苦了,听着没?”邸盟头都没回,月丫却乖乖点头,眼看到家了,更是不能说了。 可一回到家中,可算能说两句亮堂话的严乃能还是惊惧难掩呢,“老爷,您说这武乐书起死回生一般,这哪像是刚受了刑罚的样儿啊,瞧他那气势!那整张脸上都写着‘穆宅还有他呢,谁呀都啥也别想’真是让人义愤填膺,他不就是应该被这两方势力弃绝了才对吗?” 两家祭礼都走到的严戈健有这听话的工夫,赶紧擦擦汗扇扇风,哪凉快哪儿待会,可是这都到家了怎么还说这些呀。 第332章 鳞鞭之祸 严广平摇摇头,叹道:“不可小觑啊!你就瞧他今天跪的那个位置,是他一个奴才能沾着的地儿吗?那就真得是他穆凛然的亲哥才敢跪的地方,他还随着铜磬回着礼呢!他义举成大事了!他是不可能被弃绝的,定是要被重用啊。” “那可真成了,穆宅这回单有他,一人遮天了。”严乃能一想起被武乐书诓骗,这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是盼不到出头之日了,哪哪显的都是他的能耐,连鳞鞭都…… 严戈健更想不明白了,“那那那不是还有黎成呢吗?现在可是黎大总管了啊。” “黎成?”严乃能想了一下,也更不明白了,“你说这个黎成他是怎么就甘心屈居在武乐书之下的呢?瞧他跪的那个怂样,武乐书整整是他主子的主子。这个穆家还真是让人瞧不明白,他可是黎老总管的独子啊,还不如个外面捡来的种儿?” 严广平一听,赶紧喝令:“好了!少说这些惹气的话,乃能啊就再怎么着,咱和人穆宅也是天壤之别差着老多事呢,怎么也轮不着你去一步登天,你这气焰好好收收,这外面都说不上是刮什么风呢,切记你少干那些露头添堵的事,下去吧。” “你是说?他武乐书,还活着?”五爷好像才听明白似的。今儿葛宅就是热闹,一整天了人流络绎不绝,但让五爷心惊的还是丝丝拉拉的道听途说,竟把这个死的妥妥的武乐书给说活了。 这不嘛,大礼一过,外人一散,《虹彩堂》里就聚来了五家的人马。 五爷原本以为他死在鳞鞭之下,便可大事化了,可怎么会?现下这一问,也神似震惊。 那邹盘之答话就更要小心了,他只立定,见礼道:“回干爹,是的。” 费润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掷地有声四壁回响,惹得邹盘之的话音都虚虚颤颤了似的,这二哥怎么也没护着他一下啊。 五爷的确像是没听清似的,竟又诧异地反问:“是吗?” 孩儿几个都不敢答话了,心里也在琢磨,是与不是啊,到底?这今儿也没得个空闲能出去瞧清啊!但这外面的各家又有乱得无的放矢的了,还都是说这个武乐书他?好模好样的呢!那应当是假不了吧? 几人心惊肉跳又无处安放自己的模样倒是让五爷斜着眼珠瞟了又瞟,还真别说,打这看去,实在好看!堪比下油锅的豆子,没个蹦跶的机会,就灌了一肚子的委屈,熟了!五爷竟哈哈大笑起来,他能笑得这么开心,主要还是葛虹远的这把椅子坐得舒服。 五爷就蹭了蹭扶手,又挺直了脊背靠了靠,还扭歪着身子拿衣袖擦了擦背头,嘿!好一把雕龙座椅,不错。明明是最适合王者做派的一把椅子,愣是让五爷好生爬扯的一副猴样给塞满了,他自己还大笑不止,差点背过气去。 吓得这帮人类,好奇心惊之时更显局促,浑身上下哪个零件都不会摆放了似的,竟伴着笑声纷纷埋深跪伏了下去。 五爷扫了他们一眼,就更是应景地大笑又起,真像是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这也太逗了吧。五爷还笑着,连盛怀洛都心虚了都,主子这是怎么了呀?可还没等他也跪下去,五爷嗖地跳起,怒斥:“乖?你们是真乖,还是装的?就一个武乐书,都一而再的弄不死他,是吗?” 几人都哆哆颤颤,盛怀洛也干脆跪下了,五爷却又大笑了,“舒服!原来这么舒服。” 几人不知所云,更不敢动,连滴溜溜摆弄的眼珠都学乖不动了。 五爷却又瞧着他们好生可怜了。物是人非,我终究不是他。五爷好似泄气的皮球一样,一下蔫了。他好生瞧了下葛虹远的座椅,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然后才拍拍屁股坐下,搭了个边儿而已。 说实话,五爷不喜欢这里,也就让这里的一切纹丝不动的保存了下来,但从那时以后,他再没来过。这把椅子,他也是第一次坐。也不过如此嘛,奈何他?是真能怎样就怎样啊! 屁股一着地,五爷立马又来了心气,“哈哈哈有意思。好!那就继续。”实际上五爷什么不明白啊!挨了鳞鞭,救了七天,到底能活不能活,五爷比谁都清楚。 当年岸傲那两鞭子下去,五爷的脊背生生被鳞鞭掏出了两列谷穗,饱满的很。奈何他刚刚力战了群雄,全城对岸娇有那么点心思的谁谁呀,五爷都请他上来一决高下。这个男人心气儿娇,自己看上的女人,别的人想想都不行。 紧接着就是借这气焰惹得岸傲果真是心狠手辣了,这两下,真是没顾主仆之情。单纯是一个男人打另一个男人,原因是他以下犯上还想占了我妹子。 可妹子她的心所属与他啊,这哥真是难当!岸傲抓在手里的鳞鞭手柄被攥的嘎嘎响了,却还是一把扔了出去,“起来!” 这声吼,吓得四围的看客都抖了一抖,可更让人心颤的还是这个血泊中的少年要真的单挑过他的主子——岸傲才行啊。可还远在擂台一边的他这个嫩雏儿啊,名不见经传也就算了,最关键是伤成这样还干爬扯也起不来呀。哎?哎!哎,还真别说,起来了,起来了,这回有看头了。 可不是嘛,就这个看头,拿到今儿个二十年后来说道,五爷还是那么有魅力。可他却在想,我看好小武这个孩子,他是最像我的了。 哦不,不对,是他的一切都是我羡慕的,是我没过过的人生。对,这才有意思。所以我不愿只是看客,就算是帮你一点小忙吧。那个位子?包括我这个位子!看你坐不坐得上去。 五爷扫视了一圈,还真吓成这样啊?这可更有的玩了。随手一够扯,拍了拍盛怀洛的脑瓜顶,“喂!干嘛呢你?起来去瞧瞧那个姓海的怎么还没到?不会是小魔的伤情加重吧?” 五爷这软绵绵的一声,盛怀洛还没等应,傅云空倒是一穿没影了。 盛怀洛就劝着说:“主子您宅心仁厚,大可放心好了,小魔不会有事的,什么关难险头儿这小子没经过啊,保准过了这一半个月他就又生龙活虎的啦。” 第333章 神颜之过 果真,话音不落海株昆就进门来了,一路哭嚎。五爷又不耐烦地瞧着他,一丁点后怕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他可心知肚明你海株昆是几个意思。 这刚缓口生气的哥两个,相互瞧瞧,立马觉得更不妙了。 盛怀洛就开口喝他:“喂喂喂显在人前哭丧的时候你那么矜持干嘛哭个唧唧的,都这会了你嚎啕个什么劲儿啊?主子叫你来是问你话的,不是听你哭的。” 海株昆抽抽搭搭地还不敢憋回去,五爷就问他:“你说妞儿是怎么学会神颜的?”是啊,没有神颜,武乐书没救。可这声‘妞儿’? 海株昆被这一句吓得扑爬嚎啕,直接瘫了,“老奴,老奴是真不知情呢,啊啊啊啊……” 邹盘之一听,直接明了,难怪妞儿能一晚上斩杀一个,原来她学会了神颜!这武乐书既是被救活啦,看来都不是她练刀的手儿啦,她都能出师了她! 五爷还平静着,就是更阴森了。这个海株昆,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只是妞儿,这个宝贝丫头,到底是到了什么水准了啊,我不会还要叫她一声‘师姐’吧,看来真要陪她玩一辈子了哦。 五爷想的居然是这个,可海株昆都哭的声嘶力竭了啊!这个以恶报善的妞儿,从她的第一杀,海株昆啊就恨透了她。现在可好,正正被她里外里的祸害一遍。就说这海宅,是个是非之地,是不可一去的,结果还让她住了两年,是什么都没藏得住啊! 一想到这,海株昆不敢哭了,要真是不止神颜?他海株昆大概就死无全尸了。他切切呼求:“五爷,五爷啊求您给老奴个自证己身的机会,容罗一涟去掳了妞儿回来,与我当堂对质可好?老奴我这个心呢,是更加痛恨了啊,怎么我这毕生所学,就被她一举拿下了呢?老奴不甘心呢,老奴死都不甘心呢我,啊啊啊啊……” 一想他也就这点能耐,真以为五爷是青天大老爷呢!“胡闹!倚老卖老。”五爷一喝,嗤之以鼻。 海株昆更惨痛呻吟了,哎呦我的天呢,您这声‘妞儿’叫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嘛,难道还真让我赔了神颜又折命地去堵她这个窟窿啊,哎呦没天理呀,没活路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哎呦心心念念厚恩待遇的人儿呢都来要我的命呢,真的没法儿没法儿的了我呀我呜呜呜呜…… 五爷这一句喝斥,海株昆直接心态崩了,连个弃妇都不如。估计他迟迟躲着不来,就是不敢面对前面那个谁呀谁给自己摆的这一道窟窿。妞儿啊妞儿,海株昆到底是没拿住啊!可话说堂上的这人几个,哪一个是他海株昆能拿住的呀。 盛怀洛最先喝令他还有完没完了呢,吵得主子这般烦厌,他倒还不思进取。费润和邹盘之进而旁敲侧击,说些有的没的姑且就是不想让他善终了。 五爷都不管,他一不做声,这帮人类就更胜一筹,连海株昆也越演越烈。而实际上五爷在想的却是当年多亏了海株昆。 他被人像个麻袋一样扔回岸宅大门口的时候,竟是老早就等在暗夜里的海株昆驱车救走了他。比武招婿的擂台海株昆没敢上去,但在他治病救人的马车上他还是说的算的。 “小六你怎么样?”海株昆能想到的办法都派上用场了,五爷可算有点奄奄一息的样子了,若再想起他刚刚的与世隔绝,海株昆竟一下欣慰地笑了,“就知道你能挺过来。来,水。” 五爷只沾了沾嘴唇,就口苦难咽似的,闭了闭眼。海株昆却还忍不住碎叨他,“这回知道难受了?你可真行,自己的心肝宝贝旮沓还不知道有多厉害吗?你以为主子下不了手啊?那大小姐可更是宝贝旮沓啦!再说你在台上你怎么?你让让啊你?它就是个台子他们还能怎么着?你可好!就你那气势,我看着都来气。你是以一个仆人的身份,又是自荐冲上去的,你心里有点数啊,主子哪能容你!现在可好,半条命没了吧!” 五爷还不服气,扭头够扯着算他的后账,“那?你还欠我半条命呢。” “滚一边去。”海株昆更不服他,一巴掌打得五爷嗷嗷惨叫,海株昆捂上他嘴又赶紧嘱咐:“喂!嘘!你可别嚷了啊!正是药时,忍着点。” 五爷一听真乖了,可又更怕了,“什么药啊?” “不用你管,别看,转回去。”海株昆竟一下心虚了。 五爷一听,哪里不对,竟一点点侧躺起来瞧他,“给我。” 海株昆真怕了,直接背过手去,藏起了药盒,还凶他:“谁让你起来的,别乱动,要命的知道吗?趴下。” “我的命交在你手上我不怕,可就算是死,我也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五爷真被他害的委屈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海株昆更急了,“瞎说什么呢你?谁要你的命?可伤成这样了都,只有神颜能救你,哎你别抢,我也只弄到这一点点,拿来你。”五爷真上手去抢,两人撕巴一通,他还是没抢着,却疼的忘乎所以了。 “瞧你,还是找死的劲儿。头,转过去。”海株昆终于胜了一回,立马反客为主,哦不,这就是他家。 五爷却不,盯着药盒问:“这就是海替师父新研制出来的神颜?” “嘘!”海株昆又捂住他嘴巴,还吓了自己一跳,“你别说出来,我跑爹那屋翻了好半天了,才找到这一点儿。” 五爷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连瞳孔都一动不动了。海株昆拿下手去,又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你?以为我是在拿你试药啊?我告诉你,它绝对是有奇效的,神颜嗜血,你忘啦?” 五爷终于开口,却说:“但你也说过它断男根,可我……”五爷转了转眼睛,决断了一下,“我,我想和娇儿有自己的孩子。” 五爷的爱可不是浅尝辄止,他好不容易说出来却真的惹怒了海株昆。 第334章 真的假的 他直接吼:“你说什么?自己的孩子?呵呵呵呵小六我告诉你啊,你现在的身子不用神颜来救就等于废了,哪怕是到了大婚的日子你也还是这一滩烂泥,你自己去想!你以为我是干什么啊?我冒死在拿你试药啊?我真的要断了你的男根弄死你的孩子啊?我是不想让你废了,废在我的眼前,废在我还有一线生机的医术上!哎你干什么?你干嘛去?别动你。趴下。” 五爷都懂,可他不明白的就是他也只是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的活着,娶妻生子柴米油盐,怎么就这么难!“我要去求海替师父,他一定可以救我,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可以来海宅求医问药,我也一定可以。” “你胡闹什么?你别动。”海株昆终于按住了他,又训他:“你明知道主子在到处查你的身世来历,要是让他知道你跟海宅有牵连,那我家就完了。还救你?想得美。” 海株昆说完都没松了劲儿,却见他好像抽搐了下,海株昆这才松开手,又扶在肩头臂膀摸了摸,他身子都软了,药时过了,更疼了。 海株昆服软道:“哎呀好了好了听你的,不用神颜,行了吧。哎但是我可告诉你啊,大婚的时候你的身子还拿不成个儿,没法当成姑爷的话你可别怪我啊。哎呀好了你别哭了啊!” 五爷一咬牙,谁哭了?海株昆更受不了了,你就装吧!又故意气他:“哎得,拉倒拉倒啊,可劲哭吧你,每次上药啊保准疼哭你,我来了,我可真动手了啊,哎?打住,我轻点。” 想到这,五爷笑了。还真就说不上心儿下手到底是轻是重呢?但似乎无论怎样,他武乐书都是没儿子的命啦!“啊!哈哈哈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啊!” 五爷自顾自地哈哈大笑,吓得人几个立马鸦雀无声了,五爷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好多年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可眼下?她神颜在手吗?那他又是怎么熬过麟毒的呢?这个我没尝过,还真不知道。“归根结底不就是一个武乐书还活着的小事吗?随他去吧。” 这人一听,啊?闹扯成这样,这就完啦? 海株昆却如获大赦一般,叩首连连,致谢不已。 五爷盯着他想,我是什么时候把他弄成这幅德行的?太久了,不记得了。 大概是屁股坐累了,五爷直接起身吩咐:“回吧。都歇着,今儿过去了。” 众人都来到堂门口了,却迎见了傅云空,他稍一见礼却扶了海株昆去,像是问着小魔怎样又该当如何的话。 五爷全当未见,只顿了一下身子,就起步出堂了,哼这个海株昆,留着终归是有用。哎?五爷又愣了一下,竟回头又看了一眼,海株昆和傅云空都紧切的很却不敢向前迈步,邹盘之和费润更是在大后边拱着手弯着腰身。 五爷才又回过身去想,我是什么时候有过要灭了他的想法吗?细细想来,都不曾有过啊!就是他呀,每每都怕成这样,真够无语,走人。 可小武别说走了,动一下都没有过,整整六天了还没醒。 挨着班次服侍在侧的人,一波一波地换着,他都与世无关,毫无察觉。直到二月二十二日丙夜的那一刹,一个哆嗦小武醒来了。 不知道是疼醒了还是梦醒了。总之,他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才知道自己真的又活过来了。可当剧痛再一次抓挠他的清醒时,他还是呻吟了。 他紧闭上眼睛,挣扎着拔起脑袋来,才瞥见竟是阿成跪在榻边,埋头瞌睡了。这个小子,还是跪着的。也不知道到底在这里陪了我几天,看来他怎样都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了。这样的痛似乎紧紧抓着的,并不止小武一个人。 本就是入夜时分,夜深人静之时。但在此时刚刚醒来的小武却困意全无,而是浑身都被疼痛撕咬着、啃噬着、抓挠着。他清晰的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就要这样的活下去了。 与其在痛苦中挣扎。他心里想,不如就此瞧的更清楚,我要怎样为你报仇。 他放正了脑瓜,眼睁睁地盯着什么。想,给我明明白白地认清楚,这就是你前面的路了。可怎么看,都只有黑暗。但到底是谁,熄了他心中的灯火? 小武更疼的眉头紧锁,没了支点。只一声喘息,阿成醒了。 “哥!是你吗?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熬过来的。哎别动,让我看看。哥六天了,你整整晕了六天了。太好了,这回肯定是养过来了。”阿成一边擦着小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边一点点裹了裹他的被角。 “你别动了,我来。快躺下,躺下。这个胳膊给我,来,放平。哥,你醒了怎么不早叫我?自己乱动。”阿成还嘟囔不完呢。 小武就乖乖的被阿成送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小脑瓜,还嘟嘴道:“我叫了!我一醒来,比这叫的还大声呢。” 阿成憨憨地挠了挠头,才扫见房里的烛火都燃尽了。我这是睡了多长时间了啊,偷懒都偷到小武哥这来了,少爷那有过一回就……我看你下回还敢不敢!阿成想着跑去上红烛,却一蹿就扑跌出去,又赶紧爬起拍了下,才笑呵呵地接着絮叨。 小武就抬眼盯着他,腿脚跪得都没知觉了,还不松了这口劲儿。刚想劝他什么,又一想自己不也一样吗?伤痛这种东西,劝是劝不动的。 终于一点点稀疏的光影中,小武可算看清了阿成憨憨傻笑的脸庞,他才又跑回来说:“小武哥,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然我去叫少奶奶来给你换药。我怕你的伤口再有个反复,可就糟了。” 小武却挑眉反驳道:“阿成?这都几天了?上个药你还学不会吗?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要去请小姐过来?你想什么呢?我可不敢当,再者我还能忍得了。” 阿成被训得真委屈上了,他也想学啊,可少奶奶得让才行啊。 小武却突然想到了,“你是说,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是小姐给我上药吗?” 第335章 当众出丑 阿成可算伸了冤屈似的,连连点头,说:“对呀!我我我刚说的也是少奶奶吩咐的,她没说什么时辰就不行……” “好啦,我知道了。”小武打断他,心里又想,自己可没那么金贵,又吩咐:“那就等天亮,你也睡一觉去。” “啊?我?我,我不用,可你?哥!你就听少奶奶的,真不差这一会,啊!”阿成急的呀,可小武偏挑字眼,“对呀!不差这一会,睡。”说完还就自己先闭目得逞去了,急的阿成一个人又跪那不敢动一下了。 黎明破晓阿成急颠颠来到《穆明楼》,告知少奶奶小武哥终于醒来的时候,心儿更是急颠奔去。可刚出了门,就听到阿成如释重负的喘息声。他这股子放心劲儿是打哪儿来的呢?看来小武不该是才醒来呀。好,你个家伙!等我去验一验你。 心儿背手下了楼梯,阿成却是一跃而下,眼见着少奶奶朝前院走去了,还以为是去准备药膏了呢。阿成蹿回屋来,就嚷:“小武哥!少奶奶马上就到。这回可放心了,你呀很快就能生龙活虎了,就咱少奶奶的药膏往你身上那么一擦,那简直就是严丝合缝,立马完好如初。神颜,堪称世间一级良药。还有咱少奶奶简直就是妙手回春的高人呢。” 阿成乐颠地蹦跶回来,小武倒真的是还不愿睁开眼睛呢。这么快就亮天了吗?还是才天亮呢?小武自己都分不清了,但真是上了药就能生龙活虎的话,那倒是比现在干打哆嗦要好。可上药那股子劲儿啊,小武现在只是想想还浑身紧绷,后怕的很呢。 却不想少奶奶进来的时候,竟是带了祈丙祈丁阿兰阿黛,连早上刚询问而来的班勒,都被心儿笑脸相迎地请进《予本楼》来了。小武本还乖怯地看着小姐一人进门,心里的那个紧张啊巴不得用口水埋了又埋地盖下去。 可跟着挤进来的脑瓜,一二三四五的样子,小武真的惊得拄起胳膊肘来抱紧自己的小被子,心想:这是要干什么? 这正好就是心儿要给他上的一课喽,你个小子不是特意拖延我的时间吗?怎么?想考验神颜的威力,还是想考验我的手法呀?又或者说是你压根儿就插翅难逃的苦刑,还想要成为众目睽睽的谈资啊?等着。 心儿拿起药盒,在手里掂了掂,朝小武慢慢走,还拿眼神敲打着他,怎么样?还不乖乖就位吗?小武就忍了忍惊讶,一个不字都没敢说出口。阿成早都乐颠地够扯小武哥好好趴下来才是了。 后面的五个小人也就随着心儿来到了床榻边,似乎是按着什么顺序站好的,许久不见小武哥的小人儿更是紧张地抓紧了面前哪个的那个男子汉的手啊。倒是每天都会至少跑来一趟的班勒,一冲来到了最前面,紧盯着眼前的一切。 心儿一边砸握着手里的药盒,一边教导着,“似乎是有人嫌我一人独霸着神颜的上药手法,不得共享。所以今天在这里就请了你们几个来,都给我好生看着耐心学着。武大管事的这个伤啊,还说不上要多休养什么时日才能下榻呢。今后本少奶奶无暇关顾的时候呢,你们中的谁呀,得了什么空闲,就过来帮衬他一把好了。” 心儿夹枪带棒的说着,小武却心虚坏了,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偏要这么想,还带来这么多人治我。连班勒都瞧了阿成一眼,觉得肯定是他说漏了我的想法。那阿成自己就更要反省一下了,我好像什么话都没有说啊。 心儿更是一手上来,干脆利落地掀了小武的被子。疼的小武门牙紧咬脑瓜忽颤,还直接“啊!”了一下,又埋住了脸。 是啊,几个小人见他忍疼的样子都捏了一把汗似的,心急坏了。可怪就怪在小武哥的这个后背啊,一袭白衣之下,竟只见平整光润,寻不得丝毫的伤损痕迹。这一声轻呼还真的是开阔了众人的见识,原来论耍滑讨巧,不只是少爷,就是在少奶奶这,小武哥也这么行啊! 几人一愣之后还是哈哈大笑,连班勒和阿成瞧他蒙羞的样子,都被可爱透了。可小武是真要羞死了,更是真的疼啊,这要我怎么忍下去?他扭扭脑瓜,还想看小姐一眼,能不能…… 心儿压根没瞧他就狠狠白了一眼,哪次教训你不都是真来狠劲的?想着,心儿一手扯了白衣褪去,小武扭到半空的头更一耸砸下去,就这?你至少空了两个时辰没叫我,哼。心儿就只顾教着大家戴好手套。 众人自然瞧了去,班勒和阿成最是那个跃跃欲试的,心儿就晾着小武的美背,竟是挨个小人的手指头都掰开来翻看一遍检查一番。 《予本楼》的床榻前一下子就堪比菜市的王婆自夸一个赛一个的自告奋勇了,就小武还可怜透了的不想当鱼肉也不行似的干忍着哆嗦生着气。小姐啊,我是真知道错了,我下次绝对不敢,就是求你别拿我的脊背开涮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呢,我还得…… 他刚想到这,心儿的一抹已经开始了,只一下就疼得他断了思绪。 阿成回来瞧他,班勒也更紧张,可祈丙祈丁还只是觉得这和在案板上抹油也没什么两样啊,阿兰阿黛倒觉得更像女孩子涂到脸蛋上的胭脂才对,但心儿终于面无表情了。 “大概要真的隔着神颜,手掌着了他的背,才能贴合他的颤抖运力而去。能把神颜涂抹开,又能盯紧他撑得住,才算游刃。” 这是心儿这一层涂抹完才开口解说的,几人才细细瞧去,小武额上虽只是微汗隐约,可发丝竟都湿润了。他竟开口笑,“没事的,怎样都能撑下去。” 这是大家信的,却是心儿气的。还逞能? 心儿又一抹挨了他的身,“啊!”小武疼的直接嚷。众人都一颤,怎么了?压根都没看出来哪不一样啊! 心儿是知道的,这个力度,王者我都没用上过。 第336章 只想出去 小武当然是不信的了,他一怔怔扭回头,真想看看身后的,是不是小姐?可凌空的头,好晕!他又伸手去够,可刚抬起颤抖,就看清是小姐抓了去。 心儿又扣紧他的左手,一搭上去,脉是乱的,就说你不可以自己撑着的。心儿甩了下他的手臂,有气无力成这样,气得心儿还是挑着眉梢盯着他问,还来吗? 小武既瞧清了,就随着小姐的一耸,更疼的心颤。只敢盯着小姐的脸,摇头讨饶着我错了,下次绝对不敢。可一边的眉眼被一滴汗水打得直颤,真想偷懒只得半闭,小武却忽闪一下眸子,又想睁开等着看小姐饶了我,竟直接晕了。 心儿看着他倒下去的残影,心里空落落的。 众人惊得面面相觑,班勒更是直接急了,心儿在小武晕去的一瞬竟是动作正好相反地起身挡开了他,而是叫了祈丙祈丁近前授教,又真的守着小武的美背像是得了什么宝贝玩具似的乐颠起来,就是一直没有松开小武的手。 众人也一会看看小武哥,一会瞧瞧少奶奶,再一会瞅瞅自己的手指头,又好奇地蘸了蘸神颜,就真的挨个排着次序涂了一抹又一抹。 心儿只紧盯着他的疼苦,稳着他的脉象。不住地耐心解说,手把手地教导演练,直到每个人的心里似乎都有了着落。 可小武这一晕,还是过去了三天。当然了,在这期间为他服侍上药的,就只是祈丙祈丁或是阿兰阿黛了。连班勒和阿成,心儿一次都没许过,他俩忙得很,这是一定的。 并且还派了祈丙祈丁轮流守在《予本楼》外,明明里面的小武哥晕的不省人事。这么个轮流,还就不许进去,到底什么意思啊?两个小人很多的时候就都放心不下,竟是一起守在门口的。 若是再想起来,小武哥当时晕的那个干脆利落又突然。两个小人的心里更是后怕了,说不定哪一下就会人去楼空了一样。从早到晚又半夜三更的,阿成来换都不行,“少奶奶钦定的,你回去歇着。” 二月二十六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小武竟又醒过来了。这一回倒是感觉好多了,怎么个好法呢,就是想起来动动的那种。还不是因为他扒拉脑瓜瞅了一圈,竟都没人在。天助我也呀。哎?外面是……祈丙祈丁,两个家伙,守外面堵我?哼。 小武想着,竟还真的一点点爬扯起来了,居然闭紧了嘴巴,还真的大气都不喘呢我,有才。他就这样坐起来,伸巴了一通,还好,不算,太疼。小武又抬起左手来,看了看揉捏了下,似乎是被小姐攥在手心里的温度啊到现在还熏的他小脸通红呢!哼,我可看到了的,你想抵赖可不行。 哎呀!不行,刚想下地的他立马发现了,这下盘也太弱了,上面又这么重,不敢动啊!算了,他干脆盘腿而坐,调理下气息才是。这内力一动,差点吓傻孩子。什么?这毒?到处乱撞,还一种,两种,不止! 我的身体是怎么了?这里面?要滔天重铸吗?天呢!小武忽地睁眼,大喘粗气。是的,他的身体已经是战场了,只不过没有胜负,只有生死,或者不想熬只等废了。当然了,由清醒着的小武来主导的煎熬,和晕死过去连疼都不知道的那种熬,是不一样的。 小武想来,淡定多了。他慢慢闭上眼睛,竟是嘴角上扬的,他信小姐。可稍微调理,立马青筋暴突,汗如雨下。 可门外的两个小人正酣睡连连浑然不知,当黎明的灰白终于拉开他俩的眼帘时,小武已经在屋里快穿戴好了。很简单,在屋子里憋得太久了。他想出去转转走走,哪怕只是透透气,让风吹一吹也好啊。 这两个小人一睁眼啊就要忙活前院后院的,定是会有错开的缝隙,我就趁这个间隙出去转一小下,哪怕被小姐抓个正着,嗯要是被小姐抓个正着,那,那,反正,我就看了一眼,就才一眼…… 小武想的乖怯的很,可手上只剩下一件外套了,他又拎起来摆弄一下,美的够呛。全然没顾自己只是在地中间转了几个圈而已,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呀。 所以小姐呀,正等着他呢。留给他的这点猫腻,算是放长线了吧。可小武还在那边伸巴胳膊边感叹自己简直对内力的锤炼算得上行家了。嘿嘿傻笑两下,他还能提醒自己矜持着点,他可不想再一觉不醒了。 可算穿戴整齐,可他又看着床榻离门边?怎么天涯海角一样的长阔高深了,这我怎么过去?小武用眼睛瞟着屋里面的布局、摆设、器件,凡是能借着力又不会弄出声响的路线,他都在脑子中勾画演练了来,最得力讨巧的一鼓作气的是…… 小武就这样站在那,平稳着气息,积攒着力量,准备一击而破,整装待发。 可门外伸着懒腰打起哈欠来的两个小人,还是觉察到了。 祈丁一惊,“这是醒了呀?” 祈丙赶紧一巴掌拍住祈丁脑门还嘘他,又径自吆喝:“谁先醒的,都得我先来。” 祈丙喊完就跑,到了缓台就回身比划着什么,祈丁也秒懂。这两个家伙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少奶奶为什么要他俩只守在门外的原因。 祈丁还不起来,守着门口猫伏,还护着腰子吆喝祈丙:“你还真就走了?这么早就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哎呀你可快点回来,我也急着去茅房呢。” 小武就在屋里听着,心中暗喜,又扫了眼锁定好的路线,掰起手指头来。果真,两个手还没数完,祈丁就忍不住哒哒哒地也朝楼下跑。 小武一看时机已到,赶紧左倒右歪的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门边冲去。他甚至呀都想好了,一出后门自己要往哪躲去。 可一个猛冲开了两扇门,正映入他两臂怀抱中的竟还是祈丙祈丁,两人埋着脑瓜蹭他怀里乖了一小下,立马跳出来笑得前仰后合了。 “你,你们……”小武气得牙根发颤,身子也后反劲似的酸疼起来,还好两手是紧紧抓着门扇的,要不啊,早站不稳了。可就这样他还想着出去闯呢! 第337章 当真罚我 祈丁怼他:“不是,小武哥啊,你都醒了干嘛不言语一声呢?我进去给您沐浴更衣呀,您还非自己来,累的大汗淋漓的。” 小武一听,赶紧擦擦汗,可失了平衡身子还是先颤了下。他又一哼,放回手去,抓住门栓,才说:“懒得用你,滚开。” 祈丙早都打量着他了,看小武哥真生气了,赶紧扒拉开祈丁脑瓜上前哄着:“哎小武哥你别生气呀,你还不知道吧?你又晕了三天了。少奶奶说这个神颜烈的很,堪比毒药,可是不能随意走动的。来,我扶您回去。” “我不。”小武一嘟嘴,又严肃起来,“这几日都是你俩守在这吗?阿成呢?是外面哪儿不安分吗?” “哎呀小武哥你别着这个急啦”,祈丁先回绝他,“你不在,阿成哥忙,那是一定的啊,什么事都没有。你就听话,快点回去歇着。” “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有事,想出去看看。”小武低垂下眼眸,又问:“班勒还每天都来吗?阿泉那边呢,信鸽正常吗?是不是早都出了省界了呀?” 小武还思索着,这两人只看着都于心不忍了,更何况城中的祸乱一直不断,虽一而再的这几起都未伤及性命,但留下的话里又多了一句‘岸傲阴魂索命’,现在也是满城乌云密布谁人都闻之色变了。 还是祈丙最先摇醒他,“小武哥,你别想了!哎哎哥,怎么样?”小武现在的身子哪能挨得了力道啊,他“啊啊啊”地忍了下,又闭紧嘴巴不啊了。 “哎呀哥你干什么?”祈丁急了,凶祈丙:“听我的,赶紧扶进去呀。” 两人都搭上他胳膊了,小武更急得喊:“别动。不行。”他猛一喊都疼的要散架了似的,更是着不住你们两个人的力呀。最关键是他不想顺着,反倒还想逆着卸掉力道,出门看看。 “扶我出去走一走吧。”小武舒着气只求。 两个小人为难了,“这?” 小武惊了,这都不行,“就只在长廊上。”他又求。 就在这?这么小个范围。每天早上小武都不稀走走的,他总是一跃而下,可现在?连这都圈住他了。他却只想到长廊上,站一站,等一等,看看对面的门扇什么时辰会开?他不知道小姐一个人过得好不好?那就等着看,她出来的第一眼就够了。 小武不等两人动,反倒想借着二人的手臂迈出门槛去。祈丙却疾呼:“小武哥,不可。”是的,这都不行! “小武哥,你听我说,是少奶奶吩咐的,您禁足这四十天里不能踏出门槛半步,我们,我们还是得,得,小武哥你就……”祈丙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扫了小武一眼,又支吾不全了。 小武一惊,凶相毕露,什么?禁足?是啊,你不提,小武压根忘了这个茬。为了能送少爷,我?我好像是答应了,当时在祠堂,可?他脱口而出:“小姐还去祠堂跪着吗?” 两人都摇头,祈丙接着说:“不不了,少爷头七一过,少奶奶就回楼上歇着了。” 祈丁却打断,嘟嘴道:“什么歇着?哪歇过一会?少奶奶天天啊现在全宅子里就属她最忙了,还好舅老爷他们这两日都回省里去了,要不然啊……” “要不然什么?”小武一凶,吓得祈丁一哆嗦,自己更摇摆了两下才立稳。 祈丙赶紧说:“要不然就是那个照顾全宅子上的人啊,老爷夫人自不必说,还有各管事的伤,连班师父都是来找少奶奶换药的,再有就是……” “就是照顾你呀”,祈丁抢着说:“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可是每一天的三餐两点少奶奶都是给你亲自备下的呢!” “对呀,用餐时辰、配料计量还有火候色泽,也就是这两日才教给勤婶的,那少奶奶还把关的老严了呢!”祈丙补充道。 祈丁也接着说:“那是,就连小武哥什么时辰能换洗,什么时辰能上药,连去茅厕的时辰少奶奶都交待的明白儿的了。” 两人说的可美了,小武哥就跟宝儿似的,他俩的这个小差事啊也拿捏地妥妥的了。 可小武干听着,却后知后觉,小姐是当真罚我!四十日。天呢!我要被关成废人了。小武像是挨了闷拳一样,心口生疼,欲哭无泪。可两手一软的他,还没等喊出声,就生生后仰过去。 这个人就是这样,多大的委屈砸下来都顶天立地惯了,宁折不弯。 祈丙祈丁一见,赶紧上前接住了他。可小武还抽抽颤颤,真像刚哭过的样子,他真的不信,小姐连再见他一眼都不,就直接扔了他领罚去。 但遗憾的是,心儿真是这样想的。拿神颜来换命,四十日不算久。可她怕小武怪她的,可不止是这四十日。剩下的路,就要你自己去走了。是真的废了,前景不在。还是余生可期,她都不敢应答。但她信小武,能挺过来。那她就不能闲着,总要找点事做。 也就在小武被扶进屋后,心儿才开了《穆明楼》的门,直直地盯着对面。她一直都在,可只听不看,更不想说什么。既是受罚,就姑且让他把这个苦头啃透吧。 起码在暴风雨还没有把天打成一片漆黑之前,这把伞我还要独自撑下去。心儿一步一步踱着楼梯台阶,《予本楼》里的动静更响在心儿的耳畔。 他还没有晕过去,这个小子。心儿载着朝阳升起来的光辉淡淡笑了下,你还真是胜过王者。但人家那可是浸在冰水里一月有余啊,只拿《予本楼》来关着你,都算便宜你了呢。 好。心儿一蹦,跳下台阶,却轻轻落地,生怕被他听了去。反倒是自己守在楼下,还纳闷着,这两个小子行不行啊?这都快过了药时了,还制不服他呀。 两人可真就是在屋里搞了个手忙脚乱的,可算才把小武哥的衣服脱下来。还没喘口大气,祈丙就嚷:“哎呀这这要过了药时了呀。” 第338章 出手茶行 祈丁却一把推开他,“你快赶去《养宁居》,我和小武哥可以的。” 刚挨着床榻的小武,一伸手拽了毛巾过来自己擦汗,只一点头,祈丙就愣愣地跑去了,“我一会还来。” 小武却一下愣了,‘我明天还来’他浅笑了下,“还来?好。” “小武哥,你说什么啊?来我扶你躺下。”祈丁紧盯着他,两个手指头都伸伸颤颤,心头更颤,这下手可是要有分寸的啊。 可小武都趴好了光在那里了,还只看着凛儿少爷当时的小脸,好看。 剩下祈丁一人就更手忙脚乱了,瓶瓶罐罐都跟着磕磕碰碰的了,小武还全然不觉,乖乖枕着胳膊傻笑。祈丁都在那自我安慰好多遍了,又终于鼓足勇气道:“哥。我来了啊,你可忍着点呀。” 小武还在那想摸摸小少爷的头似的都没听着,直到祈丁一手挨了他的后背,他才叫出杀猪声“啊!疼。” “哎呀我的天呢,你个小子在干嘛呀你?”小武是真的疼,也是真的在喊人,他就不信小姐听不到。可心儿等在楼下,都听笑了。你这小子,你可真行!然后就乐颠颠地想是跑去《养宁居》的样子了,还真不一定比祈丙到的晚呢。 可哪只心儿呀,连刚刚紧张的肺都要炸了的祈丁,一下子也哈哈大笑起来,“小武哥!我的天呢!你能叫这么大声了啊,太厉害了你。你这不光是见好,是眼看就能生龙活虎了呀。” “什么玩意儿啊你?不是你,你……”小武真没劲儿了,可还较真,“不是,你不是应该说知道错了,要下手轻点才对嘛。你笑个什么啊你,你再笑,哎你,你……” “哎哎哎好啊哈哈好好好我错了小武哥,我改我轻点。”祈丁任他打了两下,可还傻乐呵,“哎哥你是真不知道啊,就你回来那一天,你这背那那简直就跟饺子馅似的,能吓死个人呢。嘿嘿这都这么快就好了,哥你真厉害。哎对还有少奶奶,也厉害。咱宅子,多亏了她撑着。” 小武一点点就位,心里更多的除了后怕就是感恩了,如果不是小姐在,估计二老也真的撑不下去。这顿鞭子,看来怎么都值。还就真是,“疼啊!”小武又嚷。 “可可我已经好轻好轻了,好好哥我一点点来,啊!”祈丁赶紧哄他。 他还挑理,“不是,小姐怎么会让你来啊?你个小子你,哎呦我……”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就前几天那回,那就是我头一个上手的,少奶奶还夸我这五根手指能移山呢,厉害了吧,你就还别不信啊,就我这指丫长的比个少妇都不在话下。”祈丁可是优势在握的一副美样子。 小武却展开自己的十指瞧瞧,一副不服输的劲儿啊立马反驳:“还少妇,不娇娘啊你,小姐那是夸你呢吗?” “当然是了,我这手儿啊就是行!”祈丁也较起真来,还一把就按的小武惨不忍睹,叫都叫不出声了。祈丁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小武也像一下子想到什么了似的,‘手就是行’,‘手不行’,手,五指,山! 小武比划着自己的左手,一下不疼不痒了似的不再做声,连祈丁问他,他都不答。上好了药,他都没停下思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他不是没过过,看来还真的不能闲着了。 祈丁伺候好要出门去的时候,小武吩咐他:“叫阿成得空,回来见我。” 阿成一听见这话音,快马加鞭赶回宅子,却是轻手慢脚进的《予本楼》来。可小武的千头万绪还魂牵梦绕,他坐定榻上,息气敛神,都没动弹。 阿成就蹑手蹑脚过来,跪在榻前候着。 小武终于长舒出一口气,抬眼问他:“有异常吗?” 阿成抬头一顿,异常?“就是,现在各个宅子都动起来了,巴不得大干一场的样儿。特别是蔡宅在城中建起来个什么制衣厂,正热火朝天地招工呢,那告示贴的真跟往他脸上贴金似的,就咱宅上的主顾都被他抢去不老少呢,我都纳闷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衣食住行,在所难免。赶时髦这种东西,总是一浪抵过一浪,何况蔡家只是延续祖业。他若不旁生枝节,这一季先随了他。”小武劝阿成放宽心来,又顿一顿,还问:“再有呢?” “再有?嗯,再就,那个……”阿成磕顿了,再有的?不是没有,是他不想让哥跟着担心的,最关键就是瞎跑道白担心。 阿成答不上来,就只摇摇头。小武抬眉瞧他,“只管说吧,我想听听”。 瞧哥憋了这么久,真像闷坏了似的,阿成好不忍心,张嘴就来:“哎呀没什么啦,就是这外面好像又暴案叠起了,哎不不不是他太没章法了,若说是真凶一人儿干的呢,那简直就像胡来一样蛮干。还哪个都不是开膛破肚了这回,顶多断胳膊断腿的太像模仿作案了。居然还留下话了,就是‘岸傲阴魂索命’的那个,老百姓啊听多了也就觉得没意思啦,连警察所立案的都没几个。” 小武疑上心头,脱口问来:“你可见过现场?” 阿成也谨慎了下,“小武哥怪就怪在有的他都没有现场啊。这受害人也各式各样的三六九等的呢,还差不多天刚擦亮的那会,就自己跑出来说道,还怎么问都是那一句。剩下的几个警察所的人寻着血迹都找不到打斗的痕迹,就像凭空捏造出来似的,又都不致命,警察所都没并案。我看着也不像是真凶干的,天差地别了都。” 小武听得哪里隐隐作痛,却稳住阿成说:“好。那不管他。再交给你个差事,精心着点。”阿成乐呵等着了。 小武稍带正式的开口:“去收了严宅的茶行。”眼眸深邃。 阿成一听,这?“好。”一口应下。 “不止如此,零散的商户一并整顿了。茶行,我要一分为二,只大不小。”小武盯着他,一句一顿。 阿成心惊,细想了下,好像哪个行业小武哥下手都像玩一样,乐颠的很,没这么阴森过啊。“好。哥放心,我记下了。” 可小武咬牙说完这些,已经无心接话了。 第339章 凡是绿色 阿成一点点起身,心想:这心病得用什么药能治好呢?没了少爷,就…… 小武突然开口:“阿成”,虚弱了好多,“算你是为少爷办的,你办得好,就不用再来跪着的。” 走到门边的阿成,惊得慢慢转身,已经泪水夺眶。小武也哽咽却笑着说:“他看到了,他都知道。只管去吧。” 阿成喜泪涕下,一把衣袖抹了一脸,又点下头夺门出去,痛哭在道。 “不是,什么玩意啊他就,他就敢……”严乃能一步跑到黎成刚坐过的位上,一把就摔了给他沏好的热茶,“我还伺候你一回!”啪叽——自打小武在《花满园》绝地逢生,他严乃能就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这下可好,祸从天降。 严广平也气的拍案而起,竟是喝严乃能:“你,胡闹。”是啊,打祖上就是干这个的,你还不知道这茶盏是摔不得的吗? 严乃能低头环顾了一下,一把扑倒跪地呼求:“老爷,老爷,是乃能的错,乃能没想砸了茶行的托底。可是您看,您看看呢,他穆宅他就敢横刀而下啊,这洛阳城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呀,他就敢这么,他们才是胡来呀老爷!” 严广平什么不知道啊,但哪里才是活口啊?他这一喝,也就当自己是打过一阵哆嗦罢了,可要怎么硬撑下去呢?“乃能啊,他穆宅要插手茶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武大管事不就说过嘛,凡是绿色的,他都喜欢。只怕是这茶行本就是他今年的眼中钉了呀。” 一听是武乐书,严乃能一下冷静了,真有可能是他吗?“那黎成只是来传个话的吗?” “哎呀怎么可能?哪有这么传话的呀?就那武大管事他也没来过这么一出啊?”严戈健八成是吓破胆了,才憋出这两句话来,还感叹:“我是今儿啊才知道他黎成啊还真姓黎,满口胡言。” “他那哪里是胡言乱语啊,简直就是他黎家的豪言壮语才冒腾出来。这个事啊还得是黎有为刻意为之呀。”严广平一叹后仰,奈何就非要拿我严家敲打市面呢? 严乃能细想了下,惊叹道:“老爷,您是说,这是黎有为,在夺权?” “哎呀他们老穆家里面的勾当,外人自然是说不明白,可这非要显到人前来的话啊,就是黎成啦!”严广平一语中的,又感慨:“你细想想,这茶行的行令要是也握在了他黎某人手里,他黎宅可都大过咱严宅了呀。” “不管怎样,此举一开,他黎宅定是做大。穆老爷后继无人,还真就是黎成独享了去。”严乃能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快把自己气晕过去了,我怎么这么多年真就只把他当成个随从了呢。 “哎呀都这会了还说那些什么用啊,这这这这咱可咋办呢?”严戈健越听越急,“他黎成都找上门来了,还说下一回来他就,哎呦喂!” “对。老爷”,严乃能一气之下竟来了灵机一动,“这的确就得是黎家人的算盘,他武乐书下手哪个行业,就没提前知会过的先例。那个斩钉截铁,咱们才是没活路了呢。可这一回,黎家的人?还就只是穆宅的狗啊,他定是不敢虚张声势,才来我严宅大放厥词的。咱们给他宣扬出去,岂不就是扼杀了他的如意算盘,那咱还有一线生机呢!” “可如此逆风而上?他明明都告诫咱们要……”严广平还犹豫了下。 严乃能又捅破:“安分?可现在安分就等于要任他宰割了呀,老爷!黎成眼下是穆宅的总管啊,他若得了先口,咱们就只能是世人的笑柄了呀。你听他说什么啊?拱手相让还可分得二分利头。若是等他拢完了外面的市场回手就杀得咱颗粒无收啊,就咱这烂摊子他都不稀得接手,那时他才是学了那个武乐书啊。老爷,咱就趁他这会耀武扬威的屁股还没坐热乎呢,这才是时机呀!” “是是是啊爹,您想想乃能这回说的可有道理了,要不然咱都得舔黎宅的脚指头了,那日子没法儿过呀。”严戈健一副要哭哭唧唧的苦样子。 严广平也终于狠下心来,依旧是商场如战场,“好。乃能啊,这不算是咱不信义主要是他欺人太甚。你面上迎合他,多通融些时日,得学会做做样子啊你。暗地里呢走走外面的各个渠道,悄悄放出风去。让他走上这一遭还寻不得头尾,找不上咱宅子的事,知道吗?” 严乃能好险喜极而泣,赶紧得令:“是。老爷。”就急的起身蹿了出去。 可不嘛,才一个晌午头儿,这洛阳城里几乎就谁人都知,他黎宅要起来躁事了。但怪就怪在,怎么着?连他武乐书被罚下扔进了小黑屋的消息竟也不胫而走了。 这全城老百姓盼着的信儿啊来的太突然又猛烈,可一听着这些啊,把班勒逗得愣是用完午饭悠然自得的漫着步子朝穆宅走,是整整听了一路的小道消息。 当然了要是这些个小道消息都被黎叔听了去,他大概就可以晕在《德义堂》里了,不用像现在这样气得提溜乱转还狠不下心来,不知道要收拾哪一个。 黎叔这个没能保住半生清誉一筹莫展的样儿啊,还真逗得老爷来了心气儿,“哈哈要不然啊就两个都拎出去打一顿算了。” 黎叔一听,可算消停了,但一屁股瘫坐下来还是气这两个小子竟敢把手都伸到他老窝里来掏弄了啊,真是不打不行。但瞅瞅老爷一心笑他的那个可爱相,就又先忍了一下。 远远见着徐宁早就出门等着他了,班勒才紧走两步,上前乐呵地问:“哎?哥。你说今儿个他能不能直接赶我出来?” 徐宁斜他一眼,“直接打你出来才好呢。” “嗯。那倒是。”班勒还真同意,可又一想,皱眉矫情:“哎阿宁哥,你这也……我白天天给你传信了我。” 徐宁耐着性子正眼瞧他,“那还不快去。” 班勒屁颠地撺掇开了,徐宁又自个儿干守着《穆氏纸行》的门口,就更急了。 第340章 真凶挑衅 可陶月丫啊八成是最着急的那个,守着几步之遥的《陶南瓷件》是根本干不下去活啊。趁着有客人,干脆就贼溜一下跑到纸行门边一转悠,这么大个的徐老板呀往那一站又吓得她原路折返。 差点撞进嫂子怀里去,眼看就要被扯回屋了,却被在铺面看了好半天瓷器件的老主顾花期一把拦住了,“月丫,来把这一套包起来吧。” 攸妹就让开了身子,月丫又欢实回来,还非说要亲自给花期大小姐送过去呢,嫂子陪着笑还佯凶她。期儿倒只是浅笑了下,她每每守在这,可不单纯是想见见攸妹。 可算盼着阿成打道回府来了,徐宁真想抓住他衣领怼墙根问他,到底都干了什么。但眼看着呀,他竟是深深见礼,却弓着身子严肃道:“他让你干的?” 阿成都没回礼,还昂昂个脑瓜呢,却怯怯瞥开了眼,想溜。 徐宁抬了抬手,又问:“黎叔知道吗?” 阿成终于扭头接话:“爹那边,有我呢。” 徐宁急了,一下直起腰来,可扫视一圈街头,只小声喝他:“你也想被关起来呀?” 阿成咧嘴一笑,“嘿嘿哥,要真那样的话,不也还有你呢嘛!” “你?”还算上我?都想反啊?造谣生事!徐宁瞪他一眼,回屋去了。 阿成心里也急得很,这外面的消息躁哄的快,老爷和爹爹都未提前知晓,这会真说不上作何反应呢?阿成想来,直奔穆宅正门而去。 班勒却乐颠地开了《予本楼》的门,钻进来问:“呦师父还真是挺精神的呀,难怪刚一醒来就玩这么大手笔的呢!来,让我瞧瞧。” 小武够扯到餐桌前,刚舀一大勺粥塞嘴里,一抬头盯着他慢慢嚼嚼咽,看你还能怎么瞧,这可比刚刚祈丁的待遇啊好太多了。 午饭送进来的时候,正遇小武调理不顺气血上腾。他是强忍着撕裂,赶了祈丁出去,才一口黑血喷了一地,好险没晕过去。 但这种冲击本就是必经之路,何苦让大家跟着担心。他竟还真的自己下地收拾清洁,又刚想犒劳一下肚皮的时候,班勒进来了。 小武就抬脸搅合着他的乐呵劲儿,那脚边沾了血的毛巾啊正被他悄悄地往桌子底下踹了又踹呢。班勒来到就搭脉,小武却反下他的手去,扯了食指出来拎着,好大的一个巴掌还被纱布好好缠着呢。 就是仗着班勒不会跟他来真的,小武就甩了他手两下,面上也是笑他,“你这更夸张吧。” 班勒哼他一下,端起碗来喂他,心里还惦记着刚刚祈丁在门外的嘱咐,“哎班师父,小武哥今儿心情不好,就非说用不着我呢,你这会也别……”班勒眼珠一转,直接打断:“没事,我来,你去吧。” 班勒就小心翼翼盯着他的眉眼,果真,小武张嘴接来还挑剔:“慢点。哪跟得上你。”班勒一听,手上更温柔了,还先敲敲蹭蹭碗边才送上,小武觉得这还不错,又边嚼边急着说:“一会出去啊走正门,还有,明天别来了。” 班勒反问他:“你至于这么认真吗?” 这话可让小武没法回答了。原本他的计划啊,就是他撑在少爷的灵柩前想的呀,是不管怎样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给少爷报仇就要速战速决。 可哪曾想小姐竟然真的罚他。真是白瞎了他撑得那么辛苦才显到人前去的绝不善罢甘休,眼下竟然只能落得闭门不出,这谁能忍呢? 所以就有了推举黎成的动作,无论如何,四十日,他可闲不住。 小武咕咚咽下一口,还挑理:“你不也一样吗?”小武又扬头白了一下他的右手。是啊,嫂子交待的,班勒也只能受着呀。 班勒甩甩手,竟更心疼他了。只这几根指头哪敌他的脊背呀,“哎师父你这么着急动,是知道对手了吗?” 小武苦笑了下,“这还用问吗?换你再被关上一个月试试。我现在可不管他是谁”,小武盯紧了他才说:“哪一个都别想好了。”就是五宅里的所见所闻,还不想让你知道。 班勒也紧盯着他,还以为他在五宅探得了嫂子的底细,可又一想也不会这么容易,竟还直接笑了,“还哪一个,就单说这一下,这外面就都闹哄成什么样儿了。还有您宅子里的呢!你呀,就会自找苦吃。” 不用听闻,小武大概也知晓,他就是想用这种躁哄先给邹宅提个醒。但老爷和黎叔?一定会明白他是有苦衷的,就怕还是要先辛苦阿成了。 “哪里是我呀!”小武叹了句,摆摆手,不想吃了。又突然好奇:“哎外面碰瓷真凶的案子,你留心了吗?” 班勒调侃着:“这都真不算什么新鲜了啊,不过说来也奇怪了,就这凶手十来天不歇气地打打杀杀的,都没你这一下得老百姓喜闻乐见呢。” 小武愣了下,“怎么说呢?” “模仿能力参差不齐!”班勒好像说教开了似的,“表演技艺呢也千奇百怪的。” 小武被逗得一笑,还不忘嫌弃地怼他一下。可班勒又一下认真起来,“但我可以确定,是真凶干的。” “你是说他如此乘风而上是想瞒天过海?”小武一语中的,刺破心中的疑虑。 班勒也感叹:“哎呀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呀,借势作乱啊,打得了草惊得了蛇自然害得了人。可现在人都被他害成那样了,这坊间竟像掉以轻心了似的,都没啥唠头。” “他还嫌不够?更想出奇制胜,下一个宅子一准都摆在案上了。手起刀落,他可真是痛快呀。”小武恶狠狠地说完,身子都忽颤了。 “哎哎师父你别别别”,班勒一把扶住小武,“哎呀早知道我不跟你说这些了,哎不是不是,是我过几天再和你说这些,行吧?来来来先躺下,不能急,我去看眼阿成,你也放心,啊!” 小武被哄到床上去了,心里还更气呢。这一切的变数都是暴案突袭所致,这个人到底是何居心?那邹荣光呢?他们会是一起的吗?不是吗? 第341章 三角疑问 可班勒扯过被子还守在床边,干盯着他。小武侧躺过来,还忍不住思索。不想一眼扫见桌案底下的血毛巾,一下子清醒过来,笑着哄他:“好了啊我没事了,你快去吧,省着我担心,快。” 班勒勾嘴一笑,示意他睡一会才行。小武耐住性子,白他一眼,竟也真的学来,慢慢闭上了眼睛。班勒才起身,却直接弯腰捡起了血毛巾,拎到门口扔进了淡红色的洗漱盆里,他一进来就发现了。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师父呢。班勒迈着四方步往外走,小武也在榻上嘴角上扬。 可班勒一来到,心儿的嘴丫啊就没闭上过。有的人就是这样啊,你最深的秘密被他拿到面上抖露个干净,可你还是会信他。信任,我算是跟郎君学会了的。 可不嘛有班勒守着,心儿终归是放心的,所以她就要出去转转,今儿晚上又要挑中哪一个呢。与其说暴案叠起,还不如说心血沸腾的心儿真的想找人发泄一下。特别是还要警告一下那个人。 你敢动我的郎君,我就能让你的王者,一个比一个不中用。 与其说坊间对于真凶暴徒的模仿作案,都没什么嚼头,只剩下比对比对神似度,调侃调侃神演技的话,那心儿对于坊间更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她每一次猛兽突袭般的泄愤,只如在骷地一般,百鬼莫哭防不胜防。也就是一贯的谨慎入微,才没留下她半点血污踪迹,但王者的她可懒得管了。留你口命在了,还处理不好这些嘛。 五爷自然早就知道她要豁出去了,可传出来的话竟只是‘小心为上好自为之’,这言下之意让是个王者的都想往市面底下躲躲,那摊上事的呢?真就得自由发挥了啊!谁让五宅就这一个千金呢。 可心儿才不觉得五爷的一再任由是宠她如何,敌不动?我就打得他动。她也懒得管你是如何铺排布局的了,反正你生生夺了郎君的命去,自己倒云淡风轻地学什么缩头乌龟?我绝对不容。 越战越勇的心儿竟是轻轻关上《穆明楼》的门,还顺带扫了眼病床上的灵儿是真的被哄睡了,她才放心出去。 却不想,一开后门正撞见花期和陶月丫堵在这里,这是为何?对于女孩子心儿几乎一眼就能记住一个,却还是犯懵:难道都是担心小武吗?可怎么还能两个一起来呢? 还不得亏月丫嘛,双手抱着一套碗摞跟在期儿身后,却是一步两回头地瞟着穆宅后门。期儿就停下来逗她:“要不然啊我们还是直接去穆宅探望一下吧。” 月丫差点撞上期儿,急忙停步又紧了紧双手,还被逗得一愣,“哎呀这可使不得,这可不行。花期大小姐您放心,我半刻钟都不带耽误您的,保准保质保量地准时给您送到,我哥就这么教我的。就是我,我就是……哎呀我过了这两条街就好了的,真的。” 期儿笑了下,她担心小武,还多半是想着自己的事。可这个丫头啊!“是我想去转转,走吧。” “啊?真的吗?哎哎好。天呢!我真的是在哪都能遇到贵人啊!哎哎哎我来了!”月丫喜从天降,好个急转身又踉跄了下才跟上来。 可一到门口出来的正是心儿,期儿心喜了下,上前作揖道:“花期见过穆大少奶奶,若能得您不吝赐话期儿再次谢过。” 心儿愣在门廊边,像是郎君附体了一样,竟不知道这两个小美人到底哪个才是上上之选了似的。即见着花期一连拜了两拜,她才摆手说:“哪有你守着我家门口向我问话的道理,我倒要先问问你,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如实答我。” 期儿一愣,点了下头。月丫才叫惊呢,怎么?花期大小姐难道和穆宅少奶奶还不是很熟吗?那要怎么进去啊?不会被拦下吧?哎呀倒也是啊,之前在这两条路线上都没见过她呢?怎么最近才…… 心儿话落就上下打量她,更是直接抓起她右手掰着指头瞧了去,“你守在这里是想问小武的伤势如何吗?” 期儿乖巧答话:“回大少奶奶,正是。” 月丫也在她身后连连点头,还抬腿摆正了一下手里的碗摞,心里想着眼也上下瞟着花期,这一副姣好的朱颜碧玉,若说她才是为了武乐书缠上这两条街来的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才算是正合适吧。 可心儿瞧了这指尖,更是捏住了问她:“此等圆润劲利,正适合无花之劫吧?” 无花?还劫?月丫听蒙了,守着这么大个美人谈无花,是不是就是羞花的意思啊?可期儿这回真怕了,她拿来保命的路只有这一条,万不得已用在小武身上实属无奈,怎知竟惊动了穆大少奶奶呢? 期儿跪地答话:“回回穆大少奶奶,绝没有下一次。”这一跪吓得月丫赶紧去拦,没拦住还差点掉了碗摞,害她也一下扑爬在地。 心儿却盯着她平静地反驳:“你向我保证什么?你该谢罪认错的人还命在旦夕呢。”此话一出口,跪在地上的两人是真没着落了,那碗摞也终于还是掉了。 可心儿要吓一吓的就是她们的真心,既然来都来了,总要让我弄个清楚吧。心儿想着就朝远处望了一眼,哎呦喂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么大动静。 但期儿还是没回过神来,甚至还有种把小武此时的在劫难逃算在了初夜的无花之劫上。而全然不知的陶月丫,只这一句话,天就塌了。 期儿还悔不该当初,认错连连。可心儿一直盯着的人群堆里的这位,倒是几步跑来,一把就拽起了花期,还大喝:“五蝶心!你欺人太甚。” 是的,大老远邸盟一瞧清是这个恶妇逼期儿下跪的时候,那门牙真都被打碎了多少回一样。两步追来的花冷,一把接过花期,问长问短:“姐你怎么样,怎么了呀姐……” 期儿还一言难尽,心儿还能奈我何,月丫却真傻了,这怎么花冷?有个这么美的姐姐!那攸妹?哎呀我的天呢!哎不对呀,“大少奶奶您刚刚说武大管事他,他怎么啦?” 第342章 明不明白 邸盟一听这话,火冒三丈的劲儿一下子瘪了,她?她是在求问武乐书怎么样了!那,那我?邸盟好想摸摸期儿受了委屈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可才转到一半的身子硬是被陶月丫的一句话扳了回来,就喊:“你说呀!他是死是活,你给我个痛快话。” 心儿还瞧热闹一样,月丫却已经扑到他身上揍他去了,“你说什么呢?谁让你这么说的?他不会有事的,不许他有事,你跟我说呀,他没事他没事,你每回都这么说的……” 月丫这一通哭嚎,在场的都惊了,邸盟却更无奈了,“不是,我那是,我那不是,哎呦我……”期儿却一下清醒了似的,嗖就蹭到盟哥哥的胸前,挡住了,月丫那小拳头啊还真就没敢再砸下去。 花期才扭头说:“穆大少奶奶,还是求您透儿个话吧。” 心儿瞧着这几人,是瞧了这么半天啊,大概是越瞧越乱了,简直都瞧傻了,就愣愣地说:“哦小武他,他就在午睡啊。”心里还在问,这到底谁跟谁啊? 邸盟一听,又来劲了,“那坊间都说他被穆宅罚下了,可是真的?”这一句啊,连被邸盟一列归队吵到了的展长松啊,都贴着窗户边更想知道呢。 可心儿却无所谓的很,“罚下就罚下喽,有什么真的假的,还是我罚下的呢,难不成我还要过问你呀?”这个心儿可是明镜的,再者小武最听她话了。 “哎你?”邸盟刚一张嘴,月丫都直接抓了心儿的胳膊去,“穆大少奶奶怎么会这样呢?武大管事最是忠心了,您一定是误会他了……”更是又要跪下来求,心儿和邸盟竟是一人一手超同步地扶她起来。 花冷却拍了下期儿,挑眉问她,是不是也关心这个呀?期儿只摇摇头,花冷却乐呵地说:“我说你不会是关心那个姓武的嘛,那我去找攸妹了啊,行不行呀?” 花期宠溺一笑,花冷一溜烟就跑开了。剩下期儿回个头的工夫,正好接住了月丫。这两人啊,差点碰头不说,还一瞧清是?哼。竟双双松手,害月丫身子腾空险些摔了。 多亏了期儿,一把扯住了她。邸盟起个身的工夫,已经面露欣慰。他不敢问的呀,总是会有人替他问个明白。又怕闪了期儿的腰身,竟一手拎住月丫,一手在期儿的腰腹间揉了揉。 期儿一笑,月丫还哭,心儿却愣住了。这么乱可她却还是听清了,身后的房门开了。展长松瞧着邸盟那个左拥右抱的狗熊相,正啧啧啧地往邸盟头上啊可劲安帽子呢,余光却瞟见《穆明楼》的门开了,又出来个小女子。天呢!这个就是那个把穆宅搅得乌烟瘴气的那个什么什么灵儿吧。 心儿一惊,赶紧吩咐:“不要吵了。我都说了小武在睡午觉的,你还哭?还嚷?还不回去?”心儿凶完,竟又回宅子了。 门外的邸盟就都哄着:“好好了好了啊都回了,不用管了。” 月丫就又径自蹲下去,一个碗一个碗地捡起来,啪啪的声音砸的她更想哭,就像这么多年几步之遥都没敢来和他说过话,也像现在只一步之遥她也只能憋回去忍下去才是为他好。 邸盟一瞧又只剩下干眨忽眼也不敢上手帮月丫了,期儿却从后面抓住他揉压在腰腹的手指,劝着:“这回好了,都问清楚了,不许再瞎猜了。这?也有我呢,放心去吧。” 邸盟的心一下子酥软了,你是为了我?才来求问他的。是啊,要不然你以为呢。还不是这个邸盟啊就那么旮沓个赤子之心还非为武乐书吊着,就好像他受此劫难是你邸盟害的一样。这一点啊,期儿早都看透了。与其躲着,猜着,还不如来问个明白呢。 邸盟就一愣一愣地被期儿赶着回警察所,就他那副受宠若惊啊,看背景都把展长松苏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害的他赶紧离窗户远点。 可一进来门里的心儿,却巴不得一下子飞到灵儿身边。即到了,就急着问:“灵儿,怎么了?刚躺下就起来了呢?” “躺久了,心累。”灵儿答着,好像外面的空气都软绵绵的没有了力气一样,“带我走走吧。” 是啊,这座院落,若是没有心儿带着,别说走了,连露一下头,灵儿都不敢。 心儿一笑哄着她:“走走当然好了,我们就走到园子再走回来,哎对要是想待得久了,我可以背你回来。” 灵儿也笑了,“你呀还是省着点力气吧。”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开了。可班勒一出《予本楼》的门,就瞧着她俩发愣。这个灵儿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嫂子对她也太好了吧?那说她又是加害又是细作的话就不能信了吗? 不对。两个妇人之仁能成什么大事?可师兄!一定是还有幕后之人。陆灵儿,不要怪我不客气。 班勒想着,已走到楼下,手里的洗漱盆,一倾而下,撩过血红一片。 但当班勒赶到《德义堂》的时候,守在门口的祈丙还拦了一下,班勒一探头,看阿成跪的还真叫直溜,却被祈丙又拽回来还巴不得塞哪去好的样子,哪想他一甩手直接进门见礼道:“见过老爷,见过黎叔。” 阿成一听更紧张了,怎么这会还进来捣乱。他刚刚那可叫汇报的一个老实,去过哪条街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除了中饭他吃没吃二老不太在意似的,剩下的都问个遍了。 黎叔接着问:“小武怎么样了?” 班勒笑着答:“回黎叔,刚睡下。这会肯定是不能来答话了。您有什么都问我就行。”还直接扯了衣摆,也跪了下来。 阿成一听这话音,果不其然。 黎叔瞥他一眼,又来一个。 老爷瞧着这两个小屁孩,叫了声:“有为啊。” 黎叔一听,赶紧摆手,“都麻溜滚回去,还跑来打扰老爷午休啊,出去。” 地下的俩小人一听啊,赶紧一搭手爬扯起来就没影了。 第343章 都请回吧 老爷才说:“小武这孩子向来不做没头没尾的事,只怕这一出是他又得了什么确据,不得已而为之。可他既不来报,只怕去问也不会说。我就觉着会不会肖严程骆这几家,他都是不想放过了?连我都不敢相信这肖家竟然也……” “老爷!这些我也想过,要尽快查出这四个宅子和葛宅的牵扯的确是重中之重。可城中的流言蜚语越是厉害,我就越觉得小武不会迎难而上。他此举更有可能是和当日的五宅之行有关啊。老爷您想,到今日五爷都没给出为何要请出鳞鞭来明断是非一个说法来呀。这五宅,绝非小可。”黎叔掂量着,可还不想放松五宅那头的势力。 老爷长叹一声,又说:“不过,也能合上小武的性情,他没护住两位少主,一怒之下请了鳞鞭,也是难得呀。皮肉之苦,还是次要。就怕凛儿的大仇,压得他喘不过来气呀。” “老爷放心,小武都动了,报仇是指日可待了。就是您,可一定要挺住啊。”黎叔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哈哈”老爷一笑,“我呀,没事。我就等着,等着看。” 期儿眼见着盟哥哥回了警察所,回过身来,月丫已经抱起碗摞,冲她嘻嘻笑了,“嘿嘿嘿原来您是花冷花警官的姐姐呀,那那那我问您一句,您最近常来我们店里逛是不是就是想看看攸妹,那个她她……” “她挺好的。”期儿直接打断了,月丫又一下子嗷嚎起来,“真的?”期儿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她才反应过来,小武!哦不,武大管事。可又急着上前问:“那那那您是同意了吗?” 期儿一笑,“这个呀,该是你去问攸妹呀。” “啊?是吗?”月丫听懵了,什么意思呀? 可期儿最怕的,正朝她而来。她想知道小武好不好,也不光是为了盟哥哥。风尘女子,流落惯了,自保总是第一反应,何况她还等着盟哥哥来明媒正娶她呢。 果真,被这一连串的丧门事搅得连房门都懒得出的康昉康大少爷,竟然只被不到一个上午的小道消息轰出家门了。 “什么?他武乐书又被罚下了哈哈哈,这回可是真的啦吧!看来这穆大少爷一西去呀,这穆宅是没武乐书好日子过了呀,哎呦那我可得瞧瞧去。”康昉一跳多高,可一出门,才反应过来,“不是,我瞧他去干什么呀我,快快快,备马。爷要去《花满园》撒欢去喽。” 可钻进《花满园》的《飘香阁》几个扑棱折腾完的康大善人,是舒服的昏昏欲睡啊,不想却被起身来梳妆的妙多多自顾自的一句小声嘀咕啊又给惊醒了! “多多!你说什么?”康昉这句问的,惊成这样。 连妙多多都颤了下身子,扭过头来笑他,“康大善人又不是第一次听着了,怎么?多多说这一嘴,就不得了啦?”妙多多扭转而来,又着了床榻裹进他怀里来。 是啊,妙多多在《花满园》的封号——花骨朵,想也是取而代之花独秀的最佳人选了。就凭她,想拿下康昉还是难事吗?更何况人家花独秀现在是有武大管事护着的人了。 刚刚妙多多也只是随口说了这一句,试问这《花满园》里谁人不知啊?满大街的人都知道的,可妙多多的下一句既然还没得空出口,那就在心里再盘算一下,又或者是—— 妙多多蹭来蹭去妖娆的身子在曼妙而妩媚的氛围里一下都不想停下来,她又忽然右手缠住康昉脑瓜,梨花带雨的附耳求他:“康郎,以后护着我吧!” 忽颤忽颤的床榻就像康昉扑通扑通的心跳,居然还越来越猛烈了。是啊,您都不动一下,还不就是默许了嘛。那妙多多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可算是告一段落了,这股喜庆劲难道还不得让您越战越勇嘛。 可康昉却一下子生推了缠紧他身的花骨朵出去,“哎呀,那个,多多,哎呀你等我,下回的,下回的啊……”如果说武乐书倒了连花独秀都要跟着遭殃的话,那?那我还做不到只是看着,康昉想着奔下了床,提着裤子就冲出了香阁。 可真的找她一溜十三遭,她竟真在三复街——穆宅大门口。康昉一眼瞧中花独秀的时候,真是气得想过去捏住她的脑瓜怼到武乐书身底下让她好好看看,有什么两样? 可还没等上前,差点就被策马扬鞭急颠赶来的杜挽月撞翻出去,还好跟护着的康诗远和杜七衡眼疾手快双管齐下,才护得两位少主有惊无险。 可还是吓掉了紧跟在期儿身后的陶月丫双手捧住的那堆碗摞,这阵仗她还真是第一次见。但期儿已经昂首阔步上前喝令:“两位当家少主都请回吧,穆宅今天谢客不见人。” “哎呦我的天呢……”“你给我滚开!这里哪轮的着你说话。”康昉刚一咬牙,杜挽月已经把他要说的话咕咚出来了。 是啊,穆宅正门,哪有你撵客的份儿。杜挽月的巴掌没紧跟着上去,还不是因为马儿奔来的太快,这会还直颠她屁股呢!可她一跃而下,就是一副要生扒了你个小贱人的嘴脸。护住武乐书,有我没你!哎?哼。我呸,你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杜挽月想着那巴掌就扬过了马儿头顶。 刚还觉得杜挽月此话有理的康昉,喘口大气的工夫,就被杜挽月高扬的胳膊吓得眼珠贼大,还一跳而起直接就抓了杜挽月的手回来,我就是来护着花独秀的,哪容得了你这样?我告诉你打今儿起,咱家秀儿还得是顶着我康大善人的名号过活,哼。 这样一想,康昉的小脸立马霸气地拧歪起来,看你怕不怕。可杜七衡瞥见,你敢抓我家大小姐的手,嗖地就从另一侧闪到马儿这边来,“康昉少爷!” 杜七衡这话听着阴森又刺耳,还没来得及喊的杜挽月只附和了一个嗤之以鼻,才想起要抽手回来。可康昉还紧紧抓住,还紧贴胸膛呢,还在那振振有词:“也有你一个狗奴才提本少爷大名的道理,啊?” 第344章 惨不胜防 杜七衡可不光是被吓大的,一步上前就护住了大小姐的腰身。康诗远也蹭到康昉身后,眼瞧着杜七衡抬起一边的手来,康诗远只撞了下康昉肩头。 康昉才一愣,侧头和康诗远对视了一下,才被提点,哦!他赶紧松开了杜挽月的手,康家少爷就是这样,打小到手的东西就爱抓住不放。 杜挽月再起一个巴掌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的时候,康诗远只一扯康昉,她就又扑了空,还好有杜七衡在,也不至于闪了腰。 但康诗远想的却是,自己只是一眼没忍住,瞧了下穆宅,就闹成这个样。可眼下又一瞥,竟发现早就无聊透顶的花独秀都快绕到他们身后去了。 被康诗远直接甩到身后来的康昉,瞧着这,赶紧蹭到花独秀身边嘘寒问暖去了。 这边呢,杜挽月几步小跑就敲响了穆宅大门,什么罚下?干脆逐出穆宅算了。这么好的上门女婿,我杜宅还等着要呢!杜七衡跟在她身后,也巴望着什么。 可只扣了一下,出门来迎的竟是黎成黎总管和班勒班师父?你们俩?杜挽月真的一惊,这真是要弃武乐书于不顾呀,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双入双出过? “黎成,你真是有今天啊!”杜挽月恨恨地说,又一想,立马改口:“哎呦瞧小女子今儿个这张嘴啊,这大老远跑来给您黎大总管道个喜来,还一张嘴连话音都咬不准了呢,您可千万别见怪啊。哎呦呦对,您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哪里有什么怪不怪的呢,全是喜庆全是好彩头才对。像您这样好的势头啊,就该把那些个碍你眼的玩意儿全都往外头倒腾倒腾,就像仍垃圾那样儿似的,远远的去才好呢,您说是吧?” 杜挽月说完还赔笑似的瞎呵呵一通,可她今儿个这个扮相啊还真是让人不适应,连大老远的康昉都停下热哄劲儿,瞧她一眼。站住脚的期儿竟又补了句:“干瞧着有什么用,过去看看吧。兴许她真的三言两语就能要了谁谁谁的命呢。” 期儿说完还恶狠狠的朝康昉打了个飞眼,果真,康昉立马巴望的不行了,赶紧去瞧热闹了。康诗远跟在后面蹙了下眉头,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月丫更蒙了似的问:“谁呀?”期儿只一笑,示意她快点走。 而杜挽月身侧的杜七衡却真被打击到了,她为了武乐书才会讨巧卖乖屈哄别人,宅子里是这样,没想到,到这来了也是这样,这一声声赔笑听着他还真是震耳欲聋啊。 但阿成全然不顾,什么虚哄的话,他今儿都听腻了,却还是耐住性子探探她的来意,“杜大小姐的豪言壮语啊,总是能令我醍醐灌顶啊,您还真得说透了点,这玩意儿那玩意儿的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趁着我今儿个高兴,咱啥事啊都得麻溜的办呢,我要的就是一举成事,您说是吧?班师父。” 班勒瞧他屁颠那个劲一下正儿八经成这样,也是赔笑一下,附和道:“黎师父既然是请着我来又送着我回,您今日要办的事哪有不是之理呀?杜大小姐既然也如此聪慧,想必杜宅也是识时务的典范,您大可畅所欲言,班某自是喜闻乐见。” 杜挽月一听,正合我意。难怪坊间都传说,班家与穆家虽世代交好,可到了上一辈偏偏为了争抢武乐书生了嫌隙,顶多是添丁增员的时候有个必要的走动,哦错,这穆大少爷新丧班老师父还来过一回。可眼下看来,这一辈的小班师父才得出头立稳祖上的牌子,那他应该也是不怎么待见武乐书吧。 即想来杜挽月就妖言惑众道:“嗨那还能有什么什么的呀,到底还是人儿啊还是物儿的,您黎大总管还哪里用得着我来多嘴呀。就您放眼一瞧,这比《德义堂》还高出半截来的那个什么什么楼来着,哎呀反正是可劲儿您折腾的货色,您最好还是打发的让这全城的老百姓都乐此不疲给您拍手叫好才是啊,您说呢!” 杜挽月的小指头好似兰花生翘般的绕活了两三圈可算放下的时候,黎成却大笑了,吓得刚到门边也想附和一句‘让他武乐书见鬼去吧’的康昉一下子更来了什么兴致,竟也跟着大笑了。 “哈哈哈哈杜大小姐还真是知道我黎某人的乐趣所在呀,啊?哈哈哈,就您说的这个呀,哎他那个叫什么,哎对《予本楼》,我可是不想今儿就给他连窝端了”,黎成一副恨他不该当初的模样,说到半句又拍呼两下班勒来又接着恶狠狠地说:“咱得打折了骨头再拆了筋,好玩的日子在后头呢,啊!哈哈哈哈……” 黎成说完还大笑不止,连歪扯一边嘴角的班勒都大喝一声:“走!”这两人就一齐迈着四方步,游荡过人群还笑呢。 这笑声真把杜挽月吓傻了,她原本以为武乐书能惨到被逐出穆宅就已经够落魄的了,却没想到过他们就是要留下他来狠狠地折磨。 连康昉都惊了,看来我这‘康大善人’的名号还真是名副其实,我都没有想过要这么玩弄一个人,哎不对呀,那是不是我还得找一个人去好好摆弄一番呀,哎那我找,哎天呢,更不对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花独秀呢!“哎,这人呢?” 随着康昉猛一吆喝,晕倒过去的竟是杜挽月,杜七衡只心喜一下的工夫,就见大小姐倒他怀里来了。 而随着杜宅的人策马而归,康昉还在那转磨磨呢,连康诗远都在叹息,怕是没人能救得了他了。原本小武能好过来,也是个废人了,这都够让康诗远惋惜的了。只那一夜三招两式的交手,他就欣赏小武的身手。可眼下? “哎你快点啊,这到底跑哪条街去了,你瞅没瞅见呢?”康昉急了,冲康诗远喊。 康诗远左右看看,又摇摇头。 康昉更急了,上马就跑了。我守着《花满园》我堵她去我。 康诗远又瞧了一眼穆宅,才拔腿就跑。 第345章 静待茶香 倒是五爷都快被穆宅自相残杀的戏码逗得笑趴在长椅上了,“怎么?他武乐书这么命途多舛啊,啊?哈哈哈哈”五爷拍完大腿又摇起扇子接着感慨:“哎呀我原本还打算啊他能逃过这一劫,我就要大力扶持他坐上穆宅的主位呢,可哪曾想这刚能喘口气的时候,就被人家给按进地底下去了,哎呀呀真是有我当年的那股子命苦啦!” 五爷一下子闭紧了嘴巴,感同身受似的愁容满面,盛怀洛转了两圈眼珠,还没等接话,五爷就问他:“你说他还能东山再起吗?” 实际上武乐书在穆宅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五爷一直想弄明白。他挂心着那个穆大少爷是不是真的对武乐书信赖有加,又到底会好成什么样儿呢?有时候想着这个问题,五爷自己都能嘿嘿乐出声来。 可这一切去的突然,小武还是终究没有成为他。大概现在就是在蒙着被子里哭唧唧吧,五爷一想自己也干过这事的时候,竟还是笑了。 可这话真问出嘴来了,五爷是在那干等着了。盛怀洛却还没想好怎么答呢,东山再起?要真一蹶不振才好呢。可五爷这幅巴望的小脸啊,一猜就是又想到了他当年呢。 “主子呀!”难得盛怀洛还是把忠心放在了第一位,“难道您就不想趁这个时机铲除了他吗?他能有命活到今天,已然是威胁了呀!” 五爷一下子眼神幽邃恐怖,却还是笑了一下,自语道:“那就是不能了。” 《德荣堂》外神似悠哉扯着风筝想是逗着邹盘之有点鲜活气的安珑,一个不经意竟发现风筝断了线,随风而去。 这一下邹盘之倒真看在眼里了,他几步上前拍住安珑,“随它去吧。” “少爷,您也先放下心来”,安珑还劝:“这穆宅既是罚下了武乐书,想必二爷的事一时半会不会被人知晓的,我们也只管静观其变,如何?” 如何?不如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啊。我居然都还没学会要怎么活着呢,干爹竟明晃晃地把我推到这一步来,一下子我就要随时准备去步葛汗青的后尘了我,可我不甘心呢! 但面上邹盘之竟是一言不发慢慢闭上眼去,才说:“安珑,到了那一步,你来动手。”若说让他闭上眼睛再试着想想葛汗青离去时的场景,他似乎都没什么心愿可言了。 “少爷!”安珑扑通跪下了,“到了那一天,我就随你去。” 邹盘之一脚踹了安珑滑退了好远,还直接咳血了,他自己用的竟然也是伤过的那条腿,“王者的命,不在自己手里,言多必失,你要切记。” 安珑爬扯起来,跪住了才答:“是少爷,安珑记下了。”安珑知道,这是唯一一个把他当人看的人,说的话也是如果邹宅只剩下他了,那他要怎样活下去的话。可是你? 安珑还不忍心,可背对着他的邹盘之却一下瞥见了,信鸽!天呢!这个人还真的想动。 安珑此时也瞧个正着,跑到邹盘之身侧,问:“少爷?可是二爷他?” “正是。”邹盘之一下子来了劲头,要我在这守的就是你,还居然真的是你比我还入戏呀。好。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陪你。 安珑撵着脚边的一个石子,一射就扬天而去,却是被邹盘之的另一颗追来击中,劈散了。“少爷,您这是……” “这是干爹的意思。”邹盘之仰头挺胸却字正腔圆:“随他去。不管他联系的是谁,记下每条路线。这一仗干爹随便咱们打,能输的还真不一定是我呢。” 安珑一听,可是乐了,“就是的,少爷。守着这么多年了,可算是有动静了,咱还能怕他不成。” 邹盘之得了生气,又想起来,“哎对了,你刚才说的什么县知事那边还用我干什么来着?” “嘿嘿少爷,我还以为您刚刚没在听呢!”安珑一笑,可孩子气了,“是这样的,主人把县知事的干系分到咱手上来了,没留给章简。您看您都没出面,这事就成了,主人还是向着您的。等到我呢,早都去打点过了,您什么时候得空,也过去转一下就行。” 邹盘之点点头,“以茶会友,不算难事。”又问:“对了,章简怎么样了?废了吗?” “看那个样子,应当不会。”安珑想了下,又说:“就是妞儿这段时间出手的,不少都是他手底下干事的,他一个人带着伤又接管葛汗青的那一大摊子,的确是忙了些。” 邹盘之叹息道:“终归是有命在就行。你心里也有点数。” 安珑一笑,点头应下,又乐呵道:“少爷,您看,咱想打赢这一仗,就要在城里多加走动了。您就算是以茶会友的随便走走,也好过让黎成那个毛头小子,把这茶行都揽了去强啊,您想想是不是?” 邹盘之听蒙了,“不是,安珑,你刚说什么?”安珑刚想再说一遍,邹盘之又摆手叫停了他,他的脑子可算转过弯来了,自顾自地说着:“妞儿?黎成?武乐书?穆宅?茶行?二爷?三爷?四爷?不是,我这还复面受敌呢我,哎呦我的天呢!” 安珑还想再劝,是的,他已经劝好多天了。可现在邹盘之是真清醒了,天呢!我至于怕个死就怕成这样吗?再事不过脑充耳不闻,我死谁手上我都不知道了我。 “安珑!”邹盘之赶紧说:“我没事,你别光顾着我,外面有的没的,你都给我精心着点。干爹算好了这盘棋是拿我做主,我就绝不可能只是个棋子。你去安排,趁着茶行大乱的这个时机,我要出去,我要换个活法了,快去。” 安珑一听,得令而去。 落幕时分天色几乎瞧不清人的时候,黎成又跑来子阳院了,还越跑越快呢,“怎么回事?你有话好好说,你哭什么?”黎成刚凶完祈丁,自己也觉得声音大了,赶紧捂上嘴巴,扯他下楼。 可祈丁抽抽搭搭的,还直摇头不走,“阿成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怎么小武哥上药还会晕过去呢?晕的死死的呜呜呜……” 阿成一听原来是这样,“那,那你问少奶奶了吗?” “我问了呀,可少奶奶说以后的路只能靠他自己了。但那,小武哥还偷偷咳血呢,我都瞧见两回了,也不敢进去,我呜呜呜……”才一天,祈丁就被这血淋淋的小日子洗礼的崩溃了。 阿成也一下子瘫坐下来,没了力气。 第346章 敲山震虎 不知是什么时辰,一声呻吟惹得两人冲进《予本楼》的时候,小武只一瞥眼就笑了。阿成一步就冲来,祈丁赶紧关上门,可小武却嘟嘴道:“饿了。”祈丁又赶紧开了门,“我去。” 待热粥终于喂到小武嘴里去的时候,阿成才许他掀开被子的一个小角,小武也乖也凶:“你守到现在,明儿还用不用上工啦?我看黎叔不罚你啊,你就是不能消停。” “好。你厉害,才晕了这么一小下就过来了,你要是再早醒会啊,我不早回啦。”阿成嘟嘴抱怨着,好像也饿了似的,竟也吧嗒两下。 小武只顾吃吃喝喝的样子,又终于问他:“那你守在这,是外面怎么了吗?” “不是啊,就是你呀,干等不醒,急的我呀。”阿成想想都后怕,小武打断他问:“那?那个,小姐来过吗?” “没呀,这个时辰你肯定不会让我去叫的啊。”小武听了点点头,不敢奢望什么了。阿成还说:“再者灵儿姑娘今天好像是听到阿兰她们说什么了,哭着回来的,少奶奶就都没出过屋子的哄着呢。哎呀你说这灵儿姑娘怎么看都不像细作呀,她干嘛要那么说自己啊?这回可好,少爷一去,她在这宅子里可就……额不是,哥,那个,粥凉了,来来来。” 小武越听越安静了,摆了下手,不想吃了。“茶行呢?怎么样?”还是说事要紧。 阿成赶紧说:“哎呀他们老严家,躁哄这一天,不就是这点事嘛。但挺多也就是拖拖,一半天就能成事。哦对了,还有那个安珑,就是邹宅那边,差不多半下午的时候也出来走动了。他们不会以为咱们是要针对邹家吧?不过,都是把着同一行的营生,有点防备,倒也应当。就是哥,还用加紧吗?” 小武能听到邹宅的信儿,的确欣喜万分。邹荣光,你还是动了。可眼底的暗喜一抬眸的工夫就盖了下去,只夸奖:“你随意,我放心。” 阿成嘿嘿一笑,美得不行,又一下怯生起来,问:“哎哥,那骆宅,还有肖宅、程宅那边咱们着急下手吗?” 小武细想了下,“不要太刻意,咱们下手,应该已经在他们意料之中了,但我不急于求成,更想求个明白,还是在暗中行事比较方便。” “好。”阿成听话的很,他才想着来问个明白,“那咱们就是先拿严宅试试水吗?”最关键就是少爷交代给他的差事,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阿成又急着说:“小武哥就这几个宅子那可肯定都是跟葛宅有勾结的,咱就得趁葛汗青这一命呜呼群龙无首的时候,查他个明明白白的呀。” 提到葛汗青,小武也百思不解,他怎么可以去的这么突然? 和他一丁一点的接触小武都捋了好多好多遍,除了他的耿傲蛮悍,一丝丝涌上小武心头的确定,居然还是他真的敬重五爷。 每次提到五爷,他那个眼神,太真实了。一个人打心里信服敬仰一个人是装不出来的,所以他真的会是听令于邹荣光一心忤逆五爷吗? 难道他这一点也被邹荣光发现了,才被草草处置掉吗? 但以他的实力,若是倾信五爷,还怎么会被邹荣光左右呢? 他与五爷的联合绝对就能稳定五家的江山啊! 那到底是为什么,他竟倒戈了?他和五爷之间到底生了什么嫌隙呢? 能被邹荣光利用,还说‘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五爷想要的吗? 这?葛汗青的死?五爷想要的?岸傲?阴魂索命? 看来五爷那里,我也是不能放松了。先拿茶行敲山震虎,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反应。 “是啊哥,这茶行咱能动,哪行咱动不了啊!”阿成还在那可劲说着:“再者我都准备的足足的了,就趁这势头咱一举拿下水产行,搬倒程宅,收了他肖宅的田地,这都大有可能,谁让他们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哎呀好好好黎大总管所言极是,也当真势在必行,就是容小武这身子再养几天,脑袋够跟的上你转悠的时候啊,你再动,也不迟吧,啊!”小武自学成才,虚哄的可像样了。 阿成美的抿嘴一笑,“那哥,说定了啊,我来干,打得他们落花流水,跪倒磕头都没用。” 小武点头浅笑,又想起来,“哎时日差不多了,温老板回城了吗?” “哎这个我还真没注意,他那个宅子里还是管家刘浩华进进出出的呢,铺子上也没什么动静,不过估计也快了吧。”阿成乖乖答话。 温老板,温格调,洛阳城里收藏界显着山露着水的压轴人物。只不过每年在城中能待上的时日不是很多,每每年节都会回省城省亲,但这一走啊可不光是带着全家老少,更可说是带走了全城的宝贝物件啊。 当然了,艺术水准确是惊人,把关收藏也更是精细。又与城中各个宅子的老爷都谈得来,简直和只顾玩弄资本的程家一样滑溜。但温家可是占了经久不衰的史学气韵,连当家少爷温顾醇都深得人心着呢。 “也不知道老爷今年还有没有这个心思了!”小武一下叹息了。 阿成赶紧哄着:“哎呀小武哥你别担心这个啊,这温老爷一回来肯定会挨家拜访,到了宅子上也一准竟捡老爷爱听的说,就老爷那心气啊一挑就火旺火旺的了,还说不上要喊你过去多少回呢,你可得好好给老爷定夺定夺啊,这市面上的物件可一天一个价呢,不能全都便宜了他姓温的呀。也就是他们还特意为阿宁哥开了个根雕的铺子,要不然啊我就觉得他就是来占咱便宜的,他到省道一出手或者再往外走走,那说不定都翻多少番呢,你说是吧哥,哼。” 小武又被他逗得呵呵笑,但心里也明镜的,老爷真能出手的哪里会是真舍不得的呢,无非都是些随行就市的古董玩件,小武还算不上行家里手,每次也就是瞧准老爷的心意,选出一个来任着老爷们随便把玩把玩罢了。 “阿宁哥那边你言语一声,别叫他太急了。再有温老板回城的话,这边的生意就让阿宁哥抓的紧一些。”小武说的很平淡。 阿成却蒙了,“哥,你想动收藏行?” “不一定,先看看。”小武答。心里却想着收藏界另一半边天,五爷。 第347章 借题发挥 但想着穆宅彻夜未眠的严乃能,可算是捋出一线生机来了。刚过了早餐饭食,他竟都请示完严老爷,只身来到了肖宅。 “肖大少爷,董管事,这么早登门拜访,严某人真是多有打扰了啊。”严乃能学着一副躬谦,即坐下来就开口。心里揣着事,来的自然急。可更糟的就是,这肖宅的茶盏还没递到他手来呢,他就闻出来,这是人家邹宅的茶。 肖进阳即见他偶一为之的这股子谦让劲,大概已明了来意,就随着他端出一副寒暄相,“瞧您严大管事说的是哪里话,能得您随空来坐坐,我可是乐不得的呢”。说完还伸手请了董子戴坐在了副位上。 严乃能一瞧,哎呦还真是当起家来了呀,连个从邙山镇摸爬滚打出来的种田的,都敢坐在肖宅的副位上了,眼看着是大我一截呀,看来今天这生意不太好谈呢。 这也正是他临出门严老爷还嘱咐他的,“赶上这个节骨眼再赖上肖宅去谈买地的拉拢,怕更是难上加难喽。”一鼓作气的时候,严老爷还又是罚又是怪的,眼下听了严乃能的剖析,才是悔之晚矣呀。 他又说:“真怕肖宅就抓住了这个再而衰的苗头,他不吐口啊。乃能啊,低三下四的事不是你的强项,但你一心想去尝试,那就非此路不通了呀!你要切记,能忍得了一时,就能得口生气,后福才匪浅呢。” 严乃能过了一遍老爷的叮嘱,又咧嘴呵呵笑着说:“肖兄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严某受宠若惊之余,还非要开门见山了呢,啊!哈哈哈哈。” 肖进阳见状也赶紧哈哈赔笑,更是把来到嘴边的‘想让严乃能好好品品茶来’的话,都咽下去了,哪还用得着提点呢?他既是登门拜访又是开门见山的,看来这个严家真的被逼到想揽救命稻草来抓住了。 “哈哈哈严兄这个性子呀,最是果敢,我欣赏的很呢,您若有事尽管道来。”肖进阳又给他一个台阶。 严乃能笑哄完,尴尬了一小下,就说:“哎本就不是什么见外的事,再者我也不是第一次过来提说,想必肖兄一准是知道严某这心里还记挂着您邙山镇的那片田地呢,若是您能忍痛割爱赏给小弟练练手去,严某愿意这价码上再提您二成,您意下可好呢?” 严乃能说完还端着脑瓜,笑得跟个花似的。心里却叹,我这哪里算得上果敢,要真是依了我呀,这会人料机件早都备下了。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肖进阳还笑着,他哪是差这几成的价钱呢,“哎呀这可难办了,不想严兄竟还挂着此事,我还以为您上次一议之后一准是想开了的呢。像我们这种祖祖辈辈守着田地过日子的人家,那是敬地爱地的传承,都鲜少有听说过卖地的呢,您还真的上心思了那么大一片田地,那可是……” 董子戴也赶紧接话:“那可是祖上传下来,都多少辈人守着的,若是在谁手里丢了去,那可不是钱不钱的事啦。这大地呀,会看人的很,能动动这个心思的农户啊我看百八十个里都挑不出那一个来,这可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这事啊,没法弄。谁忍不忍痛,也割不了。” 严乃能一瞧,笑得有点僵了,又或者是彻夜未眠的困劲有点上来了,再或者就是好不容易哄得老爷同意了他的说辞,可眼看着这两个还要被搞定一下,严乃能心凉半截似的,又动动脸皮呵呵笑了两声,“哎呀您二位还真是行家人啊,要不我就说我是来对了呢,啊!呵呵呵。” 实际上这句话肖进阳也是认的,就肖家现在的僵局哪里比严家好呀,而且还不像严家才僵住一天,肖家可是一个正月都出去了。 可还没等肖进阳言语,严乃能又直接说:“您看看啊咱这说买的是地,可这要谈的呢却是人情。谁说卖了的地还就非得连同长户长工也换掉的呢,这都是在这片土地上生养的呢,他感情深自然就收成好啊!我还真是乐不得连您宅子里在镇上的长户啊也一并雇佣了呢,您看看您这肖宅的恩情只要是咱们合作愉快,是要延续多少代下去他就能延续多少辈的呀,这是好事啊!” 当然是好事了,连肖沃雍都算在内,肖宅等一个转机,等的都有点久了吧。但这买卖也不能可着他一头扯啊。 肖进阳愣了下的工夫,董子戴就笑嘿嘿地说话了,“不是您,哎那个严大管事,对吧?哦对。那您种过田吗?知道这地得怎么弄才能收成好吗?哈哈您有您这个想当然的工夫,还不如真到田间地头去转转呢。我跟您说啊,这种田可是一门大学问。就同一片田地,年年他大丰收的有,他颗粒无收把地头哭的也有。您啥都没瞧着过,就指着这地换上您严家的大名,就收成倍好,还辈辈代代的,那也就是想想。没经验,您就真别想着蛮干,这也是为您好了。” 肖进阳也一笑接着说:“是啊严兄,像我们这些种田的啊,都是敬着天爱着地的,什么恩德什么收益的话啊,都不敢说。也就是下地干活,靠天吃饭。这里面的辛苦啊还真就不是一句两句说了您就能懂的,我劝您呢这新年伊始还是想想其他的奔头。” 严乃能却拍着大腿“嗨”了一声,“要不我就说呢,来肖宅和您二位谈生意我最是放心,得着的全是实话,太受益匪浅了。那我也就不瞒肖兄了,实话跟您说,我打算用这个田地呀,不是种你们手里边玩惯了的那些个庄稼苗的,我打算种茶。还是老本行,就算是转换个段位游荡,我也还是游刃有余。” 他这股自信的劲儿,说服得了老爷,想必征服这二位也不是难事。毕竟一个行业也是分个上中下游的,他对严老爷就是这样说的,“老爷您想,他穆宅再怎么霸道也不会想到,咱们能插足种植的市场。这样一来,咱在茶行更是两头得利,此局不攻自破。更可说咱盘根错节反倒更胜一筹,再没有被他挤兑出局的时候了啊!” 第348章 生而安息 严老爷的确欣喜呀,立马就同意了。 肖进阳也心惊了下,难得他在这种僵局的压迫下,还能想到游走到生产一线这步棋。穆宅在城中揽下的是分销的门路,他竟然直接在背后捅刀子入主上游。如果能做大,甚至都可牵制穆宅。又或者说,上一次就让他得逞的话,甚至穆宅都不敢如此下手啊。这个人在严宅,还真的是大材小用了呀。 可肖进阳要同意吗,他想了下又呵呵笑道:“哎呀严兄这么一说啊,我肖某人当真是佩服的不行啊,若说品茶论道谁能敌得过您呢,想必种茶自然也不在话下。可您也得容小弟说一句实话,那田地可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舍得卖呀。” 肖进阳说完还委屈了下,真被横刀夺爱了似的。董子戴直接说:“那哪里是不舍得,根本就是不行。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了,别说那么一大片了,就是这巴掌大个地方,那也是绝对不容啊。其他的长户听着那更得闹啦,什么玩意儿啊就改种茶了呀,谁会呀?再者今年种茶,明年种什么?那不行,不行……” 难得肖家主仆上演的这出难以服众,竟把严乃能逗笑了,但他又信誓旦旦地说:“哈哈哈董管事所言我在来之前就想好了,我还是在您二位这保证,长户我要,还一定会手把手的教他们把这茶道理顺了。不是今年明年的事,这一行我既然干了就要干下去了,能沾着边儿的绝对不吃亏。”严乃能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又笑:“肖大少爷您好好听听,就咱几个人这闹哄劲儿,都快比肖家街还热闹了,您说呢?” 这一句话音落,肖进阳立马大笑了。 是啊,就肖家现在的声誉啊,能开门的店铺都开了,也没几个光顾的。与其坐以待毙,他倒是盼着也能博上一把呢。只是严乃能还真是技高一筹,这么快就反客为主。 “哈哈哈严兄竟然还这么会说笑呢,好。那我也当豪爽一点,虽然严兄诚意满满,但这田地在我手上可就是手心里的肉,您这么三言两语就想生割了去,可是不行。这主,还得我来做。”肖进阳话音一落,可是再瞧不见当初那个只会低头闷事的肖子佳的样儿了呀。 严乃能也哈哈大笑,又是起身见礼:“肖兄尽管开口,无论如何,严某都承让了。” 所以只两天的工夫,这城里就又多了好些个热闹谈资。 最当说得上数的啊,就是原本严宅的茶行一下子就变成穆宅的了,连严氏父子都成了在自己家里打工的了。 黎成乐颠颠跑来报告给小武哥的时候,小武还正等着问他呢,“那这样说来,严宅还真想拿住上游的种植不放啊。” “没事的小武哥,也就是插那么一脚,肖宅就卖给他屁大旮沓个地儿,等他能拦住上游的市场啊黄花菜都凉了,还茶呢?”阿成还是一副佩服自己的小样子。 小武又笑得美,“好。听黎大总管的。这是我赖在床上起不来,要不然啊还真得给您行个大礼才行。” “哎呀得得得,小武哥你可别吓我了。你就听话,快点好起来。我可是累了两天了啊,哎不对,好多天了都。哎呀我不干了。”阿成一小会三四个样儿的撒欢。 小武又笑得直摇头,他也想快点好起来呀。可日子不是还得一天一天过嘛。每一天他都数着时辰,上药要忍着,内敛要忍着,连去茅厕都要忍着。可他最怕的,真就是小姐一次都没来过,好像连再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他就趁着每天能上茅厕的工夫,可哪瞧磨。但最气人的,就是连碰到一下的时候都没有。小姐还会在生我的气吗?他每个不经意的时候都问自己一遍,然后自己也答不上来,就又憋回去,忍住不想。 可他真的越来越好了,就是绝对不会像世间传说的那样挨了鳞鞭只能等着废掉的那种,甚至他内力都又提升了好大一截呢。他就每天在《予本楼》里跟自己打打杀杀的,咋咋呼呼那叫一个热闹,可小姐一次都没来凶过他。 不会真的是不管我了吧?小武怕了,干脆叫人传出话去吧。我好了。哎呀不行不行,这个不行。好像我不想认罚似的。那就……扭到胳膊闪到腰抻了筋动了骨的,可每回来招待他的,除了祈丁上神颜,没有别的。 唯一好一点的就是,小姐就在对面。每一天灯火什么时辰开什么时辰关,小武心里最有数。连少上了一只灯盏,他都能辩验出色差。剩下的就是最美的,看她在屋里乱蹦乱跳的,嗯对。她是在逗灵儿,却也好像是在逗小武。 对面真的不远,他从小看到大。少爷才是那个最欢实的,每次还会就着光影做鬼脸吓他,他不在这边装哭,少爷就在那边鬼叫个不停。还每天晚上保准你不带重样的。小武就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怕一个人睡那么大个房子啊!八成也是被自己吓的。 少爷都关了灯,他还会等上一等。真的静了。真的不再学猫逗鸟似的叫什么小武哥小武哥的了,他才闭一闭眼。 如今也一样,哄完小姐都睡了,他还要躺下想少爷,想了又想,想到不知什么时候,他就睡了,或是天就亮了。 白天很好过的,疼了就大声喊,累了就睡一觉,睡醒就打一架,还有就是等着不知是谁一下子进来,说道说道外面的新鲜事,似乎总有他意料之中的。 可他真正等着的这几个人竟还没什么反应,这是小武惊讶的。但也没什么,余生都指着这个活着的,不在乎多等一时。 我武乐书曾立誓,拿命护住少爷。可现今,我在。少爷却不在了。但我不怕了,我活着就是他在,我就要把这宅子撑下去。 想要盼我穆宅倾覆,根基大业荡然无存的人,等我出屋的。 第349章 百毒通杀 如果说心儿也想见小武快快好起来,那是一定的。只不过一个人要怎么对抗神颜和麟毒在体内的交战,心儿没有什么经验能传授倒还是次要的。她最怕的是搅在其中的自己的血,有一天这血液会被小武辩验出来的。而她却没有办法解释这血是怎样百毒通杀的。 她的血成了小武走出毒战的药引子一般,而她享有的不是欣然竟是惧怕,她的一切终有一天是要向小武坦白的吧。她这样问自己,好多遍。只问不答,她竟然不敢面对了。 但她也说,有机会一定会吧。她都已经欠下郎君一条命了,就是一条到死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甘愿赴死。这是郎君与生俱来的吗?还是单单为她?心儿同样不敢答。 但她总记着郎君的好。每每想起都会笑醒,再看看身侧的灵儿,她更觉得真实。 就是这一切被一下子撕去,她早有准备,还如此措手不及。再看看灵儿每一天的魂不守舍,她真的就更不忍心去看,小武要怎样逼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对面的呻吟她总能听得到,疼到心里去的那种。连小武闪亮的眸子,心儿都好像看到了一样。我还是把他的命夺去了。 待在宅子里,她像欠了每一个人似的。真的要等到出去厮杀的时候才痛快,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杀人了,即使是斩杀王者,她都会想到郎君闭眼时的样子。 她怕是忘不掉了,那也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了。她几乎夜夜都出去,心里却盘算的精准。灵儿一个穴位就能睡到天亮,倒是小武那边总要拿捏,他睡得时好时坏的。 心儿也就会在白天,在他的食谱里,添添减减些什么,却还是躲他远远的,连个背影都让他瞧不着,然后又自顾自地在心里美着什么。 却不想,这一夜回来—— 心儿一身黑衣闪身进到《穆明楼》,轻车熟路地准备更衣,却亮起了灯火。 心儿一惊,第一眼竟是瞥向《予本楼》的,她明明刚探测过,小武是睡了的,难道? 她一个走位抵住门扇,才被眼前的昏黄惊住。灵儿扶靠在榻上,一副死灰的模样,正看着她。 心儿惊惶了,内里扑通扑通乱撞,她瞧清是灵儿身侧的灯盏亮着,她的眼,她的眼还……心儿赶紧打量下自己,没了重心似的朝她走过去。 到了榻前更是直接跪下来,惧怕了那么久的坦白,竟来的这么突然吗,“灵儿,我,我我,我……” 灵儿的眼珠一直盯着她,看她激动的小样子跪在身前,竟勾起嘴角,捋了捋她的发丝。心儿惊了,猛抬眼看她。见到笑容,更是蒙了。 灵儿终于轻声问:“你是去给相公报仇了吗?” 一把利剑直接扎透心儿的胸膛一样,她怎么会没想过这个,可?可是…… “灵儿,我出去寻了,可还没,没找到他。”心儿顿顿答来,心里竟是担心魔对会不会被藏起来,像当年一样。又或者是……连葛汗青都……可?不会,不会的。他是用来对付我的,我还在,他不会那么容易被处置。可?为什么我胡来成这样,他都不现身呢? 心儿更惊恐的表情,让嘴角含笑的灵儿却神色坚毅了,“真的有这么难吗?”这似乎才是灵儿最怕的。宅子外面像没她这个人一样,她不在意。宅子里面像她才是罪魁祸首一样,她也心知肚明。可让她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的这一个念头,竟还这样渺茫,灵儿一下子呵呵笑了。 “呵呵呵心儿快起来,你既是去寻了,总好过我只能苟且在这。”灵儿拽她坐到床边,还伸手解了衣扣哄着她。 同命相连的她俩已经学会了彼此照应,心儿也一下子笑了,赶紧伸手自己来,“你快别忙活我了,这么晚了还不乖乖睡下,可是不行的。还要记得,再不许这么说自己。” 灵儿不笑了,直勾勾盯着她,心儿倒是肆无忌惮的就差脱个干净了,灵儿才问:“瞧你也一副杨柳细腰的,身上都没几根肋排似的,那么大个仇人要真被你撞着了,你一定能对付得了吗?”漆黑一片的夜,灵儿自己爬起来,只等她回来的时候,就想过无数遍这个问题。 心儿一听美的欢,掀了被子就爬进来,才靠在灵儿肩头说:“多大个的仇人啊,我都能一手一个,你信不信?哎灵儿,要不然打明儿个,我再教你去《天健榭》打拳呢?” 灵儿一听也急着问:“那样的话,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心儿被她问的一愣,却先笑了下,小样的啊,还帮忙呢?心儿最怕的呀,就是他们拿你下手呢?不过细想一下,有可能也不会了。郎君的命,已经被他夺去了。 心儿愣了笑,笑了愣的,灵儿一瞧,心凉半截,“早就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灵儿,你别这样想,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身子娇,但脑瓜好用啊。而且你还那么善良,哎灵儿你知道吗?只要你还在宅子里一天,你就要帮我照看宅子的每一个人,谁都不能再出事了。”心儿赶紧哄她,还直接吩咐了任务。 可灵儿一惊,“你是说,宅子还有可能会出事?” 这一点心儿是凿凿的,宅子还姓穆呢,那事就不会断。能忍到今天,没让他趁热打铁的,大概就是小武能活下来,太出乎他意料了。又或者是我神颜在手,他真的怕了一怕。 可不管怎样,掉以轻心,心儿绝对不会。一激动顺嘴说给灵儿听了,倒也无妨。这个丫头留在我身边,有命活,也就有危机在。早些心里有个数,倒是好事。 “灵儿!所以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心儿面对她说:“我怕你出事,所以才没有拦着阿兰阿黛她们。就让她们随口去说,甚至传到外面去也……” 灵儿更惊了,“你是说那些说我是细作,说我险些被老爷杖毙的话,都是你让传出去的?你?那你?居然还来哄我?天呢你欺我太甚,你?”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过能给她生机的人,也是会亲手毁了这些的人。 第350章 真天人也 心儿一把搂紧灵儿浑身的颤抖,附到她耳边劝她安静下来,“你是穆凛然的女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灵儿能听到相公的名字,真的安静不动了。心儿松开她,又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强忍苦痛说:“他们要的是穆凛然的命,是老穆家的根骨。你懂吗?” 心儿能懂得这些,还多亏岸娇的提点。她当年为什么能成为孤魂野鬼,还不就是无论是谁都不想让她肚子里的种,知道她姓岸吗? 可灵儿要明白这些,就简单多了,“你是说,连相公的遗腹子,他们也不会放过了?” 心儿猛地点头,灵儿又僵得靠在榻上,没了生气。心儿就赶紧说:“所以灵儿我一步不离地护着你,就是想……” “想知道我有没有……可我?没有!我没用没用我没用……都是我没用!”灵儿打断的快,泪崩的也快。 心儿就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一个女人做不成母亲的痛楚心儿也只是在好多年之前想过那么几回。可灵儿这个哭法,比前几天来月事那会还撕心,她是多想能给相公留个后啊! 灵儿抽泣了些,就赶紧求:“少奶奶,我什么用都没有了。别留着我了,逐我出宅子吧。” 心儿搂过她的脑瓜,蹭了一下,才说:“郎君不会让的,所以我就是要把你护得好好的。什么用都没有了是外面的人能得到的消息,但是你,在我这,就像我的命一样。灵儿,你听话,不许再瞎想,我要你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为了老穆家好好活下去。” “那你呢?下一个会是你吗?还是……”灵儿更急了。 “不会。”心儿斩钉截铁地打断,“下一个,就是我要了他的命。” 灵儿稀奇地看着她,真的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要怎么样才会被磨出这股士气来,好生钦佩。就乖乖地随着心儿躺了下来,可又一想,还忍不住问:“不对呀心儿,你是每天晚上都出去吗?那可不可以这几日好好歇歇,别再乱跑了?” 心儿蒙了,扭头问:“怎么了?”还以为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灵儿却点着她的脑瓜说:“什么时候都学不会,在自己身上多放点心思。你呀,这都要二月底了,很快就要来月事了你,上次疼成什么样子,你一点都不记得呀?” 心儿一听,恍然大悟,还有这个事啊,哦我还真忘了,“哎呦瞧我,都不记得日子了,哎我是说,那个我听话,我歇两天就歇两天的,啊!快睡吧。” 所以时间还真的是一点点悄悄过去,五爷那边的王者被心儿点兵点将地打击了一堆,他都一丁点反应没有。这是心儿的确怕的,大概他和心儿一样,都在等着小武露面的日子。 那就更可怕了,真的不知道他要怎么还手,想来心儿晚上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可这样也不行啊,我若是直接败下阵来,那他生吞了穆宅三三两两下就够了。 可要怎么办呢?心儿夜不能寐的时候,就会翻前附后地想这些。但明天就要满了小武禁足的日子了,心儿竟然还没有头绪。 也不知道小武那边会有什么动作,真怕他硬碰硬的反又伤了自己。不过倒是没有听闻到他在五宅打探出什么来,但也不能放轻松任由他胡来。可也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再关着他了,连我这都想不出要怎么应对了。 天呢!心儿急的连眼睛都合不上了。更是怪自己一丁点都不了解小武,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要不要真的放他出来。若是郎君在就好了,他最是知道小武。一准不会像我只能硬来,对呀,哪里只小武,连我都有救了。只要郎君在,我就安心。可? 心儿就又不自觉地想到了郎君在的时候,一点一滴,却突然打了个哆嗦,郎君当时说了什么,什么,‘心儿,认了爹娘做爹娘,’心儿突然想到这句话,更是惊得直接坐了起来。 她那时完全没理会,现在心惊之余真的是感慨郎君真乃天人也。 心儿急着推灵儿起来,还口无遮拦地问:“灵儿灵儿你快点起来,你说我们招个上门女婿,好不好?哎呀你别急别急,不是你,是我,我想找个乘龙快婿。” 灵儿被吓得一下精神了,反觉得心儿是睡糊涂了,摸摸头说:“你想相公想傻了吧,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哎呀灵儿我知道的,我的意思就是我去认了爹娘作爹娘,郎君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我们下一步只能这样来。”心儿越说越有把握了。 灵儿也好像听出什么来,“你是说,你要变成穆宅的大小姐,然后再招个赘婿?” “灵儿你太棒了,我想了这么久,还是你厉害一下就能明白。那你看,行吗?”心儿一副懵懵然的小样子。 灵儿看着她,都不忍心了,“这样大局是可以稳下来,穆家的颜面也就还在,可难就难在你要真心待他,侍他为夫君吗?” 这个心儿都没来得及想呢,“那,我?”可迟疑了一小下,她还是一口坚决地回答:“我能。只要在这个时候还敢进穆家的,我都会对他敬爱有加。” “对呀,这更是难处了。会有谁能愿意在这个时候入赘穆家来挑这个大梁呢?”灵儿更盯着她问。 心儿又无语,“我?”儿女情长这种事,让她答了这个又那个的,实际上她几乎都一无所知呢。就好比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郎君是怎么一眼就瞧中她的,还只是看了画像。 可现在要真把自己摆在那,像个花瓶似的,又或者说像岸娇招婿那样弄个比武打擂什么的,怎么都这么不现实呢?那五爷还不得直接杀进穆宅来呀。 她挠了挠脑瓜,真没主意了。反正就是不能让五爷闲着,也不能让小武出去和他单挑,总归是有什么法子能牵制住这个人才对的呀。 我这个五宅千金的帽子,肯定就是这么用的呀。但怎么样能成事呢? 第351章 穆宅千金 心儿急的缠了头发好多圈的手,又一把甩出去,灵儿却一下抓住,仔细端详着她,“说实话,大早上刚起来乱蓬蓬的样子都能这么美的小坯子,不会没人要的。” 心儿呵呵一笑,就被灵儿牵着来到了梳妆台,“今天换我来给你梳妆,但你可要乖乖地回我的话。” 心儿真的好乖的点头,灵儿才笑着说:“老爷夫人那边一准是会同意的,你五家爹爹那边你可要拿捏准了呀。” 心儿又点头,灵儿接着说:“再有的,就是人选了。宅子里的呢?”灵儿一顿,心儿抬眼看她,又赶紧撂下眼。灵儿一笑说:“肯定是不行。” 心儿也愣愣地点点头,灵儿还说:“那就要说说外面的了,最先想到的哪个?” 心儿一惊,脑子里出现的,都是王者啊。那就肯定不行,“再想!”灵儿又一顿,心儿转了一圈眼珠,出现的居然是邸盟!“他?”心儿直接喊出来,又好生嫌弃地直嘀咕:“哎呀不行不行……” 灵儿就耐住性子,说:“好。那就闭眼。重来。” 心儿三月二十四清早来请安的时候直接说了自己的心愿,却惊得老爷夫人感天动地了一般。心儿就眼含热泪地跪在二老膝前,连郎君的那一份都拜了又拜。 可一出宅门,她又犯难了。难的不止是这人要到哪去寻,更难的是自此以后她就要把郎君放在心底,不能再对任何人提说了。她就边走边对郎君说着话,像他一直在,也像最后一次。 郎君你知道吗?我按你说的话做了。爹娘都同意了。我现在就是穆家的大小姐了。可你还是我的郎君,对。我还要去找一个人,不是代替你。爹娘也说,没有人能代替你,位子也好,你所做的事也好,都是成了的。 倒是我要找一个,可以撑起穆家颜面,又可以对那个人直接说不的。这样的人,会有吗?郎君你放心,只要他敢进穆家,我就会敬爱他,爹娘也说我们必善待他。 可他,在哪呢? 不想走着走着,心儿一抬头竟瞧见是《班家武馆》的招牌,班勒?呵呵。 心儿一笑,闪身蹿进了《窦浪武馆》。 和上一次不同,窦师父居然不在。 那就证明,心儿还记得上一次见面。 窦浪师父是在前面,摆着功夫架势,教着武学员。 就像爹当年一样,教着我和小迪。 是啊,她对哪个男子能有个什么印象呢,无非是谁和记忆中的爹爹,像了那么一点点。 心儿随着纪念进到里间来,倒是工整。 “穆大少奶奶您先坐下,师父一会就回来了。”纪念奉上热茶,又支吾道:“不不过您要是来提说那些武学员哪个不中用的话,您您就直接对我说就行,我都熟,哎不是,我,我会好好督促他们的。好不容易进了穆宅,可是一丁点都马虎不得。实际上这话,我也常跟他们说的,就是怕再有哪个不小心的,他再……” “没事的。他们都有长进,你放心下去吧。我等窦浪师父回来。”心儿打断他,又随着他出门直接起身转转来。屋子不大,更像家,就是小时候的那种。 窦浪一脚进门,听说穆大少奶奶来了,竟还等了这么久,真的是两步就冲到里间来。开门一看,心儿端坐在他的位子上,竟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儿。 “不是您,哎不是,穆大少奶奶。”窦浪赶紧见礼。 心儿莞尔一笑,起身来瞧,说他神似爹爹,一点都不错。 窦浪见心儿不搭话,更蒙圈,“不知您今儿个来所为何事呢?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这屋子乱的,您瞧我。”窦浪说着就上前抓着衣袖蹭了蹭桌案,又扶手在茶盏上一摸,“哎呦茶都凉了,这个纪念他,那个您稍等,我给您换口热的来。” 窦浪出了里间就吆喝纪念,又耳语道:“不是,你有没有问清楚她到底是来干嘛的呀?没说小李子他们吗?一个字都没提?哎?那说没说再要比武什么的招工那种?” 纪念就连连摇头,手上倒是备好热茶了,窦浪就念叨着,“也没呀,那是,干嘛呢?” 可一进屋来,又满脸堆笑,“哎来穆大少奶奶您尝尝这个,换了个新鲜的毛尖,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儿。” 心儿就盯着他这个笑憨憨的样子,含羞一笑。抬头却是挑剔道:“窦浪师父,您一进门就叫错了。”窦浪更紧张了,这穆家是几个意思呀。对面的班勒班师父打多少天都不去了,这肯定是跟老穆家生嫌隙了。但也轮不着到我这来挑刺呀?您放着黎宅的大门不进去,进我窦家来挑什么错啊。 但也只得憋回去,又哄着说:“不是您哈哈哈,您您这一来呀我就觉得呀一准是没什么好事,这和班家搞个近水楼台的,我这尽挨挑刺了我都。不过今儿还真是奇怪,竟是您个千金之躯的当家少奶奶来跟我说道这个,得。够给我面子的了,您呀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就哪怕是您把小李子他们几个直接开了,我工钱都可以倒找给您,没事。” 窦浪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有种不管不顾的洒脱劲儿呢,这本是他的性情使然。 心儿被他逗得呵呵一笑,如果说以后每一天的朝夕相处,心儿并不在意是个什么样儿的话,那心儿想要的他的内在,就大有看头了。 即转着眼珠想来,心儿就又故意挑着刺儿说:“听了窦浪师父的话,看来跑到您这武馆里来挑事的人还当真是不少啊。可我要说的不是您手底下的哪个武学员不安分惹出了什么事端来,反倒是您又错了。” 哎呀心儿这一上来就一而再的指指点点尽挑错处,害的窦浪的脸面上还真有点过意不去的羞涩了。但是细细想来,既是又错了,那看来穆大少奶奶今天的来意,莫非是好事? 第352章 乘龙快婿 窦师父摸不着头脑了,就蹭了下鼻头,呵呵一笑,道:“那看来是我先入为主随便判断了穆大少奶奶的来意呀,那窦浪在此向您认个错,您别见笑啊。他主要就是吧武馆这种地方,它就不是女人来的地儿。您说来就来了,还等了这么久,我还就以为您是,那个。那,不妨请您直接赐教,您此次到访我武馆究竟所谓何事呢?那个窦浪我先行谢过,还请您直言相告吧。” 心儿看着他既然沉下气来了,高高在上的姿态也就放缓了一些,站起身来到桌案边,回身道:“我还是来招人。” 窦浪一听,欣喜的很,天呢!真的没想到能和穆宅有这么好的合作,“哎哟大少奶奶,您既然还是来招人,您干嘛不早说啊,就这么大好的喜事,别说是我听到了,就是哪个武学员听到了都得乐不得的,一早就给您张罗起来了呀!哎对这回好,我回来了我去,我这就出去忙活去,您稍等啊。保准一会您呀,能大吃一惊的我说,他们的进步啊那可是蹭蹭的,老大一截了都。” 心儿一步闪身拦住了来到门前的窦浪,抬眼瞧他一愣还禁不住的乐颠劲,直说:“我只招一人。” 窦浪一听,心里明了,是纪念。上一次纪念就被选中,却一心想要留在武馆。的确,纪念是窦浪的首徒,相当于他武馆的左膀右臂,大有独挡一面的潜质。 窦浪想来心有不舍,脸面上也紧张了下。可紧顾着他在穆宅的大好前途,又见心儿如此坚定,竟亲自上门提说。窦师父就赶紧又笑呵地附和:“那那那我知道了。那我这就跟纪念说一声,赶紧收拾收拾东西,马上就随您过去啊。” 心儿一听,简直惊讶死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都知道啦?心喜的她都直接定住了,窦浪一寸都不敢上前啊,就摆摆手示意心儿闪开一下下。 心儿才一卡一顿的闪开了身子,更是乖怯地跟在他身后,小鸟依人似的都羞的没抬头。心里却美的呀,这么怕的一件事都办的这么漂亮,大好的开端啊真是。 哪知窦浪推门就大声吆喝:“哎纪念,纪念呢?哎你,那个赶紧收拾东西。人家穆大少奶奶这次来,就是为了特意招你到穆宅上工去的。你这小子。看什么看?还不麻溜去?” 他这一句吆喝啊,惊住了在场所有的人。站在他身后的心儿梦醒时分一样,刚还欣喜若狂也要憋着点的小安份一下子就嘴眼歪斜了,你到底明白什么了啊你? 跟她真什么都说了似的。心儿嗖的拽窦浪回屋,啪就关上门,不直说不行了啊。 这纪念还没反应过来呢?可所有的武学员都一蹿多高的跑来给他道喜来了。 一进屋还没等窦浪站稳脚跟呢,心儿就急着说:“我说的人是你。” 这回窦浪彻底听懵了,“我?”哦我明白了,看来神州街的《穆氏武馆》,穆宅是不打算让班勒继续霸占下去了啊。哎呀我的地理位置怎么就能这么优越,居然找到我的头上。想拿我制衡班勒,让我成为穆家和班家关系决裂的敲门砖! 窦浪既想来,就连连摇头,摆手说:“不行不行不行,这个可使不得,这种事我干不出来。” 心儿的确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么果断的拒绝,可又来了韧劲,一步上前就抓着他的衣领说:“谁说你不能干的?我选定的就是你。” 窦浪即被心儿钳制住了,也就真安静下来了。他可心知肚明这位穆大少奶奶的身手如何,又已知来意,那剩下的也无非就是任她随便唠叨几句了。反正无论如何,窦浪心里笃定着,这事儿我不认。我说不成就不成。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你干脆拎我起来呀,可劲转圈呀你。窦浪自顾自想着一大堆的牢骚。 可心儿已慢慢松开手,独自转身,踱着步子,好似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能想到的人里只有你一个,是最像爹爹的。那也就一定能像他那样勇敢。窦浪师父,我如果现在说,穆宅有难,你愿意帮扶吗?” 心儿突然回眸,却惊得窦浪一步跟来,问:“你说穆宅有难?是眼下的黎宅犯上吗?还是说……”外面的人云亦云道听途说,虽说和自身利益并未相关,但窦浪还是认真思考过的。 心儿盯着他,只摇了摇头,窦浪就知道了,穆大少爷的辞世绝不简单。 “穆大少奶奶,不瞒您说。我和班勒班师父交情不错,按理说他既已选定黎宅,我就该跟了他的。可我这心里?再加上您这样一说,的确,穆宅近日来的遭遇,是让人痛心。这要能有用着我的地方,就算是看在这几个小徒弟的份儿上,我也该二话不说的。可就算我有想帮忙的意思,我又能干点什么呢?穆宅那可是家大业大的都……我这个小武馆才,就这么小打小闹的,这都?就跟说笑似的,谁能当真啊?我呀也就全当您是随口说说的吧,您看就这样了?”窦浪耐着性子想了一圈,还是回绝了心儿。 心儿却又盯着他的眉眼,稀奇地笑了,他还想了这么多,够了。“窦浪师父,您之所以一开口就是错,这错在我。因我现在不再是穆宅的大少奶奶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穆宅的大小姐了。窦浪师父,您以为如何?” 窦浪一听,这什么意思?哦哦哦,明白了。可?我能以为如何啊?“您?这?这么问我,我没法答您呢。我给您道喜也不是,这?”是啊,心儿还带着孝布呢。“这我在您这,我这一个不字也不敢有啊。那我就我就,就是您是,什么意思呀到底?” “所以穆宅需要一个乘龙快婿。”心儿直言不讳,“一个顶梁柱,窦浪师父,您以为如何?” 第353章 久别重逢 窦浪被惊得喘不上气来了,他完整地想了一遍心儿的话,又看着心儿紧盯着自己的眸子闪亮闪亮的,他赶紧转身才吐出一大口气,还直接摇摇手来扇扇风。 就算是个大老剩男吧,可也没有想过哪天还能碰着这个事,还堵门来问还干等不说的,窦浪寻思的呀面皮紧绷还滚烫,浑身发颤又麻苏的,还就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了呢。 可心儿即话已出口还不得答复,大概也明了了吧。她浅笑了下,一脸的黯然失落又好似云淡风轻了。自保,难免。没事,正常。 心儿转身开了门扇,穿行在一群乐颠的武学员之中,好像谁都没注意到她。 但当她娇俏的身影出现在《窦浪武馆》门口时,对面的班勒正好一脚跨着门槛,瞧中了她。就是还没等一声“嫂子?”叫出口呢,几步奔来的窦浪一把就在身后抱起了她,紧贴胸膛却只附耳轻语:“我愿意。” 心儿惊得满眼都是他,他却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对生死吗?心儿这样惊叹着,还真是,班勒岂容得了他这样?脚下一用力,猛一拳就扑来。 心儿扫见,还腻在窦浪怀里的身子随即从他胸膛一转又贴紧了他脊背。窦浪得出一只右手,只一抬就握住了班勒的拳头,“班师父,可没您这么道喜的呀?” 班勒一惊,可仔细一看,嫂子竟抓住了窦师父的左臂躲在他身后,还冲班勒直打飞眼,像是要说什么。是啊,总得说道些什么吧,这武馆里的一个个也都目瞪口呆地聚来了呀。 就好像,心儿一开门,小武直接惊得摔下床榻来了。 腿还没等挨着地,他竟还直接抬头,又瞧一眼,真是小姐!心喜的小武凌空一跃,一个旋转就站定,“小姐!”又忍了下,想起见礼,还叫:“小姐!” 心儿只悠悠然地走来,心里却笑他,估计真要被关傻了。却一笑而过,直接出招。 小武一惊,闪过一式,还直嚷:“哎小姐?您就算是想试我,您也悠着点啊。再者我这真的是刚好,我刚才还,哎小姐?再有就是这《予本楼》地方小,经不住打架的,要不您拎我去《天健榭》吧,我可着您打个够,行吗?” 小武窜上跳下躲来躲去,现在眼看着抓住餐桌的一角,还美的颤颤呼呼随时想逃。好久不见来的太突然,可他还更舍不得这一屋子的物件呢,就又挑眉眯眼,求求了。 心儿哼他,“时辰到了吗?光想着出去?你过不了我这关,就关你在这一辈子。” “啊?”小武身子一软,心儿更得逞抬脚就踹,他还紧顾着扶正一下桌子才下腰,却还是被心儿就势压在了身下。 小武这背垫的真不舍得起来了,最关键怎么还?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颤乎,我这是?小武脸颊绯红闪过,从肩头卸力到肘腕,只一耸就送了小姐到床榻上去。 心儿随即坐下,却顺手拽了他的白衣,待小武脚跟一点身子立定之时,却赤裸了上身。小武是惊,可更臊的慌。更不敢看向床上的小姐,就直接侧转了下。 心儿还凶他:“别动。”动动身子骨,瞧着小武还算游刃,但看是一定要看一看的。 心儿起身一步来到身后,小武乖乖站定,小心肝却比喉结动的还快,可别说一个“不”字了,连个什么他都不敢问。 心儿五指按在他背上,脸面上的表情好似对这一副溜光水滑的脊背还不甚满意,可就这一下小武已经屏气敛息,喘不上来气似的憋红了脸。 心儿却心痛的又使了些力道,小武眉头微蹙,小姐这是? 心儿也是想知道一个手掌印在上面会留下多深的印记?可当拿开手真的看到红晕的时候,心儿还是心头扎了一下。神颜已经与他融为一体了,就像每个王者一样。这一副皮囊他这辈子都脱不开了,可最关键的是这辈子会有多长呢? 小武好似听到了小姐心头的叹息,一点点回头看她,“小姐?你这是?我?” 心儿忍住鼻子一酸,推了他胳膊,“转回去。”又干脆抓住,搭了脉。 小武更纳闷了,自己也在好好辩验着,“我感觉我真的好起来了,而且还变厉害了呢。” 可心儿不识逗,白他一眼,还在仔细听,他的内里,才是心儿真的担心的呢,“闭嘴”。 是药都三分毒,何况麟毒、神颜还有心儿的血都侵入他内在了呢。那就没有什么解不解的了,只要是他的身体能适应,慢慢的也许真会有百害而也有一利。心儿只盼,能像我当年就好了。 小武还愣,小姐是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瞧出来?可愣一下的工夫,心儿都为他披了白衣来。小武更惊得回身接过,赶紧裹好了,“小姐我是不是可以出屋啦?” “能啊,您武大管事什么不能啊?这还没出屋呢不就把黎宅推到桌案上来了吗?看明天黎叔怎么收拾你。”心儿一副咬牙相盯着他作何解释。 “我?我我……”小武支吾了半天,可脑子里能想到的一句完整的话,就是急着给少爷报仇,他真的不能瞻前顾后,多等一天都受不了。 心儿盯着小武从急切的嘴唇都发颤了到一点点眼神暗淡下来,就知道他想到了郎君。至于小武的忧伤她每夜都能听的到。那时她就在想,我的出现就是夺走郎君的最后一步棋了,只可惜你从不知道。 心儿淡淡笑了下,更盯紧他想用两片扇羽遮住的眼眸,这份忧伤哀怨,是我欠了你的。心儿每夜都想当面见到,心里就更知道自己活在穆宅的意义。 她也知道小武绝对不止眼前的活泛乐颠,他是真的伤到了。希望我的存在,不要让他伤惯了就好。一句话刺痛到他,掀开他见了我的面还想要掩饰过去的苦楚,心儿竟是知足的。能这样静静看着他,好像就陪他一起痛过一样,又好像是有一天能得到他的原谅似的。我终归是剥夺了你的命去。 第354章 洞察这夜 小武想到少爷的那一瞬间,立马就感到小姐是空落落的了。真的不知道这四十多天她是怎么过的?这也是小武每每都想见她一面的冲动,他是真的担心。 “小姐,你?哦我,那我就任黎叔处置就好了。这个你放心。倒是你……”小武欲言又止,答完还盯着小姐的眼,端详着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心儿却又笑了,她能撒出去的脾气啊也都撒的差不多了,可不像你,真的要被憋坏了。心儿笑过又轻巧地问他:“小武,我想到了。是有人要对付穆家了,你知道是谁吗?” 小武心惊,小姐居然一下子问到了这个,可心儿早就想知道他在五宅到底有没有发现? “我?这个?还……不确定。”小武顿顿答来,又想起来,问:“小姐,插在少爷身前的那根利器,可是在你那里?我想看一看。” 天呢!魔弦钎!魔对!心儿直接抖了下身子,“小姐?你?”天呢!我怎么?问这个! 小武一手直接揽住心儿,扶她坐在榻上,“小姐你没事吧?对不起小姐,我不该问的,我……”小武太急了。 心儿却惨淡地笑了下,才叹着说:“你知道郎君有一个宝贝盒子吗?”小武一听细想了下,居然还真说不出来是哪一个。 心儿就接着说:“你一定不知道。因为里面放的是我的画像。所以我把那根铁钎子也藏了进去。你想看,我就哪天拿给你。但也一定要记住,郎君到死都只想让你好好的活着。报仇这种事,虽宜早不宜晚,但重点就是不能是你去,只能我来。” “这怎么可以?我拼了命都护不住少爷,再护不住你?那我还活着……”小武一下就崩溃了。心儿却喝他:“住口。胡闹。你就不能为了这个家活着吗?” 家?没有他,哪来家?我也只是奴仆,穆宅就是主上。“小姐放心,我会拿命护守下去的。就是你,万不能冲动才是。”小武半跪的身姿,还盯紧了求她。如果说小姐这四十多日,就是指着报仇活下来的,小武真的心痛。 可心儿却更寂寥了,只怕已经晚了。她想护住的人越多,欠下的人也就又多了一个。“你答应了我,才能看得到。你自己选。切记不可再乱来。” 心儿说完就径自离开了,剩下小武盯着她的身影跪倒在榻前,要怎么选? 夜越来越深了,好像流过去的时间都拿来掺和了色料,小武干等在榻上涂抹着,细数一分一秒的苦熬。他回答不了小姐的问题,哪有让女孩子去拼命的道理? 但也半刻钟都不敢违背,离禁足整四十日还差不到一个时辰。他都已经衣装整齐,只待出门了。大不了明天,一并被问责。但我会倍加小心的,他这样想,说不定还真能碰到那个凶手呢。 果真,子时三刻,小武闪身出了《予本楼》就上了檐脊,不知去向。 迷离的月夜同时想要迷糊的还有一个人的双眼,只不过自打在毕罗宫受刑以来,康诗远就一个晚上都没停下过。他独自等在房梁直脊上,洞察这夜。生怕五爷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再血洗了康宅也未可知。 五爷现在是那种喜欢把欣赏挂在嘴边的人,起码对康诗远是这样,原因是康诗远特别像他做守山人那会。那时五爷也几乎是一言不发,但却总是心知肚明。 所以陪在康学桂身侧前来会见的康诗远,的确让五爷一见惊喜呀。可怎奈何有多喜爱事后就会有多痛恨,五爷几乎把他的高言大智都说开花了,康诗远都无动于衷。他自知不像五爷,没想过翻身。又哪有什么翻身乏术,要你帮衬。 所以在五爷最后的藏宝之地——毕罗宫,康诗远竟直接转身离去。 恨得五爷悔不该当初,误入他的歧途,差点把自己的心肝宝贝都拿出来给他看了,可他还就是不陪五爷一起玩转康家,那就谁都怪不得了。自讨苦吃这种事,五爷当年也干过。哪怕在决定杀了康诗远的那一夜,五爷还是觉得他最像自己。 的确有像的地方,比如说这股韧劲,多少个时日了。康诗远大概是累了,坐定其上,闭目养神。却被前来的疾风扑面吹醒,只一睁眼,一个箭一样的身影就朝他厮杀而来。 康诗远全力抗敌,可一招闪过,二人对视之中,康诗远惊了。武乐书!怎么会是你?小武一个侧身旋过他头顶,又飞扑猛攻而来。 按照小武出门时预想的,大概还要搜遍了康宅才能寻到你。那他也不在乎,依旧是都盼着模仿作案,那就不差我这一出。甚至怎么跟二老去解释,他也都已经想了不下百十样的谎话,又明知哪个都过不了关。可真让小武气疯的就是你还真的守在这里。 小武一脚击飞他,可他飞退好远却是轻轻落地。待小武一式又扑来的时候,他还没起来呢。小武攥紧的拳头,这才在他脑瓜上空定住,心想又不是你杀了少爷。 康诗远见他不动,竟问:“不打了?” 小武扯过衣摆,旋腿而坐,“算了。你没好透。” 康诗远这才捂住胸膛,一口鲜血咳出来,还疼的他颤呼呼。 小武瞧了下,又抓过他手腕验了一下脉象,竟一言未发。 康诗远拽回手来,也坐正,厉色问他:“找我何事?” “你知道凶手。”小武看着远方的漆黑,说完才扭头盯住他,“告诉我,我就走。” 康诗远眼露微光,竟轻哼了下才说:“我凭什么知道?” 这一句问的,小武竟沉默了,沉默了好久。他是想到了少爷的死,那一天,每一点,都历历在目。 “你看少爷的最后一眼,不对。”小武终于开口:“你肯定知道什么。” 第355章 大伤初愈 那一天大概也是康诗远过的最惊心的一天了,能同时送穆凛然和葛汗青两位大少爷一起去,这似乎才是五爷的手笔吧。 可?“你……”康诗远又吞下了‘看错了’这几个字,他心里知道武乐书没看错,也没猜错。可只一个眼神你都能闯了我康宅,要让你知道是五爷?还不得全城大乱啊!他要的就是穆凛然的命,他已经得到了,只盼你穆宅从此安生。可我的少主子还在呀! “你和我,不一样。”等了许久,康诗远只答了这一句。 小武怒目哼他,“那你是在等谁?你这样守在这里,足有月余。你不要告诉我,你拖垮自己的身子,只为这样劝我回去?” “康宅有康宅的仇人。”康诗远虽是敷衍他,却也用心,“武乐书,你还是好自安生吧。” “我不。”小武又倔强,可康诗远竟直接倒下,枕了胳膊去,“你守着,我睡会。” “哎你?”小武真的惊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气得小武真想抓他起来,再打一顿。可咬过门牙后,竟也气哼哼地躺下了,我就不走。 那就别提他第二天大清早是怎么连滚带爬奔回穆宅的了,本来老爷还打算让他多睡会呢。可他一从正门翻墙进来,就几步蹿进《德义堂》跪下等着了。 黎叔陪着老爷来《德义堂》坐一坐,刚转过木格栅,竟发现是小武跪在堂下。待老爷落座瞧了他来,他才端庄地行了大礼,又拜了少爷的那一份。 老爷和黎叔相互瞧望了下,黎叔就坐在右边第一个位子上,干瞧着他。这个孩子,养了这么久,都没说胖上一圈,这股干瘦劲儿啊,让黎叔又摇头叹息了下。 小武礼过,老爷就说:“好了啊小武哇,你大伤初愈本不该行如此大礼,但念你是替凛儿拜的,我也就应承了。快起来吧。” 小武被这一句弄得鼻子好酸眸子好亮,却说:“老爷,容我拜一下黎叔。”小武又转向黎叔,道:“黎叔,是小武操之过急了,听凭您发落。” 小武跪在这就想过,黎叔一世的英明被他一举扫地,怎么罚他都应当。可他还不想让二老知道,正是五家那头的势力针锋相对才要了少爷的命,这仇!想报。也只能见机行事,切不可…… “操之过急?”竟是老爷直接反问:“小武啊,你这是何意?” 黎叔也反问:“难道你是说出手茶行,只是你一气之举,并无远虑吗?”那黎叔可真要生气了。 小武见礼答话:“回老爷黎叔,小武此举的确张狂,此错其一。心急之下并未顾及黎叔声明,乃其二。而今茶行大局早有定数,都没一点小武想见到的情形,如此看来,严宅绝非主谋。此一举是小武打草惊蛇了,但求老爷处置。”心里却笃定一字不提邹荣光。 老爷叹息了下,小武所言也正如他所见一般。连黎叔也被引到严骆程肖四个宅子与葛汗青的干系上去,就问:“那你觉得其他三个宅子都没有试一试的必要了吗?” “黎叔放心,试是一定要试的,但小武也深知不能急于求成了,求老爷多宽限小武些时日。”小武又求。 老爷一听,攥紧的拳头也松了松,更像劝着自己似的,“小武哇,你能自己想明白这个道理,是最好不过啦。时日,咱们有,我也不急。你切莫再苦了自己,快些起来。” 小武点头应下,黎叔就搭了他手,送他坐在旁边,又扭头问:“那小武,五宅那日?你因何受刑?” 小武心惊,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又急着起来,老爷和黎叔就又安抚他坐下答话。他才说:“那日?我?我私闯五宅,是为了质问葛汗青,我与他有约,会在五宅一战。可没想怎样叫,他都不出来。最后五爷抬出来的竟是他的尸身,还说葛汗青是为了救下少爷才丧命,我就死无对证,可也不信他们说的,权宜之计就先请了鳞鞭。” “你是说当日与五爷已经闹翻了?”老爷问出口又回想了下,“可五爷对你的义举褒奖有加,竟也没看出有什么嫌隙来呀?” 黎叔也说:“老爷,五爷向来以宽忍立世,想必小武学了他当年,也是让他略感欣慰的吧。就是小武啊,这一顿鳞鞭挨下来,你是拿命去博了,可若有什么差池呢那穆宅可就背了过错去了。你呀!” “他那个时候还哪能过脑子啊,他是真巴不得拿命去换呢。”老爷一语中的,小武怯生听着,也像挨了闷拳一样,老爷又说:“就是那个时候还有葛汗青这个奔头,可眼下?都宁可扯下黎叔的声誉去任由他们躁哄了,竟也不见什么水花,这可就难办了啊!” 黎叔蹭了蹭脸皮又捋了下胡子,一瞥眼瞧见小武乖怯地盯着自己,就点着他说:“我说过了,这苦头啊不能让你一个人吃了去。”那小武比自己吃了苦头还委屈呢。 黎叔的手一拿开,他拧回脑瓜说:“老爷,所以现今市面上看似无风无浪,这似乎也正是某人的用意了。有可能他们就是在等着穆宅直接被瓜分了去,都不必下手了呢。” 老爷一惊,原来如此。“难怪没有哪个再出来挑事的,原来是干等着黎宅做大,任穆宅自生自灭了去呀。” 黎叔一听哈哈大笑,更是拍着大腿调侃:“哎呀你还说呢,这个黎成啊天天顶着总管的帽子耀武扬威的,那屁股后头跟着扎推围哄的多了去了,任谁能猜到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小武勾嘴一笑,老爷也笑:“阿成虽然年纪最轻,但这气势最盛啊哈哈哈,特别是那张嘴呀……”老爷边说边点着黎叔,“都是随了你呀。” 第356章 天选之子 黎成正好一步进门,“哎呀今儿可来晚了来晚了,哎小武哥你都起来啦?啊爹。嘿嘿老爷。”不想阿成一蹿进门里来就扑通跪下了,“老爷您就直接抓住我这个错处,摘了我这总管的头衔吧,这才个把月的就累的我呀都起不来床了呢,反正小武哥也好了就直接往他脑袋上一扣,就没我什么事了吧,啊!” 小武本还气他居然还敢看扁我,可他没等话落,小武也急着跪下来求:“老爷,不可。” 但黎叔却像是心意已决似的,“事已至此,穆宅想反击,不从打压黎宅开始,是不行的了。阿成的位子留不住,倒是你,现今坐上去也未必安稳,要多加小心了。” “可是黎叔,我好了就够了。以大管事一职扳倒阿成不是不可能啊,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小武还情词迫切,心儿却扶着夫人也来堂上坐坐了。 夫人一来到就说:“还真是好起来啦,好啊好。就是这都养了个把月了,怎么还是这一幅模子刻下来似的,你说你呀。”夫人说着摆了摆手,快点谈大事去吧,她可不敢多参言,就是真心想小武这个孩子了,好像记忆里他和凛儿还都没长大呢,夫人瞧着已泪眼婆娑。 小武一个扭头,大叫了声:“夫人!”于是又恭敬地拜了两拜。 心儿却已随着夫人的手势,走到他身前来,“所以你也觉得你总该先干点什么,才配当的上这个总管吗?” 小武听得一愣,慢慢起身来,黎成却已经在憋笑了。 心儿就等着看他一眼,才说:“所以郎君七七之后,五旬之日,姑爷入舍,就由你全权操持吧。” 心儿平淡的几句却让小武穿云裂石般耳鸣了,他巴望的小脸一下低头塞耳,却还是听清阿成乐颠颠地说:“大小姐,小武哥才好起来就这么紧忙活,怕是……那个那个我来,我昨日就都联系着了。” 小武愣愣地扭头看他,问:“大小姐?” 这个问题,阿成可是想过,就是他吩咐下去的,全宅上下都同一个版本地叫‘大小姐’,可是不能叫‘小姐’,只一字之差那可就说明了小武哥的特权啊,就像打小‘凛然’只有小武哥能叫。 “哥!这和你的叫法可不一样啊,但也不冲突,是吧?”阿成跪着说话,还觉得自己厉害成这样。 可小武还接受不了似的,一点点环顾四周,老爷夫人黎叔都乐呵呵的,像是期待什么。连小武都一下子想到了小姐昨晚说的,报仇也只能是她来,原来是招婿上门,想着倚靠他撑起穆家。 是的,心儿也是这样说服二老的。穆家现在的处境,即使收她为义女,也不可能等上三年,过了孝期再成事,那可是要让穆家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了啊。 只七七祭奠郎君,若他泉下有知,也会庇佑穆家到底的。这仗?还得挺住打下去。谁能入主穆家,虽赘婚不事铺张,但却堪称大用。穆家,有脊梁在,就有东山在。 是的,这些小武都懂。肖宅只是没了大少爷,可人家二少爷明明还在的,都被挤兑的寸步难行。何况凛然是穆家三代单传,新丧都没出月,黎宅就反客为主呢? 可?耳听着三位老人的热切盼望,眼见着阿成傻灵灵地哄着自己,小武还是觉得哪里疼,不是疼的好突然,是疼的好彻底。 他忽地仰脸,一笑,“全听小姐的。” 心儿瞧着他,心里也想,这张脸要是让郎君看到,一定以为我又欺负你了。却一笑,就跑去,还说:“爹娘我刚叫人到五宅送了帖子的,他老人家啊高兴坏了呢。” 几位老人一听,又都迎过心儿来拉起家常,多亏是得了这个宝贝丫头啊。 黎成一见都没我俩什么事了呀,就赶紧要扶着小武哥起身下去,可他还干拉扯也起不来,就是还想看小姐一眼。 但五爷连这一眼都省了,他不用看就知道心儿现在得逞成什么样子,最奇怪的就是他这老父亲一般的心肠啊竟真的柔软起来,“你说这个女孩子家家的,她还就真的需要这么一个天选之子把她捧在手心里护着才行啊。这个宝贝儿心儿居然连这招都想到了,啊哈哈哈,这是玩的都学会拿自己来押宝了呀,好啊好,没想到最有看头的还就是她啊。” 盛怀洛侧身说:“是呢主子,小姐这智慧呀也是随了您的呢。哎呦可是不得了,这以后啊就得改口叫大小姐了呢。穆宅上下都好这一口呢。就是主子呀,她具体招了哪个敢上门的女婿,用不用老奴去查验查验?” “何必急于这一时,早晚都能见到。”五爷侧躺在长椅上,又问:“怎么?难道你还想搅了心儿的美梦啊?去告诉下面的王者,哪个都给我学着点安分。我要是急着对老穆家斩草除根,还用等到现在?” 五爷说着又慢慢扭转着起身,盛怀洛也赶紧跟着弯下腰去应话,五爷就朗诵开了:“我是多么盼着她能大着肚子来叫我一声爹爹,我也同样盼着她不管一胎几命都要母子平安,这一世我不会再任由她漂泊,说好了的幸福就要给她幸福下去的力量,女人都柔软似水我不会再让她在我这寒透了心……” 只几句独白,五爷却眼含热泪,盛怀洛心知主子又想大小姐了,赶紧一抬手又接了五爷坐回来。五爷坐下,竟掩面泪流,好似他那一年得知岸娇要比武招婿时的喜极而泣,总有法子让两个相爱的人走到一起。 “哎武乐书呢?”五爷张嘴就问,心里却在想,会是他吗?这才是五爷盼着的呢。你以为他把心儿嫁进穆宅,真的只是想要穆凛然的命吗?可不止。他要折磨的,是武乐书。没办法,他当年就这样来过一回。 第357章 美人伐情 盛怀洛赶紧答话:“回主子,听说这武乐书伤好归来,就接了赘婚的差事,看样子还是要被重用下去的。” 五爷哈哈大笑,鬼魅的很,“好。好啊,比我还有意思呢,竟是亲手送她穿上嫁衣!呵呵呵呵精彩绝伦呢!他这个年纪呀正适合经历这种心尖上的痛,能记一辈子呀,算是我又帮他长进了吧。还以为他那都没乐子瞧了呢,这回好。穆宅够让他喘不上气来的了,我看他怎么办?” 盛怀洛啧啧啧地摇着头,“哎呀主子您当真是抬爱他啦,以我看呀,他就算再怎么是个可塑之才,要在儿女情长和忠心不二上看出他的真性情来,那也是没法和您比的呀,就怕他依旧捡了条命回来也还是难成大事啦。” 五爷好似没在听,他自己的那点人生阅历他总觉得没什么,若不是这些孩崽子总勾搭起他的记忆力,五爷几乎想不起什么来,可现在他在琢磨的是那个海株昆,“哎你说海株昆来回话,说把男人的喜厌都教给心儿了,我还在想……”是的,这种八卦的事,五爷也喜欢亲自上阵。 “哎呀主子!”盛怀洛一脸娇嗔,“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您还记不记得我还特意提点他‘武乐书’这大名的呢?他一准是都教过了。这个海株昆别的能耐没有,可任他瞧上一眼,哪根骨头都能瞧出柔韧劲儿来。大小姐也是一准都学到手了,您一句要把大小姐接回来,他武乐书不就宁可挨了鳞鞭嘛,您想想?穆家的这对主仆啊是哪个都逃不出喽。虽说咱还没瞧够他俩因此反目的戏码呢,这个苦命的穆大少爷就一下西游去了,那单剩下武乐书一人又赶上这么一出,保准也是没谁好日子过的啦。” “哎呀,那也不行啊,我还指着他陪二哥玩玩的呢。现在这茶行他可是拿着大头的呢。”五爷点破一句又感叹:“这一个男人要是溺死在这个男欢女爱求而不得之中,是真能要命啊。”五爷想想都好怕一样地打个哆嗦,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所以五爷大概是怎么也想不到了,他的这一环套一环,心儿全破。可心儿似乎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面对小武?海株昆教给她的这些东西她就都忘到脑袋后头去了,还是打见小武的第一眼起。不过让人松一口气的就是,心儿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像小武魂不守舍地来到《穆氏纸行》,连自己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都辩不透了。可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哪怕受了那么一点点委屈,他都会躲到阿宁哥这里来,被骂一顿就清醒了。 他进来,跪下。徐宁都没出来。倒是嫂子干拉扯不动,里里外外跑了好几个来回,才把徐宁推出来。 “你来干什么?”徐宁凶他:“没你能干的事了吗?” 小武答:“以后都听哥的。” “你还敢说?”徐宁真想踹他一脚,“你身后是什么?是穆家!穆家听谁的?用你来说?啊?当天我就该听出来的,这一句话你就放心了啊你?你真敢拿命去拼?啊?我当天听不明白,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吗?还用你把黎叔拉下马来,教我安分?” 自作主张这种事,小武不是第一次干,可这一次他最怕。 嫂子一把甩开阿宁哥的胳膊,“哎呀当家的你少说两句,黎叔都没说什么的,你这样吓到他了。小武啊,你快起来,进屋去,这地上还凉呢。” 小武还不敢抬头,但徐宁也知道,这种委屈,只能他咽。少爷一去,哪个不想动?我?黎叔?班勒?谁不想去拼命?可出头的,总是他。不懂得的,还以为错在他。可懂得的,才知道这挑兵点将的苦头,只能让他背了去。 徐宁一步转身就大喝:“你嫂子扶你,你还敢不动?”说完就径自回屋了。 小武一抬头,嫂子就拽他起来,还拍了拍膝上的尘土,“快快快进来进来,晌午就在这吃饭,不许走啊。” 小武扯了下嘴角,一旁的小里就蹿来扶住他,“小武哥,你可好了!” 小武一笑进门,却还是摆手叫小里先下去,自己进屋叫:“阿宁哥?” “总管的帽子还是扣到你头上了吧?”徐宁问。 小武关好门扇,几步上前答:“我原本不是这样打算的,但看老爷好像已经禁不住几个回合的拉扯了,索性就应下来了,就怕阿成要辛苦了。” “你还舍不得他啊?”徐宁逗他一下,“人家这洛阳城里还有那么多盼着黎宅做大,生吞了穆宅家业的大大小小的物儿呢,你要不要也一起心疼一下?” 小武乖怯的很,自讨没趣一样。徐宁摆手叫他近前来坐,又问:“你出手茶行是冲着严宅去的吗?四个宅子呢,为什么是他?你在船上到底都发现什么了?” 小武历历可数,只问:“哥?还记得四年前那一夜吗?鬼祟所为!实际上只是孩子。” “孩子?”徐宁惊了,“怎么可能?小孩子会有那样的杀伤力?哎你是说,跑出船舱来突袭的都是小孩子?” 小武点头,又好个无奈,“都怪我,我心太急了,大概是破坏了他们偷袭的步调。葛汗青那四个箱子藏着八个蛮匪,我心知肚明,就先下了手。也算得上是一番苦战,可刚结果了这几个人,船舱就出事了。到现在也就没法判断,他们是不是事先预谋好的。” “八个蛮匪?”徐宁捏紧了一下小武肩头,又盯着他问:“什么兵器?” 小武这时才觉得奇怪,“他们?没用兵器啊?都是,空手。” “空着手,跑到船舱上去搞偷袭?”阿宁哥蒙了,“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事?都要去拼命了,还不拿个家伙事吗?又可进攻,又能自保,怎么还有连这个都想不到的杀手呢?” 第358章 兼顾不暇 小武起身动了动,盯着自己的手又攥成拳头再伸开,“困兽,一群困兽。力道超常,速度奇快,生猛无畏,群起而攻。如果等到他们预算好的时机一起出动,我两头兼顾不暇,一定伤亡惨重。” “那?就那个小孩子?也那么厉害吗?”徐宁眼不见,心中还是难以想象。 小武点点头,“一模一样,就是还没长那么大。还好我先杀红了眼,就全当自己只是梦魇了,一个都没放过。可船上掉以轻心的,只那么一个诧异,就被他们干倒一片。” 小武也越说越犯疑了,阿宁哥倒是认了,看来真不能以大小论成败呀。 “哎?哥?”小武突然发问,阿宁哥也就又来了心气,“你说,就你说的那个暗器?拇指大小,不过中指,还锋利非凡?”小武夹住两指比划着要出击,徐宁恍如昨日又陷入回忆,小武又说:“它?能不能就是指甲?” “手指甲?”徐宁重复一句,一拳怼的小武坐下了,“怎么可能?你开什么玩笑?我这么多年就被小孩子的手指甲吓得我……你给我等着啊你。” 徐宁一步转身冲着门口吆喝:“媳妇儿,多放点盐,我看就是把他清闲的他。” 小武揉着心口,乖了那么一小下,也忍不住笑出来,我这什么结论啊我,“可?他们的指甲就是有这么长啊。”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也赶紧跟着比了个半寸大小的距离。 徐宁一回身,还想给他一个巴掌,小武一躲,他想起来了,“不是,你真没事干啊?不是赘婚让你去张罗,怎么还有空来我这?” 小武歪着的脑瓜,一下怔住了,黯然失色的眼寒意忽至,徐宁都惊了,小武怎么了?他却咬过牙根又暖暖地摇头笑,“这个阿成啊,非说自己昨天就联系着了。还乐此不疲的把武乐书能办好赘婚就荣升总管的消息,传的满大街都是。他又自编自导了怎样与我明争暗斗,最后还是败下阵来的戏码。这会正一个人张罗着两套赘婚的版本呢。” “那你还不放心什么?我看你心不在焉的呢?”徐宁盯着他,这副小脸,哪是听小道消息的样儿啊? 小武不再强颜嘻笑,他细想了下,还是问出口:“哥知道乘龙快婿是哪个吗?我想知道他的底细。” 阿宁哥神似明了,原来如此,“这个?大小姐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到现在甚至都不知是否真有其人。底细?就算是有,也得慢慢查。这个我来,你不用插手。” 小武连头都没点,心里却知道,小姐一定……又忽地笑了,怕是少爷知道了也会高兴吧,倒是我,怎么心里…… 徐宁盯着他犯蒙了,这小子怎么了?还一会要哭一会又笑的,这又发什么愣啊?他来到门边拽过媳妇儿趴门口瞅一眼,嫂子抬眼一望,耳语:“这是大了呀。” 徐宁更懵,媳妇却拽他出来,又悄悄关上了门,“上菜去。” 可小武守着一大桌子的最爱菜肴,也没吃多少。嫂子一口酒都没给,小武也没敢要还被勒令呢。现在躺在《予本楼》里,只剩食不甘味。也没忙什么,不觉得饿,他这样安慰了一下自己,就躺下来了。 大概真的是清闲惯了吧,他心里没有着落,终于能出门了竟茫然若失了,这和他的计划可一点都贴不上边。 直到罗闻踏马而来,踏踏几步冲上《予本楼》的时候,小武才一惊,一个跟头来到门口,竟是闻子推门进来。 “怎么了?来的这么急?”小武脱口问。 闻子就一把推他进去,还直接就撂挑子了,“小武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呀?” “我?”小武蒙了,赶紧堆笑哄着他,“我没想,怎么的呀,你是……” “我是从阿成哥那赶回来的,他说你……”闻子一下瘫桌板上,一脸幽怨的盯着他。 小武往里蹭了两步,倒是没敢坐下,我是怎么惹着这小子啦?这样一琢磨,脑袋还真灵光点,没那么浆糊了。可我也? “哼,是你说的吧?咱布行有老大的发展前景啦,还也就是你,亲自挑选的机械设备,又是亲自护航给我送回来的。”闻子一回忆当初,小脸水汪汪的乐呵,“可现在呢?又是谁说的春天这一季就让了蔡宅那老祖宗的行当,我是不是让了?我是不是也忍了?可今儿都三月二十五了,你明明都好了的,怎么还不让阿成哥发展布行?再不动,下一个季度也是没戏呀!” 小武愣在桌边,耷拉下两肩来,这话还真就是我说的。 “小武哥?你说话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你都在想什么啊?我还以为你憋了这么久的劲儿,这一出门就得大干一场呢,你怎么还?”闻子真快急死了,“你是真的不知道我辛苦啊?就那三十四台宝贝旮沓我是怎么给它组装安置好的?我哪个都不敢磕了碰了的,我还就只会现学现卖,我鼓动的脑瓜子都大卸八块了的,我是不是都给它们整的会动会跑的啦。啊?哪个跟我屁股后面的整不明白哪块的,我不都是手把手地给他摆弄呀。我一个一个的培训,挨个挨个的讲,多少遍多少遍啊,可到现在连这么旮沓块布都不让我试产出来呀?你还真就不管我啊,我着急呀我。” 小武想,这么小的年纪让他背这么重的担子,是委屈他了。可小武不知道的是,多少次辗转难眠闻子突然间被惊醒,就好像当初从青丹背上一跃而下那样决绝,可他大汗淋漓想的却是我要跳上去,我怎么能任少爷孤身一人回去,不可以……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少爷的人,是最有机会救他的人。闻子每每一个人来到灯火通明的车间,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第359章 布行应战 小武捏住闻子肩头,又只是拍了拍,没说话。 闻子急切的那张小脸啊一下就松散开了,“小武哥你说咱换的这些新机器,真的能生产出来水嫩光滑的面料,然后还是密集不变形的吗?”瞧小武哥冲他笑一眼,闻子又嘟嘴道:“实际上我知道我可以的,我不是担心这。但就是这时机,你知道吗哥?这新型的事物刚一露头那会儿是最容易夭折的啦,都不用说外面的市场行情了,就咱厂子里的女工那有多少都不愿意用这个新的纺纱车的呀?就它,得需要三个人相当有默契有步调的配合起来才行呢。这我天天听的絮叨还少吗?哪个我不得劝着教着,比做活麻烦多了这。” 闻子越说越低头了,小武就扭头看他,“可你说哥,这么辛辛苦苦换来的要是市场不认,顾主不理,那可就……” 小武终于长叹一声,原来把孩子都委屈成这样了。可恨的是,我当时真的只是一句话,就让蔡家抢占了先机,塞住了新纱面世的契机。我都想什么了我? 好一通自责在小武心里酝酿着,他是真的不记得闻子说的这些自己是怎么一丁点都没想到的了。但只记得,他想给少爷报仇。再晚一步向邹荣光宣战他都不甘心。 ‘哥!别为报仇活着。’少爷的话终于回荡在小武耳边。不为了报仇,活着?小武嗤笑了下,都笑出声来了。这个题,他不会。但守护穆家的一切,他会。 闻子一听,惊得跳下来扶他,“哥,你怎么了?我就是,我……” “没事。”小武哄他,“说说吧,这个蔡家的布行是怎么惹着我们闻大管事的?” “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逗我啊?他都把那个周居乐的大名贴的满大街都是了,你还问我他怎么惹我的?”闻子才不识哄呢,“反正我就指着你干大事呢,小武哥!咱这个节骨眼就得把王手艺人儿的大名也躁哄开来才对,还惯着他们干什么呀”。 小武点点头,又问:“嗯嗯嗯,可是我听说周居乐好久都不亲自做活了,倒是他的徒弟们还算得力。” “这就更是事了呀小武哥,他那就叫后继有人啦,但咱这又不是没有,咱怕他干嘛呀?他都敢到咱这来抢生意来了,我看咱就得……”闻子急的热火朝天的,小武还只一笑,闻子更求:“哥!” “生意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能被抢去的就不叫生意了。你想想,咱布行打起家就能占了大半边天,是因为什么?”小武一问,闻子立马抢话:“王手艺人啊!就得是他呀。” 小武又笑,“是啊,王手艺人本就技艺精湛,又得舅老夫人青睐,能多次往返苏州授艺于苏绣名家沈余氏,这在洛阳城可是独一份的呀。” “哥,你这个时候还念叨这三岁娃娃在大街上都会唠的嗑,哎呀你,你上心思一下我布行怎么办啊现在?我还等着我的货一新鲜出炉就抢购一空呢,我就奔着这个干劲来的我才能活下去我呀,你快点说正事啊。”闻子一猜,小武哥一早就有主意了,还就故意惹我着急。 “所以呀,王手艺人的大名就不用再躁哄啦。”小武给他一句结论,闻子也立马觉得有道理了,“哎呀,哥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哎?那?那咱们就任着蔡家胡来,他们把市场炒的好像就他家那头热乎似的。” “那倒也不是,既然现在想应战了,就不能任由他们唱独角戏了。但咱要大力宣传的不是王手艺人,而是他的徒弟。”小武的这一个结论,闻子真蒙了。 小武直接吩咐:“你去和王手艺人挑选一下他手里边的主顾,去掉一些,手里边能留下的不过十家。” “哥?你这还赶客啊?你你你……”闻子要被小武吓哭了。 可小武却说:“没办法,人都是话听多了,自然习以为常。用不了几时,王手艺人几位爱徒的名号就会与周居乐齐名,而王手艺人德高望重,自然就只能服务顶尖的人家了。” 闻子想了一下,立马欢呼雀跃了,“哎呦喂哥,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小武敲他脑瓜一下,又说:“还不止这个呢。他蔡宅打着师父的名号,却只用徒弟赶工,就算咱的主顾能被抢去也早晚会比对出差异来,若是就这么将他的失信之举拿到桌案上来谈,那他可就后悔莫及了。所以闻子你不要急,他们把厂子迁到城中来,又是抢主顾争高端市场,又是挨个宅子拉拢低端市场,这样来来回回,那下的可就是血本啦。他自然无力回身,那咱想跟他耗下去有的是办法。” “我明白了哥,高端市场咱就可劲抬高王手艺人的声望,反正赶时髦这种东西就是图个稀罕劲儿。低端的市场更不用说,等我的新纱一露面,那个结实耐用的劲儿都敢保他人手一份的抢购。”闻子有了活气,上道也快。 小武欣慰的很,“那些能被抢去的客资等等,我就叫他中端市场吧,你去尝尝老带新的法子。就算是有脸熟的新客进门来,你小子可知道怎么办啊。” “那是。哎呀哥你就放心吧。我着急的哪里是业绩上的事啊,还不就是你,人家那头都开战啦,你还眼睁睁看着我挨宰。”闻子最后还要抱怨两句。 小武到最后也没逃过认错,“好了好啦哥错了,哥这脑子刚能转几圈呢,你容我缓两天的,我再好好给您琢磨琢磨的,啊!” “哎呀那你都累了也不早说,快快快好好躺下,我忙去了。”闻子屁颠地扶着小武来到床边,又嗖一下自己没影了。 小武瞧着屋子又空了,竟捶打两下脑瓜,“看你还能不能记着,顾头不顾尾的。”对。穆家的确不能乱。看来,报仇和守护要一起稳稳地往前走。 第360章 抵牾掣肘 三月底了,蔡宅这个月的业绩可以拢拢账了。但从蔡泰来一甩账簿出去就砸的蔡蒙好一个劈头盖脸来看,这账怕是算不明白啦,“不是,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最后就这么一个巴掌都不到的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现在这外面这股吵吵嚷嚷的劲儿,吆喝起来的都是谁?” 蔡蒙揉着脸蛋,跪那捋起账簿来,心里却嘀咕,我前两天要跟你说这个事你不听,这回好了吧,见着到嘴的鸭子它缺胳膊少腿了,才想起冲我嗷嚎有什么用?“少爷,罗闻昨天才回的七里河,他这次回来整整待了四天,那肯定是办了不知道多少件大事呢?” “不知道多少件?那你还长着这眼睛耳朵什么用?”蔡泰来气得起身就拿账簿啪啪打他,“我没让你盯着他吗?你年年月月就这么一个事,你还干不明白啊?” “哎呦呦少爷少爷,我是真盯着他了啊,可我也没怎么见他出那个成衣行啊,哎哎呦真的少爷,都没什么可疑的人进去过,这主顾您是知道的,我一眼就能认出来,真都是去做衣服的呀!”蔡蒙躲躲跳跳,回话也颤颤巍巍的。 “那这事可就蹊跷了,不是罗闻干的,难道是黎成?这帮子人也太精了。”蔡泰来稍微一寻思,就一脸大事不妙,可还不忘先踹蔡蒙一脚,“你看着那么多主顾往人家《穆氏成衣行》去,你不着急呀?不着急呀你。” “哎呀少爷我着急也没用啊,这罗闻一回来我就说大事不好,他们必有后招啊。”蔡蒙挨了两脚,顺势还就不起来了。 但你以为先说了就是料事如神了?“都是你这乌鸦嘴给我闹的你,还大事不好?”蔡泰来一巴掌朝着蔡蒙半个脑袋呼过去,他倒是眼尖手快,一把抓了蔡泰来的手来求,“少爷?打这罗闻一进穆宅的后门,我就说了他一准得出来坏咱的好事。” “不是,你说什么?”蔡泰来还真的愣住了,“武乐书?你是说这有可能是武乐书干的?”能想到武乐书,蔡泰来一下子清醒了,高高举起的手也只是在蔡蒙的小脸上啪嗒拍了两下,“行啊你,还能有这个预见?起来吧。” 蔡蒙呵呵一笑,起来就直接弯腰去说:“少爷?要不我就是想说呢,这事还得是坏在他武乐书身上。你想啊,罗闻先是穿了半个城才找到黎成说事,可谁承想这个黎大总管他一心想的还是先拿下那个没上门的倒霉女婿,我是眼睁睁瞧着罗闻被他气走的。然后,就进了《予本楼》。” “不是,你看的这么真真的,你现在才来跟我说?”蔡泰来又生气了。 蔡蒙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才贴回脸来说:“不是,少爷?我说了呀。可那会您压根没搭茬,还在那直夸万仑把这厂子建的是多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我也是真巴不得八成的客源都是奔着他万仑这气派来的呀,可哪有啊?还不都是我……” 蔡泰来一听就来气,啪一扇子拍他拳头上,可怜他比比划划的那个不大不小的‘八’字正奔着他两个眼睛去了。他眼睛一闭一睁,又听蔡泰来吆喝:“不是,你有这个上进心,多往这正事上用用啊。你该比肩的是他武乐书,都是一个村里逃难出来的,我还求着爹赐了你蔡姓,你想想你该过的日子?凭什么就要压在他武乐书之下?” 是啊,若不是当年小武一鸣惊人之时,正好也被召典一眼认出,就凭他那点本事想混到蔡家大管事的地位上来,痴人做梦。 但似乎想用他来制衡武乐书,也只像黄粱一梦空欢喜一场啊。蔡泰来想来,一句话揭穿他的寒酸。 蔡蒙也就在想,我是怎么还真就随了他武乐书去了。他在穆宅倒了,我在蔡宅就站不住了吗? “哎呦少爷,所以我就跟您说呢,这武乐书他绝不甘心屈居在黎成之下。你想想他以前,可现在呢?没了穆凛然,又废在了五爷的鳞鞭下,他在穆宅,哪个行当敢用他去得罪这两头呀?他憋到现在,可算是盼来了罗闻,就把那点心思全用在咱布行上了,您看看。”蔡蒙一咬牙,还是一副要对付武乐书舍我其谁的嘴脸。 “你这么说?他不是还弄到个赘婚的差事嘛,可你看他连门都不敢出。要我看啊这个跋扈的劲儿,更像黎成下的手。”蔡泰来还掂量不清,事实上也是弄不清对手是谁,就跟赤手打空拳一样怎么反击。 “哎呦喂少爷,他是一股劲抬高那好几个徒孙儿的名号,我算他是跋扈。可这要是黎成干的他也就是撺掇那一溜烟的事,但要是武乐书,他就必有后手啊!”蔡蒙又显着欠的一副浮夸。 “你还有没有看出他成衣行还哪不对劲?”蔡泰来也赶紧问。 “哎呀少爷我还真仔细观察着了,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但有些个主顾出了他成衣行的大门,可不是那么乐见。我就跟上去问了,倒是说什么的都有,但终归啊就是不满意他穆宅的这个那个的,我都上心思拉拢着呢。”蔡蒙又能耐一回。 可蔡泰来却说:“照这样看,顾头不顾尾?还是他黎成要插手布行了。” “哎呦喂少爷,那他武乐书也想借着布行翻身呢,不是?”蔡蒙现在想靠武乐书这棵大树,是真靠不上了。 最关键这个蔡泰来,更倾信黎宅做大,他武乐书的时代过去了,“素人一个这么久,他武乐书翻不起这么大的浪花了。你去给我盯住黎成。另外他们漏掉的大鱼小鱼,都给我往回多拢拢。咱这一仗,开了炮,就等着收网了。” 蔡蒙那点心思又没得逞,心中暗恨这个武乐书好个没用,又赶紧捧着自己的这点差事乐颠地出去了。 第361章 赘婚当日 所以当老穆家在四月初一赘婚当日宣布武乐书办差有功荣升总管的时候,就别提惊得多少家的人啊是怎样心惊肉跳地跑到穆宅正门来看了。 阿成安排的两套赘婚的版本,属于他的那一套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既铺张又浪费,拉满仪式感。对外面似乎还传扬靠这一套一准能拉拢住那位还没上门更没占领高地的新女婿。结果呢自然是被穆老爷极力反对,最后适用的就是明面上小武的这版,一切从简。 所以窦浪就只是一身红衣骑着扎花宝马,独自来到穆宅门前。而心儿也只一挂披红站在《德义堂》门口等待着与他行交拜大礼。 聚集在穆宅门外的老老少少为这鲜少遇见的赘婚,还是送来了莫大的祝福与欣慰的。窦浪一跃,跨下马来,好一片掌声和欢呼声猛起。新姑爷就见着礼,两步来到门前,笑脸回应,才进门去。 倒是阿成还逢人就说,“你说能入赘穆宅的,那可就是响当当的人物,搞得这么素气简朴的,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啧啧啧。” 众人也只顾赔笑,阿成倒一甩袖子,也跟着进门去了。一进门他可就一脸欢脱了,“哎呦我的亲姑爷,来来来您慢着慢着,里面请快快里面请。” 黎叔也赶紧上前恭迎,“姑爷,可算把您盼来了。”见黎叔深深见礼,阿成也赶紧就礼。窦浪扶住他说:“黎叔,您客气了。”又抬眼瞧见,正堂门内端庄的新娘子,窦浪欣慰一笑,值了。 可堂门边侍立的小武,却一脸惊愕。窦浪踏门而入那一瞬,他就惊住了。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在小武的记忆里,小姐和窦浪只见过一面,还就只是只言片语,就算再怎么,也不至于…… 小武激动难掩,赶紧向里侧了一下身,却一口鲜血砸在地上。身后的祈丁吓得手足无措,只轻呼:“小武哥?你怎么样了?”小武抓住他肩头,说:“快,扶我回去。” 他不想让小姐见到自己身心俱疲,可他急火攻心的一切,哪怕气息,心儿都感觉到了。可她也想不明白,怎么连小武的脚步都没了重心似的,身子都飘不稳了。心儿强压抑住自己的胡乱猜测,只露一脸笑意,新姑爷进门了。 祈丁扶着小武来到子阳院,可只是看了一眼《穆明楼》的招牌,小武竟刺到眼睛似的抽搐了下。“扶我进去。”他大喝一声,祈丁却蒙了,“小武哥,这怎么可以?眼看午时行大礼,这礼过可就……” 但小武却说:“就到一楼看一看。”祈丁更紧张了,原来如此,“可小武哥,我扶你回《予本楼》好好歇歇去吧。这一楼都……你还是,别……” “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行。”小武求他。祈丁无奈,扶着小武来到门口,一手开了门,祈丁却低头没眼看下去一样。 果真,等到房门打开的时候,展现在小武面前的四壁空荡,任谁看都惨淡了些。在小武的记忆里,少爷从小到大用过的一切喜爱之物都该在这里才对。可?小武抑制不住,又一股鲜血砸地四溅,他也瘫软地跪了下去。 “哥。哥你怎么样,你快起来,我扶您进去看,就看一下,啊!”祈丁连忙拽他,可小武只径自起来走了进去。只不过每一步都慢的很,小心翼翼。他记得这里满满当当的样子,每一个物件原本的位置都碰不得。 每个新春佳节到来之前,收拾两个楼的一楼都是两个家伙最愿意干的事。明明从小到大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两份,可谁都不愿服谁似的,非要收拾出个不一样的布置来。那你以为年年都要倒动一遍?可不止。 捣乱的少爷一准会超级速度地收拾完这边,然后就非嚷着小武哥来看成果。他却跑到对面去,先大概捋一下小武的思路,然后再逐个打破,非按着自己的路子摆弄一番。最好害他什么都找不见才好。 所以小武每次就都乖乖的,一叫就去。他都知道,少爷只会在收拾《予本楼》的时候,才会真费些新花样。他倒是真的耐心地一进到《穆明楼》来,就百花齐放般各种翻新。再回到《予本楼》下,任着少爷刁难他,少找出一样来,就等着要他好看了。 小武左扭右蹭地转着身子,好似躲过了这个又没碰着那个。一点点的他才来到了一块空地上,就是正对着上方那个大半个肩头宽的通道口,按理说这里是有一根梯子的。小武就靠了过去。祈丁望了一眼,就赶紧关门跑回前院忙去了。 只剩小武一人,守着这个在他心中是满满当当而眼前却空无一物的屋子。 小武想不明白,是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下子会这样? 就像小时候爹娘被夺去时也一样。刚来这里,什么都陌生。可凛儿少爷非缠着他,什么都要他伺候,那小武就乖怯的很,但也乖乖傻傻的,“你还真的什么都不会啊。不会是都没见过吧?”反倒是少爷什么都教着他,伺候到他脸前来,先给他看一遍。 “哎呀那你看着点我。哎看我啊你。你可记住啊,就一遍。”少爷说,心想着要我伺候的人,可还没出生呢。小武就乖乖学来,少爷就惊,“你还真是一遍就会啊!小武哥你……”心里更叹,你什么做的呀?这很难学的呢。 实际上小武觉得很简单,不管是什么事,能给他一次机会,就太好了,他总是紧紧地抓住。像是能陪少爷一起上孟先生的私塾还有班师父的功夫课,小武都心喜的很。少爷却只想着,拉他一起偷懒。 所以就不知道是打什么时候起的了,小武真的反客为主,要好好管教这个小少爷才行了,哪怕少爷一口一声“小武哥”的叫着,也还是被他管的溜溜的。 但每一次真又闯了祸,就又不一样了。 第362章 醉翁之意 少爷被罚在《天健榭》里扎着马步,一脸委屈,整个身子被那个撅出来的嘴巴,都快带的前倾过来了。可小武还不喊停,只在身侧陪他,算是给他做了一个标准的样子,叫他学着。 “爹和师父都不在,你偏这么上心思干嘛啊?我累了。”少爷终于嘟囔一句。 小武却盯着他的腿而不是他的脸,“一个时辰还没有到,你别乱动。” 少爷白他一眼,“都是怪你,你上来就练得这么好干嘛?弄得我好像是三岁小孩路都走不稳了一样。” “你还知道啊?”小武怼他。 “哎你?”少爷一屁股就坐下了,“哎呦喂我啊,疼疼疼……” 小武真拿他没办法,赶紧抬头瞧一瞧,虽然没来人,也还是轻声叫他:“凛然小点声,到这边来。” 少爷就连滚带爬地溜到擂台下边,揉腿捶腰去了。 小武不止瞧着他,还试想了一下,又一点点压低身子,微微前倾,学着少爷的样子。没办法,谁让他高出少爷一头呢。可既使这样,他也只是学个大概,心里却是害怕老爷在窗外看见的影子还是会露馅。 可少爷龇牙咧嘴地揉着腿,也不见他来看一眼,一脸气哼地刚一抬头,就嗷嚎一声,“小武哥,你学的也太像了啊。” 小武一紧眉头,少爷赶紧捂嘴。小武却又笑了,“你还知道像,那就更该知道怎么改。” 少爷扭过头去,才不想听他说正事。 想到这,小武好像是看到了少爷的小脸,那个不情愿又窃嘻嘻的呀。小武抬手摸了一把,竟空了。泪水喷涌到眼前的小武,一个挑眉,又看不见少爷了呢。他赶紧扭头四下找找,才晓得这里不是《天健榭》。 可到底为什么《穆明楼》下会像《天健榭》一样空荡,他不愿想起来。却听见有人朝这边来了,是小姐。 小武一抽鼻子,站起身,伺机而动蹿出去。这不是他能来的地儿,他知道。 心儿行完大礼就得回房候着,可心里也是瞥着《予本楼》的动静。小武到底怎么了?他的身子不会真的没好透吧? 小姐上楼的步调,啪嗒啪嗒响在小武的心里。他如释重负般地笑了一下,也好,只要你幸福。 就在心儿开门进来的一瞬,小武唰地从一楼冲出。该是宴请宾客的时候了吧?好。去讨点酒喝。 阿兰阿黛一关门,灵儿就急着过来说:“楼下的,怕是小武哥。” 心儿点头,她知道,就是他的气息怎么这么乱。 水席这边人不算多,但也还算热闹,乡邻父老一波一波地进进出出。但《德义堂》小餐厅里的这一桌,才是真有看头。 可相较小武的醉翁之意,心儿倒是淡定多了,她知道五宅的人守着这么个明面,什么都不会干的。现在想来,想让他们直接在穆宅下手,怕是谁都觉得没什么玩头吧。可接下来要怎么玩得大动干戈,心儿端坐床榻边默然不语,苦心思索。 小武却堂而皇之,几步就进了《德义堂》,直奔酒局而来。 这边刚热闹完一通又一通,新姑爷把两位老丈人哄逗得是大笑连连。连盛怀洛和黎叔给几位老爷斟酒,都忙得不亦乐乎了。 小武抬眼一看,五家的几位老爷和少爷都在,竟还带了安珑和罗一涟。而穆家这边上了桌的,只有老爷和窦浪,黎叔和阿成在下面也忙活的挺欢。 好。都在。小武想来只一笑,脚步竟也像是陪过几轮大酒似的,颠簸而随意。 黎叔远远就瞧中了他,这个孩子,怎么是这幅扮相?黎叔一瞥的工夫就心领神会,端着酒壶和酒盅迎了他来,还未到身前就给小武满上了一杯,“哎呦呦武大总管,您这可是来晚了呀,快快快先敬上五爷一杯。” 小武只傲视一瞥,都没抬手,就叫:“黎成,过来。黎老总管倒的这杯酒,我可不敢喝,你来吧。” 所有人都惊住了,好不容易聚起来的近乎劲儿,一下子凉了半截。老爷心惊了下,他这是要……黎叔也明了,原来上演黎宅起事主仆不合就是为了给五家的人看的呀,又细想了一下刚才,倒也不算出戏。 阿成也秒懂似的,一点点离了姑爷的身边,蹭到爹爹跟前来,心想着:哥啊,今儿你还玩这么大的呀。可小武都没停步,直接闪身奔着酒桌而来。 阿成就扭头盯着他,刚要接过爹爹手里的酒盅,黎叔却一甩手,泼了阿成一脸,“啥你都捡不着热乎的啊?你给我清醒着点。”黎叔咬牙凶他,那副低沉的声音,吓得阿成一哆嗦,上手抹了一把脸,还忍不住想,爹呀,你这也入戏太快了吧。 小武来到桌边,恭请了老爷姑爷的安,又说:“再者,黎老总管?这五家的各位老爷都在,这敬酒哪有先从五爷起的道理,是吧五爷?” 五爷和老爷都哈哈一笑,“武大总管所言极是啊,先我就说什么来着,这二哥还在这呢,哪有我出头的份儿啊,来来来快快快二哥,我给您满上。” 五家的人哪个都看着武乐书愣神呢,这一通鳞鞭挨下来,都扒下他一层皮肉去了,他是怎么还能这么神采奕奕的呀?多亏了五爷这一阵笑,几人才回过神来。可五爷起身接过盛怀洛的酒壶,刚够扯到二爷身前,竟被安珑挡了一下,“不劳五爷费心了,安珑效力即可。” 眼看着安珑熟练地伺候二爷斟酒又奉上,二爷都没有动,他心知自己是被刀架在脖子上了。可这个武乐书?以五爷对他的谨慎来看,成败的关键还真就是他了。邹盘之直勾勾盯着小武的眼睛,似乎更能说明这一点。 五爷劳而不得,撅着的屁股一点点坐下去,冲老爷扬扬脸,有点尴尬。老爷陪哄一笑,给他夹了口菜。二爷这边即想来,刚想端起酒拉拢一下小武,却是傅云空唰地起身,道:“武大总管一来就这么大排场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挡了新姑爷的排面呢?怎么?既是下人又姗姗来迟,罚酒都还没吃上,竟有资格敬我家二爷?” 第363章 千杯不醉 这一通话谈起,小武不觉得难堪,倒是真惊讶。傅云空都出来为二爷挡驾了吗?以他的性子怎么会愿意?可一瞥费润,那个愣是被傅云空抢了先气哼哼的样子。看来这二爷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窦浪一听,是真急着给小武圆场,可刚一挺直脊背就被小武压住肩头按下去了,“姑爷莫急,小武认罚就是。”哎呀窦浪更急的呀,他本就晓得这趟浑水都被黎宅给搅浑的不行了,可也没想到武总管一来竟还硬碰硬上了。 黎叔这边就又给小武斟满一杯,递了过来,还一脸笑哄哄的,给个面子吧?小武只瞥了一眼,又叫:“黎成,换海碗来。” 老黎家这爷俩都惊,黎叔气得都忘了手里还拿着酒盅,直接指指点点他:“哎你?”可阿成在担心的还是小武哥的身体,大小姐可还没让你沾酒呢! 酒盅啪叽摔在地上,小武瞪了眼阿成就又转向桌案,他才愤愤跑去。可黎叔一步就回到老爷身边告状:“老爷您看今儿大喜的日子,这武乐书成何体统啊这?” 老爷回身怼他:“你拿着我的酒壶可哪走,又成何体统?总也找不着自己安分的地儿。”黎叔一听,可算憋回去消停了。 五家的人瞧了这一出两出的,似乎也是信了,看来这黎家是真的反了,哦不对,是真的把自己栽进去了。五爷哈哈一笑,又夹了口菜,哄着穆老爷消消气来。 可二爷还盯着武乐书呢,这种场合,他又被架住居高不下,要怎么样能给小武一个提点,他真的是身不由已呢?可他也不甘心啊,好不容易能和老三老四聚到一起来,他本还打算借机商量商量共谋大事的呢,这不比信鸽好用多了。哎呀到底如何是好呢? 三爷心里边揣着的事可一点不比二爷少,他可知道五爷想要的还真就是这面上的天下太平。可竟气自己怎么一个不注意,就让三郎这孩子蹿出来挑事了呢。 傅云空可不以为然,一屁股坐下还接着弹进嘴里两粒花生米,嚼了嚼。武乐书?还有你,那个妞儿,害我小魔到现在都不能出屋呢,这罪?只罚酒?开玩笑。 三爷乐呵呵地摆手说:“哎呀武大总管这可使不得呀,老朽听闻您近日来都身子抱恙,这怎么能刚见好就,哎呀这酒大伤身呢穆老爷您说是吧?” 老爷哈哈一笑,窦浪也赶紧说:“是啊爹,三伯伯所言极是,这武总管虽说是来的晚了,但也是宅子上的人,咱宅子今儿就喜事最大,按理来说当由我替他赔这个不是才对。” 窦浪说着就端起了杯,可刚要起身就被老爷拦了一下,老爷带着微醺的酒劲儿,调侃着说:“哈哈哈三爷你呀哎呀贤婿,你们那是不知道小武可是千杯不醉的身子,是吧?” 老爷扬头一问,小武只微扯嘴角,“今日大喜,就借老爷吉言,小武先讨个畅快。” 老爷听完,更哈哈大笑了。他虽不知小武的用意,但也愿先依着他试一试这五家。 要不说就是五爷呢,立马看出来新姑爷的小失意,赶紧举着杯子和窦浪碰了碰,爷俩个又相视一笑,一起干了。 是啊,着眼看去,最得穆老爷心意的还是武乐书。他虽年轻,却果真有为。连黎有为这个五爷费了多少心思都不可撼动的人精,也被他比下去了。就不要说这个才进门来的赘婿了。这是五爷相当满意的结论,谁让武乐书是他四年前就选中的人中龙凤呢。 费润也借着酒劲乐颠地说:“哎呀三伯伯这可就是您多费心了,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何况武大总管身强力壮年轻有为呢,您不让他趁着这大喜的日子壮壮胆,我看他下一回啊八成都不敢爬上这桌边来了呢。” 下一回?哼,小武可只记着,你这一回执掌鳞鞭,差点要了我的命,竟然还口无遮拦?不过,以你是一个酒行的当家少爷来看,今天想在这喝倒你估计也不算易事啦。 小武瞥了眼五爷和老爷相谈甚欢,都没搭理费润,连四爷也只顾给费清夹着菜,也没搭理费润。可费润还胡吃海喝,他今日竟不生这个气啦?倒是海株昆一脸的怯懦,端着碗守着筷子,吃的小偷小摸的样子。罗一涟也不见恭敬,只是无奈,就喝个酒,也至于这人一个又一个来说道啦?真是没事干了都。 阿成可算回来了,一到就在桌案摆开三个海碗,个顶个的灌了个满漾。顺便说一下,他是特意跑去《穆明楼》问了大小姐的,心儿一听,“就依着他。”大不了晚上…… 小武一见这气势,满意的很,上前见礼道:“今日大喜,未曾远迎各位,自己还姗姗来迟,又承蒙傅大少爷赐教,小武自当认罚,算是赔罪。”言过,小武手起碗落,喝个干脆。自家的喜酒,果真好喝。 桌上的人几个看着他这股生猛的劲儿,拍掌的拍掌,叫好的叫好,有那起哄的都拎着酒壶吆喝他来爷身边来了你,比如说费润。 可小武一步踉跄,搂住的却是窦浪的脖颈子,“姑爷!恭喜了。”竟还见着礼,又直接绕出他脑袋来,给老爷深深见礼,“老爷,恭喜恭喜。”老爷和黎叔都有些担心,可谁都忍住没扶他,他竟一步缠上五爷的半边身子,“五爷,您是大喜呀。” 老爷神似纳闷,“这孩子今儿怎么?”小武却喊:“倒酒。”跟在身后的黎成,酒坛加大碗,又伺候上一个满漾,还一脸得逞。他心里知道,别说三碗,平时小武哥三坛都没事。五爷就赶紧从盛怀洛手里抢下酒盅碰了杯去,又哄着老爷说:“哎呀呀穆兄穆兄,无妨无妨,今儿个啊高兴,就是高兴啊!” 所以借着这个高兴劲儿,还有那边费润的可劲吆喝,小武还真就转悠开了。阿成也紧跟着他,两个小人就真的把这氛围嗨过了一阵又一阵。连窦浪看着跟着,都服了。好。这是真替我把所有的酒都挡了。 第364章 心口抽搐 可酒过三巡,二爷好似喝醉了,一把回身拉住又从他身边蹭过去的小武,叫他:“武大总管,武大总管……”小武一愣,看来你是上劲了啊,好啊我就想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武大总管啊老朽听闻现在这穆宅的茶行可是在你手里经管的呢,你这一出手啊,甚好。我是明明白白的,可就是怕武大总管刚经手茶行,还有哪块是不明白的话,大可随时去我邹宅讨教一二,老朽对你敢说包教包会的话,你可不要让我久等啊。”邹荣光能把这段话告白出来,就差两行热泪挥洒当场了,可他一甩袖子,还是吆喝小武:“倒酒。倒啊你,还跟你喝。” 五家的人都惊,这邹宅哪用他来说的算,还敢邀请客人,这是被关傻了吧。小武也更是直接怼他:“二爷,小武第一次和您打交道就是前些日子在五宅,您那一通教训?小武现今还芒刺在背呢,可是不敢再到您身边碍您的眼喽。” 老爷几人一听都惊,难道在五宅对小武下狠手的人竟是二爷?可二爷却哈哈大笑,还拉着他不放,“哎?武大总管,这可就说明你我是不打不相识的忘年之交啊!我今儿这么有心栽培于你,你可休要扫了我的雅兴啊!” 正合我意,小武嘿嘿一笑,“不敢,不敢。”邹盘之一见五爷把话听到这个份上都没蔫声,就赶紧迎合:“爹爹放心,哪日您想与武大总管品茶论道了,我就亲自来接他。哦对,还要赶在今日向穆老爷告个假才行啊,这武大总管在您宅子上可是忙得日日自顾不暇啊,这一时的空闲穆老爷可一定要通融啊。” 老爷哈哈一笑,“哎呦有二爷和邹少爷的话啊,这个空闲就又是他的差事了呢,我哪有不容之理呀。”邹盘之听得一愣,又呵呵赔笑,赶紧敬了穆老爷一杯。 小武陪着干了一杯,心里倒想:邹盘之今天的话还真少,倒是傅云空的随性今儿在这酒桌上竟洒脱个欢,再看人家费润守着自己最擅长的行当屹立不倒。好啊,难得今儿我畅快,就随了你们。 可真的这一波热闹过后,只怕这宅子就只剩空落落了。 晚饭时分,老爷特意让祈丙叫了小武过来一起用饭。可他来到一看,桌上有老爷夫人,还多了姑爷小姐,黎叔一家都已经回了。 小武一愣的工夫,老爷就叫他:“小武啊,怎么样?身子还吃得消吗?过来先吃点热乎的,来。” 夫人也忙说:“小武啊你一口饭菜都没吃就敢喝这一通大酒?你才刚能出门啊,这什么身子能熬得住呀,再可不能这样啊!” 小武刚要见礼回话,就听到姑爷的话音,他就弓着身子候着。 窦浪起身道:“武总管今日辛苦了,您请。” 扫见姑爷见礼请着自己,小武赶紧上前,一把接过老爷手里的热汤。夫人可算有了笑模样,又拍了拍心儿乖腻的小手,可心儿还没抬头看他。 他竟一饮而尽,这热汤不会比烈酒还难下咽。几人都惊,心儿也一点点抬了下眸子,可他还弓着身子深深见礼道:“回老爷夫人,小武刚用过饭了,且容我先行告退。” 小武起身那一瞬间只瞥了一眼小姐和姑爷的装束,已不再是那套红装,他竟心口抽搐,强拖着身子下去。 但不是回《予本楼》,而是去了《天健榭》,一路跌跌撞撞,又似哭哭笑笑。可到了,他还想寻酒。 少爷会把酒坛藏在哪,他一清二楚。如果说还真有一个,是在这木人桩的桩身下面,你信不信?但可惜的是,小武好似记不清是哪一个了。那就哪个都别想放过,一起来吧。 能陪他的只有这些物件了,他就抱着酒坛贴着桩子打打撞撞,巴不得自己真疯过去。说不上哪一式他就真劈散了一个,却只为瞟一眼桩下,“没有?好你个小子,我看你还能藏到哪去?” 可说着他又砸了这个空坛,顺过一旁还带着封盖的酒坛抱在怀里,咬下了封口才想起数数身后还剩下几坛了,“好。我敢说这个,哦不,下一个上来之前,我一定能找到他。” 话音不落,他就又厮打而去。而他要找的,是当年翻新《天健榭》之时,少爷藏起来神似女儿红的一坛。只不过开饮的日子,少爷非说是小武的大婚。别提他那会有多嫌弃了,少爷一定就是没事干闲的。 也对呀,凛儿小少爷还在擂台边嘟囔小武哥:“你背再低一点嘛,哎呀不是脑瓜,是腿先往下,哎呀算了吧哥,我看你也是累了,过来歇下吧,爹要是真来了再说来了的嘛,还说不定能是娘先来呢。” 可没把娘亲的饭菜先等来,倒是真的等来了老爷气得进门就是一声吼。一个时辰到了,老爷赶来视察。可还离得很远,老爷就看出端倪来了,就这个身影能是凛儿才怪。 小武摇摇头,又看看自己,颤颤身子点点脚,还想学的再像点。 不想,老爷蹭地开门进来了:“起来。”这哐当一声吓得少爷直接跪下来了。 小武一见,也赶紧跪下说:“老爷,是小武出的主意。少爷就,就是真的累了,我才……” “还没你说话的份。”老爷厉声道:“凛儿,就这么一个时辰你都熬不过来吗?爹因何叫你学武,你说。” “强身健体。”少爷答。 老爷问:“还有呢?” “武德能立身。”少爷答。 老爷问:“那你是怎么立的?你想以后全宅子上的人都跟你一样,偷懒耍滑没个担当吗?我说过多少回了呀,穆家可就你这一根独苗,以后你要怎么撑下去啊?你记住,你可是这里的主人,可我为何叫小武看管你?啊?能文能武,你哪一样做得好?你哪一样叫我放心过?我为什么要罚你呀?可你挨了罚还敢懈怠,真是啊谁给你的胆子?” 第365章 趁热打铁 少爷一点点低下头去,他这个年纪,哪想过这么多的老生常谈。可一噘嘴,又听到小武哥急着叫:“老爷,您消消气,终归是小武的差事没做好。您要罚就罚小武,少爷会往心里去的。”少爷听着白他一眼,还真是会找事。你就任爹爹说完能怎么样呢?非要出头。 这回好,老爷直接冲着小武又喊:“哎你?我还没说你呢?我是让你把你那些好点的经验说给凛儿听听,看着他好好练出个样子来。你倒好,装模作样的敢,以为我看不出来呀?这行骗都骗到我身上来了?啊?我救你回来,这才几个日子呀这,你就光学会了干这个?是不是你那点心思就专会往这不正当的地方上用?啊?这我得怎么罚你才能对得起你爹你娘?” “爹——”少爷一听,赶紧打断,“不就是我扎不好马步吗?”小武哥都快哭了。 老爷又打断,凶他:“可不止。不是,我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呀?你听了半天,还觉得自己就犯了这么个错误吗?穆凛然,你给我好好想想,我都说什么了?还有什么时候都别忘了,你姓穆。” 老爷说完,甩袖而去。两个小人就又耷拉下脑袋来,“完了,这回是没个头儿了。”少爷嘟嘴,可小武还杵在那,无处安放。直到现在他都记着,老爷一眼就能瞧中,他使了什么歪心思。 夫人掐着点赶来送饭,正撞见老爷大发雷霆,就又偷偷跑回去,她可不想再火上浇油。说来也真是奇怪,自打小武进了宅子,这老爷的脾气就越发大了呢?凛儿还只是个孩子啊,哪里能一下子懂得那么多。 正巧老爷回屋来了,夫人面上的愠色一下子就被老爷看穿了,“怎么了夫人,害你白跑一趟,还真生气了呀?”夫人扭转下身子不理他,老爷又扯过小手哄着说:“还是说守着《养润堂》跑了个来回,这大气还没喘匀呢?” 夫人回身裹进他怀里,可还嘟嘴娇嗔:“都被你猜中了。那你就该想到,我守在屋外,都被你的嗓门吓着了,何况凛儿呢?他还那么小?再者小武也是刚来宅子上,我怎么看你对他,不像对其他孩子那么和善呢?你忘了你急着救他回来的时候,可是三天两夜都没合眼呢?现今这是怎么了呀?” 老爷呵呵一笑,看来夫人的这点心思啊全在自己身上,好。“夫人!”老爷也拉着长音说:“我就是瞧中了这个孩子他护着凛儿的那个劲头啊,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小武知恩图报重情重义,果真难得呀。这要是趁热打得一副好铁,那凛儿的长进可得算突飞猛进的啊。再有小武这孩子能不能帮衬到凛儿呢?我还要细想想,这个不急,再看。” “原来老爷想了这么多!”夫人一下子又佩服相公了,“我说这最近你怎么这么反复无常呢?” “哈哈哈夫人多虑了啊!”老爷哈哈一笑,立马又谦恭起来,“不过夫人一句劝,我可是要往心里去的呀。但对这两个小子,还是得严厉些,夫人可不能扯后腿呀。” 夫人又白他一眼,“不扯后腿才怪,这罚了又罚的,叫我怎么不心疼凛儿?” 老爷一把搂紧夫人哄着说:“哎呀呀夫人你看你,好好好我下回一定注意,那这一回啊也得再靠他俩一阵,嗯啊就再过半个时辰吧,我偷偷去热菜,劳夫人您送去,可好啊?” 夫人瞧他也狠不下来心的这股柔肠劲儿,又美的一笑,“嗯听相公的。” 小俩口饭后恭请完二老回房,窦浪就求着媳妇儿:“心儿,带我转一转吧,这宅子太大,我怕是要熟悉个三两天呢。” 心儿笑他,“哪那么夸张?” “哪里夸张啊?这可是穆宅啊!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地方,单这一间《德义堂》里里外外的,都快有我三个武馆大了。哎你看你还笑?那你要是不急,我可真不管了。反正闹了笑话,人家也是笑你,非挑中个傻女婿。”窦浪越说越美,真就拉着心儿往出走了。 心儿盯着他,娇嗔:“那你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 窦浪搓着她小手,急着说:“不反悔不反悔,我还美得很呢我。”自己憋不住先笑了一下,才又想起来,“哎可是心儿,为什么你要把是我的信儿藏到今天才露出来?哦对,还有班师父,你没瞧见他今天什么嘴脸吗?还真是服了你了,估计也就是你呀,才能让他憋这么久。” “夫君,我说穆宅有难,是真的。若早些让人知道是你,我都怕今日不顺。”心儿说完还很过意不去。 窦浪却心疼她,搂她到胸前,才说:“顺不顺的,以后你都不要想了。我来了,就我来。” “可既使现在也还是躲不了的,你的身家来历都会被人查的一清二楚。”心儿仰脸说,还仔细看着他的变化。 “我的?”窦浪愣了下,又洒脱道:“查呀,随便。一个穷乡僻壤里爬出来的苦命孩子,有什么怕查的?” 心儿一听,笑了下,“穷乡僻壤?看来我还真没有看错,你还真跟爹爹一样,就是生在小村小户却是顶天立地的那一个。” 窦浪一听,可没像心儿这样又偷偷笑起来,反倒纳闷:“不是?五爷他可是家大业大啊!他怎么……” 心儿一愣,我又说漏嘴了啊,可立马捶他一拳,教训道:“爹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家大业大?你这个嘴巴,该打。” “哦哦对哦,好好好心儿我记住了。”窦浪呵呵一笑,心儿却心酸的很,窦浪和郎君不一样,他见过我的身手,他虽然心疼我可心里也相信我足可以独当一面。不会像郎君,只把我当成需要护在手心里的小孩子。他也知道郎君的命丧绝不简单,还答应要与我共赴险难,那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呢? 第366章 穆宅像家 不想阿兰竟追来,喊着:“大小姐,姑爷,不好了啊,灵儿不见了,灵儿不见了。” “什么?”心儿险些栽过去,窦浪扶住她问:“谁呀?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大概就是,就是晚饭时候吧,我叫她来吃饭可她没回话,我以为她是累了歇下了,可刚热了饭又送进去,里面竟然没有人啊!”阿兰惊慌失措,这么个事说的断断续续,急的心儿一下子就奔出去了。 又一步急刹车,回身对窦浪说:“你听我的,留在宅子里,我速去速回。” “哎?”窦浪看着心儿的背影,更犯疑:“速去速回?”难道她知道灵儿去哪了? 窦浪回身问:“灵儿和大小姐很交好吗?” 阿兰瞥一眼的工夫,惊得一匹,点头愣愣地答:“是呢姑爷,灵儿整整这七七里呀,哦那个就是少爷他……”窦浪点头,“我知道,接着说。” “灵儿一直都陪在大小姐身边,和她一起住在《穆明楼》里的,也就是今儿个才回下厢来住,可这还没等入夜呢,这人就不见了,真的是太奇怪了啊。”阿兰越说越担心,竟问姑爷:“你说她不会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窦浪也想起来,“哦我知道了,这个灵儿,就是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的那个陆灵儿。” 阿兰猛劲点头,窦浪更犯疑,又回身看了眼心儿早就没影的方向,原来在宅子里她俩居然情同姐妹,看来这穆宅外面的消息能信的可不太多呀。 阿兰见姑爷还在愣神,连忙说:“姑爷,就这么干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要不要我叫些人手,随着大小姐追出去瞧瞧呢?” “不用了,没听心儿说嘛,她也是速去速回,我总觉得她是知道灵儿去向的,我们听她的,就等在这里。”窦浪心里是真的不担心,还很期待心儿这身功夫要和自己过了招到底会怎么样呢,窦浪想来一笑,又问:“哎?阿兰姑娘,带我转转宅子吧?” “哦对对对姑爷说得对,万一灵儿躲在宅子里呢?她哪都不熟,该是不敢乱跑出去的。对,姑爷您快往这边来,咱一起转转找找。”阿兰说着就跑开了,窦浪一笑跟上去,这么大个宅子要是玩起躲猫猫来,可有的找了。那?心儿是干嘛去了呢?窦浪想着,怕了一下,竟被阿兰回身拽着拖走了。 《天健榭》里小武终于安静了,他靠住一个桩身喝着闷酒,就是少爷藏起来的那一坛。十多年过去了,这酒是真的浓郁香醇。小武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味着,心里却还笑他,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傻样子。 “不行了小武哥,我看我是要晕了,头好重啊。”老爷才刚走,凛儿少爷就快跪不住了。 小武轻声道:“到我这边来靠一下。” 少爷乖乖点头,可是这腿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了,小武见他好吃力,忙说:“别动了凛然,我过去。” 可一想起身,才发现自己也被镶在这了,跪下的太急,估计膝盖都擦伤了。但小武右手点地,一个咬牙就起来了。 一到少爷身侧,他仍是规矩地跪好,才按了少爷的脑瓜搭在肩头上。十根指头都没数完,少爷就睡着了。 小武就倾斜了一下右肩,借着手臂的柔韧,护送少爷枕在了自己的小腿上,他还解下衣衫给少爷披盖好,才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跪着。 这个感觉特别好,有少爷的鼾声和他的心跳声,再扭过头瞧瞧他一脸睡得香甜的小样子,却突然又听到了他肚子咕咕叫,哈哈,小武笑了一下。 就是现在也没办法给他弄点吃的去,那就等着夫人过来吧,估计是快了。不知道为什么,老爷越凶,小武越觉得这里像家。 夫人终于赶来的时候,居然都没有吵醒少爷。“这是?睡了?”夫人随着小武嘘声的手势,进来一看,真是欣慰呀。 又一想,不对呀,“小武啊,这样你多吃累呀!来,我叫他起来。”夫人忙说。 小武拦了下,“夫人,别。少爷才刚睡下。我没事,我等他,这饭菜不会凉了的。” 夫人一听,弯着的腰身干脆蹲伏下来,对着小武说:“难怪老爷会说,你这个孩子啊看着让人心疼,你呀。” 小武一下笑了,好险落泪,他就知道,“夫人,我没事。但求您跟老爷通融一下,少爷不能在这过夜,一会我伺候少爷回房里歇歇行吗?明天,就明早我一准带少爷去跟老爷认错,他心里知道错哪儿的。” 夫人可真放心了,“好。你就告诉他,是我从老爷那求来的,可别让他光知道美,又把教训忘到脑后去。哦对了这还有药膏,药性挺大的呢,一层层轻轻涂上去,明早也记得要再上一次啊。” “嗯。小武都记下了。您回去歇着吧。”有小武这句话,夫人回到房里还跟老爷絮叨不完呢。 夫人离开好一阵了,小武摸了摸食盒,大抵是这个温度吧。他开了食盒又摆开饭菜,心里还干脆想一屁股坐下去算了。但又呵呵一笑,开了药盒,还真就害他打了一个喷嚏,冷不防的一声阿嚏,少爷还真的动了动。 小武就拽了他衣袖,喊他:“起来了起来啊,什么时候都能睡着,那我可自己都吃光了。” 少爷一听,揉揉眼睛,爬起来一看,“好耶,我们终于等到娘亲来了!”可又瞧了眼小武的姿势,不敢相信地问:“我?就就是这么睡着的吗?” 小武怼他:“你以为呢?” 少爷一撇嘴,“哦”了声。 小武都扯过一个鸡腿来给他了,“快吃吧。”少爷美的够呛,立马流起口水来,张嘴就撕下一口,又塞到小武嘴里来,还问:“好吃吧?” 少爷自问自答着:“好吃好吃太香了啊,娘亲的手艺一级绝!哎小武哥,你也来吃呀,你包了哪个?” 小武嚼了嚼,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站起来,就干脆跪坐下来又怼他:“你就先管好你自己吧,这可是夫人求了半夜才通融来的呢。哦对了腿给我,这个药得先上上,味道特别大,你也别吃太饱,一会还回去睡呢。” 第367章 男人的事 “是吗?终于能回去啦?好耶太好了啊,哎呀这一天可算结束了。娘亲也太厉害了吧。”少爷美的摇头晃脑,还颠着屁股踹着腿,一点点够扯到小武跟前来嗷嚎。 小武却说:“厉害的还要属老爷吧,瞧你怕的那个样子,下次再想犯错啊也别不管不顾的了,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没呀,是你。”少爷顶嘴一下,美的够呛。可小武一掀裤腿,他又大叫,小武一看,还真的揉碾成这样了,“好了,塞个鸡腿忍一下,别再叫了,大男子汉的多丢人。” “就你,还丢什么人,哎呀疼。”少爷又一惊一乍的,小武的手就更柔软了,“我轻点我轻点,啊!”见少爷真的不叫了,小武又碎叨他,“明天一早啊,去跟老爷认错,好好想想自己该说什么?” “我不。”少爷还耿头,小武打了他小腿一下又怼他:“那你厉害,上完了药,你就去扎马步啊,你要是来个通宵的我也陪你。” 少爷一点点又委屈巴巴,那那那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小武就又哄他:“好了快吃吧,能填饱肚子不比什么都强啊?老爷就是要你一个态度,你有什么可难的?我告诉你啊,难的还在后面呢,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少爷一听,立马当真,举着个鸡腿过来讨巧,“小武哥,哎你快别忙了,你先吃我自己来。我看一遍就会,快快快给你呀。” 小武才不接呢,反倒一手按住两个小腿,还是掀了裤腿,少爷就直接拽回鸡腿一口咬住,满脸都写着我真的好疼啊。 小武都没理他,可慢吞吞上完了药,小武才更为难。他的腿,怕是更起不来了。但没办法,谁让他愿意呢。 小武想来,还真的抖了抖腿,他可不是怪自己太娇气,最关键就是少爷的上药手法,他都学会什么了呀他,哎呀疼的小武啊直冒冷汗,现在还打了个激灵呢,却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谁? 小武闻声而动,一个跟头就翻上了擂台之央。 但推门进来的窦浪能瞧见是他,别提多激动了,“哎呀武大总管是您在这啊,哎呦太气派了,这就是穆宅练功夫的地方?哎呀像样,应有尽有啊这,不会您那一身武艺就都是在这学的吧?哎呀那我可得好好瞅瞅我,这和我武馆比起来都得算是正宗的呀。” 窦浪边说边转,弄得他好像比心儿还没见过世面似的,真的也就怪不得小武到现在都无法释怀,他和小姐那一次在武馆见面,是怎么样擦出了什么火花来的,能给他俩这样一段姻缘。可姻缘归姻缘,小武没法做主。但是若说他可以顶替少爷,小武绝对不认。 窦浪转了大半圈,小武一动都没动过。可当他来到脚下木屑堆积成山的一片狼藉之前,窦浪还是停步了。实际上一进来,他就看见了。却选了相反的方向来走,本以为武总管会直接喝住他,可却没有。想来也是,武乐书的城府,他是听闻过的。 但是他同时还听闻到的,是穆宅谣言的起头,人们说着武乐书与穆大少奶奶如何如何的话。所以小武今天的举动,窦浪都懂。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怎么见了心儿妞过裙子之后就没再忘了她的模样。何况武总管与心儿朝夕相处到如今,连外面的谣言已成旧谈了呢。 那他今日的心结能有多大,窦浪都不惊讶。的确就是难熬的事,窦浪算是经历过那么一小下下的决择。可一想到武乐书以后都要如此度日了,窦浪还是不忍心的。原本他就想,要找个机会两个男人好好的比一场。盯着他今天的一幕幕,这个决定就更坚定了。 他没法承认自己赢的多么干脆,自然也就品尝不到赢的痛快。却不想,真就在这里遇见你这一副颓废。正好心儿又不在,天助我也。 窦浪想来,摸了把仅剩的这一个木人桩说道:“武大总管,今晚上这么大的雅兴呢?我这一看,您自己一个人都能玩得这么神乎其神的,这也就是一掌啊!厉害,厉害呀。” 窦浪又瞥了一眼,才看清小武两只手上的指节都蹭破流血了!原来这么厉害的高手也会用这种蛮力来发泄,真是高看你了呀,“这敢情我来的巧啊,您要是不嫌弃就我陪您过过招解解乏,您看怎么样?” 窦浪说着一个跟头就跳上来,还拱手求着他。小武却只说:“这里不比《窦浪武馆》,不是你能随便打砸的地方。” 窦浪一听,回身又瞧了眼武乐书好一通打砸惹出来的又是木屑碎渣又是坛口瓷片的,这都堆得快有半人高了,不是,你怎么就能跑这来耍横啊? 窦浪真纳闷了,“不是,武大总管?您不会是觉得我窦浪在洛阳城武行籍籍无名到连和您过两手的资历都没有吧?” 小武耐心答他:“武行的事我不懂,但在这里你不可以。”是啊,《天健榭》是他和少爷从小练功打架最惬意的地方,想让他在这里跟别人一样打架,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哎武行的事你怎么能不懂呢?你那神州街的武馆比我《窦浪武馆》大了一大圈呢,再者我也是好心,这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这点事,动动手撒撒气他也就了了。要不然你还想怎么着啊?”窦浪把话说透,干脆问他什么意思。 小武一听,真想揍他,男人和男人的这点事?对,我不服你。可小武白他一眼的工夫就想明白了,服不服你和我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你好好当你的穆家新姑爷也就算了,我怎么样与你无关。” 窦浪是真急了,把话说的这么干脆,还不搭理我一下,“我这个新姑爷当的,你是有多不满意?” 小武一愣,还真的是,我不满意,但也不是对你。想到这,小武才急,“小姐呢?你把小姐一个人扔屋里?” 第368章 五味杂陈 小武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窦浪竟得逞一笑,“我就说嘛。” 小武却急的一把扔了他一边去,一跳就下了擂台,直奔门口冲去,却被飞身赶来的窦浪拦住了。小武凌空一愣,自己今晚有什么资格可以进《穆明楼》见小姐?窦浪似乎也是这样想的。但小武觉得,哪怕只到门口,我听一声气息就好。她如果不幸福,你打哪来的给我回哪去。 所以两人脚刚着地,真就动起手来。这《天健榭》许久不见的热闹又上演了,小武借力打力扔他身后去,可窦浪就是全力以赴非要挡住大门。来来回回。惹得在怡心园翻前找后的阿兰,远远的瞧了眼影子就又尖叫一声地跑了出去。 说来还真巧,心儿飞了大半个城池终于赶回来,灵儿那边一无所获,可她又担心起姑爷。不想正好阿兰跑来嚷:“哎呀大小姐,不好了,姑爷和小武哥打起来了!” “在哪?” “哎呀在《天健榭》打得可凶了呢,大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阿兰嚷完这一句,心儿早就没影了。 真是还嫌不够乱。 心儿远远瞧见他俩的身影,一个猛冲就扎进门来。 两人吓得差点从半空中掉下来,小武一个收腿打个回转就立定在擂台上,姑爷却是一个跌撞直接摔到擂台下面,差点站不稳。 但心儿没顾上瞧,而是一直在盯着小武。原本心儿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一种不敢见他的揪心,可现在却气得心儿半个眼珠都没眨一下,“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就算这洞房需要你来闹一闹,他也不可能是在这吧?” 小武更说不上自己是怎么就生了小姐的气,可一瞟见她进来,居然后悔的是哪有自己心急的份。这回可好,偏偏挨骂的又是自己,气得小武更不看她,可怜了心儿还好心给他搭了个台阶呢,他倒只问:“洞房?中午没人闹过吗?哪里用得着我?” “你?”心儿更气了,窦浪赶紧上前拍扶她,“哎呀心儿你别生气,这个真的不怪武总管,是我先动的手,我就是一进来看见这气势,就就是这《天健榭》这气派,我就心痒痒我,哦不是,那个手,手痒,我才……” 心儿趁着姑爷说话的工夫,还真的是扫了眼《天健榭》这气势,你说你有这个力气干点别的就不好吗?心儿气得大喝他:“你还能知道自己有什么用吗?是不是你在宅子里的身份也要我来提醒你?今天就算是姑爷先动的手,你也该想想自己都干了什么?” 小武还低着头扫了眼擂台下的糟乱,竟嗤之以鼻笑了一下,他还嫌不够呢!却在扶手擦拭嘴丫的时候,看见了手指节上的破烂,他才一惊,原来我已经伤到了。 却又呵呵呵地笑了,飞身下来抱起了少爷的那坛酒他才说:“大小姐,跟您说句实话,这坛酒太妙了,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有没有伤到姑爷,我还真不知道,您有教训我的工夫,还是回去给姑爷好好验验伤吧。” “你?”心儿气得差点一脚冲过去,窦浪赶紧抱住她说:“哎呀心儿你别急,你听我说我没事的,真的……”实际上你不来才最好,我俩痛快打一架,明一早保准好了。可这下闹的,窦浪也始料未及,除了哄劝没别的招,心里也气他武乐书怎么还非硬撞呢?你这什么禀性啊你这?你那城府都跑哪去了你?这跟外面说的咋就不一样啊你? “哎哎心儿真的你怎么不听我说呢,哎哎哎呀完了我这这这,哪疼啊我我,嗷呦呦……”好说歹劝都不行,窦浪这一招示弱,心儿还真就瞧他一眼,又赶紧抓了他的手试了一下脉象。 小武余光瞥见两人的腻乎,心里五味杂陈,这酒怎么都喝不出味道来了?小武抬起酒坛,一仰头闭眼,想要灌个饱。可心儿验着脉象,眼睛还被他嘴角那一抹鲜红刺到,再一瞥他的手,他为什么要弄伤自己? 算了,不能意气用事。心儿吩咐:“只此一次,我算你是无心的,武大总管,回去歇着吧。” 心儿说完,两人就走了,剩下一直躲在门后的阿兰,也一愣跑开了。 小武才拎回空坛,抱在怀里,蹲下稳着内里的七上八下。看来今天,真的是喝大了。他又一瘫,靠着擂台昏昏沉沉。 不想,又有人开门进来了。小武一惊,起身来瞧,竟是阿兰。他又一下栽倒,阿兰赶紧来扶他,“小武哥!小武哥……你怎么样?” 两人靠着擂台坐下来,小武只笑:“我没事。你怎么还不回去睡?睡得晚了,会长出黑眼圈的,像这样。” 小武拎出一只手握成圈圈逗阿兰,本就是好温柔的动作,伴着酒劲就更柔韧了,可阿兰却一下子从他眼前拽过手去,哭了。 小武抬出另一手擦去阿兰小脸上的泪珠,哄着说:“别哭。红眼丝就更难看了。” 小武说完一撇嘴,阿兰却抽搭一下,反驳:“你看看你的眼睛。” 小武又笑,“酒灌的。”又盯着她坏笑,“男人都这样。” 阿兰美滋一笑,却是点了小武脑瓜一下,害他身子都拧歪了,阿兰却握着他手掌,吹了一吹。 小武扭回头盯着她看,发现她打开的盖子,居然还是武来。小武一下子坐起身,问她:“是小姐让你来的?” 阿兰点点头,小武直接甩了手出去,“那就不用了,你回去告诉她,我武乐书这点伤,死不了。” 阿兰却一把抓回他的手,弄得小武都疼的嘶啊一下,“有能耐你别叫啊?伤成这个样子还逞能?你是有多少蛮力使不出来啊?信不信明早我就去告诉老爷,罚你打扫《天健榭》一整年。” 第369章 偶遇彼此 小武一听,服软了。阿兰下手也就更利索,还瞟着他嘟囔:“再者你以为大小姐要是不让,我就不管你了吗?可她偏说这个管用,一个晚上就能见效,明早老爷都看不出来的。我也就是拿来试试啊,那要不然咱们换这个吧,就是小时候常用的那个。” 阿兰说着就翻弄起衣袖来,小武却无奈道:“哎哎哎,那那那个,还还是用这个吧。”阿兰一惊盯着他,这么快就变卦呀,小武虽然尴尬的很却也承认:“武来的效力,的确非同一般。” 阿兰就故意拿出小时候的药膏盒晃了晃,害的小武又紧张一下,才一把抓了武来的盒子,涂在小武手背上,可他还直挑剔:“不是,阿兰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跟祈丁一样?你怎么这么大手劲儿啊?哎呦我天,我还以为武来不疼呢,哎呦这真不对呀你是不是拿错盒子了呀?” 阿兰就只顾笑他,谁得了这个宝贝还不可劲戏弄一下,然后才轻轻柔柔的,却又说:“我能拿错盒子,你还能看错呀?再者是大小姐给我的,总错不了吧?” 小武一愣,安静了,又抬眸问:“小姐?去了我房里?” 阿兰却摇头一愣,“没呀,是给姑爷上药的时候……” “够了。”小武一嚷,又直接抽回手往另一个手背上拍了拍,“我这样就行。快给人家留着吧。再者我屋里还有呢。我回去自己弄。你也抓紧回吧,几更了还不睡?” 阿兰却不动盯着他看,小武就又好言相劝:“哎呀阿兰我真没事了,你让我回去吧,这点伤算什么呀?你就放心吧,明早之前我《天健榭》都能收拾出来,不会被老爷罚了的,这还不行?” 阿兰却说:“那你说你为什么要生大小姐的气呢?” 小武可没想过这个问题,也就更答不上来。 阿兰就拽过他另一只手,边上药边说:“你是不知道,这一晚上把大小姐折腾成什么样子?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可以像她跑得那么快的呢?那肯定是着急了呀。本来灵儿没有下落就够让人心急的了,你说你偏在这个时候……” “不对。阿兰你说什么?灵儿她怎么了?”小武这回真紧张了。 阿兰却自责地说:“我没看住她,人不见了,宅子里找了都没有,大小姐也跑去外面找了,可还是……” “你是说灵儿不见了,小姐以为她是被人劫走了?”小武一下抓住重点。 阿兰却纳闷,“不知道,大小姐走的时候好像很确定灵儿的去向,可我刚一问,却没有寻到。我也就说不准了。” “好了阿兰别包了,哎呀快快好了啊,我要出去看一下,你谁都别告诉,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小武说完就飞快地起身了,敢在今天对灵儿下手的,一定是他们。 “就你现在的身子怎么行啊?哎你?”阿兰见小武飞去,还真的就很稳,真是气他,刚在自己面前还耍赖,可又好担心,他到底去哪了。 小武直奔邹宅,每个犄角旮旯的闪现,都不见灵儿的半个影子。整个宅子除了寂静,竟然没有异样。这跟心儿前半夜搜了傅宅后半夜又查找了五宅的最终结论是一样的。可灵儿到底会在哪里呢? 两人鼓着这股劲黑灯瞎火的跑遍了大半个城,都没搜到灵儿不说,他俩居然也没撞见过。但就在两人都急着赶回宅子的时候,却毫秒相差的在子阳院后门遇到了彼此。 心儿的夜视让他先发现小武,但却没个闪身的机会了,怎么办?心儿想到的居然不是快跑,以她的速度如果再快点,小武还不直接吓傻。 所以心儿减速等了他一等,才直接从门檐摔下去。小武刚就瞧清了,门廊那边赶来的身影,怎么像?可就在她跌下去那一瞬,小武确定那是小姐甩裙摆的样子。 结果当然就是小武一个猛冲护在小姐身下,却又激灵一下蹿起来吼她:“你干什么?” 心儿懵了,哪有你吼我的道理?“哼,不劳武大总管费心,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着还拍拍屁股扭扭腰甩了袖子就要跑。 小武不敢再碰她一下,却一步拦住,说:“灵儿的事我知道了。这个你不要再管了,你是不能出宅子的,你不记得了吗?何况这还是半夜呢!” 心儿还不服,“谁说我不能出宅子的?” “少爷在的时候答应过我,即使我出航了,他也会在家里办差。就算是你想出去疯,也只能是白天,一个午时。”小武说的好诚恳,和少爷有关的事他每个字都记得。 心儿理亏了一下,郎君是说过这样的话,“可?可这一个多月我总往外面跑,也不见怎么样啊?” “什么?”小武一听更气了,逼问她:“难道每次都是晚上?” 心儿更心虚了,可还反驳:“怎么可能?小题大做。” “也不知道是谁?”小武嘟囔了句,心儿就追着他问:“你说什么?” 小武停步直视她,问:“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给少爷报仇只能你来,还只能这样来?这个主意,不会是窦浪先来找你谈的吧?” “你胡说什么?”心儿急了,“我再嫁的事不算小,怎么也要问过二老啊。再者窦浪,姑爷他,我?我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要选他,可我对他说了穆家有难,他就愿意帮扶,难道这还不够吗?” 小武一听,好像也想明白了一些,这毕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中意哪个就可以娶回家里,既然是过问了二老,那?我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可心儿还没有说完,“你到底在气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郎君的丧期还没有过,姑爷就敢进门,他是随时准备为穆宅去死的,你以为他在这里真的图什么?” 小武一听,蒙了。“我?我……小姐!” “你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吗?你知道现在灵儿有可能怎么样吗?”心儿险些崩溃,她连毕罗宫都去了,可是没有。 第370章 撞个正着 却是小武瘫跪下来,“小姐,我错了。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 “那我是为了什么?”心儿盯着他问,泪水刮过鼻头,啪嗒啪嗒摔在地上,“活着吗?”心儿呵呵呵地哭笑,如果说她经历过的一切,也要灵儿再来一遍,那她真的还不如随郎君去了得了。 小武一把拉住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心儿也真就哭的没了出路。两个小人跪作一团,算是提前祭奠灵儿吧。这一声声哭咽打在小武的胸膛,竟比鳞鞭鞭背还要痛楚。我是眼睁睁看着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来的,我怎么还?该死。 小武到现在更搞不清自己是怎样想的了,但心里却一点点柔软温和了,原来我只是不想让你哭。只要你好好的,这路刀山火海裹荆棘,我也能走下去。 心儿就更别提了,说不上是打哪来的,竟好怕他。可能是从她的血怕被小武发现的时候开始的吧,再往后也一样,姑爷都进了门,她还不安心。但真看到小武大打出手,她竟气得好大一声吼。直到小武吼了她,她才真的委屈到崩溃了。 窦浪从门缝扫见,竟也只一笑。就坐在门扇边听着,等着。我能给心儿的,大概是很有限。总不及她对我的信任,窦浪这样想。可心儿哭是心儿的,我忍了。但你这个姓武的?这算不算是胡来啊? 果真,门外的哭声越来越小了,窦浪就直接开门出来,叫:“媳妇儿你这种哭法,让人听了去,还以为这大婚头一天我怎么你了呢?” 惊慌失措的两个小人一下子分成两堆,心儿赶紧跑去,小武也一下子就爬起来,可窦浪衣衫不整的却直接下楼来瞧。 “夫君,我?我是着急灵儿才,才没忍住……”心儿解释这一句,完全没挡住窦浪的步子,他回身一够搂过心儿来问小武:“怎么?武大总管也是担心灵儿姑娘才?” 小武好个尴尬,“我?我……哦回姑爷,小武是……” 可窦浪又故意打断:“难道说这宅子外面风传您与穆大少爷为了这两个小美人……” 这回换小武打断了,“不是。”小武义正严词:“我与少爷情同手足,这才是真的。姑爷才来宅上,多有不知。以后就知道了。” 窦浪却盯着他问:“以后?真的就能知道吗?” 小武一愣,又盯着他,笑了,“姑爷,请。” 心儿就盯着两个大男人一起朝《天健榭》走去,自己赶紧贼溜溜回屋了,心里还庆幸我今儿怎么这么聪明,居然都没换夜行衣。是啊,她见姑爷可算睡了,抓个褂子就跑出去了。可灵儿到底会在哪呢? 小武也低头思索,姑爷却蹿上来说:“哎武总管啊我跟你说啊,这得是男人和男人的较量,你可不行让着我啊!”是啊,你以为窦浪什么都没觉察出来呢。 心儿一听,是我真的冤枉他了?可就是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就被气昏头的。 小武一笑,停步侧身,请他:“那就还是在这吧,姑爷先请。” 窦浪一瞧,这子阳院甚好啊,够用。“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若说儿女情长,窦浪还真不懂心儿怎么一眼就瞧中了自己,可若说打架斗殴,窦浪怕过谁呀。 小武盯着他撵脚运步,只扯了一下衣摆。窦浪就冲过来了,小武躲得有多快自不必说,出招还只一式就钳制住他,又竖转扔出,横转扫地。害的窦浪都蒙了,他刚刚只用了半边身子,那个右手还背着,就是那个腿,腿?是怎么动的啊? 心儿换了身衣服,没先躺下歇着,反倒来门缝瞧瞧,怎么还在这打起来了? 窦浪还不服,一个鼻孔禁了禁,又冲上来。但小武的确有些分神,心里担心灵儿是一定的,她为少爷侍过房,可连名分都没有,他们居然都不放过。那要是小姐呢?这个丫头,还真的敢一个人三更半夜跑出去? 小武想来瞥了眼《穆明楼》,手上的力道也就大了些,害的姑爷被重重地摔出去。心儿看的一惊,却发现小武凶狠狠地盯着自己,赶紧吓得后退一步躲一下。 又赶上窦浪着地嗷一声惨叫,心儿竟笑了。小武也愣了,跑去问:“姑爷!姑爷你怎么样?我?我刚刚有点走神了我才……” 窦浪一脸哭笑不得,“啊?走神了?你还这么大力气这么快……不是?那你跟我打架得多上心思,我才能不受伤啊?” 小武乖乖回话:“得。就得盯紧你的力道,还得……” 姑爷却无奈打断:“得得得得我知道了,我是终于知道了!” 心儿才叫知道了呢,原来小武和郎君每次打架都那么上心思,看来他是不想去《天健榭》里再跟别人打架了呀。 小武扶他起来,“姑爷,慢点。那个,再来。我注意。” “哎别。”窦浪自己扶着腰,站直吆喝:“我是才知道为什么班师父一口一个武师父的叫您了。果真英雄出少年,您还真是一鸣惊人呢您。哎呀得,我不说这些废话,我求您个事啊,我也叫您武师父,您刚才那是什么招啊您教教我呀,啊!” 小武惊的一匹看着他,又直接摇摇头转了身,心儿更干脆,美的直接躺床上呼觉去了。可小武却说:“班勒那张嘴呀,我教过他多少回了,叫我小武就行。是他非不干,可我从来没教过他功夫,这声师父叫的我可是愧不敢当。姑爷您,那可就更不行了。” “哎怎么就不行呢?您这身功夫在这摆着呢呀,我就没见过谁那两条腿比您耍的还灵活的,还有那胳膊肘,哎呀您就听我一句劝,收下我当徒弟吧,我保准比班师父还嘴甜,一口一个武师父的叫您。哎对,我还勤快呢,我好学着呢,我能吃苦。”窦浪非认准这个事啦。 小武赶紧躲他远远的,退着步子说:“不是,那个姑爷,您好像是没听懂我说什么呀,我可不能收您当徒弟,我哪有这资格啊?再者我还得抓紧收拾《天健榭》去呢,您要是不打呀,那可就再没下回了啊。” 第371章 五宅那日 窦浪一听更纳闷了,“不是,《天健榭》还得您这么大个总管去收拾吗?那那那么多的家丁他一早起来都干嘛呀?” 小武游荡的步子一跳转身,乐呵地答:“自己搞出来的麻烦,还让人家给收拾?打小长到大,我都没见过这样的。别说是我了,就是少爷也得自己收拾完,再到老爷那领罚去。姑爷啊,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心儿躺在床上,都美的翻来覆去。他又能这么乐颠颠地谈起郎君来了,好,太好了。 连小武都一步愣住了,少爷!窦浪就一冲过来,拍了下他肩头,还跑走说:“那这回看我表现,我给您收拾的利索的,您可得教我一招啊!” 小武一听,拔腿就跑。奇了怪了,能不能听懂话,谁让你去的,“哎?你给我站住你——” 是啊也不怪窦浪稀奇,这老穆家这么个深宅大院,他咋就和别人家不一样呢?这个问题呀,五爷从昨天一回来就想到今儿清早还昏昏沉沉的不大清醒呢。 盛怀洛这醒酒的汤可是都换了三四个样了,但五爷每次都只乖乖喝了就还是一言不发,这到底在想什么啊?急的盛怀洛也没了主意呀,什么话头都不敢提起。 “看着了吗?他在穆宅简直与少主子无异呀!”五爷突然一句感叹,盛怀洛终于愣了下,原来主子还是在想武乐书呢。 “主子,这也不足奇呀。这样的听闻逢年过节每年都会有那么几出。这老穆家年年给小少爷备下什么,都不会少了武乐书的那一份。可见这谣传是真的了。”盛怀洛弯腰答话,心里也惊叹老穆家的为人。 五爷却摇摇头,他要说的可不是这些物件,“你没看见穆泽然的眼神吗?还有他那个口吻?一口一个孩子的叫着。我还没见过哪个仆人能在主子身边得这般恩宠。”五爷又嗤之以鼻了下,“哪只是仆人啊?有的那不知是在哪郎当下的种,竟也都不如他?” 这个问题,可就难解了,比如说肖子佳在肖宅,又比如说五爷当年在自己亲爹的府上。好像排位不及五,大概是小六吧,盛怀洛就是打那时起就已经跟护着五爷了。 “主子,老穆家三代单传就这一根独苗,自小栽培的时候就想着哪个是能为少主子担事的就多加善待好生培养了下,也不是不可能的。”盛怀洛想着善劝一下。 五爷却挑错:“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爹孩子太多,却单单挑中了我不管不问?”论原生家庭的伤害,五爷可不比哪一个封建家族的庶出好过,何况他娘还是个不得宠的正妻,偏又随着他落地一命呜呼。 盛怀洛扑通跪下说:“哎呀主子老奴可不敢妄论家主。就是求您还是想开了些吧。” “我想的开啊!我还做得来呢。”五爷一句狠话撂地,又起身愤愤道:“我现在承认了,他武乐书在穆宅就是与穆凛然情同手足,又有他穆老爷子的信任,哈哈哈……” 五爷突然大笑,“哈哈哈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他过的人生虽然是我没过过的,但我也要让他尝尝我的人生是什么滋味的,那才有意思。武乐书,我也会让你自己毁了自己的。” 五爷说完又笑得几近癫狂,盛怀洛堆跪下去,还摇头想,主子的心病啊! 穆宅《德义堂》里黎叔扶着老爷走进来,发现堂下跪着的还真就是小武。 老爷就说:“小武啊你昨天夜里可是一夜未眠?” 黎叔也问:“听说你是喝了大半夜的酒,还和姑爷动了手?” 小武就只跪的乖巧,这些话啊都是他让祈丙祈丁前院后院传开的,依旧是等着挨罚,怎么也比自己一样一样供述强啊。嗯。小武脸皮薄。 老爷瞥他一眼,才坐下说:“怎么?今天又不想出宅子啊?” 小武抬头说:“想。” “那还犯错?”黎叔反问。 小武就说:“黎叔您请坐,受小武一拜。” 黎叔一惊,怎么还来这出,就赶紧坐到他跟前。待他礼过,扶了一下,才问:“怎么了?” 小武又正对老爷,恭敬道:“老爷,您和黎叔一直都想知道的小武在五宅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小武刻意隐瞒了。我今日来就是想说,五宅,五家的势力,绝不简单。”小武对五宅的疑虑由来已久,只是今日才敢说出来。 老爷一听,倒也明白他的难处,毕竟五家是老爷亲自选定的亲家啊!黎叔听得倒向后靠了靠,这门亲事他本就忧心忡忡,可眼下?少爷的西去,也该是有个说法了啊。 老爷抬手点他,“小武啊,你但说无妨。” 小武直言:“昨日大婚,万幸老爷和黎叔都懂得小武的用意,面对五家我们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了。就是委屈了黎叔您。” 黎叔却说:“哎?名声本就是身外之物,还有脸面前的那点事,都是东边日出西边雨,过眼云烟,黎叔不在乎。你昨天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再者又是为了护我黎宅安全,你可切勿挂怀啊,接着说。” “所以这仗还得这么打,我能扛下什么是什么,然后还得护住姑爷和小姐。”小武此言,老爷更犯疑:“那你的意思是说,五爷那头的事?心儿都不知道?” “回老爷,您看小姐还只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子,五家的退位让贤之争她哪里能懂得?而且五爷将她嫁进宅子本就是有意护她周全,她能知道的估计也就更少了。”小武推断着。 老爷也说:“那倒也是。心儿来求着我跟夫人认她作闺女的时候,就说是凛儿临终时说的‘认了爹娘作爹娘’哎呀难得凛儿啊!” 小武听得一惊,居然是少爷吩咐的,真是更觉得自己理亏了。他是真的怎么也没有想到啊,但少爷总是这样顾虑周全。 黎叔起身来安慰老爷,老爷却说:“我没事。小武啊,可是这五家的势力当中有哪个想撼动五爷主事之位的吗?你不会是因此才挨了鳞鞭吧?” 第372章 十年不晚 黎叔又落座,小武就欣慰答话:“正如老爷所言,就是二爷。” 黎叔也说:“所以你才出手了茶行?” 小武点头,但也心疑:“可是老爷,我又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你看昨日五家的几位老爷鲜少沟通,而五爷却又与您相谈甚欢,我总觉得其他几位爷像是处在一个很怪异的氛围里,又像是要一起隐瞒什么事?” “你是说,不单纯是二爷?还有可能联动三爷四爷?”老爷细想了下,又说:“如此一来,可真是不妙啊。” 黎叔也发问:“可是几位少爷对各自的家严都很尊敬,对五爷也恭敬有加。五爷又总是那么亲善宽仁,只一时竟也看不出什么嫌隙来。若是三家都要动,他总该有个戒备才对呀。” 小武却说:“可我怕的,就是他为了要护守住小姐怎么忍气吞声都可以,但若是真的发威,又有谁能知道是什么样的呢?所以现在护住两位少主尤为重要,外面的不太平,先由我来压一压。” 黎叔叹息:“这样看来不管是五家的哪头势力要动,穆宅都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不先削弱了穆宅就动不了五爷。五爷这一步以退为进真的要倾我全宅之力护守他到底了呀。” 老爷长叹一声,也问:“有为啊你可记得岸傲?” 黎叔勾嘴一笑,“记得。老爷难道是说他当年为了岸傲的那股子拼劲儿吗?” 老爷却摇头,“不。我是想说岸傲,阴魂索命。” 小武一惊,“难道老爷是说当年岸大少爷的死就有可能是五家中的哪个和城外蛮匪勾结吗?” “正是啊。”老爷忍不住叹息,可也说:“怪就怪我,居然一心以为岸宅的变故已经过去了,才会让凛儿……可哪曾想五爷报仇,还真是十年不晚啊!现今心儿在咱宅子上还算安稳,估计他还能忍一忍,可接下来的每一步可都要谨慎了呀。”没办法,老穆家真被架在这了。 小武答话:“是。老爷所言,小武记下了。可是要弄懂到底是哪一家出动了蛮匪莽兽害了少爷,小武就得一家一家的试探了。” 黎叔惊奇:“这谈何容易啊?” 小武回话:“黎叔放心,昨日酒桌上我多有失态,挨家拜访赔个不是怎么也应该。” 二老听来一笑,小武却闭嘴见礼。不想话落,姑爷和心儿就进门了,而黎婶扶着夫人也出了格栅。这话只能说到这了。老爷点点头,黎叔就起身来扶小武。 窦浪一迈门槛看见这阵势,还真的被罚了呀,天呢他都只有跪着听话的份啊,那这穆宅的规矩也太大了吧!吓得他都不敢走了。 可心儿却巴不得一下就冲到娘亲怀里去的小样子,进门就没影了。窦浪随着她奔了一步,又正了正身子慢慢走。 小武盯着小姐,只笑了一下,就见礼告退,回身瞥见窦浪,却只想让自己快点忙起来。可窦浪却真的紧张,在小武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抓了他一下,真就脱口而出:“武师父?” 小武惊了,你茶还没敬给老爷夫人呢,先叫我干什么,白他一眼可还见礼:“姑爷。”又起身摆摆手,叫祈丙祈丁阿兰阿黛都快着点,姑爷都等急了。老爷和黎叔一看呵呵笑,这两个孩子啊还非得不打不相识。 四月初二,武大总管出街巡查穆宅商业版图的时候,真是羡煞众人又吓傻某某啊。一路上跟着他跑上蹿下的人们,有见礼恭贺拉着近乎的,也有顺便帮忙怼怂阿成的,可这小哥俩都不搭茬。 一路来到丁家街与北大街的八字交口上新开张没多久的《穆氏茶行》,小武才停步抬头看了看匾额,还算是满意。刚想回身夸一夸阿成,严乃能就蹿出来见礼:“武大总管,您可来了。” 阿成还不嫌事大,一句挑刺又故意说破:“哎呦严管事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有种狭路相逢的意思啊?怎么着呀您是不待见我呀,还是真敢冲武大总管来的呀?” 阿成说完还冲小武抱拳,小武就又忍了下。严乃能却不再弯腰了,愤慨道:“黎管事您这刚摔下马来的气儿不会都想着来冲我撒吧?那我严宅落到今日这步田地的账我找谁算去呀?再者说了我是看武大总管来到,才赶紧出来接迎。这么些个日子了你哪回来,我不是忙得脚打后脑勺,我不待见你一下的工夫我有吗我?你还就非借着武大总管的威名找什么存在感,你现在也配?” “哎呀你!”阿成跳着高的嗷嚎一声,可小武一下侧身摆手挡停阿成的拳头,自己却正对严乃能夸奖:“严管事这思路总是这么清奇,小武佩服。” 严乃能还真就以为武大总管爱听这个话呢,竟没忍住讥笑了下,才愣住恭请:“哎呦瞧我,武大总管您快里面请,这里面的瞧头才大着呢!” 却是蔡蒙从人堆蹿出来还真就走在了小武的前面,“哎呦你呀冲着武大总管还用说这个话嘛,查的就是你。”怼完严乃能他又敲打黎成:“还有像老黎家这样的恶仆啊干那种趁虚而入的勾当,怎么样?没得逞吧?我就知道你早晚得有这一天。” 小武一大权在握,蔡蒙又复得恩宠了似的,还不忘再巴结巴结:“哎呦呦武大总管,要不就说还得是您呢,这全城的老百姓一听说是您包揽总管的干事,立马就觉得名正言顺这干什么都有盼头了。” 小武懒得怼他,可也护着阿成说:“所以蔡大总管才觉得我武某人现在的乐趣就只剩下查查这间铺子了吗?” 蔡蒙一懵,这个语气冲我,我没怎么您呢。严乃能才更怕,什么意思啊,这是拿我找乐子来了?所以小武的眼神就在这两人之间动了动,又言明:“我凭一己之力拿下黎宅的时候,可没用得着你们这副浮夸的劲儿跑到穆老爷子那去吹什么耳边风吧?所以今儿个您几位是凭什么可以坐享其成讥诮到他黎成头顶上来的?我的乐趣才在此!”但却是阿成心里乐呵呵地美。 第373章 茶行之行 蔡蒙立马告饶:“哎呀武大总管您这是冤枉小的了呀,哎呦喂我一想到黎成守着您眼目前都敢出来挑事啊我,我就巴不得帮您直接给他……” “我要你帮?”小武四个字打断他,他立马干巴咽了下口水。 严乃能也赶紧认错:“小的刚才也言过了,实际上就是急着替您把这生意好好打理起来才……” “你来替我?”小武这四个字又是挑着眉头说的,吓得严乃能喘口大气的嘴巴一下定住了。可小武又安抚道:“你现在操持的,算是穆宅的家务事了,这个好办,一会进去说。”严乃能又一听,好办?哼我就是被你们穆宅好办成这副模样的。 黎成却抬了下脑瓜,心想怎么是一会? 果真,小武一侧头,奔着他走来的正是邹盘之。 小武竟先见礼:“邹大少爷这是有空到我《穆氏茶行》来坐吗?” 邹盘之盯着他的眼睛向上瞟了下匾额,才笑着说:“若不然呢?我不趁着武大总管今日走马上任的喜庆劲来您这瞧瞧,还怎么能在茶行分得一杯羹啊?” 小武似笑非笑,只道:“不敢不敢,邹兄说笑了呀。哪日我拜访您宅上的时候,还要劳邹兄给多多带路才是呢。来,您请。” 邹盘之也打着手势请着小武,又是蔡蒙一跳进里边先溜达,跟着他进去的人啊还也真是有啊,严乃能就赶紧请着大家。 小武走在邹盘之身后,又回身说:“有劳各位乡亲父老多等片时了啊,小武先行恭谢。今日的单子啊保您有酒有肉的,来来来大家快里面请里面请。” 阿成跟着他也往屋里走,前面的邹盘之却心里笑谈,这个小子嘴上这股溜滑的劲儿啊真适合拉客,我这要是打出骷就开始练啊,估计还能赶上。 人堆边上《甜如蜜糖果店》的李掌柜一听还倒蒙了,“这茶行怎么还有酒有肉呢?什么意思呀?” 《西街一牛印花铺子》的牛掌柜就笑他说:“有酒有肉就是给您打九六折,您进不进去呀李掌柜?” 李掌柜呵呵一笑,“这也有点太……”可《兰贵人首饰店》的万掌柜却一步上前了,“武大总管这个有酒有肉啊,我都敢说六折他都打得起,你们不去,我去。” 李掌柜又笑,这个他可知道,“哎对呀!打小就是当半个儿子养起来的,人家老穆家差这点吗?”说着还真就跑前头去了。 眼看着《穆氏茶行》真就门庭若市了,可话说小武今天查验过的哪家铺子不是呢! 这一进来观摩,邹盘之也认了,严宅这些年说虽是小打小闹的模样,但这内里的行道也算的上是耐人寻味。这一次遭遇穆宅的横行霸道,还真可说是个不错的契机。若是稳扎稳打,以现在的市场占有率发展下去,甚至都可说严宅今年的净利都有赶超往期的可能性。那穆宅呢? 邹盘之想来就道喜:“武大总管初出茶行之茅庐,竟能有如此造诣,我邹某人实在是佩服呀。就是不知道您以穆宅的资本碾压的市场提溜转悠,到底您想没想过在哪给我邹宅留个活口啊?这独角戏不是没得唱,主要是唱的没意思啊,是不?” 小武浅笑了下,原来他以为我要垄断茶行,把他逼上梁山啊。“呵呵邹兄哪里的话,我这不也是捡黎宅的现成吗?若是您还能看的下去啊,我看我这茶行啊还能接着做。可这到底要怎么做?小武当真一头雾水。要不怎么就被邹老爷子一眼看穿小武不过是个门外汉呢。哎呀?对呀!择日不如撞日,不知邹兄可否今日就带小武去宅上拜访一下啊?” 邹盘之看似一愣,却是有备而来,只一笑点着他嗔怪:“你呀你呀,还真是什么油腥都不放过!” 小武讨巧一笑,“邹兄,请。”阿成也跟在他俩身后,心想着到了邹宅一定要问问这个邹荣光凭什么可以打小武哥,现在才来讨好?哼。 可到了邹宅正门口,小武倒是和邹盘之双双见礼请着步调,却是一句阴沉凶住阿成:“黎成,门外候着。” 阿成惊了,不是小武哥?这邹盘之都没个回绝的话,万一邹宅又是鸿门大宴呢,你一个人去怎么行?可小武只搓了搓背在身后的拳头,一副凶相谨慎自持,又唰地一笑,“哎呀呀邹兄啊,快快快您请您先呢。” 阿成无可奈何地愣在门外,好个气炸,又叮铃一下抬头贴门,巴不得两个耳朵都竖起来。可邹盘之一进门就拍打小武:“你呀,还真猴精!怎么着?为了我爹的那点真传,还非背着黎宅呀?” 小武却还嫌不够痛快,“那是!他真有这个屁颠的劲儿啊,就该想到这不是他能来的地儿。” 两人又哈哈一笑的工夫,安珑已经来到身前,“武大总管,老爷有请。”安珑弓身请他,小武迈步又瞥了眼《德荣堂》,不是请我到正堂里,反倒是先逛园子,看来这邹荣光还真想把我当常客呀。 来到《磐富园》一看还真是,闲庭雅园,茶香糕点,正适合常来坐坐。 “哎呀武大总管老夫可是候您多时了呀,来来来快上座,品品这口来。”邹荣光大老远就摆手招呼。 小武几步上前见礼,道:“二爷安好,小武有礼。”一落座小武就明了,他是等不过今天的,可却不明白他为何比我还急切?难道只是因为我荣升总管吗?只意在茶行,还是他又有什么歪主意? 小武刚坐下就一脸笑哄:“哎呀呀二爷您这,您这太客气了呀,昨日婚宴上是小武多有失态,今早一清醒过来啊我这个心呀过意不去的很呢,真的我跟您说这也正好就是碰到邹兄,赏了我这个台阶我才敢抬脸来拜访您,要不然呢就那拜帖我都来来回回写几遍了呀,我都没敢拿出手来,我生怕登您的门啊再,额那个再……” 第374章 作威作福 “怎么一通鳞鞭把武大总管打怕了呀?”邹荣光一句话说破,鳞鞭的滋味他的确没挨过,可他挨过的也不比鳞鞭好受,有什么可怕的?就像五爷故意叫安珑传话给他,他就明白了到了《真吾堂》,这锅就得他背。可与其坐着等死的熬过这种老无所依的日子,他真的更愿意出场和五爷拼个鱼死网破。 小武一愣,尴尬一下又不得不承认:“怕。怕是一定的啊,就那个威力,我现在可真是不敢想……” 邹盘之一听,怎么还上来就唠这个,我今儿给您这么大个面子,陪您做这么个局,您还不抓紧说点近乎的拉拢住这个姓武的,还居然自己打破砂锅问了句到底儿的话?真是看不透您,“哎呦武大总管可别往心里去呀,那日大哥的噩耗传来,爹爹的确有些伤心过度了,才没顾您的死活,哎呀不是,那个才……” “我敢说你大哥新丧的日子,我像是葛虹远暴毙时一样生不如死,你信不信?”竟是邹荣光一句嗷嚎打断了邹盘之的有心挑拨,他还喊:“我叫你去请武大总管,你为何迟迟不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伎俩,我告诉你这苦头到了谁的身上就能把谁的骨头磕个稀烂!就你脖子上那玩意多待一天就给我多安分点,少给我坏事,滚。” 小武真惊了,这当父亲的哪有这么骂儿子跟撵鸡打狗似的,再不济邹盘之也是嫡出的当家少爷啊,而且我还在这呢!哎对呀,那我是怎么得了他这份独宠的呀?若是再想起上次行刑鳞鞭时他那个嘴脸,还真和今天一样!这个邹荣光也太作威作福了。 可没办法,这不就是等着我求情呢吗?小武想来,竟比邹盘之起身还快,连忙哄劝:“哎呀呀二爷您消消气,消消气啊,您看这是哪里至于的呀?哎呀对今儿个啊主要是我非拉着邹兄瞧了瞧我那新开的铺子,但邹兄一句点拨可都没花费啊,就直接带我回来了。这害您多等这片时的啊,还全得是赖在小武被您看中的就这点上进心上,您看是不?要不我就说呢,能来听听二爷您经管茶行这些年的真经实练,小武就怎么的也在所不辞呀!这没承想还居然来晚了您看这,这弄得我……” 小武故作难堪瓢了一下嘴,二爷立马哈哈大笑了,“你?好你个小子呀,那你可就给我记得真真儿的,下不为例的你。哎?你这怎么一口茶还没喝呢?快快尝尝,这可是我亲手为你沏的呢?” 小武嘻嘻地端起了茶盏,又请着邹盘之入座,邹荣光却佯装未见。说实话,就邹盘之的那张脸啊,邹荣光是多一下都不想看。不像吗?像。和他的儿子,一模一样。可是吗?不。哪都不是。 这一点邹盘之心知肚明,他是怎么重获自由,得了这个新的身份的,几乎在他心里也和邹荣光一样,是刻到骨头上的记忆。可这种当面的难堪,他今天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以往的邹宅他说的算惯了,今天被这个不是老子的老子,当着武乐书的面这么狠的教训一顿,他是真的心有不甘。连护守在凉亭外面的安珑都紧张到仔细端磨着他,这武乐书走后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可二爷只与小武品茶论道的欢,竟就再没搭理过邹盘之。小武看似认真听他说教,心里却也琢磨,这父子俩的积怨怎么会这么深? 二爷说到兴处,随口问了句:“哎小武啊,心儿在您宅子上可是常提到老夫吗?就我手里边这各式样儿的茶啊,该是品出几道来的,这个丫头可是从小喝到大的呀!我那日见她成婚怎么像是不大高兴似的呢,我这个心里呀就总是惦记。哎呀不提我也行啊,你就多跟她念叨念叨她爹爹,这个丫头的心气呀就能和顺不少,心儿从小啊最是乖觉。” 小武听到这里紧绷的心弦柔软了一下,却是邹盘之赶忙接话:“哎呀爹!瞧您一提起宝贝千金,就总是记着她的好,可我怎么总是记着她上手捣乱啊,她会什么呀她会。再者这会心儿里头要真能苦尽甘来就好了,这茶啊禁不住她品啦。就是干爹啊,武大总管也还是不提的好,心儿怕爹爹担心她,总是强颜欢笑的。哎呀爹,这个你看出来了,也别往出说了啊!”这个老狐狸想着撬动干爹和妞儿的平衡,拿武乐书当支点,你还真会想。 言之有理,小武刚要见礼答话。二爷就拍了桌子,竟也不得说辞,“你?你给我闭嘴你。少哪都有你。滚开。”小武一看,又抿了口热茶,心想这父子俩的关系还真有看头。 可怜邹荣光想借此打击的正是五爷的心头肉,谁家还没个一儿半女的,你敢害了我儿子,我就敢拿妞儿的脑袋来抵。但更胜一筹的竟是邹盘之,连安珑现在都佩服少爷真能顶得住。 一计不成,邹荣光又哈哈一笑,“哈哈小武呀,让这小子一搅浑,我怎么又想起老五当年挨鳞鞭的那档子事了呢?你想不想知道你这一通鳞鞭挨得怎么就像成了大英雄似的呢?” 小武搭话:“那可要有劳二爷了啊,小武倒是愿闻其详。”这回邹盘之都一下愣住,那么久的事他哪里能知道? 二爷就开讲了:“哎呀也难说呀,大概这就是他的缘分了吧。想当年他还是岸傲的近侍,但却与岸娇大小姐两情相悦。更是敢在比武招婿的时候自荐上场,还真就大杀四方,一直拼到了最后啊!可紧接着就是要对决岸傲了,他怎么敢动手?那岸傲又怎能容得了他?武大总管啊你想想吧,这要是你该当如何啊?” 是我?小武没想过这个问题,二爷是想探我和少爷吗?为了少爷,你以为我能做出什么来?可这种情况?小武想来只乖乖摇头。却还心惊,现在二爷提起五爷的神情,怎么又柔和了这么多?还有岸傲的名字?难道这些都不是激怒他的根源吗? 第375章 狩猎之约 邹荣光就接着说:“呵呵你呀!可五爷却心意已决,他宁可为了岸娇把自己的鳞鞭拱手相让。他不敢对着主子耍鞭子,也心知这种非分之想岂能有,就跪在擂台上高举着鳞鞭,说听凭岸傲发落。更说这鳞鞭有惩恶扬善明断是非的功用,他若是还能有口气在都愿护岸娇一世周全。你猜怎么着?岸傲手起鞭落只打了两下,就被周遭的一片哗然喝住了。那血淋淋的场面谁能看得下去?最后竟还真被这个伤痕累累的奴仆赢了!真就算他一举扬名,他和岸娇的这段佳话啊也就一直流传到今天了。” 两个少年都听得入了神,邹盘之却问:“可这和武大总管有什么关系呀?” 邹荣光先吼他:“有没有关系用你来说?”又哄着小武:“武大总管也是不可多得的年少有为,这其中的要义自不用老夫来讲了啊。” 小武像是明白了,原来他是在暗指我和小姐啊。可是这一步棋?似曾相识。难道当初对我和小姐明目张胆肆意妄言的,就是你呀。 但邹荣光看他自打提到妞儿就一直默默的样子,心里早就认定了。最好他还能有五爷的这个禀性才过瘾,赘婿岂能比过你?一山怎能容二虎?谁的青春不激扬啊? 小武一笑,见礼道:“不想二爷竟是从那日起就开始点拨小武了呀,小武真是愚钝了。” “哎?”邹荣光却摆手说:“武大总管可是误解老夫了呀,那日?我是真的没承想你能挨得住啊!哈哈哈所以现今才尤为看好你呀!哎武大总管哪日有空与我出城狩猎可好啊?就你这身手一准有看头。” 这一句吓得邹盘之赶紧瞟了眼武乐书,又心中暗恨邹荣光,干爹今早才来信令说你可以在宅子上自由出入,可你居然都打起了出城的野心? 出城?竟还主动邀我去探你老巢啊!凭邹盘之这一脸的幽愤,等着我的又会是什么呢?小武好险没忍住,竟欣喜地笑了下,“哎呀二爷那敢情好啊!以您这宝刀不老的身子给我助阵的话,就是来了洪水莽兽我也得保准您有看头啊,不是?” 洪水猛兽?邹盘之听得很满意,是啊,他手下又不是没有王者。即想来,邹盘之竟也陪着邹荣光哈哈大笑两声,二爷就说:“你这口气啊,老夫佩服!那可就说好了啊。” 小武见到这父子俩可算同心这么一回,可这种笑?到底能不能笑到最后,还得是我说的算吧,小武陪笑道:“一定一定。那二爷,邹兄,小武今日多有叨扰,就此告辞。改日二爷的好生雅兴,小武一定奉陪到底。” 父子俩笑哄哄地见礼,安珑就一直护送小武到门外。 黎成一步蹿来,小武却径直离开,阿成就哈腰跟住。 可却怎么也没有等来小武哥跟他说句话,阿成急的呀,真就像是三十年河西败北到惨兮兮的小人一个,一路颠哒,里外跟着,餐前伺候,饭后开路,可一直来到《花满园》小武都没给他一个好脸。 却是那个老人精孙掌柜守在《花满园》门口一听黎成说武大总管要来视察,那家伙把他高兴的啊好险老泪纵横,“这武大总管真是太仁义了,我这掰着指头算着哪天能排到他踏踏我的门槛来,这怎么着也不承想还能轮着这头一天的份儿啊,我这真是……” 阿成一瞅他这副德行,“哎呦喂我说我怎么不着他待见呢?不是,怎么的?难不成我还非得学你这一出啊?真是。” 孙掌柜一听还竟挺直了腰,“我这出怎么了?我是天天都这出我也乐意,可您呢?要是早知道自己得有今天这一出啊,你又何必当初啊你?就自找苦吃这种活啊,我看您呢还真就不会干。” 阿成还用他教训,刚想甩手点着他脑袋反驳,却被孙掌柜一步错开身子跑前面去了。阿成一扭头,嘀咕:“还真是武大总管来到哇!”却故意耿耿个脑瓜,白一眼小武,嘀咕:“我真懒得搭理你!” 哪想孙掌柜弯腰迎请着,还有工夫回身拽了下黎成快站好,又哈了两下腰给他看,示意他你学着点呀你。阿成一瞥,嫌弃的很,“我还用你教。”唰地弯下腰身,好个恭请,相当标致。 孙掌柜满意一笑,那副老脸真跟开花了似的。阿成候在他身侧,也欣慰的很,原来这个孙掌柜还真的是小武哥这一边的啊,难怪哥说这《花满园》他早都打理个亮堂了。可是为什么今天偏要来这啊?这个小武哥,光顾着演戏了,也不说告诉我一句啊! 小武饭后漫步而来,大老远瞧着这两个人的这个势态,呵呵。 “哎呀武大总管您可来了呀!小老儿这可盼您好些日子了呀,还真就没承想今儿就能见到您的面啊!您可是不知道啊,这《花满园》的老老小小啊她都是离不开的您的呀!就日日夜夜的给您祈福夸寿,盼您快快好起来呀!还真的就是感天动地了,您看?哎呦喂您快请请,慢着点慢着点您!”孙掌柜跑前蹿后地好一通吆喝。 小武却烦得很,“我才二十。”黎成却憋不住笑了。是啊,哪有您才二十?还没个爹爹的头衔继承,又没个靠山支撑,就凭着自己年少有为到能当上总管的?还是穆宅这种首屈一指的资本大亨。 “你这倚老卖老的劲儿啊少在我这用啊,说了一堆什么玩意?”小武怼他,又问:“哎对了,今儿个初二,我这可算是晚来了两天了,怎么着?你上个月的账能交吗?” 孙掌柜一愣,才想起正事,“哎呦喂武大总管您这,这这这。”小武拧着眉头学着他那歪嘴的样,孙掌柜又一吧嗒嘴,连忙道:“交交交今儿就交,给您交齐刷的,这总行了吧?” 第376章 花落谁家 小武一笑,阿成跟上,两人齐刷刷地进门去了。剩下孙掌柜一个苦瓜脸,又忽地想起什么来,赶紧追上。 “武大总管,到——”小武和阿成刚要跨门槛,又被孙掌柜这句嗷嚎震得耳朵好疼,两人揉个耳朵的工夫,孙掌柜又吆喝:“武大总管,里面请!” 小武真想回身给他一拳,你这个浮夸劲儿,有完没完了?却不想又一个高调嗷一声刺破喧哗:“呦!我当是谁呢?不就是武乐书吗?怎么的,换了个头衔还至于你抬高两个音的吗?你吆喝给谁听的呢?你冲谁呀你?” 小武还回身背对着屋内,但想的还真就不是要教训孙掌柜了。再一抬眼看他那副怯懦的熊样,小武似乎真明白了,这《花满园》的老老小小离不开自己到底是为啥了。 小武想来只一瞥,孙掌柜眨忽两下眼睛又点点头认了。 原来小武杳无音讯的这四十个昼夜里,挂在他名下的《花满园》被劈头盖脸地折腾个够了啊。可小武想到这,要先提点的还是阿成,我来——小武盯着他点了一下头,才回身。 若说康昉这个音儿啊,小武就算再隔四十日也还是能一眼掐中音源在人堆里翻出他来。可当小武一眼瞧中他坐在何处的时候,却还是惊得嗖就扭头凶了下孙掌柜,怎么回事? 孙掌柜哪有脸说啊,就更是一脸吃力,我这是真为难啊。小武狠狠白他一眼,又正过脑瓜去。可小武这一来一回,阿成压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了?还好孙掌柜也觉得武大总管在《花满园》的一起一落,还是别让这个姓黎的知道才好,就又一步近前,请着小武进门。 但话说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能让小武真的心惊呢? 想来也简单,就是康昉桌案前,只有花独秀一个人跪那伺候。 而且到此时,期儿都没抬头看他。心里却知道,武大总管,金冠玉带都配得起,倒是我这么个小女子,不想再惹您的眼了。实际上期儿努力争取过的,就是徘徊在《陶南瓷件》或是穆宅后门。但日子久了,似乎是谁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被武乐书护着的光环算是过去了。可她为了自己的贞洁还在紧紧抓住的竟是脸面前的羞辱,但不管是康昉还是谁,武乐书能进的闺房还真就没人再进过。 所以康昉才就是不甘心呢,他穷追不舍地抓着花独秀,可算是把她弄到身边来陪着了,这武乐书一到还不得好好炫耀一下:“哎呦武大总管这真是来得早就比您来的巧呀,今儿这花独秀的档期我是包的满满儿的了,哦不!不止今天,是从今以后。” 康昉说完还冲着花独秀敲了两下桌案,“是不是呀?”期儿竟真的只是点点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康昉见着,可真满意,又扯着嗓子吆喝:“倒酒!”花独秀还真的好个温婉恭敬的样子,斟满一杯,听话的很。 可听了这话围上前来的《花满园》里的这些个不怕事大的人们啊,竟也乐哈哈地围哄康昉是真男人呐!可也真是呀,若不是他又出手,这花独秀还真是不知花落谁家都不算惨,最关键就是为她掏了钱的那些主儿哪个都想上,要不就一起?最后还是康昉一掷千金艳压群雄,护住了她。 话说到了这种时候,钱都不是万能的了。众人似乎敬的还真就是康昉念着花独秀的那颗真心。三秋四夏的护着她,连根指头都没碰过。却还能在她失身给了武乐书的落魄当中再把她捞起来捧着,那会众人四散离去的唏嘘声啊也丝毫不亚于此刻呀。 可小武要听的都不是这些,他盯着这两个人一张桌和满堂的乐呵信步而来,立定侧身道:“还没到申时三刻,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一步之遥的期儿根本不想作答,就好像是她每一天的遭遇从来都没跟盟哥哥说过一样。却是康昉一听险些呛了“噗嗤”一声大笑不止,众人就一哄都跟着笑起来。把身后的阿成都笑蒙了,这什么玩意这帮人?打一个娘胎来的呀?可怼了下孙掌柜,他还越发不抬头了。连匆匆赶来的楚九都只一步愣住。 而康诗远盯着小武只摇了摇头,康昉就说:“不是武乐书?你在这玩什么云淡风轻呢,啊?就你立下的规矩在这都不攻自破了,你还指着她自己定的规矩能救得了她自己?你是真不知道她花独秀怎么就落到今日的吗?”康昉一说就来气,竟还蹭就站起来说:“哦不对,她能有今日是爷救的她,反倒是你害她!哈哈你看到了吧?她早就记恨你多日啦啊哈哈哈。” 小武盯着期儿的侧影揪心了一下,他大概是想到了,这个《花满园》会怎么对待一个落魄的花魁。墙倒众人推也就算了,可推倒了还想上的,又都有谁?小武想来怒目扫视一圈,还真就有一下笑噎过去停住卡壳不敢动的。 小武轻蔑一笑,“可规矩就是规矩,谁想着坏了规矩来成自己的事,那可就别怪规矩不留情面了。这话我武某人今天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也只说这一回,就算是回敬了各位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不过话说回来,这花独秀也终归只是我武乐书的人,似乎就不劳康大少爷这么大费周章的在这儿显着您自己个儿了吧?” 小武话落一搭手的工夫就转着期儿来到自己的怀里,他还上下打量一下,一瞧你这个落寞的小样,就是把自己护得好好的。可期儿偏撅起嘴,才靠紧他胸膛。这一幕连阿成都惊了,天呢!这就是小武哥在《花满园》的女人啊! 果真,这一句没吃着葡萄酸的一个个呀竟都把自己的泔水朝康昉泼来,你说你是有多废物才够?这掰着手指头两个来回都数完了,多少天了呀?你还是没把这花独秀纳入囊中啊你! 可怜康昉啊他真的只用下半身子思考问题,“不是?武乐书你?你给我放下你,她跟你没关系了,是爷花钱给她买下来的。” 第377章 如丝如缕 小武竟还故意转个圈回了身,才说:“你知道我是这《花满园》的东家,我问你,你花的钱可有一分到了我手上?还是说你花的钱是有一分抵了她花独秀的契约?康昉少爷,您有这个心思想要维护住的不是花独秀,而是要大家都围着你转,看你怎么把她占为已有。” 这一句全场的吐沫星子差点真把康昉淹了,是啊,这么多日子以来,花独秀每天都能跟他拗到这个份上。只要是康昉不碰她,不提纳闺收房,花独秀可以跳上一天的舞,弹上一昼一夜的琴,再往后,跪上一天当摆设,陪个彻夜的酒局…… 直到小武这句话点明这一切,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天自己以为看的是康昉的热闹,结果竟是被康昉耍的团团转。 小武抱着期儿逆流而上,而康昉还被众人围攻,连连叫骂呢。 进到闺房,放下期儿在榻上,小武才低头看了眼,他早就感觉到了期儿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而现在看着她蜷缩在被角里,小武竟还真的心里好内疚,不是因为害她经历这一遭,而是因为在她经历这些的时候,小武居然从没想到过她。 哪怕是今天竟也不是为她而来,但小武想了下小姐,嗯还有灵儿,竟憋着小嘴先笑了一下才说:“你别哭了,我今天既然都来了,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而且我今天来,是为了给你做新衣服的,是不是想想心里都美呀?” 小武歪着脑瓜瞧着她,期儿终于露出头来,问:“新衣服?给我的?为什么?”想必期儿是怕了,如果从康昉手里逃出来就该理所当然的好好做武大总管的人,期儿盯着小武的眉眼还是唰地落泪了。 小武慌了,“不是不是,你别哭啊!”这怎么和小姐就是不一样呢?“那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新衣服的吗?”小武急了,干脆说:“那好好好,不给你做不给你做,我就不算你的就行了吧?” 期儿这回一听,还真不哭了,“不算我的?你的意思是说所有《花满园》的姑娘都可以做吗?” 不哭了,挺好。小武点头一笑,“对呀!所有的人,一年四季,都会有新衣服穿,好不好?” 期儿听来还噘嘴,“武大总管的口气可真大,看来这《花满园》还真就你的。” 小武听得一愣,终于不可思议地笑了,“你是以为我要包下所有《花满园》的姑娘啊?” “不是吗?”期儿想来,竟嫌弃地甩了两下被子。 “哎你?”小武白她一眼,真是和你没法沟通,可也没办法啊毕竟是自己有事要求着人家,现在又不能叫孙掌柜来跟她说,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给她解释:“花独秀花大小姐,您听好了。现在是小武有事要请您帮衬,刚才的事咱就一笔勾销,以后你都不许再提了,他们只会冲我来。” 期儿懵懵然地眨眼睛,“我还真能帮到你吗?哎那先说好了,你要答应我,我的清白你不许对任何人讲,还?不许打我的主意。” 小武挑眉苦笑,期儿终于忍不住怼他两拳,小武才扯着衣襟上的水渍,笑话她一下。又躲回身子故作正经地说:“现在穆宅的布行想要打开这一季度的市场,真的需要一块活招牌了。外面的那些广告我觉得还不够,所以想到了《花满园》,就是不知道花大小姐意下如何呀?” 期儿就盯着他看,如此一来啊这个家伙可就要常来《花满园》了,若说外面的那些姐妹都馋他的身子是一定的,可我倒更佩服他这个小脑瓜。 小武不得答复就又凑近点,认真地说:“花期,这其中的要害对我真的很重要。而且我这个主意真的一丁点没有要看轻你的意思,爱美之心就是人皆有之啊。你穿衣服好看,就是走到哪里都有人看啊。再者今天这样一闹,我还要把你这个台柱子立起来,不能再任着他们,胡思乱想也就罢了,还真就敢胡作非为啊?” 期儿盯着他更愣了下,好像小时候盟哥哥护在她身前也会这样咬着牙,可又一笑,哪里像?小武也愣了,“你笑了,那?你是答应我了?” “我都是武大总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呀?”期儿一噘嘴巴又逗他一下。 小武嫌弃地撇了下嘴,“刚刚不知道是谁呀?还说不让我提呢。哎对了,你以后啊还是申时三刻到戌时来上工,剩下的时间你可要多在大街上给我多走走多转转啊!” 期儿气的摔枕头砸他,他却一跳嚷着:“走了啊。” 开了门迈出来,小武就对阿成吩咐:“叫孙掌柜和楚九到里间等我。”可阿成更想知道这里边的这位是?小武白他一眼,他倒更憋笑撇嘴,又上下打量小武哥这身子,嗯好看。 “快去。”小武吼他。他还真就屁颠跑了。可随着阿成的身影飘到楼下,另一个身影一溜烟冲进人堆去,才更惹小武的眼。居然是? “灵儿!”小武疾呼而冲,更是大喊:“住手!”果真,他就比阿成还快地扎过去,一把抢下灵儿护在了身下,“灵儿!灵儿……你怎么样?” 而此时灵儿的双臂还被五花大绑的压在身后,嘴上还塞着毛巾,更是蓬头跣足肉颤心惊。她被关在偏厅柴房十个时辰了,却被刚刚小武的一个声音唤醒,小武哥!所以她才拼命弄松脚上的绳子,又可算褪下鞋子才拔腿冲出来。 小武护她在两臂之间,扯去毛巾,解开捆绑,还捋了捋额上的碎发,才盯着她的眼睛说:“灵儿,是我。”阿成来到一看,还真的是灵儿姑娘,这怎么弄得这么惨啊? 可灵儿一瞧清真的是小武哥,就一头扎进他怀里,失声痛哭。小武这才反应过来,却是阿成直接大喊:“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说。” 第378章 冲冠一怒 小武抬眼扫了一下已经围拥上来的众人,却是盯住楚九不放。谁让他刚刚是从楚九手下抢的人呢,而他身后带的人竟也是小武领进来的哥几个。 实际上小武闪身冲来,楚九就蒙了。现在又被阿成喝的,头都不敢抬了,“黎师父,我?我是……” “是从谁那收的人?说。”阿成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更颤呼呼答不出来。可小武却已经拧过脑瓜去,不再看他,只吩咐:“黎成,备车”。 “听到没?”黎成又大喊,吓得楚九一哆嗦,赶紧摆手叫人去了。而小武已解下衣襟,给灵儿一点点盖好才抱起她,呢喃着:“灵儿不怕了,没事了一会就到家了,小姐还等着你呢,嗯。” 可当小武站起身才发现,这人围的压根就没给他一条去路啊!阿成回身刚要吆喝着让开,却被康昉一嗓子盖下去:“哎呦我天呢!武乐书你真是欺人太甚啊你!一出来你就整这三三两两的英雄救美,你给谁看?你真敢把这《花满园》当成你自己个儿的别院呀你?你太拿我们不当人了吧!今儿我告诉你,你来这一出那花独秀就得是我的!你要是敢抱着这个贱人踏过这儿的门槛,我就敢……” “住口。”小武一喝惊住他,又紧了紧双手安抚灵儿,只说:“让开!” 好像被康昉这一声吼,众人也反应过来了,都说你武乐书是在穆宅就敢和穆凛然一抢就抢两个的胆子,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啊! 似乎一个美人总是满足不了他武乐书的胃口啊,可这个小美人是何德何能啊居然凭着这一副狼狈都能占个上风,怎么在《花满园》没记着有哪个是比她花独秀还能这么出彩的呀? 这围过来的人啊不减反增,挤得还更近了。连阿成张开双臂左右拦着,都被推送到一边去了。谁都想见见贴着武乐书胸膛的那副小脸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呀? 小武抱在身前的左手返回来护住灵儿的脑瓜,少爷的女人谁都别想看一眼。可左右一瞧,别说要出去了,就算是想后退把灵儿先藏到屋里去,竟也一动都不能动啊! 这群人跟饿狼扑食一样,好像被他武乐书沾过的腥到了谁嘴里都能妙到开花似的,还哪个都非要先尝到鲜儿真就强挤硬撞又叫嚷哄场。 连刚刚歇下的期儿听到这一片躁嚷,都又从香闺走出来,这一看人堆正中间的居然是武大总管又抱着一个小美人!天呢,我说的呢!可?她到底是谁呀?乍看这身装扮就可断定这不是《花满园》的人,可又怎么会在这里呢?武大总管和她…… 同样是在二楼小憩片刻的妙多多早就出门等着看花独秀的这一幕没落了,怎么?你以为你真的可以长盛不衰吗?我现在就要你看清楚,他武大总管手里边的这个尤物也丝毫不逊色于你吧?哼,妙多多想来付之一笑,可自己再看一眼也愣住了,她到底是谁? “陆灵儿!”不想竟是蹿哒的跟个大马猴子似的骆为里两脚还腾空呢就大喊一声,听得灵儿在小武怀中本就颤呼呼的身子更蜷缩的紧还抽泣不止,“不怕!没事的。”小武轻声唤她,好生疼惜。 这紧挨着的人可就都听清了,还真的就是传说中害的武乐书和穆凛然因她决裂的那个陆灵儿?!“哎呦喂我说是谁呢?这是陆灵儿就不稀奇了呀?他武乐书就稀罕这么抱着人家还满大街转悠呢,这谁不知道啊?”骆为里还接着造谣:“更何况现在那个穆大少爷都西辞去了,还哪能管得了他俩呀!哈哈哈哈……” “啪叽!”小武一个抬腿就踢飞骆为里,连同他身后的人立马倒了一排,都连接到台阶那边去了,可小武只回身说:“穆大少爷不是你能提的!你是不记得你们骆家还在春航遇袭的嫌疑之列吗?” 众人一听都怕的安分点了,可康昉还不管,“你要抱陆灵儿是你们老穆家的事,你回去抱去,可你凭什么到《花满园》来显摆呀?啊?这穆大少爷没了,他老穆家的金山银山都是你的了,连他的人都得是你的,对吧?可我的人呢?花独秀她是我的呀!”康昉冲着小武的后背吆喝不够,还直接仰头就嚷:“秀儿你看见了吧?他就是在你那装那么一下子伪君子,有什么用?护着你还得是爷来。” 期儿在楼上真就眼睛都惊讶的滴溜圆,武大总管为了她?冲冠一怒为红颜,原来你还真是这样的男儿郎。期儿想来柔美一笑,就说这个小子不可能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吗?好。很好。 但小武还没等到期儿嘴角上扬就已经回身又抬腿,可怜康昉终于吓得目瞪口呆却来不及躲了。倒是康诗远一蹭身转到康昉身前挨了这一脚,又把力道全卸在自己身上。肉眼看去,康昉身后哆哆嗦嗦躲了这一下下的人们竟一个都没倒下。 可康诗远也只是忍了这一下就嘴角流血,一丝鲜红刺激到小武的时候,康诗远还冲他轻轻摇头。连人堆中的阿成都惊惧了,哥啊今儿是你刚出任总管头一天,不能出乱子啊,您消消气的,啊!那就更别提楚九怕成什么样了,就连那个孙掌柜都叫人堵住了门口,不管怎样是不能叫他带着这样的乱子出《花满园》的呀。 小武似乎才清醒了点,可从这帮人嘴里说起少爷?都是一副过往云烟的幸灾乐祸,他还是心口绞的疼。在从康诗远胸前收回右腿的时候,他竟自己疼的抽搐了下。围着他的人都吓得唰就向后退了半圈,还以为他又要出什么新招。期儿更是踏踏跑下楼来,“武大总管您怎么样?快,快别站着了,先抱到我房里去。” 看着小武三人都上楼梯了,康昉还难以置信:“哎呀你?”却被康诗远一回身惊住了,康昉又嚷:“哎呦喂怎么伤成这样?不是,他就一脚你就……哎呀快快先坐下。”是啊康诗远一回头大家就更知道了,要和武乐书来武力的,估计这里就没行的了。 第379章 能伸能屈 而妙多多在与花独秀几人擦肩而过时还白了她一眼,算她有这个胸襟吧。自己却几步就跑来问着:“康郎你怎么样?伤到了没?” 那边呢还有骆为里那一排人干爬扯起不来的呀,多了去了。一个个又都诶呀啊呦地抱怨骆为里,骆贤涌更是在地上爬的跟个陀螺似的还不顾头尾的直拍打骆为里,可这骆为里也冤呢,他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这慢慢散去的众人瞅着他们这你来我怼的似乎又有乐子瞧了。 结果却是黎成站出来数落:“不是你们这帮玩意是不是傻啊,啊?你们以为武乐书能当上穆宅的大总管靠的是他没睡你谁谁谁的女人吗?就你们这格局只敢在《花满园》陪他打转悠,有屁用啊?” 黎成这一句,大家才反应过来今儿个该是怼怂他老黎家怎么就落得个跟班的狗样了才对啊。骆为里扶腰怼他:“不是黎成?你有说这话的能耐,你自己要是能上进那么一丁点啊,大家还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黎成一听,他还真上道,却直接不忿了,“不是,我怎么就不上进了啊?再者我上不上进关你屁事?还跟我大家大家的你个熊塞,一脚还不踢得你提溜乱转滚远点。” “哎你?”骆为里又蹿哒一句,立马疼的扭屁股哎呦,骆贤涌还真就又补一脚,却比他嗷嚎的还大声:“你一个老穆家的狗,现在都落到给他武乐书提鞋去了,还怎么的?竟有你不待见我们骆宅的份儿?” 黎成盯着小武哥走进闺房,才好个不屑一顾地怼他:“哎我就是愿意给他提鞋,我就巴不得能在他身边红极一时呢我,你猜能怎么着呀?真是。”黎成说完盯着闺房的眼可够深恶痛疾的了啊,这一看就知道他武乐书在穆家也是没几个消停的日子过呀。 可这种问题的来龙去脉就算是骆贤涌拿着说书先生的案卷都不一定能说的清楚,果真他只当啷一声:“哎呀你个狗奴才你?”就没词了。 倒是围着康昉那边转悠一圈的费清扭搭过来对骆贤涌说:“嗨你生这个气什么用啊?你没瞧着他也是看着人武乐书不在,才敢吭这么一声嘛。这武乐书要是出来了他还一准屁颠的贴脸去呢,那你还更生气呀?不就是个老穆家的热闹嘛,瞧着就行啦!” 康昉一听,还不乐意了呢,“敢情你跟他沾亲带故的啦!还瞧?你怎么没说来瞧我热闹呢?哎呦呦呦还疼疼疼。”妙多多的小手还给他揉啊揉的呢,那康昉还气得瘫那巴不得不省人事似的快气死他了。倒是康诗远立定身后也瞧着闺房的方向,又一扫周围这些看客好个雅兴啊,康诗远蹭了下嘴角,他一会要如何是好。 费清就又走回来哄着说:“哎呀什么沾亲带故啊?哪有我的事呀?再者也不关他武乐书的事呀!还有我刚才就劝你的呀,不就是个女人嘛,你看你身边又不缺,这不挺好的吗?” 妙多多一听,立马跪直身腰给费少爷敲敲小腿去请他坐到案边来,还一脸娇嗔的夸着:“费少爷的眼光就是没的挑,还有您这小嘴一张呀怎么像是抹了蜜似的,都甜到小奴家心里来了。”康昉一听这个,睁了下半边的眼睛,一伸手拽了多多到自己怀里。妙多多得逞一笑,费清就更撇嘴没个好眼瞅康昉了。 可康昉美哉瞥他那一下,竟瞧见武乐书走出来了,还边下楼边见礼地说道:“各位客官各位恩主,刚刚小武细想了下,今日之事是我多有冒犯,顾虑不周之处还请众位能多多包涵多多包涵。”众人一听,这话锋怎么转的这么快呀?不会是没好戏看了吧?哎别,再等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当面抓着武乐书的错处,看看这几位爷能怎么办吧。 楚九心惊抬脸瞧他,武师父是真的消气了吗?孙掌柜却放心下来,挥挥手让门口的人赶紧散散。连康诗远白他一眼都浅笑了下,这能伸能屈的劲都用上了。 小武几步下来,走到骆为里身边竟深深见礼:“骆大管事,小武刚刚一怒之举,实属不该。有惊扰到您的地方,望您海涵。即或不然,小武就只能恭候您当面赐教了,您请。” 这骆为里还真是头一回得着武乐书这么客气地对待,竟一下子蒙了。连他身后的骆贤涌都吧嗒了好几下嘴巴,竟都不知该如何办他好了。 而阿成跟在小武身后,心里是更加敬服。哥刚才是被他们那么说少爷弄蒙了的,才会大打出手。他根本没去想自己今儿个第一天当总管,总是要和谐才对。而我这个刚刚被打压下去的对手,竟然都扬言要日后与他如何又怎样的话,他借此服软求个太平才是应当。就是你们这帮人类,可不要不知好歹。阿成想来,竟也随着小武弓起身子来,可面上还是一副不屑,就是巴不得看骆宅到底能把武乐书怎么样似的。 骆为里一看这武乐书真恭敬成这样?哎那个黎成怎么还仰着脑袋鞠躬,怪吓人的那个嘴脸,怎么着?还想让我今儿个替你得罪武乐书啊?哼,你们老穆家的人自己对着干去吧!明面的过错我可是一个都不会有。 骆为里想来竟只拱了拱手,说道:“武大总管言重了您啊,您哪里犯得着这样啊?哎呀您快快起身,我才该是恭祝您这一荣升大总管啊以后的日子都能径情直遂才是呢!”骆为里说完还瞥了眼黎成,笑得一脸深意。 而小武起身也一笑,算你懂事,只道:“承谢。”就又朝康诗远走来,刚一见礼还没等道歉,斜躺在那的康昉就直接上脚踹了他小腿两下。那个恶狠狠的咬牙劲儿啊,小武瞥了一眼,竟又只一笑,就径自起身,走了。 气得康昉坐起来嗷嚎:“哎哎哎?这怎么待遇还两样啊你?”是啊,您怎么不说你先下得去脚呢?看戏的人啊多数都起来哄他,得不偿失吧你。 第380章 飞蛾扑火 小武却来到地中间,背手立定,直接吩咐:“黎成,你留下来好生送陆姑娘回穆宅去。算你捞着了头一份的差事,以后想在我脚前待得舒服点,就给我办的精心点。” 阿成一惊,那你呢干嘛去呀?果真,小武也才刚走出一步去,就被康昉又喊住了:“什么玩意啊?你以为这就完了呀?啊?不是武乐书,我不是说你呀,可你混迹《花满园》也就才这么个把月的,你是真的头发短还见识少啊!爷就告诉你吧,这进了《花满园》的姑娘就没有能从这个大门出去的!” 小武回身怼他:“那个时候的《花满园》不是我说的算,但现在是了。” 康昉却一拍桌子蹿起来嚷:“什么呀就你?那边霸占着花独秀,这边还非要把穆凛然的妞儿送回穆宅去?你是真不嫌臊得慌啊,还你说的算。我问你,就这个陆灵儿你们穆宅都没给她妾身的封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非要带她回去干什么?还给您精心地办着,怎么办?金屋藏娇吧你?啊?说啊你。” 小武这一次相当沉得住气,少爷是怎样的,不是你们说的能算的。可我是怎样的,我也不在乎你们怎么说。但这话啊都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显着的就是一个人的教养了。你说这话?呵呵。 小武竟先作礼,才起身道:“逝者为大,小武礼过才敢回您的话。倒是您刚才所言之事,好像都是穆宅的家务事,而且是小武的身份都不敢过问的私事。殊不知康大少爷对别人家的私底下的事儿竟有如此多花样百出的说教啊,恕小武眼拙耳鸣自愧不如了。” 可怜康昉这边要气炸,他那边倒真风轻云净了。可明明就是你,一不顾先亡人的声誉,二还架词诬控逝者遗孀,三竟自比清官?我看你都想断得了哪家的家务事?小武话落更站的正气凛然,可那个还想上前口无遮拦的康昉冲了几冲都被众人又怼又劝地拉回座来了,这一句还真就弄得康昉像是挨家拆伙的悍匪一样,摔他在座位上众人竟还都甩甩手嫌他好个不中用。 但小武还没有动,盯着这群人中的哪个还有想说什么的没有?果真,竟是程锦前程大少爷见礼来问:“哎呀武兄好个胸襟啊程某佩服,所以就想着多劝您一句。想必武兄也知道,这个陆灵儿在您宅上竟落得个奸细的名头,她本就没得着穆大少爷的封册,又干脆被穆老爷好险杖毙扔了出去,这样看来她今日沦落到《花满园》就没什么好稀奇的啦!倒是武兄您呢如日中天这风头正盛的时候啊,何必还非要带她回穆宅去呢?这若是惹得穆老爷又想起过往的种种,那对武兄可有百害而无一益呀!还望武兄慎重啊!” 小武心知他是想借此要我打消春航遇袭对程家的嫌疑才来拉拢,可我还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你。但他所说的正是灵儿的经历,如此要我怎样不管不顾她呢?小武想来只说:“规矩就是规矩。” 程锦前一愣,这是在回我的话吗?闹的他这个热脸贴的呀也就是这么个结果。众人一笑了事那一下,程锦前是真汗颜呢。可照他的话说这武乐书偏要自己飞蛾扑火,那任谁还不安分?就等着看戏就行了,还废什么话呀! 可小武还厉色要问的居然是:“楚九?陆姑娘进到《花满园》来的一系列契约何在呀?” 众人一听这个疑问还真关键,公事公办他武乐书可最擅长了,可这样一来不会真要撂挑子自己在那找台阶呢吧?众人唏嘘一阵还有直接就怪程锦前提醒他干嘛呀你,可终归都朝楚九看来了。 九儿就知道武师父这气呀还一准没生够呢!可我?我哪来得及办她的契约啊? 见楚九被瞧的无话可答,孙掌柜赶紧上前回话:“哎呀大总管,这陆姑娘在《花满园》的事我也是刚儿才知道的,可跑去一看这橱子里竟没她的一份文约啊,还真是奇了怪了连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了,您看这这这是小老儿的差池,您就干脆……” “好了。”小武两个字打断他,好生不耐烦。 众人就笑武乐书这个金蝉脱壳的话柄啊竟被手底下人拆了台了,看他怎么办? 可小武却见礼致谢程锦前:“还真是有劳程大少爷赐教小武了,可如今看来既然陆姑娘没有与《花满园》签下卖身契约,那她就是自由身。如何安顿她就是小武的分内事,不敢再劳程兄费心才是。倒是孙掌柜刚才所言也提醒了我,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害她落到今日这一遭,我武乐书也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小武话落还犀利利地扫视了一圈,众人这回算是拿捏准了,这个武乐书啊当真是个情种,放着大好的前程不顾,非要捡穆凛然玩剩的这个小蹄子回去护着,这算是真爱?还是真找死啊?可这回谁都学会憋着了,提醒他干嘛?趁他自己没想明白前脚一出门去咱就可劲躁哄他呀。 黎成却两步跑来邀功:“哎呦武大总管?刚一下楼梯的时候可是我一眼先瞧中陆姑娘的呀,这一会呢又得是我送她回去,您想啊这一路上我就能打听出老多消息了,要不您把这个追查到底的事儿也交待给我干啊,我保准一进一出就给您查的明白滴。” 哎呀!别提黎成现在这个屁颠的劲儿多惹眼了啊,众人笑他的时候也相互瞧望了下,还真是呀到底是哪家的谁呀对陆灵儿下手的啊?又有谁家的好戏要看了吧? 小武却只狠狠怼他:“你刚听什么去了?我说了,只能我来。而且你算是头一号,给我消停的。”小武撂话就甩袖而去,但阿成却看清了他的手势,还叫我别动别动的呢! 第381章 自作自受 但众人都在等黎成回身,给他个落井下石好大一声哄,真就害他面红耳赤了一下,又赶紧吆喝小厮娇丫们,“动起来啊都干嘛呢一个个闲成这样啊?”众人哈哈一笑他,他倒是放心了些,反正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小武哥的不是。就是哥?哪去了?而楚九到此时还对着门口杵那不敢动呢,他更是担心—— 果真小武是一个飞腿踢进《班家武馆》的,班勒眼疾手快一个飞身赶来就接住这一招,可还是一连滑退了好远,闪躲不及的小人就有好几个在他身后挨个倒下去的。 可小武还嫌不够,最关键是不想在大厅教训他,几个闪现就把他逼进了里间,还一手关门一手按他在墙上,狠狠地盯着他,又干脆甩去,接着打…… 外面散成两道水流的学员们又不自觉地聚到一起,听着里面噼噼啪啪的声音,好个心急,这可怎么办?武师父是怎么了呀? 但班勒就不会问这句话,结结实实的每一下他都心里知道,早晚的事。 倒是对面门口的窦浪瞧出来了,这怎么武大总管来者不善呢?按理说他今日荣升总管该是大喜的事啊,这不至于非在这个时候来找班师父算账吧! 窦浪在自己门口踱来踱去的,还是不知道要不要过去看看呢!哎呦喂!可也难说啊,这外面吵吵嚷嚷的都说黎成今儿个被怼怂的不轻呢,那这班师父? 哎要我说呀,不会站队也不行。你说你跟武总管打小就交好,怎么偏在那个时候信了黎成的鬼话呢?哎呀算了吧,这宅子里的事啊我现在还说不好呢! 可这班师父?窦浪还是放心不下,蹑手蹑脚地想着趴门缝瞅瞅,却被一堆武学员迎上来又直接推进了里间去。 房门唰地一开,小武盯着班勒火红的眼丝终于下不去手了,班勒放松这一下就瘫倒在地。窦浪却惊呼上前:“班师父?哎呀!这怎么打成这样啊?” 小武一看,立正身子先见礼:“姑爷。” 窦浪就忍不住,不得不劝啊:“武大总管啊今儿是您荣升的好日子,您有什么事不能先放一放吗?再者他是班师父,你们打小是那么交好的兄弟,你这?你怎么……” “他自作自受就不劳姑爷费心了。”小武打断他,又吩咐:“倒是你既然来了,我就直接请您先回宅子里去,陪好小姐,不管怎样不要让她太伤心。” 窦浪一听蒙了,班勒却更心虚了,“不是?怎么还一下子扯到心儿那去了呢?这跟心儿有什么关系呀?你们两个不会是在为……”窦浪这脑袋瓜居然想的都是儿女情长,大概是刚得到心儿还总像做梦似的吧。 小武耐心地告知他:“姑爷,是灵儿找到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窦浪这回明白了,咧嘴一笑,起身就跑,可到门口又想起劝说:“不行再打了啊!” 小武只回:“关门。”窦浪撇撇嘴,乖乖出去了。 小武这才盯着他看,出口却更伤人:“知道疼啊?”班勒一听,我这是自作自受是吧?更拧过头去不看他。可小武更凶:“那灵儿呢?就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你是真能下得去手啊!” 班勒单膝跪地扶住胸口,还嘴硬:“可她是细作!而你?为了一个女人打我!” 小武似乎也心虚了,真是气蒙了,这个力道?他能应对到这个地步,显然是进步了。小武伸手来扶他,可班勒却直接坐地上不起来了。 “哎你?”小武惊了,甩回手来,还训他:“自己做错了事,总是不知道认,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拧的性子。” 班勒却真委屈了,“你给我机会认了吗?”小武一听,“哎我?”可班勒还说:“你打我,因为他是师兄的女人,对不对?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也有可能是害死师兄的祸根。” 小武懂他所说的,“我是为了少爷打你,可少爷已经不在了,我还能怎么办?倒是你!我不管灵儿是什么,我都不让你插手,你就得给我消停待着。” 班勒听得懵懵然乖了那么一点,“我?我……”可还嘴硬:“我没事。” “哼嘴硬。”小武盯着他打量,没事蜷的跟个球似的?也是啊,我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哦对了,借着现今的这个势头,以后你离穆家的边边角角都远着点。还有在人缝里去瞧尸身的差事,你也不用再干了。” 班勒却扬手反驳:“你干嘛呀?我不就是把她抓过来问了那么一两句嘛,可你没听老爷说啊,师兄刚出宅子那会这个陆灵儿就跑去说什么师兄出去一定会丧命的话,那她就得是细作,她一定是知道什么。” “所以我也在等有人对她下手呀!”小武一句话刺破他的诡计,“可这个人怎么可以是你?” 班勒咬咬牙认了,“那我?我不知道你也在等啊,你才刚好起来呀,再者我还以为你真的把她当成个小姑娘呢!那我这还是好不容易才得手的呢,我跟她耗了多久啊我。” 是啊,一个发钗头在手,就在嫂子嘴里听到了‘神化’,可拿到灵儿眼前去的时候,居然一个字都没蹦出来。说实话班勒不是不信任心儿,看着师父好模好样的,他心里比谁都暖。可这个幕后之人要嫂子一个人苦撑下去,他总觉得不够。 “她招了什么吗?”小武问。 班勒摇头,气的就是这个呀,“什么都不说,倔强的跟块石头似的,还什么小姑娘啊?她就是有心计着呢,我就赌她知道的肯定比你我还多。” 小武却叹息道:“少爷没了,你跟我还在,还有我们必须要去做的事。可她?真的就是什么都没了。那会她会说那样的话,估计也就是怕到这一步吧。我把她从水里救上来,她反倒又跳下去。她连死都不怕,大概真的只怕活着没了盼头吧。” 第382章 跌打损伤 班勒听着心里也柔软了些,她们真的只是萍水相逢,哎呀我怎么可以为了打探嫂子的幕后就真的抓了她来问话呢?“师父,我?我太急了,她天天都陪着嫂子,只这一天我得了那么个空隙我才,我?错了。” 小武也柔软了眉眼,笑了下才说:“可是现在也没办法了,不管她是细作还是少爷的遗孀,想着把她抓去的人啊总会露点尾巴出来,但你这招打草惊蛇啊,哎呀算了,我会想着替少爷照顾好她的。你别再想这个了。” 可班勒却一下子觉得坏菜了,“可我让九儿把她关在《花满园》?你是从那搜她出来的吗?还是?不会是她自己偷跑出来弄得那大庭广众的……” “好了!都说你不要再想了。”小武一句打断,他哪里想过有人会在今天去《花满园》他的地盘上捣乱啊,他可不是为了去搜《花满园》的,偏祸从天降,可还担心班勒:“她是一直都在《花满园》吗?有没有人看到是你下的手?” 班勒都急的拍大腿了,“哎呀我没事,她就一直关在那个柴房的。倒是你呀!” “我也没事。”小武一字一顿打断他,又伸手过来,“来,起来吧。” 班勒水汪汪的眼睛眨了两下,真知道自己给他惹事了。可小武一下拽他起来,就自己站起身来服侍,嘴上还哄他:“不许喊疼啊!”手上就更轻柔了,可班勒龇牙咧嘴忍了那么一下,就嚷:“哎哎哎师父,疼。” 小武半件衣服还没脱下来呢,就斜着眼睛朝门外瞟了一眼,嗯。的确这帮把门来听的武学员都快叠成人墙了,可小武绕回眼珠的时候,竟冲着他讨饶:“好了好啦班师父,我错了,您就小点声吧,啊!” 班勒才不饶他,“你耀武扬威的时候想什么去了,有能耐你大点声啊。哎哎师父,真疼,哎呦!” 小武服了他了,跟自己真暴政了似的,可这一身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小武还是心惊了,难怪他喊。小武的眼闪躲了两下,赶紧去找药膏了,班勒却盯着他急颠颠的背影,笑了。 小武给他涂了半圈的药了,他倒真安静了。 小武就问:“怎么了?不喊疼了呢?想什么呢?” 班勒却问:“师父你的背还疼吗?” 小武一笑,“怎么?今天过了这么多招,你还没看出来我是不是真的好了呀?” 班勒点点头,这个他倒是信的,可还是一把掐住小武的右手,小武倒真的躲闪不及,就任他验了脉去。两人都好安静,过了一阵,班勒才问:“这毒?解不了吗?” 小武抽回手来又默默涂药膏,班勒接着说:“所以师父,我试了嫂子的给我上的药,可真的很奇怪,她这里边什么市面上跌打损伤的药都没有用,竟有那样的奇效。那师父你说这药膏会不会本身就是奇毒一件呢?我那手当时啊可真是要不得了,可你看现在好模好样的,师父你瞧瞧是不是我也中毒了?” 小武也好奇地捏了捏班勒的右手,又搭脉验了一下,才一笑而过反问他:“怎么?你是想告诉我,小姐在我的背上下了奇毒?还是说你这个手啊根本没法和我的背比呀?” 班勒支吾着:“那那那反正她那么厉害,就很邪门啊!”点这一下,看师父会不会当真。小武却说破:“神颜肯定算得上是奇毒了,还好你只是伤了手。”班勒一惊,师父你知道? 可小武又接着说:“但鳞鞭上的毒才更霸道。”班勒一惊,重复了句:“鳞鞭上有毒?”又赶紧拽过小武的另一只手,好好搭脉去验。 小武安慰他说:“没事的,我的内里每天都会调理,总还压得住,放心吧。”班勒却委屈巴巴地不愿拿开手去,小武就又点头哄他,才吹了吹他的擦伤。 “哦对了,还有个事。”小武才想起来问:“你该是早就知道这姑爷内定的就是窦浪,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呢?” 班勒一听,这个啊,“还不是嫂子说的嘛,安全起见,不得外传。我哪知道她连宅子里的人都没说呀?还真能藏得住事。” “那你可查了他的底细?”小武又问。 班勒细想了下,“这个窦师父也没什么底细可查的呀?他本是宝丰县的人,好像说是逃荒进了城的。他刚开武馆那会,我倒是帮过他一两下。这几年相处倒也融洽,人挺爽快的,没什么坏心眼。估计可以信任,哦对!”班勒瞥了小武一下,也有点纳闷:“那个……就是不知道嫂子是怎么看上他的?” 小武可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了,闪躲了一下又问:“那他现在就在你的对面了,这武馆的生意还说的过去吧?” “这是一定的呀。”班勒晃了两下肩膀才说:“哎呦我,他呀倒也算仗义,我看不上的人家,转身就进了对面,他倒也能应付的来,这两年也算小有名气了。你是说嫂子是看中了这个?” 小武才不管,只盯着他哎呦,忍不住笑了下才送上白衣。班勒却一抬胳膊,扬头要他接着服侍。小武嫌弃一下,可还是起身给他穿戴了。 班勒伸着胳膊还嘀咕:“可是师父你说,这外面躁哄的那么满城风雨的碰瓷真凶的案子,它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没了呢?这大概都有半个月了,还一件都没出呢?” 小武问:“最后一件是谁?” 这个班勒知道:“林唯,葛宅民运那边一个仓库的长工头子,废了一条腿,但人没事。哎师父,你还真别说,这一共是?十七件。而这个呀都是葛宅的第六个了。所以难道这个真凶还真是冲着葛宅的?” “这一切的头绪居然都指向一个死人。”小武也真纳闷了,“算了。听我的,你还是别管了。”班勒才不,可也不敢吱声。但他这种静悄悄的乖? 哼,小武拎起衣裳袖子抽他一记,他才点头让步:“哎呦!好好好我知道了。” 第383章 主事之位 再接下来的就是班勒班师父亲自请武大总管到门口见礼送别,可武乐书只说:“给我记住了,再就没有下一次了。” 班勒弓腰哈头附和连连,武大总管留给他的啊却只是背影和碰他一鼻子灰的那点脚上的尘土。那这洛阳城的老百姓似乎就都知道了,这么大的穆宅总是要有一个胜者为王啊! 所以当败寇到无所事事的阿成冒夜蹿进《予本楼》的时候,小武一惊,还是问他:“怎么这么晚了还来?” 阿成偷摸进来,屁颠关了门才答:“哎呀哥,我压根就没走,一直在前院了。我怕《花满园》的那些躁哄再传到我爹和老爷耳朵里去。” 小武摇头笑笑,又问:“那灵儿呢?现在好点没?” 阿成点头答:“这我问大小姐了,灵儿回来就睡下了,好像到这会还没醒呢。” 小武也点点头,又一愣,“在《穆明楼》?” 阿成“啊!”了声,也笑得一言难尽了。 小武拧歪半边的小脸,心想我是不是给姑爷添麻烦了呀。 阿成就赶紧劝他:“呵呵呵哥没事的,我回来那会啊,姑爷还没往回走呢。他进宅子一看就转去陪老爷了,那个围哄劲儿啊还真的把老爷哄得笑不拢嘴的呢。”又一想,不对呀,“哎哥你说姑爷对咱大小姐能是真心的吗?我看他围哄老爷的那个劲儿啊,要有什么别有用心也不稀奇,会不会是家里管事的位置呢?” 阿成说出这话,摇来晃去的指头最后还真就指向小武,惊叫了一下,“哥!你?” 小武默默听着,只说:“不至于,他是主,我是仆。安安分分就能享受到的,何必生事呢?但也不能放松,天长日久,你先去查查。倒是他要能这样多陪陪老爷啊,我倒觉得是好事。哎对了,我今天在邹宅那会啊就一直有个疑惑,那个邹荣光父子好像有特别大的积怨,那个老子啊真巴不得吃了他似的,你想想?他倒是也哄着捧着乖得很啊!可居然一点用都没有。” 难得小武哥说起别人家的八卦事,阿成真就听得感同身受,可却愣愣摇头,“不知道啊,我爹没这样过啊。他也是个独子啊,这也没听说邹宅发生过什么大事能让他们父子生了嫌隙的呀?” 小武仔细回想,“的确好奇怪。而且邹荣光一提到小姐,倒是有个慈父的样子了,顾惜的很呢,邹盘之也是。不过这父子俩倒是有那么一次同心,就是邀我出城去狩猎的时候。” 阿成一听急了,“小武哥,那不行啊。这样的话,肯定是他俩有阴谋啊。而且少爷就是刚出了城就,不行你绝对不能去。我才不管他俩和不和气呢,那是在他们宅子里,万一是装的呢?可是如果要真的对付你,那他俩一准同心,你这顿鳞鞭不就是这么挨得吗?真是要了命了,还来?”可小武不表态,阿成又一下泄气了似的,反问:“不是哥?你你,你不会是已经答应他们了吧?” 小武没正眼瞧他,只点头,又急着说:“可我去邹宅是为了什么?如果出城能探到他的老巢,那给少爷报仇就……” “哥!你说的可是蛮匪的老巢啊,那一定是要命的。”阿成居然打断他了,“就算是少爷,或者说就得是少爷,才不可能让你去。” 小武心意已决只笑了一下,要真是少爷等他在城外才好呢。可又一想,“也不对呀阿成,这一次邹荣光提到五爷和岸傲的名字压根没有那日在五宅那么凶悍,而且提到五爷当年挨鳞鞭的那段往事居然还挺钦佩他的呢,我也在想难道五宅那日他不是被这些激怒的吗?” 阿成还急呢,“他钦佩的肯定是你呀。我今儿走在大街上,听多少人说了呀,哪有挨了那么多下鳞鞭还能活过来的呀!五爷当年就是一鞭子干掉一个,那威名老大了。连他自己不也只是挨了两下嘛。可你呢?明明就是虎口偷生,你还非要拿命去试。反正那日你去五宅,我反应的慢,我拦不住你。可日后你想赴约随他们出城去,我是不会让的,除非你先推我出去。” 小武一听,这咋还哄不过来了呢? 小武连忙笑哄道:“哦哦,哦对,这呀是有疑问的,你先听我说啊!我是想请您给推断推断,就是他在五宅咬牙切齿地提岸傲,还是捏着五爷下巴的呢,那绝对的当家做主。但这回到了邹宅他也是每每都怒吼咆哮,居然是冲邹盘之,还那么声嘶力竭的,可我怎么总感觉他那么力不从心呢?但是当时在五宅五爷真的被拿捏的都……” 阿成还不知道小武哥就是哄他这么一下,装的有多乖?可看他真的挠头了,又立马打断:“哥,这不正对嘛,他在五宅就拿捏五爷,回了家呢就吼他儿子,这不正说明他就是这样跋扈的人啊,他不当家做主?谁还敢呢?” 但小武还抓着头发,“可越理所当然成这样,我的心居然越乱。他这么跋扈?当年为何要让五爷坐上主事之位?轮也该轮到他了呀?还两年内也没什么动作?连门都很少出?倒是这个葛汗青的死,他说什么伤心过度痛不欲生的话?如果他真的是顾惜大哥的骨肉才不惜在五宅暴露了自己?那岂不就成了五爷的主事之位来的也另有蹊跷了吗?” 阿成一惊,“哥!你是说这五爷也有嫌疑?”又摇摇头傻笑了下,“哥不可能啊!大小姐还在呢。” 小武愣了下,又说:“反正不管是谁要对付穆宅,葛汗青的死都太令人费解了?而真凶就锁定在了五家的这几位身上,哪一个我都不会放松的。哎对了,你看到葛汗青身陷乱战了,是什么样的?他有没有靠着内力一击杀人?” 第384章 向死而生 阿成历历如画,可心惊之余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啊,“小武哥那会真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了,按理说他绝不至于还隐瞒身手啊。但我看大抵也就是奋勇抗战,他那一击也杀不了莽兽啊。而且他又在群战之央,都打成一团了都。最后他是怎么不声不响就被带走的了,我都没看着。” 小武拍着他肩头安慰:“好了好了阿成不要想了,我也就是随口问一下。之前在《花满园》肖进阳曾指认他就是那个暴案的真凶,我才觉得是他内力迸发伤了肖进阳。可他在与我过招的时候,我就已经心疑了,打了那么久他根本没用内力。” 阿成惊了,“你是说那天他打成那样,用的只是胳膊腿的韧劲?那可厉害了。可他连点内力都没有就敢这么逞筋骨之强?不要命啊?哥不能吧。他可是葛宅的当家少爷啊!怎么可能自小不学点内功心法的呢?” 小武却突然想到了:‘只识其面不知其心’这个心说的会不会是内在?内力?“难道葛汗青不是葛汗青了?”小武自言自语这一句,阿成真蒙了,“哥啊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 “我?”小武也懵,“就一下子瞎想的,算了我也不知道。可是这个葛汗青如果不是伤了肖进阳的那个真凶,那肖进阳是在怕什么呢?”小武突然一激灵,起身问:“哎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是怕一个比葛汗青还厉害的人,岸傲!” “岸傲阴魂索命!”阿成脱口而出,小武又接着说:“对,岸傲也是城外乱战死于蛮匪。可到底是哪个宅子和蛮匪勾结?现在看似乎都少不了五家的人了。而我还在想,这个阴魂索命有没有可能是说五爷才是那个幕后之人呢?他用了岸傲的名字整整十八年呢。” 阿成追着问:“那之前的谣言你觉得是从邹荣光那传出来的?” 小武转着圈念叨:“岸傲阴魂索命,如果是邹荣光散布的,那肯定是针对五爷了。他在五宅的时候就说五爷,‘这就是你要的,你还不清’。葛汗青的死能是五爷想要的吗?那他是想要什么呢?阴魂索命?可是肖宅?还有那个赵邑是骆宅的,这两个宅子跟五爷能有什么瓜葛呢?” 可阿成却说:“哥啊你就别再想是五爷了,你忘了那个暴徒重创的可就是五宅呀,那死了几个啦都?” 小武叹息一下,也咬牙认了,“是啊,又是此路不通啊!可我怎么?” 阿成赶紧哄他:“哎呀哥我看你今天去邹宅一准是被他们父子蒙骗了,才把这箭头指向五爷的,下次啊一定要带着我进去,啊!” 小武听来倒真笑了,“那对父子啊还真是耍着圈地等我进门呢,估计是早有准备。算了不想了,这些个问题呀天天都在我脑子里转,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听了就是。” 阿成呵呵笑,“知道哥,嘴巴严严的呢。” 《予本楼》里这样热闹,《穆明楼》里也同样温馨。 灵儿醒来就被心儿好生呵护地照料,那心儿还一直偷偷瞟着灵儿看这个丫头经历这一遭是不是会更生无可恋呢?可千万不能再大意了,要真的害了灵儿,我怎么跟郎君交待? 不想灵儿睡了小半天一醒来气色红润了过来,连心情都好了许多都爱笑了。 心儿就又瞟她一眼,这是怎么了呀?她是故意让我放松下来吧?我才不会。 可灵儿却直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以为你哪怕一个不小心转过身去,我就会寻死腻活的呀?” 心儿赶紧狡辩:“没没没呀,我肯定没那样想啊,就是这哦对这粥它烫了我手一下,我才怕被你看到的。” 灵儿倒真拽过她的手指来吹了吹,才盯着她轻扯笑靥:“你呀,也真的是说不上为什么,怎么到了我这里,你什么都瞒不过了呢?” 这个问题心儿可真想知道了,却抽回手来又搅了搅热粥才娇嗔:“还不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想过要瞒你!所以灵儿你也一定要如实地回答我,是不是经历这一次你就更不想好好陪我活下去了?” 灵儿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还有那对仍在左右观摩的大眼睛,竟又笑了,“是啊。”心儿一急刚想劝她,灵儿却像个小机灵鬼似的,笑了一下。这个笑,心儿没见过,竟真的愣住了。 灵儿才说:“是呀我都死过多少次了?死对我来说已经不稀奇了,没什么意思。倒是活着?我想去好好的尝试一回。” 心儿喜出望外,竟都忘了接话。灵儿又转向她,笑了:“何况还有你陪我!” 心儿苦尽甘来一般,美的连连点头,灵儿却俏皮一下,问她:“你猜我在《花满园》遇见谁了?” 心儿想了一下懵懵然地答:“小武。” 灵儿点点头,补充道:“是小武哥的女人。” 心儿一惊,什么?灵儿看了眼她的表情,这是?又赶紧道破:“就是那个花独秀啊!小武哥伤了这么久,她就落到别人手里了,可她为了守住自己的身子,怎么被刁难都一声不吭。若不是昨天晚上我听她弹了一整夜的琴,怕是我真的熬不过。” “花独秀?”心儿也想起了她,“居然沦落到这么惨。难怪她之前那么着急想知道小武的伤势,还直接堵在后门,好像等了很久呢。” 灵儿也感慨一下,“她还找到宅子上来了呢!真的是想不到,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居然只是笑盈盈地说‘喜欢弹琴’,那张小脸啊你根本想象不到她竟是在男人堆里被争来抢去的活着。” “那是她的琴声救了我的宝贝灵儿吗?”心儿美了一下,就说:“这样的话啊,我可要找机会好好谢谢她去。” 第385章 别开生面 灵儿却急着打消她的念头,“哎你可别。你现在可是穆家的大小姐,你去见她那说道可就多了呢。再者那种地方你去干吗?惹得人云亦云,甚至有人都会说你是为了笼络住武大总管,才去那收他的女人打算进宅子里拿捏来的,那可使不得。而且我是亲耳听到的,小武哥护她好好的呢,你就放心吧。” 这个中的利害灵儿都能想明白,真心盼她这一次是绝处逢生了。心儿想来歪着脑瓜,嘴上嘀咕:“收进宅子也可以,可以的”,怪的就是哪里慌慌的,“哎不对呀,我怎么记着她弟弟说她不是真心喜欢小武啊,她还有一个?那个叫?哦对盟哥哥!” 心儿突然笑得好八卦,还美呀美得,可算想起什么来了。 灵儿倒真纳闷了,“难道只是小武哥喜欢上了人家吗?” 心儿一下不笑了,顿了下才说:“那就收进宅子也无妨。她跟小武倒算郎才女貌!” 灵儿瞧她一眼,却笑的好生稀奇,“你呀。想什么呢?她的出身,哪怕只像我一样为婢,二老都是不会答应的。你就任小武哥在外面护着她就好了啊,这样她就不用过那种千人千面的日子啦!嗯!这样想来啊还是我最幸运,能拥有相公,还有你这么个傻丫头陪着,真的是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心儿有点小激动,竟先反问:“你说的是真的?”看灵儿笑着点头,她才两步跑去抱住她,“真的是太好了,你答应我这是真的,你要好好陪我活下去,答应了我就不许再反悔。” 灵儿拍着她脑瓜,只笑笑不说话。过了一会,见心儿平复了些,灵儿才推开她说:“你这个手劲啊咳咳咳没事,哎对了,我想去跟小武哥道个谢,好多委屈都他自己挡了。” 心儿被挑剔的有点懵,一直在甩手,又听要去小武那,就手忙脚乱地说要给灵儿好好打扮一下才行。 两个小美人哒哒跑上《予本楼》的阶梯居然是伴着屋里两位美少年的嘻笑声。 心儿一推门就跳进来,惹得两人急忙起身。灵儿倒是被她迎请着,好个别开生面的出场。 小武几步迎到门前,欣然一笑。灵儿已作揖致谢:“多谢小武哥出手相救, 灵儿铭感五内却心知无以回报,只愿武大总管一路顺遂。” 这话是在说《花满园》当时的艰难还是在说日后呢,小武屈身扶起她,二人相视一笑而过,都不想让心儿担心。 小武就只说:“灵儿不必多礼,护好你本是小武的分内事,倒是没照管好你还要请灵儿多担待才是,还有。” 小武一顿后退一步深深见礼才又说:“班勒一时愚钝,害你因此遭难。我已经教训过他,恳求灵儿切勿记恨于他。” 他恭敬地向灵儿道歉,也急着护住班勒,更忐忑小姐会怎样。若是自己他一定会说任您惩处,可这是班勒。那小姐听说了会不会?她那个急哭的小样子又跑到小武心里来了,所以只能先求求灵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焦不可耐地等了一下下,小武大气都没敢喘。 倒是阿成一听恍然大悟:“哦,我说你去哪了呢。这个班勒?还真是该打。”就是啊,都打一顿了就到此为止行不行呢?小武想着却不敢应话。灵儿抬手请小武起身,笑着说:“小武哥快些起来,我没事的,就听你的就好了。我想班师父挨了教训啊也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对吧?” 小武扬头乐嘻嘻一笑,“灵儿放心,他绝对不敢。”可瞥了眼小姐,怎么还愣神了呢?是在生闷气吧?今天一天真算她大起大落了。 可心儿还在想,我都忘记问一下灵儿到底是何人出手的了。居然是班勒?真让我惊讶。他是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才对,可我到底要不要把他拉下浑水来呢?这个小子,还真不会安分。心儿呛了下鼻子才说:“你教训他就够了?” 大家都愣住,小武才一脸为难地顿顿道:“那?小姐?只教训我就够了吧?”灵儿一惊,赶紧抓了下心儿的小手摇摇头。心儿瞥她一笑,正眼瞧小武一下却狠狠瞪他,也不知道今早是谁吼我。这可算找到灵儿了竟又跑到班勒那作威作福,哼。 但现在可不敢把他怎么样了呀,人家可还要在外面护着金屋藏娇的那个呢,哼。心儿只白他一眼,小武就乖怯笑下。阿成明了,忙乐颠地请着几人坐下。 大家就都坐到圆桌旁嘻笑欢实地聊起家常来。不过任谁多说了几句去的呀还是新上门的姑爷到底如何又怎样的话,灵儿还干脆就问了:“心儿我还没见着姑爷呢,可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选中姑爷的啊?不会也是一眼定情的吧?” 这种八卦心儿可不擅长,可大家却都竖着耳朵瞪大两眼等着听呢。连小武一下甩过眼珠去现在也飘回来瞥啊瞥的,跟他的心里真开了探照灯似的非要弄个究竟才行。但对面的心儿只是挠挠头,还不看他,却也真答不上来。是啊怎么也不能让这几个家伙知道我还有一个爹爹吧!特别是你。 几人就又哄着逗着求她多给讲讲啊,小武却耷拉下眼皮来,感情的事他总是不懂,还总说一见钟情,哪有那么多啊。算了吧,我可不想知道。但要是少爷就绝对不会被难倒,他才就是厉害,大概是没有人能比得上了。受了莫名其妙的委屈,他就更想少爷。 说来也巧,正在此时窦浪进门来了。他从老爷那告退乐颠地往回走,才到子阳院就瞧见《穆明楼》黑灯瞎火的,《予本楼》却人头扎堆了。 这一看还真是,怎么能这么热闹呢?黎成都在还不说,最关键居然还属他最欢实? 第386章 情同手足 而一瞧是夫君来了,心儿赶紧一扭身腰贴上去告饶:“哎呀好啦好了都什么时候啦,可不能再闲聊了,是吧夫君?”心儿说完又抛来个飞眼,教着夫君快救救自己。 窦浪一下就明了,他才不管前面说的是什么呢,反正:“心儿说的都对。那今儿个?”窦浪又起话头,却是先瞥了下小武。 可他一进门,小武就只深深见礼,说不上他是不想见到谁或是什么,反正恭敬姑爷是一定,就是我的心?心里…… “就到这吧。”窦浪撂话又吩咐:“哎对了黎成,你既然还没回去就先送送灵儿,今儿辛苦你了。”虽然瞧见武大总管鞠着躬,可窦浪还是觉得他的气场足矣震慑地让黎成门外跪这一宿去,干脆早点支回去吧。我既然在这了,息事宁人的活也不能算难事吧。 黎成咧嘴笑呵应话:“哎哎哎对听姑爷的,我去我去。”却又瞥见小武哥那个恭敬的样子有点心疼,就握着他拳头拽他起来,竟是告诫:“哎呀小武哥起来吧,这还没出宅子呢。哦对了,你可要记得我跟你说了什么啊,打明天起再去哪都不许扔下我,听见没?那我回去了。” 阿成动了,窦浪却蒙了,这怎么还?反了。不都说是黎成被挤兑一天了吗?小武一点点起身,盯着姑爷一字一顿道:“情同手足。”窦浪当头一棒似的,原来你们?哎呀我天呢。 几人纷纷出门去了,小武还扬头又瞧了眼小姐的身影,竟歪嘴一笑。你说这个邹荣光啊,没事竟盼着我和小姐真的遂了他的谣言去呀,哼幼稚。可扶手在门扇上,他竟又侧耳听了下,这个丫头,出了门竟又欢实上了。那就说明,是姑爷,准没错。我和小姐?小武竟又重复一句,才付之一笑宽解衣裳。 四月初三小武一早来到航港的货仓,盯着一列列工整有序高过人头的货箱垛愣神。航运能在起航就遇袭,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了。小武心想着那些个莽兽小崽子?可以是从这里蹿进货箱的,或是等待开船的那一小会我和少爷验过舱与葛汗青面对面的时候,再有就是舰船驶离航港之后从水里下手。 可现在唯一能查的就只有这了,小武踱着脚步拿捏的却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严谨,就像清早老爷训他那会说的话。 卯时不到小武就跪在《德义堂》下候着了,若是今天才让老爷和黎叔突然听到昨个儿又起那样的谣言和祸乱,还谁都没敢来禀报,那可真要心惊了。 小武想来浅浅一笑,又摇了摇脑瓜,这个阿成一出手啊害的我现在只能不打自招了,这样若是能换得老爷淡然置之啊都算好的了。 不过好像,小武挑了下眉梢,叹气道:“我是躲不过一顿教训了。” 果真老爷来到听他一说如此这般,直接气得指着他脑袋拍案而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为了这么个女人你一而再的惹是生非?那可是外面啊!那可是头一天啊!那都是些什么人呢?啊?眼睁睁瞅着你总管的位子能不能做的安稳呢?你还偏在这个节骨眼把自己送到肉案上去?啊?咱好不容易才了结黎叔家的那阵闹哄,就盼着你一出门就能稳定大局还气象一新!你怎么可以因着她就一个细作啊摆自己这一道?她哪里值得?” 小武不敢替灵儿分辨,也不敢再提半句班勒,更没个真凶的勾当能说道,就只巴巴抬着脑瓜,仔细端详着老爷的脸色,真生气是一定的,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呀。 老爷吼完又叮嘱他:“我告诉你啊,少想着去走那些不安生的路子。多想想你身后护着多大的摊子呢?哪容得了你一个任性?就错一个眼珠这能行吗这?啊?” 直到现在小武也认,老爷说不行,那可是真不行啊。小武可算转了两下眼珠,又边舒着气边拍着货箱往出走,又叫:“阿坚亭子有什么发现吗?” 这两个家伙天天不知要在航港转多少圈,这猛然被小武哥提落来又问发现,两个小人盯着自己面前的货箱实在是瞧不出来啊。 小武就窜头出来挨个问:“怎么?什么都没发现吗?” “小武哥!”田亭风为难地叫着,“最关键就是航港一出事我们就找了个翻天覆地,那会就没发现。” 倪坚也说:“是啊小武哥,怪就怪在这儿。后来我和亭子就想,他们应该不是从货仓入手的。” “不是吗?”小武又叹一口气,“可我还是觉得,如果只从舰船下手,那时间也太短了呀。而且我和少爷又不是每个船舱都检查了,程家的货箱就是在下舱,那封的是死死的呢。” “还也真是啊,我才想起来。我去查船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舱的封条是从里面撞开门才弄坏的。如此看来,他还真有可能是在这蹿进货箱里的。”阿坚说完又扑棱脑瓜四下看看,甚至都有点觉得诡异了。 “验过货,封过箱又封了舱,却能突然跑出来那么多个莽兽崽子,还是一连出自四个宅子的。”小武念叨完也扫了一圈眼前严阵以待的货箱垛,究竟错从何来呢? 亭子琢磨了下,“可是阿泉是一天倒一次货仓,怎么可能有人那么清楚自己家的货物今儿在哪个位置上啊?这个实践版的风后八阵图我背到现在还每次倒完库都得对照一眼呢。而且哪天选哪个图都是我们几个随机一碰的,他们四个宅子怎么可能知道?还真就一起出手一招就搞定?那不可能啊。” 小武细想一下,眼露锋芒,“难道?有内应?” 两人一听都蒙了,阿坚说:“小武哥这个可能性我也想过,人员上我也挨个查问过,可是你知道咱用的人大多都是宅上救下来的,能进到货仓这里的一共不足十人,又哪个都是知恩图报的根底,这?怕是没有再查一次的必要了。” 第387章 逐个击破 亭子也说:“是啊小武哥,要不然再弄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那?要是不行,就再查查这几人身边比较亲近能合得来的长工?” 只识其心不知其面,小武还在想着这句话,就势吩咐:“好,把范围先扩大到这,而且就让这几人去,悄悄的自然点。有没有都过一遍的必要,先看这次的结果吧。”又问:“警察所那边的调查怎么样了?” 阿坚回话:“哦这个展长松啊调查的还算卖力,哪个宅子出出进进的都没闲着过,可就是到现在也没个结论。但看他的意思,多半是觉得有人要一起对付宅上和五家,才会咬准出航下手狠绝,那明面上想查到什么可就难了。” 小武又问:“那些货箱里的尸身是被下了什么化尸的毒药吗?” 亭子回忆着,“对,这个是一定的。班师父最先打开盖子还伤了手,接下来我们就瞧着里面的断肢残臂在我们眼目前消失不见,那个速度,那个味道,还有那个惊悚啊,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小武问:“什么味道?” 阿坚答:“尸臭。浓烈无比。展长松来取货箱的时候,那个味儿都没散。” 小武听来未果,心里也想:航港毕竟和邙山镇南北殊途,不是一伙人干的倒也正常。就一边一个拍着两人肩头安慰一下,“算了,那就交给他去查吧。” 不想,阿成一跳蹿进来,嚷:“小武哥你怎么样?” 几人都惊,阿坚亭子还特意上下打量一遍小武哥。 阿成却都跑来抓住他瞧瞧,“老爷没真的罚你吧?我听姑爷说那威慑老大了,吓得他躲了那么久才不得不进去。哎呦喂还真没事,这是得亏他了呀,看来我谢他那么半天还没白谢,挺好。哎说啥呢?说到哪了呀?” 小武宠溺一笑才吩咐:“听好了啊,展长松那边随他去查。但这四个宅子咱自己要一个一个的过,不管他们跟葛汗青勾结的有多隐蔽,咱都得探出来才行。眼下看,严宅那边是没可能了,那就还剩下三个。” 阿坚接话:“骆宅的营生就在对面,这个我来。” 阿成一听似乎想到什么,瞥了眼阿坚才说:“哎呀什么呀就你来,听哥吩咐的啊。” 小武一笑,“都别急,咱哪个大本营都不可能放过。之前阿泉说有人敢来航港小偷小摸估计就是赵邑了,他的死绝对不简单,所以骆宅大有用处。对面的码头就交给你和亭子顺藤摸瓜。” 阿成一愣,阿坚笑了,亭子撂话:“小武哥放心,盯着紧着呢。” 小武拍着亭子肩头估摸着:“再出去转半圈吧,巳时一刻我要去趟傅宅。” 几人就动开了,阿成还屁颠嚷着:“哥这回可一定要带我进去啊,就那个傅云空一看就不好惹。”可谁都只顾笑他就不说话。 临近回城,小武还站在船头向远方的水天之际幽深地望着,“阿泉每日传回来的消息都还太平吗?小欧的伤势康复的怎么样?” 亭子最先抢话:“哎呀小武哥你就放心吧小欧早好了,阿泉他们现在都返航了。这小子可算领舰这么一回,天天不知道有多精心呢!就那信鸽腿上塞的那么旮沓个地儿的纸片片,他都巴不得把这一天的事啊都啰嗦个遍,我读一回笑一回,你说在眼目前的时候哪见他这么墨迹过呀,真的哥哎呀你别笑啊,要不然我给你背一段的。” 亭子还想张嘴就来,阿坚却拍打着他不叫座,害他一跳闪开就做鬼脸逞能。阿坚又正经一下才说:“阿泉领舰本领十足的,小武哥放心吧。这一出一进啊这小子回来又能大变样了。” 小武是真满意呀,“好。那这里交给你们,我先回城。”可刚走到栈桥边,小武瞥了眼对面的码头,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就问:“他们?怎么满载而归还像慌慌张张的?” 阿成凑近说:“哎呀哥,人家那是激动的,这个时节正是好时候,还不得抓紧啊。你这心里面揣着事才是慌慌的呢,不过今儿你放心啊,有我给你坐镇呢!” 小武服了阿成这个臭屁的劲儿,嫌弃一下,又走在了前面。 进到傅宅,三爷亲自来接。小武禀明来意,三爷倒只笑哄哄地迎请:“哎呀呀那不就是为了高兴嘛,再者这么点的小事哪里用得着您亲自登门还致歉的呀!您呀只管来坐便是,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这点小武不算惊讶,在五家的几位爷里三爷是最为亲善和睦的。往些年里在洛阳城的人际居高不下,宅上常有贵客作伴。直到两年前葛虹远大丧之后三爷就足不出户,风传三爷是为了护守住五家千金的要务,才不得不借着哀思不事铺张。 小武早听闻了这些,可哪里是真的呢?小姐明明只寄养在海宅。那他又是因何深居简出的?小武随着三爷的乐呵劲相互迎请着踏过门槛。但接下来这一步这一个手势,小武还是忍不住心里笑了下。三爷和二爷一样,放着好好的《达岸堂》不去,竟带着小武逛起院子来了。 都说你们是接二连三的早有准备,这谁能不信呢!好吧,小武随着他的手势见礼踱步,身后的黎成也扯扯脸皮紧跟着,心里更谨慎的很。 但不转不知道,这一转才真叫惊。三爷的生活是真丰绰啊,最关键还不遮不掩,就那个奢华豪侈自然而然显在那竟还不自知似的,难怪他宅子以前那么招人。哦对,还得算上那个傅云空,就他家这种金玉满堂要他天天这么瞅着,难怪见了谁或是什么都是一副无聊厌世相。 可偏偏三爷都像没太在意这些似的,领着二位转东转西的还一路讲解的头头是道。 第388章 深居简出 难道之前来到傅宅的人,他也是这样招待的吗?或者就是太久没什么人来了,这可算来了两个,竟巴不得显摆起来?可瞧了眼三爷,小武竟觉得两样都不是。 那他是为何这么大方啊,竟还这么自然啊?连海株昆也只是带我们转转外围瞧瞧布局也就罢了,但三爷却巴不得哪个房间都领着两小人进去瞧个遍似的,还一个劲儿的说笑哄逗:“这里面能讲的物件啊那可就多了去了呀,要不您瞧瞧这个?哎呀对那个对那是老朽最中意的!” 小武还盯着三爷刚念叨的这件《八骏踏金浮雕》往墙上瞅了一眼,黎成却指了一下身侧的那条《象牙雕龙游船》那才真叫精致,三爷没有嗔怪反倒又一步过来指着这件说道。 哎呦喂!还好是从小被老爷少爷惯得呀,家里什么宝贝都能见到。要不然啊,就这副小脸?活脱脱的没见过市面。小武想来哆嗦一下,又嘲笑起自己来,亏得一路上还是一副矜持谨慎的样子,这怎么进到里面来竟是这般景象? 小武想着都不再只是看看,而是上手摸了这个又动动那个。却又突然想到,不对!上一次在海宅,那个海株昆就是为了掩饰傅云空才带我们转宅子的,那今天他爹?难道也是为了替他打掩护?可这个含着金钥匙的当家大少爷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果真,转了大半圈的宅子了,眼瞧着对面就是一个别院,还是那种曲深通幽处的存在,三爷却停步摆手,援引二位到左侧园子中的《简竹台》一坐。小武一笑,如此才对。 “三爷这么热情招待当真要算小武不知礼数了,竟两手空空冒昧来见,这如何是好啊?小武着实汗颜,改日定当亲自临门,还望三爷那时无论如何也要让小武的两手有个安放才是。”小武一坐下就套近乎,看你是不是嫌我致歉不够诚意才转了这么大圈宅子,可对面究竟是什么?小武想来竟直接撂眼,腮红耳赤,真挺不好意思的。 “哎呀呀武大总管啊可切莫见外啊!”三爷哈哈大笑又急着说劝:“您若是执意如此啊,那老朽可得赶紧去您给包两件像样的带回去,这怎么也不能让您破费着啊!” 三爷说着还真就挪动了屁股一下,吓得小武赶紧拦了一把又笑得格外天真了。清早姑爷冲进《德义堂》的时候就边跑边嚷:“哎呀爹您可别动怒啊,这棍棒无眼可不能真伤了武大总管啊,容小豆子一句劝要不然您就罚俸半年,饶了他这一回吧。”哈哈老爷都听傻了,才想起来这么多年从没给小武开过饷钱呢!小武倒只敢抬眉瞧瞧他这体形,‘小豆子?’你可真能逗。 这到了傅宅也一样啊,怎么都以为我这个总管当的能挣得金山银山呢!只可惜呀被罚没了,哪只半年?是一辈子的!“哎呦喂三爷您别别别,可千万别!这种事穆家管的老严了,这要是传到穆老爷耳朵里,小武免不了挨一顿鞭子!三爷您,您心疼心疼小武的,啊!” 小武贴脸一哄,说完还斜了眼黎成,示意三爷自己身不由已着呢!可三爷却哪都没看,只顾哈哈大笑,“武大总管所言极是啊,您既是刚得康复,老朽怎么会害您再吃这份苦头呢。是老朽顾虑不周了那就依武大总管的吧,这来日方长又是礼尚往来的就总能说的清啦。” “那是那是,改日改日。”三爷这个嗜好,还真的是好打交道。小武品了口茶,又细细一想,这茶?竟是我穆宅刚引进的新品,居然不是邹宅的。只为讨个新鲜的舌尖味道,还是他家从来就没用过邹宅的茶?又一想那日大婚的酒桌上,三爷竟左推右躲和谁都没见他说上什么话。今儿我这个话头,一顿鞭子?他也没有深聊的意思,三言两语就打发过去给了结论,看来这个人是无心与几位爷家有牵扯啊,却对我穆宅很感兴趣,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小武还没等放下茶盏,傅云空就一个跟头翻身来到庭廊前,一看是武乐书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小魔到现在还没好透,你竟有这个闲心来探我的老底。还有你呀我的亲爹,这是什么地方啊!咫尺之遥啊,你带他们来这闲坐,小魔至于这么惹您眼气吗? 傅云空脚一着地就出手扯开腰间的长软剑,指着小武低语:“起开。” 黎成一惊,赶紧挡在小武哥身前。三爷也喊他:“休得胡闹。”小武瞧的一清二楚,但还是心惊了下,他的左手腕居然还缠着纱布,这是什么伤啊比我还久? 可傅云空杵那还跟个柱子似的,只有长软剑刚离身左右闪摆的欢。小武就忙起身见礼道:“傅大少爷有所不知,小武冒昧前来是为小姐大婚那日,在下酒桌上丑态频出特意向三爷和您来致歉的呢!若是哪里思虑不周再次惹您动怒,小武一并谢罪,万望您高抬贵手。” 傅云空可没闲心听他扯这些,小武也借着弯腰的一瞬扫了下他的底盘,果真傅云空捻了捻脚指头向外扩了几步战场,而正中剑心的小武直起腰竟直接冲三爷挤笑脸,“您看这?这……” “哎呀!”三爷一拍大腿跑去,小武就还扫着他的下盘寻思,面上却是躬谦的连眼都没敢抬,还指点阿成归位站好,哪都有你?可是能跟傅云空过招,的确也算得上过瘾,上一次小武不就没忍住吗? 他们哥几个里头数这个三郎最带劲!可现在只这个结论就够了,小武这一遭要走的这一圈,哪一家都不能出事,后面才能有大戏看。若真是三拳两脚惊住了谁,那后面的戏可就没法唱了啊! 第389章 如愿以偿 但好看的正在上演,三爷屁颠到傅云空身边,竟是一副拿他没办法的囧相,拉拽的动他?三爷真没那个力气。干脆踢一脚算了,可照着屁股抬了抬脚,还是没舍得。最后居然只是拍了拍上臂,还指着他气得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这副熊样还真像老爷,哦不是,那个啊这个熊孩子还真得收拾。小武想着竟和阿成都憋不住笑,傅云空却一下急了,“爹!以后外人可不可以不要进宅子啊,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个。”这是实话,傅大少爷不是不喜欢说话,是不喜欢见人。 两人听到这样干脆的逐客令都尴尬了下,而小武在盘算的居然是‘外人?’那到底什么人才能算得上他口中的自己人呢?我刚刚提了小姐,他没有接话。不像葛家、邹家的人,只要是提到小姐一定会引来话题。如此看来这‘外人’说的不只是我,甚至都有可能是穆宅。那他一定就有很在乎的自己人才对,难道? 三爷还在那拉着傅云空说道他武大总管一不是外人二堪称贵客的啰里啰嗦,傅大少爷却都发现异常了,扭过头来看他武乐书在那干什么呢? 是啊,小武也没干嘛呀,就是盯着对面的别院翘着脚瞅了那么两三下,傅大少爷如此重视的这么个小院子,躲在里面的会是什么呢? “你看什么看?这压根就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傅云空一声吼,小武更确定了,就这?好。 傅云空也似乎反应过来了,以这个小子的斤两?若是今儿个在这没能得逞,估计半夜他都敢来硬闯。而我?那会更没工夫搭理你。是啊,魔对每熬过一个午夜就像再放一遍血冲灌五脏六腑似的,就是死去活来要傅云空不敢眨半下眼睛的那种。 所以小武又满脸推笑迎接着三爷回到坐上,只这一个抬头就瞧清了傅云空眼丝翻红,如果说三爷这种训斥都能惹得他委屈成这样,那你们这对父子的关系可比邹宅好太多了吧。 还真是,没等三爷走到桌边呢,傅云空竟先认错了:“爹爹说得对,是孩儿失态了。武大总管不要见怪,主要是我刚打了几个野味回来,这脾气还没散尽呢!这几个小麂子不太好追,要不武大总管您来瞧瞧?挑几只带回去。” 三爷颜面上过得去了,一回头又笑得有多惊喜似的,嘴上还乐呵呵嘟囔:“这孩子啊打小就是这股倔劲儿,这今儿您在这还能服个软了不是,来来来快快您请您请。”小武也堆笑哈腰连连拱手,“哎呀傅大少爷您太客气了啊,这个小武可不在行,还得全听您的才是。”阿成却撇撇嘴,哎呀你不在行?也不知道是谁呀总拐着少爷往城外掏狼窝去。 可小武来到傅云空身前一动鼻子,这个味道?我是在哪闻到过呢?他刚刚是去了哪?小武又一笑回敬请着这对父子先行,心头却拿捏准了,这是海宅的味道,对。他是从那回来的,那看来他说刚出城狩猎的话就一定是假的了啊。海宅?好。 说来也奇怪就这么小个游廊雅苑竟是让四个人都如愿以偿一般朝它信步而来,还真的越来越近。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呢?能让傅云空这么大胆的带着我俩进去,却让三爷止步于前,那他要带给我们的就绝不止眼前的惊叹才对。一定要细心,外貌不能打发我,翻出花来的里子才会真有看头,小武这样告诫自己。 可这堂门一开,映入眼帘的那瞬,小武还是愣住了。 果真惊呆,里面都是尸体。只不过不是人的,全是动物的。还是光鲜赤裸,鲜血欲滴的。悬梁的各种鸟类、贴壁的冷血爬虫,这面堆了几窟野兔,那边放倒一窝狼群,现今还能喘气挣扎着的还真是墙角一侧那几对小麂。 剩下地中间好大一片空场都被脚印沾满了,倒没多复杂,就是层层叠叠覆盖,看不清是什么功夫路子。小武这才惊讶,难道所有动物是在这被他活活打死的?这种勾当!难怪不让人近前,连他爹都不敢。可他这个性子是怎么来的呀? 小武被血腥味呛到咳了两下,径直走去刚抓住一只小麂角叉的傅云空手腕一转,这只小麂就被他翻着个的砸在地中间四脚朝天,又唰地跳起来逃窜的慌不择路四下撞跌。 这种心惊动魄在你眼目前上演,小武还是摆手喊停了,“哎呀傅大少爷您这是?这摔得这个,这小武可有点胆战心惊不太敢看啊!” 傅云空听来却白了眼三爷,你看你带人家来的吧,人家不敢看啊!三爷好个尴尬,这里面没关着魔对吗?吓得他只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两声。又听傅云空直怼:“武大总管会怕这个吗?您在《花满园》被扔来扔去的,我都没见您怕一下呀!竟还被这么一个小麂子吓了一跳啊?” 傅云空嗤之以鼻,又奔着一个去了。黎成却更谨慎了。 “我那哪能跟您比呀,您这要命的啊!”小武抬头巴望一下四周,吓得不轻。眼底却衡量了一下这内堂的大小方正,没有地下层,但肉眼可见它比外围至少小了一圈,那就是有一间被隔出去了。看来那里才是重点啊!可这里都满目疮痍了,那里又会是什么呢? 《花满园》?那一夜?傅云空是中途离开的!那个鬼祟之影?他去追了。可到底与他是敌是友?这个小小的暗室会是用来藏那个人的吗? 傅云空又扔一个小麂摔在狼堆上,那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的时候,小武还是转念一想,这种地方如果能藏的话,估计只能是一具尸体了,还得是被呛死的,“咳咳咳”。 傅云空却走回挑逗他:“怎么?武大总管真吓成这样啊?那可难怪了,你一次都没去过我的《福满野味》,自然不知道我这野味是有多好吃?而且还一定想不到这种鲜滑质美靠的竟是我的拳打脚踢,那滋味可真不一般啊!寻常人家可真是难得过把嘴瘾。” 第390章 火冒三丈 ‘寻常人家?’说我们穆宅呢?小武嘴巴噘的滴溜圆“哦”他,又附和:“厉害厉害!就是傅大少爷您这雅兴不可能是天天有吧?这很花力气的啊!”说着还是一副走为上策的囧相,“不会是小武来这一趟惹得您,哦那个我是说,那个今儿就不劳您亲自动手了,就这两只我带回去,小武先行谢过傅大少爷了您辛苦辛苦!” 小武点头哈腰刚要往前踏一步,可抬起的脚丫瞅了瞅这满地血灵灵的直晃眼,竟又缩回来了。还好傅大少爷也发话了:“为了你?还不至于。主要就是这一对小麂玩什么生死相依?害我跑了那么多冤枉道,这笔账?我得先跟它俩算清楚。再说既然是爹爹带你们来了这边,那我自然要招待的精心,您亲自带回去也跟穆老爷说一声,这是《福满野味》的原汁原味。” 小武一惊,我这步以退为进,他怎么就说了这么句实话?真是来让我看你野性爆发的啊?真是。又一想,不对呀,野性?那些奇袭的莽兽。《花满园》那夜他就有可能是追着真凶去的,或者说是真凶中的一个。那他?有没有可能算得上是一个头目?或是头目中的一个。好啊!傅宅绝对不简单。 三爷一听,指着他嗔怪:“哎?你个小子,天天往这一窝!还怪我来抓你个现行不成?” 傅云空顶嘴:“怎么啊?野味馆的生意不好吗?还是我哪个肉肆行的铺子给您丢脸了?不靠我这么打打杀杀的,您说靠什么呀爹!” 这话倒是真的,这些日子要时时顾念魔对,傅大少爷只能追捕些常见的物种维持经营。往昔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会用来和野兽打交道。他喜欢追着他们跑,喜欢野风在身后呼呼地吹,更喜欢激怒他们,再看着每一双眼睛在他的身影下惊颤着落幕。没办法,出骷两年多了,他太无聊,才退而求其次把一切旺盛的精力都用来对付野兽了。 果真,话落他就起身三招五式就打得一个小麂奄奄一息。 这边的三人惊作一团,小武示意黎成护着三爷往后再靠靠,他只一瞥就背过身去在三爷前面也挡了一下。可在心里数着,小武也辩清了他的力道以及在小麂身上炸开的效果。这种暴击避开了所有骨头,却能打得筋节松散肉理细腻,好手段。 傅云空一抬头瞧他那个哆嗦样,逗谁玩呢?真被穆凛然的死相吓到了呀?我还以为你会一心想着替他报仇呢!哎也对呀,你报仇该是冲着邹荣光去的,看来还真是没打算跟我耗一耗呀!可小魔的仇?我还想算在你身上呢!怎么样? “哎呀武大总管?至于嘛您。”小武一愣地回头,傅云空又笑着说:“别看我爹那样,吃的时候就啥都忘了,美着呢。”三爷蹦高高怼他:“哎你个小子,我白吃过你一口东西吗?哪回不是你有事求着我你才,你给我等着啊你。” 小武笑了下,这爷俩还真是,却突然心口一绞。就在小武想到老爷和少爷瞳孔忽颤的时候,傅云空突然问:“所以武大总管还记得自己的爹娘吗?” 他怎么会问这个,小武惊怔在那。空气也就一下子肃静,只剩下那个小麂艰难的喘息,每一口气都拉的那么长。黎成一步就蹿到小武哥身前来,小武不看他,脑瓜拧到另一边还气哼哼地想,自己的爹娘怎么可能忘。 三爷大惊倒还未失色,心里真搞不懂这个三郎到底都想对他说出什么来。傅云空走到另外一只小麂身旁刚要动粗,却先回头瞟了眼武乐书干嘛呢不说话。这一看,傅云空笑的也好灿烂了,怎么的啊至于委屈成这样吗?我也没爹没娘啊,不照样过得挺好。 “武大总管您这是?思亲呢!哎呦我可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您猜猜,这只和躺那的那个能是什么关系呢?这追的时候啊竟跟我玩那个声东击西,我是来来回回多少趟啊才把它俩按住。倒也不能怪它俩,谁让我这个人就喜欢一窝端,这要是能猜出它俩的关系来啊我真想再去走走,看看有没有斩草除根的必要。您说呢?”傅云空狩猎还真是这个习惯,没爹没娘的孩子何苦要留在人世间受罪?这个问题他想过太多年太多遍了。 小武打量他脚前的这一堆那一窝,看来他打猎可不单纯是为了营生,更多的是为了消耗他的恶念。哪有人打猎还会说斩草除根的话,可他把话说的这么透,是想告诉我什么呢?“傅大少爷说笑了啊,小武并不擅长这个,可肉眼看去它俩没什么区别啊大概相差无几,不会是两个辈分的吧?” “那也就是说这是小麂一家?而我还没找到它们的幼崽喽,这可有活干了。”傅云空自顾自嘟囔一句就开始拳打脚踢。 小武这回眼睁睁盯着他火冒三丈的狠劲儿,真是想不到有这么疼他的爹爹,还有海师父都对他偏爱有加,连五爷对他的漠不经心都视如不见鲜少苛责。那到底会是什么事让他竟有这么大的愤怒和仇恨? 傅云空最后一拳暴了小麂的头,血滴四溅到他脸上,他却只顾扭头朝小武一瞥。小武一惊,是冲我?这个眼神你能懂,傅云空很满意,又勾嘴笑下才说:“今儿时候正好,这两只也让梁息带回野味馆去吧,煲好了再给穆老爷送过去,能算你大功一件的。” 果真小武也才陪笑一下道了句谢,梁息就进来了。他三十不到,小个不高,中等稍胖,是《福满野味》后厨的运工,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此把这一天的营生运回去。 只见他一进来就笑盈盈的哈腰弓背给各位爷请着安地往里踱步,立定门前又向傅云空鞠了一躬才到一侧去熟练地捡起墙上的蜥蜴野蛇抱作一团。 第391章 悠悠我心 三爷就赶紧迎请着小武黎成往门外走,边走还边说着傅云空打小就是这么个性子,现在想着法的劝他歇下来换个行当,他都偏不听劝。 的确,小武他们刚一出门就听到傅云空又开始打打杀杀的了,看样子啊好像刚刚真耽误他了似的。梁息也是勤快的很,进进出出搬运着野兽的裸尸就快装满马车了。原来他傅宅的肉肆行竟是靠这个超群出众的啊!真不敢想他堂堂一宅少主竟乐此不疲靠干体力活度日。难怪三爷要带我们来这里看他的笑话,不过也啥作用没起到啊! 小武离了傅宅还在思索,疑点颇多啊真是难煞我也。可不经意的一瞥,他竟发现蹿出一个学堂的门儿还回身仰头的人是小姐?!哎?这是? 是啊,心儿还想着看两眼匾额呢。这是《许森私塾》?许森?所以你看被疑问难住的就不止小武一个人了吧。今儿清早啊怂恿完姑爷救下了小武之后,心儿的小脑袋瓜里就一直塞满了问号。若不是要好生伺候着姑爷用饭上工去,怕是心儿早就进到对面问他去了。 可姑爷也没走多久,心儿就还是忍不住跑来下厢问灵儿:“哎呀灵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小武都不会笑了呢?你看昨晚大家聊的那么开心,可他一句话都没说过。今早就更是了,非跑到爹爹那去说了自己一身不是,若不是我让夫君赶紧去暖场啊,他还真就得挨规矩了呢。可你是没看到啊,他出了《德义堂》那是什么嘴脸啊他,冰冰冷冷地给姑爷鞠了个大躬,眼珠都没转一下就走开了。你说他这是怎么了呀?” 心儿一进门就嘟着小嘴絮叨,灵儿心尖眼明地盯着她,手边的活也赶紧放下了还拿身子挡了一下,又扯过被子盖住了什么才伸了个懒腰,瞧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反问道:“你说呢?” “哎?”心儿一蹿坐到床前的圆桌旁趴上去大半个身子够扯着问:“你说会不会是关了这么久,这性子真的会变啊?”实际上心儿也说不上为什么,但心里总觉得很有趣的那个小武找不见了呢。 灵儿敲了下她额头,才坐过来说:“会不会变?我不知道,但如果说真的有这种可能,那一个就是因为相公,而另一个就是因为你。” 心儿一听可真蔫巴了,“早知道就不关他那么严了。”可又赶紧扑棱脑袋,“不行不行,这个小子只会给自己找苦头吃,我要是松懈半点,他还不哪都敢跑?哼,说来说去还是怪他自己,那么倔的性子,活该他受罪。” 灵儿就一点点瞟着心儿使性子,真的是不用说为什么了,但心儿只会对小武使性子。其他的每一个人她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真的很用心地只做好这个身份就好。可到了小武这里?灵儿笑了下,也许这也是一个真实的你吧。 “那这样看来心儿完全知道问题的所在啊!”灵儿不给解答,反倒先呛话:“那还急什么呀?” “哎我?”心儿一下噎住,又歪头一愣,是啊我着急的是什么呢?“哎对。哎呀他都不爱笑了呀,那这以后的日子过着得有多苦啊!他才二十岁。而且我还觉得是我没护好郎君才……” 灵儿赶紧摸摸她的头,心儿也不敢说下去了。可一瞥灵儿怎么样,竟见她是笑着的,还说:“如果相公知道小武哥不爱笑了,会怎么办呢?” 这个心儿真的不知道啊,“小武对着郎君总是笑得屁颠颠的,那他要是不爱笑了,郎君有可能会骂他一顿吧?不过这个我可不敢来了,瞧他大婚晚上作的。”心儿一嘟囔,嘴巴更噘的高。 灵儿瞧了眼她,只缘身在此山中啊,脱口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而你这个是啊……” 心儿听傻了,“哎?这诗怎么这么美?” 灵儿才一下蒙了呢,“就随口说的啊。你是没听过《诗经》吗?” “《诗经》?”心儿摇摇头,“没呀。” 灵儿苦笑了下,亏我尽找那些刁难的了你倒好连《诗经》都没读过,难怪整天都是这样懵懵然的傻样子呢,“那我知道了,你呀有可能读一读《诗经》自己就明白了。” “《诗经》?明白?什么呀?这个能让小武爱笑吗?”心儿越蒙越想问清楚。 灵儿就故作正经地打量她,说她精明吧,她还真就能想到招婿来稳定局面,还真就找到了一个更傻的窦浪。可要是说她犯傻啊,竟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灵儿摇头道:“你去读读就知道了。但我可要警告你呀,这本书啊神奇的很,它可不光是能说出小武哥的问题来,就连你呀也是没处逃的。” “还有这样的书?怎么会把我和小武写在里面呢?”心儿想来就又要跑去《地坤轩》。 灵儿却一把抓住她问:“哎?等下。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才行,而且还不许让人知道是我让你读的《诗经》,还有读起《诗经》来就不许再提小武会笑不会笑的了,多傻。” 心儿点头连连又一下歪头,“傻吗?” 灵儿宠溺一笑,又敲敲桌案,严肃地问:“你是真的爱相公吗?” “当然了。”心儿有点不高兴了,怎么还问这个,“我就从来没见过有谁比爹爹还能当好一个好丈夫的,只有郎君。这辈子,有这一个月我死而无憾。” 是啊,灵儿的七天也值这个分量。可她点点头,又一个犀利地抬眼,问:“那姑爷呢?” “夫君?”心儿愣了下,又一笑说:“实际上他什么都知道,但就是敢来这里挑这根大梁。”心儿又笑得烂漫了些才说:“我心里敬服他,愿意和他就这样互敬互爱走下去。”可到底能走多远呢?心儿一下子暗淡了神色,她真的不知道。 第392章 一无所知 灵儿也心领神会,不忍打断她的思绪,但还是默默问了句:“那小武哥呢?” “小武?怎么会这么问?”心儿这回没蒙掉,她清晰地知道:“小武就是小武啊!” 灵儿轻扯笑靥,拉她坐回来才故意问她:“我是让你猜猜小武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这个问题心儿熟悉的很,“你是说给小武找个媳妇他就能高高兴兴的了?” “哎呀我?”我哪里是说这个,可还要先稳住,灵儿就娇腻地说:“哎呀你就先想一想嘛‘喜欢’”灵儿一字一顿地重复,又要心儿跟着学来,“喜欢!” “然后你再想想小武哥,小武!”灵儿又教,心儿又学:“小武!”可还是懵。 “哎呀那你就想想会是像宅子里阿兰阿黛这样两小无猜的吗?还是会像花独秀那样如履薄冰步步留心的呢?又或者是?” 灵儿说到关键处盯着心儿点头示意竟又把话咽了回去。是啊昨晚小武也是这样的此处无声,灵儿似乎就觉察到什么了。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傻丫头自己也这么上心思了,却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这个好难的啊!郎君在的时候都没法定夺,现在就剩我自己我真的说不好,感觉就像我看不透他,真的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心儿想了一圈更委屈巴巴的了。 灵儿摇头笑了笑,原来像自己这样的还不错,虽说只会偷偷捧着《诗经》思春,但当相公真的出现的那一刻,灵儿还是抓住了。可这个傻丫头呀,从来都没人教过她什么是谈情说爱,又连《诗经》都没有读过,竟都嫁了两次人了。此时再跟她说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或者是被一个人默默地喜欢?似乎都有点不可言喻啊,怎么办呢?可我都已经下了决心要离开这里了,只盼你们几人能安分自持守护好穆家吧。 “心儿你知道吗?喜欢上一个人是和婚姻没有关系的,不是你每天都想着要去做好的那种举案齐眉,喜欢是上了心思就够了的。而且很多的时候还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被人察觉。凡是面上能看出来的这几个人这几件事,反倒都不是了。但怪就怪在越是默默无声,它却越会生发的迅猛,甚至自己还不晓得的时候它都会在心里开出花苞来。”灵儿悄悄说着,好像又想到了她和相公。 心儿就盯着她的笑脸也跟着咧嘴笑,真的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呀可以这么美吗?灵儿瞧见她的傻样子,又凑近点试探性地问:“心儿?所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小武哥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啊?” “我?”心儿真被逗笑了,“怎么可能?他敢?” “哦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啊!”灵儿见势赶紧闪身了,可还嘟囔:“但是你看啊,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嫁给了姑爷,那他就只能吃哑巴亏啦,才会每次见到姑爷都那么怪怪的。” 心儿急着跟上去解释:“哎呀灵儿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大婚的日子正是郎君五旬啊,谁敢有那样的不敬?更别说是小武了。以后这样的话,你可见了谁都不许说。” “好了好啦,我不是要惹你不高兴的。可是我真的觉得?”灵儿抓起她的双手,可一瞧她的眼睛还是说不下去了。是啊这样的话也就只能提这一次吧,可实际上不提也一样,我知道你们几人都能处理好的。“哎呀算了心儿,是我想多了,你别见怪,当我没说过。” 可心儿还是觉察到,“灵儿你今天怎么了呀?” 嗯?灵儿一愣,又赶紧堆笑哄她:“我没事。你才是怎么了呀,见谁都疑神疑鬼的呢?听我的话,好好回去休息一下。他们男人的事啊就交给他们男人自己去处理好了,你就别跟着从早忙到晚的了。你还真的不放心呀?就算是你和姑爷没一早赶过去,难道老爷就真舍得罚小武哥吗?才不会。”灵儿边说边推着心儿往门外走,最后还嘀咕一句:“关心则乱。” 心儿被推到门边来了才回过味来,灵儿说的还真对呀!也是啊,自打夫君进宅我怎么越来越紧张兮兮的呢?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呀? “好了别想了,回去歇着,快去。”灵儿嘟嘴凶她,心儿就嘻嘻一笑,赶紧跑了。 却是直接跑到《地坤轩》翻了《诗经》就冲出宅门,沿街溜达一圈可算见着个私塾就蹿进去问:“先生?先生您能给我讲讲这个吗?” 没了郎君给伴读,又不能找小武去说,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可讲台上的这位先生啊姓许、名森、字昊柏、人送外号几多狂,倒不是说他人有多狂放不羁,就是自相矛盾的地方挺多。 他打小奔着应举高中寒窗苦读十余载,通过重重考试关隘取得秀才美名之时,却被告知‘所有乡、会试一律停止’科举制——废除了。他的梦想和成就都成了笑话,那他的前途呢?浑浑噩噩几多载,爱的仍是诗词与歌赋,就想着靠这点学识混口饭吃也能过日子。 偏又赶上辛亥革命的思想浪潮,让他知道民主是一种普遍公认之理想,是提供保护和有效实现人权之环境。他不禁热血沸腾,却发现自己一无是处。连唯一能派上用场的这点子乎者也?也被他几经狂嘲之后焚书坑儒了。 但迫于生计,痛定思痛的他还是选择开了一家私塾。而且教习的手法相当卓越,慕名而来的人家大有人在。大抵是这些年的遭遇早就让他学会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吧,所以连能入学的条件也被他一再严苛。 但这个高音儿是?小憩片刻的许先生又侧耳听了一下,这个时辰正值课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可以有,但不多。心儿都问完了,许森还没听出来是哪个胆大的冒失鬼,就摸了手边的戒尺敲了书案两下。 第393章 迫于生计 心儿盯着他看,又往书案底下找找,这也没什么呀?可许森都等急了,也不见凑过来一个巴掌,就又大力地敲了一下还嚷:“过来。” 心儿终于有点怕怕了似的,一点点挪过去,又心想:咦?这种压迫感是?许森却扯过尺子又拍一下,仍闭着眼睛问:“是谁敢耍弄先生?” 堂下的学员一下子鸦雀无声了,连心儿都哆嗦了下才说:“不不是的先生,我是真的来跟您请教的,就是这个……” “你?”许森终于睁眼,看到心儿的时候,竟惊的自己心头一颤,这是谁呀?怎么敢自己冲进来?瞧这身打扮,贵妇一个?来报课的?即是如此,许森就站起身,但不像恭迎,更有驱赶之势。 可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娘亲?哦对,有可能是奶娘。既想到了答案,许森还真就往她身上扫了眼,瞧了下。又好个心虚地扭头侧身道:“即使是来报课的,也没有你这么没规矩的,门外那‘肃静’二字你是一眼都没看着吗?” 这个?心儿还真就只看到了私塾两个字,大概因她一直都被关在四壁溜滑的房子里,对匾额实在无感。“那个,先生,实在对不起,我是真的没看到。刚就扫了眼是课间的时辰才冒昧进来的。” 心儿只说到这竟委屈地说不下去了,实际上这样的私塾她也只是第一次见,课堂上要有什么样的规矩她一点都不晓得。不觉闭了嘴,还真就朝堂下看去,一桌一凳整齐划一,一样的小衣服和一双双求学若渴的小眼神,心儿竟笑了,小时候真该是这个样子的才对。 可许森听不到她的话音了,转个身的工夫竟见她傻呵呵笑得一脸无知。我真是哪里来的劲儿啊跟她较这个真。许森嫌弃之余,又攥着手里的戒尺连连敲桌案提醒她:“哎哎哎想看外头看去。门口都挂着呢,具体的报课流程和选拔标准你都要记下来,好回去应话,别再白跑一趟。” 心儿听得真害羞了下,“我不是来报课的啊,我都这么大了,可学不来这个了。” 这个嘟嘴娇腻的样子啊,许森竟像理亏了似的,岂有此理道:“哎不是,谁说你了呀?还你学不来?我还教不来呢!哎行行行得得得你既不是来报课啊,就赶紧出去,我这可等着开课呢。” 心儿急着抢话,可这教书先生嘴皮子怎么这么快,心儿上前了两三回都被他拿着戒尺比划的只能后退,可只是这么个小竹片片哪能难倒心儿呀?而且许森的快慢幅度心儿早就拿捏准了,就随着戒尺左右闪了几下身子,还是近到桌案前把压在胸口的《诗经》恭敬地奉上,道:“先生莫急,我就是来求您给我讲讲《诗经》,您就赐教一二就行。” 堂下的小学员们瞧着心儿扭动的舞姿竟不觉欢呼拍手,好像没看够。惹得许森好个吃惊,都没听清心儿说的是什么就嚷:“胡闹。哪有谁来扰乱我课堂秩序的道理?哪个该打?” 心儿一惊,这说的是?堂下的孩崽子可哪个都比哪个听得明白,早都规矩坐好鸦雀无声。心儿却想到了郎君说过的他挨过一次戒尺,难道就是这个小东西?心儿盯着眼前的戒尺咽了咽口水,还要挨打的呀?算了,一狠心送了巴掌出去。 可许森还在扫视着哪个小家伙还敢不识相的咋呼,嗯。还不错,头都没有敢抬一下的,也真不知道你们刚才是怎么想的,孺子不可教也,哼。许森气得刚咬过门牙就瞟见了心儿伸过来的手掌,你这是? 哎呦自我检讨的这么快呀!不知许森哪里被可爱到了,刚想扯嘴一笑估计会一笑了之的那种,却又瞥见堂下这些个小鬼头竟一个又一个抬了眼睛扒着小脸瞧着什么。哎?你们?好啊!许森随即捏着戒尺抬起落下给了心儿一记,堂下的小人都吓得哆嗦一下赶紧藏住了脑瓜。 许森还算满意,可心儿动了动手指,竟又笑了下。郎君还说挨戒尺实在是太疼了,哈哈这根本都没什么感觉啊,就是声音还荡在四壁间听着挺吓人的,这个郎君啊小时候一定更难管。所以许先生一瞥又瞧清了,你还敢笑? 于是乎啪啪啪一连好多下落在心儿的小巴掌上,疼得她不仅认了郎君的话,竟还不知哪里生起闷气来,一直恭敬埋着的小脑瓜抬起一瞥,真就惊得许森滑落了指间的戒尺。是啊,咱们的女王者哪这么任人宰割过呀。 噼噼啪啪的酥麻声颤抖着戒尺与书案的黏度时,两人似乎更蒙了。许森愣了半天才想起一巴掌按住尺子不再打颤,余光还是扫视了一圈满堂的黑压压一片,没人敢喘口大气。可心儿收回手来按在胸口,左手却更理所当然地递了《诗经》过去,罚都罚了这回总该讲了吧。 许森瞧着她伸过来的胳膊还是躲了两下,他这个心呢还在颤呢,我今儿是怎么了跟一个女流之辈这么较真!可一撂眼,看到的是《诗经》,真是当头一棒。都说我打你啊,你一个妇道人家敢拿着这个满大街跑,还居然有脸来问我?你中意谁你问谁去呀?真是。 哎?许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那不会是……他忍了下笑意又赶紧清了清嗓子,才说:“《诗经》这么大的篇幅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完的,你还是说说你具体想问哪一篇吧?” 这个心儿可为难了,“我?我还一篇都没读过呢!” “你还一篇都没读过,不是?那你没读过你怎么想起来问它呀?”许森的美梦碎了一半,脾气也就更坏了一些,但盯着心儿的眼睛却更吃紧了。 第394章 窈窕淑女 “就是……”心儿挠挠头,又疼得嘶啊了声,许森理亏地翻了个白眼,帮着她接话:“哎呀好好好了知道了,你不好意思说啊我也知道你们女子是为了讨心仪的男子欢心,才会想到引用这个《诗经》,所以你只要有勇气把书本一打开啊映入眼帘的就是啦。你看。” 心儿手上的《诗经》被许森一顺到手里就展给她看,可心儿只扫了一眼就急着问:“心仪?”是的,这似乎比灵儿口中的‘喜欢’还难理解。 许森瞟她一眼竟又笑了,嘴还这么硬啊?不想承认,哼。哎?可一看她的脸颊,还真的不见红晕,“怎么啦?不愿相告?那可正好。就算是你再揪着我说那些花前月下窗台楼阁的糟心事啊,我也是给你断不清这干系,你呀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吧你。不送。”说完还直接就把《诗经》怼到心儿手里来了。 可心儿哪能听懂他说的这些啊,这怎么和郎君读书一点都不一样啊,可还要问个究竟:“我是不知道什么是心仪呀?那如果我心仪你,你就会爱笑吗?” 许森先是蒙了,后来就更懵了,“这?这个?这可不,不好说”。却还真是憋着笑的,可又听心儿自己总结:“那就是要找一个既是喜欢又是心仪的女孩子才行。” “不是?女孩子?你?你……”许森这回真说不出话来了,你什么取向? 心儿却傻乐呵,“是啊我是在想着要给小武找个媳妇才行,这样他就又能每天都乐颠颠的了,就像夫君似的进了宅子以后啊爱笑多了呢。” 许森捋了下思路,“你是说你急着给一个男人找媳妇,然后你自己还有夫君,是吗?”许森期待的小眼神只换来心儿点了两下头,他却怒了:“不是你有夫君你读什么《诗经》啊?你知不知道要守着点妇道?啊?哎呀算算了,出去。”害我当着学生的面跟你讨论了这么一大堆子虚乌有,你可真能闹。都嫁了人还问我什么是心仪?我还单着呢?我问谁去呀? 可心儿还委屈得不行,“那我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心仪?什么是喜欢呢?那我要怎么找啊?”许森却隔着《诗经》又推了心儿胸前一把,爱哪找哪找去,“你满大街找呀你!” “哪有你这样的教书先生啊?脾气那么大还总罚人,但就是什么都没教。”心儿一步站定,许森真就撑直了胳膊推了两下她都没后退一下,“你?好哇你。谁派你来砸我馆子的吧你?我告诉你啊我就没见过哪个已经婚许的妇道人家还敢捧着《诗经》问什么心仪不心仪、喜欢不喜欢的,你男欢女爱的滋味都尝到了你还不知道这些吗?再者谁说了这玩意还得用教书先生教你呀?” 可奈何心儿就是不懂呢,若真是谁能出现教教她儿女情长就好了,心儿想着黯然忧伤却淡淡笑下就真的翻过《诗经》来瞧了一瞧:“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份哀伤?好浓烈。她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许森盯着她又愣了下,是不是我说话太重了呀。即使是现今封建思想对一个女子的束缚,恐怕也是我不能体察的吧。“我?你?”许森支吾了。 可心儿却还是笑着合上了书,向他鞠了一躬:“谢谢先生。”才一步退了出去。 许森追上一步说:“哎?你以后有不懂的,还可以来问我。就是再不能耽误上课。” 心儿点点头,又仰头瞧了瞧匾额《许森私塾》,许森?许森还真就一个回身就甩了戒尺回桌案,又厉色道:“上课。” 小武还在远处盯着小姐的身影愣神,阿成都走上前来问:“小武哥,那不是大小姐嘛,怎么身边连个人都没带啊?那咱要不要过去呀?” 小武绕过眼珠来,心里却在衡量《窦浪武馆》离这儿?姑爷估计会在的吧?要与不要?他竟真的顿了下。又盯着小姐是要回去了吗?可那边是?小武一惊,“阿成!过去,快。” 果真,竟是邸盟先晃荡到心儿身前,“哎呦穆大少奶奶?您这?哎呀不是,穆大小姐!哎呦您这么闲着呢?还真一个人就敢出门啊?不怕那伺机报复的横冲直撞了您呢?哎怎么您今儿个的目标居然是这么个私塾?您这是打算熟读圣贤诗书来诚心悔过的吧?哎呦竟还出门都带着一本?来我瞧瞧,这不会就是什么滥杀无辜的小本本经儿吧?” 真是难得他一身制服,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相竟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似的还真就伸了手出去。害的许森惊住停下都判断不清到底要不要上前言语几句,可一愣发现堂下娃们猴精似的干瞪着眼盯着他等着什么,许森又甩了书本喝道:“自己读,大声点。”真是的,我哪儿这么多闲心。 心儿还像没缓过神来似的没丁点心思搭理他,只右手抓过《诗经》按在胸前就害的邸盟绕了个空。他却直接回手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印出来的那个形状还是心儿的发钗小尾巴,“怎么样?逃不掉了吧?还是说你急着拿它回去呀?” 这种问题邸盟每天能想上好几十遍,这么多日她按捺不动,邸盟明了,不就是等着武乐书是死是活的一个准信嘛。可他想不明白的就是,自己每天小心翼翼戴在身上的这个铁证如山,怎么就一丁点都没换来她有什么举动呢? 亏得邸盟每每夜里搂着白天摸着,换身衣服都得先偷摸找它出来藏好了再脱,可这么精心护着,哎不是,候着。他换来了什么呀?就是今儿清早邸盟贼溜一下蹿起来还嘀咕:“她不会是给忘了吧?” 第395章 有多捣乱 嗯。看心儿目前这个表情啊,大有这个可能。“邸大警官护守一方百姓劳心费力的,原来竟只是碰着个妇道人家就急着上前显摆这一堆官话啊,真是吓煞小女子了!”话外音:小女子我不想把你这么样,要不是你这身衣服穿的还真就不算一件辔头啊,有几个脑袋能够你这么耍。 “不是你?”你还真抵赖呀你,邸盟气得捏紧兜里的发钗,咬牙说:“你别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看到过你的人影,我还有它,早晚有一天我会……哎呦武大总管!”邸盟这脸变的!堆笑的跟个花儿似的上前见礼,还借机上下打量他是否真的别来无恙。 心儿也早就听到小武的脚步声了,可扫了眼右手的红肿,眼下看竟是自己的心跳更让人紧张,哦对还有《诗经》也不能让他看到。干脆抓紧《诗经》伺机而动,就是要躲开他的视线才行。 可小武疾步赶来直奔小姐,立定在侧又伸出右臂护在她身后。心儿就把刚想藏到身后去的右手持书又挪回到胸前还往衣袖里藏了藏,不用瞥他也知道,守着邸盟他才不会安心。 一步之差的黎成来到邸盟身边,呛了下鼻子才说:“邸大警官有这个眼力见,就该麻溜的打道回府,才算您识相。”说完一步迈到心儿身后急着问:“大小姐?您怎么样?他没烦到您吧?” 小武一听也就柔和了脸色,慢慢扭头等着听小姐话音儿,心儿瞥着阿成一笑,娇嗔道:“就还好吧。可我急着回家,灵儿还不知道我偷跑出来呢。”这一句,心儿就差说漏什么了,吓得她赶紧闭嘴,又紧了紧右手。 小武一惊,“偷跑出来?”问完小姐又回头看了眼《许森私塾》,这里有什么特别吗?还至于让小姐偷偷跑过来?又守在门口瞧了这么久?心儿急的在后边直捶自己的小胸脯,可许森还是扭头回敬了一下,他刚才就想:三个男人?一个女人?这种关系?怕是《诗经》也无能为力吧? 小武瞧了眼他,这张面容?算不上是个斯文败类,倒真是儒雅精韵,我记住你了。可心儿都快把《诗经》卷的面目全非了,还不敢拽他一下,哎呀你别看了人家上课呢有什么好看的呀,她大概是明白了自己刚才有多捣乱。 可小武冷不防一回头还是觉得小姐怪怪的,像在掩饰什么?连阿成都觉察到了,怎么大小姐好像很怕小武哥似的?又摇头一笑,哎呀怎么会有这种可能。 但小武一抬眼就瞧中了小姐胸前的躁动,这是?哎!你的手!“怎么伤的?”一句话至少惊住两个人,心儿对他眨忽着眼睛心里却想着怎么编瞎话。许森倒是此地无银地推了推戒尺到案边,若是让他来答他更说不清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可小武急得真奔她胸前上手,却是身后的邸盟嗷嚎一声:“哎武乐书!这可是在大街上。”是啊你可别忘了满城还沸沸扬扬传说你英雄救美还非得一回来两的呢!你俩都挨那么近了?你还真就敢玩咸猪手啊!我早就看清了,我都想问她了呢,就这点伤妨不妨碍她杀一个壮汉去吗?哼。 小武被喝的减了力道改了方向,可还是嗖就拨动书卷瞧了眼手掌。 阿成也大喘口气,都快被邸盟带偏了,我刚才想什么了我。 小姐这是……气得小武攥紧书卷在手,怎么会? 心儿惊惧了,一把攥住拳头缩回衣袖紧忙解释:“我喂灵儿喝粥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 许森一听,这家教挺严的呀,怎么还敢出来乱跑,还瞎话连篇。 邸盟却晃晃荡荡地想,难道陆灵儿比她地位还高?这是真拿武乐书当靠山呢。 小武盯着她的眼睛,冷言厉色:“那灵儿都不会给你上药吗?”第一反应?竟是骗我。 “她说了呀,可我哪用她忙前跑后的呀?我自己回去就上。”心儿还嘴硬。 小武明知哪不对劲,连心都冷冷的,问:“那你偏一个人先跑出来?” “我?我没对上灵儿的句子嘛,我就着急出来问一问还不行?”心儿还狡辩。 小武眯了下眼,问她:“哪一句?” 心儿蒙了,却一把抢回书卷,“不要你管。”又回手拽了阿成,“我们走。” 阿成是真难啊,我是走是不走啊哥? 小武白他一眼,余光却锁住了头顶的匾额《许森私塾》。戒尺我不是没挨过,可是你?凭什么?心头一颤的那下,他还是盯着小姐的背影想,跑来这自讨苦吃?又故意瞒我? 可邸盟真干脆,大长腿一跨就进了私塾,许森一惊连忙起身,邸盟却示意他该干嘛干嘛,接着讲你的。他倒坐到一个娃子的书案上四下瞧磨。 小武却又一眼瞧中,正对小姐迎面而来的是?杜挽月。还好让小姐先回去了,要不然这婚呢她都能在大街上就给我定了。 小武站定在此,远远看去真像是等她一等似的。杜挽月来到停在他脚前一笑,满意的很,“武大总管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瞧清了是我吗?”她边说还边端着兰花指来来回回比划了两下,又妩媚道:“难怪您连贵宅的千金大小姐都没舍得送一送去呢”。 小武等她说完都不见有什么好脸色,许森倒是一惊,怎么又来一个,他掰着指头算算这宅子里都有两个了吧,可他一扬头邸盟却只撇撇嘴,这天天啊翻着花样的来。但一直连头都没抬一下的,就是杜七衡。 “杜大小姐我是在这里等黎成,还有差事要交给他办。若是挡了您的道,我给您让开就是。您请。”小武说着还真就一步跨到边上,做了手势请她离开。 “你?”杜挽月一嗔怪,杜七衡直接把请帖打在小武手上却也没说话,杜挽月一看笑盈盈地朝他扭了两步,“武大总管既然不知道小女子就是奔着您来的啊,那可就没什么好嗔怪的了,倒不如让我给您读读这请柬醒一醒耳呢!” 第396章 生日请柬 小武却绕过她的两手,拿两指掂量了一下,“那倒不必了,杜宅的请柬小武还是要回去好生揣摩的。” “揣摩?杜宅?”杜挽月听来倒笑了,“难道杜宅在你心里还会和那些肆意妄为的人家归到一类去吗?我们杜宅呀可是规矩的很,闲言碎语自不会出也不必传,杀人越货的勾当更是不敢为之,爹爹就算是看到画中的一两片落叶都会黯然神伤的呢。若不然我就说呢这杜宅的好啊,就是没人愿意近前来好生瞧磨瞧磨呢?” 小武抬眉吐气,怎么今天这杜挽月说话这么别扭。可杜七衡微扯一下嘴角,却觉得好看的很,而且杜宅的好虽说他经历过一些什么,但还是愿意相信大小姐嘴里的话,可却是偏偏说给这个未来的上门女婿听的。 “杜大小姐啊看来是小武措辞不当,但的确没有构词误会杜宅的意思,还请您谅解。也请您看好,这请柬啊我收下了。”小武说着就展开两指在她眼前扫了一下才要放进衣兜去,却被迎上身前的一只纤纤玉手惊住了。 小武于是任夹住的请柬被她扯去,却一步避开连指尖都没被她碰着,只半扯笑意问她:“杜大小姐,您这是何意?” “还用问我是什么意思吗?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杜挽月娇嗔一下还是温柔了好多,实际上这么久了可算盼到武乐书好模好样又官升一级,杜挽月心里很满足。远远见到他的这一刻,欣喜更是油然而生。 因为她早都想了呀,虽说爹爹给的压力让她这个独女总是想着独占鳌头保杜宅顺遂,就非要寻个上门女婿才甘心。可奔着这个劲头和武乐书耗了这么多年,直到穆凛然过了七七她才想明白,那是他打小生长起来的地方,现在又要他一个人来撑住全盘,他哪里会舍得离开?那我?嫁进去也无妨呀。 可算拗过自己的杜挽月一想来就嘻笑了下,才步步逼近地嗔怪:“你就自己说说吧,我们杜宅就没给你送过帖子吗?哪一次你没有收下啊?可是你来过吗?每次的贺礼倒是丰厚,无非是为了堵我的嘴巴,但我却记在心里了。你欠我的爽约啊至少也有这个数了。” 杜挽月驾驭着小蛮腰一步一顿地贴在小武眼目前,还摆弄着左手一去一来地翻弄了两下。这份妖娆可真是养眼,学堂里的两人都快流口水了不说,连杜七衡都快刨扯出个地缝钻进去了。可小武只眯眼后退,倒也真的心知肚明。 这个请帖里的呀,日子一定还是四月初十,内容呢一定是被换过的了,大概就是她今年又虚长一岁,非拉着大家伙搞个什么庆贺。不是,谁年年不长一岁啊?哪里至于的呀?我今年还是成年礼呢?我在乎了吗? 一想到成年礼,小武忽地想到:少爷!就真的一下瞪眼愣住,杜挽月一颠正好就撞在他怀里去了。那张得逞的笑脸啊,给她个小鸟依人的戏份可一点都不在话下喽。 小武却惊得两臂伸开,巴不得真飞的更高。还好杜七衡闪身赶来,一把就拉了大小姐出去,还给了武乐书一拳。“哎你看真打起来了!”邸盟一犯嘀咕,许森还真就往窗边蹭蹭,这一看这位可比刚刚那个丫头厉害多了。 杜挽月气得回身就是一巴掌,“大胆?放开我。” “大小姐,他今儿个这谣言都能吃了他的架势,你何苦趟这趟浑水?”杜七衡估计真是憋久了,说出话来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可人家杜挽月就是愿意啊,她还真巴不得让所有人都见见呢,到底什么叫正主。 小武咬过门牙一步跨到路中央,不是你们自己的家务事能不能先闹明白再出来碰瓷啊,“所以杜七衡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你该受的教训,今天我替你挨了。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不会这么好过了。” 小武说完就调转离开,杜挽月却急的回身喊:“武大总管你别生他的气啊,请帖还没给你读呢!”见小武连顿一下都没有,杜挽月又上前两步叫:“反正四月初十你一定要来。”是啊,据说那日她十八岁,估计再怎么拖下去,爹爹也不会让她过了今年还不婚许。 小武一听还真的停下了,杜挽月得逞一笑心花怒放,可小武回身却说:“相信我,你本性难移。”这大概也是少爷早就看透的吧,任她每年花样百出的折腾,可从一开始就没在名单之列,这一点小武在这一刻想明白了。 但杜挽月却好不甘心,“你?”可小武都扬长而去。三个盯着她的男人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折腾个什么劲儿?可她还没完呢,回身喝令杜七衡:“给我回去。”杜七衡等她擦肩而过才转身跟住,他宁可大小姐的精力就这样跟自己耗下去,也不愿那姓武的来沾她一个边角。 邸盟看完了好戏竟也跟着娃娃们摇起头来,“哎呀呀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好像他自己真懂似的。许森耷拉下眼皮,心想这巡官不会也是想冲我来要这个答案吧,我问谁去? 果不其然,一直耗到放课邸盟都没动地方,许森在讲台边整理书籍边瞥着他寻思,这人到底所为何来?“巡官您是?”许森上前见了礼才冒昧出口。“邸,邸盟。”邸盟答又问:“哎我问你啊,就上午那个小娘子到你这来拿走的到底是哪本书?” 许森转了下眼珠,“她?她不是在我这拿的呀,哦回邸大警官”,这种规矩呀许森不待见的很,但也没办法——秀才遇见兵啊,他只得恭敬道:“她是?自己拿着书跑进来的,那要是这本书来历不明,我也不得而知呀。” “不是,我最关键就是想知道是哪本书?还至于她这么远从宅子里带出来?又贼溜溜地抱回去了?那一定就是不简单呢!哎呀你快说是哪本呀?”邸盟寻思一圈,总觉得这书能成为什么重要的证据。 第397章 巡官问话 看来这个巡官很了解她呀,而我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许森心里嘀咕一下又纳闷,可听他这口气怎么总觉得那个丫头可疑的很呢,许森回忆一下,他没觉得呀。又被邸盟怼的直接回复:“就是一本普通的《诗经》啊,这有什么可疑吗?” “《诗经》?”邸盟唰地从桌案上跳起来,怎么可能就是本《诗经》呢? 许森见他反应这么大,又想了一下,“那本《诗经》还挺新的,一看就没怎么读过。难道这《诗经》真是能用来传递什么信号的?” “哎你,你怎么这么说呢?”邸盟一听,来点心气。 许森就说:“是她自己说的呀,说什么有个叫小武的男人,然后她急着给人找个媳妇,还说自己有夫君,还什么进了宅子爱笑多了。反正就是这一堆,你自己想想吧这跟《诗经》能有什么关系?” “嗨!原来是急着给武乐书找媳妇啊,怎么?还非得拿着《诗经》才能找到那种窈窕淑女呀?刚不就有一个嘛,真该让她来见识见识。”邸盟自己拧着鼻子嘴丫嘟囔起来了,好像心儿为小武花这点心思他就不乐意了似的。许森却付之一笑,官匪同腔啊这点学识,您确定刚刚那是窈窕淑女? 可邸盟又一下想明白了,“哦!我说的呢,今儿个这武乐书的花边新闻呢又一浪一浪的,她这是想着给他成个家就能平了这些谣言啊,原来如此。”但又蒙:“可这和《诗经》有什么关系呀?” 许森也摇摇头,邸盟就还问:“那她问你什么啦?你又是怎么给她讲的?” “她?她就说自己一篇《诗经》都没读过,要我给她讲讲。可这种篇幅?要通篇讲来,我哪有那个工夫,就直接打发她出去了,我还急着赶课呢。”许森现在说这个话啊,也不知是哪里还急的慌慌的呢。 “那她就乖乖出去了?”许森点头,邸盟还犯疑:“什么叫一篇《诗经》都没读过?他们老五家这么重男轻女的吗?肯定是不对。哎她有没有,哎不对,是你有没有?”许森立马摇头,这怎么还打发不走了呢?邸盟一看惊了,“你不会是都不认识她吧?” 这可是重点,许森点头又连忙接话:“对呀,我真不知道她是谁,她就突然跑进来,然后又跑出去了,你知道的我这正要上课呢,那哪能当着孩子们的面给她讲什么《诗经》啊!” 邸盟还是觉得大事不妙了,“我告诉你啊,接下来的一大段时间都不许你上夜课,黄昏的课要早下一节,清早的课要晚上一节,这整个一大天你都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进进出出,我会派人在暗中盯着你,但你自己也要老实点,特别是半夜关好门窗。” “不是,邸大警官这到底怎么了呀?她究竟是谁呀?怎么你说的好像她要害我性命似的?”许森才叫惊,就那么个丫头她怎么可能?邸盟却觉得,我说的那么明显吗?“反正按我说的办。”邸盟撂话就走了,还回头看了下匾额,许森?好。希望你不是下一个。 许森却嘟囔着:“说的她好像个女鬼似的,还半夜?谁稀罕呀……”可刚跟到门口正撞见小武大步流星地赶来,两人差点碰头,吓得许森一个趔趄就退回来险些摔了,“你你你谁呀你?有你这么堵门的吗?” 小武才不搭理他,偏盯着他这个不忿相往里来,原来就是这么个教书先生啊,这也没什么特别啊?几步进来他还四下打量一下。 可算跟上来的《康升饭庄》掌柜伙计就嘿呦嘿呦抬着两大箱子食盒进了门,可一看?升老板就急着说:“哎呀武大总管您看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这您怎么能用的安心呢?若不然还是回饭庄用吧,我再叫后厨给您重新炒两个,啊?” “我这儿这么多个桌桌凳凳的,还没个坐的地方?”许森跳下讲台,一百个不乐意,我今儿是怎么了呀我,这一个个一波一波的。 升老板紧忙怼他:“那也不是用饭的地方啊,再者武大总管就是在饭庄那也是楼上独座雅间的地儿,就你这?” “那我?我让他来的呀?”许森怼完还犯嘀咕:武大总管武大总管的,这一上午我满脑子嗡嗡的听多少遍了,哼我可记住你了。 升老板一听又满脸堆笑来哄劝小武,可小武还在撂眼寻思,这个性子配这个行当,是有点胆子啊。“拼个桌,摆开吧。”小武只吩咐这一句,许森更要气炸,将就成这样,真委屈您了呀,他却跑到讲台上在桌案里拽了饭盒出来。 可回身一看,这满桌的美味佳肴?这也太……谁呀你是?不就是吃个中午饭吗?许森气得屁股往桌案边一靠就吧嗒上了。 小武扫了眼这边满登登的两个小书桌也算认了,事是出在昨天的。小武第一天出来当总管当然是喜事,升老板就自行升级了菜肴的档次,连雅间都重新装点只剩独座了,还对着小武苦诉衷肠以后绝不会再听信谣言,这一间一座一天一餐会日日为武大总管备着。 小武一笑回复:“那月银就翻个倍吧。”升老板可不敢接,“哎呀武大总管这可使不得,这都是在面上摆着的事儿,您在我这用口饭,我这庄子就还是一等一的品次,这我就知足了!哎呀您快用快用,凉了可就不是那个味儿了,您快尝尝。”小武点头示意,他出门的时候还狠狠白了黎成一眼。 这会也是眼看着黎成不在,升老板又拉了拉近乎的工夫还留下伙计在门口伺候着,小武点头示意,他才笑呵呵地离开。可小武一个手势叫停伙计,他自己也没奔着饭桌而去。却是几步来到许森身侧,还盯着他看。 第398章 好好吃饭 许森两个腮帮塞的满满的,见他来了还真慢慢嚼了两下又狼吞虎咽,我怕你看呢我。可小武却又盯上了他屁股底下的那根戒尺,原来就是它。小武一捏抽它出来,又在自己手上敲了两下。他不知道是不是全天下的戒尺都是一个质感,但这个包浆?绝不含糊。 小武想来又盯着他,神似挑衅。但许森是真蒙了,他那屁股压得老紧了,你怎么还能?不对,是?是你怎么会知道戒尺的事?哎呀什么呀,关戒尺什么事呀,是我怎么就?不是,也不是我呀?这清脆的两下手板,吓得许森真就目瞪口呆,饭菜落落了一下巴,他赶紧一口噎下去,拿袖子擦了把下巴颏,一副你想怎么样的架势看着小武,一点不服输似的。 可小武问的却是:“邸盟和你说什么了?” 许森打了个饱嗝,才反应过来,之前邸大警官见到他的时候还主动上前见了礼,不会这个人比人家大警官还大吧?哎呀对,他都没搭理邸盟,哎呀我。许森真知道摊上事了,“邸大警官他,不是,那个,邸邸盟他问那个小娘子来要我给她讲什么?” “讲什么?”小武盯着他重复。 黎成却一步跳进来嚷:“不是,小武哥你怎么不去《康升饭庄》吃饭呢?你不知道那人是铁饭是钢,就一顿不吃也不行啊?真是一眼都不能离人。” 小武翻个白眼,回身怼他:“那黎管事先请。” 阿成才反应过来,对呀还有外人呢,就赶紧哈腰作礼,“您请您请,武大总管请请请。”许森看着这两人请来请去的,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小武’啊!这个人还真是不苟言笑的啊,还想让他笑得乐颠颠的,那得是什么样啊!光气场都两米八,刚才真是吓得我呀,哎对呀我怎么会被他吓到?哼。 许森还一个鼻孔出气,小武还没坐下就急着问:“小姐可是进到宅子了?”阿成连连点头,许森就一下被吓呛了,他背过去干咳了两下,还心里哆嗦,不是?她?不是?你?你这么个大总管的扮相都比个当家做主的贵少爷还金贵?她一个大小姐怎么就能像个黄毛丫头似的呢?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小手一抬一落打得居然是人家的千金。 许森挠把头皮的工夫,小武就对黎成呛话:“坐呀!”黎成哪敢,“那可别,哪有小人的份,我伺候您。” “叫你坐。”小武喝令,又看向伙计说:“给黎管事添上一碗。”黎成哎呀啊呀地坐下了,也不知道哥是打算来哪出啊,先弄一个鸿门小宴的架势吧。伙计盛好了饭,小武又扭头说:“下去吧。” 伙计乖乖出门候着了,许森的嘴呀都快撇到耳根去了,哎呦真能装。可小武歪回头来一笑,许森蒙了,这笑?他怎么还?真笑得这么好看。阿成瞅他一眼,赶紧憋住不笑,“哎呦您,来来来这蜂蜜海参您尝尝这都能甜到您心里去,这大补啊可。哎对您再尝尝这白扒广肚,柔嫩醇美的很呢,这汤汁来来来您抿一小口润润喉咙。” 阿成一看小武哥真就想好好吃顿饭,那家伙美的呀伺候得倍欢,小武就瞥着他嫌弃的很似的,可手边能挑到的好吃的全都塞阿成碗里去了。阿成还屁颠说不完呢又想起来,“哎对,我刚往回来的时候还正巧碰着《福满野味》的人送那两个小麂子到宅子呢,老爷一见啊还真就连连夸赞您呢。” 小武听得放心,笑嘻嘻的小样子,还小声说:“我那会心里放不下,就跑去他后厨看了一眼。”是啊,要不然怎么一出《福满野味》的门啊就被对面的《康升饭庄》的升老板瞧中了呢,还好说歹说都没把他哄到庄子里用饭,终于还是跟到这来了。但不管怎么样这一桌对阿成总算有个交待吧,谁说我就不会好好吃饭的啊? 阿成呵呵一笑,原来你早都知道了呀,可挑三拣四屁哄半天才反应过来,“哎对呀?这怎么都没有您平常爱吃的菜呢?这一个个淡了吧唧的这让您怎么吃呀这,我说您怎么不动筷呢?哎?” 阿成吆喝完刚要喊伙计说道,小武一伸筷子叫住了他:“哎算了!这是我昨天吩咐的。”又小声嘀咕:“以前那些麻辣咸腥的菜品太伤身体,我想以后就吃点清淡的,挺好。” 阿成缩回手一看哥脸上的笑不见了,心里就知道哥是想少爷了,“哦哦对对挺好。”赶紧附和又端碗就塞满嘴。小武一看,咧开嘴角哄他:“哦大概是我这好大一阵子了,都吃习惯了。”阿成埋脸扒饭还深深点头,他知道他说错话了。 伙计见屋里没了话音先跑回来说:“掌柜的掌柜的,这武大总管和那个姓黎的还真在一桌吃饭呢!”升老板一听,这?又叹息道:“哎呀武大总管能对他不计前嫌那是武大总管的仁义,你们可不能学那姓黎的不忠不义那混账劲儿,哦对了那你就去在武大总管的雅间里摆上个小凳子。” “哎哎好嘞。就那个黎成啊这还吆喝呢,说什么菜样太清淡了,他哪里知道这是人家武大总管昨儿个特意把他支走才交待给咱的,您说是吧掌柜的这可不赖咱们。”升老板听来也点点头,可昨儿个明明是小武先可着阿成吃喝的美,他才上桌捡的剩儿。 “哎对了掌柜的,就对面那《福满野味》今儿还给穆老爷子送去两个小麂子呢!您看这巴结的。”伙计那脸拧扯的,跟他瞅着现形了似的。 升老板连忙说:“哎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怎么也沾着亲家的情分,咱可比不了。武大总管那边你快去好生伺候着才是,快去。”伙计跑去,他才扫了眼对面,这是明摆着和我抢啊。 第399章 真傻呀你 伙计哒哒跑个来回,许森盯着这两人这么半天算是真蒙了,这怎么刚才能笑成那样,这会又闷成这样,真是想不明白这大菜馆子的饭菜能这么难吃的吗?他吧嗒一下小嘴的噪音,小武就瞥他问来:“许森是吧?你还没回我话。” “我?”回什么呀我,许森盯着他,哎呦喂还真就不吃了你。小武放下筷子,点头示意他从实招来。阿成端碗回身瞟他一眼,也没多待见的样子,可一回头见哥撂筷了,他这心里…… 小武余光扫见,就又夹了块海参塞他碗里,哄着:“吃不惯,就慢点吃。你包了啊。”门外伙计听得捂嘴憋笑,他可知道这两箱食盒塞了多少东西,武大总管还真会整人。阿成也真就扫了下桌案,只嘟嘴还不回话。 小武又撂筷,抬眉厉色道:“你无话可说,他邸盟会离开?你最好一五一十地答我,他跟你都说什么了?” 许森上前两步是真纳闷,“不是,就那么个丫头片子都有什么问的呀这,哎不不不是,是您的千金大小姐啊!但她一上来就拿个《诗经》,还说什么要给个姓武的找媳妇能用得着,还什么她夫君一进宅子就笑得跟个花儿似的,不是这都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小武听得一点点起身盯着他,话音未落就喝他:“所以你就敢罚她?”阿成也唰地回头,大小姐手上的伤是你弄的? 许森扫着他俩的眼神心里发怵了,这话题转这么快直奔主题啊你,我?我我是想不明白我怎么就下手了我,可?“可她扰乱课堂秩序呀她,非让我给她讲什么《诗经》,我哪能当着这一大群孩子的面上来我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我?那你你你也开不了口吧?” 小武果真想到他开不了口的那次,不觉浅笑了下。可抬眸那瞬寒意四溅,还问:“所以你就敢罚她?”阿成还扒拉着碗底,他是真知道了为什么哥要到这来吃饭。 许森也真哆嗦了,可还挑着高音反驳:“不是,这?哎呀就明明是她先伸手过来的啊,她宁可挨戒尺也要让我讲这个《诗经》,我有什么办法啊?” 宁可挨打也要听《诗经》?灵儿是怎么考都不会真的难到她,那小姐到底为什么跑出来挨这一遭?还有你。小武更怒目凶他:“所以你就敢罚她?” 一连问你三遍的问题却是你怎么也想不懂答案的那个,“可?哦对,我是为了教她,我也真的教她了呀!”许森才想起来,一定是这样,我有心教化与她,所以我才……小武一听真挑眉问他,你教了什么?似乎这也该是邸盟最想知道的吧。 可许森支吾半天,竟先勾了下嘴角才说:“我?我……我教她要有勇气打开书籍用心去读,她会明白什么是心仪什么是喜欢,她也能找到她想找的那个人。” “胡闹。”小武怒了,你说的都是什么?“你竟敢教她这些?”可小姐明明才刚找到姑爷,对。就是那个爱笑多了的姑爷。“你?你竟敢为了教她这些罚她?”可我?就是连我都一个不字都不敢有。“你凭什么?”阿成一步起身护在小武身后。 可许森心里刚刚滚过一小下什么?美滋滋的,好像。你偏来打扰?许森也吼:“怪我?那要怪?就怪你们这种大宅子太重男轻女了,凭什么一篇《诗经》都不让她读啊?她要是敢在宅子里读,还用跑出来吗?一想就知道肯定你们宅子里头罚她更重,这会都来护着她了,我就不信你在宅子里能敢为女子说一句话。” 小武忍无可忍:“还有脸说?你自己所作所为不正是大男子高高在上吗?” “你?”许森连退了好几步,绊跌在讲台沿又直接摔靠在桌案边,还一直摇头不敢相信小武的一语中破。小武握拳切齿:“自相矛盾,不可姑息。”又一想:小姐一篇《诗经》都没读过?怎么可能?可她到底要找什么? 小武真忍不住想回去看她一眼,就喝令:“黎成,你留下,跟他谈。收了这间学堂,可以保他衣食无忧,但不要让我再见到他。” 阿成只道:“得令。”把先就掰的嘎嘎响的十指又甩了甩,好,就跟你来文的。许森是真难以置信呢,可还干爬扯起不来,就在小武要夺门而去的时候,他竟真像破罐子破摔似的甩了两臂在侧仰天大笑。 小武停步,他就大喊:“哈哈哈她还说想让你笑一笑?你还爱笑?还能笑得乐颠颠?哈哈哈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你天生就该是这个苦瓜脸!” 小武心惊,什么?小姐是为了……小武回身,止住阿成上前,许森就还喊:“哈哈哈还能有女孩子心仪你?还就喜欢你这副嘴脸?呵呵呵她是没看着你在这边有多不稀罕人家啊,她还在那边偏苦苦寻索,我就该告诉她的,她找不到,找不到。” 小武竟一下笑了,不太像喜极而泣,但也有点反常,竟又一摆手叫停了奔他而来的阿成,翻身就蹿出门框。为了找一个能让我重新爱笑的女孩子?当我媳妇吗?真傻呀你...... 看着小武颠颠跑去,门外的伙计一惊一乍地一溜烟也没影了,是啊屋里的这个动静更吓人了呀,还要什么碗筷碟盘?一会还不都得给清理没了呀,这穆家可真是惹不起。 小武屁颠跑到三复街,一闪而过瞧见了升正洁,就嚷:“回去告诉你家爹爹,中午的饭菜可口的很,明儿个白扒广肚我还要。”升正洁把着纸行后门刚钻出半个身子,摆手又翘脚地回话:“哎好嘞武大总管我记下了。”是啊,他爹还不是一心为了他呀。 小武又一路蹿进后门一跃而起翻到《穆明楼》门口,刚想敲门又侧耳听下,小姐不在?他扶点栏杆纵身跃下就又跑到下厢,敲了敲门,输缓气息轻声轻语:“灵儿?小姐在吗?我进来了?” 第400章 索性离开 开门一瞥瞧见小姐背对门口的小样子,小武忍不住先笑了下,还生气呢!他见礼走来,坐在圆桌旁,搓手道:“那个,小姐?小姐……”见心儿还是气鼓鼓的小样,他赶紧说:“那个,刚刚喊你是我不对,我错了,我?我就是一下子好后怕,那个我?我看看,行吗?” 灵儿瞧着他一进来就这副做错事的小样子啊,意犹未尽地笑了下,还好是你回来了,要不然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心儿还噘嘴怄气似的,小武就一点点蹭过来轻轻端起她的手,还来回盯着她的小脸生怕弄疼她。可算把手握到他手心里的时候,小武终于舒了口气美了一下。又隔着纱布用大拇指抚摸了一圈小姐的掌心,还好伤的不重。 可没敢再多动一下,就怯怯地放回了小姐的手,他才安慰:“小姐您不要担心,晚上姑爷回来若是问起的话,您就如实回答,只要告诉他外面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就行。” 心儿一惊,外面又什么事啊?小武却只笑,迷人的很,还点头要她放心就好。可心儿却一下子不干了,“怎么都是这样?这个说不用我管,那个还干脆就想一走了之,那这么大个宅子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还不如随着郎君去了呢!”心儿这回撒娇啊连这招都用上了。 可小武却惊了,小姐怎么说这样的话?灵儿赶紧从榻边起身来到桌旁摸摸心儿的脑瓜,可她还噘嘴甩头一下。肯定是哪里不对呀,小武忙起身环顾一下四周,这才发现灵儿的装扮和床上的包裹?“这是……灵儿你?” 灵儿抬眸浅笑了下,才说:“小武哥,给我找一个能安顿下来的地方吧。我不想留在宅子上了。”原来小姐是在生这个气?可你? “是不想,还是不能?”这一严肃,小武又先凶自己,你怎么回事?说这些干嘛?就正视灵儿哄劝:“灵儿你听我的,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去想外面的人和事,那和我们无关。” “但和相公有关。”灵儿说的轻飘飘的,但心儿还是起了身,小武也像挨了闷拳,灵儿就又笑了下才说:“我知道这些谣言搬弄不了大是大非,可女人心海底针,相公既然已经不在了,我不想让他的名字出现在人们嘴里的时候竟只是在这些谣言中,那样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心儿又拉着她求求了,“可错明明不在你,你是受了委屈的,郎君在的话也一定会像小武这样先护住你,外面的人爱说什么就任他们说去,就那种肤浅说了也是笑话他们自己。灵儿你听我的,不要再想这些了,好不好?” “我不用想,是因为什么难处都是小武哥担着的,外面的是,宅子里的也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早上急成什么样子。”灵儿娇嗔这一下,心儿还真慌慌的了,小武偷偷瞥小姐一眼才笑嘻嘻地又哄灵儿:“哎呀你都知道这些都是难不倒我的,还偏说出来吓人?我能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好好的呀,我怎么都乐意。” “可我不愿意,若是相公在的话,肯定更着急。”灵儿也嘟嘴了,小武挑眉一愣,这?还真是真的。心儿又一把拉她坐回床榻上,“哎呀灵儿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一回啊,爹爹早上是生气,可凶也凶了罚也罚了,过去了他就不会再提的了,你也要有勇气往前看,就别再想这些了啊!” 小武也点点头笑着说:“是啊老爷的脾气也就是这一下子,我之所以赶过去说道这些,是怕老爷白天听到些什么会真的心惊,但我既然先说了,又在眼目前看着老爷把脾气发出来,我心里就知道没事了。所以灵儿真的过去了,相信我,嗯。” “可在我这里要怎么过去呢?”灵儿苦笑一下,起身绕开圆桌才说:“我无名无分待在宅子里本来就够惹眼的了,这下可好,小武哥荣升总管大喜的势头才头一天,就被我搅得又是满城风言风语,而我?呵呵呵呵哪怕只是走在宅子里抬一下头,我都不敢……” “灵儿!”心儿一步冲上去抱住她,“你别这样,你有多无辜你自己不知道吗?” 小武盯着她吐出一大口气,又跟来扫了眼小姐的手,灵儿就干脆抬手揉揉心儿的小手背,才泪流满面地哭诉:“所以我也想了呀?我做了什么吗?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可为什么呵呵呵呵心儿,后来我想明白了,就是因为我在啊!我本来是不在的,可我在了就这样,那我就索性离开,这一切想不过去都不行了。” 灵儿越说越坚定,最后还转眸盯着小武哥点头,这个血红的水晶葡萄啊让小武都心疼了,“灵儿!”小武是真的没有想到过救灵儿回来的每一步她都走得这样艰难,这样看这个决定似乎是明智的,“若不然就?先去阿成那住一阵……” “怎么可以?”心儿一把松开怀抱就双拳砸在小武的胸膛,“你胡说什么?”小武抓住她两手,扫了眼纱布赶紧哄她:“小姐!”心儿还又一拳怼上去,“不行!” 灵儿却在她身后喊:“心儿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越对我这样好,我就越晓得自己一无是处!” “不是的不是的灵儿!”心儿回身求她:“以前都是我不对,说你的那些坏话都是我教给阿兰阿黛她们的,可你放心以后就不会的了!我绝对不容许她们再那样说你,你是无辜的,都是因为我……”守着小武心儿还差点把话说透,那小武还上前来瞧她,都委屈成这样了。 灵儿瞧着心儿激动了些,赶紧打断她:“心儿不怪你,你现在是穆宅的大小姐要有一家之主的样子,再怎么犯急也不许胡乱说话。”心儿眼含热泪还乖乖点头,“那你不走了是吗?要你看着我,我才好好说话。” 第401章 换个心情 灵儿笑过偏说:“走。还要走的远远的,阿成那里无济于事,我要出城去。”心儿又拽她耍赖,灵儿就耿头吩咐:“不许急,要记住。” 小武默默想了一下,如果真的出城?实际上他心里知道,想打灵儿主意的这步棋已经废了。外人眼里她既不是少爷遗孀,也没有留下遗腹子造势,连身子都被掳到《花满园》去,估计这条小命若是多此一举取了去反倒会露出马脚的。若真的出了城,现在的谣言都会不攻而散,这样看灵儿想到的绝对不比我少。 灵儿还哄着心儿慢慢回到榻上:“你知道吗?宅子里边像阿兰阿黛这样的姑娘家啊小心思是最多的了,虽说听了大小姐的话呢不敢对我再说道什么,可我还是知道我留下就会让她们心里的那一点点小美好失了神色的。”心儿瞥了眼小武嗔怪,都是因为你。小武眨眨眼睛,我?我也什么都没干啊。 灵儿还说:“所以不用委屈大家的,我一个人离开就好了。哎别动,不许说话。”两人守着小武说暗话,心儿也反应过来要多谨慎几分才行,而且似乎她也认了,灵儿的小倔脾气下定了的决心怕是谁都牵不回来。 可灵儿要告诉她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心儿,你要知道你和我不一样。”我离开了,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不会再拖后腿了,相信我。等给相公报了仇,我一准回来庆贺。 心儿惊了,这话好久之前郎君说过的。可我?还不明白。但只要你安静下来,灵儿就满足了。连小武看着她俩又和好如初了似的,美美地笑了下才打断:“就是灵儿啊,今儿肯定是不会放你走的,你再好好陪陪小姐,啊!” 灵儿却撇嘴挑剔:“那当然了,你前脚这么急的赶回宅子来,后脚我就出城去了,那这谣言还怎么平息呀?” 心儿终于被逗笑了,小武却急着补充:“哎?你个丫头,还牙尖嘴利的。我可就是为了让你再好好的多待几天,好了,等信儿吧。” 小武说完就背手离开,关门的时候还瞥了眼小姐正欢实地拆包裹呢。真是难得灵儿承担了这么多还想的这么周全。我家少爷的眼光,真是不错。 小武迈出后门刚走了几步就瞧见《陶南瓷件》门前的那个身影是?花期?她怎么会来这?还不是因为花冷嘛,有了这样一位亲姐姐被月丫亲口告诉给了攸妹,那家伙这个小妮子自惭形秽的就非说怎么样也配不上花警官,以后还是两下无关才好。 急的花冷当天奔回家就说他姐:“谁让你去《陶南瓷件》的呀?这攸妹是我看上的,我都说好不就行了吗?再者连老大看了都说好。”期儿就哄着他:“好好好不去不去再就不去了啊,姐也就是去那瞥上一眼,还真的挺好,没想到我弟弟这么有眼光。” 可姐姐这边哄他乐呵,攸妹那却更急了,这花大小姐一不来呀,别说八字没一撇了?那得是十有八九都没戏了啊。“你家姐姐根本就没瞧上我!”攸妹这一梨花带雨的呀,花冷才恍然大悟,这闹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不早说呀。 然后今儿花冷就带着姐姐逛了一晌午《陶南瓷件》啊,这还是人家邸大警官特批的呢。那就不用说这俩小人可算打开心扉是多巴不得又黏到一块去的那点青春年少的小心思啊,惹得花期这边指示农香翻箱倒柜的,那边还得使唤月丫:“这眼往哪瞧呢呀,还不快介绍介绍这款来。” 实际上月丫也巴不得自己有点事干呢,虽说武大管事足不出户这一大阵的忧心忡忡都有攸妹陪她一起唉声叹气,但又瞥一眼他俩,她是真羡慕攸妹能得了花警官这么好的归宿。不觉又往穆宅后门望了一眼。哎?这是? 小武几步轻盈来到她脚前,月丫就美的魂游象外似的,可小武哪看她一眼呢直接问花期:“你在这干嘛?过来。”期儿没多惊讶也没多听话,撅着小嘴打量他:“怎么?这都出了《花满园》了,我还得听您武大总管的摆布呀?” 花冷听到这话,抬了一下头,一时也分不清这个武大总管是好是坏。可我姐?哪轮的到你管。月丫却傻呵地跟着重复:“《花满园》?《花满园》是……” 小武耐着性子又笑一笑,我就说嘛,小姐这招肯定不行,这我脸色稍微好这么一点,你看,立马就有敢挑话的出来吧,还又是个小丫头片子。可小武这个笑意啊,还是让期儿不觉上前娇嗔道:“过来啦,武大总管又有何吩咐啊?” 小武白她一眼就拽到一边去问:“我问你,我就把灵儿放你屋里那么一小会,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哎呦喂还真在意成这样啊,期儿噘嘴挠头想一想,“也没说什么呀?” 这边的月丫却又竖着耳朵听到了,‘灵儿?’那个陆灵儿,那眼前的她就是?月丫不敢相信还特意上前看了花期一眼,这就是谣言里说的能惹动全城男人疯抢的小脸啊,准没错。她真的忍不住跑去痛哭,像每每攸妹赶走花冷都会来这么一回似的。 只不过这一次,月丫的泪奔还了无生息的小样正是对着小武。小武还给她让了一步呢,她才蹿进屋去。小武一愣,哎?这张小脸,我好像在哪见过。又一想,离后门两步远的道,我怎么可能没见过。 “哎?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说过什么,哎对,你是不是又搬家了?”小武突然想起来。 期儿还没所谓,“嗯对呀,你养伤的这段日子我都搬了五次家了,哦对我是跟她说了,虽然不喜欢《花满园》可一共在里面也待不了多久,就连我自己的家也是啊,住不惯了就换个地方全当换个心情,这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第402章 替她操心 “看来还真是你。”小武想到这个结论,又会心一笑。灵儿的性子就不会像你这样随心,她认定的路总会咬着牙走下去,真的难了就想撒手人寰一去不返。“这样看来,倒是你点拨了她,不过说真的似乎是除了你呀,真的没谁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美。谢了。” 小武突然道谢连花冷都探头张望,可期儿却美美一笑,她心里的美好呀那是盟哥哥打小在手心里好生呵护出来的,攸妹的脑瓜离了花冷的身前往外一看,坏了。“我得去看看丫头。”攸妹嘀咕一句就跑,花冷跟出来叫:“姐!回家吧。”还白了武乐书一眼。 小武付之一笑,“这个弟弟还挺护着你呀!”期儿扬头一下,“那是。你也不差呀。”小武更摇头笑下,我可不敢当。还真是,邸盟哒哒几步跑上来就嚷:“武乐书你干什么?没完了是吧?”唰就闪到花期身前拽她到自己身后,小武斜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有个完啊。 花冷赶紧近前说:“姐我还是送你回家吧。”期儿就美美地松开盟哥哥的手,又在手背上拍了两下哄着,那邸盟还一眼都没眨,我就盯着他看他想怎样。 小武懒得回话就转了身,邸盟还哎哎地吆喝他,却是同样过午巡街的展长松怼他:“哎哎什么?走反了你!”小武一听放慢脚步,可展长松刚到他身边,二人就听到,“哎呀盟哥哥别看了啊快点走吧。”两人都起了鸡皮疙瘩似的抖了下肩头才一起迈开步子。 “武大总管荣升一级,我展某人还得先给您道喜一声啊。”展长松没话找话似的说的自己都好无聊,小武拱手了事敷衍一二就问:“所以航港遇袭一案,展大警官您进展如何呢?” “航港?哎呀若是先从赵邑说起,我看武大总管就不会这么理直气壮了吧?”展长松不答反问,小武却说:“我明明在宅子上等您的搜查令月余之久,是您都没个动静啊。” “啊哈哈穆宅这种首屈一指的大户,骆大所长才不会如我所愿呢!”展长松长叹一声,竟还掀了帽檐吹了吹头发。连小武都觉察到了,怎么他今天总提骆宅?“那穆宅您进不去,其他那四个宅子您没这么掉以轻心吧?” “当然没啊,骆宅我天天去!”展长松这路子还没走出骆宅,说完都把自己逗笑了,小武稀奇地瞧着他,你还是不是你呀?这么吊儿郎当的,怎么了呀? “难道展大警官是觉得骆宅的嫌疑最大?”小武这一句可把展长松吓得立马摇头,“这?这可不能乱说。就看骆家那几个人哪有一个心眼健全的?他们能想到做这么大个局,那可太难为人啦。”哪怕稍微有一个能主事的,至于把她耽误成这样吗? “那您还天天去?”小武嘟囔一句,岂不是偷懒,“难道有私事?”小武又嘀咕一下,展长松刚寻思一句就被你看穿?气得他扣上帽子反驳:“什么啊就私事,我是干正事。那骆家码头上最是人多嘴杂,这我都问了两圈了,跑了多少来回。要不是一无所获,还用你来质问我?” 小武“哦!”了下,又问:“那航港上你怎么落过了呢?哦对,还有你从航港拿走的那些货箱我想要看一眼。” “还说航港上呢?不是你们那都什么规矩呀严成那样,就我这身制服想进个门都巴不得搜我的身啊,那也没拦住我到底是问了个遍。可是你们的人啊更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有那些货箱都能把尸身吃了。厉害的呀。”展长松感叹完又稀奇,“哎?那老些个货箱里装的真都是你杀过的人?” 小武只答:“是莽兽,算不上人啦。” “怎么说?难道和南关森林里的?是一类吗?”展长松问。 小武点头又问:“所以那些货箱?” “没什么参考价值了,这会啊变质的太厉害了。”展长松答完又稀奇:“这真看不出来平日里武大总管斯斯文文的,真动起家伙来?以一敌百呀你。” “那有什么用?还是没救下少爷。”小武的自责脱口而出,才想起和他说这些干嘛。“算了,那我就不看了。”能把尸身融化掉的法子不是很多,但显然这货箱里的和曹长户身上的不是一种,那片地光亮的什么都没留下。 “所以你还是要当心的好。”展长松提醒一句,小武看他一笑,展长松就说下去:“你这刚能出门就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头号人物,还是小心为上吧,这个真凶见穆家不倒定会找你的后账,有可能把五家的那份也算到你头上。” 小武撂眼寻思,这五家还真的没有出头的呢!章简伤好归来也只是打理葛汗青的那一摊,连邹盘之被我打压一顿都只为自保,稍加走动一二没有过反抗一下,还有今天这个傅宅!好,真能沉得住气。而您展大警官竟也是觉得真凶是奔着我两家的强强联合来的?看来这五家面上的工作做的还真足。 小武含笑致谢,展长松又想起来:“哎对了我昨天还去了一趟《骆府码头》,那老渔民怎么都说你航港今年的气势老盛人了,那非要做起来吞了他们似的,不是你?有这个打算吗?” 小武盯着他笑了,“不会是展大警官被暴案压得喘不过来气也想改行经商了吧?您今儿这三句不离骆宅的……” “哎瞎说。你武大总管还敢口无遮拦?”展长松一抱怨,小武回嘴:“你展大警官也一样,切记哦!打住。告辞。”小武说完就奔纸行而去,展长松还嘀咕:“真是的,我替她操什么心啊我。”可明明是哪只操心,不还天天跑腿嘛您呢。 小武蹿进院来就嚷:“阿宁哥?阿宁哥……”徐宁一脚出门,小武就说:“阿宁哥留步吧,我说完就走。阿泉带着办报馆的设备已经回航了!” 第403章 放他一马 徐宁只说:“我知道。”小武一笑就屁颠要跑,徐宁又喊他:“哎你这就走啊?连个话都不撂下?你还指着我像罗闻似的自己捅咕这些硬邦邦的玩意呀?我告诉你啊缺什么少什么差哪样,你都给我精心备齐了啊!” “哎好嘞哥,小武得令。哦对温老板一家快回城了,等他们到了我陪着哥过去转。那我走了啊,再晚了都来不及了。”小武乐颠出去,徐宁还盯着他背影碎叨:“臭小子,忙得你。” 小武远远瞧见《许森私塾》的门口还真就有穆家的人在搬动小书桌呢,他几步上前摆手:“等下。”几人不动了,许森却一下蹿出来嚷:“武大总管!武大总管……您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小人真知道错了……” “你起来!”小武喝令:“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又不是没读过?” 可许森还直哆嗦脑瓜就不动弹,再定睛看他,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烂了,连鞋底都磨平了,估计还口舌生疮以泪洗面,但都没挡住阿成的气势。这片地儿呀还好是被穆家的人清过场的,没一个闲杂人等守这看戏,若不然呢他崩溃的会更厉害。 小武抬眼问:“黎成呢?” 长工上前答:“回武大总管,这个人他死活都不去县里办手续,黎管事就先去县知事那知会一声,想着带人和契件都回店里来办吧更妥帖,黎管事可一会都没闲着啊,这才刚走。” “你去追他回来,就说我在这。”小武吩咐,那人就赶紧跑去了。小武又对剩下的人说:“抬回去吧。” 许森听得一点点抬头看他,还真是红着眼睛黑着小脸,操劳半生打下的这点江山,一个午时就被整治一空,也是够他受得了。小武心软了下,伸手扶他起来。 可他还自己一屁股就坐门槛上了,黎成硬套在他头上的那点包裹一甩动正撞在他怀里,他紧紧地搂上去蹭了两下鼻头,又嘴硬:“你就是要我低这个头吗?” 小武看着他刚有点不气了,可你还有理了?“自讨苦吃还没个够了是吗?你不是说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哼,若不是不忍灵儿出城才想到了你,你以为你真能躲过这一遭? “你们财大气粗就可以鱼肉百姓,我们错哪有用吗?”不知怎么见着小武了许森的这点倔劲儿又有地方撒啦。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你罚了小姐,吃这点苦头不算什么。”哼,这还只是我,若是让姑爷老爷见着了,还能有你说话的份!五爷就更不用提了。小武可不是吓他的,但许森更理直气壮:“什么叫这点苦头?哼!晌午的时候邸大警官就说我,以后都得在光天化日之下才能进出了,我那会还不信?结果你们就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宅!” 邸盟说过这样的话?他指的是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少爷的死吗?难道他查到了什么?小武心惊都没搭茬,许森嗖就跑去拽了戒尺出来:“给你。你打。打啊。你打多少倍都行,但我只认我教书育人问心无愧。倒是你,横行霸道强人所难……”他伸平一手又两手,还捋了把头发打脑袋都行,又拍拍胸脯咱对得起良心,可单手指着小武却真狠里狠实。 “就差颠倒黑白了吧!”小武轻飘飘打断他,许森才知道小武说的就是他,“我?你?” 但小武却真的接过戒尺又高高举起,吓得许森狠狠闭上了嘴巴和眼睛,但一记清脆响过竟没什么感觉呢?许森掐开半个眼睛瞧瞧,小武竟又打在了自己的右手上,还盯上去说:“还真的是挺疼的。” 许森一听,有点心虚,“我?我打了她五下,你还回来吧。”若不是没时间动手,八成他早把自己手掌打烂来叫停了。 小武却握住戒尺背在身后,打过小姐的尺子你想挨着?想得美,“正好这个我没收了。此事就此作罢。可你要记住在我眼皮子底下安生着点。” 但阿成远远看见尺子打在小武哥手上,急奔而来一脚就踹了一个小桌案,“放下,都干什么呢?”许森吓得一哆嗦竟往小武身侧躲了下,阿成跑来问:“武大总管您这是?” “放他一马。”小武这样答。“可他竟敢说那样的话?”阿成还不干。 小武一笑哄着他,又附耳道:“可小姐挨了手板才让我想到,我真的是好久不爱笑了,那你说我再一气之下赶他出城,小姐不白受苦了吗?而且黎管事都已经招待过他一顿了,就算了吧咱还有正事呢,啊!” 阿成乖乖点头,可还是瞪着许森喊:“都放下,让他自己搬。”小武又一笑,乖乖跟在阿成身侧绕着路走过。 许森却又堆坐在门槛上,“这让我收拾到什么时候去呀?这个姓黎的。还有你个‘小武小武’的,哼。”他又哼唧唧的,可一看有人打路边走动了,赶紧拍拍屁股先蹿屋去整理下着装,又出出进进紧着忙活。 小武二人赶到大中街的《穆氏钱庄》就示意谢宜欢和商景城跟到里间来,四人刚一落座小武就说:“一早就查了严骆肖程四个宅子与葛宅的联系吧,进展如何?” 阿成答:“回小武哥,这个葛宅密不透风,虽说葛汗青没了,但章简就算是带着伤经管铁器行和民运都纹丝不差,铁打的一样。” 阿欢犯疑:“可是那个真凶偏愿意挑葛宅的人下手,折胳膊断腿的足有六个,但就算是奔着这几个人去,能查出来的唯一线索,居然还是那个真凶教的‘岸傲阴魂索命’。” “岸傲?”小武重复了句,小景打过哆嗦也说:“可剩下那十几个挨着碰瓷的人就哪个宅子都有了,连蔡宅都有个万仑。所以你说小武哥,他们这不会是黑吃黑吧?就是自相残杀,像戏文里说的那样。” 第404章 养精蓄锐 “可怎么也得有个缘由啊。”小武一叹,又甩了戒尺敲在手上,阿成紧喊:“哎呀哥!别啪啪啦,都打红了。收了,给我。”阿成抢过尺子去,小武就靠在椅背上说:“现在连到底是什么干系都没查清楚,怎么去找他们自相残杀的导火索啊?”又摇头起来,“我在船上的时候就更是了,什么都顾不得想,连到底是从哪家的箱子里蹿出来的我都来不及瞧一眼。” “那会是拼命的时候,谁还能想那么多?”阿欢劝他,小武又叹:“是啊,要不然怎么会连小孩子都没放过!” “小孩子?”小景一愣,“不会比我还小吧?”小武点头,“小得多,到你这。”小武在他胸前划了一下。阿成更惊,“这么小?可那葛汗青?” “他自然另当别论,好不容易有机会置我于死地,他那几个箱子里的都是顶尖的货色,和南关森林的一样,凶猛无比。”小武想了下又说:“所以他们真有可能是一窝的,就是为什么反的呢?” 一提到南关森林,三人都后怕了下,那个阵势有生难忘。 小武起身踱步,边走边说:“所以对他们的调查不能局限在城内,我猜想城外的某个地方,甚至是几个,就是他们专门用来训练这些莽兽的,而且还极有可能是从小孩子练起。我推算了一下,城邑四围的村庄每年都有不少孩子走失,甚至毁村灭户只为掳掠孩子的惨案也连年都有,若是都在为某人养精蓄锐的话似乎也说得通。” “难道是?二爷?”阿成哆嗦接话,阿欢却说:“可城里的哪家想做这种事,太不方便了吧?这进进出出的没见哪个有异常啊?即或有之,也大有可能是哪个山头上的蛮匪所为才更合理吧?” “是啊。蛮匪?”小武敲几下脑瓜,吩咐:“所以这几家与城外的一切联系我们都要查,这其中最特殊的就是程家。他们打祖上起就土生土长在城内,所经营的行当也用不着城里县外的进料出货,但游山玩水时常有,到了这个时节,阿欢你要盯得更紧些。就是这些莽兽万一潜伏的话,阿欢叫咱们的人乔装打扮好一定多加小心。” “是,小武哥。”阿欢得令。 但小武还靠墙犯难:“可我还在想?这些莽兽与我们年龄相仿,打小练起的话?那这个组织岂不是存在十多年了?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吗?十多年了都按兵不出寻不得踪迹,却偏选在出航连没成型的小孩子都派了出来?这样自露马脚到底为什么呢?” 小景插话:“小武哥就那些小孩子跟南关森林那些莽兽也那么像吗?”小武点头,他还碎叨:“那得什么样啊?就就缩小版的?不会也能一脚把我踢飞吧?” 阿欢笑着摸了下头,他还后怕呢,阿欢就说:“我倒是觉得呀南关森林的莽兽本没打算留活口的,若不是你赶到的利落又杀的干脆,他们不可能落荒而逃。所以船上那一批大大小小的物儿,也几乎是笃定了——无一生还,却没想到被你反杀的那么惨,才露了马脚。” “他们有落荒而逃的?”小武问,阿欢答:“应该是,还不止一个,死掉的数目对不上。”小武又有点生气了,“我居然还没有都杀了他们?” 阿成紧劝:“哎哎哥,这急不得的,你说过的,啊!” 小武咬牙忍下来,“好。那就后会有期。我等着连窝端了他们。” 阿成一看,这城外之行怕是怎么也劝不下了,可还嘀咕:“可这葛汗青派到船上去一批,结果又从天上掉下来一批把他给杀了,这不里外里把葛汗青自己玩了吗?” 小武一步蹿到阿成座前,“你说什么?葛汗青派到船上去一批?还有一批潜伏在南关森林?船上就大大小小参差不齐?树林里的却精悍干练,都能逃脱掉?那就是说问题还是出在这些莽兽上,这些莽兽?极有可能是?是……” 几人都盯着小武看来,可他越说越激动:“如果说他们的行踪甚至是存在都不曾被人察觉……不不对,是不能!不能被人察觉到他们。可葛汗青偏偏私自动用他们来杀我,不是我?不是我有多重要,是这个权利葛汗青还够不上!不是因为他跟少爷处在乱战之央,也不是因为他要救少爷,是他此举触动了组织上的逆鳞,怕他篡权?才连他也没放过。” 阿欢转了圈眼珠反问道:“篡权?组织?难道小武哥是怀疑五家的人?” 原来如此,小武想来平静了些,只点了一下头,就吩咐:“所以接下来我负责五家的,想揭下他们的面皮瞧瞧里子,有可能走一圈也只是个开场。你们呢就以行业为单位牵制住对家,城内呢不管是业务人际、利益牵扯,还是衣食住行、日用百货的丁点联系,都要再查一遍。有业务或由头跟到城外去的,要多派些人手变通着点更要加倍小心。现在就传下话去吧,皓子华子那边阿成你亲自去一趟。哦对了,还有严宅,除了茶行他还有几间药铺是自己经管着呢,也别放松。” “是,小武哥。”几人齐声答,小武又坐回去,说:“还差上个月的账目吧?拿来我过一眼。”小景跑来翻弄,阿欢和阿成就退出门去了。 自打赵邑死后整整五十八天毕罗宫里没有聚来人了,而今夜子时一过得了信令的各家又如约而至,好像真显得这门口狭小还破旧了。 王者们各显其能夹缝而过,邹盘之一个弧线就飘过潜殿立定堂下正中央,若不是被干爹推到首当其冲的位置上来呀,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紧随其后的傅云空直线冲击只像箭头,一扎在他身侧倒舒散了些。恩宠一时不在的费润竟也学会规矩了,仗着圆滚滚的身形先就礼让了两位哥哥,竟还瞧了一眼身后的这是? 第405章 简上位 果真费润还轻飘飘踏着铁楼梯而下,后进门的章简却是一纵跃下直接侍立在楼梯底下低头掩面了。费润下得楼来回眸瞟他,你有命活着也就算了你,还居然都被提到这个位份上来了?还以为靠走了葛汗青,我可算少对付一个,居然又出来一个你?哼,你还真能顶了他的缺儿啊! 费润都站脚半天了,五爷还没睁眼。终于铁楼梯上传来软绵绵的脚步声,五爷才动了下一侧的肩头,盛怀洛就赶紧又扇快了两下龚扇,还碎叨:“这天啊还真是说热起来就一下子热的这么快呢,瞧我这记性啊,回去啊老奴可得给您找找这换季的衣服啦,可不能再耽搁了。” 五爷靠在另一侧小憩的脑瓜还不见动弹,海株昆终于走到队列紧后头一个,还借着盛怀洛的话音先喘了两大口气,擦擦额上的汗珠,才得立稳。 所以到了这个时节这种聚在一起的场合年年都不多,而最舒服的居然还得算是守在马车上的罗一涟。这小夜风一吹呀,他或是睡卧在马背上,或是躺靠在车辕边,都随心所欲的很。但车轿里就算了吧,没有哪个王者喜欢笼子。 并且他精明的呀,每每选定的落点都像和毕罗宫没半点关系似的舍近求远,五爷的威力震慑不到他,就是这群山深林中百兽的嘁喳吵得很。 你若说他的马车总有痕迹,终有暴露行踪的时候。他却在每次出门的时候连车轮带马掌都包裹住层层软绵,飞快还无痕,若不是这点事耽误的?怎么可能每每最后一个到。 所以论王者身轻如燕那可是看家的本领,别说是穆宅或是哪个有心之人想追查一二了,就算是武乐书亲自出马,王者的轻功都绝非儿戏,似莽兽飞驰而过无声无息,只可惜到死都学不会逃跑。 就好比葛汗青。五爷在想到他的时候,终于抬了一下眼,“大郎啊!”众人都惊,瞪大了眼睛又赶紧都低下头去,章简更是头皮都麻了一下,不会叫我来这就是想让我随他去吧?我躲过一劫,还居然有二吗? 五爷一瞧才反应过来,我也有这种出尔反尔的时候啊,还真有点想他,好孩子一个!就是这个心眼嘛,我没太挑准。五爷坐起又叹气,最后啧啧了一下,就叫:“章简过来。” 章简额头上的汗珠像是晃得他自己两眼发呆似的,这腿脚颤了两下之后竟几步疾冲就扑通跪下行了大礼,才慢慢起身哆嗦回话:“主子!章简在。” 五爷一瞧,怎么热成这样,他倒也跟着蹭了下自己的鼻头,才问:“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可是好透了?”见章简一愣抬头,又赶紧撂眼,五爷竟碎叨:“早就说过你,别带着伤出去奔命,就那点营生让它可劲转转又能怎样,你呀。” 这耷落脑瓜的哥几个听着话音都斜他几眼,干爹这是? 所以五爷就干脆撂话:“难道不明白我的苦心吗?我是有心让你接替大郎的位子啊。外面各行的营生你跟着大郎这两年也算学到精髓了,我看这一个多月了你就干的很好嘛。这一摊交给你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哎您小哥几位没什么意见吧?” 五爷这一席话虽激起千层浪但没谁敢流露出一点,连章简自己都憋住心里一百八十个弯的得逞劲儿只抬眼目视前方。邹盘之就连忙见礼应话:“干爹所言甚是,儿等对于章简的忠心又能干也是钦佩的很呢。” 五爷听来哈哈大笑,人几个也就都敢摇头晃脑的跟着呵呵陪笑了,但五爷却戛然而止,厉声道:“但你这一跪,我还真想起来,苦劳终不能抵过。我问你大郎鲁莽行事那日你因何不拦着他?竟还迟迟不报?连叫你赶去《真吾堂》都要盛老伯先传信令?难道你在葛宅真的不作为到这么后知后觉了吗?” 这种人精?哼哼,五爷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当年是怎么爬扯上位的?那种艰难,你章简不懂。但五爷总是这么无私到,愿意和人分享他的经历呀。 章简正处在人生巅峰的得意劲儿才美了三五秒就立马像乱刀架住脖子一样扑跪在地连连叩头,几人伴着他的哐哐声也知道这是有好戏看了呀,章简更知道他在主子这怎么死的都有可能,这种先褒后贬的诛心算是主子抬举我了吧。 五爷话落,他赶紧答话:“主子您知道的,少爷行事一向隐瞒小的,可那日他是真的吩咐小人差事了呀,我就信以为真。就是他他让我召集些精炼的人手,就准备在那日除掉穆凛然。我真的在群山之中,与众位王者一起等他一号信令,可迟迟不来我才回了葛宅查看。” 哦!五爷息怒了些可也感叹:“唉!看来大郎至死都在想着怎么办好我交待给他的差事呀,真的是太可惜了。你们都好好学学。”几人都点头哈腰,似乎一下子都该不记得葛汗青是怎么死的了。 五爷一叹又摆手:“起来吧。”章简一点点爬起来,放正脑袋的时候,一股鲜血从额头当心滚开直达下巴颏,他都没敢眨一下眼睛。 五爷还接着说:“可这一哭一嚎的啊我今还真没认亲的心情啦,章简啊那你就先经管着葛宅吧,尾后啊有的是机会。” 章简立正就见礼:“是,主人。” 可他还嫌不够又说:“哎呦这章简我可算是盼回来了,那小魔的伤势又怎么样了呀?”估计是真心话,章简又得个甜枣微露笑意。傅云空却先呛了鼻子才回话,是啊想跟小魔相提并论,你章简?哼。 第406章 父慈子孝 “回干爹的话,伤口早就愈合了,就是白日饮食还调理不善,夜间怎么也要熬过子时才能安睡。现在他每天都急的在屋里上蹿下跳,可要想出去耍还得等到月底。”傅云空在这儿上的心思呀,和五爷所料想的也差不多,瞧那手腕上厚厚的纱布啊还真是刺到了五爷眼睛一般。 他竟还真感慨了,“小魔自小命途多舛,我就盼他能时来运转才不惜放他漂洋过海,哪曾想这刚一归来就为斩下头功旧疾复发了又,哎呀我这心呢!三郎啊你可要多多关照与他,全当是替为父尽了慈爱的本分呢!哎对,还要多谢海师父妙手回春才是啊!” 海株昆堆笑回礼,还没出声呢,五爷又说:“所以咱这一大家子啊父慈子孝可是最重要的了。我不常和你们说这个,是觉着你们心里都清楚。”几人嘻嘻陪哄,干爹的恩情哪敢忘怀?可又都眨了眼睛,原来是这个父慈子孝啊!懂。想当年海株昆为了教明白这一点,罚到每人身上的规矩都不一样。费润白他一眼,还浑身酸痛呢。不就是因为谁家都有个老子得供着吗? 五爷还接着说:“可这眼下要办的事当中就有他武乐书挨家拜访的这么一出,哪家还算应付的来吧?” 邹盘之答话:“多亏干爹一早就传来信令,我等就早有准备,他武乐书进宅子能看到的只如家常琐事,应付自如。干爹放心。” 五爷点点头又问:“三郎呢?” 傅云空答:“他看了我宅子一角给野味馆备货的仓库,我就送了两个小麂给穆老爷,他还跑去餐馆后厨看了烹制全程,的确是个心细如麻的家伙,不好对付。所以他转到海宅之前,我还要把小魔接回傅宅养一阵子。” 五爷认可:“也好。”邹盘之瞥了眼傅云空,哼你才心细如麻吧。 “他武乐书刚能出门,憋了一肚子的火总要找个地方去撒,这穆家就把各行各业都盯得很紧,咱不和他硬碰硬,安生做事也就算了,都要切记啊。”五爷交待一句,又问:“哎四郎那?他还没去呢吧?” 费润可算排上个说话的时候,锃亮的小脸挤堆成个小花似的笑呵呵地答:“哎呀回干爹的话,还没还没呢,估计呀也就是这天一亮了。您看这老四的时候赶得多好,正正是在他来到之前我就先得了干爹您的亲自教诲呢!这四郎我呀刚还犯急不知如何是好呢,这一听干爹‘父慈子孝’的话啊,我立马就醍醐灌顶这心里呀也有了章程了不是?呵呵我回去呀就好好陪四爷父慈子孝一回去。” 五爷竟烦厌了下,又不得不耐心嘱咐:“你那就麻烦一些,把费清留住或是把他找回来,光是父慈子孝打发不走他武乐书,你还得学会手足情深。” 啊这?费润一听还真是有点麻烦,但愣了下又紧忙笑哄:“呵呵干爹放心,您这么提点四郎,那四郎一准办的让您眼前一亮。” “哎呀行了我知道你那点心思。”五爷一嘀咕,费润都快哭了,我真的什么心思都不敢有啊我就想讨您欢心呀我,五爷啧啧一下竟然纠正:“是那点孝心,我知道我知道。”五爷哄他这一下,费润真哇一声哭了。 “所以你呀就该对费清更好一点,这哥几个里头你是最小的,可你在费清面前那就是大哥啊,就该有个哥哥的样儿,你怎么能舍得回回都罚他?”五爷嘟囔他一句,还真就生气了,我留下费清那是还恩情用的,哪里轮的着你为尊为大? “行啦你给我憋回去。”五爷一喝,他真就一个鼻音打住了。“海师父那我就不必挂心了,就是劳您能再多加研制,小魔的这个噬血症啊我总觉得能医好。” 海株昆见礼回话:“老奴明白,老奴定当全力为之。五爷如此挂牵魔对这就是他的福气了啊,这一次病发虽是严重了些,但好在三郎救治及时呀。老奴能想到的法子也一直在试用呢,好转还是很可见的,就请五爷放宽心,等到小魔能出屋那一定是如虎添翼一般的啊。” 五爷心喜,起身问:“真的?” 海株昆答:“是是呢五爷,魔对的身子本就异于常人,每次受创都如偷生重铸,好转之后却愈发强健,但三郎啊还是要注意可不能再伤着啊。” 五爷美的走走颠颠,“哦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哪回都是。好。三郎啊你这回可要看紧了他呀!” 傅云空一笑见礼,“干爹放心,三郎谨记。” 五爷瞟了眼他手腕又一下子安静,坐下来吩咐:“也要照顾好你自己,这命啊都是父母给的,我没理由不珍惜你们。” 傅云空撂了一下眼,父母!我的?哼你知道的终究是比我多。 “所以你们也更要注意着点,现在这几位爷刚能在宅子里自由出入,怕是一时间会想起来很多事来,这对你们可是考验啊!”五爷挨个瞧着又突然来了兴致,“我甚至觉得就算是他们哪个想出了大门去走一走,也不是不可以嘛。”这么多年都惯了,大家伙盯住这三个老爷子的这根弦就从来没松过。 可五爷现在是想松快一二,就又说:“叫个贴己的人跟住了就行,到过哪里见了谁说过什么话,全都随便,才有意思。怎么也不能让几位哥哥落得像我一样啊,憋久了也只能在这宫里把那殿啊一层一层往下挖。” 这个大家都懂,五爷留着三位爷不就是等着牵出来溜溜这一天有个玩头嘛。稍微紧张点的就是邹盘之,他上前见礼道:“就是干爹,昨日孩儿就报上来的二爷说是要与武乐书出城狩猎的这个想法,您看二郎要如他所愿吗?可是出城可不比出宅子,城外的变数太大了,甚至我都怕他是有意要带武乐书去找寻骷地的所在呀,那可不堪设想!” 第407章 冲锋陷阵 五爷却说:“在崇山峻岭里玩大海捞针的把戏,他想去,就随他去。”依旧是要你和二哥拼个你死我活的,还没打呢竟先怂了你,哎呀我这个眼光啊!五爷揉揉眼睛竟有些困了,盛怀洛就赶紧扶他躺靠在座位上。 邹盘之一听,这局棋拿我冲锋陷阵是一定的了,看来干爹没个手下留情的意思。可又一想刚刚章简不也才死里偷生嘛,难道也要我跪地叩头又哭又嚎的吗?哎呀!只怕到那时啊,这些都救不下来自己啊!得。行。“二郎得令。就是到了那时,这武乐书?还用留吗?”邹盘之低头问话,心里却还在探五爷的意思。 五爷瞥他一眼,就喜欢人真刀真枪的样子,可咧咧嘴巴呵呵两声竟只摆了一下手。邹盘之还算心满意足,一步退回。有他陪我,也算值吧! 五爷伸巴一下又问:“哎那个章简,他们老穆家查你们葛宅查的挺紧的呀?怎么着?你之前不知道葛汗青跟那几个宅子上有什么勾当吗?” 章简一惊,“回主子,在生意上葛汗青不曾和他们有什么过码,若是在日常上就更没什么牵扯了。他武乐书之所以查的这么紧,是因为外头流传航港遇袭一案这四个人家的货箱里也藏了莽兽。但小人以为该是水性不错的王者,潜舱的时候随机进去的,与这几家关系不大。” 此话还算有理,五爷顿了下又问:“这倒也有可能。哎你们葛宅的王者你现在心里都有数吗?” 章简淡定作答:“回主子,有数的很。” 五爷却嗔怪:“这样最好,妞儿赶上这个事心气不顺,我告诫过所有的王者好自为之。但偏偏你葛宅被她伤残六人,实在不该。你现在即坐镇一宅就该当护好他们,可不能再有什么偏差。” 章简一听见礼回话:“是,章简明白。”我刚死里逃生,怎么护好他们?护好?王者?头回听说,他葛汗青也没干过这种事啊,我怎么多了这么个差事。 五爷听来打了个哈欠,盛怀洛就近前说:“主子时候不早了,您也该歇了,叫大家伙散了吧。”五爷摆了一下手,众人都见礼辞去,他还留下巴掌等着盛怀洛扶他起来。 这人都走了,五爷就笑,“你说二郎还问,他武乐书用不用留下的话哈哈哈。” 盛怀洛也笑呵说:“哎呀主子二郎年轻气盛您就随他去嘛。” 五爷却撇嘴,“哎呀那样我就要给他收尸啦。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盛怀洛更娇嗔:“瞧您这话说的,谁还不知道您宅心仁厚着呢!这孩子大了总有出去耍的时候,不舍得撒手哪能行啊!” 五爷又抹了一把脸,“哎呀也是啊,还真累了,随便他们耍去吧。”又掰了下指头算着,“哎对估计得明后个吧,他武乐书啊是按着次序拜访的。你瞧着点日子,选点孩子爱吃爱喝的东西备着,好不容易来一趟。” 盛怀洛还打了五爷巴掌一下,“您呢就别惦记着这个啦,难得您这么疼惜他,老奴啊早都想着了呢。您就快点回宅子上歇下吧,这会天擦亮的也早了呢,我跟得上您。” 五爷先上了台阶还回身说:“还不就是跟穆老爷学的嘛,我最是敬佩泽然兄啊,一个奴才竟养的比少爷还金贵。” 盛怀洛歪嘴一笑,也跳上来,蹿出门缝就没影了。 五家的人挨家转遍了连海宅都没放过的几日里,小武也把穆宅的各个行业与当口理顺了一遍。这一夜就没放阿成离开,他刚进《予本楼》来,小武就说:“往对面看了吗?” 阿成关门进来,“看了。就那警察所这会空荡荡的,再者谁还敢爬到警察所的楼顶上玩偷窥监视的呀?” “哎呀还真就不好说呢,咱现在要对付的呀我总觉得不是正常人。”小武拍拍桌案叫他近前来坐,阿成也撇撇嘴:“那倒是。” 小武一坐过来就拧眉头,“好了这五家真的走了一圈,可我心里还是乱糟糟的。疑点太多了,说他们有哪点像吧,倒还真有那么几个地方,可更觉得像东拼西凑的一样。” 阿成倒坐下就笑他,“哎呀小武哥你不能把哪家都跟咱宅子比,一共有几个穆宅?就这一个。再者那五家?打几位爷起虽说是称兄道弟可也没什么血缘关系,连营生都不搭边也就是个搭伙过日子,叫顺嘴了好听点谁都得给五家个面子,可哪有真感情啊?” 这样一说小武懂了,“我说的呢,在咱宅子待惯了,一进到那个氛围里哪都别扭,快闷死我了。” 阿成还先赞他一下,“您呢?这一趟又一趟的,那是真进去了。所以收获大吧?” “大呀,还不是线头,全是窟窿。”小武撇嘴一下,服了,“黎总管教教我怎么理清吧?” 阿成宠溺一笑又嗔怪:“你呀,就不该让你刚能出门就撒开欢了忙活,那身子哪能吃得消?” “哎呀什么呀,哪是身子?是这。”小武嫌弃他一下,又指了下自己脑瓜,还干脆揉了揉太阳穴。 阿成嘿嘿一笑,“哥。我来呀。” “行了吧你可。”小武闭眼笑下,又直接甩过戒尺也敲了他脑瓜一下,才抬眼说:“说正事啊,我觉得这几家的父子关系大有问题。二爷家呢太剑拔弩张的,根本就不像亲父子,即或是啊那这其中的过结呀就得是让家无宁日的那种,可却一点听闻不见,你想想。” 阿成嘟嘴又趴回到桌上来,答:“那当老爷子的在家里最不待见的就得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可他又偏偏只有这一个儿子呀。” “嗯。是呀。”小武也撇嘴真没见识过这样的,“再就是三爷那。” 阿成伸脖抢话:“哎我觉得三爷对傅云空够好的了。” “对呀,太好了。可这种好我总觉得带着一丝丝的客套,有点像捧着哄着,甚至生怕失去的那种。”小武边说边往前探头问着,你有没有觉得? 第408章 我行我素 阿成摇摇头,“没呀。又舍不得打,那该训就训了该凶也凶了,该捧着点的自然得捧着点,我爹这么哄着我也是常事啊。” 小武更摇头,“不对,他话赶话的提过好几次小时候、打小啊自小的话,我就没见过黎叔什么时候这样提过你。” 阿成一下笑呛了,“哎呀哥你跟我爹天天都碰面用说这个吗?再者我打小什么样你不知道啊?” 小武安静了下,挑眉道:“你是说三爷赶上咱头一回去就容易说这样的话?”阿成点头,小武还闪忽眼睛念叨:“许久不见,一下子看到,才会感慨以前,甚至好久好久以前的事,小时候!难道是久不见人他才逢人就说吗?” 阿成插话:“有这个可能啊。” “可还是不对”,小武还坚信,“你还记不记得?商会之前,咱去海宅?” “哦!”阿成眨眨眼睛想起来,“对呀那天傅云空也在。” 小武就说:“是啊,他飞身而来,一定是惊了海株昆的,所以海株昆才要想着编什么话圆过去。可他竟然也说‘这三郎打小就是这个性子’,哦对他还说‘和三爷一点都不像’。” 阿成一下坐直又拍了桌子,“还真是啊。” 小武干脆起了身,还拿着戒尺敲啊敲的,“对,一个人怎么可能让谁一见他到都想起他的小时候呢?一个是自己的父亲,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师父。像这种能时常碰面的人怎么会对他小时候有这么大的感触?还一言不合就……” 小武就坚定地下结论:“那他的小时候一定是发生过什么,能让谁都刻骨铭心,甚至是他自己都时刻不敢忘的,所以傅云空才真的会是这个厌世又孤勇的性子。” “可是小武哥?”阿成又反应过来,“咱今又去海宅了呀,他海株昆就没说这个啊。你不是还问他说‘见了后厨烹饪小麂放的那个特殊的料包,就想到一准是海师父的手艺给调制的’嘛,可是你看他就光笑呵呵也没再提三郎什么的呀。” 小武回身笑他,得逞了下,“是啊,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就是想让他知道我已经见过傅云空厮打小麂的样子了,也看到了他《福满野味》后厨烹饪的过程。而那个料包出于海株昆之手没什么意外,但我对他赞许有加之时他竟闪躲了,一点不像上一次夸耀自己济世救人妙手回春?” “还真的是啊,那他?他是刻意隐瞒?”阿成也想到,小武就直说:“对。他跟傅云空的关系绝不止师徒那么简单,又或者说傅云空在他那不可等同于其他各家的少爷。” 小武又犯寻思,“哎?似乎是在五爷那,傅云空的我行我素,五爷也像听之任之似的。真的是见惯了他这个性子,还是?” “小武哥难道觉得傅宅也有可能?”阿成刚一问,小武就点头又握紧戒尺嘀咕:“可是他一见到二爷?那种恭敬谨慎?见所未见呢,而在三爷那又真的这么孩子气”。 阿成跟着念叨一句:“又是二爷?看来二爷还真能做主这五家呀。” 小武不答,询量一番才对阿成说:“《花满园》那一夜,我真的引来了真凶。” 阿成大惊失色,跑来转着小武哥看了一大圈,小武又笑,“都过去什么时候啦?你呀快坐下。”两人都落座,小武又叹:“可我竟没得机会追他出去。”阿成一听,大喘口气,“那太好了”。小武又敲他脑瓜嗔怪一下才说:“但是傅云空去了。”阿成啪叽一下玩掉了刚抢过来的戒尺,重复道:“傅云空?” 小武低头应话:“对。”阿成却拍案而起:“那就是他杀了少爷呀!”小武的拳头抵住脑袋还攥的嘎嘎响,可他闭目回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阿成两眼泛光,一屁股坐回,小武还接着说:“但奇怪的很他受了一种很重的伤或者是中毒很深,大概要每日都割腕放血才得缓解,他手腕上的纱布我在五宅挨了鳞鞭那时就已经在包着了。他必要常去海宅,海株昆为了隐匿他行踪才特意不答,可他身上有海宅的味道我一近他身前就闻到了。” “那这么重的伤?那他还……”阿成犯难这一下又一口咬定:“不对。像他这样的人,到了自己生死难料的时候,才更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像南关森林这种莽兽奇袭的事我觉得他干得出来。就算不能亲自下手,他也有可能是一令而下呀。” “对。他有可能是头目中的一个。”小武也说:“而他这种性子想拿捏住百兽为他所用,那就只有攥住他们的生死才行。” 阿成也认可:“大概也就是生死他还能感兴趣一下。” “莽兽自然不必说,就单说少爷中的那支铁钎,那个力道?我犹不及。”小武回想了下更一副恨恨相,阿成就赶紧说:“所以这种人能甘心屈服在他手下,那他肯定是有杀手锏啊,哎哥你说他能不能是拿住了人一家老小的性命,就像戏文里说的那样可劲要挟为所欲为啊他?” 小武听来摇摇头,“他该是不屑局限在那些套路里,但我在想的?还是海宅,极有可能为他所用了。” 阿成忙问:“海宅?除了养伤,还能有什么用?” 小武想来,还调动了一下内里的几种毒素,这种服帖他不放心,每天都会好生调理。阿成见小武哥又闭目养神,就等了一等,又偷偷把戒尺藏到一个箱柜最下层去。你那手,哪是用来挨板子的呀?这一天,啪啪好几十下。趁我好不容易进来一回,我给您藏得严实点。 “打见到了那个烹饪料包我的心里就萌生一个想法,而今日海株昆一不敢应话我就更认定了。”小武故意闭着眼说话,阿成就赶紧回来蹭两下屁股乖乖坐好,小武才抬眼道:“都说是药三分毒。所以海宅应当也不只治病救人的用处。” 第409章 族类本性 “你是说这海宅还有可能是?”阿成真惊了,小武就吩咐:“所以你去查,不光海宅,严宅的那几间药铺也别放过。先前曹长户遇着的与航港货箱里的化尸之物居然还不一样,这出处也就得两说了。” “哎好嘞哥,我去查你放心。”阿成应话,小武捻了捻空空的右手,吩咐:“千万小心傅云空拳脚行的人。”阿成瞥了他手一眼又故意避开,只“哦”了一声。心里却美,我就是藏起来了还不许你去找的呢,哼。 小武明了,撇嘴认了,可还纳闷:“你说这海株昆在傅云空眼里能算是自己人吗?”阿成一愣,“那照你这个话说,那一定是啊。”可小武还蒙,“但他对于自己人的定义?还真是不好说啊。而我怎么还觉得在傅云空眼里似乎哪个都是外人,可在他心里?” “那他心里就该是有个自己人的。你不也说他还去过《花满园》的嘛。”阿成这下笑得有点猥琐,小武白他一眼,“寻常的男欢女爱他不可能在乎,倒是他问我的‘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爹娘’我总感觉那么奇怪又那么真实,难道他的小时候真的也经历到了……”小武好像一下子想到了儿时的家破人亡。 阿成赶紧拦了下,“哎哎哥打住别想了,等我去查明儿一定给您准信的,行吧?啊!”小武愣住又一笑,转而道:“好。那就再就说说四爷的顾虑吧。” 阿成赶紧找话:“他啊,这爹当的得属于是常规失误,单单向着家里这么个鬼混的小崽子,那家近乎的跟多少年见不着了似的,哎你说费清也不说好好回家孝敬孝敬啥的,这往《花满园》一待能待个小半年的架势。那费润这当大哥的还得任劳任怨的自然是不乐意呀,谁都能看出来。再者费清怕他哥也谁都知道,四爷不就顾虑这个嘛。” 小武也叹:“是啊所以咱去的时候,他还假情假意的装的对费清挺好?多此一举呀。” “嘿嘿就是,我看着都别扭,不过瞅他俩一推一就那个样儿啊还真有点咱小时候过家家那意思呢,是吧?”阿成想来又美的欢实。是啊费润虽精心,但能想起的要怎么对人有个好法,还真就只记得儿时玩伴的那点时光。 “又是小时候,怎么?难道他们小时候都遇着什么天灾人祸啦?”小武这一问,阿成又瞪大眼睛不敢搭话,我说的明明是过家家啊,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天灾人祸啊? 小武也一下想到,拉着长音自圆其说:“是。还得算上我一个,但我这可是天灾难测,他们若是一个个都能碰上,怎么更像人为的呢?” 阿成听来还嘟嘴,“那要是说人为不用扯那么远啊,他葛虹远不就是两年前在城外被蛮匪所杀嘛,我现在都觉得呀跟这五家的爷几位肯定都脱不了关系。” “是啊,难的就是还猜不准是谁与城外的蛮匪勾结一气呀。”小武长叹一声,又自顾自念叨:“岸傲阴魂索命,这个岸傲是这样,葛虹远居然也是这样吗?岸傲啊岸傲……” 瞧阿成无心搭话,小武又说:“说到五爷,我特意避开他的主事之位,偏偏按着他们哥几个的排序最后一个拜访他,还有意命人说三道四,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对我心中不悦,可还是没有测透人家呀。” 阿成终于说话,“哎呀哥五爷就是那么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他的脾气这城里人尽皆知,你就别再犯这个嘀咕啦,你看他多热情地招待你呀,你不还说他就是想让你护住大小姐的吗?” 可小武偏起来转圈,“是啊。护住小姐。”还一手拍打另一手地嘀咕:“哎你说这五家爷几位经营的行当不一样,但还都富得流油……五爷!五爷?岸傲?葛虹远?蛮匪?莽兽?奇袭?南关森林?葛汗青?航港?哎航港!”阿成就斜他两眼,还撇嘴又摇头。 小武念叨这一句,突然动了动身子,打了几个漂亮的架势,阿成就盯着他看,他急停而来一步走上前,“我突然想起来,我在舰船上杀心太重了,他们又是群起而攻我根本都没在意他们的武功招式,可现在想来和莽兽厮杀怎么会跟与葛汗青缠打的感觉那么像呢?” 阿成又想了下那日的乱战,“他跟莽兽?倒的确是有点像,都没长脑子。可到了拼命的时候,那个劲儿是不是谁都差不多?” “不一样。”小武又拧了两圈臂膀,摔自己一个跟头,才爬起来说:“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阿成赶紧来扶他,“哥你别往牛角尖里钻啊,像像像他葛汗青就是莽兽行了吧。” “你说什么?”小武好个激动,“他葛汗青就是莽兽。对对对他一定就是。” 阿成立马服软:“哎呀哥,我这随口说的呢,这话怎么能当真啊,那一定是假的啊。” “不。”小武又摇头,还一把就拽过阿成怼脸说:“他都离我这么近过!像那些莽兽一样,他们不是没长脑子,反倒是扑到你身前就真的像要咬住猎物一样只想着怎么让你死,那个眼神我不会忘,那是本性,那是一个族类的本性。” 阿成拍拍他肩头安慰:“嗯哥我知道了,我会沿着这个路子查下去,看他们五家的这几个少爷小的时候都经历过什么,要真有什么天灾人祸的烧杀掳掠的那倒也不难查。就是你,别再想了!” 小武又被提醒到了,“哎阿成?你说就在元宵节,方位西北那一夜大火烧了三排民宿只单单掳走了孩子?会不会就是这些有心之人做的?” 阿成一听也惊到了,“这么近?这怎么就来到眼目前了似的。这会了才抓小孩子要训练成膘肥马壮的莽兽?那这还代代辈出的啊?这些人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第410章 群山峻岭 小武也急切了些,“阿成快,告诉咱的人,方位西北不要去。我尽可能抽出时间出城一趟。”阿成还不让,“小武哥,你又自己!” “我一个人方便,不太引人注意。你们都在城里我也安心。行了,快去。”小武还执意如此,阿成就哒哒跑去。 四月初七天还不见擦亮,小武就孤身一人飞出安喜门直奔群山峻岭。可好大一阵搜罗都不见什么收获,除了春意盎然、百鸟叽喳、日光稀疏又泛起灿烂,小武还是一人穿行在丛林间一闪而过。 方圆五里一直搜索到西关桥都无异常,小武蹲伏在中州渠外的隐秘之处,心里度量,看来只能明天继续了,若是范围再扩大怕是我要多花几日工夫了。好。还从北门回去。 小武起身奔去,回程更快。可几个起落之后,他一下落地打了个滚又嗖地隐藏在一棵粗壮大树后面,有人!小武心中窃喜,还真能不负此行。面上却更谨小慎微,连呼吸理顺之后都一点点敛起。 那人就真的浑然不知,越临近身前小武越听得清他走路的窸窣声,这种在枯叶新草丛中的踏击声小武居然好似熟悉,不觉更紧张了,会是谁呢?他?还有意放低了身段,捏轻了步子,想必也是不想被人察觉他正在此处。 可?他怎么还拿着枝条抽打两边,也是在找寻?那会是什么呢?能把东西掉落在树林里,他定是常出没在此。不会就是个樵夫吧?小武想来缓了缓身姿,别再吓到他。 果真两人打这树干边擦肩而过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小武更是一步就冲来直接就抓住邸盟衣领问:“怎么可能是你?说。你都查到什么了?” 邸盟反应不及,可哪愿被钳制,就拿手上的枝条啪啪抽他还直喊:“放开我,咳咳咳,你松手你。”小武却拿左手攥的他右手摆动不得,还咬牙接着问:“说。你为什么在这?” 邸盟才不服软,咬过牙根、拧过脖子、大喘口气,真就上脚开踹,然后两人就打作一团。惹得群鸟忽飞、百树摇曳,飒飒春风呼啸而来,两人还真的越打越欢。 就真引来一个看客,嗷嚎一嗓子蹿出来,“干什么玩意?都谁呀?跑我的地盘上打什么架来?这片林子爷说的算。”这音一落,两人都一愣,于化文也就瞧清了,“这是……哎呦喂我我我……”他吓得掉头就跑,保准什么都没看着的那个熊样儿。 邸盟就又被甩去,小武翻身一跃压得他好大一张肉饼,又呛的直咳嗽。小武才等他一等,又一把擒住还问:“你不招来,我就押你回去。” 邸盟挣拧着要翻过身来,小武偏一腿用力,膝盖正抵住他两手腕,他紧叫:“哎呦喂你!”小武还问:“招不招?”邸盟服了,一口吐气竟喷的自己满脸花土,还怼:“你屈打成招。我招什么我?” “好,那我问的清楚些。你是每天都会来此,还是只今天打这过?”小武还厉色,邸盟却求饶,能动的几根指头赶紧拍拍小武的膝盖,小武拿开腿,一手提落他起来,他紧喊:“疼疼疼啊。” 小武顺手摔他在地,还擦擦两手的污渍又掸了掸衣袖,邸盟就爬在地上可算够着个树干就游荡一下靠上坐会,“哎呦太舒服了。”小武稀奇地抬眼,嫌弃的很,什么毛病你? 邸盟瞥眼一下,“想什么呢?你以为我真那么欠打啊!还真是奇了怪了。”他又绕着肩头哎呦,“哎呀我,我还真就打不过你,是吧?哎!你这身功夫怎么练的呀?我看就那班勒的身手,不也挺稀松平常的吗?” 小武没心情和他聊家常,还厉声喝他:“你最好,有一说一从实招来,我时间紧的很。” 邸盟望天一下,又嘻笑:“哎你还真能想到跑这城外转上一圈,怎么?除了刚才那个樵夫,没碰着别人吧?”是啊人家邸盟从南关森林开查,这两个来月都查到这了还啥发现没有呢。 那个樵夫?小武也想了一下,邸盟却忽地嚷:“哎呀不用想。我碰着他多少回了,天天屁搭的就能背动那么点柴,还哪个山头都是他的,我抓来一问呢一无所知,我那会也是急都没想到他那个年纪了,还能成什么事?” 小武却干脆回头一下瞧着他跑过的路径,邸盟又唰地出现了,“这有什么好看的吗?屁滚尿流的。”小武就撂眼扫他一下,邸盟立马看看自己,“我?我这是……哎对,这才是我的地盘呢。不是,我就在我的地盘上转转有什么不行的?哪只这呀再往北都得是我管。” 小武就干脆问:“所以你在找什么?” “哎我?”邸盟一下子心虚,可也按捺住小手要捏衣兜的想法,晃了晃指头才说:“我找宝呢不行吗?这满山都是皇帝墓,万一哪个盗墓的落了个什么东东,那我不就发了吗?”又干脆呛他:“哼我可不像你啊有穆家这么大靠山,就我们这种寻常人家?想娶个媳妇都得靠自己双手,我急的我就,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可他心里明明想寻到的宝藏就是这支钗头。 小武还真就想到了花独秀,又上下打量他,青梅竹马好是好,可你与她?这其中的艰难怕是个男人都会望而却步。她在那个位置上你就只能望梅止渴,可若真是谴她出去,她在城里也绝不得安生,那你?是不是愿意就此隐退陪她浪迹天涯呢? 小武想来竟笑了下,我看花期呀一准是愿意。倒是你?“真金白银若能换来爱情,她何苦这么久等的还是你?”邸盟被问得蒙了下,可一愣又想起武乐书刚刚的笑,上来就是一拳,“你还真敢想她呀你?” 小武真就还不信了呢,揉过心口立马亮拳头给他看,“怎么都打不过,你偏来撩欠什么?真是不知道,她看上你哪了呀?” 第411章 力求自保 邸盟更气,叉腰嗷嗷:“哎你?”又立马晃头笑的得逞:“嘿嘿要不然我就说呢这女孩子家的小心思你是一点都不懂,天天当那个冤大头。” 哎呦喂!真是惯的你呀,小武一步逼近,邸盟身子一软虚浮一句就打岔:“哎哎武大总管!您既然想到了要到城外来查,怎么没先去南关森林呀?” 他一句问的轻飘,小武却真怔住了,那里?他一定会去的。可少爷离开的场景又再浮现,他心口更疼。但他更明白,那里日间人流不断,定不是老巢,只是寻得个作案地点。能留下的线索又被你们打劫一空,再者他亲身经历,路过?都只是怀念了吧。 邸盟见他不动,就一点点撵着脚下踱步,又终于屁颠嗷嚎:“武大总管您不问了,我可先走了啊,咱回城见。” 小武却喊:“你不告诉我真相就别出城,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邸盟真一步定住,回身反驳:“那你也太霸道了吧,这条条大路你还就不让我走啊?” 小武只挑一下眉,怎么样? 邸盟嘟囔回嘴:“反正这暴案叠起,我跟展长松谁都逃不了,南关森林的群战虽说是他片上的但我也没闲着,这真凶明明就是一伙人!我从那查到这,可还没什么突破,但但你可千万别跟他说,我才不想跟他并案,我一定比他查的快。” 小武听他说的还算真切,就言明:“好。既是如此,你查到什么线索都要及时说与我听,我碰到你一回就问你一回。” “哎你?”邸盟真无语,我哪有那么多谎话编?还问我?你要是真知道这五蝶心的嫌疑保准你抓耳挠腮的都,还会这么理直气壮的?“见一次打一次?见一回问一回?哼怕你呀?”嘀咕这一句,还真就拍拍衣兜走人,又激灵一下被赶上来的小武吓了一跳,“哎你?你怎么这么快?” 小武斜他一眼就又起跳,却瞧清邸盟放在衣兜上的手怎么像烫到一样嗖就移开?哼,看来你还真是寻到东西了呀。但这个大小,连寻常暗器都不如,不会又是绣花针吧? 小武凌空调头拦住了他,只扬头示意:“拿出来瞧瞧。” 邸盟又哆嗦的欢,“不是,武大总管您这还不放过小的了呢?再者小人身上的东西哪能入了您的眼?就随身带的个小物件,不是,就刚捡着的一个,就那个……”他还是编不下去了,就直说:“我就是不想给你看。” 小武紧盯着他,步步逼近,还真就又攥拳头忍了一忍。可邸盟后退两步却嚷:“这不是男人的物件,你看了也没用。” 小武一惊,什么?难道是?他还真就上手在邸盟衣兜外摸了个轮廓出来,“发钗?”小武问,邸盟真就没动没反抗,只撂眼答:“断了。” 小武怯生地抽回手指,也像烫到了似的,“哼,你跟花独秀的事我可再懒得管,你自己看好点。” 小武撂话就起飞不见,邸盟大喘口气一步后退靠了棵大树还后怕呢,窃嘻嘻笑两声才一下反问:“你管你管,谁显得着你了呀,哼。哎不是,我这么怕他知道干嘛?就任他看清五蝶心的真面目,让穆宅都没她的容身之地,我不就赢了嘛我?什么都完活!也真是的你呀,还当宝啦?”邸盟念叨完还没寻思明白,拍拍衣兜,迈步走人。 小武回城正值上工之时,他就半路抓了叶东皓,一起赶到顾西华的铺子里来,说:“我闭门不出这一大阵子,肖家可还安生?” 华子圆滚滚的身子,闪身关了里间的门,还纠正:“哪里能安生?是不得安生。” 皓子一步上前,补充道:“是啊小武哥,这肖家的董子戴在南关森林之时突袭了葛汗青,他们又出现在航港遇袭的嫌疑之列,还这么长时间压根都没个人被真凶碰瓷过,惹得这满城老百姓都说肖家就是罪魁祸首。” “董子戴突袭了葛汗青?”小武念叨一句,心里倒是知道此举何为,“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杀他一下不痛快,如此看来这肖家……”小武感叹一下,跺了跺脚上的尘土,回身坐下。 皓子接着说:“就肖家这种臭名昭彰都不等咱对付他,满城都没谁愿意挨近他铺面走走,店儿是整天开着可一共能上门几个人?”皓子晃着一个手的指头,又一下跳到小武腿边呲牙问:“所以哥你说吧,咱接下来怎么弄他?” 华子可知道就皓子那脾性能憋到这个时候,够给肖宅戏份的了。几步走来拍着他肩头笑他,小武也干脆拽了把椅子给他,皓子就一屁股坐下还美哉等着听话。 华子坐下来也说:“大概这一阵还好一些了,刚出事的时候啊都有人气愤愤地去打砸铺面,宅子呢也被展长松搜了,后又被邸盟搜过一回。可肖家也没一个敢露头的出来,那个董子戴溜街查铺子真跟过街老鼠似的,我都佩服他的耐性。所以小武哥你说,这肖家真的会是主谋或是帮凶吗?看这个丧家的样子,这反差太大了,怎么也不像啊。” 皓子一听可不认,“怎么就不像了呀?咱说他就是自作自受,可人家兴许还在那卧薪尝胆呢。” 小武拍了拍两手俯身说:“这个肖家,还真是难说。原本肖大少爷一案,我认定肖子佳并不是帮凶,但他一定知情。至于凶手为何留他性命,我也想不通。但他叫了肖进阳的名字,看是有心重整旗鼓或是想为他哥报仇,竟也没了下文。我就猜想他?只是力求自保,该是被真凶要挟了才对。” “那时咱老爷不还说要多帮衬他家嘛”,皓子想来更气鼓鼓,“谁能想到他竟然敢对咱航运下手?” 小武又接着说:“老爷一向恩慈,肖沃雍却跋扈惯了。不识好歹?倒也不稀奇。可怪就怪在他明明有心寻求穆宅帮扶,为何突然自断此路呢?” 第412章 大包小罗 华子想来更犯疑:“以肖家的重创这个春种能操持起来都绝非易事,却一举断了与穆家的交情?这说不通啊。” 皓子扬言:“除非是有人砸了更大的筹码,让他能倚靠上了呀。” “那前前后后的这些日子,可见肖家与谁走的过近吗?”小武这样问来,两人低眸一想都摇了摇头。 “如此说来能给他撑腰铺路的人还是不存在,他肖沃雍才会正时正点地来祭礼上拜祭少爷,那份情词恳切还是在求老爷能信他一回。”小武说来也幽深了瞳孔,“老爷?倒真是感念同乡之情啊。” “那?那小武哥,咱就这么放过肖家吗?”皓子听得心血都凉了半截。 “怎么可能?”小武嗤笑了下,“他肖家不管怎样都和真凶打过正面,要我怎么舍得放手?别说我了,就是真凶都把他可劲玩弄在股掌之间,他之所以会沾上航港的嫌疑,该是有人想借我的刀除之而后快。” 华子一下松了眉头,该是这个用意才对。 “所以这四家中只肖家的谣言最盛迫害最深,但真凶却是绕着他走的,可见此局有人还在等着我下手啊。”小武又咧了半边的嘴丫,“那咱就先把他摆那不动。” 华子浅笑了下,皓子急的哭唧,“哎呀,这怎么行啊。” “别急。”小武哥哄他,“春种我跟去邙山镇,待上几天。”皓子也一下破颜为笑,小武又指点他说:“你放心,也就这一两日,肖家的人还会过来示好的。到时候,叶大管事随意喽。” “切,那我还真就不惯着他我……”皓子刚一咬牙攥拳,可一看小武哥挑起的眉梢,又卸了劲儿嘟囔:“哎呀哥我知道怎么借坡下驴,不会打草惊蛇的。” 华子就问:“所以小武哥邙山镇那边?” 小武吩咐:“稍安勿躁。董家是邙山镇的大户,牵扯颇多。曹长户遇害之后,咱就查过他的底细,现下还紧盯住各条路子,他不动咱不动。留心严宅的那块茶田,这点牵扯还说不上能成什么事。城里就盯紧他与各家的联系,还有董子戴,这个人初来乍到却顾虑周祥,看似忠勇却城府很深,春种他一定会回镇里,可到底能带回什么消息去?才是关键。” 二人得令一笑,房门就被啪啪拍响,华子愣了下,手底下没这么冒失的人啊,小武却笑着扬头,“开了吧,闻子到了。” 果真房门一开,大包小罗的闻子就进来嚷嚷:“哎呀不行了累死我了。”皓子跳上前去逗他:“你长了一岁没长力气呀,就七里河离城才多远?哎我看看这什么呀包这么紧?” “哪里是这两步啊!是这没黑天白夜的赶工的我心发慌,这还不知道能不能入了小武哥的眼呢,哎呦我。”闻子蹿进来就瘫躺桌案上还冲小武哥诉苦,小武才不管,一笑瞥他,你愿意的呀还怪我,忘了你上次赶来比这还急的那个样儿啦。 阿成也扛了三四个包袱,跟进来关紧门也笑他:“你说你赶活也就是了,你看看那小千里驹让你摞的,我等城门口那么半天愣没瞧清是他,你说你拉这么多件货你套个车呀,要不你就分两回来不也行吗?这家伙非急成这样。” “我不。”闻子坐起来怼他:“这我还嫌来得慢了呢。”又一把拽了皓子打开的包袱,扯出一件递到小武眼前来嗔怪:“小武哥,你快起来看看呀,这不同的织法不同的品次我样样带了点,就这么多了。” 小武还先挑逗,“那这是罗大管事所有的心思花样都摆在这啦?” 这个闻子可没法答,“所有的?那可不一定啊,这心血来潮的时候,或者压根就是被热的呢,这个天啊我还打算再多弄几样绡啊绢的呢。不过哥这里面的绫罗绸缎也够您看的啦,还有这低段位单丝罗的机纱您也瞧瞧啊,就这个倍结实,那个也好,哎对还有那包里的,多着呢都老好看了。” 闻子倍有成就感左蹦右跳地叨咕,人几个也就都随着他一个个打开包袱摆满了桌案,也大饱眼福似的跟他一起赞叹连连。 小武就真的捻了捻这块花素绫,又闻了另一包里的一块天香绢,还转身拎了拎最远处那包里的织锦缎,再把近到手前的横罗转起搭在手背上哈了口气,才憋不住笑了,拍着闻子肩头夸他:“好小子你呀。这么短的时间里咱那纺纱车就能织出这么多的品次和种类来,你小子是没少花工夫啊!” 闻子可得傲娇一下啦,“那是啊,就咱那纺纱车绒棉麻丝我都试了,哪样都倍溜活!带来这点绫罗绸缎、绡纺锦绢还是我随便挑的呢。这我还要回去再折腾折腾,下一回一准让你们更养眼。” 华子忍不住拆他的台,“一样一大包袱还随便挑的,就差都拿来了吧你。” 闻子一摆手蹿上前叉腰道:“哎谁说的呢,有能耐你就跟我回厂子看去,那阵势能抵好几个这粮油磨坊呢。” “哎呀行行行我服我服,就是我瞧着你这一旮沓那一块的,你这一包袱料子都拼起来也不够我做身衣服的,你说你下次能不能也给我带几身透凉的成衣穿穿呀。”华子一嘟囔还真有点嫌弃这身紧身衣了,不光显着胖,他是真热啊。 闻子也跟着扯了扯他衣襟,还顺带擦擦自己汗晶晶的小脸,又拽块绢帕出来扔他脸上也抹了一把,“你呀守着小武哥还敢捞这么大甜头,怎么?以为光有胆子就管用啊,我才不给呢。” 都想跟着讨要的哥几个哈哈一笑,把这小子猴精的。小武绕着桌案挨个包袱查看了一圈,是真的心中大喜呀,“闻子,这一季度你赢定了。” 闻子一跳蹿来,“真的吗?小武哥?” 第413章 机纱亮相 小武势在必得还歪嘴笑下,几人就又是点头又是捶胸敲背地给他庆贺下,小武欢实笑过,又拽了他说:“就是啊,你还要再辛苦几日。一会我带你去对面的《花满园》,估计现在人也到齐了。你呢给那些姑娘们好好量量尺,再瞧磨着点脾性气质啥的,看能不能得了什么灵感,给她们每个人都至少要做三四件衣服,分属不同档次的。” “啊?这么多?”闻子忍不住插嘴,哥几个却都变换着高低音哄他,还有直接抓了他那细嫩手先摸了摸的,也不知是学了谁,但这穆宅还真没谁敢大摇大摆地往《花满园》里钻的呢。 小武白他们一眼,又提了提嗓子才说:“咱这机纱刚能亮相,动静得大一点才行,我打算用这《花满园》办个衣品秀,日子嘛大概就定在?”小武眨忽着眼睛寻思,闻子就更紧张了,“哎对四月初十,就这一天最好不过。” 小武话音还没落,闻子就哭腔嚷:“小武哥?你这说来说去我这才两天时间!” 小武一愣,还真的是啊,可却更噘嘴:“但此事已定,你可得多卖点力啊。” “什么卖力啊?”闻子扒开眼睛哭唧:“那我就是不用合眼了,眨一下估计都不行,还有我这手那甩剪刀都得甩飞了才行,我这腿也得跑折了呀……” 可哥几个谁都憋着笑,推着他快点出去忙活吧你,在这碎叨不更浪费时间了吗?阿成憋不住还紧着虚哄:“哎对对对小千里也得一天跑八个来回啊你说,这可咋的好呢?” 闻子还哼,走在最前面的小武突然回头哄他:“好了啊,时间紧任务重,我知道你辛苦,所以这一趟啊我要派个人跟你一起回七里河。”闻子一听,一下笑了,几人都愣又相互看看,谁都没这工夫吧。 闻子一蹿跑到《花满园》叫门,小武还嚷他:“还没说完呢,你可要照顾好她才行。”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他会捻纱就行。”闻子回身拍胸脯,小武却轻笑了下,别说捻纱,裁衣灵儿都会的。又甩开扇子,示意大家动起来,皓子就一步跑去,华子在门口瞧了一眼也进去忙了。 小武和阿成就漫步来到《花满园》,孙掌柜已经迎着罗闻进门了,楚九还守在门边怯怯见礼道:“武师父,黎师父。” 小武在他身前敲打两下胸脯,见他还只是乖怯,不像被班勒打过的样子,又教训:“赏你这份差事做,不是让你拿来方便犯错的。所以你要记住,你是这里的主人,这是我定的,谁都别想越俎代庖。” 楚九乖乖应话:“是武师父,九儿知道了。” 小武也听得心头一紧,抬眼问:“去看过班师父了吗?他?有没有生自己的气?” “去过了,还给班师父上过药。”楚九说来都浑身酸痛似的,“再有,我就没敢什么都说,看他还是挺生气的,要不是没力气打我啊,我还真就走不了呢。” 小武甩过扇子敲他肩头上,夸奖:“不错,有长进。”楚九呵呵一笑,阿成却靠近说:“不过等他哪天好起来啊,那可就说不准了,这小子呀记仇的很。” 楚九一下僵住笑脸,迈过门槛的小武啊还回身哄他:“别听阿成瞎说,班勒什么时候那样过啊,不过你呀这一大阵子还是先在这《花满园》可劲转悠吧,啊!” 小武一扬头打飞眼,楚九更觉得这事不妙了,就哭唧个小脸跟着进了门。 大堂里清一水的漂亮姑娘早都齐刷刷站好一长列了,罗闻更是忙得早都动开了,尺子绕过后颈,笔头咬在嘴边,还两手一扯一回的,只离开小美人的身子半厘的距离记着数,可是不敢挨着人哪个的一丁点啊。 小武瞧他那个样子啊还真就想起自己头一回进来时,估计也得是同一个版本的处男不宜。却不怕事大的吆喝:“哎别光量尺啊,你你你出来走一圈,罗大管事可要看好了啊。” 罗闻偏白他一眼,还做个鬼脸,但那小眼睛啊还是瞥着小美人的脸蛋去了,嗯身姿也好看。罗闻瞧来笑了一下,胸有成竹地接着吩咐:“你也跟上。” 这一个个量了尺的小美人就妖娆起步子来,小武在独案雅座处光是看着都美滋的很,却突然一愣,不对呀,“哎!花独秀怎么没来?” 孙掌柜赶紧跑上前虚哄:“哎呦呦大总管这花大小姐,小老儿是派人去叫了的,可是,可是她偏说呀,是您吩咐过的,单让她申时三刻才来的,这这这就没请动她啊您看。” 小武岂有此理地笑了一下,这个丫头这才几天呀就被我惯成这样了吗?又两臂一伸靠背吐气,嗯不对,该是孙掌柜派去的人她不屑一顾才是,好样的,知道护住自己了。 小武又宠溺一笑的工夫,竟瞥见满脸横肉还笑出十八个褶的孙掌柜身后走来一个谁的身影,小武轻哼了下,故意没回孙掌柜的话。 就听着妖娆的哒哒声中一个酥软的声音飘来:“武大总管,万安!”既不是头一眼就看出她花独秀不在的,那也就说明她在武大总管心里还真就没占上第一眼独一份的地儿。妙多多想来,柔美作揖的空当还抬眸浅笑了下,妩媚而娇俏,尤物之上品。小武瞥一眼还真就摆正了脑瓜仔细瞧来。 原本还以为武大总管会是个情种,就是大抵像康昉那样年年岁岁中意的还是她花独秀的那种,可那日一闹腾又出来个陆灵儿,妙多多就瞧定了他。大概拿下他,要比康昉那个油嘴滑舌只沾腥不吐口的囊包还简单些。就凭她的身姿脸蛋,这个头妙多多是一定敢出的。 果不其然,小武这个意犹未尽的打量让妙多多更心喜了下,竟愣的连‘免礼’的手势和话音都不会了,哼哼怎么还像个处子一样。 第414章 藏不住呀 妙多多想来又笑得娇羞,随着孙掌柜的连连摆手慢慢起了身,还不知该看向哪里似的翘着兰花指扭捏了几下,好个心慌又无辜。可那只小手啊,却是耸过香肩又蹭了峰尖划过身腰才扶了翘臀,又慌张地拽了下裙摆才绕到倒三角的小腹上服帖出个饱满的心形。 低眸浅笑楚楚动人,这要说明的也太明显了吧。小武扫她一圈,心里想的竟是花期也算得上是棋逢对手了吧。不知怎的,小武竟先摆回右手,捻了捻空空的手心,才说:“妙多多,是吧?” 这个语调,阿成又瞥了眼他的手,怎么?若是真有戒尺在手,你还真舍得规训她呀,就这个小模样,哎呀呀!阿成想来打了个哆嗦,就差跑裤裆里哼哼还是自家媳妇好,可一想到阿丹又吓得好个清醒,唰就站直了。连罗闻都瞧了眼这边,什么动静啊这是? 妙多多一听也打个寒颤似的,孙掌柜都犯难你说你过来干嘛,她却立马又笑着作答:“回武大总管,正是小女子。”故弄玄虚,若是让你说说怎么就能记住我的名字,怕是你就不会这么理直气壮了吧,哼。 看着妙多多答话还娇嗔,小武竟也轻佻眉梢,有意思。“多多你来《花满园》时日也不短了,倒是我之前不在,这规矩也没立下。所以我今就在这告知大家伙一声,有一个算一个都听好了,安安生生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别有事没事的到我眼前来晃荡。哎?那边走着的那个别停步,后面的也跟上。这《花满园》一年四季衣食住行地供着你们,长个脑袋就该好好寻思寻思,你们的心思都该放哪。” 孙掌柜赶紧围哄:“哎呀是啊是呢,您这话小老儿一准记心上,逮着机会就得跟她们说上一回,可别说您这英姿雄发地往这门槛边一踏了,就是您天见天的不来《花满园》转,这姑娘们对您的心思她她她也是藏不住的呀,您可千万别生多多的气啊她最小跟个宝似的,这除了花独秀还多半得倚靠着她呢这还……” 小武狠狠瞪他一眼,你把窗户纸捅的这么透亮你不晒的慌啊你。阿成却忍不住笑了又瞧了眼孙掌柜大事不好吓得那个样,他也一下就憋个满脸通红。罗闻都干脆弄掉了笔杆,还张大嘴巴拧歪眉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过他仔细瞧一眼也看明白了,你瞧。 刚刚姑娘们那个娇娆的花枝招展的劲儿啊到这会连站着都松啪啪的了,谁不想让武大总管多瞧自己两眼啊,这可好。罗闻一愣的工夫又精灵地直拍手:“哎哎走起来走起来,笑一笑的笑一个,有点精气神才穿什么都好看啊。” 妙多多还笑不出来,嘴巴噘的老长了,但心里却美得很。哼,既是靠我妄动立下的规矩,想也是没哪个敢出来再试一试的了,而你武大总管终归是欠我这一次。 还真是,小武拍着桌子凶孙掌柜:“我说过要生多多的气吗?”他现在是《花满园》的当家的,难道还真想弄个拆家呀,这个多多是得罪不了的。这个小武知道,可就是要借着她的胆子打压一下别有用心之人,这一句‘不生妙多多的气’算是给她脸了。 你看,话音一落她立马趾高气扬了,一个个甩着丝帕扭来扭去的某某付之一笑的工夫,也都来劲了个顶个的不服输的气焰。 伴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小武还接着说:“你还以为我连康昉都不如吗?”这一句孙掌柜是服了,这可真是一个甜枣一个巴掌了。能听到康昉,妙多多的确心虚了下,好像还又听到有人笑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似的。是啊,你以为小武那天就没瞧见趴在康昉胸前还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就是你吗? 至于什么康昉口中的那些‘玩剩了的小蹄子’的话,小武可不屑出口,却转而发怒:“所以问题是你为什么没请来花独秀,这耽误多少事?”嗯这是真话,连罗闻都附和一声:“就是。”因此谁就都听明白了,你妙多多远不及花独秀。她立定桌案前幽怨地盯着小武,都快哭了。 孙掌柜紧忙说:“是啊我?那我再喊人去。”小武摆手叫停:“算了吧你,楚九。”守在门边过个人都不让往里面瞧瞧的楚九应声跑来:“武师父。” “你去,传我的话,叫她速来。”小武吩咐完竟也起了身,可比楚九嗖就跑去还吸引人的,是妙多多的质问:“她宁可明面打你的脸,都不肯来走你的秀,你还非叫她过来干什么?” 小武真就听的一愣,这似乎是一个机会,如果因此直接赶她出《花满园》似乎也可行,就是邸盟那?怕是这洛阳城?还是容不下他俩啊。可若是甘愿出城呢?只他二人,目标小多了。不管是康昉还是谁该不会再揪住不放了吧?但?我也说不准啊。这么多年了。 咦?我怎么一下子想了这么多,真是的,他俩的事我真懒得管。小武轻哼一下还犯愁,都不知花独秀因何坠入《花满园》,怕是这根源不除,他俩还是难得安生。哎呀我!有完没完。 小武甩过拳头直接向前走了几步,男人们都惊,真气成这样?妙多多却不怕,一踉跄身子抓了武大总管胳膊贴上去求他:“就算是没了她,这个衣品秀的头牌我也能撑得起,相信我,一样叫座。” 小武还真就被她拽停了步子,进而转过肩头来扶她。大半个腰身都趴在地上的妙多多被武大总管扶着起身,哪能那么容易起来呀。这众目睽睽之下一男一女的戏份,她还真就娇哼又轻颤,抖了好多下身子,只娇躯一副却把床上的那点功夫都用上了似的,才刚能站稳脚又唰地扑到在他怀里蹭紧了去。 第415章 人满为患 小武这经得多了,这回都没闪躲,反倒揽回臂膀搭在她身腰上哄着:“怎么样?伤到了吗?你呀,何苦这么拼命呢?这若是摔了伤了,赏你个头牌不也做不得了?这女人啊不就是要多哄着点嘛,花独秀是,你也一样。起来吧,看看还能走吗?” 妙多多那个得逞的小机灵鬼的样儿在这卡机的一个个面前唰就跳出来转圈,“你看看,一点事都没有吧?那这头牌一定要是我的了。” 小武阔步而来,干脆撂话:“你可以独领一个品次,这没问题。但头牌还得是花独秀的,我可又是去请人家了呢。” 瞧着妙多多还噘嘴白眼的,小武一笑,吩咐道:“你再好好走两圈,罗管事劳您瞧清楚点,给她多做几身。” 罗闻愣愣地结巴:“哎哎好,好的,可这品……”小武大步而去,只一点头就止住了闻子的话音。闻子明了,又扫了眼妙多多,你适合的品次?嗯,好。 孙掌柜屁颠跟到门口恭送武大总管离开,小武回身吩咐:“把这消息躁哄开,四月初十,穆宅首届衣品秀,我要《花满园》人满为患。”孙掌柜哎哎应下,阿成却一出门就拆台:“不是,哥!你?你刚才,这?跟换了个人似的。” 是啊,若说小武不懂儿女情长是一定的,从没想过这个话题。但陪在少爷身边这么多年,总是明白他的,打这个年头起也该学通点什么了。 小武想来一笑,怒怼阿成:“就你行。”我现在想不明白的呀,就是少爷说的‘只是看了一眼画像’到底什么意思,可想着想着他竟又是捻起右手掌心蹦跳着离开的。 阿成还喊:“哎哥,哪去呀你?”见他不停步,拐弯就没影,难道是?回宅子。 果真,小武一步蹿进宅子后门,就一瞥瞧中了远远的小姐,他浅笑了下又抿嘴跑来,见礼道:“小姐。”心儿白他一眼还挎紧灵儿的小细胳膊碎碎叨叨,灵儿就瞥了眼他俩还浑然不知似的撇嘴笑下,小武就对身后的祈丁说:“我来吧。” 接过食盒,小武还真有干活的样子,稳了稳步子慢慢跟着她俩。这种有说有笑让小武突然出口说要送灵儿去七里河?他还是心有不忍了。都上着台阶呢心儿还说笑个没完咋咋呼呼的,灵儿就笑着点她额头:“你呀看着点的。” 倒是小武愣愣跟着,一脚撞上了头个台阶,心儿才停住问:“怎么了你?外面有事?可是姑爷?”小武一点点养起来的乐呵劲又一句就打回原形,但一丝犀利闪过,他还笑着嗔怪:“哪有啊,是你。两个丫头,非吃这么多。”气得心儿猛一下回身直奔他心口挥拳头,还好灵儿拦着。 小武瞧着她俩稳当当的,只后仰一下,躲过了还气她。可到了屋里他又殷勤的很,放下食盒擦了餐桌摆开碗筷端上饭菜,还一下开门冲祈丁吆喝:“哎!送一双我的碗筷过来,再带两坛陈酿。” 心儿惊得从床榻上抬了屁股就拧眉头又问他,可小武只瞧着她可爱,还是笑笑就不说。灵儿就招呼二人:“快上桌吧,一会饭菜都凉了。心儿来呀,小武哥,你上座。” 小武笑了下,一抬腿跨过椅背,可真的坐在了少爷的位子上,他真的心口一绞,三人也真就定住了,终归是少了你。 还好祈丁推门蹿进来,“小武哥你的碗筷,不过这陈酿勤婶就许了一坛,还说要是你自己过去呀讨了打都一坛还拿不来呢。来,快,我给您倒上啊?哎大小姐,灵儿,来点吗?” 小武扯扯脸皮,终于被逗笑了下,“不用了,放下吧,这就正好。你也去用饭吧,我留下伺候。”祈丁还笑嘻嘻的,“我都吃过饭了呀,我伺候着。” “那你就去门口等阿成,他到了就告诉他备好马车。”小武低声吩咐这一句,已经开动的两个小美人还是惊得动弹不得,心儿更是掉了根筷子,“你说什么?”小武还低垂眼帘颤抖着喉结,祈丁却答:“小武哥,你放心,我这就去,不会让宅子里的人知道的。” 祈丁嗖就不见,小武还不敢抬头只抄起酒坛就倒满一碗,小姐已逼近他身侧,小武端起碗向地上洒了半碗,心儿竟惊住了,灵儿倒只浅笑一下,应该的。小武收回碗,一饮而尽,撂碗致歉:“灵儿,小武没有更好的去处容你安身,只能让罗闻带你回七里河的制衣厂。不过你放心,那里是宅上的地盘安全的很,离城也近回来也方便……” 灵儿还笑着,好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心儿却啪就拍了桌子,气得浑身颤抖。小武盯着她都快变了形的巴掌,忙起身说:“小姐切勿动怒,你只管责罚小武就是,你这手才刚好啊。” “罚你?有用吗?”心儿盯着他逼问:“我问你,如果灵儿在七里河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跟郎君交待?你说。” “我?”小武无言以对,他没法说出口灵儿已经是一颗弃子了。还好灵儿娇滴滴走了过来,还一把就搂住心儿的身腰,把小脑瓜搭在她肩头上才学着她娇嗔:“所以呀,你说我要是关在宅子里,疯掉了或是干脆傻掉了,你要怎么跟相公交待呀?” 心儿回身泪汪汪地撒娇:“别瞎说,灵儿!你不会的。” 灵儿莞尔一笑,只答:“会的。”又学她撒娇:“一辈子?很长的。你就让我换个活法,好不好?” 心儿一听,干脆泪奔了,她一把抱住灵儿,像那么多年以前没人抱过自己的时候她会不自觉蜷起双腿抱紧自己,也像真就再见不着灵儿了似的。灵儿倒是笑着的,你呀!我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命运玩死的。 早就转过身去不忍心看一眼的小武,听到小姐这个哭声,真跟在他心里面敲了边鼓一样,撞的他好疼,他真恨不得……可咬过牙根一下转身过来,他还是柔软了眉间。 第416章 近在咫尺 心儿知道小武慢慢朝她走,就像灵儿盯着小武哥还笑滋滋感恩,不想心儿嗖地一下回身猛一拳砸向小武心口,灵儿赶紧来拽她,心儿还火红的眼睛瞪着他。小武疼的伸直五指在体侧卸力,一动不敢动,小姐打完了吗?可这个力道?小姐没用过。不会真是使出吃奶的十二分力道来打我吧! 心儿盯着他忍疼的小脸气哼哼,可刚刚四目相视的一瞬,心儿明明收回了大半的力道。原本她想谁要是敢动灵儿一根指头我就碎断了他,可当扫见近在咫尺的只是小武时,她竟还能清醒地收回力道来。心儿讥诮自己,原来你的手早都痒了呀。 可盯着小武她还心软嘴硬地嚷:“你早就有心送灵儿去七里河,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你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打你也是活该。”是啊,您都没说捞着个机会提前去探一下。 小武可算吐出一大口气,刚刚吓得他呀,还以为小姐的拳头雨会舍得把自己砸扁呢,又赶紧甩甩手才揉上心口来讨饶:“好好好我该打我该打。”可那瞥着小姐的眉眼啊又挑刺,哼要是早告诉你那肯定要不开心这好几天了啊,你呀。 灵儿换好装束收拾好行囊,凡是相公给她买过的物件一样没少的都带了去,小马车轿厢就装的满满的,但灵儿却一身婢女打扮侍立在穆宅后门又回身望了眼子阳院。 这里,真美!还好我来过,永世不忘。 心儿却在身侧勾着手指求她:“你要答应我,常跟罗闻回来,我要时常见到你才能安心。”灵儿拍了拍她小手,“放心吧。” 又捋了下心儿额前的发丝,笑得竟像老母亲要送出嫁女一样,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留下心儿一个人在宅子上她会像了无牵挂似的安心。 “嘎吱——”是忙在车上的小武开了门扇,灵儿回头瞧见他的时候竟笑得原来如此,因为你在。 小武就劝:“灵儿上车吧。”心儿还一步步跟着,小武又劝:“小姐,为了灵儿的安全您还是不要送出门了。你放心,我会一直跟到城外的。”灵儿却撩开车轿边的窗帘,忙着说:“小武哥!你也不要跟来。” 灵儿是盼着谣言止息,小武却想借着谣言护她平安到达七里河,可无论如何心儿都是不能出现的,不能让有心之人知道灵儿对她来说竟还这样重要。 这个心儿明白,只踏过门槛就停了脚步。小武却跳上车辕,亲自驾车,“我不怕。倒是你,坐好了。”小武回眸朝小姐点头,才打马喝令:“驾。” 马车驶过长厦门,小武跳下车把缰绳甩给了罗闻,近到车桥前敲了敲窗扇,灵儿探出头来一笑,“小武哥,是有何吩咐吗?” 小武咧嘴一笑,还真什么都能猜得到,递给她一个信封,小武还是要说:“灵儿你不同于小姐,这是你我都知道的。” 灵儿笑着点头,小武说下去:“所以此次去七里河,我有心授命你为女使,帮扶罗闻照管制衣厂。你若能亲力亲为有助布行拿下这一季度的黄金市场,我就去老爷那为你邀功,重回宅上定是指日可待。” 灵儿却越发笑得好生稀奇了,“难道小武哥是觉得我此次离开心有不甘吗?” “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小武摇了摇头,更显急切,“可我没办法对少爷说,我只能让你去做女工。还有小姐?” “小武哥!”灵儿打断安抚他,“是我自己要去的。你既使不吩咐我差事做,我也是闲不住的呀,相公不早就说过嘛,何况纺纱染布的我在闺中就熟识的很。我知道你用心良苦,相公更是知道啦。所以我不在乎老爷怎样看我,穆家有恩于我,我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心里舒服。” 小武一下笑了,“你呀。别太逞能,千万别苦了自己。” 灵儿乖乖点头,又好生坐回到马车里。城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真的就像形形色色的人生,连连叫嚷吵闹起四围,灵儿的心却安静的很。 闻子坐到这边来叫:“小武哥?” 小武探头过来,“怎么了?” “哎小武哥,原本咱说机纱能面世的时候重点要打开低端市场,提升老百姓整体穿衣质量,可我看你要办的这个衣品秀,是不是没这个打算啊?这低端的要是上了台面落差太大了啊。”可怜闻子满脑子想的都是生意,小武一笑故意问他:“那怎么办啊?” “所以哥你说,我如果能来得及的话,咱低端市场,买赠啊?”闻子小眼睛倍亮,小武撇嘴一笑,“可以呀。买一赠全家?你忙得过来吗?” 闻子苦笑,“哥!买一赠一就行了吧?” “嘘!”小武噘嘴凶他,“去吧。” 闻子也赶紧捂上嘴巴,这可是商业机密呀哈哈,赶紧颠哒着小马车上路了。 小武就叫过阿成来问:“叫你去查姑爷的底细怎么样了?”是啊,现在小姐身边就留下姑爷一人时常陪伴,小武还是放心不下啊。而小姐更担心姑爷,那他到底可不可信呢? 二人阔步回城,阿成跟住,低声回话:“小武哥,这个窦浪来城里五年了,先前也什么工种都做过,倒是有几分身手靠着自己的打拼三年前开上这家武馆,但他为何来城里,却不像班勒所说,只是逃荒。” 小武似乎感兴趣一下,可更心头一紧,只问:“何事?” 阿成娓娓道来:“他家在宝丰县大刘村是独户,这个村子里王姓居多。说是有个叫王真喜的地痞光天白日里抢了他家的耕牛做保护费,窦浪赶回家就急着去讨要。情急之下失手推了王真喜的父亲一下,这老爷子没多久就去世了,王家的人就状告他害命。那县官就一通大刑关他到大牢里去,等到换任的时候才放他出来,都过去两年了。姐姐都嫁人了,老母亲也跟了去,他怕再连累家里人就独自逃进城了。” 第417章 夺命三式 “只知道躲在父亲身后的痞子,死有余辜。”小武只叹这一句,就不再多言,阿成也大步流星地在身侧跟紧了他。 一到《窦浪武馆》阿成喜笑了下,看来哥是愿意相信姑爷的呀,“武大总管,您请”。 阿成的气势打得响,小武却是漫步进来,轻手轻脚地瞧着,上次小姐也是这样,我要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没瞧出来。可不出预料,窦浪还是没听出他的脚步声来,倒是被走神的武学员吸引了下,才发现小武已经走进屋来。 窦浪上前刚要拱手,却是小武深深见礼,阿成也随着,“姑爷,安好。”窦浪赶紧抬手扶他起来,“哎呦快起来起来,武大总管这是何必呢?你我天天都见,还如此大礼?下次可不行啊。”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但现在知道了,小武是一定要让你晓得你到底身处何位的,穆家的姑爷,指点全城都可以。往事吗?小武起身冲他一笑,不提也罢。 “全听姑爷的,小武记下了。”小武这种回话,窦浪还是一愣,“怎么今儿个这?哎不是?”窦浪一下拽小武到墙边问:“你不会以前对穆大少爷就都是这样吧?哎呀你对我,不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原本是干嘛的,就这么屁大点的武馆,三个都不顶人对面那一个,咋也不值当的,你可是武大总管。” “那你还是姑爷呢?”小武怼完又笑他:“不是,你会不会当这个姑爷啊?”窦浪可不服这个,“我当然会了。”这男人有媳妇和没媳妇能一样吗?更何况这还是打天上掉下来,砸到我这种压根都没敢想过这儿好事的人身上的,我?美死了我,哼说了你也不懂。 “所以呀!”小武一甩扇子,又回身见礼道:“请您容许小武考考您的业务水平。” 窦浪一听,“啥意思?比武啊?”吓得武学员一片嘘声,纪念更是想:我说今儿怎么卖这么大关子,原来还是想着让师父难堪。 小武一笑摇头答:“不必,我就是看看。姑爷,请。” 可要当着武乐书和黎成的面教学员耍架势,怎么教都有种被俯视的感觉。窦浪守着整齐的队列打过一套拳法还是摆弄不下去了,留下武学员们原地练习,他走来问:“不是,武师父您到底什么意思啊?” 小武懒散坐那,半壶茶都快喝没了,又忍住哈欠问了句:“姑爷?您刚才打得这套拳,是最拿手的吗?”这个窦浪一看就是心里揣不住事的性子,若不是为了家人埋头苦干,想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成就。 我天,一猜就中,窦浪甩了把额头的汗珠,偏说:“不是啊,就随便打的嘛,今天该教这套了啊。”说完又口干舌燥似的,抓了茶壶就灌了两大口。 小武忍笑一嘶,“那姑爷您?就教去吧,该教什么教什么,我明天再来看。哦对姑爷辛苦。”小武抱拳就要离开,窦浪更懵,他还真就又定住吩咐阿成:“这茶?抓紧给姑爷换了。” 窦浪终于忍不住问:“不是?那你到底来干嘛啊?你在这,我这心……”阿成一巴掌拍住他:“姑爷!您就别问了,接下来的日子啊您就只管吃好睡好,把自己养的更膘肥体壮,有大用。” 小武噗嗤一笑,一拳怼阿成肩头上,“话多。”可阿成揉揉肩头,还贴窦浪耳丫上说:“小武哥要教你功夫了,你可要挺得住啊……”小武一下拽了他推出门,又恭敬见礼才离开。 窦浪还嘀咕:“什么意思啊?教我功夫?真的假的?”纪念近前来说:“师父,一看他们就不像好人的样子,喝个茶都能喝出酒醉的劲儿来,定是来戏耍你的。所以师父你要跟我说实话,这个穆家是不是不好混啊?” “哎呀你瞎操心什么?再去练十遍。”窦浪发话,纪念怯怯去了。 可跟武师父学功夫到底是什么样啊?窦浪兴奋的嗖就跑对面去问,害的班勒一口茶水差点没呛死,“你说什么?”是啊,他眼睁睁瞧着武师父打他这过都没个进门的意思,本就气哼哼的呢,还是浑身又酸疼的那种。 可这才几天呀,“武师父竟然要教你功夫?”班勒是真惊讶了,这么多年了他一口一声‘师父’的叫着,可除了被打算是提点他了,哪有一招一式地教过我一下啊? 班勒就差气哭的小样,窦浪一看更傻眼了,“这跟武师父学功夫真的得挺住,是吧?不是,那班师父你是打算跟武师父学什么呀?我也打算就跟你学一样的呢。”窦浪憨憨一笑,又想起来,“哎对了,那个也不是武大总管说的啊,就是黎成嘴快,你说这个事要还是成不了咋办啊?” “我想学的?哼。”班勒更气了,狠狠吞咽两大口气才睁开眼睛看他:“窦浪,我告诉你啊,武师父可不是什么人都教的,据我所知打小到大他只教过师兄,还是不耐其烦的那种。而你呀,自然是都够不上这一种。” 窦浪一听受挫了,嘟嘴道:“那我够不上,我也不硬上啊,哼我就这点能耐,混到今个这个地步,我还挺服我自己的呢。” “但有一种非你莫属,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是穆家的姑爷了,武师父就会为你量身打造夺命三式的。”班勒说的很平淡,醋味满天飞。可一想到师兄当年为了学这个,那真的是被武师父好狠一通训练又苛责,“似乎这个东西也真就不适合我学,所以啊你自己来吧,挺住哦。” “不是,什么玩意啊,又量身又夺命的还打造我?”窦浪一咧嘴还没笑出来就僵住又哪里怕怕的了,你怎么比黎成说的还邪乎?班勒又噗嗤一笑,拍着他雄壮的肱二头肌撇嘴:“嗯。我看好你噢。” 第418章 势在必行 可明明连四月初十要在哪个时辰向小武再说什么话表白都看好了的杜挽月,却一下听到武乐书在四月初十要办什么穆宅首届衣品秀,什么意思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武乐书,你好个过分。 杜挽月一气之下奔出杜宅,刚来到大街上竟又道听途说他武乐书,为了那个心爱的穆宅弃婢陆灵儿,亲自驾车护送她出了城不说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在城门口众目睽睽之下难舍难分。恨得杜挽月的小心肝是真要气炸,愣是奔去长厦门大呼小叫,最后晕在杜七衡的怀里不省人事,还眼角渗出一滴泪来。 杜七衡拥她在怀里,才不管旁人怎样嗔责又叫骂,直接甩了钱袋出去,够抵这些小商小贩这个月的营生了。那边又嗷嗷疯抢了,杜七衡还抱着大小姐忍不住想,你这么横冲直撞,伤了自己怎么办?杜七衡抓紧她的手,又真的没忍住亲了一下。干嘛这么执着?又这么隐忍?不就是武乐书吗?杜七衡眼放危光,起身跨步。 可女人心里笃定了的呀,十头生猛的肥牛犊都拉不回来。灵儿到了制衣厂,眼露光芒,这个地方还真的适合我。小武哥,谢了。 闻子却跑来催促:“灵儿姐,房间都换洗整洁了,热水也烧好了,您快去泡个澡歇下吧。您房里那两个丫头也会随时照顾您起居的,还有哪不习惯的您就尽管跟我提,这毕竟不比城里。” “那你是急着去赶工吗?”灵儿慢声拉语地问,闻子一笑,嘿嘿答:“嗯对,小武哥给的时间节点有点紧,我得抓紧点。不过我细心一想啊,四月初十开打这一季的第一枪啊是个好兆头。没事灵儿姐,我先送您回屋。” “那倒不用。我也急着去车间看一眼。”灵儿竟然这样说,闻子一愣,“啊?啊!那,那那走吧。嘿嘿灵儿姐我跟您说啊,咱这个车间就在全省都能排的上数,那气派又实用,保准你一看啊也不舍得出来的呢。” 制衣车间里一列列错落摆放的纺纱车有条不紊地做工很是壮观,整齐穿戴的百十余人的女工每三人同操一台纺车熟练而默契,连空气都被莎莎刷刷的节拍打出和煦的味道来甜丝丝的。 透着黄昏的光,这个场景灵儿一来到就被吸引住了。她咧嘴笑了,这可比家里的那个小作坊壮大太多了吧。灵儿坚定地说:“罗管事,有劳您给灵儿讲解一二,午夜之前我想熟识这里的一切。” “这么急?这?不太可能啊。这些家伙事,我摆弄了多久才熟络起来?”闻子急切之间还寻思着,“灵儿姐要不然您先去后面的染坊?这个你有基础,估计一学就通。” “那倒是,染布我自小在家里就做过,即或是有一定差异,摸摸路子通的也快。但是这里,我必须要先攻下来。”灵儿又扫视一圈,势在必行。 闻子啧了声,还不敢答应她。竟是车间女管燕蓉从行列中穿行而来,她早就远远地瞄了这身段,这离近再一看这脸蛋啊,燕蓉竟是先斜她一眼才说:“闻子哥,这就是你急颠颠传回话来,说要到咱制衣厂做女使的陆姨娘吗?哦不对,是那个陆什么来着?” 闻子赶紧弹她嘴丫一下,“没大没小的你,连名带姓也是你能叫的?武大总管命她是女使,她就在这比我还要大。你给我记着啊,全都要叫女使,以后啊也全都要听女使的。” “凭什么?”燕蓉跳起来不干,这一下还真把罗闻的手都拽疼了,“你消停会。今天的产量到了呀?把你闲的。” “哼,还超了呢。”燕蓉就等着在他这嘚瑟这一下呢,闻子一回城她就捣鼓地更欢实,可每每都落不下他,但今天她还真的超产了。美颠地一叉腰,弄得闻子还真就瞧瞧工况,这人一个个的都朝他憋着劲笑嘻嘻,看来今天还真被你迎头赶上了啊你,小丫头片子。 但燕蓉已经一点点蹭步到灵儿脚前来了,从下到上打量她,这回悄声说:“美是美艳,难怪会惹得武大总管为了你竟和少爷争抢。”灵儿听来摇头一笑,这种消息离城这么远了居然还能听到。原本灵儿看了半天,还以为你就是会缠着罗闻的小萝莉呢,看来这男女之情你真是懂得不少了啊,但只要别以为我是特意来这里和你抢罗闻的就好。 罗闻一把拽她回来,“你干嘛呀你?是你该不听话的时候吗?我刚没说过吗?你耳朵长哪去了?快点干活去。”燕蓉被捏的哼唧唧可还搂住闻子胳膊肘气鼓鼓,闻子刚要给灵儿致歉来着,她倒嗖一下又跑到这边挡了下,还搂上胳膊嘟囔:“可是闻子哥你看嘛,她这么娇滴滴的哪里像做女工的样子啊?做了也只会耽误事,来就是多余。” “哎你?闭嘴。”罗闻差点伸巴掌拍她脑瓜,灵儿竟又笑得颇有深意似的,原本还以为出了穆宅离了城怎么也能安生一大阵子,让我缓缓心气也好啊。可一瞥扫见的还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初来乍到又谣言四通八达的一致。好吧,我怎么觉得这里有点意思了呢。 罗闻赶紧说:“哎呀灵儿姐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这丫头就是心直口快的,她她也是怪我都被我惯得”,闻子又气得拽她出来凶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你都,晚上你给我留下,天不擦亮你那纺车就别给我停下。” 燕蓉却躲回他腋下乐呵:“真的?”是啊,之前罗闻那么多个难熬的孤夜里燕蓉赶来又被喝令回去的多了去了。燕蓉这回可美嘻嘻犯嘀咕:“反正一个纺车要三个人才能转的起来,你也一准会留下,我才不怕。”可又一想,三个人?燕蓉一点点回头瞧了眼,不会你也在吧? 第419章 身陷囹圄 灵儿却正瞥着她一笑,“你若是不放心呢,就要先把脑子里的那点想法、嘴巴上的这点快感都抓紧收起来,好生地教教我这机车怎么更快的能用着熟练,那样我似乎就只会占用你这一个晚上了。”灵儿一进来就瞧见了五个别样打扮的女管中,燕蓉的技艺的确精湛。 燕蓉还想哼一下,尽说大话。可一禁鼻子才想到,一个晚上?“难道你还想天天个晚上都赖在这里不走啊?”是啊,这么多女工中燕蓉要好好抓住闻子哥那可不是件易事呢。 “是啊灵儿姐你可不能跟着辛苦啊!”闻子紧劝,可灵儿都迈步朝她的纺纱车走去了,“那还不快点?来呀。”燕蓉气颠颠跟来,论技术我还会怕你? 亥时整了,制衣厂一角的纺纱车还莎莎作响。穆宅《天健榭》里也传来噼啪的打斗,小武这一式又害的窦浪四脚朝天倒在擂台之央,这是今晚的第一百七十二式。 小武完全演绎了什么叫在外面给你点面子,可在这里?窦浪轱辘一下单膝跪地,看着自己豆大的汗珠砸的擂台水汪汪的,还嚷:“再来。” 小武面不改色心不跳,只道:“算了。”我可不想你一回屋,小姐就冲进《予本楼》来打我。窦浪闻声又倒下,都干脆躺下了还忍不住蹭蹭肩背,“哎呦我嘶哦哎呀呀……” 小武瞥他一眼,至于嘛你,嫌弃道:“哎?你是怎么当上武师的呀?” 窦浪眼睛还睁不开,只嘟囔:“打架呀。”小武一愣,他还拄起胳膊肘说:“我那十回至少能赢上八九回,哪像刚刚啊我都碰不着你,都不知怎么就被摔了。” “哪有靠打架来练功夫的啊?”小武急了一下,也坐下来嘟囔:“你的底子远不及少爷”,小武一啧还真犯愁了,王者做派都先抵住了脑瓜才嘀咕:“想要速成?几乎不可能啊。” 窦浪也爬起来坐住,还够扯踢踢他的脚,自己保证:“武师父你放心,尽管教,我定会下苦功夫的啊,不怕没成效的。”他又转着胳膊绕起肩头哎呦,“这今晚上就是个意外嘛,我哪承想您这么快就要试我呀?哎呦喂我要是有点准备啊,一准不会这么惨。” 小武扯嘴一笑,起身吩咐:“好了回吧,打明儿个天天教你点。你就趁着白日的空当多琢磨琢磨吧。”窦浪跪倒又爬起,扶住腰胯还跟着嘟囔:“这怎么听怎么像我多不中用似的,那我问你,要是班师父呢?你教他,一准就有信心了吧?” 小武呵呵咧嘴笑,回头怼他:“他哪里用教的呀?过过招自己就通了。” “怎么可能?这差距有这么大吗?我才不信,他明明叫你武师父,还打小就叫的呢。我小时候哪有这际遇啊?”窦浪一耿头,就这个机会都跟你求多久了。 小武停步,等他出来才关好门扇说:“是啊,那就更要花辛苦了。你这个成色啊,若是班老师父点拨的话,现在都不会放你出来呢。所以姑爷,努力哦,看你的了。” 小武回到《予本楼》里没迈几步就听见姑爷嗷嚎,好像小姐还拍了桌子,吓得他也差点撞到餐椅上,可回过神来坐到榻边了,才动动脊背转转肩头,这力道明明是相互的就你知道疼啊,哼。 但气哼了半天人对面都没动静了,他还翘脚又望了一下,这么快就歇下了?又突然坏笑,我可没有别的心思啊。可宽衣来沐浴的他还是笑得美丝丝的,这就是少爷想给小姐的幸福吗?他叹了口气眼露微凉才嘟嘴:“真好。你呀。” 他又攥起拳头,像是握住少爷胸前的那根铁钎一样,拔下来那一瞬他扫了眼它。钎身光亮黑邃,质地上乘,分量嘛?只一根钎竟都不比鹰猎轻什么。这种黑金想打造到如此致密均衡吹毛断铁,绝非出自普通工匠。 这是他早就得出的结论,但城中葛记铁器行已经没有尹威那样的手艺人了,查了反而打草惊蛇。可尹威一死,小武一下挺直,差点从水里起身,那就说明这种铁钎?数量有限了呀。小武真盼它能再一次露面,哪怕是来绝杀自己都好。 他每晚都思来想去逃不过这些问题,但小武猜得也没错。尹威老匠人不同于别人,虽有王者代替他坐镇铁器行,但他的脑袋和手艺五爷都稀才的很。在世的年岁里就被五爷关在群山中的某一处,为他悉心研制兵器,排满了毕罗宫恐殿那一整面墙。五爷还意犹未尽,竟带来小魔要他调教。 尹威一看是真惊喜呀,这个人是怎么活到现今的?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身陷囹圄,还真就如痴如醉为小魔呕心沥血设计了魔弦钎,谁让五爷那面墙被魔对挑来选去的都拆了几个来回了。 尹威就潜心研究,他是抱着魔弦钎死在山窟中的,大抵是太兴奋了又或是用尽了气力才射出一根试了力道,小魔竟真是伤心的。五爷拔下钎身,发问:“这跟弓弩有什么区别吗?” 魔对却看清了机关处的丝弦,他又一笑,“我喜欢。”他只答,心里却认定这种头重尾轻的家伙事才真能考验他的力道啊,有意思。 所以魔弦钎也不是像弓弩那样瞄准射出就完活,它是每一下都随机,然后才要拿住丝弦遥控钎身,这种重量只一丝柔韧牵制,还真不是谁都能玩一下的。 小魔接过五爷的这一根,又扫见机关里就只剩两根了,看来我还要节省着点重复利用啊。嗯好有去有回,又多一道工序,魔对喜欢。 四月初八巳时刚过半,温老板就回城来了,温宅门前就一时热闹欢庆。前来拱个手寒暄一二的比比皆是,更有人想要进门或是干脆就带了物件来的。谁让只有温家才能让这洛阳城里的收藏行稳当当地向省外输送呢,那给的价真都响亮。嗯还有可能是向国外扩张呢。 第420章 飞黄腾达 温老板温格调摆手致谢,只道体乏改日必挨家登门拜访的话,大少爷温顾醇也见礼回敬,护着小妹温小婉赶紧进去了,又一瞥眼把这里交给了亲随温三通打理。那还止不住真就有人干等在温宅门口,盼着温老爷啥时候出来能给手里边儿的物件估个价也行啊。 可他竟走了偏门带着温顾醇赶在午时之前来了五宅,还没进堂他就虚哄:“哎呀呀五爷您还是宝刀不老的坐派啊,这一别个春冬的老哥我可甚是想念啊,刚到屋都没歇脚就直奔您这来了,非要见见您这气派不是?这一见了呀这心里啊舒坦!哈哈哈哈。” 温格调一迈门槛就连跑带颠地上前,还真就敢贴近长椅来哄笑。五爷听到他又要回城来就心生烦厌,即这么脸对脸的瞧着他更是嫌弃:“你为什么就总能以为我会跟他葛虹远一样呢?” 五爷这种懵懂又阴森的倔强,总会吓得温顾醇一颤,他尾随父亲正迈步走到堂中间,又停步心想:爹爹为何总是先来找他呀?这种买卖他既不稀得做,就随了他算了。指着这个老倔驴能回春,八成也是没那么一天了。 一听到葛虹远的大名,温格调更笑得欢了,“哎呀哎五爷呀,您怎么能没事拿自己跟他比呢?呸呸呸,老哥我是太久没见着您心里挂念的很,谁还待见他呀,谁还顾念他那一代的江山是怎么打下来的呀。这不还都得看您的心思吗?” 温格调那老脸还求哄的有模有样,惹得盛怀洛都嗤笑一下,若不是傅府倾宅遭难之后我和主子就走失了,他怎么会落得独守深山老林那么多年来保住你们这个行当? 是啊,五爷做守山人那会,大爷葛虹远的生意真的是飞黄腾达啊,那时温格调哪舍得离城这么久啊。不管五爷能盗下哪个山头的墓穴,葛虹远都会塞得他钵满瓢满的,那他揣着这些国宝哪不敢去招摇啊,连国外的路子碰出眉头了之后,他竟都敢先夸下海口再回来冲葛虹远砸票子。可终归这行当苦的只是五爷一个人。 盛怀洛就弯腰问来:“主子!送客吗?” 温格调一听,还伸手够着盛怀洛的膀臂拍了拍,笑哄着说:“盛老伯您何出此言啊?难不成我还有胆子让五爷亲自登我温家的门吗?哎呀犯不上犯不上,别说今年了这城里还出了这么大的事?那我哪次回来不都得先跑五爷这来跪一跪,哦不,坐一坐才行啊?”说完他还真就席地而坐,就剩地中间的温顾醇还站的那么直溜显眼的很。 五爷扫他一眼,也算有我当年的风采吧,可惜了竟都不是个奴才。五爷想来呵呵笑了两声,盛怀洛一惊,这是?五爷起身道:“温老兄啊您还真都学会既来之则安之了啊,你说我回回打你出去,你又回回都来这么一出,多余呀!你就直接去找我二哥、三哥、四哥,把这生意一唠扯,谈妥了您就出城去哪怕出国去,我也不管。何苦多此一举?” 五爷盯着温顾醇几步逼近随便聊聊的态势,还是把他吓得脸色发青。五爷又一笑转身问他爹,“或者说你就是每回都想着来这里羞辱我一番?” 这话是真的,温格调想见五爷,这个事他跟葛虹远提过不下十回。有这么得力的干将,盗个墓都像是自由游走在各个朝代似的,可以任温格调提前索要的都。他为了试五爷的身手,一连干过那么几次,点名道姓似的只要某个朝代哪个官级的这件多少又那件几许,可这个人居然都能按时如数奉上。这是开了天的奇才呀,温格调对他真的就可以用朝思暮想来形容了。 再说五爷那三位健在的哥哥,是靠什么发家致富的呢?还不是与葛虹远走私国宝的行当沆瀣一气嘛。但这话又说回来,行当的起头并不是这一辈人。 如今连葛虹远都惨死,凡事都要五爷通融,温格调这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就宁可提落自己个儿的脑袋来求五爷接着开通这个行当。那时他哪有今日的底气呀,唯一能赌定的就是亲眼见到五爷不仅出山又当家了岸宅这十多年里他温某人孝敬的还算到位啊。 让这样一位当年自己一心想笼络麾下的奇才高高在上的数落一顿,温格调心里舒服,他几步哈哈来到身前竟还拍了下五爷肩头,“我怎么敢啊?”他自认心中深交五爷多年。 两年前葛虹远暴毙之时,三位爷抱头鼠窜都让他出城去躲躲,但他却觉得五爷不会是滥杀无辜的人。就那个葛虹远谁想杀他都不稀奇,倒是五爷令在下佩服了。 他一路逆行来到这《真吾堂》上就是这么说的,五爷那时的坐派更瘆人,一击暴毙了他去好像都不用经过大脑思考,但五爷还真没有。他就那样坐着,任这个人赞了哄,哄了求,求了哭,哭了笑,笑了惧,惧到憋着尿爬走不见,他都一声没出。那时他想不明白,这个葛虹远也是这样玩弄我的人生,真的那么有意思吗? 今儿个也一样,五爷付之一笑,扫了他的手下去,“有意思。哎?这得算有一年没见了吧?”五爷还真就来了兴致,温格调咯咯笑,竟敢纠正:“年头!年尾!啊?哈哈哈哈。” 五爷也大笑了,“你呀你呀!哈哈哈哈。”你个小子,你是咬定城中暴乱的劲头,知道我要借此和几位哥哥玩玩,你还想乱中做贼暴富了自己去,还真是当年那个胆子,可以,带你耍耍。“温老板,用了中饭再走啊?” 温格调一听,这个称呼,过瘾!头一回呀。可他却作礼又笑谈:“哎呀呀五爷您看老哥这事干的,怎么能在饭时打扰五爷您清净呢?再者您也知道,这您金口一开啊我可有的忙了,我还不得抓着紧去找点活干啊。改日的改日定再来拜访五爷您的,顾醇啊快给五爷见礼咱回啦。” 第421章 青梅竹马 温顾醇标致作礼,很养五爷的眼啊,五爷好似没看够,摆了摆手还盯着他背影瞧着。盛怀洛上前道:“主子?要不要我一号信令……” “哎?”五爷打断:“何必呢?大哥的营生中就留了这一个知根知底带喘气的,随他蹦跶吧。” 温顾醇一出五宅大门也急着问:“爹,哪一回他都是这副嘴脸,你还回回来碰这一鼻子灰干嘛?明知他不愿做这个生意,咱还不如直接去找邹老爷呢!” “哎?这你可就说错了。”温格调纠正:“我回回来是回回吓得哆嗦,哪敢挨近他身前?但今年可就不一样了嘿嘿嘿,走!去二爷那。” 温小婉人如其名,单纯温婉,还总是笑眯眯的,长着一副善解人意又总需要人保护的模样。一到城里她第一个想看望的竟是那个跋扈的杜挽月,二人自小交好。仗着性格的差异杜挽月就像姐姐一样,总是护在她身前还教着:“你别信她们说的,哪有那么简单?我看她们啊就是看你好欺负,就这么个物件哪值那些钱。” 温小婉就都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又笑着乖巧:“月儿姐女孩子家哪会有那么多的坏主意呀?”杜挽月又要教训,她赶紧服软:“哎好好好,月儿姐说得对。我呢全听你的,下次离她们远点就是了。”这还差不多,杜挽月满意一笑,又领着她东逛西逛的。 可一进到别院,竟听说月儿姐病倒了,温小婉几步冲进香闺,“月儿姐!月儿姐……你怎么了呀?要紧吗?怎么样?这怎么还连床都下不来了呢?啊?” 杜挽月见是她回来了,真就笑得落泪了,杜七衡赶紧来扶他,杜挽月却摆手叫他下去,不想看见他。杜七衡撂眼得令,可还是扫见温小婉扶了杜挽月起来才放心些。 一次比一次厉害,只要是大小姐去找武乐书怎么也寻不到她想要的那个结果,归来之后她就对每每都在场的杜七衡越来越冷淡。别说责打了,现在连见一面都难了。杜挽月吩咐:“男女有别,以后我的别院你一步不得踏进。” 今天若不是护着温小婉进来,他也还不敢。可他刚要挪步退下,竟被温小婉一手抓住问:“七哥哥,月儿姐怎么会病的这么重?午时的药可用过了?” ‘七哥哥’温小婉从小就这样叫,特别是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那双眉心微颤含珠欲滴的眸子更是盯紧杜七衡不放,他一笑,像是得了提点般,回话:“马上来。” 杜挽月却拍扶她小手哄着,难得温柔的语气,“你呀!不必那么担心,我就是身子有些乏累,赖床罢了。” “我瞧着可不像!”温小婉摸了摸她额头,更嘟嘴:“刚七哥哥还说呢,你都病了有些日子了,就是没来书信告诉我。” 哼果真敢随便说出去?杜挽月冷哼一声,“叫他不要滚进来。”看着温小婉的小脸都变色了,杜挽月付之一笑,她似乎都快忘了,从小到大可是有人把杜七衡放在心坎上的呀!可她?不知为什么她竟又想到了自己,杜七衡在她这能算什么呢? 她之前就想,若是每次没有你在我身边,是不是武乐书就不会拒绝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的那点心思?你也配?哼。若不是爹爹的生意还需要用他一二,杜挽月早就想把他逐出杜宅了。还有他那个只会屁哄的爹爹,都给我一起滚。 但每每想到这她的脑子都会短路一样,竟不知再往下要怎样了。可就是不解气,干脆谴了杜七衡到别院外面去,别天天守着我。你一个大男人你累不累啊?但他真被骂走又乖乖听话的这些日子里,杜挽月除了那么几次叫空过他的名字,再也真就没想起他什么。 杜挽月又搓着她小手哄着她,温小婉也乖乖一笑,心想姐姐生了病脾气肯定不大好啊。杜七衡却端了药汤进门来,他眼底的柔情被这翡翠飘花碗里的浓汤一晃啊还真亮晶晶的。 “大小姐,药时到了。”杜七衡近前说又单膝下跪搅着药汤摇头吹了吹,杜挽月还好大怨气地耸了肩来瞪他,可他一下抬头,美的一笑,杜挽月竟心尖一颤,“你……”还没等出口,杜七衡这暖暖的一大勺就进了她肚里。 温小婉就笑滋滋地盯着,她可知道姐姐打小胡乱发脾气的时候多了去了,但每次七哥哥都能哄好她,这是大了呀,哄都不好哄了呢。可想到这温小婉又偷偷瞄了眼七哥哥的嘴角?那个弧度,还有鼻头?都挂了灰点呢,倒是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温小婉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概也是大了吧,心里都会碰碰乱跳了,害得她赶紧抬脸给月儿姐擦擦嘴丫。杜挽月就冲她宠溺一笑,你瞧你呀。哎呀那就算了吧,我可没有力气再罚他,这回你放心了吧。月儿姐禁鼻弄眼的逗得温小婉脸颊都烫了,可杜七衡一抬头瞧见大小姐瞥他一笑,他也美的空空碗底的几滴又送到她嘴边一勺。 四月初九辰时刚过小武翻身进了穆宅后门,他又去搜了城外西北。可脚一着地竟见阿成疾步赶来,小武上前问:“怎么了?” 阿成答:“不知道。这个温老板今年好像急得很,我过来的时候竟见他也往宅子这面来了,还好你是赶回来了。” 小武踱步碎叨:“他昨天一回来就去拜访了五爷,同是收藏行倒也不足为奇。可他过午竟又去了二爷三爷那里,若是诚心拜访怎么会赶在这个时辰?” 阿成接话:“是啊往年都是巳时才挨家走动的,可他今年竟连下午都派上用场了,还连夜叫人送来拜帖,说今早会来宅上拜见,这急个什么劲儿啊他?” “这么早?想必阿宁哥的根雕馆他也会去转转。”小武想来又问:“传过话去了吗?” 第422章 挑拨离间 “嗯我一路过就吆喝小里了,放心吧哥,先上来吃口饭。”阿成一转身子,小武才意识到他还拎了个食盒,顺手打开还凑上去闻了闻,才对着一脸乐呵的阿成说:“没这个时间了,他八成都到了。” 二人信步而来,临近《德义堂》就听见里面传来老爷的笑声,小武就慢下了脚步。这没什么见怪的,温老板总是能把老爷手里边收藏的物件夸得天花乱坠。老爷自然一听就高兴,但过后也会问小武:“是不是哪里被他拿捏住了?就这么个物件也值这个价吗?” 老爷越想越挠头,小武懂得也并不很通透,但总劝着说:“老爷真正爱惜之物是不会舍得出手的,这件既是可留可不留的自然也就随行就市,或多或少的啊似乎也并不重要了。” 老爷听来也心里落定,反正真稀罕的物件是不会让他瞧了去的。那这听听笑笑的热闹,小武心里也不必紧张,寻个话音一落的空当进门去就行了,又随口问着:“哎你刚说蔡宅的布行怎么来着?” 还贴墙根的阿成拽了脑瓜回来说:“昨儿个都入夜了,可他偏出来货了,好像还好几个宅子的呢。这蔡蒙啊就屁颠的欢,愣是给挨家送去了。哎对居然还去了五宅……” “五宅?”不知为什么小武听到五宅和蔡宅有这么个衣食住行的人之常情的牵连时竟真的心惊了下,阿成一愣又盯着他说:“啊对。看他出门那个样子,五爷应当很喜欢他蔡宅做的夏装,给的赏钱估计不少,蔡蒙都乐得蹦高高嗷嚎,还随手就打赏了身后的跟班呢。” “昨天就出来货了?”小武还拧着眉头念叨:“可咱要等到明天过了衣品秀,这单子才会多起来。蔡宅?夏装?好,你等着。” 话音刚落竟听见了不远处姑爷的哎呦声,阿成一愣,“这咋啦这?”小武赶紧低头憋笑,“就给他松快了一下筋骨。”阿成噗嗤一声笑了,心儿就跑来敲了小武的肩头,小武抬眉求求的小样,“怎么了呀?” 明知故问,该打。心儿又狠敲一下,示威的很。小武终于“嘶啊”声,上手揉揉还不看她。可小姐啊真是轻饶了他呢,若不是趁着他俩斗武的工夫她去七里河打了个来回,眼睁睁看到了灵儿做工时那个美美的成就感和较真的小样子,她才不会真的只拍了下桌子就能等到大早上才来敲你这两下解气的呢。 阿成愣愣地看着,怎么好像看到了阿丹故意挺起小肚腩逼问他《花满园》如何又怎样的那个劲儿了似的呢?姑爷可还看不下去,赶紧追来哄她:“哎呀心儿,你这小拳头一挥要把武师父打伤了,谁来教我功夫啦?我昨个不就说了嘛,是夫君着急进步呢,这宅子里的事我跟武师父要学的还多了去了呢,你还都要拦着呀?” 心儿一嘟嘴,白他一眼,算是乖了。可小武耷拉着脑袋还是瞄到了姑爷的手抓住小姐的拳头又揉了揉,还干脆就搂了小姐在腋下。小武哪里真的疼了下,只见礼道:“姑爷!”就深深埋下了腰身。 窦浪拽他起身,“你可别介,武师父这我可受不起。哎对爹叫人来说,要到《德义堂》里坐坐,什么事啊?” “姑爷放心,小武也跟去。姑爷,请。”小武见礼,几人就进了《德义堂》。 一进门就见温格调还守着主案上的那盏三彩九瓣三足盘赞不绝口呢,看似势在必得啊。小武浅笑一下,临门见礼就请了姑爷小姐入座,他和阿成退到座椅后侍立。 同在椅子后站立的温三通竟还先冲小武拱了一下手,小武回礼之余又扫见了温顾醇,那个垂涎欲滴怎么也不像他平日里装出来的那种温润如玉的劲儿啊。难道他们此行不单纯是为了寻个物件? 果真还没等老爷伸手介绍来,温格调就忍不住赞叹:“像,真的是像啊。泽然兄这就是五爷娇养了十八年的千金了吧?”老爷又拍腿笑笑,他更虚哄:“泽然兄您定是后福匪浅呢。”心儿却想,对我这么感兴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都没听五爷提起过?你是? 老爷又笑着介绍了姑爷,他更是连连回礼,又一瞥挑剔:“哎?武大总管您怎么能往那一站呢?这老朽一会还要请您去趟根雕馆呢,您快来来这边坐这边坐来。”温顾醇还真应话也做了个请的手势,盯着他一笑。 窦浪还拱着的手竟连个嘘寒问暖的回话都没等来,好个失落落地放下,我这个姑爷有这么名不副实吗?小武就捏了下他肩头,还以为这个人只是想探探两家的强强联合,这竟在眼目前玩这种挑拨离间?小武眯眼一笑,心儿也赶紧冲夫君摇摇头。 姑爷嘿嘿扯嘴,小武就见礼道:“温老板您客气了,小武站在哪里有什么要紧?还不都得是您一声‘走’,小武就麻溜跟上。这年年回回都有的桥段,温老板还以为小武会落下吗?”黎叔听来,眉梢微挑,这小子还真是官升一级,这个口气可比去年那会硬气多了。 温格调听来哈哈大笑,拍着大腿够扯老爷言语:“哈哈哈哈你看你看,泽然兄啊这都说是虎父无犬子!您家这武大总管……”他这一句可吓得小武一下子就瞧了老爷去,你偏在这个时候提什么父啊子啊的你?一箭四雕!姑爷听来更是脸上挂不住,心儿就干脆抓了他手来一笑哄他。 小武猛然上脑的劲儿被阿成撞了一下肩头,他还忍不住想:只有少爷才是虎父无犬子,可一瞥老爷,举着食指头朝他这边点了两下,“他呀这个孩子啊!”就又只是呵呵陪笑,小武猛然心头一暖,不觉笑了。 又听温格调在那说:“哎?就这武大总管的这张小嘴啊叨叨的我是真都爱听,哪回来我都要听他给讲讲哪个物件的来龙去脉不是?” 第423章 姻缘天成 小武听他说到这还真就扫了眼这件三彩九瓣三足盘,邙山的老窑里这种瓷器倒不难烧制,而这一件足可以追溯到唐代,你想得手?哼!看来老爷也只是为拿出来赶他离开呀。 温格调这张嘴啊还没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国门内外跑生意练就的,“哎要不说呢?我今年可就不敢了喽,这武大总管要事缠身的很了呀!能在这见上一眼老朽都知足了,我看一会这根雕馆也不用非去转了,有武大总管张罗老朽放心啊!您就再顺手给出个协议来,这崭新一年的价码还是分成啥的我都悉听尊便,就只等着签个字画个押不就完活了嘛!这多省心,您说是吧泽然兄?” 老爷笑呵摆手,“哎不可不可,这生意是两家做起来的,哪有我一方就说的算的道理呢?小武啊一会好生跟去,多听听温老爷温大少爷的建议啊!” 小武见礼应话:“是老爷。” 温格调还跟老爷虚情假意,“哎呀您看这穆老爷不用不用的呢!”可那贼溜的眼睛还是瞄了下三彩九瓣三足盘眼馋,这没办法年年都说不过武乐书,今年他又这么气势高涨?怕是在价格上一抬再抬也未必能合了他的心思啊? 温格调转了圈眼珠竟问:“哎呦我好像想起来了,就五爷家里头我好像也是见过一个三足盘,跟这个好像着呢!就是那色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是九瓣还是几瓣来着?哎大小姐您可还有印象啊?” 这一问心儿心头咯噔一下,窦浪也赶紧瞧了眼主案,就这么个玩意?除了造型有点搔首弄姿之外,没什么特别啊!小武瞥了眼小姐倒不担心,就是温顾醇你这嘴脸也太红杏出墙了吧?我家小姐不是可以任你这样看的,哼。又心想:五爷家里?难道他昨天还没有索买成功吗?倒是这个语调听来怎么感觉他有点怕五爷似的?还得好生哄着才行?就五爷那种性子有这可能吗? 不过若是小姐嘛,还真怕你就一会不敢再回话了呢。可等了一下,心儿竟还没答话,小武心急一下刚要开口,又听小姐说:“温伯伯!心儿回想了两大圈都没见过您说的这个物件,大概也是因为爹爹的生意从不让心儿过问的,我自然也就一无所知啦。不过从温伯伯嘴里说出来的话啊,心儿就一准相信家里的爹爹手上也有这么一个宝贝,那这样看来呀我两位爹爹牵着我两家的缘分啊还真是一老早就定下来的呢!温伯伯您说是不是太好了?” 心儿这小嘴巴说完还翘了一下,老爷更我家有女好生欣喜,竟直接接话:“你呀你这个乖巧劲儿啊就会挑爹爹爱听的说,原本爹爹也想过这两家的缘分若是你这十八年来默默数算下的,爹爹都够高兴的啦!可这任你这么说来呀都能数算到这个物件的朝代去了,哈哈哈哈那可真是这举世无双头一份了呀!啊?哈哈哈哈。” 穆家的男人们就都更胜一筹似的,胸有成竹地瞧着温老板吃哑巴亏。是啊,这两家在唐代那时就交好下的缘分,你想买去一个?何意呀? 温格调自然也是没有要拆了两家姻缘的意思啊,他只想探探这个五大小姐对五爷的营生都了解几何而已呀!可只听来个‘一无所知’还压根被一票否决,这个物件他是想沾手那么一下都不可能了,就也只敢呵呵陪笑,连声附和:“好好好啊好!” 这一到了《穆氏根雕馆》也是,温格调似乎也只想在屋里走走转转,光负责个赞不绝口就完活似的。惹得一大清早就好生准备的徐宁都好个惊讶,他今年是怎么了呀?徐宁又扫视了一圈这馆子上下。 还真别说大有看头,这植物中比人类还能延年益寿的这种深山老林,它的根系想要讲给你听的故事真的太多了。每一件都被徐宁掘地三尺多好好呵护回来,又被老手艺人七百二十度研磨打造。 有的就真好似妙龄少女翩翩起舞围绕了你来,还有的自成铿锵远远望去神似哪个人生感悟的妙笔一挥,再有的干脆被做成了乐器就是任你一呼一吸之后会回应你声声不息的那种空灵的顿悟。 “好。真的是妙啊!”竟是温顾醇学着爹爹又赞一句,弄得他好像也是第一次来逛似的。小武白他一眼,忘了你往些年讨价还价是个什么样子啦?可瞧着这地上摆的墙上贴的梁上挂的好个琳琅满目,小武也忍不住朝阿宁哥打个飞眼,赞他一下。 徐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连你也没个正形?这生意还谈不谈啊?小武嘟嘴乖怯一下,心里也纳闷,这个温老板到底想干嘛呀?难怪他说不用来转了呢?这来了,竟也价码、分成、工期、质量、耗材、声名全都听之任之。 这个人怎么一个攻势都没有?只这一年就枉费掉近四年来锱铢必较的利润,他到底图什么呀?小武想来已走到后院,看着一个老手艺人正在打磨树根,小武灵机一动又回身问跟来的温格调说:“温老板您看,这树根都堆砌成山了,可做工的匠人只这寥寥几人,是不是少了点啊?” “哎呦武大总管说的是呀,这生意大有爆火的势头啊,还只这几人费心费力着实为难了呀!那依我看,顾醇啊近几日你就再用心挑选几人,派来馆子上听徐老板调遣就是。”温老板竟一个不字都没有,温顾醇也一笑回话:“知道了爹,我去办,武大总管放心。” 这个干脆劲儿穆家的人更拧眉头,可温老板又见礼辞别还说只等武大总管拟定协议的话,几人都跟到门前见礼送别。可他们一没了人影,徐宁终于忍不住挠头,“他这?他这哪里是来谈生意的呀?这白送嘛这?” 第424章 蝇头小利 阿成也急着说:“还是啊他,他在宅子上的时候就说什么都不用来转了,那会就冲小武哥要这个协议,我还以为他一准必有后账呢在这,哪承想他来真的呀?” 徐宁还气得牙根直响,“他就没这样过,这根雕馆的生意他就没放松过,刚开始干的时候就那么点蝇头小利的他都咬住不吐口。还有过多少回呀他,求着我去跟老爷说要多投资再投些钱进来,我一回都没搭理他。可这次?反常成这样,他就是必有后账。”又拍打小武一下,“你说话呀?想什么呢你?” 小武揉揉肩头还叹气眨眼,徐宁更急,“我告诉你那个协议你逐字逐句多推敲推敲,别让他真掀起什么茬儿来,这白纸黑字的到时候咱可就不占优势了。这里外里的他都敢搅得咱真都搭进去,你心里有点数。怎么今儿心不在焉的你?” “没啊哥,就是,这个温老板。”小武嘟嘴道来又一下锋利了眼神,“他有可能是咬到大鱼了。”徐宁和阿成都惊,齐声问:“什么意思啊?” 小武屁股挪了桌案下地游荡两圈才说:“你们看啊他就是这样走来走去的,无非是眼睛转转嘴巴动动,可压根都没过脑子。咱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啊他不是再想着什么后招要夺去根雕馆,反倒像早就心有所属,这根雕馆他只是来应付一二。” “他那是真应付,谁看不出来啊?可你就能真的说准他就要弃了这块眼睁睁到嘴的肥肉?”徐宁直怼小武,又真的嗤笑温格调,“他不舍得。” 阿成温温柔柔也呛他一句,“是啊小武哥,他那种人?在他眼里啥都是宝。” “所以说他是怎么练就的?只金钱在他眼中竟是最便宜的呢?”小武挑眉问话,徐宁也蒙了,“哎对呀。”阿成也说:“还真是啊,凡是被他收去的物件这价格就没有低的。”徐宁也叹:“三倍市价的口儿他都敢叫。哎那他这钱?” 小武接话:“是怎么来的呢?”几人就恍然大悟,倒还是小武常年游走在外直接撂话:“他在外面能来钱的道定是丰润的很,就是不一定光彩。” 几人都想到什么,小武又说:“所以这根雕馆他才每每都抓住不放,因为带不走只能在这儿叫价。可今年?他又一反常态?我猜想该是什么物件,或是哪个人家被他瞧上了才对。甚至都有可能是先收了外面的定金。” “这个祸害。”徐宁一拳敲在桌案上,阿成又问:“那他这几天急着去五宅的这几家,会不会就在这?” 小武点头,他就住嘴。真在五家中的哪一个里头,小武倒不稀奇。但他又说:“可我怕的?是他今年能有这个胆子?是因城中的这些不太平。” 徐宁一听,忙问:“你是说?少爷的死……”他又咬住拳头,眼放光亮,阿成也急了:“哥你说呀!” 小武揉着心口,答:“少爷的死?他没怎么在意,才敢挤兑我几下。倒是对小姐?他有意试探。还有那个温顾醇打量小姐的眼神也不对。所以阿宁哥,以后这个馆子你还是要多交给小里,你好在纸行那边看住宅上,我才放心。” 徐宁狠拍了下脑门,“我还真差点被他耍了,他们这么漫不经心我还真就想天天守在这,我看他能有什么后招。可听你这样说来,好。我的眼界不会离了宅上,这里今年的势头已经打下来了,交给小里没问题的。” 小武见礼离开,就像要跟着温格调跑来根雕馆那会向老爷示意过,他又跑到《德义堂》地中间向姑爷深深见礼。窦浪的那一笑,小武现在想来还有点暖,要他坐住这个位子却是任我在外面可劲耍,还真是辛苦他了。 “哎?你说姑爷的声望要是想抬高那么几节,干点什么好呢?”小武还真就问出口了,阿成却笑:“他能经管好这么一家武馆已然是不错了,你还想让他干什么?就算是任他再随便挑几间铺子去,那也得先问了大小姐吧。” 小武一听,心凉半截,只重复:“武馆?走,去看看。” 但温家父子出了《穆氏根雕馆》的门又直奔费宅而去。小武懒散坐在武馆,窦浪这套拳打完了还不见歇一下,他倒打过哈欠听人来报了这么一句,心叹:看来这个温格调是抓住五家不放了啊。居然比我还急?好!看你能把这五家躁哄出什么好戏? 阿成弯腰问:“哥?是昨晚没睡好吗?” 小武摇摇头,又瞥了一眼姑爷,勤快倒是勤快,就是完全不得要领啊,连入门都不算。难煞我也!“门外的人这样跑来太惹眼了,你叫他去趟《康升饭庄》,一会我和姑爷在这用饭。你就到对面去喝上几杯,省着我总来这转还偏不进去,那个小子啊保准气鼓鼓的。” 小武说完还撇嘴,阿成更笑得欢,“好嘞哥,我去办他。” 小武挑眉求哄,“哎你嘴可轻点啊,是叫你去哄他!”阿成更撇嘴,你还真急呀,又美颠跑了。 但温格调可不是来费宅凝香园闲逛的,这一坐到《居宇亭》里更不满足于嘘寒问暖,守着费润费清两兄弟竟直接问费胜全:“想必四爷也是知道,我此时回来定是瞧中了城中的不太平。”每每险难都躲得老远,这年初的暴动还真让这位生意场的老人精有了莫大的雅兴。 话落几人都惊,温顾醇又瞟了眼爹爹,勾嘴一笑,这趾高气扬的劲儿爹爹都用上了,倒也好,今年若是就能了结我温宅的大事也省着落在我这辈的肩头上了。 四爷却哈哈大笑,又低语挑逗:“哎呦温老板啊这话从您口中这么一说出来,怎么总让人觉得这不太平是你搞出来的呢?”哎呦喂这句可吓得费润刚就拧起一根眉头,这又拧上一根,那?这个人还大有来头?不是,你不就是回回想索买家里的哪个物件吗你? 第425章 耐人寻味 温格调更笑得欢,他的眼里可只有钱,凡事都能当生意来谈,大钱就必争,小恩小惠嘛倒是不在乎随处撒撒,也算是得了民心来堵心里的窟窿。可唯一还没丧尽的那点情怀,就是他爹死不瞑目的样子时不时会蹦到脑子里来,能了结这笔账才真算不管不顾了吧。 温格调想来,痛快地拍了桌子又够扯到费胜全这边敲了两下,也低语挑衅:“四爷您在乎是谁搞出来的吗?反正咱等了这么久该来的还是来了不就行嘛。” 费润一听,给四爷满了满清茶的手竟抖了一下,心怀鬼胎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咦?那干爹为何还轻而易举地放他出了五宅呢?鲁语故守在凉亭外也面色忽紧,这帮人必是有备而来呀,你看他身侧的温三通还云淡风轻只看着天呢。 可这个‘咱’?费胜全只苦笑一下,“你呀你呀!” 费润一愣的工夫竟是温顾醇伸手请道:“四爷,这茶啊泡的浓了,品起来更有味道。”他笑眼眯眯一副很耐人寻味的样子,四爷也一呵回礼,颇有深意,费润亲手倒的茶呢还用你请,就自己显着欠地奉过茶盏来,“爹。” 四爷都懒得抬眼,费清却在这头拽紧了爹爹的胳膊。他自然说不清这个费润是怎么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讨好,但归根结底你都不是我哥,少来我爹这虚哄,哼。 这一拽四爷倒先想到,“清儿啊爹和你温伯伯许久不见,今要在这亭子里把盏言欢。你呢也不必在这学着乖巧了出去玩吧。” 费清一听,啊?爹你才刚能出屋子啊!这费润一看就是装的,还有这些人也定是要不虚此行的。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应付。“我才不呢爹,我也好久没见温伯伯和温大哥了呀,是吧?怎么也要留下来多说会话才行啊。再者那个《花满园》明儿要弄什么穆家的首届衣品秀,这会还说不上开不开门呢!那我就哪儿都不想去了。” 穆宅首届衣品秀?温顾醇也点头向爹爹示意,他昨个一进《花满园》就听说了。这个温大少爷啊向来去哪都不带妻妾的,各地的水土人情咱也要雨露均沾嘛。 却是费润怼费清:“爹说怎样就是怎样,你都多大了还顶嘴?让你去转转又不亏了你,要是开了门啊我看叫你都不待回来的呢。再者哪有他要到营业的时辰偏来布置这儿那儿的道理啊?就明儿个一晌午还不够他们忙活的?倒是你呀盼得最欢。” 温格调赶紧圆场:“哈哈哈费大少爷啊这也得算是洛阳城的一件大事嘛,二少爷盼着点呀不算什么,再者咱又和穆宅沾亲带故的呢您看,总要多捧捧场不是?依老朽看啊二少爷您现在就赶过去打个头阵就全当是给老穆家开了个好兆头,等明儿个老朽?哎对,还有你温大哥一到啊,保准去冲您打听打听这台前幕后的那些个谈资笑料啥的,那才是皆大欢喜的时候不就更有意思了吗?” 四爷听他们说着话,还拍扶着费清的小手,他是真的愿意把费清往人堆里放,他才安心呢。温格调话落,他也挤个笑脸,“去吧。” 费清还为难,又盯着爹爹摇了下头,可还没等开口,费润就喊:“鲁语故,还不过来护送二少爷出门。”鲁语故来到,见礼请他,费清也就认了,挤着笑脸扫视一圈,量你们几人也不敢在我家光天化日的把爹爹怎么样,娘亲的在天之灵还守着她最爱的凝香园呢。 温格调大概也知道费胜全的顾虑,这回瞧着费清都走远了才问:“四爷?这么多年了咱头回说这事?”才起一个话音啊,怎么?这费胜全的脸色更加吃紧?温格调呵呵一笑低声问:“您不会是连我都信不过吧?” 费润早都巴巴个小眼睛,殷勤地给他亲爹在那扇扇子呢。这要说这个人最信不着的就是我这个嫡长子,怕是也没人信吧!可瞧你这句问的还真挺走心,这么多年?难道是我来费宅之前有什么大事?怎么没听干爹提起过啊?什么印象都想不起来呢!这鲁语故不在,我还得多用点心,瞧清你几人的活算盘,抓紧报给干爹去才行。 费润想来笑得还尴尬一下,“这温伯伯?您您误会了呀,我爹他肯定没这个意思啊。”温顾醇也暖场:“是啊爹,事关重大,四爷总要顾虑周全。”四爷却撩眼说透:“温老板你既是都问到我这了,还说着同一件事,那就该想到。我必和两位哥哥回答一致,这一趟?您怕是还要无功而返了。” 谈信用?还没用!那谈什么呢?温格调哈哈一笑,“回答一致?”重复完更大笑着起身迈步,来到费胜全身后,才扭身问他:“四爷?您是怎么预见的这二爷和三爷的回答必会一致的呢?” 费胜全轻哼了下,“预见?怎么?你昨日一天就连跑了三家,竟还哪一家都没说道出去吗?温老板啊,你的话啊现在是越来越不着人信了。” “哎呦!”温格调一拉长音还赶紧给四爷揉了揉肩头,“瞧瞧我这张嘴呀!这头一回跑到雅园凉亭里来说道此等大事,竟还真被这小风儿吹的呀口误口误啊!”他又一下停了小拳头,调侃道:“不过四爷呀您今年的这个夏季可就有凉快的地方待了,总也好过我来拜访您一回,还得让那谁呀谁的特意放您进《凯旋堂》去喘口凉气强呀。”被关了这么久,可不就得用预见来料事嘛,但今儿怎么觉得你都被关傻了呢! 这种难堪被当众揭穿?费胜全咬住一边的犬牙抖了下脸上的横肉,竟还是个笑模样。费润却真听傻了,愣住节拍的扇子也啪嗒掉桌上打翻了茶杯,莫非他知道是我软禁了这个老东西? 第426章 自相残杀 温顾醇见状一摆手,温三通就赶来收拾了一下桌案。四爷任温三通重新伺候好茶盏,又瞧着费润刚接过他那盏就急着喝一口的肾虚相,竟是哄着:“四郎,小心烫哦。”这声‘四郎’让温格调心里认定,看来就是你倒向了五爷呀?连自己老爹都能背叛,这种人?我要怎么拿得下? 我天呢这什么意思呀你,还非得说破?费润一下子孤立无援了,好像自己站在骷地的擂台之央。他扫了眼温三通竟侍立在侧没有离开的意思,温家这三人?又抬头一看这位亲爹?您是想拿这么个小亭子指点费宅,还任由温宅反客为主了是吗? 费润和四爷相视一下,还真就像烫到了一样,手一松——茶盏啪叽碎了一地,他锃亮的小脸一惊似的盯上去一瞧,“哎呦!这还怎么都碎了呢,我就碰一下啊才,哎呀我没事还真是劳爹费心了呀。” 这一通虚哄瞧着费润还真没了惊惧的意思,狠劲?哪个王者都有。倒是费胜全都吓得脸色发青了,温格调也惊得回身随着温顾醇指使了一句温三通,“快快扫了扫了,给费大少爷清理干净儿的。” 费润却僵住笑脸,咬着一边的门牙抬手挡停,他的下面不习惯让人挨这么近,温三通也在那不乐意呢好吧,但费润收手起身又是笑哄地求:“哎呦爹我串到这边来坐吧,清儿又不在啊,您不介意吧?” ‘清儿不在?’费胜全脸色还没得缓和呢又听他直接要挟,好,我算你狠。温家的人估计只有搅局的份儿,压根救不了他呀。倒是两位哥哥那怎么还回答不一了呢? 四爷拍着费润的肩头哈哈一笑,“瞧让这孩子给搅和的?”又盯着温格调回位坐下,他就说:“怎么温老板刚还说我两位哥哥那是……” 哪想温格调一屁股入坐竟冲着费润够够扯扯地虚哄:“哎呀费大少爷啊您没受惊吧?”一招先礼后兵就探出了费宅当家做主的是谁,这种见钱眼开的生意人当个墙头草有什么稀奇。费胜全想来竟闭嘴空咽了下苦水,温宅指不上,哥哥们又不和,难道是让我? 费润赶紧摆摆手,“哎哎我没事没事,多亏我爹眼疾手快啊!”您可别介,这局是邹宅的,没咱什么事,稍安勿躁吧您呢。费润还跑他脸前贴哄一下,费胜全皮笑肉不笑算是回敬吧。 温格调却急着说破,“哎呀是我刚说的这个话啊,您费大少爷没往心里去吧?”我不在乎你背叛的是谁,但归根结底是你能跟五爷说上话,那我这买卖就有的谈啊。 怎么?这又打算跟我谈了呀?知道我是干爹的人了呀!可我对你一无所知啊。费润挠挠头,乖觉的很,“不是?温伯伯?您不是和我爹谈事呢吗?那我爹高兴我就高兴!”费润撂话,温格调还挑眉犯疑,他又急着说:“怎么?温老板您还没瞧出来?我就是在我爹这端茶倒水的嘛我,还我听?哎那得,我站着伺候。” 话音不落他还真就起了身,连温三通都瞥着他抱怨指桑骂槐啊你,温顾醇看着爹爹忙起身逢迎,倒斜他一眼,这么个圆咕隆咚的玩意还能怎么厉害了他呀? 费润被哄着坐下来还是一副旁听相,“这有我爹呢,那还不得……您聊您聊,聊您的聊您的!来,我这满上您一杯,哎就要这股热乎劲啊。” 费润服侍完四爷都自己滋溜一口,喝的挺美了。这两位老者还在那有点尴尬呢,但似乎也都明白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唠扯不开,下回就更没戏了。 费胜全被捞冷的这一小会也想清楚了,老五现今是想逼二哥出手,可二哥偏明目张胆地飞来信鸽,什么意思呀?四爷咽下书信的那一刻就想到了,即使他不会回信也不想插手,但这从天而降的鱼钩已经把他咬死了。而三哥?估计也和我一样。倒是你呀温老板,这一通走动,又让二哥有了什么心气吧? 温格调不也一样嘛,年年能不能进这三个宅子都要先跑五爷那请示一番,再出来捣鼓着哥几个,哎自相残杀呀!可为什么呢? 这话说来可就远了呀。温格调的父亲当年经营的就是这一摊了,那时的恩主正是葛虹远的父亲,而葛父的八拜之交就是岸傲之父。明面看似乎温葛岸三宅鼎力,实则坐拥五宅的葛父更胜一筹。却不想最后几人一起下一个皇陵的时候,竟丧了葛宅家主。 温父逃过一劫,可始终不甘心。无奈岸父决心罢手,他竟孤身前往皇陵,落得个身首异处。但苟活下来的岸父从头至尾都没毛事不说,还径自独大了岸宅去。这任谁来说都像是他阴谋诡计得逞了一样啊。 温格调这种生意人想的可不单单是随着葛虹远一起报了父仇那么简单,他最后一次下墓,又去了那个皇陵,空的!怎么会?那日正值五爷邀岸父出城为大少爷岸傲复仇,此一战关乎岸宅存亡。可温格调耐不住恨意还是来告知了葛虹远,这一位更是坐不住,愣是跑到城外的血泊中拎起遍体鳞伤的岸父好狠的一通逼问,他到死都一个字没蹦出来。 但温格调的聪明就在于抛出去的绣球有人接着就行,他匆匆赶来葛宅相告又借故伤势严重退避。果真,葛虹远就宁可暴露身份也想要这个答案,于是乎瞪着五爷恶狠狠地交待:“把这打扫干净,再带岸娇来见我。”五爷五雷轰顶似的瘫跪下去。 温格调却是借着费润搭好的台阶又来哄劝:“哎呦四爷啊!是,今年是我心直口快了我承认这话赶话的多有对不住您的地方,您多担待。可主要是我不还得求着您开开口帮衬我一二呢嘛?你说那葛虹远都死两年多了,现在连这个葛汗青也没了,您们还抱着这个秘密就是不吐口,有什么意思呀?这终归是与你们无冤无仇的物件,哪有什么情怀可言?无非就是价码的事嘛,可谁还能有我温某人出手阔绰呀?啊?” 第427章 由来日久 是啊,谁像你呀,仗着父亲死在墓里,非要生吞了整个皇陵还像吃了大亏似的。但那皇陵到底为何是空的?能有这个身手的估计只有老五了,可货会藏在哪里?又一想到费润,费胜全只嗤之以鼻,还是把矛头指向葛宅来笑谈:“不是还有宅子呢吗?你可以进去搜啊。” 费润似听非听的,也想:整了半天?难道还是要哪个物件? 温格调就大笑,又谦虚道:“四爷?瞧您说的。”他的确料定葛虹远斗不过五爷,货能进了葛宅的地界那不可能。就是到底在哪?又会是谁负责看护?这才是重点吧。哦不,是咱要不要一起去盗呀! 费润倒接话:“就章简那个狗奴才,护守葛宅那个忠心劲,谁去都白扯。”想比刚刚学来几天的孝敬四爷这个事,费润看不惯葛大悍那帮人马由来日久,话儿吐露出去了他又急忙笑哄:“哎呦爹,瞧我这话跟您学的,都会开玩笑了啊。” 温三通低着头还白他一眼,奴才怎么了。温顾醇也学着犯蒙:“晚辈怎么听四爷这话里有些许的按耐不住呢?莫非您……” 温格调就接着上劲,都快委屈哭了,“哎呦四爷!你说你们都动手了,怎么就是没有想到过我?啊?就是那‘岸傲阴魂索命’的谣言,现在跑到开封城里说去都有人信了,不是?这话是谁传出去的?你难道心里还不清楚吗?”谁还不知道货就在五爷手里呀,可心痒难耐了这么多年,到了今年谁还怕步他葛虹远的后尘啊?一起上吧。 温格调是压根想不到五爷的手段,但总觉得你这种闲看也不简单。四爷却想,如果告诉你对面坐着的这位除了皮囊像费润,其他哪都不是的话,估计也能吓傻你。但这种事情,当爹爹的哪愿意出口。温老板啊你想要的只是货,可我想要他偿还的是我儿子的命。 费胜全瞥了下费润,老五既然选择对二哥动手,想必这谣言就是出自邹宅。费润却惊了,这整了半天惹得葛汗青咋咋呼呼挨宅子转悠的这么个事,还真能是你干的?哦天呢,这让我跟干爹怎么交待? 四爷瞥费润这一眼,温格调更来劝:“躲?是躲不过的。” 躲不过?可你确定当着老五的这个眼线,咱就能商量出来个什么上策吗?哼,哪家的少爷不是他的人,就更别提……费胜全一侧头,竟是鲁语故回来见礼,守在了凉亭外。哼,又多一个。相较费润,他是眼睁睁看着儿子惨死在这个替身手上的。但鲁语故因何叛变?费胜全恨到如今,都没能想明白。一把利剑,愣是被老五抓到手去了。 温顾醇一见一个眼色,温三通就急着出来又把住了外面。鲁语故倒淡然多了,这个地方?他就算回《凯旋堂》去,都能听得一字不差。 费胜全就瞧了眼温顾醇,那个温润又气派,羡慕呀。温顾醇一愣还跟着爹爹紧了紧嘴脸,四爷倒笑了,“呵呵温老板啊到了今儿你还故弄玄虚的非要说道这个事?怎么?就那邙山铁路段藏着个帝王墓陵群?这打多少年前不就传开了吗?哪里还是什么新鲜事啊至于你这样?”依旧是你要出头,这话就传给老五听听吧。 几人都惊,这窗户纸怎么一下就透天了? 费润整合下词汇,皇陵群?他温格调?古董收藏界大佬?莫非他是……天呢!盗墓发家的呀你!哎呦我呀这你还不识足?到我们家来索要什么啊你?我家?啊费胜全?你不会是同伙吧你?那?难道干爹也……我天呢,我知道了干爹特意没告诉给我的事啊,我?怎么办呢我,费润终于惊恐难掩了,竟是瞟向鲁语故的背影,这个小子会不会先办了我? 温顾醇一惊又落静,竟眼睁睁瞧着费润那个嘴眼歪斜,到底是怎么了呀?难道你还什么内幕都没知晓,就径自背叛了爹爹投靠到五爷那边了?哼,那可就是你急着死不瞑目了啊! 还真的是呀,一九零五年五爷的长辫子还没被剪去,但清政府在修建洛阳到潼关的铁路时竟发现了墓穴群。葛虹远雷霆大怒,又坐堂逼问他是怎么回事。可?自打经管岸宅他好久不去山上了,这?纯属意外啊。 “意外?”葛虹远怒吼,他最烦这两个字了,岸父当年说道他爹的死讯时用的这个死因。跪在堂下的五爷一惊,还在思索,不是意外?难道是有人蓄谋已久? 葛虹远走来抓紧他的辫子怼脸问:“怎么?想到谁了?” 五爷赶紧答:“大哥,容我几日,我一定查清。” 葛虹远甩他一边去,嗤笑道:“我对你不薄了吧?” 五爷爬起来答:“大哥恩情,没齿难忘。” 是啊不管怎样,你的命还在。 岸宅倾覆那日,大爷等在《虹彩堂》上恨意难平,可五爷遍体鳞伤爬来禀告的时候竟说岸娇自缢了。哎?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他岸宅独吞了那一整个皇陵的宝藏,竟还连个喘气的都没给我留下问话,你是想有多废物? 葛虹远一怒之下,真想杀他泄愤算了,“给我拉下去……”众兄弟都劝,没了他怕是更没个线索能查探一二了。葛虹远这才定睛看他,你是在这等着我呢?啊?你居然敢?于是乎亲自掌刑,一通鞭子耍下来,葛虹远还踩着他头问:“知道。不说。是吗?岸傲。” 五爷倒在血水中奄奄一息,小四娘急忙来劝:“大哥这不是能要他命的时候,你看堂门外的血迹定是直达岸宅。他若是死在了这里,怕是我们真与岸宅覆灭脱不了干系了啊。” 葛虹远气得摔爆了马鞭,又碾碎在脚下,还指着五爷狠话连篇。但五爷咽下那口咬住的底气,闭上眼睛的一瞬,只扯了一下嘴角:我的反击,开局了。 第428章 这种反杀 十年后的今天葛虹远听他忠心耿耿的话音还阴阳怪气的,“我还以为你岸傲只会守住岸家的恩情,连是谁抬举你坐上五爷的位子的?早都忘到脑后去了呢。” 当年,身为岸宅赘婿又以岸傲自称的他,还是被扣押在了葛宅。对外就传说大爷葛虹远借着与岸宅多代世交的恩情,在岸宅倾覆之时救下了他,还有意与他结拜为异姓兄弟,意在扶持岸宅东山再起。 他怎么敢忘呢——你不是还借此把岸宅的家底都掏空了吗?五爷想来,规矩答话:“大哥,老五不敢。” 葛虹远回身瞥他,这声大哥?叫了十年。“好。我容你时日,你一要去查二要下墓,把我能看得上的东西先抢回来,我算你因祸得福。” 但这些若是都让费润听了去,还因祸得福呢?危在旦夕还差不多。 温格调以为自己说话够不管不顾的了,再看四爷?自愧不如啊!大笑几声后,竟问:“哎呦听四爷这话的爽快劲啊,莫不是都想亲自带上人马随了老哥去呀?”还是说你们费宅早就倒向了五爷,不会还给他看着货呢吧?想也是那么多的宝藏想要悄无声息的不见,估计也就是换了个墓穴又给藏匿起来了。哈哈监守自盗你们费宅也可以有的嘛。猛一看,费宅的确比邹宅和气多了,就那个邹荣光对邹盘之恨之入骨的那个样,一看就是五爷还没拿下他呢。 费胜全也戏谈:“哈哈你说的就像我真去过似的,就那个地方?估计也就五爷的身手还能捡条命回来,你都一准白扯。”地方呢,就邙山那。货呢,在不在我不知道。若是不在那还能在哪,我也不知道。但要不要去就看你的了。哎对,你还说什么人马的事?他们还没到动的时候呢。 四爷还嘿嘿笑着,费润又惊惧上了,这个重磅消息?我在乎的不是你们是去是不去,倒是我要怎么跟干爹回话呀?费润又瞟鲁语故,这个小子?我怕是拦不下他呀。可盗墓的事?干爹从来没和王者说过,真盼你能长个脑子,你看人家邹宅不就什么音信都没传出来嘛。哎?不对呀,人马?这个人打哪来的人马?他这么悄无声息地装的挺乖,不会真的在暗地搞事吧? 是啊,几位爷的人马遍布城内城外,想要弄个什么天灾人祸也压根不是什么难事,这似乎才是值得五爷等待的吧。 还记得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在干爹那失了恩宠的吗?《西街一牛印花铺子》的牛掌柜正是四爷的人,你以为使劲了法子才套出来的话,实际上却是四爷老早就咬中了五爷的忌讳——岸娇死后他最恨的就是自己曾经背负过她。 这话在骷地坍毁之时,五爷不是当着你们的面说过一次吗?哎呀孩子那会还小啊,哪懂这些?记都不一定记得住,还拿来用呢。最关键是到现在这根底子都不会动弹,还谈什么儿女情长啊。 温顾醇也没法任着四爷这样怼怂爹爹,他咧嘴笑呵,也逗趣:“怎么?听四爷这个意思,咱这回去还得拉着五爷来带队不成,啊?哈哈。” “哎?若不就说呢,这五爷啊就是能当得了这个家呀!”温格调笑闹接话,这费家还真是跟五爷走的近些呀,好,这可比二爷那只能闹的打打杀杀的省事多了。咱不用直接去盗,可以先和五爷谈嘛。可还想着试探一下:“哎就是那个葛虹远死的这么突然,难道他不是因为这些宝贝?就被五爷……” 温格调这一个手势,费润刚缓缓心气扯扯脸皮的这点笑模样又一下僵了,他终于想到了那时在骷地……可?干爹也没提什么古董、宝藏、盗墓的啊,真没说这些。 费润哪里知道,炼郎骷就是用五爷腾空的一个墓穴改建的。那时他精力旺盛又空虚难耐,复仇的心血再一翻腾,他总是彻夜难眠。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夜有作为,暮晓的光临近他才身子舒缓稍有困意。 再说温家的人,骷地坍毁之时他们恰巧不在城中。五爷倒不是有意避开他,一个古董贩子在五爷那不值一提。 可怪就怪在五爷本对财富的追求不很上心,但岸宅却风生水起的竟有逾越葛宅之势,惹得这两三年葛虹远都不敢对他动粗。有一日据说是兄弟五人的交拜周年庆,葛虹远设摆家宴诚邀众位,意在问问老五这暴富可有什么诀窍没?五爷规矩答话:“有是有,倒是不在城内,不过大哥,出城一看便知。” 四爷想来,恨意尤甚,重复了句:“突然?唉!是挺突然。” 温格调又像瞧中什么间隙似的,“哎?就葛虹远那种唯我独尊,四爷还真为他忧伤不成?哎呀算算了也怪我,不提他不提他。可最关键还是那一窟窿的宝贝,温老哥我是真着急要啊。不知四爷您能不能到五爷那给通融两句呀!” 四爷还思子心切,又见他找死的劲,竟瞟着费润呵呵一笑,“温老板啊你是真的咬定五爷是因这一窟窿的宝贝才杀了葛虹远?可我怎么记着他是为了给岸宅报仇啊!” 五爷的确是咬住宝藏的去处才能和葛虹远耗那么多年,耗到最后连葛虹远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靠我一贯作风还真拿他不下了。这没什么可惊讶的,五爷总能给葛虹远惊喜。在山上的时候就是,最大的一次就是五爷救了岸傲。 岸傲等人出城狩猎误入墓陵外五爷设下的陷阱,五爷倒甘愿以身犯险救下他们,自己却伤的不省人事被带回了岸宅。葛虹远闻之,大喜。 此举三得,一保住了墓陵没被外人知晓,二还可让他取信于岸傲,三更是解了葛虹远这么多年想要报仇都苦于无有良策的僵局。这回终于能动了,葛虹远美的跟什么似的,巴不得把五爷夸的跟花一样。但谁还不知道五爷无非是被他换了个法儿接着用用的棋子,所以这种反杀?才津津乐道吧。 第429章 恨之入骨 温格调却听得一惊,覆灭岸宅?我从没露过头啊。的确,五爷也从没把他当做一回事,见到他的时候无非也是不愿想起自己当年的辛苦。温顾醇唰就瞥爹爹一眼,温格调就拍着爱子的肩头喜笑一下,说:“五爷当了二十来年的岸老爷,有这点情分在也总是难免啊。所以就劳四爷带话,凡是五爷下墓得来的物件,我都可以任他开价。” 这几句话温格调说的很严肃,弄得费润更紧张了,还哪里用瞥的呀?鲁语故心惊之余,早就暗下决定,这个话是一定要传给主人的。四爷听来,还真佩服温老板了,为了告慰先父,此一搏也算值得。 温格调却又一下子委屈聊哭腔,“哎呀我就说嘛,四爷您给说说,这自打五爷出山到今儿多少年了?他是一回都没和我做过买卖,我这个心呢!我是真心仰慕与他,能人呢,奇才也!可就是偏偏不正眼瞧一下我这行当,你说我,这让我情何以堪!也就是今年呢,我涨破了胆,也得来和他说成这事。您说是吧?哎咱再不济,再不济咱也是能混响到国外去的名号啊咱……” “哎得。”四爷一抬手打断他,又把想怼他怎么不敢当面和五爷说道的话憋了回去,一脸嫌弃道:“好。那我也就借着温老板您的这两句真心话,祝您万事好开张吧。别的?就?免谈。” 这一句结语,人几个都松了一口气。 五爷却一下从长椅上摔下来,看来这回是真紧张了。打了个滚就跪伏在地,还问:“鲁语故真是这样说的?”盛怀洛跑来扶他,“主子!主子您先别惊,信令里传来的话是这样,若不然再叫他来问?” 五爷直接盘坐在地上,抬手抓了头发又靠住右膝,闭目问:“算了。这种话?怎么可能是他编的?那个费润猴精的很,一心想躲在二郎身后,鲁语故定是背着他啊。”难得五爷什么都知道了,可还是气不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五爷睁眼一喝,《真吾堂》的门扇就被击溃,四散凌乱。盛怀洛抬眼扫见又跪过来劝他,甩过额前豆大的汗珠正砸在双股间。五爷却抬手挡停,他难得这么在意什么,连被打断一下都不行。 盛怀洛也明白了,主子又是想到大小姐的死了,就把想善劝的话都隐了。可岸娇到底是怎么死的呢?五爷慢慢撂下僵硬的小臂,颤抖的手指还是又抓了凌乱的头发,进而掩面哭了,嘁嘁唧唧。 盛怀洛就往前蹭了蹭抱住了他,上一次的此情此景还是五爷小时候那会在他爹的府上。盛怀洛似乎又想到了夫人的一饭之恩,还有就是恨自己怎么会弄丢了少主子这么多年。 五爷也似想到什么,埋在盛怀洛怀里的脑瓜颤了几下,竟不见了哭声。是哽咽住了?还是怎样?莫不是晕了?盛怀洛赶紧来看,竟见五爷泪流满面的脸竟憋笑的面红耳赤,“主子!”盛怀洛唤了声,又赶紧打住,径自跪拜下去。 也难怪五爷现在对他恨之入骨,自打五爷露头执掌岸宅,市面上哪个敢稍微造次点的没被五爷收藏个脑袋去呢。倒是这一位温老板是真会服贴啊,从来没当着葛虹远的面出现过不说,还每每回城都最先来拜访五爷。 这一点五爷生疑过,主要是不想明面惹葛虹远眼气,五爷对他喜欢阴奉阳违才有成就感。但葛虹远却听温老板的话啊说的在理:他就服这种身手的人物,五爷无出其右。 所以五爷也料定这个温格调不简单,他这种折腾法葛虹远竟从没挑剔过我什么。那就陪着他做戏,每次来都只赠送不谈价,随便拿去什么都好。久而久之竟都忘了对他的嫌疑。 但哪曾想他竟是躲在葛虹远背后的怂恿之人,这十多年来竟又真的蛊惑了我。我虽从不对他另眼相看,只当他是见钱眼开,却不想他还真是再接再厉呀! 连葛虹远一命呜呼,他都毫无顾及?就算今年城中暴乱,他还是回来了,竟又是先来拜访我?我是从什么时候起给了他这种自信?这个在我眼前连个人都算不上的爬物!我生剖了你要怎样才算没破坏层次感?啊?啊!哈哈哈哈。 五爷笑得前仰后合,盛怀洛更不敢抬头不敢问。五爷醉酒一般踉跄着爬起来,还大笑不止。盛怀洛跟着起身又来扶他,五爷摆手不用,可也来了兴致地问:“你说?他一个古董贩子……我怎么就没想过?他也会下墓呢?” 盛怀洛也拧了下眉头,五爷做守山人那会,正是他苦寻无果的时候,他真的也想不起什么来。但?“这个姓温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国?他都可以出卖。想必下墓也得是看家本事。主子,这两年您容他够多了。眼下看,不如就直接……” “直接?”五爷还真不笑了只反问:“哼!怎么会那么痛快?哎?先抓个温三通回来给我玩玩。”盛怀洛一听又笑容扑面的轻唤了句:“奴才遵命。” 可他刚转身,五爷又想起来,“邙山?铁路?这话是四哥说的?” 盛怀洛一惊,回来答话:“回主子,正是。” 五爷沉默了,看着正常多了,就是浑身都散发着凉气。盛怀洛弯腰想,莫非这一局连四爷也要动?五爷却又付之一笑呛了自己,“哎呀看来还都是我的错呀,我把费清留给他终究是牵绊住了他呀。” 盛怀洛刚想劝点什么,五爷抬手打断,又说下去:“可也没办法,谁让小四娘红颜薄命呢。这费清啊倒也算是好孩子一个,哎你帮我看着点,不管怎样别伤了他。四哥呢?也算了吧,随他去。” 盛怀洛一见五爷还是那个真性情,就笑呵了下,才答:“是呢主子,四爷那儿是遇到难处了的。有您体谅他,四郎都好做多了呢。归根结底呀还是这个温格调,他每年一回来就又躁哄起葛虹远那一套套事儿,就是一身不得安分的贱骨烂肉,主子您这回可……” 第430章 拉下脸来 “哎?”五爷一点点阴狠了眼色,耐着性子动动嘴皮,“你说咱的王者中,能不能找出一个温润的来?”盛怀洛眼睛一亮,“主子?您是想?” “派头嘛?哪个王者都有。就是那种看你一眼就让你浑身麻酥儿的还是软绵绵的那个眼神?哎不是?我是不是太难为咱的王者了呀?啊哈哈哈。”五爷又把自己逗笑了,盛怀洛也跟着哈哈,“主子,主子,哈哈哈有的有的!老奴细心着点就是了。您等着瞧好吧!” 瞧着盛怀洛走下堂去了,五爷又瘫坐长椅上嘟囔:“哼,连国门都可以踏破,国号都只是拿出来叫的响亮点罢了,可他这脑袋是怎么还能记着他老爹的遗愿呢?我怎么就从来都想不起我爹来啊?” 费清今儿个也是出奇的乖觉,大抵心里挂念爹爹,玩什么都没兴致,天刚擦黑他就寻个空隙回了宅子。原本还想藏着掖着要躲过费润的眼目才行,却不想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骂骂咧咧,好像还伴着皮鞭沾凉水的抽打声。 费清进来翘脚一瞧,正是鲁语故跪在《凯旋堂》下挨着费润的鞭子。费清站脚瞧了两眼,嗤之以鼻道:“这对主仆,狼狈为奸。鲁语故你有今天?就该想到当初为何背叛我爹。还有你?压根就不是我哥,还敢作威作福,哼。” 费润瞧清是这个二少爷回来了还敢偷看,竟又是恶狠狠一鞭子打向鲁语故,还喝他:“说啊!你不是最有理由的吗?说话啊你。” 没办法,四爷有干爹罩着,本就动不得;这位亲弟弟呢,现在又是干爹亲口提及要我压根不能动一下的人物了。不是?那我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呀?哦对,就是你,鲁语故!你害我。 “少爷!”鲁语故一开口,更疼得他晃了两晃,他紧了紧身姿才说:“邹宅可以不出音信,是主人先就许了他们这一局可以单干。就算他们按住了消息,或是哪怕他们直接就动了手,主人都不会怪罪。但我们不行啊!” 费润一听更气,手心也更痒得很,“怎么就不行?啊?谁说我不行?”鲁语故见一浪浪鞭声又起,更咬紧牙关屏气敛息,一句一顿:“守分安常,还能度日。如若不然,啊!” 可还是疼的他跪挺不住,他猛一口换气真就前倾过去,费润倒在后面叉腰笑了,“哎呦喂,你也会呼痛不成?我还以为您就是尊石像呢你,行了起来吧。要是伤了你啊,干爹那我更没法交待了。”说他原本就知道吧,也行。说他正好玩腻了吧,也行。 鲁语故扶着肩头蹭起来,揉了揉,倒还欣慰他还知道,还居然先说破了都敢。也是呀,我就怕了什么呢,主人称霸费宅没我是不行的,你最好啊呵呵……可一笑又忍住,还是耐性劝他:“少爷放心吧,主人没想叫我过去问话。今日之事,就与费宅无干了。” 费润就是不愿听他说话,“啊?就你什么都知道啊?”回身就是一脚,我踹你个四脚朝天去,看你还能耐不?哪想鲁语故竟伸出扶按肩头的右手,在费润左脚逼近时一展五指凌空逼停了他的招式。 费润伸出去的腿脚像灌了铅一样惊得动弹不得,你怎么敢?凸显出来的两个死鱼眼睛好像都问了鲁语故好几遍这个问题了,但他竟然都没说出口来。 鲁语故动了动两指,收回手来,先问他:“少爷?求少爷先容小人退下吧。”脸面前的,就先这样。 我天啊这一张我想把你怎么样也都可以的小脸上还一个笑模样没有,鲁语故抬脸等了一等的这一下,费润真的两腿发麻了。鲁语故当年在骷地的擂台上称王称霸的时候,费润连自己那个笼子里的事还挑不起来呢。 鲁语故微扯嘴角,撑地而起。费润却一下坐倒,瘫的没了力气。只刚才一下对视,他竟连骷地的一个崽子都不如。可那时只一顿饱饭就能心满意足,现在呢?是谁告诉我,我要做主费宅?我要傲立几人之上?我要独得干爹恩宠?我要…… 对。我要。就算这个宅子里都是敌人,我也一定要。我绝不可以一无是处就随了葛汗青西去。一定,一定有我能拿下的事。倒是你,鲁语故,费宅有你没我,你等着。 心儿筹算着什么空等在榻上感觉过了好久,一听是姑爷回来了就一下跳到桌案边来,先开了瓶瓶罐罐的盖子。窦浪爬到《穆明楼》门口边,还想着回身请武师父先回房。小武哪里用他请啊,一个飞身早都进《予本楼》去,屋里都亮起烛火来了。 窦浪瞧他入门不见,一巴掌拍门扇上哎呦,心儿也像得了什么暗号似的,赶紧迎门来接,都进来了窦浪还不歇气地卖惨呢。小武甩了里衣出去,也气哼哼挑剔:“要精进没有?嗷嚎还更大声了呢。哼,等明晚的。” 心儿却心疼坏了的小样,擦擦蹭蹭,轻轻柔柔的。窦浪就美的真跟自己上了战场回来领赏一样,“哎心儿你这的药膏比武馆里那些好用多了,就一晚上全见好,压根不耽误我大白天授课的。” 心儿抬眼瞥他一笑,“怎么?夫君还怕被谁看出来呀?”窦浪一句被呛到,支吾了两下又憨笑,“嘿嘿我那武馆你也知道,总有外人进嘛。万一人家来招工,看我这当师父的在那一瘸一拐的,那还不转身就走人啦。” 心儿摇头吹了吹还夸着:“难得夫君这么上进啊!白天呢要挨着步调教授武学员,晚上还要跟着小武学精进,是有点辛苦啊。要不然我去告诉小武别练了算了。” “哎哎哎那可不行。”窦浪急的起身拦她,也真的没再张嘴哎呦,瞧心儿轻盈的身子原地转回,他又急着说:“心儿你是没瞧见武师父那架势打得多漂亮,太着看了。别说是他还手把手教我呢,就是干让我瞧上两眼,我也愿意挨他的打。” 第431章 全城布控 心儿听着才不眼馋,我怎么只记得他每每被我摔惨下去的那个哭唧样呢,哼还是求饶都没用的那种。哎?这媳妇儿怎么也一听就美呢?窦浪抬屁股起来还甩甩腿才搂她坐回来,“怎么心儿,你也肯定见过是吧?帅不帅?你想啊,你夫君我呀要是也能练会那么帅气的哪怕一招两式的,咱也能厉害一回呀,是不?” 心儿歪头想下,帅吗?我怎么就没被帅到过?窦浪还笑憨憨地揉着她肩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求了多久武师父才答应啊,可是不能半路放弃。” 心儿又转来擦拭窦浪肩背上的伤,“他那一套套的啊估计是要多难就有多难。哎?那小武有没有为你量身定制点适合你的招式啊?” 窦浪赶紧说:“当然有了。武师父啊先要试试我的成色还有我身子的耐受度,这里面入不了他眼的呀,我还都要逆着劲的全都矫正过来才行,然后才能见大招呢!期待吧,过瘾着呢。” 心儿拍他肩头一笑,“你说说你,吃着苦头还能美成这样。”又回身瞥了眼《予本楼》,“这个家伙也是,倒真安静了。”窦浪也瞧上一眼,“武师父今儿啊耍的过瘾,八成洗洗都要睡了。” “他能陪你在《天健榭》里打得这么痛快,就是心里已经不拿你当外人了。”心儿叹了句还瞧了眼对面,窦浪笑呵接话:“嘿嘿那是。武师父还非说要抬高我的声望呢,中午吃饭那会还让我去经管神州街的武馆呢。他想的可周到了,非要堵住像温老板那样手高眼低的就那些人的嘴,我倒是觉得呀也没这个必要。” 心儿愣了下,“小武和你说过这样的话?”这还真的与她不谋而合,但她想要的可不单纯是声望。窦浪也愣,回身看她,“怎么了心儿?啊!有点小题大做是吧?我也说了呀,大可不必。我不在乎外边的人怎么看我,有你比什么都强。” 心儿倒静默了,她心里琢磨的更不知道要怎样出口了。窦浪一把抓了她来,搂在胸前坐在双膝上了,还盯着她看,“怎么了?一下子不说话了呢?不会是我寂寂无名,连你都觉得……” 心儿一指头按住他嘴巴,“外边人怎样看我也不在乎,什么名呀望的我不懂。可你的命在我这儿好宝贵。”窦浪破颜为笑又一愣,“命?呵呵,你又说这个,我的小命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宰了去的。” “夫君你不知道,他生性残暴视人命为草芥,穆家只要还有少主子在他就绝不会罢手。可我竟然寻他无门,也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要怎样?”心儿急坏了的样子。 窦浪抓紧她手吻在脸前,才说:“可是心儿你说过,只要我在就一定能引他出来。”窦浪又抓着心儿的小手拍打了两下自己嘴丫,“哎呀今天我怎么就忘了借着武师父的话,直接接管了神州街的武馆得了呢。这个动作怎么也够他探头瞧瞧的了,是吧?哎呀我。” 心儿脑瓜靠住夫君胸膛,窦浪也就不唉声叹气了,又哄她:“怎么啊?这就不舍得啦?我不是还好好在这嘛!哎那咱说点别的。那个,我,今天好累的我,你在上面呀。” 窦浪嬉皮一下,心儿回手捶他胸口一下,“夫君你知道吗?我如果说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已经把控洛阳全城的人,你相信吗?” 窦浪的确心惊,“怎么会?还有这样的人?那得是什么人啊?县里的?警察所的?省里的?”心儿只耷拉下眼皮,轻哼了下,“都不是。” 这一声叹息让心儿如释重负一样,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安然这么放松过,像陪在夫君身边就真的可以和盘托出了一样。窦浪想不出什么来也安静了,好像是什么也都无所谓。大概心儿是累了,先歇下吧。 窦浪就抱着心儿朝浴盆走,还随嘴问着:“哎心儿,你说咱们要不要再开几家武馆啊,就是全城都护住的那种?我想了一下,我能干的估计也就这个还行了。” 他还是想到了。心儿抬眼看他,“我不管你要开几家武馆,都一定得是穆家的,要小武去经管,你每天还只能在班勒对面好好待着,按时按点回来。” “啊?”窦浪一听停步了,赶紧往对面瞧两眼,“心儿你看武师父这会还忙着呢,他一天到晚要干的事老多了啊。这怎么我勇敢这么一回,还成了给武师父找事呢?那可不行。” 心儿搂上他脖子娇嗔:“怎么就不行了呢?你什么都不要和他说,就只吩咐他好生做事,他一准能把武馆开起来,还能把你保护好。” “可是这?”窦浪还不干,心儿跳下来劝他:“夫君,我们要在全城范围内占据地利优势,要悄无声息也要快,下一战如果不止穆家,那全城的老百姓就要遭殃了。” 看来媳妇儿早就想过了,能拿得出去的还是小武打头阵,“那?”窦浪还犹豫了下,“难道这些都不让武师父知道吗?他可是要去拼命的呀!” “他这顿鳞鞭是怎么挨得?若是他知道了我查到的这点音信,我真怕他再一冲动,怎么办?我都喊不回来他的。”心儿想想都后怕,窦浪也就乖了,摸着心儿脑瓜哄她:“好好好我知道了,不就是都要我学会怎么当好穆家的少主子吗?好。那我就只当这个姑爷,什么都交给武师父去做。放心吧心儿,我在外面会照顾好自己的。” 心儿点头笑了,二人不觉都瞥了眼《予本楼》,就是你呀,也不能再出事了。 可小武没事干还真是不行,明明对面每晚都没什么叫床声,可他还是在床上躺不下。下地走走,摸摸看看。或是想想,他和少爷自小的,点点滴滴。再不就画些草图,总想缕清五家的内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432章 伺机而动 这一晚也是,所有的已知都拿出来重画,未知与可能也随他勾勒。可心里还是空,总没有定向,看谁都像老贼,真想成团手撕了他们,还要我哪个都只得好脸相待。 小武撕碎了纸团,狠掷在地,却用力过猛地摔了自己一个屁墩儿。他就势躺倒才发现对面早都熄了烛火,“这么晚了!”小武碎叨一句,又拍拍屁股起来爬上床,心里还笑班勒,是不是也被我气得睡不着。 中午还正当饭时呢,班勒一听阿成说什么,神州街的武馆要腾出地方来给窦师父打理,那家伙立马就撂脸了,“什么玩意就交给他管?这个武馆是我开起来的,里面全都是我的徒弟,关他姓窦的什么事啊?啊?就算他再怎么占着姑爷的德高望重,他也不能连个面都不露连个话都没有,我就得给他腾地方吧?你黎成就去问,这就算是师兄在呢,也不可能这么挤兑我啊?” 阿成还不知道他这种指桑骂槐啊就是怪小武哥没亲自过来提说,“哎呀你小子就知足点吧,你还非让哥过来干嘛呀?他那一动非得见真章的不行,我看啊至少得是站在你《班家武馆》的匾额下怼怂你是怎么见异思迁的跟了我黎宅,弄那个什么一拍两散的架势。我看没那必要。就我过来,咱小哥俩推杯换盏一番,也算是这败者吧得过且过咱认了,行吧?随他去,不就是个武馆嘛,哪有你这好啊。” “总觉得神州街那不简单。”班勒撒完脾气又倍正经,“这么快就急着给窦浪安这些头衔,太急了吧。前途未卜啊。” 小武枕上双臂,瞪大眼睛想,真的是太急了,我怎么都忘了我为什么要开神州街武馆。那里是暴案的起源,该是让姑爷远离才对。小武又欣慰一笑,还好他也不在意那些虚名,竟还真的推却了。好。不要你管,也不再牵扯班勒,还是挂到我名下来吧。 小武又扫了眼地上那堆纸屑,这五家?到底是什么竟如此吸引温老板,今天居然连海宅都没放过,是整整走了一圈。还真和我一样,但我想的是一心给少爷报仇,难道他?也关乎什么人命渊源? 可如果猜得不错,这个温格调就是一个古董贩子,极有可能是盗墓起家。莫不是什么意外事故牵扯到五宅?会不会和葛虹远的死有关?所以葛汗青一死,他才这么急着回来……但也不对呀,他明明没回城祭奠。这次见章简,进出葛宅不过一刻钟。难道他不是葛宅这边的,反倒是对立面的。 这个人?真的好像那只幕后黑手啊。小武摇摇头,笑得好不屑。若不是早就知道你对穆家没兴趣,我真的以为是你。 兴趣?还真是啊,这次走一圈连三爷和傅云空都对穆宅的一颦一动很感兴趣。倒是那个费润只顾得讨好费清,抛出去的几次话头都没有接,他怎么会对穆家一下子没了兴趣呢?就好像是眼见着瘦死的骆驼,却明知道不是我的。 能让他没了眼尖嘴快的劲头?这得是经历了什么呀?哎你还真别说啊,小武拍着大腿起来嗷嚎:“天呢!不会是没把我打死,被二爷罚的吧?”哎呦喂,小武这下笑得好可爱,“整了半天还是我耽误您的呀!哎呦,哼。” 倒是又想到二爷,小武动了动下颚,咬唇认了,这个老人精,就盼他快点带我出城去吧。 可二爷若真想办了小武哪还用出城啊?午时还没到,孙掌柜就跑来邹宅告知邹荣光《花满园》明日要举办穆宅首届衣品秀,二爷也正有雅兴,“是吗?这么新鲜的玩意,也就是武大总管能玩的出来呀!” 孙掌柜笑笑,“是呢二爷,这一有新鲜的热闹我立马就想起您来了。”能不想起来吗?先别说孙掌柜跟了二爷多少年了,就单说这《花满园》?它本就是二爷的啊。 葛虹远一命呜呼那一天啊的确是事出突然,哪家都毫无防备。才被五爷生生按住了老的少的,一下子就坐镇五宅了。但这消息一出骷,各家的人马纷纷而至,可为了护住家主的性命,还是都稍安勿躁下来。 有点经验的管事就互换了些城内城外的人,出城去的就守住原本的山头,新进城的呢就隐姓埋名寻个行当谋生,终归是为了伺机而动。 却不想几位爷真就被五爷软禁,这一等?就两年多了。连《花满园》都换过了好几任老板,最先看中花期的那一位啊是最早出城的那一批,那时孙掌柜还真就只是个经管事的呢。 没想到一别两年还多,如今再见二爷竟还是这般风骨,孙掌柜借着挨家传话的机会,真就一脚踏进了邹宅来。 主仆二人就闲逛在磐富园里有说有笑,久别重逢又是如此心惊动魄之时,难得啊!“哎听说现在这《花满园》的东家非武大总管莫属啦?”二爷问。 孙掌柜笑呵道:“还不就是他的了嘛!” “如此也好啊,我《花满园》还没有他这种英雄佳话呢!竟然敢拿净身出户和他主子穆凛然叫板,哎还赢得倍传奇的呢,那一晚上是怎么着来着?”二爷还稀奇的很。 孙掌柜答:“回二爷,是传奇。我就没见过哪个人赤手空拳能打上一整夜,哎不对?是,挨打。” 二爷一听,有点意思。可问话却严肃多了,“那你可能判断出他的几分身手?就是和葛汗青比,到底如何?” 孙掌柜一惊,回想了下,“葛汗青?怎样都不是他对手。就是舰船上那几箱子人不也都被武乐书反杀了吗?他该是身手了得才对,可二爷?您莫不是想?” 二爷听来抬眼瞥他,又低头一笑,“怎么?他才当了几天东家,孙掌柜就舍不得了?” 第433章 以命相搏 孙掌柜深深鞠躬,道:“二爷,小老儿不敢。小的只是觉得有他在,凡事方便些,即或以后有什么错谬也都有穆家担着。这真的好过咱的人马强出头啊,您也知道现在城中咱能站得住脚的真没哪个能独当一面的啊!二爷!” “我说要把他怎么样了吗?”二爷还是察觉到什么了,是啊孙掌柜真跟碰到大事似的,连虚哄一下都不会了,说个话竟然亮的是愤青的劲。什么年纪了你,为了他至于嘛你! 孙掌柜也恍然了,我怎么还真慌了。二爷也缓了下心气,慢步到凉亭坐下才说:“我想去看一眼盘之。” “二爷,出城的路?得给兄弟们点时间。”孙掌柜赶紧说,二爷却打断:“无妨。我让武乐书陪我去。咱的人能不跟去是最好,估计那个冒牌货一准会出手。” 孙掌柜听来更紧张,又瞧向《德荣堂》狠狠瞪了一眼,“二爷,您还是要三思啊!他要出手必定不会留活口啊。” “有武乐书在,就有可能。”二爷心里有数的很,“而且我就是想让他开开眼界,那个阵仗?五爷会有兴趣的,他还舍不得杀武乐书呢。二郎若是僭越也就和葛汗青一样了,谁会那么想死呢?” 孙掌柜听的蒙了,“二爷?那鳞鞭不就是五爷罚的吗?他怎么又不想杀武乐书了呢?这?您听我句劝,万不能以身犯险啊您!” 二爷歪嘴笑笑,“挨了六下鳞鞭,还能活着。有意思,我都喜欢,何况五爷当年也挨过两下竟差点丧命呢!”二爷想到这一下不笑了,又问:“哎!海宅查的怎样了?” 孙掌柜自是心中敬佩小武,可也不能把二爷的性命都压在他身上。二爷这猛然一问,他才想起来,“哦回二爷,海宅?过段时间咱就会派些病号进去探查一次,可是这两年来它也没什么变化呀,外面的铺子也都安生的很,真的看不出来那个海株昆是怎么帮衬到五爷的。” “哼,老五的性命哪回不是他救下的。还有这个冒牌货,如果不是海株昆出手,他绝对不可能和我儿子一模一样。”二爷恨得牙都痒痒了。 孙掌柜也叹:“这倒是。就是明面怎么看不出什么来,他们?” 二爷吩咐:“哼,那就把我要进海宅瞧瞧的话放出风去,他在哪有防备你盯的紧一点。” 孙掌柜回话:“是二爷。” 二爷又说:“这话一传出去,他极有可能动在我前面。但这个人和我儿子长着同一张脸,就算是真的要和他杠到死,我也会好生安葬他的。你切记到时候给他留个全尸。” 孙掌柜明白,少主死无全尸这必是二爷心中的痛,“好,小老儿记下了,他早晚有那一天。” 孙掌柜一离开,安珑就进《德荣堂》来报:“少爷,他走了。” 邹盘之还端着茶盏,抬眼问:“两年不见,相谈甚欢啊!” “那少爷?既然二爷已经料定他一出城咱们必会动手,那这?这手还怎么动啊?”安珑左右为难了。 邹盘之一笑,逗他:“怎么?他都拉来垫背的了,咱反倒不敢动了?” “可是少爷?这个武乐书?如果真的如二爷所说主人的意思就是不得动他,像对妞儿一样,那?”安珑又坐近来求:“少爷你想啊,只是妄动了八个王者,哪里至于要了葛汗青的命?我看八个王者都不如武乐书的性命重要,主子该是不准我们动他才是。” “你刚才也说了,不是多少个王者?而是妄动。”邹盘之靠背坐直,放下茶盏眯眼道:“所以我问了,干爹虽一笑而过,但他也必然明白,想要我去以命相搏,那武乐书就必须陪葬。干爹若想玩得尽兴些,大概不会坐视不管吧。” “可少爷!这样一来,咱不就和葛汗青一样的下场了吗?”安珑听来都慌了。 邹盘之却笑着起身,他不愿以命相搏,那这一局就得找个替死鬼。本还苦于没有头绪,但看温老板这种折腾法儿啊,呵呵。又问:“哎?刚刚我爹说什么来着?他要去海宅?哎呦喂!跟他去了真能看明白什么似的。别说他了,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换成这张脸的,终归是不如妞儿啊。” 安珑一步跟来,劝住:“少爷!”邹盘之还嗤之以鼻一下,才把摸了一圈小脸的手伸到眼前来翻着瞧瞧,吩咐:“你去汇报给干爹听一下,就单说海宅。”安珑得令而去。 盛怀洛一惊而来,“主子!安珑来信儿说二爷不日要去海宅瞧瞧,这?” “是吗?他也想到海宅了?”五爷闲坐长椅上,听到海宅忽地一笑,明珠般璀璨着空荡荡的《真吾堂》,正值午时,闪亮的很。 盛怀洛颠哒跑来,“主子,您还有心思笑呢。老奴想着,这海宅啊得加派些人手才行了,哪怕是在外围。您说呢?啊?哎呀就只一个罗一涟,我真怕……”盛怀洛想来不妙,五爷却一笑甩了龚扇给他。 盛怀洛接过就跑上前扇忽,“主子!海宅可事关重大啊。” 五爷闭目养神道:“你呀。这有什么可慌的?以海宅的信誉洛阳城里没人敢动。” 盛怀洛还犯嘀咕:“可若是夜深人静呢!二爷那人敢想就敢做呀。” 五爷听来真睁眼瞅瞅,二爷的为人他是信的,“可这话一听?就不单纯是二哥想去啊!”五爷说完还噘嘴一下,盛怀洛就更蒙,“主子您的意思是?可?哪个王者都知道的呀,向来都不敢越雷池半步。二郎他?一向乖觉,他怎么会?” 五爷笑得更可爱了,“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呀?我把他推到这个份儿上来,他无非是想死的明白点嘛。我懂,随他。可就是这个二郎啊是真讨人喜欢,要是任着他这么往死里冲,我真怕到没了他那一天啊我真会无聊透顶呐!怎么办?” 第434章 姑爷声望 五爷拧起半边的眉毛,盛怀洛就求情道:“主子虽说二郎现今有了点小性子,可也,也定是不敢逆着您的话来的,这海宅事关大是大非,还是回话叫他安分着吧,能看住二爷才是他本分啊。” “哼本分?”五爷一咬牙,盛怀洛又紧了紧手上的龚扇,“他若是乖乖记得本分,就该报来二哥要出城狩猎他该当几何的话,我就不信二哥到了今天还不想去给他儿子收尸。可他呢?我还没要他的性命去呢,他竟以性命来要挟我?” “主子!”盛怀洛弯腰劝来,五爷大喝了两声又一下憋不住笑了,“哎?邹盘之那脑袋还好好的吗?二郎当年那一战倒真是神勇啊!啊?哈哈哈。” 盛怀洛一笑答话:“哎呦是呢主子,在的在的,好好着呢!” “你瞧着点他们什么时候出城去,要不然就给二哥送过去瞧一眼吧,看他也怪可怜的。”五爷翘了翘嘴丫,还知道心疼人了呢。 盛怀洛眨眨眼,好像有点难办,“主子,这个天?热得很呢,怕是这味道不好散去呀。” “那就去问海株昆,他总该有办法。哦对了,他们去海宅的事就说是我让的,让他别大惊小怪的,更别跑我这哭来,他知道该怎么办。”五爷吩咐了句,盛怀洛就跑去忙了。 但再怎么忙活还能忙活过他武乐书四月初十办穆宅首届衣品秀啊,那家伙那个喜庆劲。好不容易被阿成拉去吃口午饭的工夫,他还想着去《窦浪武馆》看一眼姑爷。 哪知窦浪早都瞧着时辰等着他呢,小武刚转到街口还想着瞟一眼班勒在门口吗,看他到底是什么脸色呢?可班勒不在,小武就愣了下,要不我进去哄他一下?不想姑爷一抬胳膊就拽了他到小里屋来。 “姑爷!你干嘛?”小武一把甩开他问,“哎呀武师父你别急呀,是这么个事。”窦浪一边推他坐下一边有点难开口,小武还嫌弃地挡停他的手,“明明是你急,还说我?怎么了?练不下去了。可这才两天啊你就……” 门外的武学员都跑门边来偷听,阿成还挥手劝劝,“散啦散啦。”纪念却都听到了,这个大总管还真敢吆喝师父,哼。 哪只啊,小武都好悬一扇子敲他脑袋上,他躲了下才说:“哎呀不是武师父你听我说,是那个,那个神州街的武馆挂到我名下来吧,我我答应了。” 小武更愣,落在他肩头的扇子又狠敲一下,“你答应?我还不答应呢!昨儿你想什么去了?过时不候,那家武馆是我的了。” “哎呀武师父我当然不是要跟你抢啊,可我?我昨个不是挂着班师父怕他不乐意嘛?但?既然这武馆就得回到老穆家的名下来了,那我觉得挂在我名下抬抬我声望也挺不错的呀!”窦浪就只说说都美的虚虚浮浮的了。 阿成守在门口,见纪念还贴墙边愣神,“干嘛呢你?叫你躲远点。”纪念心里气哼,别说那家武馆的好处,就是咱自家的,你看看,也没我们能说上话的份儿吧。 纪念慢悠悠晃荡走,阿成还叹气,你说小武哥也是的,这信得着姑爷了吧,又怕这怕那的了,指着他能练出什么夺命三式来,小半年我都敢夸下海口去,绝对没戏。这家伙才两天啊,你就这么上心思。阿成酸了一下,独自守门边吹着头发丝玩。 小武稀奇地盯着窦浪瞧,这个傻憨的劲儿倒也像是心里话,“可?可是姑爷我昨晚想了很久,我提这个事的确是欠考虑,昨天我这个心啊一下就被温老板那个躁哄劲弄得思虑不周啊我,我真都不该那么劝你。这声望他想抬高真的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 小武还在琢磨着什么法子好,可一抬头,窦浪瞧着他都呆了,怎么会有人真的就为了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花什么心思造什么声势啊?再者你可是武大总管啊,这么好声好气地为了我,那可不行。 小武也瞧呆了,窦浪却笑呵上了,“嘿嘿武师父您别想这些了,就听我的吧。神州街那武馆我都过去看了,挺气派的我稀罕,就它了。”看小武还发呆,大抵还伴着自责,窦浪又咧咧嘴,尴尬一小下还问:“行吗?” 小武低头握拳扶了鼻尖,没有说话可还摇头。阿成也愣了下,这个神州街的武馆很奇怪,哥莫名其妙就要开一个,还死活就是谁都不让去。养伤这么久班勒好生打理着呢,可这才好了几天呀,又要回去了。现在姑爷这么求都不给,这个武馆?我真想把着天黑,溜出家门,瞧瞧它去。 小武却一下抬头,说:“姑爷!您现在是穆家的少主子,这家武馆虽开在我名下,但我对外会传出话去,就说我全然是为了讨好你,投你所好,如何?这样你的声望在我之上,也会躁起来。” 小武还好真诚地瞧他,窦浪憨笑一下又挑剔一二,“话这么说着是挺好听,可你的还是你的,我去一下都不行吧?哎你看,就是嘛。所以武师父啊您要是真觉得这个法子行,那就借势给我多开个三家五家的,还得让我挨家能随便溜溜的,那才行,那我才信。” 阿成一听,差点撞了这个门,还三家五家的,你想忙死小武哥啊!小武也惊,这还是不是他认识的窦浪啊,直接怼他:“你说的是真心话吗?”窦浪撂眼噘嘴只点头。 “可?可我没这个工夫啊?”小武说完还白他一眼,窦浪呲牙不乐意,“我就说嘛,你那意思不就是我只能玩转这么旮沓个地方嘛,再大点的我肯定白搭,你呢也肯定不会给我白花那个工夫去的,是吧?我知道了,懂。” 第435章 想到少爷 窦浪噘个小嘴的这小样儿,小武更蒙了,“你?”可小武水汪汪的眸子还定睛看他,我?我怎么好像……好像看到了少爷?少爷说不过小武的时候就是这样,委屈的不行,那个矫情。真是不知道是不是谁被小武惯上个一天两天的都会这么巴巴的撒娇了,反正窦浪拧到一边去的脑瓜啊,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就是心里还美滋一笑,我可就等你一小小下。 “强词夺理。啊!”小武装腔作势喝了一声,竟心口绞的疼。窦浪赶紧来看,“武师父!”阿成也冲进来喊:“小武哥!” 小武摆了摆手,还颤乎的身子竟都有汗渍浸出来,阿成刚一着手就惊了,“哥!你怎么了?”神颜贪凉,这个夏天热的太快,第一个季度就碰到这么苦熬的时节,小武从来没说过什么,可看到少爷那一下,他又把歇斯底里的劲儿憋回去,内里竟真的搅动了。 班勒早就发现了,怎么今儿对面这么安静?窦浪还不出来打拳呢?出门转了三四回的他,也跟自己较着劲,刚刚为什么偏要躲着师父,这会又偏想瞧他一眼。真是,想不明白你。 但这次出门,怎么对面像是乱了。可不嘛,武学员都随着阿成堵到里间门口去了。班勒一个猛冲挤进来,“师父!” 小武瞧清是他来了,汗晶晶的小脸抬起笑了下,“班勒,你要听我的,都出去,我调理一下就好。真的!快啊。” 可这回没人放心了,怎么可能好好的都没过招你就这样?班勒蹲伏在小武身侧,又从阿成手中抢下武师父的手腕来搭脉。小武无语,又耷拉下脑袋去。 “安静,都别吵。”班勒一喝,众人都静了。倒是窦浪还直嘀咕:“武师父我不要了,一个都不要了,行不行?啊!你别吓我呀,也别跟我生气,我……” “你?你什么呀?”小武还嘻笑搭话,又端着小脑瓜挑眉劝他:“怎么会生你的气?我细想了,你说的在理,我都答应,嗯!”哪怕只能像少爷那么一点点,他就什么都愿意。甚至心里还暗笑,是不是穆家的少主子就该是这样的呀?澄澈。 可对着班勒和阿成,小武却狠狠白他俩一眼,就又耷拉下脑袋。你俩再堵在这,我就不动内力,憋死我算了。两人相视一下,还是没动。 实际上啊那内力早在悄悄运转呢,小武也慢慢理了气息,就是真的急不得。天呢,我只是看了眼少爷,又不是真的见到鬼了,怎么乱成这样。当着他们的面万一咳血?好,我慢慢来。时节?看来我还要一点点适应啊。 窦浪都快听哭了,阿成瞧他一眼,没好气地抢过毛巾来给小武哥擦擦汗,还酸溜溜地喊:“都让开,这一点风都不透啊!”班勒扭头瞧他也怼:“还不要了,要什么?武馆吗?还一个?你想要几个?我告诉你武师父答应你,我也不待干的啊!” 武学员有秩序地散了散,把着门口的纪念还望着窦师父那一脸哭唧的理亏样,白了一眼小武气哼哼地跑去招呼:“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动起来动起来,午时都过了谁还想偷懒?” 阿成一听,气得要跑去骂阵,班勒跟出来拽住他问:“你瞧出什么来?”阿成停步摇摇头,“就是什么都瞧不出来,我才急呀。难道小武哥这伤还没好透吗?” 班勒抬眼瞥师父,又埋头说:“是毒?还没解。”阿成惊得目瞪口呆,班勒就拽他贴门边站好。小武却在里面,举着右手食指摇了摇,“班勒!” 阿成还想进去问清楚,班勒又抓住他衣领嘘他,窦浪却从里面冲出来,“我去问心儿,她一定知道怎么办。”这句话让这两人看他倒顺眼点了,刚还真就没想到她呢。 小武听得急了,窦浪嗖就跑去,他一耸却起不来,耷拉的脑瓜狠狠地抬起,靠背坐直做了个深呼吸。阿成班勒就盯门口瞧他,等的心里抓急的很。 大概一刻钟,小武叫:“进来。”二人嗖地进来,又关门上前,小武睁眼先瞪班勒,他眨眨眼顶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有什么用?你现在什么都不让我管,还连我武馆门都不进了你,那万一下次再……” 班勒扭过头去,说不下去了。阿成也扑来问:“哥!到底怎样啊?” 小武扶他起来,也实话实说地劝着:“毒倒是烈的很,还不止一样,有个磕碰,我大概就要乱一下。不过我真能稳得住,不会再有下次的,放心吧。” “都怪姑爷,说的那叫什么话,我听了都来气。”阿成跟着他嘟囔。小武摇开他的手,抵赖:“不是的。不关他的事。”班勒却回身问:“什么话?” 阿成拧回头说:“他说神州街的武馆他要了,还让哥再给他开个三家五家的,你说来气不?还阴阳怪调的呢他。” 班勒只动气不回话,小武服了他俩,赶紧起身哄他:“班勒!我是会被气到的人吗?何况只是他不疼不痒的只言片语?不是他,真的不是。是我,我想到了少爷,我就……” 小武说不下去就抓了头发,阿成紧忙来扶他,“小武哥!”班勒也慌了下,“师父!”为了护住师兄,武师父才开了神州街的武馆,现在要这么让给窦浪,他就心里难受了? 班勒乖了一下,“师父你放心吧,我听你的话,不关他的事,我不会怪他的。还不就是担心你,如果想到师兄就这样,那还怎么有个头?” 阿成也哭唧了,他怕的也是这个,“是啊哥,我原本还怕你……可现在看,不能憋着了,再想到少爷我就多和你提提,这能说出来,心里还痛快点”。 第436章 以毒攻毒 小武离了他的手,一点点靠着墙根坐下去埋头,怆然涕下。阿成话落,他连连点头,又蹭了下鼻头,才说话:“就是别当着姑爷的面。”阿成听话的直点头,小武又说:“阿成你回宅子一趟,告诉小姐我没事。再就是给姑爷换身像点样的,就说我邀请他和小姐去衣品秀作东道主,大概申时过半你再回去接一下。” 阿成哒哒跑去,班勒还在门边涮着毛巾,小武瞥他一眼,笑了。班勒盯着他走来,递过毛巾,小武还笑下,进而毛巾铺面他就仰个小脑瓜舒服一会,再就双手按压住毛巾又抽了下鼻子,毛巾太凉了惹得心里滚烫过的一切都那么剧烈,然后就?塞紧毛巾掩面抽泣。 就在姑爷像了少爷那么一小下的一瞬,小武更明白了,我还是没了你!可这种痛,人前是要不得的。他从早上睁眼就一直忙到刚刚,可整整两个月前,就是今天的这个时候…… 班勒也悄悄坐下来抱紧双膝,就这样挨着他,静静看着他,大概师父就需要痛哭这一场?就都好了。墙后边武馆里打打哈哈的叫喊声,连连嚷嚷,这种吵闹中谁都不会注意到什么。 倒是《穆明楼》里心儿轻飘飘的一句,“我救不了他。”在窦浪心里敲打得好大声,“心儿?你不是说你跟着海师父学了好多医术的吗?那武师父他这?一看就是鳞鞭的伤还没好透啊,怎么救不了呢?那那我再去找谁呢?连班师父都在,那就……” 心儿看他急成那样,就明说:“小武中了鳞鞭的毒,这种毒罕见的很,我也只能以毒攻毒,可用上的也都去不了要害……” “以毒攻毒?”窦浪更急了,心儿就说:“对,神颜也算剧毒一种,其他的?我那时根本下不了手,他的身子根本就撑不住,能好成这样已然是奇迹了。” “那武师父就真的没救了,可他明明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他怎么会?”窦浪快急哭了,“不行不行不能乱,我要是学会夺命三招还一准能保护他呢,就是我现在怎么,怎么办?” 心儿上前劝他:“夫君你先别急,小武现在好起来了,得了机会我可以再试,就是刚入夏天气一热他就,夫君你就全当他只是中暑,我会想到好法子的。”心儿的第一个夏天是怎么过的呢?可也不能让他躲在冰窟窿里呀,他总是忙得很。 真是自己没事了,都忘了小武也……心儿好生自责,他会一点点变成王者那样的,我怎么就?倒是窦浪都坐那哭唧上了,“我怎么就能说那样的话,要不是我,武师父也不会被气到……” 心儿揉着他脑瓜先哄他:“说什么了呀你?” “我说我,我就是说了我要神州街的武馆,还非要武师父再给我开个三家五家的,还说他没工夫实际上就是嫌我没本事,然后他就……”窦浪嘟囔着。 心儿盯着他问:“怎样?” “他就身子一颤,捂着心口,好像很疼,还浑身都冒汗了。这真太意外了,就那一下得是多疼呢?他和我打上大半夜,衣服也就湿成那样,想想我都怕,就回来找你了。”窦浪娓娓道来还问:“心儿,真的没法子吗?” 心儿的眼皮也耷拉下来,法子不是没有,只是更险。像她自己一年多前干的那次傻事,她是百毒不侵了,那小武会吗?可海宅的七毒?心儿还是摇了摇头,“我再想想。” 阿成颠哒蹿上《穆明楼》,窦浪急忙来开门,“武师父怎么样了?”阿成白他一眼,冲里面嚷:“大小姐,小武哥没事了,您别担心。”窦浪还扭身拽着他胳膊问:“真的?” 阿成径自进来,才点头看他,“小武哥说,你抓紧换身行头,像样点的。一会衣品秀开场,邀请你和大小姐过去作东道主,这回行了吧?活都是哥干的,面儿都是给你挣下的。” 阿成一呛鼻子,正瞧见大小姐那样看他,也就低下头去。心儿瞥着他走近门前,歪头一下哄姑爷,“你看我就说,小武能做得好嘛。”窦浪都快委屈哭了,又一下笑了。 心儿却来凶阿成,“你呀!你确定小武是让你用这个语气,来给姑爷传这个话的吗?”阿成猛一下抬头,还是气不过,可一想也有点理亏,见礼道:“大小姐,姑爷,是我的错。这话是我要这么说的,但武馆的事交给我张罗,三家五家我随便你要,可不能再把小武哥累坏了”。 窦浪听来还为难,“我我我不……”心儿倒笑了,“好啊,那就别闲站了,忙去吧。” 阿成跑去,窦浪还说:“心儿咱就非开这个武馆吗?” 心儿点头,穆家在市面上的铺子多的不得了,但哪一个心儿都不舍得动。新开张几家算是她的吧,而且是随了夫君开了武馆,想必五爷也一定能明白,我要和你硬碰硬了。等,我学得够久了。这动?还怎么好意思小打小闹呢!来吧,再送你一个我,才算完活。 大概未时三刻,小武终于慢步到《花满园》了,身后百米开外的班勒既瞧清了街口站着的是阿成在勒着马车,也就放心地回去了。 小武一笑,还回头瞅他两眼,非要跟踪我,哼。阿成一跳下马车就大喊:“小武哥!这边呢!”吓了小武一跳,他又翻个白眼嘟上嘴,“知道啊。” 哪想有人嗖就跑来抱住他,小武更烦厌一下,“谁呀你?找打啊!”可低头一瞧,这小细胳膊小小手,“蓉儿!哈哈。”燕蓉一跳现身,“小武哥!想我了没?” 小武摇头笑笑,有点脸红,可还承认:“想。可你?怎么一下子长大这么多似的。” “哼,还不是你总也不去七里河一趟,我都长了一岁的,还不长个子呀?”燕蓉挑剔完又拽他,“哎哥你快来看,看我装来一车什么?” 第437章 东道主到 小武跟她跑来马车轿厢开门一看,满当当的全是鲜艳的布料,“哇这么多啊?你一个人驾车来的?”小武一问,燕蓉只美的叉腰又耿头,阿成还夸着:“把你能耐的,那家伙都到城门口了,连我来换一下还不干呢!” 小武咧嘴笑,“就你这种勤快法,下次啊,我更不能饶了罗闻,让这小子再给我装几马车送来。” 燕蓉一听,可紧张了,“哎呀小武哥那可不行,这都把闻子哥忙成什么样了,没个黑天白日的,你还不知道心疼他一下,下回可不能这么赶得慌了。” 小武又坏的一笑,阿成说破:“这不?有人心疼不就行了吗?” 小武想起来问:“哎?灵儿呢?她在那边怎么样?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燕蓉的小眼睛更挤得欢,“她?好得很啊。她又没说要回来见你,我也没问。倒是小武哥?这么惦记人家呀。” 阿成怼她:“哪有你酸溜溜的份。”小武怼阿成一拳,又吩咐燕蓉:“是这样的蓉儿,一会我把你引荐到大小姐那去,你呢?挑点灵儿在制衣厂里喜闻乐见的话,啊大概就是吃好睡好最好再有点事做,哎对?这里面有灵儿纺织的吗?你找出一两匹来,拿给小姐看一下,就说是灵儿特意带给她的,她听了会高兴的。” 燕蓉盯着小武瞧,心里又盘算起来,难道小武哥不只是记挂灵儿姐,还? 阿成见燕蓉不答,拍肩头问她,“听懂了吗?”燕蓉愣愣点下头,阿成就劝小武,“哥放心吧,我一会再教教她,不会害大小姐担心的,啊!” 燕蓉就更点头,又一下愣住,真的假的呀?也不知她那小脑瓜里想到了什么,竟又问:“哎闻子哥呢?” 小武指了下《花满园》,“在里面。我带你进去。跟住我啊。”阿成拽了下缰绳,说:“我护送去成衣行,再回去接大小姐。” 小武一点头,阿成就动了。燕蓉还好奇地跟着小武,又蹦蹦跳跳地跟对面站着的华子哥打招呼。华子摆摆肉乎乎的小手,还握成酒盅又喝了两口给她看,小武一瞥凶他。燕蓉却羞答答美的欢,谁不等着喝他俩的喜酒啊,就是小闻子不着急。 可要说今儿着急的人儿呀,那肯定比赶大集的多呀。原定酉时到戌时的衣品秀,现下申时三刻还没有到呢,坐席竟都快客满了。 还多数都是些夫人小娘子啥的,这《花满园》这么热闹的地方?从来没来过不说,最关键还就是家里头那个死鬼天见天跑这来夜不归宿,还不就是因为这里边的那个谁谁谁呀打扮的跟个小妖精似的吗?这要是每一个女人家都得了雨露同沾的恩赏,也能打扮成那样的话,谁还怕这男人不往屋里头挤呀! 这话啊一传十十传百的,今就真见着阵仗了,这不嘛,得眼的好位子全被女人家这半边天占了。不过小武这一次要的就是这种一边倒,这要是在家里没个大权在握的地位啊,八成是个男人都不敢露头呦。 还挑什么好座雅座呢,小武今早命人都撤去的时候,也是这股干脆劲。可这楼上楼下一排排的都要满了人了,小武也担心上了,小闻子又要受累喽。他倒躲在一边的角落里静悄悄,又慢慢再调和一遍内里。 门边忙着接客迎宾的楚九和孙掌柜倒是忙得欢。终于听到阿成的音,小武一下睁眼,是小姐。他知道如果小姐刚才在,也肯定会心疼,可这会我明明好好的,小武低头看看自己,怎么又不敢见她了呢,你个丫头不会拎我起来教训吧。哦呦?好!那我去迎下姑爷。 小武想来屁颠跑去就见礼:“恭迎姑爷,恭迎小姐。”心儿早都打量他一圈了,看来自己调理的还不错。窦浪急着问:“武师父你怎么样了?” 小武偷偷绕着眼珠,可也只能瞧见小姐的脚丫。但最服的就是姑爷了,咬牙训他:“你急什么?没看到我好好的嘛,这么多人?叫我小武,武大总管也行啊。”又更弯腰吆喝,“姑爷,您里面请!小姐,您请。” 心儿焦急的心气缓了缓,跟着他走进来,瞧了瞧这《花满园》的张灯结彩,丁字秀台直达门前,后面左右两个更衣间,一席红毯直连到二楼花独秀的香闺,四围的阶梯看座也满了过半的客官。嗯!好小子啊,忙活的也不错。 是啊大家都这么认可武大总管呢,看客们嘻笑碎叨着可一看见小武正走在地中间,都叫什么武大总管来呀来呀的,还有那胆子稍微大点的,连直呼大名的都有。若说是道谢或是点赞,可眼神看起来怎么那么怪异? 两位少主临近主位,小武还眼不见心不烦似的,拿自己胳膊肘给小姐蹭了下座位又抹了把扶手,才放心一笑,“小姐,坐吧。姑爷您请。”哪想心儿竟不自觉白她们一眼,气哼上了,是不是你打《花满园》的主意,真就是乐见她们这样啊?哼。 小武心惊了下,怎么了又?小姐这么不高兴啊?哎?哎呀我真是,小武真想拍两下脑门,这出的什么鬼主意呀你,就算是少爷也不可能舍得让小姐这么抛头露面啊!真是怪我,又紧忙哄着:“小姐?是被吵闹到的吗?我都忘了小姐不喜欢吵的,那我?我这就送您回吧,啊!” 窦浪也紧张一下,“心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心儿白小武一眼,腰身贴着窦浪的手直接靠在他怀里,“夫君放心我没事的,就是想去更衣间里看看漂亮衣服都让谁给穿去了。” 小武听来一笑,悬着的心可算放了放,又想起少爷在时也是这样宠着这个调皮的小家伙。窦浪不也是嘛,立马夸着:“哎呀你说你呀,咱今天来可就是看人家穿衣服的啊,哎呦不是我看是你是你,再者啊谁再怎么穿啊戴啊的也没我家心儿好看呀。” 第438章 相处愉快 小武撂眼点着头,心儿却一跃跳过他,先跑进去了。两个男人都一笑,小武直接弯腰请姑爷,窦浪抻抻衣领昂头迈步,嘴里却嘀咕:“这回行了吧?”小武抬眉阴阳怪气:“行啊!姑爷是谁呀!”窦浪歪嘴笑下,不是你?我算是被你拿捏地妥妥的了,是吧! 可哪想进到更衣间来的心儿,看到的正是罗闻教训燕蓉呢,“你给不给我?拿来。哎你没够了是吗?你是不是就看我这只手腾不出来啊?” 什么呀,她明明是看你那一只手扶着人别的小姑娘腰胯,还什么合不合身的,哎你看!你又蹭一下。也不知这回是怎么了,燕蓉瞪着的小眼神啊,心儿进门瞟了一眼就全懂了。 可燕蓉还是抓着那件佩饰翘着脚举着手,“就不给你,除非你,你……”燕蓉不知想到什么,竟羞的柔软了下身子。 但要说现在罗闻能一把扑上去抱起她呀,估计是没戏。你看他头上戴的腰间挂的连胳膊都缠着些什么呀,就在小武关门进来的时候,他还回身一笑,嗯!比这里的哪个小花朵儿的姑娘家都好看了。 小武摇头笑,罗闻更急了,“蓉儿你快过来,再闹我可上手了!”几个看戏的都等着呢,燕蓉还晃了晃脑瓜,“来呀!”罗闻还能让她得逞,白她一眼就坏笑,手上还真揉揉人小姑娘的腰身又一下搂紧靠在胸膛,耿头看她。 燕蓉慌了,“哎你?”“我先说了的啊,什么你你你的,你过来!”罗闻还凶。连小武的眼睛都瞪大一倍,可一瞥?姑爷的手也正正是揉揉小姐的腰间又一把搂住,小姐还歪头靠了下呢。小武闪躲的快,可咬咬嘴里的唇肉,还是嘟了一下嘴。 就像燕蓉也老实了,一步冲回来,嘟囔:“给你。”罗闻更理直气壮,“哼你!我什么时候这样过?用得着你不放心了吗?再敢有下一次试试。看什么?帮忙。” 小武的小眼神又正巧瞟到这一幕,还真是不服不行啊!赶紧吆喝:“好了都动起来动起来,怎么啊?打扮自己都不会了呀?今儿是真把你们捧上天了是吧?” 小花朵们都嬉嬉笑笑地动起来,刚才略胜一筹的妙多多还对着燕蓉低语:“只耍性子可是捞不着他的心呀,这么刚正的男孩子!”燕蓉正听到兴头上,可人家妩媚一笑,抬脚走了。 “哎怎么走了?”燕蓉挠头,罗闻怼她:“下一位啦,你上点心思行不行?” 小武一笑,盯着小姐暖暖地问:“小姐是想看哪个样式的?衣橱在那边。”窦浪赶紧往那边扭了一下头,还躲在心儿身后碎叨:“还哪个样式呢?这里面的这也太花枝招展的了。武师父你天天在这瞅着,你不……” 小武怼他肩头一下,眼神凶的很,瞎说什么?我头一回来的时候明明还不如你呢。可心儿瞧了衣橱两眼,一动没动不说,还一个鼻孔出气就抓了小武的手腕来捏住,她早就想查一查你的身子啦。 可搭脉就搭脉呀,又不是没搭过,但这?这回怎么这么疼?小武忍了下,又“啊!”了下,心儿都不管,一点力道没减。窦浪吃紧地问:“心儿怎么样?”小武拍拍他肩头告状:“疼。”窦浪更着急,“是不是?心儿你想想法子啊!” 小武歪头瞥着小姐的侧影,怎么还面无表情?我明明好了的,就是你?松点手劲就行。心儿也知道你生龙活虎,可这毒?心儿转身松手,小武赶紧甩了甩。心儿又耿头,朝他要另一只。 窦浪赶紧从肩头抓来,就给心儿送过去了,小武哭笑下还挑眉求求,心儿白他一眼,却是冲夫君笑下。窦浪也笑呵下,没事啦?小武还怯怯地,别呀再!连罗闻都朝这边扭头看下,是小武哥怎么了吗? 哪想心儿还真轻轻按了按,没再用劲。小武一下美了,朝闻子摇头笑。也不知道小姐刚刚是怎么了,使那么大力气,哪来的劲儿呀你?小武矫情一下,又瞥见燕蓉那是什么眼神啊?嗯!大概就是猜透天机的那种,一下子燕蓉就美颠上了。 小武偏叫她:“蓉儿,过来。”心儿凶他:“闭嘴。”燕蓉就挨近他身前笑他,哈哈小武哥,太可爱了吧你。小武眨眨眼,窦浪还问:“怎么样?”心儿松手笑了笑,“等回去的。” 小武惊了,这叫什么话啊?我明明好好的。气哼一下又笑哄:“小姐,这个小丫头叫燕蓉,和灵儿一起在制衣厂的,她过来您问一下也就放心了。实际我刚都问过了,灵儿聪明适应的很,还勤快着呢。” 你用问的,人家心儿还明明都见过了呢。还没等燕蓉开口,心儿倒笑她,“就你这个小性子啊,倒是亏得灵儿能制得住你呀。怎么样?相处愉快了吗?” “我?怎么就被她制住了呢?是我教她手艺活的呢,她该谢我还差不多。”燕蓉一顶嘴,男人们都惊了,罗闻都急着跑来回话,小武也想我刚是这么教你的吗? 心儿却笑,“怎么?那也就是说,你把手艺活交给灵儿了,灵儿还反倒没谢你呀?”燕蓉气哼一下,“哎?”心儿接着说:“那就由我代劳吧!”几人更惊,罗闻也停住脚,燕蓉得逞一笑,心儿还求她:“倒是你,可要多陪陪她呀。” 燕蓉愣了,问:“你这么在乎她呀?那为什么还要赶她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听她夜里常念叨你的名字,还有,反正她挺想你们的,却怎么也不肯来。” “她说的?”心儿急着问,小武也低下了头,燕蓉和罗闻都点头,心儿就笑了,“能说出来?就好。还是对你们说的,那我就放心了。” 大家都松一口气,心儿又说:“好了忙起来吧,还有你?”心儿指着小武吩咐:“一会你就负责瞧清我喜欢什么样式的,少一件可不行啊!”窦浪呵呵笑,“像我?就没挑,你穿哪件我都喜欢。” 第439章 四月初十 小武白他一眼又拍着罗闻肩头回话:“是,小姐。”可心里也说不清小姐到底在干嘛,就又想了下上次和小姐在成衣行?哎!可那是春装啊。这夏装?小武怯怯打量下小姐,心里好像得了什么影儿似的美美一笑。就是呀,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几人都出去了,燕蓉还扒着罗闻耳边说:“哎你说小武哥是怎么……”罗闻怼她:“你没完了?”燕蓉嘟嘴又说:“那你说大小姐喜欢的……”罗闻更瞪她,燕蓉哄笑一下又碎叨:“你看你看就让你这样看着我,那你说吧我喜欢哪一身?” “啊?”罗闻懵了,燕蓉凑近说:“所以说呀,大小姐喜欢哪件衣裳?小武哥怎么能看得出来?”罗闻一想,坏了,“是啊!那这差事要怎么办啊?”燕蓉笑他,拉长音道:“除非……” 罗闻抬眼问:“什么?”燕蓉反倒噗嗤一笑又憋住,罗闻摆摆手服了,“哎呀行了你,就爱出怪相。反正小武哥说哪件,我就做哪件。”燕蓉却抬脸夸他:“全对。”罗闻可不明所以,“什么呀你,别废话了,干活。” 一出更衣间小武才想起来,“小姐!”他一步上前险些抓了心儿的胳膊肘,又想起不对?众目睽睽啊!又一绕手腕抓了窦浪来说:“小姐,我一会要带姑爷去门口迎迎客人,您别急,眼下看还能上门的多数都得是老爷少爷的了,就姑爷?你还不放心啊!哎?别。可可就是?要留你一人在位上,我又怕你嫌吵,要不然我叫蓉儿出来陪陪你。” 他还敢开姑爷的玩笑,谁知道心里能是什么滋味呢。可窦浪还真是,一被小武这样领着,堂堂的彪形大汉,这都娇小了大半圈。可心儿亮亮拳头,却笑小武,怎么?我就那么难被安排吗?心里倒是美美得逞一下,若不是这帮人半老徐娘了都还敢那么娇声娇气地喊小武,心儿也不至于一出门就又白了她们一眼,到现在还生气的呀! 但只美这一下,心儿就瞧定了,“我要去楼上瞧瞧,你确定?就是这位花独秀和灵儿说了那么一会话,她就非要出城去吗?”小武听来真紧张了,“这?花独秀?她?这个时候该是也在装束才对,小姐还是,哎?小姐!” 小武盯着心儿的背影喊了句又嘟囔:“这怎么说走就走啊!”窦浪还美滋地数着心儿上楼梯,一节比一节还仙气爆棚啊,“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呀,还不就是看一眼比一比,倒是怎么比心儿都最美。” 小武服了,“你这张嘴跟谁学的?你就没看小姐刚甩了下拳头吗?我就是怕她再怪是花独秀给灵儿出的什么主意。哎呀好了别数了,小姐的身手拆了这几节楼梯都不在话下。倒是你呀,一会看准我的眼色多张张嘴啊。” 这两人也迈步了,可小武却怎么也想不到心儿竟是见不得他紧张花独秀那一下,这一点?或者就如好久之前少爷说过的‘小武的醋你都吃’,看来还真就说中了什么。若是再想起灵儿之前说过的‘难道只是小武哥喜欢上了人家’? 心儿踩着楼梯心里还想,最关键是我不喜欢这么有手段的小姑娘,那要怎么娶回来?嗯对,是因为这个才对,就别扭在这了才是。好你个小武,哼等着。心儿来到门前,还先舒了口气,轻轻敲了敲。小武回头瞥见,还踮了下脚又瞧瞧,见小姐进门了也算放心点。 但在门前站这一下,小武能提点到的窦浪还真就学得来,连阿成看着都夸:“行啊姑爷!”窦浪嘿嘿笑下,“那是。武师父亲自教过你呀?看我就不一样了吧。”小武鼻子一哼小手一背就吩咐:“孙掌柜您几位先回吧,九儿你到后厨看一眼,阿成再加强一遍外围。” 几人都动开了,剩下小武在门口随着姑爷恭迎,还真是瞧他大有长进啊,这声望说起来不就起来了嘛,我也是还真着急了。可一抬眼,小武才心里躁得慌,怎么都忘了她呀!刚叫这几人回去干嘛?该是我躲躲才对。 可不是嘛,四月初十的日子是怎么定下的呢?还不就是为了躲杜挽月吗?可人家这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你武乐书是迎是不迎啊! 小武别了下犬牙,也算认了,来就来吧。倒是你呀,小武微扯笑意,能不能认呢?若说你在我眼里,和屋里每个看座上的人儿没什么区别,你信不信?哎呀真是懒得搭理。 他这一通躁动,连窦浪都觉着,“怎么?武师父?还有事?那我一人在这就行。” “你呀,先把称呼改了。再看好这几人,一会他们惹我什么麻烦,你都别管。”小武吩咐。窦浪一惊,放眼瞧下,这三人?是…… 杜挽月挎着温小婉在杜七衡的陪护下姗姗而来,他们会惹什么麻烦呢?窦浪想的直拧眉头,又动动下巴,敢? 反正现在谁惹小武都不行了,可小武值得他敬佩的哪只中了一身毒,就这个地?再往前数两个月,小武的衣裳不是还擦过门口这旮沓地儿吗,那种辛苦?懂的人看一眼就不会忘。 就是这杜挽月啊,虽说远远就盯着他,可看他一身鲜亮还是站在门口,这气?竟不打一处来。“武大总管!”大老远她就吆喝。温小婉瞧杜姐姐这么高兴,还行了个点头礼。窦浪也就抱拳恭候了,可一瞥?武师父怎么还背手不动? 小武一抬眼,窦浪打个哆嗦似的。他又一扯嘴丫,笑道:“恭迎杜大小姐。温大小姐,有请了。”二位小女子点着小碎步飘过他身侧,杜挽月还回眸又撩他一眼,才一笑进门,煞是好看呢。可杜七衡就算看呆了,也能一个鼻孔呛武乐书一下,才背手阔步而去。 小武一点点起身,窦浪还蒙,“哎呀吓得我声都没敢吱,可这也?没怎么呀?武师父?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啊,就这么两个丫头小姐的还能把你怎么样啊?”小武盯着杜挽月的背影想,这?必有后招啊。可?是软是硬呢?竟也嘀咕:“哎呀一个就够受!” 第440章 兴风作浪 窦浪还瞪那么大个眼珠子,“啊?”小武倒笑他,“哎?你说你这名望要是躁哄起来了,那真凶偏绕过我直奔你而来,你怎么办啊?” 窦浪一听,“我,我……”了半天也没个囫囵话,小武就背手叹息:“我当时也是回答不上少爷。”窦浪就盯着他看,穆大少爷和他要是能自小就这样长到大,该是有多深的情义呢! 窦浪笑呵一下,就抬头劝他:“整两个月了!清早去请安的时候我还劝爹来着呢,可爹说你刚走,还说你打算今就这样热闹的办,他听了高兴!这老穆家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怎样离开,武师父你别担心,放手去博。” 小武瞥他一笑,嫌弃的样儿,但又宠溺道:“算了吧,会先护住你的,小姐经的够多的了。”可一抬眼,这谁呀?五爷!小武扭头道:“看你的了。” 窦浪连忙抱手上前,“爹爹?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呢!来来来快快快,这正热的时辰还没过去呢!”窦浪甩开扇子赶紧摇摇,“您说您过来早通知小婿一声啊,我叫车夫接您去啊,哎呀就我亲自赶车过去,都比这?还这大老远您走过来,这哪使得呀。” 小武瞧他那样,估计是真怕照顾不周,可一笑鞠躬还扫了眼五爷的腿脚。盛怀洛摇着扇子赶紧给姑爷让让脚,小武也瞥他一眼,这小碎步?该是轻功不错,就是没什么内力撑着。平平,都是平平,但我为什么就是觉得五爷哪哪都对,可又就是不对呢? 五爷哈哈一笑,“哎呀贤婿这两步道算什么呀!大老远就瞧见你这般勤快,为父啊心里畅快!就觉得这小风吹得暖乎,还不热呢。没到时候呢,这才刚起头,不是?哎?你说,哎对武大总管,你们非弄个什么啊这么新鲜,为父怎么不得来瞧瞧啊。我还就打算挑那中看的多做几身,天见天的换着穿呢我,就为父这身板怎么样?哎对直溜,直溜点我再。哎!贤婿,留步留步,你今有的忙呢,这都是差事,可不能……” “哎呀爹,什么差事啊也不差这一会啊,我送您进去。就送您到心儿身边坐着去,我再回来,啊!来来来您脚下慢点,慢点的您。”窦浪真这么近乎,五爷心里也暖一下,“好啊好,我还真想这丫头了,来走快去。” 几人都进门了,小武才放下抱着的手,却还默默看着。这份亲切,没人打扰,该有多好。可那蠢蠢欲动的暗箭戳的小武隐隐作痛,他捻了几指又放下拳头,我可以不兴风作浪,我动都可以不动只等你找上我来,行吧! 五爷进门时,心儿正走下楼梯。美,真的是美艳。五爷看的呆了,也敲一下窦浪胳膊,夸着:“贤婿呀瞧你这福气,就我们心儿,啊?哈哈哈。”窦浪还盯着心儿傻笑,“那是那是,小婿就是托爹爹的福啊,来来您这边坐,我去接下心儿,这楼梯?它它高,嘿嘿。” 窦浪这个忙活劲儿,小武还偷偷朝里面瞥着,心里哪敢酸一下,就是看的挺眼馋,那喉结动的正跟踏着心儿的节拍似的。 心儿娇俏而下,瞧见五爷也没多惊讶,他不来才叫人担心呢。这即来了?可?心儿脑子里又转一圈的,居然还是刚刚花独秀的话?真是不简单。 心儿一跳脱了夫君的手就蹦颠到五爷身边来,一扯他胳膊就缠上他半个身子撒娇,可两人真的什么话都没说。就是那眼神啊,还有心儿蹭了又蹭的脑瓜,再加上五爷爱抚的手颤了又颤,似乎也就不用说什么了。窦浪瞧着都抽了下鼻子默默走开,心里更发誓:爹,放心吧,我会对她好的,好一辈子。 窦浪走开,五爷才叹:“你真的像她,这比什么都强,听爹的话,好好的活一回。”可五爷抬眼瞥的竟是武乐书,他那个脑瓜,五爷刚才正好看到,现在还回味呢,只敢那么看一眼,哼哼。 心儿抬头挑衅:“怎么啊?是我再闹下去,爹爹就压不住王者的江山了吗?”可那小手还在五爷胸膛摸了又摸,真是奇怪。这个人的心脏居然跑到右边来蹦跶,还跳的那么快,看来刚刚你是想到岸娇了呀。那也难怪,她到死想的也是你。就是你呀…… “你呀,就自己家前院后院有什么可操心的,倒是……”五爷抬眉吐气,他也说不上要和几位哥哥杠到什么地步,但对于穆宅?实际上就和市面上的每个宅子一样啊,到手了也就完事了没想怎么样的,不过当然了这其中要是没个三五条人命啥的,五爷向来习以为常。一件工程万古骷的有的是,我才干了什么呀?就是你穆宅?死活不服。所以才来哄心儿,安分点吧。 “就是呀爹爹,你也玩得正欢,怎能叫我罢手?”心儿妖娆一下又扶他耳边娇嗔:“我不是说过的嘛,只和你同归于尽。”这句五爷真听得惊了,他一下子想到守在岸娇床前看她奄奄一息的时候,自己也想这样陪她去。要那时就成真了呢,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痛快了。可下一次?“好。”五爷爽快道,还够到心儿额头吻了一下。 心儿作呕的很,可还笑笑。盛怀洛却真担心呢,五爷摆手叫他,“去找个位子,这毕竟是穆家的主位,我本坐不得的。那一会啊我就陪二哥坐坐吧。”盛怀洛得令四下看看,五爷还一把揽回心儿,“别动。爹见你的时候不多,可是自己又学了什么兵器?” 心儿有些烦厌了,这么愿意假戏真做啊?只嘟嘴道:“《天健榭》地方小,过几天我多开几家武馆,大概兵器的样式会多些,我再随便挑挑吧。”五爷一笑,夸她:“好啊,知道给自己谋划了。”心儿白他一眼,等你见到我把有利地势都占据了,看你就笑不出来了。 五爷瞧她真使小性子,又一笑,美的欢,可抬眼一瞟,寒意尤甚,这二哥?怎么还不来。 第441章 被选之列 同样等二爷现身的小武,守在门口收到的竟是傅宅的管事送来的拜帖加贺礼,那阵势?真近乎。窦浪还指挥着手下人,往这搬那搬呢。小武看了眼帖子,没想到三爷对穆家如此关照啊!阿成看他脸色不对,忙上前问:“小武哥怎么了?” 小武把帖子拍他胸膛上,吩咐:“附上的那两页,一共二十件衣裳,你抄到定制簿上去,等做好了提醒我给三爷送过去。”阿成哎哎应下,心想这么常规的步骤怎么惹哥不开心了呢? 小武却心里明白,整二十件衣裳,每一件定的都是我广告上的新裁缝新料子新款式,他这么感兴趣?但他却不来,你觉得接下来会是什么?三爷?傅云空?能是什么重要的事挡驾在此呢?那个被隔出来的单间?小成那样,只容得下一个人。对。他傅大少爷该是有个自己人才对。哼,你今天去陪他,不搭理我这边,小心哪天被我一下子撞见。哎?哪天?哈哈今儿不就是好日子吗? 小武想到什么,一下咧嘴笑了。可比他笑得还欢正郎当到门前的就是康昉啦,花独秀这么露脸的机会,哎对还得算上那个妙多多呀,这种时候怎能少的了康大善人。他临出门前还好生打扮一番,这又备着什么彩头竟是两人跟他后面抬来的,说是准备上台捧谁谁的场,咋能空手呢。 所以阿成又回个身的工夫,小武就摆手叫他下去吧,这不是给咱送来的。阿成退下,小武还见礼请客,窦浪拱手道:“康大少爷有失远迎啊,您这么兴师动众太给穆宅面儿了呀,来您里边请。” 康昉却怼:“那是。你也不看看穆宅里的都是什么人儿?啊?哈哈。”说完还要摸挲一下姑爷的脸蛋。窦浪扬头一下,什么意思呀你。小武一步就位,康诗远就抓了康昉的手来见礼:“武大总管,道喜了。”康昉一下抽回手来,什么玩意啊你。是啊你见过三只手请礼的吗? “切。不就还是武乐书吗?我不还给过他赏钱呢吗?就在那。就他今儿这身衣裳再在那门口擦蹭两下,怎么?我看你也照样穿的出来吧?啊?但我可告诉你姓武的,今儿是爷拿下花独秀的大日子,你少出来挑事,要不可就是砸你自己场子。哼走着咱。”康昉扬个小手猫个小腰还颠了两下脚尖,骂小武一顿,他更乐呵了。 康诗远深躬见礼才移步,小武这才松了他在后面掐住姑爷的那一把肉,“哎呦喂疼啊。可?可是他?武师父?他这也太嚣张了啊,这到底谁家的地儿呀?”窦浪赶紧揉揉,还咽不下这口气,又往门口瞅瞅,哪块地啊?还武师父擦过的。 小武回身瞧了康昉一眼,又抬手叫阿成止步,“他这个人啊,什么都挂在脸上,倒也有趣,哪里至于生气?就是这花独秀?看今天能怎样吧,我总想放她出城去,就是不知道那姓邸的?” 小武越说声越小,阿成就又回到外围,倒是对面的华子还盯着小武哥握拳,窦浪还蹭着脚下,像是真要找到那打赏的地儿似的,武师父那时落魄该是吃了不少苦,可这个人呀?你说他都不当回事,这对自己下手总这么狠绝的干嘛。 小武低头跟着找找,也懵,咋啦。窦浪就嗖地站直了,又上下打量小武,这么好看的衣裳哪能擦地去呀。小武抬头问:“哎?我问你啊,如果说有一天小姐要出城去才能安生度日,那你愿意舍下城里的一切随她去吗?” 窦浪点头,“这一定的呀。”小武拍拍他肩头笑自己多话,“所以小姐选中你,还准没错。”窦浪更笑,“那怎么是用选的呀?这?这种事?它真不是大海捞针的活,是不能选的,是心里知道的。这要是选?我哪样能选的过你呀。” 小武听来心虚一下,还以为姻缘只像少爷选媳妇儿那个样,能一眼瞧中小姐的呢。可想来又笑,我?也在被选之列?但又一愣,怎么可能?可也急着问:“那到底是什么啊?” 窦浪也摇头,“不知道,心儿就说我像他爹爹,就那么一小下,就?就是我了嘿嘿。” 小武“哦!”了声,可还心疑,五爷?哪里像?小武又“哦!”,还阴阳怪气:“我说你刚刚怎么那么亲近,原来全是拜他老人家所赐啊!好,那我服了。”又立马:“呸。”真是的,关我什么事。 窦浪就盯着他笑,你呀,要是看不到你这出啊,我也不会觉得自己赢得这么厉害。可要说我能赢了武师父?这?窦浪也心虚一下,又赶紧抻抻衣领背手昂头,反正就是我! 但怎么样也咽不下这口气的蔡泰来,都快走到门前来了。武乐书以穆家的声誉首开衣品大秀,不用想?这个季度蔡宅是没戏了。若不是借着春季厂子开门红的人气,先前接了一些订单的话,怕是会被他挤到悬崖沟里去要饭。但也没办法呀,这种当着全城的面打出来的人情牌,你不接,下个季度?都不好开口去拉单子了呀。 蔡泰来出门前想了很多,竟是轻装上阵。穆家的势头他是夺不下来的,倒不如成全。这种退而求其次的道貌岸然,蔡家人常干,熟练的很。 所以来到门前,蔡泰来竟先见礼说了一堆恭祝的好话听,窦浪就礼尚往来请他进屋,孙掌柜又给他找了个还算得看的好位子,可一坐下他又狠狠敲打两下蔡蒙的大腿,才喘口大气上来。蔡蒙疼得挤眉弄眼,哎哎呦呦也没敢出什么音,手边的扇子还一下都没停,紧着扇忽呢。 眼看就要开场了,摇着扇子翩翩而来的邹氏父子可算出场了。听安珑说,五爷都去了,那邹荣光就觉得他也不必躲着了。《花满园》他不比谁都熟嘛,可来到一看门前的二人是真养眼呀。 窦浪赶紧上前恭迎,“二大伯哎呀呀您都亲自过来了,小婿实在受宠若惊,来来您快快请进,爹爹在里面怕是都候您多时了呢,我送您过去坐”。 第442章 大有收获 二爷笑哼一二,大有雅兴的样儿,“哎呀呀你个小子守这门边站着呢,我怎么不也得过来捧捧场,这可是你在老穆家操持的头份大事啊,啊?”窦浪赶紧说:“哎呦二大伯这都是武大总管……”二爷又打断:“啊?你说是吧,武大总管?”小武恭敬回话,笑意尤深,“二爷所言极是,请!” 小武抱拳瞥他,窦浪也就笑笑认了,又扶着二爷往里走。他即来了,小武悬着的心倒也放下了,又与邹盘之相视一笑,“这武大总管真是日理万机啊,可茶行那边我竟还是寻不出什么错隙来,您说这?啊?哈哈哈。所以就来您这讨巧一二,若是到了旺季武兄可要多容我一时啊,嗯?” 还旺季?就这一季他都有大招等着你呢!就别说小武现在弄得什么砂糖绿豆、冰雪凉水、荔枝膏、甘草汤、水木瓜等等消暑宝贝十几二十样的,愣是把严乃能的茶行啊热闹成冷饮便利店了似的。 “邹兄把话都说到家门口来了,那小武?是不是也只有听话的份儿了呢?啊?哈哈哈。来来来您请。”小武还笑着抬手,又抖了下手指,阿成就跑来,小武吩咐:“黎管事啊,这邹大少爷赏你个差事,一会呢邹宅的定制品你另寻个新簿子最先的记着,可是不能误了时候,记下了?精心着点。” 阿成哎哎应下,邹盘之还攥着扇子敲一敲又一下甩开摇摇,指点他服软:“你呀你呀,好!走着。”小武又弯腰请他,可收回手直起身又瞥见,孙掌柜?他怎么?恭迎二爷和看着邹盘之的眼神完全是两种,还相差甚大? 小武一愣紧了下眉头,又笑得故作深意,近前一步说:“这邹盘之还算有正事啊,都到这了还能想着他家那几叶茶?可让他这样一说,我还真渴了,嘿嘿。” 小武一伸舌头,孙掌柜就嗔怪:“刚就说了我留门边,你进去歇着。今儿不舒服还非出来逞能?”阿成也赶来问:“哥?”小武摇头,“我没事。” 楚九都蹿出来,直接抓了个小茶壶送上,小武接来就对嘴咕咚一口。窦浪出来一瞧,也咽了下口水,楚九一愣:“姑爷,稍等。”孙掌柜也哈哈腰又回门里候着来了。 窦浪还回手,“哎呀不用,这不……”可一回身,小武咕咚两口的小茶壶,一转手就递给阿成了,阿成接下就咕咚还摸了把小武的额头。小武嫌弃的很,抓下他手还打他胸脯,“边儿去。” 阿成乖乖走了,楚九也回来了,窦浪接过茶壶还冲小武摇摇,“要吗?”小武摇头又瞥孙掌柜一眼,他倒算得上是有血性,所以他看邹盘之那一眼?对,还得算上邹盘之第一次来那回,他也是这样反常。所以他和邹盘之?和邹宅?好,算我大有收获。 时候也差不多了,踩着点赶来的温家父子还真是乐呵呵进门就寻了费清的所在,又乐颠上前真要问这问那的样子。可谁家还没个纨绔子弟啊,瞧费清那样?不太想搭理谁。 就像魔对被关了这么久,能有什么好脾气才怪?傅云空手里端着的晚饭热汤都熬凉了,他也没个好脸,就是不吃。“我想出去。”魔对仰头较真。 傅云空是真为难啊,这么久了能想到的法子肯定都哄劝上了,小魔也算乖的了。但今天真不行,那个穆家?弄这种首创的势头,怕是得过了半夜才能消停吧。 “就转转。”见傅云空不答,他还补充一句。 傅云空就松口:“我一会扶你出门,但只能在院子走走,你可听话?” 小魔一笑,跳下天花板来,就干了汤汤水水的,又一蹿没影了。 傅云空赶紧追去,又想到《花满园》,真是后怕。 谁让这《花满园》今儿就是热闹啊,这人来的齐还来的五花八门的。连花冷都托姐姐帮忙挑中一个好位子留下来,哎错,一个哪够?攸妹可是花冷请来的呢,那小子一路小跑还挑三拣四地买了攸妹爱吃的瓜果糕点,陶月丫就非说要帮忙也硬是跟来了。据说他俩订婚那天也是这样热闹又浪漫,倒是月丫自己感动哭了呢! 小武看要到时辰了,打算请姑爷回了,却瞟见前面的这位是?骆鱼雁!天呢,真的是好久没见到她竟也从来没想起过,可她?怎么?不像她?不会是吃一堑真的长一智了吧? 小武还拧眉头想着这骆宅?我还没想好怎么对付……窦浪又问来:“这是谁呀?没见过啊。”小武答:“骆宅大小姐骆鱼雁。”窦浪明了,“哦!就是害你被谣言中伤的那个骆宅?”小武瞧他那个狠相,摇头道:“不必。恭迎。” “啊?”窦浪懵了一下,这都能忍,你可真行。可小武又瞥见,这骆鱼雁身后的是?展长松!哈哈,还真的百米之内。小武一下子想到了班勒那个不放心的样子,又踮脚瞧下,他还真没来?行,算你听话。 可已经准备好恭迎架势的二人,双双抱拳美言在先,骆鱼雁却临近门前只是作揖就直接进去了。“哎?这?这是怕了?”窦浪问,小武想不明白只摇摇头,她好像一眼都没看我,嗯也好。 那你就不知道骆鱼雁是忍的有多辛苦了,可没办法都那样害过他了,还有什么脸面见他。但今天她想了很久还是来了,就是不知道这骆家的人都忙什么去了,竟真的放心只让展长松跟来,谁都没到。 展长松几步到门前,竟是挑剔:“哎武大总管您这一屋子里面装没装几件制服来的?就是也能解解暑的那种。怎么也不能害我白来这一趟吧。” 小武见礼回答:“展大警官啊您这若是替您叔父来传话的,那这趟生意我明日必亲凳警察所去面签。可若只是您个人意愿的话,那这衬衣衬里适合的料子里面多的是,您大可进去随便选选。” 第443章 了如指掌 “哎你?”展长松一嗔怪,又撂话:“挑事。”就进门去了。这真的不能怪小武,但也不能怪展长松啊,他守在骆鱼雁闺房喂完药汤,还劝了那么久。“不就是几身衣裳吗?你要什么样儿的我都买给你,就算包下他穆家成衣行这一季度的款式,那也简单啊!干嘛非要跑这一趟?就你这身子?你……” 瞧展长松真的气急了,骆鱼雁也不多说话,就是嘟嘴不吱声乖的奇奇怪怪。半刻钟不到,还是展长松服软了,“好。去。我陪你。”骆鱼雁还瞥他,“悄悄的。我就跟着。行了吧。”骆鱼雁走去梳妆台,展长松心里咯噔一下,扭头不看她,可又偷偷瞥回来瞧着。 最后骆鱼雁真就这么一身清凉,也没艳抹也不装戴的来了。展长松跟在后面,还算满意,我就知道她跑不了我的……可一瞧见这武乐书,就?酸不拉叽的。 窦浪还惊着呢,“这还是名满全城的展家的巡官吗?他不最是公事公办的吗?这制服的料子,怎么也用不着跑咱这来挑理吧?” “那姑爷可就错了呦,今儿展大警官下了工能来这,这得算私事啊!我看他呀,哈哈。”小武摇头一笑,好像这男人的心思他现在往《花满园》门边站站都能一猜就中似的,果真,你看,踩着展长松脚印来的正是邸盟。 他那座位?人家花冷早就给备下了。可他此时才来,为何呀? “这两个人!”小武念叨一句,又怪自己操心没够。窦浪也抬眼去看,“这不就邸盟一个人吗?”小武怼他:“你懂什么?进去了。”窦浪还杵那,“哎?那这?不迎他啊?” “不迎。随他去。”小武推他快点,又一想,唰就拽他回来,“哎姑爷?一会开场孙掌柜直接请您上台,话呢不用多,客套两句就行,啊!” “哎那怎么行?你还连个脸都不露啊?”窦浪不干,小武点头哄他:“我就是经管事儿的,您才是少主子,嗯。”又瞧孙掌柜一眼,他也就劝着:“哎呀姑爷就是的呀!一会呀您就打这边上去……” 他俩走去准备了,小武就找了个角落靠一下,又扫了眼楚九的站位,嗯安保这一块他总是放心的。可这?看不到小姐啊!这个丫头,总给我出难题。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小武会心一笑,要是我喜欢看的你都喜欢穿,那就简单了。 嗯。这和心儿想的差不多呀,反正我穿什么都好看,他挑中的?该是最好的。心儿瞧了眼,门外都安静了,也该是时候了。可就是对面坐着的五爷和二爷,到现在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啊,真让人着急。 可火急火燎等了这么久邸盟终于进来的时候,坐在五爷后排的那几人又是招手又是起身还蹦跶的,才真叫应景。心儿瞟了眼,是他?又想到了刚刚花独秀的话。 就在心儿逼问她无花劫从何而来的时候,期儿只一笑说:“你既然对它了如指掌,那就该是知道答案的,又何苦诱供呢?”心儿一惊,可她还说:“最关键的,是这不像你。穆大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最该问我无花劫的时候,是我跪在穆宅后门向你问武大总管伤势的时候。” “那时人多眼杂,何况巡官还在?”心儿上前怼她,可期儿还笑,“不对。你那时虽又忙又急,可心里安稳,不必与我闲话。倒是此时,你又气又急还非来我这里?我猜想,莫不是姑爷刚一进门就看花眼了?你才要来找我寻个什么法子?” “胡说!”心儿喝她,又回想一下,刚刚夫君的眼神?肯定是谁都没看,就像小武说的我对夫君还不放心嘛。可我?真的是来干嘛的呢? 心儿懵了的小样,期儿就说答案:“你知道吗?我也这样过的。你刚一进来那个眼神,哎不对,是整个人,都像我小时候一样。那时盟哥哥要是好心救了别家的小姑娘,我一准就会气哼成那样。还会拿拳头打他呢,可他总也不明白,下一回还会出手相救。” 心儿愣了,“你们从小?相依为命?” 期儿点头,“嗯嗯那个时候他就是大家的依靠了,所以大了他能当上巡官,保一方水土,我真替他高兴。哎你不也说嘛,陆姑娘现在可以开启崭新的生活,你不也替她高兴嘛。” 心儿点头,期儿就坐回梳妆台去,还劝:“所以你看当我们的心慌了乱了那么一小下的时候,就想想值得高兴的事,很快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守着这面镜子,不知道在心里叫了多少遍盟哥哥。然后就笑呵呵出门去,谁都难不倒我。” 心儿挠头想,那我是被什么难到了吗?看她这个样子,就算小武喜欢的非要娶她进门,别说老爷不会让了,连她都不会认的。哎呀你个小武!非自找苦吃,等着。 心儿咬牙一抬头,期儿在镜子里一下看呆了,“等下,我?我好像看过这双眼睛。”期儿一下跑来,抓着心儿双肩盯着她看。心儿一愣,忽地想到那夜自己从天而降被邸盟看到的时候,难道?他怀里的那人就是你? 心儿一下心虚,紧忙笑呵了下,“你别这样看着我,是我有事来求问你来着?”期儿一点点松开手,可眼神还没变,心儿又哄着说:“哈哈是这样的啊,那我直接问了啊,小武他?有心迎娶你,你愿意吗?” 期儿终于笑了,“武大总管?”又捋了下头发,“他?”怎么可能?又一想,不对,但你?怎么可以?这么期待,“武大总管?”期儿重复这一句可和刚刚完全不是一个心思,她盯着心儿,好像真瞧中了什么?天呢,怎么会这么有意思? 期儿紧张的这一下下,心儿更盯紧她,期儿就试探着问:“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问我?”心儿一听蒙了,什么啊你,“你刚刚不还是一口一声盟哥哥的吗?那就算小武亲自来问你,你也肯定不会答应的,是不是?” 第444章 衣品大秀 “这?”期儿转了圈眼珠,含羞道:“可若是武大总管?哪个女人会拒绝呢?” “哎你?”心儿一下急了,期儿就得逞笑下,原来你刚刚……哈哈这真跟进门时一模一样了。可心儿甩袖而去,来到门前还是站住脚,透了实话:“哼,装什么情深?你心里挂着别人,却还想着嫁给小武,你?我告诉你啊,今儿你这点手段被我瞧清了,我就不可能让你踏进穆宅半步,你的美梦就此扑空,好自为之吧。” 期儿只“哦!”了声,心儿啪叽关上门。期儿就低眸又笑她,“这个性子,看来是很难回头了。竟还不知自己是怎样栽进去的?”期儿摇摇头,看来难的?总也不只我一个。 可难的到底是什么呢?邸盟游荡进来也想着什么似的,可一瞧?这几个小人欢闹的地方?整整是在五爷和二爷身后?对面又是五蝶心?那家伙他是屁颠跑来的,心里的难处好像一下子就散去了,但还咬牙禁鼻凶一下这帮人,“小点声。有点样儿。”我还得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呢,可又想不对,不能太明显啊,忙打岔:“哎哎你们说到哪儿了,什么玩意啊?” 这一问,那两人倒都拿蜜桃塞住嘴巴羞的不说话了。月丫就解释给他听,“还能是什么啊,就他俩这婚要怎么结都商量出花儿来了,反正我们家攸妹是说啊……”邸盟才不是要听这个,“哎得得得快消停会吧你。”这种烦厌,三人都惊,邸盟又圆场:“说的就是你,多嘴。”两小情人哈哈笑,月丫偏抢下邸盟怼到嘴边的蜜桃咬上一口,才不理你。 邸盟白她一眼,又抓来一个在袖口蹭乎两下,就咬下半个。眼睛却是瞟着五蝶心,又瞧瞧这二老,总觉得是会有什么大事才对。哎对,武乐书呢?五蝶心身边怎么只一个窦浪啊? 酉时一到,盼着武乐书登台的人啊还真不止一个邸盟。但霎时间《花满园》一下陷入漆黑,七嘴八舌的声音一齐惊讶“啊!”了声。 耳边却飘来斯琴声,婉转绵长,居然还有凉风袭来,进而丁字秀台聚光灯亮,四围小彩灯也扑朔迷离,众人就都东张西望的唏嘘着,这种别开生面还真是头一回见。 缓缓上台来的却是孙掌柜拱手道喜:“哎呦各位恩主各位恩主儿啊,这穆宅首届衣品大秀即将开场了啊,真是众望所归也多多承蒙您们百般照拂了呀,所以啊今日能光临我《花满园》的恩主儿可不光是大开眼界呢,还有您钵满瓢满的彩头随着您可心拿去呢,啊?哈哈哈哈。” 孙掌柜在台上开着场,小厮们就一排排动起来,弯腰托盘送来些鲜果干货糕点酒水,应有尽有似的,您随意选着。邸盟一看,这待遇?白吃谁不吃!啪就甩了蜜桃果核出去,随手抓了龙眼酥塞嘴,又嚷:“哎水水水,咳咳咳。”眼珠却瞟着那果核差点打到前面的两位爷,不是?你俩有点动静行不?一句话不说。 那果核还在五爷椅子底下转磨磨呢,他倒像没看着似的,二爷也只是撂眼一下又瞥向秀台,等着。哎呦喂!邸盟咧歪嘴一下又塞满,真是白瞎了我那么好的力道。 可人家花冷才在这心疼呢,你说他膝盖上抱着的这一兜那一袋的,他冤不冤呢,真是可怜我的腰包。最关键就是那陶月丫守着我这些还非要留下一回又一回的,害的连攸妹都得跟我一样抱着这些?你说我这胳膊肘哪是抱这个的呀?我?花冷的小胳膊蹭啊蹭的又朝攸妹这边展开,攸妹瞥见,一笑扭身过来,花冷这才憋不住笑了。 但小武啊就是憋着笑的,悄悄往姑爷身边凑。他刚刚绕着阶梯看座的外围走了一圈,瞧了瞧各家座次的所在,大概心里有个数了却也碰到这么炫酷的开场,他再借着灯光睁眼一看,自己现在的位置?离小姐这么远啊。那就?过去。 小武躲过闪动的彩灯,潜到姑爷脚前还嘘他。心儿白小武一眼,什么怪相?费力不讨好。还真是,姑爷还惊着,他倒直接蹲下笑呵,就是不想让那些寻找他的眼睛啊发现他在这呢。 正巧孙掌柜说到,“那下面咱就有请东道主,穆宅的窦浪窦师父上台!”这一句雷鸣般的掌声卡壳一下,虽巴掌随着惯性还动着可都有直接发怪音的了,哎怎么不是武大总管呢? 小武听到‘窦浪’的名字时朝他深深点头,窦浪也昂头抖擞下精神,却是小武直接站起身,瞧着他的众人就又有发声的,哎?这不是在那呢嘛。但小武直接深躬见礼,抬手请了姑爷起身,窦浪搭上他的手,在孙掌柜说到‘上台’这个音时,正好一步登台,立定自若。 孙掌柜还接着说:“这新姑爷上台可是带着满堂彩的呢,啊?这以后生意场上为百姓谋福利的事啊,就还多要仰仗窦师父了啊,来来来您请请请。” 随着孙掌柜的谦态,这掌声又猛起了两下,又有说的,啊!这衣品秀原来是新姑爷主事的呀。好事好事,极好极好。还有说,哎呀着什么急呀,等着听他说啊看还有什么甜头? 小武动了动耳朵,又抬眼瞥他,窦浪也就见礼道:“穆家小婿窦浪请各位恩主儿的安了啊!”捧场的众人都拍手叫好的,小武也就抿嘴笑下,他这种恭候的站姿,主次还分不清吗? 连五爷都说话了,“这武大总管还真是懂得让贤呢!”嗯,这和邸盟想的一样,也就是武乐书啊能大度成这样,可这种站姿?再想骗过我?没门了,谁还不知道穆家就你说的算。 但二爷还是没接话,五爷笑呵一下又接过盛怀洛递上的茶盏,还敬他:“这个茶啊截在这个道儿,温成这个口感,还是量产?能随着恩主们可劲叫要,看来这茶行?武大总管也算上手了啊。” 第445章 炫酷开场 这话听来是真舒服,邸盟一下就知道了,您老哥俩不和呀?二爷还是不答,五爷也就没心思逗他了,邹盘之瞥了眼二老又瞟了眼对面的武乐书,这茶行?遇到这个季节,他也只能认了呀。 但这布行?这可正是旺季啊!但若是任着窦浪这种种说法,又是新纱买赠,又是各家定制单数逢整送一单,又是老带新就连下个季度都连免三单,这?这还要不要我蔡宅立足了呀?蔡泰来招招都听得清楚儿的了,可心里更气。连蔡蒙这小脸都瞧出着急来了。 可窦浪这一套套说完,那阵势?满场嗨呀!又一曲飘来,这聚光灯还闪啊闪的,好戏终于登场了。 小武又屈身举手,接应他下台。窦浪还坐不下,直接问:“怎么样?”小武点头赞他,他又笑呵说:“关键是你这些主意太妙了,我都想去排队定单子了。”小武瞟了眼小姐,还算满意?就绕到他身后捶着肩头,教他:“坐下,闭嘴,瞧你笑的。” 窦浪还嘿嘿,心儿更凑来靠住他肩头,窦浪美的大手一挥就揽她在怀。害的小武两个颠颠的小拳头,和盯着小姐那双巴巴的小眼睛,一转一落差点碰到小姐的脑瓜,小武一下停了手,他可不敢。 小武慌的这一下,两人完全没感觉到。小武也故作淡定,扭头看秀,你看这群娇丫走的多好看,小武这样跟自己说,可还是忍不住看了下两人,还有臂弯中的小姐?小武又一下抬头吐气,嗯最关键是罗闻这背景环绕声解说,太到位了。小武这样告诉自己,有点正事。 是啊,谁让小武就是真心搞实业的呢!聚光灯、小彩珠、斯琴音师、阶梯看座、背景环绕音解说、四面电动风扇解暑,这些啊也就他武乐书敢想敢干。 可大清早罗闻带来的那台发电机不够这么大的排场啊,小武就提说:“去找阿宁哥。”罗闻还腿软呢,“啊?那肯定会先骂我一顿的。” “没事,我来。”小武这样说,可一到纸行好说歹说都挨训,小武一叫:“阿宁哥!”还真推了罗闻过去,闻子那个惊啊,连忙哄:“哎哎哥哥哥,那个,是是我,是我真没想到它鼓动这几个灯泡它就,就……” “就怎样?”徐宁还挑衅,两人都撒娇:“哥!” “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啊?我纸行就不用干活的吗?昨都干嘛去了?”徐宁还训,闻子嘟囔:“昨还只顾着赶工了我。”徐宁偏推了小武额头一下,“你?” 小武眨眨眼,“我?”我好像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呀,还没训够啊! 徐宁见他躲躲怯怯,偏问:“答不上来?答不上来你定这么紧的日子干嘛?它就非得是今天吗?啊?你不知道今天是……” 小武一听,唰就脸色一紧,罗闻赶紧喊:“阿宁哥?”小武也抽了下鼻子,承认:“哥,我错了。” 看他认错倒是快,徐宁更来气,厉声厉色:“武乐书?错只在你一人吗?你把今天躁哄成这样,为什么?啊?你想瞒过所有人,说这一切都过去了。那我问你,你呢?过得去吗?你就说接下来你打算悄悄地干什么,你说?” 罗闻听得一惊,原来小武哥把日子定在今天,只是面上劝着大家往前看,他却要把为少爷报仇的事一人揽了,难道是要开动了吗?罗闻也抓紧他问,“小武哥,你说啊。” 小武扇忽两下睫毛,一扯嘴角抵赖:“哥?想多了吧?我就,就是想多卖几件衣裳啊。” 少爷在的时候就最爱给他做衣服,一天一身啊换的他比街边的哪个丫头都好看,可你看?你今儿穿的?还是去年的衣裳,你?还嘴硬。徐宁真怕他出事啊,可也没办法,一扇子敲他肩头,却是劝:“听哥一句,别自己单干。” 小武唰就心口窝扎得慌,可还一笑,点头答应:“嗯嗯,听哥的。” 小武想来,眼角都湿润了。这种热闹里,他更想少爷。可给他的思念时间,还真的是有限啊。这头一位模特还没走上一圈,杜挽月就凑到他身侧来了,“武大总管?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小武咽了下苦水,紧着嗓子道:“有话直说。”可小姐听他这种声音,抬头一瞧,这位是?小武立马慌了,屈身道:“烦请杜大小姐带路。” 这二人来到一边,杜挽月都说了半天话儿了,小武还在心惊,若是她说这些让小姐听了去,八成都能上台去我这婚?她说定今儿就能给我定了,还保准乐得她喜事成双的都,哼。 杜挽月绵言细语地说着,不敢多看小武一眼。小武却还瞥着小姐,心头颤颤。盼也不是,气也不是,连正眼瞧她一下都不敢,可?小武竟真委屈了,真不知拿她如何是好,最关键是?她要怎么办我呀? 正巧杜挽月说完,也问:“不知武大总管,以为如何呢?” “啊?”小武蒙了似的回话,“我?你刚说?” 杜挽月就以为他被感动坏了呢,一笑作答,乖得很,“哪里只是说啊?反正以后进了穆宅,都听你的便是。” 什么?小武真惊了下,她是说?为了我?甘愿嫁进穆宅吗?她这是?小武反问:“你不是?哦不,是杜宅。杜宅不是一直都要找个上门女婿吗?哪能因我一个下人,坏了杜老爷此等好事。这可使不得。杜大小姐还是请回吧,此事不必再提。” “你是没听清我说什么吗?”杜挽月这样一问,小武一愣还是瞥了眼小姐,她真这样静悄悄靠在姑爷怀里不管不问,小武就快变成没人要的小娃子一个了,竟还想到了那次在航港,他被别的女孩子这样盯着看,小姐还在身侧笑他。 小武摇头苦笑一下,八成以后都没这回事了,原来我今天心情真的这么差。秀场开了,一件大事忙完了,一场胜仗都可说是打完了,可他竟心里更空,好想少爷,他的思绪还没停。 第446章 喜事成双 但杜挽月看他还在笑,就觉得还有希望,“还是你没看到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可我今天就是什么都没做啊!你的地盘你的秀场,我由你做主。以后的穆宅里也是一样,我都可以听你的!真的。” 小武低头慢慢吐气,终于正眼瞧她,真诚道:“杜大小姐,我今儿听人说了,感情的事不是用选的,我想?大概也不是用求的。所以?小武只能说,从一开始我回您的话,就是我的真实想法了。您,请回。” 小武抬手请她,她就势扑来,小武收手转身,她就撞在墙边,哭了。小武无奈道:“杜大小姐,您这是何苦呢?” 杜挽月赶紧接话:“可是过了今天,我就十八岁了,爹爹今年一定会让我成婚的,那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还怎么接着等下去?” 小武一声叹息,她更挨近说:“我知道我性子烈,可我对谁花过这些心思?我年年瞧着你,处处随着你,事事难着你,我就是不能没了你!打你出穆宅办差,打你从那个破烂的头船走下来,我就瞧中你了。四年多了啊!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不信你每次给我的惊喜都只为了差事!你说啊,你说你知道的,你那么聪明你怎么可能不懂?” 杜挽月更哭唧,还捶了小武肩头两下。小武放眼扫去,杜七衡?还真的站那不动?可这种猫鼠游戏,他既知道了要怎么耐着性子玩下去呢? 小武错开一步,直言道:“杜大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今日的扮相该是打算登台的。虽不知为何,您进了《花满园》竟转了念想,换作此时苦苦的来求我?但你我心里都知道,这一时柔弱来的都是艰难的。连杜七衡都被你打发到一边?不敢现身,那要是对着其他人?全宅子的人?你要怎样让自己乖乖的服了男尊女卑呢?每一次都强颜作笑?” 小武摇头一叹,又劝她:“何必呢!你本性使然,也算女中诸葛,姑且就为杜宅夺得乘龙快婿,不算难事。而我?此等下人,是进不了杜宅的!还请杜大小姐不必强求了。” 小武说完就要走,杜挽月叫他又拦住:“武乐书!你什么都能看的这么明白,所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是这些条条框框拦住了你,一定还有别的难处。是你在穆宅又?是这个窦浪?他……” “不是。”小武回绝:“都不是。只是我?”他能说清的就是,“我不喜欢……被安排。” 心儿偷偷往这边瞟过两眼,这动作幅度稍微大点了,她也就更惦心了,“哎夫君?你知道这个女孩子找小武要说什么吗?” 窦浪抬眼瞥着,心里犯难,“哎心儿,就这么看去,他俩说的好像还挺和谐啊?” 心儿反问:“和谐吗?你看小武的脸紧成那个样子?” 窦浪倒笑了,“哦!这就对了嘛,刚才这杜大小姐要进门的时候,武师父就说过,她是来找麻烦的,可就是不知道这算不算啊?” “麻烦?”能在小武口中说出麻烦来,心儿的确更上心思了,“对小武来说,该是算的。没事夫君,我过去。” 小武话落还未转身,他是感到身后有人来了,还真的是?小姐!小武一错右脚尖转开大半的弧度深躬见礼:“小姐!”嘴角的弧度啊也是大大滴。 心儿停在他身侧,挑剔:“这么久都不回来,忘了交待给你的事啦?” 小武乖乖起身,回答:“小武不敢。我?”又赶紧瞟了眼秀台,“心里记下了一件。” 如此心儿才满意,又瞧瞧这一位?杜挽月擦拭下泪花,穆家的规矩大,她哪敢替小武说不,只作揖道:“杜挽月恭祝穆大小姐万安。” 小武眨眨眼,一下子怕了。她要冲上前说什么嫁进穆宅的话,那这丫头?还不得……我的小姐啊你可千万别信。小武一侧肩头挡住半边心儿,可还一脸为难,不得说辞。 心儿一指头推开他肩头,真就瞧清杜挽月起身抬头还眼丝通红,直叫人怜惜。可?杜挽月?这个名字?郎君没提过啊。该要慎重才是。 “杜大小姐这一身还真是好看!难怪这挑挑选选几件衣裳的事,您还说了这么半天。那就放心好了,您想要定制的货色,我都会让小武精心选着上乘点的,准能入了您的眼。”心儿这台阶搭的还算合宜,小武又见礼,才说:“是小姐,小武记下了。” 杜挽月却不满意于此,“如果真如穆大小姐所言,只是几件衣裳的事,我又何苦亲自来说呢?”小武起身哼她,“杜大小姐,切莫儿戏。”心儿也就顺着他护在腰身后的手势转身就要走。 “都到了此时,武大总管还以为我说的都是儿戏?”杜挽月又追问他,可小武还急着哄小姐:“小姐?这生意场上的事……”小武还有意瞒之。 心儿却回身打断,“这生意场上的事,我向来不懂也不管。”小武一惊,可心儿都推开他的手走上前去,“但小武的终身大事,却是我一人可全权做主的。”心儿还是猜到了。 小武听来更惊,大喘口气,闭眼求她:“小姐!” 杜挽月欣喜若狂,一步抓住心儿的两手,问:“真的吗?所以穆大小姐……” 心儿却抖了下胳膊,背手矫正:“所以杜大小姐!还请自重吧。小武,走。” 小武还以为听错了,这小姐怎么这么反常?愣愣“哎!”了声,又赶紧屈身:“小姐,请。”可心儿回身那一下,还是忍不住掐了他胳膊,小武想“啊!”又直接咬牙忍了下,他确定还真就是小姐能干这事。可也?真的不怪我啊小姐。 心儿哼他,“不怪你?那还拖这么久?你乐意是吧?”小武直摇头,心儿才松手。他又赶紧吹吹,还撒娇:“小姐。你?什么手劲啊!” 第447章 顶级衣品 心儿一笑颠哒两步,就又蹿窦浪怀里去了。小武也美的慢慢走,就是杜挽月还一动没动。杜七衡来到,也不知说什么。还好温小婉也急着赶过来,瞧见杜姐姐这么梨花带雨,赶紧说:“快,不看了啊,咱抓紧回宅子。” 瞧着这几人都走了,骆鱼雁骆大小姐那偷偷瞟着的眼神啊还没收回来呢,也不知是不是海株昆的药汤使然,骆大小姐现在的心性淡然多了,可她还咬住心里的向往,又瞟一眼小武,像是比台上的模特还好看似的,甜美一笑。 偷偷窜到邻座的展长松那个操心劲儿呀,说透也不是,不说还干着急。你看人对面的邸盟就不一样了,老早就瞥着武乐书和那个谁谁谁了,还有?他噘嘴“哦?哎呦!”谁稀罕啊,还立马就拍手冲台上叫好两声。 倒是月丫还盯着小武不放,可算见他回来了,又瞧着正脸了,就是这胳膊怎么了?揉来揉去的。她起身想看清楚点,却啪叽掉了一地东西,惹得身边那黏糊成一体的两人惊讶一下,攸妹还拍她,“嗯对。就这身真好看。丫头相中的我也喜欢。”月丫呵呵陪笑,又瞅瞅自己弄得,赶紧拍了拍身前,还好谁都没顾着看她。 前排的五爷瞧见那两人还得托扶着杜大小姐才得跨出门槛,这种痛心疾首?哈哈有意思。五爷在大腿喝着节拍似的,敲打了几下,暗语就是把温老板的勾当放话给杜老爷听听,摇着龚扇的盛怀洛就眼前一惊,也赶紧抬眼瞧了下,又点头笑的颇有深意。 二爷扫见五爷这么有兴致啊,终于凑近。邸盟也就一下子前倾,还怼月丫:“哎呀瞧你弄的,这满地的,也不说拾掇拾掇啊。”他扶腰而去,还弄的哗哗啦啦。二爷也就凑到五爷耳边说:“你这么稀罕他,怎么也不想让他随我出城送命去吧?” 五爷还真就又瞥一眼对面的小武,装着点头哈腰的样子,笑笑作答:“人各有命。”二爷眼神一狠,又扯嘴笑下,才说:“我只想看一眼盘之,就一眼?他的命还值吧。” 五爷又瞥小武一笑,还扶着手凑来耳语:“你知道的,我一眼都没见着我儿子。”二爷终于大笑了,五爷呵呵陪上,他却停下厉声道:“所以对面这位?你再最后瞧两眼吧。” 邸盟听得惊了,对面?他不敢相信。可从椅子底下看去,那明明站着的就是武乐书啊!这一乱,到手的一堆瓜果梨桃,唰又滚落。 二爷起身而去,五爷还瞥着小武笑哼,以为我把他当儿子看啊,哼我缺吗?可不,邹盘之起身跟上,还冲五爷点头摇扇,又连瞧都没瞧小武就一脸狠劲的走了。 邸盟见人走了,心里更慌,抓了一把的苹果硬是滑的往前座蹿。邸盟咬了咬牙,可一个音没敢出,嗖就整个人趴倒,还够扯的那么认真。可盛怀洛就等着这张小脸抬起的那一下呢! 终于邸盟的大手伸出前排的座椅好大一截,才抓住这个显欠的果子。五爷撂眼看了下这副小手,还算精致,估计也干练。可警察所里?人够多了。你个没钱没人没地位只剩下条狗命的家伙,还是省了我的神颜吧。 盛怀洛撂眼问来,五爷只摆了摆几指。邸盟可算露头出来了,好像也觉出什么来,后背都发凉了,还大气都不敢喘,竟收回手来就咬上一口,咔哧咔哧的。月丫就还笑他:“还说我呢,你瞧你,擦擦啊先。” 小武还惊得低头去想,这二爷怎么就走了呢?到底是说了什么啊?可一瞟后排的邸盟,又歪嘴一笑,好小子啊,你最好是能如实答我。 但连魔对啊都没好好听话,屁大点个海宅有什么转头,他一个走位就飞出墙头,害的傅云空气也不是喊也不是,只能乖乖追来。 终于大秀告一段落,花瓣彩带凌空炸裂,阵阵欢呼炫耳夺目,中等级新款夏装整队亮相,正中央的领头者妙多多可谓独得了不少名头。 小武也就会心一笑,赞叹罗闻当真妙手。但聚光灯灭,音转曲飘,彩灯忽闪,众人眼见着台上的模特纷纷退下,也就更是期待什么了。 果真,花独秀登场了,顶级衣品也随之揭晓。众人又目瞪口呆,都被迷了心魂一样,连小武都呆呆的傻样,就是心儿昂个小头,还白她一眼。 所以剩下的时间,又短暂又宝贵,连邸盟都不又吃又喝的眼儿都直了。最关键是这种氛围,真的欲罢不能。原本只晓得花独秀柔弱无骨是吧?可走在这秀台之上的惊艳真的大杀四方。 垂涎欲滴的大有人在,连娇娘少妇都看的春心荡漾,跑去黎成那报单子的人都排的拐了三四个弯了啊。就是曲终幕落来的有点突然,那众人就扯着嗓子给花独秀叫好,期儿也就作揖谢礼,一拜又拜。 却是康昉好不容易才从蹦颠的人群中抬着那两箱宝物蹿上秀台来表白:“秀儿秀太美了你,快这个送你的,你就跟花儿似的。” 期儿作礼笑了笑,心想怎么让他上来了?可还伸手接过这团鲜花,众人里就有了哄声,有说自己技不如人的,咋就没提前想着点?也有说康昉肯定是白玩的。可花冷都从前面空位穿过来了,邸盟还只傻站着不动。 小武瞧他那个样,气得一步就跨到姑爷前头去了,心儿却起身抬手拦她,“你想干什么去?”小武瞧了眼小姐的手,又扭头答:“这?肉眼可见啊,康昉就是来倒乱的。” 心儿却横着胳膊肘打了小武肚腩一下,“消停待着,她有的是办法。”小武还说:“可?这闹的也是穆家的场子啊,我……”窦浪就一下拽他坐下,还揉着他肚子拧歪小脸哄着:“哎呀听心儿的先,万一棒打鸳鸯呢你!” 小武怼他:“你才棒打鸳鸯了呢,哎呀躲开点我还得……”看小武还挣扯,心儿扭头狠狠瞪他,竟甩手唰地坐下盘腿,“去吧。”又喊:“去呀。”小武一下消停了,乖的不敢动弹,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了呀。 第448章 下聘赎身 再看康昉一回手开了箱子,这头一个是为花独秀这几年里买下的什么又什么,他自己在那说的美颠美颠的,期儿却听得心如止水,就是不敢看盟哥哥一眼。他俩这几天好像生了什么暗气,邸盟一听这些话更没脸抬头,如果他没记错这四年里他什么都没给期儿买过还什么都没攒下来。 另一个箱子可就更不得了喽,还好孙掌柜都挤上台去,拦了他来。可康昉一抓他衣领,就怼到箱子口去嚷:“这些是小爷为花独秀备下的聘礼”,他又拎出里面一个单独的小包甩过来,“这是赎金,拿着。” 哎呦喂!果真如此,众人都哄。邸盟却一屁股又坐位儿上了。 孙掌柜哪敢接这个钱呢,这厚厚的赎金又啪嗒砸秀台上了,“哎呀康大少爷今儿就只是走秀,哪有带走姑娘的道理啊?您这没提前言语啊?这个钱呢小老儿真不敢接,连碰都没碰一下啊,您快快收回成命。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胡来啊!” “我胡来?还是你们耍着秀儿胡来啊?哎对叫那个武乐书出来回话,我就不信就这种走秀会是花独秀自己愿意的?他才是把花独秀当摇钱树可着他胡来的主儿,人呢?”康昉这声吼,看台两头坐着的小武和邸盟都抬头,还没等动,期儿就笑了。 “康大少爷!”期儿笑着走向他,看来有些话还是要说与他听的,“康大少爷一直以来您都有恩于我,这是期儿认的,理当拜谢。”期儿作了揖,又起身说:“可您大概不知道的就是期儿心里已经有人了……”这一句,众人好个唏嘘,小武一下笑了,邸盟就快哭了。 “期儿没法再受您如此厚礼,就像那头一箱里的每一件一样,期儿受之有愧,还是请您都收回吧。”期儿又作揖,怀里的花朵就多有掉落的。 康昉还不肯认,“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谁比我上心思?你说,啊?是他武乐书吗?他个缩头乌龟,他露一下头他都不敢,你还?好好好好咱找男人说事儿——武乐书。姓武的,你给我出来。” 康昉一副破败,喊的声嘶力竭,可心儿还没听到她想听的呢,就拽窦浪:“夫君,上台去。”小武一听,更耷拉脑袋,嘟嘴:“喊的?怪难听的。”心儿白他一眼,“自找的,等回去的。”啊?这也怪我?小武好冤,不敢气哼,可就是看着台上抬眼翻个白眼。 窦浪都登台了,拱了一圈的手,就说:“康大少爷,这有些事吧?他就是不好两全。您来我穆宅的秀场唱这种压轴的大戏?一呢没提前知会,二还非要逢场就势,三再看这花独秀她并不愿托付与你呀。我就劝您还是收场吧,给我穆宅一个圆满,也就是与您方便了。” 康昉瞧他,“刚扣上两天的头衔,把你能耐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吧?我是叫武乐书出来。”窦浪就一笑怼他:“哎对,至于这武大总管?总是公事公办,可比你规矩多了。就您这种作秀?我是不会让他上来和你同台的。倒是一会要为花独秀走秀有功来颁奖,那还非武大总管莫属啊,您说是吧?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一听都哄场,康诗远也就一步上台去接他,康昉还狠里狠实不肯罢手,康诗远也就又求他。这在宅子里求,没用。在台下求,没用。这上了台子还能有用?才怪。但无非也就是多挨康昉几扇子,康诗远一挎他胳膊还是弄他下去了。 小武就气得一点脚尖又站起来了,心儿也气哼,谁让夫君这么说的?难道还真有这么个流程吗?“你上台去颁奖打算怎么夸她呀?”心儿奚落落地问。 小武眨眼一愣,小姐这是?怎么像,又忽地一笑,憋住嘴丫连忙摇头,乖乖哄上:“我?不说话。”果真,小武捧着《衣品大赏》的匾额登台,却是朝孙掌柜使眼色。 那孙掌柜就热闹的请了王手艺人和罗闻罗管事登台,掀了红盖头。全场沸腾,这才叫正戏嘛。小武又一个眼色,窦浪就隆重介绍了罗管事。这罗闻一开口,大家伙一听原来解说的就是他,就这个声音啊太有磁性了,这人还这么俊……那家伙人堆里叫嚎罗大管事的呀又大有人在了。 惹得燕蓉一叉腰,又来了主意,请着几位王手艺人的当家徒弟,就是广告里都提到的那些人,也跑台上来了。她自己倒一下就蹿到罗闻腋下去了,罗闻一惊,可也一笑就请了众位手艺人的安,又退而求其次请着每位都来说说自己的长处与设计的灵感。姑爷还见缝插针说着私人定制的优惠和活动时间太有限,弄得黎成都没顾得着看看台上的那股热闹。 但心儿倒是笑了,这么养眼的人堆里,小武还真的一句话都没说,心儿就美滋笑他,把你能耐的。就是邸盟忍不住抬头一瞟,还眼气他武乐书怎么挨期儿那么近。哼,可自己刚刚明明喘气都费劲了,你咋不说。 大概就如同魔对,内里还调节不善。就非要寻着噪声,找来《花满园》瞧瞧。上次就是在这碰到姐的,他一个身轻如燕落在顶脊,身后的傅云空就更气,你还真会找地方。 台上的小武和主位的心儿似乎都感觉到哪里不对了,屋顶有人!嗯,魔对刚掀了一个瓦片,也在人堆里翻找姐姐呢。心儿就判断了下,会是他吗?可这个气息?弱了好多。 小武却直接闪了身子悄悄离开,还真没惊起人们的注意。小武心喜了下,还好小姐要我一句话都不说。哎?我怎么是在这边下来的,都看不到小姐。不过也还好,若是个危险人物,我就抓回来给你审,少爷的仇?该是有个说法的了。真凶真被引来了。 小武在人缝里扫了眼小姐的裙子,就势在必得一蹿而上,但?“是你?”小武惊讶地问,傅云空还躺那看天。小武亮了要进攻的架势,他还闲散的很。 第449章 真话实情 “白天只送来拜帖,大晚上却跑来这里?你是有多心怀鬼胎?”小武卸了力道,可嘴上也没想轻易放过,“说。你为什么来这?还掀了屋顶?想看什么?你是在找人?是谁?” 小武这堆问题,若是往常,傅云空早烦了,可这会他还在担心小魔走的够不够远呢?一见到里面的亮光,魔对是第一眼锁定心儿的,只是一个小黑点,但也够了。姐姐真在,可他?竟心慌了。 大概姐姐不会原谅我了吧,他这样想,进而缩成一团。傅云空来到一惊,也就明了。俯身劝他:“你先走,我去叫,她若原谅你就会跟来的。” 魔对抬脸问,“真的?”傅云空叹息一下,只哄:“嗯这么久都等了,不差这一会。但要答应我,今晚一定要回来。”小魔笑了,起身不见。 小武更逼近,傅云空却坐起身笑谈:“武大总管,我在等你。”小武眯眼瞥他,回绝道:“可我在等的?是杀了少爷的真凶。你?” 傅云空听得笑了,“武大总管?您不会是怀疑我吧?”小武可笑不出来,他盯着眼前的景象,大概心里都认了——是你,又能怎样?我这一拳下去也够给少爷一个交待的了。 傅云空扫见他那拳头是攥的嘎嘎响啊,真怕小魔瞧见,不管怎样我是不会陪你在这打起来的。可我这种紧张?反常成这样,难怪他想来真的。 小武侧了下肩头,巴不得伺机而动。 傅云空却真嫌弃了,“什么呀你这造型,怎么的?我对穆大少爷就非得那么感兴趣?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不过武乐书我得告诉你,今你在这跟我动手,还说什么为穆少报仇,那我看这个谈资可要比你办什么衣品秀大发多了呀。那真凶若是听见,八成这辈子都不会现身了。倒是我?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喜欢在哪看天,向来我自己说的算。” 你一会反常,一会正常,肯定心虚。小武就偏问:“所以傅大少爷?有没有要拿命去护住的自己人?就像我对少爷。” 傅云空心惊了,他怎么什么都能猜到。这?要我怎么糊弄你。傅云空付之一笑,“所以我就在等你呀,这下面的热闹好看吗?”小武也惊,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看我娘?穿上新裙子的样子,一定比谁都好看。”傅云空竟说出了他每每心心念念的话,他想他娘,但从没见过,然后就又想他爹,但谁都不是。没办法,当着武乐书的面,不说真话实情,他是不会放过我的了。 “你?”小武听得惊了,这种话不难听,可这个表情,“你是不记得娘亲长什么样子吗?” “胡说!”傅云空竟急了,他差点站起身,就是想来打小武那种,你能不能不一句话就什么都说破?可?他又嗖地躺下了,“我在星星里见过,就是比谁都好看。”他若忍不住,魔对一准先冲出来。 小武竟咧嘴笑了,也抬头看看天,原来你的小时候还真怎么了呀,“你爹那里难道没有你娘的画像吗?拿在手里看一看,怎么也比这星星?近那么点。” 傅云空嗤笑了下,“我爹?”他又摇头,“算了吧。武大总管啊,您也真没事干了?那就一起坐一下吧,也许你的爹娘也在天上的某个星星上呢!” 小武听他这样说,却低下了头,“在我心里。”随即一跃而下,回去忙了。 傅云空却跟下来,站在门口瞧一瞧,正瞅着他的就是心儿。他还算满意,就闪身不见。心儿却盯着小武,但也不敢问什么。 终于这波热闹算是接近尾声了,温老板一抬脚正撞见五爷离场,但竟只打个招呼,两人都一副避嫌的样子。 温格调就回身对温顾醇说:“哎瞧见康诗远身后那两箱子宝贝了吗?沉甸甸的啊!” 温顾醇也笑谈:“康宅的钱差不多都花在这儿了。” 温格调却说:“哎?这也未必呀,兴许这康宅还真值得帮衬一下的呢!” 温顾醇就笑笑,看来爹是又有什么主意了,好,走着瞧。 宾客们也都心满意足地撤去了,连花骨朵们都快走光了。 小武才在门口碰到花独秀,“刚才多谢了。”期儿说。 小武笑,“我又什么都没做。” 期儿竟敷衍了,“算是吧。你不是就能这么厉害吗?” “那你还挑剔什么?”小武又瞥她,“怎么了?不像你呀,难道?真着急嫁人啦?” 期儿怼他心口一下又正眼瞧他,“怎么是我?是急着给花冷成家。倒是你呀?都不知自己被谁盯上了。” 小武不怕还逗她,“盯上我的人还真多了去了,倒是您那位,盟哥,哎呦我还真叫不出口。哈哈哈。” 小武都笑开花了,期儿却低下了头,“先走了。” 期儿想把弟弟的婚事办的精致一点,这总没错,她哪都不差钱。可花冷一句,“哎老大,那你什么时候把我姐娶回家呀?”邸盟就一下没了笑脸,可看了一眼自己这面兵器墙,我竟,竟真的兜里空空。 期儿也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从不提此事,原来……可更糟的是,我有钱,还干什么都够,也真是干净的。但要怎样说与你听,这不是一碗软饭,更不是一辈子的,我仍然最愿意看你带队出街的样子,真的。 期儿走出几步,还是落泪了,身后还是没有他。 “喂喂喂,怎么了这是?”小武喊了半天终于犯懵了,你个邸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你,哎人呢? 果真,瞧着期儿背影的邸盟和冲进来的小武,同性相吸,一下子就撞上了。 “不是你能不能像个男人的样子啊,喜欢你就去追呀,光看着干嘛?”小武吼他,还好这《花满园》的小厮们也是没几个不知道这事的,竟都没怎么笑他,还都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打扫呢。 第450章 息事宁人 倒是邸盟被他这样一喝,好像才睡醒的样子,差点被阶梯绊倒,还说:“哎对,武乐书,我有事,非说给你听不可。” “哼,你有病还差不多,还不去?”小武又喝,邸盟倒一冲上来,抓了小武靠墙说:“有人要杀你。” 小武这才惊了,可还推开他才问:“谁呀?” 邸盟答:“老邹家那爷俩。” 小武白他一眼,“行了,我知道了,快忙您的去吧。” “不是?你正常点,行不?”换成邸盟吼他了,可又惊,“你是?早就知道了。”看小武还没个要紧的反应,邸盟真急了,“怎么?你还打算真就随了他们去啊?” “去干吗?我好好的呢,你看不着啊?”小武更烦厌,邸盟却美了,我还制不了你了?张嘴就大喊:“黎成,你给我过来。” 小武终于慌了,“你干嘛?”邸盟扬头,“怎么?你不不怕的吗?” “你给我闭嘴,我承认我怕了,行吗?”小武反手按他在墙上,却是求他。 邸盟却一个柔韧摆脱,又抓了他手擒住,“少装了,我要谁都知道才行。” 却是黎成不由分说,冲来就一脚,踹了邸盟一边去,“小武哥,你怎么样?”阿成抓了哥起身,还心疼的很,怎么今儿真能弱成这样,连邸盟都不是对手了? “哎呦呦我的老腰啊,黎成你,你给我等着。”邸盟爬起来那个费劲,小武就看着他憋笑,我告诉你啊,台上的账这就算是清了,咱再说说大婚的事。 小武想来走去扶他,黎成还不让,邸盟就啪叽坐地下说:“黎成?有人要杀武乐书你怎么办?”黎成那个惊,还气得想来揍他,“胡说你!” 小武拽阿成一下,“算了,他喝多了。” “我是喝酒了,可我没多。”邸盟站起身吼他,“我听得真真的,他对面就站着你一个。还什么多看两眼的,我真怕今天晚上就……” 阿成瞧他越说越真,跑来问:“谁?是谁?到底都说什么了?” 小武还淡定的很,“五爷怎么说?” “五爷?”邸盟想了下,“五爷好像不同意,他没接话,但也很可怕,就是那种,就差不多也不要命那个样。哎不是?你一点都没瞅着啊?” 黎成又跑来抓紧小武,“哥?是二爷?” 小武就哄他:“别担心,想要我命去的这又不是头一回?但能得逞的总也不至于就是下一回。” “这人。”邸盟气他这副做派,阿成更求:“哥?这话没这么说的,怎么也不能眼见着要命的厉害,你还非跟他们出城去啊?” “你又跟着!还急什么?”小武还劝。 邸盟却直怼:“出城?我告诉你啊武乐书,有能耐你就带他们去展长松那片山头上耍去,别死在我片上。” “我还在呢!哪里碍着你的事啦?”小武真无语,又一瞥小姐他们来了,更息事宁人,哄阿成:“去拿定制簿来,我瞧一眼。”还问邸盟:“哎?你那发钗头找到了吗?” 这种动静?心儿可得来瞧瞧,何况邸盟还在?就牵着燕蓉一起过来,还说着一会一起回宅子住下的悄悄话,罗闻几个大步就来到,还报告:“小武哥,都忙完了。” 小武就截下阿成手中的一本定制簿,甩给他:“哪有啊?这些啊,都不带你喘口气的。”话落几人都笑,可心儿还心惊着,难道邸盟和小武说了发钗的事?你个家伙,找死。 邸盟也心虚的很啊,这个武乐书什么都知道,开溜吧我。小武却一把抓住他不笑了,可比他更紧张的还真是心儿,一下就捏紧了燕蓉的小手,燕蓉一愣,心儿忙哄着:“看你的了,可不能累坏了小闻子。” 燕蓉嘿嘿一笑,小武就凶:“跑什么,一会和你有事说。该急的时候不急。”可一瞥小姐,好像也明白什么了,唰就放大几个音调又喝:“不是你邸盟?”又嗖地怼他到墙根,低声问:“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每次有小姐在,你都鬼鬼祟祟的,你到底想干嘛?” 邸盟那个疼啊,“哎哎我屁股我的腰,腰,腰哎哎嗓子嗓子嗓子,我说我说,我说行吧?”不想心儿走来打断,“小武,你这是干嘛?不管怎样,他也是巡官啊?” 小武忽地想到‘你还真想和巡官动手啊?’歪嘴一笑,可一看邸盟?怎么比他笑得还美?你以为小姐真是心疼你呀,哼。邸盟可不敢高攀,但就是知道她五蝶心可舍不得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掉,要是乌漆墨黑的嘛…… 邸盟就想到这,小武就拎起了他,低音警告:“小姐每次见到你都怕怕的,你一会给我交待清楚。”邸盟还呲牙发嘶音,小武扭头看他说:“否则你就别想走。” 邸盟环顾一下,这还真就是你的地盘啊你。等回警察所的,可还没等哼出来,又一下想到,您那警察所离人家穆宅的地盘也才一街之隔啊。邸盟变脸苦笑一下,乖乖点头答应。 小武就吩咐:“阿成,定制簿你随身带好,送到我房里去。” 小武点头,阿成就秒懂,原来是让他护送少主回去。窦浪却抬手要接,“我这不顺手就拿回去了吗?还要阿成跑什么呀?” 小武又笑着哄他,有外人在这武师父没叫出口,挺乖。可?“姑爷呀,这活哪是您能干的?”窦浪还眨眼犯懵,阿成又贴上去哄劝,心儿和燕蓉罗闻就都跟了去。 但心儿还想瞧一眼邸盟,今儿是她预定好的复出的头一夜,可也没打算头一个就拿他下手啊。邸盟倒瞟着窦浪那只手纳闷,野莽糙汉一个,谁知这搂腰揉肩的还挺温柔的啊。 小武瞧小姐有意回头,就跟上一步,问:“小姐,您是?”心儿白他一眼,这个多事,更凶着:“等你回来的,啊!”小武一下怕了,怎么还记着啊? 第451章 由不得我 这人都出门了,小武才叫楚九,“拿几坛酒来。” 楚九一惊,也没敢问,哒哒跑去了,邸盟还怼他:“真想把我喝倒啊?” 小武一笑,“说给你喝了吗?” “哎你?”邸盟语塞,小武就接过一坛先给他,“这回行了吧?请你。” 小武撞了下酒坛,邸盟还先咕咚一口,才挑剔:“不是?你跟我说话能不能别总扯生意场上那派头啊,我告诉你人老邹家要对你下手,多半也得是怪你自己逞能。你说这明明是淡季,你把着茶行把的那么死死的干嘛?这个折腾。” 小武嘿嘿一笑,透话给他:“淡季怎么了?这就受不了?还做什么生意?我还有大招没上呢!倒是你呀,下一坛记账的啊。” “不是?干嘛呀你?你是妥妥的瞧不起我,是吗?”邸盟被小武一刺激,真就仰头直灌,小武一惊,可也没拦他。 “我就是一坛酒都买不起,我一件衣裳也买不起,可我?我不还是来了吗?”邸盟一抽鼻子,又嘟囔:“我还是看到她了,那么美,那么,那么远,那么由不得我……” 在自己想混成个人样的这些年里,武乐书每次打他眼前过都那么鲜亮,晃的人眼睛发颤心也发颤,邸盟就觉得总有一天我也能那样。所以真跟小武这样靠墙根坐一坐,邸盟真就没忍住推心置腹。 小武不也一样吗?就今儿这日子,别说是大哭一场了,大概他还差一回烂醉如泥,可怪就怪在他陪少爷喝酒啊他从来就没醉过?你说该不该打。小武瞟他一眼,也咕咚咕咚灌个满口,少爷若在,肯定骂他。 可他一口下咽,还劝邸盟:“喂我问你发钗头找到了吗?怎么不说?” 邸盟一下清醒点,摇头甩手,“找不着了。该是被谁拿去了”,又醉眼看他,“是你吗?” 小武无奈摇头,可也耐心答他:“我这些天什么都没搜出来,城外?太大了。” “那你还要跟他爷俩出去找什么啊?我告诉你就是什么都没有。”邸盟一急,拽了他衣领来吼,小武拍打几下又干脆用力扯了下去:“现在不是说我,是说你呀。” 邸盟还堆缩摆手,“我?才不用你管。” “你以为我愿意管啊?”小武怼他,又一咬牙接着劝他:“可现在花期在我手下,怎么也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俩……”小武一啧又凶他:“我告诉你啊邸盟,花期要是真的在乎金银首饰,怎么会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这有多难?你又不是看不到?” 邸盟还别着犬牙咧嘴呛鼻子,他是真怪自己无能啊。可小武还说:“就康昉那一箱又一箱的,他算什么啊?我就敢说,花期更看重的一准是你手里的半截发钗,就这个当了聘礼她也愿意跟你走。” 邸盟一下被他逗笑了,哈哈就这么个玩意,它?它也不是我的呀,进而比哭还难看,他还是没法跟期儿交待。小武看他那个样子啊,拍了下肩头诚心问他:“我打算?给花期赎身算了。可?城里还是容不下她,若是出城谋生,你可愿陪她去?” 邸盟耷拉两手间的脑袋,一下抬起,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武点头,邸盟一下破颜为笑,又捂嘴蹭脸,抻吧两下衣裳,可刚想一笑作答,却发现自己穿的是制服,心一愣手一滑,他又碰到了口袋里的发钗,这?他一下子好难决择。 小武看他一手抓了口袋里的发钗,一手拎着制服的扣子,就懂了,又劝他:“我知道你艰难,可两全的法子?我想了很久,但在城中?还是没有。我也是看着近日没了真凶作祟的苗头,才跟你说这些。至于暴案,你大可放心展长松,有可能花冷也能独当一面。至于报仇?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以百姓民生为先,绝不胡作非为。但?别的?你想到什么?还是要自己拿主意。” 可他明明想的就是你家小姐,邸盟盯着小武,这张真诚的小脸真是好看,可我?要不要把她说给你听呢?看邸盟还发愣,小武也就只顾着喝酒了。但邸盟又瞟了眼小武身后那几坛,这种喝法?为什么?哦对,穆凛然两个月祭期。我今日若跟你说这些,怕是你非喝死不可。算了。邸盟摇摇头,“我再想想。” 小武一笑,又递给他一坛,“这一坛嘛,你若也想白喝了去,就得如实答我,像我刚刚一样。”邸盟斜了一眼这坛,“切,我不喝了行吧?” “不行,接着。”小武怼他脸边去,还问:“现在说小姐啊,为何你每次见到她都那么无赖?” “无赖?”邸盟重复了句,接过就咬开,先喝一口再说:“你也说了,就是无赖。可男人耍耍无赖怎么了?再者我又是这么大个巡官,我还得耍耍威风呢我。我就当她的面,我一吆喝我就,就,就是觉得她,她?她不一样。” 敢当小武的面这样说小姐,除了邸盟没别人了,可就算他还醉着,小武那拳头也攥的嘎嘎响了。邸盟还不知道他呀,瞟了一眼亮相到脸前的拳头,还说:“我第一次见到她,是花火节的那?那个晚上,她那小脸在我身前这么一过,我就觉得,就……” 小武的拳头就快怼他脑门上了,他才一笑放赖道:“就觉得她肯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个千金大小姐,一脸的没见过市面哈哈哈我还真头回见,好玩。哎呀疼,拿开。” 小武的拳头还是砸下去了,“知道疼就给我记着,再不许有下一次,我家小姐不是你能开得起玩笑的。” “啊呦还你家?”邸盟扯半边嘴巴不服,可一看小武又伸拳头,又嘟嘴喊:“哎呦我头疼。” 小武也笑他,还以为能因为什么呢?但就小姐那张小脸啊,哪个男人想多看两眼多逗她两下,都再正常不过了,“就是你邸盟啊……” 第452章 有此一劫 小武还想教训他几句,一瞅他那歪歪扭扭的样子还扶着墙站起来了,小武一笑又嚷他:“我给你一天时间,你明日抓紧来回我的话,要不?可就过期作废了,你自己想法追花期吧。” 可邸盟边走边想的还是,这一坛要是再都喝了?我还怎么?我还得……还得看着她,她不消停,我怎么走?怎么出城?还有你武乐书,我怎么跟你说?我一定是知道了,真凶她就是,你个发钗头,邸盟这酒啊越喝心里越乱。 小武也是看着他都走了,才想起来怎么会想着跟他喝酒?我天呢?这让我怎么回去见小姐啊?可一想小姐,小武还先笑下,原来你也是看小姐长得好看,混账无赖,再也不许。 哎呀是我再也不敢才对,偷着喝酒,等着挨训。小武还摇头,真有点晕。可才两坛?今儿是怎么了?大概就是,我又活了两个月了,也又歇了两个月,可以了,该动动了。 小武既想来就摆手叫楚九过来,问:“班勒来过了?”楚九答:“嗯刚来过,还往里面瞧了眼才走。”意思就是,班师父看着你和邸盟喝酒来着。 小武一笑,“那剩下这几坛你就送到班师父那去,就说我择日会去讨要。”这回行了吧?楚九一笑又一愣,“可武师父?我要不要先送您回宅子?班师父刚还吩咐……” “不用了,你回吧,叫孙掌柜过来。”小武吩咐完,又起身拍拍屁股等他了。 可孙掌柜边往这边儿走还边说着什么盖世盛况的虚哄,一直到站脚在小武身侧了,小武都没回身瞥他,而是直接问:“如果说不日,我就会战死在城外,孙掌柜以为如何?” 孙掌柜听得那个惊,进而更夸张,“哎呀呀呸呸呸,我的武大总管您怎么会有此一劫啊,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守着这儿大喜的日子跟您说道这些个不吉利的呀?该打该打。” 哼,大喜?小武付之一笑,还问:“如果我说,正是邹宅邹荣光所言,您打算怎么办他呀?”孙掌柜听来后怕的很,武大总管这样问来定是查到什么了呀,可?二爷是绝对不会说这个话的呀。难道是邹盘之故意嫁祸?可本能直接单干的他何苦还绕这个圈子啊?哦,是打算拆二爷的台呀你。 孙掌柜一下怕了似的,上前劝他:“武大总管这可不是儿戏啊,他邹荣光都那把年纪总不至于开这等玩笑啊?何况他又是您穆宅亲家公呢,哎呀小老儿也就得劝您一句这打明儿起,哦不,是打今晚上您就得多加小心啦!这无风不起浪,何况是您现在的势头,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哎对,特别是那个暴案的真凶啊,哎呀呀这不行可不能胡说,那我这就多叫些小二哥护着您回宅子吧。” 小武盯着他这份关切,好像真怕了,可你避重就轻?小武摇头一笑又问:“我是说,就是他想要我的命,你打算怎么办呢?” 孙掌柜都冒虚汗了可还先打岔:“啊?谁?” 小武淡定答:“邹荣光。” 孙掌柜一惊,险些坐个屁墩儿,“这这这怎么可能啊?”又急着上前劝说:“武大总管啊这定是有人挑拨您们亲家情分呢这是,您是万万信不得的呀。”可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到武大总管耳朵里的?是谁?最关键是他怎么就扒出我来的? 小武盯着他越加心虚那个样,还笑,“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关键就在于你呀。”孙掌柜脸都快绿了,小武还盯着他放话:“怎么?你难道还没想好要怎么把我打包到邹荣光的脸前去任他斩杀?”孙掌柜一听腿都吓软了,竟反问:“您?您是觉得若真有此事?小老儿会出卖您?” 小武一见,这下倒是真生气了你,装什么对我忠心耿耿?小武偏阴阳怪气道:“不会吗?我还以为今日衣品大秀得蒙圆满收场,全是拜您孙掌柜高抬贵手了呢?” “哎你?”孙掌柜真气哼上了,“您哪里犯得着怀疑我呀?这《花满园》可是小老儿苦心经营下来的呀?就我今儿能办成这么大个会展,我都觉得是三生有幸啊我。不曾想没捞着您一句好也就算了,您还一心以为我是什么细作?哎呀我的心呢我是没个说理的地儿了呦!” 孙掌柜一打哭腔,小武就喝他:“有完没完?知道的话一句不想往出吐?还想来冲我邀功表忠心?我再问你,邹荣光就是想要我的命,你怎么办?” “哎呀呀武大总管啊小老儿敢拿性命跟您保证,我是真心盼着您好,也盼着二爷好,这好好的亲家情分那怎么能三言两语的就又打又杀了呢,这是谁的嘴呀造谣生事啊他?”孙掌柜还想打探话源,小武却打断:“二爷?哼哼哼怎么?不敢直呼其名,刻意避嫌了?” “哎呦呦这开门做生意的,小的都叫惯了呀。这一声二爷,这人人都这么叫的,您今儿怎么了这是抓住我不放了呢还?”孙掌柜心惊一下还溜滑耍赖。 “那我就知道了,即使是我死在二爷手上,您这《花满园》的生意也依旧大门四开。”小武感伤一下又笑哼的直摇头,“好。来啊。” 孙掌柜见他一副赴死的坦然一步跨了出去,竟心里真乱了下,赶紧屁颠追来,抓住他胳膊劝道:“武大总管?听小老儿一句,您和二爷?绝不至如此。”可你要是硬闯了邹宅,那可就…… 小武扫了眼他的手,攥的还算挺紧,估计是实话,可还是分不清你到底紧张哪边的?就反问:“不至于吗?” 孙掌柜点头又劝,“武大总管,放宽心些。” 小武甩开他的手,调皮一笑,问的却是:“如果《花满园》以前是他的,可现在是我的了,这总至于了吧?” 第453章 他有苦衷 孙掌柜的眼珠子立时蹦的快掉下来了,“你?你是怎么知道?”又赶紧闭嘴,可小武还笑,“所以呀,城外到底怎么样?他一心想带我出城去,我总觉得不单纯是为了除掉我,城外该是还有什么?哎对,还有他们父子?怎么像有那么大仇恨似的?喂你说话呀,我又没想把你怎么样。” 孙掌柜也就笑笑认了,“你说?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心机?小老儿愣是被你耍着玩了。”孙掌柜瞧着小武这个小模样是真想和盘托出啊,宠溺的很。 小武一看孙掌柜这个坐像,哎呦喂!好汉一个啊你。却调侃:“那有什么办法?关心则乱啊,就你这个年纪,怎么也跟了二爷十几二十年了吧?若是让我先去要了他性命,你肯定是不干啊。” 可一想到那个邹盘之?竟是冒牌的,怕是说了也没人会信,我还压根说不清,倒是二爷?肯定不愿意如此奇耻大辱被外人知晓,那这?我还不能说啊。“哎呀武大总管啊我是担心您啊。不瞒您说,二爷当家这《花满园》的时候我还就是个打杂跑腿的呢,都没瞧着过主子正脸。就今儿他头回来,我是见他分外亲切些。但现在您可是老板了,我怕你一乱来呀,我这生意可就,就……”孙掌柜盘着两腿还一脸为难。 哎你怎么又打回原形啦,这股血性上来劲儿你先透我一句实话啊你。“哎!我至于真去动手吗?还不就是担心你主子还不承认?我问的话你闭口不谈一个不说,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拿你拿《花满园》没法啊?”小武一喝,孙掌柜直接跪下求,“武大总管?您问的小老儿是一无所知啊!我我怎么答您呢?” “得。你不知道,那就吐几个能知道的名儿来,再者这邹家宅子里的城门外的各种勾当,我要都知道。”小武背手训话,只这一个目的。 孙掌柜一听,直接跪坐下去了,还仰脸问:“武大总管您容小老儿想想的,想想啊!” 小武瞧他这种跪法,你?这男儿的血气上来还能硬生生憋回去,我是真服你。不对,他该是正在两难之间,怕是真有什么大事相告。 小武又逼他,“我问你,邹盘之?可是主事邹宅?”小武这么推测过,原因很简单,就二爷那个性子,对他恨之入骨破口大骂的,可也没把他怎么样啊?肉眼可见的父子亲情早就荡然无存,还好似二爷心有余悸? 你居然想到了?孙掌柜大喜,可又憋回笑劲,只说:“他?忤逆犯上,都算轻的。” 小武心惊,“为何?” 孙掌柜眼泛泪花,只说:“二爷?他有苦衷。” 这话在他这得到验证,的确让小武没想到。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邹盘之做的,就是想忤逆他爹。那?“五爷?五爷呢?”小武这句问来,已经红了眼丝。 可五爷的势力,你?或者说一个穆宅怕是都动不了啊,更何况几位爷早就说过非要亲手夺了五爷性命不可,那时真不是挤破脑袋白送性命的时候啊。孙掌柜就更要劝他:“武大总管啊五家的势力非同小可,但我能知道的怕是还没您多呢。就是小老儿还要多劝您一句,两个月整了。可就算您再怎么去拼命,这穆大少爷他也是回不来了,但穆家若是没了您,那得?你想想啊,万要慎重啊。” 五爷?该是也不简单才对。我就不信,一个独生子会平白无故非要夺了他爹的一切。倒是难得你还记得少爷,好,小武想来一禁鼻子就笑,“所以城外还是会送命的,是吗?” 孙掌柜叹息一句,“是啊。而且每每出城遇害的都是人中龙凤。所以武大总管,我不知二爷那边会如何,但就是想劝您别跟去。” 小武瞥他一眼,“那你会跟去保护他吗?” “会。”孙掌柜答得很干脆,“这命?是二爷给的。” 小武一笑,倒还挺欣赏他,“我若要你出卖二爷,估计你也不会做。所以今夜你想对我说什么,大可直言。过了这夜?我就当从没听过。” 孙掌柜笑笑,是真心服他,“好,全听武大总管的。” 可算忙完这些,《花满园》闭店关门。小武一溜烟就跑回宅子,姑爷更是早在《天健榭》等他了。但见他微汗晶晶推门进来,窦浪心喜却还劝:“武师父您是跑回来的?哦那个我,我刚想了下,您今儿身子不舒服,要不算我偷懒一回?咱今儿歇了吧。” “你偷懒的起吗?”小武甩甩额头的汗珠,又训话:“把昨天练的打一遍。” 窦浪挠头“噢”了声,又笑呵:“那个武师父我刚还自己练了呢,一点没敢偷懒的。” 小武白他一眼,他就啪啪动起来了。可几个招式闪过,小武就飞身上台见招拆招,害的窦浪好个应接不暇。 一股热闹劲正到难舍难分的那瞬,心儿哐当进门了,看到的正是窦浪啪叽被摔在擂台,小武一惊又心虚,也顺着手劲唰就倒下,还大喘一口气似的。 可心儿就偏叫他,“小武。”小武抬起脑瓜瞧瞧,小姐明明去扶姑爷了,还叫我?该是怪我下手没轻没重的,哼。干脆自己翻身起来,找个栏杆靠一下,也挺舒服的。但一瞟见,小姐又是整理衣服又是擦汗递水的,小武还是好不乐意。 窦浪倒是呵呵憨笑,一直哄着:“哎呀够了心儿没事没事的,不热,不累,哪儿都不疼。哎呀这?这衣服就这样,就是那个心儿啊,你守在这?我没法专心练呀,这精进可是马虎不得的呢!” 心儿娇嗔翻他白眼一个,“可是这么大热的天,还非要练到大半夜去,多辛苦啊!” 小武也翻白眼还蹭鼻头,窦浪却哄:“哎呀心儿,武师父都答应我了,明儿啊就给我寻着开新武馆的地方去。那要是武馆都开了三五家了的,精进我还一点没有,那我?我得多汗颜啊,这同行里那各家师父?那可得……哎呀反正我松懈不得还得抓紧点呢。” 第454章 这句表白 这句小武倒是欣慰了些,论自觉姑爷还真不错。心儿也点头认了,“听起来是不错,那夫君可就要辛苦了。倒是小武,我问他两句就走。” 小武一听,一下坐直,还干脆就跳下擂台,等着了。 心儿却问:“今晚那个杜挽月是怎么回事?”这是心儿没料到的,也是窦浪一早就想问的。小武还惊了一下,还以为她张嘴就会问花期呢,但看现在?这一双双巴巴的小眼睛,小武也只能如实答了,“她?她今晚办生辰宴,邀我过去,想,想请我入赘杜宅。” “什么?”二人都惊,心儿更放话:“简直荒唐。” 小武歪嘴一笑,又放赖:“我也这样觉得啊,可她?怎么劝她都不回去,又是这种场合,我就,就,就还是要感谢小姐,及时赶到还……哎对呀小姐?你那时是怎么想起要回绝她的呢?我当时真的都吓得我,我,啊!疼。” 窦浪吓得忙喊:“心儿,别呀。武师父今儿伤着呢。”心儿也就收回拳头,还瞪他,“这有什么好问的?这个名字听来好陌生。”小武揉着心口,一下就懂了,原来小姐是想到少爷了,少爷鲜少提她,小姐该是没听过才对。 小武也就点点头,没了笑脸。窦浪一看,还以为武师父不高兴了呢,一步跳下还紧劝:“心儿你别急,这武师父的婚事那肯定就是头等大事,怎么也不可能是咱们几人说说笑笑就给定下来的,我看爹和黎叔那边一准也会过问,要不然今儿就到这?咱得空再和二老一并商议?” 心儿巴巴看他,也觉得很难,但?“夫君有所不知,小武的婚事若等到那时摆到桌案上来谈,那他只会权衡利弊听之任之。不信你就去问,以杜挽月当时的乖巧该是说了嫁进穆宅的话。” 窦浪一惊,探头问:“武师父?那,那这也不行吗?” 小武抬头瞥他,直言:“姑爷,无关入赘与否,而是杜宅把着书画行的半边天,另一边就是五爷,这种联姻?好比拉拢,宅上实在碰不得,否则这亲家情分就真的太难做了。” 窦浪也一下明了,还真是难办。“那能不能就……” 心儿也一笑明了,“就找个自己心里喜欢的呢!”这俩人说完还相视一下,心儿才转身来问他,可还先嫌弃:“小武?一身酒气。”小武瞧他俩那种默契,心里酸溜溜的,又一听这个?更耷拉脑袋了。 心儿就厉声道:“可是花独秀?”小武惊了,抬脸否定:“她?我可是娶不得。” 窦浪都好像听出什么似的,心儿就忙问:“那为什么一提到她,你总是紧张兮兮的,还说心里没她,谁信?” 这点窦浪都觉得,听他俩的谣言似乎都听得有滋有味的了,这要是真没什么?好像真没人信。小武瞧窦浪那种幸灾乐祸,更急了,“我怎么就紧张她了,还我心里?我心里……” 小武盯着小姐磕磕绊绊,又一下嘴硬:“有谁没谁?我掂的清。可?可是花独秀,小姐?你真的不能打她的主意,她?她……不,是我,我跟花独秀真的什么都没有,就从一开始就是清清白白的。” “你是说无花劫吗?她差点要了你的命,可为什么是你?你心里不清楚吗?”心儿看他那么在意,竟真的心凉半截,你该是怪她怨她恨她都可以,但你却…… 窦浪却听蒙了,“无花劫?什么东西?要命的?武师父,你身上不会还中这个毒了吧?” 小武乖乖摇头,还给他使眼色,窦浪就又上前搂她,可心儿却扭了下身子躲开,竟是背着小武的,还问:“武乐书,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没有邸盟,你是不是就愿意娶她?” 小武惊了,小姐知道邸盟?窦浪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小姐今日是特地去问花独秀这个,然后?就听到了邸盟,嘿嘿嘿”小武一下笑了,又耍赖:“那小姐就该是知道的呀,我?怎么可能强人所难?拆散他们两个呢?” 心儿更气得吼他,“听到我说的了吗?如果没有邸盟啊!你怎么办?”心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就非要抓住这个根儿不放,她是真的想知道。 两个男人这回都蒙了,但窦浪立马笑呵,他是知道的心儿对待感情的那种特立独行,就像堵他在武馆里间单单问他那一次,哈哈怎么武师父今儿也会这么惨啊,就是窦浪都有点怀念了呢。 小武还愣着,小姐这是怎么了呀?没有邸盟?你是非要强出头吗?“可是小姐?他俩是打小就青梅竹马的呢,就算邸盟没有胆量去表白,可也真心不假啊,他俩准是会白头偕老的。”小武美的点头笑,又一瞟小姐那份凶悍,眨忽着眼睛反问:“我?我又不喜欢她,为什么非要拆散他俩呢?” 心儿听到后半段,心弦终于松了下,就知道你怎么会把自己往那种苦头里塞。可窦浪竟比她先笑哄,“你看,还是不喜欢嘛。”心儿也点头,嗯就是在等这一句,她终于放心地笑了。小武却也想抓住什么不放,小姐刚刚怎么好像…… 嗯对呀,什么叫没了邸盟啊?心儿眼露杀气,可只一闪而过。窦浪却一下不笑了,哎?这谣言里的,陆灵儿?不喜欢,花独秀?也不喜欢,杜挽月?还没戏,那?就剩下……窦浪自顾自嘟囔:“这说来说去,还是喜欢心儿啊你?” 两人听得都好惊,这句表白来的太突然,竟还是句旁白。但小武还是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了,“你?胡说!我怎么敢?”心儿就大概比小武慢半拍,是因她耳边又响起灵儿那句‘有没有可能是小武哥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啊?’随即又轻哼,“他敢?” 可两人一起话音卡住,人也卡住,又相视还躲,心头窃喜。窦浪就一人卡在正当央,还得解围:“好了好啦怪我多嘴。”真是的,明知故犯,找这种尴尬。 第455章 君问归期 他一人抬脚走了,心儿才想起哄他,又赶紧追去。小武却还愣在原地,低头吐气,恨自己怎么能这么争气?这种话?都能被姑爷当面说出口,我真是该……可睁眼一看下落的汗珠,那么亮晶晶,刚才该真是怕了的,又心头一软,到底怕什么呢?小武竟笑了下。怕是这汗珠啊,都照到真相,闪到他心里去了。 可回来《予本楼》他更睡不着,本就打算半夜寻到傅宅去,但这翻来覆去猛然坐起,心里到底心喜的是什么?谁能说的清呢! 倒是花期总觉得能跟盟哥哥说清楚,她自己踱着步子却是来到邸盟的私宅,守在那个破巷的街口。不用想,花冷一定不会早回来,可没想到的就是邸盟也干等不到。那期儿就反复思量,这钱要怎么花?才能让盟哥哥脸上挂得住呢? 邸盟提落半坛酒左右摇着自己烂醉的身板,到巷口一瞧,期儿?嗯花期都没瞧出是他,于是两人久别重逢似的,唰就粘到一块乖乖回屋了。 期儿一边脱着盟哥哥衣服一边抹眼泪,能惹她哭的,也就只有你这个样了。邸盟就耍赖一笑,一把搂紧她。期儿终于泪崩了,可还捶着他训:“你说,哪里至于你喝成这样?不要命的啊!我天天等着你,天天等你,你有话不会说的啊?你喝酒买醉啊你。” 邸盟就松了松两臂,任她狠狠敲打几下,他才呆呵地笑了,“真好看。” 期儿一听,还扭捏下身子,不瞧他。邸盟就认错又讨好,“期儿我错了,这不头一回嘛,也就没下回了。要不?你再打几下。” 邸盟抬手一顺,那么长个鞭子递到期儿脸边来,期儿一下笑了,“你?我才不好这个。” 邸盟坏笑,又揽回她来,终于按耐不住兴奋,“期儿你知道吗?今晚武大总管说了,要给你赎身。然后要我带你出城去谋日子过,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期儿听得惊了,抬脸问:“武大总管当真这样说?”这和期儿向往的居然不谋而合。 邸盟傻呵点头,期儿也欣喜的很,起身碎叨:“那?那这赎金得咱们出,那个孙掌柜不会轻易松口的,大大概?三倍。三倍的赎金我也愿意给他,只要他肯放我自由。” 提到钱,邸盟撂眼一下,进而听到期儿的嗓音,抬脸她已泪流满面,邸盟起身一把抱紧她,“期儿,听你的。那个姓孙的,最是认钱,咱给他,咱都给他。啊!没事了,没事啊,过去了,都过去了。从此以后,都是新的。就你跟着我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直到白了头,我们也不撒手。” 期儿哭着笑来着,还娇嗔:“你都没说要几个孩子?”邸盟就盯着期儿颤呼呼的眸子和在里边咬住唇肉的小嘴巴,深深吻去。从上到下,从表到里。 《花满园》里最高档的香闺雅间,洛阳城里最有头有脸的当家少爷,连一夫当关的武乐书都算上,也没夺去期儿的初夜。但在这破巷草屋之中,两人恩爱了好久。 直到期儿像是被什么东西搁到了,才在盟哥哥腋下蹭了蹭他肩头,邸盟还惊,“再来啊?”期儿一笑,昂起脑瓜,抓了身下的什么,扯出来的竟是邸盟的内衣,邸盟那小脸就快比那衣裳还煞白了,嗯他不好意思。却又一下想到…… 果真,期儿摸了摸,在内衣口袋里翻出来一个,“发钗?”期儿不理解可也心喜一下,问他:“这是什么啊?” 若是能说是送你的,该多简单。可邸盟咧嘴一下,还是抓回来塞衣兜去了,“就?就一个物件,哦对是那个,物证。” 邸盟在她手臂上蹭啊蹭的哄着,期儿还是仰脸问出来了,“所以盟哥哥,如果真的出了城,你就当不了巡官了。那你?舍得吗?” 邸盟笑呵这一下,也挺英雄的,“舍得。这洛阳城啊大得很,能人多的是,不差我一个。哎对咱出城去了,那花冷和攸妹呢?还要留在城中置办婚事吗?” 期儿笑答:“这个呀,就看他俩吧。我倒是觉得警察所离《陶南瓷件》那么近,还真不错。先前看的那几处房子,我也觉得都好,由着他俩选一个。你看,做着喜欢做的工又都离家那么近,估计他俩该是不舍得出去。” 邸盟却一下犯难了,从他看到那个发钗就心里别扭,“哎期儿你说,如果暴案再起该怎么办?花冷?我留他一人在警察所?真的放心不下啊。” “你是说?”期儿也想到什么,还先瞟了眼衣兜,邸盟就随手丢它远远的去,期儿回头问:“这发钗?是那个真凶的?” 邸盟一下心虚,却笑呵道:“什么啊?就,就随手在凶案现场捡的,是谁的还不好说。” 期儿却听出盟哥哥这话奇怪,“盟哥哥你之前不是说知道真凶是谁吗?难道说?你还知道她是有什么苦衷?”期儿又想了下门外那面兵器墙,还有刚才那个鞭子,为什么盟哥哥这么绕着圈的就是不抓她呢? 邸盟更语塞,“我?我那不就是猜测嘛,这没有证据巡官可不能乱抓人,会丢了官帽的。”期儿还瞥他,盟哥哥明明这么有责任心,还那么担心花冷。可没有证据就去查,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盟哥哥不去做呢? 期儿不再说话,而是起身更衣。邸盟就心里急,也跟着抓了内衣来。可当发钗打在他胳膊上,他还是狠狠攥住,实在不行真的只能告诉武乐书实话了,依旧是早晚都得知道,那你们穆宅?该怎样就怎样吧。 期儿刚下地一步,邸盟就跟来搂紧她,还说:“期儿,你怎么了?你听我说出了城咱就不再想这些了好不好?你要是不放心花冷留下来,我们就一起出去。”邸盟又转到她身前,“明天,就明天我就交辞呈!” 第456章 生辰小宴 期儿终于抬眼看他,邸盟就刮了下她鼻头才说:“你就去交赎金。然后?我们就出去闯荡江湖,天下是很大的。我还要闯下去,你还是什么都不用做,就美美的看着我。” 期儿盯着他的眉眼,一下靠上他肩头,“盟哥哥我要你真的甘心,真的能放下才行。”邸盟搂得更紧还连连点头,“有你比什么都强”,又一把抱起她,床上伺候。 这两人可算好到一块去了,真是让人替他们高兴啊。 就是这杜宅里啊,乌烟瘴气的。杜挽月又一下掀了这一桌还咆哮乱嚷,惹得紧跟在她身后的温小婉差点摔个后仰,可还一踉跄就过来先扶好她又哄劝。倒是另一侧的杜七衡被这个桌板招待的一身狼藉惨不忍睹,还滴答菜汤酒水的右手就更停在半人高的半空,没敢上前碰一下。 据说杜大小姐十八周岁的生辰小宴,还是来了不少像模像样的公子哥的,她爹杜茂名可是在这上花了心思的呢!连蔡泰来都忙活的两头跑,可就是这武乐书啊没到。杜挽月为了等他可是把这个开席时辰一拖再拖,没办法杜大小姐牙口好,就认这个劲。 最后还是杜茂名亲自来说辞,才可算博得杜挽月面上过得去了。这个晚宴嘛倒也算新鲜,一开席大家就酣畅淋漓,还有人祝酒送诗献个殷勤的,但杜挽月都如罚酒一般应付自如,只求自己喝个痛快。 然后就在酒过三巡的时候,杜挽月终于丑态频出了,最气人的就是抓起来的哪一个竟都不是他武乐书,所以杜挽月就吼了,还不止一声,“武乐书,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在这,你一定在。” 杜家的各位就都跑来圆场,宾客们却似乎一哄而散。杜茂名忙前跑后,左哄右劝的,也没拦下一个。竟回身看了眼杜挽月好个恨铁不成钢,一甩袖子,他也走了。 杜挽月还在那挨桌摔打呢,“走了好,来了也是多余,谁都不是他,谁都不是他……”杜七衡一脚进门就跑来哄劝,可他那套说辞除了能多挨几巴掌,还能怎样?吓得温小婉就跟受惊的小猫咪一样,盯着七哥哥,四肢都软了,可还扑上去推开他。 杜七衡蹭了下嘴角的血迹,终于抬头问:“就非得是武乐书吗?” 杜挽月忽地大笑了,抬手掀了桌子盖他一身,又甩了温小婉一边去,才一步一颤地走到他脸前嗤笑:“杜七衡?你美梦做过头了吧?你也不先问问自己,为什么就非得分是我?” 杜七衡脏兮兮的小脸却惊得好真实,怎么?大小姐你居然知道,我?我是……可?你?竟?杜七衡惊过又掩面,也嘲笑自己是有多非分之想,可那种不甘?要怎么咽下去。 就像温小婉也听蒙了,可还想上前问清楚。就听杜恩怀来报:“大管事?老爷请您过去问话。”杜七衡就慌了,一定是爹爹哄劝不了老爷,就直接吩咐:“先送大小姐回房,再把这收了。” 杜恩怀领命,杜挽月还盯着他的眉眼挖苦:“哼,也就是这点能耐。”如若不然呢,你还盼着杜七衡抱起你就走,硬上弓去呀?两人似乎都想到了什么,可还都倔强地盯着对方。直到杜七衡转身离开,杜挽月也就摆手叫人:“送客。” 那温小婉还不愿离开呢,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她,不敢跟去。又想跑去追七哥哥,却觉得自己大概也不敢问出口,连要问的到底是什么,心里都说不清。 但杜挽月是从何时起就与武乐书瓜葛不清的,这种问题要杜七衡来说说清楚,也太难以启齿了吧,更何况还是打大小姐当家杜宅就已经开始了。 “不答?你还瞒我?”杜茂名一声吼又甩了鞭子下去,这一下颤抖疼得杜七衡汗毛直立,可他只一袭白衣跪的坚挺。就是鞭声震的《古铭堂》颤颤巍巍,还有他老爹躲在老爷身后,虽也心头颤乎可还一句求情的话没敢说。 是啊,大小姐私相授受,奇耻大辱。更气人的,就是她还被抛下了她!哎她?怎么就能这么废物?还好意思人前说道?那么多人她就敢?我真是养了一坨鱼肉啊我?你任人宰割去了还回来搅我好事?哎呦喂! 气得杜茂名一咬牙就再没停过手,这一通疾风骤雨霹雳而下,杜七衡真也跪挺不住,眼看就要晕去。杜六征心急火燎,还是冲来抓住老爷的手,求他手下留情啊。 杜七衡却是听到爹爹声音,反倒睁眼挺了挺身子。眼时看,他面上的汗珠与脊背的血痕一样醒目。但没办法,打小就是,只要爹爹忍不住求了情,就会更惨。 果真,杜茂名一下甩开杜六征,狠一鞭子就抽倒了杜七衡,然后又是好一通疾风甚雨,惹得堂前堂后的下人都扑跪掩面,惴惴不安。 但杜七衡蜷缩中能护住的只有脸,小时候还不懂为什么要抱住头,大了就明白了:怎么也要守住杜家的颜面。情怀?是书画行的立命之本。可谁能想到杜老爷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对,是习惯。可这习惯?只对他们爷俩。到底为什么?这一次也是第一次,杜七衡咬紧牙关没有晕去,还是清醒地问了自己。可他眼眸晶莹,哪里知道。 杜六征哭成泪人一般,还是扑来挡下鞭子,“老爷!”这一幕每每杜茂名都喜欢的很,就是杜七衡一咬牙还是晕了。杜茂名就扔了鞭子出去,闲逛到主位一般,颇有兴致地反问:“说吧?怎么了。” 杜六征心惊肉跳,把本想借着这股冲动与老爷说两句透亮话的想法又咽了下去,只瞥了眼杜七衡就爬回来哭求:“老爷,衡儿还小。这男女之事他未必懂得,但他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怎么?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杜茂名的女儿打今儿以后就得被下人监管着才能安分些了?”杜茂名一挑剔,杜六征一下傻眼了,可还没等接着哭嚎,老爷就喊人:“来人呀,人呢?拖下去,少碍我的眼。” 第457章 你们一家 杜恩怀跑来,杜六征就闭嘴,杜茂名还瞟了下杜七衡的小脸,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不是我儿子。“算了,说多了他也不懂。就是这挽儿?怎么这么没用?” 杜茂名转了念想,又想到大小姐身上去了,杜六征就还放松些。可老爷还碎叨:“就是眼光?还真不错。这武乐书?穆宅?五爷?还有我书画行,可以。”杜六征想来也一笑,刚想说些妙计良策的奉承话,杜茂名又拍着他肩头,竟是安慰:“终归也算你们一家,不全都是废物。” ‘你们一家’这种话,杜六征听得后背发凉,一下埋深下去,不敢再言语半个字。 再说杜挽月?这一夜要怎么过呢?杜七衡的下场,她不用在也知道,谁让她每回都在。十天半个月,他肯定是出不了门。就是这夏?热的太快,伤口不要感染了才好。 实际上杜挽月是心疼他的,因为从小到大他每次挨打,都是杜挽月惹的祸。那你以为杜茂名不罚她,是真的疼她?鞭子打下去的每一下,杜挽月都要眼睁睁看着,不许哭不许叫求情认错都不许。 只这一次,杜七衡立马叫人送她回房。那杜茂名还问了呢,“挽儿怎么不来?” “睡下了。”杜七衡轻声答,却乖巧地解了衣扣。 大抵这就是父爱的威严吧,杜挽月蜷缩两腿,这样劝自己。 可每一次,杜茂名凌驾这三人之上,虎啸龙吟般发威,都心里美的不行。 杜挽月也就总也说不清,为什么扔了鞭子,他总能笑得出来。 杜挽月两手抹了下眼泪,她是担心他了,或是心里内疚了,但她就咬住不放。从小到大不管她要什么,杜七衡再怎么认打认罚都一定会帮她办到。就是这武乐书?怎么就…… 哦应该先从赘婚说起吧,这是杜茂名要的,没儿子我还不能招一个进来吗?他那会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是瞟了眼杜七衡的,可你?再好!也是……哈哈哈哈,杜茂名大笑着走开,还回身夸奖:“挽儿,爹看好你。一准行。” 杜挽月那时信以为真,直到此时泪崩,她都晓得她没有胆子去跟爹爹说,自己想嫁进穆宅的话,还只是?下人。杜挽月更蜷缩,她是真的没了底儿,不知道爹爹会怎么办她?这个用处没了,她在爹爹面前就像一无是处了一般。 从小到大积累起来的傲慢与宠爱,在这一夜坍塌,哪只泪崩无眠就能挽救。可杜挽月却又一下坐起,“不。还没结束。武乐书?我还不想放弃。”话落她竟白衣赤脚奔了出去,还好有丫鬟跟着,说什么老爷已经睡下的话。 要不然她若这时奔去找小武,人家武大总管都不在《予本楼》了呀。 大概子时三刻,小武醒了。好,就是现在,那个傅云空?偏来我《花满园》望天,我倒要去他宅子转转。来而不往?那可不行。 小武进到傅宅,一片寂静。东窜西跳的也没什么意思,他就跑来傅云空的野味仓库,四围看看,又根据记忆寻得了那个隔间。这么小?真藏不下什么人啊。 小武俯身下来,仔细辩验,里面没有呼吸。不藏人,那是藏什么?没听说傅云空有什么收藏的癖好啊?算了,进去瞧瞧。 可脚印要想不留在满地的血迹之上,还真是为难小武想了好多办法。但当小隔间的门扇打开,小武还是惊了,空的。可四壁光鲜,大小同轿厢,这里?若是小孩子躲猫猫,该是个不错的小阵地。 小武就笑了下,他和少爷怎么就没想过弄个隔间出来。又一下愣住,难道?傅云空的自己人,是他同龄人。 嗯对,傅云空就是按照小时候在海宅玩闹时的样子新建的这个仓库,那时魔对的房间也就这么大小。而这个隔间,傅云空每每都装作找不见。 小武似乎也想到什么,飞身赶来海宅。但不幸的是,魔对刚刚被心儿带走,大概早了两刻钟,连傅云空追去都比这早一刻钟了。所以连罗一涟都放松的很,小武落在某处直脊,他只躺在床板上睁了一下眼。 小武却警惕的很,小姐说过,海宅也下网布控,该是罗一涟在收网才对。也真是的,怎么想来这里。真的举步维艰,小武似乎都能看到网格一样,每一个屋顶只留一个落点。 可?居然没什么怪异?那我是怎么觉得傅云空小时候是在这里过的呢?海师父?他爹也说过他打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啊,那?哎不对,他爹?他今天那个表情,怎么感觉像是在说三爷对他娘?该是一无所知才对。 小武感觉在这个落点思考久了,就几个翻身穿过海宅又飘去了哪里。 四月十一天才刚放亮,小武就蹿出《予本楼》嚷着:“姑爷!” 窦浪抬眼瞥他,停脚站一站,还好不乐意,竟先见礼:“武师父!” 小武跑来哄他:“哎呀姑爷,您这可使不得。那个,我……”小武挨近他身侧跟了几步,还是说了,“姑爷,我昨晚想了很久,我该是,我……肯定是,我?我不敢的。” 窦浪挑眉瞥他,“什么啊你就不敢?”小武还颤着嘴丫,窦浪就说透:“你是说?你不敢喜欢心儿,是吧?”小武连连点头,窦浪却一呛鼻子,走了。 小武追来,又解释:“真的,姑爷!你听我说,我对小姐?该是……像我对少爷一样,那是我的命。” “命?”窦浪重复,又上下打量他,才问:“那不关男欢女爱喽?” 小武一听,更紧张了,这个?他好像还没来得及想呢,但结论肯定是,“我怎么敢啊?” 窦浪却哼他一声就抬脚,小武跟来还想着该说点什么。窦浪又一下停步问他,正式的很,“你不会是觉得?你没法跟穆大少爷交待吧?” 第458章 谣言谁信 小武一下消停了,他不是没法交待,是已经交待过了。跟窦浪说的,就是他跟少爷说好的,小姐?对她来说,该像少爷留给他的一切,他要守着要护着,自然也是爱惜的,但?就只能到这了。再往下,绝对不可以。 窦浪瞧他那个样子,竟心疼又心急,“你说这?这就是男欢女爱的事嘛,它人之常情的啊,怎么就被你搞成这样?” 窦浪瞧他挨训更低头,又抓了他双肩来哄他:“这哪有什么敢不敢的呀?它是心里知道,是心里认定了的。我不信,你不懂。这要是穆大少爷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心儿,想要对她好。那?兴许就是你直接搬到这屋来住了,怎么还会多余我这么个倒插门?” “姑爷!你可不能这么说。”小武更急了,窦浪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爹娘对我够好的了,还有心儿,还有你。可我就?我就是替你着急呀,你说这事憋心里你得多难受?” 小武听得笑了,讨巧道:“怎么?难道姑爷非得天天拿出来说道,害我总像是败者为寇要时时服了您这位胜者为王才行啊?” “什么呀?”窦浪怼他又承认:“也就?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吧。” “所以呀”,小武又抬眼求求,“求姑爷饶了我吧。这话?这事?万不能再提。” “哎呀我知道了啊,我昨儿就那么顺嘴一说嘛,谁有你那肚腩?真能乘船一样。”窦浪认错还挑衅,小武也就宠溺一笑还拱手:“谢姑爷。” 窦浪又瞧着他稀奇,这怎么真被拿捏了,“武师父你是真不知道吗?”小武还摇头,“知道什么?”又反应过来,“哎呀姑爷你还说,我真的不敢,我没有。” 窦浪还噘嘴,“就你和心儿的谣言打多久以前就传的真真的啦,还你不知道你没有?” “哎呦姑爷。”小武又紧忙哄他:“这谣言谁信呢?”又小声嘀咕:“若不是你那么说,我?从没想过。”窦浪更愁了,拍着他胸脯劝他:“武师父那你真该想想了啊,二十耶成年啦,这大婚是该张罗了。” 小武转了圈眼珠又美,“嗯。小姐可当回事了呢,我听她的。” 窦浪更蒙,“你这?”不是这什么跟什么啊又? 心儿正好哐当开门,吓他俩一跳,没人敢动。她才不管小武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反倒是他呀逃不了我的手掌心。还真是,心儿下楼就抓脉,手劲啊还那么大,瞧着小武龇牙咧嘴喊不出疼来都不解气。 还不是怪小武自己?心儿得手回来的时候,竟发觉《予本楼》不对,没人?怎么会?他能去哪?心儿一下后怕了,这要是碰见?你个小子呀你这个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小武还无辜的很,可他昨晚就连夜行衣都没换,就这么一身,真跟出去走走似的,还逛了几家。虽都像城外西北一样一无所获,那他就回来躺下,睁眼望天,还气哼:不行,明儿还得去一趟。 这句要是被心儿听到,他两个手腕都不用要了。可心儿又不自觉笑得好温柔,还不是因为昨晚魔对发咒起誓似的,说了实话,本想杀的是王者,不想杀了姐夫。 那心儿也一脚拽他翻了几个跟头才立定山尖,“你说谎,难道不是五爷给你下的信令?”心儿还吼他,小魔却蒙了,连连摇头,“真没有。” 心儿嗤之以鼻,“没有?我问你,五爷要是下令,要你杀我,你是不是也会钎我?” 魔弦钎还剩两支,绝对够了。但魔对可不舍得,他飞身而来,竟问:“他?要杀你?” 心儿看着他的眼,落泪了。好,我算你刚知道。但我没法保证你能有命活到?这一旨信令给了别人。所以就今天,了断吧。 心儿疯了似的扑来,但魔对只护住她没有磕碰,不反击不喊叫,却一眼都没离开她。心儿终于打光了自己的气势,一个飞退贴住山巅,泪崩了。 “你怎么不还手?为什么?为什么?”心儿逼问他。 只见魔对也飞身落下,竟直接扑倒,咳血了。 心儿慌了,扑来扶他,“你怎么了?” 魔对笑笑,这仇算报了吗?可他还说不了话,只掩住口鼻。心儿抹了把眼泪,竟扶上他手,掀了面罩。小魔一口鲜血喷出,疼的身子颤抖的很。但心儿却笑了,好俊的一张脸,像小时候一样,小迪就该长成这样。 所以心儿的笑,魔对看到了,他也笑,“姐,走。”他一把抓了心儿就飞起,他想回城去大街上跑跑,像上次那样。好像人群里指指点点的话,他都记下了,闲来无事就问傅云空一句,然后自己偷偷的美。 哎对,傅云空呢?哎呦喂那个心急火燎,可算追出了城,又从大山里终于追回来,这一看?他是真想活剥了这个妞儿,“他现在的身子禁不住你这么折腾,你给我记住,小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穆宅鸡犬升天。” 小魔却气哼,我明明没事,但还是被傅云空带走了。心儿冷眼看去,竟没阻止。不用想,魔对不能在我这,五爷手里总是要有底牌的。可难的就是? 心儿突然打了个冷颤似的,她能跟郎君说小迪不是有心害他,可小武?嗯,小武正拧着眉头瞧她呢,小姐怎么一会笑脸一会冷脸的呀?我这身子?我觉得,还好啊! 心儿也终于认了,我没法跟小武说这些!那魔对的命?我是不是还要夺来?才算报了仇呢!可我?“你看什么看?”心儿一下甩开他的手,还问:“这一夜你睡觉了吗你?” 小武更认怂,不是吧?这种事,搭脉都能验出来吗?还没等他支吾呢,窦浪就揭穿:“喂,你还真的想了很久啊?”小武更紧张,拿胳膊肘怼他,哎呀别说了你啊! 心儿却说透:“两个时辰都不到,你确定这真的够你内里调理顺畅的吗?” 第459章 视察航港 小武蔫了,一说就中。窦浪才惊,“你还真的一大宿一大宿不睡觉啊你?” 小武怼他,“你小点声的。”却抬脸笑哄小姐,“那个,小姐,我知道了,得好好休息。我的内里,就还好,没事的。” 心儿却真冷脸瞧他,“武乐书,你给我记住,神颜贪凉,这个夏天你会很难熬的,你消停一点,休再张狂。” 小武乖怯的很,“是,小姐,小武记下了。” 心儿松开手,起步就走。窦浪还追来问:“心儿,这神颜不是这阵儿都不用了吗?”心儿不答也不停步,小武绕绕手腕跟上来,心里也明白,神颜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但这谁能看出来呢?就像小武忙完了布行这一季的胜仗,又终于来航港视察。正值旺季,小武本是最放心的,可想问的也是,“这几日有发现谁有异常吗?” “小武哥,先坐下,这话得慢慢说了。”亭子一搬小板凳,几人就围坐一团,又汇报着各种各样调查走访的法儿还有各等成效,最后阿坚说:“小武哥也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吧,终于让我们查到这个关辉,不简单。” “辉子?怎么会?”小武竟反问,“他跟我是同乡,还大我四岁,阿宁哥带船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把好手了。” 亭子忙劝:“哎呀小武哥,这不也说嘛,就是有那么点儿可疑的地方,他就……” 小武却打断:“难道?这个幕后黑手竟是四年之前就开始打宅上的主意了?他选中辉子?不对,该是在辉子以前他就?看来航港上的人员流动,他很感兴趣啊。但这种细枝末节还能让他正中下怀?”小武又起身面向对面,“他该是离我们不远才对。” 阿坚起身跟来,却发觉?亭子更机警,跑来另一侧护着小武哥,仓库外也开始窸窸窣窣,小武就笑:“没事啦,是阿成。他顺道送了罗闻他俩一程,该是回来了。” 阿成也乐颠进门,“哎呦喂什么表情啊你们,怎么?以为我跟小武哥骗吃骗喝来啦?但亭子我可跟你说,中午的烤鱼你一准得亲自下河还得负责翻烤架啊,我要五分熟的。” “你就不怕吃坏肚子?”亭子怼他又赖叽,“不是?我就给您献丑钓两条新鲜的还不行?我就非得下水噗通啊?” 阿成更夸张:“哎呦这大热的天儿,你不就好这口嘛。再者你那身子就得噗通两下那烤鱼才有那味儿呢!” 小武就差捶他,阿成才一跳进来,可没想几人一回身更严肃。小武问:“所以阿坚,辉子是哪里不对?” 阿坚答:“小武哥就像你说的,我们发现他跟对面的人有过接触,虽只一次还那么短暂,但除了他咱的人真没哪个有什么纰漏。” 小武听来,又瞥亭子,阿成也扬个脑瓜,但小武却说破:“那也就是?他说了什么?也没听清。”阿坚低头又点了下,亭子也撂眼不答,阿成还左右瞧着。 小武就撂话:“好。那就说说?他是见了谁吧?” 亭子抢话:“骆衷里。就对面那里头谣言碎语传的最疯的一个,还非说什么你是杀害赵邑的凶手,我一寻思他我就来气。那种人?有什么可见的,见一次我打一顿还差不多。这个辉子,保准有问题。” 阿坚也说:“所以小武哥我们才认定这个关辉就是内鬼。但你也别太在意,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倒也常有,我们多加防范就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怕是只知其心不识其面啊!小姐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小武碎叨一句,几人都蒙了,他就提提神吩咐道:“好了先盯紧他,哎对跟着他的人变换勤一点,有点阵型,注意走位,辉子这个人特别谨慎。但我也怕?幕后之人是他能见到的吗?若有万一?阿坚先保住他的命。” 几人都应下,忽有人门外来报:“大总管,不好了!班师父的人赶来说,城内又起暴案,还说?怕和咱穆宅脱不了干系。” 小武一步奔出来问:“怎么回事?” 那人答:“回大总管,是那个?蔡宅的周老手艺人遇害了。” “是他?”众人都惊,这个时机选的!小武也就认了:“好啊你!阿坚亭子,我们先回去,这儿的动向随时来报。” 两人得令,阿成还冲他俩深点下头才跟上小武哥。可一到栈桥往对面一扫,小武问:“这些渔夫是怎么了?这种旺季怎么还哭爹喊娘的样儿?” 阿成答:“哎呀哥,你还盼着他们好啊?我还就愿看他们这样呢!啥啥都比不过阿坚亭子那技术,还年年都不想着点换些像样的家伙事耍着?那不就是自己找罪受?眼看着,干着急!这人儿跟着老骆家赶潮打水产,我看是玩完了。哎呀快走吧哥,咱可不管。” 小武瞧他爱憎分明那个样,都被逗笑了:“这骆宅啊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你可有点分寸的啊,我还没打算让他完在我手里呢。” 阿成还急,答的痛快,心里却虚:“哎呀哥知道,快走吧,城里还不知什么样儿了呢。”小武走出两步,回身瞧他,怎么还发愣?“走啊!” 阿成屁颠跟来,“哥?那他们要是说你……”小武摇摇扇子,“到了再说。” 这话啊正巧也是今儿早上邸盟在警察所门外碰见展长松的时候,展长松先说的,“到了再说。”邸盟就捏了把一直护在衣兜里的辞呈,回身怼他:“什么啊?哪儿去你?” 却是花冷奔出来叫他:“老大,你今儿怎么来这么晚啊!这又出大案子了,展警官刚吩咐,都过去瞧瞧。” 邸盟晴天霹雳一样,“什么?”他赶早起来写辞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样,可涂涂改改刚能拿出手这一份,等磨磨唧唧走到这,还真的又起暴案了?哎呦我天,这一路我是没长脑子还是没带耳朵,我都想什么了我? 第460章 这血脚印 他又磨蹭这一下,人家队列都走完了,他又调头追去,“说是在哪了吗?这回是谁?不光碰瓷了吗?是真没命了?” 他问这一堆,展长松一字不答,只一副铁青的脸,邸盟就知道,摊上事了。 可两人明明都有心理准备,又每每暴案现场都亲眼见过,可当转进集市街来,这一看?触目惊心,两人都差点吐了。 这可不能怪心儿,真不是她弄的。 小魔非拽着她飞回城内,可心儿却哪条大街都不想站脚,最关键你还伤着,我送你回海宅。小魔才不要,他留心过的,这个集市街,上一次明明打这飞过,可今晚姐姐两次都绕过了。 小魔就不再跟着她,而是自己偷偷落下,还探头探脑,真进了巷子。但魔对看到这种景象就不会吓得乱叫啊呕吐啊什么的,他就知道,这里?一准有你的秘密。 果真,心儿找来他的时候,又打了他胸膛一下,“你想干嘛?”小魔还咳血,但又忍住,满眼温柔,他是想说:姐,你在这里干掉了一个王者。但我看?他也不很厉害啊。姐,如果你能等我伤好了,下次我陪你。 这种在炼郎骷待久了,就是从童年待到少年的男孩子,总觉得一通厮杀比什么都过瘾,连男欢女爱都比不上。但心儿不懂他说的,只是一瞥,这现场?还有你?我天呢! 嗯对,魔对刚检查了周居乐的尸身,连断了几根骨头都数过的。再就是?利用你找他的这一点儿时间,他又把没断的几处也处理了一下。主要是小魔的武功路数与常人不同,这一招下去,这根断了?那根却没有,他觉得不合理。 你看这回就好了,得算我和姐姐一起干掉的。可心儿却气得不敢再挨他一下,到处都是血迹啊,你没看到啊?但骷地的擂台上总是这样的啊,小魔不觉得怎么样。但这是城里呀!还住着那么多人家呢,你怎么? 心儿险些被气炸,小魔却委屈巴巴,一脸的欣喜最终还是没了着落。还好傅云空赶到,抓了他回去。心儿平复了好一阵,才劝着自己,算了。 然后就在她往这啊那呀都撒点血迹的时候,傅云空又飞回来了。然后这对哥哥姐姐啊,就守着周居乐的尸身还有他那宝贵的新鲜血液,各种倒弄。连能想到的路线都没放过,所以心儿回来瞧见小武不在《予本楼》真是吓破胆一样的后怕。 哎对这种惊吓也可以用来形容这一对巡官,两人喝住队伍,独自上前。还一个比一个声大,又一个比一个脚步哆嗦。 这血脚印?到处都是啊!怎么能这么反常?每每什么都找不到,这回可好,放眼望去,地上墙上房梁檐脊全都是血迹。 然后展长松就先喊:“这一列的沿着血迹给我查,我看他最远能走到哪去。” “那一边的听我的令,挨家挨户去问,深更半夜这都群殴过,我不信就没谁听着的?去呀。”邸盟也紧跟着吆喝。 可要再说起你呀,那真是太幸运了。 心儿真的纠结过的。可一出《穆明楼》,爬上直脊,只等凉风。她还笑了自己一下,竟真的没这个勇气。想到第一次要杀一个不是王者的人,心儿还是犹豫了。 凉风终于袭来,她还劝自己,据说邸盟也算好官。我如若只为自保就杀了他,那就和五爷无异了呀。又讥笑,呵呵我可是比不上人家。 但邸盟?怕是真的留不得了。发钗的事,他既敢说与小武听,想必哪天他都真敢来抓我。还好小武该是不信他的,这个孩子那么善良,还一心想成全他和花独秀。 我的心居然真的好乱。可心儿还是找到邸盟的私宅,落在了直脊上,她没带兵器,似乎还想了,邸盟想问什么都好,会让他死个明白的。 但谁曾想,一片碎瓦透出里面的亮光,心儿竟被温暖到了。 是邸盟搂着臂弯中的期儿,这夏?很热的,但他俩?那么近那么美还那么自然。 心儿愣了下,如果说情爱她还学的不甚明白,但眼前?她大概是懂的,这让我怎么要他的命?心儿又瞧一眼,竟是看向花独秀,她懂得女孩子落到那种身不由已的地方,会怎么煎熬。这夜?大概她盼了很久吧。 心儿深呼吸一下,轻轻放回瓦片,却还是钻进屋去。再出来?就笑的好得逞。 原来这么简单,那就下一个。心儿还想着,那天早上阿成说那个蔡蒙得了五爷赏钱那么乐颠,而他蔡宅的周居乐早就在我名单上了。 说实话,小武的衣品秀,我觉得甚好。而你,留着就是多余了吧! 这个呀?还真不好说,你看他的尸身都有人那么爱惜。可骨头节节碎成这样,上个担架都太费劲。展长松就和邸盟一起上手轻拿轻放,不想邸盟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嗖就松手奔了出去。 展长松就扯嗓子吆喝他:“你个姓邸的,添乱啊你?喂喂喂不是,你去哪?还真走啊你?真以为这是我的片儿啊?我告诉你啊邸盟,你来晚了你还先走?我不给你收这烂摊子,喂你给我回来你。”展长松气得真想摔了官帽,可一看自己的手?竟更温柔地扶住,还摆手叫人,“来来来轻点啊。” 邸盟一溜烟奔来南大街的《许森私塾》就大喊:“许森!许森……”许森探头出来,邸盟还拎了他就蹿屋去,“你少抛头露面的?哎你是没事吗?不对,你再想想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就是哪不对,哎对你昨晚啥时睡的?今早什么时辰起的?你什么时候来开的门?” 邸盟瞧着许森一脸懵,嘴巴张了闭闭了张的,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这个真凶?该是没想杀你才对。可还大喝:“我让你这么早就开课了吗?”我说的就是有理,哎对?那她那天为什么来你这? 第461章 离不开你 娃子们被喊得一愣一愣的,这一句倒都欣喜了,捧着书本嘻嘻。许森就好声好气求他:“不是,那个,邸大警官,您这一句又一句的,他哪句是最关键的呀我就先答哪句,行吧。”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有人管我早起晚睡的,八成下回您来啊连吃喝拉撒都得问吧。 瞧许森挑刺,邸盟更一副痞相,“为了你好,知不知道?哎对,那个……”邸盟一下子想到他那个辞呈了,“那个?下不为例啊,明儿别这么早。今儿也罚你写份辞呈,哎不对是那个,检讨,你快点写着啊,我着急要看呢。” 许森一听,什么跟什么啊,“得得得我写,我写行了吧?” 邸盟还算满意,大步一迈,两眼一瞧,谁?“期儿!”他还真就没忍住喊,连许森闻声而来都瞧蒙了,这?也太美了吧。 期儿走来《花满园》的路上就听到了暴案的消息,但也没返回去跟盟哥哥商量,大抵心里还咬着私奔不放。最关键也是孙掌柜不好对付,期儿还要多花些心思。 可《花满园》这边还谈判未果,期儿又眼瞧着盟哥哥奔过这个十字街口,这是?回警察所吗?期儿就丢下一句:“那就让武大总管来亲自回您的话好了。” 孙掌柜还拱手笑答:“只要是武大总管的话,小老儿一准遵命。” “期儿,你快进来。”邸盟唰就跑去,又拽了期儿嗖地回来。许森蒙了,这帮人都把我私塾当什么啊?“哎呀算了算了,散散散散呢,回去你,你?快点。”许森守着娃子们那个目瞪口呆不忍离场的黏糊相,气得喊了又喊。 也不能怪小孩子啊,这邸盟现在这小手,上来就搂肩擦背的,竟都不自知,还一脸委屈。趁着许森吆喝的劲儿,他是侧头白过两眼,可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跟期儿说呢? “我?那个?”邸盟还支吾,许森就找个旮旯看好戏,期儿却先说:“你这么作难,我是懂的。这起暴案?在集市街,是你的管辖,你该是不能撒手不管的。” 许森一听,也紧张了,又暴案?那你还想撒手?怎么想的呀你?你可是巡官啊。 邸盟更崩溃那个样,“期儿,我也不知道这个凶手怎么就抓住我不放,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她就动动指头,我就得……我管它什么暴案,什么豪宅,什么真凶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我管不了,我都管不了!可是她不干啊,她不放过我。我真的只想带你走了,只想带你走。但那是条人命啊,他就在我眼目前没了,没了啊他。我就急的,急的我?就是他,就是这小子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邸盟守着期儿哭唧上了,还真是头一回,可他回手指许森那一下,也挺帅的。除了把许森吓得一下瘫桌上了,“怎么可能?我和暴案?那得是啥关系都没有啊!” 邸盟还喝他:“闭嘴。”期儿就宠溺一笑,原来下这个决定你花了那么大勇气。“所以我的盟哥哥就还是那么厉害啊,你要护住的人本就不止我一个。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洛阳城离不开你。” “期儿,别。你再给我点时间,我总觉得我快找到真凶了。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你的……”邸盟抱紧期儿,“不能再不算数了。”他小时候就说过,会照顾好你们姐弟俩。 期儿也想到这一句,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算了。期儿笑了,而我要听的,是不是这一句?我要看的,是不是你这个样儿?期儿又笑得好柔美,“盟哥哥不要急,我一直都在的。” 许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赶紧转过身去才嫌弃,却一下想到了心儿,那个丫头?要是好好笑一笑,估计也能这么美,“嗨谁知道呢?” 他这一句插嘴,邸盟立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喊:“你给我过来,就这,写,快点。”瞧着许森愣愣过来,真就拟上大名《检讨书》,期儿还愣,邸盟就附耳逗她:“早上写了好几十遍,我那字?最关键是,没词。学学嘛,人家教书先生呢。” 期儿点他额头笑他,可爱死了你,那刚还那么凶人家?邸盟一扯眉头,精明够呛。期儿也歪头瞧了眼许森,这份儒雅?会招惹谁来害他吗? 要说精明的呀还真得算上蔡蒙一个,人堆里一眼就瞧出小武的脑瓜来不说,他还嗷一声嚎啕就哭的瘫坐在地了,惹得这围观的人啊又好一阵心疼他老蔡家这咋就祸从天降了呢。 小武挤到前排的时候,展长松刚把尸身扶上担架,这一幕小武是真惊讶啊,竟甩扇子挡了下阿成的眼,心里还真的义愤填膺。 要说这现场,小武可是第一次来,那也就是说他本不必来此,但要他怎样承认昨夜他竟是和真凶分头而动却都没撞上?还竟一点都没察觉?这股恨劲呀可不好往下咽哦。 可心儿昨天在这捣乱的时候,您还正在搜五宅呢呀,正正隔着大半个洛阳城呢。 所以今儿五爷才高兴,“哎呦这一个个都知道动了呀,好啊好!哎昨儿个武乐书走的时候,几更了?还真就那么巧,一眼都没瞧着心儿?” 盛怀洛笑微微答话:“主子,这武乐书昨儿个来的算晚的啦,他呀在前头还跑了几位爷那,连海宅说是都去了呢!我看大小姐得手的时候,他也就刚到这。倒是这小魔啊?主子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这小子呀也算是命大的了!”五爷感叹一句,又嬉皮笑脸:“哎你看我儿子就是比那个周居乐强吧?这任着妞儿好狠的一通打砸,他也没怎么样啊,是吧?哎呀所以我就说呀,这个穆凛然啊他就是命该如此,你看这仇也算报了,心儿今儿得算是高兴的吧,啊?我这要是过去呀一准她又兴高采烈地奔我怀里来撒娇来呢,这孩子呀哈哈哈哈。” 第462章 如释重负 瞧五爷美成这样,盛怀洛也就放下心来,随手翻了量衣尺来,“是呢主子您就放心,有海师父在的呢小魔很快就能生龙活虎啦。倒是这穆宅啊咱要是真过去,我还得给您重新量个尺码,就武大总管弄那些新式样我真怕我昨天哪一眼没瞧准!这下定制簿子的时候我还真估摸来着,来来来您再动动那边的。” 五爷两手一挥,傲视天下的姿态,可他又噗嗤笑上了,“不是?我突然想起来,这周居乐自打做主《蔡宅成衣行》,我一件衣裳都没穿过他做的。不是,你到底教没教他啊?” “哎呦主子,我那是手把手教他的呢!但这做裁缝哪是三天两头的就能成活啊,他呀倒也算聪明,估计也是怕露了纰漏,竟一手都没伸过。”盛怀洛也碎叨这么个死人。 五爷更嗤之以鼻,“真是难得我看中蔡宅的那个契机啦,大势所趋呀愣是被他给废了,眼睁睁看着人穆宅后来者居上。” 盛怀洛还哄着说笑:“哎呀主子咱培养出来的王者也就这一个不中用的,我看他呀八成都积郁成疾了呢!但您想啊,咱的王者,啊!这男人舞刀弄枪的,和他得提落个绣花针的,那日子能一样吗?呵呵呵。” 五爷也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啊!哈哈哈那他今儿算是解脱啦,哎呀这个妞儿啊,当赏!”五爷大喝一声,是挺爽快,可又犯难,“但?我要怎么去见她一见呢,她这个样我该是看一眼才对。哎你说昨儿哪身衣裳她穿着能好看来着?哎呦这才一天没见,还真有点想她了。” 盛怀洛摇摇头,又拎了拎量衣尺,提醒着他似的,五爷却摆手,才不,“就改几个尺码我还特意跑一趟穆宅,那泽然兄得以为我小气成什么样啊?” 不巧,家丁来报:“主子,杜茂名杜老爷求见。” 五爷一听,大喜,“快请快请,哎哎我去开门。” 小武的眼瞧了现场一圈就扭头看了眼班勒,班勒也就明了,一摆手就离场,连同他带来的三五个人都挤出人群,小武才勾嘴一笑。阿成也终于扒开哥的摇扇,这一看?浑身冒冷汗啊,就再不济他也至于死成这样吧。 果真,蔡蒙一个高音可算缓过气来,就奔着小武骂骂叨叨,“武乐书啊你是真能狠下心来呀,就你昨个那个什么大秀,这布行还不够你玩转的吗?你还赶尽杀绝要了我们老手艺人的性命啊你,你个挨千刀的你说你是怎么有脸来这的?” 这一句句蔡泰来堆跪在墙角,也终于抬了头,泪流满面,一言不发。只颤乎嘴丫连连摇头,最后揪起头发却哭作一团。他的确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输的这么彻底。 小武无话可答,也拦住阿成,“我不是来惹事的,也不想造势。”这一句,阿成懂了,蔡蒙是真精啊,当着死人的面怎么上演痛不欲生都不过分,兴许真能惹得老百姓心生悲悯,可怜起蔡蒙,那这市场就又转到他那头去了。 见小武这一副严谨,展长松一瞥眼,走出血泊问他:“武大总管昨天夜里就寝是在几更天呀?” 这个?小武回想了下,“大概亥时过半。” “这么晚?”展长松还举着两手,十指鲜红。 小武乖巧道:“展大警官您这样问,可是怀疑小武?” “我呀例行公事嘛,也算是帮苦主过问一二。”展长松拿手背蹭了下鼻头,又扬头给他看。小武也就明了,这么多人都在,只怕这人堆里的疑问要比蔡蒙的还多。 好。我答。小武就明说:“展大警官您该是晓得小武的作风,现场的这种糟乱?小武做不来。”小武说到这,阿成还特意介绍小武似的,“看看,看看这身鲜亮,咱武大总管那可是洁癖的很。” 阿成一紧鼻子,跟真事一样,众人也就有跟着点头的。小武偏白他一眼,才说:“再有就是,多此一举,我何必呢?昨日衣品大秀圆满落幕,我真的如释重负,竟好险失眠。那些定制簿我一连翻看了几遍,哪有说非要斩杀周老手艺人才甘心的道理呢?真不至于。” 小武眯眼求求,看上去也挺可怜的样子,人堆里就起了嘘声,窸窸窣窣。还好,大多都是信他的。没有人风光正盛还非往火坑里跳的,多半得是被真凶恶意中伤了。 小武听着这些话锋,还算放心些。可这个真凶这么做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嫁祸我穆宅,那他?简直可恶至极。这日子?这个人?这种现场?太用心良苦了你。 小武又恨得牙痒痒,展长松就更说透:“所以武大总管要想早日洗脱嫌疑啊,就请多多配合我警员,验一下您的脚印吧。谁让您有这身手,还有着经济上的牵扯,这一人独大的行当您手里也不止布行啊!既然来都敢来,那就抬抬脚吧。” 展长松一路碎叨到他身边,指示警员递了两张白纸过去,还冲小武微微撂眼。小武也就明了,“好,有劳了。”阿成刚还不忿,这算什么呀?可小武一点头,他又伸手扯下白纸就铺好,“大总管,您慢点。” 小武抬了抬脚,阿成竟也喊:“再来两张,我这也印上。”所以展长松就吆喝地更大声:“喂在场的有一位算一位,我都看着您了,谁都别动的啊。是男人的,挨个留下脚印。哎别走,那谁呀?那边排队去。” 这人都被归置到另一边去了,小武就走到蔡泰来脚前,深躬见礼:“蔡大少爷,节哀顺变吧。” 蔡泰来猛一抬头,眼神好恐怖,“节哀顺变?哈哈哈哈武乐书,你就等着看我这一天呢吧?你看到了,你满意了?啊?你满意吗?你就没看着周老手艺人吗?他直到遇害都点灯熬油的在赶制衣裳,都是被你逼的,这都是你!你就这么害他,你真就这么害他呀你……” 第463章 此计不成 蔡泰来一副恶狠狠的咆哮,最后又哭的哑了嗓子。是啊,您若是学着武大总管在之前就跟着躁哄起周居乐那几位爱徒的名声来,似乎到今天也不会输的只能从头再来。 小武也就拦住阿成一直要上前叫骂的身子,回头看了眼半开着的门扇,里面的烛火怕是都燃尽了。小武又深深见礼,起身竟扫见,傅云空远远瞧向这里又摇扇不见,他?跟上。 邸盟一兜揣着辞呈,一兜揣着检讨书,又美美挎着期儿走出《许森私塾》。正巧花冷跑到这,“哎老大,你在这呢,可找着你了!哎呀姐你先回家,这些话别听,省着做噩梦。要不我先送你去攸妹那?” 邸盟接话:“哎呀有我呢,快说,怎么样了?” 花冷气喘吁吁地答:“老大,现场的脚印看样子都像男人的,但就是没个完整的,也说不上是几个人的了。反正展警官是让所有的警员都动起来,先挨家挨户登记脚印,回头再比对。” 邸盟心凉半截似的,“那个现场该是被人恶意破坏了,查也未必查到什么。” 花冷就最服他,“哎老大,你还真和展警官说到一块去了,你都没瞧几眼你就,说的这么准。可?话说回来啊,这有了线索,咱要是还不动?那也太不作为了。这活啊?好赖都得干。” “好。干她。”邸盟挨夸还一副痞相,又“我呸!”想什么呢我,“哎期儿,我先送你去攸妹那,你别自己跑来跑去的啊,等下工了我再去接你。” 期儿美美点头,花冷就呵呵傻笑,又想起来,“哎老大,那个展警官还吩咐说,挨家通知着有谁发现哪有血脚印或是血迹啥的就报到警察所去,那你要是回去,就办这个差事就好了。” “不是,你小子”,邸盟真想揍他,“整了半天,我不光得听展长松的,我还得听你的呀?”花冷一跳躲开,又挠头心虚,“还真是啊,哎再不敢了老大。走了。” 邸盟回身喊:“注意安全。”又看期儿只顾笑,就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他的样子啊?”期儿答:“你带出来的,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呀,还不积极?真想撂挑子啊?” “哎呀不是,是被她弄得,我这个心?慌慌的我,就觉得?她弄得这么乱,就像逗着我玩似的,我还怎么都抓不着她。哎呀我,真是。”邸盟气得一拍兜,还是空空。他早上的时候就翻了床底箱柜,可发钗?还是不见了。但怎么可能?就算我睡得再死,她打我身边飘一下,我也该知道的呀。 嗯这回明白了,邸盟是因为这个,才魂不守舍整一上午。 倒是杜茂名杜老爷啊是真来精神啊,非请着五爷来到穆宅一坐,说是杜宅正在筹备首届书画大展,诚邀穆老爷出山胜任主持啊! 就是凡事都不求穆老爷操心,只要能到场就是给足杜宅颜面的一大堆说辞,这一坐到《德义堂》来,连五爷都跟着夸夸其谈了。 老爷也就哈哈陪笑,若只是此等事说来也不难办啊,怎还劳五爷走动呢!于是乎先叫人请了大小姐出来,多陪陪五爷说笑。 那杜老爷一看又是大夸特夸,还尽说大小姐与杜挽月几多投缘的好话。老爷似乎也就想到了,心儿也好一阵闹腾,心里还气:这个杜宅?老的少的都这么不甘心的吗? 小武一路跟来《福满野味》,抬头看了下匾额,哪里甘心停脚,一抬腿他就进门了。惹得对面《康升饭庄》的升老板擦擦眼睛又瞧了眼守在门口的黎成,那这进去的?真是武大总管? 他一心急就叫了伙计来吩咐:“楼上的雅间啊这回早一个时辰,先摆上冰块去解暑。” 伙计还心疼,“掌柜的,这这也太费冰块了啊,一个时辰得换多少回呢,就武大总管用饭都用不了半个时辰,这里外里的?” 伙计还掰着指头,升老板就拍他脑门,“什么里外里啊你,你没瞧着黎成都守到对面去了?他就是明抢咱们的呀!哎呀你快去,哎对给我找罗管事做的那身缎子,我得瞧着点时机,这一会得接迎武大总管进门呢,你快去。” 伙计哒哒跑去,小武也噔噔上了楼梯,放眼一瞧《福满野味》的二楼还真是开阔,就是傅云空独酌的背影竟有些悲凉。小武走来,一笑,坐下才问:“傅大少爷,我是说您闲来无聊才好,还是说您愁云满腹才对呢?” “要你管?”傅云空一口小酒滋溜的还挺像样,小武就自己满上一杯,“谁想管?不是您绕了弯路,特意叫我跟来的吗?”手上还请着他。 “当然不是,我就是去看你怎么这么悲催?偏摊上这儿事,这都白瞎昨儿晚上那些个什么什么姑娘的扭搭那一圈又一圈啦?”傅云空轻嘲着,又嘻笑:“哎?可你还真去了呀?这又是一通解说又是抬脚取样一步为先的,估计也还有救啊!” 小武浅笑一下,一饮而尽,抬眼问:“若早知傅少颇有异议,我还真就不去了呢!免得您觉得此计不成,还得独酌来消愁!” “我对付你?那可得多喝几杯好好想想,怎么也不是现在。”傅云空一撂话又瞥他,看来昨晚妞儿这一通撒欢,你压根不知情啊,但我若出口引导?你必然生疑,就是可怜我小魔……想来又一杯起落。 小武也瞥了眼他的手腕,挡停酒壶还问:“傅少?酒大必然伤身,您即有伤在身,何必如此?”傅云空稍一用力,这只手竟纹丝没动,“武乐书就是武乐书啊,都跑我馆子里来管我的闲事啦?” 小武放下手,只道:“不敢,不敢。”但触手可及他的脉象?生龙活虎,准是没中毒。难道?只是外伤,不会真是自残吧,这种性子?也真难说。 第464章 是敌是友 傅云空一瞧小武的脸色,也动了动几指,“你验了我的脉?”这句小武也惊,可他又笑:“说说吧,与你比,如何?” 小武放话:“若是来一船的?我怕是都对付不了了。”说完还笑。 傅云空哈哈大笑,“你呀你呀。我是有伤在身,就听了你今儿个这话。如若不然呢……”傅云空又一下阴森,咬牙道:“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小武还低眸浅笑,反问道:“所以傅少是想告诉我,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您出手的了?” 傅云空深吸口气,又点头承认:“起码到此时?还是如此。” 小武抬眉拱手,“多谢。”起身就走。 傅云空却大声喊:“武乐书?穆凛然的死?你别再查下去了。否则,穆宅不保。” 小武一脸不屑,又反问:“穆宅不保?是一定的吧?” 哎你?还真什么都知道?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干嘛?就妞儿干的一出又一出,穆宅怎么完的都正常。倒是我呀,这边要护好小魔,那边还要伺机给爹娘报仇,难呢! 可傅云空竟是跟着小武起身还向楼下望了一眼,小武一脚出门就又扎进人堆,傅云空就干杯又瘫坐,这人?怎么都盼着他好? 小武一来,阿成就问:“怎么样?”小武摇摇头,升老板就拱手远迎:“哎呀呀武大总管您今儿来的这么早啊?还好小老儿一早就为您备下了冰块还有温茶,来来您快请请请,楼上先坐一坐啊。” 小武还无心饭食,一句‘穆宅不保’就让他心里五味杂陈,但也随着升老板动了动步子,一瞥却瞧见,“祈丙?”小武一个手势,阿成就去接迎。 小武才笑着说:“升老板时辰还早,我还不饿。看样子还要先回宅子,您大可不必等我。”说完就起步,升老板还接话:“哎呀要等的要等的。”小武就回头一笑,“升老板?温茶留下,冰块撤了吧,我不想用了。” 升老板一惊,可也哎哎应下。阿成却反问:“哥?你又……哎呀大小姐明明说,这个夏天……你没了冰块怎么行?”小武却眼神犀利:“我的身子要是得靠着它,那才是真废了。”阿成一下愣住,泪眼汪汪,身子会废的这种话,哥以前是打死都不会信的,可现今?他是有多难熬? 但小武听祈丙说完更心颤,“是杜老爷和五爷一起来拜访?”祈丙上气不接下气只点头,小武还问:“说书画大展?”祈丙点头,“要老爷主持?”祈丙还点头又干脆拍了下小武哥肩头,叉腰吐气。 “那?”小武那小眼神还瞥呀瞥的,“有没有说还有什么事?” “没呀。”祈丙摇头擦汗,“就是叫你回去。”小武更仰天眨眼,惹得升老板都回身看了又看,阿成也来问:“怎么了哥?” “我没事,就是今儿午时去不了姑爷那了,你过去。还要到班勒那,请他给点意见,这是给姑爷开的头一家武馆,多上点心思。”小武吩咐完就拍祈丙,“回吧。” 阿成瞧着他阔步而去,可扇子都没开,准是心里有事。回宅子?小武哥是最乐颠的,今儿是怎么了?阿成瞧了眼《福满野味》,也一脸幽深地走了。 “哎呀这个周居乐没的,连干爹都亲自去了穆宅,还真是头一回啊!不枉此生啊!”邹盘之阴阳怪调,终于问:“那你说到我没了那天?干爹会去哪乐呵呢?” “少爷!哪有那时候啊!”安珑来劝,“您多往好处想想。咱这没什么动作,主人那也没嗔怪,该就是默许了的。” “默许?”邹盘之又笑,“我就是想坐山观虎斗,那个武乐书不是盯上三郎了吗?” 安珑答:“是的,少爷。《福满野味》傅大少爷自己的地盘只这么一回接待过武乐书。所以他俩?到底是敌是友?也不好说。” 邹盘之呵呵笑,“你个小子,武乐书这个时候还可能跟谁交心?就他俩?无非是哪个先走。可我?只想笑到最后啊。哎?这穆家的温茶真是不错。” 安珑又伺候一盏,“少爷!那咱就还不动,这热闹?有的瞧头呢!” “不动?”邹盘之吐出一口气,“我也不甘心呢!”安珑又一副为难相,邹盘之就自顾自念叨:“要是也能去哪散散心就好了。” 这回看邸盟守在警察所登记各种血迹的来头,忙得焦头烂额。心里更气,我这还真打算干文职啊我?最关键的就是,这一手边是辞呈,一手边是检讨书,不是?这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邸盟气得还是把检讨书揉作一团,什么玩意?压根看不懂。我丢,丢你个之乎者也! 哎呀这回舒服多了,可一瞅辞呈又四下瞧瞧,没人?赶紧收了起来。再往兜一揣又一拍,气煞我也。哎我的发钗呀!怎么没的啊到底? 一想到五蝶心,邸盟唰就带上家伙事,真就出了警察所,直奔穆宅后门。 祈丙刚推开穆宅正门,小武就被《德义堂》的笑声惊住了,这么高兴?不会是老爷已经答应了吧?若五爷真是来做媒的,就像当初为少爷走那一遭,我看啊一准没跑了。再一瞧?小姐也在,嘿嘿那就还有戏。小姐知道我不喜欢的,一定不会塞给我。 小武几步进门,挨个见礼,这老一辈的还都又夸又劝的,“哎呀快快起身”,“你这急的是什么”,“快快先坐下,喝口温茶擦擦汗的”,“就是啊这有话啊咱还得慢慢说呢。” 可小武抬头还是紧着脸,竟还直接跪下了,“老爷,小武有事回禀。今日的暴案?正是蔡宅的周居乐。”几位老人的乐呵劲都一下熄火了。 心儿心里夸他这个机灵,面上却怕怕的,“爹?爹爹,心儿不想听这些,就先告退了。” 小姐扭搭走过小武,还瞥眼笑他,小武乖得很,直接行了大礼,却埋头咧嘴笑呢。心儿走过,老爷就问:“可是那周老手艺人?” 第465章 有意中伤 小武起身答:“回老爷,正是。而且现在外面都传说是我穆宅害了他,这种诋毁?何等冤枉。但怪就怪在昨日办衣品秀,我完全没顾虑到他,才?才让凶手有机可乘,是小武思虑不周,单请老爷责罚。” 竟是杜茂名最先挑话:“哎呀他一个蔡家的老奴才死了,关你穆宅的大总管什么事啊?这你何错之有啊?啊?是吧?” 五爷呵呵跟呛,做媒这种事?五爷倒是不介意。但却心里知道,他武乐书怎么会稀罕你家的杜挽月?倒是我的宝贝心儿啊,哈哈有意思。刚才地中间那二人一来一回的眉眼,五爷瞧个正着又清楚儿的,现在还有滋有味的呢! 老爷和黎叔也都缓了眉稍,这小子啊连未卜先知的能耐都用上了,大概也就不用问他是不是中意那个杜大小姐了。如此看,有为啊? 老爷拍了两下右侧的膝盖还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黎叔就弯腰冒话,机不可失似的,“老爷?但您上次升任他做大总管的时候可就说过啦,这穆家的名声可是不能再任由他败坏去了,可您看今儿?他这平白无故的就又捞人话柄了去,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要我看啊,就该是有人见不得他此一时的风头正盛,他呀都不知道是……” 老爷冷眼瞥他,只“哦?”了一声,黎叔就蔫了忙求:“哎呦老爷,他他他怎么是我呀?这要人命的事,有为可干不出来啊!您是知道有为的,这打小就是最服穆家规矩的,我还怎么敢出去惹事?但这个小子,哦不对,是这?武大总管他出去行行业业的操持,那可就不好说了呀!老爷!” 这个黎叔,到最了还不忘告我的状,小武心喜一下,感谢二老秒懂。可也怕得很,家法三十七条,有损穆家声誉者,该当众赏家棍二十。我是有多该打,偏挑中这一条。可?这个‘有人’,小武真的在认真思考黎叔的话,我该是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一听黎叔话落,又巴巴抬头,不会真的要等着挨打吧? “人家都是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还打小打小的?”老爷一句嫌弃。 杜茂名跃跃欲试终于开口,你说这冤不冤?他是跑来提亲的,偏赶上人家要打孩子,这又不阴天下雨的他犯得着吗?“就是啊你这纯属往武大总管身上赖啊,他昨个那么亲力亲为,那衣品大秀办的是多成功?这可是首届啊就开门红!哎对,就是到了今儿他也没闲着一会呀,还被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这么挑刺儿……” 黎叔就耷拉眼皮听着话,可杜茂名说到这还是住了嘴,忽地想到了什么,哎呀这我家挽儿若是嫁了他?不也得是跟着受气的货吗?哎这武乐书?这大总管当的?怎么还这么不踏实呀?哎呦喂!杜茂名啪叽拍了下脑门,我得好好想想。 五爷一看,赶紧接话:“就是啊泽然兄,这人红是非多,武大总管功劳正盛,被有心之人恶意造势了去也在所难免呢。但他真心护守宅上这可是有目共睹,穆兄还请网开一面吧。”不知怎的,小武这一跪,五爷竟想到他挨鳞鞭的样子,这棍棒再加身?总也不至于。嗯说实话,五爷心疼了一下,大概是自己,他每每跪在堂下的那个阵仗比这瘆人太多了。 小武还跪的乖巧,老爷瞥他一眼,竟没忍住嗤笑一下,才回五爷的话:“五爷所言极是啊,但我还有一点不明,武乐书你要如实作答。”一听老爷叫自己大名,小武心里咯噔一下,肩背却有意松了松,微微含笑的模样,见礼道:“是。” “我问你,你可知是何人有意中伤于你?”老爷这话每个字都细声拉语却寒意刺骨,小武听得惊了,低头去想,却瞄了眼左边第一个位子上五爷的脚尖。 五爷也的确心惊,当着我的面能问这种话,想必我还得算首选呢吧。 杜茂名比刚刚还清醒了一下,竟更期待。这明里的暗里的谁能说得清?哪家的谁呀不也得有点难念的本本儿经。可这武乐书的江山既是都打到这儿了,想必也没有几人能真的是他对手,我女儿要是嫁他就还是高人一等的势头。更可说是许赘与他,哈哈。 小武细想,老爷这话该就是说给五爷听的,不管是谁?这个真凶脱不了五家了。但话已至此也就够了,说透还不至于。小武想来更恭敬,只答:“小武?不得而知。” 杜茂名更哄劝:“哎呀穆老爷他在明敌在暗,这从何而知?您就听小弟一句,今日之事真不怪罪武大总管,这都跪了这么久了也算罚了,您就缓缓口也算给小弟个情面不是?您看?” 五爷扯扯脸皮也笑谈,他好像还真觉得自己刚刚受委屈了似的,我中伤过武乐书中伤过穆宅吗?瞎说。哦对,是有过那么一回半回的,可我是有意的吗?赶到那了我怎么办。再者哪个到了手的宅子我不都好好地护着它安安分分的呢,谁让你穆宅…… “泽然兄啊这穆家的家风一向亲和,倘若今日责罚武大总管,这不正中某人下怀吗?那可使不得呀!”五爷这句可深可浅的样子,连盛怀洛都瞧出五爷心中不悦了。 老爷就扭头瞧他,笑呵呵地,你想着把我穆宅拉下五宅之争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当面回我这个话嘛,我是认了但也要让你知道。 黎叔一瞟老爷的脸庞,就还痞声痞气地喊:“老爷!”老爷却摆手甩他:“边去。”小武抬头看,老爷只叹:“好自为之吧!”又拱手致歉:“时日不早了,我身子也有些乏了……”五爷闻声而起,拱手道别,多一刻他怕是也待不下去了,这种当面被人敲打的活啊他早不擅长了。 杜茂名却还没盼着话头,“哎这怎么就要走了呀,这可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他从右边第一个位子上一步蹿来扯着五爷衣袖,这么大的动作幅度却是悄悄问的话。 第466章 两股势力 五爷笑呵陪哄一下,还透话呢?我告诉你呀这回没得逞开口,咱都没下回啦。瞧五爷那个敷衍,杜茂名半边嘴脸动了动,也算认了。可这事?五爷都拿不下来,那也就没有谁能行了呀? 老爷还起身拱手,说着远送二位老兄出门的话请来请去,小武就在地中间行了大礼,待几人从他身边过,他还探了一下五爷的气息。面上刚能过得去,心里就波澜不惊,这个人好个深藏不露的样子啊。 二老回来了,黎叔就拎了拎他肩头的衣襟,老爷还逗他:“怎么?宁可挨顿家法,都不愿娶人家杜大小姐进门啊?” 小武抬头巴巴叫着:“黎叔!老爷我?”黎叔看他爬起来还拍拍膝盖,也逗他:“怎么的呀?我看那杜大小姐就得像人杜老爷这样心尖眼明的,都能想到挎上五爷的腰板才登咱穆宅的门呢!” 老爷还嗔怪,嘶音凶他,这亲家情分在是在,但也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黎叔这回哄得更夸张,打了自己嘴丫,拍了老爷肩背,还一路屁颠地送了老爷来主位坐。老爷被宠得一笑,“瞧你!” 是啊看您刚才脸色就不对,这火啊撒撒也就算了,人家都不来明的,咱能怎么样。小武就瞧着黎叔学着戏台子上丑角的那个走相,也憋着笑愣愣跟了两步。 老爷坐下,黎叔就说:“哎呀老爷,反正下一回五爷也不敢再来挑什么事了,您呀就别往心里去了。”老爷摇头叹:“我也是在想这个杜茂名啊!” 小武抬着的小脑瓜一下低下了,黎叔就拽了他也坐下,才说:“他呀想着一举几得呢,书画行五爷得让着他,书画大展呢还得借您名声成全着他,就那一个千金大小姐还非要……哎小武?不会是入赘吧?” 小武点头,“嗯她说过这样的话。”黎叔炝话:“他可真敢想。”老爷气得翻了白眼,又问:“还有呢?”小武怯怯答:“就说?嫁进宅上也可。” “哼她还真抓住你不放了!”这和老爷想的差不多,五爷都出场了!老爷气得指点他,小武更低头,黎叔啧了一下,又哄:“好好好了老爷,这小武的婚事,我抓紧瞧磨着,啊!” 小武一听心里闷闷的,可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又不知自己怎么了,只咬着嘴里的唇肉。 老爷又问:“小武啊那周老手艺人是?”小武抬头答:“回老爷,现场杂乱无章,可脚印的深度并不像打斗时留下的,该是被有人恶意破坏了。由此可见不止一伙人,这也正好印证了我一直以来的推想——想要对付宅上的恶者至少是两股势力。” “如此?他们还不和?”黎叔想来也问:“小武?那咱们有没有可能坐山观虎斗呢?” 老爷也说:“原本还不知道这暴案的真凶是不是冲着穆宅,如此看他追着你这般紧,一定是了呀!可若真是有死对头揭露他恶行,那我们观望一二也不失为良策啊!” 小武点头应下,可还拧着眉头,“老爷黎叔您们的意思我懂,可那个现场?总让我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种反常真的不像揭露,更像?袒护!只怕是有人,只得不顾道义?出手掩盖真凶所为,那对我们可就更不利了。” “这个时候还跑来掺和?”老爷一听更惊,小武忙说:“老爷放心,五家的分崩离析也该露头了。”黎叔还劝:“小武啊,切记不可冒进。”小武点头不哼声。 但真想冒进的哪只小武啊,心儿不更是嘛,再看人邸盟。 心儿回来时正巧邸盟在叫门,她竟心头麻酥酥的笑得暖洋洋。可请他进了《忠正堂》,邸盟就踩着主位一副阴森:“叫他们都撤。”心儿一看这怎么?每次不杀之恩都能让你第二天这么不高兴的啊?哎呦喂我都不敢保有下一回呀,珍惜点吧。 心儿摆摆手,惊颤颤的祈丁就带着家丁退下了。“邸大警官您所为何事啊?”心儿副位一坐,二郎腿一翘比他还痞,问话还轻飘飘的。 邸盟瞧着人走远了才咬牙道:“发钗?拿来。” 这个呀心儿可不得不装傻,它可值你的命呢!心儿连眼都没抬,只笑答:“不知所云。” “你休想抵赖。没人知道它。”邸盟声音更低,心儿还打岔:“听邸大警官这意思?是自己弄丢了的东西还非来管我要,岂有此理呀?” “这个理?你想去找谁说破天啊?我叫他们撤,就是给足了你颜面。五蝶心,识相点。我不想抖落太多。”给你我才真废了,心儿更敷衍:“邸大警官啊警察所在对面,报失个物件大概在一楼。” 邸盟怒吼:“少废话,你别以为拿了发钗我就没法治你!我知道是你杀的周居乐!就那个现场被你弄的再乱……”邸盟一下想到什么呵呵笑了两声,心儿还不惊,这种臆想大概他每天都得来几遍吧,可隔了这么久真碰上的这一件?呵呵也算多亏魔对吧,就是下一件可就不好说了。 “所有的脚印?都是男人的?还都不完整?”邸盟开始碎叨,却突然趴主案上怼脸心儿问:“你有同伙。不会就是那一夜?你飞上天追的那个吧?” 心儿终于眼神忽闪一下,邸盟就嘿嘿笑,“我就说嘛,什么人能至于您现身呢?还正掉我眼前。如果我没猜错,你跟他?得有过命的交情啊,不会比那个穆凛然还……” “你闭嘴。”心儿吼他,“郎君的姓名不是你可以叫的,更不是在这个时候。邸大警官的浮想联翩我看还是到对面捋捋清楚吧,不送。” “哎呦这就急了,看来是真爱呀!”邸盟说这话的时候还舔了下嘴唇,竟开始解衣扣了,“我这不也就是没事自己瞎想的吗?这种话说给你们妇道人家听啊,那才有意思呢。” 第467章 一直在找 邸盟甩了制服出去,“热死了!”又指着内衣的兜兜,“就这?看着没,它就应该在这里。可一早就没?我就在想,谁会对它那么感兴趣?所以呀我才……” 邸盟不知想到什么唰就起身,摸了手枪的皮袋才冷静了点,“你?你……”他嘴上还打着哆嗦,“你昨晚是先杀了他才来找的我?还是……你?你不会是想……”嗯他大概是想全乎了。 心儿就瞧他一惊一乍的,心里竟衡量不清,弟弟和郎君?哪个会更重要!但郎君就不会犯错,但魔对?这点拳脚根本就伤不了你,我还是要休养几天,找个了断的机会。 “邸大警官这些问题还是回去想吧,我有些累了。”心儿无心再搭理他,算你善有善报吧反正没死成。可邸盟还不甘,就在心儿擦肩而过的时候竟伸手抓了她小臂,心儿一惊用力甩开,回眸的那一霎眼神更犀利。 邸盟被这力道弄的身子歪斜,一整个胳膊都麻了,衣服还直接撕了,他大概是明白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了。就你?怎么会? 可盯着他的心儿更加惊,邸盟裸露的半个膀子上有那么明显的一个疤痕,大概像落在那的半片蝴蝶。“你?你这是?”心儿刚想摸一下,邸盟吓得连连后退,“你想干嘛?这可是在你自己宅子上,这是大白天!” 心儿也蒙了,怎么可能?小迪的伤疤怎么可能在他身上,不可能。“你告诉我你出生何年何月,是在哪里?你八岁以前的事还记得吗?就是你爹你娘还有你……”心儿磕绊了好似哽咽。 邸盟听她的话,怎么好像?他拍拍胸脯,我真是命不该绝。“可?你真的是在找人?不会你每天晚上出去都是为了找他才杀人的吧?”然后还自己嫌弃,“这什么跟什么啊?不长脑子。” “你不记得?不记得有一个姐姐吗?”心儿还是问出来了,她太矛盾了,可这个疤痕太像太像了,如果小迪长大了这疤痕一定是这样的。 邸盟瞧她还盯着自己胳膊,就也看了一眼。这是四年前邸盟被诬入狱,挨了一记烙铁就这样了。多亏我躲得快,再有就是骆所长那会还是典狱长呢,来的正好,要不我就被那些狱警玩死了。 “什么姐姐?根本没有。再说我肯定比你大,你看不来啊?”邸盟这小命一握在自己手里,立马牛哄哄的。 心儿点点头,她见的人还没王者多,而且王者的年龄也都被本尊弄的模糊不清。她大抵还真没想过这人正常生长会长成什么样子的。 “那那个脚印……”邸盟还冒死打探,心儿立马摇头,“哦那倒也对,肯定不是他的。你还没找到他呢。哎那是不是说?五爷,他还有个儿子?” 这个心儿倒笑了,岸娇说是有过,谁知道呢?“你大概就当作是龙凤孪生吧。” “可你急成这样?五爷那我却什么信儿都没听着?这怎么说也……”邸盟还转圈嘀咕,一瞥心儿那副冷眼,竟真怕了。心儿就戏谈:“邸大警官?我觉得您?该是学了什么经验的才对。” 邸盟一想,是啊拿了发钗留了我小命,我还得感激您呢!“就?算是吧。”邸盟怂一下,抬脚就走。可甩过制服搭在肩头,他还是停在了门槛前,回头问:“为什么会心软?” 他竟在意心儿怎么没舍得杀他。心儿还盯着他胳膊上的蝴蝶,感激昨晚心软那一下。邸盟却夸口:“我告诉你啊,想动手就抓紧,过了这一阵我可就要出城去了,别到时候想找都找不着我。”说的怎么酸溜溜难舍难分那个样,邸盟自己都嫌弃地拍了脑门,“走了。” 心儿却叫:“小迪?”邸盟听得脸都绿了,什么玩意?这么近乎吗?“不是?这小邸?是你能叫的吗?”邸盟嗔怪这一下?怎么听着更黏糊? 心儿更黯然,看来你真的不是,她付之一笑,邸盟被她笑得更哪里怪怪的了,“哎呀好了好了你说吧,你到底要干嘛?” “这是我弟弟的名字,小迪。我一直在找他。”心儿说得轻飘飘,大概也心知期望渺茫。邸盟更说:“你们岸宅不是好多遭变故吗?你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只怕他……”邸盟劝得好不擅长的样子,“那?要不然我帮你找他,你?你就不能再杀人了行不行?” 邸盟这一下灵机一动,还真让心儿眼露光芒,可却拒绝:“自己的事,我自己做。”心儿刚就想过了,如果疤痕?那么像都不是。那魔对?那张脸?会不会也不是呢! 邸盟一扑棱脑瓜抬脚走了,还嘀咕:“不用拉倒。等我抓你的。对,还有小迪,跟我一个名?敢。” “你再叫他?”心儿冷声冷气地说:“当我从没说过。” 邸盟摆了身子,“我就不……”又唰地立正,套上制服,见礼道:“穆大小姐,多有打扰了,在下告辞。”果真应声而来的是小武刚走进子阳院,这一看?你怎么衣衫不整?又一瞅,小姐还盯着这人…… 气得小武一个飞腿就踢来,打得邸盟哭爹喊娘:“哎哎哎武大总管我错了,别打别打了。”可还是被扔去,啪叽砸地上,“哎呦我的屁股呀!”他又喊:“我等你这么久你不来,这来了你就打我?哎呦喂!” “找我?正好。”小武还有空见礼,“小姐您先去用饭吧!”可一瞧?小姐还站那不动,更只盯着邸盟,这是怎么了?小武咬牙攥拳,却先说:“小姐放心,我有分寸。”真是的,怎么今儿你在小姐这?这么重要,我还要这样保证。 “那就长话短说,我有些乏了,不想被吵到。”心儿轻飘飘吩咐完,就回了《穆明楼》。小武盯着她的背影,这么怅然若失?小姐是怎么了? 第468章 三分天下 小武一步抓起地上还打滚的邸盟,问:“你跟小姐都说了什么?”邸盟蹭来蹭去的,“哎呀疼疼疼。”小武嫌弃地背手退步,“说。”邸盟又一步跟来,“什么啊什么的,就这个,你看看行吗?” 小武接过一瞧,“辞呈?”又立马嫌弃地手都抖了,“你这字?” 邸盟更揭短:“哎呀哪只字呀?是词,你瞧瞧,行吗?” 小武撩一眼,不答反问:“你真的想好了?”邸盟点头,“可这个周居乐?”小武又问,邸盟就打岔:“哎呀你没看着那是展长松带队去查的吗?反正我是想了,我抓不住她,我认,行吧?更何况这城里还有你们,我?我放心。” 他是想了半宿,还是搂期儿在怀里。他没法承认,更没法跟期儿说,他心里?好像还有一个女人,就是会时不时跳出来让你恨得牙痒痒,非要抓住她不可的那种。这?到底是什么他分不清,可他昨晚酒劲使然,恩爱良久之后,他就决定了,放下。如果是她?那谁都能给他一个交待;如果不是她?那他只当过去了。这个城?我都舍得下,何况只是一个凶手。 小武点头,也算服他,“可你这个辞呈?也算正好。再别的词?也没法配这个字。拿着吧。”邸盟还愣神,“什么意思啊你?哎对,期儿说那个姓孙的老狡猾了,死活不放人,就等你撂话呢。” “那你还这个态度啊?”小武怼他,“哎那我?”邸盟一顶嘴又服软,“那?那个?武大总管您是还得我……” “你帮我一个忙。”小武直言,邸盟还稀奇,“我能帮你什么忙?” “我想看一眼昨晚周居乐做的衣裳。该是被你们搜了去。”小武说完还冲他点头。 “这个?”邸盟还蒙,“倒不算难。可有什么用啊?” “你就说帮不帮?”小武怼他,专业的眼光,跟你说了也没用。 邸盟愣愣点头,“那?一言为定。”又屁颠开溜。祈丁就过来告状:“小武哥?他一进来还敢踩主位的椅子呢,就那眼神看着大小姐他……” “站住。”小武喝他,刚挨着后门的邸盟差点趴门上,“不是?我的大总管您还什么吩咐啊?”小武背手上前,他更贴门站好,“我问你,刚跟小姐说什么了?” 邸盟支吾开编:“我?我我,哎呀是我嘴欠,我本想求她给你带个话我就回去忙活,可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我要出城去,就就就是因为这案子太难办,哎呦呦不是?真的我是轻描淡写地说的,就那么两句脚印啥的,啊!”可也没逃过小武的拳头,连祈丁一瞧都美了,看你还敢不敢。 邸盟拧歪小脸还嘴硬:“好好好你打你打,还见我一回打一回,你今都打了两回了!我告诉你啊你救了期儿,这算我欠你的。要不然啊!”他背后的一只手可算扒开了门栓,嗖就跳出去还嚷:“我才不怕你!” 小武都懒得瞅他,可小姐?不光是怕,还好失落。小武刚想望向《穆明楼》,邸盟又探头进来哎哎叫他,“你知道吗?她还叫了我一声‘小邸’。”邸盟美的跟得了多大便宜似的。 小武更嫌弃,拧了眉头歪起嘴丫重复一句:“小邸?”可上下打量你还是一副欠揍相啊你,“祈丁,关门。以后别什么人都放进来。” “哎哎哎那就行叫你小武小武的呀?”他还两手扒门露个脑瓜,“你知道吗?她在找她弟弟,也叫小迪。你听说过吗?” 小武回身来问:“弟弟?”两人就这么探着脑瓜,急的祈丁也直挠头。小姐有个弟弟?小武唰就望向《穆明楼》的门扇,邸盟就接着碎叨:“我觉得她该是有的,就那个眼神?你没瞅着吗?可岸宅当年?那一遭一遭的,有?也该是没了。但是她?你多陪陪吧。”邸盟拍了小武肩头就真撤了。 可这种时候陪小姐的活?哪里轮的着他干?“祈丁,去请姑爷回来,武馆的事都交给阿成。”小武吩咐完竟也把了门栓,“小武哥?那你干嘛去?”祈丁问。小武答:“我去阿宁哥那?讨嫂子一口饭吃,馋了。”祈丁一笑,小武就说:“你快去吧。” 祈丁跑去,他回身关好门扇。可心里的门是不是也要加栓上锁,他还禁不住答案的敲打。但小姐有弟弟这种话从来没跟他说过,他该是不能问出口。可要怎么找到?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所以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而已。昨晚上杜挽月就是想破了脑袋,才想出了如此妙计能哄得爹爹为她奔走五宅穆宅这两大巨头。 可现在真眼睁睁看着温小婉好生照顾刚刚苏醒的杜七衡,她竟心头酸溜溜的。杜七衡在她这到底算什么,她不知道。但她就是喜欢他永远在自己面前都抬不起头却要把她高高捧在手心的独唯,哦大概也可能只是习惯了。 杜挽月这样劝自己,可也明白,爹爹一准当真,我还说了全力促成的话呢。若真是能让杜七衡娶了温小婉,哪怕只是姓杜的入主温家在洛阳城里的这丁儿点势力,杜家也够三分天下的脸儿了。 杜七衡还真乖巧,双臂撑住身子本就不易,可他还不敢看大小姐一眼。倒是温小婉汤汤水水每一勺都那样细腻,杜七衡终于抬脸看着她笑了。 这个笑连刚刚进门就急冲冲赶来的杜茂名都看见了,你个小子?艳福不浅呢!这一幕能让门外的杜老爷高兴,可不单纯是亲闺女聪明绝顶,更因五爷所言。 离了穆宅这一路上,杜茂名就忍不住要打探下他温宅真就有那么殷厚的家底?他就旁敲侧击的带问不问的提了那么句温老板的话头,五爷竟回绝了:“杜兄啊您今儿是怎么?唉呀不瞒您说呀这温家的门啊我可是踏不得。” 杜茂名还虚哄,“哎呦谁人不知这温老板哪次回城不都最先去拜访您呀,您还?” 第469章 遭遇不测 “哎呀那不是仗着大哥的情面吗?可到了我这,您看我什么时候和他做过生意呀?”五爷这句推脱,杜茂名还真反应一下,“哎还真是呀,可为什么呀?五爷,就那温老板眼见着可是要给足您颜面的架势啊,您这可不能……” 五爷就为难道:“哎呦杜兄这不是脸不脸儿的事,是胆子!我可沾不了他那一手。”五爷嫌弃地浑身一哆嗦,走了。杜茂名也就来了心气,得拿胆子搞收藏?过瘾。莫不是他真的打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门路,哈哈越来越有意思了。 杜茂名守在门口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美颠样儿,抬抬脚走了。 可五爷回了《真吾堂》是真来气,“什么玩意啊?还我好自为之?穆泽然啊穆泽然你是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啊!” 盛怀洛换了个大点的龚扇,又赶紧追来伺候着,“主子?您说这穆老爷不会是知道他穆凛然……” “怎么可能?不是他哪能赖到我身上啊?我是想杀他吗?还不是大郎给他抵命?他还想怎样?难不成我还把魔对交出去啊?”五爷喊的都是实话,谁有胆子来听听吗? 盛怀洛又加紧呼扇两下,自己一个杂音也没敢出。 可五爷都快哭腔上了,“你说我今儿怎么这么单纯啊!我就想看心儿一眼,我什么歪心思都没带去啊,我就被他那么敲打……啊?我中伤谁了呀我?哪个我不是哄着捧着我爱惜着呀?哎呀你说我今儿是真多嘴呀我,就任他大晴天打孩子还能怎么着啊?这三鞭子两棍子的他武乐书还挨不住了吗?哎呀我呀那么好心为他呀我这个心呢,心善就被人欺呀我呦!都说你们个个儿没个好报应啊你们……” 五爷哭唧够呛,一行热泪还挂脸边呢,突然想起来问:“哎?他穆宅咱是还有谁没查查清楚吗?”盛怀洛转着眼珠想想,五爷一拍脑门笑了,“哎呀你说,自己个儿的亲姑爷都不记着了。这个窦浪?能让穆宅底儿掉啊。” 盛怀洛虚忽几下眼皮,轻声轻语:“主子?这窦浪?只怕大小姐她?” “嗨一日夫妻他是百日恩,心儿比咱算的明白。就是那穆泽然不识趣,他就是个没儿子的命他还不认?哼,没了脊梁骨,我看你还靠什么撑腰?”五爷一呛鼻子,大势所趋。又忽地笑得好嘚瑟还憋着点,“哎这窦浪没了,武乐书能上位吗?啊?你就说这忙咱是帮是不帮啊?哈哈。” 盛怀洛眨眨眼,“主子,您不想看他求而不得啦?他这主仆有别的……”五爷指他脑门教训:“老套!”又戏腔开唱:“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小武哪敢懂这个,就是?大概谁在小姐那比自己还重要那么一下下他都会心里闷一阵,这一整顿饭啊就吃的乖乖巧巧。嫂子夹菜来他就嘻嘻笑,徐宁就眨眼问,嫂子只摇头,这一看啊就是心里有人了,可?是谁?哪能问啊! 徐宁点点头,这小子?也该到这时候了。就是小武还愣神,可算吃好了饭,连桌子都拾掇空了,他才舔舔嘴巴跑来问:“阿宁哥?你说,辉子可能是内鬼吗?” “谁?辉子?关辉!”徐宁惊得一匹,“他要是内鬼,我就得是真凶。不是这话谁说的呀?”小武挠头答:“就?就是看到他和骆衷里接触过那么一回。” “骆衷里?倒是个阴狠的角色?他俩?辉子那么精灵怎么会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人?该是他耍赖皮才对,这骆宅的人啊就没一个不找事的。”徐宁一丁点都不愿想起对面码头上那一号号人。 小武痴痴答:“要是这样还好。我总有一种?他会遭遇不测的感觉,就?怪怪的。” “他又不跟去水上了,你还瞎操心。哎?不会是你让人盯着他了吧,嗯那这人啊会被揍的挺惨。”徐宁嫌弃他一下,又抬手夸:“温茶不错。” 小武泄气那个样,又嘟嘴:“哥!哎对报馆的事可是有哪走漏什么风声了吗?今儿上午温格调跑到康宅去谈什么拓宽路子的合作,好像也是奔着报馆。” 徐宁赶紧问:“啊?这个姓温的!还两头挣?哎那康学桂答应了没?” 小武摇头答:“估计是没有,那康昉一进《花满园》就夸什么康老善人不愿夺人所好的话。可是这温格调今年好奇怪,行行都想插手的样子,怕是这洛阳城他一时半会不想离开。到底是想干嘛呢?” “可他之前不在,不是他。”徐宁干脆撂话,小武也点头,就听到有人啪啪砸后门。“听声音?是邸盟到了。哥你也来下。”小武闻声而动,徐宁也跟来。 沉颤颤的后门咧开一条细缝,邸盟就蹿进来,还抱着那么大个盒子,“快快快啊搭把手啊你。”邸盟喊的欢,小武还不动,有人过去接迎他进来,他还先白小武一眼,“这可真是到了你的地盘,你都不知道我弄它出来多费劲。” 还真是,邸盟在穆宅后门挨揍的时候,展长松就已经在办公室窗边瞧着了,“这是怎么了?被武乐书拿捏的这么死啊?一下不还手?哎呦这一下,害的我这饭都快吐了。不是?说的什么啊,那么小声。”听不清却能看见,“一张纸片片儿?写的什么啊?” 所以邸盟一进门,展长松就追来问:“你给了武乐书什么?看什么?就那张纸。” 邸盟还打岔,不是?这么突然的吗?我还没准备好上交呢你!“哎呀你别碰我,你干嘛你?” 可展长松早就瞅准了的位置,两指一夹就到手,就是打开这一看啊,他凌空倒退翻起的跟头差点直接掉下来。邸盟真是没眼看,“你找线索没累着你是怎么?还查我?哎你?你给我。” 展长松气得晕头转向似的,直接捞了他衣领抓进屋里去了,“你什么意思?不想干了?那你想干嘛?玩死我呀?” 第470章 何去何从 邸盟还紧顾着关严房门,“你喊什么?我说上交了吗?我今儿就是……给我你!” “邸盟,你如果是这样的人,我展长松算白活。”展长松啪就摔了官帽,“但今儿这个东西,我不管你是不是今儿,你……你给我交待清楚。这是什么?哪来的?谁出的主意?说啊。你想干什么?你干什么?” “哎呀你真是……”邸盟一急也挠头,这一歪扯官帽也掉了,他还能抬腿接住,展长松看着这个来气,直接出拳怼他墙边直溜放挺了,“你不说?” “我说什么?”邸盟也吼了,展长松才一愣松了松胳膊肘的劲,我是怎么了? 邸盟推开他,更嚷:“你让我说什么啊?展大公子,我和你能一样吗?我没权没势就这么个光杆身子半条小命的,可是你又不是没看到?我要再磨叽那么一下期儿就得是别人的!她愿意也就算了,我认。可她?就我这么个……我还?” 展长松一下想到这小子刚在大牢里爬出来那会,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混到今天这个样。可你?竟要走?又是为了她?哎不对呀?“花独秀不是早就和武乐书……” 邸盟立马摇头,展长松还惊:“他俩?没什么?”邸盟又点头。展长松也挠头了,地中间转悠,这个武乐书还真会成人之美呀,“那你?你就拿这么个纸片片?你糊弄不过去的,骆所长不会放人的。” 邸盟又一副痞相,他认啊!要不能怎么办?就这么个死丫头片子我就是逮不着她,她还就会给我添乱。邸盟一屁股坐展长松桌案上,也吐气:“改天啊,总有头儿。” 展长松回身嗤笑他,“你还想等这个案子了出个头儿来?”又笑得直摇头,“没时候了。”可话音不落,他也一副痞相,眼神坚毅,“就是也不能歇口气。” “算了不说案子了,单说你的事。”展长松终于正眼瞧他,却发现邸盟正盯着自己。 刚邸盟就扫了眼桌案上还剩下大半的盒饭,都没调侃他展大警官?就吃这个,可看着他的眼,邸盟真的忍了忍,又笑:“我的事?”邸盟手一顺又拿回他刚扔桌案上的辞呈,“我自己挨骂去,不劳您管喽!” “站住。”展长松很正式地说:“今天暴案是你片上的,现场还那么乱,连我都觉得真凶是在挑衅你。你还偏来晚了又半路逃了?这查了一大上午也什么有用的都没捞着?你觉得全城的老百姓会怎么看?这种人言可畏的时候骆所长怎么会耍耍嘴皮子就算完活?” “哎呀我知道。我真没说是今天。我哪承想她?”邸盟烦厌够呛却一下闭嘴,要不要把五蝶心说给展长松听,他刚想了下,还是不行。是两大巨头的势力?还是什么在拦着?他不知道,但?他忽地一笑,我都说好放下的了。 展长松看他还笑得出来,真拧着眉心怼他:“还笑?你是不是觉得他救你提拔了你,你又一心支持他当上所长,他今儿就真的不会治你个玩忽职守的渎职罪啊?” “什么呀我想到这了,大不了他就再把我关回大牢去啊,我累死累活这些年我对得起他,就是这个真凶?我,我真抓不住。”邸盟回嘴又心虚。 展长松就心软一下,提醒他:“你都把话说的这么忘恩负义的了,你觉得他会手下留情吗?所以反过来想想,今儿啊?我插手了你的案子,我去了你那片,还进了现场,也吆喝了你的人,还在全城搜了一上午线索。”展长松看着邸盟他这五官越拧扯越没个人样,还调侃:“哎对,好像在现场的时候还挤兑的你只能回所里猫着来……” “你闭嘴。”邸盟喝他,“你这说的什么话?” 展长松更狠:“滚。你出去。”然后邸盟就被劈头盖脸轰出去了。楼下的警员都装的谁刚才都没竖着耳朵偷听似的。邸盟还出来就砸门:“你给我开门。展长松,你开门。当面说清楚。你干什么你?”邸盟真快急哭了,直爆粗口。这门啪啪砸,展警佐把门瞅,骆所长也开门来问。邸盟谁都没理,回他屋里收拾两下东西,摔门就走。 这一进了纸行后门瞅这两人拎着这么件衣裳摸索了这么半天了,“不是?这衣服咋了呀?”邸盟问。 小武看了眼阿宁哥,手上捻动的几指松了松,竟说:“拿回去吧。” “你说的轻巧,我还怎么回去?”邸盟怼他,小武也惊了,上下打量他,“你这是?”看小武也急这一下,邸盟才美的舔嘴丫,“哎呀!得有人来接我呀。” 小武更惊,“那你这到底?”又一下松了劲儿,“反正啊你自己看着办吧,回来的路上我就吩咐过孙掌柜了。” “真的?”邸盟反问,踏实多了的感觉,但也好像那股美颠劲儿不见了。 徐宁也就大概明了了,“所以啊,邸大警官请吧!” 邸盟瞅瞅这“仓库重地闲人免进”几个大字,竟尴尬了,“那个,那?我先走了。”他拽过衣裳又蹲下塞到盒子底下,抱起盒子,抬脸一笑,“谢了。” 小武也笑,抬手请他,徐宁就摆手叫人开了后门。正巧有队列的声音,小武和徐宁相视一笑,邸盟还两腿发颤,这?是走是不走啊!正好撞见? 哪只?是人家展长松进门拎的他,还拱手致歉,出门就训:“干嘛去了你?”邸盟答不上来又紧了紧两手,小武就站那不动只看着。 展长松却抓了他衣领,低声问:“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邸盟急了,“这怎么可能?”又问:“怎么?你被叫到所长室去了?他?他训你啦?” “说重点。”展长松怼他,又试探:“你?知道凶手是谁?”邸盟一下听蒙了。 第471章 玩忽职守 可展长松刚刚被叫去的时候,也吓蒙够呛。但?先过这关。一进门他却是一副大功告成的得意相,骆所长就气得又敲又嚷,他只听着还顶嘴:“我看不惯他?您才知道啊?依旧是早晚要有的事儿,他就是今儿了,还能怎样?” “哎呦我天呢!这展大所长怎么能生养你这么个公子哥啊?”骆所长这句还是抱着拳说的呢,“哎呀你这是跟谁学的呀你,就那么个玩意,你还真跟他叫板啊?” 邸盟?在你这,狗屁玩意一个啊!展长松倒吸口气,还痞:“哎呦我也想起来了,还真就是他惹我。兜里揣了个什么辞呈?哎对,就是他不想干了,还非赖上我?” 骆所长都被气笑了,一会是你一会是他的,“谁都看着了他邸盟今儿被你挤兑成什么样,可听你这一说,还是他自己撂挑子的先?嘿嘿哎呀怎么?辞呈?签字画押的那种啊?哎呦还能当物证呢,哎不是,那他自己不想干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说呀?” “就那怂货,估计是逃回来猫屋里现写的吧。那个现场,我保证他有生难忘。所以呀我的大所长啊这回好了呀,这风声正紧他还临阵脱逃,您就干脆治他个玩忽职守的渎职罪,也算先给百姓一个交待嘛,剩下的真凶啊?那还得看我。”展长松真跟说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似的,小眼珠滴溜转的美。 骆所长也就瞧明白他那点心思了,乳臭未干啊你还教我玩卸磨杀驴?“展大警官啊我的大警官,我就敢跟您打这样的包票,邸盟那小子要是真敢拿辞呈来打发我?他一准是摊上生死的大事啦,你猜是什么?” 展长松探过去的脑瓜一愣一愣地扳回来,还卡壳:“我?猜?是?” “他知道真凶是谁。”骆所长淡定撂话,展长松却惊得喊:“什么?”逗得骆所长捧腹大笑,“你还真信呀你?”展长松也反应过来,扯扯脸皮也笑,又更气:“我就说,我都没查到,他怎么可能知道?” “怎么可能?”骆所长自问自答:“他就得知道。这么多起案子了,警察所还拿不出一号人来,他不就得是有个里应外合的人物嘛。”这个呀,骆所长早就想过了,只不过名号不姓邸,是另一个姓展的。 展长松找骂都没挨着,可邸盟?怎么能惨成这样,“所长这可是诬陷啊!” 骆所长反问:“诬陷吗?你刚不是还说了有物证嘛。怎么?不是他?难道还是你呀?就这热乎劲提落哪个出去老百姓都不带惊讶半点儿的!所以呀展大警官您抓紧把他找回来去,这事啊没完呢!哎呦还不动,难不成还是您放走了这个真凶在咱所里的头号帮手?哎呦呦那我可跟展兄不好交待了呀。”也是,手底下的人还拿捏不准,我还怎么在人尖上混? 展长松咬紧牙根听到最后,“我想让他滚远点,可我没想这么害他。” “那就只能全城通缉了呀!哎?展警佐。”骆所长一吆喝,展长松立马撂话:“等下。你得答应我,周居乐的案子得我来查。但?好话我跟他可说不上,回不回得来我可不跟您保证。” 这回邸盟蒙了还嚷:“什么玩意?你听谁说的?”展长松也就是多嘴一问,小武却还紧张着,邸盟?对呀,小姐为什么会跟他提起找弟弟的事呢?这个事连五爷都从没提过。 展长松更靠近他嘀咕:“骆所长说你要是敢交辞呈,他就全程通缉你这个内鬼,你怎么办?”邸盟更挠头,又直接摔了官帽,却砸花冷脑袋上,他刚送姐姐回去,大中午跑了一圈,又屁颠来问:“老大?你这咋啦呀?” “什么啊就咋啦呀?就是干等你不到。这个拿着,送回去。”邸盟又喝又使眼神,花冷就知道这盒子不简单。连小武都放心一笑,看这一队人马整洁出街,还挺壮观。可小武一转身就瞟见升正洁在练着反面字。 小武过去问:“正洁,这些字你回了《康升饭庄》可是练过?” 升正洁答:“大总管啊这些字我可没拿出去过,也就是回了庄子在柜台上随便比划过那么几下,他这个东西练多了你见到个字就想反一下,那这?是我闯祸了吗?” 徐宁听得拍了下脑门,小武就拍住他肩头,又哄正洁:“没事,多用点功准没错。”他又拉了徐宁一把,“哥!来啊,有大事。” 徐宁也拍了下正洁肩头附和:“练着吧。”可一进屋,两人都神色忽紧。已经露出去的消息谁都可以不在意,但这?周居乐,他蔡宅的布行? “你觉得有什么可能?”徐宁先问。 小武摇头,“没有任何一种可能,能让一个人刻在骨子里的老手艺废到这个地步,更何况蔡宅捧着他那是上了天儿的。” 徐宁又说:“而且伤病的传闻从未听说,他还天天都在店里。” 小武也叹:“哪怕我刚能出屋就躁哄起王手艺人的徒弟们,他蔡宅还是没有一丁点要动一动他地位的举动。” “但这手艺?居然连他徒弟都不如,没道理呀?”徐宁就还算着,“哎呦这得有三年?还得多了吧,他是真能撂下这一摊了?” “真撂下,怎么会在我办衣品秀的时候他还彻夜赶工?他心知肚明还急得很。”小武眼神幽深,又说下去:“裁衣?勤奋点还能速成,可这针细?有个三年工夫能练成这样,也算能人了呀。” 徐宁听蒙了,“你这说的什么啊?他周居乐难道失忆过?” “我是在猜想,他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小武还想的回不过来神。 徐宁就笑,“他周居乐在蔡宅想是个普通人?这还真是难事了。” “可他如果不是周居乐呢?”小武还在想。 “不是他?你是说有人替他死了?”徐宁问。 小武答:“不,是他替周居乐活着的。” 第472章 垄断水产 徐宁啪就拍了他脑瓜,“想什么呢你?这怎么可能?现场你又不是没去看?是谁你不认得?哎呀别想了反正布行你是拿下来了,他蔡宅也难有起死回生的法儿啦,至于他的手儿怎么就残了谁知道?” 小武挠着的脑瓜又任着徐宁揉了两下,他还耷拉眼皮,“一下子想到什么,都被你敲忘了。”徐宁撂下手还斜楞他,“瞎想还有理?”小武嘴巴一翘,“算了,不想。” 两人相视一笑就听顾新里在门外嚷嚷,徐宁昂头喊:“谁呀?”直接就蹿进来一人,还叫:“当家的当家的,不好了要出大事了!”小武歪头看,你?这个时候赶来莫不是发现了跟踪的人?小里也把门瞧着,徐宁更愣了:“辉子?你怎么来了?” 打徐宁不经管那片水,三四年没航港的人敢到纸行来喊‘当家的’了。 小里就还想上前拦下他,关辉却吆喝的正欢实:“当家的你别说这个了,现在当务之急……哎?大总管!”嗯一扫见小武,他一下蔫了。 小武摇扇又浅笑,这回好,瞧见我?吓成这样。那就说说吧,心里到底提落着什么呢。 关辉又愣愣地问:“不是?你怎么在这啊?”小武反应了下,我不在这?那该在哪?航港吗?徐宁就怼着辉子笑谈:“怎么?你还能管了他啊?”小武听来哭笑着调皮一下,“他敢?”少爷不在,现在这活啊只能阿宁哥干,其他人?可休息。 哪想关辉扑通跪下来,告知:“大总管!航港出事了。” 还真是。他没说自己有事而是说航港?内鬼调查的始末他不可能知道,难道跟着的人他没发现?那航港又是?小武起身问:“说清楚。”徐宁也抬手拽他,“起来。怎么了到底?” 关辉还跪着答,就是一下磕绊了,但句句属实的样子,“他?他,倪坚倪管事,那个,他?垄断了骆宅的水产。”什么?这太让小武震惊了,徐宁也抓住他肩头蹲下问:“垄断?”天呢!那可比哄抬市价厉害多了,大忌中的大忌。城中若是能平复下来,一顿家法也躲不过,倪坚半条小命都不够交待。 可关辉更凿凿告来:“真的啊当家的,要不我就说呢!这?这要是没人知道还好,可万一老骆家的人从买家那知道了是谁在背后使得坏,那,那可就要捅大篓子了啊!” 对付骆宅?搞出这事?只怕是真的了。小武一惊而落定,就是你?怎么还像哪不对?“垄断?他倪坚笼络了多少买家?”看来,小武很信他的话。 “这个?得有十三四家了吧,都是上数的。”关辉就更如实答,掰着指头,“刚开始的时候吧好像没这么多,三家五家的,再就十家八家的,后来十二家,现在大概十四家。” “又多两个?”小武重复着,心里却一下想到少爷的话‘再加两个!’阿成?对,少爷当时就是在叫阿成。那个表情?配上垄断,真是绝配,你个小子啊,难道是因为赵邑? “怎么?你知道?”徐宁爬起来问他,关辉也抬眼瞥他,小武不搭话只紧着脸:“关辉我问你,此等大事你不先来报给我,为何要找上徐老板?” 徐宁眨眨眼,又怼:“说啊你。”关辉就颤乎答话:“就是为了要报给你呀,可可我人微言轻的你看,哎对再者他们航港的人就是为了瞒住你,上下都通着气呢没一个敢说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小武问,徐宁也问:“他们知道你要来告诉我吗?” 关辉就直接哭唧了,可怜兮兮,“我就是不经意碰着那么一回,就是倪管事从人家那里出来,他瞧没瞧见我我我不知道,可?可是现在他们保准知道露馅了,就这外面就有人变着花样地跟着我,我我那我也得来呀,这航港要真出事了我那一家老小……” “好了,这会你就哭唧?”小武忍了忍性子,给他出难题:“这要真对质怎么办?那个倪坚可是先告你的状,说是你偏和骆衷里有过接触?”那么大个航港都喘同一口气,福祸与共。你是怎么想着单出头的?关辉!看来还真就是你。 关辉急得不行:“大总管这可是冤枉啊,那个骆衷里谁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他那点能耐那个德行,他就是来求我,我也……”又一想不对,“他?就是他告诉我说都丧了十四家了,再这样下去都没有鱼市敢让骆家的水产进门了,到那时他宁可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穆宅好过的,我才,才急着来报给您。” 小武点点头,又问:“我再问你,要是老爷坐堂,你可愿如实答话?指认倪坚。” 小武这话问的亮堂堂,正规的流程必有这一步。可关辉却听得阴森森,穆老爷?还好。德高望重的,可大小姐?这要是碰着妞儿,大家伙可都传说必死无疑呀,我这才在艳阳天下待几天啊,我可不想…… 瞧他怕怕的不敢面对,小武就说:“你既不敢?看来我只能从倪坚那突破了。但你记得兹事体大,不得再透出去只言片语。若一切属实,我算你大功一件。去吧。”关辉一听美了,还扣了个头,“谢大总管。” 他前脚出门,小武就瘫坐下去,这下完了,垄断啊!一下子本本分分做生意的穆宅就会被人说成是靠着挤断别人活路来达到自己敛财目的的黑心商家。 徐宁也坐来劝:“小武!先别急。这个辉子……” “哥叫小里传出话去,盯紧他。”小武吩咐的要紧,可话音还没多大力气,“我总觉得这消息会不胫而走又弄得满城风雨,不管是不是他传出去的,先保下他的命,再顺藤摸瓜。” 徐宁摆手,小里跑去,“好小子!还能想到这些,说明你还没乱了。就是这辉子?我也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第473章 好难好难 小武被夸得更懒散了两臂还躺那昂头,“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感觉,他是谁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不是辉子,他替辉子活在这就为了搅乱航港。” “他替辉子活着?那辉子呢?”徐宁也犯难,小武就望天:“我不知道,总觉得他经历了好难好难的事,还没一个人能听他说一说。” “别瞎想,不会的。”徐宁打断,小武还较真:“可是哥?辉子跟我会这么低三下四的还扣头?他真是人微言轻啊。敢控告阿坚却不敢见老爷?” “哎呀他兴许就是被吓得呢!头回出这么大事。”徐宁还劝,小武却说:“哥?若是你?你是会被吓成这样,还是会先来打我一顿?” 徐宁一听,还真是!这个辉子怎么一点没有自己家出事的感觉,他百般挑剔还就是不作为,单想看你怎么办。哥不答,小武就说:“而且他对骆衷里好像比对我还了解。大总管?大总管怎么了,就该是寻常人当起官来的样子吗?光是恭敬就想打发我,连自己露了多大马脚都不知道。可辉子?精着呢!” “那就抓他来瞧瞧,是不是骆家的人易容了?”徐宁问,小武还摇头,徐宁也急:“可辉子现在怎么样?是死是活咱不能不管啊?” “他敢来,你说呢?”小武就这样看着徐宁,徐宁也抓了脑门,“哎呀辉子!怎么就?” 小武就问:“哥?你有多久没见辉子了?”徐宁抬头答:“上次去航港还见了,打那以后?快两个月了吧。” 小武更叹:“两个月。也就是我养伤的时候,他才潜进航港的。那起航时的遇袭?”徐宁就说:“那会?该是正常的。”小武点头道:“所以这世间该是有一种易容术,让人寻不出错隙。眼所见都未必是真,心里的那点夺量,谁能说清?谁又会信?” “小武?你怎么像早就知道?”徐宁也发问,小武却笑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宁哥。确实有人告诉过我,知人知面不知心未必是对的。我们心里交下他认定这个人往往是真的,可他的那张脸你倒不一定能辨认真假。” “还有这种事?”徐宁也第一次听说,“那……”这小嘴巴一碰又一瞅小武的那张小脸啊,徐宁认了宠溺一笑,“好!我不问。”小武也笑,“谢阿宁哥。” 可他一起身,徐宁还急得拽了下,又松手,“总有办法,别硬扛着。”小武只笑,“嗯,知道了哥。” 所以你看五爷说的就是对嘛,往穆宅里安插王者和别的宅子他就是不一样,这刚一碰面就被发现了吧。切记呀,慎行! “哎呀我这一天天啊谨小慎微的呀,我无欲无求啊都!我是怎么就惹着这个挨千刀的他这么不顺眼啊他?哎呀呀这是没活头了,这是猖狂至极啊他呀!”骆滨江瘫在《思泉堂》的主位上哭的稀里哗啦,他是后知后觉到外面的谣言都躁起来了,他才跟着知道是武乐书垄断了骆宅水产。 这啊还得亏关辉呢,就武乐书那罪行滔滔的啊他还用说的嘛,沿街溜溜跟玩似的就传的沸沸扬扬。随便拿起什么敲打两下他又扔去再捡起哪样来,还晃肩拧胯的美哉的那个嗨,却真的连嘴皮都没张过。 惹得穆家盯着他的人都以为这关辉是哪不正常了吧。可当有人就在身后说着什么他武乐书是如何又怎样的拿下来骆宅的哪块又哪位的时候,穆家的人才慌了,匆忙来报。 小武刚走进南关森林,听到这种消息也没惊讶什么,只摆摆两指那人就跑去,他却叹看来没时间在这里想少爷了,但总会有个交待的,等我。他拍了下青丹,“驾”。 骆为里一脚摔进《思泉堂》还叫嚷:“老爷老爷我又听说这老船家都不上船也是听了他武乐书的蛊惑啊!”骆贤涌怼他:“你嚷嚷什么?没看着我爹都……” 大少爷拽他一下,骆为里更栽歪差点没倒地也跟着哭唧:“哎呀大少爷你说说这,这他办的是人事吗?哎呀我就说怎么连我去说和都不好使了这回。这码头?拿着大户的他就是不动弹,可下面那穷哭翘嚎的一家家更没什么路子能折腾出去货呀,整了半天都是他武乐书在这挡着道呢!” “怎么可能?”竟是骆鱼雁一步冲进来,骆贤涌又来扶他,“姐!”骆滨江一看,拧扯半个眼珠瞄一眼,我的亲闺女呀!更哭的捶胸顿足了。 骆鱼雁还信誓旦旦:“我不信。就算武大总管真的记恨骆家,他也做不出来如此阴狠的行径。” 骆贤涌还叫:“姐!你还信他?”骆为里也急了,“哎呦喂我的大小姐呀,这片水啊他姓武的是拧可搅浑卸了汤了,他都不带让咱好过的,他是抱着与咱不共戴天的劲儿往死里整的呀!这怎么还就能不是他呢?” “是啊姐这又不是戏文里编的,他武乐书要是没做过,怎么全城的人都一口咬定就是他呀?”骆贤涌也苦劝,骆为里更嘀咕:“是啊。要不是顾念大小姐您呀,我头一个猜的就是他,那我都没说话。这谣言一出,把我的头功都抢了,可也一定是真真的呀。” 骆鱼雁还思量,又摇头道:“还是哪里不对。他肯定是被诬陷的。该是有人要害他。”最后这句给骆贤涌急的呀,这怎么还没好呢?骆为里也刮了两下人中,哎呀这药不停好了。是啊,也就昨天才停啊。见了武乐书这一面,骆大小姐回来就哪哪都美,还用吃什么药啊? 骆滨江一声叹息,不得不说啊,“鱼雁儿啊照你这话咱码头上那一船船惨案他就是该着的吗?这事既是出了,定是有人做下的啊。就算不是他,那也跑不出穆家的人呢!听你这样一说,那想要给他辩屈的呀也得大有人在啊还?这可不行。贤涌啊你跑趟警察所,让你叔父快些去抓个现行的出来,看他们还怎么辩驳?” 第474章 穆氏航港 “爹?你这是干嘛?”骆鱼雁跑上前,又跑回来拦下骆贤涌,“谁都不许去。”哎呦喂!这几个大男人愁的呀。骆鱼雁还嘴硬:“我有办法。” 骆滨江还拍大腿,“哎呦鱼雁儿啊,你叔父都忙活好一阵子了也没查着头绪,你快歇下吧。就你再怎么拦着呀,你叔父也是闲不下来的。”又冲骆贤涌摆手。骆贤涌就挪了挪脚趾尖,骆鱼雁还一拧身子抓住他,“你别管,就我去。骆为里也跟着,这还不行?” 这爷俩也没招,还能把她咋的呀?骆滨江也摆手,“去吧去吧。”骆贤涌还使眼色,骆为里扯扯脸皮,懂懂懂,“哎哎大小姐您前面请请请。” 小武来到栈桥边,这回站定看了眼对面,好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苦不堪言。正值旺季却出货无路,一船船鲜腥在眼前烂臭下去,可还是忍不住会下网。我怎么早就没想到呢? 小武一声叹息,又咬牙看了眼《穆氏航港》的招牌,还走去拍了两下旗杆,才信步而来进了倪坚的仓库。可就这么轻飘飘还是吓得阿坚和田亭风齐声叫:“小武哥?你怎么来了?” 实际上大概是想说,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刚刚两人还争执不休,谁都要揽下过错。 “哪个鱼市都是我去谈的,小武哥若细问我一定答得上来,可你怎么答?”阿坚这样问,亭子还不干,“谁说都是你谈的呀?东城那片的两家就是我给老爷送鱼的工夫,一出一回我就拿下来了,你要是不拦着?我早都跟老爷汇报完了,这娄子就是我捅的。” 两人争着认错,还搬出一个比一个大的来,就问你服不服。 “你?”阿坚气得服了,“好。亭子,你听我说,你的功劳肯定是比我大,就在航港的作用那也是比我大呀,哪天不得指着你下水啊,所以你是伤不得的,可我就不一样了……” “对呀你不一样,你天天只要在这我下去就是安心,可你若伤了又或是……那我?这活也没法干了。”亭子赖皮又嘟嘴。 阿坚还求他:“所以你说怎么办呢?咱这事既然愿意一起干,这过错一人挨了也就是都挨了,何苦两人都伤着那这航港怎么办?即或不然就叫小武哥自己扛着,或是再叫阿成过来顶事?我一个人,是最小的损失。” “那怎么就不能是我?”亭子还犟嘴,“它就不可能越过我,按年岁都排不到你。”阿坚还耐着性子,摆手叫人出去候着。可这一列又一列,还人手一个那么粗实的棍子,晃的亭子眼睛都疼,“阿坚哥!阿坚哥……你听我说,咱们?咱们打赌的,不是?那个分头行事。要是小武哥来这问话,就我扛着;要是老爷叫人来传要回宅子禀告,那再你去。行不行?” 阿坚换着衣裳还回头瞥他,“你呀就精灵吧,哎呀别挡我。我得在小武哥赶到之前堵他在道上,这样才更能虚张声势。穆家的规矩当街可见,那是结实的很,总也好过那些轻飘飘的风言风语。” 这个亭子懂,可你?亭子还左右晃荡绊跌跌的。阿坚换好了还瞧一眼,这身鲜亮总够惹人眼的了,也不能穿着劳动服去挨宅上的规矩呀!“大概我要歇几日,多辛苦点。”阿坚还劝,亭子更噘嘴。可两人一转身,小武进来了。 亭子好险喜极而泣,唰就跪下了,“小武哥!”阿坚一瞧他那样,好啊你,可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呀,唰也跪下,“是我做的。”竟是两人齐声喊出口。可小武还没说话,径直走去一个桌案。 两人就斜眼瞧着对方,亭子美的还晃了下头,小武哥来了你看我说的对吧,得我来喽。阿坚翻个白眼,又瞪他,你敢?小武一个回身一屁股坐满桌案,还甩过衣摆翘起二郎腿,才问:“说吧,什么事?” 亭子一听蒙了,难道小武哥还不知道吗?那个关辉不是……阿坚却明了哥这个态势该是忍了又忍的,回话就直奔主题。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这两人纷纷嚷着是何时何地见了谁谈了啥。就他骆宅的那点门路啊,只这三言两语就被扒的稀巴烂了,挤断他?还真轻松。 小武却只听着,像是愣神了。阿坚答完所作所为一瞥眼,心里也犯嘀咕了,这是?气成什么样啊!可还一咬牙,又答了动因。就单说给少爷报仇这一点,他骆宅就该首当其冲。亭子也附和。 小武终于吐气,还直接靠了脑袋抓了头发。两人都更急连连叫他,亭子更几步爬上前,“哥你别这样。你说句话,你骂几句,打我两下,你别自己憋着啊!” 小武却是抬头看阿坚,为了给少爷报仇?你能这么武断?倪坚一向沉稳,有胆有谋,可一瞥眼触碰到哥的眼神,心里真慌了。可能说的?连少爷?报仇?都说了,只能到这了。 亭子也回头瞅,“阿坚哥!你说话呀。”小武就看着亭子的后脑勺,心里一顿,看来这小子也是个不知情的。顺手摸了一把,也算辛苦你了。亭子顿顿回头来瞧,小武却起身游荡到阿坚身前,才蹲伏下来,盯着他问:“所以这仇报的这么痛快?跟我说说他骆宅我该冲哪个幕后黑手下刀啊?” 阿坚心头打起怵,亭子也挠头来想,我怎么没想这个问题啊光觉得挺解气的了。小武见他那个闪躲的眼神啊,颤颤乎乎的,还瞪他一眼,又起身走开一步,才说:“你倪坚做事?会如此不顾后果,我武乐书?稀奇呀!” 亭子还听得不乐意了,直嚷:“小武哥!明明是我做的。”阿坚抬头看亭子,你个小子?别在那傻嚷嚷了,可还笑不出来,只盯着小武哥的背影承认:“回武大总管,是倪坚一时冲动,害了穆家有失信德,还根本?根本就没查出幕后真凶,我?我没脸去跟老爷回话,您就干脆依家法处置我算了。” 第475章 皮肉之苦 亭子急的直喊:“小武哥,使不得啊。”他不想管那么多,反正眼睁睁见不得这个。阿坚更决绝,“倘若还能留口气息,都求您抬我回宅子,算是给老爷个交待。”这一路任看客们随便瞧瞧,就算是一路血迹也够平满城风语的了。 亭子直接哭唧了,“哎呀阿坚哥你?”又一抽鼻子见礼请话:“烦请武大总管了,田亭风愿一并受罚。”小武好像才想起来,他不是来干这个的,可事已至此,你俩呀?小武回身冷冷道:“家法?我可执掌不起。” 两人一听都惊,阿坚更急,险些叫出小武哥来,又忍回去,直求武大总管给他个痛快。万不能拖延到宅上啊,那时挨家法的只能是小武哥你了,这绝对不行。还好小武又咬牙相告:“但在我这?也不是没有规矩。” 阿坚一扯嘴,亭子傻了眼,小武厉声厉色,“来人。” 刚走来的时候小武就被门口两侧的棍子吸引了下,更急切了脚步,几步近前问:“这是干什么?”有人答:“大总管,倪管事吩咐一会回城,到了十字街要挨一排杖打,还要一直打到正门去呢,说是去老爷那请罪,我们也不知是怎么了。” 小武晃头数了个数看了成色,堪比军棍?又一啧,“这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那人答:“嗯是的大总管,好像都泡了十来天了。”小武一听,真是不服不行,对自己下手竟来这么狠的,你到底是为什么?“一会听我的。”小武吩咐一声才抬脚进门。 应声而来的是门边的四个人,不怎么彪形大汉可棍子齐声一震地还是挺吓人的。一边一个跪着的那两人就都提了提精神挺了挺脊背,小武却抬手要来一支攥在手上,阿坚一惊可也只敢抬抬眼皮看了下棍子,难道?小武哥要掌刑?这是真生气了。 亭子也怕了,大腿都软了。可小武慢慢走过阿坚左侧,还瞥着他的眼判断着他的气息,这个分量这种粗细一棍子下去要让他知道厉害怕是要打出藤鞭的感觉,“看好了啊!”小武很打样似的,里面却咬紧了牙根。一个起落就震得整个仓库颤颤巍巍,谁都瞧蒙了,只听小武阴森森,“瞒着我?是吗?” 阿坚更是一声都没敢出,只颤嗦嗦摇头。可?太超乎他想象了,不愧是小武哥!这样下去,我能挨几下?亭子在那头,差点叫出来,更是攥了拳头,好想咬住。小武却偏朝他走来,大喝:“跪好。”亭子一听,虚汗直冒,可还一下抬头挺胸,不敢再看阿坚哥一眼。 这回是阿坚真想喊他别逞能啊,可小武哥气的怕就是我们这样护来护去的竟是一起瞒他!这一罚?竟是两个一起。果真,同样的力道劈下来,一棍子就抽的亭子前倾扑到,贺亮亮的一道血痕迅速晕染衣衫。 小武像被刺到了似的,瞥眼不看。要让皮肉吃尽苦头,他好像使足了力道。可又要护着内里毫厘无损,他又像轻轻的没用力气。却还是忍不住绕回眼珠,看着亭子艰难地爬起来,你个小子啊!浑然不知情就一点准备没有吧? 可侧个身扔了棍子回去,小武还瞥阿坚,你厉害!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继续。”小武大声喊。声音还没落就被棍棒的噼啪声盖住,小武背身不看,可心里却数算的清楚。七七八八的样子,连一只手都没数完,他就喊:“好了。” 憋足了劲的两人又惊,这是?嗯对,完活。小武啊连做做样子这一段在外面都交待了,样子一定要狠但力道肯定就算了,就他这一手没个十年八年这几个小伙子是学不成的。但气势足啊,你看节奏感多强,每人又挨了四下,搞定。“下去。”小武吩咐。 可大门一开,小武刚松快点的心又紧了起来,门外正放眼瞧着的是关辉,一脸美哉。小武瞥他一笑,你还真是敢啊!都能跟到这来看。外面的谣言?你一个字都没张嘴,我算与你无干。可航港?就在大门眼看要关上的那瞬,小武还瞥着他的人影,更气自己竟然真的不能把他怎么样,这长线还得放啊! 却被亭子哎呦的声音惊醒,小武赶紧来扶,“亭子?怎么样?”两人都惊,小武也尴尬了下,可还不松手更抓紧亭子胳膊扶他坐下,又跑去扶了阿坚,再就跑去翻了药箱。两小人靠在桌案上愣愣地相互瞧了瞧,又都忍不住笑了。 小武就回身怼:“好了别笑了,省着点力气。谁先来?”阿坚抬抬手,给亭子松了衣衫,小武就走来他这边,佯凶:“不许喊疼啊!”亭子才偏不,嗷嗷两声,吓得小武手都颤了。阿坚就只顾笑,小武就又凶他:“这回心里好过点了?” 阿坚一下咬唇不笑了,小武就教训:“这还不行?人是我叫进来的,棍子是我打下去的。你是错在先啊,可我罚也没落下呀?这事过了,不许再往心里去。” 亭子嘻嘻笑,“哥!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又偷偷瞥阿坚哥抱怨:“就你那阵势?能吓死个人啊。”可阿坚还放不下,“小武哥你这一顿棍子就该打晕我再抬回城去……”小武回嘴:“我就不。打你就够累的了还抬你?” 亭子忍得住疼,可真憋不住笑。阿坚还不干,“可老爷那?”亭子一听,坏了,又嚷:“小武哥,有我呢,哎呦!”小武手上稍稍用力按他一下,疼得亭子汗水横流。“别动。还你?爬去呀?”小武逗他,又故意拍了下肩头,亭子还呦呦呦哎嚎。 小武又哄阿坚:“来,到你了。哎慢点你,我来。”阿坚转过肩背来,小武还碎叨:“把你能耐的呀!挨我那一下还都不晃不动的,我可是真花力气了呢。”阿坚终于笑一下,也调皮:“小武哥你是花了几分力道啊?和鳞鞭能比吗?” 第476章 先瞒住你 亭子甩了衣衫搭在肩头,也跳来听听,这肯定精彩啊!可小武只伸了下右手小指,还两人眼前都晃晃,这两个小子?谁都不服只撇嘴,小武就唉声叹气:“哎呀鳞鞭那是要命的力道比不得……不是怎么啊?刚才没打疼你俩呀?” 这回好了谁都乖了,亭子还干脆坐地上等着阿坚哥哎呦,可阿坚却又忍不住问:“哥?你打进门就是装的吗?可我?看你?怎么像真生气了似的?”哎呀真生气和真舍得是两回事啊,就这一棍子他两个手心都冒汗了。可能怎么办?你作成这样,还这么全备,他不得陪着呀。 小武吐气吹着头发丝又哄他:“我气呀,谁说不气?”可手上还轻轻柔柔的,“但你们只不过做了我想做的事,就提前了那么一点,我还能怎样?就那个骆老爷再加上骆贤涌,胸无大志的难成大事。这晾着骆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那个幕后之人还是无动于衷,所以真就抖落他一下看看谁那么想渔翁得利,也不是不可以。” 小武说完还拍了阿坚上臂两下,哄着他没事。阿坚还耷拉脑袋,跟挨训一样。他想过这些,除了关辉再没谁露头。 是呀人家关辉啊现在就守在仓库外面擦着那排棍子上的血迹呢,那一脸的兴奋啊他真忍不住好想舔一口,这血腥味要比那鱼腥味好闻太多了。可这擦了才一二三四?没啦!就那么点能耐啊,这武乐书还没那文文弱弱的海师父敢动真格的呢?哎呦喂! “你看我就说嘛小武哥要是知道了也一准会同意的,是吧?”亭子听来激动够呛,还好伤着,要不估计得蹦起来。小武也笑他,这小眉头拧巴的,疼了吧?“你们啊非要瞒着我偷偷干这点事得吓成什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好了。” 小武一拍阿坚肩头,躲躲闪闪的他呀更低头了,还只顾着撩衣服。小武拿两指挡停他手,蹲下盯着他的眼睛说:“所以?我不是来问责的,我是来求你的。”阿坚惊得抬了头,亭子也一下不笑了,什么意思?小武直说:“动因大家都认,也就算了。可我没看见动机。” 阿坚慌了,亭子也眨眨眼,小武说下去:“十天前?我升任大总管也刚能出门,你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出手的吗?”阿坚不敢答,亭子却点头,有这个可能啊!小武却说:“肯定不是,对吧?你说了是为了给少爷报仇。少爷?就该是少爷对你说过什么?” 阿坚更闪躲,亭子就开始回想,小武单膝跪下盯紧他的眼,“可是出航那日?少爷说了什么?”阿坚无话可答,亭子都开始摇头了,“少爷他?真没说什么呀就寻常的很啊。” 小武心凉半截还是点头认了,又摇头笑:“我就说嘛,这个小子?怎么可能挑中五十天后,该是我一出航他就动手。可为什么?阿坚为什么?为什么少爷会选中五旬?他是知道了什么的,对不对?啊?你说呀!” 阿坚不敢看小武哥的脸,可他还跪下抓了阿坚两手,“算哥求你,啊!”亭子也急得喊:“阿坚哥你快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坚拧过去的脑瓜顿顿摆过来,使劲拽他,“哥你快起来!少爷?少爷他……” 不想阿成开门冲进来,阿坚一愣又闭了嘴。关个门的工夫阿成的心脏都跳到嗓子眼来了,可他还确定这两人赤膊?该是受了刑的。还真是头一回,但?不能说啊。 小武跪在那背对着门,也知道是阿成来了还心跳这样快,我算你是来的急了,但这话?小武又瞥阿坚,阿坚还眨忽眼睛不敢抬头,小武就嗤之以鼻冷冷喝:“跪下。”阿成是有这个自觉的,可没想才两步走到这就听到训声,那也干脆扑通跪下去,问什么都嘴硬。 小武一腿两腿慢悠悠起身,亭子都爬到阿成这边来,摇了摇他肩头。可他脑袋耷拉成这样,亭子也急的转身就叫:“小武哥,啊!”阿成扶住他又看了眼他脊背,心里也怕可还不张嘴。 小武不想回身,只吩咐:“亭子,你起开。”亭子回嘴:“我不。”他还想跪直。阿坚却不动,哥才刚消消气的,别啊!就朝阿成使眼色。小武果断大喝:“黎成?”阿成瞧清了阿坚的小脸又抬头看哥后脑勺,轻声答:“哎。我在。” 小武一下心头软了,翻过白眼喘口大气,才咬牙问:“谁让你来的?”阿成低头不答,他最怕的?就是哪天哥找来这儿。小武就付之一笑,“消息挺快呀你!” 明明你才快,阿成嘟囔:“哥这城里边的谣言躁哄的很……”小武耿头,侧转身:“嗯,我知道啊,所以呢?”阿成又闭嘴还瞥阿坚,所以我就赶紧过来了呀,这头是我挑的不关他俩的事。小武转过身来,聊聊天的样子:“说说吧,这水产?垄断?你是怎么拿下来的?” 阿坚不敢插嘴,可我刚明明都招了的?亭子抬着的小脑瓜也愣愣低下来,告诉阿成这句也别答。阿成当然懂,你俩不招?怎么可能挨打。那?剩下的就我来了。“小武哥?你才是成败的关键。” 阿成这样答,几人都蒙了,小武就盯着他,他果然说:“就得是先瞒住你啊,再处处避开你,我天天都跟着你,这个?一点都马虎不得。” 这一句小武真难以置信,从没想过有一天阿成跟着自己就是为了把我瞒得好好的。“好。好啊!太好了。”小武激动了些,像是心口被什么烫到了,似乎还后背发凉。 “小武哥!”三个小人齐声叫,阿坚也一跃跪倒,还来抓他手,可惜扑空了,“哥真不是阿成说的那样……” “你闭嘴。”小武喝他却是盯着阿成,“起来。”见阿坚还不动,小武低头看他,耐性道:“我叫你起来。”阿坚慌了,可还摇头。 第477章 断了活路 阿成却在那边大喊:“哥,这头儿是我挑的,瞒着你也是我的主意!现在露馅了,你就抓我去见我爹去给老爷个交待。” “还想回宅子?我告诉你黎成,你今儿就得交待在这。”小武这句阴狠,几人更紧张。他倒一个白眼就坐满半个桌案还忍气不看阿成,拉过阿坚也来坐他才问:“说说吧费了这么大劲才瞒得下我?你到底都干成什么了?” 亭子眨眼想,哥怎么像不气了似的?阿坚却反思了下,我刚刚招供的路子的确太细枝末节了撑不起大局啊,难怪哥要一直问。 阿成才不想那么多,反正我做了也成了,今儿败露了我是没想到这个关辉他?阿成想来还回头瞅了眼,不会是有人要拿着刑杖进来吧?还好没呢,但估计也躲不了一会。 小武就盯着他,心说吓成这样何必当初?瞒我。哼,真不想管你。 来吧,阿成动动喉结就开口:“我?我收了最上数的十四个鱼市里骆家的地皮……” 小武打断:“抬高了几倍?” 阿成答:“三倍?就一家。五倍的,有两家。剩下的?都四倍。” “赔本的买卖你挺会做呀!”小武怼他,瞪了一眼,又问:“瞒过我?你一人就够了。”阿成听得低下了头,若不是不得不,他怎么会呢? “可要让骆所长那边也无从查起,你怎么办到的?”小武问完,阿成也怕得支吾:“我?我……我就晾着那地皮根本没上人,四围看着的都是鱼市老板的人,这个?价钱另算。” 小武被气笑了,“黎管事?出手这么阔绰的啊!好。” 阿成赶紧说:“这这也不光是钱的事啊,那干鱼市的哪个都有三头六臂的样儿,一家是不好谈。可谈的多了三五成群的自然就成事了,他姓骆的就是别想找着人。” 小武怒了,站起来嚷他:“那你以为人家这冤枉气就能生生咽下去?你有没有看对面一眼?守着那片水哭爹喊娘的都是谁?平头老百姓啊!靠水吃水的,祖祖辈辈的啊!你都断了人家活路了呀!你还有理?你还耍能耐是吧?” 阿成听得一愣一愣的,可还嘟嘴不管,这个心我是狠下来了。小武一咬牙又忍下去,还问:“好。你接着说。只挤断鱼市,骆宅不至落魄如此,你还做了什么?” 阿坚听来猛抬头,还有什么吗?亭子都快听得哭唧了,可够了呀! 阿成却淡淡答,心里还巴不得夸耀自己办事利落呢,那家伙把我忙的呀!“城里一流的生鲜馆子我堵了上数的十四家,城外的、沿街的、叫卖的那些个鱼贩子我拢了不下二十家。反正骆家人出货的渠道我哪个也没落下,但也给他留了够通气的了。是他们和气不得自相纷争,才落得今天这步景象。” 小武愣愣走到他身边,见阿成还嘴硬,真想抬手就打,可他躲一下都不还接着说:“骆宅码头里算得上大户的老船家倒戈过来的也有十四五家了,早都不开船不下水的了。” 小武的手惊在半空,“什么?你还收了骆家的人?” “没啊!”阿成终于狡辩:“我就是说你有难我可以帮一帮,但也要看你表现吧?那这,穆家的水产哪能谁都要?” “守着水产你还玩火?”小武气得直接拿手抓了额头。阿坚疾走来劝:“小武哥你别听阿成瞎说,骆家的人多半都是我接触的,也就是扮个可怜求个同情,但航港哪能跟他们有牵扯?就再不开船不下水那也是骆宅家务事。” 亭子也嚷:“是啊小武哥,就他们那副嘴脸一看就是苦头还没吃够的那个样,谁稀罕?想得美去吧。”又怼阿成:“哎呀阿成哥!这有什么可说的啊?你今儿怎么总捡气话呀?” 阿成这还不识足呢,哥是真能忍得下去,那你俩?是怎么挨打的呀。阿成急了,瞟了眼亭子后背还瞪他,就你行自找苦吃的呀?可小武扶住阿坚肩头,摇了两下头,又把怒气忍了下去,这一次好像没那么艰难,他问:“阿成?如果我说‘再加两个’你会做吗?” 阿坚和亭子都蒙了,这还不够吗?但也反应过来,怎么哥的声音?是啊轻轻柔柔的。 可阿成却一下子跪不住了,竟也一手抓了亭子肩头才稳住身子,好像他堆积起来的硬气和倔强一下子塌了,他知道哥是想起少爷的话了:‘再加两个’,少爷若不是那样气狠狠地说,阿成怎么会做的这么决绝,可?不能认。 但?这声‘阿成’,听着好暖。阿成笑了下,嘿嘿的样儿,却答:“哥,阿成不敢。” 小武也笑了,好生委屈,“你是想说无可奉告吧?” 阿坚这回听明白了,可亭子还眨眨眼。小武抬手,阿坚就跪下承认:“哥你信我这句,是我叫阿成做的。” 阿成还拿不定主意左右转圈的时候,阿坚出现了。阿成既说来,阿坚就决定:“既是少爷的遗愿,那就一定要成事。我来。”阿成怼他:“你来?你来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阿坚笑答:“死就死吧。” 小武撂下眼瞥他,“好啊!你的性子就该是根主心骨,那就你来。”几人都不知小武此话何意,就更认真地盯着他。他正身厉色背手问:“阿成,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我路过栈桥?两次?对吧?”阿成点头。 小武接着说:“我问你骆家那是什么状况,你是怎么答我的?”阿成眨巴眼睛,说不出话,他没法承认自己一而再的还那么有心有意的…… “你不止城里城外的瞒着我,连到了眼目前的?你都骗我。”小武开找后账还正气凛然的,就是那副落寞让人心疼。阿成急的支吾:“我?我……”可小武都不再瞧他,阿成也就没我出什么来。 第478章 深藏不露 小武下结论:“你已经没有再三了。”小武话落就走去,阿坚和亭子都急的喊他,他却开门抓了两个棍子扔进来,劈啪啪砸地的声音冷冰冰的,小武只停在门口吩咐:“打。打到他蹦不出一个字来,没法回去惹二老生气。”阿坚一听,懂了也傻了。小武说下去:“我去对面请罪,再回来抬他走。” 亭子赶紧喊:“不可。小武哥对面这会气焰正盛!”阿坚也叫:“是啊哥你这一去恐怕纠缠不清啊!”可小武只盯着阿成颤呼呼的身板,心里念叨了句什么就关门走了。 啪叽一声砸的几人心都停跳了似的,可小武还是出门就瞧见了关辉,那副幸灾乐祸的劲儿刚好憋回去又那么自然而然的打这过过而已,小武扯嘴一笑:“辉子?这么忙啊!” “哎呦武大总管您都亲力亲为的,小的自然是应该的呀!”关辉一副讨巧相,浑身比那泥鳅都滑溜。小武眯眼瞥他,大步而去。你能是关辉?我就是见了鬼了。 小武疾走到栈桥还没等到中间就惹得骆家的人左右看来,“他还敢来?”“这穆家的人是有多猖狂?”“这个罪魁之首!”于是叫骂声四起,还直接有人抬手就抓了什么扔去,然后就大珠小珠,哦不,大鱼小鱼烂虾臭蟹各种砸来。 但小武只走,不闪不停。直到栈桥的末端,他似乎都没想躲一下。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从码头里跑来的,打船上跳来的,从水里蹿出来的,一层又一层。 小武立定桥头,深躬见礼一言不发。那众人就更不客气,“来这装什么人?”“道貌盎然!”“我要你这一拜?”“你哐哐磕头老子都不稀罕!”众人叫嚷连连,还有骂他该去祖坟上拜一拜的,更是不管什么都打砸过来,牟足了劲。 小武的下摆上肩就多有撕裂开的,他瞥眼看一下衣衫也忍不住叹息,是真的对不住了。生意场上他从没拿老百姓当韭菜割过,这一次拉你们下水?该是实属无奈的。 可哪容他想这些,骆衷里猛一扎急下水的架势冲过人群就撞了他来,这个碰撞?两人都惊,哦不,所有人都惊了。小武盯着他的下盘,骆衷里?这么生猛的力道,深藏不露啊!好。这算意外之喜了。 骆衷里才意外呢,你怎么一动没动?我这力道?是个王者也该有点表示的呀!那么大个俩眼珠差点从骆衷里脸上啪嗒啪嗒掉,可他一呲牙又抬腿就怼他肚子上,他武乐书还一动没动。“疼傻了吧哈哈哈”,然后更狠话连篇大放厥词,骂的小武一无是处。 他有这个腿脚?小武咬咬牙,厉害。骆宅有你?这一遭就算没白挨。骆衷里还骂着,小武却起身转去。惹得身后的人又一起哄他,大获全胜的样儿,大概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他武乐书今儿又能做下这等事?”蔡融臻一拧鼻子,“哼!我一点都不稀奇。”蔡蒙汇报完赶紧哈腰甩甩脸上脖子上的汗水,又抬头虚哄才想起笑也不是不笑更不敢,他还正尴尬着。 堆坐椅子上的蔡泰来就嗤之以鼻,他对武乐书啊是怕了敬、敬了惧、惧了恨、现在剩的只有不屑,“爹,他这是明摆着哪一行都别想好了。我要是料的不错,打从赵邑把他的坏事抖露出来骆宅就早晚得有今日了。” “我不管骆宅如何?”蔡融臻吩咐:“就是我蔡宅的遭遇他武乐书必须偿还。蔡蒙你把周老手艺的噩耗挨街传遍了,他武乐书再想过活就得顶着凶手的名号。” 蔡蒙一听就懂,点头哈腰就捧着用武之地颠哒跑去,蔡泰来还嘀咕一声:“你急什么?还挺美?咱是没了老脊梁,哭丧会不会?”蔡蒙一听,转身就跪倒,两行热泪啪嗒啪嗒的。 蔡泰来就盯着他告诫:“你给我记着,武乐书那种人背多少条人命他还能照样活,可咱呢?周老手艺人只有一个,哭的像那么回事点!这老百姓心头一软,兜里的票子就揣不住。” 蔡融臻欣慰一下,这小子长进不少啊,“哈哈蔡蒙啊听少爷的,这也是布行的契机呀,快去快去。”蔡泰来却没听得多高兴的样子,那份阴森跟撞了鬼似的。 蔡蒙哎哎应下,眼泪都没敢抹就跑走,可心里也叹周老手艺人操劳一生,末了只换来这么个契机?那我?哎呀谁知道呢?还有这口饭吃,就先啥都别想了,真跟人家武乐书比不起呀。 “真的是武大总管吗?”肖进阳迎到门口来问,董子戴拍了下《沃恩堂》的门框只点头,又拽他进来说:“你别急啦。这谣言来的这么猛烈,很快穆家也会给出个说法来的,到底是不是他眼看就知道了。” 肖进阳还摇头,“骆宅也在春航遇袭的名单之列,如果真是武大总管垄断水产,倒也不稀奇。”董子戴听懂了,“你是说你怕到了秋收,他武乐书也会对咱肖宅下手?” “只怕都用不到老秋。好模好样的宅子都能经历垄断啊!那咱?”肖进阳叹息,又笑:“不过这头一遭是骆宅的,对咱就算是好消息了。就是再退而求其次,武大总管也还是会有所顾忌的。” 董子戴也叹:“哎呀这个武乐书,原本还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呢,这回可好,头一个防着的就得是他。”肖进阳更眼神深邃:“没办法,我们也只是被编排进来的,只盼穆宅的变故不要再重演了啊。” 但这种安分在康昉那就绝对不可能,他竖着俩耳朵一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忙乐颠的出了《花满园》跑回家来对康学桂说:“爹你就听我一句劝吧,这话啊是真真的啦,现在传的满大街都是,比他杀了那个周居乐还有嚼头呢!哎呀你看你又躲,我跟你说呀人家温老板说的首开报馆的事绝对是有戏,人家就是用用咱的纸还怎么就不行了呢?” 第479章 冤家路窄 “行?你看着啥啦你就行?”康学桂怼他,又忍着耐心烦教他:“他年年说不上回城来多少回,可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比谁都快。你看着城里他哪行哪业置办过铺子?还报馆?他就是巴不得我和徐宁杠起来。” 康诗远听来点点头,康昉还不干,“杠就杠怎么了?徐宁不就跟他合开个什么根雕馆吗?咱还怕他怎么?这些年也没闲着呀!这回玩点大的……” “没闲着?哪一天用着你了?”康学桂怼的就是亲儿子,康昉一咧嘴又切了声,康学桂又劝他:“你呀别跟着温顾醇混那么两天就觉得他说啥都对,自己长点脑子。” “什么玩意就我跟他混?他得指着小爷我!”康昉非往脸上贴金,康诗远却冲老爷点头,康学桂就说:“行啦!这事以后都别再提。” “咋就不能提了呢爹,那他武乐书今儿搬起石头砸着自己的脚了,我还不能回来说道说道呀?”康昉又犟嘴还冲老爹耿头凑过来,“怎么样爹?高兴吧!” “高兴也是那么一会,我怎么这么怕咱纸行也逃不了几天呢?”康学桂不敢寻思了直摇头,康诗远也细想了下,康家不在春航遇袭的四个宅子之列,这一点他似乎安心很多。 “哎呦喂还以为你听着得乐得蹦高高呢,这家伙还愁成这样,那我可走……哎哎哎!”康昉又嘟囔这一句,惹得康学桂又抡鞋底拍他,“我多大年纪?还蹦高高我,你个小子你站住你,就会惹我生气啊你,等你回来的你。” 康昉又屁颠没影了,还怼:“还你不会,这不比谁蹦的都高,哎呦您可悠着点吧爹,我走了。”康诗远见礼跟去,康学桂还拄着门框碎叨:“武乐书啊武乐书你又来这招,这回我可不信你了。” “爹?您的意思是这些谣言都不可信?”温顾醇也回来《格韵堂》跟爹爹商议,温格调说:“信不信那是别人的事,可动不动真格的才是他老穆家的事啊。你没听说他武乐书都被贬去《花满园》看过门嘛,可谁挡得了他当上这个大总管啦?” “他年纪轻轻就能挤上总管的位子,又敢悄无声息断了骆家的生路,人才啊!”温顾醇一副不太服帖的小样,又一下幸灾乐祸:“难道他真的是急着为穆凛然报仇,这样的话严程肖骆四个宅子哪个都跑不了啊!” “我不管他要做什么?你都要把邙山镇的路子铺起来,咱的时候剩的也不多了。”温格调吩咐,温顾醇竟真的胆小一下,“爹?穆家在邙山镇的势力屈指可数,若正是赶上他对付肖宅?也在邙山镇,这怕是?” “无论如何?拦他在镇外。”温格调打断,一副阴森更瘆人,温顾醇只得点头应下。 小武快马加鞭奔回《穆氏纸行》。 自打进了长厦门,沿街的百姓就没断了话柄。 “哎?他武乐书怎么落得这副扮相了?我说这怎么跑这么快呀?怕谁看呢?” “这还是武大总管吗?狼狈成这样?这是从哪逃出来的吧?哎呀真够味儿的。” “还用说嘛,肯定是碰着骆家人拦路了呀,要是我呀下手比这都得狠呢。” “哎你说他也是真能耐啊,昨能办成穆家那么风光的头一届衣品大秀啊!” “嗨今早不就传说是他杀了蔡宅的周老手艺人吗?我跟你说这里头绝对不简单。” “那是,这会你看人家又碾压的骆宅提溜乱转!你说这哪有好啊?这些大宅子!” “是啊谁能想到穆宅竟是靠玩什么垄断发家的呀,这回可露馅喽。” “哎呀瞧着吧兴许他武乐书啊还能起死回生呢!这小子,有能耐!” “我就不信这么丧天良的事他都干得出来,那穆家的信德还败不光的呀?” “哎呀早晚。”“嗨那是宜早不宜晚,这立足的根本都塌完了,先能过了这关再说吧。” 徐宁也急的守门口等他,终于见到才叫惊,“你这怎么……”刚一张嘴还是忍不住捏了鼻子。 小武就笑他,“阿宁哥?”徐宁还挑剔,“还不老实点?这外面都……”小武只讨巧,甩过缰绳给顾新里,还在阿宁哥这晃晃手指,又吓得赶紧认错:“好好好这青丹啊罚我洗一个月的,但今儿就算了吧,啊!” 徐宁瞪他,“有没有点正事?”小武又嘻笑,拍拍屁股走人了。过了纸行他就跑,前门还是绕过了。得回去换身衣服,这一身!见不得老爷。 可一转到后门来,怎么好像有个人?小武又瞥了眼,然后就急刹车。骆鱼雁转个圈美美的背手看他,又一笑先作揖。小武还立定三米之外,瞧了眼自己竟没见礼,只问:“骆大小姐是有意在等小武吗?” 嗯是的,她在后门转悠好一会了,却始终不让骆为里上去,直到你转过御路街,她才一眼就瞧中,只摆了摆手骆为里就赶紧冲进警察所。 但她却盯着你跑来的样子傻笑,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还真的是没见过你这么邋遢的时候,还挺好看。骆鱼雁像是没听清似的,还盯着他看又美滋滋笑,自顾自想着什么。 小武好个尴尬,可这就是拜你们骆家人所赐啊!他好爱的银丝麦苗绿纱缎长衫破了好多小口子,肩头都碎烂了还翻着里子,衣摆更是郎当那么大一道子一道子的,浑身还不知道被涂了多少种染料似的,连蟹黄都从前肩洒到后背,还给小武鼻头点了个小黄点。 哎对再说这小花猫脸啊,小武是一下都没舍得拿那几根指头擦一擦,可这种热天他又那么急的赶回来,这小汗珠也没歇气,愣是把着这张棱角分明的面孔画起水墨来,再配上早就炸毛的头发,嗯结论就是好看。更何况这种时候被女孩子盯着,他又真的理亏,竟还红了两腮,忍住心里的急切又问:“骆大小姐是想找我谈水产的事吗?” 第480章 穆家规矩 “咳咳咳!”再就说这味道,小武这一句张嘴,呛的自己都咳嗽了。 骆鱼雁盯着他笑,宠溺的很。她是真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大总管,本还紧张不知要怎样开口,但现在看他?可爱成这样,骆鱼雁嘴上不说,心里却想我能记一辈子。 她又走近了些才点头。小武却扭过头去,只想求着她走:“你也看到了,我这一身?没法谈,还是改日?小武亲自拜会再细谈吧。” “改日?”骆鱼雁重复,又上下打量他,“我是一定等得了的,倒是你啊?说不定明儿一早骆家的渔夫就会不约而同地堵了穆宅前后门,谁想出去啊?就都打扮成你现在这样的。”骆鱼雁看小武那么认真地听自己说话,竟是没忍住调侃他,说完还先自己噗嗤笑了。 “你?”小武的确心里焦急竟绕着她转到后门这边来,却也气她单说这种风凉话,“既然骆大小姐有意如此,那何不现在就叫人过来。”奇了怪了,小武总能和她的话杠上,竟还蹭了下鼻头。 瞧他又生气了,骆鱼雁更心里美,你这个小性子啊我能惯你一辈子,但今日得怼到你心服口服:“武大总管既落得这副模样了还没得见吗?人哪里用我去叫?这一家家的都被挤断了活路,想找上门来?也不为过啊,还一定会是齐刷刷的。” 小武本无心看,可一张张渔夫的脸庞还是跑到他心里来,苦不堪言大抵如此。瞧小武愣神这一下,骆鱼雁又上前一步急着诉苦:“武大总管可是去看了鱼市?哪一家啊?”小武还瞥她不答,太突然了时间有限,鱼市?我还没顾得上去看呢。 “我去看过。”骆鱼雁说下去,“也走不开。骆家的渔夫,在门外跪着,那么老长队那么多人,老老小小呼天哭地,求完那个糟汉老板又来抓住我不放,我气得就又钻进去跟他理论,可人家违约金都给了,连赔偿都多给了两成,我还能问出什么来?” 小武咬了下牙根,他大概想的到那种窘迫,又恭敬见礼:“骆大小姐多有得罪了。求您容小武此一时,明日……” “不行。”骆鱼雁打断:“你就要听我说完。垄断岂是小事?哪个宅子敢这样明晃晃挤断别人生路,那担事的还不都得……”骆鱼雁急切了些又扬头指指穆宅后门,转而问来:“想必武大总管是急着回禀穆老爷去吧?” 小武心里的确又急又惭愧,终于正眼看她,点了一下头。这骆大小姐是担心穆家的规矩没法服众吗?还是……小武又瞟她,嗯倒不像幸灾乐祸,可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骆鱼雁啊是心疼你了,又凑近点问来:“风言风语这么凛冽?武大总管要怎么交待呢?” 风言风语?分明是你骆家传的……我还以为你会说是言之凿凿呢?可哪里顾得上管这个,小武真想回去,再晚都?他眉头一挑:“这个?小武自有定夺,不劳骆大小姐费心。” “我不费心怎么行啊?这明摆着就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你呀。”骆鱼雁这样答。 小武又惊了,你?到底知道什么,“骆大小姐言下何意?还请您明示。”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有意对付骆宅,大概也轮到水产了,但绝不是垄断。”骆鱼雁答完挪开眼又回来瞥他,“这不像你。”骆大小姐女流之辈,财经股道并不在行,但对于武乐书她总是懂得些。 小武眨眨眼,谁告诉她这个的?骆鱼雁还偷瞄他又勾嘴一笑,“而且我还知道即使是想着给穆大少爷报仇,你也不会违背心里的正直。” 小武呵呵一笑,你懂得挺多,但我不想承认:“骆大小姐您又是对付又是垄断居然还说了报仇,那大概也就是事已至此吧?可这与正直与否无关,只是有些事就该有人去做。”他心里认定阿成一定是迫于无奈才会下手狠绝。 骆鱼雁盯着他气得甩了袖子又跺脚,“那害你的人该有多得逞啊?”又一想,“难道?你知道是谁陷害你啦?” 小武心里咯噔一下,但穆家的肯定不算,而你骆家的幕后之人想必骆大小姐也不会直言相告吧?“无从得知。”小武只答,又急着扭转了脚下的弧度,想要回去了。 骆鱼雁急的缠起好几圈手指尖的丝帕,到底是谁害他,是谁?她想不出一个人来,可这谣言?她好想停一停。 “骆大小姐还是请回吧。小武别过。”小武见着礼就想转身,骆鱼雁却一把抓住他拳头,“武大总管你别走,我想好了。” 这一下真紧张的可不止小武一个人,展长松展大人正守在窗边瞧个清楚的呢,这么大热的天他居然还没开窗户。嗯对,这窗户是开是不开可是个大问题。 他忙活完案发现场方圆五里的人都留了脚印,就跑回警察所一一比对,还撂话怼邸盟:“别跟着我,你还想回去?就这一片你再扩大两圈去挨家留样,也不算难事吧?” 邸盟就差伸手就抢,展长松还抬手就给他呢,“拿去。”然后自己一把就扯开领口,“走。该哪家了?”还没等底下人跟上,邸盟就服了,“好好好我去我去行了吧。” 展长松瞧着他带队走了,得逞一笑。邸盟也不示弱,迈着步大喊:“好好看着啊,有了结果抓紧报给我来。”展长松白眼瞥他,回来就紧忙活。 好不容易喘口大气,回屋喝口水的工夫,竟瞧见骆鱼雁来了。把他美的,开窗就想叫她,却瞧清她身子微转的弧度竟是盯着对面——穆宅后门。 展长松愣了下,好大的惊喜咽回去,默默关上了窗户,可还是舍不得走开。大概对于武乐书她总是不甘心,可她说‘想好了’的会是什么呢? 小武却不想知道,身子更低下去离了她手,又后退见礼:“骆大小姐……” 第481章 我要嫁你 “我要嫁给你。”骆鱼雁又打断,终于说出来的时候自己笑得好美,就是楼上的展长松一头栽到玻璃上,他就知道?你在此一搏! 小武连惊都没惊一下,竟也笑了,“你说什么?” “我是你的战利品。”骆鱼雁说完还勾起嘴丫,“骆宅竟出此下策?”小武的思绪还摸爬滚打只在商场。但这情场?连展长松都气得翻个白眼,我就不信你一点都没瞧出她哪里好来?然后又懵,哼你瞧出来也没用,气得就差没了脾气。 骆鱼雁被他逗得笑了,“就算是吧。反正你和我大婚的喜讯会很快盖过这些人云亦云,而且我嫁了你也能算上半个穆家人啊,那鱼市的地皮怎么也不至于闲置着还不让骆家的渔夫上场吧?” 小武听来挑眉,还真会想。骆鱼雁又瞟他,“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所以就万事大吉啦!武大总管觉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婚姻大事,小武做不得主。骆大小姐,请吧!”小武答完就转了身,展长松还惊讶地看他是不是真心话,哐!脑瓜又磕了下玻璃。骆鱼雁也急的冲到这边来问他:“为什么?你以为我只考虑自己?我只是为了骆宅?可你把苦头都揽下,穆宅规矩那么大,你知不知道你……” 为我好?大可不必。小武苦笑一下,“身在其位,理所当然。若不然穆家的颜面何存?”骆鱼雁更急了,就知道你只会为难自己。展长松却撇嘴,学了句‘身在其位’又干脆甩了制服搭肩头上。 小武还接着说:“倒是骆宅的苦情小武着实汗颜,但也要给您个交待,这回不会过了今日。”骆鱼雁大喊:“我不要。” 这一句正巧陶月丫刚送货回到《陶南瓷件》就听个正着,“什么啊就不要?哎?这是……”等她定睛看清对面站着的那是武大总管的时候,惊讶的也要大叫。身后的攸妹冲过来捂住她的嘴,“你呀别怪样百出的,你看那位大小姐喊都喊的这么麻酥酥的,你学学。” 农香接来独轮车又抬手搬走包装箱还怼:“你有花警官呢自然什么都学得来,她呀随便喊去还能怎样,就是那两人啊也唠扯好一会了,说的什么听不太清。” 攸妹走来,月丫还盯紧小武:“他受伤了,你看到了吗?谁能青天白日害他这样?”攸妹劝她:“连武大总管都能伤的这么狼狈,丫头你听我一句劝,别太挂心了。”月丫还摇头,盯着小武的眼更浸满泪水。 小武一步转体面向后门不看她,“骆大小姐你我主仆有别……”骆鱼雁又跟来,扶了他两臂又盯着他的眼,小武低下头看着她的手指和丝帕一点点染了污渍,可展长松看的却是她那两行热泪,这泪水也曾打湿过他的衬衫。 “求你不要推脱,全当我要嫁给你就是缓兵之计,你亲自去报给穆老爷听,求他来定夺好不好?”骆鱼雁哭求与他。 小武更紧着脸,能把话拿到老爷那去说,那事也就只能成了。小武又后退一步离开她手,见礼抱歉:“骆大小姐,小武恕难从命。” 骆鱼雁一下两臂瘫软身子也软了,默默偷听的展长松等了一等听不到她声音,更急着转身来看,哐!玻璃又挡住了脑瓜。 这边呢都有直接倒在攸妹怀里的,月丫还以为武大总管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难处,这倒好?原来又是红颜知己……攸妹急着扶她回屋,还好邸盟赶到,忙问:“怎么了呀这是?”月丫还盯着小武落泪,托付终身?这个话想想都好美。 邸盟搭了把手才抬头看,这?武乐书怎么落得……邸盟心惊一下,小武还瞥他,月丫还以为武大总管是看自己,竟挣开攸妹双手向前奔了两步。 邸盟一把拽回她又推给攸妹和农香,自己拔腿就跑。可跟在他身后的队列还那样整齐行进,小武就瞟了眼骆鱼雁,这么多人留下她在这哭唧唧,好像?不大好啊! 邸盟也是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冲进展长松办公室,“不是这怎么和一号脚印雷同的就有三百七十八个人?你到底细没细看啊?”细看?那是。都到这会了他眼睛还没挪开过骆大小姐呢?更是心里焦躁,我到底要不要下去? 邸盟瞧他愣神那个样,两步就来到窗边,果真,然后就好厚一叠单子狠狠敲向他脑袋,“醒醒吧你!”展长松这才知道是这小子进来了,那岂不是…… 嗯对。打这经过的警员们都叽叽嚓嚓的这是谁和谁呀咋地又怎么的,一个比一个都清楚似的。小武就被架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展长松却一下开窍了,拔腿就跑。邸盟还逗他,“哎呦这咋还抱上了?”展长松一听,又奔回来看,邸盟守在窗边唰就开了窗户,他险些一头扎进去,可换来的只是小武抬头看了眼。 展长松盯着骆鱼雁,上身吊在窗台边还瞳孔地震,都没找邸盟算账就又跑了。“我的天呢!”邸盟惊叹:“这是栽进去了呀!” 小武也明了了,抬脚来到门边,长长的队列还齐齐刷刷过,那个对的人该是出现的时候了。骆鱼雁又忽地想起什么,旁若无人一般猛然回身大喊他:“武大总管!你还记得在航港的舰船上吗?穆大小姐亲自邀我同船赏日,她是认可我的。你若不同意,我就去说与她听,看她是愿意让你硬生生挨穆家的规矩,还是会变通一点许我进门?” 真被这一句搞慌了的可不止小武一个人,窦浪在《穆明楼》里早就听了个明明白白的,这会正急着瞥心儿,“真有此事?”心儿刚就拦了他不让出去,此时也只撂眼,心里倒想我当时怎么就那么急着把她许给小武?小武那会好像是……这个小子,真不知他会说什么。 第482章 主仆有别 可盯着《穆明楼》的竟是邸盟,不知他心里想到什么,瞧着热闹的心气啊竟一下凉了。 展长松也急奔而来,这小热风一吹,他倒真燥热啊。还叽喳的警员一下子都闭嘴了,可展长松却知道,今晚回家啊,不止一条不亲和同寅了,这回还得算算这谣言蜚语里怎么就有了我?那他也愿意站在你背后,朝你慢慢走。 小武心头砰砰乱跳的还能感觉到展长松的脚步,还有楼上邸盟嘎吱一声关窗走人了,他回身瞥了眼还是板着脸,“骆大小姐您终于说对了一次,小武的婚事您若先问过小姐,那我自然无话可说。但我要提醒您的是,航港那日——小姐?还是穆大少奶奶。” 小武话落就转身,窦浪却红了脸,心儿美美笑,这个小子就该落在我手里,又赶紧哄姑爷:“小武这般严谨惯了,夫君不要气他啊。”窦浪服软:“哎呦我哪有?你说的是他的能耐,可我知道那是他的伤。”心儿点点头又靠上姑爷肩头,真心感恩你这样懂他。 展长松却白一眼小武就揽骆鱼雁在怀,抱起就走。他是压根不知道骆为里也跟来了,这会人骆大管事啊还正在那夸着骆所长,“哎呀呀我的所长大人啊,高!实在是高啊您!嘿嘿嘿。” 这两人哈嘿一笑那个猥琐,完全忘了刚刚骆为里一通哭诉之时,两人一筹莫展的那个样。这会骆为里还又跑到门口去扒个缝听听,哎呦喂真是好听啊! 门外打道回府的警员们正议论的欢呢,“这展头儿怎么就……”“什么啦就怎么就,抱一下不行呀?”“就是啊咱展大警官顶天立地的,你没瞧着那白衬衫都那么挺拔嘛?”“那是。这要是把办案的勇力啊都放在这男欢女爱上,我跟你说那还不得……啊哈哈哈。”“哎那咱就赌一赌,看展头儿明一早会不会迟到的啊?”“哎呀你呀你呀!” 楼下这点窸窸窣窣还是惊扰到邸大警官了,邸盟出门喊:“有完没完了?”警员们都赶紧闭嘴,这声吆喝又吵得展警佐出门来瞧,鸦雀无声?哎怎么好像有什么好事的苗头不见了似的呢? 邸盟撇嘴一下,别问我,转身回个屋还瞥见所长那屋的门也才关上,这种闲话他还挺乐见?展警佐虽不明所以,但也吆喝的欢:“都麻利的,谁呀那是?打算住这啊?”喊完他就自己带头下工了。 警员们都麻溜跟上,骆为里还趴在门板上笑得肚子生疼,又转身颠哒来问:“哎呦我的所长大人啊,这个老东西就落得这么个警佐当当了,还敢不跟您言语一声就抬脚出门去?他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呀?” “哎呀也就是这几天我宅子鱼市好几头来回跑,没时间修理他。不过呀,也真是可惜啊!”骆所长一说到这那个洋洋得意,竟和骆为里异口同声:“这以后啊都没修理他的机会啦。哈哈哈。” 放着自己亲哥哥是前警察所长的铁杆关系,他姓展的也只能争到个警佐来坐坐,呵呵这就是骆所长和他磕了半辈子终于赢了的光彩,只可惜剩下的就是想贬他去当个什么什么来着呀,哎呀随便吧。 这条妙计来的突然,刚刚骆所长和骆为里一筹莫展满肚子苦水之时,突然听到门外踏踏楼梯声,骆所长一摆手,骆为里把门一看,是展长松跑下去了? 什么?骆所长不明所以,骆为里却长话短说,反正就是这个姓展的天天守在宅子里缠着大小姐喂汤送水的,那就得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骆所长却听来大喜,“好。当真是好啊。水产有救了。” 小武夺门而入,还瞥了眼《穆明楼》,敲打在他心里的是刚刚自己所说的‘主仆有别’,他告诫自己这只能是一个答案,不可能是一个问题。 只一眼的愣神,祈丁已跑来,小武瞥见就起步,只喊:“回去。打水。”时间太紧了,再拖下去?阿成都回来了。可这个锅?小武还想替他背。 听着武师父哒哒跑去,窦浪还问:“心儿?我真的不去看一眼吗?刚才祈丁不就说了嘛,这外面说什么的都有,那老难听了。”心儿还笑得出来,“夫君放心好了,穆家重视的声誉是装在心里的,老爷和黎叔会听小武好好解释的。” 小武急刹车在《德义堂》门口,又后退两步扯了衣衫下来甩给祈丙,自己跑去水盆边就劈头盖脸扑通起来。眼见着那盆水的颜色深了好多,小武哭笑一下,抬脸问:“干净了吗?” 祈丙整理着衣衫,还数着要缝缝补补的口子,也抬脸冲小武笑答:“嗯干净点了,就是小武哥你这弄得也太惨了,要缝三十三个地方呢,谁干的呀?” 小武不答只吩咐:“收好了洗干净,我在屋里还能穿呢!” 祈丙又笑,“知道了哥。”两人又看了眼衣衫,就不说话了。这是少爷去年小暑那日送小武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逢年过节他都喜欢送点和绿色沾边的东西,但这一袭麦苗绿看上去还真挺生机盎然的。 祈丁终于跑来,小武哒哒跑下台阶,伸开两臂等着。可?人呢!小武回身怼他:“泼呀!”没时间洗澡了,来点痛快的,要不然这个味道?可不能让二老闻见。祈丁还犹豫,小武嘶音凶他,祈丙就揽过一桶先下了手,祈丁一见也跟上。 两桶冷水盖下来,小武清醒不少,只摆手祈丙就跑去,祈丁还下来扶他:“小武哥?你来这么猛的,是不是真得算摊上大事啦?” 小武点头,又拎着裤子怼他:“能不能看着点?”祈丁嘻嘻笑,小武还甩甩鞋上的水渍才上台阶,进了《德义堂》小武就挨着门边跪下来,只等祈丙请老爷和黎叔进来了,又吩咐祈丁:“去吧。看好后院,别再来了。” 第483章 和盘托出 祈丁一听就知道这一准是等着大场面登场呢,“可?小武哥,大小姐她……”小武唰就回头,祈丁一下支吾了,小武就瞥笑佯凶:“再说谎,十大板。”祈丁怕的嘴都合不上了,啊啊两声抬脚跑了。 小武又哼他:“敢逗我?”却一下眼神敏锐,可我是怎么会当真的呢?小武慌了,武乐书啊你,切记呀!小武打碎门牙一般,一点点平静下来,才抬头挺胸。 航港的仓库里阿成也一样不得平静,可怎么求?人两个也不来动一下手。 田亭风更是得知真相还就不乐意了呢,“不是?这有什么可瞒我的呀?” 倪坚还发愣,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是啊,你看阿成还在那边拎着棍子挨个箱子砸,啪啪地喊他:“来呀!一会小武哥都回来了。”亭子还蹲那偷瞄他又嘟囔:“你说为了少爷为了小武哥,这事谁来不了啊,你还就不告诉我?” 终于还是阿坚一步起身大叫:“坏了。”这两人才消停。阿坚说下去:“我说小武哥怎么反反复复问的那么细枝末节,原来他早就打算要自己回去跟老爷交待。” 阿成手上的棍子啪叽掉地上还砸了脚,亭子叽里咕噜地奔去开了仓库的大门,几人都跑来看,对面早如往常一样,小武哥不在那了。 阿成急的一个腿蹦出来夺门而去,阿坚拍了下已经傻了眼的亭子,只说:“衣衫扎紧了,干活去吧。” 祈丙麻利请了二老进来就灰溜溜跑到堂外低头候着,生怕会怎么样似的,却连地中间的小武都没舍得瞥一眼。小武更是耷拉脑袋,老爷走进来的脚步声轻缓的很,可他白衣下落的水滴还是哆嗦一下。 老爷入座抬眉瞥他,黎叔也站直来看,你这怎么弄得?又急着弯腰拍扶老爷肩背两下,老爷咳了两声这回眼都没抬,只吩咐:“说吧。” 小武还乖怯的不敢抬头,但所作所为却答得比流水账还清晰,更是一口咬定自己计划本是如此,就是没想到中间出了纰漏才起了谣言。 老爷听来都惊了,黎叔也摇头,你这是准备的有多充分?祈丙都一下贴门靠会,真希望是哥在吓自己。老爷咽下惊愕很正式地问他:“小武?你是说垄断水产本是你的计划?” 白衣中的水迹滚烫过小武的脊背又阴森森爬到腰腹最后带着他的淋淋虚汗啪叽一声又溅起膝旁一圈水花,小武一咬牙还是点头认了。 老爷一声叹息,还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垄断啊!岂同儿戏?你竟敢不言语一声就擅自做主?你?”又气得咳嗽起来,黎叔赶紧哄劝,小武扇忽眼皮不敢吭声。 却听老爷问:“有为?你确实不知情吗?”这个急切的声音让小武一下就抬头,可还没等张口,就见黎叔后退见礼回话:“有为?确实不知。” “你是都不敢。可他?”老爷砸了大腿又指着小武说不出话,黎叔还又弯腰见礼,嘴里也附和:“是是是不敢不敢。”又偷偷瞥小武,这回可好,一句能救你的话?老爷都不让说了。嗯就是不让,老爷还又大喝他:“你给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可是上百户人家啊!” 老爷的急切小武都看在眼里,可眼底还是一丝坚毅闪过:“回老爷,就是,就,就小武被关了太长时间,刚能出门我就心急才……” 头回听小武说自己委屈,老爷稀奇的很,随口反问:“关你?为什么啊?”老爷这样和他顶着上,黎叔还抬了下眼皮,这波垄断?都让我想起当年刚入水产这行是真的难呢,今儿个好,老爷还是当初那份志气只不过啊是非要冲小武耍耍威风啦,你呀! 小武这一听咬住嘴唇不敢答,答了也是怪自己自作主张嘛,就和垄断?如出一辙。可能不能这回不要罚禁闭呀,费时费力的。小武想来还朝主案偷瞄了一眼,这个动向也不大好看出来呀。 老爷就盯着他呢,和盘托出这么痛快,能是实情才怪。那个小眼神啊老爷也一下就瞧中,更甩了衣摆站起身吓他,阴阳怪调的,好像还真回忆着什么,“你做生意?虽看着跋扈,但情义和担当哪个也没落下过。这同行之争呢?你总不挑头,却能带着各家都找到自己的随遇而安,那这市场自然就是和谐。你又那么喜欢专研产品自身,层出不穷的好物件新样式,还一行又一行的,我穆宅有你在啊当得说是大幸!” 小武听得怕了,老爷从没说过这样的话,莫不是要?这下惨了,这远远超出了小武的预想,他那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圆圆的不敢转一转又一下脸扣于地,“老爷!”声音还颤抖的不行,靠着脑门敲地的力道他稳了稳颤巍巍的身子,真快哭了。 祈丙探头瞄他一眼也跟着跪缩下去,黎叔扫他一眼又急着上前两步,也叫:“老爷!” 但老爷的眉眼更一点点冷峻下来,随走随问:“所以,垄断?你是怎么想到的?” 的确,明眼看的市场格局,暗地里的规则潜行,小武都心中有数,却更在乎自身的长进,像这种以对付掉别人为唯一目标的垄断,小武从没想过。除非?快刀斩乱麻,大势所趋—— 老爷一语中破,小武抽了下鼻子又趴在那支吾:“我?我……”他知道老爷是想问……可我没有答案啊!老爷也一样,小武本没有说可他还咬住最后一点盼头,如果凛儿大仇可报,一切都另当别论。老爷走来哈腰问他:“你没有找到那个幕后之人吗?” “老爷!”小武抬头呼唤又摇头不答。老爷就一下泄了气一般,自己也知道怎么会这么容易?那你为何?黎叔赶紧扶了老爷起身,可老爷还瞥他,慈父般泪眼婆娑,你一定是有理由的呀。小武盯着老爷笑了下,又哄劝:“但是老爷,小武得了一个细作,由他顺藤摸瓜,真相大白指日可待。” 第484章 都听他的 老爷放心那一下又急:“细作?骆家的?哎呀那航港可还安全?” 小武扬头答:“回老爷,航港并无大碍。就是这风声该是细作传过去的,才起了谣言。” 黎叔扶着老爷就近坐下,还给老爷擦擦鞋上的水渍。老爷心里也认,得了一个细作,也好!就是还得等下去啊。嘴上却嘟囔:“哪里算得上谣言?明明是咱做下的!你呀,这种损人利己的事你怎么能……哎呀你!” 黎叔蹲那瞥小武一眼,老爷就拽起他来身边,“坐下你。”小武惭愧的只敢说:“小武?求老爷降罚。”老爷还又怒了,“不是?罚你?我怎么罚你?啊?你欺上瞒下的自作主张,就那么一片水塘还非霸占为王,多少双眼睛都得巴望着你呀才能得口饭吃啊我还敢罚你?” 老爷怼完还拧过脑瓜去,黎叔眼皮一抬小嘴一歪,这是?真生气了。小武更是巴巴的小眼睛笑微微的,嗯!像少爷。哎不是?是那个,少爷好像老爷啊,好像,好,好想少爷!小武呵地一声笑出来都不自知,却听黎叔提了提嗓子,小武抬头撩眼,怎么了呀? 老爷都走来拍了他脑门,“哎呀武乐书你什么时候这真这么大的胆子了你呀?”小武就势低头,乖的不敢再走神了。少爷打小就这样,越挨训越走神,老爷就罚的更重。可他怎么说都随便,反正罚来罚去的,也都是我的极限,晕了睡了摔了爹也就认了。少爷又坏笑,“兴许哪天还傻了呢”,小武听来凶他,他倒笑得更美。小武偷偷勾起嘴丫,谁知想到他那小样还真的会笑出声来。 老爷却真得跟他好好算算了,“你说说你自作主张就敢垄断经营扰乱市场,这哪一条不是家法中的大忌?你还私自挪用账房的资金,一而再的做这赔本的买卖,这谣言要是不露了你的马脚,是不是到了月底你都敢拿假账来报啊?啊?再者穆家现在行行业业都被人家说着是用多不正当的手段拿下来的呀,你听着心里亏不亏得慌啊,咱冤枉啊咱。” 老爷气得一步转身难掩激动,小武急的向前蹭了两下膝盖,还好黎叔赶来扶住了老爷。老爷还问:“你自己说这一桩又一条的,若请了家法你可挨得住?”黎叔瞥他不作声,深知老爷哪里忍心。 小武却坦然:“挨不住。”又急着求:“所以老爷,可以不请家法吗?小武?无颜以对。求老爷传杖刑吧!”门外的祈丙急的把着门槛朝里望了一眼,他哪里传的下去? 老爷更气了,回身问:“这?你也是想好的,对吗?” 黎叔一看,跑来嘻笑:“哎呀老爷,哪能事事都听他的呀,这规矩啊还得我执掌着,您刚说的有为哪条都记下了,啊!”刚在《地坤轩》的时候啊黎叔就说:“就算是他做的,小武也一定有苦衷。”老爷更叹息:“就怕他有苦衷。他要是像凛儿那般捣乱,我这一通鞭子下去,这谁心里都畅快。可是他呢?” 老爷忍住叹息只盯着小武咬牙,“不。都听他的。从此以后,都听他的。”说完就转身要走,小武又向前蹭着膝盖,一声老爷都没叫出来。黎叔追来,“哎呀老爷您可慢点。” “我慢点有用吗?你看他把事做的多干脆,把话说的多到位。”老爷大喊,又喝小武:“啊?你没脸挨家法,你是就生怕凛儿在这看着是吧?就在这。”老爷的右手高举过头顶,“那我呢?啊?我也知道他在这,他在这啊!”老爷捶胸顿足,泣不成声,哭唧成个老小孩,就倒在黎叔怀里。 小武也终于落泪,无颜也无言,只大礼拜了又拜。祈丙跑来和黎叔一起扶着老爷坐回主位,喂了茶水才有些气色。黎叔低声吩咐:“传杖刑。”祈丙惊得眼睛瞪那么大个,可也只能应声跑去。黎叔还弯腰给老爷擦了下嘴丫,又柔声哄着:“老爷!” 老爷一声叹息,这头磕的砸到他心里一样,可你为什么非要经此一遭?我如此这般都问不出这垄断的根由吗?老爷睁眼就瞥小武,大喊一声:“好了。”又真得歇歇,还真跟他生气了。 小武这才停住,一点点起身,红了额头,红了眼眶,红了鼻头。黎叔一侧身,规矩站好,可迎面而来的两列杖队,为首的那两个彪形大汉让黎叔又踮脚望了眼。 老爷全当未见,轻声问他:“小武啊,这幕后之人若与骆家有牵扯,你鲁莽垄断已然打草惊蛇,那航港细作偏又此时暴露?多半已是弃子了,还是先护好他吧。” 小武点头听着,身后整齐的脚步只让他觉得心头更暖,老爷哪想过垄断惹事,也不舍得罚他了事,可还是什么都依了他。黎叔也钦佩老爷,抬了一下手,那两队人就门外候着。可高过头顶的铁杖一般,还是吓得跟回来的祈丙一下就瘫靠在门扇上,心里还盯着几人的拳头想着该什么时候去求大小姐。 “倒是这骆宅?你拢到手的这些资源你打算怎么办?”老爷瞧着他,还像说着知心话一样。黎叔也瞥他,小武低头想了下,抬头看了眼黎叔才说:“老爷,悔约?送回?请罪?小武不想这样做。虽然方法不得当,但木已成舟。现在这些都是穆家的了,骆宅还想插手?那这生意只能谈,不能让。”的确,到了此时他都没有想过可以用用骆大小姐的好办法。 “谈?你这伤着,何时是头?”老爷又喊他,黎叔又紧着拍扶,小武竟先笑一下才答:“老爷放心,我伤不了几日。再者阿成可以去谈,他都知道的。”黎叔听来,想到什么。 老爷也算认了,还又开口:“高宅大院也就算了,可那些船家你怎么办啊?” 第485章 就一鞭子 小武又答得乖巧:“老爷放心,小武回来之前去码头上拜望了……”老爷急着打断:“怎么样?”小武答:“眼时看的确是极难了些,可过不了两日就都能好了。” 老爷瞧着他膝前又滴了水渍,想也是码头上这一眼也看的太不易了呀。“好了。”老爷摆了一下手,不再看他。黎叔心紧一下,可也摆手叫人进来。 两个大汉持杖而入,小武屏气敛息动动几指,准备架住他胳膊的二人就退后两步没敢上前,祈丙却直接跪下了,埋头不看还巴不得谁能塞了他两耳。 杖头击地,老爷一下抬头喊停,小武抬眼不解,黎叔也屈身来拜,可老爷只厉色:“武乐书你记得,你今日逼我只能像打骂猪狗一样待你,这是你的不该!即使凛儿在……” 老爷说不下去了,小武更听不得,黎叔还不起身:“老爷!我送您回吧。” 老爷摇头,“不。我看着他。” 黎叔知道老爷想到了初见小武那时,还有这些年抚养他长大成人,老爷虽常是又吼又罚的却从不舍得动他一指头。而这两列杖队共八人,每人全力打六下就归到队尾去如此循环,宅子养着他们却只有上次要杖毙陆灵儿的时候传过一回。那丫头一个大汉的都没挨过就被拎了下去,那你呢? 黎叔上前一步,也问:“小武?你?” 小武抬头,笑了,轻轻点头一下,就闭了眼睛。小武知道老爷就和少爷一样,黎叔也是,总是气他不会顾着自己。可这一次?若跪在这里的是阿成,以黎叔的忠义?公事公办都得算上他自己,还是让我给世人个交待吧。小武浅笑一下,感觉等了好久。 黎叔气得甩手转身,那大汉二人就一齐向半空伸杖又甩起弧线,可黎叔一睁眼瞧见老爷还眼睁睁盯着小武,也赶紧回身看去。哎?这是? 阿成赶回来,一脚踹了马背就翻过正门,起步开跑还大喊:“少爷!”小武听得最清楚,一下回身看他。老爷都惊得离了主位,黎叔又跑回来扶。祈丙紧忙叫停,二人高举刑杖定住不动,他又嚷:“让让,让让,别堵着门口”。 阿成一头蹿进来,扑通就跪下,“老爷打不得啊,一下都打不得啊!”小武一路盯着他,瞧他挨自己这样近还嫌弃地狠狠瞪他,虽心里明知也真的盼着但现在眼见着他好模好样的回来还是气哼哼,这几个小人还真敢当面违背我的话,好你个阿坚,等着的。 小武这个眼神?黎叔看在眼里,这是?老爷还急着问:“阿成啊你刚说少爷怎么?” 阿成蹭了把鼻头,眼泪却落了,可又笑着说:“老爷!就是少爷说,小武哥可是一下都打不得。”小武一下蹭过来拽住他肩头问:“你说什么?少爷怎么会知道早有今日?” 黎叔就听明白了,原来小武毫不知情啊,可是你?黎成!老爷急的喊:“小武!休要胡闹。阿成,你快说下去。”阿成抬头看爹一眼,直接说:“这垄断不是小武哥做的,是我。是我做的。” 黎叔一猜就中,好个怒目。老爷还赖叽地拍了两腿:“这怎么又说回垄断去了,我是在问凛儿他?他……”老爷好像也想到什么了,小武的手却更抓紧一下,阿成就老实交代:“老爷您听我慢慢说您先坐。” 连黎叔都没动一下,阿成张张嘴又跪缩下去,从头说起:“还是小武哥被贬去《花满园》看门那会……”这个时间段可是让几人更安静了,只听阿成一人哭唧:“这外面的就没一个好人谁都落井下石,就连那《康升饭庄》的升老板都不给小武哥饭吃,我是眼睁睁看着哥被打出来的。还好跑去路边摊要了个包子吃,可也才吃了一口啊?骆为里那狗奴才上来一鞭子就给打掉了……” 小武又蹭近些急着打断:“就?就因为那一鞭子?”阿成点头:“嗯。少爷说了,他这一鞭子就值骆宅经这一遭。”少爷的话让小武浑身都瘫软了,更掩面泪流。他还以为少爷一定是得了什么真凶的把柄,可这个小子就偏偏只为护他这一下。 老爷还急着问:“那凛儿到底都说了什么呀?”小武的热泪刮在鼻头还扭头看阿成,黎叔还冷着脸,阿成答:“少爷交代我,小武哥一出航就挑出骆宅最上数的十四个铺子做了,他来担事。可……” 二老恍然大悟,小武大礼又拜,直呼:“老爷!我?我不是要……”可骗了您的话,小武真没说出来。阿成更急着喊:“老爷!少爷不在了,可他的吩咐我一直记着,小武哥压根不知情,这事?也是我选在五旬那日做的,就算是为给少爷一个交待。老爷!爹,真的是我。” 黎叔咬牙瞪他这一下,老爷那边就险些晕过去,“老爷!”黎叔扶住大喊,两个小人也蹭来叫。老爷却哭笑着:“就说这般捣乱,只有凛儿敢呢。你这个小子,跑天上瞧着去了,还能折腾我这一回,啊?哈哈好啊好小子。” 黎叔也宽慰:“哈哈是呢老爷,少爷啊最像您啦!” 老爷大得欣慰,挣开黎叔双手,又推他:“快走你的。”剩下的事孩子们都知道怎么做。黎叔紧忙跟来,小武盯着二老的背影又拜了大礼,这回喊的是:“黎叔!” 黎叔回身,他刚好抬起头,眼眸晶莹。好你个武乐书啊,又来敲打我是吗?你给我等着,黎叔狠狠瞪黎成一眼,麻溜跟上了老爷。 见二老都走了,祈丙就摆手吆喝:“回了回了,快点快点。”阿成不敢可也拧过半边的身子,叫他:“哥。”小武不答,还直接就闭了眼,为了给少爷交待,你还不带我一个?黎成?哼。 第486章 垄断造势 可心里越委屈就越想少爷,不知过了多久,小武的衣衫都干了,他才想着想着终于想到了刚才骆鱼雁好像说了什么,如果真是娶了她?少爷该是高兴的吧!少爷提她是最多的了。原来她这个办法也可行啊!可?要是没抢过人家?少爷不会生气吧!嗯,保准挨训。 小武竟笑了一声,阿成惊得抬头一下,小武才瞧了瞧这张嘴脸,凶斥:“我告诉你啊黎成,我交待给你个事,你上点心思。”阿成美的连连点头,小武更嫌弃:“你听好了,出去传传,就说我为了以奴仆的身份迎娶到骆大小姐才不惜垄断造势……” 阿成急着打断:“这?这怎么可以?就一个垄断,还非搭上你这辈子啊?不行。这男女之事?你去问我爹啊去问老爷,哪能这么随便的你?” 小武盯着他稀奇,奇了怪了,“不是?你瞒着我背着我骗着我玩你挺上瘾的,现在训我也挺上瘾啊!这一句一句的把你溜的,看什么看?快去。” 阿成爬起来拍拍膝盖就跑到门外抓来祈丙悄悄说,“是不是真心的我也没瞧出来,你快去叫大小姐过来劝劝吧,这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来呢。”祈丙点头跑去,小武还翻个白眼,嗯。小姐?该是中意她的吧? 可来的却是姑爷,生拉硬拽把他弄回《予本楼》来,还盯着他的小脸笑嘻嘻,终于忍不住碰了额头一下,“这个小红点比画的都好看,嘿嘿。” 小武打走他的手还解着扣子,当时心里百感交集要拿捏好这个力道还不太容易,但也知道老爷肯定见不得血迹,那么大声磕了那么多下只留这么个小红点,小武都服自己,算是替少爷了。 “哎小姐呢?心情有没有好一点,是睡了吗?”小武问,窦浪扭头:“哎呦刑杖都传了,绕了小半个宅子赶过去,这么大动静心儿怎么睡得着?” 小武听来“哦!”了声就美美扯开了白衣,窦浪惊得喊:“哎这也没挨打呀,怎么肩头青一块紫一块的?”小武一听赶紧遮住,“谁让你看的,出去。” 窦浪还撇嘴,“大男人的,怕这个?你看人心儿比我都淡定,听着刑杖嘿呦嘿呦的,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嗯。这一句小武不笑了,不会是想到了弟弟没空担心我吧? 窦浪还在他脸前晃了两下手,才说:“人家心儿说了郎君把你护得那么娇气,老爷肯定舍不得的。你看,还真是!”小武一下打开他的手,“哪里娇气了?” 窦浪还直接就拦下白衣,边脱边说:“所以我呀肯定要有这个觉悟啊,那对武师父伺候的绝对得到位。”小武就愣那气哼,眼看他把白衣扯去了还伸手?小武一把捏住裤子,“这个?我自己来。” 窦浪愣这一下,小武就拽下裤子跳进浴盆去了,窦浪趴盆边盯着他问:“怎么肩背腿上都是伤?”小武磕绊一下,“就,就?哎对姑爷,求您去小姐那帮小武讨一盒武来好不好,我这的?用完了。” 这个可以,窦浪点头积极的很,“那你等我。”小武乖巧一笑:“谢姑爷。” 可等他回来,小武都穿好衣服了,窦浪赖叽,“不是你?着什么急呀?” 小武白他一眼,拽过药盒,“谢了。”窦浪还挑理:“你这也太见外了吧。”抢过药盒就扬头示意他,脱了呀。小武才不,又一把抓紧抢回来,还怼脸凶他:“我自己来。” 窦浪蔫了,就是我怎么也比不上穆大少爷?我知道。瞧他拧过脸去,还坐床上了,小武更怼他:“不是?你趴擂台上哎呦的时候,你觉得我见外过吗?” 窦浪一听,连忙摇头,“没,没呀。”小武拍他肩头一下,“这就对了呀。所以我说我自己来的事就只能是我自己来,你呢?快点回去,把饭吃了,今天早去早回,你多留点时间陪小姐,啊!” “不是?今天还来呀?你这伤一块那又一块的你……”窦浪还想碎叨呢,一看小武那眼神,哦想起来了,武师父认定的事最懒得废话,这个阿成教过我的,窦浪想来见礼道:“是,武师父。”抬脚就跑了。 小武看着他在门外关好门扇的样子,还嫌弃的白他一眼。然后才美滋滋开了盒子,吹了吹食指沾了一点点,就涂到额头上。又想起来,“还比画的都好看?真会说。”小武走来镜子前瞧一眼,还歪嘴一笑揉了揉,又觉得哪里不对,“谁娇气呀?小姐也真是。” 小武白自己一眼,又轻轻盖好盒子放在床头柜上,又巴不得跳上床打个滚,又急着坐起来喊:“祈丁?开饭了吗?饿死了啊!” 可填饱肚子他就跑来《天健榭》喝闷酒,这旮沓地儿啊哪块都敢说被少爷跪过,挨罚没够,就是这长进啊?还不如人窦浪这几天的呢,小武还没嗔怪出来竟是先宠溺一笑的,你呀!小武咕咚一口又随手扔去,“啪叽!”地上都碎了三坛了。 可这一坛刚咬下封口,推门进来的竟是小姐,小武那个没处躲躲的样子,左右晃着酒坛又干脆在小姐走近身前的时候喝了一口,训就训吧,反正我是跑不了她的手。 小姐蹲下盯着他,这红扑扑的小脸,慌乱乱的小样,心儿瞧了又瞧,只笑。小武就还以为是自己醉酒了,竟身子前倾撩了下小姐额前的丝发,“这么软啊?真好看。”小武傻咧咧,心儿就凶他:“醉傻了呀?” “兴许哪天还傻了呢哈哈哈哈。”小武重复着少爷的话哭哭笑笑,这回真吓到心儿了,她好轻柔地抚摸小武的头发,一点点扒开他埋在两膝间的小脸,“小武?小武……是我呀!” 第487章 我不愿意 小武朦胧的眼可算瞧清了,不是梦不是幻觉,天呢!“小姐。”他一步起身见礼谢罪:“是小武失态了。”心儿又盯着他一下子这般规矩,竟心头更堵。她听到了小武传出去的谣言,就对窦浪说:“这话?不简单。我怕他真的有心迎娶骆大小姐。” 窦浪蒙了,“这不很好嘛,怎么还怕?我看那个大小姐可真把武师父当回事啊!” “这个我知道,就是小武?”心儿还犹豫着要不要插手,“夫君你想啊,要是让你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那会是什么感觉?” “不喜欢?一辈子?”窦浪也为难了,“可是绝大多数人吧,也几乎都是那么混日子,这过活本就够难的了,还挑什么喜不喜欢的?但?如果是武师父,我还是希望他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 “所以我还是要去问他一下,等我一会,啊!”心儿说完就急着跑出《穆明楼》。 窦浪忽地想到我早上好像催他快点大婚来着,这个人啊?不会是……就不放心地跟到门口来嘱咐:“心儿别急,你什么都慢点说啊,我怕武师父他?他真不懂这个你说急不急人,要不我跟你一起?哎呦不行他那个臊的慌,那你就?就一点点问,别太那个,啊!” 瞧他这般心急,心儿扭身点他额头一下,“我知道了。”一抬腿就跃下楼梯没影了。窦浪摸着额头傻笑,“啥都知道,就你厉害。” 心儿抬手托住小武的拳头,竟先说:“免礼。”小武惊讶着站直,小姐今天真的好不一样,“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小武点头好像什么要求都行,心儿说下去:“你一会答我的?一定要是实话。” 这句?小武倒愣了,“难道小姐是觉得小武什么时候没有实话答您吗?” “你敢?”心儿凶他还歪头白眼瞪他,就两个字惹得小武一下笑得好开心,又干脆坐下去咕咚一口酒,“那小姐就说吧,到底想问什么事?” 还以为小姐会去对面木人桩那坐的像自己这样,可心儿还是蹲下来盯着他,小武看着木人桩的眉眼就转回来瞧着这一小团傻笑,又好怕脸颊发烫,竟先碎叨:“说啊!嗯。” 心儿想了一圈还是只想直接问:“你?是要娶骆鱼雁吗?” “啊?”小武蒙了,怎么说这个,“小姐你听谁说的,祈丙吗?” “你管谁说的?回答。实话。”心儿凶的急切,小武还更蒙,“我?我……”不是?至于催的这么急吗?我还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啊?那怎么算实话?“我就,就……”这要是承认了又没抢到人家,那还了得?他支吾半天,也没蹦出第三个字。 心儿倒失落了,“你心里这样急,该是喜欢她的。”她不知在哪弄出这么句结论,倒还真提醒小武了,“喜欢?”小武问,又答:“这个我知道。哎你……”可心儿都站起身要走了,好像自己本来就不该来,“那我就放心了。好好待她。” 小武也失落落可还低头保证:“这个小武能做到,虽然我不喜欢她,可若真娶了她就是我妻子,我会对她好一辈子。”又想起这话?那时因灵儿,我也对少爷说过一次。 心儿却激动的走去又跑回,听他慢声拉语可算说完了还点他额头一下,“想什么呢你?”小武抬头诉苦:“都红着呢你还点?”又赶紧揉揉,嗯。他还想着明天见人呢。 心儿笑他:“哪有?”小武竖起大拇指,嬉皮笑脸:“小姐厉害。” 可心儿急着逼问:“你告诉我实话,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娶她?” 小武没把这两个问题放在一起想过,喜不喜欢?娶不娶?这和正事扯不上什么关系呀?“就?大概是……”小武眨忽眼睛,小姐到底想怎样啊? 心儿一语道破:“难道真是局势所迫?”小武点头,这话还有点道理。心儿又问:“可你怕吗?”小武又摇头,“不怕。” “那为什么?”心儿还较真,小武倒笑了,小姐怎么这么急,不会是怕我娶了她吧?可你明明那么认可骆大小姐的呀,那是为了我……他美的呀忍了忍又舔了下嘴唇才抵赖:“小姐?你都把我问糊涂了。在我看来这无非就是一种可能,又能解决现状,算是有可取之处。” “才不。”心儿嘴硬,“问题到处都是那么多呢,你还解决一个就娶回家一个来吗?”小武盯着她坏笑,还真是。可哪有你这样的?偏要这样想,自己气自己。 心儿还碎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郎君。”这个字眼,小武好久没听你叫了,竟直接哽住了,“我?” 心儿还盯着他抱怨:“你?你是因为郎君提她的次数是最多的,才会觉得真的娶了她,郎君一定会高兴。”心儿砸了小武肩头,小武的手都颤抖的抓不住酒坛,他不在意小姐懂得这一切,而是对少爷?他乐意我做的事,我就是想去做。大婚?也如此。 心儿美一下又急着抱歉:“我也承认过去是这样的,所以我记得她的名字,在航港的船舰上我还急着促成你俩。可现在郎君不在了啊……” “那又怎样?”小武竟打断了,“如果我真能娶到她,少爷一样高兴。” “那你呢?”心儿吼他,“你愿意吗?你高兴吗?你要跟她过一辈子的。” “我愿意。”小武这样答,心儿一屁股坐地上了,“我不愿意。” 小武懵了,“啊?”心儿也懵了,“我?”又想起来,接着嚷:“我问你,为什么郎君总是提呀提的,却从不张罗呢?” 小武听来笑得宠溺,“少爷?就是愿意逗我。” 心儿白他一眼,附和着问:“还有呢?” “还有?他总问我,哪一个?哪一个啊?”小武好像又看到了少爷,又点头承认:“我知道他的。总让我自己来拿主意。” 第488章 孪生心迪 “郎君是盼着有一天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心儿盯着他说,小武盯着她看,心里还跟着念叨,我喜欢的?的……不可以。他这样告诫自己就不敢再看小姐了,“小姐你别说了,我懂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心儿笑了,她就知道难不倒你的,竟直接抱了两腿念叨:“郎君说过,小武哥心里装着的是大局,是宅上,是全城,这要是没个知疼知热的人在身边陪着,这一生可怎么过?” 小武又看着她,晶亮中闪过水润,只笑答:“你呀!什么都知道。”又赶紧打住咬了嘴唇,还低了头才说:“小姐?请回吧。” 心儿却蹭着小屁股靠近了才哄他:“小武?”他抬头盯着小姐,怎么会?这么乖巧,“小武,你大婚没在郎君生前办成,这不是你的错。” 小武一下眼底冰凉却有热泪翻滚过睫毛不知去向,他甩头过去拎起酒坛灌满腮帮咕咚一口才咬牙苦笑,“小姐?想多了吧?就算是少爷?也不会怪我的。” “那你呢?”心儿盯着他这一通操作竟委屈了,小武咽了下清酒竟比苦汤还辣嗓子他掩口咳了声,的确现在他的大婚只能算是给少爷的一个交待了,再多的?别说情感了,连情绪他都没有。 “小姐?”他还想撂两句保证的狠话,心儿却抓下他的手,“你看着我!”小武眨眨眼,瞥她又盯住,眼丝通红。反倒是心儿保证着:“我承认是我着急了,郎君提过的没提过的这几个丫头我翻来覆去的都想过。” 小武忍不住坏笑,也没说想想自己啊,又偷瞄她也不敢似的。心儿又打他手一下,小武还甩甩又摆正。“看着我,听好了。”心儿凶巴巴却是道歉:“是我不该急着催你成婚。”小武竟打断:“啊?真的?” 心儿点头又耿了下,“你听不听?”让我们的大女王委屈巴巴说自己做错了哪那么容易还不乖点?小武倒是心喜的忍了忍暗戳戳的劲儿,狠狠点了一下头。 心儿就教他:“我们都不要着急了好不好,我们要静下心来,真的能用心学会郎君教给我们的爱与喜欢,那样才能进入婚姻幸福一辈子的呢。” 小武又一下委屈的孤零零,你肯定是学会了的,姑爷?那么好。可我?“小姐?我不想学。”瞧小姐抬手又要打,小武缩回巴掌凑上小脸挠了挠,“小姐?那我学不会啊怎么办?少爷若在,手把手的教,还能好一点。” “哎你?”心儿一下愣了,这可难为她了。小武偷笑一下,“所以小姐,你不着急,就是最好的了。等到我呀,我?就?慢慢学,慢慢的行吧?”心儿白他一眼,也算认了。 他又嘿嘿美的,大赦一般。反正我又不想大婚,只想护着你,一辈子的那种。“哎小姐?”他又仰头讨巧,却又一下怕怕的了,顿顿道:“小武想问……你是真的有个弟弟吗?” 心儿听来一下冷脸,实际上是心里紧张的不行,怎么可能毫无预兆小武就得知了魔对的存在呢?不对,是你这张小脸真的吓到小武了,他扣了扣手指送了酒坛到嘴边却是咬唇不敢喝,“小姐?”也是怪我,都说了不问的了。 心儿这才想到,“是邸盟说的?”小武嗯了声又急着解释:“我?我就是……”心儿就笑得甜甜的,这个小子?原来只是担心我。吓死我了,郎君的仇?我和魔对早晚是会有个了结的。什么都瞒着?还被你拆穿,我就不信。 心儿嘟嘴又叹气:“我们本是孪生,他叫心迪,好听吗?我不叫他弟弟,就叫他小迪。”心儿笑了下,好有姐姐的样子,小武也跟着咧嘴,“那他?”心儿黯然忧伤,只答:“不见了。”又笑:“我会找到他的。” 小姐?一直都在找弟弟。可五爷那?小武一皱眉,心儿就打断:“怎么?想问我你像不像啊?”心儿不想听他提起五爷,倒真盯着小武左右瞧瞧,小武都快脸红了刮了下鼻头求饶:“小姐?别看了,我大你两岁呢,叫哥还差不多。” 心儿打他也忍不住笑,“休想。比邸盟还过分?” “啊?”小武急了,“小姐干嘛提他呀?”更吃醋的是,“居然还说给他听,也没想过要告诉我。他不就是那个姓听上去像了那么一点点嘛,可人?肯定是白搭啊。还提他?”又一想,“哎小姐?他到底哪过分了呀?” 心儿盯着他一惊一乍,竟忘词了,大概就是,“哦!没有同情心。” 小武笑得美了,“这个啊,算是吧。” 但若说没有恻隐之心的?要杜挽月来答,那就一定是你武乐书了。她歇斯底里一通又一通,这也不怪她。为了你?甘愿撕掉自己一层层的高傲一丝丝的尊严都被人瞧了说了传了出去,却只换来苦求无果也就算了。 这好不容易盼到谣言蜚语里可算说道起自己和你怎样又如何的那么三五句话的了,怎么你就跳出去为了那么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上演什么垄断求爱?可怜杜大小姐前脚撒泼后脚提亲的美梦啊又泡汤了!接下来可怎么办? 杜七衡也俯靠在下厢的榻上想着,武乐书?以穆家奴仆的身份造势竟能巧取豪夺到骆家的千金?难怪大小姐说,给你杜宅主人的位子?你都不稀罕。 温小婉急颠颠跑回来,“七哥哥月儿姐把自己关起来了,谁都不让近前这怎么办呢?”杜七衡脑子在转心也在滴血,眼就不用去看了,他还记得呢,昨日?今日!杜七衡不答,只仰脸看她,倒是你?温大小姐! 今天可算醒来竟是你在床前伺候?杜七衡就心知肚明了,我被大小姐卖了。只是他武乐书用的是垄断来跨越主仆的鸿沟,而大小姐让我娶你?哦错,兴许只能入赘,可我还不知道要我拿什么去拼她才甘心? 第489章 用情至深 杜七衡忽然呵呵一笑,眼露微凉,不是武乐书就我?拼到怎样她都不会甘心吧!温小婉赶来榻前擦拭他额头的汗珠,杜七衡还使不出什么力气,只道:“小婉,药凉了。” 温小婉惊喜的眼放星光,这是七哥哥第一次叫她名字!赶紧应声就跑去热了。杜七衡瞧都没瞧一眼,等着就行了,呵!女人。 还有一个要醉死在温柔乡里的就是邸大警官喽,他蹭蹭肩头靠过来咬了期儿耳朵才呢喃:“期儿?好怕你会怪我啊。”期儿美滋笑下故意气哼,“怎么?邸大警官不敢打出城的主意啦?那我们就大隐隐于市吧!” 邸盟一下瘫靠墙边,挠头:“哎呀哪那么容易啊?我真是……”期儿一绕缠住他半边身子推下他的手去盯着小脸瞧,邸盟干脆翻身扑下,期儿求饶:“盟哥哥你还没闹够啊?” 邸盟摇头耍赖,期儿更淘气插住他两个鼻孔,邸盟没气可喘了只得张嘴吻下来,又好一通润物细无声。淋漓酣涩之后期儿翻身来劝:“盟哥哥一时半会我们是走不了的,不能想着得罪骆大所长。” “他?哪里用得罪?处处是坑,避之不及。”邸盟直言,愤愤然又笑呵,“不是?那个期儿,我是说你说的对,我都听你的,啊!”期儿砸他胸口,警告一下,邸盟嘿嘿傻笑,又问:“那个孙老人精也不好对付呀,这可算他吐口一回,怎么你下午没一并带着赎金过去呢?” 期儿可傲娇了,“我呀一下午可忙了呢,终于给他俩定了套房子,又置办了些当用的物件,赶到孙老板那都差点误了时辰也没说这个。但有武大总管在,他总不得反悔,我就还想等你一等。” 邸盟嘻笑,“你呀总是什么都办得成。我听花冷说日子定在二十七,他拿的主意?这小子选什么爱妻日。”期儿也笑谈:“他呀可算长大一回,都知道疼人了呢。这些年?多亏你护着他,我也算完成大事一件。” 期儿说完抬脸美美的,像是在谢他也像在夸他,邸盟却笑得一脸尴尬,“可我怎么觉得?我这些年一事无成啊!”期儿急的爬到他脸前哄着:“不许这样说。”又劝:“盟哥哥你要是觉得撒手不管这些案子真的不忍心的话,我可以等!” 邸盟一把搂住她蹭了蹭额头,“期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心里却知道哪那么容易?连武乐书都又被困在垄断的谣言里任人宰割的样子,所以真凶到底会不会是她呢? 期儿瞧他愣住了,就自己起身来,她刚就在盟哥哥身上摸了一大圈了——发钗不见了。“盟哥哥你是想到谁了吗?”期儿这样问,吓得邸盟一下就回过神来,“没呀没,我就是觉得垄断的谣言有点蹊跷,担心武乐书他……” “武大总管?他这个事啊,我一路听来说什么的都有,好像垄断是黎成做的,为的就是嫁祸给他。”期儿说的轻飘飘,邸盟才不信:“啊?黎成?不是,我怎么听说是他武乐书急着要娶骆鱼雁啊,我跟你说这个靠谱,骆大小姐都找上门来了呢!” “哦?又来一个?清早的时候不是还听人传说,昨个夜里杜大小姐为了他酒后失态了那都……”期儿还幸灾乐祸的小样,邸盟还拍她美背一下,起哄:“谁?杜挽月?哎呀四月初十!不稀奇。”可他又一下哭唧,“哎呀期儿我急的是那个,啊你说我就怕他一拍屁股真娶了这姓骆的,那展长松怎么办?” 期儿这回目瞪口呆,“展大警官?” “哎呀可不是!”邸盟愁的,“我也是刚瞧出来,他用情至深那个样。”又干脆狠敲下脑门,“算了我才不去给他俩当什么清官,拼去吧,可劲拼。” 期儿又爬来揉了揉盟哥哥额头,“这你担心什么?武大总管该不是真心的,做做样子罢了,许又是被架在那的。”邸盟哭笑不得直赖叽:“你怎么猜到的?这么了解他啊?”期儿干脆又打了下,趴在他胸膛不接话了。 邸盟抓来她小手亲了下才碎叨:“我在《花满园》四下溜达那几圈啊,听着这话锋可真变了呀,人们就是愿意说道英雄救美啊好男为女斗的这些桥段,要是垄断?真能办成这场婚事那也不算为过了呢。我猜他那个就事论事的性子,这回啊该是把自己办在这了。” “武大总管?他?”期儿琢磨着,“可也不对呀?盟哥哥你说穆大小姐会愿意骆鱼雁嫁进门吗?”邸盟听得惊了,怎么提她?“啊?五蝶心?她?她愿不愿意?哎哎哎还真对耶我想起了,那个骆鱼雁就是说要是武乐书敢不同意就去找五蝶心说,那个口气?她该是同意的,那得同意的很呢!” “怎么会呢?她那么喜欢武乐书……”期儿这句结论,嘀嘀咕咕似的却害的邸盟差点被一口吐沫呛死,“咳咳咳咳什么?”期儿起身拍扶,邸盟还伸手要水,期儿转身下床端了杯子给他,邸盟咕咚咕咚两口就喝个见底,还质问期儿:“她喜欢武乐书?五蝶心吗?怎么可能?” 邸盟这样急,期儿真惊了!竟还是笑丝丝的任着酥胸颤啊颤的,期儿扎着肚兜提着裙摆走来床榻又靠上他肩头,邸盟才恨得咬牙切齿,你干嘛呢你?吼谁呢你?期儿又蹭着脑瓜在盟哥哥耳根哈了一口热气,邸盟一把搂紧她,“期儿?我?” 期儿抬起食指按住他嘴唇,自己说:“盟哥哥我喜欢你那么久等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会看不出女孩子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呢?”邸盟点头,认可的很,这回期儿说什么都对。 可期儿还是起身了,邸盟急的又来搂她,期儿却后退两步,扑空了邸盟还够扯险些跪跌在床边,又一步跟下床抱紧期儿,“期儿?我错了。” 第490章 你心有她 邸盟大概说的是他声音大了情绪急了,但期儿抽了下鼻子仰脸看他,委屈道:“可我还要问明白。”邸盟连连点头,“你问,问什么我都好好答你,期儿。” 邸盟还要抱紧,期儿低下头才敢说:“发钗哪去了?”邸盟一下两臂发颤松了手倒退两步,“你?这……”邸盟太难以置信了,他就这么一点心思,还被期儿翻了出来。 邸盟一步迈回来,“期儿?我我把它……”盟哥哥能这样心虚早超过期儿预想了,期儿落泪更打断:“放回证据库啦?” 邸盟的眼睛瞪大好几倍,他不敢看着期儿说是,不想骗她。 “我?把它弄丢了。”邸盟这样说,期儿还真不信了,“盟哥哥你会把证据弄丢吗?”邸盟语塞,“我?”期儿还直说:“何况它还是凶手留下的?” “啊?你!”邸盟一把搂紧她,真快急哭了,“期儿?你快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期儿喘气都费劲了还仰脸故作轻松,“我还去了《许森私塾》,听邻里说他这几日闹的最大的,就是黎成非要收了那间学堂,好像是因为……”邸盟咬牙,还一头砸在期儿肩头,“我就不该说给你听。” 期儿还笑得出来,“所以盟哥哥是在担心我吗?还是在担心我和你一起看到她了?”没办法,对于较真这种事,期儿大概不输谁。邸盟服了,他一把抱起期儿,“期儿!我求你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我都要撒手不管了,你还非去查这些干什么?” 期儿耷拉着手臂,邸盟竟还真有些吃力。期儿冷冷淡淡地看着他,邸盟扫视一下都不敢,可急切的心真快碎了。期儿却还稀奇?怎么除了急切我看不出别的来,“盟哥哥你早知是她为什么不抓呢?就算是碍于权势只能偷偷地查,你都不可能放任她的呀?” 邸盟这才想到,是啊我的正义哪去了?邸盟放她在床上自己也瘫坐一团,无言以对。期儿靠来他肩头,还那么温柔,“盟哥哥你是因为武大总管吗?他对你我有恩,所以你不想为难穆大小姐?” 邸盟直接抱手躺下去,“我不知道。你也见过的,就那么个小女子,能把命豁出去,还一回又一回,这背后的苦衷该是我碰不得的,她就说在找她弟弟,疯了一样。” 盟哥哥用这个口气说着一个别的女人?这种话?还是私下里说的吗?真是字字扎心啊!期儿惊得泪水夺眶而出却咽下声息,只接着话说:“弟弟?可死掉的都那么大年纪?” 邸盟就还望着天,“是啊谁知道呢?穆凛然没了,她落下了发钗,我以为穆宅也就完了,她却又救活了武乐书。我也一样,昨夜她来过,为了杀我灭口,可最后只拿走了发钗,倒霉了周居乐。” “什么?”这回期儿不只是惊了,邸盟一把拽她搂在怀里,“期儿?这个案子没法查,我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会信。我们逃吧,逃的远远的,就再不想这些,好不好?” 邸盟像是真的累了,期儿也就又知道了,在宁折不弯的盟哥哥心里居然藏着个宁可逃掉也碰不得的女人,那得算是他什么人呢? 难道?“你心里有她?可她……”期儿自己嘀咕这一句真的出了口连自己都不信,却吓得邸盟唰就坐起来嚷活:“我心里有她?五蝶心吗?怎么可能?她一个凶手!你怎么想的啊?” 他这个力道差点把期儿翻到床下去,还好那个伸巴的小胳膊小手被邸盟一把拽住,这才有期儿的泪珠甩在了邸盟脸上,又惹你哭了,我真是……邸盟惭愧又后怕,屁股一挪又翻到期儿身上吻干她的泪,“期儿?相信我!”邸盟喃喃道,“我真的只想你,真的只有你了……” 这一句期儿是哭笑着捶了他肩头的,然后又四下游走开来。嗯。大概这种本质上的问题探究个三番五次的半宿大夜啥的也不是没必要嘛。 小武一身轻快跑来承德院请早安,半路还截了祈丙的茶盏,却在《养宁居》外蹑手蹑脚,老爷还会在生气吗?嗯。脸不红心不跳地骗老爷,打小到大头一回。 小武开门奉上又见礼侍立偷偷等着话音,刚就一阵闹吵的二老还是没停下欢笑,小武转着眼珠抿嘴美哉,却听老爷盏了盏茶开口凶他:“好大的胆子!” 啊?小武吓得腿都软了,叽歪的小脸仰起来求饶:“老爷!” “哼。”老爷一声轻哼砸他脑门上,夫人却紧着说:“哎呀老爷,凛儿这一闹腾小武就觅得了心爱之人,要我看啊当算是好事。” 啊?这句更惨。小武惊了。“啊啊……”了两声的嘴巴还是一下咬住,我哪有什么‘心爱之人’呀?哎?哦!夫人说的莫不是……骆? 老爷倒真嫌弃,指着他脑门揭短:“就他呀?也想去人骆宅当家做主?” 吓得小武直摇头,跟那拨浪鼓一样。老爷就憋笑,敢骗我?吓唬你还不容易。随手一摆,猫着腰身的小武贼溜似的蹿出门去,喘口大气的功夫就瞥见祈丙迈着那小四方步啊,好你个小子!小武一脚冲去踢了他一个趔趄,这满宅子是不是让你都传出花儿来了呀? 果不其然,祈丙踮脚揉屁股还诉苦:“哎呦小武哥你偏往这踹,刚阿黛一棒槌打的就是这儿。”小武白他一眼,“嗯。待遇不错呀。起开。” 小武又推他一把,拔腿就开跑。祈丙东倒西歪还喊:“小武哥你哪去呀?勤婶可是喊你了呀,你快点过去,一准是有话嘱咐你呢。哎还跑你?哪躲去?” 哎呦小武要真是大婚在即,这一大宅子保准炸开花。小武蒙头盖脸似的跑来纸行还先回头翘脚瞅瞅,哪想一开门嫂子就朝外喊:“来了呀,快快快,进来进来。今有酥油肉饼,可劲吃啊。” 第491章 心爱之人 可哪进得去呀?徐宁还特意挡他一下,撞了肩头又瞟腰身腿脚,嗯。有这副身子洞房花烛来几个回合都不在话下呀。小武乖怯的很,就是阿宁哥怪怪的,不太像幸灾乐祸但怎么那么意犹未尽?顾新里更是堵门边儿憋笑。 这帮家伙是以为我今就能把人家娶回来是怎么?小武脸上绯红飘过,还是先接了嫂子的话就往门里挤,“哎听嫂子的!哎呀哥让让啊,赏口饭吃,小的都快饿死了。” 四月十二大清早期儿起床时邸盟就不在,期儿不惊不扰梳洗打扮来了外间盯着兵器墙看了又看,如果没有猜错这些年你没被剥削掉的薪水都挂在这了。 期儿随手蹭了下,指头尖光光涩涩的,丁点灰尘不见。本来攒着要给我赎身的这点老本钱为了这么个案子竟只贴了这一面墙?盟哥哥还是这么孤注一掷的劲头啊!期儿笑了。 但就只换来那么个有夫之妇还说不得惹不得?这种苦差事我可不干。期儿又笑哼了下,可她更关心的还真就是盟哥哥决心动用这笔钱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呢? 该是没有,期儿抬手抓了藤鞭下来,眼眸微挑,怎么会呢?又笑,那就是……有?期儿稍稍想了这一下,眼神锋利了。是啊那你把钱花掉了算什么呀?气得她抻吧胳膊拽了两下鞭子,啪啪的。 正好邸盟回来了,一开门吓得愣在门口,“期儿?你这?”不会好这口吧?“我我?哎哎它它不是这么用的,啊!乖别伤着。”期儿还瞪他,又挑逗:“那是怎么用的?” 邸盟红了小脸,放下早餐,“它这?这个就是……” “李合。”期儿吐口还耿头,淘气给他看。邸盟吓得腿都软了,哎呦我天呢,“期儿期儿我求你了,咱不说案子了行不行?” 昨夜三番五次的闹腾开来,邸盟老早就服了,可期儿偏要揪住他不放,问的哪句都没离开案子,咱就从头说起,你说老实交代的。啊?期儿这么了解我的案子呢吗?邸盟迷糊又瞌睡可算熬到了黎明曙光,这怎么又来? 期儿甩了鞭子啪叽掉地上就往外走,邸盟追来拽住她,“期儿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心里有她,我更没想过要护着她,是护着她的人咱惹不起。” 期儿还要甩开他的手,这回邸盟轻声轻语却句句凿凿,“好好好期儿你放心,我想过了这案子我查下去,我不放弃。我更没想要姑息一个凶手啊,那么多条人命砸进来不能真白搭了呀,是吧!” 邸盟拨动她转身搂到怀里来,吻着额头求:“期儿,别走。” 你说你是怎么了,那么血淋淋的案子,就因为碰到了她,你怎么就束手无策了呢?还有你提到她的口气,还有你总想着她有什么苦衷,还什么她说找弟弟你就信……期儿想不懂,又落泪了抬眼盯着他。 邸盟偏笑呵呵,托住小脸给她擦擦泪花,“醒来没见到我,怕了吗?所以呀,我刚转在街上就想了,这面墙啊?就这,拆了。搭个灶台,我学掌勺。” 期儿笑了,邸盟才认真道:“再惹你哭?就拿盟竹剑往这捅。”期儿赶紧按住他心口,“才不。掌嘴。” 邸盟嘿嘿傻笑,赶紧扶了期儿坐下喂了口热乎乎的绿豆粥,“甜吗?”期儿点头美滋又噘嘴撩他一眼,也伸过勺子来喂他,劝着:“盟哥哥四年了,我们都长大了,可权贵还是碰不得。我想?你是对的。若能全身而退,也不失为上策。”说回正事,她哪是想让你去拼命啊? 邸盟手里边掰开个肉包子,弄得纸袋子哗啦哗啦响的麻酥酥的,他心里懂得又赶紧张嘴来接,嚼嚼品了滋味却避而不答:“甜。真甜。来,尝尝这个。”全身而退?我得想想。 这口包子馅啊,胖胖的小肉蛋,冒着热乎气,飘着鲜香味,诱人的很,还好只是在桌上。邸盟咽着口水,抓着纸袋扒拉开面皮,生怕挨着期儿的小脸蛋和花衣服。 期儿却瞟见了盟哥哥手臂上那半只蝴蝶的烙印,昨晚就摸见它了还有盟哥哥身上那么多伤疤,期儿上手揉了揉。你个傻子,为了我们姐弟俩你吃了多少苦?要不是昨晚紧紧依偎在他怀里,细数着这些疤痕,大概到天亮期儿还睡不着。 邸盟还举着手,又晃了两下,期儿张口却是先笑他,“哪有这样吃包子的呀?” “啧。咱家就这么吃。啊。”期儿被宠的啊了声,你呀。邸盟才不怕被笑呢,小心翼翼的吹啊吹,哈气都吹到期儿嘴里去了还不说,他那个嘴巴噘的愣像是排队的,肉馅进去了就该轮到它了吧。 瞧着期儿美美的嚼起来,邸盟一口就塞了大半个包子皮进嘴,另一手还连忙搅着绿豆粥等着喂给期儿。期儿却先急着说:“盟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会乖乖的,什么都不说,就全当不知道。” “傻丫头!我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邸盟重申又投喂,“记住了?”期儿嗯嗯应下。 “这回可是长记性了!”倪坚淡淡碎叨还故意按了下阿成脊背,疼得他啊啊求饶:“阿坚哥你?哎呦喂。”田亭风系着衣扣还看戏,哼你们俩呀,“我看黎叔也没怎么来真格的呀?这才比我多挨一下。” “那是。我亲爹呀。”阿成抖了下衣襟,还没等披上就先踹亭子一下,“你小子?不怕事大。”可他那小腿扎巴的哪够得着呀,亭子今早都能欢实了呢,阿坚就瞧着他俩逗闹也解了衣扣,“不是?有没有人管管我呀?” 阿成先跑回来还嘟囔:“这小子,没心肺的,我白留着这么上好的金疮药一大早啊就跑航港来了,早知道不给他用了。”亭子过来吐舌头又接过阿坚哥的衣裳,阿坚送过脊背却还是扭头动了下鼻子,这个胭脂味?“哎?阿丹可担心了吧?” 第492章 监守自盗 阿成手捧着药瓶也美的禁了下鼻子,“那是。不过我跟你说啊,现在我媳妇那作用老大了,还没等露面呢就我娘喊着慢点慢点那一个话音,我爹那棍子就愣在脑瓜顶硬是没打下来。”嗯。要说昨晚黎宅的闹腾劲啊,那也是老大阵仗了。 就单说你黎成这么大的事你不可以先问我一下吗?啊?那可是老穆家祖祖辈辈的声誉啊!你来主刀啊你!再者垄断哪有你这么来的啊?就为了给少爷交待咱也不是没法子成事啊你还…… 黎叔越想越气,那棍子在手里就没有轻落下去的,“哎对,你给我说话,这钱?你是打哪弄的?”嗯。这个问题小武不用想,哦不,是不敢想。 小半宿了阿成跪在大堂都打瞌睡了,亲爹却呼啸而来一通疾风骤雨打得他大汗淋漓,可?这钱?我是……是?他越磕绊,爹越确定,你个小子还真敢打我行令的主意,这一下起落直接打趴阿成,他还蹭起来求:“爹!阿欢不知情,我是偷的。” 监守自盗哇我黎家真是……黎叔气得心惊肉跳,一记狠绝弧线又起,却听见?阿丹?还没睡下?这到底是惊动了…… 嗯。阿成也蹲那美美的学了下阿丹挺着肚子的小样,“哎我家宝贝就在这呢,这样就。”阿坚和亭子就盯着他摇头笑着,你呀! 可还没等阿成开了药瓶就听门先开了,小武大步走来却是先怼阿成,“起开。”阿成蔫巴退下又急着去找衣裳,哎我外衣呢?亭子一瞟就懂,赶紧跑去给他穿戴,还挑眉问:你又不跟小武哥说啊?阿成摇头,哥?能知道。 小武却全当未见,盯着阿坚的脊背又数了一遍,五下。竟直接叹息,阿坚柔软着眉眼,浅笑道:“怎么了?” 小武开了随身携带的盒子,那是昨日讨要的武来,特意留着的,惹得阿成都翘脚看一眼就笑得美,这下我们好得快了。 小武擦拭着伤口许久不答,几人就都静静的。最后涂抹到自己下手的那一道伤痕,小武叹:“我总是不及少爷,若是他在肯定一下都舍不得。”几人都认,就更静了。 “好了。留着吧。”小武盖紧盒子还拍了拍盖子推给阿坚,阿坚笑得明了却神似挑剔只顾更衣,“这时讨好?没用。” “哎你?”小武惊了,有你这么揭短的吗?故意的,哼。可阿坚这副不领情很难哄的样子还又逗乐小武了,“臭小子还反了你啦?” 阿坚回头摆鬼脸,亭子就捡着乐子嘻笑而来,“什么宝贝啊?我看看。”就阿成不敢上前,垂眉瞥一眼,眼馋够呛似的。小武就说:“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你收着。我走了。” 小武甩袖而去,阿成还急着跟上,阿坚却一把拽住他,亭子就送出武来,“拿着。哥是担心你。”阿成不干,“才不要,别挡路。”阿坚说破:“用武来换你的金疮药行了吧?” 亭子又晃了晃阿丹备下的那个小瓶子,嗯两个物件,一样娟秀。阿成这才认了又急颠跑去。是啊一起吃苦的兄弟有好的东西谁会舍得自己用呢?就是这钱庄还是去不得,小武想来放慢了些脚步,等他一等。 黎叔却守在金库外多一刻都等不了,他刚就进去查验了一圈,那么明晃晃的三个窟窿,连盒子都不在?你谢宜欢竟全然不知吗? 阿欢疾步赶来屈身奉上,黎叔一瞟,只一个盒子?伸手拿来,这一看?我的天呢!《古香院》的地契!然后就是……是?嗯。反正这些年黎叔攒下的这点老本都在里头呢! 黎叔甩袖背手,“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阿欢更埋下身子,转着眼珠扫视了一圈散落的契约,本想物归原主完璧归赵或是怎样的,反正黎叔的东西就这金库?都容不得,却一句话没敢出口。 就这一个行令在我身上还被这个家贼反了天了,而你?又瞒而不报,“你?你的位置是重中之重,这话用我说吗?”黎叔恼羞成怒却是苦心婆心回身劝他。 阿欢就势跪倒,又垂头认错:“是谢宜欢失职,劳黎叔费心了。” “你?哼。”黎叔哼他一哼,又撂话:“我告诉你这笔账给他记清楚明白的复利到他能还上那天,这些个契约你都锁好了叫他自己挣回去。” 阿欢心头一颤,转着眼珠左右瞅瞅这些家当?这也太为难阿成了吧。黎叔狠狠白上一眼,还有心思惦心他呢,“再说你啊。该当如何?”这下阿欢学乖了,我? 阿成也一样,瞧着骆宅大门的匾额,我?真是难为死了,他竟还后退一步。小武心里气他一路上都没搭理他一句。可他这下闪躲?小武还是瞥了眼,也不知道黎叔……他躲这一下?该是难度系数很大吧。 阿成瞧出小武哥有意看他,还真往哥身后挪了两步垂头候着。小武瞥眼抬头正了下身子给他撑腰一样,就是这骆宅的大门也干等不开?看来也是难度不小哇。 走出《洛贤榭》刚喂了两捏鱼食的骆滨江一听说武乐书敢来叩门,那家伙叉起腰来一蹦多高地叫骂:“还真有他顶门上的能耐啊他!瞧我不给他两个大耳光去,让他还敢来?” 骆滨江愤愤起步,骆为里都调转不及,他又忽地停步哎呦,“大小姐知没知道呢?”下人们面面相觑,好像慌乱之中?都传开了。骆滨江一拍大腿,又调头跑去闺阁拦挡。 正正是堵她在院门口,那家伙武大总管为她而来?她得多喜出望外啊,竟迎上去问:“爹爹?真的是武大总管吗?”这一句她老爹正急刹车呢险些直接后仰过去,“什么武大总管啊?真当是人上人呢?他就一个奴才,你呀你看看你。”骆为里嘴丫都扯到耳根去了,我呸死他我。 骆鱼雁扭捏了下身子还是喜形于色,“那人家这垄断做的,你不还是没辙?” 第493章 速战速决 “哎你?这还没怎么着呢你这胳膊肘啊就,你给我回去你。”骆滨江在闺女眼前头回硬气两句,骆鱼雁都笑他又求:“爹爹!我的主意就算再是下下之策但也可行啊,你这会发脾气是能出口恶气,可然后呢?况且我又是心甘情愿的,我不在乎他的身份名利,我就是心里知道他什么都能办得成。”她这副一厢情愿急的这几个大老爷们直转磨磨啊。 “那是他不顾道义人情先祸害咱的呀,还办得成?他想办成什么?”骆鱼雁还急着上前说破,骆滨江就更气得摆手,“你给我回去你听着没?”又上前堆笑哄着:“哎呀行行行鱼雁啊你消消停停回屋去,我出去接迎他我全当他礼尚往来我让他有来有回的这总行了吧?啊?你说这种事你这姑娘小姐的还非抛头露面去,这样你爹这老脸啊我……” 骆滨江说到情词迫切之处又差点哭唧,骆为里就赶紧冒话:“哎呦呦大小姐啊您就听老爷的吧这回,我敢跟您打包票的您这会回屋都待不到一个时辰的保准有美事往您怀里掉的呢,真的呀就这种事哪有您自己个伸手去接的呢您想想。” 骆鱼雁听得顿了下,好像是有点冒失?可他上门提亲到底是什么样啊?我真想看看。她愣傻了一瞬竟又不自觉上前迈步却一脚惊呆,险些急晕的主仆二人啪叽完大腿也跟着往后望去,竟是展长松背手而来。 紧后面跟不上他的骆贤涌圆滚滚跑来,谁说人家天天没点正事啊?全宅子乱哄哄的,人家都听出来后门传出暗号来了,这一去一回累的他气喘吁吁,倒是展长松先见礼道:“看来是我来晚了呀!骆老爷,这交给我吧。” 骆鱼雁一下乖怯了,好像昨?我……骆贤涌是真放心,直接停步吆喝他爹,“走啦呀爹,这前头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咱会会他去。” 骆滨江还不动,展长松的来意?他自然是知道,可我家鱼雁?嗯。到了哪个小子手哇他都不舍得。就是骆为里瞅着展长松来得这么快还闲庭信步一般,竟念叨句:“这?怎么两手空空啊?” “什么?”骆滨江听清了还想听明白,骆为里赶紧虚哄:“哎呦老爷,我是气这武乐书啊,你说他有脸上门?他还真两手空空啊他?” 骆滨江嗤之以鼻,“哼。这个小子我还真得会会他。走。” 小武见大门开了人却跑了,哼有意思,把我当豺狼虎豹呢?小武摇扇踱步,所到之处下人们都避之不及,怎么?难道我今日会暴毙在此不成?对呀连阿成都没敢抬一下头,哎呀这家里的外面的还都得紧顾着点,小武摇头浅笑,走着瞧。 来到《思泉堂》门前,小武瞟了一眼,人到的还算齐。正想一步跨过门槛,却感到身后?半步之遥的黎成门牙一咬拳头一攥唰地一下跪下去了,这个动静?哥能知道。 懂是懂啊就是惊得小武心头一紧,要跪这一家人?你还伤成这样?黎叔这罚的也太……这可真是,小武一口气咽下去我忍,速战速决。还一个鼻孔出气冷哼他一声,阿成就更低下头心里倒喜,哥明白事就是快。骆家人一瞧,这一上来?就拿姓黎的开刀,嘿呀有意思,竟都有些看头似的松缓了些心气。 小武夺门拱手快走两步,真像碰着喜事似的,“哎呦呦骆老爷小武给您道喜来了!”又一收扇子砸了大腿,“哎呀呀也是怪我今日才擒得这害群之马给您提来负荆请罪,这您可莫要怪罪小武呀?” 骆滨江还一副阴厉,骆贤涌倒疯狗相站起身嗷嚎:“什么玩意还往这个姓黎的身上推呀?你就说在穆宅后门那个是不是你?”小武瞥眼瞧他,你把话题扯哪去了?骆贤涌又吓得坐那龇牙咧嘴,反正跑不了你,骆为里也哼叽一声啧啧啧嫌弃的很。 阿成刚还觉得哥来这么狠的呀?现下又差点被骆大少爷这一句逗死了。这一大宿谣言四起那酝酿的,就穆宅后门听人说他俩把事儿都办了的这个话啊都不稀奇喽。但我哥站的是自家门口,你们还…… 骆滨江摆手叫停亲儿子,“哎?说正事。”又看向武乐书冷锐道:“武大总管?你确定我骆宅今日?算得上喜事?” 喜事?今日?会有吧。我这风里来雨里去都任谣言碎语随便扒扯了一大夜又整个清早的,他展大警官不至于还无动于衷吧。小武一撩衣摆正对着骆贤涌,坐下了才开口:“这个嘛……” 骆滨江就打断:“看来武大总管也不尽了然啊!”小武就扯嘴浅笑等他后话,他果然说:“我还以为你今日没这个胆量上门,我还得在那个什么?哎对就叫做罢任你武乐书的商会之上才能见着你那么一面半面了呢,啊?” 商会?看来坐不住的哪家老爷呀都是想着抓住这个好机会一举成事,废了我矣。可?怎么就没人来传话呢?小武想来还是笑得那么自信,原来是心惊之余扫见阿成稍稍抬了下脑瓜,嗯黎叔! 黎叔可是知道凭一己之力以仆人之位操持整个穆宅是有多难,此时他就等在《清香园》宽间雅座之上,熏着冰块品着温茶,嘴里还骂道:“这个臭小子,茶行什么时候把这的生意都揽下来了我怎么没在意?”哎呀都说这个小武啊,难得让黎叔操心一回。 昨个出了穆宅他老人家硬着头皮厚着脸面愣是挨个跑了几家宅子,非要求见人家老爷,说着什么联名商会罢免他武乐书会长一职,理由自然是他垄断的水产呀,那怎么能赖到我黎家人身上来啊? 昨傍晚一听着这话头把那蔡融臻乐得呀,硬是让黎有为吃了闭门羹不说,还跟到《通泰堂》门口来笑哼他,“哈哈哈他也有今日呀?啊哈哈哈。” 第494章 画蛇添足 是啊黎叔开了穆宅布行的天儿,却是小武照亮了半边天。现下这两拨人打得难舍难分,蔡融臻笑歪了嘴又捋起胡子,“这商会啊我还真想张罗了呢,就洛阳城的这个天啊总要有个公道人出来主持不是?可要是这样就太便宜你个姓黎的了,那我还出去露这一回脸干嘛?就等着看他的笑话不就够了呀,啊哈哈。哎蔡蒙啊你刚说他又去了哪家?” “回老爷”,蔡蒙赶紧哈腰答话:“连刚回城的温宅呀他都没放过呢!走这一大圈啊那老脸啊嘿嘿嘿……”蔡融臻还止不住哈哈大笑,蔡蒙紧忙闭嘴也跟着嘿嘿。 蔡泰来摇扇走来,“就是那个黎成还非说是武乐书要娶她骆鱼雁才垄断造势?”他里外一翻眉头,“可我怎么觉得就是那骆鱼雁她……”蔡蒙也忽闪两下眉毛,他懂。 蔡泰来嫌弃地闭了下嘴巴又嗨,“谁管?反正这婚事要是能成自然就定了武乐书的罪,要是成不了呢那这姓武的也就落了话柄任人耻笑了,多好的高枝他攀不起呦,但黎宅左右都是赚,能人呢。这商会要是再起,武乐书这一遭?真是悬喽。” 蔡融臻大笑着又来拍了拍蔡泰来肩头,“我儿精明啊!那咱就走着瞧。”蔡泰来瞥了眼爹爹的巴掌,从小到大严苛惯了这般夸奖不太习惯。 董子戴不也一样嘛,跑这大城里头玩盯梢,还不能被武乐书黎成这等高手识破,的确不易为之啊。清早日头一照,小武二人一进长厦门,董子戴就在茶水桌上瞧清了,嗯。 “黎成果然身上带伤。”董子戴跑回《沃恩堂》只撂了这一句话,肖沃雍大惊而起迎上来问:“真的?”肖家爷子之所以这么上心思,是因为垄断之事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又到底所为何故,直接关系着穆宅是否会对肖宅下手的结论。 兴许还就是下一个呢!肖进阳这样猜测,现在也几步踱来,“难道真像谣言里说的?” 肖沃雍拍了儿子肩头一下,“该是黎有为亲自动的手。这种事当爹的来做,手上有分寸心里才踏实。” “可为什么呀?”董子戴甩净了脸上的汗珠,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肖沃雍又叹:“黎成啊把事做的太满了呀。” 董子戴就念叨:“他一口咬定这垄断是武乐书做的,为的是娶那个骆大小姐。这话好像谁都愿意听,三言两语就传开了。别管信不信,别管成不成事,反正武乐书的大名是搅和在那些屁话里了。这谁忍的下去?” 肖进阳又捋了两遍思路,可算想到什么,“所以黎成受罚的消息该是武大总管散布的,而黎老总管之所以狠得下心,是因黎成来这一手画蛇添足了。” 肖沃雍听来哈哈一笑,“进阳啊说得好。这一回就得是黎有为不死心,非要争回他那总管的位子,你看倒把事闹大了吧。” 董子戴啪一拍脑门,“我想明白了呀,本身这谣言里压根没黎宅什么事啊,让黎成这一闹腾?武乐书要是矢口否认,他就把自己个撂台面上了。哎?嘿嘿该打。” 肖进阳笑他一笑又谨慎道:“可是爹,垄断?非同小可,骆宅能遭殃绝不是偶然。即使是黎家做的?只怕过了此一时,我们也不得掉以轻心啊!” 肖沃雍叹息一声,仔细想来:“是啊也的确是事出有因,泽然兄?嗯嗯好。既然是两虎相争还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想必泽然兄也是忧心忡忡啊。那我就去穆宅拜访一趟,顺便探探虚实。进阳啊,不急。” 再说回骆宅,小武是真的急。这瞥都瞥了,还干脆就扭头看阿成一眼,一笑作答:“哈哈骆老爷说笑了,这例行商会这一月的我打算延迟到回航那日,大概主题也就是收齐航费吧,啊?哈哈。但骆老爷您既然都说了您骆宅之事?待你我生意谈妥,我再召开会议言明一二,也不是不可以呀!” 哎你个挨千刀的都这会了还说道我没交航费给你呀,气得骆滨江如坐针毡似的蹦起来嗷嗷:“什么玩意还航费啊你还……”骆为里赶紧来扶,骆贤涌也像磁铁似的,啪三人就粘一块了。小武也就起身陪他站上一站,还又顺带瞟了眼阿成,才这个时辰天就这么热了。 “不是?你又说怎么回事,什么生意?”骆滨江向前奔一步,惹得三人差点倒作一团,摇摇晃晃还拉拉扯扯的。 小武也就连礼都没见只付之一笑,“哎呦骆老爷这自然就是水产了呀。您说码头那您毕竟占着那片水域呢,这我要是直接去县知事那横刀夺爱?岂不是步他黎成的后尘啦?这种不道德我是学不来的。所以咱鱼市上的那些块地皮啊闲着也是闲着,您该上人就麻溜请吧这买卖还是得做下去呀是不?” 骆家人一听气焰消了好大一截但也将信将疑,骆为里最先炝话:“老爷别听他尽说好话,这里面一定有诈。”骆贤涌也嗤之以鼻,“哼给句痛快话。” 小武蹭了下鼻头,一砸扇子,“哎呀?这样。到了年关拢账的时候呢,小武要二八分成,我只取大头。” “放屁。”骆贤涌又炸了,“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们今儿要不答应,你就得把我姐带着?” 骆滨江也是不得不服,“武乐书你是真欺人太甚啊!我自己的地盘上做我自己的买卖,还得给你八成利头,你是真能狠下这心张开这嘴呀你。我就不信这能是穆泽然让你上门说道的理?” 骆为里也火冒三丈,“老爷我这就去找那姓穆的,我就不信还没人治的了他了呢!” 小武舔着牙根听着,只这一句没了笑脸,冷厉回绝:“姓穆的不是你能叫的。”又盯着他说:“你总是不长记性,这很不好。”骆为里一下怕了,“我?” 第495章 一石二鸟 实际上数字八并不是小武要喜欢的,但他习惯了。 凛儿少爷喜欢数字七,说七是最完全的,就问他:“小武哥你是不是最喜欢十八呀?” 小武停了啪啪响的算盘珠,反问:“为什么?” 少爷嘻笑,“因为我喜欢七呀,你大我十一个月。” 小武转了半圈眼珠,挑剔:“按月算啊?” 少爷还嗯?小武就说:“按年来吧。” 骆家人反应这么大,小武并不惊讶,本以为今天自己才是出气筒,小武还想像唠家常一样跟你们掰扯一番,可没想到黎叔定了?过错都让阿成担着,小武真就没了这个耐性。再者本来就没指着你们今天能给出个准话,更过分的是?“而且我还算了一下,这块蛋糕啊这么一分就得一连分三年,年年如此方能了事。” 小武淡定撂话怎么又成了来惹气的一样,骆家人就气得横冲直撞叫嚷连天:“一年我都容不得你?还三年……”他却甩开折扇挡上一挡,还笑得深意尤甚,“骆老爷好好想想。我下午还来——奉上合约。” 小武调头就走,还示意阿成起身,却一瞟,这是?骆所长。小武一甩合了折扇,阿成就按捺不动,也知道后面上来人了。骆所长能此时来救场小武并不惊讶,只是这点事就惊动了,这幕后之人未必是他呀。那还会搬动谁呢? 骆所长大步流星办公事都没这么积极过,大老远拱手客套:“哎呦呦武大总管正好在!我这来得是真巧啊!”小武站在门中央正好被阿成挡住也拱手回礼,真是没多少耐心就是也不好一走了之啊,“骆大所长!小武有礼了。” 屋里那三人就可算盼到救星似的拧拧歪歪蹿出来,七嘴八舌嚷话个没完,这可算找到说理的地了呀。骆所长也是这清官当的咋也得处理一回家务事啊,这个哄了那个又得劝的来了就没住嘴! 小武就垂眸看着阿成,他膝前那块地都快抠出个坑来了也不敢抬一下头。却突然听到“什么玩意啊你说这就算啦?”骆滨江这声吼,骆所长又劝得紧:“哎呀事已至此你还让我?”小武回身瞧瞧,事不关己的小样。就是这骆宅?嗯。差不多天见天的这么热闹。 骆滨江一看求人不如求己啊,一拍桌板直起腰,对着门外就摇人,“来人。把这个姓黎的给我扣下。”依旧是鱼死网破,我还能让你穆宅得好。 小武这下眼睛亮了却直接笑喷:“骆老爷您说什么?” “哼。你不是押他来负荆请罪吗?你管我干什么?”骆滨江还吆喝,骆贤涌更补刀:“拉下去乱棍打死,哎不,就在这,给我打。”门外的家丁就都动开了,过来按住黎成的,跑去传刑杖的,又跑回一队队来。 小武惊了急了却淡定又笑闹,竟是拍手叫好走回椅子翘起二郎腿一坐等着看戏一样,“哎呀终于算是没白来啊。骆老爷承谢了。” 哎?这人怎么……骆为里最先反应过来,却是骆所长先叫停:“都给我住手,滚一边去”,又跑去低声哄着:“哎呀哥啊我还在这呢你们还把事往人命官司里闹啊?再者穆宅的总管之争没了这姓黎的他武乐书更猖狂。” 小武就真是一副得意相,没办法事实就是这样,有给撑腰的有给善后的,我武乐书就是最后的赢家。可那两人松开手去,阿成竟真的堆那直不起腰来。小武就眼睁睁看着心头好堵,真的烦厌:“不是?骆大所长您这……这么好的戏说掐就给掐了?那得,我走。” 见他真的气急败坏,骆滨江才承认我刚差点被这小子当刀使了呀,真是个人物啊来我这玩一石二鸟?骆所长还有好戏给他看呢,哪能这么轻松放他走,“哎哎武大总管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今儿骆宅喜事迎门,您不坐下来瞧瞧?” 喜事?果真。小武全当不知回身讥诮:“喜事?哎呦骆大所长您守着这罪魁祸首,那可是大获全胜的喜庆啊您都不舍得舞枪弄棒的,还哪找喜事去呀?”说完还攥着扇子冲黎成脑瓜顶狠敲一下,可惜被这小子躲了。 骆所长这一看,借着骆宅的门槛您还真敢随意敲打呀,这人?我们可不跟着你一起得罪,竟摆手叫了声:“黎管事也来瞧瞧?” 黎成借势起身,拱手入门还狠狠瞪了武乐书一眼,哥都舍得打他他还不懂什么意思啊。哎呦喂岂有此理,气得小武直接叫嚷:“不是?骆大所长您这是何故啊?他可是……”骆所长赶紧哄下:“哎呦呦喜事为大喜事为大啊!” “还真能有什么喜事让你姓黎的赶上?”小武自顾自嘀咕转身就走来左边第一个位子坐下,整整落下骆所长三四拍。黎成也只走到末位却是见礼入座,骆滨江还点头回应了下。 自己个亲弟弟一口一声的‘喜事’他大概也猜个八九分了,也许真的是到了女大不中留的时候啊。就是你武乐书,这垄断你说是黎成做下的?可我怎么更觉得你就是揣着那点非分之想胡作非为呢?留下你亲眼看看,我骆家的门槛你高攀不起。 小武瞧了眼黎成在末位坐下了,竟还是那么有优越感,扯了衣摆翘起二郎腿才提醒骆滨江:“骆老爷您可瞧清喽……”却瞥见骆为里还冲黎成拱手回了个礼,小武气得直接甩脸撂挑子,“哎呀真是不知好歹”。他这一句碎叨让骆为里心中更喜,就愿意看你威风扫地。 这一瞧向门口,嗯。展大警官终于出场了。小武气得嘴虽歪了眼中却真的有成就感,但也转瞬即逝还狠狠瞪他一眼,哼。明明心里有人家,就不能早点张罗事吗?非逼着我来抢。哎呀可怜我那点名声啊,这一回扫地?八成娶媳妇还真成难事了呢。 第496章 提亲骆宅 小武想来又像跟少爷讨巧一样,心里澄澈的很。就是这个笑酝酿在心头,余光还瞟见阿成直勾勾盯着自己,这戏还得做下去呀,“我当是谁呢?” 小武好生不屑这一句,刚走到地中间的骆所长就回头一看,大笑着称赞:“哎呦兄长这展大警官可是一表人才啊!” 骆所长昨日跑去展宅说亲的时候也是这样夸奖展长松,只可惜那时他呀正在偏厅跪着呢。他是亲口跟爹爹招认了,为了抢到周居乐的案子硬生生把同僚挤兑走了。展老所长就传了家法,“你是想说你真知道上进?可那男欢女爱的谣言又是打哪来的?” 男欢女爱?展长松羞的抿嘴一笑,可瞟了眼爹爹抓起那短鞭,还是急的辩解:“不是?爹!您听我解释……”正在此时,有人通传:“老爷,骆大所长求见。” 吓得展长松长舒一口气,可算缓一缓。哪想这一等,就过了这一大宿。清早爹来开门,他正瞌睡呢又一下惊醒跪的笔直。爹问:“那个骆大小姐?你是真的喜欢?” 展长松盯着爹爹脚尖,咽了咽口水,只敢点一下头。爹就转身而去,他还叫:“爹?我……哎呦!”下人们赶紧进来扶他,老管家说:“大公子,成了!” “真的?”把展长松激动的呀,可这一要站直,他又哭笑不得:“哎呀我,腿腿腿啊算了,胳膊胳膊来两个。” 他呀明明是被人驾出偏厅的,却是迈着四方步护着骆鱼雁回了闺房。骆鱼雁就气哼在一边不理他,他跟到餐桌又钻进屏风最后坐在床榻另一侧问她:“怎么不赶我出去?我可是大摇大摆进了你香闺啊!” 骆鱼雁回嘴:“你哪次进来不是大摇大摆啊?才懒得管你,再说明明是我赢了,你非拦着我?” “对。他是来了,你是赢了。你就一定要嫁给他,可他呢?”展长松叹息一声起身往窗沿边走走透口气,骆鱼雁见他生气了也盯上他背影不知说什么。 “他所为何来……”展长松开口又打住竟真的猜不透,大概是心里太慌了竟又问:“那我今日为什么来,你?要不要知道?”骆鱼雁就被他逗笑一下,又瞥眼哼唧:“你差不多天天都来,今儿有什么好问的?我不要。” “哎我?我天天都来我也哪天都没旷过工吧还差不多,再者你还答应我停了药就能忘了他呢你办到了吗还你不要?”展长松气哼起来还会翻小肠呢。 “我是说我忘了他,又没说不让他来找我呀?”骆鱼雁强词夺理。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要不是你昨儿个哭唧我一身那鼻涕眼泪的,我能被我爹抓个现形?展长松瞧她昂个脑瓜那小样更来气了,却一下笑得美,“哎?你说你忘了他的,我当真的啊。” “哎你?”骆鱼雁跑来叉腰不干,谁说的?可竟理亏的没了词,展长松就强调:“反正今儿这种场面你休想出去。”骆鱼雁白他一眼就跑,才不。 展长松一扯她指头就揽她抱在怀里奔着床榻走去,“你松手你放我下来……”她越拍打越吵闹展长松越笑得美走得慢,丫鬟侍女也就越躲得远。 “你昨儿个怎么不吵着下来呀,那我可是抱着你走了三街六巷的呢累死了。哎打住。我去看,还去去就回。你啊?等着。”展长松放她在床榻,转身就走。 骆鱼雁却喊:“那你不许给他难堪。”展长松惊了,“不是你?” “他以奴仆的位份敢来骆宅提亲本就不易,竟又是借着垄断造势那就更难以启齿了。但只要他来了,我心里就认他。”骆鱼雁这番告白真是剥了展长松脸皮一样。 他一点点喘匀气息才说:“好。可以。我不给他难堪。只要他是为你而来,诚心求娶与你,我速速来报还真心祝贺,如何?” 展长松撂完话就跑出门,骆鱼雁竟心里更急了。 完全不像温宅《慧醇轩》里的主仆二人提到她时的那份忙中偷闲。“这武乐书大清早就赶去骆宅了,难道真是想迎娶骆大小姐?”温三通问。 “哎呀那副小脸,最关键是身条,啧啧啧完全有可能啊!”温顾醇答。 温三通一笑了之:“若是婚事能拖他在城里倒也好,误不了咱的事。” 温顾醇啊呀一声摇了摇躺椅,“他呀?赶的都不是拜访人的时辰,为了谁都白扯。” “少爷是说他有意赶早,难道还只因垄断?”温三通问。 “穆家这些地皮啊肯定来之不易,这闲着一天耽误多少钱挣呢?这个武乐书比咱明白,你还得小心点。”温顾醇吩咐。温三通答:“是少爷。” “嘿呀能玩得起垄断就算大爷了呀,他不还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让人家穆宅养大的狗奴才一个还想娶大家闺秀?入赘都没他资格。”温顾醇承认武乐书厉害这一小下立马心里更不平衡了。 温三通也弯了下腰身,没办法温家父子做的这种买卖绝大多数场合连他都得瞒着。温三通就养成了患得患失的毛病,还总觉得是自己这个奴才哪里没得主子信任。 但有能有为血性忠义他又哪一样都不差。所以呀你这种能人,城外的路子也就算了,但是国外的?还不得藏着掖着点。 温顾醇一巴掌打他手臂上,“起来。干嘛你?我又没说你。”温三通站直答话:“是少爷。”温顾醇还接着闲话:“哎那个姓展的就没去吗?我告诉你啊像这种世家公子哥胜算才大。哎呀我真盼着武乐书来那么点血性,你说他为了花独秀能一而再的得罪康昉,这要是再为了骆鱼雁直接把展长松给卷了,啊?情种啊哈哈。” 再往早说不是还和他家少爷抢过女人嘛,可温三通只想到就陪笑一二一言没答。温顾醇还在那接着眼馋:“哎呦我都没抱着妞儿穿街走巷过,这个姓展的也是个狠人啊!哎三通你去瞧了吗?那个杜老爷到底找我爹什么事?” 第497章 展骆联姻 温三通答:“少爷我去问了伺候《格韵堂》那边的人,好像说杜宅不日会举办个画展,邀请老爷前去点评一二。” “画展?还不日?”温顾醇抓着扇把敲打着自己支起来的大腿,温三通答:“说是?在等回航。”温顾醇想来还是不对,“他杜茂名手里攥着值钱的画那得是大把大把的呀?能聊这么久,该不止是瞧瞧。你再去盯着。” 再说回骆宅,展长松几步走进《思泉堂》却是盯着武乐书就只看不说话,小武拱了手点过头还扯嘴笑了两下最后还是被他瞧蒙了,这么看我干嘛? 骆所长早就跑去副位与骆滨江说的那个热闹,人家展老所长一听着有这么好的姻缘那家伙高兴的如何如何,连骆滨江都不得不认了似的,可展长松还没挪开眼。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武乐书根本就不是为她而来,气得展长松紧紧攥上拳头。小武瞟了一眼他颤巍巍的右手,真没想到要做成你俩的婚事我还得搭上一顿拳脚,哎呀算了吧随你。 那边骆所长正吆喝:“长松啊是不是呀?”展长松回过神在地中间立定见礼:“回骆所长骆老爷,正是。” 骆所长就拍腿笑闹,骆滨江也就说两句掏心窝的话,“长松啊既然是你骆大所长亲自登门提说的,展兄又颇为欣喜那这婚事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但你也看得出来鱼雁可是我手心里的宝啊,若不是这谣言指名道姓如此这般即便是你来呀我也是要回绝的。但你今日能来可见你心诚如铁呀,好!好哇。剩下的事啊你就多费心,什么三书六礼的都听展老所长的意见,还有你叔父在这呢,啊!” 骆贤涌赶紧跟着答了句:“是啊。那是!”又觉得好像哪不对连忙捂了嘴。骆所长也听得拍案而起,大笑着走来,“哈哈好啊!长松打今儿起你可就不是一个人啦!” 二老的认可说的展长松眼含热泪,“谢骆老爷恩准。”骆滨江也逗笑:“哎?还叫骆老爷哈哈。”展长松又羞的直张嘴可还是出不了口,更担心着这就完了吗?那我要怎么说给她听呢?竟连声叔父都没想着叫,又急的摆头看小武,好像还哪里不放心。 骆所长当然懂,拍了他肩头一下,也跟着冲小武一瞥。 小武在那盯着自己的脚趾丫都感到这两人的眼光,怎么那么……小武一惊抬头左右看看,不是?我绝对是来旁听的啊!这也碍着你事了那你还叫我留下来干嘛?还有你,就那谣言?我是有点……可?不还是怪你后人一步啊。 远处的阿成盯着他都憋笑,我们小武哥啊这回可露了大脸吃了大亏了,谁还不知道展长松世家公子哥多招人稀罕呢,这话给的就是痛快。要是换成小武哥来提亲,估计呀哈哈,这回黎成没忍着,直接嗤之以鼻笑他个干脆。 小武还抽空瞪阿成一眼才起身道喜:“那这是……恭喜啦,恭喜恭喜。”骆为里更喷了下鼻子,哼好戏在后头呢。骆所长是真大声:“哎呦这武大总管承谢了您呢!您这可是头一份知道的,比那县知事还灵通了您呢。这展骆联姻的大好消息我得跑多少个宅子言语去呀,您说是吧?” 县知事?展长松好像一下子就听明白这话里有话了,我说您骆大所长怎么偏选在这个时机促成此事,原来还是势力分割啊,我太单纯了呀怎么之前一点都没想到,可一想到骆鱼雁的傻劲,展长松竟还是勾嘴一笑。 眼下再看骆家的人,个个胸有成竹地瞄着武乐书。骆所长更是想,你穆宅连省里的关系都没想动一动就要搬倒我在县里的人脉,开什么玩笑?还你先跟我哥提什么县知事还横刀夺爱啊你?这回还能耐不? 小武垂眸眨眨眼又笑着附和,哎呦!不就是个展骆联姻嘛早就料到了,我动了你骆宅也等于打了展府的脸,我懂。这个过错?我背着。但话?是我说出去的,这事?早晚得成。 骆所长见他没什么话回嘴,话锋就带了几分讥讽:“哎呦听说您武大总管也是在百忙之中还想着过午再来我骆宅坐坐,是要谈什么合约来着?” 展长松听着这话都尴尬,要我站在这真成了打压他武乐书的什么枪啊弩了的。小武却笑得清澈,见礼道:“骆大所长所言极是啊,即能从您口中说出这合约来想必这生意也是十之八九了呀!” 骆家人一听,那点盼头那点乐呵劲一扫而光,骆滨江拍案而起还差点摔跌,急的刚要反驳的骆所长又跑去搀扶,却是展长松接住了未来的老丈人。 小武伸头瞅瞅还冒风凉话:“哎呀骆老爷就再算是双喜临门您也别太过激动啊,那?行吧那我就明日再来,您啊先好生歇着。” 小武拧胯摇扇刚要迈腿,这一瞅?骆鱼雁。黎成也就还是没动,又攥着拳头砸砸大腿歇着要紧,可心里早替小武哥打起鼓来。 骆鱼雁什么都看到了,她是跟着展长松过来的。眼前的武乐书?她觉得好陌生。就像展长松只是听闻他在生意场上油嘴滑舌,今日一见?嗯。有心没肺的家伙。 “你真的要置骆宅于死地吗?”骆鱼雁问。小武不是这个意思,无话可答。可还向前走着,又拿扇子摆弄黎成,起来啊你。 “你真的想过要迎娶我吗?”骆鱼雁问。小武只当没想过,这次摇了摇头,“骆大小姐,这种话?不是你能问的。何况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连展长松都服了,他总是这样答,义正严词的。可刚要起身?骆滨江还拽了一下,“贤婿呀切莫当真。”展长松一笑,“小婿记下了。” 第498章 败者为寇 展长松走下场,小武就又上前两步,可骆鱼雁还堵在门口,“那你垄断造势到底为什么?”这个?小武挑了下眉头又气哼,说了你也不懂。正好黎成也走来门口,小武抬脚就是踹,“人家给传的谣言,关我何事?” 展长松就在地中间愣住仰了下头,嗯?黎成又一闪躲开了,不是?人家是真委屈人家能不躲吗?吓得阿成瞪那么大两眼珠瞅小武哥,你让的啊! 却是骆鱼雁来的最凶:“我不信。垄断都会闹出人命的你怎么可能干得出来?” “能不能听明白话啊!”小武服了,小声嘀咕,烦厌的很,展大警官啊你这几步道不能走快点吗?展长松真就盯着他俩,可总还想让她把话喊出来才能死了心呀。 骆鱼雁还想揪住小武不放,他却冲着阿成这边一闪躲了过去,她还说不完:“还只针对骆宅?你的忠信仁义呢都去哪了?”黎成也像是不想挨着自己个似的直接后退一步,他武乐书没靠着人一脚就扎出门去还回头瞪他,还好展长松赶到一手揽了骆鱼雁入怀,他两人才没摔跌一块堆去,可她还难以置信地回身问:“难道穆宅的声誉一点都不重要了吗?” 小武扫扫裤腿扯扯衣襟可算站直了回头就喊:“走啊!”黎成愣了下一步迈出门槛,小武又犯嘀咕,这回大了好多分贝,“我不像你,天天指着想象活着,谁认识谁呀?” 黎成哈腰跟着,小武就几步奔出宅门,喘过一大口气才听着阿成的气息?不行,这外面待不得,找个地把武来上了。 展长松还抱着骆鱼雁站那看着,就这个背影?大概也够用了,你看她喊光了所有的力气现在瘫软在那连眼珠都不会动了。人影没了展长松才抱她往回走,《思泉堂》里的男人们就都松口大气,今儿可算是过去了。 就是骆鱼雁躺在床榻魂不守舍一样,展长松就想默不作声,可还忍不住念叨:“我过去一句话都没说的,真的。但?就是?有个事吧……我本打算今天,然后再,可他那个……” 哪想骆鱼雁一下子扎他怀里失声大哭了,展长松蒙了赶紧揉着她脑瓜哄着:“我我我没想骆所长他上来就说,然后我我那会还没顾上回话我就,就听说,那个咱俩的……” 骆鱼雁又啪啪捶他胸膛,好像还咳呛了一下也没说出什么来又哭得稀里哗啦的,展长松却好像懂了,直接没忍住笑又想问:“那?咱俩的婚事就……”骆鱼雁还打他,他才一笑又美的抿嘴,亲了一下她凌乱的发盘,又搂紧这个小脑瓜如获至宝。 本来小武也是觉得大概到了钱庄这戏就不用演下去了,好不容易赶着心里的急切又护着阿成的气力走到《穆氏钱庄》,小武站在大街之央瞧着匾额都笑得如获至宝。阿成却一脚跟到他身侧,整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啪又跪下去了。 小武惊了,差点跳起来,你?却见商景城跑出来迎:“小武哥!你可来了。”小武才咽下惊讶夺门而入,直挤到里间开门一看,果真阿欢也在这跪着呢,黎叔这罚的也太…… 哎呀!小武关门上前,“起来呀!”阿欢还抬头瞥他,又笑得赖叽,伸了左手。小武白他一眼,伸手拽了他起来就甩到椅子上去。阿欢可得救了,赶紧拍拍膝盖揉揉腿哎呀啊呀的。小武桌边一靠,怼他:“怎么?不服啊?” “哎呦我可不敢。”阿欢叹气又笑得惨兮兮,“就是?这一整年的薪水都罚光了。到了年关?可要你养我了。”小武嫌弃的很,直怼:“自讨苦吃。” 可不是嘛,阿成第一次来盗窃,哦不,兑换。阿欢就发现了。行令能在他手里?黎叔怎么没提前知会?小武哥好像也一无所知,这小子到底要干嘛? 然后第二次一转天,阿欢就偷偷跟他到了一个鱼市。骆宅?原来如此。 但要不要算我一个?这是阿欢守着阿成第三次又来躲在隐暗之处问自己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武起身要走,阿欢也跟出来,两人眼见着小景给阿成送过一杯水去,但他只如嗟来之食一般竟一摆头就打翻在地。 阿欢扯扯脸皮还是笑了,“哎呀黎叔那个威慑啊!哎呦呦……”他打起哆嗦,小武也叹:“这种热天?过不了一个时辰,他不是中暑就得是伤口发炎。我先走了。” 小武挤出门外,大街上也聚了人来,姓黎这小子是怎么样守着他爹的老招牌还能一而再的输给他武大总管还输的这么惨,那家伙一个比一个说的带劲还细致。 小武走来白他一眼,连个话都没吐就径自离开,黎成一手支地艰难起身又屁颠跟去,逗得看热闹的是心满意足拍手叫好。阿欢接小景进门还哄着:“没事的,忙去吧。” 小武这回没辙了,穆家的地盘也一样,阿成只能演败者为寇。哎呀黎叔为了保住我真的是……却突然想到茶行?那里只有严乃能一个管事,黎叔该是不太熟络有可能就……好。就去那。 可?又一想。严乃能当初只是收了《德福棺事》开成《严记茶行》,阿成哪甘心受制于此,愣是收了从《德福棺事》到北大街的十来个铺子打通一气再开张,赐匾《穆氏茶行》。所以那是个八字交口啊又离《古香院》那么近,黎叔该不会绕过吧? 小武拿扇子戳戳脑瓜,这步子也越迈越小,那阿成在后面还吃力呢。不管了,去了再说。实在不行就抬他回《古香院》,黎叔那?早晚我也躲不过。 第499章 穆氏茶行 再说说这严乃能,守着这又大又气派的《穆氏茶行》,那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啊!虽说是沾了穆宅的光才得以实现,但这个管事?似乎才值得当当。 可也不光是骄傲啊他还真的更殷勤了,甚至心里头总有那么一种感觉,你说这武乐书和黎成真的搞什么自相残杀?这个问题呀他每每瞧瞧店里面忙活着的伙计们,似乎就自有答案了。 没办法伙计掌柜都是黎宅的人,只请他一个严宅的来当这个管事。本来严乃能就牟足了心眼百般防守阵地似的,可久而久之竟发现?穆宅的人是真和气真乐呵啊连个歪心思都挑不出来。 这不是傻吗?他刚开始这样想。后来真的和大家伙打成一片他也认了,原来是我傻。 这不嘛,今清早严广平严老爷就问他:“乃能啊上个月的账簿你不是交过了吗?这怎么又拿来份新的?” 严乃能见礼回话:“老爷?我就是来跟您把那份换回去。” 严广平好像懂了,“你是说?之前那份……” 严乃能点头承认。账是假的,利是大的。谁让穆宅只给了这一个活口,账面可以我来做,还可以给严老爷过审,黎成要到年关才来收取八成利。这月赶月的这么多账目谁会细查,到那时又能查出什么来?可这几天他却怕了,连忙补了份新的。 严广平摇头叹息:“乃能啊我倒是明白你的难处。可咱做生意还是要守规矩的。就哪怕是二成利,以现今的趋势到了年关咱也是大赚啊!这还不知足?” “可穆宅他?”严乃能还犟嘴,他是认了这穆宅里头和气的很,倒是一致对外?真是有多大劲使多大劲,“老爷?你看骆宅就……” “哎呀这你也管得着啊?”严广平还劝他:“就因为骆宅经此一遭,穆宅在前头都没说言语一声啊你想想。哎呀就你呀还敢使那点小伎俩?这要是被发现了处置你是小,可要一脚踢了咱严宅也不是不可能啊!切莫掉以轻心因小失大呀你。” 严乃能刚想到这就听门外有人喊,“武大总管?哎呀呀您可有日子没来了,快请请请。”严乃能也就抻吧两下下巴颏,笑脸迎去。 小武刚走到门前还想等他一等,阿成跟来汗如雨下。小武一下甩开扇子还没等摇一下,黎成在他身后直直地晕了过去。嗯,这个力道够阿成睡到明日午时了。放心,伤不着他。小武还回身瞥一眼劝着自己,迎出门来的老掌柜倒吓得大叫连连,“哎呀呀黎管事……” “有什么可喊的?”小武斥责一句又嘟囔:“就知道跑我眼目前来找事。” 聚上前的人越来越多,严乃能也就守门口巴望没动弹。老掌柜还忍不住急切都哭唧了,“可大总管?这这都是血呀。”小武也扫了眼扶住阿成那几人的手掌,鲜红一片,难怪你小子这种天非穿一身黑,“真是晦气呀。先抬进去。处理一下。送回黎宅。哎对,记着告诉黎有为一声,人是我救下来的。” 老掌柜哎哎应下,那几人就往里走。小武走在最前头还拿扇子敲了下严乃能,他也就闪开身子小武倒又站这了,他眼珠一转赶紧跑去拿了盒荔枝膏伺候到小武脸前。 刚卸力出去,这凉的可吃不得。小武拿扇子推开,严乃能还又凑近点小声求:“哎呦大总管是嫌我迎接您晚了呀?您看这守着门边多少双眼睛瞧着呢,您咋也得尝一口吧,啊!” 小武白他一眼,跟谁学的?抬眼又看了下排队的人群?这生意正是火热的时候谁都影响不了。于是就只摇摇扇子动动鼻子,“嗯。味道不错。”抬手就冲着顾客们吆喝:“各位恩主今儿是好口福啊,前十位?我请客。” 有这个话音那边排队的人更是争先恐后,严乃能就摇头笑笑,真是能人,来了就搞活动。行,我忙去。哎?却见小武撂完话真的急匆匆跑里间去了,嗯。我就说嘛,这个黎成你是舍不得他死掉的。这样想来严乃能竟心头一暖,又赶紧自嘲关我什么事? 但当他又跑来敲响里间房门的时候还是急切切的,“大总管,罗管事来了,罗闻。” 小武心惊又喜,来的这样快,起身摇扇正好挡住阿成的身子,“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严乃能关门就走,小武又吩咐老掌柜:“放心,只是睡了。一会从后门送回去,一定要安抚好黎婶她们。”老掌柜点头应下。 小武来到街上,罗闻就从车辕跳下来,燕蓉更是扒开车窗探头又干脆跳到小武身边来,几人就久别重逢似的嘻嘻哈哈。 “怎么都找到这来了?”小武稀奇地问,闻子还吹呼:“那是。找了一路。” 小武哎呦他,“怎么?今儿完工了几家呀你就来?” 燕蓉抢话:“什么几家呀,是好几家呢!最关键呀还是灵儿姐特意给你和大小姐做了新衣裳非催着我们送回来的。” “灵儿?”小武笑了,“好。”又念叨:“这丫头。”礼物到了人不回来?大概是想堵我的嘴啊。今儿清早要不是怎么怎么小武还真想替灵儿说几句好话了呢,放心,这活啊算到今早心儿都跟爹娘碎叨三天了。 闻子这会也沉默,抬眼看他,城里的事早在七里河就听闻了,回来能看到哥还好模好样他是真心挺美,可还盼着他一回城就能把小武哥拉回到布行大胜的喜庆里,那些污言秽语啊可算了吧。 “哎哥!所以?求你件事啊。”闻子探头一下,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燕蓉跟着憋笑也美够呛。 小武挑眉张嘴,点头啊了声,这小子耍什么鬼主意。闻子呲溜一下蹿车里又拎了个包裹跳下来,扯开一看,“哎哥!瞧瞧。这一针一线都是灵儿姐赶夜缝制的呢,怎么样?” 第500章 当街变装 小武拎了拎赞许的神情溢于言表,燕蓉还噘嘴傲娇:“这针法可是我教的呢!哎对,你身上的尺码都是闻子哥给的。”小武唰就脸红了,还没等怼她,却是闻子扒拉开燕蓉:“哎呀说什么呢你,都是你的功劳行吧?哎哥你听我说啊,这合不合身还得试一下。” 小武点头,道理自然是这样。闻子却嗖就上手,像是要解开衣领,小武一闪躲开又正身问:“干嘛你?”闻子挠头:“哥?你不是说可以的吗?” 我说可以我?我也不可能在这试啊?却是小武一手抓了他领口,倒也没舍得教训,那边排队的一圈圈人早都往这瞅了,小武余光扫着呢,另一手也就上来抚平他肩头又在上臂一齐拍了下,“不错。好看。” 严乃能瞧准这个契机,嗖就钻进三人中间挨个递了什么什么冰点,嘴巴抹了蜜似的介绍个没完,这边排队的买家也就眼馋着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汗水又往前蹭蹭挤了挤。 闻子这还不干呢,嚼了口砂糖绿豆还嘟囔:“骗人。”小武惊了,这盒刨冰西瓜怎么会这么凉,又听闻子在那说什么呢,燕蓉也是剜了口水木瓜就来探头,闻子单白他一眼。冲我来的呀,小武也扯了下自己衣领,转着眼珠问:“怎么啦?” 谁还听不出来你是在哄他啊,这布行真是香饽饽,严乃能想来竟酸了一下,又笑着叫卖吆喝的欢,心却劝着自己说可拉倒吧你,在老穆家有这么个站脚的地还不识足? 燕蓉直扑棱脑瓜半盒水木瓜早没影了,闻子却停了口从上到下打量他,又一下靠来他肩膀悄声求:“小武哥?你还穿着去年的衣裳,这让我的生意怎么做下去呀?” 小武听来心惊一下,道理是对,可?瞧小武哥低头瞅瞅那一下,闻子又赶紧说:“我知道这衣裳是少爷给定制的,是没哪件能比得上。可灵儿姐又不是别人?这她做的衣裳堪称出自少爷之手了!小武哥,你试试,啊!” 小武叹息又摇头浅笑,“臭小子!我算你花心思了。等着。”小武拽过包裹就想进门,闻子还一蹿挡住他,扒拉扒拉见底的砂糖绿豆,才说:“哎哥!就在这啊。”小武惊得瞪他推给他这盒刨冰西瓜,他还接来又甩头指指那边的人群,您武大总管当街变装?那这阵势……闻子抢过包裹还讨巧:“我伺候着您,啊!” 瞧他耍坏的那副小脸,还敢逗我?小武咬牙一下,“起开。”却一扯夹在闻子腋下的包裹掉了,一件好生华美崭新的翠玉长衫险些沾到地上,小武还抬高手举了下又干脆甩在自己肩头。那边人堆里就有拍掌叫好按捺不住的了。 可仔细一看,走出人群还拍着两小手的正是,期儿?咳咳。还有藏在她身后一溜烟蹿出来的心儿硬是挡住了花期身影还气哼,“干嘛呢这是?大街上没看着啊?甩什么水袖?唱戏啊你?给我收回去。听着没。” 小武被训得懵了一样手忙脚乱,还伸手跑到脑袋这边胡抡一圈,闻子也怕了干了多大糗事似的麻溜上手,最后却是燕蓉小手一起一落叠了衣裳系好包裹,还有空冲心儿扬手笑闹:“大小姐?今是怎么了呀?” 小武也不敢问,今早就没见着。这边人堆里就又有说的了,这武大总管在家的待遇,哦不,在穆家的待遇?原来也就这样啊。 那心儿还剜眼珠瞪他一下呢,又侧身警惕着什么?果真期儿摇着五彩羽扇一步三扭地走上前神似卖弄风骚,还真是不常见。连小武怯怯往那边瞥了眼又盯着她稀奇,你这哪是要出城隐居的节奏啊你? 却被回过身的心儿跑来就一记重拳敲得脑袋嗡嗡的,“小姐?你?”那群人哗啦一声笑开了,“这武大总管……”“哎?哎!不对呀。”“呦我好像想起什么了……”闻子眼睛也长长了,燕蓉却敢顶风上:“哎你干什么?手劲怎么这么大?都打红了。”她赶紧跳起来揉一揉,“哎呦你看你看这还有个小丫头不乐意呢!” 人堆里这一句一句严乃能就变着花样可劲吆喝打岔一般,小武当然也明白后退一步见礼道:“小姐!”闻子学来还拉了燕蓉一起,“大小姐!请多见谅是蓉儿心直口快了。” 心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大街上,我刚是怎么了?哪止她!弓着腰身的小武瞧着小姐的绣花鞋尖还黯然伤神了下,更自责你刚怎么想的呀你,那声小姐叫的?发情啊你。 期儿也就站定两三米外瞧清了你俩的一切细微之变,打情骂俏?只这一句就够了,看来平日里多半是这样。可?这种连环凶杀的魁首会这么不长脑子吗?还女孩子呢连自己这么喜欢一个人都不自知?更是被我引到大街上就范也一点防备都没吗? 问题多的是啊,所以花期一早就去穆宅拜访了穆大小姐,只不过心儿连门都没让她进,更是问:“你在海株昆那里学来的不止一手无花劫吧?” 这闭门羹吃的毕竟是你陪我站在这里,身后的警察所更让期儿安心几分,就是这海株昆?我没接触过。花期一笑敷衍道:“哦我想起来当初好像是在一个叫海氏什么的药铺找老师傅给调制的。可终归只那一副,穆大小姐此时还这般吃紧?是因为……” 哼。无花劫?没有海株昆授意你能到手?这个药在七毒之列最是家常便饭还广受欢迎,只不过用久了这群崽子对女人?就都没感觉了。 “花独秀我不管你还有什么花招?都离小武远一点。你不是有那个什么盟哥哥吗?那就快点远走高飞去吧,留在城里对你们没好处。”心儿虽然想不明白你和海株昆能有什么关联,但却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第501章 郝大媒婆 这么紧张小武?惹得期儿一笑,倒是盟哥哥?你真的想过要动手害他?期儿不敢想,却也心生一计,领了她这点教训,想是奔着海宅而去。海宅?她怎么好像比在意武大总管还甚? 心儿瞧她乖乖听话作揖道别,可总觉得哪里不对。然后就一路跟到这,原来你又是想缠着小武?嘿呀心儿一头扎进去,现在反应过来还扭头瞪她,好个诡计多端。 这副冷冷的眼啊,期儿还是不怕,最关键是自己心里怎么完全不能把她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联系到一起去呢?这股稚嫩大概扔进《花满园》我都要调教好几年?难怪盟哥哥一点头绪都没。 小姐连个话都没给,小武礼过起身也像没什么着落,大概我对小姐就该这样有礼有节。还好燕蓉又想起了她怀里的包裹,赶紧催着小武哥去换装。小武瞥到一半又转回眼珠,抿嘴笑下抬脚跑了,却听小姐嚷:“什么?新衣裳?灵儿做的吗?” 她也急的想跑去换,可一看小武的背影都生气,狠狠抱紧自己的小包裹哼他,又一下笑喷拉过燕蓉说:“对。蓉儿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这就拿回宅子到娘亲屋里去换,我猜爹娘一准会答应让灵儿回来的。” “这?这能行吗?”燕蓉怕的直摇头,“灵儿姐都没顾上给老爷夫人做衣裳?来之前还说了呢,只能在店里给,不能拿回宅子的。” “怎么就不行呢?你看这一针一线多走心,她肯定是想回来了。”心儿嘟了嘴,又把包裹搂得紧紧的。 难道说?之前落魄到《花满园》的那个陆灵儿对这个五蝶心来说这么重要?她俩不是共侍一夫吗?就算现在也该是都喜欢武大总管啊?哎呦!快给期儿瞧糊涂了,你到底…… 终于小武走出来了,一身梧枝绿闪着光一样瞧的人好生清爽。心儿直接夸:“瞧我们灵儿简直就是才女。这才刚上手啊就能做的这么合身,太好看了。”心儿钻出来这扯扯那拎拎的竟都能挡住花期,燕蓉倒撇嘴,还不是看小武哥养眼?但也像懂了什么,也来一挡。这回花期连罗闻都看不着了,但还摇头笑她俩,呵!女人。 就是小武羞答答憋笑,心儿还白眼直怼:“没说你。哎你?快转一圈啊让我好好看看。”小武乖乖听话,闻子更在那嗷嚎,跟哪新开张了什么似的,还摆手蓉儿,“哎你躲躲呀光看你了”。 小武转回身佯凶他,却听到北大街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可不是嘛,人家展大警官特意跑到莲花寺西街请了鼎鼎大名的郝媒婆操持,就问你武大总管瞧着怎么样? 小武还真就瞧傻了,脑子里乱入的居然是和高头大马披红戴绿的少爷一起迎亲的场面,那一天也是郝媒婆全权张罗。哎对!众人都翘脚瞧了去,小武却又一把拽过小姐想是搂在怀里捂上她的眼,“小姐!你怎么样?”如果给他机会,少爷不在的每一刻他都愿这样护住小姐。 可心儿完全没在意郝媒婆,更不知小武何用意,但守着人堆你还拉扯?真是找打。心儿想来一笑,顺着小武的手劲上了他身后的台阶,又拍打他肩头叫嚷,喜事就是好看。竟然还幸灾乐祸地回了句:“这个展大警官好像是急着娶骆鱼雁啊!小武,你怎么样?” 小武扑空就算了又直接噎住,“我?”这个时候居然是想着嘲笑我,难怪美成这样。心儿还狠敲他两下,“你什么你?”小武低头摇两下,偷笑,你呀! 那人堆里目瞪口呆的还有街上穿行的路人就还以为他武大总管是认栽了呢,这脑袋耷拉的。是啊,咋的他也杠不过人家世家公子哥啊!叫好的,拍掌的,扬手嗷嚎的,都巴不得沾点喜庆啊! 就是邸盟追到这还喊他,“哎你?不是,我叫你你听没听着?”还好展大警官站那一站瞪着武乐书,他可算追上了,“不是你这?你真要大婚了?就那个姓骆的丫头,哦不,小姐,哎!大小姐。” 展长松挪回眼珠瞟他,邸盟嘴巴动的那个快,又一反应,“哎不对呀,那那个骆所长知道吗?”展长松守着心里的急切,只侧着点了一下头。邸盟就叫嚣:“哎呦喂,那早上你不来?他还把我拎屋去骂一顿?哎呀我。” 邸盟扯扯领口,气得浑身冒汗。展长松就憋笑,“彼此彼此吧。” “什么呀你,你还笑。”邸盟一个咧嘴,都敢抬腿踢他了。展长松急着躲,可向前一耸好像抻着腿筋了似的,“哎呀疼啊,你干嘛?” 邸盟消停了一脸憋笑的样儿,“哎呦我就说嘛,这婚事咋来的?你个先斩后奏了都敢……”邸盟嘴上打掩护,腿上还真拿膝盖顶了下他右腿委中穴,“哎呦喂!心诚则灵啊,这金石为开呀你,行啊!恭喜恭喜。” 展长松站了几站可算站直了,我跪这一晚上还不是为了你?展长松忍住没吐口,甩过衣摆抽他腿一下,嗯这长衫也有点用嘛,就是你没看着我正耀武扬威呢吗?邸盟一跳躲开,也跟着展长松往茶行这边瞅了眼,却一下掉了下巴。 小武看着他俩打闹又都朝自己看,就对心儿说:“小姐!我去去就回。” 小武摇扇而来,展长松一惊更得正正衣襟,邸盟却巴不得冲过去,怎么?期儿你?还有五蝶心。邸盟好像一下就明白什么了,这花期还特意往人堆里凑凑了呢,吓得她胆都飞了更是一个谎话都没敢编。可你看五蝶心站在台阶最顶上还举高两手叫闹,谁能注意不到? 第502章 斤斤计较 邸盟服了,“我回片上。”邸盟撂下这一句就又往回走了。展长松还稀奇,这怎么又有正事啦你?可小武完全明白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只能与花期装作素不相识的苦楚,你看身后果真传来了期儿穿过人群急促的脚步声,她想去寻盟哥哥,可邸盟一个侧头都不敢。 小武撂眼一下就摇着折扇彬彬有礼而来,“展大警官,恭喜了。” “怎么?你还盼着我回礼说声承让啊?”展长松带刺道。 小武摇手漫笑,“哎呀呀,不敢不敢。您哪用让的?是小武有事求问。” “那就快说。”展长松扫了眼人群,这停下脚步等着看戏的人都越来越多,要不然…… 小武又拱手才答话:“展府喜事将至,我穆宅自当全力帮衬。眼下看布行大秀刚过福季正盛,不知为展兄定制喜服一事可否全权信托啊?小武先行谢过。” 小武话落又一拜,惹得茶行这边的人堆议论纷纷,有人都一连吃了三盒荔枝膏了还嚷:“再来一盒,再来。看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啊,这回他服了,真栽了你看。”这话有信的跟着他嚷,也有不信的顶嘴就吵,排他前面那位先拿到壶乌梅汤滋溜一口还怼他:“那是你。人家?有门儿。” 展长松也是真服了,“不是?你装什么一败涂地?就这点事你拜了三拜?您武大总管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小武一听,直腰背手摇扇撂话:“那你还站在这看我这么久?您展大警官的脖子累不累呀?” 展长松一拉嘶音,小武又嘻笑:“所以呀展大警官您是压根不了解这置办一场大婚到底得花费多少,哎咱就单说这衣裳啊,这走一道礼数换一身装束不稀奇吧?再算上一迎一送接亲回门,整套事下来?新郎官您再加双亲二老,哎还得算上您的几位近侍?这就得好几十件啊。若是再算上骆宅,您给通融几句的话?您看吧,大生意。” 展长松气得真想当街捶他,“你就是这么算计她的?” 小武忙摆手叫停:“哎哎哎别。我只看生意不看人。” 展长松嗤之以鼻甩袖而去,小武侧转身子,“不是?我说真的呢。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在听啊?” 展长松停步,小武又拱手等着。“只到我的府上来,还得你亲自来。”展长松回头看他。小武愣了下,“干嘛?”展长松邪魅一笑,“量尺。会吗?” 这般羞辱?小武懂了。何况展长松还攥紧拳头给他秀了下肌肉,意思就是让你见识一下我赢你才是硬道理,真以为是你让我呀。“那我可得事先声明,优惠无。赏钱嘛,你自己看着办。”小武斤斤计较这一下,展长松更笑得美,爽快道:“好。” 小武摇扇走回自然成了众人焦点,他倒敲了下闻子脑瓜顶吩咐着:“展府大婚新装,你排排日程,好生伺候着。”好个鸦雀无声众人都抬眼巴巴望着他,可他这一句话落哗啦一片躁哄,那边人堆里又有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喽。 闻子也乐得手舞足蹈:“小武哥,真的?天呢你太厉害了。我还以为你干什么去了呢。”他去干什么不重要,倒是回来还想让小姐靠一靠。心儿还白他一眼,哼眼睛冲钱。 小武还没等走到门前,人堆里就扎出杜挽月来,“果然是武大总管啊,一桩生意,水到渠成。”她竟然还作了个揖,大概是打心眼里佩服。 人们又传说武大总管生生败给了展大警官、这骆家小姐终落到展府手里的时候,杜挽月一雪前耻般笑闹,说什么也要来当面祝贺。谁曾想他竟还轻轻松松地拿下了展府婚装的生意,这是明摆着没把骆鱼雁当回事啊,看谁还说是他配不上骆大小姐比不过展大公子,他就是不想。 这个口气啊才像刚在杜宅闹腾过一场的杜大小姐的样子嘛。还不是杜茂名也不知是要办成什么事啊,愣是在温宅待到人家温格调喊了两声‘送客’他都不愿意走呢。最后整整是快马加鞭才赶到《格韵堂》门口的温顾醇一请再请连说带劝送了杜老爷回宅。 他就好巧不巧的刚一进门就瞟见温小婉端着药案急颠转去?温顾醇都瞧蒙了,我肯定是看错了,主要是因为他妹端着小案子走来跑去到底什么样他也没见过,宠妹如他大抵如此,不放心才总带在身边。 温顾醇想来勾嘴一笑,温三通竟上前不语?难道……再看杜茂名一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丫的目瞪口呆,好啊你!温顾醇利剑出鞘般追去,然后自然就看到了温馨美妙甜到舌头尖的这两人……哦不对,是温小婉就给杜七衡喂了一勺药汤。 那温顾醇一步登门就砸了这碗,然后遭殃的就是桌椅板凳连杜七衡的床榻也一脚就散了花,反正这屋里除了温小婉是被哥哥揽在怀里抱走的,剩下的就没眼看了。但耳朵还是可以听的,一路狠话,外带宅子大门也是被温顾醇一脚踹开,嘎吱嘎吱响的刺耳。 气得杜茂名追了哄了求了拽了又摔了个大屁蹲才想起来,你个没用的狗东西,可他折返回来正撞见杜挽月在屋里教训杜七衡呢。瞧他躲墙角哆嗦成团的那个狗样,杜茂名咆哮:“我告诉你啊,这事没完。” 瞧见爹爹走了,杜挽月也有意离开,杜七衡才抬眼从脚趾尖看到脑瓜顶又见她转了身,“大小姐!”他只有这点力气。 “这点力气还说什么话?养着吧。”杜挽月大失所望只顾讥诮,话出口了竟又有点自责,“小婉那我会去劝的。”杜七衡被苛责惯了,就是到现在也只是想看看她,可劝小婉什么呢? 第503章 你追我赶 杜挽月就又转了身,躲着凌乱走来,蹲下了才说:“大概她早该认清,你就是个奴才。哥哥这关都过不了,爹爹那就更别说了,看你?美事一桩又泡汤了。”她更像是在嘲笑自己不该当初,爹爹刚刚是气过头了,早晚也会想起来她这个始作俑者,那时候……杜挽月想到这更轻蔑一笑。 终于流下泪来的杜七衡却是直勾勾盯着她,“我如果只是个狗奴才,那武乐书呢?” “你凭什么说他?你跟他比……”杜挽月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还回手就是一巴掌,可?杜七衡这个眼神?她没见过,高高扬起的胳膊定在头顶竟没打下来,她就跑出屋了。武乐书是什么不重要,最关键是我的。 杜七衡后脑敲墙,敲停了泪流。明明是你以我作饵,还说是我心想美事。明明都是奴才,你却只认他。入赘不成,出嫁也可。主妻不成,抬妾都行。哈哈哈,杜七衡又自顾自笑上了。 猛一抬头,竟又见爹爹来瞧。只站定门边,杜七衡就僵住笑脸,一秒不到又笑得好生无所谓,好像抬眼问你怎么来了又算了。杜六征那个心呢,那张脸更不知是什么表情,无言以对羞愧难当,竟动了两下喉结就转身跑了。 杜七衡就又敲了一下墙就仰头不动了,真没力气了,心如死灰,可还有一滴泪从眼角渗出。屋里就又进满了人,杜恩怀还“大总管大总管”地叫着,他却恍如隔世。 小武也像好久没见杜挽月了,这怎么哪不对?小武回身这一下,心儿直接从台阶跳到他俩中间来,挡住小武还不算竟也作揖回了个礼,“杜大小姐过誉了,我代他谢过。然后嘛,就告辞喽。” 心儿礼过就转身,小武也懵跟不上小姐的思路,他连小姐为嘛来的都没弄明白呢,赶紧拱了下手就抬脚追去。杜挽月瞧着他急颠的样子还好生稀罕地笑了一下,又温婉地行礼慢慢起身都没挪开眼。我和你真的离得这么远吗?这家里的外面的呀,她竟又摇头笑了下。 她身后就又传来罗闻驾车调转马儿的啪啪声,还有燕蓉斜楞她犯迷这人谁呀怎么大小姐那么不待见?闻子转过头就伸手,小蓉儿抬手一蹦还没等屁股坐上车辕呢就先靠了闻子肩头来,反正不管她是谁坏女人可是一个都挨不着我闻子哥,哼。 心儿更是独树一帜般逆行穿过人群,惹得小武在后面挨个见礼赔着不是。逗得严乃能手都抖了,这盒砂糖绿豆硬是多盛了一勺?也不太好剜回来了呀你说,哎呀这回不光我忙活了你也不威风了吧。 走在街上,小武靠边动动又摆了几指叫小姐边上来啊,心儿却扭头冲出去,惹得小武追一大步等两小步。跟在后面瞧不着她小脸小武就急,这擦肩而过扫见了,他又只顾憋笑。守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啊他连扭头看下都不敢,心儿却一个白眼走过又害的小武蹿前跑后。 连闻子在紧后边哒哒跟着虽不明所以但总觉得哪里甜滋滋的,蓉儿也偷偷学着白了闻子哥一眼,心里念叨着你还知道啊?哎!这感觉是不错啊,就是闻子一巴掌就敲醒她了。 蓉儿揉揉额头叫:“大小姐上来呀!”心儿这才笑一下又忍住,摆手叫她快走。小武在她身后才叫愣呢,这?就回去了吗?哦对呀,小姐是该回宅子了,巳时都过一刻了,再晚?天就更热了。 小武想来忍了忍心里美滋滋的劲儿,悄悄伸了左手上前摇扇给小姐吹吹风。心儿就等着他呢一手就抢了来,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跟他置气了,热死我了。反正那些女人……心儿想到又打住,哼我就不说,看你知不知道自己长记性,怎么能这么招蜂引蝶? 她想这一下,小武都转到左侧瞧了她来,乖乖怯怯的又美够呛还得憋着点最后还是呵呵两声自己先笑了又直接见礼挡着点。你以为心儿不知道啊?是耷拉眼皮瞧都没瞧他,可脚下也牟着劲呢! 小闻子摇鞭喊驾,马车就飞轮而去。但心儿没抬眼却是先抬脚,两步就追上跳到车辕,然后就和蓉儿一起哈哈大笑,一副诡计得逞的乐哉劲儿,一起钻进轿厢里了还笑不完呢。 两个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都不服不行。稳住马儿,小闻子最先喊:“哎呀你个丫头你逗我玩呢你?”又叫:“小武哥!” 小武慢慢起身难以置信,小姐你?晃我,“小闻子我告诉你啊把小姐安全送回宅子我算你了事。来布行见我,要快。”又嚷:“要稳。”指着我追着你屁股后头跑啊,真是。 闻子冤枉的呀,打马就想跑,又紧忙凑近马屁股摸了摸,慢慢找好节奏,嘴里还嘟囔:“哥啊真不是我预谋甩下你的呀,我中套了我。” 小武几步跑来马车里侧,对着车窗,没个笑脸,也不接话。凭什么甩下我呀,多待一会怎么了,咋会有这样的想法哎呀我。要是有人问他呀,他可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回心儿美了,抿着小嘴巴,打帘绢缝看他。小蓉儿也爬到前面伸出五指刺挠闻子哥后背。心儿更扒出脑瓜趴在车窗上瞧他,小武愣了下马上就要扭回头的样子,又怯怯的不敢理睬。却听闻子喊:“哎呀你坐好你。小武哥你管管呀,蓉儿都跟大小姐学坏了。” 这回小武没忍住,低头掩饰下可嘴巴都快歪到耳根了,你就是故意的。心儿瞧见他的笑也不自觉笑了,原来男孩子也可以有这样的笑啊!我还练了两年呢,哦对你是打小就练起。心儿更躺在小臂上,看着车轮碾过的路,想着自己刚刚追着马车跑,原来这么美。我还以为马车?只像牢笼呢。 小武终于抬了头一瞧见小姐的笑,也笑着看了看走过的路,嗯。一路尘埃,但也悠长。小姐,你挺过来了。两人再转眸,相视一笑,都甜到心里去了。心儿就坐回轿厢里,乖乖的默默的。小武也走在车窗外,静静的美美的。 第504章 傅宅之行 巳时过半,小闻子可算忙回布行来了,“小武哥你看这个?能拿出手吧?”小武一看,“狮首倒流壶?这可是耀州窑缠枝花狮首倒流壶,宋代的呢!你在哪拿的呀?” “我翻箱倒柜的,老半天了,我哪能看出哪个好来呀?”闻子轻轻放下就去找彩布条,可自己的不容易一定要说一说。小武服了,咬牙重复:“收藏阁一楼,左转穿三列,第五排上数第一格,你没记住啊你,谁让你跑地下层去的?” 闻子还美的摇头晃脑地气他,跑回装点礼盒了才一字一顿地说:“老爷。”小武瞧他那样也就猜到了,却叹气:“这可真是礼尚往来了。老爷还真舍得啊。我都不舍得呢。”小武上手摸了摸才放回精美的礼盒中,谁让老爷就这么信任他呢。这趟傅宅之行,一定是不能白去了。 闻子又跳来送上一叠锦巾包裹,方方正正地装满了一个台案。小闻子还一手贴腰一手托举相当标致,“小武哥走啊!” 小武抬手来接,“我去吧。邹宅的也留下。剩下的各家,你亲自去打点。午时一到先去姑爷那,小姐出宅子的事汇报一下,我若还没到你也跟姑爷说一声。” “哎呀呀这可是宋代耀州窑缠枝花狮首倒流壶,鼎盛一时啊!精美,精美呀!”眼见着三爷傅达的眼都亮了,小武端坐在《金桂亭》只一笑,点头行礼嘴都没张,这时候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果真三爷忙活的呀,哈腰撅腚半蹲摆胯左拧右歪啥招都用上了,巴不得看进去。小武就瞥眼瞧了下相隔不远的《简竹台》那?好像坐着个人,该是傅云空,甚好。可? 只这一眼的工夫,傅云空就回头看他,更是直接起身信步而来。小武一惊,这难道能是这个人的警觉力?堪比野兽啊你。这个距离?只一眼?我能察觉到什么吗?天呢!这一点还真不如他。 正想着傅云空都登阶而上,小武忙起身见礼:“傅大少爷,小武多有叨扰了。” 傅云空轻轻一笑,难得一见,然后才挥了两下扇子,“别呀。来一回?能这么精心,多来也无妨。” 三爷也跟呛:“哈哈哈是啊是呀这回啊老夫是开了眼喽,还要多多感谢武大总管啊!老夫啊这就回去好生端详端详,哎对!我还要给您再寻摸个物件出来,可也不能差样呢我寻思寻思,我得……哎呦我瞧瞧去。” 傅达亲自抱着礼盒就要走,又想起来:“武大总管稍等片刻,无妨吧?我嘛还想再挑两身新衣服试试,您说是吧?哎!这正应当啊,就罗管事的手艺准是没挑啊!啊哈哈哈,稍等稍等。哎来扶着点呀,哎呀别碰我宝贝,扶我扶我……” 小武站那陪笑,插句嘴都没个空,三爷就乐颠颠走了。傅云空怼他:“行了行了坐下吧。”小武落座瞥他,傅云空还会亲自斟茶呢,“看来傅大少爷今日心情不错啊!” “哎呦!你都好意思走街串巷的,我怎么就非得心情不好啊?”傅云空怼他,小武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端起茶来还敬他一下,却是回嘴:“说的好像你在乎似的!” 傅云空还悠然自得,“我怎么就不能在乎?世事无常三人成虎,何况你的流言蜚语一天一个样!”又够扯到桌板中央敲了一下,“真招惹到我了。” 小武抬眉不懂,傅云空就直说:“我想看你怎么办。” 小武摇头讪笑,“我能怎么办啊?”也向前伸了下身子一副掏心窝子的样儿,“我还想说呢我招惹谁了我?可人家就是抓住你不放,看着没?啥话都能传的出去。就你待的地方它就是个招风的地儿,你想喊着弱不禁风呀我可停了吧您呢行行好吧!没戏。受着。” 傅云空呵呵笑了,“那不还是怪你?怎么着都受得起那样。” 小武陪他苦笑,“我哪是受得起?我那是真吃辛苦。这得回是您呢,还让我消停一会。”刚就瞥见他手腕的纱布不见了,今儿又这么高兴?怎么?后招来啦。 你?傅云空还有点舍不得呢,就是小魔不再用开胃菜了,坐等出门开挂那一天。傅云空宠溺一笑又放赖:“怎么就得是我呀?” “哎呦!”小武一副信了鬼的样子,“您对我的小道消息都这么感兴趣,还放任我在您这品茶闲聊,那离小命呜呼还能有多远?” 傅云空脸上真一丝阴郁闪过,不杀你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他不记得了。但是妞儿……“哎对还有,这姓黎的父子你真的斗不过啊?” “怎么?你来?”小武回嘴,豁出去的样儿。 “我管你?想得美。我是问你?该怎么办。”傅云空是真的求问与他,这个问题他想不出答案,很久了。 从小他就知道我是孤儿,这仇?得报。可爹娘是谁?仇人是谁?海株昆就那一次失口说漏了嘴,然后少主再怎样逼问下去,他都捂口不言好悬咬舌自尽。傅云空也就没再问过,哦不对,是再往后也就没机会问了。 那一天傅云空八岁,忽有一队人马里外包围了海宅。鸡飞狗跳之时他能看清的就是一个陌生人抓了他去,还有魔对。再醒来就是在炼郎骷的顶角,据说是当得上王者的人才住得起。然后就变成了厮杀等于活着,但说实话他也算找到事干了。 可最后一战当他站在擂台之央又扔去一对残肢烂臂的那瞬,还是忍不住看了眼主席台,真的是你。这张脸只第一眼陌生过,之后就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出现过多少回,他怎么会记错。你为何抓我来此? 荒唐的是,优胜者被请到主席台上来,他才知道原来我要叫你爹?傅云空轻蔑一笑最先开口:“爹。”五爷含泪大笑,那笑声回荡在炼郎骷一地尸骸之上瘆人的很。 第505章 这俩孩子 但没办法傅云空晓得,他怎样小魔必怎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今日一战伤痕累累,死磕下去胜算不大。他又扫了眼下面,尸横遍地?估计多我两个也不算什么。这笔账今天免提,你等着。 可海株昆怎么跟他一起来?还哆嗦成那样,傅云空瞥他一眼就按着次序站好了,算了他见到谁都能吓成那样,何况是今天这种场面?先保住能出去,后面的事再说。 但后面的事说来说去,海株昆也问过,傅达也曾说,五爷更是常接触。这怎么?就成了,杀害我爹岸傲本是五爷主谋。这?一时间他竟连这消息是好是坏都分不清了,才有了那天的独酌无相亲。不是他心软了,就是五爷这个人他……他?反正是哪里觉得怪怪的,我竟然下不去手。 那你呢?傅云空这样盯着小武,你说黎有为可是从小把你养到大的呀,结果呢?那如果说他养你本身就是个局,就为了今日打击你羞辱你各种利用你,那你会怎么办? 小武好像瞧出了他真的在等答案,可黎叔?“我承认我狠不下心,黎叔救了我教养我,就算我明知他今日挤兑我是……可我?我也知道生在穆宅我就是陪衬,这边是少主子那边是他儿子,但我还能怎样?” 傅云空也噘嘴啧了一下,他知道这就是武乐书,可我怎么会和他一样的,但是决心这种东西?哪找去。 可一下子,小武又一脸幽邃,“但如果让我知道我爹娘也有活下来的机会,却是他?没伸出援手……呵呵呵呵”小武一下子笑得好诡异,“让我知道的那一天,哈哈哈……” 傅云空惊了,恍然大悟一样,是啊我到底在等什么? “嘿你还真信呢?”小武拍他肩头一下又笑得阴谋得逞一样,开个玩笑嘛,“我自个随便想的,没事就想,反反复复,就那一夜大雨……嘿嘿嘿”他又笑,傅云空也盯着他看,“可我没有证据。”小武这句结论,没多所谓的样子,可真的无奈,眼露杀气。 傅云空也就想,对呀?证据。这个东西,我怎么也得找找,五爷不是能死不瞑目的人。 从小到大小武真的第一次说起儿时的痛,好痛快,哭不得笑笑也不错,“哎可是你说,我怎么就能这么惨,啊?没爹没娘也就算了吧,居然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你说这要是有个手足在身边,谁敢动?我跟谁玩命,我至于这么忍气吞声地活着?什么黎有为?黎成啊?哎对,就是穆凛然!对我是真的好,真的。可……” 这一下小武真快哭了,赶紧抽了下鼻子又笑呵,“哎呦我这点花边新闻,还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瞧我?那个,咱还说生意啊,下个季度您宅上换装?得我包了。这对小武真的很重要,傅大少爷承谢了。” 小武起身深深拜礼,没敢看他一眼,可傅云空还没回过神呢。灭我岸宅,追杀我到海宅,抓我在骷地关了十年,还流放魔对钳制我,我是怎么狠不下这颗心来的?五爷,我亲爹呀,等小魔能出屋,咱把账结了吧。 三爷哒哒赶来竟见武大总管屈身,赶紧扶起来,“哎呦呦武大总管您这哪犯得着啊?快坐下看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小武低着头都感觉到傅云空的变化了,就是自己刚刚也有点用力过猛,歇会。三爷扶他坐下了,他还乖巧一笑,“您拿来什么都是最好的,小武一顶一地喜欢。” 傅云空也终于喘过一大口气,瞥他一笑抬脚就走。三爷还碎叨:“那怎么能是随便拿的呢,你看!” 这回小武眼珠快掉了,还直接就上了手,“唐代铜鎏金祥龙纹酒壶?大唐贞观制款,器身炸珠工艺,珍珠锦地龙柄凤嘴,纹饰精美技艺精湛,皮壳老辣氧化自然,精品呐!” 瞧他捡到宝那傻样,傅云空回身问:“中午在这吃吗?我烧一只小麂。” 小武这一听又掉了下巴,“啊?啊!谢傅大少爷。”流了口水想去擦,还得先放下酒壶,又想起要见礼致谢,完了还把酒壶揽怀里,傻笑。 傅云空也摇扇又摇头,你呀。三爷也笑谈:“这俩孩子。” 这有放心的就有不放心的,骆为里是真为难的那个。人家展大警官把热闹请到家里来了,这骆家的父子就全当热闹瞧去了。不是?哎呦!骆为里都没个说话的机会,可是他武乐书不说了明个还来呢吗?那明儿咋办呢?这生意到底咋弄啊?八成利呢,还分蛋糕,他不如分我尸算了。 这是骆为里气得跑到五宅的《真吾堂》冲五爷来发牢骚才敢吐的话啊,明面上五爷可是穆宅的亲家公,过来求一求万一能给通融一下呢,实际上鱼呀虾呀汤汤水水的往些年他也没少送来过。 “五爷您说是这个理吧?哎呦我就跟您说呀我在这骆宅委曲求全的时候啊那多了去了,有谁记咱的好啊?就我今说道这些没人听是吧?您瞧明个的,不还是得冲我又摔又打的嘛,我不受着谁受着呀?要不是我就着急呢,我真是巴不得快点见着您的面,我给您碎叨两句我这个心呢就,真是的呀,这普天下咱不敢说可在这洛阳城里呀,就得说您五爷呀是最体恤我们这些可怜人的啦。”骆为里说着还抹了抹眼泪,嗓子都急哑了。 盛怀洛走来续点茶水,五爷还急的直拍大腿,“这真是。哎呀,这穆兄这?哎呀呀……” 瞧五爷没什么实质性的话啊,骆为里急的扑通跪下了。可五爷心里正笑哼他呢,哎呦这是真碰着难事了,这么正经又为难还真巴不得求求了,这副小脸在这《真吾堂》上是没见着过。 第506章 近水楼台 人家骆大管事每回过来送货都要夸奖一遍他《骆府码头》是如何了得,还非得从头说起。终于有一次五爷笑呵接话:“哈哈哈骆大管事啊这《骆府码头》若是能揽下那片水域,我看您在骆宅就得算数一数二的主儿啦。” 哪想他是听得美还记得牢啊,下回来的时候就非说是五爷有意帮扶他,那这么大的事可得细说呀。五爷一听,有意思。心思我倒是看好了,就是心眼嘛我没大看上。 瞧他跪那哭嚎不起来,盛怀洛扶了一扶也就算了。五爷又直接言明:“哎呀呀骆大管事您听我一句,这个事啊他不是我能管得了呀,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我猜这会穆兄啊都得是左右为难,我若前去岂不是瞧他笑话去了吗?这个呀不能不能。你呀快快回去跟骆老爷商议,若不然就转去问骆大所长啊!快去快去,哎对多仰仗点骆大少爷才是啊,我也盼着有好信儿呢,赶快啊。” 骆为里话也说了戏也做了,这劲使出来了身子倒真轻快了,一抹眼泪就跑没影了。逗得五爷和盛怀洛都快笑死了,跟到堂下来五爷还讥诮道:“他也有今天?哎呦我能吃上骆宅几条烂鱼不还得沾沾他的光嘛。” “哎呀主子,人家还能想到跑来找您呢,是不是也是人才一个?”盛怀洛笑闹着。 五爷又笑得浑身拧歪,“人才呀!哎我说什么啦,他武乐书不待是真心想娶骆鱼雁的,我猜他就得有后手。可拿自己脸面来敲打?是个什么滋味?”五爷也轻敲了两巴掌耳光,“哎呦不好受。你说他怎么就不能学学我呀,宝贝心儿在那?咱就得拼呢!” 盛怀洛有力气摇摇扇子可没工夫寻思他的好,“主子。瞧您说的,他怎么跟您比呀?我看形势所迫啊他早晚得娶了个什么人……” “他敢!”五爷打断,又拧哒起台步嘲谑地浑身发颤似的,“你说你怎么这么阴毒啊?哎两屋住着门对门的,这心儿就得搂到我亲姑爷怀里去,他那边还就非得再牵个什么小家碧玉的出来?哎呦多别扭啊!啊?”又点了点兰花指一脸狞笑,“别扭一辈子呦——” 五爷的身段盛怀洛自然爱眼,赶紧点着小碎步追来,“谁说不是呢!这别扭着劲儿呀才有日子过啊,何况又是少年靓女三三两两的,那话头里不还说她杜大小姐不也……” “他武乐书敢靠女人上位吗?近水楼台的都不敢,还杜宅?哎对那个……”五爷一下想不起来正事的样子。 盛怀洛赶紧说,“去了去了,可不知怎的,好像是不欢而散。主子,按理说杜茂名那张嘴要说服温格调不是难事啊?可这样一来,后面的戏码都不好看透了呢。” 五爷又坐回主位,“他杜茂名能听懂这个话都算他脑子够用的了,那温格调呢呵呵?真能让他跟着倒通到国外的市场去可劲转悠,就他家那点画?哎呦那可真要命了。” 盛怀洛取下龚扇来摇,“哎呦主子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为财死。” “哎呦那是钱的事嘛?是他姓杜的那双眼呢,见不得好处捞到别人兜里去,何况是独吞呢!那还了得。”五爷说的跟扒开他心皮儿瞧过里子似的。 这个盛怀洛服气,“倒也是,难得主子这些年提携着他呀,杜宅才有了今日的风光。他若是能想着收敛着点呀这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再不济还有主子您娇惯他呢。” “哎呀我娇惯着他呀可没指着他收敛。这功到用时方恨少怎么行啊?我就娇惯着他点又怎么了?他眼馋的想要的都是我想过的到手的,我就赏他。我再赏他。拿去。可劲。”五爷终于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随他随他去吧。” 盛怀洛匿笑一下,又抬手妖道:“是呢主子。再有那温宅?嘿嘿嘿……”他竟笑得更禁不住了。五爷白他一眼,满意也宠溺,“这神颜可是个好东西。哎?” 五爷这个‘哎’,机警又冷峻,盛怀洛一下止住了笑声,“主子?” 五爷问:“章简说严程肖骆这四个宅子是潜舱时随机进的?” 盛怀洛凑近答:“是的主子。” 五爷问:“货箱里的尸身都不见了?” 盛怀洛也一惊,“这……主子?” 五爷下结论:“所以大郎手里该是有神化的呀!怎么早没想到?这个章简?你去搜他。” 盛怀洛撂眼一想,“主子,这可大可小啊?” “稍安勿躁,去去就回。”五爷吩咐又想,“这海株昆是真不中用啊,神颜能到妞儿手里,神化能跑大郎那去,不是?我还留着他有什么用你说?” 盛怀洛呵呵一笑矫情着,“主子啊!您也就是碎叨。这心里边还是念着他的好呢。行了呀,都那把年纪了还能怎样?” 五爷还嫌弃,“我看他啊真是越老越那熊样,行啦,随便。你去吧,带盒荔枝膏回来。” 不想大门口安珑叩门求见,盛怀洛刚站直就定住,“主子,是安珑的音频。” “他来?哎呀二郎……好久不见,请请吧万一有大事呢。”五爷不太随心,一副死鱼眼睛的样。 安珑进堂只一步就跪倒,大礼行过才静候。五爷哈欠摆手,这种英俊矫健年轻有为的样儿啊他最不爱见。盛怀洛就赶紧问:“何事啊?主人都倦了,快说快回。” 安珑见礼答:“回主人,盛夏突至少爷他?偶遇中暑,身子大为不适。” “哎呀!”这么大的事啊,五爷听的来了精神,“可是二郎中暑了?” 安珑点头答:“回主人,正是。” “你看,我就说嘛今年这天头就是不正。”五爷拍大腿叫骂了句,又急得够呛,“哎呀这中暑可不是小事啊?二郎请了大夫没呀?” 第507章 我不干了 安珑答:“回主人,大夫是请了,但并不见效。” “哎呦!这如何是好啊?”五爷掩面急躁,却掐过指缝怒目安珑,不知死活的东西。 安珑终于说:“主人?所以少爷是想拜请海师父?不知您可否恩准。” “准啊,当然准,我怎么没想到。快快快请海师父。”五爷拍手赞许似的,盛怀洛也点头示意。安珑才确认是真的可以,竟没忍住咧嘴笑了下,“安珑替少爷谢过主人。” 五爷一摆手,安珑刚起身还没迈腿,他又想起来,“哎呀安珑啊可要记得,二郎身子好点了呀还要去海师父那拜谢一番呢。” 安珑立定见礼,感激的很,“谢主人。” 瞧这小子一步就没影,盛怀洛还摇头,“主子?” 五爷无所谓,“随他。眼馋了这么久,去看看怎么了?无非就是想死的明白点嘛,不是大事。”据说五爷当年对于海宅的仰慕之情丝毫不亚于邹盘之,何况他复仇之路的起点就是海株昆。 是啊愿打愿挨的事,人家现在不愿意受着了,你怎么办吧?骆大所长的办公室里也同样上演着这一幕。还是当事人面对面。 邸盟能抓住这么好的机会全得益于展长松。今儿展大警官几乎一天没来,为啥是几乎呢?因为人家眼看下工的时候,又一身警服官帽相当标致地亮相了。 然后一楼就好一阵欢闹啊,那打赌赢了的嗷嚎连连:“我说展头儿今早就不待来的吧,你看你看哎呀拿钱拿钱你!”那边还有不认输的抵赖:“还今早?展头儿他都巴巴你一天了,抓他。”再就有识相的上前祝贺:“展头儿恭喜啦您这喜事少不了咱兄弟们助阵呢!” 展长松身边就围满了人,他含羞带笑摘了帽子才说:“所以呀兄弟们今晚我请客,走。” 花冷跑来叫:“老大,走啊!”邸盟一脸阴沉转而烦厌,“滚边儿去,谁给他充那个场。”花冷挠头跑去,邸盟又等了一等,见楼里真都静了,他才推开所长室的门。 “你还真的在啊?我说您这顶头上司的又是月老媒人啊,他不可能只这顿酒席就搞得定嘛。”邸盟关门上锁坐下翘脚,骆所长好生稀奇地打量他,“不是你怎么的呀邸盟?这也碍着你事啦?他展长松有这么个空当,你不正好搜刮搜刮那片上的线索嘛还嚼什么舌头?” 都这时候了,还拿这种话唬谁呢,“我不干了。”邸盟直言。 骆所长有点惊,嗖就起身,又坐下拍了桌子,“顺嘴咧咧什么玩意你?这是说人话的地儿。我当你是嘴巴瓢了啊,趁早给我憋回去。还反了你不成?” “我反不反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邸盟回嘴,心里也没多大底气,可再不了断期儿那丫头真不知又会摊上什么事? 四年前刚被温宅录用为短工的苦命三人组天天都变得嘻嘻笑了,但好景不长几日之后祸从天降。听人说老管家有个什么什么宝贝不见了,搜来搜去都没找到但却全宅子的人都说是花期偷了,然后…… “你还想反?哈哈邸盟你以为这是四年前呢?哎不,就三年前也行啊!”骆所长没带怕的,挖苦得还挺不屑。 是啊四年前还真就是骆典狱长先看中邸盟的,这小子一人单挑温宅护院又一路杀到《花满园》后院去抢人,被扔来监狱的时候已然就半条命了,这又被这帮狱警玩弄这些天了,他居然还连个“啊!”都不会喊。哎呦人才呀,哎呦不对呀,再弄真就玩命了吧,“哎呀散了散了吧,这人新鲜几天也就够了,还玩不腻了你们。” 所以邸盟就成了他的专属了,“怎么?我看你小子是个狠人,有没有想过跟着我干?” 邸盟没抬眼没张嘴,喘气费劲,活着都累。骆典狱长笑哼一下,“没事,我有的是时间。而且你,好像也出不去了。依旧是在这,这管人的和挨管的,打人的和挨打的,随便你选。这可是头一份啊,你好好想想。” “哐啷啷……”骆典狱长背手出去,就有人来关门上锁。邸盟才抬眼看了下这个狱警,要我和他一样?笑话。 最后居然是邸盟说通了姓骆的,半年之后就放了他出去。那天在监狱大门口骆典狱长笑谈:“你小子别以为自己个儿精明,我告诉你早晚有你回来求我的那一天。哎我可不是要挟你啊,咱先把话撂这,你邸盟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用你。”大门一开,邸盟抬脚就跑,骆典狱长还喊:“你听着没?”邸盟摆摆胳膊,又臭又硬的样儿。 然后又过了半年,也就是三年前…… “对呀!三年了我早就不欠你了。”邸盟咬牙说,骆所长拍案而起:“什么叫你不欠我了?啊?我让你欠我了呀?”又倒回摇椅转了半圈,呲牙怼他:“你自己犯糊涂,错过了时机,还怨恨起我来了你?” 邸盟心痛就在这,可?“你怎么不说是你赖着脸皮求我来的?” 骆所长又翻了,拍着扶手叫嚷:“哎呀!我求你?”又一转眼珠,“对呀!我求你,我求你来着,是吧?”这不冷不热的两句,邸盟竟蔫巴了。 骆所长就够扯着桌边趴上桌案,敲了敲另一边,“你就说说吧,啊?这要是没我及时出现,就你在外头小偷小摸那半年,你干成啥了呀你?屁你都没捞着。” “可跟了你三年不也一样,我捞着什么了呀?”邸盟吐了句实话,真是懒得看他。 骆所长叽歪的很,“哎呦喂邸盟你敢说一样?啊?要不是我出钱哄得《花满园》那个糟心老板乐呵,你那个什么小妹妹的能成了人家重点栽培的物儿?” 第508章 那时年少 哼,期儿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个老板早就出城去了,你当然说什么是什么。”奈何邸盟当年还是稚嫩啊,一筹莫展举目无亲之时,骆某人这话一出他立马答应了。 “哎呦你邸盟什么意思?你说我连这点钱都省了?”骆所长嗷一声,又觉得哪不对,“我告诉你啊,就当年这对我来说可是一笔大花销呢,我有账的。” 邸盟瞪他,我就知道,“所以您这点钱,哦不,大花销是吧?你月月扣我九成薪水,三年,够了吧?”哎呦喂那把骆所长惊得,你还真敢说出来啊你,“你你?” 邸盟搓搓两手,低头道:“我好像也有账。” 这下骆所长慌了,伸手够扯下没够着,绕了半个桌子跑过来,还是抓着领口问:“你说的是真的?”邸盟咬唇点头,劲儿劲儿的。 骆所长服了,“哎呦喂邸盟你干嘛呀你,你说你跟我至于的嘛,啊?你说什么时候我不是为了你好,我不是想着你呀?啊?在监狱里头,咱就说最开始啊,是不是我救下的你呀,啊是不是?我又是擦伤又是上药,我管你吃管你喝,汤汤水水的我折腾多少个日夜你才有个人样啊你,啊你不记着?” 邸盟抖了抖眼皮,这些他认,“那我没给你干事啊?我这三年怎么过的呀?你这所长怎么来的?你点头哈腰巴结人家展警佐的日子你都忘了啊你?” 骆所长抬手就想打,可一抓?哎呀我帽子呢?原本天气这么热他早把帽子摔桌案上了,可这会又宝贝的不行,抱起来擦擦啪就扣上,这所长就得是我。又一想?还得来软的,这小子的软肋我还不知道啊? 骆所长又打哭腔:“哎呀邸盟啊要不说你我就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呢,你说你这个时候你?哎呦我就说你呀最不会赶时候还最不会看人,那么关键的时刻啊那晚一天那小丫头就……你可倒好!你说我对你好你一会半会看不出来,你三天五天还瞧不准?怎么着?啊?真信着我的时候你才说这来龙去脉,哎呦!我那个心呢!你早说啊你。” 邸盟真就听着,这一段他后悔过太多回了,熟悉着呢。可没办法,他有那个命能活下来,却没那个心再信任何人,“我不信你。” 骆所长背手哈腰挑刺:“不信?哎呦忘了自己鼻涕一把泪一把啦?你就说我帮没帮你吧?那温宅的老管家我求没求去问没问?就你们弄丢的那个物件,什么朝代的来着……” “不是我们弄的,是他们污蔑。”邸盟一副咬人相,骆所长改口:“污蔑污蔑,我口误口误啊。可是邸盟?你那时候要是能有这股士气,就直接听了我的话砸多少钱下去咱宁可平了这个事,多好!我是不为你着想的人吗?啊?你当时有什么呀?连命都是我抢回来的,我不还是愿意给你掏腰包?我这还不行?” 邸盟付之一笑才想明白,那时年少?为何就是信不得你,大概我早知有今日。但要真是在监里就答应了?给你干这四年,是不是期儿就不用受那些苦。邸盟又笑着摇头,四年?得了吧,那就更不会放我了。 骆所长一看还好冤,“怎么?你畏首畏尾错过了时机,真赖着我啦?” “没呀。”邸盟拉着长音拧了身子,两腿放赖桌板一靠,“我就是在想我这几年刀尖上得舔血,所里头得充当那个愣头青,外面宅子还得给人装孙子,这人后呢?哎对,没有人后,哎不对,是没有我,落下的全是您骆大所长的名声,是吧?” 骆所长有点心虚,他攀高结贵靠的都是邸盟抢下的那点功绩任他三寸不烂之舌那么吹嘘两下全垫高到自己脚底下了,“我的和你的有什么区别?啊?就你现在外面这案子一茬茬的都破不了,那骂的不也都是我的名吗?” 骆所长在自个小脸上拍了两下,又坐回位子推心置腹:“所以呀邸盟我跟你说实话,就在我这干你是最能发挥才干优势的,亏不着你。” 邸盟吐气白眼,“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就是不想干了。你放我走,皆大欢喜。” 骆所长可不认,“欢喜你个屁。周居乐还在那闭不上眼睛呢,还放你走?整这么多个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我这所长还干不干啦?” 邸盟也急了,“那你往我身上赖你惩处我啊,你治我个渎职罪,你贬我的职你干脆关我到大牢里去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能离开洛阳城你我的事就算两清。” 骆所长惊了,“哎呦喂邸盟还这么能耐呢你,这身衣服穿了这么久你还是你啊,厉害,我服。”邸盟歪嘴笑呵,“真的假的?” 骆所长也缓和了下,“哎哎哎别。等等。你得跟我说明白的,到底怎么了?为啥非现在走?”这可把邸盟难住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一想到她就觉得心里有多少双爪子似的,八成啊都是那些受害人的,这我也认,可?一把她跟期儿放一块,立马就觉得……不行。 邸盟干摇头不说话,骆所长还是在为他着想似的,“邸盟啊既然如此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给你听,这个展长松啊是展老所长的大公子这我自然是偏爱一些我承认,可难得的是这姻缘你说?你不会是因为这婚事敲定就觉得……” 邸盟打断:“我不单是因为他。更是我自己。” “哦!”骆所长眨眨眼明白点,“难道会是因为这武乐书想娶我骆大小姐,冷落了你家小妹妹……”邸盟立马一副要一拳爆了他脑袋的架势,骆所长赶紧躲着点还笑闹:“你瞅瞅你都这时候了来什么劲?哎呦吓死我了。” 邸盟落座,他还挖苦:“我还以为你呀,在那个什么什么,哎对就他被贬去《花满园》看门那会不就名花有主了嘛,哎哎哎我说的是真的吧,都到这会了还急呢你冲我来干嘛?” 第509章 我不知道 邸盟蹭蹭拳头竟一丝惬意,说了你也不懂。可你确定,骆大所长说的,你懂啦? 骆所长瞧他那样,看来也不是这个呀,“所以邸盟你不会是被真凶要挟了吧?” 这一句邸盟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哦不对,是他蹭就跳起来,“你瞎说什么?” “我瞎没瞎说,你自己知道。以你邸盟的能耐,这么久不破案?我就够稀奇的了,这?还想跑?”骆所长看他这种震惊更确信,“你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是不是?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不止一次打过照面了,对不对?没胜算才想溜,是吧?哎别急,我随你的愿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行吗?” 姜还是老的辣这种事?怎么在我身上一验一个准,他是想来救一个,不是想来搭进去一个。哎不对,逮住了她算我搭了一个?我……我?邸盟惊不自胜,杵地中间哆嗦。 而这时还有一人急的在屋里团团转呢,就是展警佐。往往能早下工一刻他绝对不带含糊的,可今不。而且同样是因为骆所长的三言两语。 昨日拜见展老所长的时候啊,骆所长一看这婚事顺风顺水的也就来了心气,非说这样就和展警佐成了同僚加亲家你看近不近乎,这再让展警佐忙里忙外哪忍得下心呢,若不然就请展叔公来他身边做书记员吧,也就是年节之前去县里开个会做做记录轻省一些。 急人的就是展老所长居然答应了,展警佐是今早才听他哥说了这么一句,那家伙气得直喊:“不是哥?他这就是明晃晃地削我的权啊?那书记员和警佐得差多少用我说嘛?当那么个书记员和贬我回家有啥区别呀,一个月县里才开一次会。这不是你那个年代啦,这里头机要呢财务哇人事啊这不都成他的了吗?还有长松这婚事啊,你看不出来他是想牵制咱展家的势力呀?你还……” 展警佐一通摔打就提前上工了,展长松跟来回话站门外好半天了,见爹不说话只沉着脸,走进来跪下了才说:“爹?叔父说的,不无道理。” 展老所长语重心长,“这道理呀都是在人心呢。长松啊你叔父的性子不及你不像咱展家的人呢,哎呀行啦爹是言重了你别往心里去。他和那个骆所长的争竞啊,我也不提你也不必管。我就盼着这些个必经之路早晚也有他服下来的那一天才是好啊。倒是你呀,这展骆联姻可好可坏可大可小,你要心里有数不能只顾儿女情长,洛阳城的安危还得你都扛着。” 展长松懂了,抿嘴笑下,叩了头才出去。 可话说这会展警佐就是真忍不住出了门,你个姓骆的有能耐当面来吧。但迈出门就听见什么音…… “怎么?这么为难?难道还是温宅?冤家路窄了你?”骆所长试探着,“可那个老管家不是说当年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吗?哎呦不会是你做下的吧?”邸盟还不回话,大概都没听见。 骆所长就接着絮叨:“这个新来的刘浩华也有三四年了倒是殷勤,不像会犯这种事的人,你查他了吗?”邸盟不答他就摇椅嗤笑:“所以呀邸盟你说说你们这点事赶的,人温宅家主都不在,就一个老管家就把你办了。这些年?多亏是遇到了我呀。你说不说?” 骆所长像是没了耐心似的,大概也是好人装不下去了。展警佐却觉得信息量好大,立马来了精神,耳朵灵光多少倍。可邸盟只说:“我不知道。” 啥意思?这两人都更稀奇。骆所长就笑得好猖獗,“邸盟啊邸盟,这几年痞劲儿是逼出来了,可你还是不会撒个谎啊?你不知道?啊哈哈哈。所以我要不要把我知道的抖落出去呢?比如说她花独秀……” “你敢!”邸盟惊惶,奔来砸了桌子,“你再敢说她一个字?” 骆所长脸怼脸教教他,“这回你知道了吧?你是碰着好人了。整整四年,我只字未提。不像他武乐书就睡她一晚上,全城皆知。啊?哈哈哈哈……” 邸盟五雷轰顶,只双拳撑住身子,咔咔桌子裂了,“我拿命给你干三年,月月拿九成薪水堵你的嘴……” 骆所长打断:“你放屁,你的命都是我的,有你口饭吃还不行?不是邸盟你以为我想干嘛,啊?凶手要是真威胁到你了,那离我还远吗?你就告诉我他是谁,你我联手一起想法子,不好吗?” 邸盟像被骂醒了一样,瘫坐下去,“我是想私奔,她答应我了。” 原来如此,天助我也。门外的展警佐这一听,乐得呀!喜从天降啊,走着瞧吧您呢! 骆所长一看,也瘫坐无语,又忍不住碎叨:“这整了半天还是情种一个?一点长进没有啊,哎呦喂白瞎你那点能耐喽……这咋就能这么……不是这男人吧……哎你《花满园》见天去你学不会呀?” 不知咋的这回听着挨训邸盟心里竟安心不少,直接笑了,“那个,所长,一点不能通融吗?要不,我先请一月假。” 骆所长直接翻脸,“滚一边去。看你明敢不来的。我告诉你啊明先把这桌子给我换了啊,工钱里扣。看什么?还不滚?不是,展长松不请我,你请的起呀?” 邸盟认了,本来底气就不大,竟然真是怂的一匹,服了你。可是她?为什么我说不出口。那期儿?五蝶心,你等着。 临近下工,小武被传唤,回宅领罚。“啊?”小武一头雾水,可祈丙直言:“老爷都等急了,你快点吧。”他一个箭步奔去,祈丙还拧哒看戏:“倒霉催的吧?活该不?自以为是的家伙。”就这几句话够他碎叨一道啦。 第510章 平起平坐 街上的人正多,他急颠撺掇还抱着个锦盒。路上的人听祈丙这样一说也就明白了,“看来今天他武乐书真是丧啊!”“这花落谁家没他啥事。”“背后还不定又被人捅了什么刀呢。”“还能是谁?姓黎的。”“哎呀要我说啊就是活该,没听说他在骆宅那个飞扬跋扈。” 小武一个回旋转到三复街还冲阿宁哥显摆了一下手里的宝贝,徐宁背手嫌弃,媳妇整丢了这又整个什么东西呀非这个时候自己抱回来?瞧哥眼馋这一下,小武还特意摇了摇又揽在怀里还没回过头来,差点撞进展长松怀里,“干嘛你?”又心虚:“你怎么在这?” 心儿每日都算着下工的时辰出门迎接姑爷回宅,今儿一开后门,哎你怎么在这?邸盟不仅在,还一副恶鬼缠人相,恭候多时一样。 “五蝶心你跟期儿说什么了?”“你为什么把她带到茶行去?”“那么远的地方?还离凶杀现场那么近?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有话直说,你想干什么冲我来。”“期儿什么都不知道,你别缠着她,更不许动她一下。要不然……”“要不然我不会让穆宅好过一点。有武乐书在也没用。”“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说话!” 邸盟就这样跟着心儿挪着小碎步,一会一句停不下来,神似自言自语。心儿都没心思瞧他一眼,那个女人啊用不着你操什么心的。 展长松也不用你管,狠狠瞪他一眼还上前。 小武翻个跟头亮了架势,就是锦盒还没离手。 徐宁一惊,抬了下头。正巧姑爷回来,就见礼叫了句:“姑爷!” 小武一惊,收了架势,等着见礼:“姑爷。” 窦浪甩甩扇子,左右瞧瞧,“这?怎么啦?” 没人答,窦浪就又笑,“那?那个,忙着啊。我走。” 展长松又迈步还不说话,小武瞥他一眼,又问:“不打吗?” 展长松反问:“不躲吗?” “哎你?”岂有此理,要求够高啊你,小武不干,瞪他一眼。 展长松就扬扬头,指着徐宁给他看,小武蔫了不敢回头,展长松又摆摆右手食指,让他瞧瞧穆宅大门,大概还想叫姑爷回来,这下小武服了,“好。随你。就是?换个地方,去你地盘,我不躲但你要快,我还有事呢。” 展长松嗤之以鼻,还是走上前附耳道:“武乐书别以为我不知道,谣言是你让黎成传的。”小武眨眨眼,展长松就正了正身子,撂话:“所以我警告你,再别打她的主意,从今往后一个字不许你提她。” 小武也哼他,“以后谣言里有她没她就都是你自己的事了,冲我凶什么。” 小武夺门而去,展长松还惊,你个家伙这么理直气壮,转而一笑,你真的都没想过? 窦浪转到御路街邸盟终于闭了嘴,心儿美美来迎,窦浪直接跑回。玩什么久别重逢啊天天见的,邸盟那个嫌弃。窦浪见礼他还切,拧拧帽子抬脚走了。 “心儿邸大警官怎么在?跟你说的什么事啊?”窦浪小声问,心儿转了下眼珠,“哦?他呀就是赶巧碰到的打了个招呼。” “那怎么那个表情啊?”窦浪还瞅他一眼,心儿往夫君肩膀一靠才懒得看他,“不知道。是城里又有什么大案子了吗?” 窦浪怕吓着媳妇赶紧摇头,“没没没有,咱不管他们那些,啊!” 展长松可算追来了,没好气地吆喝:“不是?你能不能快点?就差你了不知道啊?还得我回来接你呀?这谱摆的,快走两步。” 就是看着你来了,邸盟才游荡的,“知道了展大警官,小的给您道喜啦。” 窦浪扭头一看,哄着:“你看,人家有人家的事。咱回咱的。” 心儿搓了搓姑爷手掌,乖乖一笑,“嗯。夫君说的是。”又瞟邸盟一眼,小样的你。 小武蹿进《德义堂》放下锦盒就要跪,黎叔从格栅后走来大喝:“站住。干什么你?”小武吓一跳,但大概也明白了,站那没敢动,“黎叔。” “还知道我是你黎叔,啊?”黎叔逼问,他更低头,“黎叔我……” “你什么你?你看着我这一天忙成什么样了吗?哎不对,是打昨晚上起我就没着消停啊,啊?你珍惜我的劳动成果了吗?”黎叔背手训他,还得翘脚瞧他,又给他甩出去个台阶实际上心里更气,“你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是吧?” 小武抠着指头尖,为难道:“黎叔我……我?知道。” 黎叔被气笑了,“哈哈知道?然后非对着干,是吧?” 小武腿都软了,“黎叔我……那些谣言是我让阿成传的,他故意露了名担了过,但真的不能只怪他啊。再者我也不能看着您颜面扫地就为了让我……” “然后你就擅自做主搞什么二八分成?”黎叔都像见着新鲜事儿了,小武还嘟囔一句:“那个……茶行?也是这样收了严宅。” 黎叔气得嚷他,“哎你还有理了呀武乐书,啊?那严老爷恪守中庸之道也就那么认了,你看看他骆滨江呢找上宅子来愣是和老爷掰扯了一个多时辰,还带着骆贤涌他亲儿子,头晌呢连肖沃雍都登门了。这一大天老爷刚得空歇会。你看你干的好事。” “老爷!那我……”小武也急了,好想去看老爷一眼。 “你?你就是找打。”黎叔打断他,这个小武认。黎叔让他一人独大,他哪里敢。他就是故意惹事,各挨五十大板,面上就传说与黎宅又平起平坐了,他才安心。再者那骆滨江?来了就对了,哼。可老爷? 黎叔回身抱起锦盒,撂话给他:“跪这等着,我去老爷那问一声。” 小武嗯嗯应下,黎叔一抬脚他就扯了衣摆跪下去。 第511章 指桑骂槐 《地坤轩》的门一开,老爷就抬眼问来:“可是劝下了?” “哎呦算是吧。这小子见招拆招来的太快,我都有点跟不上他了。”黎叔边说边拆着锦盒,老爷还嗔怪:“呦这还夸上了。什么物件啊,我看看。” “哎呦呦老爷?铜鎏金祥龙纹酒壶!大唐贞观制款,这顶尖的货色啊!”黎叔赶紧一步一颠地送到老爷手心里来,老爷哈哈大笑更是爱不释手,“这小子!” “哈哈照这看三爷那肯定是没白去,骆宅又被他逼到这步田地也没个什么人露脸?哎呀老爷!咱还得等啊。”谁说黎叔不懂小武。 “等啊当然得等,这幕后的手哪是那么容易往出露的?就是这个小子跟谁学的?二八分成还得三年完活?亏他想的出来?”老爷抱怨连连,黎叔也跟着叫阵:“哎呦呦要不说呢他就是恃宠而骄张扬跋扈的他……” 老爷一抬眼,黎叔嬉皮笑脸赶紧闭嘴了,他还不知道老爷是指桑骂槐说的他呀,又拉起长音哄着:“哎呦老爷辛苦老爷辛苦啊。” 老爷提提嗓子,“这一天?口干舌燥的。”黎叔赶紧奉上温茶又哄:“来来来这有这有,哎尝尝这口,慢着点您喽。” 老爷品口温茶又碎叨:“你说这孩子啊,一准是想着回来求我罚他,你说他怎么就不想想他求我罚他我这个心得……” 黎叔点头哈腰:“是是是他就是年轻欠着考虑呢。老爷的心情啊我最有领会,若不今晚我就陪您小酌怡情?哎对咱就冲着这祥龙纹酒壶也得喝两杯呀!” “哼,你呀!”老爷直接揭穿他,步子却都迈开了,“还不就为了躲清闲?” “哎?哎呀老爷!”黎叔尴尬一小下又跟来讨巧,老爷呵呵笑他:“我告诉你啊你躲不了这一顿,别说他黎婶了就是我呀,要是明早见不到阿成活蹦乱跳来请安,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黎叔两膝一软又求:“哎呦老爷!这个小子他都敢,他?哎呀,不行,看来我得多喝两杯。”老爷笑他:“你呀你呀!”出门走在了前面。 这饭都开了,小武还跪在堂前,一步跳进门的正是祈丙,居然还真拿了根刑杖。小武一惊,怎么会让他来?祈丙走来立定,杖头击地又甩起都一言不发,小武这才当真,面上冷峻下来心里却欣喜,少爷这事?我怎么也挨着了。 不想祈丙凌空发笑,还好有刑杖撑着要不都站不稳了。小武惊了,你?飞起来就是一脚,祈丙又嗷嚎:“哎呦哥啊,我要散花了我你这哪股劲儿啊你?” “逗我玩呢你?”小武喝他。 他还回嘴:“就是逗你的呀,还是黎叔让的呢,说是你先挑事的。” “我?”小武语塞,又凶:“那你拿它来吓唬谁呀?” “我拿它叫你起来的呀。你看,起来了吧。”祈丙可有想法了。 小武一听转身又要跪下去,祈丙刑杖一插挡了他,还哄:“哎哎哎哥你听我说,黎叔说了这就是老爷的意思。” 小武后退放腿又支在半空,急的不行,“怎么会呢?老爷他就没说……” “老爷说了这就是罚你,各位兄弟都挨了就你挨不着,那还寻思不过来味啊?”祈丙学的不太像,小武倒听懂了,原来老爷是让他听少爷的,他忽地一笑,我怎么就没想到?他敲头一下,祈丙还一愣。我怎么就从来都没想过要护着自己一点,“哈哈,哈哈,好。我最懂事的,一点就通。哎?我晚饭盛了吗?饿死了。” 祈丙又嘻笑,“没呀,勤婶说了就得你自己去,你躲不了这一顿的。” 小武一听,难以置信,不是?我好像刚学着点什么。又瞟了瞟这刑杖,故作嘻笑:“祈丙,那?那个,勤婶她是什么表情啊,这话是咋说的呀?” 哼还能咋说,人尽皆知那么个大好的媳妇让你转悠一天就给弄丢了,不打你才怪。 酒足饭饱,该用功了。小武走来《天健榭》候在门外。《穆明楼》里心儿还缠着姑爷要一起来,竟还先跑到前头去了呢。心儿能不来嘛,你这一大天来了个峰转直下的任人嘲笑,我记得真真的呢,非要问问你滋味如何?更何况刚才勤婶打得你满院子跑,心儿想来都憋不住笑。 远远的这个小身影就被小武一眼瞄中,你呀!不来才怪。人家明明是来笑话他的,他倒美的含羞带怯。背手捻了指头,挨个的。又低头碾起脚丫,左右晃。你以为他是臊得慌啊,可看着更像巴不得。没办法,只是这样,他都心满意足。 但巧的是刚要回家的黎叔打这过,前后一看?这还了得。黎叔几步赶来,小武心惊先见礼:“黎叔。”黎叔没再敢瞧向姑爷那边,可指着他的手指都颤乎了,“你给我站直了你。你?”小武低头听训,黎叔欲言又止。“你呀!”黎叔打了他心口一拳,就甩袖而去。 小武好像懂了,黎叔我?小武又瞧了眼两位少主,若隐若现般?他也似笑非笑,笑的是我竟然真的陷进去了,连黎叔一眼都看中。我认。可难的是,我能怎么办?少爷?少爷!少爷…… 四月十三天才放亮,《予本楼》就被哐哐砸门,小武一惊飞起,迎门来看:“阿成?你怎么醒了?”又眨眼支吾:“你你怎么来了?”又一想,哼我才不理你呢。 小武啪就关门,阿成还撑住两臂挤进来。小武就转悠到餐桌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起了哈欠,哎呦哎呦的。阿成关紧门还稀奇,“哥?你怎么了?没睡好吗?”又跑来问:“不是?这大早上就这么累?你这得多久没睡好了?” 第512章 服了我认 小武坐下又趴那还拍了拍嘴巴,这个哈欠打完啊他好想补一觉。身子却拧到一边,哼不用你管。可不是嘛,谁管得了啊你说。就单单昨个一晚上他把自己交待在少爷那彻夜未眠,凡是少爷说过的跟女孩子有那么点关系的教导啊他翻来覆去地想,可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是怎么陷进去的,这明摆着无解啊你是怎么想的呢你。 可就是不能想到小姐,哪怕一下下啊他都……急的他呀跪倒爬起摔了枕头又卷进被子里,再露头出来两眼亮晶晶的好无辜,再来。从头交待,是这样的啊少爷…… 天色一点点灰白,他又一次倒回床上,瘫软无力,完全不像刚刚静静悄悄的他就在地中间把头一眼见到小姐直到今晚又被她摔在擂台之上的一点一滴又演绎了一遍那样,欲罢不能。 忽地他笑了,也服了。我承认,我喜欢上了少爷的女人。这个结论来的有多难他自然就有多珍惜。又忽然坐起来喜笑,他想:就该是少爷把自己对小姐的爱赏给了我。这样想来,小武真坦然了。甚至还觉得姑爷说的最对,‘这要是穆大少爷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心儿,想要对她好。那?兴许就是你直接搬到……’ 小武红了脸颊,摇头笑过,就对少爷说:“放心,我会护着她,像你在一样,直到我们去见你。”这决心有了困劲也来了,孩子就这么两脚支地倒床就睡。 然后屁大会工夫就被敲醒了,你个黎成。阿成瞧他不理人偏来逗他,“怎么担心我啊?”小武拧头到另一边更嫌弃了。“嘿呀就这点伤你抹了半盒武来,我早没事了。”小武一听抓来他手腕一验又甩去,不服小姐不行啊!想来一笑,还坐起来回头瞧《穆明楼》。 阿成就又跑这边来,他一挡住小武就翻个白眼,阿成还求:“哥!你就别生我气了。我不告诉你,实际上心里就是带着你一起给少爷办成事的。真的没想要瞒你骗你的,我不就是怕你知道了再……” 小武起身怼他:“哼小瞧我,因我而起又能怎样?”阿成赶紧附和还追来捶捶背捏捏肩的,“那是。小武哥办事,少爷最放心。”小武一笑挑刺:“要你多嘴。”又蒙:“哎你到底干嘛来的?” 小武倒床就闭眼,那阿成还床榻不敢坐床帘不敢靠杵地中间为难,小武都要打鼾了他才说:“小武哥?昨天邹荣光那边……”小武一听,清醒了,你是担心这个?“哎呀不用你管。”小武耍横更抱紧枕头,最后坐起来甩一边去,“算了。不睡了。” 阿成还吓一跳,接住枕头摩挲两下,小武就搂上他肩头扯去枕头,哄着:“跟您黎大总管汇报一下。哎!就单说三爷那啊,我跟你说我绝对发现大事了。” 阿成愣愣地被带了节奏又急着问:“怎么了?更危险吗?” “我敢说傅云空是孤儿。”小武撂话还竖起食指,阿成一巴掌就打去,“瞎说。人家爹你昨天没瞅着啊?” 小武也理亏,“这个傅达?可傅云空他……”又咬定:“真的我敢肯定他一定经历过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孤儿的那种无助,就像我……” 是啊小武上一次能坦然立世也是因这个节骨眼上少爷出现了:“没爹没娘又怎么了,不还有我嘛!”小武一下语塞,阿成就认了,能有这种共鸣那就该是真的,“可爹爹在?难道是娘亲?” 小武就点头一笑,“这个准没错,而且他在谋划着报仇,别急不是针对宅上,但是对谁?我还真不知道,但他该是有个手足一样的亲人,还肯定在世,大概就是急着保护他。” 阿成笑了,“这个?更没听说啦,不是?小武哥你这一趟又没去挖人家祖坟,咋知道这些事啊?”小武怼他:“就你那才叫八卦,我跟你说我拿我……哎呀反正我试他了一试一个准。” 阿成虚哄:“这么灵?”小武耿头:“那是。”阿成又笑:“可得了吧你。”小武急了,“哎我告诉你我说真的呢,你给我上点心思,去查查傅宅。他娘到底怎么死的,他有没有个兄弟姐妹啥的,听着没?哎对,别光傅宅,连五宅都算上。” “是是是武大总管小的明白。”阿成坐下接话又问:“那邹宅呢?” 小武就不理他自己碎叨:“还有这个傅达对宅上真的很感兴趣,这种礼尚往来?我怕也是他预谋已久了。但是为何就瞧不出他和那几位爷家有什么走动呢?太奇怪了,只笼络宅上,为什么呢?还有他出手这么阔绰,这几位爷家这种有钱的法儿?天上掉的啊!” “还天上掉的呢?山里刨的还差不多。”阿成一嘟囔,小武就夸:“对头!哪位爷啊还都得有自己霸着的山头呢。哎?那这样看,温宅也太关键了呀。” 阿成忍不住嚼舌头根,“可不是嘛,也就是五爷那?一回来就头一个拜见然后就不待去的了,剩下那几位爷你看看他温格调一天出溜多少趟?有空手的吗?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勾搭,谁信?哎哥邹荣光那到底出城去不?” 邹宅?小武以为你午时才醒,都答应人家上午狩猎去了,可你又?“话怎么那么多还尽打岔,我问你我让你查严宅那几个药铺,你查了吗?”小武撂了一句话,就去翻衣柜,一副谁都别看我的样子,却特意找了件浪花绿的长衫。 “哎呦哥啊严宅还剩下那点脸面呢现在全贴那几家铺子上了,那严戈健一天到晚忙活的那个热闹啧啧啧,要说他家能弄出个什么来唰往人身上,哦不,往尸体上一抹啥都不见?就这么个玩意给他们,我看也就那个姓齐的能看明白。可他挨着碰瓷了老消停了,多久都看不着了。”阿成办事粗中有细,就这个人还值得盯一盯。 第513章 笑里藏刀 “齐参?够老道的。哎?那海宅呢?”小武穿戴好,又趴窗户喊:“祈丁?先端我屋来。”阿成门边来接,祈丁还惊:“阿成哥你真在呀!刚老爷还问了呢,你快点啊。”阿成敲他脑门一下,“看看。咱这身板,带劲吧?”祈丁直夸,小武倒真嫌弃,这会脊背挺的那么直溜,“让让,让让,边去。” 小武走来洗漱还关了门,祈丁跑去小武又急的吐了漱口水把门嚷:“轻点你,对面一会我去伺候。”祈丁稀奇一下,头一回啊。小武还朝《穆明楼》瞥来又笑。阿成关了门就嘟嘴:“那个,海宅?真不好说。这城里药行的半边天都是他的,体量大业务多阶管还很紧密,一时半会没什么突破就看着挺规矩的。可里子?” “海宅看不透很正常。”小武擦了脸又蹭乎头发,哄阿成:“打海师父他爹那一辈就霸占药行到如今,你小子才多大?这海师父也算医者父母心,口碑甚好。我倒不是担心他这个心思能歪到哪去,就是怕他这手艺被有心之人滥用了。” 阿成懂了,“你是说,傅云空?” 小武点头,“嗯有可能啊,他手腕好了,心性都变了,爱管闲事也爱说笑了。” 阿成更怕,“他笑得什么样啊?哎呦这我可得上点心思,笑里藏刀啊一准是。” 小武甩了毛巾还逗他,“你还真别说,挺好看的呢。”阿成还酸一下,小武又跳来问:“阿成你说有没有可能这种东西?它往尸身上一撒,骨肉血水都不见。但是它往脸皮上一抹,哎!换了一张脸。” 这回阿成淡定了,挂好毛巾回身要摸摸他小脸,还被小武哥打手一下,“干嘛你?” “还换脸?不换皮呀?我看我今晚就得来这睡,你这天天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尽瞎寻思什么呀这都,越来越离谱了……”阿成还碎叨呢,他倒想起这一大晚上的成果了,嗖就跳下楼去还嚷:“老爷等你呢,快去。”然后自己瞟了眼《穆明楼》可就忙活开喽。 伺候完两位少主洗漱,又一齐去请了二老的安,再就端了饭菜摆满了桌,还抓回阿成陪他上了桌,理由大概就是,“你看阿成好的多快,这可全是小姐武来的功劳啊,还不快谢谢小姐,快啊!” 阿成一开场,几人就笑闹不断,小武更心里美。没办法,就想离你近点,再看一眼。以后想的,也都会做来。不再藏着掖着,闪闪躲躲倒惹人生疑,何苦还压抑自己的性子。我心里认,我面上美,就是小姐你呀,永远都是姑爷的。 窦浪一眼就瞧出他今儿哪不对又说不出来,就在他瞥向自己这一眼,窦浪还搂紧一下怀里的心儿,举杯道:“武师父这酒早该敬您了,这些日子多谢指教,感激。” 小武一笑抬手,坦荡洒落,“姑爷言重了,小武应当的。”窦浪一饮而尽,他又拉长音,“就是您,那个,烦请您管管小姐,她一上来这一通摔打,我又不敢挨着她……” 心儿摔筷子瞪他,“哎你个小武,你等晚上的。”窦浪一手搂得更紧,另一手抬起来保证:“我管我管。哎呀心儿不用你去打抱不平呢你看。” 心儿不干,“就去。”小武盯着他俩,笑得意犹未尽,又递了酒杯给阿成,“倒啊。别偷懒。哎呀你的放下。敢?” 没办法就这点伤,他总挂心。饭后又来了航港,倪坚都好人一个了,就是田亭风这背?小武一惊直接扯了白衣,“你?别动。你下水了?”亭子嗯嗯啊啊不敢哎嚎了,“不是我,是昨晚有个船它缠着……哎呦!”亭子嘟嘴嗯叽,小武气得转身背手不理他,没眼看了。 还在那边光顾笑话小武哥小题大做的两人闻声跑来,一边哄着一个。“哎呦喂你下水了你早吱声啊,你瞒得了谁呀你,还够扯手放下,瞧你这弄得。”阿成训他得咬着牙可上手轻柔的很,亭子还委屈:“我自个上药了呀,就你那什么金疮药啊?哎呦,你轻点啊!” 阿坚盯着这边又瞥眼小武哥,拍他肩头两下,“我看着他。啊!” “不用看着。我长记性。哎疼,阿成哥你?”亭子龇牙咧嘴又忍回去等着听训,阿成呵呵笑他,“记性都是这么长的,你以为呢!” “你又知道了?是吧?”气得小武回身挨个训,阿成堆笑一下,亭子还怼他胳膊肘,两人就都摇头闭嘴,逗得阿坚笑一下也忍住:“好了好啦啊!” 小武还凶:“不行。阿成你记着,现在武来在你手里,我把亭子交给你。只这一天,我要他好模好样的。”阿成哎哎应下,还顺手怼了下亭子脑瓜,用你回嘴吗,“哥。这不是难事。一准办到。你?”‘笑一个呀’阿成又憋回去了。 但小武竟真的笑了,“这就对了呀。都听着了啊。都看着了啊。看哪个再敢犯事的?走呀出去转转闷死了。”小武摆手而去,阿坚一笑跟来。剩下这两人,“快点快点!”“你急什么?”“哎呦喂你轻点。还我急呢你!” 小武走来水边,一跃蹿过尾楼上了一船甲板就耍起架势来。晨曦飘摇,心情佳顺,这又骗的阿成圈在航港,只待我一去一回。完美。几个小人都跳上来给他助威叫好,小武还不见停歇,一套招式打完又起一套。 最后一式竟是摔自己在甲板上哎呦,几人跑来拽他,他还耍赖:“哎呀好想海上的风啊!”阿坚就劝:“阿泉说还有半个月吧就能到家。” “这么快。”小武一笑跳起来,却机警地瞟了眼栈桥那边,几人看去也惊,这两人? 是啊展大警官领着骆大小姐正想去逛逛《骆府码头》,这两人从昨儿个腻乎到今从城里腻乎到这,也就是看见了您武大总管在耍拳脚她骆鱼雁是真走不动道了,要不然啊早都惹得码头那边一片欢呼声了。 第514章 别来无恙 “还看?是吧?”刚展长松就这样酸溜溜地问,骆鱼雁还笑:“看看。怎么啦?”展长松哎呦:“您就再看不进去啦我怎么不信?”骆鱼雁打趣:“真的?”转身就要往航港跑,展长松疾步而来一揽胳膊就抱她在怀,走到栈桥中央才放她下来,“看。就在这。” 骆鱼雁羞答答站站脚,瞧他当真那个样,可一瞥武乐书又两眼发直。展长松就一抬脚绊倒了她,却是先趴下伸了胳膊垫在她身下,“咱就这么看着,啊!”骆鱼雁还啪嗒他胳膊撒气,“这圈转的我晕头转向的还怎么看啊我?”展长松直怼:“哎?那咱走。” 骆鱼雁才不,小脸一托两腿一动,美着呢。看日出看夕阳一样,两小人就趴在栈桥最高点跟两块迎风飘动的碎布条似的。展长松脑瓜一拄白眼一翻,这巧赶的?姓武的你,还有你?嗯。他抽回左手一抬一落,啪叽打了她屁股一下,“最后一次,长点记性。”骆鱼雁羞的呀,“你?”展长松还耿头,怎么的呀,又催:“看我干嘛?抓紧时间。” 骆鱼雁还哪敢看呀,扭头哼他。展长松才不理,那我就自己看,这行家一瞅,武乐书这副身子动的就更着看了。他一会叫好一会拍手的,自己美够呛。骆鱼雁也就瞥回眼珠瞧上一瞧,可最后那脑瓜啊还是一点点蹭回来贴了他肩头才会心一笑。 “这是展长松和骆鱼雁?”阿成发问,亭子加杠:“就这么两个小黑点你也瞅清了?”嗯对。他俩神似谁呀甩到桥板上的两条活泥鳅,这一看小武摔了一跤又笑哈到一堆去了。 阿坚上前问:“小武哥?骆宅一事今日该有结论了。”小武拍他肩头一下,“对面那个骆衷里?要特别小心。关辉呢?传我的话,算他大功一件,你看着办随便赏他点什么。但功劳、声名要在航港躁起来。骆宅嘛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两人在……嗯?” 小武话不落就扬头,几个听着话的小人就往南关森林一瞅,还真是骆为里驾马而来。他可等不到你再去骆宅施压?给谁看呢你?我呸,就你这现状你也敢? 是啊你被骆老爷状告的呀整跪了一夜挨罚没够的谁还不知道?一早就跑来安抚下边人,我猜你就得在这,那这生意你就没戏啦。骆为里下马上前,先拱手:“武大总管别来无恙啊?” 小武扯扯衣摆动动腿,摇了扇子才接话:“骆大管事想看我怎么样啊?” 骆为里一砸大腿也甩开扇子,“哎呦瞧您这话说的,这哪是我看不看得着的事啊,这是您呢受不受得起的事!要不我就说呀这脚底板的泡啊都是人自己走的,以为在紧底下再使劲踩那么两下,就没谁瞧的出您哪不对劲来啊?哎呦谁不知道谁呀?就穆宅那规矩,哼。” 亭子听得最先冲上来,被小武收扇挡住,阿坚也就在后边扯了一下阿成衣襟。连桥上的展长松都趴不住了,扶起骆鱼雁问:“要过去看看吗?”骆鱼雁细想来,“你现在的身份过去?岂不尴尬。”展长松撂眼摇头,“走。去看看。” 小武也摇头一笑,这穆家的规矩啊我怎么就是盼不来?他眨眨眼,好像懂了,“哎呦是啊难的我呀!哎?骆大管事听您这话里的意思?骆宅那边您大可全权做主啦?” 哎呦他就是这么回事嘛,那出门之前他就跟骆滨江保证了,“有您和少爷找上穆宅这一出啊他武乐书就是骑虎难下,你说他先是垄断造势这又二八分成终了还是被穆老爷惩治了吧,那今儿他还能咋呼的起来吗?他不敢来啦,这就是咱的机会到了,您就瞧好吧。” 骆为里嘿嘿一笑,“那是。”扯了下衣襟的工夫想起来了,“不是?你才知道啊?”又一瞅,“哎呦大小姐!亲姑爷!这?”他又屁颠跑去迎了,小武就瞄着他笑哼,就能耐这么一会?可你展长松?来干嘛的。 来听骆为里白活的呀,他是怎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昨啊说动了老的少的今儿又灵机一动一早抢下这先手的,那守着新姑爷这脸贴的热乎,就差说是为了能让您顺利迎娶大小姐了。想到这句他一下打住,提了提嗓子又媚态作笑。 两位少主烦的呀,可算走到了相互见了礼,骆鱼雁还作了揖倒是没抬眼,展长松满意一笑拍打骆为里,“哎说到哪了?” 骆为里那气势立马又高八度,“武乐书我今儿就把话撂这。我骆宅与你本无生意可谈,但你欺人太甚现在已是人尽皆知,我姑且念你是年少轻狂不跟你斤斤计较,但守着两位少主你听明白,今日就得归还我各大鱼市的地皮再登门谢罪,我算你了事。” 展长松听得后背发麻瞥了眼骆鱼雁,这生意?是这么谈的?骆鱼雁兰花翘指掩面憋笑,你呀学着吧。他俩就都瞥武乐书,这人怎么这话都没什么反应啊? 小武只“哦!”就挠头,“不好意思,那个,昨晚彻夜未眠,有点走神了。”这一句实话众人都惊,骆为里就差笑趴了。阿坚亭子齐上前,还真的是被罚了吗?就阿成杵后头生气,我就说你……骆鱼雁也抬了一下头又紧忙瞥回来怯怯的样子,展长松就瞄着她搂紧她肩头,不就是挨罚吗?为了你我也行啊。 “您是说?归还地皮的事啊?这可就难办了,鱼市那边我没掺和,管不了。得问人家。”小武一摆手,阿成就上前。骆为里才反应过来,这穆宅把他一罚就又多了个黎成露头啊?“哎呦喂我跟他哪说得着?这生意不是他去谈的,你姓武的抓紧给句痛快话。不行?咱就城里敲锣打鼓地见。” 第515章 年少轻狂 “好啊!正合我意。您那能闹多大的铺张咱就可多大的来。就算是被展大警官抓去当面对质,这垄断不是我做的我也问心无愧。”小武一句放话,骆为里蒙了,展长松白眼瞥他,把你能的!骆鱼雁倒想到了,他又要来这一手。阿坚和亭子也才明白,悄悄往小武哥身后蹭了蹭,和阿成保持了距离。 黎成就不服,“还当堂对质?老爷都不稀得听你说道,你还敢一杆子支到警察所去?就你问心无愧啊,我看你就是嚣张。” “我嚣张?是谁把着黎老爷子手里那么一个行令可劲耍呀?这真出事了怎么着?啊?看着没?罚我啊!展大警官你说这还有说理地儿了吗?”小武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展长松还将信将疑,骆为里就急的喊:“我管你老穆家怎么回事?现在就说我骆宅的地皮你还是不还?” 小武不答,反倒专看黎成笑话,“呵呵你还,是不还呢?你随便,可别到老爷那去嚼我的舌根说谁挤兑着你了。实际上你不就是眼馋我身上这几个行令吗?告诉你实话吧,这水产就算被你搅黄汤了行令也是到不了你手里。” 小武拄着阿坚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样,落单的阿成就上前撂话:“骆为里,想怎么着你看着办,但地皮是我的了,红口白牙就来要?没戏。” “骆大管事您瞧着了吧,他黎家人到嘴的还能往出吐?能捞一句实话,我都算您几位没白来的。行啦,忙去吧,我看您后手的,咱再商量。”小武吐话就打了哈欠,搂着阿坚回身憋笑,阿成还急:“田亭风,你等我。”亭子摆摆手,“别。您拉拢不了我啊。” 展长松还挺稀奇,他这生意谈的跟没事人似的,“不是?他们几个总这样吗?”骆鱼雁撇嘴嗔怪:“这一堆大男的,谁瞧得出来?”展长松忍不住逗她,“哎呦!这么规矩呀!” 骆为里急的呀,主子呦这个时候还打情骂俏啊您呢,他武乐书不着急您瞧瞧咱的码头哇,多拖一天都要了命喽,再者我还怎么回去呀今儿,还真去敲锣打鼓丢我这老脸吗,他这个挨千刀的黎成啊他,“展大警官?您说您来都来了瞧也瞧了,您说句话啊帮小的一把!” 展长松还瞟骆鱼雁,她即点了头展长松就吆喝:“喂!我还在这呢!” 小武回身“哦!”,点了你两回了你都没个话说这终于吐气了,来干嘛的呀你,上工去的时辰还没到是吧?小武两步走回又拱手:“展大警官,有话直说。” 展长松叹息一下,骆为里就冷哼一声,“哎呀依您武大总管的话说这垄断还是黎管事做下的,如果能被我查到证据确凿的话,现在是没人状告?可若是有,这个黎成我可是要抓的。”骆为里翘脚嗷嚎:“我告,我告发他!” 黎成气得哎呀还真能耐你啦,小武就直接发笑,“那展大警官您还等什么呀?最好现在,抓他正着,还能让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好过呀?您是过堂还是下监啊全都得按规矩麻溜地办,要不?他转个身他就不承认,那溜滑的劲儿啊尽往我身上赖,我招谁惹谁了?” 小武一别犬牙发狠的样,黎成还抬脚踹他呢,小武跳走接着说:“露馅了就这德性?你敢回去当穆老爷面再说一遍吗?”展长松服了他俩,说的跟真的似的?骆为里也炝话:“自己身上还一堆屎尿屁呢,还抓住人家尾巴不放?”反正啊武乐书得意忘形这个样骆为里就是瞧不上。 小武一下没了笑脸,只剩一副冽厉,大概你只甘愿对我落井下石,“骆为里,你又来?如果我没记错就是在这我说过《穆氏航港》你不得再踏入半步,你今是怎么有胆子骑马进来的?”没错,我什么都记得。垄断是因你而起。连我不得不接招都因你而起。小武最想给他瞧的就是这副冷脸。 骆为里怕了,这怎么冲我来了呀?“喂!是黎成把过错往你身上甩的,这谁人都知道的呀,你?” “我?怎么了?我告诉你骆为里。”小武拍拍腰兜,“我身上的物件,哪怕摘了水产的行令,一样可以和穆宅?就把黎宅都算在内,我抗衡的起!你行吗?” 阿成最先听明白还切,“我的事?过了啊。没那耐心,还教教他?”黎成摆手转身边去了还一笑招呼阿坚亭子,“来呀!管他的呢。” 骆为里瞧着船头上就武乐书一人了,怎么那么高大,胆还突突呢我。小武耻笑一下,撂话给他:“我要事缠身,骆宅的生意?要是认,就签字画押。要是不认,可就随便喽。” 这小子又玩撂挑子啊你,这谁玩得起呀?骆为里急的直晃悠展长松衣袖,展长松就喊:“等下。武大总管什么条目啊?” 小武停步侧身,只道:“他知道。” “现在是我问你。”展长松也心急了下,小武就又走回,拄着大腿好好算算,“哎呦展大警官,亲自过问?二八分成,三年完活。这您既然张嘴了,那就这样减免半年,如何?” “半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展长松气得怼他,“我这大活人一个你减半年?一年我都不好意思张口,你还?你给我下来谈。” “我不。”够给你面子的了,“一年?凭什么呀?”小武呛他,挺会谈的呀你,翻倍倒是快。展长松也气哼,“照你这态度,这黎成我真得抓呀!” “哎呦!”小武可美了,“那您倒是抓呀!你抓了我就认。”想拿捏我呀? “哎你?”展长松快被他搅糊涂了,黎成还躺甲板上悠哉的很呢,骆为里气得牙根痒痒,小武又笑着走来,“哎呦行了吧,知道您是新姑爷,那行,你说怎么算?”有小武这一句,骆鱼雁赶紧攥了下展长松左手,同时按住他小指和无名指掐在自己手心里。 第516章 这个善变 展长松就一笑大喊:“算你识相,那你也瞧见了,骆大小姐也在这站老半天了,这怎么也是两位少主都在,你只免一年?岂不笑话。你让我说,那我就要免两年。” 骆家的人听了都美,就小武喊停:“哎别。这生意都是谈出来的,我可谁都没瞅着。免得你在这算的明白了,什么时候想起来又堵我门前去。” “哎你?”展长松上前一步,你再说?小武还气他,“怎么的呀?我说假话了吗你就不认。”骆鱼雁美的扣了扣他手心,谁还不知道你呀,展长松才赌气退回就挺臊得慌的。 小武还冒风凉话:“哎呦我就没法跟您比了呀,这既然是让您透话,怎么说的我也得认呢。但话可不能像您那样说,这要是去了骆宅主子们都算上,我还得倒找您是怎么?只当说啊这事赶上您展大警官金玉良缘小武又甘愿喜上加喜外带恭祝您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的,这两年呢?免了,我认。” 有这个话,下面这三人可算乐了,但小武又瞥骆为里,郑重道:“但只剩这一年看在骆大管事的份上,骆宅所有的毛利我全要。” 骆鱼雁心惊一下赶紧左右转转眼珠,算的倒是快,展长松见她安分下来也没动声色。就骆为里一人那个不忿,“你?”‘放屁’这两字他又憋回去了,转身还拽展大警官:“这怎么的呀我啊还全要了他?姑爷您看?” 小武摆手接着吩咐:“倪坚你记清楚点,鱼市地皮上的、城里穿街走巷的、城外摆摊叫卖的、生鲜馆子包月的、高宅大院送去的,我天天都要有账、旬旬都要汇总、月月都去讨要,清得了账我算你的本分,可落过的?你自己兜着。” 阿坚领命:“是。武大总管。”小武哥这指点的也太细了吧,懂。 “没什么异议的话?拿两份合约来,叫他签字画押,这事了了。”小武撂话还瞥他一瞥,倪坚也朝他看来,这骆为里好个不甘啊,“这怎么能?武大总管你这还是欺人太甚啊!那我骆宅上下老老小小这一年指什么活着呀?啊?大小姐?展大警官?” 展长松左右瞧瞧,骆鱼雁也扭头一瞥,小武还摇头讥诮:“哎呦这个问题?指什么活着?您可算想到了。”小武抬手指向身后的码头,“垄断整整半个月了你骆宅少收过一天的租子吗?这回挨刀明明是这些老百姓替你们买的单。我就是要刮刮骆宅的油。你给我记着,租金一个子不许你涨,否则咱就来见见血的玩到底。这片水,我是真想说了算。” 小武话落转身,倪坚走去张罗。骆为里还挪不动脚,“大小姐?”骆鱼雁抬手跳到展长松怀里来才说:“仗着新姑爷在,你这生意也算谈下了,码头鱼市再多跑跑,今儿就叫大家伙把买卖做起来吧。”骆为里一听总算安心点,“是是是大小姐,谢谢新姑爷。” 展长松还盯着小武背影犯寻思呢,一会一个样?这个善变。哪像我啊!骆鱼雁就挠挠他心口,“累了?那我下来。”展长松紧紧两手,美的摇头,“才不。跑不了你的。” 这股酸臭,小武才懒得看,阿成却跟他噘嘴:“就这么个事,唠扯这么久。就那个姓展的,你太给他面了。” “人家新姑爷,头回出来露脸,怎么不也得客气点?”小武嘟囔,亭子还比划两指,“那那是客气点吗?那可是两年呢!”小武敲他脑瓜凶他:“不是?你算账了吗?就冲我嗷嚎?”亭子挠挠头,嘟囔:“反正是赔了。” 小武被逗得嘻嘻笑,却先怼阿成才说话:“你还指着我来年接着花这么大价钱租那几块地皮呀?”亭子好像明白啥了,也点点阿成脑瓜,阿成一哎呀,小武就说下去:“就这一个年头,平了咱的账,再馀留那么一点也就是了。等明啊还不知道怎么着呢,让他骆宅愿意怎么跟那些鱼市老板掰扯都随他们去,咱还管?真管三年?哎呦想得美去吧。” 这话音落这几人笑得那个爽,“小武哥你太坏了你!”亭子激动的呀,“不是?那你原本就没打算今儿去骆宅?那你就是逗着他们玩的呀?” 阿成也怼他肚皮揭穿:“什么呀?他是往身上揽过儿,巴不得老爷罚他。”亭子还委屈一下,“那你刚才还那个争竞的劲儿?我都信了。” 小武耍扇子敲他肩头一下,“你小子。”阿成还在那不乐意上了,“那我呢?刚就被你那么撂台面上了要真抓我怎么办,就就算没抓那我脸上也挂不住啊,你都不想想。” 亭子听得捂嘴憋笑,又实在忍不住笑呵,“哎呦!这还真上脸了呢,哥你看,还真红了。”小武就走来哄着,“哎呀那是哥对不住,行吧?哥道歉,错了,啊!” 阿成想笑又忍住,“这不算。你还教那骆为里了呢,什么玩意呀他……” 小武一啧,“我是看他那个性子,早晚要惹出事来……” 阿成打断还训,“我是说他吗我,我说……”小武忙说:“哎哎哎我错错错了,您说您说。”亭子就紧顾着看戏,美颠的呀。 “我费了这么大辛苦才办成少爷的事,我要你?替少爷夸夸我。”阿成嘟囔这一句,几人都没了笑脸,小武眨眨眼睛又直接笑呛,“好!你小子这事办的带劲,小爷我心领了。” 几人哈哈一笑,撞肩碰拳闹一闹,小武又吩咐:“但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少爷的事有始有终,你留下盯着办的仔细点。” 阿成还“啊?那你干嘛去?”小武怼他:“要你管?” 几人抬头一看航港那边阿坚已经跟着骆为里踏马回城去了,小武欣慰道:“只有骆为里的大名阿坚还看不上啊,看来这合约上骆滨江不签字?阿坚是不会回来的。你就留下来等信,再照顾好亭子。” 第517章 出发打猎 亭子也说:“阿坚哥就是心细,这个骆为里滑头的很。昨儿个他是先跑去五宅求情再回去说动骆滨江顶门告状的,还非让带着骆贤涌。果真啊,哼。” 是啊别管怎么样,人家有儿子在;你儿子再好,可是没了呀。 老爷昨儿个啊真就只能受这冤枉气,要不怎么直接叫回小武,他是真怕一气之下再任由这孩子一怂恿,当真罚他?那可跟凛儿没法交待了。 小武昨儿就懂得,这又听来还是蹭了牙根,只说:“这明面上能跟五爷打交道的管事还真是不少啊!”两人都懵,什么意思啊?他倒摆手离去,跳上青丹才笑哼,那二爷您呢?“驾——” 小武如约而至,辰时一到就随着邹宅的人马出了建春门。向东?这个方向小武有点惊,不是少爷遇害的城南,也不是他搜了十里开外的方位西北。难道二爷的山头?是这东面。 说起这山头来啊那可真经历了几多风雨。想当年葛父一统城北又向东延伸,逼得东侧独大的邹父就南下侵袭又北上抵挡,小打小闹的各家自然逃不过被瓜分生吞的命运惨的好比池鱼林木。 交火多年城外四围终于握在葛邹傅费手里的时候,葛父就主张四家联合同抗外敌,此等局势一直延续到葛虹远这一辈。直到五爷弑兄上位也没乱了封山的秩序,只不过山头的统治权?五爷由着各家少爷交给了手下的王者。 所以两年来这山头上啊,隐藏的王者?有。几位爷的亲信人马?也有。交战意外突袭啥的就没断过。估计今儿这阵势…… 五爷闲坐《真吾堂》之上,随口问了句:“去了吗?” 盛怀洛摇扇笑眯着答:“回主子,去了,都去了。” 五爷听得满意,接着闭目养神,又一点点笑得肆虐,真没憋住,好悬呛了。 走过护城河大石桥,队列都不见起速。小武机警尤甚,面上却是迎合着二爷的意气相投,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一般。人倒不多,三五成群,就两个小队。要就是出城狩猎?倒也正常。可小武扫了一眼,孙掌柜不在列,二爷又这副难得清闲?该是早就埋伏在路上了,只针对我?还是……不管怎样,一触即发! 小武如临大敌竟还欣喜了下,接话赞了句:“二爷您这身装束才是宝刀不老呢!”邹荣光哈哈大笑,又跟小武聊起这深山老林飞禽走兽,二爷哪个都熟识,小武自然也附和。 如此就对了,有你小子寸步不离我就安全了。五爷为何放二爷归山?他不知道,但危险一定在。凶多吉少的事拉武乐书来挡一把何苦自己挨刀?两年多养精蓄锐?我也不是那群狼崽子的对手。老三老四竟还请不动?真可惜不能一举成事啊!要是在这山里能拿五爷的人头来祭奠我儿,那可真是不虚此行了。 小武闭嘴听话撩了眼邹盘之,竟心不在焉?那张无聊的脸啊,左右都无所谓,神似傅云空。而他箭袋里也才三支箭?是敷衍还是轻狂?怎么都不像他?身后的安珑倒警惕的很。这对主仆?小武想来又冲二爷一笑,嗯。这对父子?有意思。 我敢跟来,也就是你在这杀我?我都不稀奇,倒是您几位?借着这个噱头又要上演什么戏码呢?忤逆犯上?孙掌柜都说算是轻的,难道真想独子上位?这张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嘴脸啊,不会是小时候在这大山里头发生过什么悲惨的事吧?瞎想想怎么了,这不等着应景呢吗?反正来都来了,我今儿就不打算消停回去。 再说邹盘之,一瞧二爷带出来的这几个人啊!什么意思,以和为贵啦?等了这么久才有今日,荣归故里啊你,还竟然怂了?叹息一声,嘴巴吐了气出去,才想起干爹的嘱咐,‘二郎既是中暑刚好,可别大动干戈,就出去散散心。’ 我是有多大的心,还至于跑到这荒郊野外来散一散?但还真别说,能和干爹这么顶嘴两句、对着比划两下,他邹盘之寻思寻思都觉得有种不枉此生的兴劲,上一个这么死的葛汗青?好像都没谁记得了。 但到了这荒僻丛林,现在可是我的地盘啊,却要放了这一老一少?我怎么那么不甘心。的确,他只要几个音敲一敲就能群狼而出,生吞都不带吐骨头的。 邹盘之想来瞟了眼武乐书,干爹就这么舍不得你?这孔雀绿伴着蔻梢绿深浅交织的一身长衫?还束紧了袖口跟裤脚,真来打猎呀小子。但却只背了个箭囊,身上连把猎刀都没带,这胆子?有点意思。 刚《班家武馆》里班勒也问:“真的不带鹰猎?”小武拎了拎箭囊,“夸张。”他背上就跃马奔去,班勒还跨门槛,“哎你?”又一甩扇子挤出个笑脸哄着对面都追出门去的窦浪,“没事啊!”“这武师父他干嘛去呀这么急?”“哎呀放心碍不着咱的事,这头一家新馆子今就给你开起来。走。”班勒撂话就迈步却忍不住回头看他。 邹荣光也一样,回头看小武一眼,哈哈大笑的他立马大喝一声,策马扬鞭冲了出去。小武一喝跟来,队列也整齐而动。转向南?小武冷哼一声,你绕弯子?也没避开我家少爷! 飞骑而去二刻有余,邹荣光才放慢了速度,还回身冲他比了个‘嘘’,小武就知道真正的狩猎开始了。但心里竟没了来时的紧切,四下看看众人左右散开慢慢寻找猎物去了,他才意识到我根本没想出城打猎。 索性动了动缰绳,青丹也就漫步徐行,他倒看清了不远处就有一个狼窝。小武走来瞧着,浅笑了下。不知是手软了,还是心软了,他竟没想要掏一下。 第518章 一场猎杀 就被一支箭头爆开的声响打断了思念,只见林中百鸟群飞,一时间众人悄磨看中的猎物都东逃西窜,却有利箭一支射中三只飞禽高山坠石般扑来“啪!”扎在青丹两腿间。 小武不是低头看,而是抬头笑,“邹大少爷您这雅兴是……”就带了三支箭?还头一个爆空单挑我的事?说你不想在这里对我下手,鬼都不信。 邹盘之笑弄一二,不做解释,“武大总管?来玩玩呀——”就算杀不起伤不得?他也想痛快一场。你的身手我见识过,赢你没戏。但要说在这林子里的轻功?再信手拈来点掳物?你?呵呵。 陪你?可谈不上玩!小武右脚一勾取弓,短弓飞悬过头顶,小武左手接来,转了一圈搭箭弓弣,就瞄准了他。邹盘之一直盯着呢,呦还是两支箭,真羡慕人家呀,什么时候都能这么痛快。 邹盘之耸肩摆手请他,无所谓。小武冷眼作笑,想得美?松手抛射,影都没见,只听弦鸣劲风群鸟哀啼。“啪!”一支箭扎中三只还扑翅蹬腿的飞禽钉在邹盘之右边的树干上颤颤悠悠,他瞥眼舔嘴,这个色泽的羽翼肯定味道不错,又“啪!”左侧半米不到的树干也被扎了个满贯。 邹盘之嘿嘿一笑,也没多怕的样子,“你呀你呀!”左手持弓,百米开外,还玩双箭?不错啊!就是没舍得爆我的头吧?那我先来。 邹盘之一骑飞闪,小武也踏马追去。安珑紧跟上还大喊:“少爷!”邹盘之怒斥:“少管我——”安珑勒马停住,看着这两人飞骑绝尘,心里更紧张了。 邹荣光却奸计得逞一般,假模假式扒拉猎物的小腰立马直起来扬头瞧瞧,哈哈我就说你耐不住嘛,此一举要是能取了武乐书项上人头你又命不该绝?那这下半辈子我都可以陪你磕下去。哎呦就是可怜他武大总管年纪轻轻的又单枪匹马地赶来?一片赤忠啊!只可惜狼崽子不会认人。 “给我掘地三尺。要快。找啊!”邹荣光瞪着安珑吩咐手底下的人,别看跟来的人不多但个个手疾眼快。安珑也一脸无奈,他得的令同样是游玩而已。可这里离炼郎骷?还是松懈不得。 而炼郎骷另一侧孙掌柜一行人隐藏的倒是绝,这经验都是兄弟们拿命换来的,也就没时间担心武大总管了,只求吉人自有天相。快,动起来。就这点时间要是能找到少主人的头颅,就算邹盘之杀回来要恶战群狼也值了。 小武倒被安珑这一声‘少爷’惊得差点直接栽下去,少爷?还好青丹稳步如飞,小武就坐回抽箭,甩在胸膛打了自己一下才抵在弓弣,你清醒一点!邹盘之,如果是你!绝不止单挑吧?小武右手开弓,却?什么…… 拇指粗的树枝平射而来,小武徒手抓住,身子都被带偏到左边来了,一瞧?更惊。猛接来就知道这是刚砍下来的枝干,仔细一看边缘处竟残次不齐毫无规律,什么兵器削的?难道这是……有他惊讶这一下啊,最末梢没被砍去的枝条还惯性使然“啪!”抽了他一道耳光。 小武拧回脑瓜,几指一旋握住这根枝条刮了刮脸颊,瞥着邹盘之踏马而起飞到半树腰又拽了根下来,小武刚射出的那支箭也正好被他拿树枝抽去,马儿退了退步邹盘之还摇了摇手,意思是说你看这根够枝肥叶大吧? 小武急了,你就打算拿这玩意杀我?“啪叽!”一声树枝掷地,小武踏马转回,不奉陪了。他本就心挂邹荣光那头,踏马跑在里侧也是以他为轴,倒不像狩猎?好像在找什么。 百米之外的邹盘之还正起兴呢,你干嘛?跑得了是怎么?徒手削出利箭一支,手落弦惊箭飞去,我还要追来看你怎么办? 不同制式利箭这个湿漉漉的声音晴空霹雳一样,小武记住了,就是真烦厌,任你这么耍我?反手开弓就是一箭。这箭锋翼刃脊骍骍合一,愣是凌空劈开邹盘之的这根树枝还奔他而来。 哇!这力道?真生气了。邹盘之踏马飞起伏地追来,竟比两匹马都快。小武惊绝!你怎能如弦弛一般?邹盘之还就倒退游走仰脸看他,笑得鬼魅,小爷的命就是这么挣来的,你要不要试试? 飞沙走石卷残枝,电光火石燃败叶,就这个速度这两人还对视上了,可半秒不到邹盘之反手提箭就开弓,你?果然。小武一惊而闪又奔他冲来,他倒一松手射中只白兔翻个跟头拎起来扔给小武,小武嫌弃地勒马躲开,真是的,你敢不敢来真的? 邹盘之跨马而来,“怎么啦?别这么扫兴嘛!”你要是回去了,哦对最关键是我如果在的话,那个老东西会吓得不敢动的,那我今儿的任务都算没完成呐。 小武瞪他,“这种的?玩不起。要命的,我试试。”邹盘之哈哈大笑,你还不稀得玩呀?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在这玩儿那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吗?哦对,你不知道。 一瞥的工夫竟瞧见,呦脸儿都挂彩了,“这是伤着了呀?”邹盘之好个关心,还想上手呢,小武扭头连青丹都知道后退一步,邹盘之还说:“这就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小武不屑一顾,冷笑过后也逼问:“邹大少爷你的杀气连我的马都感觉的到,我就纳闷了,是什么让你憋得这么难受?” 这句打脸邹盘之太惊了,你是怎么能知道?哈哈武乐书不愧是找死的行家呀!“好。最后一支箭,就是给你备的。” 小武这才满意,两人又同性相斥一样,纷飞而去找寻各自据点,一场猎杀正式开始…… 第519章 自学成才 《真吾堂》上五爷这一个回笼觉睡得是真香鼾,猛惊醒差点跌下长椅,凌空打个滚翻身立定伸个懒腰。盛怀洛就跑来递了茶壶又擦汗,“主子是梦到什么啦?” “嗨!还以为是我跟去了呢。”五爷滋溜一口温茶推开他手,“哎你说,两年不见?这二哥得……啊哈哈哈我真是巴不得能亲眼瞧瞧他那个样子。”五爷美哉哉,胜者为王,又一下眼神狠戾,“还什么不敢自专?事不至此?他是这么说的吧?” 盛怀洛堆笑哈腰点了两下头,“我倒要让他看看什么叫事已至此,各自为政,哈哈哈哈……”五爷大笑着,盛怀洛赶紧附和,生怕他再想起什么似的。 “哎?”五爷又想起,盛怀洛哈腰抬头紧忙瞅瞅,“那二郎?还安生吗?” “哎呦主子!”盛怀洛张嘴就来,“安生安生着呢,也就是跑跑闹闹的,碍不着事。”瞧五爷还算满意,盛怀洛才吐了口气。 “你怕什么?”五爷倒问他,盛怀洛就拍着大腿笑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呀!”又几步跟回座位,“主子呀,二郎的性子他不及……” 五爷打断自己说:“我知道。”他翻身又躺下枕了胳膊才又说:“他比葛汗青多长了几个脑子,倒是能玩得开,那我就由着他喽,这还不行?” “哎呦主子!奴才哪敢呀?”盛怀洛急着赔不是,五爷还白眼歪嘴指点着他,“你呀就狡辩吧。”盛怀洛扑通跪下来,五爷还仰天吐气,“一共几个姓葛的呀?” “是是是是奴才知道了。”盛怀洛紧着附和又推了推五爷胳膊,“就是主子啊,这二郎?和那武乐书?您可得……” 五爷瞧他,又笑,“你这胳膊肘啊就会往里拐。”盛怀洛竟听哭了,“难得主子夸奖!可奴才自然是啊。那二郎留着?再不济也有个用处。可万一他真杀了武乐书那求您……” “哎?你这什么脑子!”五爷一抬腿怼他个屁蹲,“跟邹荣光想的一样。你以为二郎想去海宅就真敢跟我对着干呀,你信不信我要是派几个王者出去引诱引诱他,他都能救下武乐书一回。那小子精的呀,死不了啊。” 盛怀洛话是听明白了,想笑笑,又一想这王者要真下山?他泪眼汪汪,还是惊魂未定。 五爷一啧又哄,“哎呀行啦我知道了,自相残杀这种事?咱不干了行不?随他们去吧!这一个王者来的多不易?我心里知道。” 五爷好乖的样子,看来今心情真是不错,盛怀洛可算笑了,爬起来拍拍衣襟。五爷就挑剔:“哎呀行了你啪啪什么,晌午去三郎那个野味馆子找点什么来,我还真馋得慌了。” 哎呦五爷捞不着跟出来玩哪哪憋得都难受,再看人两个?对战了这么久,这掳物肯定是够满载而归的了,就是他邹盘之竟还没出箭?一共扔过来好几十根树枝子了,气得小武狠狠瞪他,躲都懒得躲。要你戏弄?你小子根本就没想杀我,哼。 可?不对呀,小武眼珠一翻,机警地盯着他,如果我没有记错,哦不,是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莽兽就是惯用空手,而你?一根树枝被他手一抹就是利箭一支?哼哼,我之前就猜,葛汗青是兽。原来?你也是。 邹盘之一箭又射来,笑谑的很。小武跳起,翻了跟头才躲过。还凌空回敬了一支,小武落座,扫了眼箭囊,竟没剩几支了。再环顾一圈林子,人家邹盘之那?都可说是源源不断。小武心惊了下,更加警惕。难道他在等我弹尽之时? 好大一股艰难打小武心头掠过,他竟真的怕了一下,眯眼搜寻邹盘之的藏匿之处。不同小武可以左右开弓,这种兵器邹盘之也才练了两年却不想被你看出破绽,所以每一个起点他都选的很怪异。 这也就是小武不得不在心里承认的,他是规规矩矩地骑射。但邹盘之踏马而飞、树颠俯瞰、半树悬挂、伏地游走似乎怎么都可,最关键每一下还不知其来?这个人的轻功堪比走兽。 我竟不如他?小武认了,却突然心头更紧,他想到了少爷。那时?少爷就是单枪匹马在林中对抗莽兽吗?难怪他会伤的那么重。 小武想来,得力百倍。踏马而起直抵树颠,邹盘之哪里躲?这速度也够野猴子的了,他又鹰眼般猎到邹盘之正游地奔来,小武手起箭去。一支,他躲了,小武下降两步。两支,还没中,小武又降两步。三支,小武勾腿横在半树腰才刚开了弓,邹盘之竟直达树下躺平仰射,又来一根。 箭刃劈开树枝,邹盘之踏树翻起,小武倒退飞去又开弓,刚站脚的邹盘之一惊飞闪赶紧躲,就在他猫伏的那棵树上一人高的位置小武的箭一下扎透,“咔嚓”一声震得邹盘之走出来揉揉耳朵,“来真的呀你?” 岂有此理?小武悬树枝而下,随走随脱卸了箭囊和短弓,你看好了我也只剩一支箭了,小武拎拎箭囊又摇一摇,最后捏了箭羽给他看,又干脆掰断扔了,“这回该你来了。” 这么狠又这么急?这还是武大总管吗?看你上树真跟个狼崽子似的自学成才呀!真不知道下一回得令杀你的时候我还能不能玩的这么爽?但今儿……邹盘之哑然失笑还没等说话,安珑就来报:“少爷?老爷那?您去看一眼吧。” 小武又一次求而不得,还像被他扒光了看透了一样,好个愤愤。却惊,邹荣光?绕着他整整转了三圈了都没异样?可算有点看头了。邹盘之拍拍身上的尘土搓搓手,还指使他:“哎拿上。这么好的弓?扔了多可惜!啊?哈哈哈,驾——” 小武翻白眼不看他,小脚一碾一勾抬手就上马,也喊:“驾——” 第520章 重见天日 傅达闲坐《金桂亭》竟真的看天愣神,连傅云空走来他都丝毫没察觉,“爹!”傅云空拍他一笑,傅达才缓过神来,“云空来啦。” “瞧你?待着也静不下心,干嘛不跟去?”傅云空嗔怪一句,就坐下陪着了。 傅达呵呵一笑,“算了。跟去又怎样?你和你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爹心里?满足着呢。” “再像又怎样?我又不是您亲生的。反倒是他?竟还是我亲手杀的。难道您?真的一点不恨我?”这话傅云空早就想问了。傅达不想再干涉五家的事?这谁都看出来了,就是对傅云空?他竟真的放不下。 听他能说出来,傅达长叹一声,“云空啊,你是我的债。有你在?这债就还得上。” 傅云空听不懂也不敢再问,就跟着望天又浅笑了下。 傅达瞧见了,劝道:“云空啊很多你想不明白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想也罢。切记不可妄动。再就是魔对,你离他远点。多伤身子?瞧瞧你这心血亏的。” 傅云空笑得孩子气,“爹?您这话,偏等小魔好了才说,马后炮?什么用。” “哎你?”傅达抬手打他,他倒一步翻到对面,“好好好今儿的乌鸡灵芝汤我喝三碗。” 三人驾马奔来,远远就见二爷行了大礼,还是两拜?孙掌柜他们该是又躲回去了,地上脚印错杂定不只这几人。直到下马来瞧,小武才更惊,这拜的是?一堆白骨。 邹盘之倒无所谓,但又规矩上了,远远勒马几步近前,见礼恭候:“爹!”我今儿的任务完成的漂亮吧?这堆骨头有没有很惊艳? 二爷知道人到齐了,就是群狼没来,老五是真能耐得住啊!安珑走来也跪倒,邹盘之还不敢上前搀扶爹爹。就小武站那好生另类,扫视一圈也撂了下眼,表示下尊敬吧。但肉眼可见,这些人的衣服装备?该是盗墓贼,这得死十多年了吧,辫子还在。 嗯。二十年都有了。这些人是五爷守山之时杀的头一拨人里的,五爷干一行爱一行,他喜欢把墓盗空再把这些人埋里头。 他们能重见天日得益于二爷此行,并且是出自海株昆之手精雕细琢。要二爷在这堆骨头当间翻找出自己亲儿子的骷髅头,这不算难事吧?哦对,就是找四爷家大少爷的费了点时间,哦还有三爷家的压根没找着。 小武等了一等,还不起身?这么恭敬他们?说你就是盗墓起家的准没错。愁眉锁眼这个表情,难道出城狩猎这幌子?就是为了找到他们。倒也是,野鬼游魂谁都惹不起。 但二爷心里想到真正惹不起的还是五爷,他怎会这么轻易就交还我儿头颅?二爷想来速速起身,此地不宜久留。这里没埋伏没毒气没狼群,那就一定是在哪里?他肯定下手了。 坏了。安全起见,我还让城中隐藏的人马多传些谣言来着,他这是要在城里把我连窝端呢!二爷不敢往下想了,策马扬鞭几步没影。 小武还惊,见了白骨都不怕这怎么走的这么恐惧?还有你这身侧多了两个什么?小武撩眼扫了一圈,急着跟去。 邹盘之还驱马挡住他,你小子还真的有狼的嗅觉呀?他吓没吓坏都被你一眼看出来了。行啊,哎?看这,他攥住马鞭敲了敲箭袋。 小武懂,下回的。如果说葛汗青有心越权才被杀是二爷出的手,那眼下看邹盘之该是不敢。难道是二爷不许他杀我,可留我何用? 倪坚大获全胜,签了合约回来航港,几人就欢呼雀跃。对面码头也终于忙得不可开交。“这事可算了了。”“阿坚哥你太厉害了!”“快看对面,都动起来啦,这回可好了!”“那个骆滨江都让你拿下了!就该让他们姓骆的知道咱的厉害。” 阿坚摇头笑,“他昨天就找到宅上去了那今儿还能再去吗?这种你来我往一去一回的戏码小武哥啊就在这等他呢!” 亭子和阿成面面相觑,“哎?小武哥临走那会好像没这么大底气啊?还让阿成哥留下等信呢!”亭子嘟囔这一句,阿成一下想到了,“坏了。哥在城里吗?” 阿坚也紧张了,他专心一志惯了,没太在意其他的事,“怎么了?” “他一定出城去了,跟那个邹荣光去打猎,不行,要出大事。”阿成说不太清,都顾不上再想,就上马奔去。亭子也慌了,“难道小武哥是故意留下阿成哥,那他一个人?” 阿坚拍住他肩头,“别急。城中还太平。哥该是心中有数。” 但阿成心里没底啊,穿了南街跑了北巷才想起要先问班勒去,可算赶到建安街正迎见《穆氏武馆》开张大吉,阿成心里美的一笑,又急,几步蹿来,恭祝了姑爷就拽着班勒进屋问话。 任着门口热热闹闹的人群啊可劲议论,“听说这穆家的新姑爷单单笼络他对面那个班师父建的这个新馆子!”“那是。班家的人谁比得起。”“哎呀人家是说他就特意躲着这黎成和那武乐书呢。”“他躲?你看他躲得了吗?”“我跟你说啊只要大总管的帽子还一天扣在他武乐书的头上?这个黎成啊就不待消停的。”“这么瞧着?这班家又要往黎家靠啊!”“这有啥可唠的呀?倒几个来回了?看我,这赏钱才是真的!人家窦师父大方着呢,再不济也是主子。哎呀往那边串串那边呢!” “到底哪边啊?他哪个门出去的呀?不是?他什么都不带你就让他走?”阿成急了,班勒悬着的心又被石头砸了一下,“东边建春门。我想派人跟去了,可是这城里?好怪。” “不是?城里都不对劲,你还?”阿成服了,抬脚就要冲,班勒拽住他,“哎呀你听我说,你跑了这一圈就没听人说这出城如何如何吗?” 第521章 打道回城 是啊《甜如蜜糖果铺子》的李老板今儿逢人就说城外多不太平,哪怕是他想当年的那个胆子啊都不敢出去搅混。但《殷记宫粉行》的殷老板娘还是一副女中豪杰的样子,这上了妆面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就算去城外四围转一转也能迷倒那些土匪包子。 连推着车摊随走叫卖的赵小老板都说他见过那城外贼人生吞的骨头足足比这包子个大,虽吓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但这城外不安生出去了就怕回不来的消息啊真也不胫而走。 可阿成的心思哪想得了这么多,“你说什么啊?怎么就如何啦?” “我猜该是有人怕城外出事故意散布的,如此看……”班勒刚说一半,阿成就疯了一样,“那就更是事了呀!”他一步离手,冲了出去。班勒又笑,对着可算抽身进门的窦浪碎叨:“随他吧。瞧见就好了。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 阿成一溜烟奔来建春门,正好小武驾马进城,不同于二爷急颠而来忧心忡忡却一见城门口的安乐祥耐不住心中的起伏不定又狠狠甩了两鞭子就奔去,小武直到回了城还咬牙嘟嘴气哼的很,心里更想不明白事了。 阿成下马冲来,他才恍惚地四下瞧瞧,我就这么回城来了就这么平平安安的?气得小武又甩脸子,阿成就更不敢吭声,还好左右瞧瞧又转了一圈都没见伤损,就是这小脸?阿成不敢问,邹盘之倒在他后边刚悠哒进来,“武大总管?掳物一会我分分,捡那上好的送您宅子去,您就稍等片刻,不误事吧?” 这个语调?阿成好惊,差点笑出来,还真就是打个猎啊。小武白眼一翻,礼都没回,少来你,“邹大少爷有劳了。”然后就打马奔去,这缰绳刚攥到阿成手他就跑,耸的阿成一个趔趄,“哎你?”阿成装模作样一下,赶紧追去了。 一直追到《予本楼》里来,小武正洗脸洗头发呢,哎你那脸?阿成没敢吭声,急匆匆进来蔫悄悄关上门。小武扑通完摩挲一圈就甩了毛巾又扯下外衣、蹬了鞋子、踩下袜子、踹了外裤,大概还想跳进浴盆,才瞪阿成:“谁让你进来的?” 阿成那个为难,他是怎么寻思怎么想笑,可都乖乖忍回去啦,一看你气成那样,他就赶紧悄磨跟着挨个捡着,这一够扯到裤子更是有自知之明地眼都没敢抬一下,“那我?出出出去。”看他抱着这一摞猫腰跑了,小武才走进屏风脱的溜干净。 等阿成拎了食盒又来,小武都穿戴整齐心里的劲儿啊似乎也缓和了些,阿成摆开饭菜,他就跑来叨中一口,问:“阿坚那?完活啦?”阿成被宠得一笑,连连点头,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可是小武哥我看那个邹盘之有意讨好怎么那么怪怪的,你们出去真的就……”阿成絮叨一句,小武直接吼了,“提他干嘛?这小子他根本就没想杀我,他就是逗着我玩呢!” 这家伙气得直叽歪,吓得阿成“啊?”都没敢出声。他就觉出哪不对劲了,“我?他?他……”阿成憋住笑赶紧哄,“哎呀哥就你那身手,量他也是不敢。” 这句小武都气蔫吧了,你说我技不如人也就算了,我还演技都不如人,“什么玩意呀还等他分一分挑一挑?”祈丁开门探头,“小武哥?邹宅的人送来好多……” “扔了。不要。”小武怼的干脆,两人都惊,他又吩咐:“摔在柴房,等我去验。” 祈丁这才应下跑了,阿成还稀奇,“哥?他们敢找后账?不会下毒吧?” “都这会了才动手?傻了吧。”小武嘟囔,赶紧吃饭,阿成还夹菜过来,又问:“那你验什么啊?” “不知道。但那个邹盘之?”小武抬头一愣,嚼嚼咽了,不得不承认,“太厉害了他。” “啊?”阿成惊了,头回听哥这么夸人,不服不行啊这是,他紧忙起来拎拎胳膊踢踢腿,“哥?你真没事吧?” “哎呀我没事,坐下你。”小武烦厌又叹气,“算了。吃饭。” 阿成可不放心,“这回是过了,但下一回可不行了啊,出城狩猎这种事?那刀剑无眼的,哎呸呸呸我这嘴,反正那个没啥收获咱可以认,再往后?得换个法啦,可不能这么来。” 小武闷头干饭,还不认,“谁说没啥收获了?”阿成又激灵一下,“那那那?” 小武服了,撂碗叹气,“就翻出来那么一堆白骨,盗墓贼的,得死十多年了。那邹荣光还拜了那么久呢,吓得没人敢动。” 阿成听着还往小武哥碗里叨菜,“邹荣光还真是盗墓贼啊!那这城里城外他得老多人马啦?中间没出什么岔劈吧?” 小武拿碗挡住脸扒拉个干净,只嗯,中间和邹盘之对射那段?略。 但阿成还是觉得?那小武哥你的脸?阿成抬手颤乎指了下,小武心里咯噔一声,心虚地直眨眼,阿成就上手捏下个饭粒给他看,别的?我可不敢问,小武烦厌:“你?盛饭。” 阿成乐呵接碗,小武就动了几指,又拨弄两手,他好像又看到邹盘之摆弄树枝的样子,他那个手?“不对,那些白骨?好奇怪。” “哥先吃饭吧。”阿成劝他,递上满满一碗,小武还说:“他们肯定死的很惨,骨头上都有划痕,像是刀伤。而且手法?该是出自同一个人。可难的是,这么久了?还边角清晰,像是刚被谁打理过……” 阿成塞了口饭,“可是盗墓的不都拉帮结伙吗?哪有单干的呀?那可真不知道怎么死的啦?我猜啊该是两伙盗墓贼火拼,赢了的那一拨呢就是邹荣光的冤家对头,兴许就在城外哪片山上。”阿成猜中要害似的,美的朝小武扬头。 第522章 不攻自破 小武捡着饭粒却摇头,“不对,该是一对多?最后竟被那一人反杀,而这个人才是邹荣光怕的。”阿成还想不来,“就一个人?成这么大事?这十几二十年的了邹荣光还怕成那样,那得是什么人啊?” 小武起身比划下两臂,阿成扒拉他的手又缩回去,“哥饭菜一会凉了,好好吃口,啊!” 小武赶紧坐回说:“伤痕出自一个人,不会错。而且这堆白骨还被人好好保护起来过,连衣服的料子都无一尘染,上面的枯枝败叶杂草淤泥也是人临时布置的,与林中的环境无异。所以他们该是被人一直放在一个,就?就,就很空很旷不会有风吹草动的地方……” “那?那还能是坟墓里吗?”阿成拧歪小嘴,不信;小武还笑了一下,正对。阿成又怕,“不会是?刚刨出来的吧?就为了做这么个局引诱邹荣光?这太邪乎了。” 小武仔细回忆了下,“我看有可能,邹荣光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他定是与逝者一伙。可那凶手好生保护白骨这么久,难道就为了吸引他去找?但什么都没发生啊?他又为什么带上我?死掉的人到底又是谁?邹荣光竟行如此大礼?” 阿成一看,这饭又不用吃了,打断一下:“那个小武哥?把自己杀掉的尸身好好保护着,然后?又挖出来晒晒,这怎么觉得有点变态呀?” 小武倒笑,“能对付得了邹荣光,有多变态我都觉得正常。你看到邹荣光打马回城了吗?”阿成摇头,“我到的时候……” 小武又自顾自碎叨:“他急颠颠奔去又匆匆赶回,我猜他一定有怕的人,而且就在城中。你想,他为什么不早去?两年了邹荣光一次都没出过城,就这一次还这么急着赶回来,这城?他该是出不去才对。” 阿成更蒙,“可不是都传说几位爷是为了保护大小姐吗?那谁都没出去过啊。” 小武笑得宠溺,“你呀,小姐说过她只养在海宅。” “啊?”阿成一惊,“那这谣传不攻自破啦?” “是啊,而且我还觉得这各位爷家的少爷小时候肯定都经历过什么,绝对不是这么风平浪静。就看那邹盘之,那林子简直是他家,那个溜活玩得那个开啊,就他家宅子里我都没见着过他这么有主场优势。”小武这一句变了多少个调调换了多少个脸,阿成就全当未见,心里倒美这是打猎没玩过人家呀,可谁有这本事啊? 他一愣,小武倒怼,“还不是怪你。不是,我让你查这几个少爷小时候你查了吗你?” “查查查我查我查。”阿成赶紧撂话,小武还白眼,“所以这一趟也不是白去的,明面上看他邹荣光威风八面什么都做得来,妥妥的幕后黑手。” 小武又摇头,“可实际上他力不从心的很,能握在手心里的局面那么有限。就他儿子邹盘之没在他眼皮子底下是真的不管不顾,那么重的杀气?他竟还每一下……” 阿成听到了重点,“哥?你说什么?” 小武眨眨眼重说,“就?就那种杂耍的你见过吗?就街边上耍刀耍枪,胸口碎大石的那种?”阿成眯眼撇嘴,“扯哪去了?他邹盘之那样?” 小武更眨忽眼睛了,“不是?我是说,他就?就他玩弓耍箭就是那种感觉,不像咱们是打小规规矩矩练起来的,就好像是谁一教他射箭就是这么打花架子开始的,然后他?嗯。他玩得还挺好。特别在这林子里,简直是放虎归山。” 阿成捣了一遍思路,“那也就是说邹荣光非带着你去,邹盘之又想在林子里杀你,可最后?没成事。”小武无奈,点头嗯了声,又急着说:“也不是。他们好像自己都没商量好,从头到尾就像被谁安排的,领我转了一圈戏台子似的……对,有时间我还得去那看看。” 阿成不干了,“他们是随便耍啊,就在自己地盘上呢!哪怕做戏?就彩排还能怎么样?你还真又去呀?休想。反正我再一步都不离你了。” 小武不回应,自己慢慢转到另一边嘟囔:“真是演戏还能怎样?反正邹荣光是被人推上台的,这幕后啊……哎他还带回两个什么东西呀,圆咕隆咚的,就像人脑袋,估计呀真是骷髅头,你说怪不怪?可算找着了,竟不让人家落个安生。哎呀这得算是他什么人啊?到底是好是坏呀?反正啊……”小武拉长音这一下,肚子竟咕噜咕噜叫起来,阿成早都撂筷盯着他犯愁了,小武就怼他:“夹菜呀你。”阿成被他哄笑一下,亏你还知道。 反正啊!小武想了一路,心里不敢认。他的思路走不出五家,那也就是说邹荣光的正对面站着的就得是——五爷。小武嚼了嚼,又扒碗塞了满口。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五爷在反击呢?岸宅?五家?葛虹远?邹荣光?五爷。 哐当一声,心儿推门进来,小武差点掉了筷子,小姐!不想窦浪和班勒也随之进门,心儿急着嘲笑他小脸,班勒放下酒坛还解释说是姑爷为了感谢邀他到宅子吃酒来的,窦浪还撂眼问问阿成是不是真的没什么事啊,小武就蔫悄悄认了,“来啊!一起。” 几人同来欢闹,有心儿坐在他对面,小武似乎也认了,五爷?好。之前的路子先放放,还得看邹荣光。他若有心联合三爷四爷,那五爷的处境可想而知。小姐!小武瞟了眼两位少主,“姑爷接下来几家新馆子都小武陪着您,请。” 小武一饮而尽,窦浪还受宠若惊,心儿竟真的满意,班勒给师父斟酒,另一侧的阿成还愣呵,“那我也跟着。”小武怼他:“在城里。你不得查查铺子去呀。” 几人嘻笑阿成是跟屁虫,班勒又调侃:“那武师父就打算这张小脸出去见人啊?” 第523章 欺人太甚 阿成赶紧掏出武来,心儿还盯着他瞥笑,小武撂眼蹭蹭脸皮,心里又来了主意,“我不用。就这样。怎么了?”他一嘴硬啊几人更讥诮,但小武在想总该有个什么地方或是什么人,往人脸皮上一碰啊兴许就能变出另一副面孔来,估计邹盘之的那副巧手就得是这么用的。 再看邹荣光,快马加鞭奔进城绕了一圈心里更惊,这怎么什么异样都不见?不止二爷,哪位爷的人马都安然无恙。这?邹荣光想来直接驾马冲进费宅,费胜全赶来拦下他又拽着他躲到《品誉阁》里。 “二哥?你这是……”四爷急着来劝,二爷直怼:“你还刺头?清闲的你呀。” 四爷可闲不住,“就再怎么也别搞这么大动静啊,你这一出城各种谣言就开始躁哄,这任谁瞧去能不多疑啊?你还回来就往我宅子里冲,我都跟您说过了这事啊我掺和不起,那清儿才多大呀,我不得……” 二爷就任他说,可手里边摆弄两下,贺亮亮的两个骷髅头就展现到费胜全眼前来了,他一步踉跄真就摔了,二爷还站定桌案挑眉瞥他,怎么就这点能耐?他爬起就奔来:“润儿!这真能是润儿的?他就这么安生的交出来啦?二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二爷瞥他,坐下,品了温茶才嗔怪:“你不是说不管吗?” 费胜全还什么管不管的呀,老泪纵横抱着儿子头骨泣不成声,二爷也瞟了眼自家儿子的,也忍不住泪奔:“唉!终归是爹对不住啊!” 眼见着亲儿子惨死在自己面前那得是什么滋味,更何况那恶人还割去儿子头颅使他身首异处不得安息,还扬言谁有胆子可以来取?但不一定有命能回去安葬。 这一等两年过去,人几个中还真就有连胆子都被关没了的。 二爷哭了一通就俯身又跪下来劝四爷,“老四老四你听我说,外面什么事都没有,这哪是他的性子?所以咱的时间不多了呀!” 四爷瘫坐在桌案底下,哭的肝肠寸断,“二哥!”四爷含糊又坚定地叫了声,就要扶邹荣光起身拜谢。二爷拦住他,“少来这套。你就说你干不干?” 四爷径自拜了大礼,又跪坐下去,太难了,他答不上来。 二爷冷眼气哼,“怎么?你是想留下替我收尸啊?要是没了我,你自己想想这仇你怎么报?我告诉你,可是没几天能寻思的工夫了。” 四爷也懂,闹到这步,已经不是要不要替儿子报仇的事了,而是五爷根本就哪个都没想放过,不一并除了他?缩头乌龟的日子都过不上几天。 二爷急了,“这要是只剩下你一支,就你再怎么俯首称臣去哭嚎,他能留下费清?你护不住啊,你怎么就……” “二哥。我干。”四爷抬头道来,二爷就扶他起身,“这就对了。” “二哥可有良计?”四爷问,二爷笑哼,“对付他?就得像他对咱儿子那样才痛快。” “可他?”四爷停顿一下还是想到了,“你是说,妞儿?” 二爷撂眼,还算满意,四爷总是机智的,不像三爷总是躲着事跑,“怎么?你还舍不得了?”四爷答:“二哥说笑了。可咱的人,单打没有行的呀,要是群战?太容易暴露了。” “这个?可以等。总有机会。”二爷答了这句,又吩咐:“再有老五干过的那些勾当?先捡大的往外头抖露抖露。像这岸傲阴魂索命,你做的就很好。” 四爷一惊,“难道?不是二哥做的?” 二爷一愣,“你是说……哈哈哈哈这个老三啊我是真小看他了。好。咱哥几个就给他大干一场。”二爷哈哈大笑却是轻抚着爱子的天灵盖,不想,有什么东西滑落,“这这这?” 四爷也大惊失色,“这?这不是盘之啊!”他蹭了下怀里的脑袋,也有一层色漆掉落。 邹荣光气得直接摔了这个骷髅头,“欺我太甚。” 这死了两年的和那二十多年的连你都能瞧得出来,那海株昆还能出错?只不过五爷特意吩咐了,这活啊就得这么干,精细着点啊!所以二爷就在这那一堆白骨当间扒拉出来这两个赝品还如获至宝。 这会啊还在《真吾堂》举着小麂腿撕下一大口鲜嫩肉儿的五爷啊更是捧腹大笑,“你就说吧,啊?就任二哥怎么想他也不带想到,到了今儿个这一天了他连自己亲儿子的脑袋瓜都不认得啦,啊哈哈哈。” 盛怀洛伺候的老到位了,“是呢主子的心思啊任他可劲绕多少个弯弯也是想不着的。” 五爷自不在话下,“那是。我说他可以出去。我说给他了吗?他今儿问我要了吗他?哎!可我还是给他了吧?但我说要给他个真的了吗?啊嘿嘿嘿,还两个?哎呦真会想,真敢信呢,有意思。” 费清几步寻来《品誉阁》,半路还瞧见费润和鲁语故闲坐《凯旋堂》品茶。这一阵子这个姓鲁的地位是飙升啊,这副位一坐竟看不出面怯来。 费清正气哼哼的呢,竟见邹荣光摔门出来,赶紧见礼:“二伯伯!”四爷追来也无心哄劝,只道:“清儿怎么在?” 费清看着邹荣光远去的背影,还是大声回答,恭敬的很,“回爹爹。饭菜刚备好,清儿就急着过来。”费胜全还算得上欣慰呀,只答:“好。一起去吧。” 费润这边哎呦一声,扭着身子问鲁语故:“这个事?干爹得是知道吧,咱用挑这个头吗?”鲁语故耐心答:“主子知道,那是主子的能耐。你?知而不报,本分何在?” 费润又哎呀,“啧我这不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吗?看着没?都得动。” “殃及池鱼的事,少爷还是别费心了。”鲁语故答着,还瞥了眼走回来的费清,也恭敬起身请了费润,“少爷,午饭好了,您这边请。”费润小嘴一抿背手而去,相比讨干爹欢心,他这些天不露头是真想明白了,哎呦保命要紧呢。 第524章 初来乍到 《磐富园》里没跟去射杀武乐书的安珑还是想不明白,“少爷?这么好的机会主子竟没想杀他?他那种高手的警觉下一回再想成事可就难了呀!” “那你怎么不问,为什么连二爷也一并放过?”邹盘之闲庭信步。 安珑摇头,“可现在了结这两方势力的任务只在咱这,二爷那又不知会牵扯谁进来?这出城要是再成了难事,咱哪里寻得突破呢?” 邹盘之笑笑,拿扇子敲了安珑脑瓜,“你呀。城外有城外的玩法,城里有城里的乐趣。干爹哪个都没想放下,用得着咱的时候自然会吩咐。” “等主子吩咐?那即使成了事,也会被问责,章简不就是嘛。若是不成,只能以死谢罪。少爷?这种被动的局面,咱不是已经打破了吗?”安珑想来更吃紧了些。 邹盘之付之一笑,说道:“是啊,所以只能等。再动?就得死在他武乐书前面。” 安珑恍然大悟,扶了脑瓜才稳住自己,“哎呀,我想什么了我?” 邹盘之还笑,“呦!不会也是中暑吧?那行,下午带你去瞧瞧。” 所以在这场谁都要杀了谁的游戏当中,小武能独善其身有多奇迹他没觉得,反正是不领情。饭后随护姑爷走来唐宫东路,这是班勒选定第二家新武馆的位置,小武本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辩验着城中的细微变化,这既到了小武才惊,“下一家?开在这?” 窦浪也放眼瞧了下才乐呵贴脸来答:“是啊班师父就说这行,我都觉得这一天开两家,这唐宫东路武馆一家挨一家还非过午才开,这个事……” 班勒就从武馆里蹿出来接话:“就得这么办。”又低语:“想在这个街开新馆子,什么时候开保准什么时候有找事的来,所以就干脆给他们个台阶,咱也算捞得一上午开门红,这下午会争竞成什么样?传出去的话都会弱很多。我这可是紧赶慢赶的呢,武师父?首当其冲?” 是啊你想开那么多家都不敢来这种武馆街立足,自然不会被人看好。可既选定了,却只屈居其二?估计呀这些以武立世的师父们不气愤才怪,你才老二呢! 但班勒却明白为何心儿想开武馆还一开就是八家五家的,嫂子一定知道真凶或者说他的幕后,如果猜得不错城中风云恐有不测,嫂子是想借助不同的有利位置护守全城。班勒既想得到自然也办得到,只不过今儿啊他冲小武调皮一下又立马笑得好孩子气啦。 小武打他胸前一下又扒拉开他,若说全城都和谐的很没什么异样,那似乎也就是这?嗯。一家挨一家的武师父都把门来看,又不约而同地站定自家门前排成那么老长的一列队,哦不,两列。 再看咱《穆氏武馆》屹立街边,匾额的红盖头还被热风吹得几多飘逸,又一看大门两侧的火红对联那百年不倒的气势立马就出来了,鲜红挂鞭八方开路从小二楼的檐脊垂下直抵路央,花团锦簇装点着每个窗棂门扇地角防水台,黄花梨卷草纹八仙桌左右各摆两张寓意四平八稳,其上的好彩头就更让人眼馋了。 小武瞧来,又拍班勒肩头一下,算是夸奖了。可比这动静大多了的是好多武师父不约而同来到门前,这开张在即聚来的竟都是师父级别的,没一个打算学武的小弟敢上前。 小武几人就被团团围住,窦浪顿觉大事不妙,班勒还笑在他身后拍了拍脊背又扬头,小武果真抱拳上前,道:“诸位武师父来的正是时候,我穆宅少主窦浪窦师父今借贵宝地的好势头开张新馆,恭谢众位师父前来道喜,武乐书在此……” “谁听你说道这玩意?”“咋让个奴才上来说话的?”“有没有点规矩?”“让那当师父的出来叫阵。”“对呀。姓窦的出来。谁呀?”“怎么没人敢露头呢?”“这牌匾上挂着谁的大名谁就出来!”“这就怕了?哈哈哈哈……来个人,把那红盖头掀了!” 小武拱手屈身听了听,窦浪急的上前一步拽起他,班勒吐气一下,我说得来真的嘛这回有好戏看了,“师父?师父……”班勒探头叫他,巴不得上去跟着起哄一样。小武白眼凶他,叫你看好姑爷你干嘛呢? 窦浪一抱拳,小武就向他深躬见礼,窦浪瞥见也忍了下急切,只道:“众位行家小弟窦浪初来乍到,贵宝地的规矩倒是略有耳闻,但今儿呀武大总管得空过来,这脸面前的事我就交由他全权打理,未时一到《穆氏武馆》开门大吉,到时还堵门的哪一位呀我就全当您是来道喜的啦,谢了。” 窦浪抬高下拳头转身就走,班勒还给他点赞。可小武还没等起身,人堆躁哄一片真就说不上是谁一蹿上来,一个飞腿正奔窦浪背影冲去。小武立定,背手,出掌,运力,竟凌空卸下他力道害他差点摔跌。小武这手又背去,他着地两脚颠簸几下可算站直了。 “武乐书,请。”小武抬手请他,他倒惊出一身冷汗,嗖就钻进人堆不见。 “呦!是谁在这敢惹我们武大总管啊?”人堆里这个声音传来,小武好惊?我都差点忘了你傅云空可是这拳脚行的行家啊! 小武见礼道:“傅大少爷说笑了,小武岂敢?您是……” 傅云空就是这样,精力总是旺盛,除了打那些野味就是揍人。这条街上他一共开了四家武馆,却可以说哪一家的师父他都揍过。那名声?杠杠的。 瞧他近前来,这人堆立马散开一条路。“怎么?不认识啦?”傅云空逗笑,又说:“哎呦!这武大总管我才是要刮目相看啊!”说着就拿扇子扒拉他小脸。 第525章 自报家门 人群就又欢笑起来,“就这个脸还敢来打头阵呢,看着没?”“哪是脸啊,你再瞅他那腿脚敢动吗?”“昨一晚上那规矩挨得?兴许身上还带伤呢。”“我跟你说啊这老穆家最会整人了,就他这样?才让他上。”“什么呀还得是他自己着急巴结少主子,没看着黎成头一家就到场了吗?”“别光说他呀?就说谁跟我一堆上吧?” 窦浪气得门口的椅凳刚坐稳就急着站起反驳,班勒倒一拄胳膊肘压在他肩头上摇扇,你就擎等瞧好你是主子啦。小武拧了脑瓜,动了耳朵,抬眼瞥他,“傅大少爷您意下如何?” “哎别问我。就问我手底下的师父就行。”傅云空扬言,又甩开扇子凑近了才说:“再就得看您的意思啦,这毕竟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您说是吧?”瞧傅云空这个客气劲,众人提提嗓子没音了。 小武一笑,他可谁的人情都不想领,何况最里圈的众位都亮起架势来了,看来今天啊就得多动动。小武步履轻巧随便走走但话可得说明白,“以武祝贺?诸位也算用心良苦,小武却而不恭理当奉陪。那就以吉时为限,挂鞭为号,一挂鞭一队人,过时不候。” 话落有一人翻出人群自报家门:“离未时还差一刻钟《傅家拳脚行》戴特先陪武大总管玩玩,请了。”两人礼过就开动,这人堆就这边聚来那边凑的,有多少双眼睛都不够看了。傅云空一脚翻来自家屋顶瞧着,哎?这副身子!他又后悔上了,你说上一次《花满园》打群架我怎么就没想着看你一眼,嗯好看。 班勒瞧着戴特的身行步法,心里夺量这个人定是打小就练起,但这是哪门哪派呀?野兽生扑一样,早知道我上了。小武却在心喜,这怎么随便出来一个就是兽啊,哈哈葛宅有,邹宅有,那这三爷家?也不好没有啊。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四爷家我都不用试探了。就是这同一个版式的产物?他是打哪来的呢到底。嘿嘿,城外吧,对头。 小武美这样,窦浪却急的压根坐不住,站起来又数一遍,这是?一二三哎呀八挂鞭呢。众人似乎也明白了,都不只顾看着了,立马拉帮结伙,八队人马一蹴而就。 未时一到,一小队立时出击,群起而攻。小武闪避之际还抛来鞭稍,班勒腾起接来就擦火,啪啪哒哒的喜庆唰就炸开天。有这股热闹在,小武还能玩得不痛快?就是班勒一个跟头翻回立定,心头还叹明明是八骏开泰,这倒好?要一个一个来了。 戴特也退来自家门前瞧着,一队?又一队,还真是热闹。能有这两下子,难怪主人那么重视?傅云空也瞧的正美,比我还会玩。看来这出城一趟是真闲着了。下一趟大概很快就来到吧? 挂鞭一浪盖过一浪,终于迎来锣鼓喧天,《穆氏武馆》掀帘开张。窦浪走来恭谢,小武还随之拱了拱手,周围这一圈还没爬起来或是站不稳的众人,有应景地回礼的,也有气愤愤走去的,还有灰溜溜直接逃掉的,归根结底是没有敢挡道的了。 窦浪急着来瞧小武,小武还机警地觉察到,傅云空飞身而来:“恭喜了窦师父,我进去瞧瞧。”窦浪回礼,他还拍了下小武肩头,“辛苦啦。”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小武嫌弃地掸了掸肩头,班勒就走来相告:“师父?刚有人来报,城外出事了。而且就是城东。”什么?小武一惊,“何时?” 班勒答:“大概午时。好像比打家劫舍更严重些。建春门那围了一圈人,说是有丧命的。”他俩这种低语没人听得见,最关键也是没人再敢打武乐书身边过了,窦浪迎着宾客,小武就拎他到一侧问:“午时?邹荣光还在费胜全那?动作会这么快吗?” “疑点要从头晌的谣言说起,我原本以为是邹荣光传的,可眼下看?恐怕不是。”班勒判断着。小武也哼气,“这说有回不来的?就真有回不来的,即使是他传的?现在也是脱不了干系,上午出过城的?都得被人拿来嚼舌根。像我们这种带了两个小队出城狩猎的,只这一份吧?” 班勒点头,“是啊。如此看是有人架住了邹荣光,而且也没想放过你。可能是谁呢?” 小武摇头,但心里只想到五爷,他又叹气:“但难的是?那个地儿我还真想再去看看。” “你都知道难你还想?”班勒急的呀,“人家拿人命来嫁祸你啊,你们说是去狩猎?可那东门的老百姓非说这祸端又是谁去城外搅动蛮匪惹来的,连穆宅都挂人家嘴边口口声声的呢,你还想出去?不行。” 小武似乎想到了,这头一回出去?原来是这么中的招,哦我说傅云空怎么叫手底下人出来挑事?原来他也催着我出城去,那二一回……小武想来一笑,乖了不少,“好。听班师父的。我消停。” 班勒还将信将疑,小武就瞟着《傅家拳脚行》的匾额哎呦,“呦呦,就是我这小脸啊被汗水浸的生疼啊,得想个法子,哎呦不行,得找个大夫看看去,这可不能花了呀。” 班勒白眼笑他,“矫情。我跟去呀?” “哎别别别,你看好姑爷。”小武抬脚就走,摆摆手敷衍一二。他能想到的大夫非海株昆莫属,何况这里离海宅一街之隔。呵呵傅大少爷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五爷就是这样替二爷着想的。你说你出城去你就去你的呀,这架势怕的?还非让人谣传什么?不太平啊!哦对,好像是说城外风云莫测?蛮匪横行霸道?乱战剑拔弩张?哎呦好像当年是这么回事呀。 第526章 海宅一聚 五爷记不太清了,但是忙还是该帮就得帮啊,哪能让二哥睁眼说瞎话?这梦想成真只一个午时就来到,惊喜吧?而且五爷还亲自下令,哦不,教导众位王者,这谣言里还得补充上盗墓贼祸国殃民的壮举,哪能埋没哥哥们的功劳。 所以在二爷无风不起浪的风言风语之中啊五爷添油加醋凉拌了那么几下,你看,这老百姓立马明白了—— “东城外又有莽兽扑食啊!”“谁出去谁没命呢!”“那山头称王称霸的又被谁招惹了这是?”“没看着清早那邹家大户带那么多人打猎去了吗?”“还打猎?没听说他们是去挖坟挖墓了吗?”“哎呦那可真要命喽!”“那老穆家的武大总管也跟去了啊,难道这?”“这你惊讶什么?就那些大宅子哪有好人啊?”“这死的死伤的伤啊也是没人管呢!”“苍天呢那富得流油的不给我们活路啊!” 任着民怨在建春门这么一发酵啊,五爷在《真吾堂》是真高兴,跟着盛怀洛载歌载舞玩起来,倍爽啊。五爷可不想像邹荣光那样,跟他玩什么火拼。相比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五爷更喜欢身败名裂,就是一层一层往里扒皮,才有意思。 对于邹盘之来说才叫有意思呢,我好不容易仗着胆子钻来海宅一趟,这怎么刚进门…… 海宅的大门就又被哐哐砸响,原来是建春门那一堆苦主也不知是被谁点拨,终于想起救死扶伤的海株昆来了。这家伙就抬着的扶着的东倒西歪的还有那引路帮忙的,黑压压一片在海株昆开个门的工夫啊立马就塞满海宅了。 邹盘之是真无语,我怎么跟你们撞上的?不是,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哎呦那伤着的还不如光会喘气的死那不动的呢,你哎呦啊呀叫什么你? 可怜邹盘之刚见礼的拳头还抱着呢,安珑倒机警地上前护他在身后又退了两步,这阵势?肯定出不去,最关键来了还是要等。安珑冲他点头,邹盘之还拧眉头,烦厌也没用还得是服干爹呀,点都能掐的这么准。我还能怎么样?等着吧。 可海株昆却等不起,这种场面说他天天见都不稀奇,可今儿?海株昆吆喝家丁,多注意啊小心着点呀,却回身摆手叫邹盘之快些里边去,快去。 邹盘之心惊,看来海师父心知我来意,还早有准备。“安珑,走。”邹盘之吩咐一句就美颠地疾步而去,才走过几个庭阁竟见?天呢!我说海师父怎么那么心急。 邹盘之顾不上灰心失望,几步奔来廊庭深处,见礼拜了一拜。还以为是怎么了呢,原来啊是魔对躺在《艳阳台》上晒太阳呢,海株昆也是叫了多少回了他都不动弹,正好邹盘之来叩门海株昆就留下罗一涟请他回屋,径自去开了门然后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可是你确定罗一涟不大会开门迎客却真的会请魔对吗?哎呦还好邹盘之跑得快,要不然啊这后院都着火,哦不,都打成一团了。 当然了谁都不是魔对的对手。所以邹盘之就哄:“小魔!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二哥今日能得见你都喜不自胜啦!”可罗一涟倒数的手指还是没停下,前头海株昆急的呀就这点刀伤爪痕的都吓冒汗了。对呀,前后都是五爷给搭的台面,你可别玩砸了呀。 咬文嚼字,魔对听不懂。倒是你?他记得。还是那么怂,没意思。当然了几位小兄弟都在海宅识文断字的时候啊,单挑魔对的事常有发生,为什么你就不用黑天白夜的背书?这套桌椅一空就十天半个月的没个人影?搞特殊在王者这可不认。 但每次小魔都没等答话,傅云空就跳出来劝说,你别说只要沾上魔对的事傅云空那小嘴老会说了,小魔每次都没等听懂呢事就过了。直到他再三粘磨弄懂了少主说的话?原来是——“哐。当。啪。叽。”几个音后,几位王者再也没敢问过什么。 可今儿?魔对爬到棱脊探头瞥他,这副身子?没什么长进啊!哎?小魔余光扫见,不远处的傅云空飞身下屋顶不见了,嘿嘿他笑了一下也飞起,唰就不见。罗一涟正好双手握拳倒数完,不快不慢地也跟去,吓得邹盘之大喘口气,“这海宅还真得少来。” 期儿端坐《中知堂》嗖地一下什么不见吸引她走来堂下看看,正在门口探头的工夫罗一涟也跑来上下打量她一眼又跑去不见。期儿一惊心里别扭的很,可相较她赶来海宅非要求个什么不孕不育的药方?似乎这也不算什么了。 午时那会海株昆就教她,“这男女之事那都是你情我愿的,哪有你这姑娘家家的来寻这种方子的,那可使不得。老朽再怎么也不能造这个孽去,你呀就听我一句劝好生回去,来日方长啊!” 期儿才不听,扭捏的小指丫摆了摆翘作兰花掩面笑了笑,“难道海师父不知道小女子吗?”哈哈这一副姿色全城有几个?别说海株昆了,罗一涟都瞥眼看她一看。 海株昆笑呵,“知道。知道。可是花大小姐您实在是为难老朽了啊,我这治病救人的药有,这别的?我这没呀。” 期儿小嘴一噘小手一抬,还特意扯下袖口,“那就求海师父给调一副呢?一副就行。” 海株昆正左右为难要不要搭脉,罗一涟却觉出异样,两步就追下堂去,海株昆大惊,只说:“你稍安勿躁,等我片时。”也奔出去了。 “这怎么来去匆匆?”期儿自己念叨,“难道意气风发的男孩子都忙的不得了吗?”她愣神这一下,邹盘之和安珑也来到《中知堂》,这一看这种金屋藏娇?他海株昆行啊。 第527章 金屋藏娇 “花大小姐?这真是来的巧啊?”邹盘之搭话进门,花期也没多惊讶,反正我今天就是想看看她五蝶心口中那么在意的海宅长什么样,而你?好像是她家二哥呀,“呦!还真是邹大少爷啊,这来得早就是不如您来得巧呢!”一句回话,这两人就热聊起来。 实际上花期与海宅的渊源正如心儿所料,海株昆不仅认得花期还晓得她的遭遇,可无奈他这种自身难保在五家都寻不得安生还敢去管温家的事? 那年她来求药,海株昆正好在那间铺子。 这无花劫中的欲炼可让男人快活胜神仙,想必这小姑娘误入歧途之后也自甘堕落了呀,可又念在她苦寻无果?算了,给她,只一副,好自为之吧。 难得海株昆到了今天还想多救些人,是弥补还是怎么? 又有人来叩门了?“哎?武大总管?”海株昆迎上来援引他,小武还惊,这怎么?他在外面就听到嗷嚎声了,还特意又蹭了小脸两下,巴不得刮花似的。但一进来?这一地,哎呦小武又揉揉小脸,怎么也比不过人家呀,我是不是有点太娇气了? 海株昆终于领着他走过这一堆堆人,他还瞟着人家没回过神来呢。海株昆倒是欣慰,“武大总管啊您可来了!”小武一听更惊,啊?又是有备而来?他傅云空明明被困在武馆里呢,你怎么知道我来? “海师父您这忙了大半天的了,居然还有工夫等我啊?”小武回嘴一句,脚步更快了,总该是有个什么相关的人在里面才对。哎?这网,更密了呀。那会是谁该知道我进来了呢?对,罗一涟。可人呢? 海株昆也紧走两步,“武大总管啊您不用急,这事自然是听您的,老朽我什么都没做。” 这话小武听不懂了,正好罗一涟出来迎他,海株昆急着问:“花大小姐可还等在《中知堂》?”罗一涟不回话只让了路,海株昆就抬手请他,“武大总管这边这边。” 小武还难以置信,“谁?花大小姐?花独秀?”她来干嘛?这个丫头,真能找事。 小武这回两步就到《中知堂》门口,一看?“邹大少爷?你怎么在?”那两人的热乎劲这才戛然而止。邹盘之忙起身见礼,“呦!武兄,好巧。” 小武走来他身前上下打量,我可没伤你?来凑什么热闹,又瞧一眼他纤纤十指毫无伤损,这副巧手?真怕往谁脸上一抹就变出一副新面孔,哎?那怎么也得配上海株昆的什么药方才是吧,你跟海宅?今儿刚露头就被我撞见,哼哼。 邹盘之的确被他看的有点发慌,摇着扇把敲了下安珑,“他?有点中暑。”又瞟一眼花独秀嘛,谁还不知道是你的人,太护食了吧。 安珑一惊,认了,小眼神都有点虚了。罗一涟还眼皮一翻才进门,小武迎来见礼道:“海师父?花独秀是怎么了?” 瞧你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期儿白他一眼又拧歪身子躲了躲,你是怎么找来的?真的比盟哥哥还难缠。 呵呵早有前文再加上花独秀现在这个表情,海株昆好为难地堆笑,这人家姑娘不愿意给你生孩子的这种事也太难以启齿了吧,“额她?是那个,武大总管啊这大庭广众老朽没法回您呢,但终归这身子还是要节待的呀!” 道理自然是这样,小武还点头一下,期儿都羞的脸颊滚烫,叫了句:“海师父?”那个欲语还羞的小眼神啊,海株昆心惊一下,还是回了句:“武大总管,您稍等啊!” 一个青春年少火气方刚的,一个风尘女子水性杨花的,劝了也就是了,海株昆跑去。罗一涟还瞥了小武一眼,这副身子似乎正适合纵欲过度,罗一涟噗噗手走来主位立定。 可这两人就像刚吵了架的小两口一样,小武还不愿看期儿一眼又打量起《中知堂》来,没了饭菜的香味,这药味也太重了。还想挨个屋子再转转呢,你个坏事的。 期儿终于走来小武身侧拽了下他胳膊,一副还不接我回家的样子,看的这几个王者?又像回到斗兽擂台之央似的,哪都突突真想上啊,这和妞儿想的可一点不一样呦。 小武侧身还怄气,这个气息听着也正常啊,能是怎么了你? 哎?刚寻思到这,海株昆走出来了,“武大总管这一小盒您拿去,脸面上的刮蹭啊隔天就能好。等这一副呢就全当是给花小主调养身子用的,倒也不急随时奏效,哎药效也不大,哦就是刚刚好,没啥副作用?但也别贪多,熬个小半碗就行,趁热了喝。” 就这几句话,海株昆都说冒汗了,小武早就感觉不对了,就是你花期还真听的很认真啊你,这得是什么玩意呀?海株昆话落,小武只道:“谢了。”拽住花期就走。 这股霸道劲完全可以媲美心儿啊,这两家武馆都开起来了,心儿必须哪家都瞧清,现在不是有没有王者安插的事了,最关键就是要让五爷尽早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看您的了? 所以心儿逛了建安街又独自走来唐宫东路,一家比一家气派也就算了,这怎么?“三哥哥!”心儿欢闹一句,傅云空是真惊?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两人也是一个比一个眼热。傅云空动的比窦浪都快,两步来到门口问:“心儿!你怎么来了?还是一个人吗?” 瞧傅云空那眼睛往哪瞥呢,大概你也想到了吧,这个位置离海宅最近,心儿娇俏一笑,还给他提个醒:“那当然了。我一个人能干老多事了。就先熟悉熟悉路嘛。” 傅云空真有点怕,转了一圈他也没瞧出武馆里的门道,若任你说?必有后招。傅云空只得空扯扯脸皮呵呵一笑,窦浪就赶来哄着:“不碍事的三哥,您放心我这就寸步不离。” 第528章 有孕没孕 两人粘一块进屋去了,傅云空压住狠劲,撂话给她,“那你可随时小心着点啊。走了。”窦浪哎哎应声,心儿白眼一翻,嘟囔:“真夸张。” 班勒瞧着他走了才进门,看了这么久?神似防范。傅云空也是,出了门才反应过来他武乐书呢?小魔!刚想跑去,却只得定住。前有武乐书后有心儿,动?就等于暴露。索性翻身上了隔壁自家屋顶,又纳闷我是打什么时候开始想着对武乐书手软的? 小武拽着期儿走来海宅后院的巷子底都没松手,期儿嘟嘴:“你弄疼我了!”小武冷厉回怼:“你还知道疼啊?我以为你胆子会很大呢。这种地方都自己跑来?” 小武只拽了个袖口,期儿就动弹不得可还嘴硬:“什么地方啊?你说的那么难听。” 小武服了,“我说什么了就难听?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要是不害怕就出个大门你拽我干嘛?”哦搞错了,原来是期儿先拽的小武。 想起这段小武就生气,“海宅是什么地方?是非之地呀。你还偏自己跑来,我问你来海宅干嘛?有什么大病小情的还非得海株昆给你医治吗?邸盟呢?花冷呢?没个人了是吗?”一走一过小武就瞧清了,门口的那些樵夫就该是出了东城的人,他们身上的伤四年前我在阿宁哥身上也见过,那种伤口?只有莽兽。可你?非来招惹。 瞧他气成这样,期儿心里也不是滋味,“我?我就是想……” “你想?”小武回怼,脑子还在回想,这趟海宅去的?我什么都没捞着,你呀。 “不都说海师父妙手回春再世华佗的嘛,我就是想,想调理下身子,嗯就……”期儿吞吞吐吐哄着他。 小武却听明白了,哦原来是说你跟邸盟都?那个了,这个小武可管不起,尴尬一小小下可还是得说:“这个海宅啊天天都是这样,海株昆就算是再厉害,哪能谁都救得活?救过来的是好,可真就无力回天的呢?那门里门外都得哭嚎成什么样?你还非等看着了才后怕不敢来吗?换个地儿,也总有法子。再者你俩不打算出城去了吗?” 期儿点点头,换作一副乖巧相。小武才反应过来,竟还抓着人家衣袖呢?小武赶紧松开又甩了甩胳膊,全当是午后燥热。期儿又笑他,可这一瞥啊她竟瞧见?小武身后是—— 是啊,有傅云空那怯怯一瞥,心儿还不得来海宅转转?这大白天去,我还得算荣回故里呢,有意思。可刚走到巷口就听到小武的声音,这是?心儿嗖就拽了窦浪躲在墙后,窦浪还愣:“怎么了?真有危险?” 心儿摇头,只说:“小武。” “武师父?”窦浪赶紧翘脚看看,心儿却静默了,她又听到了花独秀的声音,‘你想?’‘调理身子?’什么意思啊?窦浪却憨笑:“这么远你都听到了,这得什么耳朵呀?”姑爷直接上手捏捏她小耳朵,心儿还笑也探头一下,这样看去大概五十多米的样子,也是啊墙壁使然吧要不怎么会听得到? 期儿揉揉胳膊肘竟说了实话,“实际上我是想找海师父要一副避孕的药方。” 小武惊了,“你说什么?”心儿在这头都打了个寒噤一样,避?孕。窦浪问:“怎么了?”心儿摇头,窦浪还嘘了自己又一下掩住嘴巴,不插话。 “你才过几天好日子啊?你就忘了……”小武真是气得,亏你之前等他那么辛苦?白瞎我还一心盼着你俩……你?哼。期儿就知道他会生气,可真气成这样?这副药我都没打算用嘻嘻,期儿心里美面上却乖怯,只答:“我也只是不想这么早就给你生孩子嘛。” 小武更惊,“你说什么?”这个答案心儿在那头都气炸了还用你反问个什么劲儿?窦浪一看又揉揉两个小耳朵,哄劝:“这?这能听得着吗?要不,咱先回。回家一问,不就知道了吗?”心儿怄气,我才不问,谁管他。 期儿却美的直接上手揉了小武脸蛋来,小武一躲她还上前,“都是脸面上的事嘛,揉一揉就好了。”小武这才服了,摇了两圈手里的药袋,挑眉盯着她难以置信,又是做戏又是拿我当挡箭牌?不是你俩城不出也就算了,这有了孩子还得挂我名下? 可小武这一句不回话,心儿的里面竟如刀绞一般,你?居然……窦浪觉出不对劲了,赶紧搂住了她,“心儿你说呀到底怎么了,是武师父有危险吗?这深宅穷巷的,我去。”心儿拽住他,又直接抱了个满怀,“夫君,我想回家。” 小武叹息,又问:“那这海宅以后不用来了,是吗?”期儿点头,“都听你的。” 小武瞥她一笑,我是被你拿住了啊还听我的,“哎问你啊,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都看到什么啦?就是那种,有什么不一样的,或者怪怪的?” 心儿这才紧张,她进了海宅?“夫君,等一下。”窦浪停步,可还搂着她。 期儿细想了下,“哦我想起来了,就在《中知堂》那,门口?有个人影,黑色的,会飞,一下子就不见了,罗壮士还追去了呢?不知道是什么。” 魔对。心儿倒吸口气,心里竟想求小武,别懂。是啊,没让武乐书和魔对碰着面,哪止海宅那几人啊整个五宅的阵营都高兴成什么样。 小武认真听来,又瞧清了花期的表情,竟只浅笑一下,傅云空?原来你的手足,在这。 所以呀男孩子懂手足之情总是快一些,女孩子嘛就当属温小婉了。当然了这回有点惨,从小长到大第一次被哥哥关了禁闭。 温顾醇偷偷跟来看她,远远的就瞧见家丁端着又热过一遍的饭菜被推出了门,哎呀!温顾醇一啧赶来,嗔怪:“不是?谁让你进去的呀?一身臭汗个大男的,谁能吃得下饭?不是你们花啊丫啊的能不能动的快点?” 第529章 手足之情 香闺的丫鬟侍女们就聚来一波,温顾醇一个眼色,众人就敲门喊劝。温顾醇搓搓手又背过去直直腰,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急的他又啧,“哎呀,走开。” “小婉?小婉……”温顾醇拍了拍门轻唤两声,他又耐着性子哄:“小婉,一天了都,你再不吃东西?可要变老太婆喽,那个样子可连镜子都不敢照的哦。” 温小婉就坐在梳妆台呢,扭头撩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明明美得很。嘟嘴一下就轻飘飘走来,却蹲下偷笑就不说话,这回干着急了吧。又点了额头凶自己一下,淘气。哎呀能想到的话啊她早就想了多少遍了,现在也知道瞒着哥哥是自己不对,可? 温顾醇觉察到她小偷小摸那个样了,美了一下又劝,“哎呀小婉你听话,爹那忙的不可开交,那还催我过来看看你呢,啊!先吃口饭,有了力气,哥带你去见爹爹。” “才不。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关着我。”温小婉拧了下身子干脆坐下抱紧自己,温顾醇又急,也跟着蹲门口接着哄,“哎是是是是我关你,可哥为什么关你?你也不想想。我告诉你啊爹可说了关也关不了几天,等回了开封就给你成婚。” “不行。哥!”温小婉起身大喊,啪啪拍门。温顾醇在外面更急,“你喊什么?别拍了!快快快把这热汤递进去。你先开开门啊。哎呀嗓子要不要了你一天都没喝水?你听哥的,只要你乖,万事好商量。” 温小婉快急哭了,趴在门上求问:“哥?那你记得我说的吗……”温顾醇还急,自己接过汤碗比划给妹子看,“那什么你啊?先开门。润润嗓子。” 温小婉还退了一步,“我不。就要说清楚的。” 温顾醇服了,“你?”哎呀烫手。家丁接过碗,他还甩甩手。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要不是你情急之下说了一句‘七哥哥就是我心中所属’他温顾醇哪舍得关你。 “哼你又凶。”温小婉的眼泪珠哗哗就来了,温顾醇眨眨眼有点冤,“我?” 那温小婉也揭他的短,“明明就是你,也不想一想,我都多大了你还非抱我回来,叫你放下你又不,那路上的人都得怎么看我啊?”嗯。昨儿还真是他温大少爷头一回当街怀抱美女竟是他亲妹妹。 这怎么成了我的不是?温顾醇宠溺一叹,也回嘴:“我抱你你还觉得羞啊?还人家怎么看?那你在杜宅里……不是那会你都想什么了你,就一点不臊得慌?哎呀。”远远的家丁丫鬟可都个个埋深了脑袋,谁都没听见这句。 瞧他嫌弃那个样,温小婉还牵挂的很,“我就是想让七哥哥快点好起来,他那鞭伤……” “你少给我提他。”温顾醇这句没忍住吼,又干脆说透:“我告诉你啊,要还是他?就没戏。想都别想。” “哥哥!”温小婉撒娇,“你说的都对。可七哥哥也只是下人,又不是坏人啊。” 温顾醇都气笑了,“不是?怎么?那你还等着人家来拐走你啊?” 温小婉不说话,心里倒美一下。温顾醇也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时候他怎么都好,“小婉啊你听着,你要是真不吃?我可真舍得饿着你呀。” 温小婉一抬袖子擦擦泪花,更不说话了。温顾醇瞧着,又趴门上听听,这怎么走了,“哎小婉?小婉……哎呀!”他一甩手又摸到了食盒,“不是这什么时候?弄这么燥热的,谁能吃得下?”温小婉刚靠了床榻,又被他逗得一笑,可还抽鼻子。 那人就哈腰作难哆哆嗦嗦,温顾醇拽他到一边去又吩咐:“你出去。多要几盒荔枝膏。回来就站这门口吃。嗯?就给小姐留一盒,放冰袋里不要太凉,直到小姐开了门你才能停嘴,饭菜也一并送进去。要是还办不成?我要你脑袋。” 温顾醇拿手指点他又拔腿就走,出了香闺,温三通来报:“少爷?老爷在《慧醇轩》等您。”温顾醇点点头,摇扇道:“你也一起。”温三通答:“是少爷。”礼过还笑微微,紧跟上步子。 “醇儿啊外面都传说盗墓啊蛮匪的还什么国宝,你可摸出路子来了?”温顾醇一开门温格调就急着问来,温三通跟进来关门他也没太在意。 “爹,如果猜得不错,二爷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这谣言?就该是出自五宅。”温顾醇答着又够了口温茶坐下咕咚一口。 “就怕是他呀。”温格调叹了句,还急的停不下脚,温三通就立定门口眼都没敢抬。 “爹爹是怕?”温顾醇又站起,劝说:“您大可放心,咱温宅有护林的差事在,护山的好名声也都盛行多年。咱的生意又福源甚广,昨夜二爷一来信?我就叫停了东城的人。那今儿这谣言怎么也是找不上咱们的。” “哎呀!都调去。都到北面去寻。我就要那一窟窿的。”温格调吩咐两句,心里还不捞底,北面不能再落下了,会不会真的是原地不动?五爷占了葛虹远的地界,他该就是…… 温顾醇就摆手,“传下去。”温三通得令出门,温顾醇又问:“爹四爷本没通传,五爷就该是不知情才对呀。那这坏事的会不会是费润呢?” “哎呀是他也不稀奇呀。”温格调叹一句,也问:“看到了吗?二爷城里城外的人足可以撑起市面来呀。所以五爷只能快刀斩乱麻,却没想到是拿我盗墓祸国来说事,难怪他这些年从来不跟我做生意,就是在等今日将我一局呢。” 温顾醇这才懂,“爹觉得五爷是冲咱们来的?可二爷一出一进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也逃不过他呀。” 第530章 不可久留 温格调又叹气,“你以为二爷真就能靠得住?这五家能有多乱,你是想不到啊!”五爷这一手?温格调怕了。也是啊夹着尾巴倒卖国宝,他这个心啊就得是提落着才对,哪敢任人说呀? “反正这谣言有了,只怕事啊也是早晚得出。城中还是不可久留,其他生意都停了,就可你祖父那一陵墓宝贝先找到,咱就撤。”温格调急着吩咐,他等不过今年,再拖下去?这就只能是块心病了。 温顾醇砸握两下扇子,“好的爹醇儿记下了您别急。” 温三通就叩门来报,“老爷?杜老爷又来了,还带了……” “我管他是谁?”温格调嗷一声,吓得温三通一下就闭紧了嘴,“给我滚,给我轰他远远的去,他怎么又来了你还有脸来报?” 温顾醇拍了拍爹爹胸脯,又两步来到门前,低声说:“闭门不见就是,动静小点,别惹人口舌。”温三通应声跑去,温顾醇又回来哄劝爹爹,说些小婉想通了听话多了再不敢了的话。 都说温格调气成这样,他杜茂名昨儿个来了又来,今儿又是?若任他那张嘴呀,我真是,温格调唰就推了个桌案溜干净,啪叽又哗啦,温顾醇惊了一下又笑脸哄着,“爹——” 这个称呼?三天了杜七衡一遍没叫过,即使是被杜老爷拽来跪在温宅后门,他也没抬眼看过杜六征一下。 杜茂名也用不着他,竟亲自去叩门,“不是?这人能不能行?”杜茂名碎叨一句,背手走回,一副揩油相。我可是给足了你颜面啊,这后门溜达的怎么也比前门少吧,你要是消停开了这个门啊?咱就什么话都好说。 可一瞧见杜七衡那脸哭丧的,“你干什么来了你不知道?”杜茂名吼他,啪就一个耳光,直接扇倒了他,杜六征在他身侧就更躬了躬身子不敢哭唧又忍不住瞄他。 杜茂名指使他,“给我起来叫门去。不是你掉人家温柔乡里头还得老子来给你贴脸?” 杜七衡一点点爬起,蹭了蹭尘土,步履维艰。 这和杜茂名想达到一箭几雕的那股子兴劲完全不合拍,这不嘛好像昨儿个傍晚杜挽月听着什么话音了,那家伙一通未平一通又起的哭闹个没完呢,只可惜不再有人去她院里恭候着啦。 她也就熬到了今儿个午时才找来下厢,还端了药汤。杜七衡刚用了饭,一袭白衣随便走走清清爽爽的样子,可大小姐?两路眼神一触碰,这两人真像触电了似的,谁都侧转了身。 杜挽月放下药汤,杜七衡瞥见就直奔桌案走来,他现在的速度快不到哪去,那杜挽月也躲开一下,好像心里酝酿的话一下子不知要怎么说出口。 杜七衡瞧着她转了又转,这又直接背过身去了,端起药碗竟先保证:“大小姐放心,老爷已经知会我了,这趟温宅之行?”他眨眨眼说不下去了,可端着药碗的手还稳稳的水平,咬了下牙根,他又说:“势在必得。我会想法娶到小婉的。” 杜挽月见他先开口心中惊喜,而后想等他说下去,直到这句结论她才一秒冷脸,回身狠狠道:“一个奴才?还敢说娶。哼瞎了眼了。”话落她就起身奔去,杜七衡的手才终于抖了,一口干了这苦汤还余味甘甜似的舔了下碗边。 此一时他也是刚来到门边举了手,握住拳头还没等敲,竟见温三通开门,见礼回绝:“有劳杜老爷久等了,小人斗胆来报,家主吩咐闭门谢客。”杜七衡就放下了手可还喘息未定。 杜老爷几步就赶来门前,温三通就抬手挡停他,淡淡一笑善劝一二:“杜老爷稍安勿躁,非请勿入理当如此,何况我私宅一关门,露在这街巷上的,可就全是您吃闭门羹的样子,何必呢?听小人一句劝,请回吧。” 杜茂名能听他把话说完,就是在等着杜七衡回嘴哪怕出拳,可你?杜茂名嘴里骂道:“哎呦这狗仗人势的你啊!”抬手不管不顾就要冲挤,温三通摇摇头直接关门上栓。 杜茂名抬高的手啪就又打了杜七衡一个耳光,“你个没用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玩意。你还不如他呀!” 杜七衡早有准备可还是疼的心头一颤,却吃住脚跟不动没倒下去,那就自然惹得杜茂名把所有的不甘都发泄到他身上来了,拿扇子又是怼又是敲,连扇耳光都不费手了。 杜七衡不敢躲,可根本抬不起来的头还是让他一腿后撤支撑住身子,然后又退,一步,两步,三步,最后还是绊跌后仰摔去。 杜茂名却灵巧的正当他摔倒之时掷了手里的折扇截下他腰间的那把,“你说我供你吃供你喝,啊?”杜茂名甩开扇子凉快一会,“连这折扇都是一等一的品次,不是你怎么就能窝囊成这个废物样?” 杜六征步步紧跟,终于在儿子摔跌之时扑了上去,“老爷!”凌空飘散的扇花都映在他满面横流的泪痕上,杜茂名是真烦厌,老的更不中用,“滚边去。” “啪叽!”扇把落地的残躯还颤了一颤,杜七衡火红的眼丝也颤抖了睫毛,他知道不能挨爹爹一下,临着地的时候还向后用了点力,大概手臂都擦伤了。他没抬眼只抬手蹭了下嘴角,我怎能窝囊成这样?他笑了一下,把血咽进肚子里,这才刚开始。可一瞥眼? “哎呦呦这是谁呀?这怎么热闹成这样啊?”康昉一步三摇,远远就吆喝,其后的康诗远惊得都没撂眼,他怎么伤成这样? 嗯。受刑不满三日,照料事宜还被温大小姐包了,这伤?擦不得。药呢?还总凉。又被拖来这里?挨一通捶打。连爬起来都是难事了。 第531章 触目伤怀 可康昉管你这个,杜茂名更不惯着他,“呦你个小崽子呀,打这过干嘛?该你瞧了吗?”话说杜老爷年轻有为的时候逛起窑子来真不比他康昉逊色。 “哎呦杜老爷瞧您这话说的?再瞧瞧您站的那块地方?”康昉颠哒笑戮,心里早知道他干嘛来的,“大概我呀真就跟您想去同一旮沓地儿。只不过呢?” 康昉走来瞧瞧杜七衡,他还趴在地上打颤,一手攥住拳头拄地支撑,身子还是拿不起个来。康诗远锁了下眉头,劝道:“少爷?走吧。” “嘿嘿嘿哎呀走。”康昉怪笑一下,抬脚拧哒,杜茂名还瞅着杜七衡爬不起来那个样真想再踹他一脚,“你个狗东西还要脸了,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是啊你向来不许,杜七衡也从来不用,杜六征上前扶一扶,他还偏躲开。 逗得康昉更吆喝的美,“哎呦。杜老爷您瞧我一眼呀。”杜茂名一抬眼,康昉就扭搭到温宅后门,杜茂名一惊,你也是去温宅?是啊费清都多少天不出来混一回,那现在陪着康大少爷的就属他温顾醇最会玩了。 瞧他真就拍了两下门,杜茂名都面露喜色,看来我今儿真就是来着了,“你给我麻溜动弹。”他喊了句杜七衡就要上前跟康昉聊两句热乎的。 哪想康昉竟惹气没够地叫住了他,“哎哎哎别介呀杜爷,您可啥话别张嘴,这不是还得让这小辈来担事,刚我就和您说了我和您不一样,我呢是被请着进门的,而您呀是被赶着轰去的,那这能有啥话唠的?” 话音不落温三通就开了门,一看,便请。康昉美的浑身抖一下,杜茂名还哎哎上前想要拦住,康诗远只侧了下身子,杜茂名就撞了脑门,“哎呦!这肩膀头怎么能这么硬?” “嘿嘿这回知道了吧,我刚不劝您了吗哈哈”,康昉一脚进门还回身拍了下康诗远肩头,抬头赞他一下却惊住不动,温三通还善劝着快点切勿生事,康昉竟哭腔嚷:“秀儿!” 嗯。时候差不多了,花期要赶去《花满园》了,她习惯走后街小巷,省着人指指点点。却不想今儿正在这碰到,康昉?这个造型? 小门是虚掩半开的,康昉是一腿在里一腿在外的,屁股是进去了脑袋却耷拉外面嚷,那裤裆还跟着颤乎两下,得亏康诗远挺拔站定在门外,要不他下一脚保准冲出来屁颠。 花独秀摆了摆锦帕,笑答:“呦!我还以为只在《花满园》能见到康大少爷呢,原来您也走街串户啊?”康昉跟呛:“那是那是”,又一想,不对,“那咱俩还得是《花满园》见。你等我。等我啊。” 康昉嗖就蹿进去了,花期还真就没动,她瞥了眼这是? 杜七衡艰难跪起,杜茂名还急的在门口转悠,“啪叽!”关门,吓他一跳,却回身就踹倒了杜七衡,“你个没用的东西!这平时都总在一堆玩的狐朋狗友啊你不会言语一声不就跟进去了吗?真是啥都指不上你啊!” 花期一惊躲开点,可他踹了又踹,这?要命的吧。四年前就是打到这里,她才被温家的护院从盟哥哥怀里抢去,那时暴打邸盟的人也是这样头尾不分。期儿触目伤怀急的向前蹭了蹭,抬手刚要言语,竟听见? 哒哒马蹄声奔来,杜茂名听来也惊,抬头看一眼,又是谁?挽儿? 是啊杜挽月终于承认自己放心不下。远远地她就喊:“爹——切勿动怒啊!” 这边放不下来的是杜茂名的大腿被跪倒在地的杜六征紧紧抱住,他啊哭嚷的像个泥人。 杜茂名却腿都没抬直接踹下去,“叫你滚远点。”又抬手勒马,“不是告诉你不要来嘛?这先见了面呀,没什么好处。规矩啊还得是老话管用。”杜挽月也就不再打马,拽紧了缰绳。 这不是最会甩巴掌的那个杜大小姐吗?她不就只为武大总管才急三火四的嘛,这回是怎么了?花独秀还给她让让路,兰花指掩面低头,心想瞧她一瞧。 杜挽月可闲不着,来到就急着瞥了眼杜七衡。他蜷缩在那终于还是一口血呛了出来。杜挽月心惊又笑,“爹?瞧您说的,这日子又没定,再者八字还没一撇……”杜七衡听得更蒙,这说的是什么和什么啊? 杜茂名还啧,“你还信不着爹爹呀?爹哪回没给你成事?你等着。”杜茂名抬手又要去砸门,杜挽月看了眼又急的要跪起的杜七衡,大喊:“爹!” 杜茂名回头“嗯?”没多大事的样子。杜挽月就强颜作笑道:“我来。”杜茂名嘿嘿一笑,这亲闺女就是满意。花独秀还抬头撩了眼,今儿温宅这个门?这么粘人么。 可杜挽月更霸道,一跺脚就翻身进院,杜七衡好惊,“大小姐!”他含糊一句,可也只是刚跪起。“嘎吱!”后门开了,映入杜七衡眼中的只杜挽月面向着他还伸张开两臂。 同样的,杜挽月看到的也正是跪在门口血渍中的杜七衡,黑黑的一小团,直挺挺颤巍巍的,好像瘦了。就是她没忍心看他火红的眼丝,若是你能轻轻朝他走,该有多好。还别说,杜挽月今儿还真是穿了一身杜鹃红呢。 可门开了,事也就必须得来了。杜七衡竟疼的闭了一下眼。杜挽月这才落泪,又甩手擦去笑着迎接爹爹进门,杜茂名哈哈大笑就是爽啊就要这么来劲儿的,他步子画起圈来脚步还轻飘飘,离美梦成真估计不远了。 温家的护院飞奔而至,但也不敢妄动,杜茂名戏笑着,“这可是在温家的宅子里头了哦,啊哈哈哈。”温三通一看,还真是,连杜六征都关门上了栓,而杜七衡的血迹更是从门外滴到门里来了。他蹭了下嘴角,一笑。像是在说,若说成从门里滴到门外去的?也有人信。 第532章 有一种美 哈哈是啊,话说杜七衡躺在病榻之时,他的药汤为何总会凉掉呢?此一遭,三日后才来到,算是等的久了。就是大小姐刚刚的话?他还想不懂,但也不敢瞥一眼。 温三通无奈放行,又亲自带路,有些事只能是该做就得做,谁让有人找死呢? 期儿听着里面的阵仗,连脚步声竟都熟悉,大抵又是谁真的会怎么样吧,她心里夺量一二转身离开,哎?她又回身瞄了眼院墙的高度,杜大小姐这个起跳?还有她的眼都没离开……再就是那一滴泪,呵呵期儿笑了,原来在这里能上演这一幕的?不止我和盟哥哥啊! 所以只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就该多说给小武听听。这在《天健榭》里小武都跟姑爷打了两个回合了,可这门?怎么还不开。小武又瞥一眼,窦浪还哼竟收了架势,小武一个回手他反应不及直接被捶倒了,“哎呦!”“姑爷!” 小武拉他一把,他还直接靠上栏杆不起来了。 “怎么了?”小武甩了毛巾给他,窦浪蹭乎一下还揉揉下巴,“该是我问你吧?” 小武听来,不想承认,“说什么呢?” 窦浪还揉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小武走去对角线,坐上栏杆支住腿,灌了温茶才又问:“哪儿呀?” “还哪儿?”窦浪嘀咕,又抬脸问:“你心里?是承认自己喜欢上心儿了吧?” 小武听来笑得好灿烂,又无奈做苦脸,走来立在台子中央,还伸手请姑爷,“哎呀!是啊!不打都招。” 窦浪就知道,一摔毛巾也起来,却只卷了他一脚,“我就说你小子!”小武揉揉屁股,无奈又耍赖,“哎呀!那我能怎么办?” 瞧他撒娇,窦浪竟笑,又怼:“我没说这个。”嗯?小武蒙了,“那是?”又嘻笑,一把搂了他脖子,“反正姑爷不生我气就最好,你放心我顶多就是想离小姐近一点点,但但但绝对是吃个饭都怕碰着筷子的那种,啊!放心。” 哎呀窦浪嫌弃的,他还笑的抿嘴,“这都羞?不是,那你是怎么想的……你?” 小武又蒙,“我就是这么想的,都招了,嗯。”他还点头,窦浪白眼,又警告:“咱不聊心儿的啊,说说别人。”又一反应,“当然有可能对你来说不算别人,但实际上吧她也算不上你屋里人啊,她就?哎呀就这么跟你说吧。” 窦浪一掀衣摆盘腿而坐,小武也好乖地跟来坐下。“这男人啊他是一个很奇怪的物种你知道吧,就是你心里面?哎拿我来说,说我。就说我,哎呀说?哦对,就说我忘不了心儿甩裙子的那个样……” 小武打断,“就?那一次?你是打那就……” “就没忘过。我跟你说,”窦浪又打断,小武还愣神想一下,他能记得小姐什么呢,可一时竟像过皮影一样,没哪个这么深刻吧?窦浪“啪”拍他脑门一下,“能不能听?”小武好乖地抿嘴点头,一边红晕的小脸熏的另一边也滚烫起来,一下子想起来的太多。 “但你说我忘不掉能有什么用?啊?就我当初,一个小武馆的臭汗师父,还能想着跟……哎呀我跟你说啊,真?你别这么看我,我一次都没想过。”窦浪一急,小武还白眼瞥瞥他。 “我心里认。真的。咱没见过什么名门贵族什么大家闺秀,都不懂。可真打见了心儿,我就愿意承认,这世间有一种美啊,是你哪怕瞟着那么一眼就行的,美。”窦浪如梦如画,美的傻呵,小武也就跟着笑了,第一次见小姐那么厉害,他也惊呆了。 “但我跟你说,这种美好,不是说你能拥有的,甚至说你压根不能去想这个事它才美,你要想了?那都……何况你还是做了呢。”窦浪护着心窝里的宝,却嫌弃地怼小武一下,小武就问,懵懵然:“我?做什么了呀?” “哎呀!这这怎么说呀?”窦浪终于躁得慌了,小武也就觉得哪里怪了,“能做?不能说,哪有这样的事?”又拧歪起来,“我没做过。” “嗨你嘴巴硬的?我就问你那花独秀是怎么回事?”窦浪撂话给他,小武背手回身,“她?她就是《花满园》的头牌,算是挂在我名下的,但我俩什么都没,上回不说过了吗?” 小武忽地明白了,小脸唰就红了,“哎?你说做来做去的,是说我跟她……” 窦浪一听,真有你的,“哎呀是啊,不过就你武大总管想跟谁也不是难事。” 小武气得怼他一拳,“你胡说什么?这种事怎么能信口开河?还跟谁,我告诉你啊我没有。”又一把拽回他来,“不是我就纳闷了你怎么能把我和这种事联系起来,还说的那么,我告诉你啊再不许说这些,这要让小姐听到……” 忽然小武明白什么了,唰就回头盯着门拧了下眉头,“你?”他刚要出拳,可是窦浪躲了,打个滚嗖就爬到另一侧笑他,“这回知道急了?就是嘛,男人心里有的和裆里干的不是一个,这很正常。有什么不认的?” 小武追来揍他,一招就要拜拜的那种,窦浪嗖就蹿下擂台,“你恼羞成怒啊你?做了还不认,还指着当爹呢!” 什么?小武翻身立定,“你说什么?” 窦浪爬起来喊:“哪是我说呀,明明是心儿说给我听的,我当时就想来揍你了都,后来又忍住了,就是看心儿气成那样我……喂!喂喂喂。” 小武脑袋炸了,“怎么可能?小姐?小姐……她是?” 窦浪赶紧打住,“哎哎哎你别急别瞎猜了,还不就是花独秀自己说的嘛,她不想这么早给你生孩子,怎么你还非要啊?” 什么跟什么呀?小武急的凌空打转一下就跳到门边拽开了门,背后的窦浪还喊:“哎!心儿还说了,反正穆家的脸面你心里揣着点,你别……” 第533章 是不让说 小武唰就定住,可心还怦怦乱跳,“你记住,我说了,我没有。”又一闪冲去。 终于来到子阳院,飞身上了《穆明楼》,几步来到门前,竟?小武敲门的手停在半空,我要跟你说什么?说我没跟花期……说我心里想的是……小武咬住里面的唇肉,一点点放下手。大概我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小姐,我没有。可有的是……小武委屈巴巴笑一下,你呀! 心儿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按照她的性子一定是这样。可这一次,好怪。她乱的很。比小武赶过来的步子声还乱。可还是先气你,都说了不自找苦吃的,你还往人俩中间钻,哪有你的地儿?但他真的静默门前,心儿就在床头缩成一团,心里竟怕?魔对?你猜到几分了呢? 小武从门前挪到窗边,小姐的影子就印在上面,小武抬手摸了摸,心满意足的像个傻瓜。心儿也瞟到他的手掌印在窗格,向下又向下。嗯小武还在外面动了动喉结,好渴。心儿笑他,抬手到鼻头上跟着他点了一下又一下,又舔舔嘴巴还咬住一下。 终于窦浪走回来,哎呀这一看,就敢站那什么用?哪想过自己吃得苦都让你尝个透呢?窦浪不紧不慢瞄着窗户迈着步,小武终于发觉了,深躬见礼,“姑爷,求你了!” 窦浪懂,你没有,我知道,我去说,行了吧。“那你不许偷听,回去睡觉。” 小武点头乖得很,飞身而下几步就蹿到《予本楼》门口,回头瞧见,姑爷好生轻松地摇扇进门,他更承认小姐的眼光准没错,我定是哪里不如姑爷的,嗯。他笑了一下才推门,直到钻进被窝才美的心发慌,你说小姐有没有可能是?他想了一下下,都觉得哪里酸不拉叽的,赶紧蒙了被子又咳咳笑哈,好好好我睡觉睡觉。 那这一觉美的呀,睡得好饱好香啊!惹得他老早就起床收拾好自己又半路截了祈丁的物件嘻笑而来,“小姐!额那个姑爷起来了,洗漱时间到。”没人答,他趴门听,祈丁还追来楼下叉腰,“你要来不早说,还溜我一趟。”小武嫌弃,“咋不说就你那速度呢。哎?姑爷!” 小武探头瞧瞧,“小姐呢?”窦浪还嘘,刚要回嘴的祈丁就紧忙捂上嘴,小武也有点心虚,不会是?“啊?姑爷?”他试探性地叫一下,心儿就喊:“能不能安分点?谁让你来的?穆家在你这是没规矩了,是吧?” 小武被训得一颤,祈丁还调头就往楼上跑,我就说得我来。窦浪伸手一扶接了过去,那个脸啊也够乖的。小武还急,不是?怎么会呢?是小姐不信吗? 瞧他那两眉头拧的,窦浪扶住他肩头拽他耳语一句,“是不让说。” “啊?”小武服了,泄气的都站不稳了。祈丁刚来到,偏拿屁股怼他一下,才进屋乐呵,“小姐小姐来了来了。姑爷您先请您先。”窦浪还又拍了他肩头两下,没说话就是长叹一口气,哎呀我也没招啊! 小武没抬眼就白他一下,落差太大了委屈死了。哪想祈丙跑来嚷:“小武哥?老爷叫你,阿成哥来报,哎对黎叔都在了。”小武一步蹿下来,问:“什么事?”窦浪也抬头瞧瞧。 祈丙答:“好像是说杜宅的老掌柜甘幸业昨夜遇害了,就和之前一样。”窦浪听来嘴巴咧的老长,哎呀这昨儿个真这么危险呢,他还想进来劝心儿什么。可心儿没事人似的也没多高兴也没多在意走来门口准备洗漱了,但撩小武背影一眼还是先翻个白眼,就你?哼。 那就别提小武惊成什么样了,定格在那,反思一下。不是?我昨夜难道没出去吗?嗯啊您出去了呀,您还出城了呢,就是去炼郎骷外围转了三四圈,但是城里?您好像真没顾得上。小武咬牙一下,气死我了。每每都碰不着你? 对呀心儿就是要躲着你的呀,她还躺在《穆明楼》直脊看了好半天月亮,才确定你就是朝东南去了。行啊,估计二爷的意思就是让你翻出炼郎骷来吧。 可小武转了那么多圈,这怎么?没什么异样呢?连个陵墓都不是吗?怎么会?能摸能踩能敲能打的地方他消无声息地找了又找,还就只是个山头。 嗯。没见过机关,就想能进去?在五爷这,肯定没门。何况?这炼郎骷啊能用的时候只月上三竿才会打开王者那一层的窗户,心儿第一次见到月亮的时候都美哭了。到了天色灰白就一点点关上,光从来没照进去过。 所以心儿大概都想到小武的窘境了吧,那个地方?任谁看去都养不了人,但是这个孩子啊有韧劲,估计早晚他能发现什么。 但听着他远去的声音,想着他四处转圈的样子,又拎出他的禀性一掂量,最后还是想到:你个急着跟那个谁呀要生孩子的大坏蛋,哼,心儿起身飞去,雷霆一般。 所以这个甘幸业死的真有点惨,邸盟利剑出鞘似的奔来杜宅后门里仁巷,这一看?我天呢!你是真行。心儿还在《穆明楼》听着夫君的教导:“再可不能你自己跑来跑去的了,昨儿还去趟武馆街,那种地方你说你这胆子?”心儿点头称是:“夫君放心,心儿记着了。” 祈丙也边走边碎叨,好像他头回听着这么吓人的事。小武白眼一翻,这个阿成?避重就轻着点啊。可?小武说不清他之前为何一心认定是五爷,到现在就更说不清怎么又是杜宅遭殃?难道真的离了宅上?不是一直都要针对的吗?可他俩的交情? 邹荣光那头单去联系了费胜全,那傅达呢?会不会真的不止五家?小武想来叹气一下,祈丙还问:“小武哥?你也害怕?”小武嗯嗯,心想一孔之见还是要慎言,再看看变数吧。 第534章 斩草除根 这变数在展长松这可算大了,才安分两天?就又找上我这片了。他一溜烟挤进警戒线,邸盟却一跨步子挡停他,“喂!干嘛来的?” “怼谁呢你?”展长松扒拉他,没扒拉动回怼:“你什么意思?我的片我还不能来了?” 邸盟撇嘴,“不是?婚都定了,我问你哪条规矩许你见这血淋淋的啊?还你的片,我告诉你打今起到你婚假算了,这片也归我管了。回去吧你。” “哎你?”展长松服了,这小嘴叭叭的,我竟然无理反驳,“不是?那我,我就看一眼。”哼哼,邸盟歪嘴瞥他,“看一眼?要命。边去。” 是啊还展长松呢,跟来的几个警员都没有瞅着重点呢,人家邸大警官冲上去瞧磨一眼就盖了白布,心惊肉跳。现在这白布也被弄得血呼啦的,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呀?展长松还翘脚,邸盟一啧摆手,哎别问,问也是不知道。 你说这个丫头她是多能作呀,竟然?邸盟瞟了眼展长松的裤裆,自己这头竟又夹紧了一下。哎呀还指着你那玩意造个一儿半女的呢,消停回吧,啊!他竟拍了展长松肩膀两下,惹得展长松嫌弃地掸了掸才抬脚迈步,“行。归你管。” “那是。”邸盟嘴硬,接着比划小的们轻点抬慢点动的,可心里呀虚的一匹,再这么管下去这半条人命都得算我头上,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呀,一个丫头你?竟阉了个老头子。嗯啊就这?我们大女王在骷里空手爆掉的都多了去了,斩草除根。但今儿啊他怎么死这么惨,谁知道呢,碰巧吧。 抱怨归抱怨,邸盟还是一眼都没离开尸身。就这一件?随便让个什么人瞧了去,大概都能猜到这真凶得是个女的。只不过若按情杀来推测,不是?怎么那么怪呀老目咔哧眼的还情杀,哎呀倒是没人会想到她这个年纪的。邸盟想来心里松快了点,可又砸了脑袋,你有病吧你! 人家真还病着的魔对就淡定的很。还不是傅云空嘛担心的彻夜未归,这清早起来罗一涟打窗口过一过,二人对视就都明白,这个心儿就是沉不住气,昨晚海宅差不多哪扇窗户都被她砸了石子。 这种引诱?也就是傅云空在,要不罗一涟早都接招去了,还能拦得住魔对? 可能躲得了这一时?傅云空想来吐了口气,小魔就笑:“你看,你也睡不好。”小魔吊在房梁上悠悠荡荡。 他这个隔间呀没比心儿那个大多少,居然还是嵌地下,真是委屈傅大少爷了。他一边扎衣带一边哄着:“好。这么久了,小魔是辛苦,那?要不要跟我回家。” 小魔飞起:“真的?”傅云空点他额头,笑得宠溺,“真的呀!”却心头发颤,得快点张罗了时间太紧。 若不是时间紧心儿一准能搜出这间密室,哦也不对,心儿琢磨着,在海宅待了那么久居然还没哪屋都转透,该死。不想,小武走回《予本楼》来了,只端了个食案,一菜一汤。食不甘味呀?心儿想来还往门边凑凑。 小武当然是了,能哄得下老爷宽心用饭,自己却委屈地瞟了又瞟,这《穆明楼》的门明明开着的,可他一步都不敢凑过去。沿着《予本楼》下,这趟道走得那个直,终于瞥见小姐露头了,小武就急着转了下身子,甩的衣摆直飘飘飞起。 心儿就顺势瞟了眼他下面,笑得有点娇羞,不知想到什么。但小武瞧得清啊,小姐笑了!他一步迈开,却见是姑爷走去,搂了心儿肩头还嚷:“祈丁你快点啊。”又刚想冲对面喊什么,心儿竟一甩脚丫关了门。 “啪叽。”“哎哎来了姑爷。”小武这才认了,旁若无人啊你,难怪黎叔打你,哼。 可这一边真巴不得干起架来的是杜茂名又找上温宅了,这回是杜六征翻的墙。理由很简单,“他甘幸业在我杜宅辛苦半辈子了都平安无事,怎么偏在这个节骨眼遇害?你姓温的心里就不虚得慌?” “血口喷人你!”温格调发飙,“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等在堂外的温三通一声喝,一众家丁都围上来,又棍棒交加的。杜六征蹿他身前左右护着,杜茂名却不怕,“哎呀温兄这就怕了?那任着我这张嘴,轰到外边去,可劲说道?” 温格调赶紧摆手,众人就又退了退,“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杜茂名竟似闲情逸致,走来右边第一个位子翘腿而坐,吧嗒一口温茶才又问:“所以温兄,昨儿个我亲自来谈的生意考虑得怎么样了啊?”依旧是你出手在先,我还客气什么?要知道他甘幸业在我杜宅泰山北斗的人物,我就不信他这时走会跟你毛关系没有? “你谈了什么生意?啊那是谈吗?你那是硬往我手里塞啊!”温格调又是好大一声吼,“我告诉你姓杜的,你要是见好就收,我今儿还能放你消停回去,若不然……”他两步蹿来就摔了案子上的茶盏,啪叽碎一地,“咱就这么着。” 杜茂名哈哈大笑,“你呀你呀!”真让人分不清是谁家里摊上白事了,哎不对呀,昨杜老板不是来谈喜事的吗? 这杜七衡和温小婉好一对苦命鸳鸯,这个被主子拎来就扔堂下跪着,那个还在香闺水米不进。但更惨的是温顾醇赶来《格韵堂》还没等迈门槛,就瞧着这一身漆黑的背影来气,给谁发丧来了你? 他一摆手,家丁就敢持杖而进。走到跟前才发现杜七衡直挺挺的身板还真颤呼呼,温顾醇只抬了下食指,就他。那杖队就三五成群噼啪而上,惊得杜七衡抬眼望去又唰就撂下,双拳紧攥,吃住膝盖不软。 而温顾醇还索然无味似的走来临近的座位,拽了衣摆还伸巴两下才翘腿一坐,倒也没怎么想用心听爹爹那头唠扯的是什么,还这么热闹。 第535章 负荆请罪 和他动作正好相反的是左边第一个位子后恭候着的杜六征啪叽跪下掩面哭嘁,又真的忍不住爬来老爷身前求哄,再就是给主位上的温大善人扣了好多个响头。 但哪有这乱棍声惊心呢?杜七衡算是明白了,这啪啪声打的压根就不是杜宅的脸面,原来老爷只是叫我来当这个负荆请罪的棋子,只要不碍了正事?这叩头声哐哐刑杖声噼啪,杜七衡还能听到老爷谈笑风生,那么刺耳。 所以温顾醇还不以为足,就送了这么个人过来就想拉拢到外头的生意?哎呀笑话真的年年有啊,今年特别多。不想,连瞥一眼杜七衡都没,当然,踹一脚杜六征也没的杜老爷?这么干巴哄劝温格调也不见什么起色啊就干脆狮子大开口,言说他家挽儿有心入室温大少爷的裆下,哦不,名下?不知…… “哐当!”杜七衡摔趴了,嘴里还好像要念叨什么,却被一口血咳呛了。持杖的人心惊一下,温顾醇还不耐烦地又甩了几指,几人就紧了紧手心牙关一横,又来。 杜七衡横卧堂下的整个身板就都遭殃了,杜六征忍无可忍扑爬而来,但似乎连温顾醇都因离主位太远,没听清啊,“杜老爷您刚说什么?” 杜七衡这才冷眼瞪他,一脸痛恨。打算回绝的温格调也就等上一等,打算重复一二的杜茂名还也没等说话,堂前就被好大一声歇斯底里惊停,“住手!”爬到半路的杜六征仰头一瞧,抖搐疼苦的杜七衡终于脑瓜敲地,可算来了。他心里知道,大小姐进门就不见了。 但喊话的自然是温小婉,温格调拍案而起,温顾醇一个箭步就冲出门来,怎么声儿到了人还没来,不是?到底是谁放她出来的呀? 温三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少爷?你看!”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温小婉拿匕首怼住自己脖子缓步而来,三步两步之隔的花啊丫的都哭唧唧跟着不敢上前。“你这?”温顾醇大喊:“小婉!你干什么?你快放下。”温小婉不。从小到大她就见不得七哥哥受委屈,她不知道他的胳膊腿上怎么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但今儿是真知道了。“你想要他的命,我就陪他去。” 有这一句柔中带刺的话,她身侧的杜挽月就抬脚进门,倒是连杜七衡都没瞥一眼,只身去给爹爹,哦对,还有可能是两位爹爹,作揖见礼。杜茂名那个满意呀,连杜六征都又跑回来哈腰,杜宅的人都等着看温宅的好戏了。 “小婉?你为了他……你?”温顾醇恨不得…… 温格调怒吼:“好大的胆子啊你,你是想气死你哥和爹爹呀!” 眼含热泪的温小婉看到的还只有血渍中的杜七衡,而杜七衡喘过一口气就盯上去的自然是杜大小姐,难道?大小姐之前就知道,你?竟是同意的,这婚?怎么可能。一股恨意刺透胸膛,疼的他终于啊了声。到了这会,他都没想明白午时大小姐到他屋是干嘛去的。 而杜挽月一脸心娇气傲,这个傻妹妹自然抵不过她三言两语一吓唬,就这阵仗她不用瞧就想到了。好,也算你俩好事多磨。更好的,是我午时没开口。我想通了,成全你们。可被爹爹摇乎的扇子碰着一下,杜挽月才后怕,莫不是?爹都……她偷瞄温顾醇一下,又故作淡定,该是还没说,太好了。 温顾醇却慢慢上前,颤着指头轻声哄:“小婉你听话!到哥这来。” 按照温小婉的性情她早该吓傻了才对,娇生惯养的哪见过这个?可她摇头后退,手上更用力,忍住抽泣又喊:“爹爹小婉不敢,只求今日您能放了他。” 这声柔韧能听懂的大概只有杜挽月,她终于瞥了眼杜七衡,四目相对,电光火石般,杜七衡竟真的十指抠地,想亲自爬来问她。我甘愿推波助澜,是想成全你啊,你不去找武乐书,怎会甘心给温顾醇做妾? “你休想。”温格调气急败坏:“胡言乱语你个。来啊,谁让你们停手的?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这狗奴才。”持杖的人就连忙上手压住他,杜七衡还急着看一眼家主?这都没个话啊您?只有他爹差点吓晕,还有大小姐紧张了一下下,杜七衡心里好堵竟笑出声来。 门外的温小婉一眼都没离开他,心里大概疼死了,也跟着浅笑一下竟真的抹了脖子,“小婉!”温顾醇手疾眼快扳动她手腕甩去,可她手还紧紧攥着利刃生生后仰摔去。 温格调也吓傻了跑下堂来,“婉儿呀!婉儿……”抬着杜七衡的下人都惊慌失措,摔他在门槛不敢再动。杜七衡这才抬头看了眼小婉,鲜血染红了刀锋五指衣襟还在流淌着,杜七衡竟真的哪里疼了下。“小婉。”他叫了声,她真听到了。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他想爬过去,她也想扑过来。 不知杜挽月是什么时候走来的,她刚还瞥一眼就绕过了堂下的那道血迹,但他两人的这个对视竟比见了那血痕还让她心里痛一下。不觉她眼神闪躲间又瞟见了温顾醇的怀抱,她笑呵一下,盯着温小婉,终于承认从小到大我都羡慕你。 所以打小起呀每每只有在杜七衡又得替这位骄横蛮傲的千金大小姐认错受过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这一次,不再是了,对吗? “快来人呢!来人啊……”“哎呀先去喊大夫呀!”“过来这边,去找药箱,快啊!”“哭什么哭你们?给我等着。”温宅一下子就乱了,温顾醇奔来接住小婉,可她的手攥得太紧,刀子都割进去了。温顾醇一惊跪倒,颤抖五指不敢碰她手一下。 第536章 同命鸳鸯 温小婉转回脑瓜,一见着哥哥?就更紧张了,握刀的手臂又转来抵住颈项,哭求:“哥!我说到做到的……”她太害怕了,温顾醇就摇头叫爹爹别过来,又狠狠瞪杜七衡一眼,直接亲了小婉额头,“乖。不说话。哥听你的。” 小婉心喜,“真的?”她一够扯那脑瓜,一趟鲜血又奔流,温顾醇瞥了眼连连点头,又喊:“来副担架,送他出去。”温小婉还不干,“哥。哥。留下他,我照顾。”她的另一手紧紧攥了两下哥哥的手,可声音更虚弱了。 温顾醇咂嘴弄唇一下是真的惊,你是陷的有多深?我怎么从没注意到?又擅自做主大声嚷:“抬他到我院去。”温格调听来抬手点他,“你?”他只叫:“爹!”点头一下,温格调倒也认了,留在掌心里看着?到底是会安分些。 温小婉晕去之前还能瞧见和七哥哥一起,像小时候玩过家家非粘着跟他回家一样,心里好甜。而人家杜宅的人就是好戏看到头才打道回府,此一举?妙哉。 所以要说起这温杜两家那可是世交多年啊一向友好,就像杜茂名头一回来说道这走私国宝的生意必须算他一份的时候,就纳闷:“不是温兄啊您是怎么想的呢?啊?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咱俩是啥样的交情,您还心里没数吗?怎么就偏想着有这油水的买卖单去找那个胆小如鼠的五爷来做?” 温格调扯扯脸皮,“胆小如鼠?呵呵,你这张嘴呀,到了五爷那你还敢说?” “嘿有什么敢不敢的呀?这谁不知道的事啊,啊?就他家那书画行,哎得,我再算上他有半个收藏行,行吧?这怎么算您两位也得是竞争着点呀,你还偏往他那头贴?我跟你说,没用。他那一生绕不出去奴仆的这个身价了成不了大事。还是得咱哥俩来。啊!哈哈。” 杜茂名被五爷娇惯的,他哪寻思过那么多呀,但是目的明确呀。这煮熟的鸭子,我闻着味了,就得分一半吧。所以杜七衡能不能娶着温小婉、杜挽月要不要给温顾醇做妾、包括他甘幸业的死?杜老板都没怎么在意,铺桥搭路的事儿嘛谁干都行,成了事?才关键。 再说回今日的《格韵堂》上哈哈大笑的杜茂名一撂腿就迈过茶盏的细碎,又拍了温格调肩头求哄:“温兄你呀,何必动怒?小弟来过这么多回了你还不知我为何而来?我哪想闹成这样啊!我呀就是求您把我那些名画古画捎带着点,我求您要门路了还是冲您要定钱了?就这,您都不带带我?” 但温家要干的事里哪有便宜让你捡?“我再说一遍,你异想天开的那一档子事?我温宅都没干过,谁跟你说了这话?你最好去寻思寻思。”温格调想到五爷的那瞬立马打住了,“多说无益,牵上你家那条狗,赶紧滚,别再来了。” 还这个语气,谨慎什么呀你?“哎呀呀听温兄的,咱不说这个,就闲聊两句。”杜茂名转悠一圈,跟个说书先生似的,一圈圈家丁就又退了退,“你说现在这儿女情长到了咱这老一辈人眼里啊就是理解不了,还刀啊枪的都用上就非要两人在一堆……” “你说谁呢你?”温格调又吼他,“留点脸面行不行?我都没揭穿你。”你说这生意上你啥都不知道就想往前蹭,这情面上你又老脸不顾,不是?我这些年是不是瞎眼了我呀。 杜茂名还委屈一下,“那怎么的?今年城里城外的暴案突袭这么多,这我杜宅一摊上就吓得我这样了,不行啊?”温格调龇牙咧嘴,“真吓着你啦?就你那张嘴,颠倒黑白的能耐,怎么的都正常,这句算我劝你的,你最好……” 杜茂名就打断,“哎呦!连甘掌柜这条老命都稀罕的呀,我看这凶手啊真就不远不近,还得有个幕后主子才是关键,这稍微带着点仇怨冲突啥的估计警察所都得过问一二……” “你?”温格调一听就懂,“亏我还想着为你好,你倒处处下刀害我?就这么红口白牙的你就打算把他甘幸业的死算我头上来?你做梦。”‘真是留你不得’这一句只在温格调心里念叨一遍,温三通都上前一步,懂了。 杜茂名乐得其所,“哈哈所以呀温兄变通着点吧,只要这生意做成了那你我可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还什么幕后主谋的啊谁信呢,再者谁去说道呀?您说是吧哈哈哈。”他杜老板就能眼馋成这样,哥俩好这些年原来有这么大便宜你竟胳膊肘往外拐?这油水我今年就得都要回来。再者不管是不是你对我的人下手?能拉你垫背也不错。 “你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温格调瞧了眼温三通,算是默许。温三通勾嘴一笑退回人群转身不见。 杜六征就以为是亲儿子要遭遇,不觉拽了下老爷手臂。杜茂名还烦厌,“你就听人家温老爷把话说完还能怎样,这就急着给我收尸是怎么?我要真是撂在他温宅的大门里头出不去,你看看那外面的人得怎么说?就咱杜宅有一个算一个的你明白不?” 瞧他这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啊,温格调既然狠下心来了也就没什么可纠结地呜嗷喊叫的了,竟又走来主位一坐,摆手叫众人散去,还打发人收拾一下残碎,才探他一探:“杜老弟呀你又要说道我家小婉有多不检点,又要赖上我是幕后黑手害了你家那个甘老掌柜,这一套套说辞你打算敲锣打鼓去传扬不成?” 嘿谁说的?杜茂名还近前坐坐,但杜六征都赶到这氛围更不对了呀,“温兄啊还真就不瞒您说,今早去现场认领甘幸业尸身的时候,我就瞧明白了。这冥冥之中我杜宅就被人推到峰顶浪尖来了,我也就宁可豁出去这一把,温兄您猜怎么着?” 第537章 玉石俱焚 温格调还扬头笑笑,示意他接着说,杜六征却又拽了下他胳膊,低声劝:“老爷?时候不早了,警察所那边怕是要上门问话……” “你知道什么?”他嗷一声吼完又笑,“所以呀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还来跟温兄谈生意,您看看咱这诚意。不过当然了,您还是不大同意,那我可就没办法了。这些画既然您收不去,我也打算让您开开眼界。这样,咱就定明儿个四月十五,我杜宅不必等回航的货都照样能开得起首届书画大展,到时候温兄可就要眼馋了呀。” 温格调呵呵一笑,有意思,“听你这样说来,我今年也得收下几幅才是。” 杜茂名还摆手不用,“得。您就别年年拿那几幅画打发我了。这能传道开的温大小姐的婚事自不必提,那什么真凶幕后杀手的估计也没人能信,但是要说您收了我那几幅画都擎等着跑国外招摇去……” “杜茂名,你住口。”温格调大吼一声,门外就黑压压站满了人,杜六征哆哆嗦嗦,杜茂名话锋一转,“哎呦这句不行呀?我当您不在乎呢,那那咱就还说暴案谋杀的吧,得打那李合说起,这一连上串啊那才着人听呢!何况首届书画大展那得是人山人海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温格调走来怼脸质问,杜茂名终于笑得猖狂,“怎么呀哥哥?动我杜宅的人也没什么好滋味受吧?” “我说了。不是我!”温格调吼的头都晕了,杜茂名就又说:“那现在就拉我入伙,还不算太晚。我今儿就把画都运来。” 温格调怒怼:“你有这个心思做,你有那个命享福吗?” 杜茂名不管,“还我?我的人你都不许再动,你的生意我要不要动一动,我再想想。明儿个记得来啊,手笔大一点的,多少人瞧着呢,那么好善乐施的你。哦对七衡就别带着了,让他好生养着你也多瞧磨几天,这小婉啊有福着呢。走啦。” 温格调又气得好一通摔打,“你个姓杜的,我让你过不了今天。” 再说杜七衡?温顾醇彻夜难眠想了一宿,今见杜茂名又敢来?就亲自来柴房审他,“我如果猜得不错,你根本没想娶小婉。”简易的床榻,算是给他的恩典了,杜七衡一袭白衣,刚苏醒没多久,“温大少爷何出此言?” 温顾醇哼他,走来踢踢床脚,还算结实,“我给了你机会,甚至想抬你跟小婉共处一室,但你却半路叫人来了柴房,为何?” “打小在宅上受罚,就是关在柴房,习惯了。”杜七衡如此答,可转转肩头还是起不来。温顾醇付之一笑,那种日子他没过过,想不到,“我问你,与小婉私定终身的事也是打小起吗?” 这个?杜七衡从没想过,小婉?只像妹妹,他摇头,浅笑,只说:“大了,才懂。” “少装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那杜大小姐……”温顾醇揭穿他,杜七衡还打断:“休要胡言。”两个男人同样攥着彼此手心里的宝竟一时间真都住了嘴。但温顾醇不认,“我是不会纳了杜挽月的。如果你能如实回话,我可以帮你。” 杜七衡摇头笑了,“温大少爷,搭把手。”温顾醇一愣又一伸扇子,杜七衡才借着他手劲坐起身,“温大少爷的事?小的哪里管得着。您有话?问就是。” 温顾醇就问:“这杜茂名一趟一趟来我温宅找事,可是真听五爷说了什么?” 杜七衡揉捏大腿,都没抬眼,只答:“那日我就伤了,没跟在老爷身边,只听人说,老爷和五爷是去穆宅邀约画展的事,具体谈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还有穆宅的事?温顾醇想了下又问:“你那日伤了就是小婉照顾的你?这事多久了?他杜茂名竟也不知情?你这个胆子是打哪来的呀?”杜七衡眨眨眼还没等答,温顾醇就知道了,“哦对,杜挽月。这个女人?还真得……” “温大少爷,小婉怎么样了?”杜七衡急着问,还想下地站站。温顾醇却一扇子怼他堆缩榻上还一脚踹住,“少给我来这出。还有脸叫她?你是不是真心的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告诉你这事闹成今日这样就得是他杜挽月搞的鬼,而我要不要也把她蹂躏在脚下?就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杜七衡被踩的浑身撕裂心也激愤,可杜家就是想来温宅尽地主之谊,这谁看不出来?还用说嘛,“你想知道什么?” 温顾醇抬脚摇扇,得意飒飒,“我就想知道你这枚棋子对杜茂名来说到底值什么?” 这种挑拨,多此一举,杜七衡这一夜疼的嗯嗯呀呀,睡不着就想的多,大概有这么一条,还是打记事的时候数算起。他听来一笑,“棋子?我以为你会说是弃子。”温顾醇哈哈大笑,甩着扇把敲了他脑袋,杜七衡的手掌竟还能挡停,随后二人一起哈哈。 温顾醇戛然而止,甩出筹码,“那如果我帮你做上杜宅家主的位子,你怎么谢我?”暗地里帮你,明面就要你身败名裂,这杜茂名的死?必须算你头上。 杜七衡还呵呵,却也扬起头,“那样我就能娶小婉了吗?”要谢吗?还是要杜宅?而我杜宅不想放,倒是温宅?我还想插手。 温顾醇差点又来一脚,可抬起来却踩了床板,“你小子,是个能人。所以记住,别和我对着干。”杜七衡这才冷下脸,“可没人站在我这边。”温顾醇就喜欢你这种脸,你知道了,就是帮衬上了,瞧好吧。 他摔门而去,杜七衡才心头发颤,天呢这是我想要的吗?就知道温宅的底子惹不起,可老爷的命?爹爹一定会护守到底,还有大小姐!“来人。来人。”他大声喊,真有人开门,“给我水。水。饭呢。快啊。这药我都用了,换盒新的来,快去。”所以别看杜七衡是被关在温宅柴房,但这大管事当的久了吆喝一声也是吓得那人撒腿就跑。 第538章 嘻笑开动 这边拔腿跑来的是傅云空听闻,城中又起惨案?他奔来现场挤在人后急着端详,甘幸业?《幸业画社》?杜宅?怎么会杀了他呢?这个妞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里离海宅还那么远?难道昨晚不是她?不可能,她一定是先去了海宅。难道只回来路过?那也太巧了。尸身哪去了,真想瞧一眼。 “哎!展大警官?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另一侧急颠而来还悄磨躲开邸盟和警员视线的是展长松,只可惜前脚刚到就被挤出人群的班勒撞了肩头,班勒客气一句却瞧清了两个人的嘴脸,这展长松急也就是了,你傅云空何苦来这张脸? 被班勒吸引了注意力的两人都嗤之以鼻瞪他一眼,可又似乎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不想两人哈腰开溜又撞了一下,“哎那个嗯啊……”两人支吾一二谁都没说出什么来,就听邸盟喊:“不是,你干什么呢?撵你几回啦?得得得你过来给你个差事,去去去到杜宅问话去吧,这里边的我问完了。” 傅云空直腰侧身躲一下,展长松几步迈过去,“没什么可疑的吗?” 邸盟背手翻白眼,又凑近来说:“有啊。听说杜宅也有个如花似玉的杜大小姐,您这问个话可得一来二去的呀这么不就……”展长松怼他:“有完没完你,笑我没够啊?” 邸盟回手,“谁让你假公济私,现在就辛苦我一人。”展长松翻着记录,瞧着他那两笔刷子,“你这划拉的什么呀你?还假公济私,行啦我去,哎躲开点你。” 傅云空瞧着他俩来回打闹又双双远去,竟心里想到什么?他回身瞧望了眼,这里离海宅?不,是这里跟海宅?竟是轴心对称,全城为盘,看来这个丫头是在地理位置上下了一盘大棋呀。 是啊,狼还找不准自己想要的位置吗?月光下,心儿还是没狠下心,但杀魔对已成定局,索性来了这里以轴心为念,只盼真下手那时还能如此果决。但心儿也劝自己实在不行,就多找几个对称轴练手,毕竟海宅前后五爷安插的王者不算少。全当给五爷提个醒,这城中的几个要塞我快占全了。你再不下手拦我一下,大概只能屠城拼个痛快了。 亏得班勒真就懂得这些,今天要带窦浪开张的就是大中街的新馆子,以东大街为轴和五宅对称呼应,还能护住谢宜欢的《穆氏钱庄》。本就不想再大张旗鼓,这又赶上今朝的血光大案,正急着回来和姑爷商量一下该当如何。 窦浪紧赶慢赶来到新馆子,阿欢竟都在门前忙活,小武却还是先去了航港。姑爷抬手拦下紧着劝:“哎呀谢管事这可使不得,快快快给纪念就行,您快下来,来。”阿欢一笑,商景城就跳起来嚷:“姑爷这不还没上工呢嘛,您就让阿欢哥忙活吧,他都偷着乐好几天了,这还上不了手那得痒成什么样啊!” 阿欢还有空点他额头笑闹一下,又问:“姑爷您给瞧一眼,这么正当吗?”窦浪倒退两步,嘿嘿笑,“正,正当的很。”这披红匾额高悬堂前,真是气派呀,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开起这么大的馆子,还一开就好几个的你说。 窦浪高兴这一下,纪念还是拽他进屋说:“师父他武大总管咋没和你一起来啊?”窦浪先回嘴:“咋的?你也盼着吧,那腿脚。”什么呀?纪念是觉得,“那这武大总管也太不重视了,这都要开第三家了他就昨儿个来比划那两下,您在门前连开场话都没说完他就溜了今又不来这也……” 窦浪也怼他脑门,低声吓唬:“瞎念叨什么呢你?我告诉你再有这话烂肚子里啊!” 纪念还不干,“可是师父自打进了穆宅您身上就没断过伤,青一块紫一块的,连午时那么大会工夫他都非来打你一顿……” “瞎嚷嚷什么你!”窦浪一把捂住他嘴,又想起来蹭了蹭自己下巴,急着哄:“啧哎呀你这习武之人你该是知道的呀,那就是切磋,我告诉你武师父可精心着呢,那力道把握的是相当绝妙,每每都点到为止。” 纪念可不信,师父没蹭这一下他都没发现,这会啊又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盒擦着师父下巴还撇嘴嘟囔:“还切磋。他那样的能叫切磋,那啥样的才叫要命啊?” 窦浪扒拉开他手还卷了一脚,“你这个孩子,嘴怎么硬成这样,说了你还不信?我告诉你新进来的学徒你挨个给我跟着,看你闲着一会的。” 班勒进门,摇扇怼他:“咋的呀?还上私刑啊?”窦浪回身笑呵,“哎呀就昨晚踢着武师父一脚,这还惯瘾了我。” 班勒惊得,扇子要掉,“你能踢着他?”纪念也撇嘴摇头,拍拍屁股忙去。 窦浪还学来,就这么抬抬脚比划班勒,杵那的班勒,终于掉了扇子,“不是,他让你踢的?哎呀我。”窦浪还扬头,“啊!是呀。咋啦?”班勒服,还能咋,这些年他都没捞着这待遇,“你小子,太行了你。”两人就嘻笑开动,忙得那个乐呵。 而小武当然还要忙得更有头绪才对,严程肖骆四个被潜舱的宅子眼下已经收了两个,接下来?小武来到西大街八字交口的《穆氏粮油行》,“这肖宅?” 崔西华甩了擦汗巾搭肩头,笑闹接话:“怎么小武哥见不着他有什么动作还有点急呀?嘿呀就那个肖进阳老怕摊着事啦消停的很,他家铺子开着门都不见他怎么来街上转。” 叶东皓拧了眉头叹过气也说:“等的是急呀,可我跟住董子戴回去邙山镇那么几趟,是得算?真挺消停。再者他家主事的董老长户在镇上的名号那响当当的,明白人,识大体,一时半会瞧不出什么来。” 小武一刮鼻头,阿成就问:“怎么?你还想去邙山镇啊?” 第539章 囊中羞涩 小武白他一眼,“去。还带上你。行吧?”阿成还想回嘴,他又拉长音,“就是阿泉?我等他们回来的。所以皓子你来去一定要小心,特别是路上,田间地头都要注意,这庄稼很快就长起来。” 阿成听来更紧张,“我再调些人过来。”华子就笑,抹了一把汗,又朝后厨走去。皓子也撒娇,“哥!真没事。瞧你俩。回回问。” “哎哎小武哥!出炉了,你说要什么来着?”华子把门喊,小武也一急就跳过橱柜,阿成被逗得嘿嘿笑,皓子还小声问:“到底怎么了呀?”阿成一躲,那小脑瓜扑棱的,“我哪知道?” 小武也是看着热气腾腾的糕点,才反应过来,我压根不知道小姐爱吃哪样,他今天呀这都不是受挫第一回,“那?那就,这?这个,再就?那那样的,来两个,嗯然后……那个?华子,我能求你一样给来点吗?” “啊?”华子都蒙了,又点头,“哦哦好好好的,都来,都来。”心里也惊,小武哥是怎么了?是啊,今一进门小武就求华子能不能亲自上灶的那种,用华子酿的黄豆油香油啥的再配上皓子磨的鲜嫩面,做那个小糕点?带点花样和造型的。 说完小武都脸红了,这是不是有点?你说我都没自己来,那算有诚意吗?哎呀!阿成还一拍他肩头,挑眉认可,当然算。你以为不是你来华子能上灶?皓子还非背两袋面粉过来?这就得是你。当然是你来的了。绝对算。小武还蒙着,阿成都推了华子忙活去了。 可华子这头装点好了,竟还好生自觉地扎了个蝴蝶结,这小礼品盒精致。阿成偷偷赞华子无师自通啊你,皓子也就想到点什么了,笑得都有点怪了。不知道是不是小武看着了还是怎么他竟又不敢接了,还怼:“我哪有工夫?”又心虚虚,“我是说我哪顾得上吃啊?叫人给送回去吧,到后门就行。” 华子和皓子面面相觑,阿成都去喊人了,那人应声跑去,小武还喊:“喂!那个,叫小姐先尝一尝啊!”终于这两人不敢笑了,“大小姐?”“额对,是得给大小姐尝尝。”“额那个,等会。我再装一盒给姑爷带上。” 小武那脸红的呀,干脆掩面拽了头发丝。但没办法呀,为了哄小姐开心,他今儿都不止干了一回了。 早上一出后门他就拽了阿成怼墙角问:“阿成?你能借我点钱吗?”囊中羞涩,这小子可算感受到了。 阿成才叫冤呢,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我被我爹罚的,一日三餐的主食,都得过了秤,超不过二两。还钱?什么味的,我都不记得了。” 小武松了手也靠墙敲头,阿成这才觉得不对劲,“哎小武哥?你从来没花过钱的,你这要钱干嘛?” “我?”小武结巴,“就是,一个,哎呀特别不小心的,就误会,所以我想买点什么,那样小姐应当是会高兴的,以前少爷总这样干。” “哦!”阿成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大小姐和你生气了。”小武点头嗯。阿成一看,那估计得是很生气啊,“什么事啊?哎呀不是,我是说那个……哎?小武哥,咱宅子什么铺子没有啊,你随便挑点什么不就好了吗?” 小武想过的,“可拿宅上的东西送小姐?那跟左手倒右手,什么区别?小姐知道,不会高兴的。我也不想让那些个老板到宅上来记账,最好是能能……哎呀!”阿成也蔫了,口袋比小脸都干净,一分钱急死两个英雄汉。最后还是阿成扒拉他,“哎呀记账怎么啦?你就说你要不要哄大小姐开心?要不要?”小武摆头嘟嘴,“要啊。” “这不就得了。走。”阿成拽他就走。两人却来了航港说正事,“现在城内又起血雨腥风,但航港不能再出一点状况了,回航之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可以提上日程了。对面?”小武抬头望一眼,总算有点生活气息。 “哼,能消停过一个婚期都不错。”田亭风嘟囔一句,几人就哈哈一笑。 可正事交待完了,小武眨眨眼,阿成窃笑一下就问:“一会谁有工夫,挑几条活蹦乱跳的鲜货,送宅子上去,哎对后门,大小姐要。”小武就差怼他了,亭子还喊:“没问题。” 但小武还是一下搂脖子拽走阿成,“我是要给小姐送东西,可你弄两条鱼回去?” “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阿成好不容易撒开他手,还扭身摆手吆喝:“精心着点啊,走了。”小武还要说什么,阿成就拽他上马了,倪坚亭子这才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咋啦?不就是送几条鱼吗?”阿坚背手又瞧一眼,才说:“我去吧。” “哎呀哥你别走,我跟你说我有经验的!”阿成连忙解释,那小武还没给他一个好眼神呢,“就咱大小姐那得是和我媳妇一样滴本本分分的姑娘家,这你得承认吧?”小武点头搭理他一下,“哎对呀,所以啊这样的小姑娘她生气,什么样?她不跟你说,她闷着呀!” 妈呀这一句小武直接跪了,太对了!“那那那怎么办呢?” 阿成紧忙教他:“所以呀你还不能真让她闷着就干生气那可就没救了,你让她闷着吧?还得让她能找着自己愿意干的事,比如说倍喜欢的或者倍拿手的,你让她干去可劲干,这活也干成了气也就撒完了,借着她那么点小成就感你再可劲一夸,完活。保准好。” 小武听得嘿嘿笑,“能人啊太厉害了你阿成!”又一想,“哎!不是?那你觉得小姐烧好了鱼还会端来让我尝一尝,等着我夸她呀?她早上就让我吃的闭门羹,这招肯定不行。” “哎呀小武哥你别急呀,就算不让你尝着那气也得消了一半呀!再者男孩子哄女孩子开心它就得……”一瞅小武哥那犀利的小眼神,阿成又立马改口:“哦不对,是你哄大小姐开心它就得……喂!小武哥?” 第540章 越陷越深 阿成挠挠脑袋,“哎呀也是啊我这说的什么玩意,哎不对,刚才我肯定想到什么了,这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呢,什么感觉来着?哎呀小武哥你等等我呀!驾——” 然后这两人回城来就先去了《甜如蜜糖果铺子》这个小武熟,哪个糖是什么滋味的,那小舌头尖不用碰都知道。“李老板,来两袋,哦不,来四袋。”小武嚷了句,还冲阿成扬头一下,瞧我这招的,一定行。阿成撇嘴,你行你行。咱就说一年?少爷就得喂你多少袋子,何况从小到大?那还能不行。 李老板紧着忙活还问叨一句:“武大总管您是捎带着还是给您送宅上去呀?”小武揉揉耳朵竟愣神了,原来是排队的有说道他李老板年轻时在城外如何了得的事迹,李老板笑呵呵接话:“好汉都不提当年勇,何况我都胡子拉下的,城外又这么不太平了。” 小武也笑一下,呵呵二爷的人呀,又吩咐:“黎成,送回去,拿稳点,掉一个要你脑袋。”阿成一听,弯腰接过,“是。武大总管。”这又是谁在呀?上戏这么快。 所以阿成就抱着四袋子糖果紧跟在小武身后,这人堆里盯着他俩瞧的呀真都不知能是谁的人呀?可到了这宫粉行、首饰店,小武才更蒙,原来我根本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 阿成都等急了,“我说武大总管啊,您能来这种地方还瞧磨这么半天,这可真是大事了啊!不是,您能不能快着点啊,小的这胳膊都麻了。” 小武狠狠瞪他,又扫了一圈人群中的某某,“算了。这个,就它,那个,那个呀,哎呀算了这些还有那些都送穆宅后门去。”那家伙万掌柜美的呀,《兰贵人首饰店》就爱这样的主儿。 小武一转身就又挠了头,少爷说过的好像是包下这一摊子小姐也不一定会喜欢啊。阿成一瞥就懂,扭身甩黑脸,“我告诉你别美啊,麻溜收拾消停端去,心里多准备点那好听的话编一编,我们大小姐要是都喜欢少不了你的赏钱,要是不中意的麻溜卷铺盖滚蛋。” 小武心里美一下,你看,在阿成这就没难事,帅吧。他倒是惨兮兮地自个去了大中街的《穆氏武馆》,还拽了姑爷到里屋交待地清楚明白的,跟阿成到了哪里给小姐买了什么。 窦浪笑他,“你这是越陷越深的节奏啊!怎么是想让我拉你一把还是再踹你一脚啊?” “姑爷!”他刚一讨巧,窦浪才反应过来,“不是?你堂堂个大总管,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吗?”小武点头笑得美了,“习惯了呀。以前出门都是少爷花钱的,少爷说了金子是他的银子也得是他的,帅吧?哎哎哎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不是?我告诉你,就得记我账上。”窦浪一把甩开他就走,班勒还在门边惊得目瞪口呆,哇我真不服不行。小武才是真服了,我这?哪是来要钱的呀,哼小气,斤斤计较。 他一副泄气样,班勒还跳进来笑他,“师父?师父嘿嘿嘿……哦不,那个,我有个话?您要不要听听。”他白眼一翻,哎呀算了,听阿成的,还是送宅上的东西吧! 再说心儿最先被惊动的就是倪坚从《养润堂》赶来《穆明楼》下见礼,说是活蹦乱跳的小鱼儿给大小姐备好了,心儿听的不懂但却面露欣喜,正好玩去。然后就拽了阿坚跑来《养润堂》门前非要抓一个最带劲的出来,还要让阿坚用专业的眼光给说道说道好好夸夸。 额。这把阿坚难的。但围过来瞧好的家丁眷属那个多。心儿徒手一瓢就捏了个小鲤鱼的腹鳍来摇一摇,“这个。怎么样?”阿坚惊了,亭子也就这样吧,“哦大小姐您?!”阿坚就夸了盆夸了水最后还是没忍住夸了心儿的手。心儿不干,“我哪是让你说这个呀?是这小鱼儿怎么样?哎那算了,这条肯定是不好。” 阿坚恍然大悟,烫了两腮,原来是……众人哈哈笑闹,他也摇头一笑,心儿又拽了个臀鳍来摇啊摇,阿坚就提提嗓子讲了它的习性夸了它的形态刚要说到营养价值的时候,心儿却耍赖扔了它拎着胸鳍又换了一个,阿坚也就临场切换,这个鱼的特征啊导致它的烹饪手法相当有讲究,这得看…… 心儿爱听但就不让你教,甩了它勾着个鱼唇又举起这条来,阿坚真服了可忍住笑又教小姐看哪几个方面来挑选上等的鲜货。挤过来的勤婶一瞧吓坏了,“哎呦大小姐这再咬着您的娇嫩手啊,快快快我来我来,这怎么都看着没个帮衬的呢?来来来大小姐您可别弄啊!” 阿坚也就闭嘴蹭了鼻头不敢上手帮一下,心儿还蹲那扬头撒娇,“勤婶,我不嘛。我要挑两个出来。”又小手一甩,不要这个了,“哼。才不要。就挑一个。”阿坚就盯着她,念叨:“两个?一个?”怎么感觉好像刚刚想到什么? “哎呦大小姐!一个一个就行了啊!小武那条啊我给他做,稍微炝点辣子让他尝尝鲜。”勤婶哄着,心儿还不抬头,谁管他? 阿坚却一下想到小武哥被阿成拎到马上的样子,不觉笑出声,却被小姐直接拽了个屁蹲,“说这个,好不好?”阿坚这回明白了,忍了下屁股生疼没啊出来,赶紧笑答:“大小姐,就它了。” 心儿这才美的抓了小鱼尾柄摇了胳膊嗷嗷欢呼,众人都鼓掌叫好。阿坚也就拍拍屁股却先扶大小姐站起,心儿又惨叫一声,“啊!这怎么弄的呀我?”嗯。众人忍笑不哼声。阿坚也偷瞄一眼,小脸小手衣襟绣花鞋都是水渍,脏兮兮的。阿坚又瞧自己一眼,也一样。“额大小姐,有可能就是……” 第541章 如获至宝 不想阿成跑来了,抱了四袋子糖,“大小姐在这呢您,来这是?哦对,那个谁,特意给大小姐挑的,您尝尝,尝尝啊,来挑一个。”心儿白眼一翻,刚就觉得哪不对劲,现在更不用说了,你个小武。 阿坚就和阿成相视都笑又都忍住,众人却瞧上这四个糖袋子流了口水,阿坚还哄:“大小姐,这条?我我我来吧。”心儿扭了下身子不给,看着手里扭来扭去的小鱼儿一笑,竟张嘴啊了声。 阿成两手颤颤心也突突,这是要?投喂呀!我?有他紧张这一下,勤婶都挑了个最圆润的宝贝旮瘩直接塞心儿小嘴里去了,众人嘿嘿笑,心儿嘟了一边腮帮,“大伙分了吧。”阿成美这一下,众人又来哄抢了就走,哎哎哎急的阿成直喊,阿坚也忙着擦衣裳呢,心儿却叉腰扮鬼脸,又凶他俩:“还不走?” 然后自然是心儿急着来换洗,却不一会就听到叩门,是《殷记宫粉行》的殷老板娘送来了各种夏季新品,“穆大小姐啊您就随便挑可劲选着,这样样我都能保您透气还补水、防晒又滋养。” 心儿就扎着浴巾挨个摸了摸偶尔试一样在手背上匀开,却觉得越来越有意思。“这得是哪家的呀?”心儿随口一问,殷老板娘紧张一下又一笑反问:“小主您是问……哦哦哦这都是我亲手磨的,就自个家的。” 心儿还算满意,可她还没等走《兰贵人首饰店》的万掌柜就又送来了一摊摊的,这一天心儿服了,小手一抬锁骨一摸,“殷老板娘啊劳您受累出去通告一声,我还没换洗好呢,叫万掌柜多等一会。” 殷老板娘哎哎出去,门外的祈丁就更低头,随即就被殷老板娘打发走了。她还真就陪万掌柜一直在外头晒了快半个时辰,心儿才出来选了几样打了赏钱。 这可算没人了,心儿擦了粉上了妆又插了个发钗,才美的冲镜子一笑。咦?你个小子,怎么没想着送两件新衣裳过来呢,瞧瞧,就差身新衣服嘛。心儿转了个圈,又瞧上一眼,才跑去衣橱。 而奔着小武驾车而来的呀就是罗闻,“小武哥!你在这呢。” 小武一惊跳出门口,“又来了!你个小子是真快呀!”几个兄弟都跟出来逗闹又都跑去翻马车,华子还回手甩给闻子一个蛋黄酥,他一口就塞嘴里,“哇!这个苏爽!”却急着挨个扒拉开他们。 ‘苏爽’嘿嘿小姐要是爱吃就太好了,哎不对呀!小武一下想到什么唰就从人堆里拽出闻子来问:“哎!灵儿呢?”又松手也急着到轿厢扒拉一下,“灵儿怎么没回来啊?” 几人瞧小武哥怎么急了,也就不逗小闻子了,甩了包裹皓子就问:“小武哥怎么了?”华子也愣了下,“哥!不会是担心灵儿姑娘她……” 哎呀什么呀,小武羞的直摆手,闻子还拍着胸脯噎死我了,阿成秒懂:“哎呀呀就是大小姐嘛想灵儿了,我刚回去都瞧出来了,是吧小武哥?” 小武连连点头,闻子可算咕咚一口温茶走出来,“哎呦!好吃。太香了。”小武一啧,他赶紧说:“那个灵儿姐?她没说要回来呀,哎对对对但是又给大小姐做新衣裳了,来这这这,看看就这件,好看吧?” 小武如获至宝,抱着包袱那小手摸了又摸,“好啊哈哈好好好,太好了!”不自觉地一迈步,他才觉出这小哥几个咋看他呢,于是怼阿成一拳,“还不拿着送回去,赶紧的。” 阿成憋着笑,揉揉胸膛,懂懂懂,“我这就去,啊!” 小武这才美的呀,这回万无一失了,他刚要背手进门,闻子就喊:“小武哥?你不来看看这些吗?” “什么呀?”小武问的不轻不痒。“就对面《花满园》那些姑娘的衣服,我紧赶慢赶做出来的呢,您给过一眼。”闻子小手一抬,小武瞧了眼对面的牌匾立马触电了似的浑身不自在,可别再把我跟她们扯上关系了好不,“哎呀!那个,你你你看着好就行,送去吧。” “哎?那你不跟去呀?”闻子还问,华子跟皓子却先想到什么了似的,哦家教甚严呀!小武摇头又摆手还狠狠白了一眼对面门口的孙掌柜,“我才不去。这有些人啊他就是怕我去可他又盼着,我才不去听那些现成的瞎话,我就等着他呀自己找上我来,兴许那会还能有个真话。闻子,记住了没?去吧,说给门口那老家伙听听,告诉他我就收账的时候过去。” 闻子回头瞟一眼,嗯嗯点头知道了。小武还挨个敲了下华子皓子的脑瓜,“瞎哦哦什么呀?你们又知道了是吧?进来。”两人揉揉脑袋进门去,小武还把门喊:“哎闻子,下回求求灵儿让她回来一趟吧,好不好,啊!”闻子摆手收到,可总觉得哪不对。 这回小武走来里间,小哥俩也紧跟着,“这个杜茂名不管回航了都,直接把画展开在明日,这么顶风上?是不太怪了。”皓子也跟来坐,“他家里呀能开起画展不稀奇,就是那甘老掌柜还尸骨未寒?这我怎么觉得有点瘆得慌呢!” “你没瞧着他也吓够呛嘛,还直接就蹿温宅去了,这一出来画展就定了,而且呀?”华子一关门,也跟着虚哄,小武还接话:“还非说温宅就是幕后真凶呵呵。”皓子也笑,“是呢你说他这谣言传的都不知道过了两条街你再言语呀,嘿嘿他不。” 华子还非说:“哎你别看这样啊,这到了明儿啊说不定能躁哄成什么样呢!”皓子偏逗,“我跟你说就他那张嘴,这温宅是真凶都得是打情怀里唠出来的。” 第542章 有家有口 几人就哈哈一笑,小武又说:“但是无风不起浪啊,这两家能干起来还真是推翻了我好多猜测啊!”华子和皓子都来瞧他,小武就说:“刚班勒还跟我念叨了呢,说傅云空去了现场神色慌张,肯定是在紧张什么。还有姑爷那新馆子,就唐宫东路那他也去了,防范好半天似的一直在找什么。我今儿就躲着点他,看看他想在这五家里呀……” 说是念叨,可就这两句话啊刚还吓得班勒琢磨那么半天,到底说是不说?果真。“我都知道躲着他点,你还往前凑啊?那凶案现场让你去了吗?”小武搁小里屋凶他,声音还低得很,“我告诉你消停的,别哪都有你。要不下一家新馆子?你别管了。” “师父!”班勒赖叽一下,小武扭头就走。这回换姑爷门口探头,“呦!这么护着你啊!那你看……明明就是嘛。”班勒背手摇扇,头都没回也走了。 这边皓子紧忙打断:“可小武哥那这温宅杜宅的,都跳出五家来了呀。”华子还补充:“而且杜茂名跟五爷一向交好,倒是那温宅也就是脸面上的,走动一二。” 小武叹气吹起头发丝,他就不愿意承认这些,“哎呀谁知道呢,我看这五家呀谁都想自立为王。五爷这位子才坐了两年多,要是我也不甘心退让呀!”两人都笑他,你那是不愿意上去,好吧。 他还说下去:“我看啊消停不了什么日子了,谁动都正常。”他又想了一下对面孙掌柜,还有糖果铺子的李老板,吃他家这些年糖旮瘩了哪想过他是邹荣光的人。这要不是小武眼睁睁盯着他,哪敢把糖果再送回给小姐吃去呀。 这两人也就听出小武哥这话是把五爷都算里了,相互看看又拉他回正题,皓子先问:“哥!咱还说杜宅那甘幸业的死要真是温宅干的呢,你觉得着呢?” 华子搭腔:“我看不大可能,那得什么仇怨啊,明明是那么交好的世家。再者温宅的名声多好啊,你看他好善乐施、爱捐爱帮的,那守山护林的差事主子不在城里都没放下过。” 这一唱一喝还吓到小武了,“哎?我怎么都忘了问闻子这一路上安不安全了呢?现在城外真的不太平呢叫他来回走可是要当心。”小武还没走出二爷的路子,两人都有点心疼,皓子劝:“哥!你放心,我们进进出出注意的很呢,啊!” 小武点头一下,正好阿成回来开门,小武紧忙说:“你快去对面告诉一声,下次带灵儿回城可得多加小心。你再派些人手直接跟闻子回去。”阿成哎哎两声就急着跑去,又一寻思,不对呀,转身把门探头,“小武哥?我能不去那个《花……” 小武一啧又笑,“哎呀你!懂事啊!”皓子起来拍拍屁股,“行。我去。这都有家有口的。”阿成嘿嘿进门,“辛苦辛苦啊。”小武还脸红一下,我有什么呀?我就是没胆才对,就不敢。又心里美一下,估计中午就好了,一准能回去吃中饭。 华子瞧着小武哥那一脸的小变化,先拽过阿成耳语:“你瞧,今儿到底怎么了这是?” 阿成扒拉开他故作凶相,我哪知道?又坐下嘻笑:“哎哥,这杜宅趁着甘幸业一死这点热乎劲,就差挨家挨户去博同情了,那我家这个画展您可必须来瞧瞧,全当是告慰亡灵积德行善啊!”阿成学了这么两句憋不下去了,提提嗓子咕咚一口温茶。 小武这才回过神,犀利道:“这种热度?他能用好。” 华子也叹:“这面要耗尽老掌柜的人情往份,那边世交的情分还能说断就断,这杜宅啊还也就是跟五爷这些年一直挺长情的。” 小武的思路刚打算走出五家想一想,华子又这样说,惹得他摇头一笑,“五爷?难得啊!”这种人?他深交多年,可老爷?他却往火坑里推,哼。 “但这五家呀咱还得走出去瞧一瞧,也就明吧,画展上见。”他冷眼气哼,却笑着怼阿成,“哎明天咱俩悠着点啊!”阿成还揉胳膊呢,“什么呀哥,反正你轻点吆喝我吧,那你看这这这汗,透了没?” 小武两手拄鼻头,还不认,“那也没黎叔罚的惨吧?”阿成嘴硬,“我爹?那,那是亲爹。”几人都笑的美,皓子还回屋就摸茶壶,抖着衣衫嚷:“哎呀这个天!” 这人笑得就更欢了,华子说破:“那是天儿的事吗?水水水,给。”对呀,那可是一个个小花骨朵换了一件件新衣裳让你看呦—— 皓子才不怕羞,也跟着笑得美还拍了桌子,“我跟你说,那小闻子?满头大汗。哈哈。”火气方刚的家伙们就更笑得开怀了,华子还怼:“没看着小蓉儿压根就没让跟来嘛!哈哈。”阿成又回怼小武哥一下,“不是哥?你能不能给我们找点好事干,你看你天天的……” 小武也笑得换不过气来,但也拍桌子,“干嘛?造反啊你?消停待着。不过皓子啊你真提醒到我了,咱还单着的这哥几个啊也不能再拖着了,机会恰当的话我会跟老爷求的,啊!放心。不急。媳妇儿啊?咱有。” 皓子这才红了脸,“我是说闻子他俩呢,早该那什么了都。”阿成还扒拉小武哥,你有啥?谁呀?小武一啧,敲了他脑门,“你能不能抓抓重点?哎对我问你,今儿溜了这么多圈了,这城里发现异样了吗?”阿成揉揉头,“没呀。” 小武白他一眼,“你就没瞧出来城里进了陌生人?” “那陌生人?不是,天天进城的老多了。”阿成辩解。小武还摇头吐气,几人就不敢哈哈了,“不对。三,五,六,我一共看到六个,一定是有目的地头一回进城,这明日的画展啊能不能顺利,不,还得说是今夜能不能安生?都未可知。传下去,今儿早下工一个时辰,各家的门都看好了。” 第543章 画展招婿 “是,小武哥。”几人领命,认真的很。不想祈丁找来,开门就嚷:“小武哥,你快回去看看吧。”小武急了,一步蹿来,“怎么了?” 祈丁还先蹭进来掩了门才悄悄说:“就那个杜大小姐都找到宅上去求了,非说明儿个画展招婿那事?你得娶她才行。”祈丁大喘这口气啊,众人的心都跟着提落,这最后一句哗啦一声笑喷了。 小武真是服了,干脆敲墙一下,谁都蔫声闭紧嘴,“我就说这画展它不可能是没我什么事吗?”这回好了吧,不用悄磨等着看戏了,什么隔山观虎斗啊,想的挺好。 抱怨这一下,祈丁还直踮脚。小武这才反应过来,抓紧祈丁上下瞅了瞅,祈丁?天呢!小武眼睛瞪那大个,还是问出来:“不是?她找谁求的?” 祈丁还啧,“哎呀当然是大小姐啊!还能找谁?”我天!小武头都大了,直接飞出去。我这一上午白忙了都,你可真会作,我到底哪还没跟你说清楚啊?一想到这,更惨!我的天呢小姐啊!您气我也就是了,您可千万别……哎呀我呦! 这一溜烟祈丁哪能跟上,他干着急呢,这小哥几个都笑翻了,拍着桌子打节拍,“整了半天是杜挽月呀!”“招婿呢招婿,听着没?”“我看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行,祈丁你说,大小姐到底答没答应?” 祈丁也觉出笑料了跳来嘻哈,“我赶来的时候还没,这又过了这么久,谁知道啊?最关键是那杜大小姐哭的梨花带雨的,我瞧着这心都难受,那估计呀……”几人一哈哈淹没了他的话,祈丁也跟着嘿嘿,“那我先走,回去瞧着!” “去去快去。”“看着没?小武哥啥都打头阵的,牛不牛?”“你咋不说你落后呢你!”这几人啊真有的乐子了。 小武却翻进后门,奔来《忠正堂》跪倒,“小姐!”瞧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都快急哭了。主位上的心儿却眼珠都没动一下,还是整个冷着脸僵着身子。 跪那堆缩哭唧一团的杜挽月却泪眼朦胧中瞧清了是武大总管的背影,她一耸扑来,“武大总管!您可回来了!”可连甩过来的袖摆都没挨着小武一下,这个距离我控制的一定好,就是你,气得小武咬牙喝她:“杜大小姐……”心儿却拍案而起,“你吼什么?” 小武蒙了,心口绞的疼,小姐不会是都答应了吧?!可只抬头一下瞥着这一眼他都瞧清了,小姐穿着灵儿做的新衣裳,还?带了小武刚送的发钗,就他挑中的头一个,嗯好看。但却?他紧了紧拳头,不敢再斜楞杜挽月一眼。 瞧他掩面跪挺却颤了身子,只一下。可汗水却从鼻头下巴啪嗒摔下来,三,四……心儿正襟危坐,不想看他,“武乐书,杜大小姐的事我没和你说过吗?” 那边心中窃喜的杜挽月又勾嘴一笑可还不忘抽抽搭搭,小武却委屈地颤了颤嘴唇又只能如实答一字一顿:“回小姐,您说过。”这句听完杜挽月都差点笑哼出声来,又直接扣头回了句:“谢穆大小姐。” 小武好悬跪不住,竟右手支地也跟着拜了一下,又急着挺起胸膛,这回他盯上小姐看去,难道?真的?已成定局?“小姐!”他不觉叫了声,两眼如晨星般闪啊闪的。 心儿瞧他这样就更生气,“那我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记得吗?”你干什么你?还挺合拍啊你俩?这一天天的,一出又一出,还一个又一个,你? “啊?”小武竟又问了句,才想起小姐当时就是不同意的呀,“啊!我咳咳咳咳我记得。”这家伙激动的,杜挽月也就察觉哪不对劲了,可还没等问来,心儿就先说:“所以呀杜大小姐你大可放心,穆家最讲人情了不会为难了哪一个的。” 小武那架势美的,连一会怎么甩了衣摆起来就屁颠跟小姐吃鱼去都想好了。可小姐还没说完:“所以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给他听,他的定夺就是我的意思。” 杜挽月紧张这一下下也听明白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可小武却蔫了,不是?小姐?还有必要来这步吗?您都听了您就直接……他挑眉哼唧这一下,心儿更瞪他,那凭什么我坐这听她哭唧半天啊,你想逃?哼。让她再来一遍,说完死心。还有你?看你能不能听进去。哼你敢? 小武也就眨眨眼叹了气见了礼却没回身,面上规矩的很,“杜大小姐有话请讲,小武自当洗耳恭听。”收了拳头还蹭下鼻头,小姐?怪怪的啊! 能不怪吗?小武要当着心窝里这块糖旮沓的面听这个纠缠不清,哦错,是没纠缠就不清的杜大小姐哭诉什么心声?而杜挽月呢还要当着一个毫不自知谁也说不明白是与不是的这么个情敌的面跟武大总管表白钟情? 到了心儿这就更怪了,我好好的一天?都让你给?还好一拧胳膊摸到了灵儿的新衣裳,赶紧摩挲一把勾勾嘴角,你个臭小子,哼。心里都不知该气他什么。 这三人就这么干挺着,那杜挽月真就滔滔不绝,巴不得打从第一眼见到小武的时候说起。小武那家伙愁的呀,身子也一点点拧过去,有完没完啦?心儿却听着,怎么?这些话她刚才好像都没说? 是啊就这一次了,最后一次。杜挽月在家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都被你蒸熟了。不来见你?她熬不到明天。可到了明天会怎么样呢? “……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给你挖坑设套,看你每一次都那么出奇制胜,就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你,真好!不会像我,从小到大爹爹定的规矩我都做不来还就只会哭,但我得憋住还要一直等,等他发完脾气等他把七哥哥打晕就反抗一声都不行他,他从来,从来不会管我们死活的。只有我是他生的就这一件事我是他的骄傲,但我不是他想要的亲儿子就再怎么骄横蛮傲都不是,我怎样他都不会瞧一眼也不会真心笑一下,他每次就?就……”杜挽月颤抖地说不下去,惊惧的很。 第544章 爱莫能助 这太超乎小武想象了,好像又没太听懂,这?还是杜挽月吗?心儿却晓得,难怪杜宅能跟五爷交好,她一点点站起,小武也就起身扶了她来,“小姐你怎么了?”不会又要被吓到了吧,“杜大小姐您的家事小武就不便听来了吧?” 杜挽月一下子歇斯底里,“不不不不。只有你能救我!”小武惊了,你?心儿却拧开他手,走来问:“所以明天?”杜挽月咬住食指只答:“他一定会把我嫁出去。是谁他不在乎,只要能做大杜宅。我就是那颗棋子。” 小武懂了,有这个可能性,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心儿嗤之以鼻,原来这一款的爹爹也不止五爷呀,但她又两眼欣喜——我嫁的那可是如意郎君。哦?难怪你会找来,心儿撩小武一眼,他也不错哦!小武蹭了下额头又甩了把下巴颏的汗水,还看?就是被你吓得。 杜挽月唰就抱了他大腿,“武大总管!求您救我。”小武一跳躲开,“杜大小姐您这是何苦?小武实在爱莫能助。”那杜挽月就又冲心儿扑来,“穆大小姐您说了不能不管我的呀!”小武一惊,脚下用力飞起,凌空公主抱小姐,来到门边才稳稳落地。 正巧祈丁跑回来一开门,这?小武哥怀里抱的怎么是大小姐?哦!信息有点对接不上。门他都忘关了,小武也就尬在那,又一瞥这门外好像? 心儿还就在他怀里抱手昂头,你到底想干嘛?小武心突突脸红红却回身冷冷道:“杜大小姐穆家的大门给您开了,您也进来了话也都说了,小姐听了一遍我又听了一遍,这忙?也就只能帮到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言过即止,小武懂得。还请您自己多加保重,切勿再纠缠我家小姐!” 杜挽月一听失声痛哭,心儿还拿胳膊肘怼了小武心口一下,才紧忙跳下来哄劝她。小武倒笑,捻了几指才按在心口揉揉,你呀这热心肠又来了,就像少爷说的,哈哈好,随你。 祈丁走来,瞧着小武哥背手而立春风满面,嗯仗着胆子抱着心儿那一下下美的他呀,这小娘子还哭作一团呢,就是大小姐咋也团了个团呢,我记着我走的时候那大小姐的脸色,铁青啊,“小武哥!这就……” 嗯。小武点头,完活。祈丁撞他肩头,你太厉害了你。小武笑笑又嘘他。可一瞥?又瞥,小武还是吓得后退一步,你?谁让你进来的呀? 小武这一惊,心儿还是感觉到什么,就像是有猎物靠近了,哦不对,得是劲敌上来了。她抬了下眼,瞟到了花期的小鞋尖,戛然而止的嘴丫还真冷哼一声,慢慢起身就像看着骷地擂台之下。 “您刚在门里瞧了我一眼啊,我还以为是叫我进来呢!”花期扭捏下身子,作揖见了礼,慢慢起身还装作不敢看他的样子,嘴里随口嘟囔了句,心里却记下了心儿的这个表情。 嗯。盟哥哥被你搞得一筹莫展,我就来瞧瞧你还能怎样?呦!真想杀人啊,那可正好,快让武大总管长长见识吧。期儿想来又作揖:“穆大小姐万安!”起身还瞄着小武含情脉脉,怎么呀人能杀的那么痛快,心却想不通为啥生我的气?哼,哦不对,是生他的气。 小武冤的呀,除了脚丫向后错了错,没敢再看她一眼。可一瞥眼,“小姐!我?” 他一步来扶,心儿也就刚站起身但那个脸啊,哦不对,是那个心呢,嘴上就更没回什么话。我就纳了闷了我在这干什么呢我?她忽地撂眼瞟了下杜挽月,亏我刚刚还哄你,我都忘了你是怎么气我的了。你看?哪个王者都记仇。 嗯啊杜挽月一上来就说什么她跟武大总管在《花满园》房后啊有话在先,说这婚约一成他武乐书可就是杜宅的主人了。什么?难道不是在《花满园》,就首届衣品秀那时…… 当然了她也可以嫁进穆宅来,为了武大总管啊穆家的这一条那一条的规矩她可都懂的很。心儿也就无语了,家里的规矩还没她背的全,但婚姻大事哪只是守守规矩…… 所以呀杜挽月真就没忍住把她对武大总管日思夜念的话啊一股脑都吐露出来,还一会美的笑滋滋又一下好想他哭嘁嘁,但终了就是为了他我什么都做得来,就是明日…… “明日怎么了呀?无论如何都是你杜家的大事啊,若能喜上加喜说定你的婚事,那就是双喜临门了呢,你呀什么都要往好处想。像我被爹爹嫁进穆宅的时候心里也是闷得很,连郎君什么样子都没见着我就想……哎呀反正你看郎君多好!这人和人啊都是要去相处的,你对他好他自然就愿意对你好,你信得着他他也会愿意信任你,就是现在我和夫君也是呀。这婚啊都好结,难的是一天天的日子看你要怎么过。你别以为嫁给小武就有好日子过了,你看他一天到晚忙的,若是再算上杜宅他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呀,你心里想的那些个也就只是想想,不还得天天留你一人在家瞧磨着这日头怎么的从这头晃到那头去了,他呀兴许还回不来呢!可若真的嫁了哪家的少主子怎么会忙成这样?那还不得……” 亏得心儿掏心窝教她这么多好话,现在又气得连眼都没眨过一下——哎呦喂就是这个脸这个眼啊,小武哥!祈丁吓得又朝他身后凑凑,大小姐这是? 小武当然懂,他若婚许都没,就真养了外室生了孩子,还是跟……那连老爷都得……可我……“小姐?您听我解释我……”他又叫一声,心儿还一点没听着的样子。 再就是你了,花独秀!花大小姐,是吧?心儿瞥她,邪魅一笑,又盯着小腹扭头瞧下,就这肚子?也没起来呀,这人?就坐不住啦?我看你是—— 第545章 穆家脸面 “哐叽!”心儿一拳怼了小武,疼的他头皮发麻,这个心呢?差点停跳,“小姐!”挤出这两个字来他才颤着五指按了心口,这力道?哎呀我。 几人都惊,花期好像也怕了:“武大总管!”她还扑来,连杜挽月都抬了头,这是?心儿就气得牙口没松眼珠没动抬腿就走,小武还后面被祈丁护着前面被花期围着连杜挽月都爬来身侧瞧他,“祈丁。送客。”小武冷喝一声就冲出来,“小姐——” 心儿才不听,谁要你来追?跳出门槛就开跑,这鼻子怎么还?什么呀?酸溜溜的,就她这两步跑的呀绝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逗得对面趴窗来瞧的展长松都笑美了,这怎么一回来就瞧着这好戏?哎怎么还有种?呀什么感觉来着?哎呦!花独秀都在呢! 还不是人家花冷嘛,这准媳妇做好了饭来叫,却被陶月丫偷偷跟来,非说婚前的这点日子了就要形影不离。等在《陶南瓷件》一大晌午都不见盟哥哥回来的花期就也跟了来。 三个小人就一路走一路闹,拿攸妹说笑没够。到了警察所攸妹就跑去,花期却瞧中这人怎么连穆宅后门都没关?她得逞一笑就拍了月丫,“嘘!我进去关个门啊。”月丫还傻乎乎点头,可门真关了她才反应过来,怎么又剩我一个?哎那你是进去干嘛呀? 这回也是,您不送客吗?花期抬脚就出了《忠正堂》,就剩杜挽月一个跪的腿都软了爬不起来,更是连泪花都没擦干净呢。祈丁还屈身堂前又请她一请,花独秀才扭回身瞧她一眼,怎么?非让我看一眼才起的来呀,哎呀。期儿摇摇头,求而不得,大抵如此,没什么可笑的。她竟是点过头拜了礼,才奔着小武走去,你个小子我就不信你一会不求我? 可杜挽月却如奇耻大辱一般,一个下贱胚子,多一巴掌我都懒得扇你,你还冲我摇头?我要你请礼,这哪里是你家? 就是心儿家呀,所以她才委屈,你惹来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小武急的跳了两跳就来到门前,展长松还撇嘴,嗯好腰。可啪门关了,那就窗前,啪了又啪,挨个窗户都被心儿关了。小武服了,挨个跟着叫她,“小姐?小姐……求您给个机会,容我解释一句啊!” 心儿不听,拧了身子靠了墙,却不觉竖了耳朵瞟了眼他的影子。“小姐您说我怎么可能真的不顾穆家的脸面我就……这不可能的呀!就一定是误会……”小武守在窗外蹭了蹭那手眼看就要摸到心儿脊背了,嗯小姐就是站在这的。 “你走。”心儿嗷一声喊,让你一说就扯到穆家脸面那么大的事去我哪说的算,我不听。可吼完见小武真就闭了嘴,那么没落。心儿也嘟嘴想到,好像昨天说给夫君听时我也是说他不顾穆宅声誉,哼,所以就是啊那你让我怎么办,还不是你!哎呦那您到底是想听他说什么呀? 小武一步跳下直接拦住花期,展长松还哇,帅。哎!邸盟呢?期儿一笑瞥眼瞧他,怎么呀真急成这样啊?“我问你你到底跟小姐说了什么?不对,是你在什么地方跟小姐说过什么话?什么时候的事?”半步之遥小武真想吼她,又怕惊到小姐,这个声音他压低成这样,期儿真的怕了下,“就?就是在海宅后巷子那里,说给你听的那天啊!” “那天?”怎么可能?小武回忆了下,“小姐?我怎么没见?” “你是背对着呀!”期儿嘟囔,委屈巴巴,小武也眨眨眼,“我不是有意凶你的。”期儿这才撇嘴美一下,我就知道,你还要求我呢。 可小武却抬眼说,“但你却是有意说给小姐听的。对吧?” 期儿慌了,“我?我是……”小武盯着她说下去:“而且今天你也是故意找上门的。为什么?”期儿委屈了:“我就是,就……”就是没法亲口告诉你,你心里的这个宝贝小姐她实际上就是……期儿抽了下鼻子,话锋一转:“你怎么不亲自问她去呢?那么深的巷子,好几十米呢,她怎么就能听到我说的话?” 小武瞧着楼上,细想了一下,却说:“你花期有心有意想做一件事还会办不到吗?” “你?”期儿惊了,直接落泪,展长松还呦!这又弄哭一个。有意思啊,邸盟怎么还不回来?就说你一人办不了我这片嘛。“我是害过你一次,可打那以后我再没想过害你,我现在也是急着帮你……”期儿吼了声,竟又停下了。小武就等着呢,说呀,又眨眼叹气,你是真行!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 “花期,既然难,就别管。你俩?不易。还是……”小武劝到这,就干等着。杜挽月走来作揖,“武大总管,多有叨扰,让您见笑了。但明日画展一事,还请您不吝前往,多多赐教。”展长松绕了半圈舌头,服了,这又来一个?还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他又探头一瞄,不会也刚哭过吧,不是?您这什么啊你?英雄救美还非一来就俩,这又一堆整哭仨! 小武回礼:“好说。您请。”期儿还躲他身后抹了把泪花,杜挽月剜了她一眼又故作优雅见礼辞行。她又瞟小武这一眼还真挺深情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摊在你眼前捏在你手心里,帮与不帮?悉听尊便。我就是怕你后悔哪怕自责一下,那样余生你都欠着我了。杜挽月想来一笑,迈脚出门。就算嫁不成你,也总要在你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她才甘心啊! “明天。你去?”期儿扭头问,小武点头嗯:“一定的呀。”又懵,“哎?你怎么不走?”期儿甩过绢帕,嘟嘴笑他,傻死了,“你就没想过要我去跟穆大小姐解释一下?” 第546章 不想露头 “啊?”小武心惊,瞧着小姐屋里的窗扇激动一小下,又忍住咬了嘴唇,还说:“花大小姐都不是宅上的人……”又嘻笑,“再者哪有规矩能管的了您呢?别想了,回去吧。” 期儿挑理:“我不是穆宅的人,可我也是女人啊。你是怕穆大小姐看到我更生气吧?” 小武却认真地想了一下,“才不会。小姐对女孩子家向来温柔的很。”这一句心儿都听得虚得慌了,我可没想过对她多温柔。 心儿本躲在床边抱腿怄气,可一听只剩你俩了又,就气得悄悄来到窗边贴耳。“我就是?想自己说给小姐听。”小武咬了唇肉可算说出这一句,心儿美滋笑下,还以为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就是你自己不想露头呢。哎呦!他哪敢拿东西打发您呐! “原来是盼着自己把她哄好啊,哎呦那可难了。”期儿干脆白他一眼,抬脚上了台阶,“她若肯听?就是不气了。那还用说什么?” “哦也是啊。哎可是?喂你?哎呀!”小武跟她屁股后,“谁让你上来的呀?别去打扰小姐。我还想一会……” 这两人到底磨叽什么呢?他再多嘴一句啊,心儿就差开门来喊,让她进来。她不就是想知道我怎么就成了真凶吗?我让她知道,行了吧? “是你自己呀,可要离我远点。”期儿这句是猛回身点了他额头说的,小武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闭嘴后退两个台阶。期儿还觉得不够,抬手嘘他又扒拉一下自己耳丫。小武一下怕了,不会又被小姐听去了吧。他一把压住嘴巴才一转眼珠,我什么都没说啊我怕什么! 所以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女孩子生气呀她管你说什么?两人前脚刚到门前,心儿就拽开门一伸手拉了花期进去。“小姐!”小武惊得直叫,“啪叽!”就吃个闭门羹,他又赶紧捂住嘴巴翻身下来,可不敢多待一下。 还没落地竟见是谁撞开了后门,小武脚刚挨地就接招,“邸盟!你干什么?”还干什么你个姓武的,谁让你把期儿送进她屋去的?羊入虎口啊简直,看我今天不……邸盟又来一言不发地劲,那拳脚毫不留情。 小武服了,“你自己非要管展长松那片的,没什么突破你找去啊你,来冲我发什么火?”再者你有胜算是怎么?小武一招擒住他,他还就是不松劲。“好啊,再来。”小武还冲对面窗户瞥了眼,还看呢你,一起来啊,我正愁没地撒火呢。 展长松转身躲一下,还嘟囔:“瞪我?我吆喝他的呀?我是看着了,可我说话了吗?” 这话啊是花冷传的,他和攸妹出来姐姐就不见,月丫忙说:“进到穆宅去了,我听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就还不出来……”丫头委屈巴巴神似眼馋够呛,心里还告诫自己,都答应攸妹了不再往他门口瞧的,可? 花冷都跑去趴门听了下,哎呦你个武乐书,看老大怎么收拾你?他几步迎来真就碰着邸盟回来,这一听?穆宅?后门?五蝶心……坏了!邸盟一步奔来,正瞧见心儿一手抓了期儿进门,那还能行? 然后就这样了。听着楼下噼噼啪啪展长松还抖了下身子,“我呀是真闲着没事干呢,哎怎么还没人来送饭啊?”这一念叨开门进来的竟是展警佐还特意带了展府的伙计,“长松啊来趁热乎吃一口。”那人在茶几上摆开,展长松还盯着叔叔问:“您这是?” “哎呀!家常便饭,来来快来。”展警佐紧忙招呼,展长松还慢动作,“哦!好。叔父请。”可刚动了筷子展警佐就问:“长松啊今儿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不是你去现场查办呢?” “哦这个呀。”你不问展长松还真吃不痛快呢,“我嘛大婚在即自然见不得这个,这一个多月就让他姓邸的嘚瑟嘚瑟,啊!没事。” “这怎么能没事呢?啊?你想想啊,他姓邸的是给谁干事的呀?还不是那个骆,就那个,哎呀你呀!他先拿那么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缠住了你的裤腰带,这又让这个姓邸的抢了你的差事管了你的片,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展警佐苦口婆心,筷子都没拿起来过。 展长松倒狼吞虎咽吃的挺美,可瞟了眼自己腰带,叔啊我俩没,又敷衍:“嗯嗯知道知道。”那展警佐也不放心,又坐近来问:“现场真没再去?那报案的你问了没?他家里人?那一片的人呢?不是,你就去了趟杜宅呀?那回来都没去问问验尸结果吗?” 展长松就闷头干饭,一路嗯啊到底。展警佐这家伙急的,却只拍了自己大腿,“长松啊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咱展家人是这么办案的吗?啊?你说说这刚几天呀你就被骆家那丫头拐带成什么样了你?亏我还在兄长面前替你辩言,你呀自个回去交待吧。” 展长松真就住了筷,舔了半圈嘴丫才瞥他,是你刚告完我的状吧,“嗯好啊,先吃饱。” 他又吧唧上了,展警佐气得直转磨磨,“哎你来这出啊你?还真就破罐子破摔呀?你说那姓骆的一而再地敲打你,你心里没个数吗?这我当叔叔的就这么热心教管你几句都不行?啊?我真是谁都交的下呀,独独是你这个小犟种啊!他姓骆的挖我墙角啊他敢。” 这都几天了还碎叨不完,展长松抬抬眼接话:“叔父大人您可别介,偏要这么想呢?我是那会被拉拢去的人吗?只不过眼下这个活呢我承认我让了邸盟一把,可又不会长久下去,您那也太杞人之忧了。” 展警佐还吼一声:“我杞人忧天?啊?你可真是要气死我呀。你以为他姓邸的还能记你恩情是怎么,要不他还真能拿你当兄弟了,啊?”展长松嚼了嚼,这些我没想过,淡淡笑下又夹来一大口菜,管他呢? 第547章 当面责难 展警佐却一下俯身来到他眼前,低声问:“你知道甘幸业是怎么死的吗?”展长松又塞满一边腮帮只撇嘴一下,我都没去查我一眼都没看我怎么知道? 展警佐逞心如意,一猜你就被蒙在鼓里,“告诉你吧小子,你猜是猜不到的。”展长松还嗯,又笑,我压根都没猜,谁让这小子可算又来劲了,我就是想啊…… “他被阉了。”展警佐一字一顿说的饶有兴致,展长松差点被这四个字噎死,展警佐还美的摇头晃脑,“哈哈想不到吧?”他赶紧抄起汤古碗咕咚咕咚干了半碗,才喘过一大口气问:“你说什么?” “哼哼你小子。”展警佐敲了他脑瓜盖,“怎么?这回知道了?他邸盟为什么插手你片上的案子呀?因为他抓住了头一份的线索,哼哼这个凶手得是个女的。” 展警佐脚步都巴不得飘起来的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展长松却如雷贯耳,他重复了句:“女的?”太难以置信了,邸盟你? 嗯。这两人还打呢。花期被心儿一把拽进来又狠狠盯住却还不怕,心儿气得刚要冷冷问她,她竟又嘘还换成大拇哥指了指门外,心儿也就闭了嘴拉她进里来,可期儿竟只顾打量起房间,嗯温馨典雅加实用哪样都不缺呀。 直到外边响起打斗声,端坐桌案前的心儿才忍不住问她:“邸盟为你真能拼命,你为什么还抓着小武不放?”期儿走来窗前,开道窗缝瞧了瞧,这两个家伙可都有撒气的地儿了,她又试探性地刚要开大一点缝隙,心儿竟真起身了,那个盯着她的眼啊只让期儿更笑了下就关紧了窗扇才说:“一个要藏在心里,一个还要挂住名分,对我来说缺一不可。” “名分?”心儿落座反问,嗤之以鼻:“你可真逗。”期儿也就捂嘴笑笑,“哦哦错了,瞧我?名义。名义而已呀,穆大小姐都这么在意吗?” “你?”心儿语塞,却一句被点醒:我在意小武?天呢!怎么会?“在意?”她重复一遍,太难了什么意思啊?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反正不是什么‘心悦’啊‘喜欢’的,更不是杜挽月说的那一堆堆,有什么的呀?想吓唬住我,“才怪。” 期儿就盯着她一脸的变化,“你?”她两步坐来对面问:“你不会是连在意一个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心儿反击:“是你根本不知道那位盟哥哥有多在意你吧?小武呢,向来有分寸。可点到为止这种事?他只愿跟穆大少爷做来,就这么一个自己找上门来欠扁的家伙……” 期儿急了又跑去窗边来看,这回她承认了,她根本看不懂,好像真打的挺厉害。心儿当然都不用瞧了却是走来瞥她一眼,打哪来抓紧回哪去吧,趁他这口气还能喘的匀。 期儿偏扭头问:“那窦浪呢?武大总管该当如何?你又怎样忠贞于他呀?” “你?”心儿又无言以对,哎呀情商这块短板啊!期儿就回了身,步步逼来:“我还没说甘幸业呢?要不要听听周居乐啊?还是想从李合说起?” 楼下噼啪嘿哈的声音每一拍都敲在心头,可两个女人的低语还在冰点凝结。有史以来头一回心儿竟真的步步后退,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找死啊?“你到底是谁?” 心儿一步立定,期儿就急停了身子,心儿竟真的忍不住伸了手,期儿怕的眼睛瞪那么大却来不及躲。心儿只蹭了她脸颊,又抚过耳畔捋到下巴颏,最后刮了鼻头还摸了前额,竟深深叹气又摇了头,我是怎么了?神颜一定是没这个效力的。这种天然,一看便知。 期儿以为会怎么样的,可她的手?好凉也好软,这份轻柔让期儿歇下担心,却见她身子都颤了,“你怎么了?”期儿向前一步,刚要扶她,心儿却抖开她手:“别碰我。”然后就奔到梳妆台前看了眼镜子,还好,我也只是我。 期儿跟来,“你没想杀他们的,是吗?”语调温柔了好多。 你都不是个王者。该是不知情。难道是海师父说了什么?心儿想来一笑,“我都忘记问你了,那么费心去了趟海宅到底求了副什么药啊?不会只是避孕吧?” 海宅?期儿心里念叨,嘴上却不答话,看来只这一个突破口啊。心儿扭过身劝她:“听小武的,别再去了。”期儿眨眨眼又挑气,“怎么?这回不吃醋啦?” ‘吃醋’?这词更难。心儿不想搭理,只想救她一把,“你今天为何而来,我心里知道了。所以你若肯再信我一次,就把那副药?拿来让我验验。” “你是说?海宅?”期儿转了半圈眼珠,可海宅明明只治病救人啊谁人不知,期儿气鼓鼓地瞪她一眼,“哼。颠倒黑白。哪个人都不是被毒死的。” 期儿这么理直气壮,心儿就吓她:“你有见过死在海株昆手上的人吗?” “怎么也比不过暴案里那些惨死的人吧?”期儿反驳,小眼睛水汪汪的。心儿瞄清了,勇气是可嘉呀你,倒又转回对着镜子梳理起妆容,“既然是要死掉的人,大概只求个痛快吧。你猜呢?” 生死的事?期儿经历过的,还以为能说通你回头是岸,现在看?哼。“那为什么你会放了盟哥哥?发钗在你这里,是这里面的哪一支啊?” 心儿也瞟了眼首饰盒,却觉得头上这一支最称心,美美一笑拍拍屁股起身,“我要去接夫君回宅子了,你要是再不下去呀,那个什么盟哥哥可真就不好说了呀。” 期儿竟动的更快,跑了两步才回身问:“你会对我下手吗?还会放过他吗?是我自己要来的。”那一双眼心儿竟不舍得看了,“花大小姐,我刚说了,略懂医术,海师父给您开的方子?就全当是我景仰已久吧,下次过来可要记得带上啊!” 第548章 还没哄好 怎么提到海宅她能淡定成这样了又,真是搞不懂你,期儿开了门竟回身作礼,心儿竟也送到门边来,都笑丝丝的。楼下嘿哈啊啪的两人可算都看着盼头了,小武一瞥就收住还扬头看了眼小姐。 邸盟却收放不及,打过去的拳头正奔着小武脑瓜,他脚一蹬身子一旋可算扳回胳膊来,却“哐叽!”自己脑袋生生撞小武拳头上了,还是?鼻头。他捂住这一下又“啪叽!”摔个屁蹲。小武撂眼瞥他,收了架势又嫌弃地甩甩手,“你可真行。” “你咋不说是你先走神的啊。哎呦我。啊?血!天呢!我的血老宝贵啦。这可要大补了这个啊。”邸盟可劲嗷嗷,小武还一步追来问期儿,美的呀,“怎么样?”害的期儿差点撞他怀里去,又一把推开,“盟哥哥你怎么了?天呢!我来。谁让你真下手的呀?” 不说就算了你还骂。小武嘟嘴吐气,反正不怨我,他自找的。那您呢?就你俩要真撞个满怀,那心儿还不得冲下来收拾你,现在也是瞪着你往下走的呀。 小武却低头往后蹭了蹭,又想要不上前接一下?就说,那个……不想心儿都到了,“小姐!”他只抬头叫,心儿却不理,只叫祈丁送客。 这也没好啊,小武拧眉头。邸盟的鼻子愣是塞满个期儿的绢帕,还笑话他,瞧你那样。倒是心儿他一眼不愿意看,谁都没法把她和杀人凶手联系到一块去,可她就是,我抓不住,我认行吧。可你还偏?你是玩得有多不尽兴啊你?哼。他倒一手抓了期儿胳膊:“走。” 期儿还瞄心儿一眼,才捏了下小武胳膊,“放心,劝好了的。”邸盟还紧忙拽回期儿的小手,小武还上手揉揉胳膊,心里可知道你个丫头你非要替他还回去是吧,又怯怯瞥小姐,真的假的呀?心儿就忍不住笑了下,却抬脚迈步不理他。小武瞄到了,跟上一步,又跟一步,哇真的呀! 祈丁关门之时,期儿扭身悄悄问:“杜大小姐在堂上之事,你可报给穆老爷听了?”祈丁两手扶门还直摇头,快回去吧来了就打这大热天的,小武哥都是我擅自叫回来的呢,还跟老爷说去,哪敢?期儿一笑教他:“那还不快去?”祈丁也就想到什么,而邸盟盯着五蝶心往门口走来这两步道啊,真心惹不起,直接拽走了期儿。 但大门又一次打开,小武才停了步,进来的正是窦浪,“夫君你可回来了,快看,好看吗?”小武的那个心呢,小姐你不会就是为了去接姑爷才笑,还笑得那么……嗯啊心儿还扭摆了两下身子呢,窦浪一把搂住好想抱抱,“哎刚出去的那个,那不是那天的那个谁?就说那什么……哎武师父?您还真在呀?那她真是来找你……” 姑爷来回比划的小手啊,小武真巴不得冲上去攥住,怕啥来啥呀你还说?却是心儿一把握住,又不知从哪弄出来一块蛋黄酥塞他嘴去,“才不管他呢。快尝尝,香不香?刚出炉的呢!”能不香吗?窦浪还直接抓过心儿的小手巴掌舔了两下手心呢,刚想哪根指丫都不放过的时候看见武师父欲哭无泪那个小脸,他动嘴嚼嚼赶紧咽,差点没噎死。 可心儿还拍着他胸膛,没显摆完呢,“哎对夫君我今还挑中了一条最带劲的小鱼儿,哦什么鱼来着,忘问名字了呀,但是阿坚亲自说就它了,最带劲。所以烧来跟爹娘一起吃去,嗯?” “瞧你,都没个闲着的时候!”窦浪宠溺的呀,一大把幸福塞满了嘴巴又大手一抡就揽心儿在他腋下,她还偏就靠了夫君肩头不好好走路求抱抱。 嗯小武也差不多站的跟个木头棍子似的,头疼啊心疼啊,我的蛋黄酥!我的鱼?嘿你看,姑爷还真就没说让一让,你叫我一声啊你,我等着呢,我就去摆个碗筷还不行? 人两人忙着腻乎呢!小武就蹭蹭脚丫,绊他一下,都不解气。姑爷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就敢吃个饭,你还能怎么的,我就不带上你。窦浪还真朝心儿这边拧了下胯骨,一迈过去了。心儿也瞥到他扬起来的脚丫,逗得直笑,靠了夫君胸膛还掩了鼻子吐了舌头扇啊扇。人两个就嘻哈而去。小武一脚踩下去,也嫌弃地抖抖衣衫,大声喊:“祈丁,备水。” 相比小武一身臭汗,那都见了血的邸盟?心儿心里夺量,还有这个丫头,幼稚!真怕这对苦命的鸳鸯都不知道会怎么死掉!怎么办?管是不管?心儿眉眼抽搐一下,又紧紧搂住夫君的腰身,还有你!窦浪一看,你呀!抱起来就走。 小武却已走来门边,敲了敲院墙又附耳去听,心里更在辩验如此我能听到多少米呢?这也不过……他又起来掖了掖鬓角的头发丝,再试。哎?那小姐怎么那么厉害?是那个巷子哪特别吗?难道海宅的后巷子也…… 邸盟就是拽了期儿拐进巷子,躲了警察所又躲了窦浪这又想离《陶南瓷件》也远点,“期儿你怎么样?真没事吗?”期儿乖乖笑,“你伤了,还问我。” “不是,她比武乐书那得危险多少倍。你快溜听我的吧,不许再见她。”邸盟下命令,也凶凶的。期儿却嘟嘴:“可她?好像真的有苦衷。” “什么呀?”邸盟都后悔死了自己说过这话,可期儿认真的很,“她那么在乎武大总管,你也看到了连窦师父都乐在其中,那就说明这个五蝶心是当真心中有爱的,却怎么……” 邸盟听不得她说这个,心里气哼的急,想吼又忍住,“别想了。人不能白死。”又求:“你给我点时间。别再管了。”期儿点头又坦白:“我也没劝下什么。只听她说,海宅?好像总死人,还是那种?就生不如死的感觉。” 第549章 女行凶者 邸盟叹气,“海宅?你也千万别再去了。那啊一天能死几个,能活蹦乱跳出来几个,都正常。有哭的有笑的还有疯的呢!谁让他海株昆愿意救死扶伤?他爹干的就是这个了。哦对,他也救过五爷好几回,那个女人说的?对有可能就是她看到过的,咱非去看那个干嘛?可不能再见她了,啊!躲远远的,哎你听了没?”期儿点头嗯,又忍不住回想她的话。 送了期儿回《陶南瓷件》,邸盟一进警察所,展长松就开门吆喝:“邸大警官,过来一下。”邸盟一脸傻乐呵,进门见着茶几上的饭菜,甩了帽子就动筷,“真闲着你啦是吧,也不等我一会。行啊,小爷我不嫌弃你,哦不对,是不敢嫌弃您展府的大厨……妈呀,太好吃了,这咋做的呀?不是,你常吃,你会不会?教我两个,我要自己上灶了。” 展长松还以为进来就得先揍他一顿呢,可忍了。见他提筷想喊停,也忍了。剩菜都吃那么香亏你还去验了尸看我不,刚想问他,又忍了,等你吃完的。 “哎你咋不说话啊?”邸盟还问,那嘴吧唧的,那碗扒拉的,那盘子划落的,“快吃你的得了。”展长松怼他,他还一笑端了盘子都倒碗去,连滴答的菜汤都蹭盘边舔半圈才又端起碗。你说你?展长松服了,瞧他那样,真是又气又……哼。 终于没声了,端坐办公桌旁闷头的展长松还气鼓鼓。“走了啊,不谢。”邸盟一抹嘴巴拽了帽子就想走,展长松叫住他:“等下。”他才觉得好像哪不对劲。 “甘幸业是怎么死的?”展长松起身来问,邸盟回身嘻笑:“不是,没闲着呀,还去验尸房了呢。”展长松急了,“是你去了吧,还叫花冷锁了门。” 邸盟麻溜解释:“那小子呀心眼小,办事细,碍着您事了?那我这就叫他回来。” 展长松气得,你还瞒我?真是兜着我耍呀,“难道你不是故意支开我?啊?我就比你晚到一步啊,这尸身你就抬走了,这案子就成你办的了,我说什么了吗?倒是你,到现在还不愿给我个实话是吗?” 邸盟也嗯嗯啊啊,展长松那拳头就真抬起来了,他才一把抓住求饶:“哎别别别,吃太饱了,真的。”展长松瞟了眼杯盘狼藉,连那汤古碗的半碗汤他都舔光了,“你?”展长松一咬牙,他还立马说:“哎呀那你要揍我你早说呀,我不就少吃点。” 看展长松还瞪眼就是不放手,他又纠正:“那个,我?不不吃,不吃不就得了。哎呀再者我都,哎哎你看……”嗯。他真就又流鼻血了。“武乐书打的?”展长松松了拳头,捏着他下巴问。 邸盟还上手蹭乎一把,“他那一拳?能送我归西。我自己撞的,就?没注意。”展长松掏了衣兜里的秀帕给他,“你可擦干净的。这在我屋出去就这样了,我可担待不起。” 邸盟嘻笑:“谢展大警官。”展长松就不吃这套,瞪了一眼才说:“少美。他甘幸业被阉了,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邸盟好冤枉啊,“展大人您这话说的,我一眼瞧中那会我就想了,您可是要大婚啊!这啥譬喻呀这,呸呸,这案子只能我来了,任重道远啊!” “滚你。”展长松卷他一脚,“就没再想别的?”邸盟摇头,展长松抬脚,他就又瞟了眼展长松的下面,嗯刚擦肩而过呀他就是这么瞟了窦浪一眼,心里还念叨你行不行啊你?展长松一脚卷来,他才回过神实话实说:“我当时想您还指着您那玩意造个一儿半女的呢,那咋能……哎哎别,哎呦!” 又挨一脚,“你就没想过?这凶手是个女的?”展长松扬头问,邸盟一手按着鼻子一手揉着屁股拧歪身子答:“啊?女女女的?情杀呀?敢情他那张老脸?” “邸盟,你干什么?”展长松真感觉哪不对劲了,邸盟不敢嘻嘻了老实承认:“早上被吓着了,真没想给你看。太可怕了。” “我们追查的方向一直都是错误的这的确很可怕,但你也不能?算了,我来查。”展长松劝了一句就发话。邸盟不干,“哎别呀,这就是一种可能,那你说她要就是个同伙呢,就从犯啥的。要还是个组织呢,就城外蛮匪安插进来的。你光盯着这一个头儿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呀。”展长松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邸盟也就蔫了,“那行还给你行吧,就新鲜半天,又没我什么事了。” “想得美。从李合开始翻箱倒柜,看她到底是个什么女的?你抓紧点啊,下午我出去,要是还没啥进展啊,晚上回去保准挨罚。还笑?你快点。”展长松推了他出去。嘿呦我呀!‘是个什么女的’?邸盟还不想承认,抓你是本职,但躲你是本能。我咋就是躲不开啊! 小武猫进小浴盆,拧拧脑瓜耸耸肩,哎呀太舒服了。可他哪闲的着?右脚大拇哥一弹一个音,他还竖起这边耳朵听听,又歪头到那边再听听。这声音在水里?墙壁?他嘟嘴吹气一下,又侧耳。小姐布网,听声辨位?大有可能。“唉我这练的就是不到家呀!” 大拇趾又弹一声,他还歪头一下,又干脆挖挖耳洞,再来,可这?湿乎乎的,他又嫌弃地甩甩手,哎呀急不得呀愁死我了,干脆憋气没进水里,这个我比小姐一定强,嘿嘿呀。 他俩能有这一点纠葛呀都够邹荣光美的了,但他现在可顾不上。一头晌了,他跑了多少个来回。两年前骷毁那日五爷带着他们走过的路线,他早都印在脑子里了。可有什么用?跑了这么多圈,还是一无所获。但他仰天长啸就是不认,我不可能再让我儿身首异处。他勒马徘徊,汗流浃背,又一喝不知奔去哪里。 第550章 寻子心切 阿成奔来《予本楼》回话:“小武哥……哎?你还没吃完饭呢?”嗯小武还在挑鱼刺呢,一个人吃这一大桌菜,勤婶还给他留了两条鱼,吃饱闲的,找点事干。 “哇塞还真是大小姐给做的鱼呀?”阿成一步蹿来又动动鼻子,“香。” 可刚要动筷小武还抽打他手一下,“你来干嘛?”小武才不想让他看到呢,阿成躲过一下还偏叨中鱼脸鱼鳃当间那旮沓鲜嫩肉儿到嘴,才反应过来,“咦?这不勤婶做的吗?”小武更扒拉他,我说什么了我,“谁让你吃的?还单挑这块你?哼,行,你吃,我不吃了。” 小武撂筷就甩手,阿成还瞟一眼,你说就一条鱼?看这鱼刺儿让你摆弄的,手工艺品呀?阿成都不敢碰桌子了。嗯他心里呀就等着明儿的画展呢,看看这些作妖的都能出来怎么蹦跶,竟还扭腰晃肩又打了个哈欠。 阿成一扯鱼腹就差拎起个整条来,你这又练什么功啊刺都扒拉出去了肉儿没动?“哥!”阿成叨嘴一大口,嘟囔他:“你也不说多吃点。”不是小姐做的就不是嘛,接着哄啊! 小武还一个鲤鱼跃龙门摔自己在床上,抱手抬腿一躺,“你包了啊!快吃快收拾。” “我才不。吃了又吃能不胖吗?天天捡我媳妇儿剩还不够,你还?我就留着,等勤婶骂你。”阿成嘟囔的挺有理,小武还羡慕的直吐泡泡,“不是,到底干嘛来的你?” 阿成想起正事,“哎对了哥,真有大事。”小武又一个跟头翻来,“快说,怎么了?城里还是城外?哪个宅子的?”阿成指指最中间的菜盘,“你吃?我就说。” “哎你?没看着……”看着什么呀?一条您吃的连渣都不剩,一条又玩的一口肉没动,淘气。小武刚要拍桌,又瞟了眼那堆鱼刺摆的隆空小鱼,他直接张了嘴“啊!”阿成拧下一大块鱼腹塞他嘴里,还按了他肩头坐下。小武舔了嘴唇嚼一嚼,扬头叫他快说。 阿成就说:“哥午时都过了,邹荣光还没回城,跟去的人来报,说他来来回回跑多少圈了,就绕着那山头。是你们那天去那吗?” 小武听来眨眨眼,“应当是。”心里却想,晚上我还去,看他到底在找什么?阿成刚觉着哪不对劲,小武就一笑岔开,“你说他们这一个个的,找来找去的都丢啥了,那肯定得是有人故意把什么藏起来了吧,就不像人家杜茂名啊敢把家里收藏多年的画倒动出来开个画展,大家伙一瞧,嘿!乐呵。多好。” 阿成一瞧,这傻乐呵啥呢,“不是哥,你觉着我说的不是大事啊?” 小武强调:“当然是大事啦。这有找的有藏的还有拿出来显摆的,真热闹。我看这城里的谣言啊,城外那不太平可要更瘆人了才行。” 阿成一天溜达多少圈,那听着的可不少,“那可不。单单说的就是二爷,你看他还非往出扎不可,这人这脑子。” 小武却细想了下,只二爷去了过午都不回来,四爷没动,三爷还从不露头,那到底得是什么东西呢?身外之物?可不像。难道还是骷髅头?那地到底死过谁呀?莫不是——葛虹远!小武想来一颤,那堆鱼刺儿就塌了。 可二爷费心尽力地找他岂不是就说明他的死极有可能是?五爷。小武惊不自胜,阿成还剜着鱼肉,紧忙抬手,“哥不是我碰的呀!哥?你咋啦?” 小武点头嗯又摇了下,才想起愣愣张开嘴,阿成紧盯着他的两眼送进嘴还劝:“哥,凉了。咱不吃了,啊!”又偷瞄一眼,这是怎么了呀? 只随意想到的一个结论,都吓得小武要喝两坛压压惊才行,“下午去定一批酒水,馋得慌。”阿成哎哎应下,小武才缓过点脸色,可还忘了嚼肉汁还挂唇边呢,不大可能,孙掌柜都没跟去,要是葛虹远那得多大的阵势呢,一定就是随便想的,瞎想的我。 五爷这头也编着瞎话一样,最关键是他真的想不起来这甘幸业到底是何年何月自己动了什么心思才派去守护杜宅的了。 他站在镜前来回晃晃肩头摩挲两把,接着说:“……这一守啊就守了这么些年,可是够够的,哈哈谁让我那宝贝心儿就是会挑哇,这甘幸业一没?杜宅啊哎呦呦呦。哎拿那个,那个浅一点的,这一身?哎呦老了,穿着不带劲喽。” 盛怀洛就挑中一件橄榄石绿的长衫递过来,“主子您这身板笔挺的呀哪位老爷能赶得上啊,就是个王者都白搭。哪里显着老了呀,可不能瞎说话哦。” 五爷一哈哈又“哎呦!”一声,“这可不行。”才拿到身前一摆弄,五爷就看出不中来了,“他家杜宅的那些画啊估计老的呀就得是这蜡黄的色,这成啥了没嘛瞧头非要人家看我来呀?”哎呦这杜家的画展啊不知道五爷是多盼着瞧好呢! 盛怀洛也呵呵陪笑,接了这两件去又拿了个藕清灰的亲自上手给五爷穿戴,那五爷还满口牢骚:“你瞅瞅这武大总管是怎么回事啊?我定那衣裳他怎么还不送来?有空去三哥那吃饭还能跟二哥出城打个猎去他都不来我这啊你说。这首届画展里里外外出出进进得多少人?我穿着老穆家给做的新衣服那多养眼多亲近,你看他就不。枉费我一片好心,不是?” 盛怀洛前面抻着后面拽着弯腰下蹲紧着忙活还笑滋滋接话:“我猜他呀是让温宅就是那真凶的谣言给惊呆了,那几个宅子查了这么久才冒出个刚回城的来,多惊喜!” “杜茂名往自己脸上贴金都惯瘾了。多少人都能白死,就他家甘幸业一死就得揪出真凶来,看着没?能人呐。”娇惯你那些年五爷才不乐意这两下,不过分吧。 第551章 贵国酒品 五爷又扭扭身板,“精神。就它。”却一下笑喷,“噗哈哈哈那温格调这会得是什么脸?啊?回城来当真凶来了你看,他想不到吧?这回让他走都走不了的!” 盛怀洛一笑接话,又赶紧上手脱了去,想是再熨烫一下更养眼些,“主子这一嘴呀,奴才倒想起三郎刚报来?说魔对要回傅宅去住,主子看怎么着呀?” 五爷真叹息一下,“他呀打小就是,有了这魔对更不会顾着自己一下了,随他折腾去。” 盛怀洛的巧手叠了叠这件搭在胳膊上,摇扇劝着:“哎呀主子何必担心呢?三郎的性子啊本也闲不住,这有魔对陪着呀许就更安生些,终归是有个伴儿。” 五爷哈哈一笑,白衣背手,信步而来:“哈哈哈哈就是,我还嫌他傅宅呀太消沉了!怎么也不及二哥就一人还城里城外撺掇那个欢实,哎他还喊什么来着?” “哪敢真喊出个囫囵话啊,哀嚎半天就一个‘啊’,调调儿倒是多了去了。”盛怀洛这一句阴阳怪气的逗得五爷在地中间拍起大腿笑弯了腰。 哎呦!那就别提他温顾醇这一个晌午头被折腾出多少个脸孔来了。单就一个爹爹呀,他就是先跑去《格韵堂》打通一气,再又被谣言催的奔来《慧醇轩》豪哄一通,才劝来《向阳阁》夹菜递水好生伺候一番。那还有亲妹子半晕半醒不吃不喝又哭又闹的呢,再加上一个杜七衡好死不如赖活着在温宅柴房还待得挺舒服,你看。 终于狠话连篇骂的杜七衡一言不发。祸根冤种舍他其谁?温顾醇才摔门而去,“走。出去转转。”而杜七衡要来药汤,差点笑呛,老爷是真能趁热打铁呀,好。 温顾醇走在大街上还是温润如玉的样儿,随手再撒去点零碎毛钱、扶这个一把、帮那个一下,就等着这谣言不攻自破啦,这么多年的世家了偶尔闹点别扭嘛,谁还当真?就是他自己个儿啊冷不丁瞟哪个犄角旮旯一眼,还真的眼露杀气。 温三通就上前援引,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集市街《贵国酒品》。这是四爷酒行中的一个,不大不小有点年头了。老掌柜任贵国奔来门前接迎:“哎呦哦温大少爷几日不见您这等面色红润气派呀,当真是老朽的活招牌,不是?来来来您快些里面请,稍等片刻。还是老规矩不?一会让小二哥麻溜送您宅子上去,啊!” 温顾醇摇扇进门,瞟了眼大堂却盯住了里间的门。温三通就说与任贵国听,“掌柜的,费大少爷可在里头?我家少爷有事相谈。”他俩呀就是跟着费润来的这。 任贵国皮笑肉不笑,走来又拜了下温顾醇,“温大少爷啊老朽不瞒您说,这当家少爷正是午睡的时候,这这我这没法去叫也没法让您等,您看这事?若不然……” “啪叽!”柜台这列最上数的头等醇酿掉了一坛,碎洒一地,温三通还甩甩手,“手滑了,您记账。”又嘬了手指,赞一句:“好酒。” 温顾醇一笑抬眼,收了扇子才说:“任掌柜,请吧。”任贵国僵住的笑脸这才缓过来,点头哈腰穿里间去了。 可费润哪愿意搭理他呀,不,是现在谁他都不愿意搭理,甘幸业还尸骨未寒呢。啥事都叫老二上,干爹说的呀,来找我干嘛?我就想抓住干爹给的这条生路,守住费宅,办好酒行。我都躲这来了还不行,也说不上他躲的是谁,但好像没温顾醇什么事啊。嗯。看来他最近啊是真听进去鲁语故的话了。 但等这一等,没人出来,温三通就开了里间的门,“少爷请。”费润还特意伸了懒腰打个哈欠一脚卷任贵国边去,才抬手被鲁语故扶起来,“呦!温大少爷,有失远迎啊,您还里边请吗?这里头酒糟味就浓了,还是到外面听您赐教两句吧,走着。” 可温顾醇一脚进门,温三通就挡在了门口。“费大少爷何须见外?赐教?我哪里敢当,就是有事实在需要您帮衬,您还赶我到门外去呀?来来来快来这边坐,我着急跟你商量。” 费润还见不得谁比他还会拉近乎,鲁语故也撂眼想了一下会是什么事,竟见温三通抬手请他出门候着,这温家都是什么规矩啊?任贵国可是明白,一抬腿就跑了还回身关好门,吓出一身冷汗,这啊?不用想,八成真跟那凶杀的事能拉上什么关系呢。 但费润走来,鲁语故还特意向外挪了下椅子才站定,费润一坐,温顾醇就笑闹还来给他扇了扇子,这小屋门一关那家伙倍热,都说他不愿意动弹,夏天?哪个王者都难熬。 “哎呦费兄不瞒您说呀,这葛宅?哎对就那个章简,真跟您说的一模一样啊,油盐不进。”温顾醇这个开场,费润喜欢,“他葛大悍手底下就没个长脑子的东西,你看是不是?我说什么了。”鲁语故听来微露笑意,倒是温三通还守着门口,习惯了。 “所以呀费兄还得是仰仗您呢,您也听我爹爹亲自开了口,他这心里面啊就这一个念想。但无奈四爷?您家严实在是没给通融一句啊,我怕五爷那还是不知情呢也确实不太熟啊怎好去打探五爷的意思?就想着还得是拜托您给传达一二啊!”温顾醇载笑载言,多少有点厚脸皮。但他心知这一窟窿宝贝已然是爹爹的心病了却偏被五爷强霸着,就是不知你?有没有透话给五爷,或者说到了那一天是不是你要站在五爷那边去? 费润听来惊了,这找死的差事你跟我说什么,又拿脚趾尖扒拉鲁语故,你淡定点啊我一准不答应。鲁语故知道,也就是瞟了眼温三通,站似青松,昂首撂眼,这是躲都躲不过啊,可主子什么时候说过只报一个结果就行?嗯。五爷有时候就偏爱问些日常琐碎吃喝拉撒,瞧着自己一手给了崽子们怎样的享福日子过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第552章 话不投机 “哈哈我都有点听糊涂了,温兄您说这事还是那……”费润打岔,抬手都找不着北了,转了一圈手指,才问:“邙山铁路段那个?” 温顾醇就拍了桌子,“就是啊!我一猜您就是当回事了搁心里头揣着呢,劳您再给动动嘴冲五爷言语一句。有您这一句话就行,剩下的都不用您费心,小弟我还得大大滴重谢您呐。”这么记忆犹新,好啊,我就猜你是已经说了。所以盗墓那谣言五爷真能是冲我温宅来的?那可不妙。 哎呦‘谢’就不敢当了,还是脑袋重要啊,费润一哈哈竟是副泄气的样,“还是这个事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您要说道……”费润的小圆手在自个脖子上划那么一下,温顾醇就真心有点尴尬,又想起他家新添了这么个真凶幕后的风言风语,撇嘴哎呦一声,“您费大少爷还信这个?”这堵添的,冲我温宅来?杜茂名你等着。 费润撂实话给他,“那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所以我爹早就放话了,您家这个事?费宅不掺和。”温顾醇一啧,费润还拽过他胸襟耳语一句:“这事?您找邹伯伯说去呀,二爷灵通着呢,在五爷那都倍有面儿!”甩锅一下,费润挺美。 温顾醇是真愁得慌,“二爷脸面是有,可脑子也得正常转才是啊,你说那城外的谣言戳的不就是他的脸嘛,他还能跑出去一天不回城,这任谁能放心和他拉生意呀?哪像您费宅能把酒行打理的精心还体面。你看看他家的茶行。” 要是再想起那天他爷俩个,哦算上自家老子三个,都吵一堆去了,还指着邹宅?没戏。当然了,你?我也没想巴望。温顾醇知道温宅的思路必须换了,指着五宅几位爷自相残杀我再从中窃取?没那甜头不说,兴许哪天还有谁呀蹿到我这边来捅我一刀呢!腹背受敌?我可不想。所以这几位少爷里有谁已偏向五爷?要我夹缝中生存,我可得好好寻思寻思。 但费润却觉得二爷的苦啊?你别说尝了,瞅着一眼就懂喽。倒是邹盘之啊二哥那难处嘿嘿嘿,“哎呦茶行这不正是淡季嘛。瞧您这疑人不用的挑剔劲儿啊我可没辙了,反正干爹那我是打死不去。”有这两字碰出来温顾醇眼都亮了,‘干爹’倒不是刚知道你们名义上是什么关系,但你这声叫的—— 是啊凭着费润在干爹那讨巧卖乖的本事,他那嘴巴一嘟两字一吐让个大男人都听着麻酥酥的。鲁语故就提了下嗓子,温三通倒瞥着桌案一笑。温顾醇识相地见礼请辞,不用想了,他可不光是能跟五爷说上话的人,这份亲近?该能卖命,那就早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费润还反应不及,我没说什么呀?鲁语故倒一副阴沉,他知道你是主子的人了。这谁不知道啊?费润还白他一眼,又立马觉得坏菜了,紧忙追出去。哎呦喂你想从干爹那抢东西,你跟干爹对着干去,你可别想着拿我下刀啊,还没轮到我呢!这一跑出来竟见温顾醇和武乐书攀谈甚欢,又吓得他一脚落地就摆出当家做主的样儿走去寒暄一二。 小武和黎成还没来到门前就闻见了《贵国酒品》的金浆玉醴简直是香飘十里啊,阿成还上前打趣:“任老掌柜的您又出什么妙招巧计啊,惹得人人闻香下马还都得往你家来呀?” 小武动了鼻子吧嗒嘴却催黎成抓紧正事,这地面刚刷洗过?扭头一瞥又见柜台底下有酒坛碎屑?原来是被动的呀!凭他一口一声‘贵人’地叫着,这得是哪位金贵人儿忍心下手捣乱的呀?再看他任掌柜还紧着围哄,“说笑了说笑了黎管事啊都托您的福耶!” 小武就肩头一晃两手一背瞟了黎成一眼,阿成还懵,我就照例下单的呀还不行?跟上个月的一样啊!任掌柜却秒懂,紧忙蹿来拉住武大总管还抽了两下自己嘴丫,“瞧我这嘴瞧我这嘴呀当着您武大总管的面瞎说什么话呢我,您能来小店转转我这蓬荜生辉的都两眼发直嘴也打骉了不是,来来来您快些里面坐里面坐,我紧忙备好亲自给您送宅子上去。” 小武还算满意,拧开他手掸了掸胳膊才道:“有劳了。”阿成还撇撇嘴,把你能的。小武却回身摆手:“别光看着,动动手,抓点紧。”阿成小脸一下正经回来却眼晕,我搬哪个是啊我?小武抬脚迈了门槛,任掌柜又紧忙跑回来止住黎管事吆喝小二哥。 小武一进门就瞄中柜台最上层那列少了头一个酒坛,这个位置?看来这人也是走进来了,小武瞟了大堂一眼也瞧定了里间的门,却突然间门一开温顾醇忿忿而来,是你?那里面的就得是……小武脚下一滑嚷了句:“哎呦!任掌柜的您这是……” 任掌柜紧忙来扶,小武还抖着衣摆晃荡身子,“哎呦呦武大总管您没事吧没惊着您吧?”虚哄小武一下他又扯嗓子,“你给我快溜滴,就这么点活瞅瞅你干的,这要是伤着了武大总管您吃罪的起吗?快快快拿个干爽的来那个那个呀……” 这个吆喝小武都跟着龇牙咧嘴揉了耳朵,可不管怎样有任掌柜吵吵嚷嚷小二哥忙前跑后,临近门前的温家主仆也就被拦下了。而且还是温顾醇主动搭腔,“武大总管?好巧。好巧。”还甩甩衣摆抖抖脚丫的小武才一笑抬头,见礼道:“呦!温大少爷也来讨酒吃呀。” 任掌柜笑哄哄上前:“哈哈说的就是呢,温大少爷您的单子小老儿给备好了,劳您久等了呀。”小武更笑呵,抬手请他,“哎呦您先您先,掌柜的快快好生伺候温大少爷的先请,穆宅的啊不急不急。”温顾醇也笑呵呵,还拿手指点他,“你呀你呀!” 第553章 以酒会友 有这一声笑闹,小武又瞧清费润出门是个什么样。 温顾醇一脸杀气,费润急颠颠,真有什么大事?这温宅在五家……呵呵。 小武陪笑,费润到场:“武大总管也来啦,这个月有您在?这单子整整提早了一旬!” 几人大笑,小武有点脸红,“承蒙费大少爷赐教,这小武有时候一贪杯这您看这就……” 黎成怀抱酒坛,撇嘴嫌弃,‘贪杯’你啥时候用过杯子? “我就稀罕你这样的,啊?哈哈哈。”几人又笑,费润一扇子敲了任贵国脑瓜顶,“快快麻溜动弹,先给咱温大少爷家送过去。温兄啊您听我的!” 费润够扯脑瓜虚哄一句,能劝回什么是什么吧,总不能你家这一场非拉我打头阵吧,又回身拿扇子指了柜台上的两坛,“这两坛给您捎带着您尝尝那一准是回味无穷,小老弟的话呢您品您细品品,啊!这我推荐的酒还能有错,武大总管您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费大少爷向来会哄人,这次怎么有点?小武跟呛半句。 送两坛酒就想唬住我?您可真逗。温顾醇一笑:“呦!费大少爷?这哪里当得起?我多不好意思啊这……” “哎呀以酒会友,人生幸事!”费润一啧,任贵国麻溜抱起一手一坛装上手推车。 温顾醇甩开扇子,“好。那就听费大少爷的,改日?咱再切磋。” 这是说给我听的?在里间你俩只为斗酒?谁信?费润斗酒还会认输外加陪送,没门。他是在担心什么才对,而你拿捏住的?小武寻思一二,跟来门前恭送。 温顾醇一脚出门,不想康昉跑来嚷他:“温大少爷你在这呢,让我好找。” 又一把拽他悄悄说:“你想买个酒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就我跟他家二少爷费清那关系,还用你跑这一趟吗?直接就给你送屋里去了都。” 康昉白话的美,迈了门槛见着礼的费润撂下手,小武背手瞧着,阿成也不跟着搬弄了,拍拍两手瞪他一眼,温顾醇耐性哄他:“好。下次,啊!” 康昉不满意,一手扒拉他翻个身,瞧好啊,他上前喊话:“大哥,这怎么有些日子不见费清出来一起玩了呢?”小武垂眼想想,还真是。 费润一听,挺美,头回有人叫我‘大哥’,比费清还乖,但是呢,“我爹最近管得老严了,清儿也得学着点规矩,就上进点那种的,这总跟你出去玩就有点,那个,是吧?” 康昉好像听懂了,小脸尬一下,又跳回来拽温顾醇,“你看我就说嘛,还是跟你玩得最好。”温顾醇有多玩得起就有多玩得好,“呵呵,是吧?走。” 小武瞥了眼康诗远,能让康昉这种人甘心围哄?温顾醇厉害。 康诗远早瞧着他,你才厉害吧,酒大伤身?瞧你家那一车,我家少爷嘛,康诗远摇摇头跟住康昉。 任贵国一打手势,小二起步,他还嚷:“温大少爷感谢惠顾常来啊您,康大少爷明再来!” 康昉回身嚷:“大哥。有空一起玩啊。” 费润摆摆手,心里已然在防范温顾醇。 小武瞧个正着,歪嘴笑下,又听着那边—— 康昉小声嘀咕:“你说咱那两天都说的好好的了,你这咋一下没动静了?怎么?信不过我呀,我告诉你我跟我爹说得妥妥的,咱这报馆要是能抢着头一家的名号那得什么样,你说是吧?还有那些个机器设备我也都跟南边联系着了,不用像他们老穆家非得走什么水运那么费劲,就半个车皮就搞定路运过来方便得很,不管是人啊是地呀我都张罗起来喽,就你这?怎么还不撂话了呢?” 那是不撂话吗?那是就不掏钱。可康昉急着跟他爹显摆呢,谁说我没正事,还非要给我说什么亲成什么家,我能是让人管着的主吗?我就不。 小武和费润相互迎请着进门,还一瞥瞧中温顾醇正摇头说劝,看来这听力说练就练也不难嘛,就是我穆宅回航运来报馆设备的事?你康昉怎会知道? 展长松围着几个案发现场走街串巷,整整一个下午看多少个小姑娘拧来扭去,自己都不会走路了,印到头脑里来的那些脸蛋更别提了,忘忘忘,下工就指着拿这个交差,媳妇那关都过不去。 若是再描写一下您是怎样盯上一个小姑娘的脸呦手呀胳膊腿脚的,就若有所思地瞧磨的那个细致,估计今晚搓衣板是有的跪了。哎,我没呀! 那您给解释解释咋记住这么多个小姑娘的?什么脾气啊禀性的习惯呀阅历的还专不专业呢力道不力道的……您都掂量了吧? 他想来不对,奔回警察所,蹿进邸盟屋,一摔门就甩了警帽脱了制服。 邸盟还蒙:“你干嘛?”展长松一手抓过他杯子咕咚,“渴。”又问:“不是,你干嘛呢?” 还能干嘛?人家邸盟刻苦着呢,“我案卷都能倒着背了,这不给您写份呈子总结一下,汇报汇报吗?” 展长松咬着杯子“嗯”了声,又嘟囔:“不是,你整没整明白这到底得是个什么女的?能把人……”展长松比划两下,冲着脖子、心脏啥的最后又不自觉紧了下两腿。 邸盟一撇嘴,“还什么女的?”又瞅他那样,忍不住咬笔头哈哈。 展长松扯扯小脸一屁股坐上桌案:“有个正形没?”敲他脑袋一下才放了杯子回去,就拽过这张纸瞅一眼,是真嫌弃:“不是,你这?” 邸盟揉揉脑瓜,正经上了:“那那什么你别急,我给你画一个,我脑子里大概都知道她长什么样了得。” “拉倒吧你,就你这字,你还画?”展长松服了。 邸盟还不干,“你自找的呀,我没劝你是怎么?先来画个女鬼一号吓你哭的。” 展长松瞟着邸盟这两笔刷子,你这总结的也是,“哎呀行了吧说真的啊,这种事女孩子干我也觉得?不大可能。” 第554章 鬼话连篇 邸盟心里松快一点又立马紧一下,别的门牙咯咯响,没停笔没抬头,嘴巴呢当我没长。 展长松接着说:“但我又一下想到谁了你猜?” 邸盟一下抬头盯住他的嘴,看他到底想说谁? “就那天,我回来接你去《阎记羊汤》那次,你记得不?” 邸盟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咋能不记得?难道是我那天问她,我把话音说大声了? 展长松见他不答,怼他脑袋一下,他才“啊!记记得。不就那天吗?我喝得有点大。” “对呀!”展长松接话:“所以你有没有注意到,阎老板他闺女阎慧琳,就剔羊骨那个,那刀法?”邸盟眨眨眼,松了好大口气,“她?”又拉起长音:“哦,想起来了。” 展长松拍他脑门,“不是,你才想起来?怎么刚才吓你那样?” 邸盟一惊又痞,直挺挺竖着笔头点点自己的大作,“想着她呢,把我吓得。” 展长松拽来一瞅,都懒得笑话你,“你这玩意是啥都看不出来,哪吓人了?” 邸盟狡辩,站起来比划,那手啊脸的,嗯真狰狞:“不是,我画不出来?我搁心里想了呀,那老吓人了邪乎着呢。” 展长松干脆跳下桌子,也比划两下,学了学她耍刀的样,“打住。想想阎慧琳。咋的?万一就是呢。”邸盟服了,白他一眼,笑话他没够:“不是,你都瞧着啥了?” 展长松以为是招式学得不像,又加快了两下,“那这样呢,你看。” 邸盟一甩手瘫坐椅子上,“像像像行了吧,哎呦喂你就没瞅着那人堆最边上站着升正洁呀?两人眉目传情的,我跟你说人家正热恋呢,亏你还是要大婚的人。” 展长松挠头想想,好像还真是:“那我不紧顾着招呼兄弟们了吗?多少人灌我酒?” 邸盟嘿呦,“那是。我都替你挡多少?” 展长松不泄气,“不行,我必须得探她一下。” 邸盟蒙了:“那你还回来干嘛?” 展长松一啧,“这眼看下工,我还去吃羊汤,我有那个胆吗我?” 邸盟又笑,傻呵点头,赞同得很,展长松撂话:“你去。” 邸盟一下笑噎了,“不是?这眼看花冷要结婚,然后就是你,我有那个钱吗我?” “哎你?”好像是啊,展长松喊一声又一笑宠溺,掏了腰包。 邸盟傻嘿嘿都流口水了,一跃倒是快蹿过桌案伸手来接,“谢展大人。保证完成任务。”拿了就走。展长松抬眼吐气,他还回头问:“哎你要带个羊腿吗?” 展长松回身一咬牙,他两步颠哒到门口还嚷:“下工喽。” 展长松喊他:“等下。”随手抓起他划拉过的那几张纸,邸盟愣愣问:“你真要哇?” 展长松直怼:“废话。再报上来的东西,这字?你好好练练,要不早晚有你吃亏那天。” 邸盟还怕吓唬,我又不干文职,撇嘴一下,乐颠出门,又叫:“呦!您走反了吧?” 展长松紧忙来看,“叔叔?”展警佐两步来到门边,撩眼问:“搞定啦?” 展长松嗯嗯点头,随手关门。 展警佐一眼瞟中,“他都给你下保证书啦?” 展长松还嗯,堆笑一下,夹住帽子拎住衣服还想先折折手里的纸张。 展警佐非扯去一张,“不是?这什么玩意呀?” 展长松忍不住笑又连忙解释:“这?就是邸盟保证的呀,他说了他要是再敢跟我提一个‘不’字,就这,这女鬼保准找上他,缠着不放。” 展警佐嫌弃地一抬手扬了,“这你也信?鬼话连篇的他。” 展长松伸手接住,才敷衍:“嗯对对对,叔父说的是,啊!” 邸盟半点不敢敷衍,来了《阎记羊汤》特意坐了室外桌,他也巴望这凶手的帽子底下能多扣几个脑袋,咋就能说我一个都抓不着?而你一个偏杀了这么多人? 阎慧琳去皮破肚削肉剔骨游刃有余,人堆边上的升正洁比邸盟的眼还如痴如醉。 “哎呦喂!”邸盟服了,花冷滋溜一口汤还问:“咋啦老大?想着给我姐带哪块回去呢?” 邸盟笑呵蹭了鼻头,“哦对呀,你去再要个羊腿。” 花冷跑去,他还喊:“两个!你先给攸妹送去个。”摸摸衣兜,“展头谢喽可人俩这也……” 忙完饭时这一大阵升正洁才一晃一晃地蹿过来,急着跟阎慧琳一起收拾杂碎,“我来我来吧别弄你一身再嘿嘿。” 阎慧琳还真是,身上的围裙连个点都没沾上,抬手让了他,若无其事随口道:“怎么?忙了一天还没累着你呀?” “我那?没事。中午闲着那会还反了几篇古文就《滕王阁序》那样的,练练手就就也没你这……”升正洁说来也比划两下,心里也想不通你手咋能这么快,这我得练到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一点点? 阎慧琳还真就拔了腰身两侧的双刀,两手一挥吓他一下。 升正洁躲一下,紧忙扒拉扫帚,装得好认真。 阎慧琳故作烦厌转身挡住他,还抬高两手抻吧懒腰,“就你那手啊?是得勤快点。” 升正洁全当被夸了,从她身子里侧探头过来,“现在这个演练盘我已是最快速度,等回航机器一到,我还能提升一大截。” 阎老板一眼瞟到,嗷嚎一声:“快溜的,这客人等着呢!” 升正洁吓得紧忙回身,阎慧琳扩胸抻了抻,正好抽到他蝴蝶骨,“谁管你?还不走?” 看着升正洁偷笑那一下,乖乖送了扫帚回墙边,邸盟服了,直嘟囔:“一个《阎记羊汤》,一个《康升饭庄》,正般配,这还不行?有啥可拦着的?” 第555章 糖果有毒 小武才是服了还不敢嘟囔的那个,四月十五一大清早爬起来,紧忙跳下床扭腰晃跨甩肩荡胳膊,又狠狠伸个懒腰一个跟头翻来,推窗瞧了《穆明楼》一笑,哼。 哎呦昨晚男女双打从《天健榭》一直打到子阳院的都,也不知是谁呀嗷嗷惨叫。 这一觉醒来?满血复活,就是舒服。 等了一等不见祈丁蹿来,他干脆自个跑去井旁,竟没人?小武一下慌了,这怎么可能?放下洗漱物件奔来下厢,却半路拦了祈丙,“祈丙——怎么了?” 祈丙揉着肚子猫腰跺脚,“不是?小武哥,我那个急啊你等会先。” 他嗖就跑去,小武跟上两步,竟又截下祈丁,“怎么?你也是跑茅房?” 祈丁搭胳膊在他肩头喘着粗气说:“什么呀小武哥,哪只我?这一大早打天蒙蒙亮我就,哎呦我天。” 小武一手搭脉一手摸了额头看了眼底又扒开他嘴瞧了眼小舌头,“就只是拉肚子吗?” 祈丁点头,哪哪都飘忽的。 小武又问:“还谁在里面?”不想,祈丁没等答又哎呦,“不行了小武哥等会,再说。” 小武眉头一紧,拍拍手叫醒家丁护院,大家伙井然有序动起来。 小武吩咐:“拿些保和丸给几人服下,再水煎荔枝干多弄点每人都喝一碗。” 那人应声跑去,小武吐气,竟又见女孩子那边阿兰冲出屋。 小武奔来时,差点倒他怀里的又是阿黛:“阿黛?你怎么样?” “小武哥?肚子好疼。”阿黛咬牙说,满脸虚汗。 小武心疼一下,扶起她,“这怎么会呢?你们几个都?” 小武忍不住探头问:“不会是一起偷吃了什么吧?” 阿黛嘟嘴打他,一下子想到:“天呢小武哥,我们分了大小姐的糖果,连勤婶都吃了……” 什么?我天!糖?果…… 没等阿黛说完,小武脚下生风腾起奔去,几个闪身就蹿进《穆明楼》,“小姐!”他大喊。 可大门一开,岂还了得? 曦微的光影透射进来,子衿青的桑蚕丝凉被亮闪闪发光,凹凸有致的二人依偎相拥的睡姿清晰可辨,窦浪正哪里兴致勃勃呢喃着心儿的耳丫,一阵麻苏滚烫过全身,两人甜蜜相视,那对小嘴巴也不觉要吸到一块去,却?“哐当——” 姑爷一个跟头翻起来还扯了被子给心儿盖好,“干什么你?” 心儿掖掖肩颈瞟他一眼转过身去,她知道小武要来,可哪想过他真的这么胆大敢冲进来?又偏在这个时候,估计呀,你惨了。 可不嘛,小武开门跑来,窦浪见他不答抬腿就踹,小武没被踹倒竟带着窦浪的腿脚一步上前跪倒床边,窦浪后退不及差点摔个屁蹲,小武抓住他手喊了句:“姑爷!” 只这一眼窦浪就认了,心知他定是有急事,可还气鼓鼓甩开他手,竟耽误我好事。 放姑爷好好坐床上,趴在床沿的小武直接来抓小姐的手,他太急了不见你一眼定是不放心。可连头都没敢抬,只验一下脉象我就走。如果猜得不错,该是邹荣光已经动手,可竟只拿糖果?他真的是……但我是眼睁睁瞧着的呀,怎么还会? 小武一咬牙伸手出去,心儿却扭头喝他:“大胆。” 窦浪干脆又狠狠打他一手板都不解气,照着屁股又来一脚,“有事?说话。” 小武被凶的手不敢动眼不敢抬,只颤乎两下身子,问:“小姐!你怎么样?” “你看不出来吗?”心儿还凶。 窦浪也嘟囔:“什么玩意,怎么样?我看你就是胆子越来越大,要不要我告状到爹娘那去?人家私闯民宅的都得落人口舌,你说你脑袋里想的什么呀?敢冲进来掀你家大小姐的床铺啊你?” 小武当然懂,可听了小姐的话竟敢抬头了,怎么也要看一眼。 碧波舔裹着心儿背过去的身姿,从水漾的美背绵延到丰润的翘臀,连两腿蜷缩而去的那片明暗交错的山谷都想诱人凑进去填补,何况她一前一后的脚踝端扯着美足还上下一颤像她小鹿般的眼眸眨了一眨似的。 小武一瞥而过,喉结颤动,盯住小姐扭过头来的小脸不放,这般红润娇嫩该是没事才对,可怎么会呢?小武深点两下头回应姑爷,又咬了唇肉急着问:“小姐?那,肚子疼吗?” 心儿瞧清他吓得浑身哆哆颤颤,竟只一身素衣还没洗漱穿戴,看来急是一定的,可心儿要给他上的这一课,只是急?可不行,索性叹息算是答复了。 窦浪听不得他说这话,什么呀?就来管我们俩?我怎么着都没呢?咋会肚子疼?谁那么没分寸?一抬屁股爬上床,赶紧抱了心儿去,还拿脚板踹了他手边去,再踹两脚见他离了床沿都生气。自家媳妇被你这种哪哪都让人佩服到五体投地的人物惦记还真是个事。 小武埋着脑瓜甩着手,扫扫屁股蹭蹭膝盖站起来,却一下想到,一句一顿:“小姐!那糖果?你?没吃吗。”好不容易送回来,若小姐连尝一下都没,小武心塞塞不知是喜是忧。 心儿靠在姑爷肩头,被姑爷掖紧被角,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只瞥他一眼都忍不住笑,哎呦这一下这小脸又是怎么了?还非要吃了你的糖果害我也跑茅房不可?找事。 窦浪忽然觉得哪不对劲,紧忙揉揉媳妇肚子,“心儿?快让我看看,是吃坏啥东西啦?” 小武好生自觉转过身去,不看,不听,更?不馋! 心儿扬头瞪他,却笑嘻嘻哄姑爷:“别听他瞎说,我没事的。” 小姐说没事,他也点头嗯,没事,我走。 不想心儿说下去:“那糖?我就吃了一颗。” 窦浪点头放下心,小武却唰就回身,反问:“一颗?” 心儿早就瞄着他了,对呀就一颗,看你都能想到什么? 第556章 不得其解 说实话那种糖果心儿都吃了也没关系,可其他人就?心儿想来笑一下,调皮得很,“然后就让大伙分了呀!”她说得有多无所谓,心里大概就知道大家伙这一早能有多惨,不过还好只是腹泻。 窦浪嘻笑,刮她鼻头一下,“你个小馋猫,总是谁都想着。” 小武却想到了,一颗不足以,可吃得多了就?只会在分量上起作用,还是? 他弯腰拱手算是赔礼,没说话也没抬头,窦浪好像就懂了,“哎!把话说清楚?哪跑?” 但小武急呀,一捻脚飞出门,一搭手跳下楼。 心儿搂过姑爷脖子哄道:“夫君别急,等我一下下,咱也瞧瞧去。” 饭时到了才上了一二,四道菜?汤还没来,老爷稀奇地问:“今儿是怎么了?慢吞吞的。” 祈丙弯腰答:“回老爷,今早勤婶身子微恙,这帮厨娘都手忙脚乱的,我这就去催一下。” 老爷摆手,“算了,都饱了。”夫人擦完嘴丫一笑接话:“哎呦看来这是擎等着喝上一口我亲手泡的玫瑰花茶溜溜缝呢,还不直说?” 老爷嘿嘿一笑,搂过夫人肩头,“哎呦夫人啊我哪舍得劳动您呢。” 祈丙紧忙低头,关门蹿出去,竟见祈丁又跑来:“老爷,小武哥说有事报给您。” 到了《德义堂》听小武一说这来龙去脉,气得老爷拍案而起,还先拎来祈丙瞧瞧,亏得没什么大事,才指着小武的脑袋开训:“啊?就你眼睁睁瞧着了,是吧?这回怎么样?” 小武跪在堂下挺得直颤颤,小眼睛吓得眨巴眨巴的。 他反反复复想了多少遍,可这个李老板是怎么随手下药的?竟还是不得其解。 “还说什么每每吃他家糖果都平安无事,我问你哪个每每能顶今儿的日子过?” 老爷这嘴啊开了堤坝的江河一样,就没想过停一下。 小武也就想到上一次,又上一次……哪回都是那么个纸袋子那么个糖勺子瓶瓶罐罐该在哪个位置连什么顺序盛进来的他都清楚得很,真的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 “那你给我说说吧这回是怎么就出了事?啊?” 老爷又喝他,小武只一颤,没脸抬头,不敢答话。 老爷说下去:“什么时候叫你们吃糖啦?打小到大没管过你们是怎么?” 小武禁了禁鼻头,光吃糖挨过多少回罚,祈丙也吓得晃了晃身子,巴不得没他什么事。 “你嘴馋,还说什么要哄着心儿高兴?我看大小姐要真有个什么大病小情你怎么办?” 老爷架起连珠炮,轰的小武心头一紧一紧的,咬了唇肉还是没话可答。 还好祈丁去请两位少主,估计快到了。不看一眼?老爷怎么放心。 “而且护着心儿现在多关键呀,你不知道?武乐书。啊?”老爷又问。 小武点头一下,知道。他当然知道。 “亏你还好意思说你明明先看出来他是二爷的人,你还真就能轻信于他?” 老爷不可思议,小武也羞臊的满脸热辣,羞愧难当。 真的只凭眼见了,是我把人想得太复杂了,我还以为邹荣光出手一定事半功倍,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当着我的面……而且居然还就只下了泻药,这么打草惊蛇真都白瞎了他那双神不知鬼不觉的巧手。自相矛盾成这样,小武还是想不通。 可实际上呢,他想得正对。 二爷成功把小武引到五爷对立面,就足够了?那可不止! 他出手是直奔心儿去的,下的也不是泻药,而是一种慢性烈毒,能从内里毁了身子根本用不上月余。再说那些发钗和胭脂水粉啥的,哎呦喂! 只不过心儿小舌头尖一碰就辩验出来了,更是小计谋顺手拈来,叫大家伙都分了尝尝。 却在昨夜的伙食里悄悄加了点什么给几人服下,两毒交战才使得今早几人都拉了肚子。 这不直到这会了,心儿还在挨个试脉,确保万无一失。以毒攻毒?心儿玩惯了。 可她要让小武想到的是不是这一点呢? “人家用你想明白要怎么对付你吗?啊?就这样针尖对麦芒的直接来不行吗?非得像你那道道儿在肚肠子里头绕多少个圈呀?这你不也慌了吗?穆宅今早乱没乱?你说!”老爷滔滔不绝,小武屏气敛息,额头渗出汗珠。 “你还以为守护一个宅子那么简单那么易呢?送到你手边上来的,你还真就都敢接呀你?啊?瞅没瞅着你错一个眼珠多少人得跟着丧命都能?啊?就能这么掉以轻心?你真的是该……”老爷高扬巴掌举过头顶。 小武吓得眼睫毛都没敢动一下,祈丙急得啊啊啊在嗓子眼打转不敢喊出声来。 还好姑爷一脚进门大声央告:“哎呦爹呀别急啊您,小豆子在这呢好好的,心儿也来了您快瞧一眼。” 老爷一听哈哈一声,“好啊好哇,快让爹瞧瞧。” 祈丙紧忙上前扶老爷,老爷还不知道你小子啥意思,甩回来的胳膊正好耸他,“待着你。” 祈丙退下,小武这才耷拉脑袋松口大气,吓死他了。 窦浪跑来转个圈,牵了心儿小手,“爹你快看看啥事都没,好得很。” 心儿也转圈卖乖,却瞟小武一眼,瞧他心头直颤,大概能长记性。 心儿化解这一招,故意惊动一宅子的人,就是要小武晓得,你看到了吗?你一个不经意?整个穆宅都是目标。这回好了,不止五爷。 小武小脸臊得呀不敢抬一下头,脊背的虚汗都渗到腰腹来了,还是那身素衣。 忙了一早晨水米未进,赶来《德义堂》之前特意又洗漱,小头发丝根根立湿漉漉,连最不擅长的下厨他都能端菜跑堂。 可一见了小姐就?姑爷那?他也没法交待…… 老爷瞧着乖腻的心儿,摸了摸头,“丫头啊你没事是最好啊!爹爹这心呢!” 三口人欣慰一笑,老爷又瞥了眼跪在一旁的小武,神似心神不宁啊你? 第557章 自给自足 “这大小姐都来到了,你不会当面道个歉?还想惹出多大的事才肯认错啊你?要姑爷小姐都不饶你是怎么?你真是的你呀……” 老爷指点他的手都颤乎了,没办法从小到大最爱跟他置气,这会还想着给他个台阶,看他能怎么交待,这毕竟不是凛儿啊,“要不真拎出去打一顿算了……” 这话听来,委屈巴巴的小武真就瞟祈丙一眼。 他哪敢来拎你呀?赶紧拧歪小脸揉揉肚子哎呦一声。 连刚跟到地中间的祈丁都一脚放轻嗖就调头跑到门外猫腰藏了。 姑爷抓过老爷的手,“哎呦爹您消消气。”干脆猛踹一脚,就说你小子逃不过这一顿嘛。 小武身板一颤,牙根一咬,又挺得直直的。 心儿笑他,是不是有点惨。 当着老爷面能踢小武的,姑爷也算数一数二了:“就这?是得收拾。” 一副狠相装完,窦浪又求:“可是爹呀今儿您想啊还得去杜宅的画展,那头一届?人肯定多,怎好让小武伤着呢?啊!您消消气,饶他一回。” 老爷拍了姑爷肩头,又瞥小武,真委屈成这样?“姑爷不生你气,还不张嘴?”你说你给大小姐送糖回来吃,吃得全宅子的人都拉肚子,还怪姑爷踢你呀?嗯挨踢一脚,老爷都懵了,捋了捋思路,还气得瞪他,打小到大就给凛儿求情能蹦出个话来,你看看你怂的! 小武真就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一紧鼻子刚要说点什么,竟又先咬了嘴唇。 老爷气得大喝:“再糖还能吃吗?什么时候啊让你们买糖了?逢年过节啊昨儿是?就一张嘴你管不住吗?还总得吃到甜头啊你?哎对,那个酒你也给我戒了!你看看你昨天下午叫任掌柜送来一车车什么玩意?还这藏一坛那藏一坛的你,谁不知道?给我戒了!听着没?” 小武连连摇头又急地点头,乖怯得很。 窦浪急着哄劝,心儿偏猫腰瞧他一瞧,你看,这就不怪我了呀,酒大伤身?你还嘴馋。 小武眼珠瞥啊瞥,更羞的低头。 却听见夫人呼唤小姐的声音,夫人一听这话音,就叫阿兰阿黛搀扶着赶过来,“心儿?心儿啊……快让娘亲看看。” 心儿跳起来迎过去,“娘亲我在这呢我没事,您慢点娘亲我来我来,不急不急。” 娘俩热乎到一块,老爷和姑爷嘻嘻笑呵。 连小武都抬头看了眼,抿嘴一笑,又后怕得很,还好是什么事都没出。可也不对,邹荣光那个人虽看着凶横暴躁但绝不至自露马脚,这种糖果?吃一颗没事,吃多了就内里紊乱,那要是一天一颗呢?他该是有什么大招在等着我才对。 还什么大招?这回老爷真一巴掌拍他脑门,“你看看你弄的!” 小武想得入了迷,可老爷却一瞥眼就瞧见夫人手上的烫伤。 还不是刚刚煮茶时听着这事,一不小心夫人就烫了下,“哎呦没事没事不碍事的啊!” 夫人紧忙劝,老爷还伸巴掌,小武这回抬头去瞧:“夫人?”他叫了声,老爷就愣了下。 窦浪真下脚开踹,还是一脚就踹趴的那种。 小武摔在地上,胳膊肘还一蹭一蹭要起来,姑爷照屁股又来一脚,逞什么能?真找打啊你?没办法,窦浪心急着让老爷饶他一回,就像老爷也想替他给姑爷个交代。 夫人吓了一跳,紧忙劝:“哎呦!行啦行啦可行了。” 姑爷也求:“爹!这打也打了,他保准长记性,啊!快看看娘亲的手,涂了药膏没呀?” 心儿瞥他,就这一招都能让他摔那不动,真跟受了大刑一样,大概心里才难熬吧。 有姑爷这一哄,老爷也懒得跟他算账,又捧又吹揉了媳妇小手去。 心儿叫了祈丙去拿武来,小武趴那打哆嗦,听着门边祈丁跑去的脚步声,抬眼瞟到小姐,又抬头瞧一眼夫人,真心服了自己,太失败了,就一个不经意?我就成了给他操刀的。 黎成赶来,守在门口的祈丙紧忙拉他,来到堂门前一看,“小武哥?你怎么……”又一瞅几位家主?那个急切,黎成赶忙闭嘴几步蹿来跪倒行了大礼还冲夫人傻笑。 夫人宠溺得很,瞧你那机灵劲,“快快扶起来,看看伤了没?谁都没事,才是最好,去忙去吧。”黎成这才敢扶小武哥,小武跪正,拜了两拜,倒退出去。 还没走到子阳院,小武铆足的劲啊拉过黎成就问:“昨日那一坛坛酒?你可都验了?” 黎成摇头,小武吩咐:“传下去。从今日起穆宅上下一律自给自足,凡是外面能送进宅子的东西?”如果直接切断就是逼着邹荣光出后手,小武想来一顿,只说:“先减量再减半直到切断了事,但只收不用,你我还都要验过。” 黎成嗯嗯点头,小武说下去:“叶东皓打邙山镇送来果蔬肉禽的路?你要铺得妥帖,南边罗闻那头?也一样。倪坚离得最近?告诉他自己小心。” 城外不太平的谣言沸沸扬扬,此一招?绝非良计,可无奈之下小武又瞟了眼不远处的水井,“宅上的两口水井三班倒,时时刻刻不能离人。” 黎成抱拳受令:“是小武哥。”心知一定是大事。 心儿两人走回来,远远听到他的部署,还算满意。早晚有一天是要打进穆宅来的,要不岸宅是怎么没的呢? 窦浪急着跑来问:“武师父你怎么样?我心一急,下手有点重。不是,那个?脚!” 黎成一听,咬牙凶他,“哎呀你!” 小武深躬见礼:“姑爷教训的极是,小武谨记得很。” “不是,你别这样,吓唬我啊你?”窦浪急得一匹。 心儿却一手托着他的拳头请他起身,巴巴地问:“那我以后,是没糖吃了吗?” ‘糖’?小武哪里甜了一下,却忍住笑点头答:“嗯。” 心儿不干,噘嘴走了,两个男人还一起叫:“哎?”又相互看一眼,谁都闭了嘴。 就剩黎成一人挠头,糖?不是,这到底大事小事呀这? 第558章 首开画展 人家杜茂名首开书画大展岂能是小事? 雄鸡报晓头一响,杜宅的人全动开了。 比红日初悬还早呢红透《牡丹园》的,竟是大红绸缎挂彩拉花整整装饰檐脊窗扇一大圈,那匾额之上的横条金字更是气派点睛,看上去确有红极一时之势。 再配上红毯铺路从门廊一直延伸到殿堂门口,五颜六色的牡丹花瓣点缀其上又洒满道路两旁,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情境也就扑鼻而来。 若进到会场里,随手拈来的牡丹花特色各异错落有致,都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画展还是花展。 杜老板的用意很简单,今儿四月十五“杜宅首开书画大展暨以文选婿之擂”双喜临门的大日子,这些花啊朵的哪里只是用来说明我杜宅压箱底的宝画喷香四溢,更是说我家有女好似这花中牡丹一样! 即想来杜茂名一扬手,吹拉弹唱的手艺人可算登场卖乖了,那家伙敲锣打鼓的劲,让洛阳城里本就人尽皆知的喜讯又抬高了两个调调可劲传呼起来。 这杜茂名还不满意,竟也学着温格调随手打发些讨赏要饭的,“去去去可劲传传,挨街挨户的告诉一遍啊!走完了一条街,回来我还赏你们,快去。” 这些人哈腰道谢乐颠跑去,杜茂名拍打一下两手,哎?好像又想起什么来,竟又摆手挨个叫回了几人。 但杜挽月的心境和爹爹完全不同,高枝鳌头她一直要求自己这样过,但今朝晨更的锣声传来,咚咚的好像是她彻夜未眠的心弦。 都过去了,她这样说。 却睡不着,更不想起,只呆呆望天。 可她的天还是塌了,心里竟连一丝高傲都没有留下,她还想盼?抓住一丝希望,毕竟武大总管一定会来的。 老嬷娇丫催她梳洗打扮的时候她还恍如隔世,女为悦己者容?她细想一遍,竟没这么个人。除了武大总管,今天她落谁手里,似乎都是死路。 却突然?“七哥哥!” 这个称呼和温小婉一样,打小就叫。 最后那次是她初入豆蔻年华,杜茂名一通鞭子打下来,杜挽月就记住了主仆殊途,这回可不用七哥哥再教她什么:“爹!挽儿记下了求您别再打了……七?七,你?你个狗奴才!你起来?起来呀你……” 杜七衡直到晕去都听得到她哭泣,但心中一直谨记的分寸?逼得他连正眼看大小姐一次都不再敢,舞勺之年?他已承载太多。 当然了,若是杜挽月那时就会泼辣放肆,高高在上,她这一声七哥哥早就让杜茂名听到的话,那一通鞭子早都管过来了。 即使此时众星捧月的杜大小姐脱口而出,还是对着镜子讥笑一二,哼就他?打死都不敢。刚才吓得捂口的几指变作兰花一翘,沿着下唇红缘转了半圈,嗔怪:“换个色泽?这也不够喜庆啊!” 服侍的下人们哎哎应声,但氛围却远不及温宅柴房里只一个温小婉在给七哥哥穿衣打扮那般摄人魂魄。 瞧她美的?又蹦又跳。 惹得杜七衡伸开两手不敢动,跟个木头架子似的还直扑棱脑瓜叫她:“小婉你听话,别再换了,就这一身吧!还有你,好好走路,这像什么样子啊?还大小姐呢。你那脑袋瓜不疼,脖子都疼了!” 温小婉噘嘴,举高手里的两件又选一选,一跳嘻笑:“七哥哥你看这身呢?” 杜七衡忍不住叹气拉长脸,温小婉紧顾着嘟囔:“这些都是哥哥的衣裳,不好好挑一挑,怎知道哪身适合你穿呀?你又不让我回杜宅去取……” 想到这温小婉更忍不住笑,好像杜七衡能在他家柴房关一辈子似的。 回去?杜七衡心头一紧,他太想了,特别是今天。 四月初十因何受罚?老爷的用意一目了然! 那今天呢?不用想,大小姐的婚事一准会定下来。 可他?只心急,不,是只盼……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吧,可在那之前他连送上祝福的权利都没有。 机会倒是可以有,争取一下,还能看她一眼。 杜七衡想的入了神,温小婉就在他两臂下腰腹间转来蹭去,不觉杜七衡的手扶上她的脸颊,大小姐?他心里想,眼珠一打颤,才反应过来,“小婉?” 他的手颤呼呼地向下游走,摸了她颈项的纱布,“还疼吗?” 温小婉惊得屏气敛息,含羞一笑咬唇点头,又一反应,紧忙摇头答:“不疼。不疼了。” 杜七衡的手绕了她半圈后颈,拍了拍香肩,撤下,一笑,“那就好。” 温小婉美得很,都敢拍拍他胸膛了,“那就这身。” 杜七衡点头嗯,满意地后退一步,转过半圈躲着喘口大气,想什么了你,“哎对,那个,我这就过去,再晚了就不好了。” “七哥哥你还伤得这样重,我去叫马车来接。”温小婉扶他坐下。 杜七衡急得很,哪坐得下,“算了小婉,走走也好,全当动动了,我慢慢的,一定,你别担心。” 说来还真的不是温家的药方有多神奇,奈何这小子过了两个时辰就要来一碗,连晚上都不放过,哪有药会凉了这一说? 跌打损伤的药,也是一盒接着一盒地抹,就为了赶上今日画展。 这一天?算是他可以重回杜宅吧。 原本他还想,再回去?我一定要不一样。 可真跟大小姐身处两地,才两天两夜,他就服了。 先回去,看一眼。 她的婚事若真定了,我就回温宅来搞定这里的一切。 不管怎样,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 杜七衡想来,已被温小婉扶起,他只笑:“我没事。” 可一迈步子,才知道,哪下棍子都不是白挨的,他一咬牙根却先伸了手:“来,我先送你回房去。不许急啊,我很快回来的。” 温小婉就这样被他牵出门去,羞羞答答那个样子,真跟要步入婚姻殿堂似的。 可是!温顾醇呢? 第559章 大幕早开 他跑来《慧醇轩》的时候就急得不行,现下和爹爹两人在地当间转起磨磨,更是急的呀——“这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呢?”温格调一问再问,还是这一句。 “爹您别急了,三通都跑去再确认了,按理说咱派去的人一定成事……” 温顾醇才说到这,又被爹爹打断:“什么成事啊?你没听着那外面的话说,说他杜茂名还在那唱什么小曲呢亲自?” “爹?这个话可信可不信的,他杜茂名咋能露这个脸?不是,我是说……”温顾醇自己也说不清了。 温格调就更气:“他杜宅今儿这画展还能照常开,这本身就是问题!” “是是是,爹爹说的是。您再等三通一下,他马上就到。”温顾醇说完也叹气,向门口张望。 “没用的东西!”温格调气得直骂,摔摔打打。 终于温三通开门来报,气喘吁吁,“回老爷,咱的人说了,一准是杜茂名。按照院落布置图,进的那间屋,就那一个人……” “行行行了好了,闭嘴。”温格调嗷嚎一声,立马喜上眉梢,“只要是成了事就行。谁会想到是我温宅顶风作案。哎?” 好像还哪不对,温三通就又张嘴:“老爷,杜宅的人来信,说是画展早开一个时辰,改在辰时过半了,那是不是杜家的人要……” “哈哈哈……”温格调终于大笑,扬眉吐气,“我就说你们是消停不得,啊?哈哈哈这是瞒不住了呀,走!咱给他收尸去。” 温顾醇陪着爹爹一笑,敲了温三通肩头一下,“走。” 温三通等着少爷擦肩而过才低头禀告:“少爷?我刚见到杜七衡了,他?送了大小姐回闺房,还是?手牵手。” 温顾醇又一扇子砸得自己手心发麻,咬牙道:“把那杜七衡图谋不轨的消息再可劲传传。今儿得他顶着。” 温三通点头称是,温顾醇回身一笑,“众目睽睽之下?哼哼我是不是太抬举他了,啊?哈哈哈。” 喜事将至的骆宅碰着这种双喜临门的好事跟撞了什么大运似的,惹得骆滨江亲自给骆贤涌更衣打扮,“你说说就你这样的,还挑什么呀挑就你那眼光,真以为能像你姐姐似的蒙多少人心头热撞门来抢啊?还你不愿意。” 骆贤涌是真不愿意,“爹?你都不知道,你多长时间不跟着开个商会出个场子的啦,我跟你说那杜家的大小姐那可是……给我都不要,我这又说一遍啊,哎呀行啦我自己系。” “什么玩意还给你?我告诉你你自己争取着点,努把力得,还以为看戏听曲呢!” 骆滨江正说得欢,骆贤涌偏拧歪到另一边,就这么一块玉旮瘩他那圆滚滚的肚皮系了掉掉了系的。 骆滨江又转这边来说:“你说你姐姐要是刚出阁,你就给爹爹娶回个儿媳妇来,这多好?一点空不着,还是那么热闹。” “嘿嘿。”骆贤涌冷笑一声,“要真把她娶回家,那可真热闹了。” “对呀!你看我就说嘛。”骆滨江一听更乐了,“我就说你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得听你爹我的。嘿你小子啊真是有福气。” 骆滨江一瞅儿子真带劲,拍了他肩头两把,也承认自己是老了呀。 骆贤涌拧歪嘴丫,远远站着的骆为里蹿过来卖乖,“少爷!您这身呀就是势在必得。”说得挺大声却拍扶骆贤涌胸脯两把,别急不气的啊。 骆贤涌瞥他,你见识过你是懂的呀。他一扭头又哄老爷,“所以这成不成的了事它就要看天意喽,这缘分天注定……” “啪叽!”骆滨江扇他后脑勺一下,他举过头顶翘起的那两指跟兔子耳朵似的唰就撂下了,骆滨江拽过他去,悄悄说:“我告诉你给我消停点啊,就人家杜家那书画行配咱们还不行?那杜大小姐虽说是刁蛮了点,可多能干事呢!你瞅瞅贤涌这事不过脑的性子早晚也得是找个人好好管管他,你少坏我事啊!那张嘴。” 哎呦喂!我的亲老爷您能想这么多!这些年了骆为里好像才知道,差点激动哭,立马捂上嘴巴连连点头,比领了圣旨都乐呵。 这一头被这一季布行寡淡的生意折磨得多少有点想骂人的蔡泰来可算盼到了这一天!不管怎样杜宅画展的服侍都是出自《蔡宅成衣行》。 蔡泰来想来微微笑,对着镜子又拎了拎领口,这身?才是时髦。 这心情稍微好点,他又想到了前几天我不是去骆宅也谈定了骆大小姐婚服一事吗? 哼哼这心情好,想事也就是妙。 大婚好不?谁有那心情看新郎官穿的是什么?你武乐书就是没个经验,谈下的偏是展府,有意思。 没办法,蔡宅现下守着偌大的制衣厂,哦不,偌大的制衣作坊大杂烩,没活钱造势,也没大生意找上门,真就尬在这。 也就是能借着各个宅子的这点噱头露露脸,拉拉感情,维持维持。 罗闻的那种火热和干劲,眼馋呢! 不想蔡蒙开门来报,“少爷?少爷……他杜宅的人过来传话,说是画展提前开场了,辰时过半,就等着一炮而红呢!” 蔡泰来一扇子敲他脑门,“提前了?这?什么意思呀?”刺啦一句,他又歪嘴笑,“这杜挽月?这么急的吗?” 蔡蒙一下就懂了,堆笑嘿嘿,“少爷?那你看。您都亲自出面了,她还不得……嘿嘿哈。” “有个人样。”蔡泰来怼一句,倒觉得没啥意思啦,“这男女之间啊它得是一扭一捏一拉一回,这么上赶子?哎呀啧啧啧。” 蔡蒙听着少爷的话音那两腿真就合拢起来扭一扭,蔡泰来嫌弃的呀,一扇子拍脸上,“说了你也不懂,走。你先走啊,迎我爹去呀。” 蔡蒙一听,揉着小脸的手一甩,嗖就没影。 蔡泰来叹气一声,怎么多少有点无奈呢? 当然了,媳妇他有,妾都两个了,可这个杜挽月?拿她如何是好。 这有生意的情分在,不去不行,不站出来也不行,可要真到手了?非得家宅不宁才可。 蔡泰来迷之自信地走出门,还摇了两下头,有牵扯就得上,走着瞧吧。 第560章 赶场赶早 同样盼着有什么大事能刮刮油水的程宅可是一片祥和的干劲。 程锦前真可谓功夫不负苦心人,叫上程请打昨儿风声一出就把凡是市面上见着过听闻过的那些个名画古迹全都估了个价,那算盘珠敲打的,整整响了一天。 更是在昨晚上就催着程请去签来个什么保险协议,内容大概就是保障今日画展上的书画从卖家离手到买家入手这中间的空当里呀它能是安全的,那真敢要价。 气得杜茂名脸都绿了,“你这是来咒我的吧你?我那安保都雇了多少多少号人?连那内裤都是新发的制式的连着号呢,还什么这险那险的就值你这个价?真是没你们老程家想不出来的事?” 那还不是您老杜家这一举能挣多老多?人程家早都算出取值范围,随便抽个半成一成的也就,您不至于…… 程请那双讨巧的嘴呀里外里没吐话几个回合,就被轰出去了。 奈何昨晚上他杜六征真跟中了邪似的,这头哄着老爷骂骂咧咧可算用饭去了,那头他又一脚蹿出杜宅后门追上程请签了合约,扣上的居然还就是杜茂名的手章。 程请到了今早上还夸呢,“您看他杜宅也有明白人吧?” “我管他是不是真明白,你在咱押运的里头挑个三五号人出来,守在外围就行。我看杜家这回的安保?真挺到位。咱这便宜呀,就算捡着啦。”程锦前边说边捯饬,三七分的小发型,锃亮。 程请又碎叨:“少爷?您念叨的那几幅字画我昨晚上倒是张嘴问了,可那杜老爷没心思搭话,我就想着今日若能得见,要不要下手来着?这样算的话呢,等他家这险金到了账面上,嗯给他利滚利的算,那就,您呢,还得舍下一幅。” “不是?什么?我还得倒搭呀?”程锦前才不干,“你前头都算啥了呀,看能刨了哪个?” 程请瞧他那个不乐意又光顾臭美的样,随嘴回着:“我就是算了一下,您今儿个要是能赢了杜大小姐进宅子的话呀……” “嘿呦!我当是什么事呢?”程锦前摆了一下手,忍不住笑滋,却说:“就娶个妾能花多少钱?再一再二的了你没个数啊扯哪去了都?你再算算,好好勾勾,保准正够的玩意。” 所以画展慕名而来的人得有多少才行? 小武姑爷一左一右陪同老爷赶到,殿堂里的人都塞满大半了,还多数都是小年轻的,有那么点名号啥的,一到了就忙着自吹自擂,叽叽嚓嚓,倒真热闹。 杜茂名三迎两请送了穆兄高位就坐,又拱手夸夸这个抬手拍拍那个乐颠颠出门忙去。 老爷也是刚挨着椅子就急着起身挨个回礼,放眼瞧去各个宅子上的老爷们都来了不老少,没办法这把年纪了就好这一口,晚来那么点都心痒难耐。 姑爷紧跟着老爷寒暄就礼,小武乖巧跟随,撂眼之计就瞧清,连从不凑热闹的老所长展秉政都到了。 而那边扎堆被围住的正是五爷,这会他还两步走来,门口边一脚进门的居然又是忙着济世救人的海株昆,看来书画收藏真是谁人不爱! 两人一齐来老爷这边拱手攀谈一二,就又退回到五爷那头去了。 小武担心地瞥老爷一眼,果真老爷一瞅见五爷兴味盎然行所无事一般,心里竟不觉生了股闷气。 小武紧忙扶老爷坐下,姑爷侍立在侧左右回礼,老爷听来叹息一声倒也认了,可抬头一瞟,二爷还真就没来。 这个小武早发觉了,就差他。 但谅他也不是为了避着我穆宅,而是城外? 可难的是我昨晚又转了那么多圈,除了二爷的马蹄子印清晰可辨,竟还是一无所获。 骷髅头不见,连个尸骸都没。 还想判断它会不会是老巢呢,可那连藏个人?都没戏。大批人马就更是…… 五爷只顾嘿嘿哈哈攀聊的欢,二哥的这股子倔强?他喜欢,也理解。 连亲儿子脑袋瓜都能认错?一种愧疚闷了两年,这又添油加醋的来? 哎呦,可真是措颜无地!还来这种场合转悠?那得多大心呢! 他能跑城外撒气去,都没来冲我嗷嚎,我都算他长脑子一回。 小武想来,一抬眼,徐宁到了,他忙两步赶来见礼:“徐老板,有礼了。” 徐宁回礼:“武大总管,辛苦辛苦。”再就规矩走来老爷座前乖巧见礼又拜了姑爷。 孩子们这一辈里徐宁算是大的,早就自立门户,过上了有头有脸的日子。 但康学桂偏不认这一点,你家那纸行上挂的还是穆氏的招牌,也就是个管事。 不知是被什么心气鼓动的,他竟真走到徐宁跟前,拱手道:“呦徐管事年纪轻轻的,难道就懂这一行里的道道?还偏好这一口。” 徐宁瞧着天花板上一个个坠下来却还卷着挂轴的书画,扎着蝴蝶结,星星点点,随风而动,还挺好看。脑瓜没动,撂眼瞥他,回礼:“就来瞧瞧。算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吧。您说呢,康老爷?” 康学桂听来一惊,眼珠一瞪又嘿嘿堆笑,这小子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赶紧溜。 徐宁和小武远远对视,付之一笑。 严乃能又进门来,一看他身后的严戈健就是被硬拉来的,进了门那副小脸还僵得没缓过来就被蔡泰来拍了肩头拽去和各家少爷热聊,他还有点受宠若惊。 的确呀,严宅的脸面只剩几间药铺撑着,这也太? 紧随其后的严广平进门也是略显尴尬,躬谦的很。 严乃能赶紧搭手请他来向穆老爷就礼。 也是啊,名头虽不大,但今年赢利多呀,谁会跟钱过不去,巴不得拉拢的有的是。 穆老爷正和肖沃雍相谈甚欢,还真是起身回礼,笑脸相迎。 严乃能想来,跟着一拜,这份恭敬还真是发自内心的一般。 骆家人瞧着严宅如蚁附膻是真够嗤之以鼻的,“我骆宅怎么也就这一年,一咬牙过去了,完活。你瞧瞧他家,还能有头吗?”“哎呦老爷,他那是真真的愿意当老穆家的看门狗。还求什么头啊?”“就是呀爹。趋炎附势。臭味相投。哼。” 第561章 大变活人 他们几个只敢小声嘟囔,人家康昉来了就嚷话的欢,“哎呦呦杜老板!”远远的,这个亲切,比回自己家了都乐呵。 杜茂名还能被他盖过不成,“哎呦呦康大少爷!”一个花腔回了句,连那个尾音都丝毫不差。 康昉更敢一到门前就搂了他脖子,近乎成这样说道的却是:“你这个画展啊办的真不是时候我跟你说,这要是再过了那么个把月,哎快的话兴许也就十天半月的,等我康宅的首家报馆开门大吉,我头一个就接待您,把您家画展放在那小广告的最当间最大字,您看中不中?那效果得是……” 杜茂名一听明白他是这个意思,捋了把脸上的吐沫星子,啪就摔他一踉跄,“滚边去,什么玩意指着你呀还小广告,我这画展咋啦我?哪不行?就凭你个小崽子。” 康昉这边被康诗远一把拎住还没站稳,那边又被爹爹嗖就跑出来捂住嘴,“谁让你多嘴的你个小子,八字都没一撇的勾当,你憋不住是吧?”他向来憋不住,您才知道啊! “什么八字都没一撇,我都谈了,谈得妥的……”康昉不服,咬牙支吾,非要扒开他爹的手,最后还是咬了一口。 康学桂一把甩开,疼得呀龇牙咧嘴,又顾不得喊,多丢人。 康昉跳起来,冲爹怼脸说:“妥帖着呢,八九不离十。哼。” “哎你个小子。”康学桂嘀咕一句,一瞥康诗远,真的是成了?他被这亲儿子的干劲鼓动得呀,多半也愿意成事才好。 但康诗远只撂眼叹息,没得话答。 康学桂一咬牙又追进门去,你小子你给我闭嘴呀你。 程锦前一个眼神,程请忙跑去跟康昉聊起这报馆,“搞实业好是好,但难度系数有多大您康大少爷……” 康昉怼他:“废话少说,你程宅能出钱是咋的?” 程请呵呵一笑,“钱?可以出,咱都可以说是一定出,但肯定不是这头一步。而您要的这份资金保障嘛……” “那就别废话。滚开。”康昉怼的盛气凌人,这边还拿扇子直扒拉康学桂从身后呼他肩头上的巴掌,爹啊我知道! 程请堆笑哈哈腰,走了。 小武和徐宁相视一笑,又陪着老爷猜猜这幅卷着的能是什么,又那一幅好像是…… 但康昉还急得直翘脚朝门边巴望,温顾醇这小子今是有意躲我啊,家?家没在,这?又不来,那他是干嘛去了? 小武也在心里念叨傅云空,五爷的阵营里就这位少爷没来了,连章简都能代表葛宅出面,那他呢? 小武想来瞥章简一眼,身形倒还算挺拔,就是内在?刺透心口,还能安然如故吗?而严程肖骆这几家跟他?是有意回避还是真的不熟,连一眼都没看? 谁还总能是老样子? 刚骆为里派人去喊,说是骆滨江非让骆贤涌争娶杜挽月? 这家伙把骆鱼雁吓得,哦不,气得。就说这个爹爹从来找不准正事。 她一个撂脸奔来《牡丹园》,这花这路这横幅这标题,什么呀?还不就是想着法的绕武大总管进去? 骆鱼雁摇头叹气,她身侧的展长松还一笑,偏问:“怎么?羡慕嫉妒恨啊!” 骆鱼雁一噘嘴先打他,“就是啊,你看人家这排场,我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掉你手里的。” “呦!几天呀,就忘?”展长松也转转脑瓜瞅一圈,就很一般啊,“到了这个季节,牡丹花在洛阳城随处都是,俗不俗啊这?哎沉鱼落雁那个,问你呢?” 骆鱼雁美滋笑下,抓了他手就跑,这两小人配这长长红毯,一副奔向幸福的模样,真是反客为主的架势。展长松却迈开个三两步就怕了,“别。我爹在里呢。” “我爹也在呀。”骆鱼雁逞巧,展长松被气笑了,“你故意的。”又一步停摆,环了她腰身抱过来甩一圈靠在框柱后面往里瞟,骆鱼雁捏他鼻子,“吓成这样,还不撒手。” “什么呀,我告诉你啊,这里面目前为止还没个女的呢,你消停点啊!”展长松凶一下,也弹她鼻头,撂话:“我就送到这,你自己看着办吧,走了。” 骆鱼雁不以为然,“有没有女的今儿看的也不是我呀?哼,小气。” 展长松咬牙,凶凶的,可转了身,又回头,一摆手,却嗖一溜烟没影了。 原来是老所长展秉政到门前来迎了,骆鱼雁端庄作揖,乖乖跟着展伯伯进门。 那也没少了多少公子小哥的上前搭讪,展秉政笑着脸庞只提了下嗓子,蜂拥的人就退了退,让出了路来。 随走随探这一路上都没见什么异样的温家人心里的疑团可是越来越大,直到进了《牡丹园》映入眼帘的还真就是一堆手艺人敲敲打打,而正中间乐得连拧哒再蹦颠的杜茂名还居然是大活人一个,这怎么可能? 杜茂名等你们等的就差花都谢了,他盼着看得呀差不多就是温格调这副大惊失色, 哈哈怎么样?活见鬼了吧? 杜茂名几步来迎,“哎呦呦温老板你可让小弟等得好苦啊!” 温格调还缓不过脸色,更想直接抽打温三通。 温顾醇赶紧错了下身子,一笑见礼:“杜老爷,恭喜哦恭喜,大喜呀您今儿!” “那是。大难不死都必有后福,何况我今日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呢,您说是吧温兄?”杜茂名阴阳怪调,明显就是拿捏了把柄。 温格调咬咬牙,皮笑肉不笑,“好啊好事,咱?走着瞧?” “走着您!”杜茂名接话一句,先迈了步子。 温格调背手跟上还狠狠瞪了眼温三通,他都吓得后背发凉了。 但现在怕?可解决不了问题,温顾醇近一步吩咐:“叫外面的人,撤。” 温三通得令奔去,温顾醇才瞟了眼这满园花色,可惜了。 第562章 喜迎开场 但盼着他能进门的那还真不止康昉一个,温顾醇前脚刚迈门槛,费润屁颠过来,差点和康昉撞了脑瓜,两人一左一右急着围哄温大少爷。 温顾醇是真不习惯两胳膊被大男人架着,推脱一句就随着父亲给穆老爷问安来了。 五爷瞅着这一家人牙都痒痒,就是这四郎?跟温顾醇很熟吗? 盛怀洛也愣了下,扇子贴在胸前,温家的话就是鲁语故透出来的,那四郎他…… 老爷起身迎来,姑爷跟着回礼,连杜茂名都随之扳谈没再出门。 小武规矩站定,心里也就知道了,这杜茂名等的就是温宅!看来还真是死磕上了。倒是温格调的性子,怎还能与他扳话?是真的世家情深不计前嫌,还是早有后手故作淡定? 正想着,迎着门外的吹打和门里的闹躁孤零零进来的就是杜七衡,小武瞥他一眼,怎么伤成这样。 但杜七衡一眼瞧出大小姐还没到,就美得先笑了下,终究是赶上了。一路扶墙抠地的,就差连滚带爬了,可为了杜家的颜面他还是一身鲜亮,进门就闪身退到门后恭候。 大概杜挽月也不想让他等太久吧,这就到了。 车帘一掀,她露头瞧了眼喜庆的《牡丹园》笑得无奈也感动。 爹爹能为她上心思的事大抵就是他心目中的女儿该有的样子吧,一抬脚迈步才看了眼自己,今日的装扮倒也合适。 即下了马车杜挽月就被人前拥后簇地走来红毯,还真是身子一转脚还没着地,她就瞧清了门边上的杜七衡。 而杜七衡就更别提了,久别重逢一样,这红毯若只为今日大婚,那大小姐这样慢慢朝他走,就真的是……该多好! 但屋里的康昉却觉得大事不好,这个温顾醇是要黄摊啊这事,他大牙一呲抖了两下一边的上唇,康诗远一瞟紧张了,还以为他又要喊什么或是怎样? 他可倒好,黄摊?你就早说啊,真以为我多上进呢!“拉倒,走人。” 康诗远放下心来跟上他,他还瞧了眼费清又,这人也说不上是哪有嘛毛病了,干叫不动,真从良呀还能? 留下一屋子人谈天说笑,就他康昉抬脚出门,没啥意思。直到瞧清了这两步走来的是杜挽月,呦盛装打扮得这么珠光宝气,这是急着嫁谁呀你? 康昉歪嘴一撇,还挺嫌弃,摇扇晃脑地接着拧哒。 就他这身背影配上杜七衡望穿秋水的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杜七衡干脆恶狠狠瞪他一眼,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挨着大小姐似的。 不过说实话他这么晃荡在你俩中间,真是有伤大雅。 还好杜挽月瞧都没瞧一眼康昉这个怪相百出,倒是杜七衡?她盯上去瞧了,心里还想,温宅的棍子就是比不上杜宅的鞭子啊,这才两日就能站得这么直溜了。想来又瞟,再白上一眼,谁要你来门口接迎? 说来是真巧,就在杜挽月眼看要走到门边的时候,唰就蹿出来一人,杜七衡紧张地抬手去扶,又想,不对,只能去拦。 杜挽月吓一跳,一闪身子眼看就要摔到杜七衡怀里去了,却瞧清他的手是挡,不是接。干脆一咬牙拽了个身后的丫鬟怼他胸怀里,自己一耸立直,又瞪了眼身侧的人是? 被杜七衡拦住半边身子的正是康学桂,这会也才站稳。 “康老爷,挽儿有礼了。”杜挽月作揖,笑容扑面。 康学桂紧忙抬起腰,捋着胡子呵呵笑,“好哇好啊!杜大小姐快请。” 杜七衡咬牙一下,那丫鬟噗叽跪下赔罪,但他还是不敢瞧大小姐的眼。 他低头伸手请礼,杜挽月还深吸一口气才摆出一脸的优雅一身的娇贵,却先哼喝了他才被侍女托抚起娇嫩的小臂缓缓进门,迎来了满堂喝彩,掌声雷鸣。 但康学桂是真着急,又颠哒两步嗷嗷喊:“诗远?诗远啊!你快回来。” 康诗远停步,康昉还问:“干嘛?”康学桂更急了,“又没叫你?滚远点去。” 康昉拿扇子拍打康诗远肩头,“看着没?这又气成那样,我咋的了呀我又?我走还不行?要回去你回去,看着点他。别一会舍不得掏钱,又干巴眼馋,啥也没捞着?完了更急,哎呦!哎,说我有事。” 康诗远点头应下,康昉屁颠两步就没影。 康诗远搀扶康学桂进门,还又回头瞧一眼,康学桂气哼:“他呀不用管,就他自个啥意思?这人都在里头呢,一会就得屁颠回来。来来你快点帮我好好瞧瞧,我跟你说啊……” 这辰时过半了人都到齐,杜茂名隆重有请穆老爷登台开场。 老爷在叫好又拍掌的热闹声中站起身请了半圈的礼掌声都没止住,可上台转了身还忍不住笑呵,躬谦得很,“哈哈今儿这么好的大日子,首开创先呢办这画展,杜老爷还非让我来开场作词,我这个心呢激动的都想不全乎话啦,是吧?哈哈,那个贤婿呀来来就请窦师父替我言说两句的啊,来!” 众人一听,又一齐拍手,谁都明白这是穆老爷在给自家女婿搭场子扬名声呢! 五爷更是站起来祝好,就爱看这出,要不我怎么拿捏你穆泽然。 小武送了姑爷上台接了老爷入座,又抬头望着姑爷一笑,果然吧。 清早小武拉他去《地坤轩》恶补了一大堆鉴赏书画的这个又那个,急的窦浪团团转,“这?都要背啊?”小武只点头。 窦浪就差哭了,这可比《天健榭》那一套难太多了,“纸上谈兵我不行啊!”小武甩了戒尺过来,“快点!”窦浪也就乖乖服了。 可这一上台瞧了眼武师父,却又欢脱了,“哎哎怎么的呀,这好叫的?谁起的调儿啊?” 众人一听嘿嘿笑哈,真有那起哄的脸都红了还又规矩地拍手跟着补一句:“好。好。” 小武却拧歪眉头,我教你的是这样的吗? 第563章 先到先得 “知道大家伙急呀,就等着开开眼鉴鉴宝……”窦浪这一句,雷鸣鹊起,那声浪盖过了他话音。 小武也就服了,还真有你的。 窦浪摆手叫停接着说:“那屹立于世的文化瑰宝到了谁手谁不傲骄啊?”众人交口称是。 窦浪又高抬两手抱拳,“所以咱就得感谢感谢杜老板吧!啊?创办私家画展,把收藏事业搞到最大,整整带动了洛阳城的文化进步,这功不可没呀!” 众人都跟着捧场,杜茂名在座位上起身拱手,谢了又谢。 窦浪一步下台恭请了来,顺势把台面又交还给杜宅了。 杜茂名也就笑貌登台,一步一阶还一手提着衣摆一手高扬摇了几下。 窦浪嗖就回到老爷身边,好一副后怕的小样,讨巧道:“爹?我真不擅长这个。” 老爷又是拍了他肩头,夸赞:“很好嘛!你个小子。” 窦浪嘿嘿一笑偷瞥武师父一眼,嗯。早上偷得懒藏不住了。 小武宠溺一笑,你呀!不过这样一来倒也好,你毕竟是少主,不必规规矩矩说那些。这各家都瞧见老爷如此抬举又娇惯着你,就比什么都强了! 杜茂名相机行事,谢了穆宅的赞许,又微言大义一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收藏行历史悠久,有人说它可以陶冶情操修身养性,此话不假。书法一副?那堪称无言的诗、无行的舞、无图的画、无声的乐,笔走龙蛇横扫千军。一幅画呢?反映和影响的能是一个时代,能推动文化车辇的脚步跟发展,那价值可想而知。但却不仅仅是财富,也不单纯是品位、修养、地位的象征。对我个人而言,这里面的每一件都非同寻常。一切的细节、色调、构思、神韵,它的得与失、来与去、聚与散、作家的风格、年代的气息、民俗的兴衰都在这,我了然于胸,我熟知它的每个故事和传奇,早与我息息相关!但我今儿为什么舍得?我为什么舍得拿出来挂在这让众位可劲瞧磨?为什么?啊?” 这一问再问,早就听得如痴如醉的众位更反应不及。 杜茂名拍了拍手哈哈大笑,“鉴赏又可谓觅知音呢!” 众人一听佩服得呀,还要自己这两个巴掌有什么用? 看来杜宅的收藏情怀能渲染全城,真不是盖的。 经久不息的掌声响彻全场,而让人两个眼珠也跟着转悠的是:杜茂名一拍手,台子左侧小门一开,走出来一列俏婢,十五六岁的样子,二十几个人,看打扮明显是给杜挽月作配,但衣着光鲜整齐划一,一扭一摆姗姗而来,还是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这屋子一下就阴阳调和了,就是杜挽月和骆鱼雁双双白她们一眼。 但人家蔡泰来看着自家的成衣就是美哉哉,你看,也有你们瞧傻眼的时候吧,哼哼。 每个俏婢还都有自己划定的区域,到了中心点作揖见礼规矩侍立,待杜茂名话音和扬起来的右手一齐落下,这俏婢就抬了手扯下头顶这幅画卷的蝴蝶结,进而转着圈踮着脚又去扯了下一幅,眨眼间数以百计的古书字画一起向你奔涌而来。 众人唏嘘惊叹一下,立马离位奔着心中所爱去了,谁还用什么开场白和助兴话啊,谁不知道先到先得啊! 一时间殿堂人头攒动人影穿梭,连跑带颠翘脚昂头的比比皆是,更是唇枪舌战此起彼伏。 谁还不知道你杜茂名就是图个钱呀,哦对也有可能是个名。 所以想着讨价还价的还都来一波先褒后贬,“……这个价还不行?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什么份儿上啊?我告诉你就这个价说到哪个辈儿上去都白扯。”杜茂名嗷嚎一句,又被拽去,“……哎呦你就容老哥这一回?赶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还不挣个金山银山的哪差这冰山一口?” “那是冰山一角。就大海啊它都是水呀它都懒得泡你,就这口价?哼。”这边禁完鼻子杜茂名又拧过脑瓜冲那边呲牙,“哎呀这不行不行。想都别想。” “怎么就不行啦?你收这幅字画的时候那才多少钱来的……” “那时候?那时候我就能出得起这个价你能出得起吗你?到现在了,还跟我提这个价?不是,我亲哥啊你能不能掰掰脚趾头算算数?”杜茂名刺啦一句又背手晃头半步走,“这个免提。哎我就翻倍,怎么了?三倍起,我乐意。我这话可就是今儿说啊,有能耐你就耗到明个儿你再来问问?还有没有?” 这倒是真的,守着一幅画争先恐后的大有人在,没等你闭嘴呢就又有挑话的了。 你要是不要,争是不争,抢是不抢? 杜茂名敢把压箱底的物件拿出来,押中的就是这个宝。人多,谁不好个面。 他倒是争分夺秒见缝插针忙中生智挨个拍板,成交量涨势迅猛啊! 形式又随意的很,一口价呀?“要就签章。” 小拍卖啊?“还谁加价?” 偶尔买赠?“还犹豫啥?” 五花八门呀玩得是真嗨。 一刻钟还没到囊中羞涩的啊就成群结队的了。 可地中间紧忙着转悠的账房先生还指使小的们抓紧又精细着点,“签章、手印哪个都不能少啊!”“全款的票子交我这来清点!”“看好那定金够三成吗?”“不够三成的,余款走一等日息啊,今算头一天!”“过了半的,余款按二等利息算着啊!”…… 看吧,这钱呢都刮他杜宅去了,抱手一族,嘟囔连连。 骆鱼雁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拽了爹爹靠边点,“有什么看头啊?”却一不小心回个手就抽到了小武的脊背,“武大总管?”骆鱼雁一下惊掉了下巴,支支吾吾。 小武倒转身见礼致歉:“骆大小姐,是小武惊扰到您了。” 第564章 以文选婿 哎呦!这一句,老爷嫌弃一下连忙起身,让了座位,“骆老爷来来来您快这来坐,还真得劳您给瞧一眼,就这副啊太深得我心啦!” 骆滨江扯扯脸皮,面上也算过得去了,坐下一瞧才真惊喜,“您这幅?不是,您这幅在哪挂着呢?我都没瞧见过呢。不行,我看看的,要不,那个,我上手了啊!哎呀这真是……哎您这是票子都交齐了呀?还能拿下来看?” 老爷点头嘿嘿笑,两人就攀聊起来,哦不,三个,姑爷会现学现卖呀。 就剩小武站在骆鱼雁对面是真挺别扭,人家姑娘单拧丝帕不敢看他的样子才逗笑呢。 嗯就被办在这了。 还好徐宁挤过来拍他肩头,叫过去说:“看出什么来?” 小武笑一笑,“哥来的真是时候,额那个?”小武凑近耳语:“箱底该是没掏空。” 两人撞肩一下,徐宁就瞟老爷,“这还相中一副?” 小武抿嘴笑,“也就这一副。”又一瞥,镶在人堆里的五爷都抱着三四幅了,还真是大方。 可最会捧场的还属温格调,相当会带气氛,嗓门最大又喊又笑,当然了买的也最多。 还差那么一丢丢不到两刻钟,殿堂里的画卷已如掳物一般被各家分得七七八八了。 人声渐稀,杜茂名就又上台宣布,第二阶段——以文选婿正式开始。 话音一落会堂变得鸦雀无声,都各回各位去,又仔细听着杜茂名讲解这选婿之法是以何为本。 原来,大家刚刚走马观花似的大概也都看着些现场的藏品,那接下来就要凭着记忆挑出哪个来说一说。 可以博采众长、可以取其精华、可以扬榷古今,但终究是为自己显才留名。 这还不止,单说不练可不行。 您挑中说来的这一幅是还挂在房梁上,是落到哪位老爷手里去了?您还得想方设法求到人家脸前去,把这藏品拿上台让大伙瞧了赏了认可了你的说辞,才可立身。 若不然,只得淘汰。 而留下来的各位,咱就再开下一局,但藏品不可重复。 直到留下那一位来,哈哈。 众人一听,脑袋嗡嗡的,怎么不早说?刚也没说都瞧瞧去,你看。 嘿呦!你瞧着那一眼的呀,能上来说明白就不错了。 杜茂名还冲黑压压一片白眼撇嘴一下,倒是真有那谁谁谁呀蒙他笑脸勾了半圈眼珠,就想起挽儿来了。 一抬手接迎,端坐在台上看了老半天耍猴唱戏的杜挽月起身作揖拜了一拜,倒是没的话说就又坐回去寻思,哪个他会上台来呢? 现下众目睽睽,武大总管?她连瞄一眼都不敢。 可真登台的人还就是不老少,你说这么严苛的条件,连那台沿边阶梯上都站满了人。 杜挽月命人抬着椅子往后蹭蹭,当玩偶被人看着也就算了,这还被人这么近地挨着? 只见她真的双眼噙泪委屈到家了。 又一气,直接站到椅垫上去了,擦肩接踵成这样?我怎么看武大总管上没上来。 可上了椅子看到的只是杜七衡急得根本守不了这个门口喽,他就这样盯着大小姐一点点从人群挤过来。 蜂拥而上?杜茂名是真的乐,可这叫嚷升天的—— “别挤!我先来的。” “什么你先?老子站的是头一个。” “大小姐您慢着点呀!” “哎哎抬抬,我的脚啊!” “谁拽我腰带?” “容我拧过身啊,我脸得冲前面呀!” “哎呀我的扇子,变形了呀都。” “大小姐这可站不得呀!” “哎哎你让我一个位,我就说一幅。” “一幅还上来?下去吧你。” …… 台下的老爷们看的是捧腹大笑,都想望着自己年轻那会都没敢这么勇猛过一回,你说。 可急的杜茂名呀拍了大腿嗷嗷喊:“行了行了可够了别来了,快开始吧!” 没想到杜挽月也嗷了一声:“等等。” 又站在椅子上作礼重拾温婉的笑容,杜七衡更先笑了下,嗯我就差一点点…… 但她却是说:“穆老爷,您不请武大总管上来吗?” 她还是问出来了。你不来?我可以请你。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气得骆鱼雁差点跳起来。 要不是武大总管就与她三五个椅子的距离,她保准是喊出来的,哪只嘟囔一句。 小武一惊作礼,却没说话。 你可真是能给我找事,备受瞩目的时候你个千金大小姐的又,开哪门子的金口啊? 但杜七衡刚挤到最前排,他是真的不认,我只是来陪你最后一场,我还能怎样?就容我一次吧! 坐在最前排高位上的老爷倒惊都没惊,只嗔怪一句,不算小声:“怎么?你急着上去?” 杜挽月听得眉花眼笑还掩面瞥武大总管。 小武更弯腰不敢答,这要是为了穆家的颜面上去了,我还怎么找机会下来?下来?下来也会挨老爷训的,是不是早上的气还没消啊,怎么这个语调? 姑爷赶紧圆场:“爹,小武刚只看了这一副,就上去了不也是一轮的事嘛。” 小武的腰身更低下,都打出九十度的弯了,只答:“回老爷,姑爷所言正是,小武着实汗颜。” 众人一听,都快站不住了,还不麻溜的,这闹啥玩呢? 但更急的好像是杜七衡和骆鱼雁。 老爷接话,还是讥诮:“你汗颜?哎呦!你连我穆宅的家法都没挨过,这穆家的脸面用不着你撑着。” 小武后背一紧,咬牙道:“是。” 他心里一下想起来了,好像昨日花期让祈丁对老爷说了什么,原来如此。 就是可怜黎叔了,早上还说让我陪着过来,多涨涨士气,他去忙着里外的防护。 是啊,这外边的人见了黎氏父子溜街,还都说什么老的少的恩泽都争抢不到?你看他也不甘休呢吧。 小武拧歪一边的嘴唇咬了下,这可好?涨这点士气被老爷一句话打死了。 姑爷来回瞅瞅,拽他起身,真的假的?不是,请家法?就早上?哎呦爹还生气呢。 第565章 点名道姓 起身了就好。又不是他的过错。骆鱼雁宽心一下,倒不敢看他了。 但众人不干,躁哄得很,老穆家来不来?给句痛快话。谁都知道上去了就没过了,可你迟迟不动? 杜挽月还急了,我就说破,强颜作笑,霸气侧漏,“我一个晚辈的弱小女子冒昧问了那么一句,您穆老爷不回?我倒没话可说,但就是今日双喜的美事您穆宅又占着数一数二的恩主,若不派个人头上来,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杜七衡看不下去了,你就能这么不死心,是吗?呵呵,倒是我,每每都能为你软下心肠。可武乐书?哼。 姑爷那脸都听得僵了,直抠小武衣摆,啥意思呀?让我上去啊?我敢吗我? 小武气得真想瞪她,你到底什么意思?老爷明话说了不许我上去你还这般吆喝,什么时候都学不会适可而止! 吃瓜群众似乎也都听明白话了,嘿嘿哈哈怪里怪气,这赘婚?毕竟不是正统。 连杜茂名都忍不住接话,还瞟了眼老爷的手里就只一幅画? “哎呦穆兄您说这远道您都亲自来了,还将就着怎么也挑出一幅爱眼的来,这到了这功前您不能因着跟个奴才置气就撂脸小老弟这这这,这一生一世就这么一回的大事呢,您说是吧?” 杜茂名边说边跑过来,那两步道啪嗒的就跟什么打了他的老脸一样。 老爷还不开眼似的,就只摇头叹息。她能想法子让你上去,她就能想法子留下你来,臭小子想都别想。 小武哪能让老爷担过,咬牙一下,弯腰请礼,想着求求老爷让他上去一会,就一会,我定是心中有数的。 骆鱼雁竟也唰就起来又被骆贤涌拽下去了。 杜七衡也朝这边拧脑瓜,你还真想上去?杜挽月美的呀,你看你看,来呀来呀! 可还没等小武松开牙关冒出话,就听人堆里有声音喊:“我来。代表穆宅。都没意见吧?” 天呢!小武起身,一下笑了,阿宁哥!又一下呆了,嫂子那…… 徐宁话落,人堆摆开道路。 杜茂名还两手扶膝拧歪身子抬头瞅。 杜挽月气得脸一横心一狠真想大喊,都给我滚下去。可竟脚下一滑直接摔到椅子上了,惹得挨踹的那位嗷一声惨叫又带着那么点受宠若惊,嘿呦嘿呦的。 杜七衡急的上前查看,杜茂名走回拦他一下,你又干什么?色胆包天!你也敢想?玩什么脚踏两只船?有几条命啊你?老爷看他一眼,他大概读懂这些,就眨了眨眼退回一步。 杜茂名笑眼抬手,请了徐宁一请,徐宁还放话:“我算最后一个。” 不想这时被推出来的还真不止徐宁。 康学桂思来想去,还是拽了康诗远来说,康诗远一听眼都直了,又紧忙斜楞一眼杜挽月,这?哪跟哪儿啊?“老爷,少爷都不在。”吓得他都说话了你看。 康学桂倒笑哈了,得逞一回够美一辈子的,“就要他不在。快去,去。” 康诗远走出人群,如释重负,来就来吧,“康宅康诗远,替我家少爷康昉登台,有劳了。” 徐宁瞥他一眼,越来越有意思了,劲敌呀,这康家纸行没你?还有啥玩头。 众人又听明白了,整了半天武乐书在穆宅也就了了,看人家康大管事?多有面。 康诗远顺带回敬徐宁一句:“承让了,那我就排在您前面。请。”徐宁也抬手。 杜茂名还左右蹦颠,“都请都请。”又吩咐:“哎七衡你就站这,好生听着,哪幅画我若是记不清什么啦,你就给言语两句把把关的。啊?哈哈,我们七衡啊脑子灵着呢。” 众人就又懂了,再看人家杜大管事的,哎呦真牛。 脸面前的事嘛,老爷向来办得好,杜七衡想来还真抬了头,两脚跟也吃住力道,站得稳了稳,我看谁能笑到最后。 小武却低下头,又瞥老爷还是不高兴,就拿脚尖蹭蹭姑爷,您快给哄哄啊! 窦浪秒懂,赶忙哄劝,等着一起和老爷瞧热闹呢。 徐宁和康诗远上不去看台,就一人站定一侧,杜茂名急得直喊:“谁来啊先?” 话音不落,台上的人就有冒话的蹦出来,然后就接二连三滔滔不绝。 惹得台下看大戏的老爷们刚要起哄的那个心情啊竟不觉肃然起敬地听起来,这小辈们豁得出去还拿得出手! 好。好……不知是谁带的头,这头一轮结束之时没一个人下场还叫好连连。 但一轮哪够?喝酒还得过三巡呢? 哪想这帮青年才俊愣是在那么个小台子上熬过了头四轮,才有人面红耳赤地挤下台去。 老一辈那赞许的掌声,虽败犹荣,后生可畏呀。 就是急得杜七衡顺脸淌汗,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杜挽月听了这么半天,倒也心中窃喜,还都算有心,就是这臭汗味,她又摇了摇扇子。 骆鱼雁也惊了,我怎么都没看出来会场挂了这么多的画吗?她抬头瞅了又瞅,这挂在梁上没卖出去的画卷也被说道得差不多了。 姑爷才叫惊,也在那抬头瞅,哎呦!原来还能这么玩,又瞟小武,我说你怎么敢上去? 小武瞄他一眼,笑得摇头,也就你呀,那么实打实。这明摆着的?干嘛不先说道。 不过扭头瞧一眼,紧挨着看台的都被摘了去,紧后头这两排倒不是没有可圈可点的,就是喜闻乐见的不太多,还有就是得眼力好,日光正巧照进来,这几幅更辨认不清了! 谁都知道接下来可就有好戏看了,拼实力的时候到了! 哈哈老爷们面上佩服着点是一定的,但那心里呀都坏着呢,连一会谁谁谁怎么来借光这幅那副的,我要如何刁难怎样拒绝的招数都想出花花来了,就是得憋着点,要真是借我手成了这门婚事那我就得算大半个媒人了吧,啊哈哈哈。 众人嘻嘻哈哈,交头接耳,可手里边的藏品一个个攥得紧紧滴。 第566章 撒手不管 期儿爬来揉了揉盟哥哥额头:“这你担心什么?武大总管该不是真心的,做做样子罢了,许又是被架在那的。” 邸盟哭笑不得:“你怎么猜到的?这么了解他啊?” 期儿干脆又打了下,趴在他胸膛不接话了。 邸盟抓来她小手亲了下才碎叨:“我在花满园四下溜达那几圈啊,听着这话锋可真变了呀,人们就是愿意说道英雄救美啊好男为女斗的这些桥段,要是垄断?真能办成这场婚事,那也不算为过了呢。我猜他那个就事论事的性子,这回啊该是把自己办在这了。” “武大总管?他?”期儿琢磨着:“可也不对呀?盟哥哥你说,穆大小姐会愿意骆鱼雁嫁进门吗?” 邸盟听得惊了,怎么提她?“啊?五,五蝶心?她?她愿不愿意?哎哎哎还真对耶我想起了,那个骆鱼雁就是说要是武乐书敢不同意就去找五蝶心说,那个口气?她该是同意的,那得是同意的很呢!” “怎么会呢?她那么喜欢武乐书……” 期儿这句结论,嘀嘀咕咕似的却害的邸盟差点被一口吐沫呛死:“咳咳咳,什么?” 期儿起身拍扶,邸盟还伸手要水,期儿转身下床端了杯子给他,邸盟咕咚咕咚两口就喝个见底,还质问期儿:“她喜欢武乐书?五蝶心吗?怎么可能?” 邸盟这样急,期儿真惊了!竟还是笑丝丝的任着酥胸颤啊颤的,期儿扎着肚兜提着裙摆走来床榻又靠上他肩头,邸盟才恨得咬牙切齿,你干嘛呢你?吼谁呢你?期儿又蹭着脑瓜在盟哥哥耳根哈了一口热气,邸盟一把搂紧她,“期儿?我?” 期儿抬起食指按住他嘴唇,自己说:“盟哥哥我喜欢你那么久等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会看不出女孩子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邸盟点头,认可的很,这回期儿说什么都对。 可期儿还是起身了。 邸盟急的又来搂她,期儿却后退两步,扑空了邸盟还够扯险些跪跌在床边,又一步跟下床抱紧期儿,“期儿?我错了。” 邸盟大概说的是他声音大了情绪急了。 但期儿抽了下鼻子,转回身仰脸看他,委屈道:“可我还要问明白。” 邸盟连连点头:“你问,你问,问什么我都好好答你,期儿。” 邸盟还要抱紧,期儿低下头才敢说:“发钗哪去了?” 邸盟一下两臂发颤松了手倒退两步:“你?这……” 邸盟太难以置信了,他就这么一点心思,还被期儿翻了出来。 邸盟一步迈回来:“期儿?我我把它……” 盟哥哥能这样心虚,早超过期儿预想了,期儿落泪更打断:“放回证据库啦?” 邸盟的眼睛瞪大好几倍,他不敢看着期儿说是,不想骗她。 “我?把它弄丢了。”邸盟这样说。 期儿还真不信了:“盟哥哥你会把证据弄丢吗?” 邸盟语塞:“我?” 期儿直说:“何况它还是凶手留下的?” “啊?你!”邸盟一把搂紧她,真快急哭了,“期儿?你快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期儿喘气都费劲了还仰脸故作轻松:“我还去了许森私塾,听邻里说他这几日闹的最大的,就是黎成非要收了那间学堂,好像是因为……” 邸盟咬牙,一头砸在期儿肩头,“我就不该说给你听。” 期儿还笑得出来:“所以盟哥哥是在担心我吗?还是在担心我和你一起看到她了?” 没办法,对于较真这种事,期儿大概不输谁。 邸盟服了,他一把抱起期儿:“期儿!我求你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我都要撒手不管了,你还非去查这些干什么?” 期儿耷拉着手臂,邸盟竟还真有些吃力。 期儿冷冷淡淡地看着他,邸盟扫视一下都不敢,可急切的心真快碎了。 期儿却还稀奇?怎么除了急切我看不出别的来,“盟哥哥你早知是她为什么不抓呢?就算是碍于权势只能偷偷地查,你都不可能放任她的呀?” 第567章 心爱之人 邸盟这才想到,是啊我的正义哪去了? 邸盟放她在床上,自己也瘫坐一团,无言以对。 期儿靠来他肩头,还那么温柔:“盟哥哥你是因为武大总管吗?他对你我有恩,所以你不想为难穆大小姐?” 邸盟抱手独自枕下去:“我不知道。你也见过的,就那么个小女子,能把命豁出去,还一回又一回,这背后的苦衷该是我碰不得的,她就说在找她弟弟,疯了一样。” 盟哥哥用这个口气说着一个别的女人? 还是一个巡官说一个凶手? 还是这种话? 还是私下里说的吗? 真是字字扎心! 期儿惊得泪水夺眶而出却咽下声息,只接着话说:“弟弟?可死掉的都那么大年纪?” 邸盟就还望着天:“是啊谁知道呢?穆凛然没了,她落下了发钗,我以为穆宅也就完了,她却又救活了武乐书。我也一样,昨夜她来过,为了杀我灭口,可最后只拿走了发钗,倒霉了周居乐。” “什么?”这回期儿不只是惊了。 邸盟一把拽她搂在怀里:“期儿?这个案子没法查,我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会信。我们逃吧,逃的远远的,就再也不想这些,好不好?” 邸盟像是真的累了。 期儿也就又知道了,在宁折不弯的盟哥哥心里居然藏着个宁可逃掉也碰不得的女人,那得算是他什么人呢? 难道?“你心里有她?可她……”期儿自己嘀咕这一句,真的出了口连自己都不信。 却吓得邸盟唰就坐起来嚷活:“我心里有她?五蝶心吗?怎么可能?她一个凶手!你怎么想的啊?” 他这个力道差点把期儿翻到床下去,还好那个伸巴的小胳膊小手被邸盟一把拽住,这才有期儿的泪珠甩在了邸盟脸上,又惹你哭了,我真是…… 邸盟惭愧又后怕,屁股一挪又翻到期儿身上吻干她的泪,“期儿?相信我!”邸盟喃喃道:“我真的只想你,真的只有你了……” 这一句期儿是哭笑着捶了他肩头的,然后又四下游走开来。 大概这种本质上的问题探究个三番五次的半宿大夜啥的也不是没必要。 四月十二 《养宁居》 小武一身轻快跑来请早安,半路还截了祈丙的茶盏,却在门外蹑手蹑脚。 老爷还会在生气吗? 嗯。脸不红心不跳地骗老爷,打小到大头一回。 小武开门奉上又见礼侍立偷偷等着话音,刚就一阵闹吵的二老还是没停下欢笑。 小武转着眼珠抿嘴美哉,却听老爷盏了盏茶,开口凶他:“好大的胆子!” 啊?小武吓得腿都软了,叽歪的小脸仰起来求饶:“老爷!” “哼。”老爷一声轻哼砸他脑门上。 夫人紧着说:“哎呀老爷,凛儿这一闹腾小武就觅得了心爱之人,要我看啊当算是好事。” 啊?这句更惨。小武惊了。 “啊啊……”了两声的嘴巴一下咬住,我哪有什么‘心爱之人’呀? 哎?哦!夫人说的莫不是……骆? 老爷倒真嫌弃,指着他脑门揭短:“就他呀?也想去人骆宅当家做主?” 吓得小武直摇头,跟那拨浪鼓一样。 老爷就憋笑,敢骗我?吓唬你还不容易。 随手一摆,猫着腰身的小武贼溜似的蹿出门去,喘口大气的功夫就瞥见祈丙迈着那小四方步,好你个小子! 小武一脚冲去踢了他一个趔趄,这满宅子是不是让你都传出花儿来了呀? 果不其然,祈丙踮脚揉屁股还诉苦:“哎呦小武哥你偏往这踹,刚阿黛一棒槌打的就是这儿。” 小武白他一眼:“嗯。待遇不错呀。起开。” 小武又推他一把,拔腿就开跑。 祈丙东倒西歪还喊:“小武哥你哪去呀?勤婶可是喊你了呀,你快点过去,一准是有话嘱咐你呢。哎还跑你?哪躲去?” 小武要真是大婚在即,这一大宅子保准炸开花。 小武蒙头盖脸似的跑来纸行还先回头踮脚瞅瞅,哪想一开门嫂子就朝外喊:“来了呀,快快快,进来进来。今有酥油肉饼,可劲吃啊。” 可哪进得去? 徐宁还特意挡他一下,撞了肩头又瞟腰身腿脚,嗯。有这副身子洞房花烛来几个回合都不在话下。 小武乖怯的很,就是徐宁怪怪的,不太像幸灾乐祸但怎么那么意犹未尽?顾新里更是堵门边憋笑。 这帮家伙是以为我今儿就能把人家娶回来是怎么?小武脸上绯红飘过,还是先接了嫂子的话就往门里挤:“哎听嫂子的!哎呀哥让让啊,赏口饭吃,小的都快饿死了。” 第568章 全身而退 大清早期儿起床时邸盟就不在,期儿不惊不扰梳妆打扮,来了外间盯着兵器墙看了又看,如果没有猜错这些年你没被剥削掉的薪水都挂在这了。 期儿随手蹭了下,指头尖光光涩涩的,丁点灰尘不见。 本来攒着要给我赎身的这点老本钱为了这么个案子竟只贴了这一面墙?盟哥哥还是这么孤注一掷的劲头!期儿笑了。 但就只换来那么个有夫之妇还说不得惹不得?这种苦差事我可不干。 期儿又笑哼了下,她更关心的还真就是盟哥哥决心动用这笔钱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 该是没有,期儿抬手抓了藤鞭下来,眼眸微挑,怎么会呢?又笑,那就是……有? 期儿稍稍想了这一下,眼神锋利了。那你还把钱都花掉了算什么呀? 气得她抻吧胳膊,拽了两下鞭子,啪啪的。 正好邸盟回来,一开门吓得愣在门口:“期儿?你这?”不会好这口吧?“我我?哎哎它,它不是这么用的,啊!乖别伤着。” 期儿还瞪他,又挑逗:“那是怎么用的?” 邸盟红了小脸,放下早餐:“它这?这个就是……” “李合。”期儿吐口还耿头,淘气给他看。 邸盟吓得腿都软了,哎呦我天呢:“期儿,期儿我求你了,咱不说案子了行不行?” 昨夜三番五次的闹腾开来,邸盟老早就服了。 期儿偏要揪住他不放,问的哪句都没离开案子,咱就从头说起,你说老实交代的。 啊?期儿这么了解我的案子呢吗?邸盟迷糊又瞌睡可算熬到了黎明曙光,这怎么又来? 期儿甩了鞭子啪叽掉地上就往外走,邸盟追来拽住她:“期儿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心里有她,我更没想过要护着她,是护着她的人咱惹不起。” 期儿还要甩开他的手,这回邸盟轻声轻语却句句凿凿:“好好好期儿你放心,我想过了这案子我查下去,我不放弃。我更没想要姑息一个凶手啊,那么多条人命砸进来不能真白搭了呀,是吧!” 邸盟拨动她转身搂到怀里来,吻着额头求:“期儿,别走。” 你说你是怎么了,那么血淋淋的案子,就因为碰到了她,你怎么就束手无策了呢? 还有你提到她的口气,还有你总想着她有什么苦衷,还什么她说找弟弟你就信……期儿想不懂,又落泪了抬眼盯着他。 邸盟偏笑呵呵,托住小脸给她擦擦泪花:“醒来没见到我,怕了吗?所以呀,我刚转在街上就想了,这面墙啊?就这,拆了。搭个灶台,我学掌勺。” 期儿笑了。 邸盟才认真道:“再惹你哭?就拿盟竹剑往这捅。” 期儿赶紧按住他心口:“才不。掌嘴。” 邸盟嘿嘿傻笑,赶紧扶了期儿坐下喂了口热乎乎的绿豆粥:“甜吗?” 期儿点头美滋又噘嘴,撩他一眼,也伸过勺子来喂他,劝着:“盟哥哥四年了,我们都长大了,可权贵还是碰不得。我想?你是对的。若能全身而退,也不失为上策。” 说回正事,她哪是想让你去拼命? 邸盟手里边掰开个肉包子,弄得纸袋子哗啦哗啦响的麻酥酥的,他心里懂得又赶紧张嘴来接,嚼嚼品了滋味却避而不答:“甜。真甜。来,尝尝这个。” 全身而退?我得想想。 这口包子馅,胖胖的小肉蛋,冒着热乎气,飘着鲜香味,诱人的很,还好只是在桌上。 邸盟咽着口水,抓着纸袋扒拉开面皮,生怕挨着期儿的小脸蛋和花衣服。 期儿却瞟见了盟哥哥手臂上那半只蝴蝶的烙印,昨晚就摸见它了,还有盟哥哥身上那么多伤疤,期儿上手揉了揉。 你个傻子,为了我们姐弟俩你吃了多少苦? 要不是昨晚紧紧依偎在他怀里,细数着这些疤痕,大概到天亮期儿还睡不着。 邸盟还举着手,又晃了两下,期儿张口却先笑他:“哪有这样吃包子的呀?” “啧。咱家就这么吃。啊。”期儿被宠的啊了声,你呀。 邸盟才不怕被笑呢,小心翼翼的吹啊吹,哈气都吹到期儿嘴里去了还不说,他那个嘴巴噘的愣像是排队的,肉馅进去了就该轮到他了吧。 瞧着期儿美美的嚼起来,邸盟一口就塞了大半个包子皮进嘴,另一手还连忙搅着绿豆粥等着喂给期儿。 期儿急着说:“盟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会乖乖的,什么都不说,就全当不知道。” “傻丫头!我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邸盟重申又投喂:“记住了?”期儿嗯嗯应下。 第569章 监守自盗 《穆氏航港》 “这回可是长记性了!”倪坚淡淡碎叨还故意按了下黎成脊背,疼得他啊啊求饶:“阿坚哥你?哎呦喂。” 田亭风系着衣扣看着戏,哼你们俩呀:“我看黎叔也没怎么来真格的呀?这才比我多挨一下。” “那是。我亲爹呀。”黎成抖了下衣襟,没等披上就先踹田亭风一下,“你小子?不怕事大。” 他那小腿扎巴的哪够得着,田亭风今早都能欢实了。 倪坚瞧着他俩逗闹也解了衣扣:“不是?有没有人管管我呀?” 黎成先跑回来还嘟囔:“这小子,没心肺的,我白留着这么上好的金疮药一大早啊就跑航港来了,早知道不给他用了。” 田亭风过来吐舌头又接过阿坚哥的衣裳。 倪坚送过脊背却还是扭头动了下鼻子,这个胭脂味?“哎?阿丹可担心了吧?” 黎成手捧着药瓶也美的禁了下鼻子:“那是。不过我跟你说啊,现在我媳妇那作用老大了,没等露面呢就我娘喊着慢点慢点那一个话音,我爹那棍子就愣在脑瓜顶硬是没打下来。” 要说昨晚黎宅的闹腾劲,那也是老大阵仗了。 就单说你黎成这么大的事你不可以先问我一下吗?啊? 那可是老穆家祖祖辈辈的声誉!你来主刀啊你! 再者垄断哪有你这么来的?就为了给少爷交待咱也不是没法子成事啊你还…… 黎叔越想越气,那棍子在手里就没有轻落下去的:“哎对,你给我说话。这钱?你是打哪弄的?” 这个问题小武不用想,哦不,是不敢想。 小半宿了黎成跪在大堂都打瞌睡了,亲爹却呼啸而来一通疾风骤雨打得他大汗淋漓。 可?这钱?我是……是? 他越磕绊,爹越确定。 你个小子还真敢打我行令的主意,这一下起落直接打趴黎成。 他还蹭起来求:“爹!阿欢不知情,我是偷的。” 监守自盗哇我黎家真是…… 黎叔气得心惊肉跳,一记狠绝弧线又起,却听见?阿丹?还没睡下?这到底是惊动了…… 黎成蹲那美美的学了下阿丹挺着肚子的小样:“哎我家宝贝就在这呢,这样就。” 倪坚和田亭风盯着他摇头笑着,你呀! 没等黎成开了药瓶,就听门先开了。 小武大步走来却是先怼黎成:“起开。” 黎成蔫巴退下又急着去找衣裳,哎我外衣呢? 田亭风一瞟就懂,赶紧跑去给他穿戴,还挑眉问:你又不跟小武哥说啊? 黎成摇头,哥?能知道。 小武全当未见,盯着倪坚的脊背又数了一遍,五下,竟直接叹息。 倪坚柔软着眉眼,浅笑道:“怎么了?” 小武开了随身携带的盒子,那是昨日讨要的武来,特意留着的。 惹得黎成踮脚看一眼就笑得美,这下我们好得快了。 小武擦拭着伤口许久不答,几人就都静静的。 最后涂抹到自己下手的那一道伤痕,小武叹:“我总是不及少爷,若是他在肯定一下都舍不得。” 几人都认,就更静了。 “好了。留着吧。”小武盖紧盒子还拍了拍盖子推给倪坚。 倪坚笑得明了却神似挑剔只顾更衣:“这时讨好?没用。” “哎你?”小武惊了,有你这么揭短的吗?故意的,哼。 倪坚这副不领情很难哄的样子还又逗乐小武了:“臭小子还反了你啦?” 倪坚回头摆鬼脸,田亭风捡着乐子嘻笑而来:“什么宝贝啊?我看看。” 就黎成不敢上前,垂眉瞥一眼,眼馋够呛似的。 小武就说:“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你收着。我走了。” 小武甩袖而去,黎成急着跟上。 倪坚一把拽住他,田亭风就送出武来:“拿着。哥是担心你。” 黎成不干:“才不要,别挡路。” 倪坚说破:“用武来换你的金疮药行了吧?” 田亭风又晃了晃阿丹备下的那个小瓶子,两个物件,一样娟秀。 黎成这才认了又急颠跑去。 一起吃苦的兄弟有好的东西谁会舍得自己用呢? 就是这钱庄还是去不得,小武想来放慢了些脚步,等他一等。 《穆氏钱庄》 黎叔守在金库外多一刻都等不了。 他刚就进去查验了一圈,那么明晃晃的三个窟窿,连盒子都不在?你谢宜欢竟全然不知吗? 谢宜欢疾步赶来屈身奉上。 黎叔一瞟,只一个盒子?伸手拿来,这一看?我的天呢!古香院的地契!然后就是……是?嗯。反正这些年黎叔攒下的这点老本都在里头! 黎叔甩袖背手:“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谢宜欢更埋下身子,转着眼珠扫视了一圈散落的契约,本想物归原主、完璧归赵或是怎样的,反正黎叔的东西就这金库?都容不得,却一句话没敢出口。 就这一个行令在我身上还被这个家贼反了天了,而你?又瞒而不报,“你……你?你的位置是重中之重,这话用我说吗?”黎叔恼羞成怒却是苦口婆心回身劝他。 谢宜欢就势跪倒,垂头认错:“是谢宜欢失职,劳黎叔费心了。” “你?哼。”黎叔哼他一哼,又撂话:“我告诉你这笔账给他记清楚明白的复利到他能还上那天,这些个契约你都锁好了叫他自己挣回去。” 谢宜欢心头一颤,转着眼珠左右瞅瞅这些家当?这也太为难黎成了吧。 黎叔狠狠白上一眼,还有心思惦心他呢,“再说你啊。该当如何?” 这下谢宜欢学乖了,我? 第570章 上门提亲 黎成也一样,瞧着骆宅大门的匾额,我? 真是难为死了,他竟还后退一步。 小武心里气他一路上都没搭理他一句。 可他这下闪躲?小武还是瞥了眼,也不知道黎叔…… 他躲这一下?该是难度系数很大吧。 黎成瞧出小武哥有意看他,还真往哥身后挪了两步垂头候着。 小武瞥眼抬头正了下身子给他撑腰一样,就是这骆宅的大门也干等不开?看来也是难度不小哇。 走出洛贤榭刚喂了两捏鱼食的骆滨江一听说武乐书敢来叩门,那家伙叉起腰来一蹦多高地叫骂:“还真有他顶门上的能耐啊他!瞧我不给他两个大耳光去,让他还敢来?” 骆滨江愤愤起步,骆为里都调转不及。 他又忽地停步哎呦:“大小姐知没知道呢?” 下人们面面相觑,好像慌乱之中?都传开了。 骆滨江一拍大腿,又调头跑去晶妩阁拦挡。 正正儿是堵她在院门口。 那家伙武大总管为她而来?她得多喜出望外!竟迎上去问:“爹爹?真的是武大总管吗?” 这一句她老爹急刹车,险些后仰过去:“什么武大总管啊?真当是人上人呢?他就一个奴才,你呀你看看你。” 骆为里嘴丫都扯到耳根去了,我呸死他我。 骆鱼雁扭捏了下身子还是喜形于色:“那人家这垄断做的,你不还是没辙?” “哎你?这还没怎么着呢你这胳膊肘啊就,你给我回去你。” 骆滨江在闺女眼前头回硬气两句。 骆鱼雁都笑他又求:“爹爹!我的主意就算再是下下之策但也可行啊,你这会发脾气是能出口恶气,可然后呢?况且我又是心甘情愿的,我不在乎他的身份名利,我就是心里知道他什么都能办得成。” 她这副一厢情愿急的这几个大老爷们直转磨磨。 “那是他不顾道义人情先祸害咱的呀,还办得成?他想办成什么?” 骆鱼雁还急着上前说破,骆滨江更气得摆手:“你给我回去你听着没?” 又上前堆笑哄着:“哎呀行行行鱼雁啊你消消停停回屋去,我出去接迎他我全当他礼尚往来,我让他有来有回的这总行了吧?啊?你说这种事你这姑娘小姐的还非抛头露面去,这样你爹这老脸啊我……” 骆滨江说到情词迫切之处又差点哭唧。 骆为里赶紧冒话:“哎呦呦大小姐啊您就听老爷的吧这回,我敢跟您打包票的您这会回屋,都待不到一个时辰的,保准有美事往您怀里掉的呢,真的呀就这种事哪有您自己个伸手去接的呢您想想。” 骆鱼雁听得一顿,好像是有点冒失? 可他上门提亲到底是什么样啊?我真想看看。 她愣傻了一瞬竟又不自觉上前迈步却一脚惊呆,险些急晕的主仆二人啪叽完大腿也跟着往后望去,竟是展长松背手而来。 紧后面跟不上他的骆贤涌圆滚滚跑来,谁说他天天没点正事? 全宅子乱哄哄的,他都听出来后门传出暗号了,这一去一回累的他气喘吁吁。 展长松先见礼道:“看来是我来晚了呀!骆老爷,这交给我吧。” 骆鱼雁一下乖怯了,好像昨?我…… 骆贤涌是真放心,停步吆喝他爹:“走啦呀爹,这前头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咱会会他去。” 骆滨江还不动,展长松的来意?他自然是知道。 可我家鱼雁?到了哪个小子手,他这回都不舍得。 骆为里瞅着展长松来得这么快还闲庭信步一般,竟念叨了句:“这?怎么两手空空啊?” “什么?”骆滨江听清了还想听明白。 骆为里赶紧虚哄:“哎呦老爷,我是气这武乐书啊,你说他有脸上门?他还真两手空空啊他?” 骆滨江嗤鼻:“哼。这个小子我还真得会会他。走。” 第571章 速战速决 小武见大门开了人却跑了,哼有意思,把我当豺狼虎豹呢? 小武摇扇踱步,所到之处下人们都避之不及,怎么?难道我今日会暴毙在此不成? 连黎成都没敢抬一下头,哎呀这家里的外面的还都得紧顾着点,小武摇头浅笑,走着瞧。 《思泉堂》 来到门前,小武瞟了一眼,人到的还算齐。 正想一步跨过门槛,却感到身后? 半步之遥的黎成门牙一咬拳头一攥,唰地一下跪下去了,这个动静?哥能知道。 懂是懂啊!就是?惊得小武心头一紧,要跪这一家人?你还伤成这样?黎叔这罚的也太……这可真是。小武一口气咽下去,我忍,速战速决。 竟还一个鼻孔出气冷哼他一声,黎成更低下头心里倒喜,哥明白事就是快。 骆家人一瞧,这一上来?就拿姓黎的开刀,嘿呀有意思,竟都有些看头似的松缓了些心气。 小武夺门拱手快走两步,真像碰着喜事似的:“哎呦呦骆老爷小武给您道喜来了!” 又一收扇子砸了大腿:“哎呀呀也是怪我今日才擒得这害群之马给您提来负荆请罪,这您可莫要怪罪小武呀?” 骆滨江一副阴厉。 骆贤涌一副疯狗咬人,站起身嗷嚎:“什么玩意还往这个姓黎的身上推呀?你就说在穆宅后门那个是不是你?” 小武瞥眼瞧他,你把话题扯哪去了? 骆贤涌又吓得坐那龇牙咧嘴,反正跑不了你。 骆为里哼唧一声啧啧啧嫌弃的很。 黎成刚还觉得哥来这么狠的呀?现下又差点被骆大少爷这一句逗死。 这一大宿谣言四起那酝酿的,就穆宅后门听人说他俩把事都办了的这个话都不稀奇。但我哥站的是自家门口,你们还…… 骆滨江摆手叫停亲儿子:“哎?说正事。”又看向武乐书冷锐道:“武大总管?你确定我骆宅今日?算得上喜事?” 喜事?今日?会有吧。我这风里来雨里去都任谣言碎语随便扒扯了一大夜又整个清早的,他展大警官不至于还无动于衷吧。 小武一撩衣摆正对着骆贤涌,坐下了才开口:“这个嘛……” 骆滨江打断:“看来武大总管也不尽了然啊!” 小武扯嘴浅笑等他后话。 他果然说:“我还以为你今日没这个胆量上门,我还得在那个什么?哎对,就叫做罢任你武乐书的商会之上才能见着你那么一面半面了呢,啊?” 商会?看来坐不住的哪家老爷都是想着抓住这个好机会一举成事,废了我矣。 可?怎么就没人来传话呢? 小武想来,还是笑得那么自信,原来是心惊之余扫见黎成稍稍抬了下脑瓜,黎叔! 黎叔可是知道凭一己之力以仆人之位操持整个穆宅是有多难! 《清香园》 此时黎叔等在宽间雅座之上,熏着冰块品着温茶,嘴里还骂道:“这个臭小子,茶行什么时候把这的生意都揽下来了我怎么没在意?” 哎呀都说这个小武啊,难得让黎叔操心一回。 昨个出了穆宅,他老人家硬着头皮厚着脸面愣是挨个跑了几家宅子,非要求见人家老爷,说着什么联名商会罢免他武乐书会长一职,理由自然是他垄断的水产呀,那怎么能赖到我黎家人身上来? 《通泰堂》 昨傍晚一听着这话头把那蔡融臻乐得,硬是让黎有为吃了闭门羹不说,还跟到门口来笑哼:“哈哈哈他也有今日呀?啊哈哈哈。” 黎叔开了穆宅布行的天,却是小武照亮了半边天。 现下这两拨人打得难舍难分,蔡融臻笑歪了嘴又捋起胡子。 “这商会啊我还真想张罗了呢,就洛阳城的这个天啊总要有个公道人出来主持不是?可要是这样就太便宜你个姓黎的了,那我还出去露这一回脸干吗?就等着看他的笑话不就够了呀,啊哈哈。哎蔡蒙啊你刚说他又去了哪家?” “回老爷”,蔡蒙赶紧哈腰答话:“连刚回城的温宅呀他都没放过呢!走这一大圈啊那老脸啊嘿嘿嘿……” 蔡融臻止不住哈哈大笑,蔡蒙紧忙闭嘴也跟着嘿嘿。 蔡泰来摇扇走来:“就是那个黎成还非说是武乐书要娶她骆鱼雁才垄断造势?” 他里外一翻眉头:“可我怎么觉得就是那骆鱼雁她……” 蔡蒙也忽闪两下眉毛,他懂。 蔡泰来嫌弃地闭了下嘴巴又嗨:“谁管?反正这婚事要是能成,自然就定了武乐书的罪,要是成不了呢那这姓武的也就落了话柄任人耻笑了,多好的高枝他攀不起呦,但黎宅左右都是赚,能人呢。这商会要是再起,武乐书这一遭?真是悬喽。” 蔡融臻大笑着又来拍了拍蔡泰来肩头:“我儿精明啊!那咱就走着瞧。” 蔡泰来瞥了眼爹爹的巴掌,从小到大严苛惯了这般夸奖不太习惯。 第572章 横刀夺爱 《沃恩堂》 董子戴不也一样,跑这大城里头玩盯梢,还不能被武乐书黎成这等高手识破,的确不易为之。 清早日头一照,小武二人一进长厦门,董子戴就在茶水桌上瞧清了,嗯。 “黎成果然身上带伤。”董子戴跑回来,只撂了这一句话。 肖沃雍大惊而起迎上来问:“真的?” 肖家爷子之所以这么上心思,是因为垄断之事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又到底所为何故,直接关系着穆宅是否会对肖宅下手的结论。 兴许还就是下一个呢!肖进阳这样猜测,现在几步踱来:“难道真像谣言里说的?” 肖沃雍拍了儿子肩头:“该是黎有为亲自动的手。这种事当爹的来做,手上有分寸心里才踏实。” “可为什么呀?”董子戴甩净了脸上的汗珠,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肖沃雍又叹:“黎成啊把事做的太满了呀。” 董子戴念叨:“他一口咬定这垄断是武乐书做的,为的是娶那个骆大小姐。这话好像谁都愿意听,三言两语就传开了。别管信不信,别管成不成事,反正武乐书的大名是搅和在那些屁话里了。这谁忍的下去?” 肖进阳又捋了两遍思路,可算想到什么,“所以黎成受罚的消息该是武大总管散布的,而黎老总管之所以狠得下心,是因黎成来这一手画蛇添足了。” 肖沃雍听来哈哈一笑:“进阳啊说得好。这一回就得是黎有为不死心,非要争回他那总管的位子,你看倒把事闹大了吧。” 董子戴啪一拍脑门:“我想明白了呀,本身这谣言里压根没黎宅什么事啊,让黎成这一闹腾?武乐书要是矢口否认,他就把自己个撂台面上了。哎?嘿嘿,该打。” 肖进阳笑他一笑又谨慎道:“可是爹,垄断?非同小可,骆宅能遭殃绝不是偶然。即使是黎家做的?只怕过了此一时,我们也不得掉以轻心啊!” 肖沃雍叹息一声,仔细想来:“是啊也的确是事出有因,泽然兄?嗯嗯好。既然是两虎相争还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想必泽然兄也是忧心忡忡啊。那我就去穆宅拜访一趟,顺便探探虚实。进阳啊,不急。” 再说回骆宅,小武是真的急。 这瞥都瞥了,还干脆扭头看黎成一眼,一笑作答:“哈哈骆老爷说笑了,这例行商会这一月的我打算延迟到回航那日,大概主题也就是收齐航费吧,啊?哈哈。但骆老爷您既然都说了您骆宅之事?待你我生意谈妥,我再召开会议言明一二,也不是不可以呀!” 你个挨千刀的都这会了还说道我没交航费给你? 气得骆滨江如坐针毡似的蹦起来嗷嗷:“什么玩意还航费啊你还……” 骆为里赶紧来扶,骆贤涌也像磁铁似的,啪三人就粘一块了。 小武起身陪他站上一站,又顺带瞟了眼黎成,才这个时辰天就这么热了。 “不是?你又说怎么回事,什么生意?”骆滨江向前奔一步,惹得三人差点倒作一团,摇摇晃晃还拉拉扯扯的。 小武也就连礼都没见只付之一笑:“哎呦骆老爷这自然就是水产了呀。您说码头那您毕竟占着那片水域呢,这我要是直接去县知事那横刀夺爱?岂不是步他黎成的后尘啦?” “这种不道德我是学不来的。所以咱鱼市上的那些块地皮啊闲着也是闲着,您该上人就麻溜请吧,这买卖还是得做下去呀是不?” 骆家人一听气焰消了好大一截,但也将信将疑。 骆为里最先炝话:“老爷别听他尽说好话,这里面一定有诈。” 骆贤涌嗤鼻:“哼给句痛快话。” 小武蹭了下鼻头,一砸扇子,“哎呀?这样。到了年关拢账的时候呢,小武要二八分成,我只取大头。” “放屁。”骆贤涌又炸了:“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们今儿要不答应,你就得把我姐带着?” 骆滨江也是不得不服:“武乐书你是真欺人太甚啊!我自己的地盘上做我自己的买卖,还得给你八成利头,你是真能狠下这心张开这嘴呀你。我就不信这能是穆泽然让你上门说道的理?” 骆为里也火冒三丈:“老爷我这就去找那姓穆的,我就不信还没人治的了他了呢!” 小武舔着牙根听着,只这一句没了笑脸,冷厉回绝:“姓穆的不是你能叫的。”又盯着他说:“你总是不长记性,这很不好。” 骆为里一下怕了:“我?” 第573章 一石二鸟 实际上数字八并不是小武要喜欢的,但他习惯了。 凛儿少爷喜欢数字七,说七是最完全的,就问他:“小武哥你是不是最喜欢十八呀?” 小武停了啪啪响的算盘珠,反问:“为什么?” 少爷嘻笑:“因为我喜欢七呀,你大我十一个月。” 小武转了半圈眼珠,挑剔:“按月算啊?” 少爷还嗯?小武就说:“按年来吧。” 骆家人反应这么大,小武并不惊讶。 本以为今天自己才是出气筒,小武就像唠家常一样跟你们掰扯一番。 可没想到,黎叔定了,过错都让黎成担着。 小武真就没了这个耐性。 再者本来就没指着你们今天能给出个准话,更过分的是? “而且我还算了一下,这块蛋糕啊这么一分就得一连分三年,年年如此方能了事。” 小武淡定撂话,怎么又成了来惹气的一样。 骆家人气得横冲直撞叫嚷连天:“一年我都容不得你?还三年……” 他却甩开折扇挡上一挡,笑得深意尤甚:“骆老爷好好想想。我下午还来——奉上合约。” 小武掉头就走,示意黎成起身,却一瞟,这是?骆滨淮。 小武一甩合了折扇,黎成就按捺不动,也知道后面上来人了。 骆滨淮能此时来救场,小武并不惊讶,只是这点事就惊动了,这幕后之人未必是他呀。还会搬动谁呢? 骆滨淮大步流星办公事都没这么积极过,大老远拱手客套:“哎呦呦武大总管正好在!我这来得是真巧啊!” 小武站在门中央正好被黎成挡住也拱手回礼,真是没多少耐心就是也不好一走了之,“骆大所长!小武有礼了。” 屋里那三人可算盼到救星似的拧拧歪歪蹿出来,七嘴八舌嚷话个没完,这可算找到说理的地了。 骆滨淮也是这清官当的咋也得处理一回家务事,这个哄了那个又得劝的,来了就没住嘴! 小武垂眸看着黎成。 他膝前那块地都快扣出个坑来了,也不敢抬一下头。 却突然听到“什么玩意啊你说这就算啦?”骆滨江这声吼。 骆滨淮又劝得紧:“哎呀事已至此你还让我?” 小武回身瞧瞧,事不关己的小样。 就是这骆宅?嗯。差不多天见天的这么热闹。 骆滨江一看求人不如求己,一拍桌板直起腰,对着门外就摇人:“来人。把这个姓黎的给我扣下。”依旧是鱼死网破,我还能让你穆宅得好。 小武这下眼睛亮了却直接笑喷:“骆老爷您说什么?” “哼。你不是押他来负荆请罪吗?你管我干什么?”骆滨江吆喝。 骆贤涌补刀:“拉下去乱棍打死,哎不,就在这,给我打。” 门外的家丁就都动开了,过来按住黎成的,跑去传刑杖的,又跑回一队队来。 小武惊了急了却淡定又笑闹,竟是拍手叫好走回椅子翘起二郎腿一坐等着看戏:“哎呀终于算是没白来啊。骆老爷承谢了。” 哎?这人怎么……骆为里最先反应过来。 骆滨淮先叫停:“都给我住手,滚一边去。”又跑去低声哄着:“哎呀哥啊我还在这呢你们还把事往人命官司里闹啊?再者穆宅的总管之争,没了这姓黎的他武乐书更猖狂。” 小武真是一副得意,没办法事实就是这样,有给撑腰的有给善后的,我武乐书就是最后的赢家。 那两人松开手去,黎成竟真的堆那直不起腰来。 小武眼睁睁看着心头好堵,真的烦厌:“不是?骆大所长您这……这么好的戏说掐就给掐了?那得,我走。” 见他真的气急败坏,骆滨江才承认我刚差点被这小子当刀使了,真是个人物,来我这玩一石二鸟? 骆滨淮还有好戏给他看呢,哪能这么轻松放他走:“哎哎武大总管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今儿骆宅喜事迎门,您不坐下来瞧瞧?” 小武全当不知,回身讥诮:“喜事?哎呦骆大所长您守着这罪魁祸首,那可是大获全胜的喜庆啊您都不舍得舞枪弄棒的,还哪找喜事去呀?” 说完攥着扇子冲黎成脑瓜顶狠敲一下,可惜被这小子躲了。 骆滨淮这一看,借着骆宅的门槛您还真敢随意敲打,这人?我们可不跟着你一起得罪,竟摆手叫了声:“黎管事也来瞧瞧?” 黎成借势起身,拱手入门还狠狠瞪了武乐书一眼,哥都舍得打他他还不懂什么意思吗。 哎呦喂岂有此理,气得小武直接叫嚷:“不是?骆大所长您这是何故啊?他可是……” 骆滨淮赶紧哄下:“哎呦呦喜事为大喜事为大啊!” “还真能有什么喜事让你姓黎的赶上?”小武自顾自嘀咕转身走来左边第一个位子坐下,整整落下骆滨淮三四拍。 黎成也只走到末位却是见礼入座。 骆滨江还点头回应了下。 自己个亲弟弟一口一声的‘喜事’他大概也猜个八九分,也许真的是到了女大不中留的时候。 就是你武乐书,这垄断你说是黎成做下的? 我怎么更觉得你就是揣着那点非分之想胡作非为呢? 留下你亲眼看看,我骆家的门槛你高攀不起。 小武瞧了眼黎成在末位坐下了,竟还是那么有优越感,扯了衣摆翘起二郎腿才提醒骆滨江:“骆老爷您可瞧清喽……”却瞥见骆为里还冲黎成拱手回了个礼,小武气得甩脸撂挑子,“哎呀真是不知好歹”。 他这一句碎叨让骆为里心中更喜,就愿意看你威风扫地。 这一瞧向门口,展大警官终于出场。 小武气得嘴歪了,眼中却有成就感,但转瞬即逝还狠狠瞪他一眼,哼。明明心里有人家,就不能早点张罗事吗?非逼着我来抢。可怜我那点名声,这一回扫地?八成娶媳妇还真成难事了。 小武想来又像跟少爷讨巧一样,心里澄澈的很。就是这个笑酝酿在心头,余光瞟见黎成直勾勾盯着自己,这戏还得做下去呀,“我当是谁呢?” 小武好生不屑这一句,刚走到地中间的骆滨淮回头一看,大笑着称赞:“哎呦兄长这展大警官可是一表人才啊!” 第574章 男欢女爱 骆滨淮昨日跑去展府说亲的时候也是这样夸奖展长松。 只可惜那时他正在偏厅跪着呢。 他是亲口跟爹爹招认了,为了抢到周居乐的案子硬生生把同僚挤兑走了。 展秉政就传了家法:“你是想说你真知道上进?可那男欢女爱的谣言又是打哪来的?” 男欢女爱?展长松羞的抿嘴一笑,可一瞟见爹爹抓起短鞭,还是急的辩解:“不是?爹!您听我解释……” 正在此时,有人通传:“老爷,骆大所长求见。” 吓得展长松长舒一口气,可算缓一缓。 哪想这一等,就过了这一大宿。 清早爹来开门,他正困的磕头又一下惊醒,跪的笔直。 爹问:“那个骆大小姐?你是真的喜欢?” 展长松盯着爹爹脚尖,咽了咽口水,只敢点一下头。 爹转身而去,他还叫:“爹?我……哎呦!” 仆人们赶紧进来扶他,老管家说:“大公子,成了!” “真的?”把展长松激动的呀,可这一要站直,他又哭笑不得:“哎呀我,腿腿腿啊算了,胳膊胳膊来两个。” 他明明是被人驾出偏厅的,却是迈着四方步护着骆鱼雁回了《晶妩阁》。 骆鱼雁就在一边气哼不理他,他跟到餐桌又钻进屏风最后坐在床榻另一侧问她:“怎么不赶我出去?我可是大摇大摆进了你香闺啊!” 骆鱼雁回嘴:“你哪次进来不是大摇大摆啊?才懒得管你,再说明明是我赢了,你非拦着我?” “对。他是来了,你是赢了。你就一定要嫁给他,可他呢?”展长松叹息一声起身往窗沿边走走透口气。 骆鱼雁见他生气了,盯上他背影不知说什么。 “他所为何来……”展长松开口又打住竟真的猜不透,大概是心里太慌了竟又问:“那我今日为什么来,你?要不要知道?” 骆鱼雁被他逗笑一下,又瞥眼哼唧:“你差不多天天都来,今儿有什么好问的?我不要。” “哎我?我天天都来我也哪天都没旷过工吧还差不多,再者你还答应我停了药就能忘了他呢,你办到了吗还你不要?”展长松气哼起来还会翻小肠呢。 “我是说我忘了他,又没说不让他来找我呀?”骆鱼雁强词夺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要不是你昨儿个哭唧我一身那鼻涕眼泪的,我能被我爹抓个现形?展长松瞧她昂个脑瓜那小样,更来气了,却一下笑得美:“哎?你说你忘了他的,我当真的啊。” “哎你?”骆鱼雁跑来叉腰不干,谁说的?可竟理亏的没了词。 展长松强调:“反正今儿这种场面你休想出去。” 骆鱼雁白他一眼就跑,才不。 展长松一扯她指头揽她回来,抱在怀里奔着床榻走去。 “你松手你放我下来……”她越拍打越吵闹展长松越笑得美走得慢,丫鬟侍女也就越躲得远。 “你昨儿个怎么不吵着下来呀,那我可是抱着你走了三街六巷的呢累死了。哎打住。我去看,还去去就回。你啊?等着。”展长松放她在床榻,转身就走。 骆鱼雁却喊:“那你不许给他难堪。” 展长松惊了:“不是你……” “他以奴仆的位份敢来骆宅提亲本就不易,竟又是借着垄断造势,那就更难以启齿了。但只要他来了,我心里就认他。”骆鱼雁这番告白真是剥了展长松脸皮一样。 他一点点喘匀气息才说:“好。可以。我不给他难堪。只要他是为你而来,诚心求娶与你,我速速来报还真心祝贺,如何?” 展长松撂完话,跑出门,骆鱼雁竟心里更急了。 第575章 展骆联姻 《慧醇轩》 完全不像温宅里的主仆二人提到她时的那份忙中偷闲。 “这武乐书大清早就赶去骆宅了,难道真是想迎娶骆大小姐?”温三通问。 “哎呀那副小脸,最关键是身条,啧啧啧完全有可能啊!”温顾醇答。 温三通一笑了之:“若是婚事能拖他在城里倒也好,误不了咱的事。” 温顾醇啊呀一声摇了摇躺椅:“他呀?赶的都不是拜访人的时辰,为了谁都白扯。” “少爷是说他有意赶早,难道还只因垄断?”温三通问。 “穆家这些地皮啊肯定来之不易,这闲着一天耽误多少钱挣呢?这个武乐书比咱明白,你还得小心点。”温顾醇吩咐。 温三通答:“是少爷。” “嘿呀能玩得起垄断就算大爷了呀,他不还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让人家穆宅养大的狗奴才一个,还想娶大家闺秀?入赘都没他资格。” 温顾醇承认武乐书厉害这一小下立马心里更不平衡了。 温三通也弯了下腰身,没办法温家父子做的这种买卖绝大多数场合连他都得瞒着。 温三通就养成了患得患失的毛病,还总觉得是自己这个奴才哪里没得主子信任。 但有能有为血性忠义他又哪一样都不差。所以呀你这种能人,城外的路子也就算了,但是国外的?还不得藏着掖着点。 温顾醇一巴掌打他手臂上:“起来。干吗你?我又没说你。” 温三通站直答话:“是少爷。” 温顾醇接着闲话:“哎那个姓展的就没去吗?我告诉你啊像这种世家公子哥胜算才大。哎呀我真盼着武乐书来那么点血性,你说他为了花独秀能一而再的得罪康昉,这要是再为了骆鱼雁直接把展长松给卷了,啊?情种啊哈哈。” 再往早说不是还和他家少爷抢过女人嘛,可温三通只想到就陪笑一二一言没答。 温顾醇在那接着眼馋:“哎呦我都没抱着妞儿串街走巷过,这个姓展的也是个狠人啊!哎三通你去瞧了吗?那个杜老爷到底找我爹什么事?” 温三通答:“少爷我去问了伺候格韵堂那边的人,好像说杜宅不日会举办个画展,邀请老爷前去点评一二。” “画展?还不日?”温顾醇抓着扇把敲打着自己支起来的大腿。 温三通答:“说是?在等回航。” 温顾醇想来还是不对:“他杜茂名手里攥着值钱的画那得是大把大把的呀?能聊这么久,该不止是瞧瞧。你再去盯着。” 再说回骆宅,展长松几步走进思泉堂却是盯着武乐书就只看不说话。 小武拱了手点过头还扯嘴笑了两下最后还是被他瞧蒙了,这么看我干吗? 骆滨淮早跑去副位与骆滨江说的那个热闹,人家展秉政一听着有这么好的姻缘那家伙高兴的如何如何,连骆滨江都不得不认了似的。 可展长松还没挪开眼。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武乐书根本就不是为她而来,气得展长松紧紧攥上拳头。 小武瞟了一眼他颤巍巍的右手,真没想到要做成你俩的婚事我还得搭上一顿拳脚,哎呀算了吧随你。 那边骆滨淮正吆喝:“长松啊是不是呀?” 展长松回过神,在地中间立定见礼:“回骆所长骆老爷,正是。” 骆滨淮拍腿笑闹。 骆滨江也就说两句掏心窝的话:“长松啊既然是你骆大所长亲自登门提说的,展兄又颇为欣喜那这婚事我也不便多说什么。” “但你也看得出来鱼雁可是我手心里的宝啊,若不是这谣言指名道姓如此这般,即便是你来呀我也是要回绝的。” “但你今日能来可见你心诚如铁呀,好!好哇。剩下的事啊你就多费心,什么三书六礼的都听展老所长的意见,还有你叔父在这呢,啊!” 骆贤涌赶紧跟着答了句:“是啊。那是!”又觉得好像哪不对连忙捂了嘴。 骆滨淮听得拍案而起,大笑着走来:“哈哈好啊!长松打今儿起你可就不是一个人啦!” 二老的认可说的展长松眼含热泪,“谢骆老爷恩准。” 骆滨江也逗笑:“哎?还叫骆老爷哈哈。” 展长松又羞的张了张嘴可还是出不了口,更担心着,这就完了吗?那我要怎么说给她听呢?竟连声叔父都没想着叫,还是急的摆头看小武,好像还哪里不放心。 骆滨淮当然懂,拍了他肩头一下,也跟着冲小武一瞥。 小武在那盯着自己的脚趾丫都感到这两人的眼光,怎么那么…… 小武一惊抬头左右看看,不是?我绝对是来旁听的!这也碍着你事了那你还叫我留下来干吗?还有你,就那谣言?我是有点……可?不还是怪你后人一步。 远处的黎成盯着他都憋笑,我们小武哥这回可露了大脸吃了大亏了,谁还不知道展长松世家公子哥多招人稀罕,这话给的就是痛快。 要是换成小武哥来提亲,估计呀哈哈,这回黎成没忍着,直接嗤鼻笑他个干脆。 小武还抽空瞪黎成一眼才起身道喜:“那这是……恭喜啦,恭喜恭喜。” 骆为里喷了下鼻子,哼好戏在后头呢。 第576章 垄断造势 骆滨淮是真大声:“哎呦这武大总管承谢了您呢!您这可是头一份知道的,比那县知事还灵通了您呢。这展骆联姻的大好消息我得跑多少个宅子言语去呀,您说是吧?” 县知事?展长松好像一下子就听明白这话里有话了,我说您骆大所长怎么偏选在这个时机促成此事,原来还是势力分割,我太单纯了怎么之前一点都没想到。 可一想到骆鱼雁的傻劲,展长松竟还是勾嘴一笑。 眼下再看骆家的人,个个胸有成竹地瞄着武乐书。 骆滨淮更是想,你穆宅连省里的关系都没想动一动就要扳倒我在县里的人脉,开什么玩笑?还你先跟我哥提什么县知事还横刀夺爱啊你?这回还能耐不? 小武垂眸眨眨眼又笑着附和,哎呦! 不就是个展骆联姻嘛早就料到了,我动了你骆宅也等于打了展府的脸,我懂。 这个过错?我背着。 但话?是我说出去的。 这事?早晚得成。 骆滨淮见他没什么话回嘴,话锋就带了几分讥讽:“哎呦听说您武大总管也是在百忙之中还想着过午再来我骆宅坐坐,是要谈什么合约来着?” 展长松听着这话都尴尬,要我站在这真成了打压他武乐书的什么枪啊弩了的。 小武却笑得清澈,见礼道:“骆大所长所言极是啊,既能从您口中说出这合约来想必这生意也是十之八九了呀!” 骆家人一听,那点盼头那点乐呵劲一扫而光。 骆滨江拍案而起,差点摔跌,急的刚要反驳的骆滨淮又跑去搀扶,却是展长松接住了未来的老丈人。 小武伸头瞅瞅还冒风凉话:“哎呀骆老爷就再算是双喜临门您也别太过激动啊,那?行吧那我就明日再来,您啊先好生歇着。” 小武拧胯摇扇刚要迈腿,这一瞅?骆鱼雁。 黎成就又是没动,攥着拳头砸砸大腿歇着要紧,可心里早替小武哥打起鼓来。 骆鱼雁什么都看到了,她是跟着展长松过来的。 眼前的武乐书?她觉得好陌生。 就像展长松,只是听闻他在生意场上油嘴滑舌,今日一见?嗯。有心没肺的家伙。 “你真的要置骆宅于死地吗?”骆鱼雁问。 小武不是这个意思,无话可答。 可还向前走着,又拿扇子摆弄黎成,起来啊你。 “你真的想过要迎娶我吗?”骆鱼雁问。 小武只当没想过,这次摇了摇头。 “骆大小姐,这种话?不是你能问的。何况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连展长松都服了,他总是这样答,义正词严的。 刚要起身过去?骆滨江还拽了一下:“贤婿呀切莫当真。”展长松一笑:“小婿记下了。” 展长松走下场,小武就又上前两步。 骆鱼雁堵在门口:“那你垄断造势到底为什么?” 这个?小武挑了下眉头又气哼,说了你也不懂。 正好黎成走来门口,小武抬脚就是踹:“人家给传的谣言,关我何事?” 展长松在地中间愣住仰了下头,嗯? 黎成又一闪躲开了,不是?人家是真委屈人家能不躲吗?吓得黎成瞪那么大两眼珠瞅小武哥,你让的啊! 骆鱼雁来的最凶:“我不信。垄断都会闹出人命的你怎么可能干得出来?” “能不能听明白话啊!”小武服了,小声嘀咕,烦厌的很,展大警官你这几步道不能走快点吗? 展长松真就盯着他俩,还想总该让她把话喊出来才能死了心。 骆鱼雁想揪住小武不放,他却冲着黎成这边一闪躲了衣角。 她还吼:“还只针对骆宅?你的忠信仁义呢都去哪了?” 黎成也像不想挨着自己个什么事似的直接后退一步。 他武乐书没靠着人一脚踩空,他骆鱼雁没抓着衣袖一手踉跄。 还好展长松赶到一手揽了骆鱼雁入怀,他两人才没摔跌一块堆去。 她还难以置信地挣拧着问:“难道穆宅的声誉一点都不重要了吗?” 小武扎出门去还回头瞪黎成,又扫扫裤腿扯扯衣襟,可算站直了,回头就喊:“走啊!” 黎成愣了下一步迈出门槛。 小武又犯嘀咕,这回大了好多分贝:“我不像你,天天指着想象活着,谁认识谁呀?” 黎成哈腰跟着。 小武几步奔出宅门,喘过一大口气才听着黎成的气息?不行,这外面待不得,找个地先把武来上了。 展长松还抱着骆鱼雁站那看着,就这个背影?大概也够用了。 你看她喊光了所有的力气现在瘫软在那连眼珠都不会动了。 人影没了展长松才抱她往回走。 思泉堂里的男人们就都松口大气,今儿可算是过去了。 第577章 败者为寇 《晶妩阁》 就是骆鱼雁躺在床榻魂不守舍一样。 展长松就想默不作声,可还忍不住念叨:“我过去一句话都没说的,真的。但?就是?有个事吧……我本打算,今天要,然后再,可他那个……” 哪想骆鱼雁一下子扎他怀里失声大哭了。 展长松蒙了赶紧揉着她脑瓜哄着:“我,我没想骆所长他上来就说,然后我,我那会还没顾上回话我就,就听说,那个,好像,咱俩的……” 骆鱼雁啪啪捶他胸膛,好像还咳呛了一下,也没说出什么来,又哭得稀里哗啦的。 展长松好像懂了,直接没忍住笑又想问:“那?咱俩的婚事就……” 骆鱼雁还打他,他才一笑又美的抿嘴,亲了一下她凌乱的发盘,又搂紧这个小脑瓜如获至宝。 《穆氏钱庄》 怎么样到了这也不用再演戏,小武想着。 好不容易赶着心里的急切又护着黎成的气力走来,刚站在街上瞧一眼匾额,小武一笑。 却整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黎成一脚跟到他身侧,啪又跪下去。 小武惊了,差点跳起来,你? 却见商景城跑出来迎:“小武哥!你可来了。” 小武咽下惊讶夺门而入,直挤到内室开门一看,果真,谢宜欢也在这跪着呢,黎叔这罚的也太……哎呀! 小武关门上前:“起来呀!” 谢宜欢抬头瞥他,又笑得赖叽,伸了左手。 小武白他一眼,伸手拽了他起来就甩到椅子上去。 谢宜欢可得救了,赶紧拍拍膝盖揉揉腿哎呀啊呀的。 小武桌边一靠,怼他:“怎么?不服啊?” “哎呦我可不敢。”谢宜欢叹气又笑得惨兮兮:“就是?这一整年的薪水都罚光了。到了年关?可要你养我了。” 小武嫌弃的很,直怼:“自讨苦吃。” 可不是,黎成第一次来盗窃,哦不,兑换。 谢宜欢就发现了。 行令能在他手里? 黎叔怎么没提前知会? 小武哥好像也一无所知,这小子到底要干吗? 然后第二次一转天,谢宜欢偷偷跟他到了一个鱼市。骆宅?原来如此。 但要不要算我一个?这是谢宜欢守着黎成第三次又来,躲在隐暗之处问自己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武起身要走,谢宜欢也跟出来,两人眼见着商景城给黎成送过一杯水去,但他只如嗟来之食一般竟一摆头就打翻在地。 谢宜欢扯扯脸皮还是笑了:“哎呀黎叔那个威慑啊!哎呦呦……” 他打起哆嗦,小武也叹:“这种热天?过不了一个时辰,他不是中暑就得是伤口发炎。我先走了。” 小武挤出门外,大街上也聚了人来,姓黎这小子是怎么样守着他爹的老招牌还能一而再的输给他武大总管还输的这么惨,那家伙一个比一个说的都带劲还细致。 小武走来白他一眼,连个话都没吐,径自离开。 黎成一手支地艰难起身又屁颠跟去,逗得看热闹的是心满意足拍手叫好。 谢宜欢接商景城进门还哄着:“没事的,忙去吧。” 小武这回没辙了,穆家的地盘也一样,黎成只能演败者为寇。 黎叔为了保住我,真的是……却突然想到茶行?那里只有严乃能一个管事,黎叔该是不太熟络有可能就…… 好。就去那。 可?又一想。 严乃能当初只是收了德福棺事开成严记茶行,黎成哪甘心受制于此,愣是收了从德福棺事到北大街的十来个铺子打通一气再开张,赐匾《穆氏茶行》。 所以那是个八字交口,又离古香院那么近,黎叔该不会绕过吧? 小武拿扇子戳戳脑瓜,步子也越迈越小,那黎成在后面还吃力呢。 不管了,去了再说。 实在不行就抬他回古香院,黎叔那?早晚我也躲不过。 第578章 穆氏茶行 《穆氏茶行》 又大又气派的新馆子,让严乃能管着,那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虽说是沾了穆宅的光才得以实现,但这个管事?似乎才值得当当。 可也不光是骄傲,他还真的更殷勤了,甚至心里头总有那么一种感觉,你说这武乐书和黎成真的搞什么自相残杀? 这个问题?他每每瞧一瞧店里面忙活着的伙计们,似乎就自有答案了。 没办法伙计、掌柜都是黎宅的人,只请他一个严宅的来当这个管事。 本来严乃能牟足了心眼,百般防守阵地似的,久而久之竟发现?这穆宅的人是真和气真乐呵,连个歪心思都挑不出来。 这不是傻吗?他刚开始这样想。 后来真的和大家伙打成一片,他也认了,原来是我傻。 《广兴堂》 今清早严广平问他:“乃能啊上个月的账簿你不是交过了吗?这怎么又拿来份新的?” 严乃能见礼回话:“老爷?我就是来跟您把那份换回去。” 严广平好像懂了:“你是说?之前那份……” 严乃能点头承认。 账是假的,利是大的。 谁让穆宅只给了这一个活口,账面可以我来做,还可以给严老爷过审,黎成要到年关才来收取八成利。这月赶月的这么多账目谁会细查,到那时又能查出什么来? 这几天他却怕了,连忙补了份新的。 严广平摇头叹息:“乃能啊我倒是明白你的难处。可咱做生意还是要守规矩的。就哪怕是二成利,以现今的趋势到了年关咱也是大赚啊!这还不知足?” “可穆宅他……”严乃能还犟嘴。 他是认了这穆宅里头和气得很,倒是一致对外?真是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老爷?你看骆宅就……” “哎呀这你也管得着啊?”严广平接着劝他:“就因为骆宅经此一遭,穆宅在前头都没说言语一声啊你想想。哎呀就你呀,还敢使那点小伎俩?这要是被发现了处置你是小,可要一脚踢了咱严宅也不是不可能啊!切莫掉以轻心因小失大呀你。” 严乃能刚想到这,就听门外有人喊。 “武大总管?哎呀呀您可有日子没来了,快请请请。” 严乃能抻吧两下下巴颏,笑脸迎去。 小武走到门前等他一等,黎成跟来汗如雨下。 小武一下甩开扇子没等摇一下,黎成在他身后直挺挺地晕过去。 嗯,这个力道够黎成睡到明日午时了。 放心,伤不着他。 小武回身瞥一眼劝着自己。 迎出门来的老掌柜倒吓得大叫连连:“哎呀呀黎管事……” “有什么可喊的?”小武斥责一句又嘟囔:“就知道跑我眼目前来找事。” 聚上前的人越来越多,严乃能守门口巴望,没动弹。 老掌柜忍不住急切都哭唧了:“可大总管?这,这都是血呀。” 小武扫一眼扶住黎成那几人的手掌,鲜红一片,难怪你小子这种天非穿一身黑,“真是晦气呀。先抬进去。处理一下。送回黎宅。哎对,记着告诉黎有为一声,人是我救下来的。” 老掌柜哎哎应下,几人就往里走。 小武走在最前头拿扇子敲了下严乃能,他也就闪开身子。 小武倒又站这了,他眼珠一转赶紧跑去拿了盒荔枝膏伺候到小武脸前。 刚卸力出去,这凉的可吃不得。 小武拿扇子推开。 严乃能又凑近点小声求:“哎呦大总管是嫌我迎接您晚了呀?您看这守着门边多少双眼睛瞧着呢,您咋也得尝一口吧,啊!” 小武白他一眼,跟谁学的?抬眼又看了下排队的人群?这生意正是火热的时候谁都影响不了。 于是就只摇摇扇子动动鼻子,“嗯。味道不错。”抬手冲着顾客们吆喝:“各位恩主今儿是好口福啊,前十位?我请客。” 有这个话音那边排队的人更是争先恐后。 严乃能摇头笑笑,真是能人,来了就搞活动。行,我忙去。哎?却见小武撂完话急匆匆跑内室去了。我就说,这个黎成你是舍不得他死掉的。 这样想来严乃能竟心头一暖,又赶紧自嘲,关我什么事? 第579章 少爷之手 当严乃能又跑来敲响内室房门的时候还真急切切的:“大总管,罗管事来了,罗闻。” 小武心惊又喜,来的这样快,起身摇扇正好挡住黎成的身子:“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严乃能关门就走。 小武又吩咐老掌柜:“放心,只是睡了。一会从后门送回去,一定要安抚好黎婶她们。” 老掌柜点头应下。 小武来到街上,罗闻从车辕跳下来,燕蓉扒开车窗探头又干脆跳到小武身边来,几人久别重逢似的嘻嘻哈哈。 “怎么都找到这来了?”小武稀奇地问。 罗闻吹呼:“那是。找了一路。” 小武哎呦他:“怎么?今儿完工了几家呀你就来?” 燕蓉抢话:“什么几家呀,是好几家呢!最关键呀,还是灵儿姐特意给你和大小姐做了新衣裳,非催着我们送回来的。” “灵儿?”小武笑了:“好。”又念叨:“这丫头。” 礼物到了人不回来?大概是想堵我的嘴。 今儿清早要不是怎么怎么,小武真想替灵儿说几句好话。 放心,这活算到今早心儿都跟爹娘碎叨三天了。 罗闻这会沉默了,抬眼看他,城里的事早在七里河就听闻了,回来能看到哥好模好样他是真心挺美,还盼着一回城就能把小武哥拉回到布行大胜的喜庆里来,那些污言秽语可算了吧。 “哎哥!所以?求你件事啊。”罗闻探头一下,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燕蓉跟着憋笑也美够呛。 小武挑眉张嘴,点头啊了声,这小子耍什么鬼主意。 罗闻哧溜一下蹿车里又拎了个包裹跳下来,扯开一看:“哎哥!瞧瞧。这一针一线都是灵儿姐赶夜缝制的呢,怎么样?” 小武拎了拎,赞许的神情溢于言表。 燕蓉噘嘴傲娇:“这针法可是我教的呢!哎对,你身上的尺码都是罗闻哥给的。” 小武唰就脸红了,没等怼她,罗闻扒拉开燕蓉:“哎呀说什么呢你,都是你的功劳行吧?哎哥你听我说啊,这合不合身还得试一下。” 小武点头,道理自然是这样。 罗闻嗖就上手,像是要解开衣领,小武一闪躲开又回身问:“干吗你?” 罗闻挠头:“哥?你点头,不是就可以的吗?” 我说可以我?我也不可能在这试啊!小武一手抓了他领口,倒也没舍得教训,那边排队的一圈圈人早都往这瞅了,小武余光扫着,另一手上来抚平他肩头又在两上臂一齐拍了下:“不错。好看。” 严乃能瞄准这个契机,嗖就钻进三人中间挨个递了什么什么冰点的,嘴巴抹了蜜似的介绍个没完。 这边排队的买家眼馋着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汗水,又往前蹭蹭挤了挤。 罗闻还不干,嚼了口砂糖绿豆,嘟囔:“骗人。” 小武惊了,这盒刨冰西瓜怎么会这么凉,又听罗闻在那说什么呢。 燕蓉剜了口水木瓜就来探头。 罗闻单白他一眼。冲我来的呀,小武也扯了扯自己衣领,转着眼珠问:“怎么啦?” 谁还听不出来你是在哄他,这布行真是香饽饽,严乃能想来竟酸了一下,又笑着叫卖吆喝的欢,心却劝着自己说可拉倒吧你,在老穆家有这么个站脚的地儿还不识足? 燕蓉直扑棱脑瓜半盒水木瓜早没影了。 罗闻停了口从上到下打量他,又一下靠来悄声求:“小武哥?你还穿着去年的衣裳,这让我的生意怎么做下去呀?” 小武听来心惊,道理是对,可? 瞧小武哥低头瞅,罗闻赶紧说:“我知道这衣裳是少爷给定制的,是没哪件能比得上。可灵儿姐又不是别人?这她做的衣裳堪称出自少爷之手了!小武哥,你试试,啊!” 小武叹息又摇头浅笑:“臭小子!我算你花心思了。等着。” 小武拽过包裹就想进门,罗闻还一蹿挡住他,扒拉扒拉见底的砂糖绿豆,才说:“哎哥!就在这啊。” 小武惊得瞪他,推给他这盒刨冰西瓜。 他接来又甩头指指那边的人群,您武大总管当街变装?那这阵势……罗闻抢过包裹还讨巧:“我伺候着您,啊!” 瞧他耍坏的那副小脸,还敢逗我?小武咬牙一下:“起开。”却一扯,夹在罗闻腋下的包裹掉了,一件好生华美崭新的翠玉长衫险些沾到地上,小武抬高手举了下又干脆甩在自己肩头。 那边人堆里就有拍掌叫好按捺不住的了。 第580章 当街变装 仔细一看,走出人群拍着小手的正是,期儿?咳咳。 藏在她身后一溜烟蹿出来的竟又是心儿,硬是挡住花期的身影还叉腰气哼:“干吗呢这是?大街上没看着啊?甩什么水袖?唱戏啊你?给我收回去。听着没。” 小武被训得懵了一样手忙脚乱,伸手跑到脑袋这边胡抡一圈。 罗闻也怕了,干了多大糗事似的麻溜帮忙。 却是燕蓉小手一起一落叠了衣裳系好包裹,还有空冲心儿扬手笑闹:“大小姐?今儿是怎么了呀?” 小武也不敢问,今早就没见着。 人堆里又有说的了,这武大总管在家的待遇,哦不,在穆家的待遇?原来也就这样。 心儿剜眼珠瞪他一下,又侧身警惕着什么? 果真,期儿摇着五彩羽扇一步三扭地走上前,神似卖弄风骚,还真是不常见。 小武怯怯往那边瞥了眼又盯着她稀奇,你这哪是要出城隐居的节奏啊你? 却被回过身的心儿跑来一记重拳敲得脑袋嗡嗡的,“小姐?你?” 那群人哗啦一声笑开了,“这武大总管……”“哎?哎!不对呀。”“呦我好像想起什么了……” 罗闻眼睛也长长了。 燕蓉却敢顶风上:“哎你干什么?手劲怎么这么大?都打红了。”她赶紧跳起来揉一揉。 “哎呦你看你看这还有个小丫头不乐意呢!” 人堆里这一句又一句,严乃能就变着花样可劲吆喝打岔一般。 小武当然也明白,后退一步见礼道:“小姐!” 罗闻学来,还拉了燕蓉一起,“大小姐!请多见谅是蓉儿心直口快了。” 心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大街上,我刚是怎么了? 哪止她! 弓着腰身的小武瞧着小姐的绣花鞋尖还黯然伤神了下,更自责你刚怎么想的呀你,那声小姐叫的?发情啊你。 期儿站定两三米外瞧清了你俩的一切细微之变,打情骂俏?只这一句就够了,看来平日里多半是这样。 可?这种连环凶杀的魁首会这么不长脑子吗? 还女孩子呢连自己这么喜欢一个人都不自知? 更是被我引到大街上就范也一点防备都没吗? 问题多的是,所以花期一早就去穆宅拜访了穆大小姐,只不过心儿连门都没让她进,更是问:“你在海株昆那里学来的不止一手无花劫吧?” 这闭门羹吃的,毕竟是你陪我站在这里,身后的警察所更让期儿安心几分。 就是这海株昆?我没接触过。 花期一笑,敷衍道:“哦我想起来,当初好像是在一个叫海氏什么的药铺找老师傅给调制的。可终归只那一副,穆大小姐此时还这般吃紧?是因为……” 哼。无花劫?没有海株昆授意你能到手?这个药在七毒之列最是家常便饭还广受欢迎,只不过用久了这群崽子对女人?就都没感觉了吧。 “花独秀我不管你还有什么花招?都离小武远一点。你不是有那个什么盟哥哥吗?那就快点远走高飞去吧,留在城里对你们没好处。” 心儿虽然想不明白你和海株昆能有什么关联,但却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么紧张小武?惹得期儿一笑。 倒是盟哥哥?你真的想过要动手害他? 期儿不敢想,却也心生一计,领了她这点教训,想是奔着海宅而去。海宅?她怎么好像比在意武大总管还甚? 心儿瞧她乖乖听话作揖道别,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然后就一路跟到这。 原来你又是想缠着小武? 心儿一头扎进去,现在反应过来还扭头瞪她,好个诡计多端。 这副冷冷的眼,期儿还是不怕。 关键是自己心里怎么完全不能把她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联系到一起去呢? 这股稚嫩,大概扔进花满园,我都要调教好几年?难怪盟哥哥一点头绪都没。 小姐连个话都没给,小武礼过起身也像没什么着落,大概我对小姐就该这样有礼有节。 还好燕蓉又想起了她怀里的包裹,赶紧催着小武哥去换装。 小武瞥到一半又转回眼珠,抿嘴一笑抬脚跑了,却听小姐嚷:“什么?新衣裳?灵儿做的吗?” 她也急的想跑去换,可一看小武的背影都生气,狠狠抱紧自己的小包裹哼他,又一下笑喷拉过燕蓉说:“对。蓉儿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这就拿回宅子到娘亲屋里去换,我猜爹娘一准会答应让灵儿回来的。” “这?这能行吗?”燕蓉怕的直摇头:“灵儿姐都没顾上给老爷夫人做衣裳?来之前还说了呢,只能在店里给,不能拿回宅子的。” “怎么就不行呢?你看这一针一线多走心,她肯定是想回来了。”心儿嘟了嘴,又把包裹搂得紧紧的。 难道说?之前落魄到花满园的那个陆灵儿对这个五蝶心来说这么重要?她俩不是共事一夫吗?就算现在也该是都喜欢武大总管啊?哎呦!快给期儿瞧糊涂了,你到底…… 第581章 新婚套装 终于小武走出来了,一身翠玉闪着光一样瞧的人好生清爽。 心儿直夸:“瞧我们灵儿简直就是才女。这才刚上手啊就能做的这么合身,太好看了。” 心儿钻出来这扯扯那拎拎的竟都能挡住花期。 燕蓉倒撇嘴,还不是看小武哥养眼?但也像懂了什么,也来一挡。 这回花期连罗闻都看不着了,但还摇头笑她俩,呵!女人。 就是小武羞答答憋笑,心儿白眼怼他:“没说你。哎你?快转一圈啊,让我好好看看。” 小武乖乖听话,罗闻更在那嗷嚎,跟哪新开张了什么似的,还摆手蓉儿,“哎你躲躲呀光看你了”。 小武转回身佯凶他,却听到北大街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人家展大警官特意跑到莲花寺西街请了鼎鼎大名的郝媒婆操持,就问你武大总管这一瞧,怎么样? 小武真就瞧傻了,脑子里乱入的居然是和高头大马、披红戴绿的少爷一起迎亲的场面,那一天也是郝媒婆全权张罗。 众人都踮脚瞧了去。 小武却一把拽过小姐,想是搂在怀里捂上她的眼,“小姐!你怎么样?”如果给他机会,少爷不在的每一刻他都愿这样护住小姐。 心儿完全没在意郝媒婆,更不知小武是何用意,但守着人堆你还拉扯?真是找打。 心儿想来一笑,顺着小武的手劲上了他身后的台阶,又拍打他肩头叫嚷,喜事就是好看。竟还幸灾乐祸地回了句:“这个展大警官好像是急着娶骆大小姐啊!小武,你怎么样?” 小武扑空就算了,又直接噎住:“我?”这个时候居然是想着嘲笑我,难怪美成这样。 心儿狠敲他两下:“你什么你?” 小武低头摇两下,偷笑,你呀! 人堆里目瞪口呆的一个个,还有街上穿行的路人,还以为他武大总管是认栽了呢,这脑袋耷拉的。 是啊,咋的他也杠不过人家世家公子哥! 叫好的,拍掌的,扬手嗷嚎的,都巴不得沾点喜庆! 就是邸盟追到这还喊:“哎你?不是,我叫你,你听没听着?” 展大警官站一站脚瞪着武乐书,他可算追上了:“不是你这?你真要大婚了?就那个姓骆的丫头,哦不,小姐,哎!大小姐。” 展长松挪回眼珠瞟他,邸盟嘴巴动的那个快,又一反应:“哎不对呀,那那个骆所长知道吗?” 展长松守着心里的急切,只侧着身点一下头。 邸盟叫嚣:“哎呦喂,那早上你不来?他还把我拎屋去骂一顿?哎呀我。” 邸盟扯扯领口,气得浑身冒汗。 展长松憋笑:“彼此彼此吧。” “什么呀你,你还笑。”邸盟一个咧嘴,都敢抬腿踢他了。展长松急着躲,向前一耸好像抻着腿筋了似的:“哎呀疼啊,你干吗?” 邸盟消停了,一脸憋笑的劲:“哎呦我就说嘛,这婚事咋来的?你个先斩后奏了都敢……” 邸盟嘴上打掩护,腿上还拿膝盖顶了下他右腿委中穴,“哎呦喂!心诚则灵啊,这金石为开呀你,行啊!恭喜恭喜。” 展长松站了几站可算站直了,我跪这一晚上还不是为了你? 展长松忍住没吐口,甩过衣摆抽他腿一下,嗯这长衫也有点用嘛,就是你没看着我正耀武扬威呢吗? 邸盟一跳躲开,也跟着展长松往茶行这边瞅了眼,却一下掉了下巴。 小武看着他俩打闹又都朝自己看,就对心儿说:“小姐!我去去就回。” 小武摇扇而来,展长松一惊更得正正衣襟,邸盟却巴不得冲过去,怎么?期儿你?还有五蝶心。 邸盟好像一下就明白什么了。 这花期还特意往人堆里凑了凑呢,吓得她胆都飞了更是一个谎话都没敢编。 可五蝶心站在台阶最顶上还举高两手叫闹,谁能注意不到? 邸盟服了:“我回片上。”邸盟撂下这一句就又往回走了。 展长松还稀奇,这怎么又有正事啦你?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只能与花期装作素不相识的苦楚,小武完全明白。 你看身后果真传来期儿穿过人群急促的脚步声。 她想去寻盟哥哥,可邸盟一个侧头都不敢。 小武想来撂眼,摇着折扇彬彬有礼而来:“展大警官,恭喜了。” “怎么?你还盼着我回礼说声承让啊?”展长松带刺道。 小武摇手漫笑:“哎呀呀,不敢不敢。您哪用让的?是小武有事求问。” “那就快说。”展长松扫一眼人群,这停下脚步等着看戏的人都越来越多,要不然…… 小武又拱手才答话:“展府喜事将至,我穆宅自当全力帮衬。眼下看布行大秀刚过,福季正盛,不知为展兄定制喜服一事可否全权信托啊?小武先行谢过。” 小武话落又一拜。 惹得茶行这边的人堆议论纷纷,有人都一连吃了三盒荔枝膏了还嚷:“再来一盒,再来。看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啊,这回他服了,真栽了你看。” 这话有信的跟着他嚷,也有不信的顶嘴就吵,排他前面那位先拿到壶乌梅汤滋溜一口还怼他:“那是你。人家?有门儿。” 展长松也是真服了:“不是?你装什么一败涂地?就这点事你拜了三拜?您武大总管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小武一听,直腰背手,摇扇撂话:“那你还站在这看我这么久?您展大警官的脖子累不累呀?” 展长松一拉嘶音。 小武又嘻笑:“所以呀展大警官您是压根不了解这置办一场大婚到底得花费多少,哎咱就单说这衣裳啊,这走一道礼数换一身装束不稀奇吧?再算上一迎一送接亲回门,整套事下来?新郎官您再加双亲二老,哎还得算上您的几位近侍?这就得好几十件啊。若是再算上骆宅,您给通融几句的话?您看吧,大生意。” 展长松气得真想当街捶他:“你就是这么算计她的?” 小武忙摆手叫停:“哎哎哎别。我只看生意不看人。” 展长松嗤鼻而去,小武侧转身子:“不是?我说真的呢。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在听啊?” 展长松停步,小武又拱手等着。 “只到我的府上来,还得你亲自来。”展长松回头看他。 小武一愣:“干吗?” 展长松邪魅一笑:“量尺。会吗?” 这般羞辱?小武懂了。 何况展长松还攥紧拳头给他秀了下肌肉,意思就是让你见识一下我赢你才是硬道理,真以为是你让我呀。 “那我可得事先声明,优惠无。赏钱嘛,你自己看着办。”小武斤斤计较这一下,展长松更笑得美,爽快道:“好。” 第582章 美事一桩 小武摇扇走回自然成了众人焦点,他倒敲了罗闻脑瓜顶吩咐:“展府大婚新装,你排排日程,好生伺候着。” 好个鸦雀无声众人都抬眼巴巴望着他,他这一句话落哗啦一片躁哄,那边人堆里又有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罗闻乐得手舞足蹈:“小武哥,真的?天呢你太厉害了。我还以为你干什么去了呢。” 他去干什么不重要,倒是回来还想让小姐靠一靠。 心儿还白他一眼,哼眼睛冲钱。 小武没等走到门前,人堆里扎出杜挽月来:“果然是武大总管啊,一桩生意,水到渠成。” 她竟还作了个揖,大概是打心眼里佩服。 人们又传说武大总管生生败给了展大警官、这骆家小姐终落到展府手里的时候,杜挽月一雪前耻般笑闹,说什么也要来当面祝贺。 谁曾想他竟轻轻松松地拿下了展府婚装的生意,这是明摆着没把骆鱼雁当回事,看谁还说是他配不上骆大小姐比不过那展大公子,他就是不想。 这个口气才像刚刚在杜宅闹腾过一场的杜大小姐。 杜茂名也不知是要办成什么事,愣是在温宅待到人家温格调喊了两声‘送客’他都不愿意走。 最后整整是温顾醇快马加鞭才赶到格韵堂门口,一请再请连说带劝,送了杜茂名回宅。 他也好巧不巧的刚一进门就瞟见温小婉端着药案急颠转去?温顾醇都瞧蒙了。 我肯定是看错了,主要是因为他妹妹端着小案子走来跑去到底什么样他也没见过,宠妹如他大抵如此,不放心才总带在身边。 温顾醇想来勾嘴一笑。 温三通竟上前不语?难道…… 再一看杜茂名一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丫的目瞪口呆,好啊你! 温顾醇利剑出鞘般追去,然后自然就看到了温馨美妙甜到舌头尖的这两人……哦不对,是温小婉就给杜七衡喂了一勺药汤。 温顾醇一步登门,砸了这碗。 然后遭殃的就是桌椅板凳连杜七衡的床榻也一脚就散了花,反正这屋里除了温小婉是被哥哥揽在怀里抱走的,剩下的就没眼看了。 耳朵还是可以听的,一路狠话,外带宅子大门也是被温顾醇一脚踹开,嘎吱嘎吱响的刺耳。 气得杜茂名追了哄了求了拽了又摔了个大屁墩才想起来,你个没用的狗东西。 他折返回来正撞见杜挽月在屋里教训杜七衡呢。瞧他躲墙角哆嗦成团的那个狗样,杜茂名咆哮:“我告诉你啊,这事没完。” 瞧见爹爹走了,杜挽月也有意离开。 杜七衡这才抬眼从脚趾尖看到脑瓜顶又见她转了身,“大小姐!”他只有这点力气。 “这点力气还说什么话?养着吧。”杜挽月大失所望只顾讥诮,话出口了竟又有点自责,“小婉那我会去劝的。” 杜七衡被苛责惯了,就是到现在也只是想看看她,可劝温小婉什么呢? 杜挽月又转回身,躲着凌乱走来,蹲下了才说:“大概她早该认清,你就是个奴才。哥哥这关都过不了,爹爹那就更别说了,看你?美事一桩又泡汤了。” 她更像是在嘲笑自己不该当初,爹爹刚刚是气过头了,早晚也会想起来她这个始作俑者,那时候…… 杜挽月想到这更轻蔑一笑。 终于流下泪来的杜七衡直勾勾盯着她:“我如果只是个狗奴才,那武乐书呢?” “你凭什么说他?你跟他比……”杜挽月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回手就是一巴掌。 可?杜七衡这个眼神?她没见过,高高扬起的胳膊定在头顶竟没打下来,她就跑出屋了。武乐书是什么不重要,最关键是我的。 杜七衡后脑敲墙,敲停了泪流。 明明是你以我作饵,还说是我心想美事。 明明都是奴才,你却只认他。 入赘不成,出嫁也可。 主妻不成,抬妾都行。 哈哈哈,杜七衡又自顾自笑上了。 猛一抬头,竟见爹爹来瞧。 杜六征只站定门边,杜七衡僵住笑脸,一秒不到又笑得好生无所谓,好想抬眼问你怎么来了,又算了。 杜六征那个心,那张脸更不知是什么表情,无言以对,羞愧难当,竟动了两下喉结转身跑了。 杜七衡又敲了一下墙就仰头不动,真没力气了,心如死灰,可还是有一滴泪从眼角渗出。 屋里就又进满了人来,杜恩怀“大总管大总管”地叫着,他却恍如隔世。 第583章 你追我赶 小武也像好久没见杜挽月了,这怎么哪不对? 小武回身这一下,心儿直接从台阶跳到他俩中间来,挡住小武还不算竟也作揖回了个礼:“杜大小姐过誉了,我代他谢过。然后嘛,就告辞喽。” 心儿礼过就转身,小武也懵跟不上小姐的思路,他连小姐为嘛来的都没弄明白呢,赶紧拱了下手抬脚追去。 杜挽月瞧着他急颠的样子,好生稀罕地笑了下,又温婉地行礼慢慢起身都没挪开眼。我和你真的离得这么远吗?这家里的,外面的,她竟又摇头笑了。 她身后又传来罗闻驾车调转马儿的啪啪声,还有燕蓉斜楞她犯迷,这人谁呀怎么大小姐那么不待见? 罗闻转过头伸开手,燕蓉抬手一蹦,没等屁股坐上车辕就先靠了罗闻肩头,反正不管她是谁,坏女人可是一个都挨不着我闻子哥,哼。 心儿独树一帜般逆行穿过人群,惹得小武在后面挨个见礼赔着不是。 逗得严乃能手都抖了,这盒砂糖绿豆硬是多盛了一勺?这也不太好剜回来了呀你说,哎呀这回不光我忙活了,你也不威风了吧。 走在街上,小武靠边动动又摆了几指叫小姐边上来,心儿却扭头冲出去,惹得小武追一大步,等两小步。 跟在后面瞧不着她小脸,小武就急。 这擦肩而过扫见了,他又只顾憋笑。 守着三三两两的行人,他连扭头看一下都不敢。 心儿却一个白眼走过又害的小武蹿前跑后。 罗闻在紧后边哒哒跟着,虽不明所以但总觉得哪里甜滋滋的。 燕蓉偷偷学着,白了闻子哥一眼,哎!这感觉是不错,就是罗闻啪一巴掌敲醒她了。 燕蓉揉揉额头叫:“大小姐上来呀!” 心儿这才一笑又忍住,摆手叫她快走。 小武跟在她身后一愣,这?就回去了吗?也对,小姐是该回宅子了,巳时都过一刻了,再晚?天就更热了。 小武想来忍了忍心里美滋滋的劲,悄悄伸了左手上前摇扇给小姐吹吹风。 心儿就等着他呢一手抢了来,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跟他置气了,热死我了。 反正那些女人……心儿想到又打住,哼我就不说,看你知不知道自己长记性,怎么能这么招蜂引蝶? 她想这一下,小武都转到左侧瞧了她来,乖乖怯怯的又美够呛还得憋着点最后还是呵呵两声自己先笑了又直接见礼挡着点。 你以为心儿不知道?就是耷拉眼皮不愿意瞧你。 罗闻摇鞭喊驾,马车飞轮而去。 心儿没抬眼却是先抬脚,两步追上跳到车辕,然后就和燕蓉一起哈哈大笑,一副诡计得逞的乐哉劲,一起钻进轿厢去了还笑不完。 两个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都不服不行。 稳住马儿,罗闻最先喊:“哎呀你个丫头你逗我玩呢你?”又叫:“小武哥!” 小武慢慢起身难以置信,小姐你?晃我,“小闻子我告诉你啊把小姐安全送回宅子我算你了事。来布行见我,要快。”又嚷:“要稳。”指着我追着你屁股后头跑,真是。 罗闻冤枉的呀,打马就想跑,又紧忙凑近马屁股摸了摸,慢慢找好节奏,嘴里还嘟囔:“哥啊真不是我预谋甩下你的呀,我中套了我。” 小武几步跑来马车里侧,对着车窗,没个笑脸,也不接话。凭什么甩下我,多待一会怎么了,咋会有这样的想法,哎呀我。要是有人问他,他可更说不清了。 这回心儿美了,抿着小嘴巴,打帘绢缝看他。 燕蓉也爬到前面伸出五指刺挠闻子哥后背。 心儿扒出脑瓜趴在车窗上瞧他,小武一愣马上就要扭回头的样子,又怯怯的不敢理睬。却听罗闻喊:“哎呀你坐好你。小武哥你管管呀,蓉儿都跟大小姐学坏了。” 这回小武没忍住,低头掩饰一下,可嘴巴都快歪到耳根了,你就是故意的。 心儿瞧见他的笑不觉也笑了,原来男孩子也可以有这样的笑! 我还练了两年呢,哦对,你是打小就练起。 心儿躺上小臂,看着车轮碾过的路,想着自己刚刚追着马车跑,原来这么美。我还以为马车?只像牢笼。 小武终于抬了头,一瞧见小姐的笑,也笑着看了看走过的路。 嗯。一路尘埃,但也悠长。 小姐,你挺过来了。 两人再转眸,相视一笑,都甜到心里去了。 心儿坐回轿厢里,乖乖的默默的。 小武也走在车窗外,静静的美美的。 第584章 傅宅之行 《穆氏成衣行》 巳时过半,罗闻可算回来了:“小武哥你看这个?能拿出手吧?” 小武一看:“狮首倒流壶?这可是耀州窑缠枝花狮首倒流壶,宋代的呢!你在哪拿的呀?” “我翻箱倒柜的,老半天了,我哪能看出哪个好来呀?”罗闻轻轻放下就去找彩布条,可自己的不容易一定要说一说。 小武服了,咬牙重复:“收藏阁一楼,左转穿三列,第五排上数第一格,你没记住啊你,谁让你跑地下层去的?” 罗闻美的摇头晃脑地气他,跑回装点礼盒了,才一字一顿地说:“老爷。” 小武瞧他那样也就猜到了,却叹气:“这可真是礼尚往来了。老爷还真舍得啊。我都不舍得呢。” 小武上手摸了摸才放回精美的礼盒中,谁让老爷就这么信任他呢。这趟傅宅之行,一定是不能白去了。 罗闻跳来又送上一叠锦巾包裹,方方正正地装满了一个台案。 罗闻还一手贴腰一手托举相当标致:“小武哥走啊!” 小武抬手来接:“我去吧。邹宅的也留下。剩下的各家,你亲自去打点。午时一到先去姑爷那,小姐出宅子的事汇报一下,我若还没到你也跟姑爷说一声。” 《金桂亭》 “哎呀呀这可是宋代耀州窑缠枝花狮首倒流壶,鼎盛一时啊!精美,精美呀!” 眼见着傅达的眼都亮了,小武只端坐一笑,颔首行礼嘴都没张,这时候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果真傅达忙活的,哈腰撅腚、半蹲摆跨、左拧右歪,啥招都用上了,巴不得看进去。 小武瞥眼瞧了下相隔不远的简竹台那?好像坐着个人,该是傅云空,甚好。可? 只这一眼的工夫,傅云空就回头看他,更是直接起身信步而来。 小武一惊,这难道能是这个人的警觉力?堪比野兽啊你。这个距离?只一眼?我能察觉到什么吗?天呢!这一点还真不如他。 正想着傅云空登阶而上,小武忙起身见礼:“傅大少爷,小武多有叨扰了。” 傅云空轻轻一笑,难得一见,然后才挥了两下扇子:“别呀。来一回?能这么精心,多来也无妨。” 傅达跟呛:“哈哈哈是啊是呀这回啊老夫是开了眼喽,还要多多感谢武大总管啊!老夫啊这就回去好生端详端详,哎对!我还要给您再寻摸个物件出来,可也不能差样呢我寻思寻思,我得……哎呦我瞧瞧去。” 傅达亲自抱着礼盒就要走,又想起来:“武大总管稍等片刻,无妨吧?我嘛还想再挑两身新衣服试试,您说是吧?哎!这正应当啊,就罗管事的手艺准是没挑啊!啊哈哈哈,稍等稍等。哎来扶着点呀,哎呀别碰我宝贝,扶我扶我……” 小武站那陪笑,插句嘴都没个空,傅达就乐颠颠走了。 傅云空怼他:“行了行了坐下吧。” 小武落座瞥他,傅云空还会亲自斟茶呢,“看来傅大少爷今日心情不错啊!” “哎呦!你都好意思走街串巷的,我怎么就非得心情不好啊?”傅云空怼他。 小武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端起茶来还敬他一下,却是回嘴:“说的好像你在乎似的!” 傅云空悠然自得:“我怎么就不能在乎?世事无常三人成虎,何况你的流言蜚语一天一个样!”又够扯到桌板中央敲了一下:“真招惹到我了。” 小武抬眉不懂,傅云空就直说:“我想看你怎么办。” 小武摇头讪笑:“我能怎么办啊?”也向前伸了下身子一副掏心窝子的样:“我还想说呢我招惹谁了我?可人家就是抓住你不放,看着没?啥话都能传的出去。就你待的地方它就是个招风的地儿,你想喊着弱不禁风呀我可停了吧您呢行行好吧!没戏。受着。” 傅云空呵呵笑了:“那不还是怪你?怎么着都受得起那样。” 小武陪他苦笑:“我哪是受得起?我那是真吃辛苦。这得回是您呢,还让我消停一会。”刚就瞥见他手腕的纱布不见了,今儿又这么高兴?怎么?后招来啦。 你?傅云空还有点舍不得呢,就是魔对不再用开胃菜了,坐等出门开挂那一天。 傅云空宠溺一笑又放赖:“怎么就得是我呀?” “哎呦!”小武一副信了鬼的样子:“您对我的小道消息都这么感兴趣,还放任我在您这品茶闲聊,那离小命呜呼还能有多远?” 傅云空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不杀你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他不记得了。但是妞儿……“哎对还有,这姓黎的父子你真的斗不过啊?” “怎么?你来?”小武回嘴,豁出去的样。 “我管你?想得美。我是问你?该怎么办。”傅云空是真的求问与他,这个问题他想不出答案,很久了。 第585章 儿时的痛 从小他就知道我是孤儿,这仇?得报。 可爹娘是谁?仇人是谁? 海株昆就那一次失口说漏了嘴,然后少主再怎样逼问下去,他都捂口不言好悬咬舌自尽。傅云空也就没再问过,哦不对,是再往后也就没机会问了。 那一天傅云空八岁,忽有一队人马里外包围了海宅。 鸡飞狗跳之时他能看清的就是一个陌生人抓了他去,还有魔对。 再醒来就是在炼郎骷的顶角,据说是当得上王者的人才住得起。 然后就变成了厮杀等于活着,但说实话他也算找到事干了。 最后一战当他站在擂台之央又扔下一对残肢烂臂的那瞬,还是忍不住看了眼主席台,真的是你。 这张脸只第一眼陌生过,之后就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出现过多少回,他怎么会记错。 你为何抓我来此? 荒唐的是,优胜者被请到主席台上来,他才知道原来我要叫你爹? 傅云空轻蔑一笑最先开口:“爹。” 五爷含泪大笑,那笑声回荡在炼郎骷一地尸骸之上,瘆人得很。 但没办法傅云空晓得,他怎样魔对必怎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今日一战伤痕累累,死磕下去胜算不大。 他又扫一眼下面,尸横遍地?估计多我两个也不算什么。 这笔账今天免提,你等着。 可海株昆怎么跟他一起来?还哆嗦成那样,傅云空瞥他一眼就按着次序站好,算了他见到谁都能吓成那样,何况是今天这种场面?先保住能出去,后面的事再说。 但后面的事说来说去,海株昆也问过,傅达也曾说,五爷更是常接触。 这怎么?就成了,杀害我爹岸傲本是五爷主谋。 这?一时间他竟连这消息是好是坏都分不清了,才有了那天的独酌无相亲。 不是他心软了,就是五爷这个人他……他? 反正是哪里觉得怪怪的,我竟然下不去手。 那你呢?傅云空这样盯着小武,你说黎有为可是把你从小养到大的,结果呢? 那如果说他养你本身就是个局,就为了今日打击你羞辱你各种利用你,那你会怎么办? 小武瞧出来,他好像真的在等答案,可黎叔? “我承认我狠不下心,黎叔救了我教养我,就算我明知他今日挤兑我是……可我?我也知道生在穆宅我就是陪衬,这边是少主子,那边是他儿子,但我还能怎样?” 傅云空噘嘴啧一下,他知道这就是武乐书。 可我怎么会和他一样? 但是决心这种东西?哪找去。 可一下子,小武又一脸幽邃:“但如果让我知道我爹娘也有活下来的机会,却是他?没伸出援手……呵呵呵呵”小武一下子笑得好诡异:“让我知道的那一天,哈哈哈……” 傅云空惊了,恍然大悟一样,是啊,我到底在等什么? “嘿你还真信呢?”小武拍他肩头一下又笑得阴谋得逞一样,开个玩笑嘛:“我自个随便想的,没事就想,反反复复,就那一夜大雨……嘿嘿嘿”他又笑,傅云空也盯着他看,“可我没有证据。” 小武这句结论,没多所谓的样子,可真的无奈,眼露杀气。 傅云空也就想,对呀?证据。 这个东西,我怎么也得找找,五爷不是能死不瞑目的人。 从小到大,小武真的第一次说起儿时的痛,好痛快,哭不得笑笑也不错:“哎可是你说,我怎么就能这么惨,啊?没爹没娘也就算了吧,居然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你说这要是有个手足在身边,谁敢动?我跟谁玩命,我至于这么忍气吞声地活着?什么黎有为?黎成啊?哎对,就是穆凛然!对我是真的好,真的。可……” 这一下小武真快哭了,赶紧一抽鼻子又笑呵:“哎呦我这点花边新闻,还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瞧我?那个,咱还说生意啊,下个季度您宅上换装?得我包了。这对小武真的很重要,傅大少爷承谢了。” 小武起身深深拜礼,没敢看他一眼。 傅云空还没回过神。 灭我岸宅,追杀我到海宅,抓我在炼郎骷关了十年,还流放魔对钳制我,我是怎么狠不下这颗心来的? 五爷,我亲爹呀,等小魔能出屋,咱把账结了吧。 傅达哒哒赶来竟见武大总管屈身,赶紧扶起来:“哎呦呦武大总管您这哪犯得着啊?快坐下看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小武低着头都感觉到傅云空的变化了,就是自己刚刚也有点用力过猛,歇会罢了。 傅达扶他坐下,他乖巧一笑:“您拿来什么都是最好的,小武一顶一地喜欢。” 傅云空终于喘过一大口气,瞥他一笑,抬脚就走。 傅达碎叨:“那怎么能是随便拿的呢,你看!” 这回小武眼珠子快掉了,还直接就上了手:“唐代铜鎏金祥龙纹酒壶?大唐贞观制款,器身炸珠工艺,珍珠锦地龙柄凤嘴,纹饰精美技艺精湛,皮壳老辣氧化自然,精品呐!” 瞧他捡到宝那傻样,傅云空回身问:“中午在这吃吗?我烧一只小麂。” 小武这一听又掉了下巴:“啊?啊!谢傅大少爷。”流了口水想去擦,还得先放下酒壶,又想起要见礼致谢,完了还把酒壶揽怀里,傻笑。 傅云空摇扇又摇头,你呀。 傅达也笑谈:“这俩孩子。” 第586章 近水楼台 《真吾堂》 人家展大警官把热闹请到家里来,这骆家的父子就全当热闹瞧去了。 不是?哎呦!骆为里都没个说话的机会,可他武乐书不说明个还来吗?那明儿咱咋办?这生意到底咋弄?八成利,还分三年,他不如分我尸算了。 气得骆为里跑到五爷这来发牢骚,才敢吐出这一堆话,都知道咱五爷脾气好。明面上五爷可是穆宅的亲家公,过来求一求万一能给通融呢。 实际上鱼呀虾啊汤汤水水的往些年他也没少送来过。 “五爷您说是这个理吧?哎呦我就跟您说呀,我在这骆宅委曲求全的时候啊那多了去了,有谁记咱的好啊?就我今说道这些没人听是吧?您瞧明个的,不还是得冲我又摔又打的嘛,我不受着谁受着呀?” “要不我就着急呢,我真是巴不得快点见着您的面,我给您碎叨两句我这个心呢就,真是的呀,这普天下咱不敢说可在这洛阳城里,就得说您五爷是最体恤我们这些可怜人的啦。” 骆为里说着还抹了抹眼泪,嗓子都急哑了。 盛怀洛走来续点茶水。 五爷急的直拍大腿:“这真是。哎呀,这穆兄,这?哎呀呀……” 瞧五爷没什么实质性的话,骆为里急的扑通跪下。 五爷心里正笑哼他,哎呦这是真碰着难事了,这么正经又为难还真巴不得求求了,这副小脸在这真吾堂上是没见着过。 人家骆大管事每回过来送货都要夸奖一遍他骆府码头是如何了得,还非得从头说起。 终于有一次五爷笑呵接话:“哈哈哈骆大管事啊这骆府码头若是能揽下那片水域,我看您在骆宅就得算数一数二的主儿啦。” 哪想他是听得美还记得牢,下回来的时候就非说是五爷有意帮扶他,那这么大的事可得细说。 五爷一听,有意思。 心思我倒是看好了,就是心眼嘛我没大看上。 瞧他跪那哭嚎不起来,盛怀洛扶了一扶也就算了。 五爷又言明:“哎呀呀骆大管事您听我一句,这个事啊他不是我能管得了呀,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我猜这会穆兄啊都得是左右为难,我若前去岂不是瞧他笑话去了吗?这个呀不能不能。你呀快快回去跟骆老爷商议,若不然就转去问骆大所长啊!快去快去,哎对多仰仗点骆大少爷才是啊,我也盼着有好信儿呢,赶快啊。” 骆为里话也说了戏也做了,这劲使出来了身子倒真轻快了,一抹眼泪就跑没影了。 逗得五爷和盛怀洛都快笑死了,跟到堂下来五爷还讥诮:“他也有今天?哎呦我能吃上骆宅几条烂鱼不还得沾沾他的光嘛。” “哎呀主子,人家还能想到跑来找您呢,是不是也是人才一个?”盛怀洛笑闹。 五爷又笑得浑身拧歪:“人才呀!哎我说什么啦,他武乐书不待是真心想娶骆鱼雁的,我猜他就得有后手。可拿自己脸面来敲打?是个什么滋味?” 五爷轻敲了两巴掌耳光:“哎呦不好受。你说他怎么就不能学学我呀,宝贝心儿在那?咱就得拼呢!” 盛怀洛有力气摇摇扇子,可没工夫寻思他的好:“主子。瞧您说的,他怎么跟您比呀?我看形势所迫啊他早晚得娶了个什么人……” “他敢!”五爷打断,又拧哒起台步嘲谑地浑身发颤似的:“你说你怎么这么阴毒啊?哎两屋住着门对门的,这心儿就得搂到我亲姑爷怀里去,他那边还就非得再牵个什么小家碧玉的出来?哎呦多别扭!啊?”又点了点兰花指扯开一脸狞笑:“别扭一辈子呦——” 五爷的身段盛怀洛自然爱眼,点着小碎步追来:“谁说不是呢!这别扭着劲呀才有日子过啊,何况又是少年靓女三三两两的,那话头里不还说她杜大小姐不也……” “他武乐书敢靠女人上位吗?近水楼台的都不敢,还杜宅?哎对,那个……”五爷一下子想不起正事来的样子。 第587章 拜请海宅 盛怀洛赶紧说:“去了去了,可不知怎的,好像是不欢而散。主子,按理说杜茂名那张嘴要说服温格调不是难事啊?可这样一来,后面的戏码都不好看透了呢。” 五爷坐回主位:“他杜茂名能听懂这个话都算他脑子够用的了,那温格调呢呵呵?真能让他跟着倒通到国外的市场去可劲转悠,就他家那点画?哎呦那可真要命了。” 盛怀洛取下龚扇来摇:“哎呦主子,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为财死。” “哎呦那是钱的事嘛?是他姓杜的那双眼呢,见不得好处捞到别人兜里去,何况是独吞呢!那还了得。”五爷说的跟扒开他心皮瞧过里子似的。 这个盛怀洛服气:“倒也是,难得主子这些年提携着他呀,杜宅才有了今日的风光。他若是能想着收敛着点呀这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再不济还有主子您娇惯他呢。” “哎呀我娇惯着他呀可没指着他收敛。这功到用时方恨少怎么行啊?我就娇惯着他点又怎么了?他眼馋的想要的都是我想过的到手的,我就赏他。我再赏他。拿去。可劲。”五爷终于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随他随他去吧。” 盛怀洛匿笑一下,又抬手妖道:“是呢主子。再有那温宅?嘿嘿嘿……”他竟笑得更禁不住了。 五爷白他一眼,满意也宠溺:“这神颜可是个好东西。哎?” 五爷这个‘哎’,机警又冷峻,盛怀洛一下止住了笑声,“主子?” 五爷问:“章简说严程肖骆这四个宅子是潜舱时随机进的?” 盛怀洛凑近答:“是的主子。” 五爷问:“货箱里的尸身都不见了?” 盛怀洛也一惊:“这……主子?” 五爷下结论:“所以大郎手里该是有神化的呀!怎么早没想到?这个章简?你去搜他。” 盛怀洛撂眼一想:“主子,这可大可小啊?” “稍安毋躁,去去就回。”五爷吩咐又想:“这海株昆是真不中用啊,神颜能到妞儿手里,神化能跑大郎那去,不是?我还留着他有什么用你说?” 盛怀洛呵呵一笑矫情着:“主子啊!您也就是碎叨。这心里边还是念着他的好呢。行了呀,都那把年纪了还能怎样?” 五爷还嫌弃:“我看他啊真是越老越那熊样,行啦,随便。你去吧,带盒荔枝膏回来。” 不想大门口安珑叩门求见,盛怀洛刚站直就定住:“主子,是安珑的音频。” “他来?哎呀二郎……好久不见,请,请吧万一有大事呢。”五爷不太随心,一副死鱼眼睛的样。 安珑进堂只一步就跪倒,大礼行过才静候。 五爷哈欠摆手,这种英俊矫健年轻有为的样他最不爱见。 盛怀洛赶紧问:“何事啊?主人都倦了,快说快回。” 安珑见礼答:“回主人,盛夏突至少爷他?偶遇中暑,身子大为不适。” “哎呀!”这么大的事,五爷听的来了精神:“可是二郎中暑了?” 安珑点头答:“回主人,正是。” “你看,我就说嘛今年这天头就是不正。”五爷拍大腿叫骂了句,急得够呛:“哎呀这中暑可不是小事啊?二郎请了大夫没呀?” 安珑答:“回主人,大夫是请了,但并不见效。” “哎呦!这如何是好啊?”五爷掩面急躁,却掐过指缝怒目安珑,不知死活的东西。 安珑终于说:“主人?所以少爷是想拜请海师父?不知您可否恩准。” “准啊,当然准,我怎么没想到。快快快请海师父。”五爷拍手赞许似的,盛怀洛也点头示意。 安珑才确认是真的可以,竟没忍住咧嘴笑了下:“安珑替少爷谢过主人。” 五爷一摆手,安珑刚起身还没迈腿,他又想起来:“哎呀安珑啊可要记得,二郎身子好点了呀,还要去海师父那拜谢一番才是呢。” 安珑立定见礼,感激的很:“谢主人。” 瞧这小子一步没影,盛怀洛还摇头:“主子?” 五爷无所谓:“随他。眼馋了这么久,去看看怎么了?无非就是想死的明白点嘛,不是大事。” 据说五爷当年对于海宅的仰慕之情丝毫不亚于邹盘之,何况他复仇之路的起点就是海株昆。 第588章 我不干了 《警察所》 愿打愿挨的事,人家现在不愿意受着了,你怎么办吧? 骆大所长的办公室里同样上演着这一幕。 还是当事人面对面。 邸盟能抓住这么好的机会全得益于展长松。 今儿展大警官几乎一天没来,为啥是几乎呢?因为人家眼看下工的时候,又一身警服官帽相当标致地亮相了。 然后一楼就好一阵欢闹,那打赌赢了的嗷嚎连连:“我说展头儿今早就不待来的吧,你看你看哎呀拿钱拿钱你!” 那边还有不认输的抵赖:“还今早?展头儿他都巴巴你一天了,抓他。” 再就有识相的上前祝贺:“展头儿恭喜啦您这喜事少不了咱兄弟们助阵呢!” 展长松身边围满了人,他含羞带笑摘了帽子才说:“所以呀兄弟们今晚我请客,走。” 花冷跑来叫:“老大,走啊!” 邸盟一脸阴沉转而烦厌:“滚边儿去,谁给他充那个场。” 花冷挠头跑去,邸盟又等了一等,见楼里真都静了,他才推开所长室的门。 “你还真的在啊?我说您这顶头上司的又是月老媒人啊,他不可能只这顿酒席就搞得定嘛。”邸盟关门上锁坐下跷脚。 骆滨淮好生稀奇地打量他:“不是你怎么的呀邸盟?这也碍着你事啦?他展长松有这么个空当,你不正好搜刮搜刮那片上的线索嘛还嚼什么舌头?” 都这时候了,还拿这种话唬谁呢,“我不干了。”邸盟直言。 骆滨淮有点惊,嗖就起身,又坐下拍了桌子:“顺嘴咧咧什么玩意你?这是说人话的地儿。我当你是嘴巴瓢了啊,趁早给我憋回去。还反了你不成?” “我反不反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邸盟回嘴,心里也没多大底气,可再不了断期儿那丫头真不知又会摊上什么事! 四年前刚被温宅录用为短工的苦命三人组天天都变得嘻嘻笑了,但好景不长几日之后祸从天降。 听人说老管家有个什么宝贝不见了,搜来搜去都没找到,却全宅子的人都说是花期偷了,然后…… “你还想反?哈哈邸盟你以为这是四年前呢?哎不,就三年前也行啊!”骆滨淮没带怕的,挖苦得还挺不屑。 四年前真就是骆典狱长先看中邸盟的,这小子一人单挑温宅护院又一路杀到花满园后院去抢人,被扔来监狱的时候已然就半条命了,这又被这帮狱警玩弄这些天了,他居然还连个“啊!”都不会喊。 哎呦人才!哎,不对呀,再弄真就玩命了吧!“哎呀散了散了吧,这人新鲜几天也就够了,还玩不腻了你们。” 所以邸盟就成了他的专属:“怎么?我看你小子是个狠人,有没有想过跟着我干?” 邸盟没抬眼没张嘴,喘气费劲,活着都累。 骆滨淮笑哼一下:“没事,我有的是时间。而且你,好像也出不去了。依旧是在这,这管人的和挨管的,打人的和挨打的,随便你选。这可是头一份啊,你好好想想。” “哐啷啷……”骆滨淮背手出去,就有人来关门上锁。 邸盟才抬眼看了下这个狱警,要我和他一样?笑话。 最后居然是邸盟说通了姓骆的,半年之后就放了他出去。 那天在监狱大门口骆滨淮笑谈:“你小子别以为自己个精明,我告诉你早晚有你回来求我的那一天。哎我可不是要挟你啊,咱先把话撂这,你邸盟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用你。” 大门一开,邸盟抬脚就跑。 骆滨淮还喊:“你听着没?” 邸盟摆摆胳膊,又臭又硬的样。 然后又过了半年,也就是三年前…… 第589章 那时年少 “对呀!三年了我早就不欠你了。”邸盟咬牙说。 骆滨淮拍案而起:“什么叫你不欠我了?啊?我让你欠我了呀?”又倒回摇椅转了半圈,龇牙怼他:“你自己犯糊涂,错过了时机,还怨恨起我来了你?” 邸盟心痛就在这,可?“你怎么不说是你赖着脸皮求我来的?” 骆滨淮又翻了,拍着扶手叫嚷:“哎呀!我求你?”又一转眼珠:“对呀!我求你,我求你来着,是吧?”这不冷不热的两句,邸盟竟蔫巴了。 骆滨淮够扯着桌边趴上桌案,敲了敲他一边:“你就说说吧,啊?这要是没我及时出现,就你在外头小偷小摸那半年,你干成啥了呀你?屁你都没捞着。” “可跟了你三年不也一样,我捞着什么了呀?”邸盟吐了句实话,真是懒得看他。 骆滨淮叽歪的很:“哎呦喂邸盟你敢说一样?啊?要不是我出钱哄得花满园那个糟心老板乐呵,你那个什么小妹妹的能成了人家重点栽培的物儿?” 哼,期儿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个老板早就出城去了,你当然说什么是什么。”奈何邸盟当年还是稚嫩,一筹莫展举目无亲之时,骆滨淮这话一出他立马答应了。 “哎呦你邸盟什么意思?你说我连这点钱都省了?”骆滨淮嗷一声,又觉得哪不对:“我告诉你啊,就当年这对我来说可是一笔大花销呢,我有账的。” 邸盟瞪他,我就知道:“所以您这点钱,哦不,大花销是吧?你月月扣我九成薪水,三年,够了吧?” 那把骆滨淮惊得,你还真敢说出来啊你,“你你?” 邸盟搓搓两手,低头道:“我好像也有账。” 这下骆滨淮慌了,伸手够扯下没够着,绕了半个桌子跑过来,还是抓着领口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邸盟咬唇点头,劲劲儿的。 骆滨淮服了:“哎呦喂邸盟你干嘛呀你,你说你跟我至于的嘛,啊?你说什么时候我不是为了你好,我不是想着你呀?啊?在监狱里头,咱就说最开始啊,是不是我救下的你呀,啊是不是?我又是擦伤又是上药,我管你吃管你喝,汤汤水水的我折腾多少个日夜你才有个人样啊你,啊你不记着?” 邸盟抖了抖眼皮,这些他认:“那我没给你干事啊?我这三年怎么过的呀?你这所长怎么来的?你点头哈腰巴结人家展秉志的日子你都忘了啊你?” 骆滨淮抬手就想打,可一抓?哎呀我帽子呢? 原本天气这么热他早把帽子摔桌案上了,这会又宝贝的不行,抱起来擦擦啪就扣上,这所长就得是我。 又一想?还得来软的,这小子的软肋我还不知道? 骆滨淮又打哭腔:“哎呀邸盟啊要不说你我就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呢,你说你这个时候你?哎呦我就说你呀最不会赶时候还最不会看人,那么关键的时刻啊那晚一天那小丫头就……你可倒好!你说我对你好你一会半会看不出来,你三天五天还瞧不准?怎么着?啊?真信着我的时候你才说这来龙去脉,哎呦!我那个心呢!你早说啊你。” 邸盟真就听着,这一段他后悔过太多回了,熟悉着呢。可没办法,他有那个命能活下来,却没那个心再信任何人:“我不信你。” 骆滨淮背手哈腰挑刺:“不信?哎呦忘了自己鼻涕一把泪一把啦?你就说我帮没帮你吧?那温宅的老管家我求没求去问没问?就你们弄丢的那个物件,什么朝代的来着……” “不是我们弄的,是他们污蔑。”邸盟一副咬人相。 骆滨淮改口:“污蔑污蔑,我口误口误啊。可是邸盟?你那时候要是能有这股士气,就直接听了我的话砸多少钱下去咱宁可平了这个事,多好!我是不为你着想的人吗?啊?你当时有什么呀?连命都是我抢回来的,我不还是愿意给你掏腰包?我这还不行?” 邸盟付之一笑才想明白,那时年少?为何就是信不得你,大概我早知有今日。但要真是在监里就答应了?给你干这四年,是不是期儿就不用受那些苦。 邸盟又笑着摇头,四年?得了吧,那就更不会放我了。 骆滨淮一看还好冤:“怎么?你畏首畏尾错过了时机,真赖着我啦?” 第590章 含沙射影 “没呀。”邸盟拉着长音拧了身子,两腿放赖桌板一靠:“我就是在想,我这几年刀尖上得舔血,所里头得充当那个愣头青,外面宅子还得给人装孙子,这人后呢?哎对,没有人后,哎不对,是没有我,落下的全是您骆大所长的名声,是吧?” 骆滨淮有点心虚,他攀高结贵靠的都是邸盟抢下的那点功绩,任他三寸不烂之舌那么吹嘘两下,全垫高到自己脚底下了。 “我的和你的有什么区别?啊?就你现在外面这案子一茬茬的都破不了,那骂的不也都是我的名吗?” 骆滨淮在自个小脸上拍了两下,又坐回位子推心置腹:“所以呀邸盟我跟你说实话,就在我这干你是最能发挥才干优势的,亏不着你。” 邸盟吐气白眼:“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就是不想干了。你放我走,皆大欢喜。” 骆滨淮可不认:“欢喜你个屁。周居乐还在那闭不上眼睛呢,还放你走?整这么多个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我这所长还干不干啦?” 邸盟也急了:“那你往我身上赖你惩处我啊,你治我个渎职罪,你贬我的职你干脆关我到大牢里去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能离开洛阳城你我的事就算两清。” 骆滨淮惊了:“哎呦喂邸盟还这么能耐呢你,这身衣服穿了这么久你还是你啊,厉害,我服。” 邸盟歪嘴笑呵:“真的假的?” 骆滨淮也缓和了下:“哎哎哎别。等等。你得跟我说明白的,到底怎么了?为啥非现在走?” 这可把邸盟难住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一想到她就觉得心里有多少双爪子似的,八成都是那些受害人的吧,这我也认,可?一把她跟期儿放一块,立马就觉得……不行。 邸盟干摇头不说话。 骆滨淮还是在为他着想似的:“邸盟啊既然如此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给你听,这个展长松啊是展秉政老所长的大公子,这我自然是偏爱一些我承认,可难得的是这姻缘你说?你不会是因为这婚事一敲定就觉得……” 邸盟打断:“我不单是因为他。更是我自己。” “哦!”骆滨淮眨眨眼明白点:“难道会是因为这武乐书想娶我骆大小姐,冷落了你家小妹妹……” 邸盟立马一副要一拳爆了他脑袋的架势。 骆滨淮赶紧躲着点还笑闹:“你瞅瞅你都这时候了来什么劲?哎呦吓死我了。” 邸盟落座,他还挖苦:“我还以为你呀,在那个什么什么,哎对就他被贬去花满园看门那会不就名花有主了嘛,哎哎哎我说的是真的吧,都到这会了还急呢,你冲我来干嘛?” 邸盟蹭蹭拳头竟一丝惬意,说了你也不懂。 可你确定,骆大所长说的,你懂啦? 骆滨淮瞧他那样,看来也不是这个:“所以邸盟你不会是被真凶要挟了吧?” 这一句邸盟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哦不对,是他蹭就跳起来:“你瞎说什么?” “我瞎没瞎说,你自己知道。以你邸盟的能耐,这么久不破案?我就够稀奇的了,这?还想跑?”骆滨淮看他这种震惊更确信,“你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不是?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不止一次打过照面了,对不对?没胜算才想溜,是吧?哎别急,我随你的愿,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行吗?” 姜还是老的辣这种事?怎么在我身上一验一个准,他是想来救一个,不是想来搭进去一个。 哎不对,逮住了她算我搭了一个?我……我? 邸盟惊不自胜,杵地中间哆嗦。 第591章 我不知道 此时还有一人急的在屋里团团转,就是展秉志。 往往能早下工一刻他绝对不带含糊的,可今不。 而且同样是因为骆滨淮的三言两语。 昨日拜见展秉政的时候,骆滨淮一看这婚事顺风顺水的也就来了心气,非说这样就和展秉志成了同僚加亲家你看近不近乎,这再让展秉志忙里忙外哪忍得下心呢,若不然就请展叔公来他身边做书记员吧,也就是年节之前去县里开个会做做记录轻省一些。 急人的就是展秉政居然答应了。 展秉志是今早才听他哥说了这么一句,那家伙气得直喊:“不是哥?他这就是明晃晃地削我的权!” “那书记员和警佐得差多少,用我说吗?当那么个书记员和贬我回家有啥区别呀?一个月县里才开一次会!这不是你那个年代啦,这里头机要呢财务哇人事啊这不都成他的了吗?还有长松这婚事啊,你看不出来他是想牵制咱展家的势力呀?你还……” 展秉志一通摔打竟提前上工去了,这窝里横的能耐! 展长松跟来回话,站门外好半天了,见爹不说话只沉着脸,走进来跪下了才说:“爹?叔父说的,不无道理。” 展秉政语重心长:“这道理呀都是在人心呢。长松啊你叔父的性子不及你,不像咱展家的人呢。” “哎呀行啦爹是言重了,你别往心里去。他和那个骆滨淮的争竞啊,我也不提你也不必管。我就盼着这些个必经之路早晚也有他服下来的那一天才是好啊。倒是你呀,这展骆联姻可好可坏可大可小,你要心里有数不能只顾儿女情长,洛阳城的安危还得你都扛着。” 展长松懂了,抿嘴一笑,叩了头才出去。 此一时展秉志就是忍不住出了门,你个姓骆的有能耐当面来吧。 刚一迈出门就听见什么音…… “怎么?这么为难?难道还是温宅?冤家路窄了你?”骆滨淮试探着:“可那个老管家不是说当年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吗?哎呦不会是你做下的吧?” 邸盟还不回话,大概都没听见。 骆滨淮接着絮叨:“这个新来的刘浩华也有三四年了倒是殷勤,不像会犯这种事的人,你查他了吗?” 邸盟不答,他就摇椅嗤笑:“所以呀邸盟,你说说你们这点事赶的,人温宅家主都不在,就一个老管家就把你办了。这些年?多亏是遇到了我呀。你说不说?” 骆滨淮像是没了耐心似的,大概也是好人装不下去了。 展秉志却觉得信息量好大,立马来了精神,耳朵灵光多少倍。 可邸盟只说:“我不知道。” 啥意思?这两人都更稀奇。 骆滨淮笑得好猖獗:“邸盟啊邸盟,这几年痞劲是逼出来了,可你还是不会撒个谎啊?你不知道?啊哈哈哈。所以我要不要把我知道的抖落出去呢?比如说她花独秀……” “你敢!”邸盟惊惶,奔来砸了桌子:“你再敢说她一个字?” 骆滨淮脸怼脸教教他:“这回你知道了吧?你是碰着好人了。整整四年,我只字未提。不像他武乐书就睡她一晚上,全城皆知。啊?哈哈哈哈……” 邸盟五雷轰顶,只双拳撑住身子,咔咔咔桌子裂了,“我拿命给你干三年,月月拿九成薪水堵你的嘴……” 骆滨淮打断:“你放屁,你的命都是我的,有你口饭吃还不行?不是邸盟你以为我想干嘛,啊?凶手要是真威胁到你了,那离我还远吗?你就告诉我他是谁,你我联手一起想法子,不好吗?” 邸盟像被骂醒了一样,瘫坐下去:“我是想私奔,她答应我了。” 原来如此,天助我也。门外的展秉志这一听,乐得呀!喜从天降,走着瞧吧您呢! 骆滨淮一看,也瘫坐无语,又忍不住碎叨:“这整了半天还是情种一个?一点长进没有啊,哎呦喂白瞎你那点能耐喽……这咋就能这么……不是这男人吧……哎你花满园见天去你学不会呀?” 不知咋的这回听着挨训邸盟心里竟安心不少,直接笑了,“那个,所长,一点不能通融吗?要不,我先请一月假。” 骆滨淮翻脸:“滚一边去。看你明儿敢不来的。我告诉你啊明先把这桌子给我换了啊,工钱里扣。看什么?还不滚?不是,展长松不请我,你请的起呀?” 邸盟认了,本来底气就不大,竟然真是怂的一匹,服了你。 可是她?为什么我说不出口。那期儿? 五蝶心,你等着。 第592章 堵门教训 临近下工,小武被传唤,回宅领罚。 “啊?”小武一头雾水。 祈丙直言:“老爷都等急了,你快点吧。” 他一个箭步奔去。 祈丙还拧哒看戏:“倒霉催的吧?活该不?自以为是的家伙。”就这几句话,他碎叨一道。 街上的人正多,小武急颠撺掇还抱着个锦盒。 路上的人听祈丙这样一说也就明白了。 “看来今天他武乐书真是丧啊!” “这花落谁家没他啥事。” “背后还不定又被人捅了什么刀呢。” “还能是谁?姓黎的。” “哎呀要我说啊就是活该,没听说他在骆宅那个飞扬跋扈。” 小武一个回旋转到三复街还冲徐宁显摆了一下手里的宝贝。 徐宁背手嫌弃,媳妇整丢了这又整个什么东西呀非这个时候自己抱回来? 瞧哥眼馋这一下,小武特意摇了摇又揽在怀里,没等回过头来,差点撞进展长松怀里,“干吗你?”又心虚:“你怎么在这?” 心儿每日都算着下工的时辰出门迎接姑爷回宅,今儿一开后门,哎你怎么在这? 邸盟不仅在,还一副恶鬼缠人相,恭候多时一样。 “五蝶心你跟期儿说什么了?” “你为什么把她带到茶行去?” “那么远的地方?还离凶杀现场那么近?你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你有话直说,你想干什么冲我来。” “期儿什么都不知道,你别缠着她,更不许动她一下。要不然……” “要不然我不会让穆宅好过一点。有武乐书在也没用。”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说话!” 邸盟就这样跟着心儿挪着小碎步,一字一句停不下来,神似自言自语。 心儿都没心思瞧他一眼,那个女人用不着你操什么心的。 展长松也不用你管,狠狠瞪他一眼,身子上前。 小武翻个跟头亮了架势,就是锦盒还没离手。 徐宁一惊,抬了下头,正巧姑爷回来,就见礼叫了句:“姑爷!” 小武一惊,收了架势,等着见礼:“姑爷。” 窦浪甩甩扇子,左右瞧瞧:“这?怎么啦?” 没人答,窦浪就又笑:“那?那个,忙着啊。我走。” 展长松又迈步还不说话。 小武瞥他一眼,又问:“不打吗?” 展长松反问:“不躲吗?” “哎你?”岂有此理,要求够高啊你,小武不干,瞪他一眼。 展长松扬扬头,指着徐宁给他看,小武蔫了不敢回头; 展长松又摆摆右手食指,让他瞧瞧穆宅大门; 大概展长松还想叫姑爷回来,这下小武服了:“好。随你。就是?换个地方,去你地盘,我不躲但你要快,我还有事呢。” 展长松嗤鼻,还是走上前附耳道:“武乐书别以为我不知道,谣言是你让黎成传的。” 小武眨眨眼,展长松正了正身子,撂话:“所以我警告你,再别打她的主意,从今往后一个字不许你提她。” 小武也哼他:“以后谣言里有她没她就都是你自己的事了,冲我凶什么。” 小武夺门而去,展长松还惊,你个家伙这么理直气壮,转而一笑,你真的都没想过? 窦浪转到御路街,邸盟终于闭了嘴。 心儿美美来迎,窦浪直接跑回。 玩什么久别重逢啊天天见的,邸盟那个嫌弃。 窦浪见礼他还切,拧拧帽子抬脚走了。 “心儿,邸大警官怎么在?跟你说的什么事啊?”窦浪小声问。 心儿转了下眼珠:“哦?他呀就是赶巧碰到的打了个招呼。” “那怎么那个表情啊?”窦浪还瞅他一眼。 心儿往夫君肩膀一靠才懒得看他:“不知道。是城里又有什么大案子了吗?” 窦浪怕吓着媳妇赶紧摇头:“没没没有,咱不管他们那些,啊!” 展长松可算追来了,没好气地吆喝:“不是?你能不能快点?就差你了不知道啊?还得我回来接你呀?这谱摆的,快走两步。” 就是看着你来了,邸盟才游荡的:“知道了展大警官,小的给您道喜啦。” 窦浪扭头一看,哄着:“你看,人家有人家的事。咱回咱的。” 心儿搓了搓姑爷手掌,乖乖一笑:“嗯。夫君说的是。”又瞟邸盟一眼,小样的你。 第593章 平起平坐 《德义堂》 小武窜进来放下锦盒就要跪,黎叔从格栅后走来大喝:“站住。干什么你?” 小武吓一跳,但大概也明白了,站那没敢动,“黎叔。” “还知道我是你黎叔,啊?”黎叔逼问,他更低头,“黎叔我……” “你什么你?你看着我这一天忙成什么样了吗?哎不对,是打昨晚上起我就没着消停啊,啊?你珍惜我的劳动成果了吗?”黎叔背手训他,还得踮脚瞧他,又给他甩出去个台阶实际上心里更气:“你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是吧?” 小武抠着指头尖,为难道:“黎叔我……我?知道。” 黎叔被气笑了:“哈哈知道?然后非对着干,是吧?” 小武腿都软了:“黎叔我……那些谣言是我让阿成传的,他是故意露了名担了过,但真的不能只怪他啊。再者我也不能看着您颜面扫地就为了让我……” “然后你就擅自做主搞什么二八分成?”黎叔都像见着新鲜事了。 小武还嘟囔一句:“那个……茶行?也是这样收了严宅。” 黎叔气得嚷他:“哎你还有理了呀武乐书,啊?那严老爷恪守中庸之道也就那么认了,你看看他骆滨江呢找上宅子来愣是和老爷掰扯了一个多时辰,还带着骆贤涌他亲儿子,头晌呢连肖沃雍都登门了。这一大天老爷刚得空歇会。你看你干的好事。” “老爷!那我……”小武也急了,好想去看老爷一眼。 “你?你就是找打。”黎叔打断他,这个小武认。 黎叔让他一人独大,他哪里敢。 他就是故意惹事,各挨五十大板,面上就传说与黎宅又平起平坐了,他才安心。 再者那骆滨江?来了就对了,哼。可老爷? 黎叔回身抱起锦盒,撂话给他:“跪这等着,我去老爷那问一声。” 小武嗯嗯应下,黎叔一抬脚他就扯了衣摆跪下去。 《地坤轩》 门一开,老爷抬眼问来:“可是劝下了?” “哎呦算是吧。这小子见招拆招来的太快,我都有点跟不上他了。”黎叔边说边拆着锦盒。 老爷嗔怪:“呦这还夸上了。什么物件啊,我看看。” “哎呦呦老爷?铜鎏金祥龙纹酒壶!大唐贞观制款,这顶尖的货色啊!”黎叔赶紧一步一颠地送到老爷手心里来。 老爷哈哈大笑,更是爱不释手,“这小子!” “哈哈照这看傅达那肯定是没白去,骆宅又被他逼到这步田地也没个什么人露脸?哎呀老爷!咱还得等啊。”谁说黎叔不懂小武。 “等啊当然得等,这幕后的手哪是那么容易往出露的?就是这个小子跟谁学的?二八分成还得三年完活?亏他想的出来?”老爷抱怨连连。 黎叔也跟着叫阵:“哎呦呦要不说呢他就是恃宠而骄张扬跋扈的他……” 老爷一抬眼,黎叔嬉皮笑脸赶紧闭嘴了,他还不知道老爷是指桑骂槐说的他呀,又拉起长音哄着:“哎呦老爷辛苦老爷辛苦啊。” 老爷提提嗓子:“这一天?口干舌燥的。” 黎叔赶紧奉上温茶又哄:“来来来这有这有,哎尝尝这口,慢着点您喽。” 老爷品了口温茶又碎叨:“你说这孩子啊,一准是想着回来求我罚他,你说他怎么就不想想他求我罚他我这个心得……” 黎叔点头哈腰:“是是是他就是年轻欠着考虑呢。老爷的心情啊我最有领会,若不今晚我就陪您小酌怡情?哎对,咱就冲着这祥龙纹酒壶也得喝两杯呀!” “哼,你呀!”老爷揭穿他,步子却都迈开了:“还不就为了躲清闲?” “哎?哎呀老爷!”黎叔尴尬一小下又跟来讨巧。 老爷呵呵笑他:“我告诉你啊你躲不了这一顿,别说他黎婶了就是我呀,要是明早见不到阿成活蹦乱跳来请安,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黎叔两膝一软又求:“哎呦老爷!这个小子他都敢,他?哎呀,不行,看来我得多喝两杯。” 老爷笑他:“你呀你呀!”出门走在了前面。 第594章 若隐若现 《德义堂》 这饭都开了,小武还跪在堂前。 一步跳进门的正是祈丙,居然还真拿了根刑杖。 小武一惊,怎么会让他来? 祈丙走来立定,杖头击地又甩起都一言不发,小武这才当真,面上冷峻下来心里却欣喜,少爷这事?我怎么也挨着了。 不想祈丙凌空发笑,还好有刑杖撑着要不都站不稳了。 小武惊了,你?飞起来就是一脚。 祈丙嗷嚎:“哎呦哥啊,我要散花了我,你这哪股劲啊你?” “逗我玩呢你?”小武喝他。 他还回嘴:“就是逗你的呀,还是黎叔让的呢,说是你先挑事的。” “我?”小武语塞,又凶:“那你拿它来吓唬谁呀?” “我拿它叫你起来的呀。你看,起来了吧。”祈丙可有想法了。 小武一听转身又要跪下去,祈丙刑杖一插挡了他,还哄:“哎哎哎哥你听我说,黎叔说了这就是老爷的意思。” 小武后退放腿又支在半空,急的不行:“怎么会呢?老爷他就没说……” “老爷说了这就是罚你,各位兄弟都挨了就你挨不着,那还寻思不过来味啊?”祈丙学的不太像。 小武倒听懂了,原来老爷是让他听少爷的,怕是连老爷都听了吧,果真一下都打不得,哈哈。 他忽地一笑,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敲头一下,祈丙还一愣。 我怎么就从来都没想过要护着自己一点:“哈哈,哈哈,好。我最懂事的,一点就通,少爷这不难学的。”又蒙:“哎?我晚饭盛了吗?饿死了。” 祈丙嘻笑:“哈哈没呀,勤婶说了就得你自己去,你躲不了这一顿的。” 小武一听,难以置信,不是?我好像刚学着点什么。又瞟了瞟这刑杖,故作嘻笑:“祈丙,那?那个,勤婶是什么表情啊,这话她是咋说的呀?” 哼还能咋说,人尽皆知那么个大好的媳妇让你转悠一天就给弄丢了,不打你才怪。 酒足饭饱,该用功了。 小武走来天健榭候在门外。 穆明楼里心儿缠着姑爷非要一起来,竟还先跑到前头去了。 心儿能不来嘛,你这一大天来了个峰转直下的任人嘲笑,我记得真真儿的呢,非要问问你滋味如何? 何况刚才勤婶打得你满院子跑,心儿想来都憋不住笑。 远远的这个小身影就被小武一眼瞄中,你呀!不来才怪。 人家明明是来笑话他的,他倒美的含羞带怯。 背手捻了指头,挨个的。 又低头碾起脚丫,左右晃。 你以为他是臊得慌,可看着更像巴不得。 没办法,只是这样,他都心满意足。 但巧的是刚要回家的黎叔打这过,前后一看?这还了得。 黎叔几步赶来,小武心惊先见礼:“黎叔。” 黎叔没再敢瞧向姑爷那边,指着他的手指都颤乎了:“你给我站直了你。你?” 小武低头听训,黎叔欲言又止。 “你呀!”黎叔打了他心口一拳,甩袖而去。 小武好像懂了,黎叔我? 小武又瞧了眼两位少主,若隐若现般? 他也似笑非笑,笑的是我竟然真的陷进去了,连黎叔一眼都看中。 我认。 可难的是,我能怎么办? 少爷?少爷!少爷…… 第595章 服了我认 四月十三 《予本楼》 天才放亮有人哐哐砸门,小武一惊飞起,迎门来看:“阿成?你怎么醒了?”又眨眼支吾:“你,你怎么来了?”又一想,哼我才不理你。 小武啪就关门,黎成撑住两臂挤进来。 小武转悠到餐桌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起哈欠,哎呦哎呦的。 黎成关紧门还稀奇:“哥?你怎么了?没睡好吗?”又跑来问:“不是?这大早上就这么累?你这得多久没睡好了?” 小武坐下又趴那还拍了拍嘴巴,这个哈欠打完,他好想补一觉。身子却拧到一边,哼不用你管。 可不是,谁管得了啊你说。 就单单昨个一晚上他把自己交待在少爷那彻夜未眠。 凡是少爷说过的跟女孩子有那么点关系的教导,他翻来覆去地想。 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是怎么陷进去的,这明摆着无解,你是怎么想的呢你。 就是不能想到小姐,哪怕一下下啊他都…… 急的他呀跪倒爬起摔了枕头又卷进被子里,再露头出来两眼亮晶晶的好无辜,再来。从头交待,是这样的啊少爷…… 天色一点点灰白,他又一次倒回床上,瘫软无力。 完全不像刚刚,静静悄悄的他在地中间,把头一眼见到小姐直到今晚,又被她摔在擂台之上的一点一滴又演绎了一遍那样,欲罢不能。 忽地他笑了,也服了。 我承认,我喜欢上了少爷的女人。 这个结论来的有多难他自然就有多珍惜。 又忽然坐起来喜笑,他想:就该是少爷把自己对小姐的爱赏给了我。 这样想来,小武真坦然了。 甚至还觉得姑爷说的最对,‘这要是穆大少爷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心儿,想要对她好。那?兴许就是你直接搬到……’ 小武红了脸颊,摇头笑过,就对少爷说:“放心,我会护着她,像你在一样,直到我们去见你。” 这决心有了,困劲也来了,孩子就这么两脚支地倒床就睡。 然后屁大会工夫就被敲醒了,你个黎成。 黎成瞧他不理人偏来逗他:“怎么担心我啊?” 小武拧头到另一边更嫌弃了。 “嘿呀就这点伤你抹了半盒武来,我早没事了。” 小武一听抓来他手腕一验又甩去,不服小姐不行!想来一笑,坐起来回头瞧着穆明楼。 黎成又跑这边来,他一挡住小武就翻个白眼。 黎成还求:“哥!你就别生我气了。我不告诉你,实际上心里就是带着你一起给少爷办成事的。真的没想要瞒你骗你的,我不就是怕你知道了再……” 小武起身怼他:“哼小瞧我,因我而起又能怎样?” 黎成赶紧附和,追来捶捶背捏捏肩的:“那是。小武哥办事,少爷最放心。” 小武一笑挑刺:“要你多嘴。”又蒙:“哎你到底干吗来的?”小武倒床就闭眼。 那黎成还床榻不敢坐,床帘不敢靠,杵地中间为难。 小武都要打鼾了,他才说:“小武哥?昨天邹荣光那边……” 小武一听,清醒了,你是担心这个? “哎呀不用你管。”小武耍横更抱紧枕头,最后坐起来甩一边去:“算了。不睡了。” 黎成吓一跳,接住枕头摩挲两下。 小武搂上他肩头扯去枕头,哄着:“跟您黎大总管汇报一下。哎!就单说傅达那啊,我跟你说我绝对发现大事了。” 黎成愣愣地被带了节奏又急着问:“怎么了?更危险吗?” “我敢说傅云空是孤儿。”小武撂话还竖起食指。 黎成一巴掌打去:“瞎说。人家爹你昨天没瞅着啊?” 小武也理亏:“这个傅达?可傅云空他……”又咬定:“真的我敢肯定他一定经历过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孤儿的那种无助,就像我……” 小武上一次能坦然立世也是因这个节骨眼上少爷出现了:“没爹没娘又怎么了,不还有我嘛!” 小武一下语塞。 黎成就认了,能有这种共鸣那就该是真的:“可爹爹在?难道是娘亲?” 小武点头一笑:“这个准没错,而且他在谋划着报仇。别急,不是针对宅上,但是对谁?我还真不知道,但他该是有个手足一样的亲人,还肯定在世,大概就是急着保护他。” 黎成笑了:“这个?更没听说啦,不是?小武哥你这一趟又没去挖人家祖坟,咋知道这些事啊?” 小武怼他:“就你那才叫八卦,我跟你说我拿我……哎呀反正我试他了,一试一个准。” 黎成虚哄:“这么灵?” 小武耿头:“那是。” 黎成又笑:“可得了吧你。” 小武急了:“哎我告诉你我说真的呢,你给我上点心思,去查查傅宅。他娘到底怎么死的,他有没有个兄弟姐妹啥的,听着没?哎对,别光傅宅,连五宅都算上。” “是是是武大总管小的明白。”黎成坐下接话又问:“那邹宅呢?” 第596章 笑里藏刀 小武就不理他,自己碎叨:“还有这个傅达对宅上真的很感兴趣,这种礼尚往来?我怕也是他蓄谋已久。但是为何就瞧不出他和那几位爷家有什么走动呢?太奇怪了,只笼络宅上,为什么呢?还有他出手这么阔绰,这几位爷家这种有钱的法儿?天上掉的啊!” “还天上掉的呢?山里刨的还差不多。”黎成一嘟囔。 小武就夸:“对头!哪位爷啊还都得有自己霸着的山头呢。哎?那这样看,温宅也太关键了呀。” 黎成忍不住嚼舌头根:“可不是嘛,也就是五爷那?一回来就头一个拜见,然后就不待去的了,剩下那几位爷你看看他温格调一天出溜多少趟?有空手的吗?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勾搭,谁信?哎哥,邹荣光那到底出城去不?” 邹宅?小武以为你午时才醒,都答应人家上午狩猎去了,可你又? “话怎么那么多还尽打岔,我问你我让你查严宅那几个药铺,你查了吗?”小武撂了一句话,就去翻衣柜,一副谁都别看我的样子,却特意找了件浪花绿的长衫。 “哎呦哥啊,严宅还剩下那点脸面呢现在全贴那几家铺子上了,那严戈健一天到晚忙活的那个热闹啧啧啧,要说他家能弄出个什么来唰往人身上,哦不,往尸体上一抹啥都不见?就这么个玩意给他们,我看也就那个姓齐的能看明白。可他挨着碰瓷了老消停了,多久都看不着了。” 黎成办事粗中有细,就这个人还值得盯一盯。 “齐参?够老道的。哎?那海宅呢?”小武穿戴好,又趴窗户喊:“祈丁?先端我屋来。” 黎成门边来接,祈丁还惊:“阿成哥你真在呀!刚老爷还问了呢,你快点啊。” 黎成敲他脑门一下:“看看。咱这身板,带劲吧?” 祈丁直夸,小武倒真嫌弃,这会脊背挺的那么直溜:“让让,让让,边去。” 小武走来洗漱还关了门,祈丁跑去小武又急的吐了漱口水把门嚷:“轻点你,对面一会我去伺候。” 祈丁稀奇一下,头一回啊。 小武还朝穆明楼瞥来又笑。 黎成关了门嘟嘴:“那个,海宅?真不好说。这城里药行的半边天都是他的,体量大业务多阶管还很紧密,一时半会没什么突破就看着挺规矩的。可里子?” “海宅看不透很正常。”小武擦了脸又蹭乎头发,哄黎成:“打海师父他爹那一辈就霸占药行到如今,你小子才多大?这海师父也算医者父母心,口碑甚好。我倒不是担心他这个心思能歪到哪去,就是怕他这手艺被有心之人滥用了。” 黎成懂了:“你是说,傅云空?” 小武点头:“嗯有可能啊,他手腕好了,心性都变了,爱管闲事也爱说笑了。” 黎成更怕:“他笑得什么样啊?哎呦这我可得上点心思,笑里藏刀啊一准是。” 小武甩了毛巾还逗他:“你还真别说,挺好看的呢。” 黎成酸一下,小武又跳来问:“阿成你说有没有可能这种东西?它往尸身上一撒,骨肉血水都不见。但是它往脸皮上一抹,哎!换了一张脸。” 这回黎成淡定了,挂好毛巾回身要摸摸他小脸,还被小武哥打手一下:“干吗你?” “还换脸?不换皮呀?我看我今晚就得来这睡,你这天天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尽瞎寻思什么呀这都,越来越离谱了……”黎成还碎叨呢。 他倒想起这一大晚上的成果了,嗖就跳下楼去还嚷:“老爷等你呢,快去。” 然后自己瞟了眼穆明楼可就忙活开喽。 伺候完两位少主洗漱,又一齐去请了二老的安,再就端了饭菜摆满了桌,还抓回黎成陪他上了桌,理由大概就是,“你看阿成好的多快,这可全是小姐武来的功劳啊,还不快谢谢小姐,快啊!” 黎成一开场,几人就笑闹不断。 小武更心里美,没办法,就想离你近点,再看一眼。以后想的,也都会做来。不再藏着掖着,闪闪躲躲倒惹人生疑,何苦还压抑自己的性子。我心里认,我面上美,就是小姐你呀,永远都是姑爷的。 窦浪一眼就瞧出他今儿哪不对又说不出来,就在他瞥向自己这一眼,窦浪搂紧一下怀里的心儿,举杯道:“武师父这酒早该敬您了,这些日子多谢指教,感激。” 小武一笑抬手,坦荡洒落,“姑爷言重了,小武应当的。” 窦浪一饮而尽,他又拉长音:“就是您,那个,烦请您管管小姐,她一上来这一通摔打,我又不敢挨着她……” 心儿摔筷子瞪他:“哎你个小武,你等晚上的。” 窦浪一手搂得更紧,另一手抬起来保证:“我管我管。哎呀心儿不用你去打抱不平呢你看。” 心儿不干:“就去。” 小武盯着他俩,笑得意犹未尽,又递了酒杯给黎成:“倒啊。别偷懒。哎呀你的放下。敢?” 第597章 别来无恙 《穆氏航港》 没办法就这点伤,他总挂心。 饭后又来了航港,倪坚都好人一个了,就是田亭风这背? 小武一惊直接扯了白衣,“你?别动。你下水了?” 田亭风嗯嗯啊啊不敢哎嚎了:“不是我,是昨晚有个船它缠着……哎呦!” 田亭风嘟嘴嗯叽,小武气得转身背手不理他,没眼看了。 还在那边光顾笑话小武哥小题大做的两人闻声跑来,一边哄着一个。 “哎呦喂你下水了你早吱声啊,你瞒得了谁呀你,还够扯,手放下,瞧你这弄得。”黎成训他得咬着牙可上手轻柔的很,、。 田亭风还委屈:“我自个上药了呀,就你那什么金疮药啊?哎呦,你轻点啊!” 倪坚盯着这边又瞥眼小武哥,拍他肩头两下:“我看着他。啊!” “不用看着。我长记性。哎疼,阿成哥你?”田亭风龇牙咧嘴又忍回去等着听训。 黎成呵呵笑他:“记性都是这么长的,你以为呢!” “你又知道了?是吧?”气得小武回身挨个训。 黎成堆笑一下,田亭风还怼他胳膊肘,两人就都摇头闭嘴,逗得倪坚笑一下也忍住:“好了好啦啊!” 小武还凶:“不行。阿成你记着,现在武来在你手里,我把亭子交给你。只这一天,我要他好模好样的。” 黎成哎哎应下,顺手怼了下田亭风脑瓜,用你回嘴吗,“哥。这不是难事。一准办到。你?”‘笑一个呀’黎成又憋回去了。 但小武竟真的笑了:“这就对了呀。都听着了啊。都看着了啊。看哪个再敢犯事的?走呀出去转转闷死了。” 小武摆手而去,倪坚一笑跟来。 剩下这两人,“快点快点!”“你急什么?”“哎呦喂你轻点。还我急呢你!” 小武走来水边,一跃蹿过尾楼上了一船甲板,耍起架势来。 晨曦飘摇,心情佳顺,这又骗的黎成圈在航港,只待我一去一回。完美。 几个小人跳上来给他助威叫好,小武还不见停歇,一套招式打完又起一套。 最后一式竟是摔自己在甲板上哎呦,几人跑来拽他,他还耍赖:“哎呀好想海上的风啊!” 倪坚就劝:“阿泉说还有半个月吧就能到家。” “这么快。”小武一笑跳起来,却机警地瞟了眼栈桥那边,几人看去也惊,这两人? 展大警官领着骆大小姐正想去逛逛骆府码头。 这两人从昨个腻乎到今儿从城里腻乎到这。 也就是看见了您武大总管在耍拳脚她骆鱼雁是真走不动道了,要不然早都惹得码头那边一片欢呼声了。 “还看?是吧?”刚展长松就这样酸溜溜地问。 骆鱼雁还笑:“看看。怎么啦?” 展长松哎呦:“您就再看不进去啦我怎么不信?” 骆鱼雁打趣:“真的?”转身就要往航港跑。 展长松疾步而来一揽胳膊抱她在怀,走到栈桥中央才放她下来:“看。就在这。” 骆鱼雁羞答答站站脚,瞧他当真那个样,可一瞥武乐书又两眼发直。 展长松一抬脚绊倒了她,却是先趴下伸了胳膊垫在她身下,“咱就这么看着,啊!” 骆鱼雁啪嗒他胳膊撒气:“这圈转的我晕头转向的还怎么看啊我?” 展长松直怼:“哎?那咱走。” 骆鱼雁才不,小脸一托两腿一动,美着呢。 看日出看夕阳一样,两小人就趴在栈桥最高点跟两块迎风飘动的碎布条似的。 展长松脑瓜一拄白眼一翻,这巧赶的?姓武的你,还有你?嗯。 他抽回左手一抬一落,啪叽打了她屁股一下:“最后一次,长点记性。” 骆鱼雁羞的呀,“你?” 展长松还耿头,怎么的呀,又催:“看我干吗?抓紧时间。” 骆鱼雁还哪敢看呀,扭头哼他。 展长松才不理,那我就自己看,这行家一瞅,武乐书这副身子动的就更着看了。 他一会叫好一会拍手的,自己美够呛。骆鱼雁也就瞥回眼珠瞧上一瞧,最后那脑瓜还是一点点蹭回来贴了他肩头才会心一笑。 “这是展长松和骆鱼雁?”黎成发问。 田亭风加杠:“就这么两个小黑点你也瞅清了?” 他俩神似谁呀甩到桥板上的两条活泥鳅,这一看小武摔了一跤又笑哈到一堆去了。 倪坚上前问:“小武哥?骆宅一事今日该有结论了。” 小武拍他肩头一下:“对面那个骆衷里?要特别小心。关辉呢?传我的话,算他大功一件,你看着办随便赏他点什么。但功劳、声名要在航港躁起来。骆宅嘛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两人在……嗯?” 小武话不落就扬头,几个听着话的小人就往南关森林一瞅,还真是骆为里驾马而来。 他可等不到你再去骆宅施压?给谁看呢你?我呸,就你这现状你也敢? 你被骆老爷状告的呀,整跪了一夜挨罚没够的,谁还不知道? 一早就跑来安抚下边人,我猜你就得在这,那这生意你就没戏啦。 骆为里下马上前,先拱手:“武大总管别来无恙啊?” 小武扯扯衣摆动动腿,摇了扇子才接话:“骆大管事想看我怎么样啊?” 骆为里一砸大腿也甩开扇子:“哎呦瞧您这话说的,这哪是我看不看得着的事啊,这是您呢受不受得起的事!要不我就说呀,这脚底板的泡啊都是人自己个走的,以为在紧底下再使劲踩那么两下,就没谁瞧的出您哪不对劲来啊?哎呦谁不知道谁呀?就穆宅那规矩,哼。” 田亭风最先冲上来,被小武收扇挡住。 倪坚也就在后边扯了一下黎成衣襟。 连桥上的展长松都趴不住了,扶起骆鱼雁问:“要过去看看吗?” 骆鱼雁细想来:“你现在的身份过去?岂不尴尬。” 展长松撂眼摇头:“走。去看看。” 小武也摇头一笑,这穆家的规矩啊我怎么就是盼不来? 他眨眨眼,好像懂了:“哎呦是啊难的我呀!哎?骆大管事听您这话里的意思?骆宅那边您大可全权做主啦?” 哎呦他就是这么回事嘛,出门之前他就跟骆滨江保证了:“有您和少爷找上穆宅这一出啊他武乐书就是骑虎难下,你说他先是垄断造势,这又二八分成,终了还是被穆老爷惩治了吧,那今儿他还能咋呼的起来吗?他不敢来啦,这就是咱的机会到了,您就瞧好吧。” 骆为里嘿嘿一笑:“那是。”扯了下衣襟的工夫想起来了:“不是?你才知道啊?”又一瞅:“哎呦大小姐!亲姑爷!这?” 他屁颠跑去迎。 第598章 归还地皮 小武瞄着他笑哼,就能耐这么一会?可你展长松?来干吗的。 来听骆为里白活的呀,他是怎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昨啊说动了老的少的,今儿又灵机一动一早抢下这先手的,那守着新姑爷这脸贴的热乎,就差说是为了能让您顺利迎娶大小姐了。想到这句他一下打住,提了提嗓子又媚态作笑。 两位少主烦的呀,可算走到了相互见了礼,骆鱼雁作了揖倒是没抬眼,展长松满意一笑拍打骆为里:“哎说到哪了?” 骆为里那气势立马又高八度:“武乐书我今儿就把话撂这。我骆宅与你本无生意可谈,但你欺人太甚现在已是尽人皆知,我姑且念你是年少轻狂不跟你斤斤计较,但守着两位少主你听明白,今日就得归还我各大鱼市的地皮再登门谢罪,我算你了事。” 展长松听得后背发麻,瞥一眼骆鱼雁,这生意?是这么谈的? 骆鱼雁兰花翘指掩面憋笑,你呀学着吧。 他俩就都瞥武乐书,这人怎么这话都没什么反应? 小武只“哦!”就挠头,“不好意思,那个,昨晚彻夜未眠,有点走神了。” 这一句实话众人都惊,骆为里就差笑趴了。 倪坚田亭风齐上前,还真的是被罚了吗? 就黎成杵后头生气,我就说你…… 骆鱼雁也抬了一下头又紧忙瞥回来怯怯的样子,展长松瞄着她搂紧她肩头,不就是挨罚吗?为了你我也行啊。 “您是说?归还地皮的事啊?这可就难办了,鱼市那边我没掺和,管不了。得问人家。”小武一摆手,黎成就上前。 骆为里才反应过来,这穆宅把他一罚就又多了个黎成露头? “哎呦喂我跟他哪说得着?这生意不是他去谈的,你姓武的抓紧给句痛快话。不行?咱就城里敲锣打鼓地见。” “好啊!正合我意。您那能闹多大的铺张,咱就可多大的来。就算是被展大警官抓去当面对质,这垄断不是我做的我也问心无愧。”小武放话。 骆为里蒙了,展长松白眼瞥他,把你能的! 骆鱼雁倒想到了,他又要来这一手。 倪坚和田亭风也才明白,悄悄往小武哥身后蹭了蹭,和黎成保持了距离。 黎成就不服:“还当堂对质?老爷都不稀得听你说道,你还敢一竿子支到警察所去?就你问心无愧啊,我看你就是嚣张。” “我嚣张?是谁把着黎老爷子手里那么一个行令可劲耍呀?这真出事了怎么着?啊?看着没?罚我啊!展大警官你说这还有说理地儿了吗?”小武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展长松将信将疑。 骆为里急的喊:“我管你老穆家怎么回事?现在就说我骆宅的地皮你还是不还?” 小武不答,反倒专看黎成笑话,“呵呵你还,是不还呢?你随便,可别到老爷那去嚼我的舌根说谁挤兑着你了。实际上你不就是眼馋我身上这几个行令吗?告诉你实话吧,这水产就算被你搅黄汤了,行令也是到不了你手里。” 小武拄着倪坚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样。 落单的黎成上前撂话:“骆为里,想怎么着你看着办,但地皮是我的了,红口白牙就来要?没戏。” “骆大管事您瞧着了吧,他黎家人到嘴的还能往出吐?能捞一句实话,我都算您几位没白来的。行啦,忙去吧,我看您后手的,咱再商量。”小武吐话还打了哈欠,搂着倪坚回身憋笑。 黎成还急:“亭子,你等我。” 田亭风摆摆手:“别。您拉拢不了我。” 展长松还挺稀奇,他这生意谈的跟没事人似的,“不是?他们几个总这样吗?” 骆鱼雁撇嘴嗔怪:“这一堆大男的,谁瞧得出来?” 展长松忍不住逗她:“哎呦!这么规矩呀!” 骆为里急的呀,主子呦这个时候还打情骂俏啊您呢! 他武乐书不着急您瞧瞧咱的码头,多拖一天都要了命,再者我还怎么回去,还真去敲锣打鼓丢我这老脸吗,他这个挨千刀的黎成。 “展大警官?您说您来都来了瞧也瞧了,您说句话啊帮小的一把!” 展长松还瞟骆鱼雁,她即点了头展长松就吆喝:“喂!我还在这呢!” 小武回身“哦!”点了你两回了你都没个话说,这终于吐气了,来干吗的你,上工去的时辰还没到,是吧? 小武两步走回又拱手:“展大警官,有话直说。” 第599章 年少轻狂 展长松叹息一下,骆为里冷哼一声。 “哎呀依您武大总管的话说,这垄断还是黎管事做下的,如果能被我查到证据确凿的话,现在是没人状告?可若是有,这个黎成我可是要抓的。” 骆为里踮脚嗷嚎:“我告,我告发他!” 黎成气得哎呀,还真能耐你啦。 小武直接发笑:“那展大警官您还等什么呀?最好现在,抓他正着,还能让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好过呀?您是过堂还是下监啊全都得按规矩麻溜地办,要不?他转个身他就不承认,那溜滑的劲啊尽往我身上赖,我招谁惹谁了?” 小武一别犬牙发狠的样。 黎成还抬脚踹他呢。 小武跳走,接着说:“露馅了就这德性?你敢回去当穆老爷面再说一遍吗?” 展长松服了他俩,说的跟真的似的? 骆为里炝话:“自己身上还一堆屎尿屁呢,还抓住人家尾巴不放?”反正武乐书得意忘形这个样骆为里就是瞧不上。 小武一下没了笑脸,只剩一副冽厉,大概你只甘愿对我落井下石。 “骆为里,你又来?如果我没记错,就是在这我说过穆氏航港你不得再踏入半步,你今儿是怎么有胆子骑马进来的?” 没错,我什么都记得。 垄断是因你而起。 连我不得不接招都因你而起。 小武最想给他瞧的就是这副冷脸。 骆为里怕了,这怎么冲我来了,“喂!是黎成把过错往你身上甩的,这谁人都知道的呀,你?” “我?怎么了?我告诉你骆为里。”小武拍拍腰兜:“我身上的物件,哪怕摘了水产的行令,一样可以和穆宅?就把黎宅都算在内,我抗衡的起!你行吗?” 黎成最先听明白还切:“我的事?过了啊。没那耐心,还教教他?” 黎成摆手转身边去了,还一笑招呼倪坚田亭风,“来呀!管他的呢。” 骆为里瞧着船头上就武乐书一人,怎么那么高大,胆还突突呢我。 小武耻笑一下,撂话给他:“我要事缠身,骆宅的生意?要是认,就签字画押。要是不认,可就随便喽。” 这小子又玩撂挑子啊你,这谁玩得起?骆为里急的直晃悠展长松衣袖。 展长松就喊:“等下。武大总管什么条目啊?” 小武停步侧身,只道:“他知道。” “现在是我问你。”展长松心急了下。 小武就又走回,拄着大腿好好算算:“哎呦展大警官,亲自过问?二八分成,三年完活。这您既然张嘴了,那就这样减免半年,如何?” “半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展长松气得怼他:“我这大活人一个你减半年?一年我都不好意思张口,你还?你给我下来谈。” “我不。”够给你面子的了:“一年?凭什么呀?”小武呛他,挺会谈的呀你,翻倍倒是快。 展长松也气哼:“照你这态度,这黎成我真得抓呀!” “哎呦!”小武可美了:“那您倒是抓呀!你抓了我就认。”想拿捏我呀? “哎你?”展长松快被他搅糊涂了,黎成还躺甲板上悠哉的很,骆为里气得牙根痒痒。 小武又笑着走来:“哎呦行了吧,知道您是新姑爷,那行,你说怎么算?” 有小武这一句,骆鱼雁赶紧攥了下展长松左手,同时按住他小指和无名指掐在自己手心里。 展长松一笑大喊:“算你识相,那你也瞧见了,骆大小姐也在这站老半天了,这怎么也是两位少主都在,你只免一年?岂不笑话。你让我说,那我就要免两年。” 骆家的人听了都美,就小武喊停:“哎别。” “这生意都是谈出来的,我可谁都没瞅着。免得你在这算的明白了,什么时候想起来又堵我门前去。” “哎你?”展长松上前一步,你再说? 小武还气他,“怎么的呀?我说假话了吗你就不认。” 骆鱼雁美的扣了扣他手心,谁还不知道你,展长松才赌气退回就挺臊得慌的。 小武还冒风凉话:“哎呦我就没法跟您比了呀,这既然是让您透话,怎么说的我也得认呢。” “但话可不能像您那样说,这要是去了骆宅主子们都算上,我还得倒找您是怎么?只当说啊,这事赶上您展大警官金玉良缘,小武又甘愿喜上加喜外带恭祝您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的,这两年呢?免了,我认。” 有这个话,下面这三人可算乐了。 第600章 这个善变 小武又瞥骆为里,郑重道:“但只剩这一年看在骆大管事的份上,骆宅所有的毛利我全要。” 骆鱼雁心惊一下赶紧左右转转眼珠,算的倒是快。 展长松见她安分下来也没动声色。 就骆为里一人那个不忿:“你?”‘放屁’这两字他又憋回去了,转身还拽展大警官:“这怎么的呀我啊还全要了他?姑爷您看?” 小武摆手吩咐:“倪坚你记清楚点,鱼市地皮上的、城里串街走巷的、城外摆摊叫卖的、生鲜馆子包月的、高宅大院送去的,我天天都要有账、旬旬都要汇总、月月都去讨要,清得了账我算你的本分,可落过的?你自己兜着。” 倪坚领命:“是。武大总管。” 小武哥这指点的也太细了吧,懂。 “没什么异议的话?拿两份合约来,叫他签字画押,这事了了。”小武撂话,瞥他一瞥,倪坚也朝他看来。 骆为里好个不甘:“这怎么能?武大总管你这还是欺人太甚啊!那我骆宅上下老老小小这一年指什么活着呀?啊?大小姐?展大警官?” 展长松左右瞧瞧,骆鱼雁扭头瞥他。 小武摇头讥诮:“哎呦这个问题?指什么活着?您可算想到了!” 小武抬手指向身后的码头:“垄断整整半个月了你骆宅少收过一天的租子吗?这回挨刀明明是这些老百姓替你们买的单。我就是要刮刮骆宅的油。你给我记着,租金一个子不许你涨,否则咱就来见见血的玩到底。这片水,我是真想说了算!” 小武话落转身,倪坚走去张罗。 骆为里还挪不动脚:“大小姐?” 骆鱼雁抬手跳到展长松怀里来才说:“仗着新姑爷在,你这生意也算谈下了,码头鱼市再多跑跑,今儿就叫大家伙把买卖做起来吧。” 骆为里一听总算安心点:“是是是大小姐,谢谢新姑爷。” 展长松盯着小武背影犯寻思,一会一个样?这个善变。哪像我啊! 骆鱼雁挠挠他心口:“累了?那我下来。” 展长松紧紧两手,美的摇头:“才不。跑不了你的。” 这股酸臭,小武才懒得看。 黎成却跟他噘嘴:“就这么个事,唠扯这么久。就那个姓展的,你太给他面了。” “人家新姑爷,头回出来露脸,怎么不也得客气点?”小武嘟囔。 田亭风比划两指:“那那是客气点吗?那可是两年呢!” 小武敲他脑瓜凶他:“不是?你算账了吗?就冲我嗷嚎?” 田亭风挠挠头,嘟囔:“反正是赔了。” 小武被逗得嘻嘻笑,却先怼黎成才说话:“你还指着我来年接着花这么大价钱租那几块地皮呀?” 田亭风好像明白啥了,也点点黎成脑瓜。 黎成一哎呀,小武就说下去:“就这一个年头,平了咱的账,再馀留那么一点也就是了。等明啊还不知道怎么着呢,让他骆宅愿意怎么跟那些鱼市老板掰扯都随他们去,咱还管?真管三年?哎呦想得美去吧。” 这话音落这几人笑得那个爽。 “小武哥你太坏了你!”田亭风激动的呀:“不是?那你原本就没打算今儿去骆宅?那你就是逗着他们玩的呀!” 黎成也怼他肚皮揭穿:“什么呀?他是往身上揽过儿,巴不得老爷罚他。” 田亭风还委屈一下:“那你刚才还那个争竞的劲?我都信了。” 小武耍扇子敲他肩头一下:“你小子。” 黎成还在那不乐意上了:“那我呢?刚就被你那么撂台面上了,要真抓我怎么办,就就算没抓那我脸上也挂不住啊,你都不想想。” 田亭风听得捂嘴憋笑,又实在忍不住笑呵:“哎呦!这还真上脸了呢,哥你看,还真红了。” 小武走来哄着:“哎呀那是哥对不住,行吧?哥道歉,错了,啊!” 黎成想笑又忍住:“这不算。你还教那骆为里了呢,什么玩意呀他……” 小武一啧:“我是看他那个性子,早晚要惹出事来……” 黎成打断还训:“我是说他吗我,我说……” 小武忙说:“哎哎哎我错错错了,您说您说。” 田亭风紧顾着看戏,美颠的。 “我费了这么大辛苦才办成少爷的事,我要你?替少爷夸夸我。”黎成嘟囔这一句,几人都没了笑脸。 小武眨眨眼睛又直接笑呛:“好!你小子这事办的带劲,小爷我心领了。” 几人哈哈一笑,撞肩碰拳闹一闹。 小武又吩咐:“但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少爷的事有始有终,你留下盯着办的仔细点。” 黎成还:“啊?那你干嘛去?” 小武怼他:“要你管?” 几人抬头一看航港那边,倪坚已经跟着骆为里踏马回城。 小武欣慰道:“只有骆为里的大名阿坚还看不上啊,看来这合约上骆滨江不签字?阿坚是不会回来的。你就留下来等信儿,再照顾好亭子。” 田亭风也说:“阿坚哥就是心细,这个骆为里滑头的很。昨个他是先跑去五宅求情,再回去说动骆滨江顶门告状的,还非让带着骆贤涌。果真啊,哼。” 别管怎么样,人家有儿子在;你儿子再好,可是没了呀。 老爷昨个真就只能受这冤枉气,要不怎么直接叫回小武,他是真怕一气之下再任由这孩子一怂恿,当真罚他?那可跟凛儿没法交待了。 小武昨就懂得,这又听来还是蹭了牙根,只说:“这明面上能跟五爷打交道的管事还真是不少啊!” 两人都蒙,什么意思? 他倒摆手离去,跳上青丹才笑哼,那二爷您呢?“驾——” 第601章 出城狩猎 小武如约而至。 辰时一到他随着邹宅的人马出了建春门。 向东?这个方向小武有点惊,不是少爷遇害的城南,也不是他搜了十里开外的方位西北。难道邹荣光的山头?是这东面。 说起这山头来,那可真经历了几多风雨。 想当年葛父一统城北又向东延伸,逼得东侧独大的邹父就南下侵袭又北上抵挡,小打小闹的各家自然逃不过被瓜分生吞的命运,惨的好比池鱼林木。 交火多年城外四围终于握在葛、邹、傅、费手里的时候,葛父就主张四家联合同抗外敌,此等局势一直延续到葛虹远这一辈。 直到五爷弑兄上位也没乱了封山的秩序,只不过山头的统治权?五爷由着各家少爷交给了手下的王者。 所以两年来这山头上—— 隐藏的王者?有。 几位爷的亲信人马?也有。 交战意外突袭啥的就没断过。 估计今儿这阵势…… 《真吾堂》 五爷闲坐雕花长椅,随口一问:“去了吗?” 盛怀洛摇扇笑眯着答:“回主子,去了,都去了。” 五爷听得满意,接着闭目养神,又一点点笑得肆虐,真没憋住,好悬呛了。 走过护城河大石桥,队列都不见起速。 小武机警尤甚,面上却是迎合着邹荣光的意气相投,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一般。 人倒不多,三五成群,就两个小队。 要就是出城狩猎?倒也正常。 小武扫一眼,孙以泊不在列,邹荣光又这副难得清闲?该是早就埋伏在路上了,只针对我?还是…… 不管怎样,一触即发! 小武如临大敌竟还欣喜了下,接话赞了句:“二爷您这身装束才是宝刀不老呢!” 邹荣光哈哈大笑,又跟小武聊起这深山老林飞禽走兽,邹荣光哪个都熟识,小武自然也附和。 如此就对了,有你小子寸步不离我就安全了。 五爷为何放邹荣光归山?他不知道,但危险一定在。 凶多吉少的事拉武乐书来挡一把何苦自己挨刀? 两年多养精蓄锐? 我也不是那群狼崽子的对手。 老三老四竟还请不动? 真可惜不能一举成事! 要是在这山里能拿五爷的人头来祭奠我儿,那可真是不虚此行。 小武闭嘴听话,撩一眼邹盘之,竟心不在焉?那张无聊的脸,左右都无所谓,神似傅云空。 而他箭袋里也才三支箭?是敷衍还是轻狂?怎么都不像他?身后的安珑倒警惕的很。 这对主仆?小武想来又冲邹荣光一笑,这对父子?嗯。有意思。 我敢跟来,也就是你在这杀我?我都不稀奇,倒是您几位?借着这个噱头又要上演什么戏码? 忤逆犯上?孙以泊都说算是轻的,难道真想独子上位? 这张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嘴脸,不会是小时候在这大山里头发生过什么悲惨的事吧? 瞎想想怎么了,这不等着应景呢吗? 反正来都来了,我今儿就不打算消停回去。 再说邹盘之,一瞧邹荣光带出来的这几个人! 什么意思,以和为贵啦? 等了这么久才有今日,荣归故里啊你,还竟然怂了?叹息一声,嘴巴吐了气出去,才想起干爹的嘱咐。 ‘二郎既是中暑刚好,可别大动干戈,就出去散散心。’ 我是有多大的心,还至于跑到这荒郊野外来散一散? 但还真别说,能和干爹这么顶嘴两句、对着比划两下,他邹盘之寻思寻思都觉得有种不枉此生的兴劲。 上一个这么死的葛汗青? 好像都没谁记得了。 但到了这荒僻丛林,现在可是我的地盘,却要放了这一老一少? 我怎么那么不甘心。 的确,他只要几个音敲一敲就能群狼而出,生吞都不带吐骨头的。 邹盘之想来瞟了眼武乐书,干爹就这么舍不得你? 这孔雀绿伴着蔻梢绿,深浅交织的一身长衫?还束紧了袖口跟裤脚,真来打猎呀小子。 但却只背了个箭囊,身上连把猎刀都没带,这胆子?有点意思。 《班家武馆》 刚刚班勒也问:“真的不带鹰猎?” 小武拎了拎箭囊:“夸张。”他背上跃马奔去。 班勒还跨门槛:“哎你?”又一甩扇子,挤出个笑脸哄着对面都追出门去的窦浪:“没事啊!” “这武师父他干吗去呀这么急?” “哎呀放心碍不着咱的事,这头一家新馆子今儿就给你开起来。走。”班勒撂话迈步,却忍不住回头看他。 邹荣光也一样,回头看小武一眼,哈哈大笑的他立马大喝一声,策马扬鞭冲了出去。 小武一喝跟来,队列也整齐而动。 转向南?小武冷哼一声,你绕弯子?也没避开我家少爷! 飞骑而去二刻有余,邹荣光才放慢了速度,回身冲他比了个‘嘘’,小武就知道真正的狩猎开始了。 心里竟没了来时的紧切,四下看看众人左右散开慢慢寻找猎物去了,他才意识到我根本没想出城打猎。 索性动了动缰绳,青丹也就漫步徐行,他倒看清了不远处就有一个狼窝。 小武走来瞧着,浅笑了下。 不知是手软了,还是心软了,他竟没想要掏一下。 第602章 一场猎杀 就被一支箭头爆开的声响打断了思念。 只见林中百鸟群飞,一时间众人悄磨看中的猎物都东逃西窜。 却有利箭一支射中三只飞禽高山坠石般扑来“啪!”扎在青丹两腿间。 小武不是低头看,而是抬头笑:“邹大少爷您这雅兴是……” 就带了三支箭?还头一个爆空单挑我的事?说你不想在这里对我下手,鬼都不信。 邹盘之笑弄一二,不作解释:“武大总管?来玩玩呀——” 就算杀不起伤不得?他也想痛快一场。 你的身手我见识过,赢你没戏。 但要说在这林子里的轻功?再信手拈来点掳物?你?呵呵。 陪你?可谈不上玩!小武右脚一勾取弓,短弓飞悬过头顶,小武左手接来,转了一圈搭箭弓弣,瞄准了他。 邹盘之一直盯着呢,呦还是两支箭,真羡慕人家,什么时候都能这么痛快。 邹盘之耸肩摆手请他,无所谓。 小武冷眼作笑,想得美?松手抛射,影都没见,只听弦鸣劲风群鸟哀啼。 “啪!”一支箭扎中三只还扑翅蹬腿的飞禽,钉在邹盘之右边的树干上颤颤悠悠。 他瞥眼舔嘴,这个色泽的羽翼肯定味道不错。 又“啪!”左侧半米不到的树干也被扎了个满贯。 邹盘之嘿嘿一笑,也没多怕的样子,“你呀你呀!”左手持弓,百米开外,还玩双箭?不错啊!就是没舍得爆我的头吧?那我先来。 邹盘之一骑飞闪,小武踏马追去。 安珑紧跟上还大喊:“少爷!” 邹盘之怒斥:“少管我——” 安珑勒马停住,看着这两人飞骑绝尘,心里更紧张了。 邹荣光却奸计得逞一般,假模假式扒拉猎物的小腰立马直起来扬头瞧瞧,哈哈我就说你耐不住,此一举要是能取了武乐书项上人头你又命不该绝?那这下半辈子我都可以陪你磕下去。 就是可怜他武大总管年纪轻轻的又单枪匹马地赶来?一片赤忠啊!只可惜狼崽子不会认人。 “给我掘地三尺。要快。找啊!”邹荣光瞪着安珑,吩咐手底下的人,别看跟来的人不多但个个手疾眼快。 安珑也一脸无奈,他得的令同样是游玩而已。 可这里离炼郎骷?还是松懈不得。 而炼郎骷另一侧孙以泊一行人隐藏的倒是绝。 这经验都是兄弟们拿命换来的,也就没时间担心武大总管了,只求吉人自有天相。 快,动起来。 就这点时间要是能找到少主人的头颅,就算邹盘之杀回来要恶战群狼也值了。 小武倒被安珑这一声‘少爷’惊得差点直接栽下去,少爷? 还好青丹稳步如飞,小武坐回就抽箭,甩在胸膛打了自己一下才抵在弓弣,你清醒一点!邹盘之,如果是你!绝不止单挑吧? 小武右手开弓,却?什么…… 拇指粗的树枝平射而来,小武徒手抓住,身子都被带偏到左边来了。 一瞧?更惊。 猛接来就知道这是刚砍下来的枝干,仔细一看边缘处竟残次不齐毫无规律,什么兵器削的?难道这是…… 有他惊讶这一下,最末梢没被砍去的枝条惯性使然“啪!”抽了他一道耳光。 小武拧回脑瓜,几指一旋握住这根枝条刮了刮脸颊,瞥着邹盘之踏马而起飞到半树腰又拽了根下来,小武刚射出的那支箭也正好被他拿树枝抽去。 马儿退了退步邹盘之还摇了摇手,意思是说你看这根够枝肥叶大吧? 小武急了,你就打算拿这玩意杀我? “啪叽!”一声树枝掷地,小武踏马转回,不奉陪了。 他本就心挂邹荣光那头,踏马跑在里侧也是以他为轴,倒不像狩猎?好像在找什么。 百米之外的邹盘之还正起兴呢,你干嘛?跑得了是怎么?徒手削出利箭一支,手落弦惊箭飞去,我还要追来看你怎么办? 不同制式利箭这个湿漉漉的声音晴空霹雳一样,小武记住了,就是真烦厌,任你这么耍我?反手开弓就是一箭。这箭锋翼刃脊骍骍合一,愣是凌空劈开邹盘之的这根树枝还奔他而来。 哇!这力道?真生气了。 邹盘之踏马飞起伏地追来,竟比两匹马都快。 小武惊绝! 你怎能如弦弛一般? 邹盘之还就倒退游走仰脸看他,笑得鬼魅,小爷的命就是这么挣来的,你要不要试试? 飞沙走石卷残枝,电光火石燃败叶,就这个速度这两人还对视上了,可半秒不到邹盘之反手提箭就开弓。 你?果然。小武一惊而闪又奔他冲来。 他倒一松手射中只白兔,翻个跟头拎起来扔给小武。 小武嫌弃地勒马躲开,真是的,你敢不敢来真的? 邹盘之跨马而来:“怎么啦?别这么扫兴嘛!”你要是回去了,哦对最关键是我如果在的话,那个老东西会吓得不敢动的,那我今儿的任务都算没完成呐。 小武瞪他:“这种的?玩不起。要命的,我试试。” 邹盘之哈哈大笑,你还不稀得玩?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在这玩儿,那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吗?哦对,你不知道。 一瞥的工夫竟瞧见,呦脸儿都挂彩了,“这是伤着了呀?”邹盘之好个关心,还想上手呢。 小武扭头,连青丹都知道后退一步。 邹盘之还说:“这就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小武不屑一顾,冷笑过后也逼问:“邹大少爷你的杀气连我的马都感觉的到,我就纳闷了,是什么让你憋得这么难受?” 这句打脸邹盘之太惊了,你是怎么能知道?哈哈武乐书不愧是找死的行家呀!“好。最后一支箭,就是给你备的。” 小武这才满意,两人又同性相斥一样,纷飞而去找寻各自据点,一场猎杀正式开始…… 第603章 自学成才 《真吾堂》 五爷这一个回笼觉睡得是真香鼾,猛惊醒差点跌下雕花长椅,凌空打个滚翻身立定伸个懒腰。 盛怀洛跑来递了茶壶又擦汗:“主子是梦到什么啦?” “嗨!还以为是我跟去了呢。”五爷滋溜一口温茶推开他手。 “哎你说,两年不见?这二哥得……啊哈哈哈我真是巴不得能亲眼瞧瞧他那个样子。” 五爷美哉哉,胜者为王,又一下眼神狠戾:“还什么不敢自专?事不至此?他是这么说的吧?” 盛怀洛堆笑哈腰点了两下头。 “我倒要让他看看什么叫事已至此,各自为政,哈哈哈哈……”五爷大笑。 盛怀洛赶紧附和,生怕他再想起什么似的。 “哎?”五爷又想起,盛怀洛哈腰抬头紧忙瞅瞅,“那二郎?还安生吗?” “哎呦主子!”盛怀洛张嘴就来:“安生,安生着呢,也就是跑跑闹闹的,碍不着事。” 瞧五爷还算满意,盛怀洛才吐了口气。 “你怕什么?”五爷倒问他。 盛怀洛拍着大腿笑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呀!”又几步跟回座位:“主子呀,二郎的性子他不及……” 五爷打断,自己说:“我知道。” 五爷翻身又躺下枕了胳膊才又说:“他比葛汗青多长了几个脑子,倒是能玩得开,那我就由着他喽,这还不行?” “哎呦主子!奴才哪敢呀?”盛怀洛急着赔不是。 五爷白眼歪嘴指点着他:“你呀就狡辩吧。” 盛怀洛扑通跪下来。 五爷仰天吐气:“一共几个姓葛的呀?” “是是是是奴才知道了。”盛怀洛紧着附和,又推了推五爷胳膊求:“就是主子啊,这二郎?和那武乐书?您可得……” 五爷瞧他,又笑,“你这胳膊肘啊就会往里拐。” 盛怀洛竟听哭了:“难得主子夸奖!可奴才自然是啊。那二郎留着?再不济也有个用处。可万一他真杀了武乐书那求您……” “哎?你这什么脑子!”五爷一抬腿怼他个屁蹲:“跟二哥想的一样。你以为二郎想去海宅就真敢跟我对着干呀?你信不信我要是派几个王者出去引诱引诱他,他都能救下武乐书这一回。那小子精的呀,死不了的啊。” 盛怀洛话是听明白了,想笑笑,又一想这王者要真下山? 他泪眼汪汪,还是惊魂未定。 五爷一啧又哄:“哎呀行啦我知道了,自相残杀这种事?咱不干了行不?随他们去吧!这一个王者来的多不易?我心里知道。” 五爷好乖的样子,看来今儿心情真是不错。 盛怀洛可算笑了,爬起来拍拍衣襟。 五爷就挑剔:“哎呀行了你啪啪什么,晌午去三郎那个野味馆子找点新鲜来,我还真馋得慌了。” 五爷捞不着跟出来玩哪哪憋得都难受。 再看人两个?对战了这么久,这掳物肯定是够满载而归的了,就是他邹盘之竟还没出箭?一共扔过来好几十根树枝子了。 气得小武狠狠瞪他,躲都懒得躲。 要你戏弄?你小子根本就没想杀我,哼。 可?不对呀,小武眼珠一翻,机警地盯着他,如果我没有记错,哦不,是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莽兽就是惯用空手。 而你?一根树枝被他手一抹就是利箭一支?哼哼,我之前就猜,葛汗青是兽。原来?你也是。 邹盘之一箭又射来,笑谑的很。 小武跳起,翻了跟头才躲过,还凌空回敬了一支。 小武落座,扫了眼箭囊,竟没剩几支了。 再环顾一圈林子,人家邹盘之那?都可说是源源不断。 小武心惊了下,更加警惕。 难道他在等我弹尽之时? 好大一股艰难打小武心头掠过,他竟真的怕一下,眯眼搜寻邹盘之的藏匿之处。 不同小武可以左右开弓,这种兵器邹盘之也才练了两年却不想被你看出破绽,所以每一个起点他都选的很怪异。 这也就是小武不得不在心里承认的,自己是规规矩矩地骑射。 但邹盘之踏马而飞、树巅俯瞰、半树悬挂、伏地游走似乎怎么都可。 最关键每一下还不知其来?这个人的轻功堪比走兽。 我竟不如他?小武认了,却突然心头更紧,他想到了少爷。 那时?少爷就是单枪匹马在林中对抗莽兽吗?难怪他会伤的那么重。 小武想来,得力百倍。 踏马而起,直抵树巅。 邹盘之哪里躲? 这速度也够野猴子的了,他又鹰眼般猎到邹盘之正游地奔来,小武手起箭去。 一支,他躲了,小武下降两步。 两支,还没中,小武又降两步。 三支,小武勾腿横在半树腰才刚开了弓,邹盘之竟直达树下躺平仰射,又来一根。 箭刃劈开树枝,邹盘之踏树翻起。 小武倒退飞去又开弓。 刚站脚的邹盘之一惊飞闪赶紧躲,就在他猫伏的那棵树上一人高的位置小武的箭一下扎透。 “咔嚓”一声震得邹盘之走出来揉揉耳朵:“来真的呀你?” 岂有此理?小武悬树枝而下,随走随脱卸了箭囊和短弓,你看好了我也只剩一支箭了,小武拎拎箭囊又摇一摇,最后捏了箭羽给他看,又干脆掰断扔了,“这回该你来了。” 这么狠又这么急? 这还是武大总管吗? 看你上树真跟个狼崽子似的自学成才! 真不知道下一回得令杀你的时候我还能不能玩的这么爽? 但今儿……邹盘之哑然失笑没等说话,安珑来报:“少爷?老爷那?您去看一眼吧。” 小武又一次求而不得,还像被他扒光了看透了一样,好个愤愤。却惊,邹荣光?绕着他整整转了三圈了都没异样?可算有点看头了。 邹盘之拍拍身上的尘土搓搓手,还指使小武:“哎拿上。这么好的弓?扔了多可惜!啊?哈哈哈,驾——” 小武翻白眼不看他,小脚一碾,一勾抬手,上马也喊:“驾——” 第604章 重见天日 《金桂亭》 傅达闲坐,竟似看天愣神,连傅云空走来他都丝毫没察觉。 “爹!”傅云空拍他一笑。 傅达才缓过神来:云空来啦。” “瞧你?待着也静不下心,干嘛不跟去?”傅云空嗔怪一句,坐下陪着。 傅达呵呵一笑:“算了。跟去又怎样?你和你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爹心里?满足着呢。” “再像又怎样?我又不是您亲生的。反倒是他?竟还是我亲手杀的。难道您?真的一点不恨我?”这话傅云空早就想问了。 傅达不想再干涉五家的事?这谁都看出来了,就是对傅云空?他竟真的放不下。 听他能说出来,傅达长叹一声:“云空啊,你是我的债。有你在?这债就还得上。” 傅云空听不懂也不敢再问,就跟着望天又浅笑了下。 傅达瞧见了,劝道:“云空啊很多你想不明白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想也罢。切记不可妄动。再就是魔对,你离他远点。多伤身子?瞧瞧你这心血亏的。” 傅云空笑得孩子气:“爹?您这话,偏等小魔好了才说,马后炮?什么用。” “哎你?”傅达抬手打他。 他倒一步翻到对面:“好好好今儿的乌鸡灵芝汤我喝三碗。” 三人驾马奔来,远远就见邹荣光行了大礼,还是两拜? 孙以泊他们该是又躲回去了,地上脚印错杂,定不只这几人。 直到下马来瞧,小武才更惊,这拜的是?一堆白骨。 邹盘之倒无所谓,但又规矩上了,远远勒马几步近前,见礼恭候:“爹!” 我今儿的任务完成的漂亮吧?这堆骨头有没有很惊艳? 邹荣光知道人到齐了,就是群狼没来,老五是真能耐得住! 安珑走来也跪倒,邹盘之还不敢上前搀扶爹爹。 就小武站那好生另类,扫视一圈也撂了下眼,表示下尊敬吧。但肉眼可见,这些人的衣服装备?该是盗墓贼,这得死十多年了吧,辫子还在。 嗯。二十年都有了。 这些人是五爷守山之时杀的头一拨人里的,五爷干一行爱一行,他喜欢把墓盗空再把这些人埋里头。 他们能重见天日得益于邹荣光此行,并且是出自海株昆之手精雕细琢。 要邹荣光在这堆骨头当间,翻找出自己亲儿子的骷髅头,这不算难事吧? 哦对,就是找费胜全家大少爷的花了点时间,还有傅达家的压根没找着。 小武等了一等,还不起身?这么恭敬他们? 说你就是盗墓起家的准没错。 愁眉锁眼这个表情,难道出城狩猎这幌子?就是为了找到他们。 倒也是,野鬼游魂谁都惹不起。 邹荣光心里想到真正惹不起的还是五爷,他怎会这么轻易就交还我儿头颅? 邹荣光想来速速起身,此地不宜久留。 这里没埋伏没毒气没狼群,那就一定是在哪里?他肯定下手了。 坏了。 安全起见,我还让城中隐藏的人马多传些谣言来着,他这是要在城里把我连窝端! 邹荣光不敢往下想了,策马扬鞭几步没影。 小武还惊,见了白骨都不怕这怎么走的这么恐惧?还有你这身侧多了两个什么? 小武撩眼扫了一圈,急着跟去。 邹盘之驱马挡住他,你小子还真的有狼的嗅觉呀?他吓没吓坏都被你一眼看出来了。行啊,哎?看这,他攥住马鞭敲了敲箭袋。 小武懂,下回的。 如果说葛汗青有心越权才被杀是邹荣光出的手,那眼下看邹盘之该是不敢。难道是邹荣光不许他杀我,可留我何用? 《穆氏航港》 倪坚大获全胜,签了合约回来,几人就欢呼雀跃。 对面码头也终于忙得不可开交。 “这事可算了了。” “阿坚哥你太厉害了!” “快看对面,都动起来啦,这回可好了!” “那个骆滨江都让你拿下了!就该让他们姓骆的知道咱的厉害。” 倪坚摇头笑:“他昨天就找到宅上去了,那今个还能再去吗?这种你来我往一去一回的戏码,小武哥啊就在这等他呢!” 田亭风和黎成面面相觑。 “哎?小武哥临走那会好像没这么大底气啊?还让阿成哥留下等信儿呢!”田亭风嘟囔这一句。 黎成一下想到:“坏了!哥在城里吗?” 倪坚也紧张了,他专心一志惯了,没太在意其他的事,“怎么了?” “他一定出城去了,跟那个邹荣光去打猎,不行,要出大事。”黎成说不太清,都顾不上再想,就上马奔去。 田亭风也慌了:“难道小武哥是故意留下阿成哥,那他一个人?” 倪坚拍住他肩头:“别急。城中还太平。哥该是心中有数。” 第605章 打道回城 《穆氏武馆》 但黎成心里没底,穿了南街跑了北巷才想起要先问班勒去。 可算赶到,正迎见建安街首家武馆开张大吉。 黎成心里美的一笑,又急,几步蹿来,恭祝了姑爷就拽着班勒进屋问话。 任着门口热热闹闹的人群可劲议论。 “听说这穆家的新姑爷单单笼络他对面那个班师父建的这个新馆子!” “那是。班家的人谁比得起。” “哎呀人家是说他就特意躲着这黎成和那武乐书呢。” “他躲?你看他躲得了吗?” “我跟你说只要大总管的帽子还一天扣在他武乐书的头上?这个黎成就不待消停的。” “这么瞧着?这班家又要往黎家靠啊!” “这有啥可唠的呀?倒几个来回了?看我,这赏钱才是真的!人家窦师父大方着呢,再不济也是主子。哎呀往那边串串那边呢!” “到底哪边啊?他哪个门出去的呀?不是?他什么都不带你就让他走?”黎成急了。 班勒悬着的心又被石头砸了一下:“东边建春门。我想派人跟去了,可是这城里?好怪。” “不是?城里都不对劲,你还?”黎成服了,抬脚就要冲。 班勒拽住他:“哎呀你听我说,你跑了这一圈就没听人说这出城如何如何吗?” 甜如蜜糖果铺子的李喻良今儿逢人就说城外多不太平,哪怕是他想当年的那个胆子都不敢出去搅浑。 殷记宫粉行的殷碧兰还是一副女中豪杰的样子,这上了妆面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就算去城外转一转也能迷倒那些土匪包子。 连推着车摊随走叫卖的赵岩都说,他见过那城外贼人生吞的骨头足足比这包子个大,虽吓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但城外不安生出去了就怕回不来的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 黎成的心思哪想得了这么多:“你说什么啊?怎么就如何啦?” “我猜该是有人怕城外出事故意散布的,如此看……”班勒说到一半,黎成疯了一样:“那就更是事了呀!” 他一步离手,冲了出去。 班勒又笑,对着可算抽身进门的窦浪碎叨:“随他吧。瞧见就好了,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 黎成一溜烟奔来建春门,正好小武驾马进城。 邹荣光急颠而来忧心忡忡,一见城门口的安乐祥和,他耐不住心中的起伏不定又狠狠甩了两鞭子就奔去。 小武更是,直到回了城还咬牙嘟嘴气哼的很,心里怕是想不明白事了。 黎成下马冲来,他才恍惚地四下瞧瞧,我就这么回城来了,就这么平平安安的? 气得小武又甩脸子,黎成不敢吭声,还好左右瞧瞧又转了一圈都没见伤损,就是这小脸?黎成更不敢问。 邹盘之在他后边刚悠哒进来:“武大总管?掳物一会我分分,捡那上好的送您宅子去,您就稍等片刻,不误事吧?” 这个语调?黎成好惊,差点笑出来,还真就是打个猎。 小武白眼一翻,礼都没回,少来了你,“邹大少爷有劳了。” 然后打马奔去,这缰绳刚攥到黎成手上他就跑,耸的黎成一个趔趄,“哎你?”黎成装模作样呲牙喊一句,赶紧追去。 第606章 不攻自破 《予本楼》 一直追到屋来,小武正洗脸洗头发呢,哎你那脸? 黎成没敢吭声,急匆匆进来,蔫悄悄关上门。 小武扑通完摩挲一圈,甩了毛巾又扯下外衣、蹬了鞋子、踩下袜子、踹了外裤,大概还想跳进浴盆,才瞪黎成:“谁让你进来的?” 黎成那个为难,他是怎么寻思怎么想笑,可都乖乖忍回去,一看你气成那样,他赶紧悄磨跟着挨个捡着,这一够扯到裤子更是有自知之明地眼都没敢抬一下,“那我?出,出去。” 看他抱着这一摞猫腰跑了,小武才走进屏风脱的溜干净。 等黎成拎了食盒又来,小武都穿戴整齐心里的劲似乎也缓和了些。 黎成摆开饭菜,他跑来叨中一口,问:“阿坚那?完活啦?” 黎成被宠得一笑,连连点头,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可是小武哥我看那个邹盘之有意讨好怎么那么怪怪的,你们出去真的就……”黎成絮叨一。 小武直接吼了:“提他干吗?这小子他根本就没想杀我,他就是逗着我玩呢!” 这家伙气得直叽歪,吓得黎成“啊?”都没敢出声。 他又觉出哪不对劲了:“我?他?他……” 黎成憋住笑赶紧哄:“哎呀哥就你那身手,量他也是不敢。” 这句小武都气蔫巴了,你说我技不如人也就算了,我还演技都不如人,“什么玩意呀还等他分一分挑一挑?” 祈丁开门探头,“小武哥?邹宅的人送来好多……” “扔了。不要。”小武怼的干脆。 两人都惊,他又吩咐:“摔在柴房,等我去验。” 祈丁这才应下跑了。 黎成稀奇:“哥?他们敢找后账?不会下毒吧?” “都这会了才动手?傻了吧。”小武嘟囔,赶紧吃饭。 黎成夹菜过来,又问:“那你验什么啊?” “不知道。但那个邹盘之?”小武抬头一愣,嚼嚼咽了,不得不承认:“太厉害了他。” “啊?”黎成惊了,头回听哥这么夸人,不服不行啊这是。 他紧忙起来拎拎胳膊踢踢腿:“哥?你真没事吧?” “哎呀我没事,坐下你。”小武烦厌又叹气:“算了。吃饭。” 黎成可不放心:“这回是过了,但下一回可不行了啊,出城狩猎这种事?那刀剑无眼的,哎呸呸呸我这嘴,反正那个没啥收获咱可以认,再往后?得换个法啦,可不能这么来。” 小武闷头干饭,还不认:“谁说没啥收获了?” 黎成又激灵一下:“那那那?” 小武服了,撂碗叹气:“就翻出来那么一堆白骨,盗墓贼的,得死十多年了。那邹荣光还拜了那么久呢,吓得没人敢动。” 黎成听着还往小武哥碗里叨菜:“邹荣光还真是盗墓贼啊!那这城里城外他得老多人马啦?中间没出什么岔劈吧?” 小武拿碗挡住脸扒拉个干净,只嗯。 中间和邹盘之对射那段?略。 但黎成还是觉得?那小武哥你的脸? 黎成抬手颤乎指了下,小武心里咯噔一声,心虚地直眨眼。 黎成上手捏下个饭粒给他看,别的?我可不敢问。 小武烦厌:“你?盛饭。” 黎成乐呵接碗。 小武动了几指,又拨弄两手,他好像又看到邹盘之摆弄树枝的样子,他那个手?“不对,那些白骨?好奇怪。” “哥先吃饭吧。”黎成劝他,递上满满一碗。 小武还说:“他们肯定死的很惨,骨头上都有划痕,像是刀伤。而且手法?该是出自同一个人。可难的是,这么久了?还边角清晰,像是刚被谁打理过……” 黎成塞了口饭:“可是盗墓的不都拉帮结伙吗?哪有单干的呀?那可真不知道怎么死的啦?我猜啊该是两伙盗墓贼火拼,赢了的那一拨呢就是邹荣光的冤家对头,兴许就在城外哪片山上。” 黎成猜中要害似的,美的朝小武扬头。 小武捡着饭粒却摇头:“不对,该是一对多?最后竟被那一人反杀,而这个人才是邹荣光怕的。” 黎成想不来:“就一个人?成这么大事?这十几二十年的了邹荣光还怕成那样,那得是什么人啊?” 小武起身比划下两臂,黎成扒拉他的手又缩回去:“哥饭菜一会凉了,好好吃口,啊!” 小武赶紧坐回说:“伤痕出自一个人,不会错。而且这堆白骨还被人好好保护起来过,连衣服的料子都无一尘染,上面的枯枝败叶杂草淤泥也是人临时布置的,与林中的环境无异。所以他们该是被人一直放在一个,就?就,就很空很旷不会有风吹草动的地方……” “那?那还能是坟墓里吗?”黎成拧歪小嘴,不信。 小武还笑一下,正对。 黎成又怕:“不会是?刚刨出来的吧?就为了做这么个局引诱邹荣光?这太邪乎了。” 小武仔细回忆了下:“我看有可能,邹荣光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他定是与逝者一伙。可那凶手好生保护白骨这么久,难道就为了吸引他去找?但什么都没发生啊?他又为什么带上我?死掉的人到底又是谁?邹荣光竟行如此大礼?” 黎成一看,这饭又不用吃了,打断一下:“那个小武哥?把自己杀掉的尸身好好保护着,然后?又挖出来晒晒,这怎么觉得有点变态呀?” 小武倒笑:“能对付得了邹荣光,有多变态我都觉得正常。你看到邹荣光打马回城了吗?” 黎成摇头,“我到的时候……” 小武又自顾自碎叨:“他急颠颠奔去又匆匆赶回,我猜他一定有怕的人,而且就在城中。你想,他为什么不早去?两年了邹荣光一次都没出过城,就这一次还这么急着赶回来,这城?他该是出不去才对。” 黎成更蒙:“可不是都传说几位爷是为了保护大小姐吗?那谁都没出去过啊。” 小武笑得宠溺:“你呀,小姐说过她只养在海宅。” “啊?”黎成一惊:“那这谣传不攻自破啦?” 第607章 放虎归山 “是啊,而且我还觉得这各位爷家的少爷小时候肯定都经历过什么,绝对不是这么风平浪静。就看那邹盘之,那林子简直是他家,那个溜活玩得那个开啊,就他家宅子里我都没见着过他这么有主场优势。” 小武这一句变了多少个调调换了多少个脸,黎成全当未见,心里倒美这是打猎没玩过人家呀,可谁有这本事? 他一愣,小武倒怼:“还不是怪你。不是,我让你查这几个少爷小时候你查了吗你?” “查查查我查我查。”黎成赶紧撂话。 小武翻白眼:“所以这一趟也不是白去的,明面上看他邹荣光威风八面什么都做得来,妥妥的幕后黑手。” 小武又摇头:“可实际上他力不从心的很,能握在手心里的局面那么有限。就他儿子邹盘之没在他眼皮子底下是真的不管不顾,那么重的杀气?他竟还每一下……” 黎成听到了重点:“哥?你说什么?” 小武眨眨眼重说:“就?就,就那种杂耍的你见过吗?就街边上耍刀耍枪,就胸口碎大石的那种?” 黎成眯眼撇嘴:“扯哪去了?他邹盘之那样?” 小武更眨忽眼睛了:“不是?我是说,他就?就他玩弓耍箭就是那种感觉,不像咱们是打小规规矩矩练起来的,就好像是谁一教他射箭就是这么打花架子开始的,然后他?嗯。他,他玩得还挺好。特别在这林子里,简直是放虎归山。” 黎成捣了一遍思路:“那也就是说邹荣光非带着你去,邹盘之又想在林子里杀你,可最后?没成事。” 小武无奈,点头嗯了声,又急着说:“也不是。他们好像自己都没商量好,从头到尾就像被谁安排的,领我转了一圈戏台子似的……对,有时间我还得去那看看。” 黎成不干了:“他们是随便耍啊,就在自己地盘上呢!哪怕做戏?就彩排还能怎么样?你还真又去呀?休想。反正我再一步都不离你了。” 小武不回应,自己慢慢转到另一边嘟囔。 “真是演戏还能怎样?反正邹荣光是被人推上台的,这幕后啊……” “哎他还带回两个什么东西呀,圆咕隆咚的,就像人脑袋,估计呀真是骷髅头,你说怪不怪?可算找着了,竟不让人家落个安生。哎呀这得算是他什么人啊?到底是好是坏呀?反正啊……” 小武拉长音这一下,肚子竟咕噜咕噜叫起来,黎成早都撂筷盯着他犯愁了,小武就怼他:“夹菜呀你。” 黎成被他哄笑一下,亏你还知道。 反正啊!小武想了一路,心里不敢认。 他的思路走不出五家,那也就是说邹荣光的正对面站着的就得是——五爷。 小武嚼了嚼,又扒碗塞了满口。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五爷在反击呢?岸宅?五家?葛虹远?邹荣光?五爷。 哐当一声,心儿推门进来,小武差点掉了筷子,小姐! 不想窦浪和班勒也随之进门。 心儿急着嘲笑他小脸。 班勒放下酒坛还解释说,是姑爷为了感谢,邀他到宅子吃酒来的。 窦浪还撂眼问问黎成是不是真的没什么事? 小武就蔫悄悄认了:“来啊!一起。” 几人同来欢闹,有心儿坐在他对面,小武似乎也认了,五爷?好。 之前的路子先放放,还得看邹荣光。 他若有心联合傅达、费胜全,那五爷的处境可想而知。小姐! 小武瞟了眼两位少主:“姑爷,接下来几家新馆子都小武陪着您,请。” 小武一饮而尽,窦浪受宠若惊,心儿竟真的满意,班勒给师父斟酒。 另一侧的黎成还愣呵:“那我也跟着。” 小武怼他:“在城里。你不得查查铺子去呀。” 几人嘻笑黎成是跟屁虫。 班勒又调侃:“那武师父就打算这张小脸出去见人啊?” 黎成赶紧掏出武来,心儿还盯着他瞥笑。 小武撂眼蹭蹭脸皮,心里又来了主意:“我不用。就这样。怎么了?” 他一嘴硬,几人更讥诮。 但小武在想,总该有个什么地方或是什么人,往人脸皮上一碰兴许就能变出另一幅面孔来,估计邹盘之的那副巧手就得是这么用的。 第608章 欺人太甚 邹荣光快马加鞭绕城一圈心里更惊,这怎么什么异样都不见? 不止邹荣光,哪位爷的人马都安然无恙。 这?邹荣光想来驾马冲进费宅,费胜全赶来拦下他又拽着他躲了。 《品誉阁》 “二哥?你这是……”费胜全急着来劝。 邹荣光直怼:“你还刺头?清闲的你呀。” 费胜全可闲不住:“就再怎么也别搞这么大动静啊,你这一出城各种谣言就开始躁哄,这任谁瞧去能不多疑啊?你还回来就往我宅子里冲,我都跟您说过了这事啊我掺和不起,那清儿才多大呀,我不得……” 邹荣光就任他说,可手里边摆弄两下,贺亮亮的两个骷髅头展现到费胜全眼前来。 他一步踉跄真就摔了,邹荣光站定桌案挑眉瞥他,怎么就这点能耐? 他爬起奔来:“润儿!这真能是润儿的?他就这么安生的交出来啦?二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邹荣光瞥他,坐下,品了温茶才嗔怪:“你不是说不管吗?” 费胜全还什么管不管的呀,老泪纵横抱着儿子头骨泣不成声。 邹荣光瞟了眼自家儿子的,也忍不住泪奔:“唉!终归是爹对不住啊!” 眼见着亲儿子惨死在自己面前那得是什么滋味,更何况那恶人还割去儿子头颅使他身首异处不得安息,还扬言谁有胆子可以来取?但不一定有命能回去安葬。 这一等两年过去,哥几个中真就有连胆子都被关没了的。 邹荣光哭了一通,俯身又跪下劝解费胜全,“老四老四你听我说,外面什么事都没有,这哪是他的性子?所以咱的时间不多了呀!” 费胜全瘫坐在桌案底下,哭的肝肠寸断,“二哥!”费胜全含糊又坚定地叫了声,就要扶邹荣光起身拜谢。 邹荣光拦住他:“少来这套。你就说你干不干?” 费胜全径自拜了大礼,又跪坐下去,太难了,他答不上来。 邹荣光冷眼气哼:“怎么?你是想留下替我收尸啊?要是没了我,你自己想想这仇你怎么报?我告诉你,可是没几天能寻思的工夫了。” 费胜全也懂,闹到这步,已经不是要不要替儿子报仇的事,而是五爷根本就哪个都没想放过,不一并除了他?缩头乌龟的日子都过不上几天。 邹荣光急了:“这要是只剩下你一支,就你再怎么俯首称臣去哭嚎,他能留下费清?你护不住啊,你怎么就……” “二哥。我干。”费胜全抬头道来。 邹荣光扶他起身:“这就对了。” “二哥可有良计?”费胜全问。 邹荣光笑哼:“对付他?就得像他对咱儿子那样才痛快。” “可他?”费胜全停顿一下还是想到了:“你是说,妞儿?” 邹荣光撂眼,还算满意。 费胜全总是机智的,不像傅达总是躲着事跑。 “怎么?你还舍不得了?” 费胜全答:“二哥说笑了。可咱的人,单打没有行的呀,要是群战?太容易暴露了。” “这个?可以等。总有机会。”邹荣光答了这句,又吩咐:“再有老五干过的那些勾当?先捡大的往外头抖搂抖搂。像这岸傲阴魂索命,你做的就很好。” 费胜全一惊:“难道?不是二哥做的?” 邹荣光一愣:“你是说……哈哈哈哈这个老三啊我是真小看他了。好。咱哥几个就给他大干一场。” 邹荣光哈哈大笑却是轻抚着爱子的天灵盖,不想,有什么东西滑落,“这这这?” 费胜全也大惊失色:“这?这不是盘之啊!” 他蹭了下怀里的脑袋,也有一层色漆掉落。 邹荣光气得直接摔了这个骷髅头:“欺我太甚。” 第609章 以死谢罪 这死了两年的和那二十多年的连你都能瞧得出来,那海株昆还能出错? 只不过五爷特意吩咐了,这活就得这么干,精细着点! 所以邹荣光就在这那一堆白骨当间。扒拉出来这两个赝品还如获至宝。 《真吾堂》 举着小麂腿撕下一大口鲜嫩肉的五爷更是捧腹大笑:“你就说吧,啊?就任二哥怎么想他也不带想到,到了今个这一天了他连自己亲儿子的脑袋瓜都不认得啦,啊哈哈哈。” 盛怀洛伺候的老到位了:“是呢主子的心思啊任他可劲绕多少个弯弯也是想不着的。” 五爷自不在话下:“那是。我说他可以出去。我说给他了吗?他今儿问我要了吗他?哎!可我还是给他了吧?但我说要给他个真的了吗?啊,嘿嘿嘿,还两个?哎呦真会想,真敢信呢,有意思。” 《品誉阁》 费清几步寻来,半路还瞧见费润和鲁语故闲坐正堂品茶。这一阵子这个姓鲁的地位飙升,这副位一坐竟看不出面怯来。 费清正气哼哼的,竟见邹荣光摔门出来,赶紧见礼:“二伯伯!” 费胜全追来也无心哄劝,只道:“清儿怎么在?” 费清看着邹荣光远去的背影,还是大声回答,恭敬的很:“回爹爹。饭菜刚备好,清儿就急着过来。” 费胜全算得上欣慰,只答:“好。一起去吧。” 《凯旋堂》 费润这边哎呦一声,扭着身子问鲁语故:“这个事?干爹得是知道吧,咱用挑这个头吗?” 鲁语故耐心答:“主子知道,那是主子的能耐。你?知而不报,本分何在?” 费润又哎呀:“啧我这不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吗?看着没?都得动。” “殃及池鱼的事,少爷还是别费心了。”鲁语故答着,瞥了眼走回来的费清,也恭敬起身请了费润,“少爷,午饭好了,您这边请。” 费润小嘴一抿背手而去,相比讨干爹欢心,他这些天不露头是真想明白了,哎呦保命要紧呢。 磐富园里没跟去射杀武乐书的安珑还是想不明白:“少爷?这么好的机会主子竟没想杀他?他那种高手的警觉下一回再想成事可就难了呀!” “那你怎么不问,为什么连二爷也一并放过?”邹盘之闲庭信步。 安珑摇头:“可现在了结这两方势力的任务只在咱这,二爷那又不知会牵扯谁进来?这出城要是再成了难事,咱哪里寻得突破呢?” 邹盘之笑笑,拿扇子敲了安珑脑瓜,“你呀。城外有城外的玩法,城里有城里的乐趣。干爹哪个都没想放下,用得着咱的时候自然会吩咐。” “等主子吩咐?那即使成了事,也会被问责,章简不就是嘛。若是不成,只能以死谢罪。少爷?这种被动的局面,咱不是已经打破了吗?”安珑想来更吃紧了些。 邹盘之付之一笑,说道:“是啊,所以只能等。再动?就得死在他武乐书前面。” 安珑恍然大悟,扶了脑瓜才稳住身子:“哎呀,我想什么了我?” 邹盘之还笑:“呦!不会也是中暑了吧?那行,下午带你去瞧瞧。” 第610章 初来乍到 在这场谁都要杀了谁的游戏当中,小武能独善其身有多奇迹他没觉得,反正是不领情。 饭后随护姑爷走来唐宫东路,这是班勒选定第二家新武馆的位置,小武本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辩验着城中的细微变化,这既到了小武才惊:“下一家?开在这?” 窦浪放眼一瞧才乐呵贴脸来答:“是啊,班师父就说这行,我都觉得这一天开两家,这唐宫东路武馆是一家挨一家还非过午才开,这个事……” 班勒从武馆里蹿出来接话:“就得这么办。” 又低语:“想在这个街开新馆子,什么时候开保准什么时候有找事的来,所以就干脆给他们个台阶,咱也算捞得一上午开门红,这下午会争竞成什么样?传出去的话都会弱很多。我这可是紧赶慢赶的呢,武师父?首当其冲?” 想开那么多家都不敢来这种武馆街立足,自然不会被人看好。 既选定了,却只屈居其二? 估计这些以武立世的教师父们不气愤才怪,你才老二! 班勒却明白为何心儿想开武馆还一开就是三家五家的,嫂子一定知道真凶或者说他的幕后。 如果猜得不错城中风云恐有不测,嫂子是想借助不同的有利位置护守全城。 班勒既想得到自然也办得到,只不过今儿他冲小武调皮一下又立马笑得好孩子气。 小武打他胸前一下,扒拉开他。 若说全城都和谐的很没什么异样,那似乎也就是这? 嗯。一家挨一家的教武师父都把门来看,又不约而同地站定自家门前排成那么老长的一列队,哦不,两列。 再看咱穆氏武馆屹立街边,匾额的红盖头还被热风吹得几多飘逸,又一看大门两侧的火红对联那百年不倒的气势立马就出来了。 鲜红挂鞭八方开路从小二楼的檐脊垂下直抵路央,花团锦簇装点着每个窗棂门扇地角防水台,黄花梨卷草纹八仙桌左右各摆两张寓意四平八稳,其上的好彩头就更让人眼馋了。 小武瞧来,又拍班勒肩头一下,算是夸奖了。 比这动静可大多了的是好多教武师父不约而同来到门前。 这开张在即聚来的竟都是师父级别的,没一个打算学武的小弟敢上前。 小武几人就被团团围住。 窦浪顿觉大事不妙,班勒还笑在他身后拍了拍脊背又扬头。 小武果真抱拳上前,道:“诸位教武师父来的正是时候,我穆宅少主窦浪窦师父今借贵宝地的好势头开张新馆,恭谢众位师父前来道喜,武乐书在此……” “谁听你说道这玩意?” “咋让个奴才上来说话的?” “有没有点规矩?” “让那当师父的出来叫阵。” “对呀。姓窦的出来。谁呀?” “怎么没人敢露头呢?” “这牌匾上挂着谁的大名谁就出来!” “这就怕了?哈哈哈哈……来个人,把那红盖头掀了!” 小武拱手屈身听了听,窦浪急的上前一步拽起他。 班勒吐气一下,我说得来真的嘛这回有好戏看了。 “师父?师父……”班勒探头叫他,巴不得上去跟着起哄一样。 小武白眼凶他,叫你看好姑爷你干嘛呢? 窦浪一抱拳,小武就向他深躬见礼。 窦浪瞥见也忍了下急切,只道:“众位行家小弟窦浪初来乍到,贵宝地的规矩倒是略有耳闻,但今呀武大总管得空过来,这脸面前的事我就交由他全权打理,未时一到穆氏武馆开门大吉,到时还堵门的哪一位我就全当您是来道喜的啦,谢了。” 窦浪抬高下拳头转身就走,班勒还给他点赞。 第611章 自报家门 小武没等起身,人堆躁哄一片。 真就说不上是谁一蹿上来,一个飞腿正奔窦浪背影冲去。 小武立定,背手,出掌,运力,竟凌空卸下他力道害他差点摔跌。 小武这手又背去,他一着地两脚颠簸几下可算站直了。 “武乐书,请。”小武抬手请他。 他倒惊出一身冷汗,嗖就钻进人堆不见。 “呦!是谁在这敢惹我们武大总管啊?”人堆里这个声音传来,小武好惊?我都差点忘了你傅云空可是这拳脚行的行家! 小武见礼道:“傅大少爷说笑了,小武岂敢?您是……” 傅云空就是这样,精力总是旺盛,除了打那些野味就是揍人。 这条街上他一共开了四家武馆,却可以说哪一家的师父他都揍过。那名声?杠杠的。 瞧他近前来,人堆立马散开一条路。 “怎么?不认识啦?”傅云空逗笑,又说:“哎呦!这武大总管我才是要刮目相看啊!”说着拿扇子扒拉他小脸。 人群就又欢笑起来。 “就这个脸还敢来打头阵呢,看着没?” “哪是脸啊,你再瞅他那腿脚敢动吗?” “昨一晚上那规矩挨得?兴许身上还带伤呢。” “我跟你说啊这老穆家最会整人了,就他这样?才让他上。” “什么呀还得是他自己着急巴结少主子,没看着黎成头一家就到场了吗?” “别光说他呀?就说谁跟我一堆上吧?” 气得窦浪门口的椅凳刚坐稳就急着站起反驳,班勒倒一拄胳膊肘压在他肩头上摇扇,你就擎等瞧好你是主子啦。 小武拧了脑瓜,动了耳朵,抬眼瞥他:“傅大少爷您意下如何?” “哎别问我。就问我手底下的师父就行。”傅云空扬言,又甩开扇子凑近了才说:“再就得看您的意思啦,这毕竟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您说是吧?” 瞧傅云空这个客气劲,众人提提嗓子没音了。 小武一笑,他可谁的人情都不想领,何况最里圈的众位都亮起架势来了,看来今天就得多动动。 小武步履轻巧随便走走,但话可得说明白:“以武祝贺?诸位也算用心良苦,小武却而不恭理当奉陪。那就以吉时为限,挂鞭为号,一挂鞭一队人,过时不候。” 话落有一人翻出人群自报家门:“离未时还差一刻钟,傅家拳脚行戴特先陪武大总管玩玩,请了。” 两人礼过就开动,这人堆就这边聚来那边凑的,有多少双眼睛都不够看了。 傅云空一脚翻来自家屋顶瞧着,哎?这副身子!他又后悔了,你说上一次花满园打群架我怎么就没想着看你一眼,嗯好看。 班勒瞧着戴特的身行步法,心里夺量这个人定是打小就练起,但这是哪门哪派?野兽生扑一样,早知道我上了。 小武却在心喜,这怎么随便出来一个就是兽,哈哈葛宅有,邹宅有,那这傅家?也不好没有啊。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费家我都不用试探了。 就是这同一个版式的产物? 他是打哪来的呢到底。 嘿嘿,城外吧,对头。 小武美这样,窦浪却急的压根坐不住,站起来又数一遍,这是?一二三哎呀八挂鞭呢。 众人似乎也明白了,都不只顾看着了,立马拉帮结伙,八队人马一蹴而就。 未时一到,一小队立时出击,群起而攻。 小武闪避之际还抛来鞭稍,班勒腾起接来就擦火,啪啪哒哒的喜庆唰就炸开天。 有这股热闹在,小武还能玩得不痛快? 就是班勒一个跟头翻回立定,心头还叹明明是八骏开泰,这倒好?要一个一个来了。 戴特退来自家门前也瞧着,一队?又一队,还真是热闹。 能有这两下子,难怪主人那么重视? 傅云空也瞧的正美,比我还会玩。看来这出城一趟是真闲着了。下一趟大概很快就来到吧? 挂鞭一浪盖过一浪,终于迎来锣鼓喧天,《穆氏武馆》掀帘开张。 第612章 添油加醋 窦浪走来恭谢,小武随之拱了拱手,周围这一圈还没爬起来或是站不稳的众人,有应景地回礼的,也有气愤愤走去的,还有灰溜溜直接逃掉的,归根结底是没有敢挡道的了。 窦浪急着来瞧小武,小武还机警地觉察到,傅云空飞身而来:“恭喜了窦师父,我进去瞧瞧。” 窦浪回礼,他还拍一下小武肩头:“辛苦啦。”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小武嫌弃地掸了掸。 班勒走来相告:“师父?刚有人来报,城外出事了。而且就是城东。” 什么?小武一惊:“何时?” 班勒答:“大概午时。好像比打家劫舍更严重些。建春门那围了一圈人,说是有丧命的。” 他俩这种低语没人听得见,最关键也是没人再敢打武乐书身边过。 窦浪迎着宾客。 小武就拎他到一侧问:“午时?邹荣光还在费胜全那?动作会这么快吗?” “疑点要从头晌的谣言说起,我原本以为是邹荣光传的,可眼下看?恐怕不是。”班勒判断着。 小武也哼气:“这说有回不来的?就真有回不来的,即使是他传的?现在也是脱不了干系,上午出过城的?都得被人拿来嚼舌根。像我们这种带了两个小队出城狩猎的,只这一份吧?” 班勒点头:“是啊。如此看是有人架住了邹荣光,而且也没想放过你。可,能是谁呢?” 小武摇头,但心里只想到五爷,又叹气:“但难的是?那个地儿我还真想再去看看。” “你都知道难你还想?”班勒急的呀:“人家拿人命来嫁祸你啊,你们说是去狩猎?可那东门的老百姓非说这祸端又是谁去城外搅动蛮匪惹来的,连穆宅都挂人家嘴边口口声声的呢,你还想出去?不行。” 小武似乎想到了,这头一回出去?原来是这么中的招。 我说傅云空怎么叫手底下人出来挑事?原来他也催着我出城去,那二一回…… 小武想来一笑,乖了不少:“好。听班师父的。我消停。” 班勒将信将疑,小武瞟着傅家拳脚行的匾额哎呦:“呦呦,就是我这小脸被汗水浸的生疼啊,得想个法子,哎呦不行,得找个大夫看看去,这可不能花了呀。” 班勒白眼笑他:“矫情。我跟去呀?” “哎别别别,你看好姑爷。”小武抬脚就走,摆摆手敷衍。 他能想到的大夫非海株昆莫属,何况这里离海宅一街之隔。呵呵傅大少爷您不介意吧? 《真吾堂》 不介意不介意,五爷就是这样替邹荣光着想的。 你说你出城去你就去你的,这架势怕的? 还非让人谣传什么?不太平! 好像是说城外风云莫测?蛮匪横行霸道?乱战剑拔弩张? 哎呦好像当年是这么回事。 五爷记不太清了,但是忙还是该帮就得帮,哪能让二哥睁眼说瞎话? 这梦想成真只一个午时就来到,惊喜吧? 而且五爷还亲自下令,哦不,教导众位王者,这谣言里还得补充上盗墓贼祸国殃民的壮举,哪能埋没哥哥们的功劳。 在邹荣光无风不起浪的风言风语之中,五爷添油加醋凉拌了那么几下,你看,这老百姓立马明白了—— “东城外又有莽兽扑食啊!” “谁出去谁没命呢!” “那山头称王称霸的又被谁招惹了这是?” “没看着清早那邹家大户带那么多人打猎去了吗?” “还打猎?没听说他们是去挖坟挖墓了吗?” “哎呦那可真要命喽!” “那老穆家的武大总管也跟去了啊,难道这?” “这你惊讶什么?就那些大宅子哪有好人啊?” “这死的死伤的伤啊也是没人管呢!” “苍天呢那富得流油的不给我们活路啊!” 任着民怨在建春门这么一发酵,五爷在真吾堂是真高兴,跟着盛怀洛载歌载舞玩起来,倍爽! 五爷可不想像邹荣光那样,跟他玩什么火拼。 相比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五爷更喜欢身败名裂,就是一层一层往里扒皮,才有意思。 第613章 海宅一聚 对于邹盘之来说才叫有意思。 我好不容易仗着胆子钻来海宅一趟,这怎么刚进门…… 海宅的大门就又被哐哐砸响,原来是建春门那一堆苦主也不知是被谁点拨,终于想起救死扶伤的海株昆来。 这家伙抬着的、扶着的、东倒西歪的、还有那引路帮忙的,黑压压一片在海株昆开个门的工夫立马塞满了海宅。 邹盘之是真无语,我怎么跟你们撞上的?不是,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伤着的还不如死那不动的,你哎呦啊呀叫什么你? 可怜邹盘之刚见礼的拳头还抱着呢。 安珑机警地上前护住他后退两步,这阵势?肯定出不去了,来了也还是要等。 安珑冲他点头,邹盘之还拧眉头,烦厌也没用还得是服干爹,点都能掐的这么准。我还能怎么样?等着吧。 海株昆却等不起,这种场面说他天天见都不稀奇,可今儿? 海株昆吆喝家丁,多注意啊小心着点呀,却回身摆手叫邹盘之快些里边去,快去。 邹盘之心惊,看来海师父心知我来意,还早有准备。 “安珑,走。”邹盘之吩咐一句,美颠地疾步而去,才走过几个庭阁竟见?天呢!我说海师父怎么那么心急。 邹盘之顾不上灰心失望,几步奔来廊庭深处,见礼拜了一拜。 是魔对躺在艳阳台上晒太阳呢。 海株昆也是叫了多少回了,他都不动弹。 正好邹盘之来叩门,海株昆就留下罗一涟请他回屋,径自走去然后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可是你确定罗一涟不大会开门迎客却真的会请魔对吗? 还好邹盘之跑得快,要不然这后院都着火,哦不,都打成一团了。 当然了,谁都不是魔对的对手。 邹盘之赶紧哄:“小魔!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二哥今日能得见你都喜不自胜啦!” 罗一涟倒数的手指还是没停下。 海株昆急的呀,就这点刀伤爪痕的都吓冒汗了。那是,前后都是五爷给搭的台面,你可别玩砸了。 咬文嚼字,魔对听不懂。 倒是你?他记得。 几位小兄弟都在海宅识文断字的时候,单挑魔对的事常有发生。 为什么你就不用黑天白日的背书? 这套桌椅一空就十天半个月的没个人影? 搞特殊在王者这可没人认。 每次魔对都没等答话,傅云空就跳出来劝说。 还别说只要沾上魔对的事傅云空那小嘴老会说了,魔对每次都没等听懂呢事就过了。 直到他再三钻磨弄懂了少主说的话?原来是—— “哐。当。啪。叽。” 几个音后,几位王者再也没敢问过什么。 你?魔对爬到棱脊探头瞥他,还是那么怂,没意思。 哎?魔对余光扫见,不远处的傅云空飞下屋顶不见了,嘿嘿他笑了一下也飞起,唰就不见。 罗一涟正好双手握拳倒数完,不快不慢地也跟去。 吓得邹盘之大喘口气:“这海宅还真得少来。” 《中知堂》 期儿端坐着,嗖地一下什么不见吸引她走来堂下看看。 正在门口探头的工夫,罗一涟也跑来上下打量她一眼又跑去不见。 期儿一惊心里别扭的很,可相较她赶来海宅非要求个什么不孕不育的药方?似乎这也不算什么了。 午时那会海株昆就教她:“这男女之事那都是你情我愿的,哪有你这姑娘家家的来寻这种方子的,那可使不得。老朽再怎么也不能造这个孽去,你呀就听我一句劝好生回去,来日方长啊!” 期儿才不听,扭捏的小指丫摆了摆翘作兰花掩面笑了笑:“难道海师父不知道小女子吗?” 这一副姿色全城有几个? 别说海株昆了,罗一涟都瞥眼看她一看。 海株昆笑呵:“知道。知道的。可是花大小姐您实在是为难老朽了啊,我这治病救人的药有,这别的?我这没呀。” 期儿小嘴一噘,小手一抬还特意扯下袖口:“那就求海师父给调一副呢?一副就行。” 海株昆左右为难着要不要搭脉。 罗一涟却觉出异样,两步追下堂去。 海株昆大惊,只说:“你少安毋躁,等我片时。”也奔出去了。 “这怎么来去匆匆?”期儿自己念叨:“难道意气风发的男孩子都忙的不得了吗?” 她愣神这一下,邹盘之和安珑也来到中知堂,这一看这种金屋藏娇?他海株昆行啊。 第614章 金屋藏娇 “花大小姐?这真是来的巧啊?”邹盘之搭话进门。 花期也没多惊讶,反正我今天就是想看看她五蝶心口中那么在意的海宅长什么样,而你?好像是她家二哥呀。 “呦!还真是邹大少爷啊,这来得早就是不如您来得巧呢!”一句回话,这两人就热聊起来。 实则花期与海宅的渊源正如心儿所料,海株昆不仅认得花期还晓得她的遭遇,可无奈他这种自身难保在五家都寻不得安生还敢去管温家的事? 那年她来求药,海株昆正好在那间铺子。 这无花劫中的欲炼可让男人快活胜神仙,想必这小姑娘误入歧途之后也自甘堕落了,可又念在她苦寻无果?算了,给她,只一副,好自为之吧。 难得海株昆到了今天还想多救些人,是弥补还是怎么? 又有人来叩门了?“哎?武大总管?”海株昆迎上来援引他。 小武还惊,这怎么?他在外面就听到嗷嚎声,还特意又蹭了小脸两下,巴不得刮花似的。 但一进来?这满院子的人?哎呦小武又揉揉小脸,怎么也比不过人家,我是不是有点太娇气了? 海株昆终于领着他走过这一堆堆人,他还瞟着人家没回过神来。 海株昆倒是欣慰:“武大总管啊您可来了!” 小武一听更惊,啊?又是有备而来? 他傅云空明明被困在武馆里,你怎么知道我来? “海师父您这忙了大半天的,居然还有工夫等我啊?” 小武回嘴一句,脚步更快,总该是有个什么相关的人在里面才对。 哎?这网,更密了呀。 那会是谁该知道我进来了呢? 对,罗一涟。可人呢? 海株昆紧走两步:“武大总管啊您不用急,这事自然是听您的,老朽我什么都没做。” 这话小武更听不懂,正好罗一涟出来迎他,海株昆急着问:“花大小姐可还等在中知堂?”罗一涟不回话只让了路,海株昆抬手请他:“武大总管这边这边。” 小武难以置信:“谁?花大小姐?花独秀?”她来干吗?这个丫头,真能找事。 小武这回两步就到中知堂门口,一看? “邹大少爷?你怎么在?” 那两人的热乎劲这才戛然而止。 邹盘之忙起身见礼:“呦!武兄,好巧。” 小武走来他身前上下打量,我可没伤你?来凑什么热闹。 又瞧一眼他纤纤十指毫无伤损,这副巧手? 真怕往谁脸上一抹就能变出一副新面孔,哎?那怎么也得配上海株昆的什么药方才是吧。 你跟海宅?今儿刚露头就被我撞见,哼哼。 邹盘之的确被他看的有点发慌,摇着扇把敲了下安珑:“他?有点中暑。”又瞟一眼花独秀,谁还不知道她是你的人,太护食了吧。 安珑一惊,认了,小眼神都有点虚了。 罗一涟眼皮一翻才进门,小武迎来见礼道:“海师父?花独秀是怎么了?” 瞧你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期儿白他一眼又拧歪身子躲了躲,你是怎么找来的?真的比盟哥哥还难缠。 早有前文,再加上花独秀现在这个表情,海株昆好为难地堆笑,这人家姑娘不愿意给你生孩子的这种事也太难以启齿了吧。 “额她?是,那个,武大总管啊这大庭广众老朽没法回您呢,但终归这身子还是要节待的呀!” 道理自然是这样,小武点头一下还等着话。 期儿都羞的脸颊滚烫,叫了句:“海师父?”那个欲语还羞的小眼神,海株昆心惊一下,还是回了句:“武大总管,您稍等啊!” 一个青春年少火气方刚的,一个风尘女子水性杨花的,劝了也就是了,海株昆跑去。 罗一涟还瞥了小武一眼,这副身子似乎正适合纵欲过度,罗一涟噗噗手走来主位立定。 这两人就像刚吵了架的小两口一样,小武还不愿看期儿一眼又打量起中知堂来,没了饭菜的香味,这药味也太重了。还想挨个屋子再转转呢,你个坏事的。 期儿终于走来小武身侧拽一下他胳膊,一副还不接我回家的样子,看的这几个王者?又像回到斗兽擂台之央似的,哪都突突真想上,这和妞儿想的可一点不一样。 小武侧身怄气,这个气息听着也正常,能是怎么了你? 刚寻思到这,海株昆走出来:“武大总管这一小盒您拿去,脸面上的刮蹭啊隔天就能好。等这一副呢就全当是给花小主调养身子用的,倒也不急随时奏效,哎药效也不大,哦就是刚刚好,没啥副作用?但也别贪多,熬个小半碗就行,趁热了喝。” 就这几句话,海株昆都说冒汗了。 小武早就感觉不对,就是你花期还真的很认真在听,这得是什么玩意? 海株昆话落,小武只道:“谢了。”拽住花期就走。 第615章 是非之地 《穆氏武馆》 这股霸道劲完全可以媲美心儿。 这两家武馆都开起来了,心儿必须哪家都瞧清。 现在不只是有没有王者安插的事,最关键要让五爷尽早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看您的了? 心儿逛了建安街又独自走来唐宫东路,一家比一家气派也就算了,这怎么? “三哥哥!”心儿欢闹一句。 傅云空是真惊?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两人也是一个比一个眼热。 傅云空动的比窦浪都快,两步来到门口问:“心儿!你怎么来了?还是一个人吗?” 瞧傅云空那眼睛往哪瞥呢,大概你也想到了吧,这个位置离海宅最近,心儿娇俏一笑,给他提个醒:“那当然了。我一个人能干老多事了。就先熟悉熟悉路嘛。” 傅云空真有点怕,转了一圈他也没瞧出武馆里的门道,若任你说?必有后招。 傅云空只得扯扯脸皮呵呵一笑。 窦浪赶来哄着:“不碍事的三哥,您放心我这就寸步不离。” 两人粘一块进屋去了。 傅云空压住狠劲,撂话给她:“那你可随时小心着点啊。走了。” 窦浪哎哎应声,心儿白眼一翻,嘟囔:“真夸张。” 班勒瞧着他走了才进门,看了这么久?神似防范。 傅云空也是,出了门才反应过来,他武乐书呢?魔对!刚想跑去,却只得定住。 前有武乐书后有心儿,动?就等于暴露。 索性翻身上了隔壁自家屋顶,又纳闷我是打什么时候开始想着对武乐书手软的? 小武拽着期儿走来海宅后院的巷子底都没松手。 期儿嘟嘴:“你弄疼我了!” 小武冷厉回怼:“你还知道疼啊?我以为你胆子会很大呢。这种地方都自己跑来?” 小武只拽了个袖口,期儿动弹不得可还嘴硬:“什么地方啊?你说的那么难听。” 小武服了:“我说什么了就难听?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要是不害怕就出个大门你拽我干嘛?” 哦搞错了,原来是期儿先拽的小武。 想起这段小武就生气:“海宅是什么地方?是非之地呀。” “你还偏自己跑来,我问你来海宅干吗?有什么大病小情的还非得海株昆给你医治吗?邸盟呢?花冷呢?没个人了是吗?” 一走一过小武就瞧清了,门口的那些樵夫就该是出了东城的人,他们身上的伤四年前我在阿宁哥身上也见过。 那种伤口?只有莽兽。 可你?非来招惹。 瞧他气成这样,期儿心里也不是滋味:“我?我就是想……” “你想?”小武回怼,脑子还在回想,这趟海宅去的?我什么都没捞着,你呀。 “不都说海师父妙手回春在世华佗的嘛,我就是想,想调理下身子,嗯就……”期儿吞吞吐吐哄着他。 小武却听明白了,哦原来是说你跟邸盟都?那个了。 这个?小武可管不起,尴尬一小小下。 还是得说:“这个海宅啊天天都是这样,海株昆就算是再厉害,哪能谁都救得活?” “救过来的是好,可真就无力回天的呢?那门里门外的都哭嚎成什么样了?你还非等着看够了后怕了才不敢来吗?换个地儿,也总有法子。再者你俩不打算出城去了吗?” 期儿点点头,换作一副乖巧相。 小武才反应过来,竟还抓着人家衣袖呢? 小武赶紧松开又甩了甩胳膊,全当是午后燥热。 期儿又笑他,可这一瞥,她竟瞧见? 小武身后是—— 有傅云空那怯怯一瞥,心儿还不得来海宅转转?这大白天去,我还得算荣归故里呢,有意思。 可刚走到巷口就听到小武的声音,这是? 心儿嗖就拽了窦浪躲在墙后。 窦浪还愣:“怎么了?真有危险?” 心儿摇头,只说:“小武。” “武师父?”窦浪赶紧踮脚看看。 心儿却静默了,她又听到了花独秀的声音,‘你想?’‘调理身子?’什么意思? 窦浪憨笑:“这么远你都听到了,这得什么耳朵呀?” 姑爷上手捏捏她小耳朵,心儿笑他一下也探头,这样看去大概五十多米的样子,也是啊墙壁使然吧要不怎么会听得到? 期儿揉揉胳膊肘竟说了实话:“实际上我是想找海师父要一副避孕的药方。” 小武惊了:“你说什么?” 心儿在这头都打了个寒噤一样,避?孕。 窦浪问:“怎么了?” 心儿摇头,窦浪还嘘了自己一下又掩住嘴巴,不插话。 “你才过几天好日子啊?你就忘了……”小武真是气得,你?哼。 亏你之前等他那么辛苦? 白瞎我还一心盼着你俩…… 期儿就知道他会生气,可真气成这样?这副药我都没打算用嘻嘻,期儿心里美面上却乖怯,只答:“我也只是不想这么早就给你生孩子嘛。” 小武更惊:“你说什么?” 这个答案心儿在那头都气炸了还用你反问个什么劲? 窦浪一看又揉揉两个小耳朵,哄劝:“这?这能听得着吗?要不,咱先回。回家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心儿怄气,我才不问,谁管他。 期儿美的上手揉了小武脸蛋来,小武一躲她还上前。 “都是脸面上的事嘛,揉一揉就好了。” 小武这才服了,摇了两圈手里的药袋,挑眉盯着她难以置信,又是做戏又是拿我当挡箭牌?不是你俩城不出也就算了,这有了孩子还得挂我名下? 小武一不回话,心儿的里面竟如刀绞一般,你?居然…… 窦浪觉出不对劲了,赶紧搂住她:“心儿你说呀,到底怎么了,是武师父有危险吗?这深宅穷巷的,我去。” 心儿拽住他,抱了个满怀:“夫君,我想回家。” 小武叹息,又问:“那这海宅以后不用来了,是吗?” 期儿点头:“都听你的。” 小武瞥她一笑,我是被你拿住了啊还听我的,“哎问你啊,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都看到什么啦?就是那种,有什么不一样的,或者怪怪的?” 心儿这才紧张,她进了海宅? “夫君,等一下。”窦浪停步,可还搂着她。 期儿细想了下:“哦我想起来了,就在中知堂那,门口?有个人影,黑色的,会飞,一下子就不见了,罗壮士还追去了呢?不知道是什么。” 魔对。心儿倒吸口气,心里竟想求小武,别懂。 没让武乐书和魔对碰着面,哪止海宅那几人,整个五宅的阵营都高兴成什么样。 小武认真听来,又瞧清了花期的表情,竟只浅笑一下,傅云空?原来你的手足,在这。 第616章 宠妹狂魔 《含贝阁》 男孩子懂手足之情总是快一些,女孩子当属温小婉。 当然了这回有点惨,从小长到大第一次被哥哥关了禁闭。 温顾醇偷偷跟来看她,远远瞧见家丁端着又热过一遍的饭菜被推出门,哎呀! 温顾醇一啧赶来,嗔怪:“不是?谁让你进去的呀?一身臭汗个大男的,谁能吃得下饭?不是你们花啊丫啊的能不能动的快点?” 丫鬟侍女聚来一波,温顾醇一个眼色,众人就敲门喊劝。 温顾醇搓搓手,又背过去直直腰,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急的他又啧:“哎呀,走开。” “小婉?小婉……”温顾醇拍了拍门轻唤两声,又耐着性子哄:“小婉,一天了都,你再不吃东西?可要变老太婆喽,那个样子可连镜子都不敢照的哦。” 温小婉就坐在梳妆台呢,扭头撩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明明美得很。 嘟嘴一下,轻飘飘走来,却蹲下偷笑就不说话,这回干着急了吧。 又点了额头凶自己一下,淘气。 能想到的话她早就想了多少遍了,现在也知道瞒着哥哥是自己不对,可? 温顾醇觉察到她小偷小摸那个样,美了一下又劝:“哎呀小婉你听话,爹那忙的不可开交,那还催我过来看看你呢,啊!先吃口饭,有了力气,哥带你去见爹爹。” “才不。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关着我。”温小婉拧了下身子干脆坐下抱紧自己。 温顾醇又急,跟着蹲门口接着哄:“哎是,是是是我关你,可哥为什么关你?你也不想想。我告诉你啊爹可说了关也关不了几天,等回了开封就给你成婚。” “不行。哥!”温小婉起身大喊,啪啪拍门。 温顾醇在外面更急:“你喊什么?别拍了!快快快把这热汤递进去。你先开开门啊。哎呀嗓子要不要了你一天都没喝水?你听哥的,只要你乖,万事好商量。” 温小婉快急哭了,趴在门上求问:“哥?那你记得我说的吗……” 温顾醇还急,自己接过汤碗比划给妹子看:“那什么你啊?先开门。润润嗓子。” 温小婉反倒退了一步:“我不。就要说清楚的。” 温顾醇服了:“哎呀!”烫手啊。 家丁接过碗,他还甩甩手。 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要不是你情急之下说了一句‘七哥哥就是我心中所属’他温顾醇哪舍得关你。 “哼,你又凶。”温小婉的眼泪珠哗哗就来了。 温顾醇眨眨眼有点冤:“我?” 那温小婉也揭他的短:“明明就是你,也不想一想,我都多大了你还非抱我回来,叫你放下你又不,那路上的人都得怎么看我啊?” 昨儿还真是他温大少爷头一回当街怀抱美女,竟是他亲妹妹。 这怎么成了我的不是?温顾醇宠溺一叹,也回嘴:“我抱你,你还觉得羞啊?还人家怎么看?那你在杜宅里……不是那会你都想什么了你,就一点不臊得慌?哎呀。” 远远的家丁丫鬟可都个个埋深了脑袋,谁都没听见这句。 瞧他嫌弃那个样,温小婉还牵挂着呢:“我就是想让七哥哥快点好起来,他那鞭伤……” “你少给我提他。”温顾醇这句没忍住吼,又干脆说透:“我告诉你啊,要还是他?就没戏。想都别想。” “哥哥!”温小婉撒娇:“你说的都对。可七哥哥也只是仆人,又不是坏人啊。” 温顾醇都气笑了:“不是?怎么?那你还等着人家来拐走你啊?” 温小婉不说话,心里倒美一下。 温顾醇也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时候他怎么都好,“小婉啊你听着,你要是真不吃?我可真舍得饿着你呀。” 温小婉一抬袖子擦擦泪花,更不说话。 温顾醇瞧着,又趴门上听听,这怎么走了,“哎小婉?小婉……哎呀烫!”他一甩手又摸到了食盒,“不是,这什么时候?弄这么燥热的,谁能吃得下?” 温小婉刚靠了床榻,又被他逗得一笑,可还抽鼻子。 那人哈腰作难哆哆嗦嗦,温顾醇拽他到一边去又吩咐:“你出去。多买几箱子荔枝膏。回来就站这门口吃。嗯?就给小姐留一盒,放冰袋里不要太凉,直到小姐开了门你才能停嘴,饭菜也一并送进去。要是还办不成?我要你脑袋。” 温顾醇拿手指点他又拔腿就走,出了香闺,温三通颔首道:“少爷?老爷在慧醇轩等您。” 温顾醇点点头,摇扇道:“你也一起。” 温三通答:“是少爷。”礼过微微一笑,紧跟上步子。 第617章 不可久留 《慧醇轩》 “醇儿啊外面都传说盗墓啊蛮匪的还什么国宝,你可摸出路子来了?”温顾醇一开门温格调就急着问来,温三通跟进来关门他也没太在意。 “爹,如果猜得不错,二爷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这谣言?就该是出自五宅。”温顾醇答着又够了口温茶坐下咕咚一口。 “就怕是他呀。”温格调叹了句,急的停不下脚。 温三通立定门口眼都没敢抬。 “爹爹是怕?”温顾醇又站起,劝说:“您大可放心,咱温宅有护林的差事在,护山的好名声也都盛行多年。咱的生意又福源甚广,昨夜二爷一来信?我就叫停了城东的人。那今儿这谣言怎么也是找不上咱们的。” “哎呀!都调去。都到北面去寻。我就要那一窟窿的。”温格调吩咐两句,心里还不捞底,北面不能再落下了,会不会真的是原地不动?五爷占了葛虹远的地界,他该就是…… 温顾醇摆手:“传下去。” 温三通得令出门。 温顾醇又问:“爹四爷本没通传,五爷就该是不知情才对。那这坏事的会不会是费润呢?” “哎呀是他也不稀奇呀。”温格调叹一句,也问:“看到了吗?二爷城里城外的人足可以撑起市面来呀。所以五爷只能快刀斩乱麻,却没想到是拿我盗墓祸国来说事,难怪他这些年从来不跟我做生意,就是在等今日将我一局呢。” 温顾醇这才懂:“爹觉得五爷是冲咱们来的?可二爷一出一进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也逃不过他呀。” 温格调又叹气:“你以为二爷真就能靠得住?这五家能有多乱,你是想不到啊!” 五爷这一手?温格调怕了。 夹着尾巴倒卖国宝,他这个心就得是提落着才对,哪敢任人说呀? “反正这谣言有了,只怕事啊也是早晚得出。城中还是不可久留,其他生意都停了,就可你祖父那一陵墓宝贝先找到,咱就撤。”温格调急着吩咐,他等不过今年,再拖下去?这就只能是块心病了。 温顾醇砸握两下扇子:“好的爹醇儿记下了您别急。” 温三通叩门来报:“老爷?杜老爷又来了,还带了……” “我管他是谁?”温格调嗷一声,吓得温三通一下闭紧了嘴,“给我滚,给我轰他远远的去,他怎么又来了你还有脸来报?” 温顾醇拍了拍爹爹胸脯,两步来到门前,低声说:“闭门不见就是,动静小点,别惹人口舌。” 温三通应声跑去。 温顾醇又回来哄劝爹爹,说些小婉想通了听话多了再也不敢了的话。 都说温格调气成这样,他杜茂名昨个来了又来,今儿又是? 若任他那张嘴,我真是,温格调唰就推了个桌案溜干净,啪叽又哗啦,温顾醇惊了一下又笑脸哄着:“爹——” 这个称呼?三天了,杜七衡一遍没叫过,即使是被杜老爷拽来跪在温宅后门,他也没抬眼看过杜六征一下。 杜茂名也用不着他,竟亲自去叩门。 “不是?这人能不能行?”杜茂名碎叨一句,背手走回,一副揩油相。 我可是给足了你颜面,这后门溜达的人怎么也比前门少吧,你要是消停开了这个门?咱就什么话都好说。 一瞧见杜七衡那脸哭丧的,“你干什么来了你不知道?”杜茂名吼他,啪就一个耳光,扇倒了他。 杜六征在他身侧更躬了躬身子不敢哭唧又忍不住瞄他。 杜茂名指使他:“给我起来叫门去。不是你掉人家温柔乡里头还得老子来给你贴脸?” 杜七衡一点点爬起,蹭了蹭尘土,步履维艰。 这和杜茂名想达到一箭几雕的那股子兴劲完全不合拍。 好像昨个傍晚杜挽月听着什么话音了,那家伙一通未平一通又起的哭闹个没完,只可惜不再有人去她院里恭候着啦。 她也就熬到了今个午时才找来下厢,还端了药汤。 杜七衡刚用了饭,一袭白衣随便走走清清爽爽的样子,可大小姐?两路眼神一触碰,这两人真像触电了似的,谁都侧转了身。 杜挽月放下药汤,杜七衡瞥见直奔桌案走来。 以他现在的速度快不到哪去,那杜挽月也躲开一下,好像心里酝酿的话一下子不知要怎么说出口。 杜七衡瞧着她转了又转,这又直接背过身去了,端起药碗竟先保证:“大小姐放心,老爷已经知会我了,这趟温宅之行?” 他眨眨眼说不下去,可端着药碗的手还稳稳的水平,咬了下牙根,他又说:“势在必得。我会想法娶到小婉的。” 杜挽月见他先开口心中惊喜,而后想等他说下去,直到这句结论她才一秒冷脸,回身狠狠道:“一个奴才?还敢说娶。哼瞎了眼了。” 话落她起身奔去,杜七衡的手才终于抖了,一口干了这苦汤还余味甘甜似的舔了下碗边。 此一时他来到门边刚举了手,握住拳头没等敲,见温三通开门,见礼回绝:“有劳杜老爷久等了,小人斗胆来报,家主吩咐闭门谢客。” 杜七衡放下手可还喘息未定。 杜茂名几步赶来门前,温三通抬手挡停他,淡淡一笑,善劝一二:“杜老爷稍安毋躁,非请勿入理当如此,何况我私宅一关门,露在这街巷上的,可就全是您吃闭门羹的样子了,何必呢?听小人一句劝,请回吧。” 杜茂名能听他把话说完,就是在等着杜七衡回嘴哪怕出拳,可你? 杜茂名嘴里骂道:“哎呦这狗仗人势的你啊!”抬手不管不顾就要冲挤。 温三通摇摇头直接关门上栓。 杜茂名抬高的手啪又打了杜七衡一个耳光:“你个没用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玩意。你还不如他呀!” 杜七衡早有准备可还是疼的心头一颤,却吃住脚跟不动没倒下去。 那就自然惹得杜茂名把所有的不甘都发泄到他身上来了,拿扇子又是怼又是敲,连扇耳光都不费手了。 杜七衡不敢躲,根本抬不起来的头让他一腿后撤支撑住身子,然后又退,一步,两步,三步,最后还是绊跌后仰摔去。 杜茂名却灵巧的正当他摔倒之时掷了手里的折扇,截下他腰间的那把。 “你说我供你吃供你喝,啊?”杜茂名甩开扇子凉快一会:“连这折扇都是一等一的品次,不是你怎么就能窝囊成这个废物样?” 杜六征步步紧跟,终于在儿子摔跌之时扑了上去,“老爷!”凌空飘散的扇花映在他满面横流的泪痕上。 杜茂名是真烦厌,老的更不中用,“滚边去。” “啪叽!”扇把落地的残躯还颤了一颤。 杜七衡火红的眼丝也颤抖了睫毛。 他知道不能挨爹爹一下,临着地的时候还向后用了点力,大概手臂都擦伤了。 他没抬眼只抬手蹭了下嘴角,我怎能窝囊成这样? 他笑了一下,把血咽进肚子里,这才刚开始。可一瞥眼? “哎呦呦这是谁呀?这怎么热闹成这样啊?”康昉一步三摇,远远就吆喝。 其后的康诗远惊得都没撂眼,他怎么伤成这样? 受刑不满三日,照料事宜还被温大小姐包了。 伤?擦不得。 药呢?还总凉。 又被拖来这里?挨一通捶打。 连爬起来都是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