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空间之星宫》 【序章】梦醒梦回 清晨，正是梦醒时分，拉开窗帘，未见阳光。窗前风铃幽幽作响，却不见青鸟问安。 琉月眨眨眼，窗外的风景被薄雾笼罩着，或是自己睡眼朦胧，看不清远端的事物，宛若身处梦境。清风吹过，正是凉秋，落叶飘飘然起舞。 依稀回忆那场梦时，琉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关上窗，退回房间。换上校服，对着镜子淡淡微笑。灯光微暗，犹如她轻声对自己说的一声“早安”一样，轻柔平静。 ——是谁为你编织梦境？ 晨读结束了，琉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神却出神地望着窗外，看着雾气渐渐消散。 原来，这场梦，真的醒了啊。 ——是谁给予你逐梦的勇气？ 午自习，琉月却一点都不肯睡去。阳光透过玻璃窗，穿过手边的水杯，在她的笔记本上，留下一道彩色的流光。 琉月伸出手，试图抓住这片美丽而梦幻的光影，它却只从指尖流过了。 ——是谁赋予生命最高的荣誉？ 下午课间，无意听见身边的男孩儿们一边看着直播，一边对光屏里的角色指指点点。又抓错时机啦，这个人好厉害，之类的感叹声，接连不断。 现在的电竞行业，还是那样受欢迎呢。琉月一边如是想着，一边想起今天有哥哥的赛程。 回家看重播吧。 ——每当光明被黑夜吞噬…… 回家，天色已暗。合上作业本，琉月放松了一下，起身去了客厅。轻声与还在看报纸的人打了声招呼，又转身对沙发边正吵着谁来吃下最后一块曲奇的两个小男孩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待两人安静下来后，才缓缓端起茶壶为自己斟上一杯茶。 ——你梦中的光明，必然如约而至。 月亮高高挂起。将厨房的猫寿司放在院子内的小猫的屋子门口，琉月揉揉它们毛茸茸的小脑袋，仰起头，眼睛正对上了被灯光光影冲淡光芒的月亮。 ——无论你身在何处…… 回到房间，琉月在手机上，刷新出了今天比赛的转播。只在她看到那个名字之后，时间仿佛不再重要了。戴上耳机，开始播放…… 终于在飞机上坐下的琉辉，将窗口的挡光板拉上，眼睛透露着有些困顿的神色。他只想等着飞机快点起飞。 ——我们都能够一起…… 身边柠荼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视频电话。见他并未睡着，柠荼递出了手机，说道：“是你家小月月的。” 琉辉使劲眨眨眼，手在自己的脸上使劲揉了两下，深吸一口气，再回头，却看到两个姑娘已经隔着手机屏幕聊起来了。 ——期待属于我们自己的光明。 柠荼压低音量，琉月也懂事地很快聊完，结束了通话。转头看见已经仰着头睡去的琉辉，柠荼压抑着心中的笑声…… “咔嚓”。 “大小姐，你偷拍我啊？” “啊，删了删了。”太累了吧，自己连静音都忘了开了，柠荼遗憾地想着。 琉月给手机充上电，手机屏幕上：“梦境空间”网游论坛上，游戏id：【星宫之月】。 ——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榕树城】首都(1) 街道上，车水马龙。午后的阳光落在首都附近郊区的石板路上，反射着略微刺眼的光晕。云朵精灵们将云彩拉开，让蔚蓝天空中的太阳越发耀眼。 琉月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那些小心翼翼聚焦过来的目光，她躲闪着路人的眼神，轻轻地放下窗帘。马车悠悠地向前行进着，身体随着马车颠簸时的声响微微摇晃着。就快要到达首都了，阿纳斯特，一个充满梦想和野心的地方…… 几日前投递给公会联合的申职信得到了回复，这也是她来到首都的原因。这里正是一个游戏世界，正如那些“外面世界”的人所说的，这个世界是他们所说的“梦境空间”。琉月是这个世界的npc。在这个随时都会有成千上万人出现的游戏世界里，首都便是整个游戏里最为光荣的地方。琉月作为npc被发配的任务是做一个特殊公会的指导员和负责人，这个公会的名字也是系统设定的，叫“星宫”。 虽然带着一些疑惑，琉月还是有些小兴奋的，至少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可以正式自己使用魔法来帮助一群新人实现梦想了，还可以真正地去看一看这个世界。毕竟不是所有的npc都有势力保护，可以自由行动的，尤其是公会势力甚至是首都公会势力。 马车停了，车门也在魔法光粉的映衬下自动打开了，琉月缓缓地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突然袭入眼眸的阳光有些令人不适，她伸出手在额前挡住了些许光线。这辆首都的全自动共享马车便自动关闭了车门，继续用无人驾驶的模式离开了。 琉月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阳光，重新抬起头来，伸出手将掌心的公会联合文书以及魔法印记对上了院落的大门。这扇雕花的铁栅栏门便又在稀稀落落的魔法光粉的映衬下打开了。 星宫，一个并不算庞大的院落。只有两座楼房，其中一座较为高大的低调奢华的四层建筑，风格与周围那些现代化的建筑有些格格不入。楼房大门与院落的栅栏门之间，铺着笔直的石子路，大约两步宽，两旁都是草坪。左侧正是盛夏的时节开着的美丽的蔷薇花，花丛中还有一座白色的小亭子，靠一步宽的小路连接到了主干道路上；右侧的草坪上有另一座单间的小楼，也是同样的窄路连接，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宽阔的空间了。 琉月环视着院落，缓步走向了那座主建筑，掌心的公会文书飘向主建筑的大门，随即又在一片魔法光影之下，大门自动打开，门口出现了一位女招待员，是全息投影。 招待员微微俯身向琉月行礼，带着标准的数据化微笑，开口说道：“琉月小姐，您好。公会联合数据招待员，编号，正在为您服务。请出示您的魔法印记，谢谢。” 琉月伸出手来，手心向上，在招待员用手腕上的手表扫描了魔法印记以后，人工服务才正式转接上。招待员向琉月做出了请进的手势。 琉月对着全息投影，微微一点头，回应着同样的微笑。接着走进了这座建筑，开始浏览参观。招待员为琉月介绍了起来：“这里是星宫，属于首都元首公会下令所创建的新手公会，初始成员一共12人，基础信息已经在您的书房准备好了。整座建筑已经接受魔法记忆，只有公会内部成员的魔法印记才可以开启大门。院落里的小建筑是公会邮箱，可以接收和发送物资和信件。这座主建筑一共有四层，每层五个房间，除顶楼以外，每层一间浴室，四间卧室，是为公会成员准备的，但是还没有具体分配，这就是您的工作了。您的卧室和书房被安排在顶楼，还为您的公会配置了会议室，除浴室以外，还剩余一间空房间，您可以自由分配。预计其他公会成员会在今晚八点登录游戏，请您提前做好准备。” “您的工作和其他的公会指导员和负责人一样：为公会挑选集体任务；培养人才和后备力量；管理每一个公会成员等等。” “顺带一提，为了保障您未来的工作便利与质量，公会联合已经为您分配了特殊法器，星光符，可从书房领取。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您可以取回公会联合文书，祝您工作愉快。” 琉月听完了招待员的介绍以后，微笑着收回了自己的公会文书，伴随着全息影像消失，琉月简单道谢，随后开始了自己的参观。 现在的自己正在主建筑的大厅，进来以后才发现，内部还是比较宽阔的，壁炉、家庭沙发、木质地板、地毯，还有彩色落地窗，可以说在首都的建筑里是比较精致的配置了，可以看出首都对这个公会有一定的特殊关注，毕竟能把这个世界四个种族都能够接受的风格凑出一整套来也的确是不容易，应该还是个杂居公会，未来的沟通工作自然不会少了。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是一个横向的走廊，其中一端是餐厅和厨房，另一端是公共洗手间，正中间也是对着大门的地方，是向上的楼梯。 琉月顺着楼梯向四楼走去，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简约的白色主色调的房间，倒是很符合首都对npc的心态。虽然如此，也足够精致干净，甚至还有可以通向楼顶的阳台，配备着喝下午茶的茶几和椅子，但仍然是白色调，就连衣柜里发放的工作服都是白色调。 再去了隔壁书房，迎面看到了自己的办公桌，还有靠墙边的两个书柜。一个书柜摆着的都是历史书，显然没什么兴趣；另一个书柜里，除了两本食谱和几本花卉图鉴。就是一些办公文具和一些收纳盒了。办公桌前的茶几上有世界地图全息投影仪，会显示各地区发布的委派任务，以后必定会经常面对着地图抢任务了。 琉月走近书桌，低着头，翻开办公桌上的一个并不算厚的羊皮书。首页是魔法星光符的几个样本。后面就星宫成员的名单，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公会成员的基本信息，包括游戏id和游戏角色的身世背景，甚至包括星座，只是没有照片，以后还会写下每个人的活动记录。 除此之外每一页资料的一角还都有一张副页，可以撕下来，在副页对应的位置上写下房间门牌号，再交到对应的人手中，那人也就会有魔法标记了，可以进入自己的房间，当然这些标记在自己审职信的回信当中就已经印给自己一份了，也就是说自己可以随意地进入别人的房间。虽然是为了方便管理，但是玩家们不会介意吗？想到这儿，自己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时书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榕树城】首都(2) 琉月合上手中的羊皮书，抬起头对着门后那位未知的人问道：“请问，是哪位？”能够进入院落的，应该只有上级和公会成员了，不过会是谁呢？ “你好，我是来报道的玩家，【楚霸王】。公会的成员有些特殊的行李，我就顺便也传送过来了。”门外是一名男子的声音，语气像是有些紧张，却也很有礼貌。 “请在客厅等我一下，我会尽快去楼下找你的。”琉月隔着门回应道。 “好嘞。”门外的人应了一声，随后琉月便听到了他的鞋子在楼梯上地板上发出来的脚步声，清脆又有力，她将那份名单拿在手上去了楼下客厅…… 现在才是下午一点多，能在这时候上线的应该不是什么上班族或者学生。既然来了就要好好接待，因为这可是琉月的第一份工作，还是首都很重视的。 “你好，我是公会管理员，琉月。” “琉月？”就在琉月刚刚说完了自我介绍，那个人就突然露出惊喜的表情来。 琉月的话也戛然而止，偏着头疑惑地问道：“你，认识我？” “啊，不是，就现实世界有一个朋友，也是这个名字……抱歉，你继续。”他重新站直身子，拍拍后脑勺，向琉月道歉。 琉月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记得公会的第一次集合时间按照现世时间来算的话应该是……今晚八点？” “啊，对对对，我就比较闲，提前上来刷刷经验什么的，客套话也不用说了。那个……”【楚霸王】抬起手来，大拇指指向房外，“外面草坪上有我们的行李，今晚我们回来之前会先做点新手任务，在我们回来之前，希望可以帮我们整理好，不过……”他突然不说话了，上下打量着琉月。而琉月也同时重新仔细打量着他。 他有些高大，肩膀很宽，黑色的卫衣上有很多的口袋，迷彩裤上的口袋更是数不清，每一个都鼓鼓囊囊的，让人很好奇里面装了什么。 “不过什么？” “不过你一个女孩子整理那么多东西，会不会很辛苦？” “噗，谢谢你的关心。请不要忘了，这个世界还有魔法啊。”琉月淡淡一笑，轻轻耸肩表示很轻松，心下却对这个【楚霸王】的绅士风度带有一些好感。 “啊，对哦。我就不瞎操心了。”【楚霸王】点点头，表示放心，随后就准备下线了，“那就，晚上见。” “晚上见。”琉月微微鞠躬，目送着【楚霸王】离开了星宫。这个玩家还真是来匆匆去匆匆，不过琉月按刚刚装束来判断，应该是个散人。所谓散人，就是游戏角色没有加入任何特殊势力的人族。而且这个人的行装有些随性，带了些机械城的风格，却又顶着一个历史名人的id，想来也是个随性子的家伙吧。 琉月去了外面的传送屋，这才知道这所谓“特殊行李”还真是不少，虽说每人有个小秘密都可以理解，但是一次性都送到货，也的确是有些费时间了。抽出一张星光符，那是一张像是蝉翼一般薄薄的有些粗糙的纸张，五颜六色的，将愿力和魔力一同汇聚到上面，就可以施展魔法了。 伴随着和这张星光符一样颜色的几道魔光之后，纸张自己叠成了小纸人的模样，随后便自己自己动了起来，飘到地面上，向着琉月鞠了个躬，接着又自己复制起来，许许多多的星光符纸人一起合力抬起行李，向着主建筑缓缓移动过去。 琉月回到房间放回了原先的名单，又换了一身简单的洋装，风格也总算和首都这个奢华的大城市有些搭调了。她决定可以出门采购些必要的素材和食材回来，为第一次的集合做个体面的晚宴，让这只有初始资金的公会能够尽快运转起来。 琉月走在街上，却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虽然大街上人来人往都看着，没什么危险，但是刚刚成立的公会可不能出什么乱子。正当放慢脚步想开一个意念系感知结界试探一下是什么人的时候，路边一个占卜的小铺子里，一名女子主动与琉月打招呼了。 她有着一席蓝色的礼服，配着蝴蝶兰更是显得神秘，长发打理得非常整齐，一直顺到她的脚踝，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着，透着浅淡的蓝色。 “这位小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那名女子带着令人安心的微笑，端端正正地站在占卜小铺的门口，手上正捧着一瓶刚刚从这家占卜店铺带出来的魔法药粉。 琉月只是微微看了一眼，便礼貌地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当她再打开感知结界的时候，身后的气息已然消失。只剩那位蓝衣女子淡淡地说道：“你会再遇见我的，我会等你。” 待到琉月回头看向那名女子的方向时，人已经消失了。只好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向着商业街走去。 虽然是个游戏世界，但是每一个角色都需要正常的进食，因为这会影响他们的战斗体力和魔法，虽然效果甚微，但是的确是不可或缺的部分。新手任务中也不乏奔波跑腿和战斗的情节，回到公会以后需要补充能量也就理所当然了。 还有魔法素材，一些魔法材料和道具，存放在公会内做基础材料和居家工具当然也是必要的了，未来即使玩家不在线上里，他们的游戏角色也会继续生活在游戏世界里的，日常生活起居，当然也需要过日子。这也是公会管理者要负责的事情，演一个游戏世界npc的同时，还要管理好另外一群ai。 采购了东西回来之后，琉月又吩咐着小纸人们按照自己书房里的几本食谱，开始准备晚餐。 虽然自己的数据中并没有关于料理的，但是有书房的几本食谱，还有小纸人们。自己只需要看着小纸人们把一道又一道美味的佳肴盛放到餐盘中。自己的嗅觉系统给出了“美味”的判断，小纸人们便把食谱送回书房，或者端着菜肴向餐厅移去。 不经意看看天空，首都南岸的热风早早吹散了火烧云，夕阳也显得异常耀眼。琉月拉上了厨房的窗帘，风从窗外冲破窗帘的束缚，一阵入秋的凉意，晚霞在窗帘上留下好看的红晕。 正当琉月把各种餐具摆上桌面的时候，房子的大门被推开了，紧接着是一阵吵闹声。顺着走廊走向了通往客厅的拐角，便看到了正陆续走进公会的一行人。 【榕树城】首都(3) “好了，一次失误而已。等以后集体任务了，不就可以好好磨合了吗？”说话的人正是刚刚推开大门的男子，他对着身后的其他人说道。语气中透露着和气，显然是想要让身后正在争执着“刚刚是谁战斗失误”的少年们都停一停。他的头上，顶着个游戏id：【青空】。 其中一个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少年，头上也带着id：【凯】。他刚刚一进门，顺手将挂在自己背后的草帽摘下来，挂在了客厅的衣架上，就开始说了起来：“刚刚一拨连招补控制，盯好了怎么会让那个血魔银虎跑了？” “冰冻和减速这么长的控制，还不够你瞄准吗？”说这话的是早早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白发少年，id却是个别有风味的【凤求凰】。他的身边是一只带着一身蓝色绒羽的鸟儿，此刻化作人形，美丽女子的模样，正坐在地板上，靠在主人脚边上，看着刚刚在抱怨的【凯】，附和着点了两下头，以示对主人的支持。只是这鸟妖的头上并没有带着id，应该只是玩家的一只宠物或者坐骑，也是个npc就对了。 这一句嘲讽还没结束，一个慢慢飘进来的少年继续说道：“玩偶的线都快扯断了，也没见你把这一箭发出去。”这回就是个头上带着id的玩家了，【无心者】。 “你们怎么这么讨厌啊？大哥都说了，新手新手，我这不是不适应吗？知不知道那星时……”刚刚正在纠结谁没丢控制的是谁，现在【凯】却搬出了所谓“大哥的话”为自己辩护起来。与那满面冰霜的【凤求凰】不同，【凯】的表情丰富得像个孩子，此刻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儿。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诶？琉月小姐，晚上好啊。”一直在盯着走廊入口等待琉月的【楚霸王】终于看见了琉月的身影，马上是露出笑容走近过来，和琉月打着招呼。 琉月先是礼貌地点点头回应【楚霸王】一声“晚上好”，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其他人，确认都到齐了以后，便向后退出一步来，做出邀请的姿势，说道：“大家晚上好，第一次集合的餐食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请大家进入餐厅吧。” 【楚霸王】抬起手来摸摸自己的脖子，缓解了一下尴尬，回过头来向看身后的队友说：“走吧，吃饭去。” “走了走了。”【凯】可是不想和这个【凤求凰】继续待下去了，嘴里重复了四声走了，带头朝着走廊跑去，带着一阵风就冲向了餐厅的方向。 大家也相视一眼，陆陆续续地向着餐厅走去，直到最后【楚霸王】才和琉月一起走向餐厅。 大家也并不见外，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而且还很自觉地将长桌的一端留给了琉月，而这个位置旁边的两个位置也是空出来的，正是留给她身边的【楚霸王】的。两人进入餐厅，互相客气了一下，便坐了下来。 餐厅的长桌一共十六个位置，一端是琉月，琉月左手边便是【楚霸王】，右手边却空了出来，除此之外空出来的位置还有另一端和【无心者】右手边的位置。至于原先那只鸟妖，已经变回了鸟儿的样子，被【凤求凰】派遣回了房间里。 琉月再次确认了一眼人数，随后便站起身来，原本窃窃私语或正猜着桌上餐食都有些什么buff的少年们便都停了下来，看向琉月的方向。 “在晚餐之前，请允许我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星宫公会的负责人兼指导员，琉月。接下来的游戏中，我会帮助公会为大家创造良好的团战氛围，希望大家积极参与和配合。也祝大家在接下来的公会活动中有良好的游戏体验。” 听完琉月的自我介绍，少年们点点头，却只是一片沉默，气氛有些微妙。直到与琉月相距不远的一个人突然开始轻轻鼓掌，说着：“会的，希望接下来，合作愉快。”大家这才跟着他一起稀稀落落地鼓掌，以示礼貌。这位带头的玩家，有着一个有些犀利的id：【金钱至上】。 琉月对这位高情商的玩家投去感激的目光，对方也礼貌地微微一笑。琉月重新坐下，说道：“大家奔波了一天，刚刚还经历了团战，相信大家一定都累坏了，这些菜品对恢复的效果都不错，还可以帮助大家炼化魔力，希望可以帮到大家。” “嗯，是不错，要是再有点小酒就好了。”说这话的是正坐在离琉月最远的位置上的那个男子，一身典型青丘的装束，id也是一股深厚的诗意，【将进酒】。和身边那些现代化或者魔幻风的队友们坐在一起，他就像是个外地人。但是仔细一看才会发现，他是这一群人中间状态最好的，显然是个有辅助技能或者技术老练的玩家。正说着，他便起身去了厨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个厚啤酒杯出来，嘴里还悠悠说道：“虽然没情调，不过酒是不能不喝的。来，天天啊，给你三哥倒上一杯。”说罢，这【将进酒】顺手把刚刚留在座位上的酒壶朝着对面的男孩轻轻一丢，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把这酒杯推了过去。 坐在【将进酒】对面的男孩，头上还真是顶着个id：【星期天】。他略显慌乱地接过飞过来的玉质葫芦，开了塞子，什么话都没说，乖巧地向对方推过来的酒杯里倒上了一杯，却是惊奇地发现，这看似仙里仙气酒葫芦里竟然倒出来了啤酒。【星期天】将满酒的杯子递了回去，随后好奇地小声问道：“三哥，这……怎么回事啊……” “噗哈哈哈……”看着【星期天】小仓鼠一样探过头来，【将进酒】一边接过酒杯一边收了酒壶，大笑了几声，随后降低音量，“别见外，这是你三哥的神器，你嫂子给的。”说这话时还不忘冲着一脸懵的【星期天】眨眨右眼，然后就去喝酒用餐去了。 【星期天】迷茫地看着这【将进酒】的表情，随后又不自觉地看向琉月的方向，刚好和注视着这边的琉月来了个四目相对，【星期天】立刻是尴尬地脸红起来，闪开了视线，埋下头就是筷子夹起了布丁，慌乱地放进嘴里。 【榕树城】首都(4) 琉月也不是故意想要关注的，这一桌的公会成员，基本都是嘴里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因为游戏外的现实世界里，他们都是带着耳机，看着而已，食物本身就不会影响他们说话，而且想要求打游戏的玩家干坐着等进食结束，的确不太现实。所以自然是会有一些对话了。 这游戏的设计还十分真实，玩家的语音都会被录入游戏，在游戏世界里也有音速的计算，所以就连声音的大小也是有不同影响的。所以，作为离琉月比较远位置上的两个人，琉月想屏蔽掉十个人的声音，尤其是那个嘘寒问暖热情得有些过头的【楚霸王】，再听见他们两个的谈话声，的确是不容易。但是这【将进酒】一站起来进了餐厅找杯子，琉月当然是要朝着这边瞅上一眼的，却仍旧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反而是一起见证了那酒葫芦能倒出啤酒的奇葩设定。 【楚霸王】看琉月是没什么聊天的意思，还朝着【将进酒】的方向看着，自己这心里别扭，却也识趣地主动换了话题：“【将进酒】是从青丘之国那边来的，确实是个比较有意思的人，这法器拿到他手上也有够实用的了。” 虽然琉月对这些话题也没什么兴致，不过作为对自己公会成员了解的机会，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只是出于礼貌地应付几句了，而且转过来反问：“那他的法器，是只能倒酒吗？” “嗯……目前为止，我也没见过他倒出来过别的东西。”【楚霸王】认真的回应着，以为琉月这是感兴趣了，立刻就唠了起来，“他每次战斗似乎都不是很积极。” “是吗？”琉月真的对他说的不感兴趣，现在也是如此。 这【楚霸王】可是没反应过来，但是随后这【楚霸王】便对所谓的“三哥”，是半点了解也没有了，除了他是三哥。玩家是没有权利透露其他玩家的真实信息的，但是这游戏世界里的角色，【楚霸王】对这个人是真的一点了解也没有了。 就这样，在这热热闹闹的场景下，大家完成了第一次集合，玩家们一个一个从琉月这负责人手里领取了公会新手的福利，便陆陆续续下线休息去了。游戏里的那些角色当然是系统判定，回房间睡觉去了。 琉月却是回了书房，在那羊皮书册子上书写了起来，这册子有魔法加持，可以自己随着主人的意志添加页数，正是这公会负责人记录成员信息和档案用的。公会第一次集合，看起来只是新手添加补给和奖励的一次简单集会，其实也是公会负责人对每个人的初次观察，每个人的存在感高低啊，初始定位啊，还有状态不同而可以观察出的实力啊。都是了解成员的初次印象，作为负责人，这些信息是有必要记录在册的。 玩家【将进酒】，实力未知，初步认定为比较高深，从持有法器上来看定位辅助，法器看起来是特殊途径换来的，与系统中判定的橙色五星武器比起来，杀伤力有些低得难看，特殊效果未知，将来的战斗中应该多加注意对他的试探和配合…… 这是琉月最为注意的玩家，自然是最先记录了下来，随后也是对其他的玩家多多少少都写了些东西上去。虽然这公会记录册的模样古朴了些，但是琉月还是透露着少女应有的气质，排版和字迹都像是个花季的女孩儿在这写手帐本一样。 成员们的基础信息一个个都填上之后，就只剩下这最后一位了，【楚霸王】。 这位成员可谓是足够吸引琉月的注意了，包括集合之前过来打了一声招呼，还有这饭桌上，对着琉月这一个npc一个劲儿嘘寒问暖，问着这游戏世界的一些常识问题。其实琉月并不是反感，可是这些只要用现实世界里那个称作“搜索引擎”的东西上这么一敲就能出来的答案，这【楚霸王】依旧是问了琉月。可见这是多想来和自己搭话了，不过可惜的是npc是不会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的，更别说对什么事格外感兴趣了。所以琉月也就拿出了对新手的一万点耐心来，对这个没意识没经验的新人，一个一个详细回答清楚了。礼貌是有了，可这亲近感倒是一点没加，想来【楚霸王】肯定是苦恼透了。 琉月想到这儿，微笑着摇摇头，继续写了起来。 【楚霸王】，定位战士，武器未知。对游戏极度热情，存在感较高，精力充沛，会是一个…… 琉月犹豫了一下，但是依然是写下了最后一句“不错的坦克”，最后满意地画上一个圆滚滚的句号，合上了册子。 一看书房的座钟，晚上11:30。正准备离开书房，洗个澡睡觉去了，自己的移动终端却突然响起了提示音，玩家私信。 移动终端就是目前游戏世界里比较常见的通讯工具，可以简单理解为现实世界的智能手机，最多也就多出来一套云操作光子键盘和屏幕，因为是首都吸纳了一些机械城的风格。 琉月看见了一个非公会成员的名字，【星辰之辉】。她觉得很奇怪，自己这是刚刚来首都没一天啊，怎么就有玩家找来了？再点开信息一看，是让她去传送屋里，取个东西去。 快递？带着些疑惑，琉月静悄悄地下了楼，去传送屋取了那个纸盒子，收件人的名字还真的就是自己，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拆开包装来一看。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金色怀表，装饰算不上奢华，不过可以看出，长期在人掌心摩挲，表面光滑而反射的光辉。周围一圈十二个时刻对应的地方，改成了十二个黄道星座的罗马符号。再打开表盖，表面没有玻璃隔离，内部的齿轮也暴露在外。但也像正常的钟表一样，一刻不停地走着。 琉月虽然好奇，也向那位玩家发了消息，询问有什么问题，可是对方只是发来一个好友申请，再然后，就下线了。下线了？琉月不明白这玩家要做什么。可是她也并不排斥，毕竟这怀表上并没有什么未知的魔法气息，只是一个带着一些封印的魔法铭文的普通怀表。就带在身边，没准未来能帮上什么忙？至于这个未知的玩家，料他也没有做出一个潘多拉魔盒的本事，等他上线，自然就知道缘由了。 【榕树城】首都(5) 总算是可以休息了，琉月舒舒服服地在浴室洗了个澡，最后回到房间，打开怀表又看了一眼，00:01。该待机了，她收起了怀表，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她很清楚，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要和这个首都格外关注的公会，星宫，同甘共苦，生死相依。 非系统操作提示：玩家【琉月】，数据已生成，正在进入游戏…… “马上，就能见到你了。”坐在网吧的少年，在敲击键盘的手指终于停下来，保存下数据之后，退出了游戏卡，掐灭了香烟，关闭电脑离开了座位。香烟的火花又闪动了两下，最后逐渐熄灭。 秋意渐浓，几场雨过后天气比先前冷下来不少。这游戏世界的气温，对不同的玩家，也是具有一定影响的，比如冰系法师的伤害加强，水系法师的攻速降低，防具耐性降低等等。这倒是便宜了商业街的服装店和道具店，各种过冬衣物和防冻保暖装备的购买热度，真是一点点让这些店老板们暖心了。 公会已经正式运转了几天，玩家们会偶尔上线，都在各自适应着游戏世界中的身份和生活，闲下来也不忘和负责人琉月简单寒暄几句。 琉月也同样在努力地投入工作，每日都需要整理好十二个人的日程表，还要在登记册上记录他们完成的个人任务的报告，用各种文书证明从首都公会联合会换取属于他们的任务奖励。那记录册子，每天都会多出来几页，只是公会集体活动的那一部分里，除了第一次集合时小纸人拍下的一张照片，就没有再多的内容了。 该安排集体任务了，琉月这样想着。 这一天琉月写完了【将进酒】在青丘溪客栈的新任务报告，交递给小纸人，由它们送往寄送信件的传送屋，然后看了一眼书房的座钟，正是上午十点，再低下头看了一眼今天每个人的日程:下午，空白。终于是有了机会，琉月赶紧用自己的移动终端给每个人发了“下午集合”的公会公告。 集体任务，其实不只限于公会内部，好友甚至陌生人都可以组队做任务。集体任务的奖励和个人任务对比起来，那当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不说这经验和金币，公会联合会出的集体任务保底送一个紫色品质五星素材的规定，就足够让每个玩家都重视集体任务了，即便奖励分配有时并不令人满意。 公会内部是不存在这种问题的，因为集体任务的物资属于公会，再由负责人按照团队贡献的数据来分配。集体任务对公会的发展，当然是有着不容小觑的作用，虽然很多公会挑挑捡捡，但是至今也没见过哪个公会誓死不接集体任务的，包括如今首都最大的话事人元首公会和地下城的黑暗公会，也会让专人来负责集体任务的相关事宜。 这个游戏世界的任务菜单是流动的，有时候自己还在犹豫，一个刷新下去，任务就被别的人领走了。哪个公会不是要争着抢着地寻找那些集体任务的？星宫自然是也不能落下。 下午三点，正是周末的下午茶时间，也是这次，大家集合的时间。正当琉月独自坐在会议室里一张沙发上，看着世界地图上的各种任务，思考着该选择怎样的任务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琉月没有抬头，只是对着门外回应了一声。现在的她正在最后三个绝对不会被人抢走的任务上犹豫着。 门被很轻地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那天餐桌上捧场的【金钱至上】。看到琉月在工作，他轻轻地走近过来，尽量降低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直到走上了地毯，他扫了一眼琉月身前的世界地图全息投影，看着最后圈着红圈的三个任务，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在选集体任务？” 琉月一下没反应过来是在对自己说话，迟疑了几秒，赶紧抬起头来对人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回答说道：“是的。”随后又看向了自己手头的工作。几天的来往下来，琉月也简单了解了大家的性格，熟悉以后自然是不必说什么客气话，这也是眼前这位【金钱至上】的特点。 “是时候该做集体任务了，辛苦了。” “没什么，这是我的职责。” “嗯，对了。公会有专用飞船了吗？” “【楚霸王】联系了一个，我去看了一下，设备都不错，成员都是新手，没什么势力背景牵扯。船长叫【亚丽姗大】，有航海协会的执照。” “是她啊，没问题。”【金钱至上】站在椅子后面，手臂撑着椅子背，右手摸了自己的下巴，回忆什么一样，然后点点头，继续说道，“楚江这个人的人缘还是很广的。” “他挺自来熟的，要是战斗的时候也很可靠就好了。”琉月不自觉地说着，最后确认了一遍还有没有合适的任务。从【金钱至上】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来，他对于【楚霸王】和【亚丽姗大】应该都是比较熟悉的，琉月还是礼貌地回避了对玩家现实信息的提问。 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对方也意识到自己是来早了一刻钟，再低头看看认真工作的琉月，眼睛一时间失了焦距。几天下来，大家都陆陆续续上了十五级，或高或低，相差不多。自己在现实世界里本来是对这种游戏没什么兴趣的，但是自己还是来了，带着自己的目的，有关于琉月的目的。总之都到了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找到这游戏世界的制作组打个官司吧？反而不如……试一把？ “我去泡壶茶，等下大家来了也好恢复状态。”他站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推了一下眼镜。 “我让【彩星】去吧。”琉月这才抬起头来朝他看了一眼，至于她口中的【彩星】，是她给自己用自制星光符做的的小纸人取的名字，因为带了琉月的一点思绪，也就有了一点意识，琉月自然是把它们留着待机了。 【金钱至上】摇摇头，认真地说：“这是我喜欢的事情，就不要和我争了。” “那好吧，注意茶水温度，烫伤会影响角色状态的。” “啧，这游戏这么细致？” 【榕树城】先生(1) “当然，我们都是活着的人。”说罢，琉月继续投入工作。 【金钱至上】一边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一边说着：“那我先下去了。到了？”门一开，正好是撞见了要敲门的【楚霸王】和另一位小朋友，【米娜】，公会里唯一的一个女性玩家。 “秦哥早啊。”【米娜】主动和【金钱至上】打了个招呼，那乖巧的模样，就像是领家妹妹一样。声音和这数据设定的小姑娘的脸搭配在一起，还真是个活泼可爱的萝莉形象。 “已经下午了。”【金钱至上】却是对这种可爱一点反应也没有，之前饭桌上的情商也是荡然无存，接着又问问【楚霸王】，“大家都到了吗？” “夏晴哥那还要一点时间，剩下的都在路上了。哦，今天任务，掉了一个没见过的素材……”【楚霸王】说完，从自己的私人空间元里取出来一个果子，“不知道是什么，倒是长得挺像我们现实世界的百香果的。问问琉月？” “她正工作呢，你们还是等人都到了就开会吧，不要打扰她。”【金钱至上】特别嘱咐了一句，拿着果子就出去了。 这边的【金钱至上】刚关了门，【楚霸王】马上就朝着琉月的方向黏了过来，开口就问起来：“小月月，在干嘛呢？”之前【金钱至上】嘱咐过的“不要打扰她”早就成耳旁风了。 琉月只好一边继续比对信息，一边礼貌地回答了一声：“我在工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位玩家开始叫自己“小月月”，琉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只是【楚霸王】像是没个消停继续是问东问西，时不时感叹一句，这“地球仪”真有意思。这一幕是让站在一旁的【米娜】真正地无语住了，这示好也要适可而止一下吧？ 虽然琉月知道，【楚霸王】的热情是来源于他之前所说过的一个现实世界的朋友，但是这种扑面而来横冲直撞的热情，的确是让琉月有些招架不住了。最后还是【米娜】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楚霸王】，非说要去一起到楼下等大家顺便给泡茶的“秦哥”搭把手，才把这【楚霸王】给扯了出来。 琉月又偷偷向这位可爱的女孩子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继续安心地工作了。至于【楚霸王】感叹的那个地球仪，其实就是世界地图全息投影。 为什么说很特别呢？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地球是方形的。 这个全息投影仪是这个游戏世界的特色之一，只要是公会，都会有一个。首先是一目了然的世界地图，然后有云端光子屏的比例缩放和标记功能，最后是公会联合发布集体任务的接收终端，一体多用也是便捷，至于起源，当然又是那个万能的机械联城了。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没有迟到的人。七点一到，茶和人，全都齐了。【金钱至上】和【星期天】一起给大家分着茶水，不过不难看出，大家对这茶水是没什么兴趣的，放在一边就不再理会了。 反而是琉月，对放在茶几上的茶水感知出了一点魔力，再加上对备茶的人应有的礼貌和辛苦工作之后的一定需要，接过茶水后就那样端在手中。 待大家都落座后，那位忙前顾后的“秦哥”也总算自己坐下了。琉月安放好全息投影仪，双手环握着刚刚放在茶几上的茶杯，长舒一口气，看着在座的各位，开始了会议。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讨论我们公会的第一次集体任务。在会议之前，我已经为大家筛选了一些只有我们公会才能做的任务，收益和公会声望都不低，希望各位一起慎重考虑后，一起来决定更加适合的任务吧。”琉月将之前挑选出来的任务从云端光子屏里拖了出来，投影仪上方立刻显示出了三个标记着红色圆圈的任务地点。 为什么说是只有星宫才能做呢？不同公会因为一些种族和职业上的限制，一些任务的阻力很大。就比如你让一个全是猎手的公会去魔族领域做任务，只怕连地方还没到就得被当地的魔族当做黑猎圈起来，查清了祖宗八代才肯放人走，耽误的时间是还不上的；再比如，你让一个全是仙族人的公会去机械联邦的沙漠遗迹做任务，要是仙人掌花灵还好说，要是昙花去了，刚一到无尽沙漠就得生病了。 而星宫最大的特点，人族魔族仙族血族，这世界的四大种族都有。职业更是不缺，虽然等级上是不高，但每个人之间是可以取长补短，需要处理的障碍会小很多，做的任务当然是比同级的其他公会要多出不少。 至于这三个任务：魔族榕树城城防任务、血族紫雾清除任务、亚特兰蒂斯遗迹探索任务。倒是不偏不倚，都是十五级的任务，大多都有后备补给和支援，可以说都是比较适合新手的集体任务了。 就像刚才所说的，每个公会都会因为不同的限制而在任务上有所取舍，而星宫是刚好没有这个顾虑，任务地带偏远也被新找到的专用飞船解决了，但是琉月没办法最终决定的原因恰恰也是星宫的这一个称不上优势的优势。 你说是魔族榕树城吧，这队里有【凯】这么一个猎手；说去血族领域吧，公会里有【无心者】这么一个血族倒是个助力，但是同样也有这么【海】和【凤求凰】两个血猎存在着；去古城遗迹呢，他们签约的大飞船在亚特兰蒂斯附近的珊瑚岛这样的小型岛屿上很难找到受当地居民支持的降落点，除非是有中央势力介入的飞船。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因为他们都是新手，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更不可能知道有什么可取舍的。琉月很清楚这一点，她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大家对于游戏的理解罢了。 坐在旁边的【金钱至上】看着好像正端着茶杯喝茶，却是一口都未喝下去，水蒸气在他的单片眼镜上糊上了一层雾，但是那只并没有镜片隔离的左眼，却没什么影响。他此刻正是静悄悄地看向【将进酒】的方向，像是等待他一样。 【榕树城】先生(2) 电脑屏幕前的【将进酒】本人正是有些没意思地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鼠标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转着，注意力完全是没在会议里。他正在家里，开着游戏，耳机也就在脖子上一挂。电脑屏幕的荧光就打在这人的脸上，桌上正放着一个出门证，梦幻俱乐部内部成员，姓名：百里墨湘。 这视角转着倒是不要紧，就是这么转着转着，就和游戏里【金钱至上】，撞了个四目相对，如果这眼镜后面的右眼因为水蒸气看不见，那也是一只眼盯着自己，让隔着屏幕看到这个眼神的百里墨湘很不舒服…… “老秦，怎么了？”百里墨湘私信过去，敲了一串文字，然后又补了一句，“盯着我做什么？” “你不说点什么？”对面私信回复得快，也回复得一点不客气。 “咱们秦哥这么聪明，用得着我吗？去，在月儿姑娘跟前露一手。你不是一直很期待？”这边百里墨湘也回复了过去，他的游戏理解也很深刻，只是大多用于电竞战队的建设性意见，少有在游戏之中的体现，这个现象让人很是疑惑，因为百里墨湘明知道琉月的事同样是很重要的。 而百里墨湘的这一段话说得也一点不错，这【金钱至上】和他熟，熟得就差住在一起了，他非常了解对方是怎样的心态。 至于琉月啊…… 在他的眼里，或者说他们的眼里，说好听了，是一个“计划”；说难听了，就是个“临时替代品”。至于原因，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金钱至上】对琉月的态度，百里墨湘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敢拿“戒酒”作赌注，这位兄弟虽然不是职业电竞玩家，但是【金钱至上】在打游戏以前绝对做了功课。 正这么想着，耳机里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正是【金钱至上】。百里墨湘的耳机磨得耳朵疼，这才只是挂着，把声音开得很大。还好是在家里，这要是在俱乐部的训练室，又要被某个女队长数落一遍“闲得没事干”了。 “这三个任务，对比起来，我认为可以选择去魔族榕树城。”【金钱至上】总算是发话了，眼镜上的水蒸气渐渐消去，有一种领导者发话的架势。可以看出他在星宫这个小团体里还算是很有话语权和威望的，就这么一句话，大家纷纷都将视角转向他，等他做出接下来的解释，他反而是静静地等着谁来接个下茬一样。 终于，底下的年轻人总有那么一个按捺不住的，【凯】跟着来了一句：“why？”还用了一句英文。 “wait me.”【金钱至上】放下茶杯起身去了琉月的方向，问道，“你手上的这个东西，方便借我一下吗？” 琉月看着面前的【金钱至上】，有很多新的标签已经标记在了她心目中有关于【金钱至上】的词库里：珍稀时间，不是职业电竞玩家，能很自然地接下不同方位传来的信息，以及……对她无条件的帮助。 【金钱至上】也就顺势在琉月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来，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一番演讲：“我想大家最初的这种想法一定是古城遗迹，因为不会有敌对势力阻挠。不过我要提醒，公会刚刚运作，你们充公的资源有多少？亚特兰蒂斯是个以机关密道着称的大势力，再加上遗迹内部，会有迷宫吧。我们还没有攻略，大概率是走不出去的。” 【金钱至上】这么一停顿就是等着有人来提出意见的，果不其然，【青空】忍不住插了一句：“如果是药品的话，巫师协会可以买到便宜的。”【青空】，一个不是很起眼的辅助，游戏上线时间是所有人中间最短的，琉月都看得出来他是找了代打在帮他练级才能勉强跟上其他人的等级，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巫师协会也是混出了一个小诊所出来。 巫师协会也是有要求的，是有学习生活技能才能混出名堂的，而这巫师协会的主修项目当然是医学药学生物学化学了。而【青空】自然是医药学上高出一头，才能混出一个诊所。这让琉月一定程度上的肯定，他在现实世界应该是个医生，至少也得是个学医的或者在医学上有一定造诣的，否则他怎么能在这个游戏里轻轻松松地就拿下了高级医师的特权开诊所的呢？ 他说的从巫师协买药，倒是真的能做到。至于为什么不自己做，因为巫师协会的经营用的是共有物资啊，拿去给自己个人或者公会随便花销，这首都的物资早就被这么多公会耗完了。不过即使能买到药品，一想到公会现在的内部流动资金，电脑前的【青空】也有点后悔自己说出了这句话。星宫的流动资金：327金币，86银币。这些钱在新手公会里是小资，但是想去巫师协会买多少药品，还真是让负责人琉月也有些肉疼。 不过【金钱至上】也并没有从这方面来否定，而是反问道：“那研究攻略耽误的时间呢？如果为了一个十五级的任务而耽误了我们升级的速度，不是有点得不偿失了吗？” 【青空】不再多问，他点点头，随后一想到点头人家也看不见，便随即“哦”了一声，等着对方继续说。 【金钱至上】在古城遗迹的地方画了一个红色的叉，随即又滑动云端设备，操作着地图移动到血族领域上，放大几分后继续说道：“再看血族的任务，血族领域充满紫雾的地方就是黑森林，那里人员势力冗杂，血族、狼人、血猎，一旦混进那里的乱世，想脱身就十分困难了。再加上这游戏是允许掠夺的，到时候我们可没办法防备离那里最近的地下城里的黑暗公会。” 听到这儿，【凯】忍不住探出头来说了一句：“打呗。”年轻人的思维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y，这黑暗公会虽然名声不好，但是这样有着悠久的公会历史的官方公会，说打就打了？要是这么容易让一个全是十五级的小公会轻而易举的揍一顿，那这官方为了剧情需要而配备的东西也未免太低端了一些？和【凯】隔着一个人坐的【凤求凰】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倒是坐在他们中间的【米娜】踩了一下【凯】的脚。 【榕树城】先生(3) 和【凯】隔着一个人坐的【凤求凰】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倒是坐在他们中间的【米娜】踩了一下【凯】的脚。 这个操作在游戏里还是做得出来的，也不会有什么攻击力，倒是会提醒一下受动的玩家，玩家本人当然是不会疼，但是这屏幕一显示“玩家【米娜】踩了你一脚”，【凯】就很是不淡定，视角朝【米娜】一转，正要说话，【金钱至上】就继续发话了。 “那你认为，以你这种两秒不能瞄准的操作，还能应付得了等级压制和装备压制吗？” “升级，氪金啊。”他本人倒是真不缺钱。 “那还是十五级任务吗？” “呃……” 没话说了，【凯】也没话说了，就算是用再一根筋的思维方式，这笔账也是算得清楚的。 为了一个新手任务，氪金凑装备，再练个二十级，怎么算怎么亏啊。还真不如做点别的任务，一边做一边长经验凑装备，还能自己熟练一下操作。刚刚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而安静下来的【凯】，突然是想起哪里不对。刚刚被嘲讽鞭尸了？有吗？没有吗？他想狡辩两句，但是很快人家又继续说话了，自己也只好等会议结束了之后再说。 在血族领域的位置画下红叉以后，【金钱至上】继续说道：“最后就是我比较支持的魔族了。” “我还是猎手呢，我怎么去啊？”【凯】可算是找到机会说他的漏洞了。要知道这个魔族最见不得的就是猎手了。猎手也不是定义上的猎人，在游戏世界中，猎手协会可以和现实世界的雇佣兵画个等号。但是和巫师协会这种纯中立性质的组织不同，猎手协会是只有人族的，而且大多还是接赏金任务的自由猎手，所以只要一提到个人任务，猎手们第一个想到的地方，自然是物产丰富的魔族领域。 即使是和平年代也是不乏这种政府所允许的开采任务，时间久了猎手们也就把搅乱魔族内部的资源配置当成了个理所当然，魔族已经向首都上报了这件事，可是元首公会即使是最大的话事人，这首都里面的政治自然还是人族说了算。回答永远是“有待考虑”和“正在商议”。魔族虽然依然没有放弃挣扎，但自那以后，只要是带着猎手徽章的人族，一进入魔族领域就会让魔族人从上到下都带着非常警惕的情绪去接待，最后无论是做任务的一方还是本土人都过于紧张，谁都不愉快，更何况任务的推进呢？ 【金钱至上】平淡地回复道：“你没拿到诚信徽章吗？” 他这一句话让大家顿时明白了他的自信从何而来。诚信勋章，正是猎手协会特有的一个身份象征，专门用于区别普通猎手和金牌猎手的。 因为这种自由佣兵的性质，猎手中当然是存在这种横行霸道的猎手，有买方护着，这猎手协会也没法拿人家怎么样，这种猎手被玩家们俗称“黑猎手”，但是一旦事情暴露，协会有权除名玩家，树立组织威信；但是金牌猎手不同，他们都是氪金或者凭借特殊任务获得诚信勋章的，倒并不是证明他的诚信，而是一种令咒，一旦发现该玩家有黑猎的行为，猎手协会有权定位追踪，依法处置。虽然听起来没什么用，只是多了一个限制，但是猎手资深玩家都知道，有了这东西，再去魔族领域那就是畅通无阻了，对自己和所属公会都是一个非常大的便利条件。 【凯】转转眼珠想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协会里是有这么一个东西，但是自己还真没接到可以拿到勋章的任务，于是耿直地说道：“还没有啊。” “氪金买。”而【凯】得到的是【金钱至上】这句完全没有任何思考就说出的回应，这种一人氪金造福全公会的事情当然比全员氪金听起来具有更高的性价比了。 【凯】也没生气，反正他不缺钱，他还一直想知道这勋章到底是有什么用，点点头“哦”了一声之后，嘴里里一遍一遍小声自言自语着：我要买勋章，我要做金猎手。 接下来别人说了什么，【凯】是全然忘记了去听，就连之前想要为自己被嘲讽的事发个牢骚也都忘在脑后了。坐在他附近的【米娜】有点烦了，转视角看了一眼【凤求凰】，发现【凤求凰】竟然是没有反应，再仔细一看，原来【凤求凰】把【凯】的语音给屏蔽了…… 【金钱至上】视角又重新转回来，继续做最后的结论：“魔族的人口是游戏世界最大的，占据了三分之一左右，如果可以得到魔族信任，星宫未来的活动范围和权限会很客观，大家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榕树城是弗朗特王国附近最新出现的小城镇，不会有历史积淀，没有机关暗道；更不会有黑暗公会盯上这种完全没得抢的小城镇；就算会遇见，按照魔族人的个性也绝不会拿自己的家园做牺牲。” “所以选择魔族榕树城的任务是最为合适的，风险和投资最低，而受益又与前两项基本相同。”琉月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接上他的话，不自觉地把应该做出的结论说了出来。 【金钱至上】点点头，最后说道：“这只是一点个人意见，不知道是否有用。”这时候就连琉月也知道，这句话是他的一句谦辞，他其实对自己的这通演说满意极了。 琉月点点头，虽然【金钱至上】一直背对着自己，但是一直可以从背后看见，投影的蓝色微光在他的侧颜上留下了一道剪影，轮廓逐渐与琉月脑海中一个人影重叠起来，可是却无法显示出真真切切的样子。现在的琉月，该做决定了，她恢复一下状态，眨眨眼，手掌在茶杯的边缘摩挲了几下，开口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这次的集体任务，我们就选择去榕树城……啊！” 话还没说完，琉月忽然尖叫了一声，随后握着茶杯的手一松，迅速地缩了回来，茶杯立刻被甩出了手，摔在地上。坐在她面前的【金钱至上】也是一听到声音，直接丢了个位移技能，再把视角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 【榕树城】先生(4) 系统提示：玩家【琉月】，右手手心处出现烫伤。 怎么回事？大家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这茶水按照世界设定，应该是越放越凉啊，怎么还突然能搞出来个烫伤来了？ 【金钱至上】赶紧上前去询问琉月的伤势。电脑前的百里墨湘也是被耳机里的声音给拉回来了，刚刚他可是把游戏窗口放在一边，聊天软件上正在回复一个队员的防具搭配选择，有他认可的老秦在，他放一万个心。可是耳机里突然来了尖叫声，他立马抬起头几个操作转过去才看见了系统提示。再转转视角从茶几上找了一杯茶。 游戏里的【将进酒】将茶几上的茶杯一翻，只见茶水立刻倾泻在桌子上，然后迅速蒸腾消失了，是玩家所说的再沸腾现象，游戏世界里只有一个玩意儿有着延缓加热的魔咒：岩浆果。 【将进酒】慢悠悠地移动到了琉月附近，对着【金钱至上】徐徐开口：“这茶里加了岩浆果？” “什么？” “啊？”在一边焦急地操作了半天才移动过来的【楚霸王】也疑惑了，这果子就是他带回来的。因为当时觉得果汁颜色漂亮，还判定可食用，他就吵吵嚷嚷地给加进了茶里，被【金钱至上】唠叨了不知道多久。 岩浆果？那是什么？为什么游戏世界里未知物品都不标注个名称啊？ “楚江，你加进去的？”【将进酒】听【楚霸王】这个语气，又转过来问了一句。 “我……唉，是我加的。” “你学厨师初级技能了吗？” “没有。” “这果子是下菜做火锅底料用的，回锅复热专用。你加进茶里，幸亏我们这个时候没有人喝，不然都得有食道烧伤，全去医院了。”【将进酒】的语气还是这样不徐不疾平平淡淡的，仿佛只是在教育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完全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楚霸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生活技能的任务他一直没有碰，不然也不可能连这个常见的果实都没显示名字啊。他挠挠后脑勺不再说话，愧疚地转过视角去偷偷瞄了一眼琉月的伤，又开口道歉。琉月也没计较，新手玩家无视了生活技能学习的任务是很常见的事情，而且npc烫伤也不影响什么，反正都是些虚无的数据罢了，琉月微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楚霸王】这才撇撇嘴，看向其他地方。 “有冰吗？”【金钱至上】没空计较是谁的责任，要是能让这个总是没头没脑的“霸王”改变他的风格，他们之前自然也不会受那些苦，现在的他，只想让琉月先好起来。 主修元素系冰系魔法的【凤求凰】站了出来：“我修冰系，我来吧。”没什么多余的废话，蹲下身子，和坐在原位的琉月对视着，伸出手来对着琉月的手掌施展一个小小的降温魔法，确定琉月感觉好点了这才转身退回人群中去，连琉月道谢的机会都没给。 游戏世界里，烫伤是可以利用冰敷来缓解疼痛的，但是伤口还在，会和现实世界一样带几天才会慢慢消去。今天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大家每个人确认加入了榕树城的集体任务，就陆陆续续地问候了一下琉月，下线了。 大家又去睡觉了，琉月则是回到自己的书房，她要给首都公会联合写报告信，申请去魔族弗朗特王国的榕树城的活动权限，还要上交名单，再送去传送屋去。只是刚刚拿起笔来，右手心里的烫伤就开始发痛了。 这个游戏世界当年就是制作人按照现实世界应该有的情况设计的，就是这样细致，就是这样让人头疼。烫伤，擦伤，旧伤，心理作用，甚至连虚弱状态都得按大自然的规律等上几天。 琉月摇摇头，就算是疼，这报告也得交上去啊。明天就要开启任务了，哪怕是带着一群ai操作的玩家角色，也得要报告啊。她的指尖在羽毛笔上摩挲了两下，便打算开始写了。 现实世界里，晚上八点，夜幕已经降临，同时也笼罩着这有些破旧的医院老住院部。住院部的一个病房里，趴在病床边上的少年迷迷糊糊地解开手机屏锁，忽然从余光中看见，病床上琉月那正插着输液针管的右手，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琉辉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打开了病房的灯，全神贯注地向那位病人的脸看去。那分明是和游戏世界里那位npc琉月一模一样的脸…… 看了半天也没见病床上的人再动一下，少年摇摇头，打开了手机的一个app：梦境空间。虽然这个游戏是个端游，但是手机客户端也可以挂机聊天修炼经验等等，唯独不能战斗。 他刚刚一进入游戏，就看见了消息：好友，【将进酒】。 “你那边有什么异样吗？”是文字消息。 “能有什么异样，她要是醒了，我第一时间给你们所有人打电话。”看着那条信息，少年有些不悦，在那九宫格的键盘上敲了一串，然后就关闭对话框，挂机去了。趴在病床边上呆呆地看着病床上姑娘的脸。 但是过了几秒，对方又来了消息，还连续响了好几下。他不快地重新打开对话框，对面的【将进酒】那手速还真是令人操心，字基本上是一小句一小句发过来的，过了将近半分钟才把整句话说完，连起来大概是：“琉辉，琉月烫伤了，如果我们成功，她应该会有反应的。” 看完这句话，少年一下又来了精神，赶紧问道：“哪只手？” “右。”【将进酒】只回复了一个字。但是足够让坐在病床边上的少年欣喜好久了，刚刚病床上的琉月，的确是右手动了。但是怎么还烫伤了呢？他不明白，又是一阵手速爆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怎么烫伤的？谁干的？处理了没有？ 但是对面半天都没有回复，少年也失去了耐性。反正游戏里的琉月受伤并不会影响大局，反而很好地证明了，他们的计划成功了第一步。 【榕树城】先生(5) 他又重新地看向病床上的那张脸，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是一酸，眼睛也有些发痛，然后又眨眨眼平复了一下情绪，双手握住了刚刚病人颤抖的右手，额头贴在了人的手背上，几个深呼吸过后，喃喃道：“就快带你回家了，琉月。” 而【将进酒】这一边是开了隐身状态，从星宫溜出来，想刷怪练级，路上还顺便给琉月那个不省心的哥哥发着消息，说完就去开怪了。正打着，就听见手机响了，手头操作继续，然后朝手机瞥了一眼，顿时一个没忍住，着急忙慌地推开了鼠标，左手也是在键盘上一拍，一下子按下去七个键位，然后赶紧挪了一下转椅接通了这个电话。 游戏里【将进酒】也是一阵抽搐，定在了原地，被招惹的小怪见到破绽马上是冲了上去。 “喂？”百里墨湘对着电话那头故作困意地喂了一声。 “睡着了吗？”电话那头是一名女子的声音，问道。 “我要是说睡着了，你信吗？”百里打趣儿一般回复了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 “什么事儿？”百里深吸一口气，问道。 “你们做集体任务了吗？” “刚接。” “【青鸟】已经接到琉月的报告了。不过你们注意些。” “嗯？” “榕树城最近出了些状况，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叫我去演戏。” “噗，你把地下城管好了就成了。” “切，当时还不知道是谁让我开了个黑暗公会。” “是啊，是谁竟然让咱们堂堂梦幻俱乐部战队的主力刺客兼队长柠荼大小姐开了黑暗公会啊？太黑心了，人家还是个少女呢。不过话说回来，我们队长还真听话，你说这人……是不是她男朋友啊？” “滚！”电话那头的女孩听着他唠叨半天，最后还是卖了个贫嘴，一声怒吼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百里墨湘瞅瞅手机，意料之内一般，淡淡一笑，转回原来的位置，放下手机，打算继续打怪去了，再一看自己的血量，一半的血条都被眼前这几只红眼野猪啃没了。无奈摇头，一个操作，退开些距离，【醉仙觞】瞬间满上，治疗技能对自己一放，上前继续刷怪去了。 游戏世界里，公会联合的负责人【青鸟】，正在核实星宫发来的报告。却忍不住皱了皱眉，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独有的字迹，而星宫作为首都内部高层关注的焦点，她自然也是关注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奇怪，这字迹不是琉月的。她的宿主柠荼这才给星宫内部的百里墨湘打了个电话，以免有人冒用了星宫的名字。最后宿主来了消息，她才放心的在报告上盖上了印章。 时间再倒回到琉月书写报告的时候，她的羽毛笔还是有些发颤，【彩星】已经把会议室的地板重新收拾了。但是却不能代替她写字，此刻她的字迹是歪歪扭扭的，书写过程中还不住地出现一些笔误。正当这时，书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琉月抬起头看向门口。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金钱至上】，见琉月朝着这边看，自然是没有顾忌，走过来问道：“在写什么？” “申请报告。”琉月对于【金钱至上】的这种长辈一般的语气，已经习惯了，将拿着羽毛笔的手轻轻挪开，露出纸上的字迹。 看着纸上的字迹，电脑屏幕前的人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需不需要我帮你。”句号，语气真的是句号，完全是没想给琉月拒绝的机会。 “嗯……”不过琉月也真的没办法拒绝，因为这份报告，在天亮之前要交出去，否则过了晚上十二点，信件只能到明天审理，任务就只能后天开。她最终点点头，“那我来念，麻烦您……” “好。”【金钱至上】对于眼前的琉月接受了自己的帮助，感到松了一口气，随后从自己的私人空间元中取出了一支金色的钢笔，一个意念系魔法换了一张新的纸，将钢笔移动到了纸张上空，随后【金钱至上】说了一句，“你念吧。” “公会联合：我们是首都在籍公会，星宫。将于明天……” 就这样，在【金钱至上】扎实的意念系基础下，这份报告没用多久就写完了，【彩星】将信件送到了花园的传送屋里，将信件寄出了。琉月再看看书房的座钟，现世时间20：15。 “谢谢你。”琉月感激地看了一眼【金钱至上】，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将桌上躺着的钢笔拾起来，递给对方。 【金钱至上】摇摇头，收回了钢笔，回应着：“没什么，以后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吧。” 在这一刻，琉月之前在会议室的感觉又一次若隐若现，好像这一幕似曾相识，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难道以前见过他？ 其实在游戏世界中，即使玩家不操作，这个游戏角色也会存在的，只是玩家不会有这一段记忆。所以很多玩家在打游戏之前忽略了观看以前的回忆录像，因此错过许多缘分和人际关系，是一件非常错误的做法。琉月呆呆地看着【金钱至上】即将要走出书房的背影，在自己的数据库中疯狂的搜索着，也许不同名，但是长相不会错了…… “先生？”琉月试探性地叫出口。 听到这声称呼的【金钱至上】动作一顿，门就没打开，他重新把视角转回琉月的方向，问道：“你……是琉月？” “当然是我……嗯，我是想知道，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琉月依旧是试探性地问着，因为这些记忆数据十分零散，没有玩家的真实姓名，无法搜索查询，因此只能一个一个对比外貌，这才勉强找到了这么一个匹配的文件，可是依然是没有宿主玩家的真实姓名。 玩家的数据，是玩家实名制时录入自己的真实相貌，再经过一些数据加工才出来的模样，所以游戏里的角色和现实的角色外貌基本一致。当然了，数据处理时会帮你处理了你的痘痘伤疤和胎记，要是想留着点特色也可以自定义保留，这才有了这种看脸的设定。 【榕树城】怀表(1) “嗯。”没有否定，【金钱至上】迟疑了很久，才就这样嗯了一声。 这令琉月有些尴尬，但是还是有些暗喜，继续问道：“那，我以后就一直叫你先生了？” “虽然我想说，年龄上，叫哥哥会更好，但是随你开心。”电脑屏幕前的【金钱至上】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让小白在厨房留了冰，你手上如果还疼的话，记得去取。我先下线了，晚安。”小白说的就是那位冰系玩家了。 “等一下，请您至少告诉我您的姓名……” “嗯，我姓秦。剩下的，就真的要等你自己找了。晚安。” 【金钱至上】回答道，他说的没错，回忆必须要自己找到，否则自己主观的记忆会对琉月的人格有所覆盖。而琉月呢，对于网游玩家的隐私意识感到理解，点点头回复了一声“晚安”，就看着对方离开了书房。 琉月自己在自己的座位上发了一会儿呆，因为她正在整理有关这位秦先生的那点残缺不整的记忆数据，只有这么一点了…… 而现实世界的琉月呢，她就是在这时候，手指才动了一下的，这让日日夜夜守在他身边的哥哥琉辉兴奋了许久。 【金钱至上】关闭了游戏界面，退出了自己的游戏账号卡，将书桌上的文件夹一合，其中的一张纸在夹缝边缘处露出一脚。那是一张工作人员出入证，上面露出了前些天刚刚去h市大学法学院进行讲座的年轻律师的名字，秦空。 秦空将键盘推回抽屉里，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瓷杯的温度顺着指尖传来，一想到游戏里琉月的烫伤，自己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可是自己无能为力，他律法倒是精通，但又不是学电子编程的，更改变不了现实世界里烫伤就会疼的设定。 最后想了半天，秦空摇摇头，起身将茶杯放下，将电脑旁边放着的眼镜戴上，又翻开了文件夹，满满的一本用正楷字体打印出来的梦境空间世界观，然后打开了网页和某度，输入了“梦境空间游戏攻略，如何快速消除烫伤”，回车…… 看来百里墨湘是没有戒酒的必要了…… 而游戏世界呢，琉月洗完澡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正准备休息，却忽然感应到了一股魔力的波动，寻寻觅觅，最后竟然找到了放在床头柜的怀表。 琉月在床边坐下，拾起了怀表，发现表盘上那些露在边缘外的数字位，其中一个数字位周围的三条封印铭文之中，有一条变得若隐若现，仿佛马上要消失了，从那道即将消失的铭文中，不断有空间系魔力泄露出来。 琉月将怀表打开，原本应该正常转动的指针静止着。琉月也没有多想，只是想将罗盘的表针先调到现在的时间，然后再注入点魔力去给怀表“充电”就好了，因为游戏世界的一切能量起源都是魔力。 琉月最初得到怀表以后，也自己研究了一下，表盘正中心有一颗固定指针的螺丝，顶上是一块非常小的白水晶。开始时琉月还以为，怀表的魔力来源是这块白水晶，但是慢慢才发现魔力的来源只有这些铭文。 正当指针经过那个即将消失的铭文的时候，白水晶却突然闪出白光，仿佛是因为指针有特定的角度才能让白水晶接收到这些魔力而开始发光的。琉月就继续这样调着怀表的指针，直到白光消失了，再调回原来的位置时，又出现了。 她转过身靠在床头，对着怀表左右端详着。那道之前快要消失的铭文和白水晶闪动着同样的光，节奏不疾不徐，光芒也并不强烈。琉月开始了自己的思索，如果铭文是为了封印，那么一定是封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铭文上的空间系魔法的波动就是这样来的。 她低下头，看着眼前的怀表，想要深度思考一下的时候，这股魔力的波动突然失去了原有的规律，似乎是被另一种波动淹没了，是意念系的幻象魔法。这种波动甚至体现出了光的形态。 金色光波一层层荡漾开去，将周围的环境悄无声息地改变了。这种魔法并无杀伤力，琉月也就顺其自然地看着手中的怀表改变着身边的一切，直到光芒将周身的事物全部吞没，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去缓解光带来的眩晕感，等波动逐渐减弱的时候，她再睁开眼场景已经到了书房。 和隔壁的书房一模一样，只是原本不应该有人的书桌上，现在却坐着一个和自己一样，或者可以说像是几年前的自己一样的姑娘，坐在那里。琉月有些不可置信，试图靠近过去，但是幻境中的其他人是看不见自己的。这是意念系幻境的特点，只播放影像，无法做出改变。 于是琉月不敢合上怀表，一点点凑近过去，发现那个年幼的自己，正在书写着什么东西，好像游戏中要求的生活技能中的文化课，可是又简单许多。正在自己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小琉月时，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琉月转过身看去，下意识就喊出了“秦先生”，但是随后才意识到，这里是幻境，和【金钱至上】并不是同一个秦先生。但是这位幻境中的秦先生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礼貌地敲门。这可以说明这个幻境里的小琉月，和他是很熟悉的。 想到这儿，琉月默默为原先那位秦先生的坦诚感到愉快和感激，但是同时对于他的有所保留有些担忧。 自己现在也许正是在记忆幻境中，如果秦先生有所隐瞒，那么现在的自己不就有了几分侵犯隐私一样的行为了吗？不过随即琉月也就释怀了，既然两个人都出现在这份记忆中，那么就是共同的记忆，自己本身就应该知道才对。 琉月暗自肯定着，然后向着房间的角落退开了一些距离。她想将这份记忆完整的观察一遍。 幻境中的影像继续着…… 小琉月抬起头来看着进来的人，突然是露出一副灿烂的微笑，站起身来把座位让出来，还顺手接过了对方正端着的托盘，上面摆着玻璃茶壶和玻璃杯。 【榕树城】怀表(2) 对方也没客气，绕过来坐在了之前小琉月之前坐的位置，低下头来开始翻起了桌上的书本，忽然指着上面的某一道题，问道：“这题不会？” “嗯嗯，先生最聪明了，一定知道。”小琉月站到对方身后，手上端着自己刚刚倒上茶水的茶杯递到对方跟前，讨好一样甜甜地说着。 这个回忆之中的小琉月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面前练习册是白底黑字手写体写的题目，字体很秀气，至少比小孩子写出来的字要中看，应该是长辈给她出的题目，也就是说小琉月还没有上学…… 而对方只是用手指轻轻地叩击了两下桌面，示意琉月放在这儿便好。小琉月也不粘人，放在指定的地方就乖乖地再去给自己也倒一杯茶。然后等到对方伸手示意她上前来时，又赶紧凑了过去。 动作一着急，满杯的热水便从杯口洒了出来，琉月尖叫一声，想快点甩掉茶杯的，但是又狠狠收回了手，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而后甩着手缓解自己的疼痛感。 秦空慌忙地起身，拉过小琉月的手，问着：“你怎么都不知道快点放手？” “茶具对先生很重要的……” 小琉月也是一时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是什么能让对方慌成这样，或者有什么能把对方吓一跳的事情，她茫然地看着对方，回答了这个问题。 秦空摇了摇头，拉着她离开了房间，嘴里念叨着：“先去找冰” 一推门却突然撞见了要进门的另一个人，相貌……好像是，【将进酒】。躲在角落看幻象的琉月也是一呆，这是还有人认识自己吗？正琢磨着，那幻象里的【将进酒】便开口了：“在下方才听书房有动静，不知秦兄所为何事？” “等下再和你说，你先让一下，谢谢。”可没想到“秦先生”却是没客气，敷衍了一句便绕过了对方就离开了，留下人在原地一阵尴尬寂寞。 琉月也是呆住了几秒，看着这位刚刚进房间的【将进酒】，但忽然又意识到回忆里的人看不到自己，再转头看向房门，发现两人已经要关上门了，这才想要追上去。 可是她刚刚迈出一步，怀表突然又爆发出了原先的光波，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没有渐强的过程。因此强光突然出现，也让琉月一个踉跄，赶忙用手挡住了眼睛，再等波动过去的时候，幻境已经消失了。 场景仍然是自己的卧室，自己也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而手中的怀表却已经恢复了最初的状态，准确地继续转动着，只是那道铭文已经消失了，空气中还带着原先意念系魔法的波动气息，其中夹杂着刚刚解除封印后残存的空间系魔法粉尘。 琉月现在便能够明白这个送来怀表的人，一定也是认识自己的。怀表被很多空间系铭文封印着，似乎需要一些特定的方式才可以解除，其中封印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记忆。 看魔法粉尘的浓度，对方做封印应该用了不小的代价。 正当琉月想要更加深入的思考的时候，自己的移动终端又响起了提示音。琉月转过身来从床头柜上拿起了终端查看，信息来源：【星辰之辉】，那个之前把这个奇怪的怀表送来的玩家，还挂在自己的一个好友列表里。 因为当时好奇这个怀表的事情，所以收到怀表的时候，琉月就很礼貌地给对方发过一些礼貌问候，想着对方上线了就会给个回答。 可是对方在这段时间里根本就没上线，让琉月都以为他是开了“隐身”状态故意无视自己的。看着这怀表用了一段时间没什么异样，琉月也就一直带在身边没有在意，直到现在才记起来，自己的好友里有这么一个人…… 点开了信息，对方发过来的消息只有一句： 【星辰之辉】：怎么样 怎么样？还要问自己怎么样，看来是知道这怀表的真实用途了。琉月莫名感到一丝不满，就好像自己在被利用了一样，但是琉月并没有冲动，只是仔细地回味了刚刚的幻象，然后回复了消息。 【琉月】：那是我的回忆？ 【星辰之辉】：是啊封印的都是你的回忆 对方一看也是常年打游戏的老玩家，所有的断句都是空格来负责的，平淡的语气让琉月很难猜测他的心理。 【琉月】：请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件东西？ 【星辰之辉】：你失忆了东西丢在我这儿不记得星时罗盘我送过去了 【星辰之辉】：别让其他人知道自己赶紧找回记忆 星时罗盘？应该就是现在她手上的这个怀表了。 对方也说了一个没法挑剔的理由，说是因为失忆了不记得原先发生的事情了，这让琉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说不信任也是理所当然的，刚建立的新手公会，混进几个卧底打探消息也是很常见的，公会之间竞争资源和声望而互相使绊子也是很正常的，只要没搞出人命来，公会联合都是发一些补助就算是善后了。 和现实世界意义上的公会不同，网游的公会有两种，一种是首都内部由npc来担任管理的负责推动世界剧情的公会，一种是玩家自发组成的公会。星宫就是属于前者。 莫名其妙蹦出一个公会以外的人，送来你自己的记忆，这难免有些唐突了，不得不令人怀疑是不是有可能触发个什么剧情。但是把记忆还给你又不会引发什么世界末日，当然也不存在害人的可能性了，就算是没给你解封，也算是帮助了自己。 还是先道谢吧，琉月想着。 【琉月】：谢谢你。 【星辰之辉】：小事 从一开始都是这样，只是很简练地回答，简练得连标点符号都舍不得打出来。但是让琉月警惕不起来，说不出熟悉感，先前的不满也已经不存在了。 就如自己刚刚判断的，对方应该认识自己，但是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没办法直接承认，才会送来个怀表让自己慢慢解封。所以像什么“你是不是认识我”的问题，琉月也就不打算再问了。 【琉月】：晚安。 【星辰之辉】：安 还是很简短的回答，这次的通讯就算结束了。 【榕树城】怀表(3) 最后琉月又考虑了起来，梦境空间的最大的特色就是剧情收集，自己在注册账号匹配角色的时候，游戏世界内那个作为被你操作的游戏角色的那个人，其实就已经活了一段时间，剧情当然会为他设定自己的记忆和人格。 那么现在的状况，应该是【金钱至上】和【星辰之辉】这两名玩家在游戏的途中得到了与自己相关的记忆，所以现在会认识琉月。那……自己的记忆，是怎么消失的呢？是被其他人抽取走了，还是自己封存了呢？ 琉月现在有太多的未知，可是她现在也没有办法一次性解开，也没有时间出去寻找真相。因为她现在是公会负责人，一个首都非常重视的公会。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怀表，已经是现世时间21:03。公会成员应该是不会再上线了，自己该待机了…… 现实世界中，有些破旧的院墙里，是这座城市的市级医院的一个分院，设备最老的一个分院，因为这里是精神科的住院部。此时的夏医生正坐在主任的对面，等待着主任审阅自己的年假申请表，时不时地顺一眼自己的手机。他敢保证对方不会说他心不在焉的，这是他的一个特殊本领：不论在什么角度都能让对方认为自己盯着他，一个精神科和心理学共同的催眠小伎俩，教会他这么做的人已经很多年都没见面了。 主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扫过文件上的字，徐徐开口：“小夏啊，我没记错，你是孤儿啊？家里有事，说的是哪个家人？”他抬起头来，扶正自己的老花镜，看着对面显得有些年轻的夏晴医生。 “……”夏晴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开口回答，他一边关了手机锁屏，一边抬起头来与对方对视，嘴角带着一丝略显苦涩的微笑。 他不太愿意对那些帮助自己的人说谎，但是作为秘密而拒绝回答，这样的话应该并不算过分，毕竟我都已经笑着向你表达我的困苦和歉意了。 老者没做什么猜疑，只是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唉，年轻人，的确应该把更多时间放在自己身上。去吧，别让自己重要的人等着急了。” “谢谢主任。”看着老者在自己的申请上盖了章，自己也十分礼貌地把手机放回了白大褂的口袋里，站起身来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证明，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老者不住地点头，像是对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感慨了一声：“你不用担心医院人手的事情，赶紧办完事，我这个老东西，在这儿等你回来。”最后还不忘开个玩笑一样地祝福一句。 夏晴再次道谢，然后匆匆地与对方道了别，离开了办公室。刚一关上门，他便拿出来了自己的手机，一边朝着自己熟知的病房赶去，一边回复着手机上的消息。 他堂堂一个精神科医生，现在请年假是为了打游戏去的…… 一想到这个，夏晴便是自嘲一样地又笑了一下，刚刚主任也是够照顾他的，看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不继续追问了，毕竟精神科这边的确是这样，需要的医生少，更大的需求量都集中在护士护工这类人身上了，尤其是这家分院。偌大的住院部里，躺着的大多是植物人…… 夏晴走到了病房门口，也没敲门，直接就进去了。里面坐着的是正趴在病床边上看手机正要回复他消息的琉辉。 听见推门的声音，琉辉当然猜到了是谁，放下手机，坐直了身子，转过头来看着对方，说道：“成了？” “嗯，已经批准了。”夏晴简单地回答了一句，随后又走上前去，问道，“真的动了？” “真的，我也有些难以置信，不过现在或许真的可以救她。”琉辉使劲点点头，对于这个回答，他自己也十分兴奋。病床上的植物人，那两年没有动过的躯体，就在一个小时以前，右手的手指就这么动了一下。 琉辉当时打电话给夏晴的时候，夏晴正在教一个新来的实习护士在住院部给一个病人量血压，要知道夏晴医生的耐心可是连精神科的病人都不敢不服的，最后连错过了两通电话，直到自己回到办公室想喝口水的时候，才接到了这第三次打过来的电话。当时琉辉的语气就像是琉月已经醒过来了一样，但是夏晴知道是不可能的，不然琉辉第一步一定是按病床边上的呼叫铃。 琉月的确是动了，是身为植物人的这个琉月。得知这件事的夏晴也做出了很大的决定，他要去拿出整段的时间去……打游戏，把这个游戏玩下去，直到最后她醒过来…… 琉辉刚开始有些反对，作为医生，名誉很重要，医院那么多病人需要医生，而这位医生却为了打游戏，连自己攒了很多年的年假都用了。 可夏晴也回答了他，琉月这样的植物人是特例，一是琉月对于他们来说是重要的人，二是能够把意识送进游戏世界进行植物人唤醒的治疗方法是他们经历的第一次，如果能够成功也就意味着无数和琉月症状相似的人可以因为这个游戏而被救醒。 这是重要的医学研究，只是他们这样的决定是和网络游戏相关的，他们没有任何方法去解释，也很难找到游戏技巧和医学知识双开花的人，就算有，也不会有研究员把保护琉月放在第一位的。 这年假留着也是留着，不用了也不知道能干点什么，夏晴可并不是个喜欢旅游的人。就这样，在确认了这件事做起来有意义的时候，夏晴果断写了年假申请。 夏晴微微俯身看着病床上那有些苍白的脸，在白色的病床上，白纸灯光的照射下，女孩儿的脸颜色惨白，令人怜惜。夏晴长叹一口气，又拍拍琉辉的肩膀说道：“唉，不过说起来，有些对不住你。游戏里那个【星时罗盘】，被我们大家弄丢了。” “没事，就算真的遗忘了，我也相信她一定会以她的毅力找回来的。”琉辉笑着摇摇头，双手正握着刚刚琉月动过的右手，安慰着他。 【榕树城】怀表(4) 看到对方的表现，夏晴也是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了。“我先走了，回家以后会经常上线的，你有空也和大家轮班一下，我暂时不方便出现在医院，有什么事电话联系。你早点休息，拜拜。” “哦，好。那到家报个平安。”琉辉点点头回应着，目送对方离开了病房，现在的自己，除了电竞俱乐部的训练，晚上回家休息，其余的时间全部都在这儿守着琉月，自己最心爱的妹妹…… 该回家了，琉辉知道，他关了病房的灯，穿上了自己的外套，离开了病房，去和前台的护士打了声招呼。住院部的所有护士见他天天来，自然是认识他。 毕竟一个看起来像是没有固定工作的少年每天把算不清的时间耗费在医院的植物人身上的确是少见的，她们也礼貌地回应了一声道别，就准备收拾东西换夜班了。 今天晚上有象征着希望的好消息让琉辉感到愉悦，回家的路上也是没忘记在街头吃顿即食火锅当夜宵，这是他两年以来最轻松的一天。 其实星时罗盘是他拿回去的，然后就在刚刚手机上线游戏的时候又送回去了。至于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琉月拿回去了，是希望那些人能演得逼真一点。 希望这个东西，你要专注，但是不能握得太紧，一旦许多人开始争先恐后，对于希望本身来说就是一种痛苦。 琉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十一点了，到家的时候还看见自己继母给自己添的那位只有五岁的妹妹，正趴在客厅沙发上睡觉。电视里正播着演唱会，因为空调开的有些低，小女孩蜷缩成一团，就像是正在冬眠的穿山甲。 父母都是生意人，虽然宅子很大，但是像这样没人照顾的日子也很多，经过两年的磨合，自己与这个新家已没有曾经那么深厚的隔阂了。 琉辉低下身来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是叫不醒刘家的这位小姐的。为了不招人闲话，自己去了继母的房间里找了条毯子盖在人身上。然后又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电视，无奈地撇撇嘴摇摇头，电视上的人正是他熟悉的艺人，凯文。 现在的凯文，年纪并不大，但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作为演员出道开始参与一些影视作品的录制。不过这两年来，本以为这位少年会快点改掉他原本的人设，就像大多是艺人一样去转型，可没想到这些年的凯文，画风一直没变。 以前他是少女们认为萌中带着点少女心的弟弟，现在呢？少女们眼中阳光可爱的小哥哥，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成长出一点成熟的气质来。 或许有些气质真的就是天生的吧。 这时管家也刚好来了客厅想招呼一下自家少爷，刚要开口，琉辉却将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对方安静。管家点点头，轻轻走近来，小声问道：“少爷，要让小姐回房间吗？” “就这样吧，小孩子，起床气挺重的，把电视关了吧。我回房了，要是我爸回来的时候让他不要叫醒小姐，还有让他别进我屋。”琉辉挠挠后脑勺，打断了管家的话，吩咐了几句，见管家去关电视机，自己也就回房间去了。 进了房间，锁了房门之后，先是开了电脑的主机，自己这才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再打了一杯热水过来，刷了游戏卡上线，后游戏界面加载结束后，系统提示也来了消息： 玩家【星辰之辉】，欢迎登陆游戏…… 琉辉这一上线也没闲着，晚上他要快一点刷怪下本刷素材和经验，因为现在的【星辰之辉】只有十二级的一个主修空间系的魔族角色，血魔银虎。再打开武器页面，自制装备【方舟】，等级十级。 俱乐部的公会还没那么多资源掏给他，反正也没别的事，不如也自己上手练练。琉辉上来就去了十五级副本弗朗特森林附近开了五只怪，自顾自打起来。眼看着红眼野猪的血量快没了的时候，突然是被远处飞过来的空间碎片抢了其中三只的最后一刀…… 抢怪。琉辉第一秒就浮现了这个词，点死了最后两只小怪后，他把视角转向刚刚空间碎片飞过来的方向，应该是个和自己一样主修空间系的玩家，一回想起现在的时间点，还能有这远程预判的猥琐操作，琉辉立马把这个欠揍的人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手残，你要死？” “噗……我手残了一下，收掉了。” 听着耳机里百里墨湘这么嘲讽，琉辉没脾气，自己也已经当了两年代打，这事儿也没少干过，索性也不追究什么责任，随口说了一句：“无聊。”然后就继续开怪去了。 百里墨湘也没这么无聊，这种玩笑开一次就好了。顺手自己也开了两只，一边走位打着，一边语音聊着天：“今天回来得晚一点啊？” “吃了夜宵。”琉辉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声。 “心情不错？”百里一边艰难地操作着键盘跟上对方的走位，一边语音问着。还顺手开了个组队邀请，免得等会儿又是谁被抢了怪。 “还行。” “呵，她要是醒过来你肯定比联赛夺冠了还兴奋。” “第一届联赛不是刚定时间吗？夺什么冠？”琉辉回答着，看出了对方的聚怪思路，便主动配合起了对方。 其实他自己对这次的联赛的确很上心，虽然平日里大部分时间在琉月那里待着，但是自己也不忘手机挂机，还有大把的训练时间和晚上自己升级的时间。 柠荼是个信心十足的女孩儿，给他的时间，就只有一年…… “就打个比方而已。【方舟】等级多少了？要不要素材？”百里墨湘自然是知道对方在这方面的热情，他也不再纠缠这些问题，只是现在相比对方到底能不能在联赛开始的时候好好发挥副队长的作用，他更想知道的是计划进行的如何。 “你省省吧，星宫才开几天你就出来败家……” 琉辉这话还没说完，却看见对方开了私人空间元的物品展示。 “挑吧，以后打工把钱给我补上。”百里墨湘说着。 【榕树城】怀表(5) “你哪来的这么多素材？”琉辉不明白，这网游才开了没到两年，这怎么就有这种妖孽，拥有着相当于一个公会的私人财产。不说那琳琅满目的稀有素材，光金币那个惊人的数字，让人都以为他把全家的财产都氪进去了。 百里心下偷笑了一声：“不偷不抢，君子之财哦。” “挂？”琉辉不懂啊。 “你给人当代打的之前，我就在梦里打游戏了。要不要？”百里墨湘还是没有解释。 “……”琉辉无话可说，面对这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逻辑，对面那位性格奇怪的家伙，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他是给人当代打来着，而知道他当过代打的人里，包括眼前这位所谓的家人。 几个技能下去迅速处理了眼前的五只怪之后，对方开了交易系统，琉辉也不客气，这就盘点着自己会用得到的素材，在对方的空间元里把能用到的全都点了出来，自己足够升到满级的材料都有了。 这空间元的东西不仅全，数量也多，让琉辉都感到了一种资本主义的气息，还有种正在接受“你把东西拿走，好好办事”这种被差遣的感觉。因为他很明白，这些是梦幻在联赛开始之前必要的准备，他这个未来的副队长，要尽快的把角色和武器磨合到最佳的状态，不能有半点还是代打的心态。 “星时罗盘那事儿，是你自导自演的吧？”百里墨湘见对方乖乖把东西领完了，最后还不忘记说一声“谢谢”，自己这才关了交易界面，继续聊起来。 “是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当时怎么一眼就认出来是我了？”拿够了东西，琉辉自然是轻松了不少，剩下的就是自己升级了。 当时他突然想起了星时罗盘的时候，虽然凭借着自己的意识虐这么十几个新手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一群新手如果是有了百里墨湘这么一个指挥和辅助，那么琉辉即使是有很强的意识和操作，也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所以他知道百里一定是放水了。 “你的打法。” “啊？” “柠荼说的那种打法。” “……”琉辉没话说，他从游戏体验服开始的时候，自己就是最早的一波玩家，正式服一开，自己就当着代打赚钱，两年下来可以说是没有玩不动的键位和角色。 回忆起这种打法，是一个陌生的网友教给他的，还是一名女玩家，但不是柠荼，他可以肯定这名女玩家的游戏技巧比自己甚至联盟里很多狂战士职业的选手都要高超，可惜的是他们不认识。 自己刚刚成年的时候，他和家里的关系真的很差劲，不愿意拿家里一分钱的他一直把游戏代打当成自己的职业，直到俱乐部正式建立起来他才扔了代打的工作，但是自己的打法是早就在最初自己在体验服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还是那个网友教他的，现在的打法虽然也会有些小改变，但是大体的风格是不会有什么差别的。 至于他现在手上的账号卡，那还真是说来话长了，不过可以简单理解为队长柠荼为他匹配到的账号卡。 能有这样的敏锐的观察力和准确的分析能力，还有能够放水还不被人发现的意识，百里墨湘，也不愧是能被柠荼认可的人了。 最后两个人就这样一边打怪，一边聊天，打到了十一点，这才是百里墨湘来了一句“你明天还要照顾琉月”，琉辉这才想起来：该睡觉了。他今天的确太兴奋了，正如百里墨湘先前所说的那样。最后两个人道别下线以后，琉辉就卷起睡衣，洗澡去了。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计划，一个赌上几个人的性命和一个“世界”的计划。 伴随着新世纪的科技发展，电子技术当然是越来越先进了，电子游戏当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云端光子屏和电子模拟体感技术已经推出了，正赶上了“梦境空间”网游的更新换代，很多玩家甚至幻想自己打游戏真的像这个游戏的名字一样，通五官的第一视角去“同一个梦”里进行游戏，不仅省去了很多社畜人的时间，还能有一种体验不同人生的快感。 而这一切似乎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梦幻俱乐部是游戏官方自己推出的第一个电竞俱乐部，要的就是激发玩家的电竞意识，提高游戏热度，将电子游戏变成一种竞技项目。 这游戏的剧情策划，柠荼，正是这俱乐部里的队长。 因为属于开发者之一，所以举办电竞联赛的事情，大家也都会对“内定冠军”这种可能抱有怀疑，所以柠荼就在游戏发布了一年之后又花了一年各种拼手速将这个网游的背景故事全部完结了。 联盟也要求在职业选手们需要用官方制定的空白账号卡重新练级，资源和原先的剧情可以申请导入现有账号，但是要求每一个选手进入联赛之前都是从“新人”开始的。 琉辉和百里墨湘都是在柠荼的战队里的，这个战队的名字叫“梦幻”。 “梦境空间”网游上线将近两年，联赛却还刚刚有个计划，俱乐部都还没几个，只是联赛时间初步确定了是在三周年，以及一些联赛规定的大纲。 很多人都怀着满腔热情加入俱乐部，或是自己开了新的俱乐部，在记者发布会上，不少记者都向这位官方内部人员发出了疑问：“梦境空间”游戏，在未来会不会与现代科技前沿接轨，使用神经体感模拟器来提升游戏体验？ 而那位内部人员也只是十分暧昧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便顺利地接到了下一个话题上了。至于这个答案，琉辉知道，柠荼也知道，星宫的所有人也都知道…… “实验期”，而琉月就是那个试验品。这一点上，琉辉十分对不起他的妹妹，因为在这个项目研究的最初，就是需要真人去实验的。不会有人天生就喜欢被别人当做小白鼠的感觉，但是琉月不同，在两年以前，就已经是一个植物人了。 【榕树城】黑猎(1) 琉辉关掉了水龙头，随手把还沾着水的头发向后一抓，起身擦擦身子就裹上了睡衣，最后又用毛巾擦擦湿漉漉的头发。将洗脸池前镜子上的水汽一抹，又擦干了脸，长舒一口气。 他也曾经想过这件事做得对不对，但是一想到最初的愿望是救人，自己也就宽慰了自己许多。希望琉月醒来以后能够明白这些事情。 他挂上毛巾，离开了漂浮着热气的浴室，爬上了床，平躺下来，尽力合上了眼睛。 现世时间00：00，【青鸟】将所有的公会集体任务申请批准的章盖完后寄了出去，在眼前出现了一个蓝色光子屏显示着： 系统提示：任务进度【100%】 这才代表着【青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她微微点头，眨眨有些困倦的眼睛，随后便关闭了自己的电脑，随后又抬起头来，眼中的蓝光越发强烈，口中用ai自带的标准女声说道： “时间已归零，系统自动更新……” “更新完成，正在安排新一天的工作日程……” “日程表自动排版完成，现在时间，现世时间凌晨00:01。” “最新时间校对完毕，开始工作……” 随后蓝光一点点减弱，直到她恢复了最初的样子，然后继续打开了电脑，操作了起来。时间在夜晚的笼罩下逐渐流逝着。一切归于最初的平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琉月很早就醒来了。因为今天开始公会的集体任务就已经开始了，要准备出任务的所有素材，食物和药品，必要的工具，琉月都清点好后装进了自己的空间元里。 大家的时间都是十分宝贵的，有些玩家都是要从百忙之中才能找出来一个所有人都能上线的时间的。琉月一点也不怀疑大家会有在自己的工作或学习上请假的。有些集体任务每天下午花两个小时都要一周才能做完的，其中的成员还有不少都是断断续续才能上线的。所以琉月也在心底里决定了要尽量快点推动剧情。 琉月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带上来通行令状，等来了全部的成员，清点好人数，出发…… 她依然对昨晚有关星时罗盘的事情有所顾虑，但是既然对方说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样的要求，作为对方帮自己找回记忆的报答，自己也应该遵守承诺，虽然并没有明明白白承诺这种事。 暗自在在口袋里摩挲着星时罗盘的表面，琉月手指不住的在消失铭文的地方停留着。接下来，也要努力地将这一道道的铭文消除掉才行呢。 午后本该是系统判定阳光最为温和的时段，而此时在现实世界的“星宫”里，夏晴医生却是被一双几乎要将他看穿的眼睛盯得全身发寒。 “你是不是上班太久了，也快精神病了？工作都不要了是吗？”秦空嘴里语气带着不满。其实他也想真正看透这个医生到底在想什么，遗憾的是他看不透。 客厅的茶几上是秦空刚刚接待了一位同事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茶具，杯中的茶水在秋日有些微凉的空气中，早已变得和此刻秦空的心情一样，凉透了。除此之外，茶几上还摆着两人的手机，同时开着一个app——手游“梦境空间”。 夏晴就是游戏里的那位id为【青空】的玩家，之前一直因为工作的关系，让他一直拖着自己的剧情任务，昨天刚请了年假，一到家就是一个通宵，最后还是他拿出了在精神科医院的那种耐性，按照攻略上说的如何一次旅程跑完全部的新手任务。其实夏晴之前雇的代打早就已经替他把新手任务做得不剩多少了，唯独剧情任务一点都没动，就连医生的生活技能都是夏晴平时闲下来看手机的时候去答题通过的。 今天早晨他刚一出房间准备洗漱去的，却是和住在“星宫”的秦空撞了个正着。人家那是要去事务所上班去了，他呢？要不是以前都住在星宫里彼此熟悉，论谁也猜不出这黑眼圈重成熊猫像的人，就是市级医院精神科里出了名的主治医生夏晴。夏晴平时是不住在“星宫”的，他自己住的公寓离医院太近，容易暴露，他就决定回来住了。 当时看到夏晴第一眼的秦空半天没反应过来，等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号人的时候，他积攒了一肚子的疑问，直到下午处理完工作的事情，自己这才得空问起来。一打听才知道，夏晴请年假回来住了。 这已经是秦空所知道的第三个人了，第三个为了这个计划放弃原本工作的人。前两个人，一个是琉辉，一个是百里墨湘。现在他是越来越不能理解了，为了个游戏真是要疯了。 夏晴没反驳什么，白天一直都在睡觉，剧情推进自己是一直没怎么参与，下午刚醒过来就被这位律师好好发泄了一番工作压力。自己反倒是还保持着微笑，不温不火，还突兀地来了一句：“剧情到了。” “……”秦空也不再纠结。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决定当然是自己承担后果。他拿起手机来看起了任务进度，显示了好几个电脑在线。这世界怎么了？玩游戏都玩疯了吧？哗啦一声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连平时最宝贝的茶具都没收。 正好是和刚刚沿着走廊回来的米苏擦身而过，米苏这也回过头去瞅了瞅他的背影，然后又转回身来走到茶几这边来，规规矩矩地收拾起了茶具，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声：“秦哥哥怎么了？”这位看起来还只有十五岁的小孩，就是游戏里的【米娜】。此时的他留着到脖颈处的中长发，还穿着平日里在花店干活的便装，样貌看上去有些模糊性别，除了单纯的好看，竟想不起来有什么多余的词汇去形容。 夏晴自然知道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家伙是想八卦什么，但是米苏想知道的他夏晴和秦空真的没有，这个真的没有。他耸耸肩拿起了自己的手机，随口说了一句：“可能正傲娇着呢。” 【榕树城】黑猎(2) “哦……”对于这个回答，米苏立刻就展开想象了，就是不会浮现在脸上，他暂时放下手中的茶具凑过去想看看夏晴在做些什么，却是被对方抬起脸来了个四目相对，看着大哥那眯起眼来浅浅的微笑，不知为何背后一阵寒意，赶紧掩饰了一句，“我就想看看大哥角色的设定，还有面板什么的。” 其实米苏是真的好奇，因为夏晴和秦空的账号和他们不一样，都是百里墨湘送的账号，说的理由是他们太忙没时间创建新角色，米苏不这么觉得。职业玩家送的角色总得有点不一样的东西才行，或者是个bug什么的？ “这样啊，那我不如和你交换一下？” “也成。” “巫师协会小诊所的医生，记忆不完全。用他们职业圈对技能配点的总结来说，战斗职业是个巫师。你呢？” “哦，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吗？那我突然不想和你换了。”米苏说完这句话就一边躲避着来自大哥的“死亡凝视”一边抱起茶具托盘溜进厨房去了。 夏晴无奈，小孩儿嘛，他能怎么办？等他再低头看向自己是手机的时候，已经赫然是蓝字打出的一条消息： 系统提示：战斗胜利…… 不是，什么战斗，什么胜利？这自己就一会儿没看手机，怎么就打完了？夏晴迷茫，无奈耸耸肩。不想再错过剧情，他也和厨房的米苏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房间，准备开电脑登陆网页游戏去了。 游戏世界里的琉月正在飞船的驾驶舱里，和那位几日前与自己的公会签好了专属飞船租用合同的船长【亚丽姗大】闲聊着。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个游戏，还有这个职业？”【亚丽姗大】的中文说得还不错，但是琉月还是听得出，她和身边那些游戏角色说英语似乎是更加流利，还有一些角色说中文的时候带有的一点口音，所以琉月猜测她是个外国人。 正想着，琉月就感觉到，飞船开始准备下降了。 “你看。”在【亚丽姗大】的这句话说完之后，琉月也抬起头看向窗外，想要去见证这个答案。 太阳跃出云层，在晴空上涂抹出灼热的烈焰色，灿金光芒将阴影驱逐殆尽，露出被群山围绕的森林。高崖下是一望无际的树海，在那中央傲然耸立高及苍穹的，是一棵庞大得超乎想象的榕树。它的树冠如同巨大的冠冕，即使遥遥相望，琉月也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亚丽姗大】说的原因，就是这样的吧。在此时此刻，相信无论在现实生活里遭遇了怎样的不幸之人，都会在这一刻折服与天地自然的造化，想要感叹些华丽的词藻来，可最后到嘴边能说出口的话也许就只有：“实在是太壮观，太绚丽了……” 琉月悄悄退出了驾驶舱，给公会成员发消息提醒上线去了，倘若她不是个在游戏世界里被命运强制着漂泊的浮萍，她也会拥有充分的勇气与爱去驻足欣赏身边各式各样的美，就当这些是我们遗憾的希望吧。 因为当地的城内并没有专门用来给飞船降落的降落点，所以飞船也只好降落在了离小城有一定距离的草地上。此时那些等待的玩家大多就是像刚刚提到的夏晴他们一样，用着手机app挂机的，琉月的这条消息也就只是提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可能会有战斗剧情，希望有更多人去电脑那边上线罢了。 网游“梦境空间”，与其他网游相比最大的特色就是这手游绑定制度。游戏中许多剧情推进部分，例如文字对话、修炼挂机、交易等等都可以通过手游这种简易的面板来实时关注和操作的；只有一小部分，比如剧情副本、战斗、竞赛，这些考验实战操作的事情，pc端也就成了必要的条件，而官方成立的电子竞技赛事联盟就是将竞赛这个部分扩大化和规范化，从而有了现如今开始兴起的产业链。 新时代的人们对于游戏的接受程度也逐渐有所改观，电竞行业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产业链，但是游戏毕竟是游戏，考虑到那些不可能24小时连轴转的上班族和学生党，官方虽然会希望这种永动机越多越好，但是还是推出来app这种可以用零碎时间来参与游戏的办法。当然这种方法自然是不能和端游上那实时操作战斗的乐趣相提并论的。 而辨认玩家的角色呢？游戏角色的为毛都是玩家自己捏造的外貌，自己选择的人口定位创建的角色，在一开始就和自己的性格有着很高的切合度。因此在下线之后角色也会被ai操作着去休息等待挂机甚至是跑路修炼等等活动，看起来就像是虚拟世界的活物一般。而区分是挂机还是端游在线的方法很简单：头顶上括号标明的id是什么颜色的，绿色即为pc端在线，灰色则是手机端在线，完全消失则是离线状态或是隐身状态。 这点又让很多网游玩家十分头疼，因为游戏人口设定的角色是有本名的，而又好巧不巧的，这款网游又和其他网游一样，是不允许重名的。游戏角色有了重名，又要玩家来取一个游戏id来区分一下，再又不能重名。这才有了星宫现在最显眼的id：【听说有人夸我帅】。 长与离谱兼具的奇怪id，走在人群之中，长长的一串绿色的文字顶在他的脑袋上，分外惹人厌，再定睛一看，何止是长与离谱呢，还有搞笑啊。 公会成员的id陆陆续续地亮起来几个，琉月下达了全员下飞船的指令，和船长【亚丽珊大】打了个招呼，一起下了飞船。接下来的行程是要自己走过去了。 每个玩家都是单纯地想简简单单做完任务，不想遭到伏击，但是人生能有多少天意是顺遂人愿的呢？ 其中一个顶着id的玩家率先停下了脚步，忽然说了一声“有人”，要不是路上没什么人说话，还真就没几个人能听见他这么一言语。因为几天的观察下来，琉月知道他是个话很少的玩家，id也是十分独特：【阎王】。 【榕树城】黑猎(3) 琉月立刻打开了意念系魔法结界，地面上刚的白色光圈还没漫延出去多少，突然被一支箭矢击碎了，这一下给了大家一个始料未及。 此时，最先给出提示的【阎王】一个横向移动跨步过来，右臂上已然展开了一块儿骑士系别的装备——盾牌。这才及时救了场，没让这一箭正中感知结界中心的琉月身上。 可是还不等大家有什么反应，第二支，第三支，箭矢接连不断的嗖嗖嗖几声从树林深处不断的袭来，只能感谢身边还有魔法师的【魔法盾】和骑士的盾牌作为掩护。 有些年轻气盛的【凯】已经完全看不下去了，大家隔着耳机都听见他一声叫嚣：“有种出来solo！躲在暗处放箭恶不恶心？鄙视你！”最后突然按下了一个技能：元素系风属性特有的小范围干扰技能【驱风】。 这技能实质上也没什么伤害，只是个射手系职业的玩家最为反感的那么一个技能，可以扰乱射手系职业的远程攻击轨道。但是被【凯】施展出来，就像是气场突然排开一般，吹飞了所有的暗箭。身边剩下几个在线的也没有闲着，【无心者】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就丢了个【傀儡炸弹】进去，随后先是听见里面像是有人喊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随后就轰隆一声爆炸，几个披着猎手协会新人专属套装的玩家飞快的在炸弹扬起的尘土碎石的映衬下跑了出来。 这人一出来却是和星宫的成员全部是看对了眼，立刻起手提弓准备射击。而星宫的人哪会再给他们机会，【楚霸王】立刻是来争取了积极表现的机会，手中一柄长矛甩出，矛头嗖嗖闪出几道电光，伴随着几声脆响，忽然是一个箭步冲上，绕开了正退后的【阎王】，一击【雷枪破】伴随着矛头处镶嵌的元素系雷属性的蓝色铭文一闪，便准确地打到了那个最先迎面跑出来的猎手身上，打出了这个技能的效果：麻醉。元素系雷属性玩家从低阶技能就带有这些特有技能，大多是会带着这些效果的。随后也是没闲着，立刻紧接着打出一个近战角色技能【上挑】，将对方打了一个浮空效果。 猎手本来也想调整身位来着，奈何角色在麻醉效果下的操作带有减慢，这还没来得及看清打飞自己的人是个什么id，自己已经又是被一个近战角色技能【穿扬】推了出去。 自己只能无奈的向后倒飞着，殊不知他的身后刚刚好出现了被【凤求凰】预判错的一个法术【冰封】，被限制走位不得不绕道走位的几个队友让出了那个位置，而被击飞的那名猎手就正巧落在了冰阵中。 “漂亮！”【楚霸王】这是叫给自己听的，能把队友预判失败的技能利用起来，其实他自己也是靠蒙出来的，他就是喊这么一句给自己一点有些多余的自信。【凤求凰】也没理会，对于自己的失误似乎是带着点荣辱不惊的态度。 身后琉月也提前开了星光符保护盾形态加持在了公会成员身上，几个素不相识的人就在这一刻互相望着。 那几个猎手看着那还在转动着手中长矛虎视眈眈准备着再释放技能的【楚霸王】，一时间有些无语了。 他们这一队猎手，很不幸，没有一个近战角色。他们开始以为能依靠隐藏自身打伏击来着，却不想中间有个风属性的射手。然后一个人被意念系魔法傀儡抱住了大腿，人直接从埋伏的树上掉了下来，他倒是也有求生欲，但结果却是他逃向了这个“最差的方向”。 一群人话都不说了，转身就跑。包括那个被冰冻的倒霉家伙，身上的冰冻效果一解除，赶忙顶着个还没消失的麻醉效果，一瘸一拐地跟着队友一起离开了。 【楚霸王】虽然打得痛快，却还是回头请示了一下琉月，琉月收回了魔法加持，对着【楚霸王】摇摇头。他们是来任务的，这些来妨碍的玩家，打跑了就行了。【楚霸王】心领神会，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回到队伍中去了。 他的表现很突出，琉月也很欣慰。除此之外【阎王】的感知能力也是个意外的惊喜，还有【凯】的驱风技能使用的时机也是完全意料之外的。 要说【楚霸王】和【阎王】的惊喜，是天赋，是才能。那么【凯】是真的让大家都有些无法理解的惊喜了，哪有射手玩家配风属性加点技能的啊？【驱风】这个技能从一开始就是用来妨碍射手的，身为射手系职业的人却用了自己最不喜欢别人带的技能，该说是游戏思路的清奇，还是思维活跃造成的随性呢？ 系统给每个人发送着“首战胜利”的系统消息时，电脑屏幕前的百里墨湘却是摇了摇头，这操作太稀罕了。 就在【凯】刚刚放出技能的时候，自己还在琢磨着，这是射手学了什么法师技能之后的组合新打法？但是当看着【楚霸王】冲上前迎战的那一刹那，百里墨湘却证实了自己的有些高估这个孩子了，应该打配合的远程输出角色，【凯】，从始至终就捏着技能在那瞄准着，直到战斗结束，这一波输出也还是没能打出去。 这操作，太稀罕了。 这个网游还有一大特色就是只要有了攻击就判定战斗开始，即使是没什么正面交锋，也是会判定个输赢，系统再通过战斗的含金量（如时长、输出量、承受伤害量、团战率等等）和战斗类型发点经验什么的，刚刚就是系统判定：团战，敌方逃跑。实在是没什么含金量，也就每个人发点经验，公会加两个金币罢了。 这才有了app上的提示，夏晴这也就和厨房洗茶具的米苏打了声招呼就上楼开电脑去了。 游戏世界里的琉月也看着【金钱至上】和【青空】头顶的id忽然亮了起来，两个人的端游都上线了。 【榕树城】黑猎(4) 和其他网游不同，“梦境空间”的游戏任务以剧情为主，战斗为辅。所以战斗，就像刚刚那种，即使系统判定生效，但是奖励微乎其微。野图小怪掉落材料那也是概率事件。至于副本嘛，战斗副本和剧情副本又是一个不同的档次了。所以这个游戏很明显的一个特色就是：你想变强，那就做剧情任务去吧。 即使是那些职业玩家也是如此，再厉害那也是从网游里走出来的，技能加点、稀有材料、特殊装备甚至是特殊的buff这些也都是要靠做剧情来获得的。其中也会夹杂一些不同难度的战斗任务和副本任务，当然都是非常考验技术的。 但是在这种可以手机挂机的游戏中，当然也有那些全程划水过来蹭金子的。这时就需要公会负责人，也就是npc来负责计算贡献量和分配奖励的，其中一个贡献量计算的依据就是端游在线时长了。 夏晴和秦空两个人也不是那种有多么在意什么奖励的人，只是有了战斗他们就不放心，毕竟琉月还是他们的一个“大计划”。 作为npc的琉月，没有过多猜测，只是继续着自己的本职工作。招呼了两位新上线的，她也就准备继续前进了。这时原先最先发现有人跟随的【阎王】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视角看向刚刚那些猎手们逃出来的方向，又是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还有人。” 还有人？琉月重新打开了感知系结界，随后点点头道：“的确有两股微弱的魔法波动，还是两个魔物。过去看看吧。”能跟在猎手身边的微弱魔物气息，琉月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偷猎的猎手和奄奄一息的魔种猎物。 导致猎手协会和魔族引起直接冲突和利害关系的，其实并不是什么本身的利害关系，只是猎手大多喜欢接那些利润非常高的赏金任务，然而在上层社会很多奢侈品供不应求的时代，一切矛头都指向了作为“最初生产者”的魔族。那些在人族领域之外的生物，经过很漫长的时间成长修炼才能够得到的肉身，就在猎杀这样残酷的战斗中成为了牺牲品。 魔族内部长老院的人口统计部门也是为此感到十分揪心，而长期以来对首都积攒下来的失望，让广大的魔族群众们已经有一种随时准备爆发战争的心理了。这是游戏剧情中每个人都可以阅读的历史书上有所记载的，让人听起来就感到有些冷血无情，却又十分真实。 因为这样的历史原因，猎手协会推出了金色勋章的政策，希望能够挽回一些诚信狩猎的形象，管偷猎的猎手们叫“黑猎手”，严厉打击；对诚信打猎的猎手们叫“金猎手”，并授予勋章作为一种表面证明身份实际限制行动的令咒。但是很多人对这个政策的效果都只有一个概念——作秀。 这个勋章也就是【凯】氪金买来的那个，对战斗的帮助真的没有，至于剧情里，虽然过“海关”的时候魔族领域依旧很凶，但是人族的政策待遇确实宽松了不少，魔族即便再有意见也还是按照要求礼貌放行了。 按照现在的情景来说，琉月一行人刚刚遇到的很有可能就是俗称的“黑猎手”了，那么刚刚偷袭的行为自然也是看着这边在线的人少，想来个奇袭罢了，毕竟黑猎手们狩猎的不只是魔族高等资源，公会这种本身就携带资源的群体也是他们狩猎的目标。 星宫的一队人从刚刚战斗留下的痕迹顺着一群人来时的痕迹去寻找，然后就他们发现了一个做工比较粗糙的笼子，里面正躺着的是两只被迫打回原形的苍鹰。 榕树城，是弗朗特森林边境的一座小城镇。即使在黑猎手已经为大家所司空见惯的时代里，大家也都是清楚的，魔族领域并不是没有大城市和国家的，只是他们的种族分化太过严重，以至于最大的人口，却是被四分五裂地分割在不同的地区。 其中弗朗特森林已经算是比较集中的一个了，位于首都南向，面积广泛，甩出那么一两个小城镇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因为魔族生物都有一个统一的习惯——迁徙。 榕树城也就正好是一波当年被迁徙大队拉开了一定距离而被摔下的小群体，他们在聚集地上越来越团结，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小城镇。 琉月蹲下身却看见这些苍鹰身上还插着不少箭矢，显然是黑猎手们根本就没打算取下来，然后就这样把他们带回去的。听着远处那些人逃走惊动草木的窸窣声响越来越远，琉月可以确定：刚刚他们还是想捡走这个笼子的，但是看见他们一行人都过来了，也就不准备再给自己来个负重越野的赛跑了。 【青空】上线，琉月便招呼着辅助职业过来帮忙疗伤。 还好在游戏世界的设定里，没有什么兽医和人医的区别，把箭矢拔下来，包扎，治疗术，这些都没什么特殊要求。不然此时电脑屏幕前的夏晴还真是想自己感叹一声“我是精神科的医生诶，他们有精神病吗？”答案当然是没人会去理会的。随后琉月也是招呼几个人带上苍鹰一起上路。 【楚霸王】又是二话没说想要上来表现一把，提起笼子就想走，却是听着后面的【凤求凰】突然说了一声：“带笼子干什么？” “诶？不带吗？”【楚霸王】点了一个挠头冒问号的表情，此时头顶出现一个文字泡。 【凤求凰】没什么点表情的习惯，语气也是冰冷冷地说：“会被误会。”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还好小白提醒得及时。”然后【楚霸王】放下笼子，放下也是一个动作，但是此时的这个操作却是游戏设定的丢开的动作。 就听着“啪”的一声响，笼子就摔在了地上，随后又听着【楚霸王】对着耳麦上的话筒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下蹲了。阎声快来搭把手。”接着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开笼子，招呼【阎王】一起和他带上两只昏迷不醒的苍鹰去了。 【榕树城】黑猎(5) 这操作看得刚刚帮忙点过治疗法术的几个辅助一阵尴尬，但大多是面对这个大大咧咧的【楚霸王】表示自己十分无奈，最后只好对着那笼子里的两位可能又被甩掉半条命的伙计投去同情的目光。就这样看着【楚霸王】和那位默不作声的【阎王】一人一只，把那两只苍鹰提了出来。 此时在电脑屏幕前的百里墨湘叹了口气。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按照电竞俱乐部的规定时间表，是一个休息时间。但是此刻的他却是对屏幕里的一群新人表示着堪忧，好大一群菜鸟啊…… “在干嘛呢？”正在百里想眯起眼来划水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那双一直拒绝带耳机的耳朵，收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女声，他一下又来了精神，睁开眼来回头看去。 他身后站着的姑娘正是现在梦幻俱乐部战队队长，柠荼，此时正捧着一盒柠檬茶小口小口的喝着，还顺手把一杯热茶放在了他手边。 两人一对上眼，百里墨湘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立刻笑了起来，答道：“推剧情呢。”柠荼当然知道，百里这是答非所问了，她想知道的明明是他们在做什么任务。 但是她也不多话，从旁边座位扯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看着电脑里的情景，眨眨眼之后说道：“榕树城。”她没有疑问，因为她就是熟得很，毕竟这个游戏世界是她只要一闭眼就能见到的世界嘛。 “眼力不错。”百里随口夸了一句，然后继续认真投入游戏里。 柠荼耸耸肩不以为然，继续说道：“这个任务很久没人接了，你们怎么挑上的？” “队友选的。” “哦，选得还真有点偏，用不用我过去看看？” “你看心情呗。” “啧。”作为女孩儿，最讨厌的无非就是男人的一句“你随便”了，她手上的饮料盒子往桌上一方，发出的轻微的声响，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看百里墨湘和电脑显示器一眼。 “那随时恭候您大驾光临。”百里见状立刻是改口迎合了一句，这才见那险些要皱起来的眉头没再继续原先的趋势。 “没空。”说什么也晚了，即便不生气了也还是要做个样子的，柠荼如是想着，牙齿咬着吸管发泄了一番又咬成方形，继续喝着饮料。 百里也没再说什么，手上动作却没停，反倒是柠荼又突然地笑出声来：“噗，你们这是什么id啊。”柠荼说的人，正是那个头顶着【听说有人夸我帅】一行清晰字体的游戏角色。 好吧，不止是一群菜鸡，百里继续想着，他们取名字也是乱七八糟的，不过能让身边的姑娘笑一下，他还是要感谢一下这位朋友的有趣灵魂的。 “哪天带我认识认识这群人吧，能取这样的名字，亏他能想出来，哈哈哈哈哈……”柠荼继续笑着，随后来又拍拍百里的肩膀，“诶，有空来把青丘的剧情做了，你还有很多前世buff得拿的，还有晚上别忘了训练。” 剧情任务，低阶的他早就做完了，而很多需要高级操作和等级限制的剧情任务，他还没法做，要说剧情，他比柠荼还要着急做。在“梦境空间”里，需要大量剧情推进，剧情是可以获得buff的，很多神级角色都是前期的剧情里获得的那些性格buff和属性点技能点堆出来的。 真要细说起剧情任务，那样冗长复杂又精细的过程，当然不会成为那些沉迷于打杀情节的男性们所崇尚的主流。但是百里不一样，他从创建这个角色开始，就准备倾注心血，而且不仅仅是为了那几个buff…… 百里墨湘现在愁的都是集体任务的剧情，他们凑不齐人。无奈，百里只能摇头叹息。 柠荼却开始天南地北地找到了话题：“武器如何？” “呃，其实我也一直想问问你，这是辅助类职业应该有的武器吗？”百里听到这个话题，才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这么久一直都忘记问的问题，“为什么治疗量是用攻击属性和暴击属性来算的？” “琉辉说的啊，暴力输出，不要奶妈。”柠荼理所当然地回答着他。 百里更是无语，这姑娘什么时候能这么听自己的一句话，他就三生有幸了…… 辅助类的角色，剧情里换来的属性点还不能加生命，对于他这种手残来说，每一次战斗都要浪费一点心神来计算一下生命还剩多少，现在是输出更好还是刷血更好，实在是有些过于残忍……对于这种信任自己智商的做法，百里墨湘也只能表示：琉辉，我特喵谢谢你。 “噗，以后你就知道了。”谁知柠荼只是笑了笑，没再解释，再看屏幕里的游戏角色们在同一个地方站了半天，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笑容突然僵住，小声说了一句，“我好像在推出榕树城新地图的时候忘了公布一件事……榕树城入口是个隐藏的索道来着。” 柠荼说得太小声，直到最后，百里自己把耳机拉远了些，才听见最后重要的部分。难怪榕树城的任务一直没有公会接，因为他们找不到入口啊！ 这下是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了，算了，反正眼前这个女子总是能让自己收获这种莫名的“惊喜”，早就应该习惯了。百里伸手调了调耳机上的话筒，开始叫身边的队友过来了解情况：“喂？喂？” 游戏世界里，那些听到将进酒在说话的角色纷纷转视角过来看向他，然后就听【将进酒】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现实里柠荼听着百里的耳机中传出了类似于“官方有病吧”的骂声，只好捂着脸又告诉了百里墨湘那索道的位置，最后灰溜溜地逃跑了。 还是很要面子的啊，百里如是想着。 游戏世界中，琉月将新得到的索道坐标标记在了电子地图上，长叹一声，带着大家向新的方向前进了。 又是一段山路，两个带着苍鹰的人一路受到了来自队友的各种取乐，因为【阎王】和【楚霸王】的操作并不是十分熟练的样子，此时操作拿着苍鹰，抱着也不是，扛着也不是，拎着也不是。 【榕树城】入城(1) 一会儿被【凯】嘲笑说像村姑抱着山鸡，一会儿被【听说有人夸我帅】吐槽说像扛着座山雕的黑社会老大……两人一路无话，他们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反倒是觉得同伴们对他们的形容都给旅途增添了乐趣，关于游戏里的动作，只要不影响移动，两个人都无所谓。 从榕树城的脚下向上看不到树顶，脚下是从泥土中暴露出来的粗壮的锈褐色树根，很多地方已经有了被人类挖掘后留下的溃烂痕迹和使用火种后留下的烧焦痕迹，阳光通过头顶上树叶的缝隙照耀在树根和土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琉月的手抚在那深灰色的树皮上，手感绝对不是光滑的，在数据的设定下，这样粗壮的一棵大榕树，也是那样经历着风吹雨打、洪荒干旱，甚至是人类对它的索取或者贪婪的洗礼，才能这样屹立于此处。位处在首都并不远的南边，在迎接每年袭来陆地的西南风后，这棵树也变得那样淡然和沉默，殊不知树冠上已然是另一番生机盎然。 但是…… 琉月一想到刚刚遇到的黒猎手，不禁心头有些发凉，魔族人到底要退让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人族真真正正地满足呢？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大人口的魔族，为什么要活成这个狼狈的样子呢？ 不知道，但是，或许这次行程会有所收获吧。琉月停留在树荫下，重新对照了自己的电子地图，又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悬崖峭壁。就是那里了…… 索道的位置为什么如此隐蔽？这个问题在星宫一行人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就得到了答案。索道在这个悬崖的上，不是山顶，而是半山腰上。琉月仰着头，电子地图标记的红色箭头正指着她头顶上的一个黑点…… 无语了。 “靠！” 所有人都在耳机里听见了【凯】的方向传来了一声骂，但是只有【星期天】知道，他是在后悔没有在出发以前把那个便携式飞行器氪金买下来。现在呢…… 【系统提示】:接下来是攀岩关卡，未完成攀岩技巧教学的玩家可以进入体验教程。 至于【凯】会骂出声，最主要的还是…… 【系统提示】:玩家，您好，欢迎进入攀岩技巧教学，祝您体验愉快。 …… 愉快他大爷的…… 现实中，坐在电脑前的百里墨湘操作着角色顺着悬崖脚下走了两步，摇摇头，没有可以钻空子的设定可以利用，再转一转视角，【楚霸王】正在各种操作角色，试图找到一个方便于攀岩的携带着苍鹰的姿势，但是无果。 除此之外，怎么还有进入教程的呢？大家都是分散做任务的，琉月可没法统计有谁看了新手技巧教学…… 【将进酒】向着琉月的身边走去。琉月也看见了他，很礼貌地向对方点个头。【将进酒】很直切主题的小声问起来:“着急完成吗？” “嗯……看大家的意思。” “唔，不知道我能不能问问大家对跳跃技巧熟练吗。” “你……” 在最初，“梦境空间”这款网游，是没有战斗职业的划分的，每个玩家按照自己习惯的玩法来组搭配技能，搭配武器，渐渐就形成最初的五个流派:战士、法师、射手、刺客、辅助。虽然有一些从其他网游中的借鉴意味，但是忠心于游戏的玩家们还是很自然地接受了这套体系，而游戏官方却还是没有清晰地划分职业，这都是源于最初时总策划柠荼的其中一个宗旨:我们尊崇最自由的玩法。 再后来，玩家们又根据不同流派选择组配出的不同套路和标志性技能，又细划分出了更多的流派，一共有二十三类。“梦境空间”的官方也终于在这时发布的电竞行业的正式开发，为了适应电竞的需求，官方设置了技能的规范化调整，以及职业的划分，正式规范了玩家之间对于不同玩法职业的划分和称呼。 最后，就在两个月之前，当“梦幻”战队正式成立的时候，柠荼也代表官方正式发布了补充的第二十四个职业，辅助派系——咒术师。 而这位新职业的玩家，无疑也成为了这个战队中新公布出的重要主力队员——百里墨湘。 “凯文，别看了，把教程关了吧。”百里墨湘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在和琉月说完话以后，他就将原本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戴好，又调整好了麦克风，转了转视角，开口说了起来，“我有办法能尽快上去，不过需要一点配合。你们的跳跃能力怎么样？” “啊？我跳跃能力可好了，最高记录一米九五。”【楚霸王】停止了动作，立刻回应道。 “不是……咳，你们把你们的人物面板打开，把体力和耐力数据发一下。”百里轻轻咳嗽一声来演示尴尬，跳跃能力是有系统根据体力和公式计算出来的，老玩家靠的是手感，这一群新玩家……你和他们谈什么跳跃能力？听【楚霸王】这回应，多半是报了自己的跳高记录啊。 得了，自己算吧。百里墨湘这样想着。 刚一听到【将进酒】这边发话就赶紧关掉了教学视频的【凯】打开了面板将自己的体力和耐力发送在了出去，因为自己不需要看漫长的教学视频而感到兴奋的他，连队伍频道都忘了切换了。信息发布在了公众频道上，一时间底下跟了一群平民玩家发表的“羡煞旁人”。 “嚯？这耐力氪金砸出来的吧？”百里墨湘看了一眼问道。这也是底下平民玩家所关注的焦点——体力数值很正常，耐力数值十分变态。 “哎呀，那不是重点。低调低调。”【凯】发了一个戴墨镜的表情，还一边说着。 “对啊，现在的重点是，你发队伍频道里啊，你消息被顶上去了。”百里墨湘提醒道。 “哦，不好意思。”【凯】这一看，真是自己的消息被楼下一群“贫民”“草根儿”不知道顶到哪里去了。于是，【凯】又换到了队伍频道发了一遍自己的两个数据。 【榕树城】入城(2) 而所有人中间只有【凤求凰】明白了【将进酒】的意图，在私聊小窗里，把自己有会飞的坐骑这个情况告知了【将进酒】，自己不准备参与接下来的跳板活动了。 少了一个人，百里墨湘当然会更轻松。而另一边的琉月，虽然是npc，但是定位是属于咒术师的范畴，星光符纸自己就可以变大一点当小飞毯用了。 陆陆续续得到数据之后，百里墨湘默默地将这些记在了手边的纸上，粗略地计算出了跳跃能力，圈出了最低值。然后开口组织了起来：“各位，攀岩操作有点复杂，我觉得这个方案太费时间。不过我是咒术师，有个技能叫【空间跳板】，我会在前面铺一条路的，以跳板的形式，跳板存在时间限制，我给你们排好顺序，你们跟着在后面往上跳就行了。因为空间跳板的存在时间和体积成反比，所以你们也尽量调整好节奏，我会把意外缩减到最低的。这样如何？” “嗯……可以先试两步吗？”谨慎如秦空，坐在电脑前认真听完百里所说的方案以后，为了保险秦空还是提出了这个请求。百里发了一个点头同意的表情便开始准备试跳。 “先跳两步，大家习惯好了就告诉我，我会开始提高度的。准备好了吗？”百里简单地调整了一下键位，将排序发送在队伍频道中后，问了一句。得到各位肯定答复后，数了三个数，点出了第一个跳板，然后便借助道士职业低阶技能【御剑飞行】，【将进酒】腰间的佩剑飞出，随即【将进酒】也一个轻跳，站在了剑上，飞在空中了。若不是混在一群画风不同的人之中，他当真是像个风度翩翩的修道公子像。 编号在第一个的【星期天】，有些局促地操作着角色跳上第一个跳板。而编号在最后一个的【凯】，看到【将进酒】这样飞在空中，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去，你不是要选咒术师职业的吗？怎么还点道士技能？” 二十级以下低阶技能，只要符合地区条件，都可以通学，而【御剑飞行】就是其中的一个，身在青丘之国的角色们不会有嫌弃这种飞行技能的。 对于【凯】的问题，百里无心去回答，他点出了第二个跳板。【星期天】再次向前跳跃去，紧接着编号在第二位的人跳上了第一个跳板。 这时站在一边的【凤求凰】召唤出了自己的坐骑——冰蓝凤凰，【泠】。又是【凯】那充满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作背景的情况下，【凤求凰】跳上了坐骑，驯兽师低阶技能【坐骑飞行】。 第三个跳板点出，前两个成员再次向着各自的目标跳跃，而排在第三位的【青空】却没有跟着跳跃，突然说了一句:“我是巫师，是不是也可以……”巫师低阶技能【扫把飞行】，夏晴也是刚刚一看才知道，代练给自己点了这个技能的。 “……” 因为其中一个人的打断，第一次试跳就这样告终了。 百里墨湘重新在队伍频道里确定了一遍还有没有学习了飞行技能的，在又得到了【星期天】的回答说召唤师有低阶技能【红蜻蜓】，可以飞起来。百里划掉了纸上两个人的数据，重新排序了一番。 第二次试跳开始，因为【星期天】的退出，原先排在第二位的【金钱至上】，站在了第一位上。他像先前一样，不慌不忙地跳跃过去。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试跳中总是掉队的是排在倒数第三位的【听说有人夸我帅】了。可能是性格就比较跳脱的原因，他的操作和节奏有些脱离团队。在陪着他经历过三次试跳以后，他也很快找到了状态。虽然最后还被【凯】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傻？” 百里墨湘轻轻叹了一口气，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钟，两点十五，耽误的时间还不算多。于是，在得到所有人的同意后，百里墨湘开始抬高了下一个跳板的高度，渐渐地，路线一点点上升着高度，大家继续维持着这样简单而又有些枯燥的操作。 有飞行技能的人早早到了目的地的等待着，只留下了【将进酒】和琉月跟随大部队推进着。看着【将进酒】的法器周围不断有节奏地凝聚起淡淡的魔光，琉月感到心头十分踏实，她想不到，本打算的在团队任务中见识一下大家的实力，是以这样的形式体现的。 耐力会随着不断的跳跃，一点点消耗，就会反过来影响跳跃的高度，但是眼前的【将进酒】，不仅节奏掌控的非常到位，而且距离和高度的调整总是最快地被选择出了最小风险的，可见他在计算和操作上的果断决绝。 除此之外，第一个跳跃的玩家会极大程度地影响身后队员的节奏，因为身后的人很有可能会把眼前那个人跳离跳板作为自己跳跃的信号，压力还是比较大的，而排在第一位的【金钱至上】，完全没有怯场的样子，经过试跳的他，就连刚开始的不熟练操作也消除得干干净净了，适应能力让人有些叹为观止…… 就这样继续着，继续着。终于还是出了失误。 因为跳跃力最高而排在最后的【凯】，操作失误，踉跄了几步，就从跳板前沿飞了出去。他的角色也立刻在空中抽搐了两下，看得出是慌乱操作导致的角色动作，但是他也很快反应过来，立刻一个低阶技能【驱风直射】出去，箭矢从武器【驱风弩】上离弦射出，靠着后坐力，【凯】落到了他需要到达的下一个跳板上，就是差点把前面还未起跳的【阎王】给挤下去。【凯】不好意思地发了一个尴尬道歉的表情，【阎王】没说话，大家继续回到原先的节奏上去。 又是没过多久，队中的【无心者】竟然一脚踩空了，他开始打盹了，他觉得这样的操作单调、枯燥、毫无趣味，于是他会精神涣散，很快便出了差错。 【榕树城】入城(3) 而他却一点也不慌，一个低阶技能【傀儡抛掷】扔上了他应该落在的跳板上，又接了一个【换位契约】，自己和傀儡交换了位置，他又安然无恙地落在了跳板上，跟着眼前的队员，继续跳跃着，仿佛没有发生这一切。反而是把身后跟着的队员们吓了一跳，不管是担心他摔死的，还是惊讶于他这高速反应和操作的，其中也包括飞在一边的琉月。 于是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跳跃着，一次一次重复操作着，大家终于靠近了山崖壁上的索道，目的地就在崖壁的山洞，使用飞行技能的几个人已经站在这里等待了，看到队员登陆，他们走进山洞里给其他人让出地方来。 就在这最后一步上，【楚霸王】也出了差错，脚一滑从岩壁的边缘一个踉跄也是要掉下去的架势，他也是毫不犹豫，果断地甩出技能【冲锋】，只是这一冲差点撞翻了还在向山洞内部移动的【凤求凰】。【凤求凰】还没没反应过来，反倒是身边的【海鹰】一个攻击招架替他挡下来了这一个【冲锋】，即使如此，【海鹰】还是受冲锋的冲劲儿向后滑出了一点。 【楚霸王】停下来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先被【海鹰】用那个大十字架敲了一下脑袋，然后看着【海鹰】将十字架缩小收起来，听着【海鹰】说了一句“小心点”。【楚霸王】一边发了个尴尬微笑的表情，收起了武器，一边说着：“不好意思啊。”而当事人【凤求凰】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一句话都没说。 伴随着【凯】最后也成功落地，大家终于成功全部着陆了。百里墨湘也操作着【将进酒】准确落地，随后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微凉的茶水。时间，两点四十左右。还不错啊，就是自己的手有点累…… 琉月也降落在这里，细细观察着山洞。山洞大概五步宽，岩壁比较粗糙，应该是人为开凿的，而且还没来得及打磨；而所谓的索道，只是两根很粗的绳子，和一个竹篓，索道的绳子也没有腐蚀过的痕迹，应该也是建成不久的。 再眺望远处的巨大榕树时，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幽幽的紫色光晕包围着树冠，之前在榕树上有些看不清，走在它旁边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魔法的波动，直到现在大家才真正看清了着巨大榕树的真实面貌。 结界是空间系魔法的特殊形态，但是空间系的魔法又是气息最弱的。琉月走上前来晃了晃那有些粗重的绳索，手感很粗糙，却很很结实，看了一眼悬挂其上的竹篓，目测了一下距离，点点头转身说道：“没有问题，可以到达，只是我们人数……” 还没喝完茶的百里墨湘也没闲着，也是远远观望了一下远处的榕树，在确定了对面的空间系魔法特效没自己帅后，他又瞅上了这个“破竹篓”，其实也不是破，就是……真的小。 正在电脑前思索着又要怎么办的时候，百里墨湘有感觉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险些呛到自己，放下水杯再定睛一看，又是柠荼。 柠荼正带着得意的微笑看着他，然后宣布道：“我已经在官博上更新了进入榕树城的方法了！” “那你更新了，如何让竹篓变大的方法吗？”百里墨湘并没有计较刚刚被对方吓到的事情，而是立刻实事求是地问起来。 柠荼笑容僵化了…… 好吧，虽然没有更新，但是她当然也知道，又一次尴尬地回答道：“这个得用咒术师技能，青丘的【法相天地】或者布兰的【巨化咒】。” “……”百里又无语了，他没点这两个中间的任何一个技能。因为每个角色的技能点有限，还要靠技能书来获得技能点，技能书还不能交易，他当然是挑着作战时更实用的来点了。如果他很耿直地说自己没点这些技能，一定会被柠荼义正言辞地怼回来说“谁让你不点的”之类的话。 大小姐，不是全世界都是你一样有钱可以买洗刷技能点的【淬炼液】的，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知道剧情发展的啊。算了吧…… 他很快想起来，刚刚从琉月的武器，【星光符】，就可以看出琉月应该也是定位咒术师的，不如问问琉月有没有学吧。 正打算开口，就在视角里看见琉月将一张星宫符贴在了竹篓上，一簇簇白色魔光汇聚，竹篓竟然分出来了一个。咒术师低阶技能，【复制贴纸】。 这个技能，在必要时可以补上自己放错位置的技能，所以百里也有点的，而且让竹篓变多的确也比让竹篓变大，十多个人一起在上面要来的安全保险不少，自己怎么没想到呢？一定是自己太累了，大脑都懒得思考了。 于是百里墨湘也赶紧操作角色上前帮忙复制起了竹篓，还开口叫住了正准备去重新发公告的柠荼，提醒她还可以复制竹篓，柠荼立刻一脸顿悟的表情，一边怪罪百里墨湘把自己的思维都带跑偏了，一边出了房间又去重新发公告去了。 幸亏自己能提醒她。百里如是想着，随后看着复制出来的三个竹篓，像原本的那个一样，也安然地挂在绳索上，心下轻松了不少，毕竟半个多小时放跳板的重复操作，对他这种手残来说简直是折磨，而且跳板也是有冷却时间的，还要根据体积来计算，他现在是身心俱疲，别再来个全要这么跳到对面去的活动了，不然他真要关掉电脑和柠荼讨论一下榕树城地图游戏体验极差建议修改的问题了。 大家经历了长时间的单调操作以后，看到终于要到达目的地了，自然是手脚麻利地操作着角色上了“索道”。 “天天，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啊。”最先跳上来的【凯】先是好奇地转了半天视角，直到看见了还磨蹭在最后的【星期天】，立刻嚷嚷起来。还生怕对方注意不到或者是因为他自己刚刚跳跃操作的瘾还没过完，他操作着角色蹦跶的两下，惹得在他身后的【听说有人夸我帅】视野跟着一起跳跃起来。 【榕树城】入城(4) “那个……高不高啊？”【星期天】怯生生地说着，声音都快被系统默认的风声吹没了。 “不高不高，你要不到我这儿来？我这儿还有地儿呢。反正游戏里，你放心，我保证有本事救你啊。”【凯】一点没有嘲笑的意思，末了还向【星期天】发出了邀请。【星期天】也不是矫情的小姑娘，他就是担心也得过去，不能拖大家的后腿不是？于是【星期天】也很快向着【凯】所在的那个竹篓走去。上了索道，【凯】先揉了揉【星期天】的头，然后大喊了一声：“出发喽！”随后就向着身后的岩石放出了一箭，借着后坐力，竹篓脱离的地面，向着对面直掠而去…… 琉月在风中一点点睁开眼，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这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让她有些头晕目眩，抬起眼看看身边的【金钱至上】，视角正是对着自己的方向。 秦空看到琉月的视角转过来，也毫无退避之意，手已经不自觉地做出了操作。游戏中的【金钱至上】就那样把在风中那身体隐隐打颤的琉月拉了过来，护在怀里。他明知道眼前的只是一组数据，但是他口中却还是没抑制住，小声说道：“不敢看的话就不看。” “嗯……谢谢。”琉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被拉过去的一瞬间，她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思考，直到她听见这样无法言喻的语气时，她礼貌地道谢，随后也陷入了沉默。 同样也站在一个竹篓里的【楚霸王】，把视角朝着这边转了过来，随后又很快转走，什么也没说。 琉月感觉耳边的风声减小了许多她还是很自然地选择了看向前方那不断向他们靠近的巨大榕树。 就快到了…… 百里墨湘正打算推完这段剧情就休息一下的，他连耳机都摘完了，正要放手时，突然感觉指尖的耳机一震，他立刻又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这是要多大的声响啊？ 他马上抬头看向眼前的榕树城，对面这一波魔法光影是怎么回事？不对啊，既然有结界，那这里应该是处于防御状态的，当时自己怎么又忘了？他好心塞啊。百里墨湘的手正摸回键盘上，准备操作的时候，接下来出现的一幕更让他惊讶了。 【楚霸王】竟然直接从索道里跳出去，借助个技能冲锋就向着对面冲过去了。这小子疯了吧？虽然新手不会目测距离，但是这技能光影也不是闹着玩的啊？ 百里墨湘在努力想办法，放出了技能，又是那一记【空间跳板】。 【楚霸王】的冲锋还没停下，所以跳板的距离也是算好的。预判操作，每个玩家或多或少都能够领悟的技巧。随后就见【楚霸王】顺利踏上落脚点又是一个10级技能【奔雷踏】跟上，又是一段位移…… 完了，刚刚那一招【冲锋】是百里墨湘根据刚刚【楚霸王】自救的时候用了一次才知道大概距离的，现在这一个【奔雷踏】，距离…… 早早闭上眼睛几乎要放弃的百里墨湘，又重新睁开眼看向屏幕，这一看才发现，咒术师17级技能【鹊桥赋】。纸片折叠出来的无数只千纸鹤在空中组成了线桥梁，【楚霸王】也就是在这样一座纸桥上落脚而后跳跃过去。 百里墨湘默默在心中叹息着，他知道这只能是琉月发动的技能，但是他却是有些五味杂陈。没想到最后临危不乱解决问题的人，还是琉月。 还要再多学习才行呢，心下叹息过后，百里也很快振奋起来，因为接下来，可就是新的战斗了。 打头阵的【楚霸王】顶着他那看起来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势的id就冲进了对方阵营中，没半点犹豫，直接【穿杨】起手，扫出一片空地来，刚站稳了脚，就开始了技能的衔接。 琉月看着他冲在最前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因为她明显的看出了：【楚霸王】的操作，着急了。 万幸的是，在这次集体任务之前，琉月已经默认到达了20级。和那些玩家不同，身处于这个世界的npc，24小时里，即使是睡觉都是在提升经验的。补上【鹊桥赋】之后，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各种技能铺天盖地地迎了上来，有飞行技能的人更是抽空就一跃而起，寻找各种视角丢出了各类技能。 对面破绽也很大：远程攻击只有魔法师。在对面的技能光影眼花缭乱地飞过来的时候，秦空是最先注意到的，他毫不犹豫地在琉月的耳边说了这一突破口。 魔法师，初定位是一个法师类型的职业，都是爆发地图炮式的大范围覆盖性输出，且具有较长的输出僵直状态，也就是俗称的技能前摇，如果没有团队配合必然是致命的。而这一特点在琉月还没有转达给队伍的时候，【楚霸王】已经像是个人英雄主义一般的冲出去了，这让琉月也有些伤脑筋，在和【将进酒】相继补上了辅助技能之后，战斗状态就全面开启了一般，但是很快，他们的错误就被【金钱至上】找出，并即使弥补上了。 正在【楚霸王】的大招放招前摇都已经显示出来的时候，【金钱至上】在【凤求凰】的防御技能【魔法盾】的掩护下，也使用了一个滑翔技能，顺着【鹊桥赋】的技能残留，接上技能【天使之羽】滑翔着陆。 “停一下，我们是来还人的。”还未完全落地，就听见秦空的角色已经开口了，语毕，【金钱至上】已经亮出了还沉睡着的两只苍鹰。因为【阎王】早就把自己带着的那只也丢到了第一个索道上，秦空毫不犹豫地就当做了筹码。 秦空的研究告诉他：魔族人虽然谈不上多么团结，但是对榕树城这种小聚集点的来说，哪怕是一个幼童，都是必须要珍稀的人力资源。 果然，攻击停止了，【楚霸王】也收招了，大家陆陆续续登陆了。 【榕树城】入城(5) 真是差点就忘了，琉月不禁在手心捏了一把冷汗，他们的任务是来帮人家守城的，他们不是来攻城的猎手啊。 只用一句话就能够成功解围的“秦先生”，虽然犀利，可总是能最快的找到问题的根源，有效率与和平的方式解决掉问题，无论怎么去看都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很可靠。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在琉月的脚刚刚踏上这巨大榕树的时候，隔着结界微弱的紫光，在还有着窃窃私语的人群之后，传来了这样一个严肃又明亮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向他们询问，很明显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来到榕树城的这群人可能并不是自己的敌人了，或许说话的人正是榕树城的某位掌权者。 这时琉月看向声音的来向，却是先对上了【金钱至上】那双眼睛，他手上还做着些微操，悄悄比划着动作示意，让琉月到他身边去。琉月点点头，一边接近过去，又一边礼貌地回应着人群后的那个声音：“您好，我们是从首都来的公会，星宫。这次来到榕树城的目的是帮助榕树城守护城池的。” “是吗？”原先那个声音继续说着，人群渐渐让出一片空地，走出来的是一位装束朴素但体面的白鸽魔族，他知道了琉月是话事人，虽然暂时没有放下戒心，但是依然礼貌地上前说道，“我是魔卫军榕树城分支骑士团的骑士长兼榕树城现任城主，文森特。感谢贵公会带回我们的同伴，请原谅我们先前的失礼，在入城之前，可以允许我们先检查一下贵公会的成员身份以及公会通行文书吗？” 听到文森特的话，琉月在心下长舒一口气，这个城主是个能够正常交涉的人，看来是可以顺利入城了，礼貌回应了城主的问题之后，文森特让守城士兵各自继续巡逻工作去了。只留下一些必要的人员，先是接走了两只受伤的苍鹰，然后开始了对每个来者的身份确认。 检查的过程大概是不需要担心的，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身为猎手的【凯】。在士兵们检查到【凯】的时候，一看到那猎手协会专属高级装备【驱风弩】，负责检查的士兵就是一机灵，【凯】马上摘下了胸前那金闪闪的诚信勋章，将勋章出示给那个士兵看。 也不知道【凯】到底是为了嘚瑟自己有钱，还是怕别人看不清，或者是自己微操把握得不好，他把那勋章一伸出去，直接拍到了那士兵的脸上，站在旁边看到这个画面的另一个士兵忍不住笑出声。 等到那位被勋章“打脸”的士兵对着【凯】瞪起眼睛的时候，【凯】立马点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那士兵才用一副“老子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表情，转过身就一手揽过刚刚那笑出声的同伴，压制着同伴的脖子走了。 文森特在细细查看了琉月递给他的通行文书，又陆续得到了士兵们的反馈之后，摘下了信封上青鸟图案的蓝色火漆章，在文书内页的通行证副页上盖上了自己的身份章，一个红色的鸽子图案的印泥章。 最后他又向琉月等人做出了“请”的手势，说道：“欢迎各位来到榕树城，感谢贵公会在我城危难之时伸出援手，我向我们先前的冒失行为作出道歉。待各位入城安顿后，我会向大家交代榕树城现在的状况，请。”随后那淡紫色的结界的颜色逐渐褪去一块，出现了一个入口。 “谢谢。”琉月对他微微鞠躬，随后又转身示意公会的大家可以入城了。 总算是推完这段剧情了…… 电脑前的百里墨湘揉揉手，又在团队频道里发了一个“下线了”之后，关闭了自己的游戏界面，退出了游戏账号卡，捂着脸仰天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活动活动去的时候，忽然又看见了电脑桌桌角，原先柠荼坐着的方向，放着一盒没有开封的柠檬茶。 轻轻一笑，百里又伸出手，拿起来那盒柠檬茶，和旁边机位上的高晓天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游戏世界里，星宫进入了榕树城，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地点，此时的时间，现世时间下午3点…… 柔黄色的阳光渐渐隐匿在云朵之后，遥远的天边还有漂浮的岛屿，去往那里的人如若没有神明的冠冕，便多是拥有着巨大的羽翼。他们无需咆哮或怒发冲冠，就已经足够展现他们的强大。神明眷顾着天空中高贵的魂灵，于是他们各个借助神的光辉为自己编织着金色橄榄枝的头冠，为自己或爱人彼此佩戴，共同享浴着这份光与热。 就在榕树城的树冠上，淡紫色的屏障魔法微微闪烁着，或许遥远的月亮或潮汐都能够牵动着微光的波动。一时间，宏伟的日光与这棵树的影子交叠在了一起，魔法屏障的光芒与日晕渲染出靓丽的色彩。 不知道【亚丽姗大】的飞船现在开到了哪里，琉月看着在前面引路的白鸽，一边想着。那圣洁的白色大翅膀，现如今是内敛地收在一起，一如他的一身军装制服，整齐又规范，干干净净的，十分利落。除此之外，那些交相辉映的光线之间，文森特城主的金发显得格外耀眼，本就因为翅膀的存在而显得高大的身型与宽阔的肩膀，都在这一刻共同组成了一种极具神性的光辉。 琉月有种奇怪的直觉，好像面前的这位领袖并不应该是属于这里的，他应该来自于更加遥远的，比现在这座狭小城池更加广阔的天空之上，在那里他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更加美好的前程和人生规划，但是他因为某些变故，来到了这棵榕树上，和这些民众们生活在了一起。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太过清澈透亮，可偏偏是这种纯粹，让现实里那些混浊的事物轻而易举的蒙蔽了他的双眼，可能……可能是这样吧。 【榕树城】白鸽(1) 在入城以后，大家完成了剧情的第一部分。说起来也很有趣，榕树城的整座城池都是在这棵巨大的榕树上，粗壮又盘根错节的树枝构成了一条条小路，细心地铺垫着水泥和鹅卵石，必要的地方也搭建着木梯。 身临其境时，周身环绕的枝叶，自己仿佛也被大自然拥入怀中。城中的居民大多属于拥有翅膀的鸟类魔种，为了防止在窄小的道路上会把对方撞下去，除了幼小的雏鸟以外，几乎每个人都选择将翅膀收回来来，无处不是大自然特有的友善与宽容。 夜晚到来之前，琉月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起了自己的羊皮书。手上的烫伤还在，但团队里的治疗和冰系法师并不是摆设，痕迹已经消去了不少。 从榕树城的状态看来，这里应该是第一次有非敌人的外来人入城，文森特是一位看上去很有礼貌也很理性的领导者。在将那两只苍鹰还给榕树城的时候，文森特也表现了足够的信任。 另一方面，在进去榕树城之前，遇到了疑似黑猎的人，但是并没有证实身份。从他们手中救下两只苍鹰已经足够怀疑他们存在着偷猎行为，并且已经对魔族人采用了非常不友好的手段。如果最终证实了那些人是黑猎的话，星宫一定会出手阻止这样恶劣的行为的，同时保证完成榕树城的这次护城任务…… 认真地写下笔记，琉月长叹了一口气。先前文森特对她说过会向他们解释为什么会先对他们发动攻击，他们在求助于首都势力的时候都完全没有寄希望于真的会有人来帮助他们，然而现在，琉月依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榕树城的魔族人，以鸟类为主，进出榕树城本来就不需要索道，那么索道必然是人类修建的。以之前索道的新旧程度看来，大约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但是索道一段的崖壁上是山洞，同样是人工开凿的，另一段却是和榕树城内部相连，这么想来……这另一段，应该是榕树城内部的人员里应外合的。 既然索道必然是为人类做的，那么为什么又要抵御索道上来的人类呢？榕树城对这索道应该是防御状态，应该是有人接近了结界就会有反应，触发了防御状态，那又为什么要修建索道呢？ 琉月用手指摩挲着羽毛笔的笔杆，看着手边蓝光屏上的行动记录和索道cg图，羽毛笔的另一段轻轻抖动着，她的脑海中也反复地思索着那些疑点，而所有的问题却只能给出一个解释。 说明榕树城的信息流通已经人掐断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卧底干的…… 即使就是这样一个游戏世界里，也还是有现实里的残酷桥段吗？是的。琉月不敢妄下结论，她决定先不记录这种猜想，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上，却并没有合上羊皮书，反而将云端光子屏移到了正前方，继续研究起了索道的其他信息。 索道的麻绳很粗，竹篓也很宽，应该是做好了长期出入榕树城的准备。能够不被结界发现就做出这些行动姑且不论，从这次士兵对他们发动攻击的时间看来，榕树城内的士兵也不是摆设才对，怎么躲过的呢？ 正在静静思考，忽然房间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迅速关闭了云端光子屏，连同羊皮书一起收进了自己的私人空间元里，琉月立刻礼貌回应。 门被徐徐推开，敲门的【金钱至上】却并没有先进入房间，而是侧身让开，对身后的人示意着，在他身后的人正是文森特。 “晚上好，文……” “嘘……” 原本被突然来访的文森特吓到的琉月正准备站起身来问好，却被文森特做出的一个手势制止了。看着转身就离开又带上门的【金钱至上】，琉月明白了。这次的支援行动不是为了兵力支援，文森特首领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 “突然到访有些唐突，还请您原谅。” “嗯，我明白。”四处看了一圈之后，琉月转身把身后那扇窗户关上，又使用了一个简单的屏蔽魔法，随后才让出了书桌旁边的椅子。房间很小，卧室和书房两用的，只有这一把椅子，琉月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床边离文森特最近的一角。 文森特见琉月的行动显然是知道自己的来意，当然也顺意坐在了椅子上，直切主题，开口道： “我想你也猜到了我们榕树城现在的情况。内部人员里出现了我们没办法控制的人，事态已经持续了两周时间，直到今天你们的到来，我们才知道他们的行动已经深入到了这种地步。你们再晚来一点，或许下一次入城突破的，就是真正危险的敌人了。士兵内部排查得很干净，平民们也早被我们控制在城内了，但是……还是出现了平民受伤被抓的事件，我们已经，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了。” 文森特说的包括了榕树城真实的现况，甚至还有一些诉求的口气，但并未到绝望的地步。作为魔卫军的一份子，他忠于自己的种族，包括领土，无论何时何地。 琉月认真听完以后，微微点头表示理解，这也应证了她刚刚的猜想，但是当她真的面对大人物时，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琉月思考了一下又说道： “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会竭尽全力帮助您维护住城池的，呃……” 她卡住了，她也只是猜到了大概有卧底的情况，但是关于其他的，她也断掉了思路。现在她脑海中那个索道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答案，死循环绕在同一个点上，就像现在纠结要不要帮助对方做一些推论这件事上。 她纠结着，紧张地避开对方的视线，指尖在手后面偷偷打着转儿，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某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遇到什么问题的话，就来找我吧。 琉月忽然像是来了底气，原先堵在咽喉的一口气也长叹出来，继续说道： 【榕树城】白鸽(2) “既然发布任务让公会来，那您一定是相信外来人不了解情况，没办法和敌人接应。所以我内部的成员一定是可以了解这些情况的，对吧？” “是这样没错。” “那，我可不可以再叫个助手来了解情况？” “是刚刚在门外的那位吗？”文森特指的自然是门外的【金钱至上】了。 “嗯，没错。”琉月点头。 “可以。”文森特没有反对，外援是他请来的，自然谈不上怀疑了。 琉月的手终于松开了，长舒了一口气。如果能有“秦先生”在的话，会变得轻松很多吧，琉月如是想。 现世时间晚上七点，伴随着秋季逐渐变长的黑夜降临，冷风也毫不示弱地来到了这座城市。微风过时，便听见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训练室内的灯光很暗，训练刚刚结束，大家各自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宿舍去了。却是柠荼抱着个文件夹，从训练室外面走了进来，还在跟手机里的人讨论着些什么，表情也并不轻松。 百里墨湘正准备关掉电脑的手又退了回来，目光追随着不断向自己这边靠近的姑娘，仔细听着她是在说些什么。好像是…… “其他战队的名单和资料已经被收录完了，你看见了吗？……在官方网站上已经公开了，详细资料我整理了一份，你是过来和我们一起讨论，还是我给你发过去啊？……好的，那我等你一会儿，你路上小心。” 说完以后，柠荼也正好走到了百里的跟前，挂断了电话。训练室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只剩下这两人还在这一台亮着屏幕的电脑跟前。百里会意，伸手给她够过来旁边机位的椅子，放在了自己身边，还顺便把游戏也登录了上去。柠荼也没见外，直接就坐下了，文件没翻开，只说了一句“等会儿琉辉要过来。”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着琉辉到俱乐部来。 琉辉这边是第一次提前离开病房，和前台护士打完招呼，正准备给夏晴短信过去交代一声的，出门时却和进门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没撞疼你吧？” 明明是琉辉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就站稳了，对方被撞得跌坐在地上，却是对方连连道歉，还是个有些娇弱的女声。琉辉也没多么小心眼，把人拉起来，再去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机。 屏幕亮了，还显示着信息，琉辉一看也没什么重要的，只是屏幕钢化膜的一角有点磨损，摆摆手说了句“没关系”就走了。 短信消息是百里给他发过来的:“听老夏说医院附近那个超市的速食火锅包挺好吃，方不方便带几份回来当夜宵？路上一定要慢~一点哦，谢谢。” 这个百里墨湘，想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单独多处一会儿二人世界就直接说呗，还要把我当奴隶使唤…… 琉辉不满地撇撇嘴，把原本想要发给夏晴的短信发出去后，他就顺路去买“夜宵”了，继续向着俱乐部的方向走去了。 训练室里却早就不是先前那么轻松了，百里墨湘和柠荼都同时对着那电脑屏幕里游戏界面上显示的场景感到迷茫。柠荼已经准备重开一台电脑，找找榕树城的文案了，等着开机的这一点时间，就坐在原位置上看百里对着电脑疑惑的表情。 游戏世界里，星宫的众人已经被榕树城的士兵逼到了城门附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在房间内与平静交谈的文森特先生突然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突然向琉月和【金钱至上】发动了攻击，也许是谈判破裂了，两人也没陷入被动，防御技接得也挺顺手的。只是不做反击动作，还阻止了其他人准备反击的动作，就这样几个回合交锋下来，大家又被推回了原先着陆的地点上…… 电脑前的百里都懵了，刚刚推进的剧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扭头准备问一下身边的“知情人”，结果却发现柠荼真的开了一台电脑，登陆了游戏官方网站的论坛，去找自己的文案去了。百里只好又将问题咽了回去，负责文案的本人都不知道哪里有问题，问了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反正不让自己反击，百里也就心安理得地慢慢在键盘上敲出了一行私信：“怎么了？” 发送的人，自然是参与了谈话的【金钱至上】了。对方也没遮遮掩掩，回答也很简短：“演戏。” 百里总算把悬着的心放下了，原来是新剧情推动了啊。于是也立马侧过身来和柠荼说了一声：“诶，不用找了。演戏呢。” “演戏干嘛？”柠荼刚把文案看了个开头，听到人的解释反而更加坚定自己要再看一遍文案的想法了。榕树城是低级副本和练级区，那里还有什么错综复杂需要演戏的剧情吗？ 就在这期间，游戏里的众人已经顺着索道又回到了原先那个山洞。柠荼甚至还能从那因为百里墨湘不喜欢戴耳机而扔在桌子上的耳机里听到几声抱怨。那是必然的了，莫名其妙地被个低级任务折腾这么几个来回，不气到退游才怪吧。 不过很快，这些声音被其中一个男声取代了。柠荼有些好奇，挪了一下转椅就凑过来，伸手勾过来桌上的耳机戴上，仔细听起来…… “首先，这个卧底不会是榕树城内部的高层，榕树城内部没有政府，管理层是由魔卫军旗下的骑士团兼职的，所以才会由文森特这种典型的文武双用人才来担任骑士团团长和城主的双重职责。我看过大体世界观的设定，可以肯定魔卫军的忠诚度无论是多么偏远或者无论遇到怎样的威逼利诱，都是不会改变的……” 听起来像是在冷静分析局势，干净利落的语气，还有……现在还有人打网游会看文案吗？柠荼听到这儿，有些想笑，却也只带着兴趣和自豪地笑了一声，不忍心打断，继续保持安静，认真倾听着。 【榕树城】白鸽(3) 柠荼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也让百里墨湘有些好奇起来，也凑近了些，将耳朵贴在耳机外沿上跟着一起听。两个人的脸就隔着一个耳机听筒，显得格外亲密。 “其次，除士兵外的平民，因为防御状态的开启，也完全失去了作为自由人民应该拥有的自由出行权利，先前的两只苍鹰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是士兵即使不带武器，那么防身用的物品应该是他们出城必备的，但是没有。所以一定是平民失去了出城的机会，但是文案里也说过，榕树城是一个完全建立在树上城市，粮食补给没有自己耕种的选择，资源必然是需要用采集的方式获取的，所以那两只苍鹰，也就是所谓平民多半数需要出去寻找资源，才会擅自出城去的。但是黑猎伤害的主要人群必然是平民， 卧底愿意成为卧底的一个必要的动机，就是成为卧底对自身有好处，无论是哪个方面的。黑猎在文案中的定义是，以猎杀魔族生物为获取暴利主要手段的猎手。” 百里也听得有些发愣，这世上真的有人打网游还看官方文案的吗？他偷偷瞟了一眼依旧保持着那个表情的柠荼，还是那样一副欣慰又安静地听着，就像是有人在替她解说文案一样，而且这个解说一定还很到位。你看，这“解说”得都让写文案的本人都露出了认可和愉快的笑容了。 而正在认真分析的那个本人却完全不会想象到，那个负责文案的本尊正安静地听着他那完全凭借自身理解而整理出来的信息。耳机里，秦空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么接下来，也就是我排除得到的最后一种可能。商人，其实不止是榕树城，整个大世界观的文案中提到过，这个世界的产业形势与现实世界保持大体一致，也就是我们所理解的农业、工业、第三产业。前两项在榕树城这样的环境中显然是不适用的，所以我也仔细研究了一下榕树城的文案，其中有一条是这样说的：我们会用榕树巨大的冠冕宽恕一切外来者。其实最浅显的理解就是，这里作为低级区，不会过分打排斥外来者；而深层的理解是，这里可以接纳外物，那么第三产业也就顺理成章地担当了这里的主要产业，如果我没有猜错，在一个鸟类生物众多的城镇，最适合接手的职业，就是快递。那么在防御状态开启导致全面封城的时候，受损失最大的是谁呢？谁会最渴望尽快打开城池的大门呢？” 其实不需要回答，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无论是对游戏文案的理解还是逻辑体系，都完整得让柠荼有些自愧不如。她在文案中埋下的一些线索都是非常隐晦的，导致越来越多的玩家忽略了文案中的线索，全靠自己的摸索实践来整理攻略，这让柠荼有些无话可说，但是玩家的玩法她是不会去随便打扰的。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柠荼还是毅然决然地坚持着书写发布文案的习惯，有很多人认为这是浪费时间，但是这其中真正的意义也只有少部分人会理解。 探索世界规则的本质就是探索自由…… 而就在今天，柠荼的心里涌动着一种说不清的愉悦，一个人要努力多久才能让人看见自己真的在努力并且一切努力都有意义呢？她又笑了，没有忍住激动的心情，插话了： “那你觉得榕树城是什么时候有的卧底？” 连麦克都没有完全调整好，她就已经问出口了。百里有些尴尬地看着界面，慢悠悠地打开了对话框，开始敲起字来。而秦空已经语音和柠荼对话了。 “你是谁？”秦空听到了陌生的声音，有些不悦地轻轻皱了一下眉，一边调整着视野一边问道。 柠荼自作主张的抢过来鼠标调整起来视野，找到了之前正在说话的那个人，【金钱至上】。百里也总算敲好了字，发送到了队伍频道里：“不好意思，朋友在说话。” 秦空这边也显示了队伍频道的消息，也就松了一口气，不等柠荼再回答，继续说道：“你是百里墨湘说过的那个给游戏世界写故事的那位？” “哦？他介绍过我吗？嗯……对了，我是想问一下，怎么还有卧底啊？低级本不应该有这种剧情才对啊。”柠荼也不纠结人家认不认识自己，她最关心的是到底是什么引发了剧情的错误。 “这不是应该问你吗？”秦空说得理所当然，虽然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是也让刚刚有些激动的柠荼噎住了笑声。 “榕树城是我上个季度刚刚开启的地图，我也想不到就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有人改变了榕树城的格局。实话说我写的文案侧重于科普介绍……就是旅行指南，知道吧？但是具体的细节剧情是需要玩家自己去触发的。黑猎倒是容易，但是榕树城内部出现卧底，这种情况一定是有玩家注册了以榕树城户籍的游戏角色才会触发的。不过有人注册过的话……怎么会没有人知道索道的事情呢……”柠荼的分析也戛然而止了，她又不是秦空这样擅长归纳总结分析的人，一时半会儿她也说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正陷入尴尬局面时，训练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柠荼和百里同时抬起头，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琉辉右手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左手带上身后的门，走进了训练室。 “琉辉，来了？”柠荼摘下耳机站起身去迎接。 百里也就只好又慢吞吞地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行“有事，等下聊”。 “嗯，在干嘛呢？”琉辉简单回应了一声，将塑料袋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就凑过来看百里的电脑，登录的角色是【将进酒】，视角看着的是【金钱至上】，又随口感慨了一声，“呦？还挺热闹。聊什么呢？” “咕……”三个人之间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响了起来，大家莫名地安静了，抬起眼来互相对视一圈，直到柠荼悄悄捂着嘴，避开了两个人一起转过来的目光。 【榕树城】白鸽(4) “饿了？”琉辉只是一问，转身就去找被放在桌子上的塑料袋，一边翻找着一边问，“清汤还是麻辣？” “会长痘痘的，酸辣。” 听到柠荼的回答，琉辉的动作顿了一下，无奈地垂了一下头，笑了一声，又侧过脸来继续问：“呃……没有这个味儿，要不清汤加醋？” “唔，算了，就清汤吧。” “好嘞，马上给您送过来啊。你呢？”琉辉也没忘了再问一下安静坐在边上的百里墨湘。 而百里这边看着琉辉挑出来的几个塑料碗，还在键盘上的手收了回来，起身说道：“我自己挑，一起去水房。” 琉辉点点头，怀里揣着前两个泡面碗，等着百里挑完，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训练室。 而柠荼坐回了百里墨湘原先作者的位置上，拿起了耳机重新戴上。游戏里的几个人已经开始了交流，自己轻咳了一声：“回来了。继续之前的话吧，我想你应该能听得明白我的意思。我能记住的只有世界观，而不是整个世界。这个游戏世界可能因为任何一个人的不同选择而走向不同的未来，但同时又不会改变本质。嗯……”说到最后，柠荼也停了下来。 “嗯……我猜你的意思大概是：这个世界是你的，但同时也不是你的；他们可以改变你的世界，但无法改变你。”这时接着柠荼的话，另一个声音响起了。柠荼握起鼠标自己转起了视角，是一个id叫做【无心者】的人。 柠荼不自觉地点点头，准备继续说道：“是的，那个……” “好酷啊！”还没等柠荼开始继续，那个【无心者】已经控制不住那激动的语气了，“你这岂不是创造世界法则的master？好想学啊，怎么做到的啊？” “韩钰，别打岔。”【金钱至上】当然不会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止住了【无心者】的跑题计划，他又重新找回了原来的话题，“你是说，在榕树城副本开启之后到现在，这个世界发生了变化，对吗？” “嗯，而且是我不知道的变化。”柠荼回答道。 “嗯……你的世界总文案里的第三条说过一句：这里的一切都是现实在梦境中的投影。现实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件吗？和游戏有关联的。”秦空永远改不了他严谨的学术态度，有理有据地分析出了目前的可能性。 柠荼安静下来思考了几秒钟，直到琉辉和百里各自端着泡面碗回来，柠荼才猛然想起来，最近和游戏相关的最大事件。她伸出手抓过了旁边的文件夹，翻开来将名单一览无余，翻看了两页后，她才开口：“网游电竞联赛，开始报名，要求所有人使用实名注册的角色，一年半的时间里在第三区重新练到满级……这么说来，一群妖孽都进了新手区啊……” 柠荼的声音渐渐小下来，却越发肯定这种可能。游戏世界的剧情会被一些人改变，那么这些人在游戏世界里一定也不会是实力差劲的人，否则他凭什么让世界也跟着他们的意志改变呢？那么实力很强的人，莫名来到新手区这种对他们没有任何挑战性的地方来的理由，不正好就是联赛的赛制要求给的吗？ 柠荼长叹一声，感慨道：“这个……我可能就不好出面了。” “因为职业圈的要求吗？”秦空也反应出来了问题的根源在哪，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了解了真实情况后，他低下头看着键盘上铺开的文案资料，微微皱眉，将它们重新整理在一起，放在了一边，“我了解了，感谢你的提醒。” “哦，没什么的。”柠荼都没有反应过来这道谢的意味，等到习惯性地回答完了，才发现这个人还挺有礼貌的，不自觉又轻声一笑，“需要我再提供些别的帮助吗？” 秦空听到后也没什么犹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需求：“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找找是什么人？你比较方便让那些职业选手回避一下我们的剧情线。” “这个嘛……”现在变成柠荼开始犹豫了，别人的剧情即使她是世界主宰也不能全都是她能一手掌控的。 两人在游戏中谈话的时间里，琉辉和百里那边已经将那热气腾腾的夜宵送到了书桌边上。琉辉早早接过了百里递过来的文件夹看起来，一边看一遍吃，直到突然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才引起了身边两个人的注意。 琉辉背过身去，使劲儿捶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百里也友好地伸出手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背，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琉辉又喘了几口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把桌上正摊开的文件夹一把扯过来，指着上面某个战队的成员表格问起来：“耀疯子他们队是搞笑来的吧？” 说完后，琉辉又咳嗽了两声。柠荼只是和秦空说了一句“有点事儿”，就起身走过去，一边接过百里那拍后背的工作，一边探着头去看百里接过来的文件夹，随后她和百里就露出了同样诧异的表情…… 联赛战队审核通过的名单，战队名24k，成员职业：神枪手，枪炮师，机械师…… 一个团战，三个射手定位的职业。真亏了没把琉辉给噎死了，这是怎样疯狂的战术布置才能搭配出这种阵营来啊。游戏公司在建立电竞体系时已经明确写出了游戏的类型属于mmoact，也就是所谓的“动作类游戏”，怎么就被这个叫做24k的选手们注册出了一种“射击类游戏”的错觉呢？最重要的是联盟怎么给过审的呢，两人同时哑口无言。 “耀疯子”是琉辉给24k的队长林耀取得外号，林耀是一名神枪手玩家，打法经常非常激进，对团队的默契和各自的发挥都有着很高的要求，因此也常常出现技术失误的情况，琉辉和这人交过几次手之后就这么称呼林耀了。 直到琉辉真正回过劲儿来，才打破了沉默。 “不止阵容奇葩，你们再看这些id。” 【榕树城】白鸽(5) 他一边说着拿起餐盒里的塑料叉子指了一下账号id的位置，然后就去吃东西压惊去了。 “这……噗……”柠荼看完后也是没忍住，用手挡住了嘴巴，然后转过身去回到自己座位去了，随口说了一句，“林耀他们真是……”想起之前看到的星宫一个人的id叫“听说有人夸我帅”，现在和这个队伍比比，真是不可望其项背。 林耀，神枪手：【不好意思走火】 季辰奕，机械师：【神说要查电表了】 王梵言，枪炮师：【意大利炮】 盖衡，守卫：【你有本事开门啊】 …… “唉，年轻真好啊。”百里也摇摇头，细看起了这些人的资料，不经意扫过一个位置，目光便停滞下来，“诶？荼荼，职业选手为什么要自己把角色练到满级？” “啊？”柠荼将刚戴好的耳机又与自己的耳朵拉开了些距离。 “我说为什么一定要职业选手自己练号？”百里又重复了一遍。琉辉也擦擦嘴，望向柠荼的方向。 柠荼自然是脱口而出：“磨合角色，还有神级角色的注册。” 神级角色就是指五十级满级后，游戏角色可以进行神籍登记任务，之后在游戏世界里该游戏角色的宿主下线后就会变成游戏里的某一个boss。联盟要求每个战队至少要贡献出一个神籍角色，这样做一方面是游戏世界可以丰富素材的产出端口，一方面是让职业选手们对自己进行一种宣传，也算是联盟和游戏公司的一种互利共赢。那么这些boss的背景故事和特征，将全部由职业选手自己来决定。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神级任务完成仅仅代表着游戏角色可以进入公共服务器，而真正创造boss还需要玩家提前完成名人认证，也就是实名注册之后还可以提交的名人认证材料，这是游戏吸收名人为自己做宣传的一种方式，也是这些名人证明自己不光是现实里有名而且游戏打得也很好的另一种宣传。 再加上选手赛前也需要更多专业化的训练项目，那些神籍任务挑战正好也能提供一部分，而且有神籍角色又自带宣传效果和资源优势，对于职业战队来说那当然是多多益善的。因此久而久之联盟大多数的职业选手们就把这个任务当做了一个必做项目，甚至提上了战队日程，梦幻作为本家战队，再加上有柠荼这样一个有远见规划的领头人，这个任务就是一个全员必做项目，他们势必要成为联盟里第一支全员神籍角色的战队。 “那这个……公会势力，在成为神级角色以后也是不会变的吧？”百里继续问道。 “是啊……嘶……”回答完这个问题，柠荼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在榕树城搞事的，难道是职业选手中，属于猎手协会的人？做出黑猎行为的事，虽然有点自毁形象，但是为了高效掠夺资源练级，听上去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秦空也从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信息，他缜密地分析能力很快也让他和柠荼同时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但是他并没有急于发表言论，只是悄悄的退开些距离，和琉月开了一个聊天窗口…… 【金钱至上】：你觉得呢？ 【琉月】：应该是所属猎手协会的职业选手，但是毕竟做出了黑猎的行为，可以逮捕的吧。 【金钱至上】：有没有计划？ 【琉月】：现在做的事情不是计划之内吗？ 【金钱至上】：很聪明，继续加油。 琉月在npc文字聊天界面回复了“好的”，然后继续看向【将进酒】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或许这次她可以站出来说点什么，但是又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金钱至上】，聊天窗口又闪出的新的消息： 【金钱至上】：相信自己的能力，想好了就去做吧。 琉月看了消息有些无言，又重新向那位“先生”确认了一下眼神。明明游戏里的角色不会在面部体现表情，也不会真的自己说话，可是琉月仿佛看见了那个人对自己微笑着，正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发顶，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鼓励着自己，甚至还能想象出那双能够反射出自己身影的眼睛…… 琉月也不知怎的，心里踏实了不少，移动向【将进酒】的方向。她的皮鞋也在山洞的岩石地面上踏出了脚步声，柠荼从耳机中听见，转过视角来找到了她的方向，有些诧异，却没有立刻说什么，起身摘下耳机来向身边的百里招招手。 百里也终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将耳机挂在脖子上，看着视角里走近来的琉月，也没见外，开口就问：“琉月姑娘寻我何事啊？”那角色转变得快到让人以为换了一个人一般，语气随着用语一起进了游戏世界的状态，还明知故问着体现了一把自己的无辜。幸好晚上有很多人都已经下线了，剩下的秦空也不多话，不然都不知道这又要让多少人吐槽他这假戏真做的毛病。 琉月意识到外面的人已经换回去了，并没有介意，只是很平静地说道：“这次任务的难度不大，但是需要大家一起配合，不知道【将进酒】你方不方便将所知道的一些有用的信息提供给大家呢？” “唉，偏心啊，只管秦空叫‘先生’。”百里没有正面回答，先是故作不愉快地假意抱怨了一下。于是很快，他的聊天窗口闪现出了一条来自【金钱至上】的私信消息：你闭嘴。 百里忍住没笑，瞥了一眼身边的两个人，都在一边吃夜宵，一边翻看着那文件，时不时低声谈论一下，又时不时笑着吐槽一下谁奇葩的id，并没有注意过来。这才继续说起来…… “可以啊，如果能帮你的话。” “那真是太感谢了。” “这个说起来有点长，嗯……” 正在思虑着怎样怎样表达的百里，突然被视野边缘闪过的一道白光打断了，他下意识的转视角确认了一下，却被新的突发事件给扰乱了。 【榕树城】围殴(1) 梦境空间网游中有一套关于黑猎的制度，却并没有明确地禁止甚至取消黑猎的设定。有时不只是黑猎行为，这个世界里还有许多boss相关的势力并不属于正派一方，而且玩家都可以自由地选择加入。 “咣当……”金属物落地的声音，在百里瞥见那道白光之后，便在他的耳机里响起。他笑容立刻淡去，没再去转视角找，便立刻找到了技能，咒术师3级技能——【护盾符】。紧接着操作角色快速一把将琉月拉进了怀里。 “呼……”在符纸特有的方形魔法阵扩大起来的瞬间，他恍惚间感觉有一阵风飘过了。 随即他也听见了一声“小心！”，果不其然，爆炸声从耳机里轰然响起，屏幕里也已然是一片刺眼的白色。爆破师5级技能【闪光弹】，光影渐渐散去，他便开始转动视角找这份“大礼”的施主。 游戏世界里，琉月有些措手不及，光影一散开便去挣开怀抱扎进人堆里确认每个人的状态了。这才发现这【闪光弹】后藏着的杀机…… “你怎……嗯……”【凤求凰】正被【凯】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他显然有些厌恶，正准备责问一番时却停了下来。 【凯】双手撑着【凤求凰】脖颈两边的石壁，视角却正向着他身后的地面，或者说是原先【凤求凰】站着的位置，那里的地面在冒烟，是被腐蚀过的痕迹，甚至还残留着飞溅出来的液体，在接触到那大理石地面之后也开始迅速的沸腾起来…… “是岩浆果的果汁……”琉月蹲下身确认了一番，得到答案时也是后脊发凉。这不正是几天前烫伤自己的东西吗？还好【闪光弹】的爆炸威力不大，否则在场的没开防御技能的人全都要进入烧伤状态了。 【海鹰】上前去将两个还叠在一起的人拉起来，问着：“没事吧？” 【凤求凰】没说话，只是视角对着【凯】看了许久。反倒是【凯】像是神经大条一样说了句：“没事，我移速高。” 【海鹰】见另一位当事人半天不说话，干咳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听见“岩浆果”这个词，【楚霸王】直接进入了战斗状态一样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山洞口，却被【将进酒】从身后叫住了：“别找了，他们已经上索道了。”之后【楚霸王】有些不甘心地“嘁”了一声便转回来了。 琉月起身看向那索道，竹篓的消失却是证实了【将进酒】的说法。琉月简单思考了一下，现在的主要矛盾已经不再是黑猎那边的信息，而是计划是否可以继续推进了。 “是目标出现了吧？”琉月问道，随后打开自己的移动终端，准备联系文森特。 “别急，再观察一下。”【金钱至上】却直接上前按住了琉月的手，制止了她。虽然琉月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表示愿意听听他接下来的安排，只是接下来的话是以文字的形式从团队频道里弹出。 【金钱至上】：隔墙有耳。 【凯】：ok！ 【无心者】：那请开始你的表演。 【金钱至上】：其实他们是趁着闪光弹是间隙把竹篓搬走了，目的应该是引诱我们提前过去，黑夜里视角模糊不清，文森特可能会误伤我们，这样计划就失败了。 【凯】：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钱至上】：我看见的。 【凯】：？？？ 【无心者】：我觉得此处我应该刷一波666 【米娜】：666 【星期天】：666？ 【琉月】：呃…… 【凯】：666 【将进酒】：…… 虽然没人觉得他说得有问题，但是新时代没什么大事能够阻挡那些“新青年”们对于吐槽的热爱。只要是个玩游戏的人谁不知道【闪光弹】的作用，它除了致盲也就和岩浆果放一起增强一下威力了，谁敢说自己在这个时候“看见”了东西呢？秦空敢，只有我们这早已看透一切的秦空最敢。而【金钱至上】仿佛没看见一样继续说： 【金钱至上】：现在先引蛇出洞。 【文森特】：然后瓮中捉鳖？ 【无心者】：嗯？人群中出现一只鸽子？ 【凯】：啥？ 然后只有【米娜】瞥见视角边上的【凯】正在大幅度地转动着视角，寻找鸽子的踪影。 【琉月】：是我邀请的。 【金钱至上】：嗯，打一波时间差。 【文森特】：听上去不错，看来相信你们是正确的选择。 【金钱至上】：谁主修空间系？ 【将进酒】：…… 【无心者】：为墨湘的手默哀两秒。\/大笑 【米娜】：百里哥走好。\/捂嘴笑 【凯】：哥，我心疼你三秒钟。\/笑哭 【将进酒】：我可以吃个夜宵再来吗？或者换个人？ 琉月看着“心疼”的队形有点不明所以，除了知道这个【将进酒】的名字拼起来应该是叫“百里墨湘”以外，她得不到任何结论了。 【金钱至上】：没吃饭？ 【将进酒】：下午还没。 【金钱至上】：时间有点晚，你换人来吧。 【将进酒】：行，那我先走了。 【金钱至上】：嗯。那我来说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此时此刻，坐在电脑前的秦空正在快速地敲击着键盘，在显示器和键盘之间平摊着的是他的笔记本。笔记本上拼贴了各种各样打印好的资料，间隙里还有手写的一些分析，无一不是网游资料和公会成员的相关信息，还有他们的名字…… 也许是一种习惯，对于他决定要做的事情他总是认真得有些过分，以至于现在房门被人敲了两遍都没听见，直到房门外的人等不及了一般胡乱地拍起了门，他才摘下耳机敲了一行“等我一下”起身去开门了。 门外的家伙呢？仿佛一个要打劫的土匪，敲门声惹得秦空有些心烦。他大概猜得出是哪路角色，自然也知道生气是没用的，便抬起手揉平了已经微微皱起的眉心，叹了口气打开了门。不出所料，正是昨日刚刚完成演唱会，风尘仆仆赶回家还塞了他一箱子粉丝送的礼物的少年艺人——凯文。 【榕树城】围殴(2) 只是还没等秦空开口，少年便像个娃娃一样嚷起来：“秦哥秦哥秦哥！我也想吃夜宵！” 面对那双“妈妈，有饭吗”的眼神，秦空一时有些语塞。嘴唇翕动了两下，最后只吐出一句：“先把这一段剧情推完。” “好，我想吃豚骨拉面，加个卤蛋。”凯文也没客气，点完菜转头就冲向自己房间去了，就像自己过来点了个外卖一样。秦空看着他的背影，有种怒火不知道往哪里发的感觉。 秦空重新回到座位上，心情虽然已经不同了，但是并不会影响他做事，而真正影响到他的，是【将进酒】下线换上来的人。 “喂？听得见？”从【将进酒】的方向传来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 但是秦空也知道是谁，一反平常谦逊温和的初次见面习惯，直接开麦问了句：“是你啊。” “嗯。”对面回答得更简短了，游戏里的角色扭动着脖子，视角转来转去，其实是现实中的那个人在试探鼠标的精明度，果然，下一秒他就说了一句，“百里，你得有多手残，要把鼠标灵敏度放这么低？”说完之后，他就在百里墨湘一脸想拒绝但无奈表情下，将设置面板里的精密度调到了最大。 秦空这边就算打了个招呼，没去理会那家伙在鼓捣什么，继续输击文字，交代着接下来的打法。而经常喜欢插话打断的【凯】竟然比之前安静了许多，毕竟等下他可是要等剧情结束然后去吃豚骨面的家伙。 而榕树城内，文森特正在组织着士兵们将兵力调动到索道一端。远远看去，巨大的榕树正在向索道的方向倾斜着树冠。调动兵力的动静也并不小，他们甚至已经解封了他们的翅膀，“呼啦呼啦”朝着一个方向聚集。扫落树枝上或者掉落在树干上的叶子，飞起后在他们的羽毛间旋转两下，又朝着榕树下，那空洞的黑暗，飘落下去。 夜空中略过的云时不时将月光收拢在掌心里，稀稀落落地剩下两道光从它们的指缝间流露出来，洒落在这片本属于大自然的土地上。星星陪着月亮一起收敛着光芒，让黑夜更加黑暗下来。 文森特看向索道的方向，而除了几十米以内的绳索，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天的榕树城结界外，似乎起雾了…… 秦空将打法全部交代完，最后确认了一遍每个人是否明确了自己的任务，才让他们各自开始准备。随后他又重新打开麦克，继续说：“琉月，过来一下。” 游戏世界里，琉月正在准备运转魔力，听见了【金钱至上】在叫自己过去，便收了手势，走了过去：“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嗯，琉月。我想把这一次的指挥权交给你。” “给我？”琉月听着他那不徐不疾的语气，有些疑惑。想起来之前在讨论打法的时候对方离开过一段时间，应该也是手头有些急事要处理吧，琉月也就不多询问，点点头站回原来的位置。 一转身却是和【将进酒】来了个四目相对，顿时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和疏离感涌上心头。那双眼睛后，是几乎可以触碰到她心灵的灵魂。 屏幕前的琉辉识趣地将视角转开了，毕竟他每天面对着病床上那个植物人的脸时，已经足够体会了，心酸或者怜爱，或者还有更多的复杂的情绪…… 一切准备就绪。 琉月重新运转起魔力，魔法阵在她的身前结印，而召唤出的正是她随身私人空间元中的魔法书。 这段时间里琉月一直都是在提升自己的，眼前的魔法书正是这段时间兴起的咒术师认为最合适的装备，咒术师多以符文作为武器，还大多是作为一次性消耗品的符纸，因为重量轻。那么最方便保存符纸的道具，当然就是前些年就被人当做一种负重看待的东西，魔法书。 书是用来干什么的？当然就是用来写写画画的。曾经那些躲在背后默默付出的鼠绘大佬们的才能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说好的符咒，全是成了他们创意涂鸦的特色图案。但琉月不同，开什么玩笑，人家是系统npc，和这些手残党鼠绘出来的东西那是一个级别吗？是吗？ 在五彩斑斓的魔光映衬下，星光符在夜空中飘浮着、裁剪着、折叠着、拼接着，熠熠的光芒闪烁着，逐渐接近了他们所需要的模样——一个巨大的篮子，最终徐徐落向地面。 没有下一步工作的人便操作着角色跳进去，只是【凯】的脚一粘着底面就被那纸张摩擦的声音吸引了，操作着角色在纸篮子里奔跑跳跃，听着脚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直到【听说有人夸我帅】将他揽到身边，两人相视一眼，便都没什么动静了。 还“骑”在篮子上的【楚霸王】向正要翻进来的琉月伸出了手，待人平稳地落进了篮子，才迅速收回了护在人腰间的手，自己从篮子边缘上跳下来。他很开心，至少不是拒绝了。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地进行计划了，【凤求凰】召唤出了自己的冰凤凰，【星期天】也发动了召唤师技能【红蜻蜓】。现世里的琉辉也服从安排，操作着【将进酒】跟着【凤求凰】一起乘坐冰凤凰。因为这次他的任务比较重要，而且需要视角，【御剑飞行】没办法保护他放最重要的技能，所以他选择了和鸟类驯兽师乘坐同一个坐骑。不过很快他也发现了问题…… “豁？你这buff够新鲜的。”琉辉的鼠标停留在屏幕上显示的buff图标上。 【体寒】：冰凤凰自带严重的体寒，周围的角色都会附带减速效果。 这要是换成百里的操作，减速的时间应该正好能配合上那家伙是手速，琉辉再扭过头瞅瞅那位正和柠荼一起吃着夜宵的家伙，摇了摇头，还是别打扰人家休息了吧。 而【凤求凰】本人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没做什么答复，操作者冰凤凰飞升起来。 【榕树城】围殴(3) 按照之前乘坐索道的方法，星宫一行人用之前【凯】的那个方法依靠风来推动，但是这次单单一个普攻的后坐力可能就没那么理想了。 于是就看着【凯】蹦蹦跳跳地走到后方，还没等琉月说什么指令，一个15级大招就飞出去了，【惊鸿客】。当琉月看见他箭头聚光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准备说“等一下”时，箭已然离弦…… 也不知道他一边操作角色蹦蹦跳跳时是怎么蓄力的，总之这一波的后坐力可真是不小，箭头的白光吸收了周围不少的气，凝聚成大雁的模样，随后就是惊鸿一声响起，篮子直接顺着箭飞出的反方向朝下来了个九十度高速旋转，篮子里的人都没什么心情欣赏【凯】自认为帅极了的特效，尽可能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而琉月自然是被身边的【楚霸王】及时地牢牢地扣在了怀里，他又用另一只手抓住了篮子的边缘才让两个人都避免了被甩出去的然后从高空坠落地面的悲惨命运。 于是就看着【凯】蹦蹦跳跳地走到后方，还没等琉月说什么指令，一个15级大招就飞出去了，【惊鸿客】。当琉月看见他箭头聚光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准备说“等一下”时，箭已然离弦…… 也不知道他一边操作角色蹦蹦跳跳时是怎么蓄力的，总之这一波的后坐力可真是不小，箭头的白光吸收了周围不少的气，狂风大作之间，那些气最终凝聚成大雁的模样，随后就是惊鸿一声响起，篮子直接顺着箭飞出的反方向朝下来了个九十度高速旋转，篮子里的人都没什么心情欣赏【凯】自认为帅极了的特效，尽可能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而琉月自然是被身边的【楚霸王】及时地牢牢地扣在了怀里，他又用另一只手抓住了篮子的边缘才让两个人都避免了被甩出去的然后从高空坠落地面的悲惨命运。 但是【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自己都不可能欣赏自己的特效，因为他站的位置正好是篮子翘起来之后的最低点，任凭他怎么操作着自己的角色抓住篮子的边缘，依然没能够成功改变被甩出去的命运，但幸好他命大，至少抓住了。篮子转回来以后，大家都从没有被甩出去的惊魂中定过神来时，就听见【凯】那边传出了求救声。 于是琉月还没和【楚霸王】根本就没有反应时间，匆匆跑过去了。和两人一起一起跑到那里的还有【听说有人夸我帅】，然后大家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险些掉下去的除了【凯】，竟然还有【金钱至上】，而【金钱至上】正好就是被【凯】拉住的。 两个赶过来帮忙的人自然不是来看笑话的，赶紧能伸手的伸手，能施咒的施咒，将【凯】和【金钱至上】都救了上来。琉月心下在疑惑，以【金钱至上】在团队中的各种表现不难看出他对团队的所有人都很了解，没道理对【凯】这一手冒失没有预判，就算没有想起来，也不可能毫无操作准备，就连现在把他拉上来时，游戏角色也像离线了一样死气沉沉，一动不动。 刚救上来的【凯】还没站稳，就听见耳边“咻”的一声闪过一道细长的黑影，再低头一看脚下，他立刻又仰起头对着天上的“罪魁祸首”大声嚷嚷道：“辉哥你幼不幼稚！” 琉月看去一眼，【凯】的脚边是空间粉尘，当然就是主修空间系的玩家专属的特效，自然就是正飞在天上的那位已经被替换下去的【将进酒】放了一个普攻。而这位肇事者仿佛没自己事一样，根本没理会【凯】接下来的抱怨，也只有离他最近的【凤求凰】听见他发出了一声“哼”。 任性，这是琉月对这个连真实账号都没见到过的人的第一印象，委实不是什么好印象，但是毕竟对方是来帮忙的，她自然不去多说些什么。 经历了这次宛如游乐园里海盗船的经历，琉月第一次乘坐索道的不适感在这个第二次显得格外不足道。她这次没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就平平稳稳走向前方，看似是看向前方，实际自己的随身终端已经飞向后方提供视野去了。【金钱至上】的反应让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要把指挥权交给自己了，人家虽然还在线，但是人根本不在电脑前，换成网络俗语来说就是，“挂机”了。 没了这个唯一可靠的人，她当然要自己更细心谨慎些，谁知道下一秒又会发生什么。而有那个移动终端去提供视野，在线的人至少都可以帮助她提前做准备。按照计划，他们的目的就是把那些以为他们已经放松警惕的真正的反派揪出来，文森特那边已经得知了计划，第一次进入他们攻击范围20米以内他们不会发动攻击。 那么真正的目标…… “炸药准备好没？榕树城的菜鸟们远程地图炮真的要提前破坏一下。”一个身着深色迷彩装的男子正蹲在山洞口，看向星宫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说着。星光符散落的魔光甚至都未曾熄灭，原先的竹篓却已经重新装上了。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能吧，刚刚才看了完整的攻略，人家柠荼刚刚写出来的，这要是出岔子的话官方都得炸了。” 刚刚离开的山洞中，重新盘踞起来的家伙们，正是所谓的主谋们。有男有女，而除了刚刚说话的人以外，各个都是混搭着花花绿绿的迷彩服。 “准备好了，走吧。”确认好队友们都打点好了装备之后，一个背后背着两把枪的男角色从人群中走出来，动作倒是麻利，翻身就跳进了大竹篓里。 他的角色是一头的金色的短发，五官是直接录入现实玩家的相貌出来的。而头上顶着的id，正是刚刚让琉辉差点因为笑而被辣汤呛到的字样：神枪手【不好意思走火】。 【榕树城】围殴(4) 而那个一身迷彩的男子，显然是和这群人出身不太一样，除了这身全套迷彩装，白色短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身后背着的是机械师职业的标志：工程箱。而头上的id也更加让人语塞：机械师【神说要查电表了】。 这位【神说要查电表了】看着队友们一个个跟着那位神枪手跳进竹篓，自己虽然也操作着，却比其他人更多了些迟疑。他也没掩藏，一边操作着一边说：“听他们说，好像是个新手公会，人还挺多，有个风系的弓兵让他们吃了不少亏。” “知道，你刚刚看出点什么来？”【不好意思走火】转身操作着角色拉了对方一把，问着。 “看见【将进酒】了，我挺奇怪的，为什么他跟着一个驯兽师一起乘着坐骑飞的。如果说是为了减轻篮子的重量更快的过去，他也没必要给驯兽师增添操作负担啊。就算咱们知道他手残，但是他也没到【御剑飞行】都操作不了的地步吧……我觉得还是有点问题。”【神说要查电表了】如是分析道。 机械师，目前联盟二十四职业中视野最远的，除了自身视野外，辅助工具是可以帮助扩大视野的。刚刚就是机械师依靠技能【微型无人机】看见了星宫都有些什么人，不过刚好这个无人机被琉辉发现，顺手就普攻点爆了。 【不好意思走火】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刚刚不是听见他们换人了吗？应该是不会玩的人过来帮忙点个技能就走的吧。” “呃，我倒是也希望他不会玩。”【神说要查电表了】如是说道。因为琉辉换上来以后语音也没有几个，他们当然是没联想到那个人身上去，据他们所知，这位老哥在医院里照顾家人，每天都要夜里上来练级。 怎么知道的？呵呵…… 琉辉一想到以前他在刷怪练级的时候被这群没搞公会建设的人蹲点狙击，他头上的青筋都得被愤怒充血给折腾得鼓起来一圈。他们也不是没有进行过“友好交流”，那自然是沿袭了网游世界的不打不相识和继承了“优美文字”，再将二者有机结合过后留下来的“情谊”。 该说不说，这群人还真不是针对琉辉一个，联盟上下好多的职业选手都说自己有被狙击过的情况，这群人的枪系职业太多了，再加上一个精于战术的机械师坐镇指挥和打辅助，联盟上下一起送了他们一个“光荣称号”——24k黄金大匪帮。 当然，抢东西归抢东西，他们倒是也懂得欣赏对手，加上某个社交悍匪队长的脸皮厚技能，很多对手也成为了他们熟悉的朋友，毕竟在电竞行业里，菜是原罪嘛…… 所有人都进来竹篓之后，一个背着手炮的男角色走到后方来，其他人都自动向前方移动，退开了一些。这个角色也是好生耀眼，穿搭着最花里胡哨的皮衣不说，留着的黑色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头顶id也是最有特色：枪炮师【意大利炮】。 随后就是他向后连续几个普攻，和星宫那些人一样一样靠着后坐力启动了索道。 炮的后坐力和弓箭的自然不一样，再加上炮自身就具有的集中连发效果，和那一阵风吹过去的结果当然也不一样。很快他们就能够看见星宫那群人所在的大篮子了。 两者也不断靠近，越来越近。直到他们都可以看见榕树城所在的树冠时才开始真正的不安。 对方不是已经进入攻击范围了吗？怎么榕树城的菜鸟们还不攻击呢？一种推测瞬间让【神说要查电表了】醒悟过来，他赶紧掏出了自动式手枪，一边向着前方射击，一边大喊着：“炮哥，减速！有问题！” 听见队友召唤，立刻调转的炮口，一边向着竹篓前进的方向移动，一边补着炮，跟着一起减速。 “呵，来不及了。” 枪炮声淹没下，就连【凤求凰】都没能够听见琉辉的这句话，却只看见【将进酒】掌间早早聚起的魔光已经飞出去。紫黑两道，带着空间粉尘的特效就刷的一声，穿过众人之间。 现实世界中，琉辉面对着屏幕，嘴角是自信的弧度，指尖的动作却并不着急，毕竟有个buff让他减速，手速快了也没用。控制手速，对电竞玩家来说是难事吗？而且，谁说他是一个人在战斗的？ “嗡嗡”两声巨响，时空转换门在索道的绳索上出现，任凭那些主谋们再怎么减速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变成反向移动啊。而且这个门放置的位置也是刁钻至极，不偏不倚正好打断了机械师的读条，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索道上，一个竹篓，一个纸篮子就这么交换了位置。 见这技能启动的白色魔光亮起，那一行人却完全没有绝望的情绪，反而是放心大胆的交换了。全然不顾榕树城那边已然飞向他们的各种魔光，几个手雷烟花烟雾闪光什么的对着榕树城树冠上几个远程攻击点一甩，还反过身对着星宫的纸篮子发动了进攻。 他们也不负一群射手的职业，子弹全是冲着纸篮子和索道的连接处去的，除了把篮子打下来，他们还有别的打算。只要绳子一断，所有人都得掉下去。但是身为主谋的他们怎么会完全不做准备呢？ “呃，我也希望他不会玩。”【神说要查电表了】如是说道。因为琉辉换上来以后语音也没有几个，他们当然是没联想到那个人身上去，据他们所知，这位老哥在医院里照顾家人，每天都要夜里上来练级。 怎么知道的？呵呵…… 所有人都进来竹篓之后，一个背着手炮的男角色走到后方来，其他人都自动向前方移动，退开了一些。这个角色也是好生耀眼，穿搭着最花里胡哨的皮衣不说，留着的黑色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头顶id也是最有特色：枪炮师【意大利炮】。 随后就是他向后连续几个普攻，和星宫那些人一样一样靠着后坐力启动了索道。 【榕树城】围殴(5) 炮的后坐力和弓箭的自然不一样，再加上炮自身就具有的集中连发效果，和那一阵风吹过去的结果当然也不一样。很快他们就能够看见星宫那群人所在的大篮子了。 两者也不断靠近，越来越近。直到他们都可以看见榕树城所在的树冠时才开始真正的不安。先前某个队员说的“不祥的预感”似乎被逐渐地放大了，疑点很快就被显露了出来…… 对方不是已经进入攻击范围了吗？怎么榕树城的菜鸟们还不攻击他们呢？一种推测瞬间让【神说要查电表了】醒悟过来，他赶紧掏出了自动式手枪，一边向着前方射击，一边大喊着：“炮哥，减速！有问题！” 听见队友召唤，立刻调转的炮口，一边向着竹篓前进的方向移动，一边补着炮，跟着一起减速。 “呵，来不及了。”坐在电脑屏幕前的琉辉轻声笑着，有种大仇得报的喜悦感，24k的这群枪手们啊，你们也有被我包围的一天啊。 枪炮声淹没下，就连【凤求凰】都没能够听见琉辉的这句话，只看见【将进酒】掌间早早聚起的魔光已经飞出去。紫黑两道，带着空间粉尘的特效就刷的一声，穿过了众人之间。 现实世界中，琉辉面对着屏幕，嘴角是自信的弧度，指尖的动作却并不着急，毕竟有个buff让他减速，手速快了也没用。控制手速，对电竞玩家来说是难事吗？而且，谁说他是一个人在战斗的？ “嗡嗡”两声巨响，时空转换门在索道的绳索上出现，任凭那些主谋们再怎么减速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变成反向移动啊。而且这个门放置的位置也是刁钻至极，不偏不倚正好打断了机械师的读条，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索道上，一个竹篓，一个纸篮子就这么在一个简单的空间系术法的作用下交换了位置。 见这技能启动的白色魔光亮起，那一行人却完全没有绝望的情绪，反而是放心大胆的交换了。全然不顾榕树城那边已然飞向他们的各种魔光，几个手雷烟花烟雾闪光什么的对着榕树城树冠上几个远程攻击点一甩，还反过身对着星宫的纸篮子发动了进攻。 他们也不负一群射手的职业，子弹全是冲着纸篮子和索道的连接处去的，除了把篮子打下来，他们还有别的打算。只要绳子一断，所有人都得掉下去。但是身为主谋的他们怎么会完全不做准备呢？ 当然，看见飞来的子弹，琉辉立刻就了解了对方的意图，只是这也早就被咱们伟大的“先知”先生预料到了。只听见琉月高呼一声：“盾！” 除了从她自己掌心飞出的，彩色魔光瞬间放出的彩色纸盾以外，法师的【魔法盾】是来自【凤求凰】和【听说有人夸我帅】还有【青空】的，骑士的【圣盾光环】是来自【阎王】的，召唤师的【精灵守护】是【星期天】的。 阻拦下这一波的攻击，其他人当然也没闲着各种投掷或者远程的技能全捏好了。但是事先说好，要抓活人，所以身为主修火系的法师【海鹰】并没有准备攻击。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还有其他任务。 琉月手中继续接下来的动作，同时也下达了第一个命令：“【海鹰】注意火焰的范围。启！”手中结印，法阵一出，大把的星光符闪烁着七彩的光辉从小法阵中涌出，数量之多一时竟有些数不过来。 大量的星光符在纸篮子的上空飘浮旋转着，几乎要将纸篮子包裹起来，迅速聚拢拼接甚至编织在一起。纸篮子的四个角和新出现的大纸球衔接，在这时原本的各类盾消失，子弹继续冲击向绳索，然而已经失去了意义。 火光在【海鹰】的法器中心凝聚，在听见绳索断裂的一刹那，火焰顷刻间爆发，热气球随着空气一起膨胀，随后绳索像失了灵魂的蛇一般，径直从空中开始落下去，热气球颠簸了两下，最后还是稳在了原本的位置。脱离了绳索的篮子，真的变成了热气球。 而敌手那些人就没有这种预想了，随着竹篓向下坠落，这群人的心情估计也沉入了谷底。就在这时他们之中突然有个人开麦大喊了一声：“撤了撤了。” “别走啊，上哪去？”接着就听见【将进酒】用着一种欠揍的语调对着那群人喊。 琉月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但是没空去理会，她还要指挥：“【星期天】，到你了。” “好的。”【星期天】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小法杖，耳机里嗡嗡两下声效，四个水蓝色的魔法阵就飞了出去，每个法阵中心各有一只蜘蛛探出头来，向着敌人的方向追去。召唤师3级技能，【冰蜘蛛】。 “【凤求凰】，注意范围。”琉月一边继续扩大热气球的气球体积，一边继续着指挥。 【凤求凰】回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将进酒】，说了一声：“抓紧。”然后就听身下凤凰坐骑的一声鸣叫，寒气凝聚，羽毛雪花般飘落，满是画意的场景，却在寒光追向敌人时放出凌厉的杀气。 遇到寒气的【冰蜘蛛】，便癫狂起来，它们释放出蛛丝，疯狂地扩大自己的活动范，逐渐将本以为坠落就可以逃脱的众人围了起来。 “我说啊，榕树城的菜鸟们，还不来抓人，在原地等着种蘑菇呢？”琉辉对着麦克风说道。 他兴奋了，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他身边的电脑是什么时候被柠荼打开并且已经登录游戏的。他看着屏幕里从榕树城里飞出来的什么鸽子苍鹰麻雀等等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鸟成群的飞出来，去抓蜘蛛网。 试问谁想得到，有一天联盟最喜欢围殴狙击其他选手的“24k黄金匪帮”，会在一个十级的新手副本门口，被一群并不专业的玩家们安排了一场这样精彩的围殴呢？果然，人还是要多多行善积德啊…… 【榕树城】觉醒(1) “这就算是结仇了吧？”琉辉开了罐可乐，对着身边的柠荼调侃起来。晚上八点，天色渐渐暗下，但若不是百里墨湘被人占了账号，这间屋子应该没人想起来开灯，可见围攻打架对于这些职业选手们是多么有吸引力。 高晓天那边也响起了一声可乐开罐的声音，她摘下耳机，将键盘推回去，转椅后退了些出来，双腿一叠，喝了一口手里的汽水，嘴角轻挑着道：“怕他们？” 这屋子里论谁也提不出什么异议了，毕竟游戏里的事，当然是要用游戏的方法解决，这是所有踏入虚拟世界的人都明白的道理。 联盟要求的前期准备中有一条是不得不去游戏里进行的：建立职业战队专属的公会。“梦境空间”是个网游，一个不一样的网游，一切都是写实主义，那么公会的建立自然也不意外，有地有房有据点有资金有合约，这才叫作公会。 看到这个条件的时候，各战队也是几多欢喜几多愁。像角色本身就在游戏世界中有名声的，如飞花、煌妖、菁虹、所罗门，别说物质要求，他们本身具有的影响力本就非同一般，只要在游戏世界频道发一句“我们要成立战队了，请大家积极响应”，再找一个负责人领导，他们一分钱都不用花，粉丝们就能替他们打点好公会的一切；再有像角色所处环境特殊的，如冥宴、极光、紫烟、梦幻，本身具有一定的物质条件，打下一块地皮占为己有，在凭借他们在pk榜单上的成绩以及一定的公关配合，很快也可以拉拢群众受到认可。这些都是欢喜的。 至于那些愁的，最愁的可就是24k了，不是他们战力或者资源跟不上，是他们的游戏角色在游戏世界中没有国籍，哪一片土地都是不支持他们占地。于是战队公会的落户成了他们最大的难关，可粉丝们都知道24k绝不是遇到一点困难就垂头丧气的主，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弄到一块地皮的。 “所以这就是你们来偷猎的理由？”柠荼带着耳机，正在与24k的小队长视频通话，手里捧着盒柠檬茶，就像正在唠家常一样听得津津有味。最嘲讽的是，她把被圈踢的24k队员拉进了之前的那个企鹅群里，群名称改成了“联盟三好玩家”，群简介里写着“遵守游戏规则，崇尚竞技精神”，她现在那一副看着弟弟的表情，让坐在她身边的队员也忍俊不禁。 “不是啊，是我们粉丝说找不到新副本的入口，我们过来看看来着，昨天还被黑猎偷袭了，然后我们跟踪那几个黑猎才发现入口的。”屏幕那头的金发小哥脸上带着无奈和一丝丝冤屈，他正是现在24k战队队长，林耀，他的游戏界面早已经变成蹲监狱了，可是他还是要解释，“但是我们不确定安全性，所以就没有着急进入，今天看到有一队新人过去了，我们才准备晚上开这个副本试试的。看他们被赶回来，我们还以为是黑猎呢。嗯？你怎么了？” 看着柠荼低下头去，林耀疑惑。呵呵，柠荼哪还好意思说话啊，副本入口都没写，这事儿她这个负责写文案的人会承认吗？ “呃……” “哦！话说回来你不是写文案的来着吗？你在魔族写黑猎是怎么回事啊？”林耀那灵光一闪的样子让柠荼紧张到了极点，但是还好他关注点偏离了。 “咳咳，不是我写的啊。总之情况我知道了，我先去找那个公会好了。” “诶，等等，说实话我玩游戏这么多年真没见过这么随心所欲的公会，他们是什么人都收吗？要不我跟他们商量商量收购的问题？” “你少动歪脑筋，大少爷自己白手起家去开荒，这听起来多励志？还有啊，再让我知道你们没事偷袭我们副队长，我就把你们队的自制武器全爆出来。还有事，挂了。” 琉月是她的“试验品”，这事儿她这个主创人员会承认吗？ 林耀还没对这“大少爷”的帽子反驳什么，就被人diss了这么些天战队的猥琐行为，只好委委屈屈咽了这口气。带战队下个本被好几十人圈踢，还要在游戏官方这儿吃瘪，作为一个高氪度玩家，有点想去官网写投诉，但是作为职业战队，被圈踢了这件事儿，他这个队长会承认吗？呵呵…… “唉……和道理小姐讲道理，我太难了。”24k的训练室里回响着队长林耀那长长的叹息声，他摇摇头，将游戏操作界面最小化，在“监狱”里也得找点活干的嘛，打开装备编辑器和草稿本。 “道理小姐？好像还挺合适的。”队员应和。 柠荼，作为写游戏文案，创造游戏规则的人，“道理小姐”这个外号确实不能再合适了。 游戏世界里，那些参与过“活动”的战队，有的下山寻找从24k这群大户身上掉下来的装备材料，有的顺手就把副本开了，有的留在榕树城内开始考察起来，就像刚刚的大战没发生过一样。 琉月知道，那是因为他们很忙的，所以她决定等到这次任务结束再给这些个公会发送谢礼过去。 现在的琉月在发愁，根据【将进酒】带来的消息，他们不仅没能引出黑猎，还误伤了来开副本的职业战队，这下很可能打草惊蛇了…… “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秦先生，你回来了，是这样的……” 这是熟悉的声音，也是熟悉的人。 秦空他坐在电脑前耐心听着琉月把话说完，视角又时不时转向正在和【将进酒】说话的【星雨】。 “哦，柠荼姐姐！”坐在他身边的凯文将嘴里的豚骨面一口气吸溜下去，胡乱嚼了嚼咽下去，然后就指着屏幕里的【星雨】说道。手里的面碗不大，甚至可以说更像个杯子，艺人要保持形象，秦空是这么认为的。 “你小心你粉丝看到你的现在的吃相。”秦空代替凯文的经纪人提醒道。 “你做得好吃嘛，你来一口？”凯文笑嘻嘻地舔了一下嘴，还递到他眼前笑容中带了一点示好。 【榕树城】觉醒(2) 秦空拒绝了，理由是秦大律师自律，晚八点以后不吃东西只喝茶。 然后秦空继续问道：“这是柠荼自己的号？” “秦哥你都不看新闻？哦，对了，你只看政治和经济，不看娱乐和电竞是吧？毕竟她也是游戏本家，要打电竞，她的争议能不大吗？这两天游戏公司准备出月刊了，她还要帮忙选封面的出镜明星来着。我经纪人一直想帮我抢一个名额，但是金麟姐姐抢到了合约，她拿下第一期的封面就是时间问题了。哎呀，毕竟资源丢了，心里还是痒痒。就跟她见过几次，说起来还挺好看的。” “哦……这样啊。”秦空还有疑问，但是他觉得问眼前这个少年有些不合适，便没有开口。琉月这边汇报完了工作，秦空也有了办法，但是他也并不着急去实行，而是先反问琉月： “你觉得这些被误抓的人可信吗？” “嗯？”琉月本来在听到他在和其他人聊天，都以为他可能要推辞了，却没想到他既没有直接像之前一样提出方案，也没有拒绝，而是突然问起这句话，琉月疑惑。 “可以先请你去把那边的【将进酒】叫过来吗？” “好。” 看着屏幕里的琉月转身去找【将进酒】，凯文手里捧着吃完面的空碗，带着一脸疑惑看着秦空。直到秦空回过头来看着他，说了一句“愣着干嘛？洗碗去。”才将筷子“叮铃”一声丢到杯子似的碗里头，起身离开了房间。 游戏里，柠荼的【星雨】也还没有下线，顺便就参与了他们的讨论，方案一出，柠荼也忍不住说：“利用这些人会不会显得有些无耻啊？” “你喊人来一起打他们的时候很光明磊落吗？”百里墨湘在麦克里说着，游戏里也就是【将进酒】的一句吐槽。然后大家就听见了他吃痛的吸气声。因为在现实里，柠荼反手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后面是你们的计划了，我就不参与了。要加油啊。”【星雨】说着，点了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就离开榕树城了。 现实里的柠荼也很快退出了游戏，和训练室里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便准备换下队服，离开俱乐部了。 “她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一旁的高晓天看着百里墨湘手背上刚刚被柠荼用指甲“亲切问候”过的痕迹，又看了看已经关上的门，问道。 琉辉的视线才从那些资料中脱离出来，也看了看百里看了看门外，回答道：“她的精力比你们看到的旺盛多了，况且她的优势也不是靠训练来增加的。” 百里墨湘没有发话，毕竟他们说的话都没错，都是对战队的考虑嘛。他只当自己戴着耳机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操作着自己的游戏角色。 时间流逝，训练室里的电脑屏幕陆续熄灭，队员也各自准备去休息了。琉辉坐过来拍拍百里的肩头，示意他也应该休息了。此时的百里正在刷榕树城副本边上的野怪练级。 “说起来，你应该是最想来星宫的人，怎么用这么多精力在战队这边？”百里墨湘问得直接，问得突然。 琉辉直接平静地回答：“她两年前就先预约了我这个大金蛋的，我又有求于她，也应该信守承诺。” 空气变得有点尴尬，百里笑而不语，小孩子倔强的时候当然不想承认自己有心结了。点完几个野怪，百里也退出了游戏。简单收拾一下训练室里剩下的饮料包装，也准备离开了，琉辉和他一起离开训练室。 “还有……我不想第一赛季让梦幻的成绩太惨。”琉辉又补上一句。 看着他打开门离开的背影，百里呆在原地，直到听着脚步声在楼道里消失后，才关掉了灯，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游戏世界里，榕树城正为成功逮捕“犯人”开着庆功宴，星宫的大部分人已经下线了，琉月自然也要出席。此刻的她就像焦点人物一样，被很多人围着依次寒暄，甚至还有热情一点的人向她敬酒，但接酒这件事全部都被身旁的【金钱至上】代理了。 直到宴会结束，琉月再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身边的人却依然没有下线，游戏角色脸上还带着微醺的红，但身后的灵魂可还没有醉。琉月只模模糊糊的听着他在对别人说了句“早点休息”，应该是没有戴着耳机，所以收音不太好，过了一会儿游戏里的【凯】的id也灰了下去，之后就没再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了。 他们是……住在一起？琉月心下正想着，【金钱至上】唤了她一声。琉月反应过来就立刻靠近了过去，【金钱至上】说自己现在操作受喝完酒以后的buff影响，视角听觉和操作有点不方便，让琉月去弄些醒酒茶来。 琉月答应下来，看来自己等着提问的心思一直被他注意着，所以这么晚还要特意消除buff挂在线上。不得不承认，这个先生是个能力很强的人，至少在人际交往上。琉月从私人空间元里取出了材料和茶具，一边煎茶一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接下来的计划不和文森特城主商议呢？” “休息。” 【金钱至上】的回答简单却并不明了。简单在句子本身，却让人不明了其中的原因。琉月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提出什么质疑，相信这个人，对于琉月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 消除了这个buff之后，【金钱至上】头顶的id也灰暗下去。琉月准备回房间整理今天的保存数据，收拾好茶具，便开始向楼上走去。 熄灭了客厅的油灯，房间内便只有窗口处还剩下几缕白月光，作为离天空最近的树上城市，能够透进来的光变得格外明亮，反衬的黑暗变得更加黑暗，犹如埋藏着随时出击的野兽。 琉月不去理会黑暗，摸索楼梯，扶着墙面开始上行。直到口袋里的怀表开始发烫，上楼的脚步也逐渐沉重下来，头晕。她想要抓住些东西稳住身子，伸出手时，眼前竟出现了模糊的影像，直到失去意识…… 【榕树城】觉醒(3) 黑暗中，听见咚的一声，倒下的琉月，还有她口袋中的怀表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感受到世界外未知能量异动，正在处理中……” 公会联合社，日月塔中层，房间内，那个曾经在市井街道上与琉月偶遇的女子，本身幽蓝色的长发，在青色的光子屏荧光映照下，泛着像极光一般梦幻的色彩。 “处理完毕，正在监测能量来源点。” 她面对着眼前数不清的光子屏，微微闭上了眼，睫毛颤动了几下。其中正对着她眼前的屏幕中，画面里是已然躺在地板上昏睡过去的琉月。 光子屏上显示出： 【任务进度】：100％。 【青鸟】这才重新睁开眼，一瞬间关闭了所有的光子屏。 当怀表指向十二点，翩然落叶停滞在空中，江河的浪花凝固在风中，玩家们的id也灰掉一瞬。夜幕降临，一切陷入虚无，又重新建立。 “时间已归零，系统自动更新……” “更新完成，正在安排新一天的工作日程……” “日程表自动排版完成，开始工作……” 这一幕每天都要上演，而负责这项操作的人却不属于这个世界。此时的她沉睡在原本的时空中，替代这个世界的沉睡，消磨这个世界的这一瞬间。 而这一切，活在游戏里的角色，却无法察觉，除了【青鸟】还有…… “你应该阻止她的。” 模糊的意识逐渐恢复得清晰，琉月隐约听到这样一句。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何如此，她曾经也尝试过不待机，可每到十二点时，她还是会强制沉睡，又很快能够醒来，仿佛一个规律。 琉月睁开眼，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世界，是星宫的场景。感知魔法回馈给她的答案是，她在星时罗盘的回忆世界里。 她看见回忆里的自己正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而房间里站着的，是“秦先生”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孩，而且因为光影的原因，有些看不清楚容貌。 “去打水，我去取药。别去告诉瞳阿姨。”秦先生面对那个男孩的责难，他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语气不疾不徐，不冷不暖，让人不舒服。 “为什么？”旁边的男孩情绪有些激动，手直接将对方拉过来。琉月试图换个角度看清这个人的脸，却发现无论如何转动视角移动位置，光影的组合就像是在与她作对一般，她始终都无法看清，最终也只好放弃，开始关注接下来发生的事。 “再这么大声你直接出去。”没有解释，也不是命令，秦先生的语气却异常的坚定，不容拒绝和疑问，仿佛“为什么”这个词在他的面前，就是一个禁忌，绝对不允许让他听见。而他手里动作依旧，淡定泰然，仿佛这个家里最有发言权的那一个。 那少年抿了抿嘴，什么也没再说出来，转身就开门离开了房间，关门的声音可以控制了，但尽管如此，不想控制的话，它依然可以表达其中的火药味。 躺在床上的那个琉月似乎听到了动静，慢慢睁开眼睛，又缓缓转过头来，看着那个秦先生的背影，开口说话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和虚弱。 “先生……” “等着吃药。” 桌子上已经放了几颗花花绿绿的药丸，但是还要再等热水来的，他转过身看向琉月，眼中带着无奈，那眼睛就像在说“我不听你的解释”，然后又转身去拽来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还是看着人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你要学会拒绝别人啊。你也是需要休息的吧，毕竟……” 这句话之后，就看见床上躺着的那个小琉月，眉尾向下一倾，嘴角却是忍不住往上翘了去，双手将那被子往头顶提了些许，正好盖住了那流露出俏皮意味的小嘴巴，隔着被子只听见她嘟嘟哝哝地说了一句： “好啦好啦，我的秦空哥哥，好哥哥。我知道啦。” 只觉得声音软软糯糯，又因为带着点虚弱，一时间让对话者原本残存的一点点责备之意全然消失，至于后面想说什么估计已经被这个小机灵鬼搞得断片了。 原来……他叫秦空。 “你先休息，等你好了我再修理你。”秦空就那样拉着一张脸，站起身来又背过身去，说出这样一句。 “嘿嘿。”她得意地笑着，眼睛却看向琉月的方向，是那个本来不应该被看见的琉月。 琉月看着那双眼睛，身体一时间僵硬在原地，那双眼睛里琥珀色的流光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那个自己的头顶有一行看不清的字，模糊中只能猜测那和玩家的游戏id可能是一样的。 不应该啊，自己的记忆里怎么可能看向这个地方呢？而且是这样死死地盯住，让人背后发毛，像是黑夜中等待捕食的饿猫，满怀着欲望，试图吞噬掉眼中那个倒影的主人。 奈何琉月是用力还是用魔法终究没能让自己移动一分一毫，直到门外敲门声打破一片沉寂，秦空过去开门。一切景象便开始模糊起来，渐渐的，那令人不适的感觉消散开来，就像周围的场景一样逐渐支离破碎融入身后的一片虚无，只留下那个回忆中的自己，还是原本的姿势，看着自己，嘴唇动了几下却并不能听清她说了什么，又是一道强光。 “咦？”内心深处响彻着这样一声疑惑，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旅社卧室的天花板了。 琉月坐直身子四周张望的一圈，却意外发现了床边一把椅子上坐着那个刚刚梦中遇见的“秦空哥哥”，头顶上的id【金钱至上】让她安心了一些，她看不到游戏外那个人的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只是手掌下意识摸向自己胸前的口袋时，发现自己的担心是正确的。 “在找这个？”秦空看着屏幕里那个琉月的动作，一边操作着自己的角色将物品栏里那个名称上写着【？？？】的怀表拿到手上递了出去，一边问着。 【榕树城】觉醒(4)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星时罗盘吗？ 琉月嘴角抽搐了两下，偷偷咽了口唾沫，伸出手去接过来，拿到手里后又不自觉地用手指摩挲着表盖，轻声道：“是的，谢谢。” 随后她打开表盖，封印铭文又消失了一道，的确是回忆，可是…… “我读过这个游戏所有的文案。”身边的【金钱至上】兀的开口，让刚刚准备思考一下的琉月一哆嗦，按照回忆，这个语气意味着什么琉月很清楚，不等她反应，眼前的人就提出了她最害怕的问题：“能和我讲讲这东西的来历吗？” “那个……嗯……”琉月看着他的眼睛，虽不会像记忆那么真实，但是模仿个语气总不会错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轻咳了两声才开口道，“咳咳，秦空哥哥，好哥哥，说完了你可不许生气啊。” “……”沉默了，看来真的管用。 现实世界里，上午九点，梦幻电竞俱乐部的训练室里，敲击键盘鼠标的声音此起彼伏。直到琉辉突然破门而入，走廊里的冷风引起了训练师成员的公愤，他没有理会，“啪”的一声甩上了门，三步并作两步着冲到了一台电脑桌前，耳边模糊飘过一声“诶，那台是秦若止的！”，游戏账号卡就已经被强制退出了。 电脑上的游戏界面先是一黑，然后弹出一大堆乱码。刚一坐下，琉辉把那张不知道是谁的账号卡甩出去，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账号卡，带着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手扯着鼠标线将那被迫经历几次剧烈碰撞的鼠标捏在掌心里，紧接着就听着那鼠标开始哀嚎，而且越来越激烈，直到最后屏幕里的游戏界面恢复，出现了登录界面。 旁边电脑桌上坐着的高晓天无奈目睹了这一切，看着琉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输入了密码登录了游戏，她和眼前的几个队友交流了一下，便摘下耳机，起身从地上捡起那被甩到自己键盘上的可怜的账号卡，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秦若止。命途多舛啊……高晓天收好了那张账号卡，又戴上耳机继续自己的游戏去了。 琉辉终于终于终于终于如愿登录上了，反正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当他打开看到屏幕里的场景时…… 刚刚重新戴上耳机的高晓天就听见旁边“啪”的一声，下一秒飞到自己键盘上的玩意，竟然是一个键盘上的ctrl按钮。她抬起手来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键盘完好无损，嘴里又和队友道了个歉，扭过头看向旁边琉辉的方向，那个拳头还紧紧贴在那个已经被摧残的键盘上。又瞟了一眼账号卡上秦若止的名字，默哀。 “老秦你搞什么呢？”琉辉一边粗暴地扯来耳机，还没完全带好就已经吼出声了。 这时他身后站着那个面部表情五味杂陈的电脑桌的原主人，秦若止。秦若止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只是奇怪为什么琉辉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紧接着当他对上高晓天那似笑非笑的眼睛，还有一众队友脸上那又心疼又好笑的表情时，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键盘，秦若止差点就伸手去给琉辉一个锁喉，结果琉辉的一声怒吼就让他怂了吧唧地收回了手，因为他还以为那声“老秦”叫的是自己。细想了一下最近自己没惹他啊，略略抬头看了一眼屏幕，也难怪了。 “你什么意思？”琉辉扯开嗓子地喊，手里还操作着试图让自己的角色动起来。 “别操作，你现在在天灵书的空间里，这里只有光，你动不了。”秦空文字回复着。 这让琉辉更加恼火，不论和这家伙说些什么他总是不痛不痒不冷不热，就像自己是个神仙一样。他最终还是认了命，就算他再怎么讨厌这个人，他也无法反驳这个人在他眼里做的所有事总是正确的，某种意义上就是个“神”。 但是这并不阻碍他烦躁的语气，终于不再去蹂躏键盘鼠标以后，唇角压不住的烦躁和厌恶，和语言一起吐向麦克风：“啧，说正事儿。” “怎么不去见她？”回复的还是文字。 琉辉也平静下来，毕竟他真正担心的只是自己账号角色没了，确认自己最害怕的没有发生，他恢复了原本那散漫的态度，甚至已经放弃去蹂躏鼠标和键盘，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抖出一根来，嘴里说着：“我有我的理由。”说完他就把香烟叼到了嘴上，正在摸打火机，突然感觉自己的椅子被人踹了一脚。 “出去抽烟！”琉辉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就对上了高晓天那满带着怒意的大眼睛。踹椅子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么长的腿？ 琉辉摆摆手，将烟先从嘴里取下来，夹在指间，松开了刚刚抓住的打火机，对着话筒里继续说：“你这什么书？借我研究研究呗？这号也是墨湘送的？” “你知道，她很想你。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怨恨过什么，你既然愿意冒险去救她，为什么不能真正去陪陪她？你是又在抽烟吗？跟你说正事呢！你给我好好听着！”秦空少有的情绪，都在这时候说了出来。 “嗯，我承认呢，你看过很多书。”琉辉将香烟放在桌上，手重新放在了键盘鼠标上，只是正常转动视角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低下视角看了看身周的法阵符文，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说，“但是史书读得再多也没有意义，你看不清楚我是谁，也看不清楚自己是谁，更不知道天王老子是谁。” 言罢，琉辉操作角色打开了私人空间元。就看着游戏里，站在禁制阵中央的那个角色，身上的装备一件一件替换下来，原本战士职业的特色轻铠甲渐渐换成了刺客职业的皮甲，一身黑色包裹，在这只有光芒存在的书的空间里，仿佛出现了第一道影子，直到他换上了武器，秦空终于不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榕树城】觉醒(5) 当前还未成型的联盟，目前的官方自己的战队，正是争议最大的梦幻。原因不止于他们的内部成员的组成中有柠荼这一个官方文案，还有其他正在登记考察的战队对他们的评价——风格统一性不高，但是总能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自己要干什么？琉辉的手在键盘上精准的踏着键位，鼠标摆动，画出一个圆弧。耳机中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屏幕里突然迸发的黑暗。 秦空对此有些迷茫，他也试图操作弥补这个空间的缝隙，但是来不及了。就看着视角里那个头顶着【星辰之辉】的角色，渐渐隐没入那一片黑暗中。他的手停顿了，果断放弃了去追逐那个他多年也未能够完全教化的叛逆少年，他的眼睛顺着自己的笔记本寻找着，看见他记录的文案中，有这样一行没有做标记的文字： “光明，终将带来一个影子。” 他叹了声气，退出了书中的空间，随后打开自己的空间元，鼠标停留在了自己的手持武器上，屏幕里白色的字迹显示着武器的名字，天灵书，而在它的介绍中这样写着： “光明之神唯一的信徒持有的信物，预言他终能够见证全部的历史并将它们载入史册，用光明照亮全部黑暗；而光明，终将带来一个影子。” “我出去抽一根。”琉辉将角色安置到安全区，这才安心地退出游戏取走自己的账号卡，烟已经叼在了嘴上，起身正准备离开，却撞上身后盯了他好久的亲若止，呆愣了一下，回想起来自己刚刚的行为，一拍脑袋说，“回来给你赔个新键盘。”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训练室，剩下秦若止又气又无语，直到高晓天把他的账号卡递给他时，他才撇撇嘴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重新插入自己的账号卡。 百里墨湘一直都没有戴过耳机，这些动静他都听得清楚，有些思考就要顺着这些线索开始延伸了：琉辉的游戏角色遇难了，没有电脑的琉辉是怎么知道的呢？ 游戏世界里，琉月正在研究着自己手中的怀表，忽然表盘中心那颗白水晶闪烁了一下，光芒转瞬即逝，让琉月的手停滞着，紧紧盯着看了许久，还是没有再次看到，只心想着应该是错觉，便没再理会。恰好这时自己的移动终端响起了提示音，正是【金钱至上】，打开语音信息后，是想要继续下一步计划，准备和她一起去见一见几个“嫌疑人”和文森特城主，回复一句“收到”后便将怀表放回口袋里，离开小旅馆。 阿纳斯特主城中，公会联合总部，【青鸟】为数不尽的公会文书做批注和盖章，一封一封装入信封中寄出。忽然抬头看向窗外的信鸽，轻轻抿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说道：“请问一下，【赫尔墨斯】，榕树城驿站的建设，还在继续吗？” 领队信鸽在鸽子群中高声鸣叫了两下，出列飞到窗边落脚，先是变为人的模样，衣着朴素，身后还有那一双洁白的翅膀，灵动的蓝色眼睛带着笑意，坐在窗台上向【青鸟】回答道：“那里刚刚传来消息，逮捕了几个黑猎手，托您的福，一直都非常平稳地发展着。” “哦？是吗？我知道了，谢谢你消息。祝一路顺风。”【青鸟】微笑不减，只简单招呼了一声便又继续低头工作了。直到【赫尔墨斯】飞远，才再次抬头看向窗外渐渐散开的乌云，这个季节快要下秋雨了吧，怎么还会出太阳呢。 “神的预言开始验证了，信徒也该觉醒了。”【青鸟】喃喃自语，今天真是光明的一天呢。 秦空操作着角色准备赶回榕树城，他的游戏角色现在正在阿纳斯特的市中心，为了见一面琉辉，他特地回来将他猜测的【星辰之辉】的id查了一下，虽然是手机在线，但是也同样可以互动，几次沟通无果，他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直接抓人，反正手机又不能操作，要知道琉辉现在一半的心思在琉月身上，还有一半在电竞上。 怎么被破了结界呢？琉辉的那句话令他有点担心，这个游戏的世界观好大，大到他每天一完成工作后就是登录游戏查阅文案，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筋疲力竭了，明明自己之前还数落了沉迷于游戏请年假的夏晴，现在自己也快为这些东西红了眼皱了眉出了黑眼圈。 这个游戏账号卡的确是百里墨湘拿给自己的，说着是半个神级角色，但是玩到现在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这个武器，让他奇怪的就是这个武器等级一栏显示着无限大的符号，但是真到用的时候又和普通牧师玩家的武器一样平平无奇。是自己的游戏剧情没做的原因吗？等团队任务结束自己再去好好研究一下剧情任务吧。 头疼……秦空现在真的是这个感受，他现在恨不得找到前两天和自己聊过天的那个叫柠荼的文案写手好好聊聊人生。您的游戏彩蛋可不可以写明白了？答案当然是不能，不然人家做什么网络游戏，做动画片得了。当然他也没有人家的电话号，等会儿找百里墨湘问问好了。 空间跳转魔法…… “你回来了？”等待他的当然是琉月。 “嗯。” “去做什么了啊？” “你不是npc吗？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你和我，不是有共同回忆的吗？那算不算家人呢？我了解一下我的秦空哥哥去忙什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还有……” “停。我刚刚去教育不听话的别扭小孩儿去了，别再问了，越来越调皮了……”秦空嘴上说着，心里的心情却舒畅了很多，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儿想起了他们最重要的羁绊，现在都学会和自己开玩笑了。他突然有点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沉迷于这个游戏，之前只是一个理论，现在他得以实践，是有意义的，他安慰着自己。 琉月听着他说的话，脸上开玩笑的表情就收敛了一些，撒娇什么的偶尔玩一玩就好了，她又不是个不正经的人，像个乖孩子一样点点头表示承诺。 看着眼前那个活灵活现的影像，秦空不自觉嘴角上扬起来，说：“走吧，和文森特一起去审审‘犯人’。” 【榕树城】合作(1) “你们别拦着我！……啊！真烦人！” 在和文森特解释过缘由之后，琉月和【金钱至上】就得到了许可，跟随文森特来到关押“嫌疑人”的监狱，却看到了现在这一幕——他们星宫的成员，【凯】，正在监狱门口各种调整角度准备冲进去，但是他还是被守门的两个npc强制挡在外面。 他开着语音，说的话就像是能给自己加油打气一样。 “让开让开让开！让我进去看看我哥，哎呀，就看一眼！我冲！啊……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他倒也不是没脑子，即使嘴里叨叨抱怨个不停，但并没有开启战斗和人打起来，还是想着依赖自己的移速和闪避冲进去，奈何徒劳无功。只剩下后来琉月和【金钱至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应该装作不认识还是应该笑话一下这位毛头小子。 “凯文，你在做什么？”【金钱至上】上前去叫住了【凯】。 【凯】听见这个耳熟的声音，视角一转，便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溜烟跑到人跟前来，说道：“秦哥秦哥秦哥，你可算来了。昨天晚上抓到的那几个人不是坏蛋，我今天早上才知道的，里面有个人是我的哥哥。” “你不是去s市……” “哎呀，总之一言难尽啦！你先让我们进去……诶诶诶，就是你，你就是那个什么城主是吧？正好正好正好，里面有我一个哥哥，不是坏人的，你把他放了吧。”【凯】打断了他的疑问，视角看到了文森特又上前去说。 文森特虽然有点懵，朝着【金钱至上】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点点头去向守门者出示了勋章后，带着三个人一起走进去。 “林耀林耀林耀，你在里面吗？……是你吗，林耀？” 一进入监狱，【凯】的移速是真正释放了，一路带着风从入口开始挨个牢房抻脖子去看，全然不在意被看的人是怎么瞪回来的，一边问候一边跑，整个监狱里都是他的回声。更令人匪夷所思的发生了，另一个声音从监狱深处传来： “诶？林洋，我在这儿呢！” “不许叫真名！” 就见【凯】嗷了一嗓子，而后寻着那个声音奔驰而去，在监狱里他竟然跑出了过年回家探亲的欢快感觉来。这…… 琉月看了看那个飞快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金钱至上】没有说话。原来那个人除了“凯文”这个名字，还有“林洋”，琉月暗自记下来。 等到了牢房门口，就见【凯】和牢房里的一个人坐在地上，隔着牢门聊起天来，【凯】问着：“你不是猎手？” “我不是啊！”回答这句话的是昨晚那个神枪手，【不好意思走火】，他说这话时头顶上那个大大的哭脸表情已经表达了他内心的委屈。 “那你来这儿是干嘛？”【凯】又问。 “我来拿快递啊。菜鸟驿站吞了我一个包裹，都一个半月了，物流还不给我提示，我就想过来看看。”神枪手又答。 这回别说琉月和文森特了，秦空也有点懵圈，仔细一回想榕树城……好像就是个驿站啊。菜鸟驿站，谁带头取的名字？秦空赶紧用笔把这个名字给记了下来。 “还有这事儿？我去，就这还看我们猎手的诚信勋章，给送快递还这么没诚信。”【凯】听这话立刻为自己的兄弟打抱不平起来，扭过头就对刚刚跟上来的文森特发表了质问，“喂，你们怎么这样？” “我……” “人家出得去吗？”文森特还没想好道歉的说辞，【金钱至上】就已经一句话把【凯】的问题回答了。一句反问，将问题的关键一摆，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凯】也没有半点羞愧，说了一句“好像也是哦”，就不再多话了，【金钱至上】这一句话就像一盆凉水，让【凯】从与哥哥相认的兴奋中恢复了理智，操作着角色往后退开两步，等着这几个人开他们的小会。 现实中，凯文坐在电脑桌前，虽然停止了嘴上的活动，但是手指依然在键盘上跳跃着，他的私聊信息中正是他刚刚在监狱里问候的【不好意思走火】。 这房间是他的工作室，就这一台电脑。今早在公司召集的早会时，他第一次遇见了柠荼。也就是散会的之后，凯文应经纪人要求，两个人简单接触了一下。一打听到哥哥在打游戏，还是昨天被圈儿踢的那个，他赶紧在中午上了线，就是为了去找他这个哥哥。 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键盘抽屉往里轻轻一推，叹了声气。 “凯文怎么唉声叹气的？” 工作室里还有另外三个人，一个是柠荼，一个是公司的同事，还有一个负责接待柠荼的管事。向他提问的是那个公司的女同事，她手里还捧着个咖啡杯，清新的短发，举止样貌都透露着儒雅的气息。 这个人叫金麟，和凯文一样，是这次柠荼到访的目标之一。这次柠荼就是代表游戏公司来这家娱乐公司里讨论代言人的，而凯文和金麟都是候选人。 凯文是这家娱乐公司中比较有地位的年轻人，他十五岁出道，工作到现在七年，在娱乐圈内一直都非常受宠。金麟的工作室就没有他的宽敞，这才有了几个人一起来到了凯文的工作室喝咖啡休息等着下午继续开会的场景。 凯文扭过头来，看向三个人围坐着的那个圆桌子，先是对着金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林叔叔……没了。” “抱歉……”金麟听到了这个消息，只好轻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 柠荼坐在旁边，她自然知道凯文口中了“林叔叔”是什么人物，也就此跟着沉默，原本轻松的休息气氛也跟着凝重了几分。 凯文倒是没让这个气氛一直沉寂下去，说道：“我可能要回一趟家了。” 凯文身份证上的实名叫林洋，游戏中的那个神枪手【不好意思走火】是他养父的亲生儿子，这也是为什么凯文说这是他哥哥。 【榕树城】合作(2) 柠荼倒是有一种好一段姻缘的感慨，自己未来的对手，和自己要找的代言人候选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个凯文还挺重情重义，隔着游戏也要以“我好久没和哥哥见面了”为理由，和这个哥哥见上一面，说上两句话。 “金麟姐姐，我要放弃这次的代言人竞选了。帮我和经纪人打个招呼就行了。”凯文继续说着，这句话是对金麟说的，意思很明显，自己的养父那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人走了，总是要回去上个香的，再走走习俗什么的，很可能一两周就过去了。林家在s市没错，但是奔丧这种事，总该要把工作放下一段时间的。话里情谊深深，凯文表面上却不见沮丧。 “不急不急。”柠荼这时候开口了，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将自己的背包从旁边的椅子上抓过来，取了个文件夹来，也没打开，就是冲着凯文的方向举了举后继续说道，“第一赛季明年秋季才开始，中间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新活动呢。你和金麟现在开始就先准备准备吧，我让你们比试的，可不是你们娱乐圈的东西。” “真的？”果然，小孩子的不在意，那都是装出来的，就凯文这刚刚成年的年纪，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他怎么会简简单单就释怀呢。听完柠荼的这句话，凯文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金麟没什么大反应，她也是希望可以公平竞争的，她为凯文不会错过机会感到高兴，但她也专注于工作，在柠荼点头给凯文一个肯定答复之后，金麟就提问了：“那，柠荼姐姐准备从哪方面来考核我们呢？” “游戏代言人嘛，考考游戏的，你们作为候选代言人应该都有自己的账号卡吧。这一年的时间里，你们就先准备着吧，具体的，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柠荼一边将那个疑似装着相关文件的文件夹收了起来，一边说着。 具体的待定，这话怎么觉得在哪里听过呢？娱乐圈的人精那自然是理解这醉翁之意，凯文心怀着一点感动，和金麟一起表达了一下各自的决心和态度，就在柠荼一句“请吃饭”后，一起准备离开工作室。 凯文退出了游戏，取走了账号卡，跟在几人后面，关了灯和门。 游戏里，【金钱至上】了解了情况，还在和两个人谈论着什么，琉月在旁边听着，都能听懂，却是插不上话。并不是她的系统配置差劲，是关于社交能力，这位秦先生总能刷新她的ai内存。 还是要多学习啊，琉月如是想着。 “诶，等会儿，你这意思是，再演一出戏？”神枪手打断了一下，至于这个“再”字，前面的一次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现在坐在监狱里。林耀他真不是小气，反正是在游戏里，自己明知道榕树城不好进却还是来了，只是遇到的意外是一个误会罢了，现在也解开了，他的确没那么着急。他们连自己的公会都还没有，没什么可失去的。 “是的，目的还是引出主谋。我认为这次的间谍，合作的不会是简单的黑猎。具体的我之后会让琉月来解释，现在就想问问，这位……林耀先生，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金钱至上】的视角往上抬了一下又转回来继续说。他是想看一下对面这位神枪手的id，等看到了却真的不想念出来。凯文刚刚怎么叫他的来着，林耀对吧？ 林耀和他约定了下午的时间，两个人在和文森特再次确定后，正经事就算是说完了。既然正事说完了，那就该聊聊不正经的了，林耀给旁边站着听了很久的【凯】发去一个好友申请，嘴里还想着语音打个招呼，但是点开对方界面的时候林耀就看见了那个已经变成灰色的id，原本的问好也变成了一句“靠，无情！” 好友邀请照发不误。 小会一散，【金钱至上】带着琉月一起礼貌地向人都道了个别就离开了这座监狱。一起带出来的还有那个灰着id名的【凯】。离开了那些人，并不意味着休息，琉月的聊天频道已经被【金钱至上】刷屏了，她正在看着秦先生发给她的一大堆分析，等到文森特带着那几个“嫌疑人”出来的时候，她还要给那些人做解释和交代的。 【金钱至上】是有其他工作安排的，这件事要在他下线的时候，由琉月自己完成。琉月并不矫情，毕竟她才是公会管理员，社交一开始就是她的工作，人家辅助了她这么多，应该感到感激才对，至少这一点琉月的公会日志里是有所体现的。 交代完这些事宜，电脑前的秦空暗自松了口气。一不小心，就把她当成几年前的那个小丫头了，下次可多要注意。游戏登录器里的账号卡缓缓退出来，秦空取走了账号卡，看了一眼手表，调查组预约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要从郊区赶回h市市内，时间差不多。他关掉电脑，收好了账号卡，拿上外套离开了房间。 这里的秋天并不寒冷，风却很大。叶子终于还是支持不住，开始顺遂风的旨意，脱离开树枝的牵制，寻找那个不知在何处的诗与远方了。 天上的云就像从被窝里拆出来的棉花，很厚，却还是留出了一圈金色的轮廓，风吹着它们，吹不散反倒是越吹越厚了，就像个害怕面对黑暗的孩子，渐渐用这被窝盖住了自己的脑袋，让人压抑的天气。 琉辉抽完那支烟，又赶回了医院，坐在琉月身边，看着病床上那个沉睡的姑娘，发起了呆。他怎么也想不到秦空会这么无聊，还想着抓他的游戏角色。奇怪归奇怪，游戏角色出了问题，他是不可能不管的。这可是柠荼给他的账号，空间元里带着俱乐部高级机密的自制武器的，要是再被林耀那种武器研究狂魔拿回去拆散了，他真害怕柠荼回来会把他拆了。 【榕树城】合作(3) 不过他更奇怪了，每次退出游戏的时候，他都是把游戏角色放回自己营地的啊，按理说按照游戏的设定玩家在下线角色后游戏角色只会在自己停留的营地里活动，秦空怎么把这角色带出的呢？ 按理说……那就是一般来说，有一般来说，那就有不一般的说法了？琉辉想到这儿，又开始发愁了。这是柠荼给的角色，他好像到现在还没做过剧情任务啊…… 一个游戏角色的打造，在梦境空间这个网游里是极为特殊化的。这游戏不像其他的，自己的角色那就是自己的，除了你自己的剧情发展路线，剩下的什么任务啊副本啊，那全是一样的。 “梦境空间”这个游戏，在你没有注册游戏之前，角色数据库里就有成千上万的游戏角色存在着，你创建角色的时候，那叫匹配角色，这个设定在游戏发行第二年完成所有背景故事后，系统更新出的东西，听着玄幻，但是玩家哪管那么多，能玩游戏就行。而且一想到角色全都是专属的，注册冲号的那叫一个带劲儿。 匹配出来的角色，其中包括了游戏角色在背景故事中作为人的名字，还有一些类似于初始属性和定位还有剧情设置什么的。这个操作，要么就是玩家刷了新游戏账号卡后自己选的，要么就是玩家不会选直接刷了身份证系统自动匹配出来的。不管是哪一个，反正匹配完了角色，你的剧情任务那就是个性化量身打造的了。 这东西，琉辉在求着柠荼参加拯救琉月的这个计划时自己也问过，反正他是越听越糊涂，什么理科啊世界观啊哲学思想啊，讲完以后本来想参加科研助力的琉辉最后也只能痛恨自己当年不好好读书翘课去网吧打游戏。现在好了，他提出来的拯救琉月的计划，最后他被分配到的任务是，好好打游戏。 想到这儿，琉辉又只能摇摇头。也对，除了打游戏，他还真的是什么也不会了。“不想让梦幻的成绩太惨”，这个想法当然只能是真的了啊。 秋风吹动病房窗外的那棵歪脖子树，树枝打在玻璃上，伴随着病房里仪器滴滴作响，声音听上去那么诡异。现在的琉月，心电图是跳动的啊，可是为什么……不能睁开眼呢？他趴在病床边上，看着琉月之前动过的那只手，渐渐合上了眼睛。 他，做梦了…… “敖晏，敖晏！别给我装死！快起来！” 他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中夹杂着不耐烦和愤怒，一声又一声的叫着“敖晏”这个名字。他带着刚刚睡着又被吵醒的怨气睁开眼，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却让他感到陌生，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就感觉到了背后一股力量顶了上来，刚刚想要爬起来的身形又被无情地揉成了一副狼狈的模样。这一股力倒不是多大，但是集中点很小，他视角里慢慢浮现出一双酒红色的高跟鞋，看见那跟自己小拇指一样细的鞋跟，他大概了解了自己刚刚承受了怎么样的物理攻击。 撇撇嘴，坐直了身子，琉辉顺着那双脚往上看去，直到对着那个女人的脸，他的惊讶已经被面前这个女人一脚踢成了愤怒，多半连自己眼球里带着血丝的可怖模样，他也想象不出来。 至于“敖晏是谁”和“我在哪”这种问题他都没有开口说，只是一脸懒懒散散的表情，看着这个女人，带着一丝杀气。这个女人也没被吓到，反倒是笑了：“哎呦，这眼神倒是终于和你们龙族的人对上号了嘛。怎么，被黎羽皓的书记了一笔，终于有点活下去的动力了？” “叨叨什么呢？”琉辉都听着她那些话，听不懂，也懒得听，站起身扭头去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是……黑暗公会啊。嗯？我怎么到游戏世界来了…… 做梦了？不对啊……琉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刚刚被高跟鞋蹂躏过的脊椎骨，还疼着呢啊。 “哼，还是爱答不理是吧，我也懒得管你。榕树城来了个菜鸟，明明有神籍却落魄成那副样子。不过他既然来了，那就先利用起来吧。”看来这个女人对这个叫敖晏的冷淡态度是习以为常的，还在那里自说自话了一会儿，也没粘过来，转身踩着高跟鞋，那脚步声都传到琉辉耳朵里，“这次你受伤是正常的，下次离光明信徒远一点。我先……” “你等等……榕树城？”琉辉反应过来了，转身叫住女子，见那女子并没有停下来的想法，就直接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不想那个女子竟然在转身的同时，一把甩开了自己的手，眼神里满是惶恐，瞪得很大，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琉辉竟然发现她在发抖，很难想象现在眼前这个女人之前还踢过自己一脚。 琉辉挑了挑眉毛，没去管她的反应，直接说了自己的需求：“什么人？让我也见见。” 榕树城？那不是现在星宫在的那个任务点吗？一边想着，琉辉还下意识地仔细打量起了这个女子，傲慢的姿态和刚刚女子居高临下的时候如出一辙。 这个女人，衣着张扬得厉害，黑色的抹胸配着一件款式怪异的外套，还不好好穿，露着一双香肩，肤色雪白，愣是和衣服的黑色较上了劲儿，下身还是一条黑色纱裙，衬着那双修长匀称的腿，自上而下变深的黑色丝袜，还透露着一点小性感，黑色的短发，右侧鬓角留着一撮小辫子，辫子的长度正好到肩头，口红的颜色格外艳丽，像是……吃过小孩的颜色，反正作为直男的琉辉是这样认为的。 这样张扬还有些中二病的搭配再次肯定了琉辉的猜想，他穿越了。 正当他在想自己在游戏是有没有在黑暗公会里见过这个女人时，他看清了女子的脸。眼睛是暗红色的不错，这个脸不是…… 【榕树城】合作(4) 不就是柠荼吗？他不自觉的瞳孔一震，但是幅度很微小没让人察觉，总之他大概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了。 “去就去，你什么时候还要给我打报告了？”女子最后甩下这样一句话，转身就走了。这时候琉辉才低下头看见，除了自己趴着的这块地盘，剩下的地面上竟然铺满了碎水晶。 琉辉看着人远去的背影，然后看着她砸上了自己的房门……没错，是砸。他摇摇头，自己淡淡吐出一句“难怪要穿着鞋。” 黑暗公会的老大，律贞。柠荼的第六个账号卡，作用就是吸引那些游戏里喜欢烧杀抢掠的玩家，让他们有统一的体系，反派们上缴的物资最后都会汇聚到她这里。没错，游戏里被烧杀抢掠的东西回收到游戏里，那些玩家能体会做“坏事”的快感，那么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喂饱黑暗公会这头时常大张口的狮子，多么“人性化”的设计啊。而琉辉记得在游戏里每一次见到律贞的时候，律贞大多数时候都是不会穿鞋子的。 他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现在附身在自己的游戏角色身上，【星辰之辉】这个游戏id下对应的角色，敖晏。具体的什么设定，那就得等他再做做剧情任务了。总之敖晏和律贞就是这么一种互相恶心的相处方式。 琉辉摸着下巴，在脑袋里回忆了一下地图，哦，见菜鸟的地方……那不就是大广场吗？总之不会是主殿就对了，毕竟律贞这个女人的傲慢是到了一个极致的。 想到这儿琉辉还不自觉吐了吐舌头，幸好自己不会真的就是敖晏。要是柠荼天天这么对他，他是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对方气死的，用任何办法。一边想着，琉辉一边找着印象里的那条去往大广场的路。哦，不对，他现在是敖晏，自己的游戏角色。 “神籍不是能让我信服的筹码，你要知道，在这个虎狼聚集之地，最不缺的就是神。还是谈谈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吧。”等到敖晏到达的时候，律贞又是这样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又不想好好站着，还想要居高临下，竟然就顺手从自己的“宠物”堆里牵了一只未修成人型的血魔银虎幼崽，坐在了它的身上，鞋子真的不穿了，穿着那双渐变黑丝袜的腿交叠在一起，和身下这只可怜的银虎幼崽的那身银白色皮毛又较上劲儿了。 血魔银虎体型比现实里的老虎大出三倍来，现在正趴在那广场中央，看着眼前那个来访者的眼睛，当真是虎视眈眈。律贞坐在它脖颈间，脚就搭在它的脑袋上，风光的模样算是做足了。 敖晏走近过来，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摸了摸这只血魔银虎的脑袋，没插话。活的老虎呢，虽然不是真的，这手感还是值得稀罕的，在梦里多摸一摸。 大家都不是傻子，律贞感兴趣的东西是什么，作为决心想要加入这里的的人怎么可能是个难题呢？别说黑暗公会，任何一个势力对于外来者最大的需求，除了力量，不就是情报了吗？榕树城的情报啊，他琉辉不想听吗？ “我已经混进了榕树城，只要黑暗之神大人愿意和我合作，那么这个世界最大的驿站将会为你所用。”这个人语气听不出什么不愉快，不徐不疾。敖晏跟他可是平视的，不难看出，这个人斗篷之下的手在发抖，多半是在隐忍。 关于能不能掌控榕树城，琉辉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人。他看都没看律贞，直接就说：“谈谈时间。”是命令，不是提问。律贞说的，他又不需要打报告。 “替罪羊已经到了，今晚只需要奇袭掉文森特就可以了。傍晚时我需要……” “没有你需要，这儿还轮不到你来谈条件，我们会去的，滚吧。”还没等这个人说完，律贞又打断了，是的，之前他不知道被打断了多少次。 这个人终于无法忍受这种蔑视了，他反问道：“我怎么信任你？” 很显然，不论这个人心理素质多好，下了多大的决心，面对这样的轻视，终于还是会不耐烦的，而律贞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忍俊不禁。这个女人的情绪真的像海底针一样，笑完之后竟还突然大发雷霆，血魔银虎刚刚被敖晏安抚着微微抬起的脑袋，被律贞抬起右脚重重踩了下去。 那小老虎哀嚎一声，敖晏也没被吓到，又伸手拍了拍它的脸，作为安慰，却是抬头看向了律贞。 “你觉得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假的人吗，我可爱的谎言之神，【赫尔墨斯】先生？”在虎啸声刚刚沉下去时，律贞那满带着嘲讽和轻蔑的话伴随着她的一个法术一起飞向那个人面前。暗红色魔光自她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一条直线瞬息间卷着风飞来。 对面的家伙也是有神籍的啊，运转魔力来抵抗，却没想到这法术只是为了摘掉他的斗篷，等绕过他的魔法盾就一阵风过去，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暴露无遗。 诶，好眼熟啊。敖晏身体里这个琉辉的灵魂看着那个人的相貌，心里想着。他摸了摸下巴，开始回想起来。 “……我在榕树城等你们的消息。”终于，律贞的傲慢成功达到了送客的效果，【赫尔墨斯】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他觉得自己不是来谈合作的，他是来给人汇报工作一样的下属。这不是他忍不忍得下去的问题，是他在律贞眼里到底存不存在的问题了。 “谁让你答应的？”律贞看着那只鸽子飞远，又转过来问起了敖晏。 “我没答应啊。”敖晏还知道装个无辜，反正他没说答应。 “我……”律贞张着嘴，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对敖晏翻了个白眼，足尖在那银虎的脑袋上轻点了两下。“小宠物”全没了先前对待“客人”时的“礼貌”，呲着牙晃了晃脑袋，驮着律贞回去了，至于看向敖晏的小眼神，敖晏没心情看。 【榕树城】合作(5) 赫尔墨斯，是谁来着？琉辉继续回忆着。 现实中的柠荼睡得正熟，她身边没有一起来的人，飞机早就停下了，乘客们也走了个干净，最后还是乘务人员检查的时候才把她叫醒的。一天连续坐了两次经济舱还和那些娱乐圈的人应酬了一下午的她，真的累坏了，就从机舱里出去的时候，她感觉脚下还是轻飘飘的。 刚刚好像做梦了？柠荼打了个哈欠，她也没有大件行李要取，出了机场就给队里打电话。看了一眼手表，晓天回母校音乐学院有工作出不来，秦若止早就说好了要准时上线抢购手办，叶宋和其他朋友有线下聚会，琉辉在琉月那里吧……那就只能给那个最讨人嫌但又值得信任的百里墨湘打了电话吧。 电话播出去，就在“嘟嘟嘟”的提示音下，柠荼又开始放空自己了，梦里刚刚遇见什么了来着。哦，这一次是律贞来着，好像和榕树城还有点关系吧。遇见的是什么人来着…… 迷迷糊糊和人交代了位置，自己就在机场里找了椅子坐下了。正准备停下来好好回忆一下梦里的剧情时，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了机场那个播放着娱乐新闻的大屏幕，她本意就是想要看一眼时间的，却意外看见了这个娱乐新闻的标题：预言梦空网游的第一赛季代言人。 梦空网游的游戏公司在梦空网游火爆起来之后，越来越多的权限从身为网游创造者的柠荼手中不得已地交给了别人，其中就包括这种宣传，柠荼无法插足。说着代言人可以让柠荼自己决策，但是像这样靠特殊宣传效果打破竞争者公平性的做法，很明显就是在变向削弱柠荼的权利。她明白，就连这次让她出差都是上头安排好把自己支开的手段，可是她咽回去了。她真的不想花心思在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上，她不想用最坏的思路去猜测身边的人。 她坐在原位上叹了声气，开始看起新闻来。 电视里的记者正在和所谓梦空重要的公关人聊得亲热，把凯文作为童星出道至今是小鲜肉的优势无限放大，又对金麟小姐虽然非常有文化底蕴，但是缺乏发展潜力当成致命弱点一样，夸夸其谈，表达梦空联赛作为新生电竞产业，由凯文担任代言人非常合适说的冠冕堂皇。 嗯……柠荼看着那些所谓的“专家分析”，敢怒不敢言。说了也没用，不如内心无波澜来得舒坦。诶？这个专家，好像确实在我们梦空网游公司啊，好眼熟啊。柠荼盯着屏幕里的那张脸，思索了起来，难道是游戏世界里那个榕树城，俗称菜鸟驿站的地方，那个想不起姓名的鸽子，还是乌鸦来着？ “张烁金老师您说得对啊。”记者说出了这个专家的名字。在这样一句迎合之后又继续听着那个所谓专家大谈梦空的美好未来。那些狐假虎威自以为是的“预言”都让他说去吧，柠荼撇撇嘴，拿出手机给那个叫张烁金的专家拍了张图片，发送给了金麟小姐和凯文，提问他们是否认识这个人。 这提问方式放在娱乐圈可以说是非常耿直的，但是柠荼真的不想参与尔虞我诈，就这样吧。两个人都还没回复，直到柠荼等到百里墨湘接走自己，离开了机场。 是【赫尔墨斯】的脸吧？应该是，回去上号看看记录好了，柠荼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至于她手上的这通电话到底有没有被接通，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另一边的琉辉早就醒了，他设着闹钟的，输液瓶里的点滴恰好见底，按下了墙壁上的床铃，和护士姐姐互相打了个招呼，看着护士拔下了针头，撤走了空药水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下午六点。 去训练，琉辉捞起刚刚搭在床头的外套披上，抓着衬衣袖子的手顿了一下，他又低头看了看病床上女孩的脸，他俯身凑近来低声不知道对谁说着：“哥哥梦见那个世界了，你等着哥哥去找你。” 说完他继续穿好外套离开了病房，又赶去俱乐部了。 他曾经也以为是白日梦，现在他真的梦到了，这个世界，一定真实存在吧？他没有时间再去怀疑了，他要了解这个游戏的全部，这对于他来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坐在自己车上，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外面秋风在吹，他打开车窗很快就达到了冷静的目的，深吸一口气又关上了车窗，搓了搓手，没有先找车钥匙，而是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翻找通讯录，划到备注开头为d的列表，找到了备注为“多管闲事”的一串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等待的时间让他刚刚冷静下来的心情又有了一种焦虑，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了几十下，烦躁地挂断了电话，先打开了车窗让自己吹吹风，平静下来后，正准备找车钥匙的时候，自己的电话突然铃响起来。 他激动地再次拿起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手一抖车钥匙都掉地上了。他也没理会，先接了电话。 “没想到，你还会给我打电话。”秦空的声音传了出来，“刚送走客户，你有事吗？” 对于秦空这个态度，琉辉只当他是累了，态度傲慢这事儿在刚刚梦见律贞以后，他就已经拥有了最强的抵抗能力。琉辉没矫情，直接说了自己的需要：“你玩游戏的时候查的资料还有吗？” “有啊。”秦空也直说。 琉辉继续直说：“借我。” “这种东西你还需要找我借？” “我只是对战斗有经验，剧情文案这种东西，也就你有做阅读理解的本事。我书读得少，你帮帮我。” “行，明天你自己来拿，我给你复印一份。” “不行，就今晚。” “……好，晚上八点我送过去。” 秦空知道琉辉的性格，他很少求人，但是一旦求人了，就是事态紧急不想解释，他也没问，反正到了见面的时候，就都能够解答了。 【榕树城】疲惫(1) 柠荼和琉辉是前后脚到俱乐部的，互相点了个头就算是打招呼了，柠荼去宿舍收拾东西，琉辉就直接向着训练室去了。其他队员只要外面没有活动的，都在进行着各自的训练内容。 琉辉再没像上次那样焦躁，规规矩矩找了自己的位置，开机刷卡登录游戏。至于秦若止那个被砸坏的键盘，早就取了俱乐部备用的先用着了。 【赫尔墨斯】，琉辉一上线，先是搜索了这个角色名字。名字是灰色的，没在线。琉辉也就没再理会，踏踏实实训练去了。 柠荼那边，一边收好了那个基本没什么用的文件夹，一边听百里墨湘讲了今天中午的琉辉是如何如何激动，如何如何砸坏了一副键盘的。柠荼听在耳朵里，并没做出什么评论。 出了房间从走廊往外面看去，正好看见了俱乐部的大门口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嗯……或许说有点眼熟。柠荼盯着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直到百里墨湘顺着她的眼神向那个方向看去，于是打开窗户对着外面的那个人喊着：“秦空，你怎么来了？” 哦，是游戏里那个【金钱至上】吧，难怪眼熟。柠荼暗自点点头，秦空那边应该是被俱乐部门卫拦下来了。至于百里墨湘的反应，柠荼真没想到他还会有大喊大叫的时候，这里可是三楼。 秦空那边朝着这边挥了挥手，就当是打招呼了，门卫从传达室的窗户里探了个头，还向着百里的方向比划了个ok的手势之后，才放秦空进来了。 来了那就是客人，柠荼也不是律贞，下楼去和人打声招呼也是基本的礼节。 下了楼，百里先是给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对方，两个人多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上前礼貌问好，握了个手。然后一边开始了关于“秦空先生为什么来这里”的讨论，一边朝着俱乐部内部走去。 “秦先生怎么会来这里？”柠荼问归问了，其实心里还认为他是来找百里墨湘的，毕竟不是什么朋友都能让这位以儒雅气质混在电竞圈的人大喊大叫的，至少不是普通朋友。 只是秦空的回答并非如她所愿：“琉辉找我帮忙。” “琉辉？你们认识？” “是。”秦空对此没有过多的解释，毕竟琉辉的性格就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类型，更何况琉辉也并不喜欢和星宫的人来往。走到训练室门口，柠荼也就没再对他发问了。 琉辉和秦空打照面，那是完全没有什么礼貌形式的，互相点个头，就直接开始办正事了，秦空从公文包里翻出那个蓝色文件夹，递给琉辉去，琉辉又不知道从哪儿扯了张a4纸，密密麻麻地印着字，和一枚小小的u盘，而后他们还是没什么交流，各自转身研究拿到的东西去了。颇有一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风味。把旁边目睹一切的柠荼给看懵了，她又不好意思去看秦空拿到的是什么，只能凑到琉辉旁边去看看那个文件夹里面是什么。 还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文字配剪贴图标，还有手稿记录和各种突出标记，主要内容竟然是“网游梦境空间文案解读”，柠荼看着那些工工整整的笔记，竟然一下噎着了说不出话来…… 就像一位讲师含辛茹苦备课工作，就为了台上讲几分钟课，让学生们学到更多知识，可是真正理解她的人却寥寥无几，某次检查作业，意外发现了一个认真思考勤奋学习的孩子，即使理解有所偏差，但是精益求精的学习态度让老师欣慰。柠荼现在的心情就像那位讲师一样，不是因为答案正确，而是因为被理解。 柠荼看向秦空的方向，他和百里随意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柠荼半天说不出话，再低头看琉辉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盯了半天，为了稍微缓解一下尴尬，也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她问起来： “你给他了什么？” “敖晏的剧情。” 琉辉回答，而后就接着低头研究那份换到手中的“课代表笔记”去了。柠荼默默回到座位，和其他队员开始了今天下午的训练内容。 游戏世界里，榕树城在昨夜的庆功宴之后又萧条了不少，因为大家严阵以待等待着即将开始的审判。 榕树城在巨大榕树之上，道路是在树枝上伸展，房屋或悬挂或筑基在道路两侧，而无数条道路最终都将汇聚在树干，而后留下最为广阔的空间，自然成为了一座城池最重要的广场。 “犯人”们被押送至此，秋风萧索，配着他们落寞的模样，险些让琉月忘记了他们是演员。她竟然还和他们一起感觉到了冷，想起榕树城是离天空最近的树，也就理解曾经有人说起过的“树大招风”是什么意思。今早看见榕树上有泛黄些的树叶时，她就是换上秋装出来的，深秋到了。 琉月让文森特等，其实她也在等，等着【金钱至上】上线，这时候琉月才发现，这个团队似乎已经离不开他了。他是“先生”啊，那个好像刀枪不入的“先生”。 会议室只剩下琉月一个人，她面对着自己的移动终端，光子屏上显示着那灰色的id，等待着，等待着，焦灼的心被巨大的责任感压迫着。 这个公会……就好像是只剩下他一个人，琉月并非否认其他成员的价值，但是总能那么及时站在他身侧的，总是这个“先生”，记忆里的也是。 他到底是什么人？兄长，老师，还是普通的朋友？琉月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现在这是她全部的安全感。 会议室的门窗是关闭的，窗外的风越来越大，树枝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还配着像是妖魔呼啸的风声。长桌子边上的书籍图纸还散乱做一团，全都是昨天“先生”说自己研究过的，为的其实是来推断这个卧底势力所属。 纸张铺满桌面，上面是各种颜色的标记，最后那些有用的信息都被录入了琉月的移动终端做统一的分析计算，只是算到现在，她几乎是一整夜没有合眼。 【榕树城】疲惫(2)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够像曾经一样连轴转的工作了，好像失去了作为ai应该具备的设定，现在的她感受到了作为ai所不应该有的感受，她累了。 就在她想要趴在桌子上休息片刻时，自己的终端就那样随意地丢在桌面上，压着几件比较重要的文件，脸埋在臂弯里，脑袋里都放空了。直到窗户被不知道是风还是人打开，秋风就像万圣节扮成小鬼捣蛋的小孩儿，横冲直撞，先是惊醒了昏昏欲睡的琉月，而后又掀起了桌上的纸张，就连琉月的移动终端都摔在了地上，会议室里瞬间就被风整个搅乱得狼狈不堪。 肇事者呢？现在还坐在窗台上，头上的发型竟然一点没出事，当然发型特指的是呆毛，粉色的呆毛，头上那个id【凯】。 也不知道【凯】是没看到自己带来的“灾难”，还是真的神经大条，他开口就问琉月： “琉月小姐姐，在想什么呢？” 小姐姐？琉月对这个新称呼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她现在第一步反应只有起身去抓回那些翩翩起舞的白色“小精灵”，只觉得手忙脚乱，一边将【凯】从窗户上请下来然后关上窗户，一边还要礼貌地回答着：“我在想昨天的工作啦，小凯快下来。” 琉月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只是虹膜以外的眼白上却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常人看来当然会觉得这眼睛有些泛红，应该是昨天的熬夜导致的。【凯】对于自己是否打扰了对方休息开始了思考，不过思考归思考，他是不会有什么愧疚的，毕竟现在也不是该休息的时候。 “姐姐撒谎哦。”【凯】直接说了出来，同时也并不是没心没肺，蹲下身子帮着琉月一起捡散落了一地的纸张。只是这句话让琉月的动作仿佛是卡壳了一样停顿了一下，她……刚刚确实没有在想问题，而且差点睡着了，为什么又会撒谎呢？ 琉月抬眼看向眼前这个外表还有些稚气的少年，回想起接触过的几次，并未觉得他还有什么城府心计能够一眼看出来别人在说谎的，可是现在…… 两个人就那样呆立在原地，四目相对，看了许久。又是窗外树枝被秋风逼迫砸在窗玻璃上的声音，现在只觉得像是有人在自己的心脏上敲锣打鼓一样。 琉月几次欲言又止，她现在像是系统程序被清空了一样，脑袋里一片空白，整理不出想要输出的语言来。尴尬的气氛持续到会议室外响起了敲门声，琉月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转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城主文森特还有公会的一名成员【凤求凰】。琉月侧身让两位进来，但是门外两个人几乎是找不到落脚点的…… “凯文！你怎么回事？”【凤求凰】是操作着飞过去的，落在刚刚收拾出来的一小片空地上，至于这句话，罕见的，吼出来的。 琉月是没想到的，但是【凯】是了解的，他反应过来就是一个位移技能，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拉开距离他就是安全的，诚诚恳恳认错，下次还敢。 “我错了我错了，小白哥，你先别动气。等会儿等会儿，你先站在原地别动，我知道我的兴奋激动给琉月小姐姐带来了工作上极大的不便，我向小姐姐道歉。然后然后，你先别打！我对我的行为深表歉意，我应该等着小白哥和我一起出发，泠的身体不舒服我也不应该抱怨，对不起！还有……”【凯】的话诚不诚恳不知道，但是确实很长而且一口气说下了仿佛是没有什么喘息，手头还不忘了点一个道歉拜托的表情，看着似乎不太能打动那个“小白哥”，他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架势。 琉月看见了【凯】的头顶，除了那个系统表情在动，还有那根……好显眼的呆毛，现在竟然可以卷出一个表情，其神态的传神和他头顶的那个黄豆表情相差无几。 她也没责怪【凯】，再加上她不想看窝里斗，于是她先礼貌地与文森特城主交代了两句，而后就上前去，挡在两人中间，终止两个人的无意义争斗：“凯文，对吧？你先帮我把那些文件捡起来吧。然后……你，【凤求凰】，来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两个人把这种状态都当成日常了，但是也不是不讲道理，真没有动手打人的想法，只是凯文知道，对面那个总是看他不顺眼的人并不是想刁难自己，是自己总会把事情搞砸了，而且他也知道【凤求凰】最讨厌的，其实是乱糟糟的景象而已。至于那种诚惶诚恐地喊着“别打我”完全是知道所谓小白哥哥的刀子嘴豆腐心，装一装可怜的样子再诚心诚意地道歉就好了。 听到了命令，【凯】也不再继续当戏精，开始老老实实收拾散落一地的纸张去了。【凤求凰】那边说明了来意： “秦空让我来帮你汇总数据的，他有其他的工作。” 说完【凤求凰】停顿了一下，他看向旁边在弥补错误的【凯】，没想到【凯】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看见他一转头过来还心虚地把视角转走了。 “咳咳……”【凯】那边干咳了两声，装作若无其事。 【凤求凰】这边没理，继续对琉月说：“还有就是，晚上九点时如果他还没回来，你自己必须要开始计划。” “我？可这是他的计划啊。” “这是公会的计划，公会是你的公会，他会帮助你，但是不会替代你，懂吗？” 【凤求凰】说完后，琉月才恍然大悟，她的确发现了自己产生了依赖性，原来是来自于这里。 就像家长总是帮你全包全揽了一些事情，你就会把他们的帮助当成理所当然了？确实如此，她不应该把一些责任丢给别人的。 “好，谢谢你。那我把昨晚整理的数据给你……” 琉月点点头，转身去取数据，却没发现【凤求凰】的一个小动作。 【榕树城】疲惫(3) 现实世界里，坐在屏幕前的少年，眼睛也是疲惫得泛着红，手边上放着的是和琉辉一样的文件夹，同样是秦空给的，不一样的是，有一些荧光笔的标记。他的屏幕里，分了两个窗口，一个是没关的游戏界面，另一个是一张截屏图片，里面是同样眼睛泛红的琉月。 眼睛泛红……少年松开键盘，看着屏幕深吸了一口气，又低下头拿起来自己的那个文件夹，关于琉月的初级设定：人型ai生命体。 往后翻了一页，荧光笔标记了一行字：ai在梦空世界观中并非机械，而是一种特殊的生命体，同样有血有肉，但血液是蓝色的，身体性能比普通人类更加强大，如若非系统设定他们都不会疲倦，而疲倦的他们并不会显现出疲态。 这是不是……矛盾了？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延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他正在思考，却突然听到了手机铃声，是从耳机里传出来的。抬起头去把视角转向【凯】时，【凯】已经把麦克风关闭了，原来手机铃声是从【凯】那边传来的。 少年皱了皱眉，他讨厌思路被打断。但是这时琉月将资料发到了他的移动终端里，他的游戏界面里出现了和琉月的聊天窗口，其中是一个附件，竟然还是个word文档。少年摇头，揉了揉眼睛和琉月打了声招呼就去一边下载资料去了。 在秦空离开了梦幻俱乐部，琉辉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浏览了那些笔记后，就起身去拍了拍正在训练的柠荼。 “嗯？怎么了？” “问你个问题，【赫尔墨斯】是谁？” “谎言之神，在地区传记里面有介绍，他……” “不是不是。”琉辉打断了柠荼准备背诵她的游戏文案的话，“我是想问，现实里有没有这个人，我刚查了一下有这个玩家来着。” “有啊，我刚刚还梦见……”柠荼刚想说自己梦里刚刚梦见了这个叫赫尔墨斯的人，她当时是律贞……律贞？柠荼停顿了下来，律贞是黑暗之神，那刚刚赫尔墨斯找她不就是为了……干坏事？ 柠荼赶紧在游戏里搜索了一下【赫尔墨斯】这个id，真的有这个玩家，此刻他头像是灰的，但是并不影响柠荼认脸，这不就是……张烁金吗？ 从迪莫跳槽来的公关人员，圈里喜欢尊称他为老师，可是柠荼明白，他那对梦空网游娓娓道来的模样都是做戏的，真正在网游里遇到什么问题，他一定是跑得最快的那个。这人品，柠荼不喜欢，只是她也管不着。就像今天他在直播里对两个艺人一捧一踩，用心良苦，多半也都是拿钱办事。 人家也要吃饭的嘛，柠荼自我安慰着。 从迪莫跳槽来的……迪莫？柠荼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这边的凯文正在s市的一家网吧里，他后悔没给自己的手机关静音，先是想也没想挂断了，向四周一张望确认没人看过来，松了口气，抬手把口罩又往上提了提，这才看向自己手机的来电显示。 完了，我把“考核官”的电话挂了。 凯文扶额，摘下自己电脑的耳麦，带上手机的耳机，把电话拨了回去。 “柠荼姐姐抱歉啊，我刚刚有点事。”凯文开口先道歉，倒是没有刚刚在游戏里那个憨憨的样子。 “凯文，张烁金这个人，你认识吗？”柠荼并不在乎凯文挂电话的行为，她现在更着急知道的是这个张烁金。 凯文仰着头想了想，这个人他有印象，毕竟以前见过一两次，至于怎么走的呢？凯文回忆起来： “当时他因为艺人在演出时发生了事故之后就一蹶不振，公司准备解雇他之前，他就走了。”凯文说着，“我今天上午看见直播了，过了几年他还是玩这一套……” 这段话里，前半段是回答柠荼的问题，后半段虽然不能说没有“摆脱舆论炒作关系”的嫌疑，但是绝对是凯文的真心话。之前网上的舆论风评其实大多是倾向金麟的，现在这个公关就是为了给凯文的粉丝一些优越感，让他们两家粉丝吵得厉害些，话题自然就热一些。 娱乐圈的凯文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套路还是懂的，等到凯文的粉丝们开开心心地肯定他们要胜利的时候，过不了几天又会有一位别的什么什么“专家”分析说金麟的优势了。 凯文看着当然想吐，两个人各有利弊还用你们专家分析吗？可他们公关的就必须要炒一炒，像挤牙膏似的，让人家粉丝跟着心慌就完事儿了。他能做的就是安慰安慰粉丝，一点点提升自己，外界再热闹，他和金麟也是公平竞争，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柠荼没话说，本来就讨厌的一个人，现在她更讨厌了。完了，梦里还答应了要帮他去干什么事儿……什么事儿来着？柠荼一边回忆着，一边继续和凯文问着别的：“你不用管了，公关部我也管不着，恶心就别看好了。再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转职是想做弓兵吗？” “呃……”凯文犹豫了。他看了一眼屏幕里游戏界面的自己，打开了版面就是自己氪随机橙装礼包得出来的武器【驱风弩】，说实话他还挺喜欢的，很有转职做弓兵的想法，但是想到同伴们尤其是那位“小白哥哥哥”，对于自己要转职弓兵的态度大概就是这一声“呃”的来由了。 柠荼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典故”，她只是有一说一：“嗯，我觉得你的手玩双手武器或许更有潜力。” “啊？”凯文疑惑。游戏只玩了一个多月的人，虽然不至于到听不懂双手武器是什么意思，但是听不出这个“适合”是非常理所当然的。 “我只是提个建议，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再来找我问。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好，柠荼姐姐再见。”凯文还是懂礼貌地道个别，然后才等着柠荼回应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凯文放下了手机，摘掉手机的耳机，重新带上耳麦，看向电脑屏幕。双手的武器？他能驾驭吗？想到自己一个单手爆发武器都瞄准不来，双手武器这种操作性要求更高的路子，他真的能走吗？ 【榕树城】疲惫(4) 他有点发怔，回想着柠荼的话，“游戏代言人，考考游戏的”。考游戏……凯文啊凯文，你想玩好这个游戏吗？ 这边挂断电话的柠荼，长叹了口气。她听琉辉帮自己回忆了梦里的事，当然那些恶劣态度不需要琉辉来回忆了，只提取了重要的消息：谎言之神想借黑暗之神的权利掌握榕树城。 柠荼大概能猜出一些目的，除了榕树城本身的性质和地理位置，还有现实里的一些原因。琉月的事情，她能藏多久呢？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多半就是察觉到琉月的特殊了吧。 训练室的其他几个也不是聋子，柠荼不可能在训练室里就直接聊到剩下的问题，只说先训练，自己出去办点事，就又回自己房间去了。 琉辉往百里墨湘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也什么没说，叹了口气，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本来也想着好好训练的，但是等他看见电脑屏幕里的游戏界面的时候，他就呆愣了，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看过来，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下去。 此时琉辉的电脑屏幕里，同样也是游戏界面，只是漆黑一片。在离开座位之前他清楚记得自己把角色放在了地下城的门口准备出门练级的，现在却是什么也看不见。鼠标上移看了一眼状态条，呵……致盲。 电竞圈的人他都认识过一圈的，只因为他总是单独练级的那个，就总有其他战队的喜欢过来“试探”他一下。 能进地下城的角色基本就都在所罗门战队，会致盲技能的再缩小一下范围…… “幼稚吗，拽根儿？”琉辉带上耳麦，也不等致盲解除，直接张口就喊起了嫌疑犯的外号。说完这句话，致盲也基本上结束了，眼前出现的果然是老熟人，一个一身黑衣的狂战士，头顶id【奈落四叶】。 琉辉刚想接着操作角色上前去“叙叙旧”的，却看见了自己的消息盒子像是爆炸了一样的出现红点，移动终端显示着简讯： 【剧情任务·限时】：伟大的律贞大人让你现在去黑暗公会大厅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这个女人……琉辉想起来梦里的情景，有点不想去，可是想到柠荼说有事离开说得也很隐晦，也许应该去看一看。做好决定后，琉辉准备操作着角色回地下城找律贞去，却发现对面的【奈落四叶】和自己转向了同样的方向。 不是巧合，大家这个角色的势力都属于地下城的黑暗公会，律贞要召唤全员开会那都是可以理解的。结果地下城这么大，“开会”的却只有两个人来了。 细想了一下【奈落四叶】的角色设定，魔龙一族；再看看自己的【星辰之辉】，魔族血魔银虎……呃，律贞还当真是左青龙右百虎，有那么一点黑帮老大的气场了。 律贞说事也不绕圈，大概就是交代他们两个人去榕树城帮【赫尔墨斯】那只大鸽子做点什么事。琉辉不甚在意的将那些文字飞快地跳过了，然后就开了地图指引，准备跑任务去了，却被旁白的【奈落四叶】叫住了。 “这个【新月神】你认识吗？” 琉辉手头动作一顿，将视角转回向对方，如果隔着屏幕能看见表情，任谁也看不明白，琉辉现在的表情，嘴角先是往上挑了些，随后又耷拉下去，眉头断断续续皱起好几次，眼皮扯着眉毛也跟着一跳一跳的。最后他食指在鼻头上来回蹭了好几遍，才长出一口气，说了一句：“不认识啊。” 【奈落四叶】没再提问，邀请着琉辉跟他一路同行，琉辉也不矫情之前被人打出的致盲，剧情任务那是必然要一起做的，谁也跑不了。 另一边的榕树城会议室里，文件已经都被捡起来了，剩下的琉月让小纸人去整理了，【凤求凰】也浏览完了文件，【凯】干完活就凑到【凤求凰】旁边，想从他背后看见他手上的文件写了什么，奈何个子太矮，还用着风系魔法【漂浮】，那身形要是脚下没有影子还像极了跟在人身边的幽灵。 【凤求凰】全然不去理会余光中那一抹亮丽的粉色，上前来和琉月分析起了数据： “我看完了，这个结论还只能说是推测吧，疑点太多？” “是的，现有数据中，只能证明他一定还在榕树城，而且一定还有沟通外界的能力，除了索道之外的这棵大树哪里都能出城，重要的是谁能破这个结界。那么只能从掌握了结界咒印的上层管理开始排查，所以嫌疑人就有这几位了。”琉月认真回答。 【凤求凰】转视角去找npc文森特，问道：“最近出城的人有吗？” “一共两位，一位今早给【青鸟】大人送去申请物资的信，为了防间谍，我按照贵公会的建议，昨天你们带回来的两位伤员，在治疗痊愈后，选择了其中之一去送这样重要文件的。”文森特回答。 “那另一位呢？”【凤求凰】继续问道。 文森特继续回答：“另一位是我们内部的一位上级，平日里负责与魔族总部长老院进行联系，他今早出城是去魔族总部申请支援的。” “上层？”【凤求凰】停住了。屏幕前的少年，许是在思考。他原本握着鼠标的手松开了，扣在键盘的前沿上，食指在键盘下面轻轻敲击着。 他的那双手很漂亮，指甲修剪整齐就像他本人一样整整齐齐的，指关节分明却并不突兀。手上骨肉匀称饱满柔和，多点肉就觉得太圆润，少点肉就觉得枯瘦，唯独右手中指第一个关节，想来应该是握笔时磨出来的茧。指尖上扬下落时，手背上四个窝和皮下的四根骨时隐时现，唯独拇指末端那两根骨却是始终明显。 少年心下默念了一次“赫尔墨斯”这个名字，对耳麦里的人交代了一下：“凯文，你去查一查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玩家或者npc。文森特城主，暂时监视一下这个人。琉月，再过十分钟，开始计划，我先去证实一些事，计划开始的时候我会回来的，你别担心。”而后他摘掉耳麦，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榕树城】疲惫(5) 他走去房间书柜的方向，那里除了书籍，在最顶层上还陈列着各种奖杯和奖章，其中一侧各种大小不同的证书奖状就像下面的书籍一样，按照大小整理得整整齐齐，靠在一边，奖杯的防尘罩下，刻着他的名字——白陌。 他在书柜的最底下一层寻找着，这一排是童话神话类，他最早读的一些书，同样是分系列按大小排列地整整齐齐。与其说找，不如说是取来了一本书——《古希腊神话·众神相简介》。 “小白哥，我找到了找到了，是个玩家，这个人我还认识。”还没坐回座位，白陌就听见耳麦里传出来了凯文的声音，很大，可见之前小声说话时白陌听不见他有多着急。 还没等白陌坐下来说什么，凯文那边又传来了一声“哎呀！被认出来了！”然后头顶的id一灰，人就下线了…… 凯文刚和柠荼聊过张烁金，搜索出来的这个玩家的脸想不认识也难了，一想到总算能给团队做点贡献，激动的心情让他呼唤白陌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吸引了网吧里一个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姑娘，她只从那握着鼠标的右手，手腕上那个粉红色的手环就联想到一个人，再加上这声音确实有特色，那姑娘脑子都没过一下就直接大声喊出了凯文的名字。 这网吧还不小，算是个网络会所，就在这声尖叫后，凯文一个回头的瞬间，网吧里百十来个网民都看向了尖叫的来源处，再顺着那个女孩儿的目光看过去，凯文那感情丰富的眼睛立刻就被认了出来，谁也没理会那些尴尬紧张又害怕的感情，一个个像是到了粉丝见面会一样，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凯文直接强制退了游戏，冲着耳麦里喊了一声，就扯掉耳麦，卷着自己的外套和手机，几乎是从桌椅之间翻过去的，灵活地在其中走位，撤离现场，还不忘了在路过前台时高声问一句网管“网费多少钱啊”，然后飞速掏出手机扫了个支付二维码，落荒而逃，消失在就商业街里。 粉丝们追到门口，只听见前台传出来一声“xx宝到账，10元”，几个粉丝还不忘了啧啧两声称赞他不上霸王网的行为，但大部分的不是没交网费就冲出去想再找找人的，就是在还保持一点理智冲着人消失的方向大声再喊两句“爱豆我爱你”的。过不了多久网管和保安出来维持秩序，把这些人给安排回去了。 凯文跑得快，路上还不忘了再买个新的帽子和围巾什么的，简单换了个行头，外套里的墨镜也掏出来戴上，这才混在人群中离开了商业街。 剩下游戏里的【凤求凰】和琉月回味着他说到，一半的话。琉月不敢肯定，因为之前那个叫【不好意思走火】的神枪手，【凯】就认识，并且也帮他们澄清了身份。这个榕树城上级，他又说认识，一时间不知道是澄清还是加大嫌疑了。 这时文森特根据【凤求凰】意见派遣出去的人也回来了，报告上来的消息却让疑云更加浓重。 “报告城主，现在我们找遍全城也没能找到赫尔墨斯使者。” “那首都的支援呢？” “负责的信使也没有回来。” “什么？” 白陌回想着首都和榕树城的距离，当初选择榕树城就是因为榕树城的地理位置与首都和魔族总部都很接近，方便求援，算一算他们魔族鸟类擅长飞行，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现在应该回来了。 “文森特城主，请问榕树城第一次受到黑猎困扰开始求援是在什么时候？”白陌提问。 “一个月前。”文森特回答。 白陌从秦空那里得知了榕树城地图是一个月前新出的，那么能立刻盯上这块肥肉的玩家，除了像之前那些职业战队的玩家，还有的就是游戏官方。 这个人可能希望尽快掌握榕树城，借助这个地理优势扩大自己的势力，柠荼不会自己拆自己的世界观，而这个人需要影响力……影响力……现实世界中需要影响力的人，凯文认识的，难道是，娱乐圈的人吗？还是游戏官方的…… 现实世界里的娱乐圈白陌不了解，他的思维也只能止步于此；那么游戏世界，有黑暗公会这种见谁怼谁势力和天生就喜欢和魔族作对的猎手协会；这个内部成员是魔族人，不可能去猎手协会找刺激，那么接下来会出现的应该就是黑暗公会了吧。 “报告城主！”这时又一个士兵飞奔回来，还没站稳脚，就敬了个不成样子的礼，喊出了报告，“城主，索道从外侧被不知名的几个黑衣人拆毁了，现在城西北方向向，远处有魔龙一族在接近。” “什么？”一向冷静理智的白陌也叫了出来。琉月虽然没叫出声，但是她明白这是在担心什么。榕树城多是鸟类魔族，一旦开战，能够展开翅膀从各个方向撤离出去，那么索道就是针对他们星宫的。 白陌惊却不慌，他一边手机上和秦空汇报情况，一边对琉月说：“别等了，琉月，现在开始计划。” “好！”琉月点头，回身将会议室上的文件全部收回空间元，和文森特城主一起向广场赶去。【凤求凰】并没闲着，接通了秦空打来的电话，一边操作着角色跟上，一边和秦空讨论起来。 审判仪式开始…… 秦空正坐在会城郊的公交车上，看了一眼手表，听完了白陌说的话，只是眉头轻皱了两次，一次是因为凯文只说了一半的话，另一次是因为索道被毁，但是之后他自己长舒了一口气说：“我还需要一个半小时，你就按我说的，先进行计划，至于黑暗公会怎么回事，我去问问另一个人。” 白陌那边答应下了安排，秦空却认真看起了资料，从他话还没说完时，他的眼睛就已经定格在了一行字上。 角色信息：敖晏，原龙族后裔，死亡原因不详，重生为虎，现黑暗公会黑暗之神的直系手下之一。 早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刚就应该在你们梦幻战队游戏俱乐部喝杯茶再走了。秦空想着，翻开了剧情资料。 【金色勋章】马脚(1) 夜色渐浓，街道路灯早早亮起，只为了目送走远行的夕阳，再迎来渐渐升起的月亮。沉睡着，柠荼在小小的寝室里，那张小小的床上，沉睡着。脊背蜷缩，仿佛子宫中还未出世的孩子。仿佛是上苍知道她需要安静，窗外的风声渐歇，房间里清晰地鸣响着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规律的节奏同她均匀起伏的呼吸一般。 她在梦中清醒着，头脑和身体，都同样清醒。 她睁开眼，那是一双如同翡翠一样的绿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末端微微向上卷曲，像是刚刚停留在她鼻尖的那只蝴蝶细长的触角。 蝴蝶飞走了，在夜空中振翅，仙尘在途中留下一道犹如彗星的拖尾。而后就是草丛中的第二只，第三只…… 蝴蝶，灵蝶岛，那这副身体应该是翠鹧的，柠荼想着。翠鹧正趴在地上，她揉了揉眼睛，支撑着身体坐直起来。正想眨眨眼适应一下没有灯光的荒郊野岭，周身蝴蝶留下的仙尘落在地上草地里漂浮出星星点点的光，是天然的魔光，此刻却温和灵动，犹如夏夜的萤火虫。 她的身后悠悠传来一男子慵懒的声音：“翠儿，这次没睡太久呢。” “师傅。”柠荼扭过头来看向身后，见到来人便将身子也转过来，但并未起身，只改了个跪姿，向人叩首，恭敬唤了一声师傅。 翠鹧那一头的长发和她的眸子一样，在如萤火的亮光下，绿莹莹的，就连指甲都是像青苹果味的qq糖一样，唯独身上穿的是件纯白色的真丝连衣裙，背后系得大蝴蝶结像是要和灵蝶岛的蝴蝶们一起翩翩起舞，就连她自己的嗓音也同这副孩童的身躯一起变得稚嫩了许多。 眼前的男子也是坐在地上，只是那地面不是翠鹧周身的草地，他脚下一圈连带他背后的小山坡在发着微弱的白光。男子衣着颇似东方的白衣仙人，和翠鹧这西式的连衣裙放一起却也不突兀，黛色秀发在周身轻微的白光反衬下，颜色像极了……海苔。 呸呸呸，柠荼心底里暗自教育了自己一下，现在自己可是翠鹧，不许对师傅不敬。真是用翠鹧的眼，看什么都像吃的。也不是说眼前这男子不好看，那绸缎束缚在男子的眼睛上，只留着那秀气的鼻梁和唇，更别提那身段儿了。 “翠儿，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一个……”柠荼想了想现实世界的事情，说道：“很懂我的人，那个人可以听懂我说的每一句话，看懂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这个人说的，就是她刚刚见到的秦空本人，没有什么特征描述，只是说了说自己对他的好感来源。 柠荼在睡着以后，就会到这个游戏世界里扮演不同的角色，翠鹧是其中之一，她能零零碎碎地记住一些梦里的记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翠鹧每次醒来都会和师傅讲自己的梦，如果是柠荼醒过来，那么为了应付差事她一般会讲讲自己在现实世界里遇见的事情，但是同样只会得到师傅的一句听起来让自己似懂非懂的话。 都习惯了，毕竟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就是取自于周公解梦，史书里的那个圣人，庄周。这不，“仙人”的话又来了。 “看来，这个世界终于是有人睁开眼了呢。” 听不懂，真的听不懂。柠荼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没再追问，毕竟这个老师也很随性，就喜欢和徒弟玩神秘的。翠鹧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师傅，翠儿想去外面看看。” 师徒两人沉默片刻，也不知为师者到底能不能看见翠鹧，直到一只淡黄色的蝴蝶落在他肩头，他才开口：“那便去吧。” 简单行礼，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见，留下一声“师傅再见”后，翠鹧便离开了灵蝶岛。 与此同时，游戏世界里最高大最茂盛的那棵树上，灯光烛火点亮一座城池，在夜幕下，那样耀眼明亮，将结界原本的蓝紫色微光掩盖。这里的警戒比平日里更加森严，飞禽们同样是魔族出身，不愧于他们的血脉。他们皆在不同角度以最远的视野监视着从远方靠近的巨大魔龙，魔族最为不受待见的生命。 殊不知，除却凌空的视野，土地上闪过了银白色的影子。他没有什么同族人，孤身一只，在森林中穿梭着，宛如划破狂风之息的银色闪电，一路跟随者头顶的魔龙一族，直到平原上，回想起自己行事会比头顶的“傻大个”们灵活多了，琉辉便操作着那血魔银虎转了方向，继续保持高速向榕树城靠近，不再计较关于“拽根儿凭什么说着一起走还不让自己省点操作骑着过来”的问题。 果不其然，他比那些畏首畏尾不敢硬上的魔龙还要早到，【星辰之辉】在榕树脚下驻足，向上望去，嗯……热闹。琉辉这么想着，而他游戏里的移动终端就响起了提示音。 【剧情任务·限时】：您的任务接头人【赫尔墨斯】已经在榕树城入口处等您，请尽快前往。 琉辉当然已经知道入口在哪了，一想到刚刚停下来操作兽化身躯高速走位冲刺跑酷的手，现在又要去操作人形态攀岩，嗯……刺激。琉辉摇摇头，右手捂着自己半边脸，为提神一样上下摩擦了两遍，末了长出了一口气，向那悬崖峭壁赶过去。 魔龙一族这边在空中驻留许久，最终决定先落地修整再想解决方法，这才发现一直在陆地上跟着他们的大老虎不见了。 这个首领【奈落四叶】也不是想带这么多大个头的魔龙，主要是人家律贞说得很明白，要兵力支援，这东西剧情设定里指明了说过敖晏没有这个东西，所以他这边才点上一批“兵力”来的，就是因为要操作带着一大堆的npc，才果断拒绝了那个死皮赖脸就想骑着龙过来的幼稚“小屁孩儿”。 他联系琉辉，可是对方就像没看见一样，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把他试探致盲了。碰巧了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很果断，让士兵全部原地待命，自己以人类形态向榕树城继续靠近。 【金色勋章】马脚(2) 榕树城内的主广场上聚集着众多市民，他们的目光汇聚于广场中央那个圆形台上被扣押着的几个“犯人”，却只有台上做戏的人知道他们只是那个扮演替罪羊的。 琉月和文森特到场，观众仿佛已经看到了榕树城的解放一样，失控起来。文森特出手势压下了台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琉月微微点头致谢，开始了和文森特的一唱一和。 “让我们感谢这些天外来客吧，没有他们的帮助，榕树城的解放不会来临得如此之快。”文森特作为城主开始了他的演讲，“榕树城陷入被围困的危险时刻，感谢光明之神将这光荣的组织送往榕树城，将光明送往榕树城……” 要把时间拖得很久，直到卧底等不及站出来催促审判，出言去猥亵光明之神。这是昨晚定下的计划。 这件事在文森特离开以后，琉月也讨论过这么做的原因。人族和魔族是敌对的，是对立的…… 榕树城外那个本应该是索道一段的山洞里，是呆愣在原地的【星辰之辉】，原因之一就是他看到索道被毁了。这意味着什么，琉辉比里面那些笨鸟清楚多了。 身后站着那个先前梦见过的男子，他先前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赫尔墨斯】，而且是玩家的，不是npc。但他的真实目的，却是现在才被琉辉知道。谎言之神根本不想掌控这座城池，他想要的是毁掉重建罢了，他不需要兵力支援，因此才会不计较律贞的态度，面对榕树城这种视野广泛不易攻取的城池还想要单凭自己那张谁也不信的嘴借走更大的兵力支援才是最奇怪的，他要的是一个背锅的。这个游戏世界最爱干坏事的，不就是他们地下城当家的黑暗公会吗？ “拽根儿，帮个忙。”琉辉并不是有意无视消息盒子的小红点，而是他当时真的在攀岩。现在他得空了，却没空翻前面的消息，身后是抵上脊梁的刀锋，身上是克制兽化的禁锢令咒，如果说这是对待“盟友”的态度，那么这一定是让琉辉呆愣住的第二个态度。 他不是对自己的操作没自信，而是……这是一段剧情杀啊。难怪玩家的剧情任务是玩家最痛恨的玩意。 【敖晏剧情设定】：脊椎骨受到致命威胁时会无法使用魔法。 “啧，拽根儿，你听我的，这么做……”琉辉不敢吱声，毕竟身边的这个危险的人是玩家，还是看过自己剧情的玩家，最主要的也是长着耳朵的玩家，但是琉辉的键盘可是一刻不停的在输入着。 此刻，深夜九点…… “自伟大的阿纳斯特建立至此，近百年之久，每日光明总是如约而至，从未失约。一如光明之神曾经的承诺，她会守护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和这里的每一位人民。”那慷慨激昂的宣讲词无一不是赞颂着所谓象征光明的神明，并非完全是计划所使，而是来自文森特的心声，“我们为其坚守土地，我们是这里最为光荣的人民！魔族效忠的不灭的光明啊！人族永远都不配在这样的荣光之下享受着这份荣耀……” 琉月站在台下，脸上表情平静，没有人察觉她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捏紧了一次。这番陈词就像是一根小小的刺，扎进了皮肉里，融入了血液里，流进了心脏里。 “妄想背叛光明的人，我们必将代表着光荣的光明之神，将他推入无尽的黑暗中！现在就让我们来让光明之神送给我们的光明，这支英勇无畏的队伍，来为我们揪出那些向往黑暗的叛徒吧！”文森特那段长长的演讲终于结束了，他又向琉月做出有请手势。 琉月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凤求凰】，之后才转回去，向着前方走上了广场的台阶，文森特退出位置，让琉月站在了中央。琉月目光扫向台下那些飞禽，或是已经修成人形的魔种人，或是还保持着全身或者半身依然是鸟的形态的生命。 再抬头看向夜空，如钩的银月，还有时隐时现的薄雾与云，看不清天上有几颗星星。琉月深吸一口气，重新目视前方。再次看到那些人的眼睛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明明已经准备好了的词，却仿佛在此刻自己的内存全部被人清除过一般，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是一双又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那些本应该令人充满信仰的话，在那一张张脸上反射出了一张又一张狰狞扭曲的脸…… 他们不是信仰光明，而是渴望人族堕入黑暗。让他们充满希望的不是光明和爱，而是傲慢与偏见。 “无知。”一个稚嫩的童声回响在空中，打破了寂静。众人混乱，都在四处寻找这个亵渎神明的异端。却看见银月下，树梢上，坐着一位穿着白丝裙的少女。那双马尾辫被高处的风胡乱吹着，扬在空中，在月光下颜色翠绿得显眼，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翠鹧。 若说琉月刚刚在那些人眼中看到仇恨，现在这个少女在他们眼中看见的是也是仇恨，是有针对性的仇恨，或者说应该是敌意。 琉月无法想象她是怎么会还有勇气那样居高临下的。而且那少女还在继续说着：“今天天不黑，你们明天又想去哪里看日出呢？” “荒唐！怎么敢对光明之神不敬？”人群中已经出现了怒夫。 “你们回答不上来了，因为你们的愚昧。这不是针对你们的信仰，这是哲学！”翠鹧的脸上是无畏，是与她那稚气全然不搭配的坚定和理智。 奈何群众的力量总是更大的。 “一派胡言！你从没有在永恒的黑暗中活过，你怎么会懂得我们魔族对光明的追求？” “你们怎么知道我没在黑暗中生活过呢？还有，你们现在迎来了光明，凭什么说黑暗是永恒的？我是不是可以说，你这是对永恒之神的不敬。”翠鹧呐喊着，无视眼前那些已经点燃的火把，“救你们的是他们公会，凭什么说是光明？救你们的公会里也有人族，你们却说要将他们推进黑暗？无知！可笑！” 【金色勋章】马脚(3) “大胆狂徒！拿下她！”还不等文森特重新上台说话，那些怒夫的导火索已经燃烧到了尽头，犹如他们举起的火把，在他们同时举起的锋芒上反射着冷血的光。他们张开翅膀，他们怒吼咆哮，他们挥舞着武器或者汇聚着手中的魔光冲杀向那个不知名的少女。 此刻，他们每个人，都是魔兽。 琉月看在眼中，想要高呼提醒那个女孩儿小心，却始终不敢叫出声去。不因为怯懦，而是她身后有公会，她不能引火上身。 “琉月小姐。”身后有人说话。琉月转身，看到还被绑在那里的几位“嫌疑犯”，喊她的是那个领头的神枪手。 琉月四顾一圈确认无人注视，就连文森特也被卷入了混乱，人群中能够看到他纯白色的翅膀，却比不过那些猛禽的戾气之重，很快也力不从心了。琉月这才走近些去问：“怎么了？” “你不敢帮那个姑娘吧？”神枪手说。 “我……”琉月犹豫。 “你给我们松开一下，那个姑娘是我们的朋友，我得救她。” “好，我相信你们不会跑的。” “24k纯金的誓言诶，答应帮你们找到真凶再走嘛。” 林耀这边真不是想跑，是因为他的移动终端也有消息了： 【剧情任务·限时】：救下翠鹧。 眼看着攻击就快追上翠鹧了，那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脸上却是毫无波澜，见她向后轻轻一跃，身后那巨大的蝴蝶结在黑夜中亮起青绿色的光芒，丝带解开舒展，逐渐幻化出翅膀的形状，最终变成精灵那样透明的翅膀，魔法粉尘随着它的抖动不断飘落着。就见少女灵活闪身，几道魔光与她擦身而过，随后是接近过来的锋芒与火光。 “砰！” 枪鸣声响起，只见原本混乱冲向女孩儿的猛禽们全都变成了惊弓之鸟，骤然停留在空中，齐齐扭头看向这座城池唯一的持枪者——神枪手，【不好意思走火】。 此时的琉月已经离开了大广场的台子，计划打乱，她必须先找到自己公会的其他成员。除了原本跟她一起前来的【凤求凰】，琉月在离开时当然不会忘记先去找他，而了解现状的白陌也很快做出了决定。 琉月是用魔法飞回旅社的，她第一时间按照【凤求凰】的要求，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泠。她气色不太好，但是得知主人召唤便也没有犹豫，飞快向广场的方向过去。 被困在壁崖山洞的琉辉，看见火光亮起时心急如焚，而面上去异常的平静，他也没必要回头再去确认是什么人，像是个眼里没大没小的样子吊儿郎当的说：“柠荼和你有什么仇，要这么针对她，啊？张烁金老师？” “仇倒是没有，就是她那位置让人眼红。”身后人回复。 “没错，我也想当队长。这个女人，太显眼了！啧，你看，就跟这榕树城似的，树大招风啊。”琉辉对这个回答嗤之以鼻，开玩笑一样打着哈哈，“引过来你这么一阵妖风，你说是吧？”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没脸没皮。” “承让承让，我之前看见过那个城主文森特的样子，嗯，刚开始没怎么注意，不过现在我有点想起来了。半年前我有一哥们儿，也特别讨厌。那人吧，没啥爱好，就喜欢到处旅游啊什么的，说叫什么……暴走俱乐部。嘿，我也不是很懂啊，据说他是陪着一个a国姑娘姑娘一起走，说是每走十英里就可以给她变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的哥哥挣1m元的医疗费，而他这个一直没人知道是怎么晕的。” 琉辉像是在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没去看人什么反应，还控制着鼠标转着视角，表现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所以转得飞快，游戏里的角色【星辰之辉】那脑袋也跟着转得飞快，看得站在他身后的人感觉膈应，却不知道他在观察周边的地形，至于他说的暴走二人组他根本不知道是谁，倒是这个植物人让他听得有点紧张。 嗯，不远处有个巨石，沙地上那鞋印有点模糊了，没事儿，有沙子就行，琉辉记在心里，继续一边转鼠标一边说：“我这个哥们儿呢，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影响回来了一趟，我才见到那个a国姑娘的哥哥长什么样，兄妹俩还是混血儿，长得却都挺标志的。哥哥是个艺人，听说当时他经纪人替他接了个综艺，当时是出了什么意外来着，还死了个主持人，他还真是万幸了，只是个植物人。哎呀，到现在了那节目组的黑料还层出不穷，那经纪人还离他而去了，太惨了。你说对吧，张烁金老师？” “我错了，我应该直接捅死你。” 这话一出琉辉立马有了反应，视角也没转，右手反手钳制住了对方的一只手。 “我就知道。” 不好！ 当耳畔响起敌人阴沉的语调时，琉辉已经看见了屏幕上飞溅出来的血，被他抓住的那只手是没有刀的，而敌人将刀换了一只手。至于血，当然是从他的脖子喷出来的。刺客类通用技能【割喉】。 从出血量和喷射角度来看，是短刀而且会持续伤血。嗯？中毒状态？还用了【涂毒】，真是……好幼稚啊。他向上转视角，银钩月。 下蹲，后踢腿，前滚翻拉开距离。琉辉键盘上的手开始变快起来，鼠标来回扭动。游戏里的【星辰之辉】侧身，划步，脚后跟都露在了悬崖外面，方舟化矛形态，【冲锋】。 对方侧身回闪，【星辰之辉】侧划步卸掉未命中技能的后摇，随后一记【横扫】。对方不及转回视角看他时就已经被击飞了，急忙在空中开始受身操作，平稳落地。 这一平稳落地，真是给了张烁金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了，职业选手，不过如此嘛。他开始转视角抬头去找【星辰之辉】，不想迎面一记【抛沙】从上到下直接照着他的眼睛就撒了上来，她也不知道从外人的角度来看，琉辉那不紧不慢的操作，轻微抖动着自己的手，动作像极了街边烧烤摊位上给羊肉串撒上孜然面儿的烧烤师傅。 【金色勋章】马脚(4) 张烁金不是职业选手啊，他没什么意识，就连致盲状态胡乱蒙操作也是真的胡乱蒙的，琉辉都看得透他的套路，头也不回，直接兽化回银虎的模样，就往悬崖下面跳去，还不忘了大喊一声：“拽根儿！” 接着就是一只巨大的魔龙从悬崖下向上飞来，接住了这只老虎，嘴里还说着：“不会把你的爪子收一下吗？挠破了我的皮还在掉血知不知道？” “站不稳嘛，让哥瞅瞅，没事儿，掉几片鳞而已。” 掉龙鳞了？ “下去！” “错了，哥！走，我们赶紧过去吧。” “那个张烁金想干什么？” “一边打一边解释给你听吧，总之他的阴谋已经露出马脚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另一边的凯文总算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一进了旅馆，连帽子都没摘，坐在电脑前飞快地刷卡上线，正巧碰见了来找其他队员的琉月。琉月没什么解释，只是叫他们快点去榕树城主广场上去帮一下【凤求凰】。 至于主广场上的【凤求凰】呢…… “嘿！你配合得挺不错啊。”看见冰盾给团内术士挡下一次攻击，神枪手【不好意思走火】一边高声对着那个他不认识的冰系法师喊了一嗓子，一边开枪射翻了那个敌人手上的武器。他们是劝架救人的，不是来打群架的。 【凤求凰】不理会，搞得人家神枪手还有点尴尬，但还是在继续问：“兄弟，方便帮我一个忙？” 听完这句话后【凤求凰】才舍得转过头看他一眼问：“是要救那个女孩儿？”他说的当然是翠鹧。 此时的翠鹧，被飞鸟们车轮战消耗，虽然不属下风，却也没有脱身的机会。她躲闪得飞快，像是战火中振翅求生的蝴蝶。时不时手心放出魔光反击，或是如同箭矢飞快冲破人群，或是像泡泡一样困住几个人膨胀爆破，却也都没有命中要害。显然，她也不是为了杀人而来的。 她的真实目的没人在乎，但是显而易见的是，她需要帮助。 “没错，她是我朋友，这人情我先欠你，帮个忙。你是魔法师吗？”神枪手用枪口指了指翠鹧的方向，还不忘射落某个远程敌人手中的法杖，继续向这位法师问。 还不等【凤求凰】说不，一蓝衣女子便绕到他两人之间说：“他是召唤师，我是他的召唤兽，泠。” “呃……也可以。总之现在给我一个方法让我达到和那个女孩儿同样的高度，等下我们放个枪封攻击者的走位，那时候我要去接住她，可以吗？”神枪手干咳了一声，继续问。 同时他也在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子，现在召唤师的召唤兽修成人形都这么漂亮吗？腰细腿长，虽然个子看起来不似一般的姑娘一样娇小，却也看着丰满，衣着更是魔族特色，性感又不失清纯，袒露着后背，裙摆坠着羽毛，再见她背后一双青白色的翅膀，结合她空灵的嗓音，林耀猜测，她也是鸟类魔兽。这哥们儿为人这么冷淡，这样一个美女出现，林耀自己看得脸上发烫，这哥们儿估计都没感觉吧。 白陌向上转了一下视角，目测高度，虽然不及职业选手来的准确，却也八九不离十：“这距离，我预判跟不上。”他并不是推脱或者谦虚，他是实事求是地说，他的预判如果是纵向空间的话的确会很难。 “不用不用，你这儿不是来了一只会飞的吗，冒昧问一下她变成鸟多大一只？”林耀给这位刚刚出现的美女魔族人点了一个标记，继续向白陌发问。 “泠……”白陌迟疑。 “能帮到主人的话就好。”泠面向【凤求凰】点头，待【凤求凰】那边答应下了那几个人，泠这才开始魔化，她张开双臂，逐渐被羽毛隐没直到与身后的翅膀融合，身躯前倾膨胀，羽毛不断生长，尾羽舒展，最终幻化出凤凰的形状，竟然还是一只白凤凰。 这一幕愣是把林耀看呆了，最后还是队友提醒了他一声他才免于被从天而降的斧头削到脑袋。召唤师的专属魔兽可以挑选是不错，但是这种神兽多是可遇不可求的，凤凰，还是白色的冰系白凤凰，这人的脸会不会太白了啊？ 他猜对了，白陌还真是先天性白化病来着，不过后天经过治疗至少不会影响视觉的，他连头发都是白的，脸就更不用提了。 当然了，林耀没必要知道这些，他继续说明要求：“大凤凰，把我带着飞上去应该可以做得到吧？”这句话是说给泠听的。 泠还真听得懂，蹲下身来让他上来，直到他爬上来才发现…… “太重了吧？”泠的声音带着一些无奈和抱怨。 凤凰被压得站不直身子。白陌让这位神枪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负重，这才知道，一把冲锋枪，两把手枪，背后一把狙击枪，自己还是个机械联邦的人形ai，让凤凰驮着这么大一坨“铁疙瘩”上去，对于泠这只未成年凤凰来说，着实残忍了些。 再看周围那些职业枪炮师和机械师的同理，术士要帮忙控场，必然不能飞走了。想要在高空完成任务，一时间没了人选。 “我来我来我来！” 没见来人，听见声音时，白陌就已经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就眼睁睁看着如同疾风一般冲过来的【凯】溜到了泠的身边，先是故作亲密地摸了摸那凤凰头，当然也被泠嫌弃的躲开了，然后也毫不觉得自己尴尬，继续说：“我虽然也是ai人设，但是我风系有一个可以增强鸟类飞行能力的增益技能【驱风】，我也是射手，我可以去的。” “凯文！不要胡闹！”白陌在使劲揉过眉头以后，终于按捺不住吼了出来。至少让林耀那边吓了一跳，队友是看着他从座位上弹起来一下的，因为他不敢相信刚刚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冷漠boy竟然还会咆哮。 凯文这边不甘示弱，嘴里一边说着一边翻身跳上凤凰：“你们都不信我，我也懒得解释。泠，我们来帮你主人解决这个麻烦，飞！” 【金色勋章】马脚(5) 意料之外的，那个原本对主人言听计从的凤凰泠，竟然真的听了别人的话展开双翼，【凯】的手中亮起绿色魔光，周围气场开始飞速，直到看着凤凰泠载着【凯】飞向了高空，留下了【凤求凰】在原地焦灼却无话可说。 林耀走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呃，要对队友有信心啊。” “做你们该做的。” 行吧，你还是你，还是那个冷漠boy。林耀耸了耸肩，让队友开始了火力掩护。白陌看着天上的火力线，心下还是非常认可这个职业选手的实力，至少纵向空间的预判，他白陌做不到。 “小白，那是怎么回事？”白陌感觉头顶有声音徘徊，抬头才发现，一颗巨龙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身形之庞大自不必说，能伸进来的竟然只有这一颗龙头，说话的人是正从他脑袋顶上走下来的【星辰之辉】。 琉辉是路上给自己点了几个治疗术的，这才能维持他的人形，他不太方便以银虎的形态见星宫的人，因为之前抢过星时罗盘的事情。 至于他口中问的“那”，就是正骑着凤凰的【凯】。 “琉月去找星宫的人来阻止这次混乱，他移速高，最先过来了。”白陌知道这是琉辉的账号，这才直接说出来。 “嗨呦，还挺有勇气啊。”琉辉还像是在打哈哈似的，和本就心情不好的白陌表扬了一下那位激进行动的不羁少年。 “别凑热闹了，赶紧想办法。” “怎么叫凑热闹呢，我在这儿认人呢……那姑娘谁啊，有点眼熟。” 琉辉真不是不想上，是他显示器右上角那个中毒状态还明晃晃地显示着呢，现在的他剩下的这一层血皮都是靠自己几个低级治疗术撑着，不是濒危状态也胜似濒危状态了，观察后提出建议才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帮助。 就在他说话间，他就听见身后一声大喊：“兔子！”然后就是一抹黑色的身影与他擦身而过，冲进了人群中很快就被隐没了，但是那身形他还不熟悉吗？到底什么事能让本来和这件事无关的“魔龙领主”这么焦急，琉辉一时想不通，但是刚刚的局势还能让他有观察的环境，现在魔龙一出，黑暗公会的势力可就全都摆在明面上了，他不上也得上去了，他本想着赶紧出声制止。 “拽根儿，你等……”琉辉看着也着急，动动鼠标，想再确认一遍自己的状态，却发现中毒状态消失了，血量在回升，显然是有转职辅助的玩家在给他使用【治疗术】和【净化术】。视角朝着四周一转才看见，【青空】和【金钱至上】那边各自飞过来的魔光，释然一笑，“谢了，两位哥。” 血线回升得差不多，就看琉辉手下开始操作，也钻进了人群去了。 天上的翠鹧还在维持着战斗，她知道这是一场考验耐力和心理的情况，她是天真，但是不弱。起初可以说游刃有余，现在有些疲态也单纯是因为枯燥。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说的明明是对的，还会有人来找她打架，反正她只知道要反击。 【凯】在凤凰泠的身上坐得稳，手上却抖得厉害，他也知道这完全不是人家召唤师的问题，自己操作着【驱风】，现在又要他干自己最不擅长的事——瞄准。 我真不该玩弓兵。凯文这么想着，手中箭矢久久没能离弦，那些目标也在移动，他本身视力并不好，盯久了更是眼花，只在心底默念着“打稳点，求你了”，耳机里怎么人声鼎沸他都忘记了，眼里只有【驱风弩】的准心和一个同翠鹧打得最为激烈持久的苍鹰，等等……苍鹰？ “嗖——” “糟了！”凯文大喊出声，刚刚那是箭矢飞出的声音，他当然知道，但是刚刚那一恍惚，箭矢要射中谁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正当他心都凉了一半的时候，一抹黑影从人群中犹如异军突起一般，划破长空，黑紫色魔法包裹下，巨龙的翅膀伸展在空中，将那女孩儿保护起来，那些攻击全然被阻隔在外，包括那一发箭矢。 怎……怎么回事儿？凯文呆住，众人呆住。 “兔子，没事儿？”那巨龙发出的是人声，显然是个玩家。他重新张开双翼，想看看那女孩怎么样。正当空气安静时，一道【锁灵咒】的红色魔光从榕树城广场飞出，直朝着那一龙一女劈了过来，暗系魔法属实是快，巨龙准备重新合上翅膀，却遭到了周身那些榕树城市民的针对，一只不知何人刺来的短刀扎在了他的龙脊上。 随后众人就见那巨龙配着系统自带的巨龙咆哮音，在瞬间失去了全部战斗力，直直朝着地面坠了下去。翠鹧刚刚茫然于救自己的人是谁，现在当巨龙掉下去时，她对上了那个从背后刺伤巨龙的人。 “骗子！”翠鹧那皮囊里的灵魂是一定认识这个家伙的，她完全没带客气的，直接就用“骗子”这个称呼抽在那人脸上。 而就在榕树城市民的众目睽睽之下，白鸽【赫尔墨斯】，现在赫然扇动着自己身后那一双……如同黑夜一般的翅膀，似乎是燃烧着和地狱一样的蓝色火焰。 “小心！”【凯】一边喊着，一边冲出，他甚至都没顾忌到自己踩了人家凤凰的脑袋，全速冲了出去，又是好几发箭矢的后坐力把自己送了过来，在空中又转了半圈，一把从背后将那女孩抱住护在怀中，那【锁灵咒】的魔光也全打在了他的背上。 翠鹧又是还不及反应，自己那一双精灵翅膀立刻形同虚设，自己就像是被负重了一头大象，抱在一起的两人就像刚刚的巨龙一样直直坠了下去。这时候凯文才想起来，自己是个机械联邦的角色，好像人工智能这个群体体重密度的计算都是按照一坨铁等价的来着…… “啊！” 榕树城继巨龙咆哮之后，又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尖叫声。 【金色勋章】侥幸(1) “啊！别怕别怕。” 凯文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里面飞快划过的场景，听着耳机里的风声。要是自己的座位还会动的话，这游戏的代入感一定能和自己第一次做海盗船的时候媲美了。 只是他还知道自己在现实里，就算是被刺激的场景吓到，他也还清醒地记得“自己”怀里有一位刚刚救下来的小丫头。他操作着角色将那个小丫头往怀里揽得更近些，胡乱甩出去两个风系魔法做缓冲阻力，嘴里还说着安慰对方的话。 直到最后砸在地上，都是【凯】先落地的，凯文看着界面显示着直接清零的血条，最后还大大咧咧说了一句：“没事儿，‘我’是ai嘛。”然后屏幕就灰掉了。角色进入了濒危状态，游戏世界中的【凯】身上多处骨折和外伤，蓝色的血液从伤口渗出来，陷入了昏迷。 他失落地把键盘推开，而后在空荡荡的旅馆房间里，就剩下他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把事情搞砸了…… 凯文一边想着一边起身，扑在身后的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又抓起另一个枕头压在自己脑袋上，弄得像个夹心饼干似的，然后举起手来使劲隔着枕头捶了几下自己的脑袋，陷入极度自责的状态中…… “抓住他！打倒他！”此时的榕树城终于从混乱变回了一致对外，城主代领着市民们高声呐喊着，分作两波冲杀向两个方向，一波向着地面施动了【锁灵咒】的黑衣人飞去，一波向着那空中振动着黑色翅膀的【赫尔墨斯】冲了过去。 魔族人无法变成人形有三种可能，一是濒危状态，二是法力不够，三就是【锁灵咒】。这种专门针对魔族的魔法，本就是魔族人所深恶痛疾的，而出现在他们榕树城，那必须是要被公认为杀无赦的。 【赫尔墨斯】本就在人群之外，几个位移又扑腾了几下翅膀就消失不见了，留下那可怜的施咒人，没经过什么激烈的打斗和追击，就被众人按在了地上，等到众人将他的黑色斗篷掀开时才发现——这是星宫救下的两只苍鹰的其中之一。 这就能解释了，【青鸟】是不会收到求援信的，魔族总部也永远不可能收到求援信，只因为【赫尔墨斯】和他的这位党羽。众人将刚刚从翠鹧那边得来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这个人身上。他们围着那个“罪人”，唾弃、丢到石子和垃圾，甚至是戳在他身上的武器，很快就让他的头破血流了。 “肃静！”人群之外传来一个声音，还有击掌的声音，起先效果不明显，直到第二声“肃静！”变成震声，用了一个【魔音轰炸】，那些人的动作才顿住了，看向人群外。 【金钱至上】和文森特一起朝着那个被“批斗”的人走去，不知为何带着一种气势，原本混乱的人群让出一条通道给他们。人们不再失控的咆哮动乱，而是齐声喊着：“他是光明的信徒！” 倒回现世时间晚上十点…… 秦空刚刚回到星宫，就直奔着自己的房间，开了电脑，开机的时间脱了身上的外套，抖了抖手腕，摘掉了手表。 刷卡，上号，战火纷飞中，他认出了琉辉的游戏角色，生命状态还十分糟糕，没多话，净化和治疗术就送了出去。顺便也就看见了和自己一起施用治疗术的【青空】，他撇撇嘴。 “小白呢？”秦空问。 “楼上。”夏晴回答。 “我问【凤求凰】。” “哦哦哦，那儿呢。”夏晴朝着人群中那白色的身影点了一个标记。 看见标记秦空又是没有多话，治疗术一结束就去找人了。从小白那里了解详细的情况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凯】和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儿一起坠下去的画面了，本想着再去想办法接住他们两个，可是一大批换了目标的人群蜂拥而来，一时间两个人连北都找不着了。 直到秦空看见自己聊天记录多出来的小红点： 【星辰之辉】：你们先把任务结了，我去找人，凯文命大，不会出事儿。 他稍稍放心下来，长出了一口气。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先找到了文森特，而后来亲自会一会这位“叛徒”。 当秦空看到了这个人带着血渍的脸时，他认出了这个人，礼貌地向文森特请示了一下，便上前去又蹲下身来，与这可怜的替罪羊互相平视，说：“我知道你被利用了。” “秦律师……张烁金买了水军和黑客，他行程已经被唯粉摸到了，让凯文明天别坐飞机了。” 秦空的反应很平静，沉默片刻后向他致谢：“……无论如何，谢谢你。你先跟着文森特，暂时不会有人伤你，有些事我还要详细地问一问你……都过去了。” 秦空说最后一句话的停顿，让人不知道是审判即将过去，还是痛苦即将过去，但无论听到这句话的人是罪人还是受难之人，他们都能听到一种得到解脱的释然。 那黑袍人沉默不语，只是低下了头。 【金钱至上】起身问起文森特：“现在榕树城的敌人已经找出来了，而且暂时不会再来，可否请文森特先生为我们确认一下任务。这个人也请留给我一起审问，感谢。” 文森特给出了肯定回复，在琉月递上的公会文书上签字盖章，这时候的星宫其实完全可以拿着这些文书离开榕树城的，但是现在的他们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除去最终主谋的身份还没有给出结论这个原因，还有他们刚刚走丢的一位成员。 此时的榕树城树脚下，翠鹧面对着昏迷不醒的【凯】茫然无措。现在的她，或者说柠荼，根本就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她都没想到榕树城的战斗会这么快爆发，并且是从她先开始的。 但是柠荼知道，这个游戏不像其他网游，竞技场外的战斗中，角色进入濒危状态时就是死亡的边缘了，再没有队友来救他的话，角色就是死亡了。竞技场外的死亡是角色的消亡，是只能重新开始的无存档点网游。 【金色勋章】侥幸(2) 柠荼也认识凯文这位少年，即使现在她在梦里，可是没有人比她清楚刚刚从高空坠落下来的感受。刚刚她都在猜测自己现实世界里会不会因为这种坠崖的感觉而胡乱蹬腿的。可是让她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叫凯文的孩子，就在刚刚坠崖的时候，面对她这么一个在其他人眼中不疼不痒的npc，如此温柔地护在怀里，满怀着大男孩儿的英雄主义豪情，嘴里还说着一句“别怕”。 柠荼有点尴尬，虽然她掉下来是因为这个少年，但是让自己不用体会砸在地上的痛苦的，也是现在这个已经是濒危状态的少年。最主要的是，翠鹧还没学治疗术。 翠鹧本身是不需要治疗的，全因为她也是魔族中一种比较特殊的物种，史莱姆。这种生命力顽强的生物，即使把她放进绞肉机里撵一遍，过不了多久就又会拼合回来的。对哦……拼合。 柠荼突然想起来，虽然ai的细胞和普通的血肉人类不同，但是史莱姆的话，身上的组成成分就都是可以用来暂时拼合伤口，就像是液体创口贴一样，填补空缺的细胞位置进行正常的生理活动，直到原本的细胞长回来。这小子总算有救了…… 想到这儿，翠鹧重新坐直身子，在【凯】的身上翻找着，黑夜中摸索出了他的【驱风弩】。 【驱风弩】，化风为矢，柠荼当然清楚设定，稍微运转了一下风系魔法，一枚箭矢就出现在了弓弩上，翠鹧不会用这个武器，也就没费脑筋把箭矢拆下来，直接将箭头对着自己的手掌，一手捏着箭头，微微加力，掌心中流动出了鲜红的血液。 一点都不敢浪费，扑上去就往【凯】的伤口上撒，只见翠鹧的血液流过的地方，那些伤口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外伤并不多，恢复得也快，但是翠鹧的伤口愈合得更快，柠荼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忍着疼痛划开自己的手心。 直到【凯】的头上那濒危状态消失，但生命条也只是恢复了一层血皮。翠鹧放了不少血，有点头晕，趴在【凯】的身上就睡着了。 榕树城之高，树冠尖端都是插在云里的，琉辉苦恼啊。索道被毁，拽根儿坠地，他刚刚从榕树城下来，可比之前在崖闭上攀岩还要辛苦多了。拽根儿还好，体积大，他一眼就能找到，一边给受伤的【奈落四叶】用着治疗术，一边问：“你刚刚叫那个女孩儿什么？” “呃……” 兔子这个名字，是【奈落四叶】的主人墨龙轩给柠荼取的外号，因为柠荼的第二个字发音为和兔子的兔很相像，所以从两个人高中同班的时候，他就是用这个外号称呼柠荼的。也是风水轮流转，在墨龙轩后来与琉辉认识了以后，也只是因为墨龙轩名字里有个“龙”，琉辉也送给了他一个外号，拽根儿，原因是龙在英文中的发音为dragon。之后也不知是怎么传开的，全联盟上下估计连都没什么人记得他还叫墨龙轩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只管柠荼叫兔子来着吧。”琉辉先等拽根儿的游戏角色变回人形态，然后继续给他点治疗，顺手还甩给他几瓶从乱战中顺出来的治疗药剂。 【奈落四叶】无语，真是什么便宜都能让这家伙捡来。那他也不腻歪，拿过来就喝，两个人先坐在原地恢复着状态，也不忘了聊两句天，【奈落四叶】回答：“是啊，那是她其中一个角色。” “她不是只有【芜晴】【律贞】【星雨】这三个号吗？这个角色头上连个id也没有，你怎么知道是她？”琉辉疑惑。 “不止这三个应该，总之我做过的剧情任务，给我的答案就是刚刚那个女孩儿也是兔子。”【奈落四叶】的确是解释不了为什么那个女孩儿头顶没有id号的，但是他做完的剧情任务告诉他，刚刚那个女孩儿就是柠荼的其中一个账号。 琉辉不再疑问，id这件事他心里有答案，但是不可能说出来。柠荼又不是只能用鼠标键盘玩游戏的，她梦里就是游戏世界啊……等等，她说有事儿，那刚刚出现的律贞和现在从高空坠下来的女孩儿不会就是柠荼把？想到自己中午做梦到了敖晏的身上被律贞踹了一脚脊梁骨的感觉，虽然是在做梦，可是还是会很疼吧？ 琉辉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你等一下啊。” 然后他就摘掉了耳麦，起身去找百里墨湘，接着问：“你知道柠荼上哪去了吗？” 百里墨湘摇摇头说不知道，琉辉就没再问他，直接无视了训练室里那些吃瓜群众的眼神，径直离开了训练室，上楼找柠荼的宿舍去了，他又没来过女生宿舍这边，人家宿管阿姨喊住他，他却完全没有理会，凭借着自己的年轻战胜了阿姨的老寒腿。但他又不知道柠荼的房间，就完全是把每个门都挨个敲一遍，一边拍门一边叫着柠荼的名字，却发现一点回应和动静也没有。他焦急担心，但是又无可奈何。 不会是真的睡着了吧…… 直到宿管阿姨又来凭借年龄优势又把他给“劝”了出去，他才觉得算了吧，反正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睡了一觉吧。也对，谁会关心你梦里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我回来了。”琉辉坐回来，重新戴上耳麦，对着墨龙轩说。 “我们先去把那两个人找到吧，分头。” “行。” 两个身着黑衣的角色就没入了黑夜中。 榕树城内，【凤求凰】和【金钱至上】算是交接了一下任务，包括白陌之前对于一些事件的推测。秦空认真听完，而后和人道了别，看着【凤求凰】的id也灰了下去。 “秦先生怎么认识那个人的？”琉月看他们聊天结束这才上前来发问。 秦空也没避讳，直接说：“不知道是不是碰巧，今天和这个人刚刚打完官司。” “啊？怎么……” 【金色勋章】侥幸(3) “不得不说，【赫尔墨斯】这个名字，取得还真是符合张烁金这个人。这人搞公关的，擅长的也是控制舆论，也不知道怎么让这位替罪羊信了邪，帮凯文的毒唯粉扒了不少爱豆的隐私，另一群粉丝就举报了这个人，可是凯文所在地娱乐公司在s市，他们公司也就让我代理打了这次官司。他也算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本来已经删除了帖子的。但是估计还是泄露了。还好，凯文昨天刚把飞机票取消了。” “那他为什么还会被利用啊？” “因为这件事，他被网友人肉出来了，这个梦境，真是现实的写照。不说那么多了，等下问清楚张烁金的去向，说不定他还要对其他人不利，比如刚刚那个女孩儿。” 【金钱至上】一边说着，一边和琉月朝着原先的会议室走去，他们还是要找文森特。 “下雨了？” 雨点落在琉月的脸上，【金钱至上】也跟着他抬头朝着天上望去，他的角色还带着那单片式的眼镜，视角里那雨点落下来的画面也是极度真实，电脑前的秦空还忍不住擦了擦脸，才意识到这是游戏里。对着琉月说了一句“快走吧”就继续赶路了。 梦幻俱乐部的训练室里，许多队员完成了训练任务早早地就离开了，就连百里墨湘也没留下，因为他的游戏里团队任务已经确认完成了。只剩下琉辉，还在为找人而烦恼着。直到他的消息盒子里闪出一个小红点。 【凯】：辉哥，二哥说你要来找我？ 这人可不就是凯文吗？琉辉总算是松了口气，要了他的坐标就飞速赶了过去，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这榕树城哪里是棵榕树啊，简直是一个长得像蘑菇云的大山。怎么还下雨了？” 此时此刻，夜深人静，柠荼的房间里，柠荼原本睡着时的姿势已经换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就像她在翠鹧身上的时候想到的，经过她的几次踢腿运动，现在的她是平躺着的，但深度睡眠的状态却依然如故，即使是刚刚被琉辉拍过门，她也还是睡得沉沉的。 而现在的她，头脑和身体还是仍然在梦中清醒着，只是原本的翠鹧已经沉睡，她便转移了新的身体罢了。她确实是为了榕树城而来，但是她却什么也没做成。她当然不知道榕树城现在怎么样了，所以只能换别的视角去看世界。 所以这次换成了谁呢…… “混账东西！” 地下城内那奢华的古堡大殿中，律贞用刚刚在手中把玩得爱不释手的犀牛角酒杯，砸向了石阶下正对着宝座的一位年轻的半人形魔龙族人，这一下力道可足，不偏不倚正砸中了那魔龙还未发育成熟的龙角上，酒杯砸了个粉碎，龙角更不必提，疼的龙自己心里清楚。 得到了汇报说赫尔墨斯已经闪人了，律贞当然明白什么意思，即使她现在体内的灵魂是柠荼，在知道自己被利用还额外背上一口黑锅的情况下，换谁都会来气。律贞的情绪又是那么不可控，柠荼只能说以后给魔龙族多加点游戏福利了。 律贞重新坐回自己的宝座上，腿又是不自觉地往一起叠，一边还给自己顺着气，而后开始了行动指令：“叫亢龙原地待命。备车，我要亲自去一趟榕树城。还有，通知司空夜，让他严守地下城所有的出入口。” “那，失踪的敖晏呢？” “亢龙在平时没教会你们晚辈什么叫礼貌吗？”律贞停下手中准备开启召唤阵的动作，怒目重新杀到那后辈的眼珠子里，质问起来，“在你们把敖晏杀死之前，给我毕恭毕敬地叫他敖晏大人。” “是……” “退下！”律贞怒喝，那魔龙族的小年轻就应声退下了。 地下城是没有天空的，或许说他们头顶的天空是头顶的泥土通过透视魔法而幻化出来的幻觉罢了，即便如此也是灰蒙蒙的，就连外面下雨，都是律贞走到了城门口才发觉的。 地下城，没有真正的光，自然完全没有植物，而长期居住在这里的生命，大多都和律贞一个肤色，白得就像能在黑夜中反射着光芒的珍珠。唯独敖晏不同，他的肤色虽然也谈不上黑，是小麦色，是经常离开地下城外出的成果。正所谓不看家的狗再贵也得挨打，这也就是为何本也是高层的敖晏在黑暗公会的内部也会毫无威严。 算了，他没在意过那些东西。 “竟然还有一丝血？”琉辉操作着【星辰之辉】围着【凯】绕了一圈，还上下打量着。凯文开始以为的有人找到自己的兴奋激动以及温柔的治疗术都没来，而是琉辉的一句“你命还真大。” “可不呢，就是那个小姑娘人不见了。”凯文也是洗完澡出来才发现他的游戏界面竟然恢复了，消息盒子里还有秦空送来的暖心小红点说琉辉在找自己，让自己联系叫【星辰之辉】的玩家，他这才联系了琉辉，只是之前自己救下来的小女孩儿不见了。 凯文当然不知道这个女孩儿会是什么大人物，再加上他操作的就是个游戏角色，他又不会觉得疼，保护这个女孩儿，真的就是下意识的行为，但是听琉辉一说，自己保护的女孩儿可能是什么大人物，而且自己队友的任务都完成了，他现在很有一种想要先回去炫耀一番自己的突出贡献的心情，可惜的是索道早就被毁了，只能在大榕树下等着了。 琉辉这边训练结束，说自己先下了，凯文说想再联系一下秦空，然后两个人才就此分开。 “轰隆隆……”窗外传来的打雷声。琉辉抬头向窗户张望了一下，窗户是关着的，h市没有暖气，天冷了就只能一直开着空调暖风。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琉辉退了游戏和账号卡，训练室里只有他这边的灯还给他留着，他关掉电脑摘了耳麦，关灯离开了训练室。 某处小网吧里，张烁金不敢下线，刚刚从一群npc的围攻下突出重围，他还没能缓过劲儿来。手还因为刚刚大爆了手速依旧保持着有点颤抖的操作，鼠标好几次误操作点了连点了好几下，敲击黑色大门的声音也是这样杂乱的。 【金色勋章】侥幸(4) “哎呀呀，让我看看这是什么稀客？” “你……你怎么？啊！” 灯光的昏暗的网吧里，原本不多的客人朝着尖叫声的方向抬头皱了皱眉，很快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电脑前，毕竟谁会把网吧里这个大惊失色的男子认作电视机里那个成熟稳重的大专家呢？张烁金的键盘上，那双颤抖的手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击着字符，那张因为尖叫而张大过的嘴现在还没能完全合上，就像是刚刚打捞上来的草鱼翕动着的唇却也根本不可能吐泡泡。 现在的【赫尔墨斯】的坐标，与地下城在青丘之国的出入口几乎重合在一起，青丘之国傲来妖都之北，百媚教。 刚刚一个幻境结界笼罩了【赫尔墨斯】，他看见了刚刚一大群飞鸟过来要抓住他的场景，因此才吓得尖叫出声。等幻境结束他也当然知道自己是被谁捉弄了。 【赫尔墨斯】：下次别再这么出来吓人。 【百媚丛生】：噗，是不是觉得肾上腺素突然上升很刺激啊？ 张烁金的电脑里，看不到是谁在和他说话，所处的场景阴暗程度和那昏暗无光的地下城没什么两样。倒是那位和他聊天的人，语气轻松，还带着点小孩子的俏皮调侃的意味。 【赫尔墨斯】：少废话，你说的魔界钥匙到底在哪？ 【百媚丛生】：哎，别着急，我就是一个算卦的，又不是什么预言家。 【赫尔墨斯】：我看谎言之神的称号应该换一个新主人。 【百媚丛生】：嗯？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你以前谎话说多了，可不要以己推人哦。 张烁金有砸键盘的心情，但是他压住了。毕竟这个和他聊天的人只是他想要利用的人而已。他是个“专家”，可他的位置对于他来说，来之不易。因此，走到这一步的他要争取更大的利益。 游戏世界里，【凯】已经转移了位置，找到了一个确认安全的地方才下线了，秦空也在得到重要信息以后下线了。 夜深人静，到了最适合黑暗行动的时间。 律贞身边只有刚刚找到的亢龙，至于其他随从，已经被布置到了榕树城的周边寻找那个“骗子”去了，从灰掉的【奈落四叶】id可以看出，这个人也下线了，现在是亢龙。 游戏世界里的雨还在下着，脚下的泥土开始软了下来。 律贞站在刚刚【星辰之辉】和【凯】坐着恢复状态的位置，看着地面。漆黑一片的夜里，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律贞这种长期在无光地带生存的人就能看得清清楚楚，她蹲下身来，双指在地面的泥土上轻轻抹过，指尖粘上的泥土竟还泛着晶莹的绿光，只是很微弱罢了。 “史莱姆的尸体，看来有些人还真是命大啊。不过会不会遇到麻烦呢？”律贞起身，自言自语着。 她抬头看了看月亮，只觉得刺眼，眯着眼垂下眼睑，默然叹气。这索道一拆，榕树城一乱，不知道琉月那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给【青鸟】寄任务确认的文书了。 不如，自己正好去看看她？ 榕树城内，星宫所在的旅馆，只剩下琉月和一群灰了id名字的npc。琉月知道他们少有熬夜党，只是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工作着。反正公会文书送不出去，不如再多写一些细节，如果正好有能够对公会联合有意义的信息，奖励会有提成也是说不定的。 在从移动终端中得到了【凯】报平安的消息知道【凯】并没有生命危险以后，琉月才算真的放心了。当然了，公会记录里自然少不了他的这一笔。 她坐在自己的工作台上，移动终端摆在手边，不断回放着之前混乱之中的战斗的场面，不断揪出细节，记录在公会日志和报告文书上。琉月发现写写日志的确是她作为npc来说，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不同于文书，她可以在日志上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她还有好多彩纸，又可以做手工或者拼贴图案，有时候还能做成立体贺卡的样子。 最近的事务太繁重了，她跟着准备过很多次会议，还有今天根本没来得及用上的演讲稿，最累的还是和秦先生的推理工作，当时秦先生还说了一句“如果不是米苏要准备期末考试了，也许推理工作会更快的”。琉月只知道那个“米苏”就是【米娜】，并且不能和自己分担工作，至于期末考试是什么，也许就和首都魔法学院的什么什么考试一样吧，现实世界的东西，她也不需要知道什么的。 “轰隆隆……”窗外传来的打雷声。 琉月抬头看向窗户，榕树城今天风大，旅社上午就把窗户关上了。不一会就传来了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琉月没在意，继续写着东西。 房子外面的用来照明的火把早就熄灭了，这时那些搭在树枝上的紫藤萝才显现了作用。那些紫色的花朵在雨夜中散发着紫色的光明，只因为入了秋季花朵不多，还是雨天，光芒微弱，勉强能充当个照明物。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直到12点，系统的时间清零。那没有人铭记的时刻里，雨滴停止在空中，雨声骤停，琉月也在一个哈欠之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公会联合会内，还是【青鸟】，还是那段熟悉的日常。 光子屏上显示出【任务进度】：100％。 “时间已归零，系统自动更新。” “更新完成，正在安排新一天的工作日程。” “日程表自动排版完成，开始工作。” 【青鸟】开始了新的一天。榕树城的雨继续落着…… “还挺幸运，这雨下个没完，史莱姆估计一会儿就能复活了。回去吧。”律贞看了看远处还在飘来的厚重的乌云，说道。 身旁亢龙问道：“那敖晏呢？” “他又死不了，随他去吧。司空夜那边来了消息，百媚教有了动静，先回去看看。”律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准备离开榕树城这把大伞了。 “是。”亢龙应声，解下自己的斗篷，使用【漂浮术】将它当做是飞毯雨伞，为律贞撑在头顶，一龙一神便离开了榕树城领域。 此刻，世界真正的安静下来，放纵黑暗的蔓延。 【金色勋章】侥幸(5) 现世中的，只有路灯和夜行车辆的车灯将原本成片亮起的楼房街道的光撕裂开。那条幽僻的小岛上，从小网吧里，走出的张烁金将口罩整理好，目光四处游走一圈，确认无人后，这才放心离开。而现世中的星宫，餐厅的方向，亮着灯。居家常用的黄色，夜里照在人身上，确实令人安逸得犯困。浴室方向走出来的秦空，手上大毛巾还在头上来回擦着，时而蜷指轻压，微微一个哈欠过后，才对着桌上的一碗泡面和桌边坐着安静看书的白发少年说句话：“谢谢，小白，还让你熬夜。” “熬夜一定要吃夜宵这个习惯，也许是你和年轻人唯一的共同点了。”白陌从书中抬起头，虽然脸上是不变的平淡表情，只有眉尾微微有些下压的趋势，但嘴里说的却是有熟人才有机会见到的调侃和玩笑。 白陌那双秀气的手将书合上放在桌面，还强迫症似的将有点打卷的书脚压平，扣向下面。远看那本书，除却纸张发黄，估计没人能从面上看出这是一本旧书，只觉灯下那少年的手都比手下压着的书面还白些，实在惹眼。 秦空笑了笑，毛巾搭在肩上，伸手将那碗泡面朝着自己的方向挪近几分，说道：“可别瞎说，我还年轻得很。”言罢，他用筷子挑起些面条，颔首吃了起来。 “熬夜倒是没什么，我现在身体情况没还那么糟糕。这计划本就是大家的事，理应一起考虑，又不耽误我的期末复习进度，多玩一会儿也无妨。主要是今天夏晴大哥的样子，我差点以为他不是精神病院的医生，是他不小心一起带出来的病人了。”白陌说这句话的时候，指尖还不住地在眉心处轻轻揉了两下，话虽也是调侃的话，却不是玩笑，而是担心。 秦空听了也是手头动作一顿，原本夹在筷子上的面条，一松手全滑落会了碗里，溅起一朵小水花，那筷子也顺势向着碗里一插压下了那朵水花，留下忽大忽小的一圈涟漪。他嚼完了嘴里的面条咽下，而后撇撇嘴，说道：“他不要命了，你不用管他，我明天再说他去。” 他可是夏晴昨晚通宵的见证人，早上见到这家伙还以为他会补个觉，结果今天白天夏晴也没睡。连续游戏36个小时，刚刚实在是熬不住，发现十一点了，趴在电脑桌上就睡了，剧情任务开始时，还是白陌得知琉月叫不动【青空】才去敲了他的房门。想起来那时候公共走廊还没开灯，白陌真的被他的吓了一跳，那时候也才明白为什么秦空拜托去帮助琉月的人不是时间更加充裕的夏晴而是他白陌了。 秦空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享用他的夜宵。 白陌没再提夏晴这个话题，说起了正事：“我想问你个问题，为什么这个游戏世界里的一些角色名字和现实总有些关系？有些是历史人物，有些是神话传说，还有童话，可是人物的经历剧情和原本的又不太一样。这个【赫尔墨斯】的名字当时我就去查了一下，是那个古希腊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不过游戏世界里却称为谎言之神，我觉得也许是取了原本角色中聪明狡猾的性格，给这个游戏角色取了这个名字。不过还是挺奇怪的，怎么这个游戏角色的玩家也不给这个游戏角色改个名字呢？这个游戏角色还在首都的地区传记里记着一笔，说出去都是谎言之神，换谁都会觉得怪怪的吧。” “他是玩家？”秦空听到玩家二字时就发现问题了，回想一下也确实是个疑点。只是他今天一天都在奔走，完全没有时间在游戏上多呆一会儿，也就没什么机会去查那个角色的事情，就连这个人都是白陌告诉他有其存在的，起初他也只当做是一个npc，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是个玩家。 白陌回答：“是啊。” “难怪了……” “难怪什么？” “地区传记里写的谎言之神明明是墨丘利，我应该没记错。” “可你给我的文件明明……” “不可能啊，我下载的游戏里的原文件。主要是那时候只有世界观，没想到他还存在推理内容，我才没有用手稿处理的，打印的文件怎么……嗯？”秦空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泡面碗，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袋，找出来文案，又从目录找到谎言之神，飞快翻到对应的页码看到上面的一行“赫尔墨斯”，他呆住了，“不……不会啊，这段我在电脑上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你从哪看的？” “天灵书，因为这个法器可以看到这个游戏世界上最真实的东西……诶……不会是……”秦空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相信白陌一定也能想到。 “呵……”白陌摇摇头，站起身，从坐在桌对面的秦空手里抽出了文案，拿到自己眼前看了起来，结论已经了然于胸，谎言之神连名字都是谎言，他说着，“真没见过什么网页游戏玩得跟破案似的，要是米苏或者韩钰在的话一定会很兴奋。游戏世界观的史书上，还能说谎，太神奇了。” “有点事，我觉得一定要找那个叫柠荼的文案师问清楚。”秦空重新抱起了那个泡面碗，将那碗底最后一点汤也消灭掉后，若有所思着说，“一，我这个游戏角色是从百里墨湘那里得到的，我一开始只觉得天灵书就是个文案库，碰巧我又擅长总结归纳，为了方便我整理剧情，百里墨湘选择了把这个角色交给我使用，但是我还是对其中的一些设定不太了解，而且大概率，这些设定和世界的秩序规则是有关联的，这些信息我一定要问清楚。二，赫尔墨斯或者说是墨丘利，这个人在现实世界中到底是什么人物，也许她比我们清楚。三，史书上的魔界钥匙到底是什么东西。好了，早点休息吧，我自己去洗个碗就睡。” “晚安。” “好梦。” 【金色勋章】暂停(1) 又是新一天的清晨，经过昨夜的雨，清幽笼罩了两个世界，一个现实，一个梦境。空气变冷了，落叶铺满地放眼望去，马路两侧多了环卫工人的留下的两道橘色。秋风不似昨日狂妄，仿佛发过脾气又开始想着求和的娇羞小姑娘，撩拨着湖面在湖心漾起圈圈涟漪。 琉辉昨晚是住在俱乐部宿舍的，清早一醒他就要先去医院那边了，洗漱过后就准备锁门离开的，又想起来昨天的事，有点不放心柠荼。轻手轻脚爬上楼来，探头确认那看门的宿管还没睡醒，绕过那打卡的闸门，蹲下身从那封路的红布带下通过，来到了走廊里，看见一排房门自己就后悔了。 哪……哪个是柠荼的房门？昨天可是挨个房门敲的，今天他不敢啊，一想到高晓天和叶宋两人的脾气……呃…… “你在这儿做什么？偷窥？” 这句话从琉辉身后传来时，他是真的一身鸡皮疙瘩，紧张到几点。等反应过来是个男声，绝对不是宿管阿姨的时候，他撇撇嘴，扭过身来问：“那你呢？”回身一看，果真是百里墨湘。 百里墨湘笑了笑，抖了抖他手中的一串钥匙，说：“某个大小姐出门忘了带自己的续命水了，让我上来拿。”那钥匙扣上，挂着柠荼的名牌，确实是她的钥匙扣不错。 看来柠荼是没事了，琉辉如是想着，暗自松了口气。一种莫名的尴尬涌上心来，没想到他还能拿到人家女孩子的房间钥匙，嗯……琉辉挠挠头，回避着对方的眼睛，说：“那，看她也没事儿了，我就不用找她了，先去琉月那边了。” “去吧。”百里墨湘目送着琉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这才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进了屋带上门，蹑手蹑脚不发出一点声响，来到床边，躺在那的是还在熟睡中的柠荼。 他走近了些，蹲下身来看着那张熟睡的脸，伸手来在她的脸上轻轻拍了几下，低声唤着：“荼荼。” 游戏世界里，百媚教的宝库大门前，律贞正带着几只魔龙将那一屋子是金银财宝抢得眼红，忽而像是幻听了一样的听见了一声“荼荼”，这才猛然忆起自己现在的灵魂是柠荼。 没人看见她刚刚的深色转变，那些跟随她而来的黑暗公会的“掠夺者”们，只知道刚刚他们的老大发现了百媚教和【赫尔墨斯】的交易，本想着把人抓住的，却是没想到百媚教教主还帮这位“老顾客”做了个傀儡保身，律贞自然知道这百媚教教主也只是一介商人，拿钱办事，自不必追责什么包庇叛徒，因此作为反派的最大话事人，律贞要干一点不取商人性命但会令商人非常肉疼的事情。这才有了现在眼前一片抄家伙抢劫的景象。 糟糕了，柠荼想着。自己的人格开始被反噬了…… “咳咳。”柠荼，或者还是律贞，忽然正经起来，打量了一圈四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清醒。忽然看到了熟悉的事物，她几个踏步助跑跳上了一个石阶，其上陈列着的是一柄长戈，通身透骨的寒气，戈刃与木柄相接处有一条刺目的断痕，经过一些特殊工艺隐藏在了镌刻的铭文里。果然没看错，柠荼想着，伸手去取那长戈，那寒气似对外人有所排斥，却终究抵不过律贞的一身戾气，还是被律贞抓在了手里。 寒冰戈…… 柠荼看着那长戈柄上的白莲铭文，回想起了一些事，忽而侧身问起那百媚教主：“这宝贝我收走你没什么意见吧？本就不该是你的东西。” “呵，那您可真是好眼力，这长戈认主留我这儿也无用。黑暗之神若喜欢，便当是个玩具拿去把玩也无妨，只是莫再记我百媚的仇就是了。”百媚教主回应着。 那声音妖娆抚媚，又似猫一般甜美慵懒，人也长得标致漂亮，那眼睛仿佛青蓝色的猫眼宝石，在黑暗中幽幽泛着光，柳叶吊梢眉，又是商女标配的精明气质，肤白若瓷器一般，和律贞那病态白还当真是多出不少姿色。虽也是活在黑暗下，东方女子的秀气却一点不落下，黑底色交领的汉服上衣，但下裙不似东方设计特色，后裙长落地而身前布料却截到了大腿根，露着那双修长白皙的腿，衣裳绣有深蓝靛青的蝴蝶铭文，和律贞在地下城黑暗公会的殿里一样，光着脚，想来二者都该是傲慢者的典范吧。只是这律贞是她老大，哪敢傲慢呢？ 不管咱乐不乐意了，先把高帽子给人家戴好了再说。 “不记仇？想让我黑暗之神不记仇吗？我劝你多喝热水少做梦。差不多了，龙崽子们，拿够你们的黄金，咱们回家。”律贞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对那所谓的教主送去了“温暖”的嘲讽，而后一声令下，带着一屋子的盗贼们一起，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留下那百媚教主在宝库的一片狼藉中叹息…… 离开了百媚教，柠荼再没有犹豫，摆脱了律贞的躯壳，就开始逼着自己醒过来。 百里墨湘看见那睫毛一颤，直到柠荼睁开眼睛，看着其中反射出自己的身影，他这才停下了呼唤，脸上满不是平日那标致的微笑，带着质问的语气说：“差点被反噬了吧？” “……嗯，我这次睡了多久？”柠荼没着急起床，先是一脸嫌弃地把人推远，而后揉揉眼，问起来。 百里墨湘指了指她卧室墙头上那面挂钟，说：“十个小时左右了，现在是早晨八点。你昨晚把钥匙丢给我，有想过你们宿管阿姨很凶吗？” “噗，她明明很和蔼的啦。”柠荼忍俊不禁，撑着身子起来，也没有被子，衣服也穿在身上，只是发型乱了些，“我先洗漱去了。” “注意下次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等你训练。”百里墨湘对她的嬉皮笑脸无奈。却也只是起身，给她留出空间，将那串钥匙放在她房间的书桌上便离开了。 【金色勋章】暂停(2) 雨夜过后的早晨，潮湿而伴着新鲜味，琉月早早醒来，却发现自己又是在床上，又是面对秦先生那仿佛写着“你不会自己上床睡觉吗”的脸。 她现在在备早茶，因为和人约定好了“以后要自己按时上床睡觉绝不熬夜”的，她才有这个勇气还和先生站在一起的。好吧，她下次给自己的时钟安排一个作息表好了。实话来说，疲惫不是一个好东西，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为人工智能的她会疲惫，但是她还是体会到了，那种想赖死在床上的心情，还有打哈欠的感觉。想想幸好游戏世界观的ai不是铁打的身体，不然那真就有可能的磁打的床了。 还像上次一样，秦先生待到了八点就下线了，说是有工作。之后没过多久，原本还在线的【青空】，竟然也灰掉了id。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末啊…… “你不要命了是吗？” 现实世界里，米苏和白陌正并肩坐在餐厅里收拾桌面，独留下一根油条和一杯豆浆。正准备一起出门去图书馆期末备考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楼上那开着窗户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大吼。两个人抬头望了望，却都是摇摇头，离开了。 夏晴的房间里，有咆哮的秦空，有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的夏晴，还有一地狼藉和一瓶药，洒落一地的……安眠药。 那一声咆哮在夏晴耳边，就像是昨夜在窗边吹的风下的雨一样，他昨天忘关窗的时候可是一点没影响自己的睡眠，现在也是一样，他刚睡醒，被人踢了房门就去开，他现在感谢秦空是个不喜欢增加清洁工作烦恼的人，至少理智得没用桌上的半罐提神用的功能饮料泼向自己。 夏晴一个哈欠甩甩脑袋，使劲儿睁大眼看向秦空，咧嘴笑笑，抬手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眼里是血丝，还有深深的黑眼圈，脸又失了血色一样的白，要是补个口红，真是本色出演的小丑。 秦空保持理智没直接断了电脑的电源的，但还是气到了手抖，刚从人床上捞起来的手机就duang的一声砸在地上，一边弯腰捡手机，一边继续口头教育着不听话的臭小子：“你给我老老实实睡觉，手机电脑给我！” 夏晴无奈，其实他本来是有计划的，准备白天玩，晚上休息的，只是第一天要推的剧情太多了，所以就通宵了一晚上，更没想到十二点的时候他就被一个奇怪的现象困惑到现在，他每天都想要等到这个十二点，又不想错过白天的公会任务。十二点睡觉对于他这位精神科医生来讲是经常的事情，但是十二点睡觉同时七点以前起床，就造成了他现在的结果。不过终于，集体任务总算是解放了，他已经准备好调整作息了的，所以今天八点钟才醒过来，只是精神面貌没那么容易恢复罢了。 只能说可惜了他们星宫的娃娃大多是孤儿出身，否则一定会说现在的秦空像极了要没收自己手机的爸爸。 至于秦空也不是生气，而是真的被安眠药吓到了，他也本不想管那么多的，只是对于一个本应该头脑清醒的医生来说，用上安眠药意味着什么，这实在是太可怕。 最后还是夏晴开口问了一句“今天早上吃什么”，让本来完全不镇定的秦空终于平息了下来，甩下一句“豆浆油条”，就扭头走人了。 夏晴喝下了剩下那半瓶饮料，就出了房间去洗漱了。房间？吃完饭再收拾吧。 等重新收拾好自己以后，夏晴才算看起来精神了一些，至于这个黑眼圈，睡个午觉会好的吧。去餐厅吃了那有点凉的豆浆油条，溜到了客厅，立刻开始了咸鱼瘫…… 秦空路过提醒起来：“房间收拾了吗？”然后夏晴又灰溜溜上楼收拾房间去了。不对啊，不是你砸了我安眠药碰倒的书架吗？算了，就这样吧…… 琉月这边已经打点完毕，正要去感谢几个重要的朋友。 旅社除去他们星宫，当然还有其他的借宿者，其中有一间现在就用来给他们的新盟友落脚了。他们连房门都没关，为了补偿这几位辛苦的演员，文森特城主会送来一位帮助他们回复状态的食物，还有一些材料，这一会儿敲一次门的他们也嫌麻烦，有着从机械联邦带出来的高智商的高等生物当然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事情，索性就将房门一直开着了。 “总算不用蹲在牢里了。” 琉月听见房里的一男子的声音，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解脱了”的意味。实际上现实世界里的这些人不过只是在确认已完成的任务。 出于礼貌，到了门口的琉月还是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板…… 作为领头者神枪手正坐在房间的书桌上，是坐在桌子上，不是椅子，因为他的椅子上正摆着一部个头不小的手炮，桌角还有散落的零件，他就盘腿坐在桌上，不知道在对那手炮做些什么。 听见了敲门声，他先是有点紧张的抬起头朝着门外看了看，抱着手炮一段的手臂还不自觉往怀里收了收，见是琉月像是松了口气，拍拍旁边的枪炮师示意他把武器收起来，而后才上前来说道：“诶？这位不是星宫的负责人琉月小姐吗？昨晚的战斗真是多亏了你的信任。” “这不算什么，危险来临时，一致对外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些天委屈你们了，我其实也是来感谢你们的，不知道有没有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嗯……我叫林耀，就是你们团里那个【凯】的哥哥，正好趁着你来了，我们想冒昧问个问题。” “请讲。” “请问星宫是只属于首都的工会吧，现在只有琉月小姐一人在负责吗？” “没错，星宫没有受多势力干扰，只属于公会联合。”琉月虽然如实回答了，却也只说了一半，牵扯到公会利益时，一定还要留个心眼，她并没有把公会由自己全权负责也全盘托出，也算是刻意地答非所问了。 【金色勋章】暂停(3) 林耀并没在意，人家可是来谈生意的：“是这样的琉月小姐，我们现在急需要一个势力绑定自己的公会，但是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们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无法被任何官方势力所接受，所以现在我想收购一家现成的公会。琉月小姐，星宫是一个刚刚起步的新手公会吧，现在牵扯的利益关系如果不多，我们愿意出到让星宫全员满意的价格收购您的公会，请问琉月小姐意下如何？” 林耀说的很直白，是真的在当生意一样认真地在谈的，唯独这个“让星宫全员满意的价格”显得有些夸大其词。 琉月本人是果断拒绝的，且先不提星宫其他人同不同意的问题，光是“价格”这个词对她就没有什么吸引力。她是npc，什么钱不钱对她真的没什么意义。 林耀还是再挣扎了一下，但是两三次拒绝下来，他也就没再纠缠了：“好吧，琉月小姐态度如此坚决，那就算了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了。做个朋友吧，琉月小姐本名贵姓？” 琉月听到这个问题后，呆愣住了。这世上还有谁叫着你的名字问你叫什么名字的情况吗？琉月虽然不解，但还是礼貌地回答了：“我就是琉月。” “是哪个liu啊，文刀刘吗？” “就是琉璃的琉。” “咦？我还以为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姓这个呢。” “呃……”琉月没有把是谁这个问题脱口而出。她是npc，至于她姓琉还是就叫琉月，没有人为她解答过。她是从机械联邦出来的人，就连谁给自己取的名字都没地方问，更何况是后面的那些问题呢。 电脑前的林耀点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不是还想软磨硬泡，这队伍里有他弟弟，时不时来联系联系也是好事。谁像他们啊，在这游戏世界里真是奶奶不疼舅舅不爱，上哪儿都是剧情杀锁死了不让他们24k的人建公会，回来一定要找柠荼抗议去！ “哦，小洋，就是【凯】，在你们那里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应该的，他很优秀。” “诶诶诶诶！哥哥，你这儿干嘛呢？”说曹操曹操到，【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飞过来了，“是想挖墙脚是不是？告诉你，琉月小姐姐是不可能答应的啊，这么优秀的公会负责人，我三年的片酬加一起都买不走。略略略……” 凯文上线也没多久，早晨在秦空的安排下骑着凤凰泠飞回榕树城的。回来以后白陌对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和责怪，若不是当时秦空和琉月在场，他真有心把白陌拖进竞技场里揍一顿。白陌下线以后，那凤凰泠对他可谓是歉意加关心，虽然凯文经常被女粉丝包围，不过像泠这样带着惶恐的体贴真的是第一次体会到，就算只是个npc，却也差点给他整蒙了。 恢复好了状态的他准备出来溜溜弯儿的，刚刚确实是在走廊偷听来着，当听见哥哥问起了“琉月叫什么名字”，刚刚还想在屏幕前笑话人的他忽然意识到了琉月的特殊性，嗖一下就出来了，他得把琉月带出他哥哥的视线。 “好了好了，琉月小姐姐，跟我回星宫去了，别理我哥啊。”凯文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操作着角色将琉月拉走了。 林耀看着远去的两个人，只觉得凯文用上了自己背台词时的语速，完全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鱼吐泡泡一样的一串语音屏蔽掉了他的话，他很清楚自己弟弟的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 “耀，现在怎么办？”他身后的那位机械师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林耀表面耸耸肩故作轻松的样子回答：“不急不急，来日方长嘛。”心下却在猜测着，自己的弟弟在对自己隐瞒什么。 柠荼这边打点好了，琉辉去向医院后，她也到了训练室，开始今天的训练内容。几个队员一起待在竞技场，准备匹配几个队友做实战训练的。 现在联盟是刚刚起步的阶段，队员并没有一些针对训练的软件，大多也只是在游戏里自己探索训练着，操作、意识、战术、团队配合、武器装备的使用磨合，全都是他们这些准职业选手的重要课题。 由于联盟要求职业选手需要着一年准备期内，所有的职业选手都需要在新区开设账号，所以平时的独自训练时间就是给他们各自奔波跑任务练级磨合武器的；而团队训练的三个主要事项：公会建设、团队副本、实战训练。 公会建设在先前就有提到过，为的是给战队提供资源和供给保障的，目前受困于这个项目的应该就是24k战队了。前期的联盟也没有什么粉丝群体，只能自食其力的24k也因此没有公会任务带来的丰厚奖励，导致其他战队的职业选手大多都冲在等级榜的前列，无一不是上了20甚至25级的，独独24k磨磨蹭蹭在17级上下，倒是和星宫这种玩家性质的群体保持一致了。 团队副本那就是他们用来休息的娱乐项目了，他们技术好，什么副本记录，也都是顺手的事情。而这个游戏暂时还不存在什么野图boss的设定怪，野图小怪身上几个队员之间互相抢怪挤兑也是日常了，尤其琉辉是真的受够了习惯了，当做吃饭一样理所当然了。 至于实战训练，竞技场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上一次系统更新时，梦空游戏官方就做好了铺垫，竞技场的三种战斗模式就是联赛赛制规定的三种模式了。不过游戏毕竟也不像正式比赛，观众席自然也是开放的。 单人赛…… 第一场秦若止静待着进度条加满，摩拳擦掌。上线，一个普通玩家，秦若止没客气剑客技能掌握得炉火纯青，上去就是一顿招呼。没过多久这场比赛的对手就被终结了。 “你的谨慎我很喜欢，不过瞻前顾后大可不必。”柠荼播着回放分析着：“你是剑客近战职业，但是也是机械联邦的角色吧，学一个探测类技能开视野，会省很多事的。” 【金色勋章】暂停(4) 柠荼回答得很认真：“机械联邦角色的优势就是在于探测类技能是最多的，多学一个低级技能不会有坏处的，在团战时你就知道会有多大的优势了。技能点的问题，只要你们按部就班做剧情任务，大家都不会相差太大的，装备再补上最好的，你的输出就不成问题了。” “好。” 第二场高晓天，法器为扇子类的妖灵师，对手却是一个克制法师的咒术师。高晓天不慌不忙，打得漂漂亮亮，虽然不乏咒术师职业刚刚成形没几个会玩的玩家这个原因，但晓天的发挥确实是完全压制性的，谁也找不到什么缺陷。柠荼用一盒柠檬茶打发走了这位求夸奖的姐姐后，就自己匹配第三场去了。 没想到这一匹配却是个大型撞车现场…… 匹配对手：【奈落四叶】。 柠荼刚想感叹来着，就看着系统提示刷出来一堆进入房间的消息。一时间所罗门和梦幻两个战队的队员齐刷刷地进了房间。 两个战队的队员怎么可能错过这种精彩战斗呢？那叫一个积极，手速立刻跟上自己这颗八卦的心啊，进了房间就开始给各自的队长喊起了口号，甚至还有人挑衅起来了。 梦幻战队队长柠荼的游戏角色【星雨】，职业侠客，定位刺客兼战士，无属性·力；所罗门战队队长墨龙轩的游戏角色【奈落四叶】，职业狂战士，定位战士，无属性·灭。 【星雨】：挺巧啊。 【奈落四叶】：打完要不要再打一局团队？ 【星雨】：准职业战队陪练，求之不得。 刀剑相交…… 低阶技能不多，所以预判也好猜。【星雨】起手【上挑】，【奈落四叶】当然看得清楚，全是不躲避，起手【冲锋】，技能预判自然是攻速高的侠客先命中，【上挑】的击飞效果没有阻断类技能，自然是全吃的，【奈落四叶】腾空，立时一个【下劈】砍下来。 【星雨】的自然也不必猜，一个【格挡】招架，“叮”的一声【奈落四叶】的刀锋落在了【星雨】的剑身，【星雨】受着后坐力向后划步卸掉后摇，攻速高的她立刻补一记【弧光闪】，位移带攻击，瞬时到了【奈落四叶】的身后。 【奈落四叶】却是凌空状态不好操作躲避，吃了一记，还未落地的他却是反手预判操作，一个抓取类技能【重斩·横劈】，重剑甩来照着【星雨】的腰就砍了过来。 【星雨】是担心他反手预判自然是用了无属性的特殊技能【金身】开了一个短时间霸体，不想这反手预判却是果断，直接甩给了她一个抓取技能。不愧是老对手，全都怪对方太了解自己了啊。 重剑将【星雨】砍翻，【星雨】赶忙操作向前一个翻滚拉开距离，也避免了倒地的危险 而后【奈落四叶】只听见耳边耳麦里“嗖嗖”两声，竟是辅助系炼丹师职业技能【飞针】，两根银针就朝着自己飞来。只是刚刚是狂战士20级中阶职业技能，后摇不比那些小技能，自然是没法躲避。银针正中心口，“噗噗”两声，冒出两簇血花，激发【飞针】的技能效果——僵直。 这效果不长，每根银针只有0.2秒，中间还有一个短暂的空档，只是距离远【奈落四叶】定不能攻击上【星雨】，却是给了【星雨】好机会，她是完全没有浪费了侠客攻速快的优势，“当当”两声长剑划出立刻普攻接上，而后又是一个一记轻功技能【踏红尘】拉开了距离。 刺客类不比战士的血量，自然是消耗战更加适合，只是这一退之后的动作却是让本想着立刻逼近的【奈落四叶】犹豫了。这个动作是侠客的什么技能呢？ 刚刚中了炼丹师职业技能的【奈落四叶】开始谨慎起来，果不其然，待他反应过来时，头顶已经有火光坠落，砸向自己的头顶，法师技能【坠炎】。 “什么乱七八糟的？”【奈落四叶】一边躲避头顶的小火云，一边对着麦说着。这句话引起了观众席上梦幻队员的不满，立刻是几句垃圾话标上了聊天频道： 【列阵在南】：怎么就叫乱七八糟了？有本事你跨职业学技能去啊。（这是高晓天） 【众矢之的】：打不过就赶紧投降，bb赖赖。（这是叶宋） 【风和日丽的一天】：兄弟，你这是赤果果的嫉妒。（这是秦若止） 【将进酒】：呵呵。（这是手残的百里墨湘） 看着频道里的话，所罗门的队员立刻也按捺不住了，多年网游里学会的专有名词全都用上了，而且精准地避开了系统会屏蔽的所有字眼，谐音汉字和字母立刻将网民们“博大精深”的语言智慧体现得淋漓尽致。除了那个手速真的跟不上的百里墨湘在划水，剩下的人骂得那叫一个带劲儿，场面之激烈完全不输给场上的刀光剑影。 柠荼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把聊天频道给屏蔽了，眼里只有视角中的【奈落四叶】，此刻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操作着新的阵法，辅助类咒术师职业技能，【升天阵】。预判，释放。 原本刚刚躲开火云的【奈落四叶】，只是眼前一缕微弱的蓝光，下一个瞬间就被击飞了起来。 机会！ 【星雨】立刻一个【闪现】近身，技能【连突刺】两剑正中心口同一位置，“噗——”，【奈落四叶】视角中又是血花飞溅，一个退步，踉跄间才站稳。再看【奈落四叶】的状态，又是添一个效果——流血。 刺客的核心便是要依靠攻速打出流血状态，【星雨】的上风自然是不言而喻了。观众席上立刻像是锅炉烧开了水一样，骂声中冒出来加油助威的字眼。 若说打法，身为狂战士的墨龙轩，战术自然要比柠荼更加硬气豪放一些；但论会游戏的理解，谁又能和这个游戏官方本家比呢？ 侧步，走位，背身，【割喉】。柠荼打得相当认真，一套动作是行云流水，她的目标很明确：建立血量优势。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个对手是一名狂战士。 【金色勋章】暂停(5) 【奈落四叶】也只是被那些跨职业技能搞得有些迷茫，但很快也清醒过来。完全没丢了准职业选手该准备好的心理素质，操作角色迅速下蹲躲避，却不及【割喉】来得快，眼看着视角里再一次飞溅出的血花，却也是不慌不忙，前滚翻拉开距离，顺势一跃而起，狂战士中阶职业技能【重斩·下劈】，蓄力，重剑自上向下砍向【星雨】的头顶。 就在此时，众人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星雨】不退避，不用阻断技，却是用了一记【上挑】来招架，低阶技能的预判自然不及中阶技能，就见侠客的长剑被狂战士的重剑压下去。就连观众席的叫喊声也在这一瞬戛然而止。【星雨】架住了这一招之后，身形却是弯着腰，被打断的技能自然没有后摇，就看【星雨】伸出手撑在了【奈落四叶】的肩头，而后同样是一跃而起，竟然在人脊梁骨上一个前滚翻，落地就是【奈落四叶】的背身。 这背身技巧可是把在观众席的人们全吓到了，利用别人的技能来塑造走位时机，同时故意释放可以被打断的技能来给对方造成正面回击的假象，不愧是游戏理解深刻的柠荼。 而【奈落四叶】也没有乱了阵脚，转视角又来找【星雨】的身影。他的抓取技能是职业中阶技能，冷却不比低阶技能，但【星雨】的低阶技能来得痛快，一记【弧光闪】，又是到了【奈落四叶】的身后。之后又是抓紧补上两刀普攻，再次位移技能拉开了距离。 血量的差距逐渐拉大，但叫好声却不似之前那般激烈了。狂战士中阶职业被动，【血拼】，血量越少随机buff越多，直到低于30％，狂暴状态启动。血色红光覆盖【奈落四叶】周身，随即，一个完全不同的【奈落四叶】出现在了战场，重剑挥舞得竟像是挥舞一根木棍一样轻巧，移速也快了，瞳眸中红光乍起，回身便朝着【星雨】冲了过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狂战士克制侠客的说法，在座者是没有人不知道的，柠荼也包括在内，但她依然是有她的骨气和作风，队友明白，对手也明白。她可是个，很认真的人啊。 柠荼毫不犹豫，操作着【星雨】立时一个【御剑飞行】迅速拉开了距离，飞行技能自然比位移技能来得更快，“嗖”的一声过后，【奈落四叶】的第一剑普攻便是砍了个寂寞。随之第二剑立刻跟上，动作之快堪比张牙舞爪的猛兽。 【星雨】自然是只能操作着角色向上飞去，此刻当然是无法使用剑类武器的技能了，便是见她双手结印开始施咒了。预判，打出。白光在【奈落四叶】脚下闪动，地面浮现出一个阵法图案，四角各自探出一颗钢钉来。 不好！ 所罗门的成员当然清楚那是什么，术士职业低阶技能【束身咒】。中招者进入束缚状态，便无法移动了，侠客的攻击距离又比狂战士要长，如今血量又低。所罗门队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就在这时他们的队长完全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冲锋】！ 柠荼的预判没有打错，正常的【冲锋】也冲不过这记【束身咒】的预判，但她没法预判的是开了狂暴状态的【冲锋】距离啊。 阵法的光芒闪耀过后，却是擦着【奈落四叶】斗篷的衣角又像昙花一现似的熄灭了。 近身，跳跃，狂暴状态下的跳跃。 本就飞得不高的【星雨】，正是在技能后摇，【奈落四叶】的重剑已是到了身前【重斩·横劈】。重剑在【星雨】的腰间重击，防御力不高的刺客职业自然是扛不住，就看角色的血量刷一下就掉了十分之一，不愧是狂暴的狂战士，犀利起来就是横冲直撞。 飞行状态被打断的【星雨】，自然是从空中直直坠落了下来。操作受身没忘，准职业选手的心理素质，你墨龙轩有的，我柠荼怎么会落下？落地一个前滚翻，又是接上一段【踏红尘】的位移，为的就是防这狂战士后摇缩短后的追加攻击。 可是，可是…… 墨龙轩不愧是敢给柠荼取外号的男人，不愧是高中相处过的老同学，太了解她了。 【星雨】刚一落地，背后却是正中一记【下劈】，这预判给的地方，准准的就是【星雨】位移到的地方。【星雨】当真是受了“迎头痛击”，生命值刷一下又是被砍掉了不少。 先前的柠荼能够拉开距离消耗对手建立优势，也完全是仰仗着自己攻速和移速的优势，但是和开了狂暴的狂战士谈攻速移速，那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了。 【星雨】头部受击，又是进入了眩晕状态，后续的普攻补上，却是无力还击，但她仍然是回了几剑，还架了一记【格挡】，但仍然阻止不了血量又一次持续快速的下滑。 柠荼心里清楚，与其说先前是她在打消耗，不如说墨龙轩在卖她血，但她也无可奈何。侠客就是依靠游走消耗建立优势再后期爆发突进收割才能打单人战，但是狂战士的设定回复她的估计只能有四个字——莫挨老子。 状态恢复后立时是瞬发位移【闪现】，【星雨】必须先保命苟活，不想身后追加一记【重斩·上挑】，墨龙轩现在可是有十足把握来控场的，那么这些伤害高的职业中介技能，何乐而不为呢？ 被击飞的【星雨】，回转视角操作一个【银光落刃】，强制自己下落还击，这时【奈落四叶】也是模仿着【星雨】刚刚的，用【上挑】招架，他现在的伤害预判还是更高，所以极有可能再次击飞。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全世界的梦境空间网游界面猛然就消失了，剩下了一堆乱码，和无数个弹窗。 【系统提示】：由于游戏系统出现未知漏洞，现紧急暂停全服游戏，进行系统修复，敬请谅解。 【金色勋章】喝茶(1) “啊啊啊啊！” “哎呀。” 训练室内的叹息和埋怨声立刻此起彼伏。柠荼有点失望，虽然她胜利的可能不大，但是她还是很想尝试一下的。 按说应付狂战士也并非是无解的，她学了【锁灵咒】可以强制魔族人回到兽化状态，变身的时间里也是会有僵直的，那时候的柠荼一定还能追加攻击，而且像魔龙族这种庞然大物，僵直时间必然不短，但变成魔龙的【奈落四叶】各项基本属性又要高出一个层次，再加上仍然是狂暴状态，那时候就是柠荼的手速和这个僵直时间的比拼了。 好可惜啊…… 柠荼正回味着，突然被百里墨湘拍了拍肩膀，问：“你昨晚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翠鹧】……死了。” 柠荼能够成为游戏本家，除了她作为游戏世界剧情的编撰者之外，还有一个非她不可的原因。她在游戏世界中的角色在游戏世界中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比如【翠鹧】，她要负责回收游戏世界中的废物转化为能量释放。所以作为游戏世界的最终回收站，她的死亡会导致游戏世界的数据堵塞，无法继续运转，自然也就有了今天的状况，明明应该是小孩不用上学大人不用上班，本来大家可以在游戏上敞开了娱乐的一天啊，但一大清早的，游戏系统要停服维护了。一时间不知道多少玩家在电脑面前砸了键盘。 柠荼这边刚意识到问题，她的手机就响了。还能是谁呢？游戏公司呗。目的很明确，这次系统维护时间较长，所以一直都打不了，要求柠荼这些天多去梦里“催一催”。顺便告知她，圣诞节要搞一些活动，为了弥补这些天系统维修造成的流量损失，活动可能会搞大一些，让她放下心来好好睡觉。 说起来可真是天下奇闻，试问天下有谁的工作是做梦，舒舒服服睡着觉就能把钱赚了的？ 还真就有，这人就是柠荼。 但是柠荼还是没忘了白天要找些事做做，就像现在，她还要搞职业战队打电竞。虽然写作那边因为游戏公司的限制，可以暂时搁置了，但是她必须要自己忙起来。 毕竟现实世界里可不像个美梦，不找到更多的求生方法，她注定会面临被替代被掌控的命运。她不喜欢，她要自由。 认真应付了上头的问题，柠荼挂断了电话。现在好了，没事儿干了。训练室里一时间大眼瞪小眼，直到叶宋提议姐妹几个下午一起逛个街，得到了高晓天和柠荼的一致认可。剩下秦若止决定回家补番，还有一个没说话的百里墨湘…… 果然，购物对于女性是具有极大魅力的，几个姑娘兴高采烈地抱团，都把下午要去的茶餐厅都决定好了，百里墨湘那边响起了电话，几人也没听见说了些什么，都准备回去打点一下这个冬天还能穿什么小裙子了，百里却过来打断了一下谈话。 “不好意思啊荼荼，找你的。”百里墨湘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柠荼有点疑惑，谁找她还是从百里墨湘的电话里啊？不过还是没问，稍微压制了一下自己要去逛街的兴奋心情，从百里墨湘的手中接过了电话：“您好，我就是柠荼，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您好，嗯，柠荼小姐。”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柠荼觉得很熟悉，也很礼貌，“我是秦空，昨天刚刚去过你们俱乐部的。” “记得记得，【金钱至上】是吧？找我有什么事吗？”柠荼回想起来了这个人，这不就是那个用心刻苦研究自己文案的牧师吗？柠荼也是从百里墨湘那里确认过了这个人的名字和游戏里的这个角色的对应关系。 秦空对于用人名字对应游戏id的行为有点不习惯，但还是先说起正事：“实不相瞒，我的游戏理解遇到几个问题，我想与其我自己瞎猜，不如求助一下身边的资源。正好你和百里比较熟，不介意的话，可以留一下你的电话吗？有时间一起喝杯茶？” 柠荼身后两个小姐妹的耳朵都快贴到手机上去了，直到柠荼抬头看向百里差点撞上两个小姐妹，这才发现两个人正在偷听。两个人毫不掩饰尴尬的微笑，柠荼撇撇嘴，全当两人调皮。 “好的。不过既然电话都来了，有什么问题可以在电话里就问一下吧。”柠荼说。 “不太方便，除了问你，还有一些是问百里的。实在抱歉只能麻烦你们了，这两天游戏也没法登录了，所以你看这些天什么时候有空党时间，方不方便留给我？” 秦空说完，还不等柠荼开口回应什么，身后两姐妹就开始嚷起来了。 “有空有空，今天下午六点半我们要去h市市中心的地下茶餐厅，秦先生可以来一起喝茶啊。”叶宋用嘴对着大概是手机话筒的位置喊着，地名和时间都报过去了。柠荼的耳朵自然也是难逃一劫，眉头一紧，刚刚把电话拿到离叶宋远一点的地方时，另一边的高晓天却是抓住了时机，凑上去继续说：“对对对，到时候百里也会一起去，你们正好一起聊聊天嘛，不见不散啊。” 柠荼愣是一句插话的机会都没赶上，任凭两个姑娘脸上挂着八卦的笑容，就替她把会给约了。正想着对着电话里的秦空解释一下的，却没等她想好说什么，秦空那边就答应了。 柠荼更着急了，刚想好了怎么解释一下的，就看百里的手机显示了一下低电量之后……自动关机了。 嗯？嗯嗯嗯？ 柠荼懵了，她琢磨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就是向着身边那三人投去怒目。两姐妹憋笑装着乖巧，剩下一个百里墨湘一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像个憨憨一样地问：“手机可以还给我了吗？” 柠荼差点直接把他的手机直接砸在地上，带着股气把那手机丢在了身边不知道是谁的电脑桌上，扭头就走。那两位姐妹哪能放过她啊，两人拥上前去也不管柠荼如何反抗哀嚎的，连拉带拽地，把柠荼拖回了宿舍梳妆打扮去了。 【金色勋章】喝茶(2) 目睹了全过程的两位男队员都震惊了，原来除了购物逛街，对女性具有更加不可抗力的魅力的还有八卦啊。 没错，两个姑娘先是随便打扮了一下自己，然后就开始了对柠荼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梳什么发型喷什么香水的激烈讨论，柠荼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衣柜和化妆台变得一片狼藉…… 游戏世界里，榕树城已经恢复了原先的秩序，树底下开始接待那些取快递的玩家了。巨大的树干下堆满了各种包裹和一些负责取货的魔族鸟类，“取货码？”“叫什么名字？”，战后恢复的宁静，被这份久违的繁忙替代。 抬头望时，是飞鸟去，是飞鸟来。 琉月在树下帮忙，她又不是魔族还有翅膀，所以也只能做一下这样的工作了。只有公会的文书寄回，他们的任务才能算作真正的完成。反正也没有其他事情，在榕树城帮点小忙，换取一些魔族人的好感度也是可以的，毕竟秦先生教过她，一切要做长远打算，而且不要对工作挑挑拣拣。 琉月是认可的，也是这样做的。但是现在的她感觉很奇怪，自己身边的所有玩家，在一瞬间内，头顶的id全灰了。同时下线吗？可是之后看到的玩家们，id也是灰色的。今天是怎么了？今天不是周末吗？琉月有点难迷茫了，怎么感觉游戏里的时间静止了？ “你出门？”夏晴看着秦空换了身行头，往大门口去，问道。 秦空点头，算是打声招呼：“嗯。游戏停服维护，你自己休息一天，手机还你。”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了夏晴的手机递过去。 夏晴走过去接过来，眼睛却打量着秦空的行头。不是正装，那就不是去工作；背着双肩包，多半是放了笔记本电脑这种大件的东西，有文件要带出去；夏晴清楚这个人的衣品，现在这身衬衫围巾配大衣，那肯定不是去见百里墨湘。 “小白和米苏不回来的话你就出去下馆子吧，饭点我不回来了。”秦空开门前又说了一句。 夏晴点头回应：“哦。” 大人物，能让一个对饭点很执着的人不回家做饭。夏晴默默想着，但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回到自己原先在沙发上躺出一个坑的地方，继续看电视去了。 就这样在沙发里一摊就是一下午，夏晴也早就想休息一下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怎么公寓一楼大厅的沙发这么软呢？好困啊…… 咦？这是什么地方，这天花板怎么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呢？嗯……夏晴闭上了刚刚睁开的眼睛，手掌在自己的眼皮上使劲儿摩擦了两个来回，这才再睁开眼来。 没错，这儿不是家里，是哪来着？夏晴身体还是疲惫得很，便没有急着坐起身来，只是扭头看了一圈自己房间，当看到衣架上那件大斗篷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他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的。那件大斗篷，不就是他的游戏角色【青空】的巫师职业套吗？自己怎么可能在游戏世界里？肯定是做梦了……做梦，做梦？ 夏晴猛地睁开眼，坐直了起来，转身子再次看了一圈，这里是榕树城的旅社房间，他踹开被子本想着四下走动一圈，却在站起来一瞬间头晕恶心起来，看来是真的疲惫了，哎呦……磕到床头柜了，还挺疼……疼？我不是做梦么？伸手揉了揉刚刚磕碰到的膝盖，嘶，真的疼…… 不会真的这么玄乎吧，夏晴重新坐回床上，上身是一件浅蓝色的衬衫，窗户开着一阵风过来竟然还是凉的。真……真的？夏晴迷惑，深吸两口气平静一下心情，还去关了房间的窗户，重新钻回被窝里，正想着开始静静思考人生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夏晴，不，他现在应该叫自己【青空】，再次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摩擦了两遍起床向门口走去。当他靠近门口的衣架时，那斗篷竟然还像是长了脚一样走过来披到了自己身上，好像知道自己冷一样，青空顺势就系上了扣子，趴在门上从猫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外面的人，竟然是琉月。看来是真的穿越了…… 开门…… 琉月很礼貌地开口说话：“【青空】，我刚刚在榕树城下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说想要见见你，不知道现在打扰你了没有。” “不打扰，我正闲的，直接走吧。”青空没推辞，却是像他说的，他正闲的，与其自己思考人生，不如出去看看。琉月点点头待他离开旅社准备前往榕树城下。 之前自己的疲惫不堪地跟团划水，现在真的走在榕树城之间才能感受到这其间的氛围，树枝便是道路，树杈相交错的位置便是路口，偶尔还有在两个高矮相错的树枝之间搭建楼梯的，虽不到桃花源所说的阡陌交通俨然有序，但当真是别有洞天，还有一个在现实世界绝对体验不到的感觉…… 好大的风啊！榕树城的树冠可是伸到云霄的啊，这海拔，会不会缺氧暂且不提，但是身在平流层的高空，现在的青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榕树城的鸟不飞的时候通常收着翅膀了，这要是一阵风过去一定直接起飞了。青空将斗篷帽子带好，又拉紧了帽子上的松紧带，只留着脸露在外面，奈何身后衣摆飘飘，狂风咧咧作响，青空真希望这斗篷能立刻变成一件棉袄……咦？他就看着自己的斗篷突然裹紧了自己，然后在一片青蓝色的光芒闪过之后，真的变成了棉袄，嗯？防寒服？变了。羽绒服？又变了。鸭绒大衣？真的又变了！好神奇…… 青空身体里那个夏晴的灵魂真的很久没有这样释放过好奇心了，他正玩得开心，身子也被捂得暖和，忽然听见身前人干咳了两声，这才抬起头，发现人家已经驻足在原地看着她了，再往前走都要掉下去了。还好琉月似乎并没有用关爱幼年儿童的眼神看着自己，咳咳，怎么下去啊。 【金色勋章】喝茶(3) 这时青空朝下面探探头，然后就感觉身侧一阵不同寻常的风，然后就看着身旁的琉月召唤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在风中重叠，最后拼贴出飞毯的模样，一跃而上，开始向着榕树城下飞去。 青空愣住了，怎么回事儿？呃，我要怎么飞？嗯……扫把？刚想到这儿，自己是身旁真的突然出现了一个巫师的扫把。是这么骑？青空琢磨了一下造型，飞？哎呦我天！ 青空一个没坐稳，手还没抓稳扫帚，扫把直接从身下飞出去……嗯？回来！“咚”，哎呦，这狗血魔幻剧情，就像是那些魔幻电视剧里刚刚学习魔法的小白主角一样，那扫把飞回来，照着他的脑袋就砸了过来，然后那扫把就像是做错了事然后装傻的小孩子，落在地上没了动静……青空抱着头，蹲在原地自己吃痛去了。 没过多久刚刚飞下去的琉月坐着她的飞毯就飞了回来，看着【青空】的样子，问道：“你没事吧？” 青空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至少“丢人”两个字应该是不会失当的。但是他也不是个很在乎面子的人，抬起头盯着琉月那个飞毯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能搭个顺风车吗？” 终于到了榕树城下，琉月先跳下飞毯来，然后回头看着青空也跳下来，这才收了那些星光符纸。她藏起了关于“这个巫师怎么会连自己怎么飞都忘了”的疑惑，带着这个【青空】先去找那位客人去了。 说起来那个客人可真奇怪啊，戴着的藏青色斗篷藏住了脸，只留着那精致的下巴和那艳如梅子的唇，身形也是藏着的，只能听声音辩出是个女子。只说了自己认识青空，知道他在星宫，希望能来看看他。 “到了，就是那个女子。”琉月带着青空绕出了一圈取货点，来到了人群外一个女子身前，侧身向那女子介绍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琉月小姐姐！走走走，我给你看！这是那边那个沙雕，呸，那边的神雕大哥送给我的弹弓，他说我分货特别快还没出错，奖励给我的，还有休息时间，琉月小姐姐，小姐姐，快来。我们一起去森林里玩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琉月听出来这是【凯】在呼唤自己。大老远的地方，挥舞着双手朝着自己高声喊着，就像是一阵风吹到自己跟前，连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其他人，拉起琉月的手腕，一溜烟朝着森林跑去了…… 青空看在眼里，虽然他觉得那个【凯】应该不会那么巧也穿越，但是这个神经大条的性子和星宫公寓的凯文还真是不相上下了。哦，对了，他是来见人的，这位是谁？自己的剧情里有这一段吗？还是没做到？ “她被带走了？那正好剩下我们两个了。”那女子慢悠悠说起话来，还上前两步和青空挨近了一些，她将自己的斗篷帽子向后拉了少许，露出自己的眼睛，看着青空，“蓝天，好久不见。” 看见这张脸，青空有些发愣，虽只是露出面庞，但是当真漂亮。皮肤白得无暇，唇似冬雪一点梅花，鼻翼秀气却不是稚嫩，瞳眸蓝得深邃透亮，仿佛纳入星辰大海一般晶莹闪着光……诶？是……泪光？ 青空有点出神了，准确地说是，他身体里夏晴的灵魂有点犯懵。他不认识这个女子的样子，因为他的新手任务是代打做的，他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首都户籍角色的新手任务引导者【青鸟】了。 但是npc来主动找自己，这不论是谁都会觉得反常啊。如果他知道眼前这个npc是【青鸟】，那么夏晴除了犯懵，一定还会有震惊，或者要找那个代打问清楚了。 青鸟望着他，不自觉靠近过来。等到青空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竟只有十个公分左右的距离了，青空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看到这个反应，青鸟眼中那晶莹的光荡漾出一圈涟漪，显然是已经聚起来的眼泪，压在眼眶却迟迟没落下来，她声音没有很大起伏，一如方才那般温和，却有些轻微地发颤：“你不记得我了是吗？” 青空心里有点发毛了，这到底是那位？“这位小姐，您可能认错人了吧。”他压着自己内心的十万个为什么，淡淡回应了一句。实话说他现在真担心这位小姐下一秒就哭出来了。 青鸟笑了，一瞬，而后抿着唇，咽下一口气，眨了眨眼躲开了面前这个人的眼神，点点头，嘴角不知道是在上扬还是下落，说道：“是……是。”说完，她转身远去，没有再回头，拉下那斗篷的帽檐，重新挡住了眼，右手掌覆盖在已经发酸的鼻尖上，掌纹印花了两行泪，她步速极快地离开了。 奇怪啊，明明我不认识她的…… “啪嗒。” “诶？”现实世界中的柠荼被两个姐妹拾掇了好久，现在就坐在了茶餐厅里，正看着菜单，两眼酸胀得厉害，一个哈欠过后，眼泪都落了下去，菜单上烙下了两簇水印。看的旁边的姐妹急忙从各自的小包里找出来了一大堆反正是百里墨湘看不懂的东西，在柠荼的脸上涂涂抹抹画画擦擦，最后全都补好了这才放心坐回原位去了…… 百里墨湘看呆了，当代女性对于自己闺蜜和异性的约会活动都这么重视了吗？不，只有柠荼自己知道，这两个人就是想找一个冤大头请吃饭而已。她朝着百里墨湘的方向看过去，又是想打哈欠，被旁边刚刚收好散粉的叶宋呵住了。 柠荼撇撇嘴，反抗是不敢反抗，只能偷偷在心里吐槽了。还好这位冤大头，呃不是，秦空是个准点的人，并没有让她们等太久。 秦空来了就很懂礼貌，百里墨湘主动承担了介绍的任务，秦空一一问好，而后点了茶品，客套了几句，就直入主题了。 “很抱歉在休息时间叨扰了。” “没有没有，现在也没法训练。” 【金色勋章】喝茶(4) “那我就直接提问了。” “好。” 秦空解下身后的背包，取出了自己的笔记本，一边开机一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游戏中所提到的魔界和魔界钥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世界边缘化的东西了，涉及到我个人的一些……”柠荼听到了问题有些发慌了，他眼神飘到了身旁的叶宋和高晓天身上，有些犹豫了。 秦空却明白其中意思，没有再纠缠，直接跳过：“好的，我理解了。第二个问题，赫尔墨斯和游戏首都历史中的墨丘利有什么关系吗？”他是来提问的玩家，不是八卦新闻记者，对于隐私问题，他当然保持着他应有的礼节意识。 “同一个人……咦？墨丘利和光明之神做过约定，我在文案和史书里写的明明是赫尔墨斯的名字啊。”现在轮到柠荼疑惑了。 秦空这时更加确认了，他的笔记本也在说话间打开了，现在虽然进入不了游戏界面，但是他昨晚特地登陆了游戏做了史书的截图，他那时候才发现，他的视角里，史书上“墨丘利”这个名字和旁边的字完全不同，是紫红色的。他把这张截图递给柠荼看，柠荼看到了图片，她很快想到一个可能…… “百里墨湘，你是不是把你的账号给他了？” 百里墨湘意识到不对劲儿，歪着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但是听到叫自己名字，这时候在柠荼面前装傻，那就是不明智的选择了，他干咳了两下，点点头：“对，羽皓。” “你怎么不告诉我？”柠荼刷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旁边两个本来期待着娱乐气氛的姐妹有点不知所措了，秦空一本正经问问题还很懂礼貌跳过隐私的态度本来就让她们很失望的，现在她们都有点质疑自作主张把秦空约出来到底对不对了。 百里墨湘赶紧解释：“我是想告诉你的，但是那时候看你每天的状态，我怕你太激动。” “百里。”秦空向着百里的方向使眼色，小声提醒着。百里口中的“那个时候”是一个不太方便外人知道的时候，而且面对激动的人讲道理，基本上是在自取灭亡的。 但是不幸的是，百里墨湘就是太害怕柠荼激动了，满眼里都是柠荼，全然没注意到旁边秦空的提醒，继续说着：“而且你现在也看见了，没有人比秦空更适合这个账号，包括我。” “我不要听你说！” 你看你看…… 柠荼说什么了？秦空就知道，现在好了。他现在只恨自己坐得离百里墨湘太远，不然他现在一定会伸腿去踩一下百里墨湘的脚。柠荼现在别过脸去，谁也不理了。完了完了…… “那个，柠荼小姐。”秦空试图打破僵局。 柠荼虽然还没有失态到对他大喊大叫，但是也没了心情再接话，只丢下一句话：“我出去一下。”然后就直接离开茶餐厅了。 剩下的四个人里，百里墨湘知道全部，秦空知道一半，剩下那两个自认为和她很要好的姑娘，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百里有意去追，秦空却把他叫住了：“她现在估计不想见你，算了。” “啧，那你不知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两位……呃，可否辛苦帮我看一下东西？”秦空问那两位正不知所措的女孩儿们。 两个人虽然是不明真相，但也不是傻子。柠荼对她们可能有秘密，但性格确实率真不会太遮掩，脾性倔强也是拉不住的，两人就是担心她不冷静容易遇到麻烦，点点头让两个人先去了。 果不其然，出了地下茶餐厅，就看见柠荼一个人坐在大马路边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秦空和百里墨湘相视一眼上前去，还是秦空觉得她不会太排斥自己就先开口了：“柠荼小姐，我不知道这个账号角色对你的意义，也并不知道这件东西是你和百里共同所有的。十分抱歉……” “你先别说了！”百里墨湘打断了他的话，直接上前去伸出手晃了晃柠荼。 果然……她竟然就在街上昏睡过去了。 “啧。”百里墨湘皱了一下眉，扶着柠荼没让她倒下去，扭头对秦空说，“你先回去给那两个丫头结账去，就说柠荼有事和我先回去了，别告诉她们柠荼现在睡了，剩下的我路上再和你说。” “……”秦空没说话，就算他再聪明，面对马上就能得到正确答案的事，他也失去了想要猜测的欲望。先去结了账，大方阔绰的一人包了全部，让两个姑娘大增好感，至于柠荼的现状，秦空倒也是一个说谎的好手。 收拾好了自己带过来的所有东西，就和百里墨湘轮流扶着昏睡的柠荼，躲开容易吸引异样目光的大道，打了个电话就让琉辉现在立刻马上开车过来。 百里墨湘挂了电话，还不忘埋怨一句：“就你学了驾照不买车，等上了车再说吧……唉。”说完，看了一眼现在靠在肩头昏睡着的柠荼，给她把着急跑出来没扣好的大衣扣子扣上。天冷，茶没喝到够亏了，别再感冒了。之后趁机摸了摸她发顶，手插回口袋里安静等待了。秦空看在眼里，倒是一句话没说。 此刻的游戏世界里，琉月正在和【凯】在草丛里埋伏着一只魔兽，是一只长着兔耳朵猪鼻子的生物，这种生物平时都是闭着眼的，梦空百科说过这种动物叫做【吻梦兔】，喜欢亲吻郊外睡着的旅人，只要在他们的额头上亲吻过后，旅人的噩梦就会变成美梦，不少贵族家族都会养上几只来治疗失眠。 野生动物终究是拥有不羁的灵魂，吻梦兔及其胆小，被圈养的吻梦兔会不吃不喝来自尽。但是那又如何呢？人族的欲望是压抑不住的，既然命不够长，那就依靠数量来凑好看。反正吻梦兔又没有食肉动物的利齿和利爪，无法反抗的卑微生物罢了。 相比黑猎们残忍血腥的猎杀或捣窝，【凯】这种用弹弓来逗趣儿的方法当真可爱极了。 【金色勋章】喝茶(5) 他又不是为了抓住这些吻梦兔去卖，不然他身上的诚信勋章一定会把他的坐标报给猎手协会负责逮捕黑猎的人手上去，然后又要有一大堆的手续流程来证明自己无罪，他可不是喜欢给自己公会找麻烦的笨蛋。 【凯】发射出去一颗碎木块儿，并不是照着兔子去的，而是那兔子旁边的小石子，但是奈何他眼神真的不好使…… “哎呀！”【凯】看着自己发射的“子弹”正中那兔子的屁股，然后受惊的兔子一溜烟跑没影了，他惊叫了一声，他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兔兔。诶？琉月小姐姐你在看什么啊？” “嘘，史莱姆重生。”琉月的食指在唇上比划，低声回应。 “啊？”【凯】顺着琉月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看见。这不是因为他眼神不好，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琉月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移动终端，打开了光子屏，画面里竟然像是照相机一样的画面，琉月放大画面。这回终于看清了…… 【凯】没见过这种生物，因为史莱姆也已经是绝种生命体了。 他张大眼睛仔细看，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画面里，草坪上一滩液体，泛着淡绿色的荧光，质感就像是胶水，又像混合着搅碎的果冻。草尖上的雨水低落下来，落在那滩液体之上，很快就被融合了。就看着那一滩液体一点点鼓起一个包最后膨胀扩张，直到突然从浑浊的胶体中冒出两颗眼珠。 “啊！！！”【凯】被吓到了，直接叫出来了，原本撑在地上的手一个发软，下巴在草垛上砸了一下，还好是草垛。接着就看见那逐渐成型的史莱姆，竟然从刚刚完全看不清的一滩水上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琉月收回了自己的移动终端，就看着不远处那个草坪上，一个发着绿色荧光的球摊在那里，上头还有突出来的两个小眼睛…… 真的史莱姆诶……不管别人了，反正【凯】是看呆了。三两步跑上去，也不多端详研究了，直接整个揪起来。 哇，不是说灭绝了吗？还能看到这个，太酷了吧！【凯】一边想着，一边将那史莱姆在掌心把玩研究起来。这手感，这品相，这…… 琉月赶紧跟上来说：“【凯】先别动，史莱姆也是很胆小的生物的，而且你现在如果把它转晕了的话，它会朝你喷自己的分泌物的。” 琉月说这话时已经晚了，【凯】当时看见史莱姆身上冒出了一个鼓包，根本没听进去琉月说的什么，伸出食指就戳破了那个气泡。果不其然，气泡爆开，喷了他一脸的绿色液体，呃，这个东西用手摸整块儿的时候还真的是很有趣，颇有一种解压玩具的快感，但是如果黏在脸上那就完全是另一种体会了。 “靠！”【凯】左手仍然抓着那史莱姆，有一个篮球那么大的史莱姆，右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液体，使劲甩掉，“这魔物太危险了，不行，我要送到珍稀动物博物馆，贡献一个标本。” “别啊！小凯，你看，它是活的呢。而且史莱姆自己就能无性繁殖，我们就不能养起来吗？”琉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就是非常想要保护这个史莱姆，双手搭在【凯】的左手上，说着。 “可是……这东西我们都未知，太危险了。” “小凯～你看它多可怜啊。”琉月晃了晃【凯】的手臂，从秦空的记忆中学到的撒娇技巧也用上了。 【凯】真的招架不住了，终于松开了咬紧的牙关，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魔物，那魔物当真还迎合上了琉月的话，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他终于还是心软了：“好吧好吧，不过它要是伤害你的话，我一定会立刻送走的啊！” “好！”琉月开心的笑了，不是系统设置的微笑，是真的露出酒窝的喜悦的笑。她伸出手将那史莱姆捧起来，抱在的怀里，其实她也是好奇的，只是没有【凯】那么火热，她一手轻轻拖着史莱姆，一手在它头顶轻轻搓了两下。 看着琉月爱抚着史莱姆，两个生命那亲热的模样，一旁的【凯】酸了起来，俯下身来装作凶巴巴的样子盯着那史莱姆的眼睛说道：“你听见没有，你要是敢搞事情，我就把你揉圆搓方拉长再压扁，听见me……啊！” 还没说完，那史莱姆的眼睛就缩了回去，照着他的脸就迅速鼓起一个包，炸开，又是喷了他一脸。【凯】紧闭着眼防止那些液体进入眼睛，一边擦着脸一边骂着：“你大爷的！” “噗……”琉月原本在史莱姆身上游走的手现在捂着嘴，开心的笑着。纵使这些天她累到失去自己的ai体制，但是此刻陪伴在同班身边的她，是那样轻松自在和快乐。 “哇，琉月小姐姐你看它……你还笑？啊！！！” 森林中回荡着少年的呐喊声和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灵动，充满生气…… 森林的另一端，一位持伞的粉发女子，正背着昏睡的【青鸟】朝着首都赶去，她的耳朵上是一只黑色的压缩版移动终端，她正在和移动终端另一侧的人通着话：“星雨，如你所料，青鸟刚刚险些暴走了，还好我已经控制住了，你那边怎么样？” “桃花源太难控制了，你那边呢。”另一端同样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黑森林那边有金伯爵在，不会出事的。真是糟糕，世界上怎么忽然涌进这么多负能量呢？翠鹧也还不出来吃掉。” “也许是遇到什么事了吧，我们先做好分内的事好了。”终端里的女生说着。 “我去联络一下律贞……”粉发的女子降低了移动速度，开始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那臭妹妹讨厌，倒是真的靠谱。快去吧，天快黑了。” “嗯。” 挂断通讯，粉发女子继续加速前进起来。此刻游戏世界，榕树城上的乌云早就为首都带去了洗礼，离开榕树城后却还能看到落日，天黑开始变早了，看来冬季就要来了。 “要抓紧时间了，惠洛。”她自言自语着。 【金色勋章】新年(1) 榕树城下，青空还留在原地，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却什么也不愿意想起，实话讲强行灌输别人的记忆给自己并不一定是让人愉快的事情，更何况这些回忆和自己的经历也很像，不幸的是，他的经历也并不快乐啊。 他不自觉间抬手又是在自己的脸上揉了起来，直到远远看见归来的少男少女，呃，还有一只史莱姆。他视线忽然模糊起来，任凭他如何努力想再睁开眼睛，却都是徒劳，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再醒来，已经是夏晴是身体，自己从沙发上滚到了地板上，难怪会有感觉，算了，应该就是做梦了吧。嗯？被子？难怪感觉梦里穿了鸭绒大衣……看来是小白他们已经回来过了，看到自己睡觉不忍心叫醒就给自己盖了个被子，电视也关了。 正想着，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嗯？秦空说自己饭点不回来的啊。是谁呢？夏晴将被自己卷下来的被子扔回床上，揉了揉脸去开门了。 游戏停服维修一放就是一周。感谢这游戏有还多个区服，只有他们新区遇到问题，那些老玩家们还能回到老区消遣消遣，很快系统维护也结束了，新区重新开服，并没有影响到孩子们寒假的娱乐。公告上说，新年之前还会有一次系统更新，想来也就是要出新活动和副本了，让玩家客户回流。 这段时间里，星宫收到了公会任务的文书，已经确认任务完成，可以回首都了。 离开榕树城那天，专飞机长可丽将飞船停在原先的空地上来接他们。城主文森特执意要来亲自为他们送行。可丽和琉月热情拥抱了一下，就看见了她身后的文森特，两人也只是客套了一下。 临别时可丽隔着驾驶舱的玻璃盯着文森特看了很久，琉月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说话。返程中，可丽还见识了琉月带回来的史莱姆，几乎是爱不释手。史莱姆对待可丽就像琉月一样亲切可人又会卖萌，唯独对待【凯】，只要一靠近就是一个大鼓包，离远了就又缩回去。【凯】想想就来气，明明是我把这一坨……呃，这一只史莱姆捡回来的啊，凭什么就我不能碰了还？ 生气！ 回到了首都，琉月安排彩星打点公会打房间，然后来厨房帮忙自己准备食物。让公会成员先去自由活动，回来再一起晚宴，恢复状态。 至于公会任务的奖励，找个在线玩家一起去吧。首都可并不安宁，还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呢，路上要注意安全是不论在什么样的社会背景下都适用的。 “咦？”琉月发现放食盐的罐子不见了。让彩星小纸人去找，然后就听见客厅热闹起来了…… “诶诶诶！我就借一点点嘛！再借一点！”【凯】的嚎叫声，还有各种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琉月叫帮厨的【金钱至上】看锅，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跑出去看怎么回事了。结果就看见客厅沙发边上，【凯】正趴在地上，怀里抱着盐罐子，脸上、腰上、手臂上、胸口，都贴满了彩色的纸片，坐在沙发上的【凤求凰】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任凭那【凯】在地上翻滚尖叫，就是一眼都不看。 彩星移速不低，但是和【凯】比起来就太逊色了些，只是一两片小纸人那是没问题的，彩星那可是一大群啊。【凯】的不服气是小孩子必备属性啊，说放手就放手是不可能的，紧紧搂在怀里就是不撒手，一边还想着摆脱身上这些符纸，最后就酿造了客厅的一片狼藉和沙发上皱着眉头的【凤求凰】。 琉月先收回了彩星，这才上前去扶起了【凯】，问道：“怎么回事啊？” 【凯】撇撇嘴，故作委屈地直接一头扎进琉月怀里就开始哭诉起来：“哇！琉月小姐姐，太欺负人了，我就想借点盐来用嘛！哇！” “借？你问过原主人同意吗？”【凤求凰】这时又像是什么都看见了一样，插上了一句。一下就把【凯】的话全部噎住了，【凯】立刻像做错了事的乖孩子一样，并没有对【凤求凰】的开怼进行什么还击，依偎在琉月怀里，瘪着嘴，似乎还带着泪光一样，楚楚可怜的样子，搞得【凤求凰】也没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恢复了心情以后，他抬起头来看着琉月的眼睛说道：“琉月小姐姐，我想要借一点盐。现在史莱姆越来越大了，只能在浴缸里带着了，她刚还和我说话了，说浴缸里的水太淡了，想要在水里加点盐。” “咦？史莱姆……说话？”琉月听完就困惑了，难道是…… 【凯】继续兴奋地说着：“是啊是啊，我刚刚和天天一起在花园里陪史莱姆玩的，就看它‘咻’的一下就在一道绿光之后变成一个这～么大的小宝宝的样子了，抱着天天不撒手说想要洗澡澡，然后我们就把她抱到浴室那边去了……”盐罐子放在膝盖上，双手比划着大小。 “诶！真的吗？那应该是魔物化成人形的样子吧，我也好想去看看啊！”琉月听到后也觉得好激动，拉着【凯】的手说道。 然后就看着少男少女两个人带着一罐盐走向浴室的方向去了……这…… 【凤求凰】没有制止，从沙发上起身去厨房的方向了，去厨房看看【金钱至上】需不需要帮忙好了。 现实世界里，凯文没有上线游戏。寒假到了，凯文没有接到新的通告，因为公司说什么梦空选择代言人要考游戏，让凯文回家休息休息打打游戏……凯文才不要工作嘞，手机挂机，然后就去前前后后各种约小伙伴们出去玩了，现在的他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呢。 秦空也没有上线，同样是手机挂机的，他倒是真的在厨房里做饭，给他帮厨的也正好就是白陌，同样也是手机挂着机的。冬季一到，他们也要迎来他们星宫的家庭传统，寒假是必须回家过的。今年的最后一天，虽然跨年活动什么的他们没有，但是大家是一定会回家的，回家就要吃饭，吃饭就要做饭，秦空无疑就是主厨。 【金色勋章】新年(2) 夏晴恢复了状态，至少没有那张面如死灰睡不醒的脸了。还有放了假的米苏，几个人都在厨房里，一边忙着手头的活儿，一边聊着天。 这当中米苏是年龄最小的，也是最喜欢扯八卦的那个。对于上一次夏晴口中所说的，秦空说出去吃饭最后和百里墨湘琉辉一起带回来的昏睡的小姐姐，他那天和白陌一起去图书馆自习一天，下午回来只见到本来精神状态很疲惫的夏晴一脸被吓到的表情，摊在沙发上。 等看见护送大队三人一起从楼下走下来的时候，两个人也有点奇怪，因为他们真的很少看到琉辉回家。 等到晚上才听到客厅有动静，米苏的感知能力敏感些，就下楼来偷看，这才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女孩子。柠荼醒过来发现这里不认识，自己出了房间却不小心把门给关上了，没有钥匙的她只好自己找点事做做，在客厅想喝杯水，只是不熟悉星宫的她，找不到杯子，转了几圈之后就碰到了下楼来一探究竟的米苏。 米苏虽然年纪小，但是并不是大惊小怪的类型，或者说他的冷静和自己的年龄放在一起有些反常。就是那样平静地问了名字，然后两个人这才聊起来。哦……秦空和百里墨湘两位带回来的人啊。咦？为什么一起带回来？什么身份？ 那一天晚上，米苏的真实性别，柠荼没看出来，但是那双八卦的眼睛，她几乎是印在脑子里了。 米苏好奇啊，想问啊，旁敲侧击，带着同样“关爱同僚生活”刚刚奔丧回到h市放寒假的凯文一起旁敲侧击。奈何秦空是忙人，只要不想说的事，把他放到酷刑架上也不可能逼问出来；至于百里墨湘那边，他只会笑笑不说话，毕竟是喝下三斤白酒还能清醒的神奇存在，不要指望好了。 不过嘛……米苏还是很喜欢提这件事，毕竟秦空这样的存在，带异性回家，那必然对他很重要。看着秦空回避的眼神，还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呢。于是乎，不管这一壶开没开，米苏要来提一提了…… “秦空，你没邀请一下柠荼小姐？” “邀请她做什么？” 秦空头都没抬一下，只是打鸡蛋筷子在碗底敲击的节奏乱了一下。米苏听出来了，憋着笑继续擦他的土豆丝。 正在米苏想着等下继续问什么的时候，厨房门口探出来一颗脑袋。是凯文，他拉着身后的一个少年一起进了厨房。那少年有些怯懦的样子，藏藏掩掩的，手背在身后，说了一声“秦哥”。 “来吧，又是什么大冒险来用我开刀？” 秦空把手中的碗放在了桌上，冷漠回头。客厅里，回家早的几个小年轻已经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节日气氛要有，但是一旦浓烈起来就会有人喜欢和权威者开玩笑，要说这个公寓里最有威严的人，那当然是支撑着整个星宫的秦空了，秦空也没那么不识趣，凯文前前后后进出厨房的五次，都是有人的大冒险内容是针对他秦空设计的。 什么给自己换一条围裙啊，什么给自己换一双拖鞋啊，什么给自己围上新围巾啊，如此这类的，不知不觉，可能就差让他现场脱掉衣服换睡衣了，秦空的一身居家装备全都是新的。秦空当然看得出来一些小心思，想给自己送点新年礼物而已，何必拒绝，但是这种把给自己送礼物当成大冒险惩罚的……秦空决定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公寓里不喜欢笑导致的，以后要学会温和一点吧。 这个准备进行大冒险惩罚的少年叫周壹，和米苏年龄相仿，凯文和他比较亲近，谁让他自己一回公寓就会带好多自己烤的小饼干之类的，凯文爱吃，结果本来也想帮厨的周壹被凯文的“好友无限连”给拽过去一起玩游戏了。 秦空一看见凯文进来就知道，一定又是要送一个新东西来给自己了。果不其然，周壹藏在身后的手递上来的时候，手里是一顶新帽子，但是帽子递出去的一瞬间，除了秦空，厨房里的一圈人立刻开始哄堂大笑。 那是一顶毛线的针织帽子，做工很精致，款式很简单，但是唯独配色，粉色还带着白色波点……整个就一个大写的“土”字。 秦空一时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要不是顾及到周壹胆子不大，他一定就白眼飞过去了，所以现在他的白眼飞给了凯文。凯文一边笑得最大声，还一边大声招呼着周壹：“天天啊，别害怕……哈哈哈哈哈哈哈，快，快去给二哥戴上。哈哈哈哈哈……” 温和？算了，凯文这样的大可不必了。秦空一边想着，一边欠身将头伸过去些，示意周壹给他套在头上。 其他人笑得多少有点停歇的时候，凯文那边都快笑出鸭子的叫声了。如果任何一个粉丝看见爱豆笑成这个样子，估计都要给这一幕加上一个“考验真爱”的tag了。 等到周壹将那顶帽子给秦空戴好，秦空一抬头，这才发现厨房门口凑热闹的都快把厨房门堵死了，一个个憋笑的脸都涨得通红，可见此活动对于没有暖气照料的他们来说，热身效果当真是立竿见影。 秦空要是在一点反应没有，那就是脑袋缺根弦了。大发雷霆那也不大可能，虽然脸上没什么动静，耳根却羞得通红，干咳了一声说道：“把手机给我收起来。”然后扭头继续干自己的活了。 新年的气氛确实很平易近人呢。 今年的最后一天，聚餐准备开始了。最后两位才姗姗来迟。大门打开，是只有寒假才回家的琉辉和常常来去无踪的百里墨湘，还有一位…… “新年快乐！”躲在两人身后的柠荼从中间挤了出来，同样带着新年的喜悦笑容。 看来星宫今年要多一位客人了，柠荼也不是来添麻烦，她说自己在h市一个人住，没什么亲友，想来他们这里“蹭”个饭，顺便带了一些熟人的新年礼物。 【金色勋章】新年(3) 大家也都没有拒绝，毕竟上次的事情大家也都互相认识了。本就有着琉月这个纽带，这些人总有一天还是要聚到一起的。 柠荼对于上次自己的睡美人症病发后住在星宫的事情表示了感谢，并且准备在晚饭过后向各位解释清楚一些关于梦境空间网游和琉月的事情。 此时的游戏世界里，新年气氛也渐渐升温起来。 琉月和【凯】一起端详了那只史莱姆很久，最终得到统一的结论——好可爱。那只史莱姆的人形，若是让【星期天】捧着，也刚好就够躺在两只手掌上，头发眼睛指甲，都泛着绿色微光，忍不住伸出食指去戳了戳那包子脸，软软的，却不再像之前那种胶体的质感了，而是戳下去立刻又弹了回来，真的像qq糖一样啊。琉月按得带劲儿，自然更喜欢这个小不点了。 新年在游戏里也是在过的，官方前段时间的圣诞节出的新活动现在还没结束，星宫的人似乎对那些个人任务提不起什么兴趣。那是自然了，人家现实里都是有正常生活的人，工作学习当然是比游戏重要了。圣诞节这种在玩家眼中冲级打榜的活动，大多是将游戏看得较为重要的群体感情才会狂热，比如之前从来不怎么喜欢出风头的【将进酒】。 普通玩家那都是各有各的生活，但是【将进酒】不同，人家是职业选手，他不是闲下来打游戏，而是他的工作就是游戏。那些准职业选手内部自从柠荼建好了那个qq群以后，内部较劲儿的事件就越来越多了，今天a约着b去竞技场啦，明天b带着c埋伏围攻d啦，好不热闹。 这倒是让他们联盟未来的报社找到了活儿干，不过为了保护他们这些人的个人隐私，柠荼还是没有允许联盟的电竞记者一起加入群聊的。 于是乎，冲级打榜的行列中，除了这些互踩的职业选手，还有一群混入其中的电竞记者。 这次圣诞活动的主题并不难，就是抓住满世界乱跑的小偷龙。小偷龙的设定很简单，就是魔龙一族的一些底层幼崽，人形都还没有，背着一个两个小包袱，地上跑、水里游、天上飞的，只要打败了就能抢走它身上的背包，然后小偷龙就会黯然离去了。 普通玩家参与活动都是比较自在的，兑换到了想要的奖品也就不再和那些大神较劲儿了。谁不知道那榜顶必然是未来准职业选手的碗中菜呢？就算有几个就喜欢挑战一下，大多也被职业选手的技术和游戏时间碾压了。榜单上普通玩家的名字越来越少，截止到元旦之前，前一百已经完全看不到普通玩家了。现在已经是圣诞活动的收尾时间了，今年的最后一天，大家也都收了收心准备等到新年系统更新完以后去新副本里再去大显身手。 只剩下少部分的普通玩家，有组织地在争取一下团队榜单。毕竟职业选手再多，公会也就十几个，总能让普通玩家得到一点希望的。 因为联盟对职业选手的账号要求，所以只能让这些普通玩家和职业选手一起抢怪，游戏体验极差。梦空公关部发布了更新预告，更新后的游戏会开发神籍制度，职业选手的账号要求必须获得神籍资格，获得神籍资格的玩家可以获得红v字明星认证，但是线上活动需要到神迹专区公共服务器中完成，这样就能够有效避免和现在类似的极其容易脱粉的事情了。 公关部说着归他说，和我们职业选手有什么关系？ 榜单的名字挂在那里就是名头，就能吸粉，让玩家为了公会福利加入他们战队公会，战队公会做大了，就算我们去了神迹专区公共服务器，这些普通区的材料以后也能有些保障，因此这些职业选手更加积极的扫荡着游戏里的小偷龙。 这可折磨坏了百里墨湘，纵使他的手速和普通玩家抢怪也是没问题的，但是放到职业选手里面，那就是大家选择保留的帮助输出的机器，当真成了全联盟的最佳辅助。 但正所谓几多欢喜几多愁，有被欺负的那个自然也有洋洋得意的。以埋伏抢怪赚悬赏奖励的林耀一行人可算得了便宜，他们远程输出多，光是开怪就能圈过来一大片，再让两个近战队员聚怪，剩下的就是圈儿踢，枪林弹雨下去，小偷龙四散逃离，捡完包袱，聚下一波，行云流水，一波又一波，工作效率霸占在榜首，就是第一名的神枪手【不好意思走火】，和下面第二名，同样是他们自己的队员，差的不是多少，是整整两位数字。 而且这次不同，在榕树城事件结束以后，柠荼和他们做了一笔交易，帮助林耀建立了公会，就叫24k，势力放在猎手协会了，林耀刚刚帮着魔族榕树城做了事，他都怀疑柠荼是故意的，但是想了想，他们的阵容……也就这儿最合适没错了。 有了公会的24k，是团队活动榜单上没办法撼动的第一名了，这才有了一大批粉丝慕名而来，24k一时间成为了呼声最高的战队。作为商人家族出身的林耀，这笔交易还不算亏本。毕竟给柠荼的只不过是两把他认为平衡性不协调的手枪罢了。这个新年，林耀过得开心，24k和他们的粉丝看着榜首后面预告的丰厚奖励，也过得开心。 星宫的人今天都在忙着一起准备跨年，本来不会有人上线的。琉月本想着和在线玩家一起去领取任务奖励的，现在可能就要放到明年了。刚刚看过史莱姆人形的琉月和【凯】一起离开了浴室，她心里正想着，身边【凯】头顶上原本灰色的id就亮了起来。琉月终于等到了上线的玩家，于是很主动地提问起来： “小凯，现在我们公会的集体任务奖励还没有领取。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咦？那个，等一下……” 【金色勋章】新年(4) 刚刚上线的凯文有点对于这个邀请有点懵。他来上线游戏，那完全不是为了来玩的，是因为饭桌上柠荼对他说，他的新年礼物在游戏里。其实也不难猜，之前团队任务结束以后，凯文就明白了之前柠荼给他的建议，他不适合弓兵。 团队任务结束以后，他第二天白天有给柠荼打电话，说明了自己的情况，问自己如果转型神枪手的话要怎么做。柠荼说会帮他想办法，于是这个新年，这位让星宫意想不到的客人就给他准备了新年礼物。所以凯文不需要猜都知道，神枪手的武器，枪，当然了，这个新年礼物他必须要上游戏里去领取了。 琉月现在邀请他一起去领取之前团队任务的奖励，凯文都服了，这游戏也太写实了吧。游戏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任务奖励都得自己跑腿领回来，放在自己的私人空间元里，再带回来自己安排，这一路上真是一些人帮助该地区提高犯罪率的好机会啊…… 但是凯文现在更想去看看柠荼说的新年礼物，一时间就纠结起来了。在这个时候好朋友必须要担任起帮忙背黑锅的重任。 “天天，你上个线。琉月小姐姐有任务给你。” 周壹听见后没什么异议，自己回房间刷卡登录游戏去了。谁会不知道这个任务是给凯文的，但是谁都知道现在凯文上线想去干什么，都是熟人，没必要。 游戏里的琉月隐隐约约听见了凯文说的话，果然在不久之后，头顶亮着id的【星期天】就来找她了： “凯文有点其他的事情要办，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让我来吧。” 琉月点点头，简单交代一下就和【星期天】离开了星宫。 凯文这边就放心地操作角色去找柠荼的角色了。柠荼带着的账号卡当然是【星雨】，但是让大家不太理解的就是，作为一个实卡制游戏，柠荼带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便携刷卡器就来了，usb在笔记本上一接，卡片一划就登陆了游戏，坐在客厅就玩起来。不像他们，游戏卡的刷卡机很大，只能和自己房间那台式电脑链接在一起。而那个便携式读卡器，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 【星雨】约了【凯】到首都商业街的一家酒馆去，将那新年礼物交给了他，是两把手枪，就是帮助24k战队建立公会换来的。 “从你那个哥哥手里换来的，他觉得是平衡不对，但不过我叫琉辉改装了一下，觉得会比较适合你。” “我哥哥？” “以后你就知道你哥哥在电竞圈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了，先拿着吧，自己去看看顺不顺手啊。” 凯文对于自己哥哥和柠荼有什么交易不关心，所以脱口问自己哥哥的时候，其实也能猜出来哥哥换到了什么好处，毕竟自己可是偷听到了林耀想要收购他们星宫这个公会的事情的，建公会这么难，现在活动里却有了公会，难免和柠荼口中的“换”字联想到一起。他的疑惑只是在于自己哥哥这把武器又是从哪儿来的。 不过现在他不在意那么多，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一遛，凯文也看看哥哥手里的武器和柠荼口中的“适合”到底是什么怎么体现的。趁着现在圣诞的活动还没结束，也没听柠荼把话说完，凯文操作着【凯】，上街去找小偷龙。 咦？这个怎么瞄准？嗯？换手了，这是哪一把枪？怎么回事？ 坐在电脑前的凯文陷入了自己怎么什么也看不懂好渣好白的自我怀疑中。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技能点洗了没有？” 琉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了，收到新年礼物的凯文本来就兴奋，更何况在家里他也没养成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嗯？技能？哦……”凯文这才恍然大悟，他现在的技能还都是针对武器是弓箭的弓兵点的技能，现在换成了枪系武器，技能都不对口，怎么玩？ 游戏界面里是追着他出来的【星雨】递给他了一瓶药水——【淬炼液】，洗技能点的药水。凯文接了过来，说了句谢谢。拿过来就使用了，然后就进入了配置技能点的界面…… 凯文现在本色出演迷茫的少年。 这也就是琉辉过来的目的了，他上前拍拍凯文的肩膀说：“哥来帮你，起来起来。” “你小看我。”凯文嘴上说着，但还是乖乖起身让琉辉坐上去。一方面琉辉比自己更加在行；另一方面，现在的琉辉和他的东家柠荼是朋友，搞好关系，这是娱乐圈必备的习惯；至于言语，只不过还是要维持一下他们兄弟之间的互相嫌弃的日常快乐口嗨罢了。 就看琉辉一上了座位就像闭着眼一样，鼠标“咔咔咔咔”一阵响地点亮了几个技能，然后再细致地调了调学习技能的等级，一看就是神枪手必备技能。之后琉辉突然转过头来问：“你眼睛还散光吗？” “嗯，经纪人不让我配眼镜。”凯文点头。 琉辉“哦”了一声之后，又点上了几个技能，调整了一下技能等级，最后在一个技能上一阵猛点，直到点满级。凯文都看呆了，这个技能的名字是：【驱风】。这不又是自己当弓兵的时候的自保技能吗？弓兵必备才对吧。 “诶，怎么这个点这么满？”凯文问。 琉辉最后检查了一遍这些技能点，说：“你要把【驱风】点满，这个技能后期进阶可以刷新技能点，还可以配合你的其他技能改变子弹的轨迹打乱其他人的反预判。你这个眼睛，反正也没法远程瞄准，不如考虑考虑，双枪打cd流，以面代点，做一个地图炮神枪手怎么样？” “还有这个打法？”凯文疑惑。 “没有，这只是我的一个构想而已。” “合着我是小白鼠是吗？” “如果想赢得代言人的名额，你觉得是中规中矩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还是另辟蹊径独树一帜？你在娱乐圈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琉辉反问。 【金色勋章】新年(5) 这时候凯文才想起来柠荼说的“琉辉帮忙改装”是个什么意思。柠荼怎么会知道凯文的眼睛还散光，但是柠荼怎么就觉得琉辉会了解他，多半是琉辉自己揽过这个活的。他现在拿到的这个新年礼物，可以说是这次竞争中，一个新的发展道路，他会得到的除了这两把枪，还有琉辉未来对他的帮助。 凯文藏起了心下小小的感激，只说了一句：“辉哥，新年快乐。” “换枪键你自己看是f1还是f2，哪个顺手用哪个吧。自己加油。”琉辉起身离开了。 凯文朝着琉辉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心里觉得刚刚饭桌上和琉辉抢一颗红烧狮子头简直是罪该万死，明年一定让给琉辉吃了，明年一定。 这之后自己也没有那么莽撞了，自己先对着一棵树试了试各个技能的手感，这才重新到街上去找小偷龙去了。 此时的【星期天】和琉月已经拿到了他们的团队任务奖励，准备回公会。琉月在公会联合社的门口又一次清点了一遍物品，都在他们的私人空间元里，这才招呼着【星期天】和他一起离开。 周壹跟在琉月的身后，一路都没什么话，却是琉月觉得无聊，开口问了一句：“我可以和公会里的其他人一样，叫你天天吗？” 周壹听到这句话从耳机传入的时候，握着鼠标的手抖了一下，游戏里的【星期天】也跟着摇了摇头，周壹却说：“可以啊，其实我……还很喜欢这个名字。” “为什么啊？”琉月在经历了和那位秦先生以及凯文之间的友好相处以后，自己也没有之前那么拘束了，再来找她聊天的玩家也越来越多，她也发现了不少健谈的角色，只是大多没有到能够知道这个人现实世界中本名的程度，除了秦空和林洋。不过林洋倒是让她改口叫自己“小凯”，琉月也就养成了问其他人“我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叫你的昵称吗”的习惯。 【星期天】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本来的名字叫周壹……嗯，是繁体的‘壹’，小时候大家都说这个名字叫起来就像是要开始上班上学了一样，所以很多小朋友其实都不太喜欢和我玩，大人也不太喜欢我……” “只是因为名字吗？”琉月听见他渐渐停下来，就问起来。 “还因为我，不太喜欢说话。”周壹回忆起了一些曾经的经历，但是看着眼前的琉月，他却带着微笑，眼睛里仿佛夜空，一片黑暗之中有一点明亮，眼中的琉月是黑夜的月亮，他继续说着，“后来，有一个女孩儿，她把她的蜡笔分给我，邀请我一起画画，她说大家都不喜欢我的名字，那就叫我星期天，之后就一直在叫我‘天天’。我们一起画画，后来还加入了一个人，噗，你猜猜是谁。” “嗯？这个对于我来说可就不太好猜。”琉月接过这个话头，自己思索起来，她真的在回忆。她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年，视线却是一个恍惚，仿佛有一张脸和他重叠一般，耳边飘忽过一阵风，她尽可能不让别人察觉自己的异样，说道，“是不是小凯啊？” “你怎么猜到的？” “这个嘛……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天天’这个名字。”琉月说。刚刚琉月本来想叫【凯】一起出来的，现在却换成了【星期天】，琉月当然会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是好朋友。 【星期天】果然是个老实人，继续说起来：“那时候我很内向，小凯和我们一起画，女孩子就总说我画得更好，小凯就把我们的画拿给好多大人小孩儿看，问他们谁画得好，然后……噗，我就突然变得受欢迎了。大家都觉得‘天天好厉害啊’‘天天画的画真不错’，之后我也就接受了这个名字。因为那个女孩儿，当然还有凯文，我发现了自己原来还有讨人喜欢的时候，有点开心。” 琉月听完后点点头，原来是是因为重要的回忆啊。 和【星期天】并肩走在街上，朝着回家的方向，走着走着，忽然听见了呼啸而来的叫声，这声音他们还挺熟悉，该说凯文真是一个叫到名字就一定会出现的人吗？刚刚两人聊天提到的【凯】就这样从商业街的方向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什么东西……好大一团烟雾啊，咦，怎么还有魔光？诶？一枚子弹从两个人中间擦过去。还没反应过来的琉月被【星期天】拉着手躲到了一座房子后面，墙角处魔光子弹招呼，就差枪炮师一通狂轰乱炸了，因为这个世界也有规定，一切没去竞技场进行的战斗，损坏的物品是需要肇事者赔偿的。 “啊！”【凯】的尖叫，没错了。 “凯文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琉月问着【星期天】。 琉月还是斗胆探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看清楚了他们的凯文立刻操作角色绕开了他们的位置，琉月也看清楚了，那个最前方跑得飞快，走位风骚的少年确实就是凯文。 梦境空间是怎么诞生的呢？ 柠荼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游戏界面，手里捧着茶杯，装的却是柠檬茶，她本身是想喝冰的，但是在吃过麻辣小龙虾以后，百里墨湘坚持让她喝热的。 热气从杯中升腾上来，融入客厅热闹的新年气氛中。 柠荼看着秦空的眼睛，思索着怎样来讲一段故事…… “梦境空间在最一开始只是一个虚拟世界，我和百里墨湘的共享虚拟世界。在那时候，一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用我们的思维创造一切，只要诞生一个我，就会诞生一个他，我们永远是成对的。但是我不想局限于这样的生活，我有更多的朋友，也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进入了这个世界，他也有很多朋友进入了这个世界。最后我们决定一起努力开放这个世界。” 柠荼看了一眼百里墨湘的方向，然后抿了一口那杯柠檬茶，是秦空自己做的，和商场买的包装饮料比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好喝。 【金色勋章】逃避(1) 她继续说：“这个游戏里面的角色本身就会一一对应着你们，你们如果感兴趣认认真真做一遍自己的剧情任务就会发现，你们游戏角色的经历充满你们现实生活中的剪影。有谁看了自己的剧情吗？” 听到这个问题，众人沉默了，其实除了秦空认认真真地看了自己的剧情，他那写得工工整整的笔记就是证明。剩下好一点的就是像百里墨湘和琉辉一样是工作需要才看了一遍的，琉辉尚且要找秦空借“笔记”，更何况他们当中的一些学生党和上班族了。 秦空啊，不过是工作自由度太高罢了，对于他的工作学习能力，百里墨湘都能认可着把一个自己的账号卡送给他，那么在座的各位真正了解现在的游戏世界的人除了柠荼，下一位大概就要在秦空和百里墨湘之间选了。 此时的游戏世界里，【凯】凭借着自己氪金凑出来的移速和耐性以及自己风骚另类的走位，成功甩掉了身后的追兵。电脑前的凯文手抖得厉害，却还在趁着这一会儿休息，一边再次确认自己身后没人追，一边回着好几个人的消息。 “琉月小姐姐，我刚刚和几个玩家抢怪，他们抢不过我就围攻我，后来人越来越多，我就只能逃跑了。我错了，我好像忘了隐藏公会名字了。呜呜呜呜……” “什么？”琉月和【星期天】收到消息以后都震惊了。这个活动不就是抢怪的吗？怎么会因为抢怪结仇的呢？ 凯文就解释起来：“他们是同一个公会的，很有秩序的刷排行，人一多我就百口莫辩了。” 哦，原来是惹到有背景的了。 “你先别担心，回公会再商量怎么解决吧。”琉月回复。 “好。”凯文倒是不担心，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啥能让他害怕的东西。他觉得手头拿到的武器顺手极了，点开武器界面【双曲星】，半自动式手枪【文曲】，全自动式手枪【武曲】，好用，太好用了。风能积累子弹，依靠走路的步速来剪短cd恢复蓝条，加上自己这鬼畜移速和技能【驱风】，这不叫cd流，那基本上就是无cd，根本不需要瞄准，两支枪疯了一样刷技能，等到操作节奏熟练了，再用普攻衔接填补空档，这就是传说中的枪里子弹无限多的变态角色。只要注意回蓝，他就是因为杀红了眼发现自己没蓝条才只能逃跑的，没错，刚刚才没有担心被抓住之类的。自欺欺人着，他朝着星宫的方向回去。 柠荼放下了柠檬茶，在笔记本上操作角色去添加【金钱至上】的好友，秦空是没有在线的，自然没法通过验证，但是柠荼还是能够查看好友的一些资料，比如…… “你看，秦空的这个角色，在游戏的身份，是个人名字，羽皓是抹去了姓氏的，需要继续做任务才能看见的。他的武器，就是【天灵书】，也叫作【真理之言】，这本书原本是百里墨湘做的模拟数据库，从这里可以知道这个世界的全部真相，这也就是为什么秦空从这本书上可以看到墨丘利的真名。” “首都历史中，墨丘利和光明之神芜晴做过交易，抹去了他自己的姓名和记忆，所以史书里的墨丘利全部写着赫尔墨斯的名字。只是可惜了，这个张烁金并没有好好看剧情，自己的id写着【赫尔墨斯】，这不就是在告诉全世界自己是谎言之神吗？活该找不到工作……” 柠荼带着一点吐槽意味地吐了一下舌头做个鬼脸。 “我只能说到这儿了，其他人，你们的剧情只有自己看了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还有那个魔界钥匙……我觉得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知道的，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领地意识，我也不例外。” “我并不喜欢一些人在我的世界胡作非为，所以一些人我是拒之门外的，他们在游戏世界里也被称作异世界，也就是魔界、冥界、九州界、和幻界。其实也不只是我的世界，可以说成是其他人的世界，我不喜欢，所以要把它们和我的世界隔离开，锁起来。魔界的钥匙，在未来会交给一个适合的人也说不定的，但是至少不是张烁金这类人，说起来有些像是抱怨。我并不想让游戏官方的那些人通过游戏控制我，所以不如在他们找到魔界钥匙之前，把这个东西交给一个可以帮我保守秘密的人。” “你想问的问题我都解答完了，秦先生。还有其他问题吗？” 柠荼停顿了一下，问道。手头的账号已经退出登录了，脸上还是原先礼貌的笑，换了一张新的游戏账号卡，登录上去，游戏id：【翠鹧】。 游戏世界里，那个原本泡在星宫的浴缸里的史莱姆人形宝宝，已经完全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她站在浴室里，面对着镜子…… 伸手擦掉玻璃上的一片水雾，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镜中还是翠绿色的头发和指甲，而眼睛早早变成了深邃而可怖的紫红色，变长的头发散落着，几乎落地，【翠鹧】将它们切断，幻化成自己的衣裳，同样是原先的白色丝裙，却不是那清新可爱的款式，变得性感而乖张。她光着脚，朝着门外走去。 “没问题了，谢谢柠荼小姐。”现实世界里秦空一边在自己的笔记上补上了新的笔记，一边回答着。 柠荼眯着眼，继续说：“那么，我的新年礼物也该到了，在此之前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秦先生。” “如果我知道一定会回答的。”秦空说。 柠荼看向自己的电脑界面，操作着【翠鹧】，找到了客厅里的【金钱至上】，是否对该角色发动攻击，确认，“为什么你的视角带着被动技能？本应该属于【庄周】的。” 说完后，秦空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手机挂机的游戏来了消息，角色受到攻击，是否向身边的公会成员发动求助？ 【金色勋章】逃避(2) 咦？秦空呆愣了，拾起手机先点了确认，因为凯文和周壹是在线上的。再看攻击者的来源：【翠鹧】。 秦空看向柠荼的方向，柠荼已经把电脑放在了一边，起身向他走过来，这时在座的才发觉柠荼的笑已经不太对劲了。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现在的百里墨湘你没问过吧？明明曾经的他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全色盲了，他的眼睛，多半和你有关吧，光明的信徒？” “百里？”秦空看向百里墨湘的方向，百里却只是无奈，这原本应该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现在好了，这个衍射现实的梦，将这一切都告诉了柠荼。柠荼并不是想要八卦的，只是【庄周】和【翠鹧】就是她口中说的成对出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谁做了伤害【庄周】的事情，即使在游戏里，那也是不可原谅的。 “好吧，你先停止攻击好吗？” “不是有小凯和另一个孩子看着吗？你急什么，我真正发怒之前，你死不了的。在此之前，你都有时间解释。”柠荼已经到了秦空眼前，只有对着他眼睛的秦空才完整地看见并且感受到这双眼睛里带着血性，仿佛扞卫领地的魔兽。 秦空叹了口气，坦诚本就应当是相互的，他说：“好。我说了你可能会惊讶，这件事也很久远了。星宫，也就是这里，最早是一所孤儿院。我和百里，其实我们在孤儿院相见的时候也没想到，这是彼此曾经最要好的玩伴，百里谦。” 游戏世界里，琉月和【星期天】刚回到星宫，就看见【金钱至上】在被一个很眼熟的少女攻击着，那少女的眼睛已经越来越红，速度很快，仿佛嗜血一般。【星期天】是召唤师，对魔物当然了解，这是魔化的魔族生物，赶紧上前就去救援。 “我的家族得罪了很可怕的人，在我们举家逃亡的时候，就是百里的家人保护了我们，但是很不幸，那个可怕的人也因此迫害的百里的家人，他也被牵连，在那时候百里就失去了一些记忆，还有……视觉神经似乎遭到了一些压迫，之后就是你说的全色盲了。星宫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吧，包括阎声都不知道。” 阎声是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家伙，但是柠荼刚刚也认识了全员，自然记得这个人，是个警察。那么秦空所说的“可怕的人”应该就是真正的很可怕了。再想起百里墨湘和自己曾经的经历…… “所以他相当于用了自己的那些记忆和自己的视觉换了你的命？” “你可以这么理解，具体细节你还可以问他，不是吗？可以停止攻击了吗？” “不行，除非你告诉我那个真正迫害你们的人是谁。”柠荼很严肃，对于她来说，百里墨湘是有着很重要地位的存在，即便他们还没有确认关系。 “噗，不是我固执，有些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一些比较好。” “这是我梦里的事情，我凭什么不能知道？” “最好不要和我倔，柠荼小姐。你心里应该清楚了我和百里一样，都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人。正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你不喜欢被人窥伺的感觉，我也同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吗？” 柠荼被这段话堵住了嘴，秦空戴着眼镜，也只有柠荼看得见眼镜之后的那双眼有着尖锐的刀锋，她怯懦了，但是她不认命。秦空说的不错，有些东西就算看得清楚也不应该全部说出来，更何况在这么多人面前。 今天还是新年啊，自己来了别人家来，怎么可以把气氛搞得这么糟糕呢？柠荼认错，她转身向自己原先的座位走去。 游戏世界里，【星期天】和琉月两个人，完全控制不住魔化的【翠鹧】，召唤师对魔族的攻击本就受限制，琉月是个咒术师更不是主攻击的人，正当两个人受限时，星宫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凯】破门而入，带着门外一阵凛冽狂风，两发【僵直弹】朝着【翠鹧】的方向就飞去，【翠鹧】被【星期天】的几只召唤兽吸引着注意力，虽然完全没有丧失战斗能力，但也不是三头六臂的魔化生物，子弹来得也快，自然是中了僵直状态，琉月也没让人失望，一个【束身咒】就把【翠鹧】给关了起来。 依然在魔化状态的【翠鹧】对着那个被袭击后残血了，正在给自己用着【治疗术】的【金钱至上】继续张牙舞爪，表情和动作，与她那可爱的外表完全不搭腔，仿佛一出去就要吃了他一样。不过至少，星宫还没被拆了。 “怎么回事？”前来强力救场的【凯】却是一无所知，【星期天】也不知道，琉月更不知道。但是柠荼已经退出了【翠鹧】的账号，现在已经不是柠荼在操作了。 有了自主意识的【翠鹧】更是狂妄，张开嘴就在那【束身咒】的铁链上咬下去，没想到“啪”的一声，铁链真的碎了，是……碎了？琉月一时间就慌了。这是史莱姆的什么能力吗？不愧是魔界来的纯血种生物。 挣脱出来的【翠鹧】朝着【金钱至上】再一次扑了过去，不想【凯】却一下横在了两人之中，看见了【凯】的脸，【翠鹧】竟直接停在了原地，原本可怖的表情也不见了，眼睛渐渐恢复向曾经的荧光绿色。 【凯】也立刻发现了异样，这个女孩儿，不就是自己之前救下来的那个吗？他放下心来向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和【翠鹧】保持平齐，问：“为什么打人？” “我……我要拿回我师傅的东西！”【翠鹧】咬着牙，眼里的颜色本是绿，却猛然过度到紫色，似乎还带着点泪花。这样的眼睛，凯文一下就触动了，这个神色……仇恨、恐惧、愤怒而变得嗜血和惶恐。 他一边记下来了这双眼睛，一边操作着【凯】伸出手来在【翠鹧】的头顶摸了摸，说着：“你先别害怕，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我会帮你问清楚的，好吗？” 【金色勋章】逃避(3) 【翠鹧】的眼睛恢复了绿色，眼泪直接流了下来，抬起手臂使劲擦着自己的眼泪。她想起来自己还是史莱姆的时候，【凯】，自己的救命恩人凶巴巴地对自己说，如果攻击了人就要把自己送走的，她看到【凯】出现的时候都吓坏了，没想到…… “眼睛，师傅的眼睛，小翠没有保护好师傅的眼睛。呜呜……就是这个人，这个人的一只眼睛是师傅的。小翠要带回去，要带回去还给师傅！”【翠鹧】的手臂在自己的眼睛上用力的摩擦着，眼泪在肌肤间挤压着，就像她此刻发出低吼的咽喉，歇斯底里的刺痛，却丝毫不想要压制。 【凯】看着也不舒服，他也不太会安慰女生，但他完全没想到是因为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让【翠鹧】感到害怕，毕竟他都不知道这个他叫不上名字的小女孩儿和自己捡回来的史莱姆到底有什么关系。【凯】向【星期天】说：“你先陪陪这个小可怜，我去问问二哥。” 【星期天】答应下来，上前去拍拍【翠鹧】的肩膀，说：“你先休息一下吧，魔族物种魔化都需要很多魔力的吧。” 显然是这两个人完全不知道【翠鹧】就是柠荼的其中一个账号。周壹果然不同于凯文，连哄带抚，原本哭哭啼啼的【翠鹧】渐渐也平静下来，但还在轻声啜泣着，也许是魔族魔化消耗太多魔力，刚刚恢复人形的【翠鹧】疲惫不堪，哄着抚着，她就渐渐熟睡下去了。 琉月站在一旁全都看在眼里，这个金发少年抚摸着小女孩儿的动作，和安抚些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却意想不到的奏效。再看着【金钱至上】仍然灰着的id，只剩下摇头叹气。果然，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指望上这个“秦先生”的。 现实里的凯文退了账号，一溜烟地就跑到楼下，却发现气氛安静得诡异，难道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再看一眼柠荼的方向，柠荼竟然趴在百里的膝盖上就睡着了，还是坐在地上的。 “怎么回事儿啊？”凯文问起来，也不知道该问谁了。 “睡美人症。”夏晴答道，精神科的医生，当然是最清楚这个，“可能因为游戏世界系统大更新的缘故，她的精神也会极度需要进入睡眠状态。” 凯文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就在自己跑下来的几秒钟里，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了。而游戏官方说新年十二点会有一次短暂的停服大更新，这么说的话，那周壹那边估计也得下线回来了吧。 可是就算是这样……凯文是一个很会读气氛的孩子，他觉得在座的各位似乎不只是为了保持安静让柠荼睡觉，因为睡美人症按理说是不会被吵醒的，大家似乎都不太开心的样子。 一时半会儿的，凯文又不知道该问谁了，星宫里只有周壹和自己最要好，剩下的那就应该是……米苏！ 凯文在满是人的客厅里绕来绕去，凑到了还在吃坚果的米苏旁边；“小苏苏，发生什么了？” 米苏苦笑，压低了音量在凯文耳边说：“大家想起来一点不好的回忆，秦空哥不喜欢，百里哥不喜欢，阎声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啊？”凯文迷茫。 秦空忽然起身说了一句“年跨完了，早点休息”就离开了客厅，上楼去了。米苏也像是没了胃口一样，放下手里的一把坚果也离开了。其他人见状，也就都各自散会，陆陆续续收拾一下自己东西上楼去了。剩下百里墨湘和琉辉在照顾着沉睡的柠荼，还有一个……楚江？ 当刚下楼的周壹看见大家散会正奇怪，向凯文询问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楚江在问的话，顿时又无语了。 “柠荼小姐这个读卡器在哪买到的？这样我旅行的时候就能带着自己的笔记本随时随地玩了。”楚江是很认真地问的。只是似乎和刚刚的气氛比起来，跳脱得不正常，甚至显得有点傻乎乎的。 但是百里墨湘也认认真真地回答：“你想多了，你没有路由器。” “诶？有道理……”楚江点头。这是个网游啊，他旅游的时候就算有读卡器，没有网络也不行啊。楚江，也就是游戏中的【楚霸王】，那个琉月长琉月短的人。 楚江和凯文一样时不时神经大条，但是很明显，读气氛这技能，他就没有。但是他还是没有想要上楼的意思，接着和两个职业选手唠嗑：“哦，对了，你们网游是不是要加枪兵职业了？” 百里墨湘和琉辉两个人相视一眼，都有点疑惑，因为枪兵玩法联盟上下只有一个人知道，煌妖战队，马岚肆。目前这个打法还在审核中，毕竟梦空的各类打法刚刚起步，每添加一个新职业打法，就要考虑给游戏添加新的公开武器图纸和职业套装图纸，所以一些职业打法出现，如果想成为正规职业的话是需要联盟审核的。楚江，一个不在电竞圈子的外行人怎么会知道游戏官方内部的最新消息呢？ “你在哪里打听的？”琉辉直接问出来。 楚江挠挠头，说：“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上次榕树城任务的时候，不是突然出现了一堆人在索道上帮了我们忙吗？对，就是柠荼小姐叫过去的那一群人，当中有个人我看着就脸熟，过去拍了个肩，一问他，竟然是以前认识的。你们应该知道，就叫马岚肆，我们以前在暴走俱乐部搭档过，我代号叫alexander，他代号ncer。这人和我一边大，我们当时共同话题挺多的，印象也挺深，游戏里遇见了我就去找他了。怪不得好几年没见，原来是回来准备打电竞了。” “然后他就傻了吧唧把自己打法告诉你了？”琉辉打断道，听完了楚江说的话，他的嘴角不住地抽搐着，难以置信四个字全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金色勋章】逃避(4) 楚江一听这才一脸嫌弃：“你别提了，当时他知道我刚玩，问我说游戏玩得顺不顺手，我说我狂战士跟自己弟弟，对，就是琉辉你，我跟你学得，他还嘲笑我。他说自己在玩枪兵，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商业机密也能教教我了。我就问他说这怎么就商业机密了？你猜他说什么？他问我‘你的弟弟是不是叫琉辉’，我说‘你怎么知道？’，然后他半天没说话，一直在笑。这个人啊，哪儿都好，唯独笑起来，就像马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姓马的原因了。” “噗……”百里墨湘没忍住笑了。 琉辉气炸了：“啧，你就不会否认一下说你不认识我？” 楚江的性格就是太诚实，他当然没转过弯儿来，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说不认识你？” “这样你不就能学到枪兵玩法了吗？呆不呆啊你？” “有必要吗？人家都说商业机密了。” 老实人，真真的老实人。琉辉沉默了，这还能说什么？百里墨湘还在笑，琉辉知道在笑什么，因为全联盟都知道，马岚肆那个魔性的笑声，因此琉辉还给人家取了个绰号——大马哈。 但是琉辉也不得不承认，就是因为自己的打法太早期了，全联盟一眼就能看穿“这个狂战士是琉辉的打法”，目前联盟在今年……不对，现在应该叫去年新出或者即将新出的三个职业有咒术师、术士、枪兵。 咒术师尚且还好，百里墨湘就是，琉辉研究起来也容易，术士的话，就像上次榕树城一样，自己就像是个新人小白摸不清套路，至于枪兵，打法上和狂战有点相通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有区别，细节上的东西琉辉是也摸不出来套路，可是他们职业选手比得不就是临场发挥会有的细节吗？ 这个呆子楚江！多好的偷打法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琉辉不甘心。 楚江却不知道是真的读不懂气氛还是故意装的，还在认认真真地提问：“你说我学枪兵，有没有搞头啊？” “你？性格上和大马哈还是挺像的，但是枪兵是我的未知领域了，涉及到太专业的知识我就没法指点你了。大马哈也不准备教你，你就自己摸索吧。”琉辉不跟他计较，咽了口气平静一点之后也认认真真地回答。 “哦，也行，总觉得琉辉你的打法我学不来……我少一点痞气。”楚江自言自语着，琉辉刚想问他“痞气”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楚江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刚刚ncer什么？大马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以前没想到这个绰号啊？哈哈哈哈哈……” 看着楚江的反应，琉辉再无话可说了。还自己哥哥呢？脑子还没自己好使，怕不是自己天天旅游，冲浪的时候脑子里进了水吧？撇撇嘴，沉默是金，琉辉自我安慰着。 百里墨湘没理会一直在大笑的楚江，问道：“荼荼还是睡在琉月的房间吗？” 琉辉怔愣了一下，低下头来看看柠荼趴在百里的膝头，那张熟睡的脸，睡美人症……这和自己那个一直睡着的妹妹琉月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精神上的逃避罢了。他叹了口气，说：“不然呢？跟你睡？” “她不同意啊。”百里还是那个微笑，人畜无害，但是这句话琉辉听着差点站起来抽他。她不同意？那就是你有这个想法了？什么虎狼之词？ 琉辉吸了口凉气：“就睡琉月那儿吧。困了，我睡觉去了。”说完也起身上楼去了。 最后还是百里墨湘叫上笑够了的楚江一起把柠荼安置在了琉月的房间里，百里这回还细心地给她留下了一把钥匙在床头，才和楚江分头回自己房间去了。 至于凯文和周壹，在他们聊起枪兵的时候就回去休息了。 一夜深度睡眠，有些人却注定逃不开梦境。即使游戏系统更新维护，梦境却依然存在着，它在那里等你，等你陷入这个陷阱。 “呼，又来了……”夏晴，或者说现在是【青空】，他睁开了眼，在这个深夜里。他不必担心自己休息不够，因为现实里的那个他，机体是休眠的，唯独精神活跃，而梦里的他，头脑和身体一样清醒着。 之前那个在榕树城下找过他的女子，令他很在意。他特地在游戏能上的时候自己重新看了一遍青空的角色剧情，就像柠荼所说的，青空的一生满是他的剪影。 在黑森林的狼人基地，成为那些没有庇护者的生命们唯一的光芒，一棵悬崖上的长生树，在黑森林的紫雾中，唯一的一抹青蓝，像是希望一样，生长在这里。幻化着人形，成为了狼人一族最重要的拥护者。但是他的心空着一块东西，他不知道为何，长生树，是一棵空心的树。他想去寻找原因，于是青空带着自己的希望，告别了黑森林，来到了首都，凭借自己记忆里的那些碎片，成为了一个药剂师，得到了医生执照以后就待在了巫师协会。但是每年都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回到自己的本土，找到自己的本体，去还魂一次，这是每一个仙族人都要做的事情。 青空是仙族人啊，可是青鸟…… 他也了解了，青鸟的基本设定，生在机械联邦的一个人形ai，创世神之一，目前在公会联合会担任总管职务，她的分身机就是首都户籍玩家的新手引导人。 ai？这样一个npc和自己一个仙族人能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记忆，一点记忆都没有。青空睁着眼在床上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幽幽间听到头顶似乎有歌声传来。他不知道是受到什么指引，起身来打开窗张望，果然，阳台上有一个女子的背影…… 那女子坐在阳台的汉白玉围栏上，蓝色的长发，在月光照耀下清丽仿佛璀璨银河一般闪闪发光。她的歌声仿佛深林间夜莺，婉转空灵，在夜空中悠扬盘旋着，像无形的触角一般，轻轻柔柔，抚在青空那原本空洞的胸腔。 【金色勋章】逃避(5) 他对这种感觉享受极了，仿佛有些温暖的东西在填补胸口那处缺失的心脏，是啊……他的人形，没有心脏。 渐渐地，歌声变得清脆起来，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空荡荡的胸膛，那个位置仿佛跟随着这美妙歌声的节拍一起跳跃起来，就像是青空从来没有丢失过心脏，他的心只是沉睡了，沉睡得太久太沉，困顿之间，这歌声就是唤醒它的神奇咒语一般，它苏醒了，跳动起来。青空喜欢这个感觉，他轻轻推开阳台的门，担心发出一点点声响扰乱了这动听的音律。他不自觉地靠近这个女子，想要伸出手，却担心这歌声停下，他不想打扰这个为他带来幸福的人。或许是这样吧…… 他犹豫了，思绪徘徊着，他的手迟迟没有抬起来，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个背影，仿佛为幸福高歌的百灵鸟。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静静地听着罢，他决定了。 缓缓地，音律节奏变得更加抒情缓慢了下来，仿佛曾经那个在花园中奔跑的小姑娘，带着月桂冠蹦蹦跳跳，却在不知不觉间成长着，越来越多的枷锁束缚在她的身上，她在花丛间独自悲伤舞蹈着，被那玫瑰的荆棘划破的脸，头上的月桂冠掉落在地上，那青蓝色的衣裙啊，在红玫瑰的花丛之中，那样孤独而凄凉。青空发觉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利刃，正将尖刺准准地对着他空洞的胸腔，并非是直刺而来，而是缓缓地慢慢地深入下来，无处可逃又痛苦难耐。 他不喜欢……他不能再听下去了。青空伸出手，落在那女子的肩头，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并未惊慌，而是渐渐收了歌声，垂下眸子，片刻后才回头看向身侧的青空：“你以前，很喜欢听我唱歌的。我说我会把我们的故事变成歌的。你现在……喜欢吗？” 青空认得这张脸，这张让他无数次在这个梦境世界甚至现实世界里都因为疑惑不解而夜不能寐的脸，青鸟。 “我，我真的不认识你。”青空收回了自己的手，回避掉青鸟那满含着期待的眼睛。 她期待什么？期待一个认错的人能够欺骗她吗？青空做不到，夏晴本可以做到，但是他不想这么做。这样一个单纯美好的女性，虚幻得仿佛能够带给全世界幸福的青鸟，他不愿意去欺骗，毕竟这是这个世间，甚至两个世界里，唯一一个能够触动他心灵的存在了。 “没关系，这个世界上的人啊，都在逃避，我会等的。”青鸟收起失落，将那满含期待的目光投降天空中那美轮美奂的月亮，说着。 青空问道：“他们在逃避什么？” “逃避幸福，因为要通往活下去的方向，就要逃避幸福。”月光洒在青鸟的脸上，在她那月光照耀下白皙无暇的脸上，那红色的唇仿佛冬雪上初绽的梅花，冷艳而孤独，蓝色的瞳孔中是水一般的将失落和希冀狠狠融合在一起。 青空不解，他听不懂青鸟的话了，夏晴更不懂。他沉默了，看着那月光下的青鸟，失去了歌声的呼唤，他的心又空了。他再看着青鸟，仿佛刚刚的复苏都是幻觉一般，原来……这不是爱啊。青空为自己叹息，为青鸟叹息。 既然没有爱，也没有回忆，那么何必苦苦强求，互相伤害呢？夏晴是个对自己都狠心决绝的人，何况是对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陌生女孩儿，他没再留恋，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顺便还是关上了阳台的门，他重新躺回到床上，狠狠闭上眼睛，决定再也不去想这些事情。 可没想到，阳台上的青鸟似乎并没有答应他要准他好好休息，继续起了刚刚的歌曲，但不再是最后那段悲伤的旋律了，而是最开始的那段温柔与悠扬。本想赶走青鸟的青空竟然不知不觉间像是受了催眠咒语一样，沉睡了过去。 仿佛……忘记了重要的人，是谁呢？ 算了，你唱你的歌吧，心脏这种东西，不会有的就永远也不会有了，除非你真的能够给我找到一颗心脏。青空想着，再没去理会那些莫须有的回忆，果然是一夜安稳无忧的睡眠。 新的一年，梦境空间网游系统更新，神籍制度开启，职业选手就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为了联赛的准备了。神迹专区即为所有隔离服务器的玩家都可以前往的一个公共服务器，相对普通区，地图更大，任务更难，规则制度更加严格，但是由于是试运营，暂时只开启了他们新区的入口，这也就是为何游戏官方强制职业玩家转新区重新练号的缘故了。神籍角色完成神级任务，进入神迹专区公共服务器，才能在这个公共服务器内进行他们自己的不同领域的战斗。 服务器刚开，大家都以为职业选手必然会争先恐后地冲进神迹专区的，却不想，一周过去了神迹专区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由于是试运营，神迹专区的入口等级限制暂时放在30级，借着圣诞活动冲级的职业玩家们，大多都过了这个限制，尤其是24k的神枪手【不好意思走火】，现在已经是37级，位列新区等级榜第一名的角色了。 24k战队已经成为了现在游戏论坛的一个焦点，借着榜单的机会将24k队长推进公众视野，实力打在榜上，论坛热度在那摆着，自然是成为最好的旗帜，运营手段一条龙跟上，林耀也不愧是商业世家出身的小伙子了。 新一代网红电竞战队24k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梦幻这边呢？柠荼身为队长，已经被24k的势头逼疯的公关部开始了对她的压迫。新年开始，接听到的电话10个里至少有8个是公关部的张烁金在催促她完成神级任务的。 对于这种骚扰，柠荼接了电话，点上静音，关闭麦克风，剩下的就是张烁金的话费余额和柠荼的手机电量一较高下了，只是电竞训练室里从来不缺充电的插头，一周下来，柠荼的手机电量在有充电器的加持下完胜了。 【金色勋章】戏精(1) 她知道不能着急拿到神籍，虽然神级任务大家都在做，但是谁都知道枪打出头鸟，谁都在压着进度，况且普通区的新区资源还要做好保障呢。他们时不时去那个企鹅群里面互相打探一下进度，至于说出来的情报是真是假，那就无人得知了。 不过一个圈子里总会有那么一个老实人存在的。 【星辰之辉】：拽根儿，你神级任务做多少了？ 【奈落四叶】：下午就能做完了。你呢？ 【星辰之辉】：哥也快了。 等到下午两点，玩家期待的系统公告终于打出来了。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奈落四叶】（34级）完成神级任务，进入神迹专区公共服务器。 咦？【奈落四叶】是哪位？玩家们正思索呢，长期以来默默无闻的官方战队，梦幻战队终于有了动静。 【星雨】：快！现在就去地下城魔龙之都！ 【星辰之辉】：我从哪个入口和你们会和？ 【星雨】：我和叶、高都从百媚教入口进入，不用等，谁先到了谁先开怪。 开怪？开什么怪？看着公会频道里的聊天记录，梦幻战队旗下的公会，梦里落花公会的玩家有点迷茫了，下一秒系统公告又一次刷新，他们这才如梦初醒。 【系统提示】：野图boss，【龙域领主】亢龙，已刷新。 游戏世界第一个野图boss，终于诞生了。这也是柠荼等待他人完成神级任务的原因。游戏神籍角色诞生后，会自动诞生这个角色对应的野图boss，虽然目前只在试运营的新区里才有这只野图boss，一些职业战队的自组公会开始为了资源而活跃了起来，但是谁赶得上一早就在地下城门口等着的梦空职业队员呢？他们公会成员一到，只要再补上些输出就能扳倒这个35级野图boss了，剩下的公会来晚的就只能望尘莫及了。 此事件一出，全联盟高呼：“梦幻的，你们不厚道。仗着本家熟知剧情设定，抢先蹲点抢boss。” 现在好了，公关部开始逼着柠荼写公关材料了。午休时琉辉把团购抢得柠檬茶分给大家的时候，隐隐约约在柠荼桌面上那个手写的公关稿件上看见一行： “我文案写得清清楚楚给你们，你们不看怪我咯？” 琉辉就装没看见一样不动声色回去训练了，心里想的却是：队长牛x！ 这也都是后话了。回到现在的游戏世界。元旦已过，节日气息渐渐淡去，那一派祥和的景象也是时候该被打破了。所谓秋后算账，年后自然更要好好讨论一下了。星宫在分配完他们的榕树城团队任务的奖励之后，收到了来自公会联合会的“新年问候”。 星宫的代理人琉月： 您好，我是来自公首都治安监察部，【清柯澜鹫】狮鹫。首先代表首都治安监察部向您的公会致以诚挚的新年问候。 在12月31日深夜11点47分时，首都商业街发生一次暴动。经过多名玩家的指正，此次追击事件中，星宫公会成员【凯】，为本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首都治安监察部特此下发通知，请星宫公会代理人，琉月，于今日下午14时，前往首都首都治安监察部协助调查。 xxxx年1月5日 首都治安部 狮鹫 新的一年，可谓是开门红。星宫的玩家还没上线，琉月就先被这封信给泼了冷水。很早就知道首都是个人多眼杂的地方，世界的正中心，广阔的平台和更加激烈的竞争以及更加恶俗的手段。 在跨年夜转天的元旦，【凯】上线过游戏，琉月也借此机会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圣诞活动还未停歇时，【凯】去参与了抢怪，没想到他们是有组织的公会，人一多起来谁占便宜立刻就看得出来了，凯文不是个认栽的主，谁欺负他了他是必然要还回去的主。 不想对面更是不吃这套，企图将他围起来打，万万没想到，氪出来的速度和耐力果然不是盖的。一路连跑带跳高移速，武器【双曲星】是依靠风能刷新cd的，凯文可没少用【驱风】来加速位移，有时候也要甩两枪出去刷cd，他在心里感谢琉辉将自己的【驱风】点到满级。 但是他还是个识时务的人，这时候可不是以一敌众耍威风的时候，梦境空间可是个不能存档的游戏，杀死其他的游戏角色虽然会有一些防治措施，但是死了的角色要复活起来那可就是相当麻烦了，氪金的、自改数据的、重头开始的，哪个不是浪费时间？他可伤不起，跑路！所以他一路就没有什么攻击性的行为。 首都却终究还是首都，纵使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在这种人多势众的地盘上，谎话讲多了就成了真理。凯文惹到了大公会，大公会当然是要把破坏地图的黑锅甩给星宫。琉月当然明白，凯文对自己又没必要说谎，她相信凯文很容易，现在这封信的意思不就是要让那些人不想承认自己错误的人来“相信”凯文吗？ 和做白日梦还真的没什么区别了。 首都公会嘛，这都是家常便饭。不然游戏世界那些治安监察部就当真成了摆设了，想来也是梦空网游区别于一般网游的一大特色吧。琉月现在愁，不过【凯】倒是没让她再慌起来，因为这个寒假从过完元旦开始凯文的在线时长也跟着变长了许多，虽然大部分的理由是那两把叫做【双曲星】的新武器，琉月知道凯文最近转型去做神枪手了，毕竟对新事物的爱不释手是小孩子的一大天性。 反正【凯】也是在线的，就带着他去首都治安监察部那边去好了。下午两点的凯文做完了几个剧情任务，正闲着，听林耀给他讲神籍的重要性还有当时他们24k不抛弃不放弃的和梦幻争抢野图boss时误伤队友的各种乌龙趣闻，笑得合不拢嘴。琉月来找他他也就看了这段“新年祝福”。 知道自己给公会添了麻烦，先是向琉月道歉，然后才说：“现在就一起去吧。” 【金色勋章】戏精(2) 琉月看着【凯】站起来示意自己可以走了，自己竟然有些呆住了。怎么…… “怎么了？”凯文转视角来重新看着琉月，感觉像是有点奇怪。 琉月恍惚间回过神说：“没事。”跟上凯文，带他向着首都治安监察部走去，只是偷偷按了按上衣口袋中发烫的怀表。 琉月想，她大概是对凯文的性格存在着什么误会。遇到意外时说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这样一个稚嫩可爱的外表下，他的冷静、有担当，不会害怕麻烦，面对扭曲的是非也一点没有在意的感觉，让琉月曾经对于他是否还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子这个问题重新反思起来。 是……有什么回忆吗？ 到了治安监察部的两个人，乖乖在等候区安顿了一下，琉月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联系狮鹫女士。” 【凯】答应下来，乖乖待在原地，等着琉月回来。凯文心里还真说不清什么感觉，他只担心以后成了神籍角色公布了艺人身份后会被人指出抢怪的陋习，至于其他的…… 被泼脏水和甩黑锅这事儿，他经历得太多了，不相信的人没必要说服，只要身边的人相信你就好了。 凯文叹口气，无聊地转着视角打量这里的景色。却突然被人挡住了视线，首都治安监察部理解过来就是现实世界里的公安局一样，自然不可能人山人海，这人显然是故意的。凯文没理会，往后退了两步懒得理这些人，结果就听见面前的一个大汉开口说话了：“就是他，我记得这一脑袋骚粉色的头发。” 凯文给自己的游戏角色设定真是他看心情搞出来的，脸无疑还是他的脸，只是这头发，调成了粉嘟嘟的，还在头顶盘旋着一个爱心形状的呆毛，走在人群中，永远不会走丢一样的存在，是放眼望去一定能一把他揪出来的最靓的仔。 行吧，看来走不掉了。凯文想着，也正视了一下这些堵着自己的家伙，冤家路窄，这几个不就是追杀自己不惜地图炮拆地图的人吗？头顶id这次没隐藏啊，嗯……24k？这不是林耀那个战队公会吗？ “几位兄台找我什么事儿啊？”凯文丝毫不慌，带着点友好意味地打招呼。 不想那几个人却是不领情，满是嚣张的语气嘲讽起来：“怎么样？联名举报，进局子了吧？开不开心啊？” “还行吧。”凯文懒懒散散回答着，一点火气没有，旁边偷偷打开了录屏功能。 这几人没发现这些小动作，只是被凯文这不甚在意的态度给整得有点吃瘪，火气大一点的站近些来就准备破口大骂的。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啊！不公平”凯文操作着角色往地上一躺抱着脑袋，就开始大声喊起来，“24k大公会的成员仗势欺人，以多欺少，诽谤造谣，诬陷我一届良民的清白啊！这老天啊！呜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操作着角色原地打滚，却是在无形地靠近监察部的门卫处，越喊越大声，反正现实里在自己房间，隔音好得很。 几个人见状有点奇怪，反应过来也发现，不管怎么说先抓住这小子让他闭嘴才行。其中一个法师角色施动【禁言术】，却是被【凯】原地一个鲤鱼打挺躲过去了。魔光打在地上，留下了魔法的痕迹，【凯】立刻更加张狂地喊叫起来：“啊！救命啊，你们还打人！啊，大人啦！24k公会仗势欺人啦！他们好几个人在这儿围攻我一个不敢反抗不敢拆地图的良民啊！救命啊！……” 这次除了动作和语言，他甚至开始发送一些表情，在世界频道了，疯狂刷出嚎啕大哭的表情，还不忘了语音转文字把自己的话也发出去。世界频道是有发言时间限制的，刷了一次就要隔一会儿才能有，凯文可不是傻子，表情文字带着自己现在的坐标一起发出去了。 玩家一看世界频道，这24k不就是那个圣诞活动抢怪最厉害的那个公会吗？怎么还有这事儿啊？一时间，没抢到野图boss的郁闷玩家立刻带着吃瓜看戏的心情奔赴首都治安检察院。 “靠！先抓住他！”带头的那个人真是受不了了，终于指挥着同行的人行动了，其实在这个地图里几个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拆地图，只想着先抓住【凯】，给一个【禁言术】让他闭嘴。 凯文戏感有点上头，但是他还是保持着清醒，一边躲避几个人的抓捕，一边暗地里环顾着四周，观众越来越多了，他演得更是人来疯。他速度够高，只要这群人没有脑子坏掉像之前那样地图炮式狂轰乱炸，他就能躲避攻击啊，在找角度借位卖惨。 至于目的…… “你们在做什么？”一女子的声音从室内传出来。 凯文将视角转向声源众人都将视角转向声源处，大家都把视角转向声源处。就看见治安监察部大厅等候区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 那女子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一双棕褐色的翅膀，和像狮子一样的尾巴，制服修饰着她诱人的身型，手持着红宝石的权杖，英姿飒爽，蓝色的眼睛仿佛天空一般纯净而璀璨，带着雏鹰展望蓝天的锐气。 在她身后，站着琉月，凯文二话没说，站起来就蹿到琉月身边去，抱住了琉月就一边往人家怀里钻一边继续喊着：“琉月小姐姐啊，你总算来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 琉月眼睁睁看着【凯】转到自己身边，来不及反应就是一个大熊抱，感觉【凯】的小脑袋在自己肩头一耷拉，立刻就像是被欺负以后受了惊的苦命娃娃一样。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已经开始讨论起来。 “诶诶诶，怎么回事啊？” “害，人家24k几个人，仗着自己是大公会的欺负人家普通公会的呢。” “这不，正要赶尽杀绝呢。” “哎呦，这么过分啊？我看看……” 【金色勋章】戏精(3) “哎呀还用看吗？那24k的公会名都顶在脑袋上了，这么多人，被堵的那个人就一个，可不就是以多欺少，实锤。” “哎呀，这大公会的人怎么这样啊？” “就是……” 这下好了，不用让人闭嘴了，几个24k公会的小伙子们自己先说不出话了。 只有琉月清楚，凯文绝不是一个遇到危险就会慌成这样的孩子，至少在星宫的时候绝不是。此时贴在她身上的少年，看似委屈又害怕的颤抖着，掌心却踏实得很，想来这情绪大多都是装的。这是要……干什么呢？ 琉月只觉得口袋里的怀表越发滚烫，她偷偷将掌心压在口袋上，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还有身侧的狮鹫女士。又是这种仿佛系统错乱的感觉，每当怀表要为她解开记忆，她就会感觉到心口处仿佛被什么压迫着一般，堵死的咽喉，无法呼吸，昏昏沉沉几乎合上的双眼。 “都安静！”狮鹫女士的权杖在地上重重一落，立时在在场的所有人都立正站好，再没有人说话。那些玩家也疑惑，动动鼠标看了一眼自己屏幕上多出来的一个状态：【威慑】立正站姿无法移动和禁言状态。 别说其他玩家了，刚刚还在鬼哭狼嚎的凯文看着自己视角里的变化，也觉得不对劲儿了，等发现自己多出来的状态的时候自己也跟着无语。好家伙，合着这首都治安监察部的总理事狮鹫，还是个群管了，能全员禁言啊。霸气！好帅好酷！凯文想着，也不再挣扎，安安静静等着“群管”发话。 “具体情况，有录像证据的人等下交给监察厅。之前参与12月31日破坏公共场景的人，现在跟我进来。”狮鹫女士说完，转身准备带着几个来处理事情的人回到办公地点去。 “咚……”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凯文一个急转视角发现琉月不见了，再低下视角时竟然是琉月昏倒在地上了。他赶紧操作角色将琉月扶起来，禁言还没接解除，不然他必须是要大叫几声的。 “来，麻烦让一让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堆后面一点点接近过来，凯文知道这是林耀的声音啊。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名头顶着【不好意思走火】的神枪手就进入了现场，但他只是视角看了一眼【凯】就转过头来找24k公会的几个人，问起来：“怎么回事？” “会长，就是这个人，从我们兄弟十几个人手底下抢怪，抓都抓不住。” “你们是不是傻？这么优秀的人才应该拉拢进公会，让他替我们抢怪，知不知道？” “是……啊？” 原本以为他们会长会大发雷霆地说“这小子该打”的几个人，听到了会长的话一时间就愣住了，怎么还…… 林耀也不再管这几个人的反应，转过身来向狮鹫女士说：“您好，狮鹫女士，我是猎手协会旗下的新兴公会24k的会长，12月31日的那次追击事故里，我的会员才是始作俑者，这次的全部损失，由我们公会承担就好。您看现在这儿昏着一个女孩，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不如先让无关的人把这位小姐送去医院看看，免得一会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再就不方便移动了啊。” 听了这番话的狮鹫，看了看躺在【凯】怀中的琉月，事发突然，但她却并未惊慌失措。林耀的话在理，她点头许可，解了【禁言术】，目送【凯】背着琉月离开视线，留下【不好意思走火】带着几个公会成员一起在“公安局”里和狮鹫女士解决问题。 “老哥，谢谢演出啊。”凯文给林耀那边过去一条消息，背着琉月离开了。 林耀不甚在意：“以后有事儿找哥哥。” 围观群众见状，吃足了瓜也散开了，各自游戏去了。凯文哪敢把琉月带到巫师协会啊，他们不能暴露啊，这边开始翻找列表，找到了【星雨】，然后发去消息：“柠荼姐姐，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 琉月昏迷着，口袋中的怀表在凯文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发光发热，她看到了回忆，那里满是欢声笑语，那里有不羁而自由的灵魂，那里的凯文，牵着她的手…… 是捉迷藏吗，是藏在滑梯下小屋里吗？乖巧稚嫩的自己，害怕而蜷缩着沉默不语的自己。直到小屋的门被推开，漏进来的一道光，在她的眼角上，仿佛精灵在她的眼尾处轻吻，温暖地拭去她的眼泪。她笑了，说着：“又被凯文哥哥抓住了。” “要是这世上还有什么我抓不住，也许只剩下风了吧。琉月小姐姐不哭。”门外探进来的是【凯】的脸，同样是游戏里那般稚气，却并不是小孩子那样胖嘟嘟的却也不算清瘦，只是没了游戏里那亮眼的粉红色头发和那夺目的爱心型的呆毛，不像曾经那个喜欢抢风头的幼稚孩提，他小心翼翼带上的小屋的门，故作轻松说着装酷的话，唯独强忍着泪水的表情，大约只有坐在一旁的琉月能看得见。 他盘膝坐下，说道：“我明天就要走了，林叔叔以后就是我的爸爸了，就算没有我，还有天天和逸哥哥，陪着你过家家，到时候琉月姐姐就能有好多好多的家人了。” 小琉月迟迟没有说话，抱着膝盖的双臂又加紧了些，笑脸埋在膝盖上，像是被触碰到的蚌壳一样。凯文知道说那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就像今天在星宫里那个冷静得有些陌生的凯文一样。 “我会和林叔叔经常来这边的，琉月姐姐，可以想小凯，但是不许哭鼻子，秦空哥哥说你哭起来可难看了，我嫌弃哦。唔……”凯文说着说着，有些掩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始终保持着开心愉悦的语气，仿佛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只是说到一半时，身边的琉月却再也忍不住，将他抱在怀里。 此时魔光乍现，琉月听不清楚那哭哭啼啼的自己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一般的难受，她想去伸手将那两个孩子抱在一起，让他们相依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可是她的手却穿过了两个人的幼小的身躯变得透明。 【金色勋章】戏精(4) 周围的场景在流光中变换着，眩晕感压迫在心头。她以为回忆结束就可以醒来，但是这一次，她竟然来到了另一段回忆，是新的梦境…… “你撒谎！”那是一个成年的男子，正站在凯文眼前，他愤怒着将一张看不清的纸张拍在了桌面。从凯文的垂头丧气，她看见了少年的畏惧与失落，还有那名为“父亲”之人的威严。 小小的琉月躲在书房门外面，在门缝中看着一切而她这样一个琉月的灵魂却站在房间里的角落，目睹着一切。 凯文微微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却也并不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而是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样，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样子，从书桌上取来玻璃杯，茶壶里的水是凉的，只是震颤的桌面带动着当中的茶水还荡着涟漪。 “林洋，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林叔叔看着他的样子就像是大写的“不成器”，心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前两步却并未动手，想来情绪控制和他这一身西装革履也是同样的高级文明吧，只是他继续质问着年幼的凯文，“说啊，你上次不及格的学科，这次到底是怎么作弊的？我真是收养了一个白眼狼，来把我林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凯文还是没有说话，父亲的愤怒将茶水倒入玻璃杯的声音完全压灭。凯文放下茶壶，眼神黯淡无光，如炉火烧尽落下的死灰，只有他自己听得到，触碰到玻璃杯的牙齿在那杯沿上“咯吱”作响，带动着他的心，他的手也一起颤抖了起来，他将那茶杯拿远，咽下腔内一口茶，浇灭了他炽热的心脏。 “你说话啊！越长大越管不住你了是吧，你把水给我放下！你这是什么态度？”林叔叔伸出的并非拳掌，只是想要将凯文手中的茶杯抢过来，因为他认为凯文那模样实在太傲慢了。 此刻的凯文，心中的恐惧一下就爆发了出来，他想起幼时被人贩子关在小黑屋里的时候，每当那个大人向他伸出手时会意味着什么，他习惯性地抬起手挡住自己的头。林叔叔的手臂伸出得太过迅速没能停下来，就这样，玻璃杯里的茶水泼在凯文的脸上。 林叔叔见状，手停留在半空中。玻璃杯仍旧在凯文的手中紧握着，茶水从他发顶流下，从他脸颊上流下，衣领都湿透了，唯独羽绒服的布料不会浸湿，水流划过竟分不清是茶水还是眼泪。 林叔呆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凯文猛地举起玻璃杯来，手上玻璃上的水珠甩出，在安静的空气里划过，琉月害怕得闭上眼睛，等待玻璃破碎的声音将寂静的恐惧撕碎后从缝隙里喷薄而出的火焰，但是…… “我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没有预期的动静，凯文只是高高举着那玻璃杯，眼中笼罩着琉月无法理解的东西，溶解在眼泪里，汇聚到茶水里，伴随他咬着牙的啜泣声，那只手颤抖着，压抑着名为“叛逆”的心和对疼爱的渴望。 琉月想起来了，凯文和自己在期末考试前夕还在元旦派对，但是他说着来玩，却去找了秦先生，书包里背着的不是零食和玩具，是习题册和错题本。 后来的事，琉月全都想起来了，校方调查了监控，让之前一口咬定就是凯文作弊的老师失了颜面，虽然道歉不情不愿，但是凯文当时并没有在意，他想要的其实根本就不是名声如何吧。他从林叔叔那里得到了真正的家人的认可，而且家人说等到哥哥回来，他凯文就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再也不用捆在他们林家做什么继承人了，也对，身为养子的他在那天的那个眼神里已经把自己的渴求统统扎进林叔叔的心里了吧。 凯文也只是想证明自己值得拥有父母，值得被爱罢了。至于什么继承权，本就不是他一个养子应该想的，他也看不上。 他第一次来到星宫的时候，是个被人贩子控制的孩子，他鬼使神差下帮助了一群孩子，摆脱了那个可怕的囚笼，他莫名成了个“小英雄”，但是留在星宫的日子并不长，他被领养了，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孩子，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所谓的“父亲”借助慈善的名义可以免去多少的税收。林家的钱，买下收养他这一面“挡箭牌”完全足够了，身为从商世家的他们来说，这是很好的交易。至于应该给予孩子的爱，他们连亲生孩子都疏忽了，凯文一个养子，又哪里配得上呢？ 但是，凯文就是想去争取一下，事实上，他成功了。 他一头冲进演艺圈，因为在那里他可以展现自己全部的天赋，他从低谷爬出来，爬到外人眼中的高峰，在险些坠入新的谷底时，他的勇敢为自己挣得了自由。这世上，再没有令他畏惧的东西了。 凯文也是和自己有关系的人，而且也是在星宫里的啊。那其他人，尤其是那个叫天天的孩子……难道大家…… 想到这儿，琉月却感到心中压抑的恐惧升腾起来，这次脱离记忆时不再是曾经白光笼罩，而是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火焰，将周身景象焚烧扭曲，黑色的烟雾中一切渐渐消失，咽喉被烟熏着，甚至忘却了在昏迷以前应该呼唤谁的名字，琉月的意识在苏醒，醒来到那个痛苦的世界，她抗拒着，她不想回到那个现实…… 但她还是睁开了眼，躺在星宫的沙发上，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泪痕。视野里闯进一抹绿色，是【翠鹧】。 “小凯哥哥！快来，小姐姐醒过来了。”【翠鹧】扭着脖子就嚷起来。 没过多久琉月的视野里就进入了【凯】，但是令琉月失望，他头顶的id是灰色的，他不是那个凯文。琉月接受了【凯】的关心，却只字未提她的回忆。她支走了【凯】，回到自己的房间，摸出自己上衣口袋里的那块怀表，星时罗盘，火焰在一道铭文刻缝中燃烧，逐渐消失的铭文将烈火封锁在狭小的空间中。 【金色勋章】戏精(5) 那怀表果真是滚烫的，琉月将怀表丢到床上，就像是封印着可以毁灭世界力量的潘多拉魔盒，她抗拒那份回忆，如果她真的和那个残酷的没有爱的现实世界有什么联系，她宁可从来不曾知道这一切。 平静下自己的呼吸后，琉月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她回到书桌上打开自己的手账本，刚刚拿起鹅毛笔的手却被人按住了。琉月看着这只手上荧光绿色的指甲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谁，扭头看来，果然是【翠鹧】。 “琉月，我猜你正在疑惑这个东西吧？”【翠鹧】的手上拿着的，是她刚刚丢在床上的怀表，看上去不再继续发光发热了，看着她脚下还没完全凝固起来的脚就知道这个史莱姆是液化从门缝里挤进来的，但是这个怀表…… “翠鹧听话，先还给我。”琉月朝着怀表使了个眼神。【翠鹧】也没有和她拧巴，乖乖地就把怀表还给了她。 琉月接过来怀表，像是对待重新找回的宝藏，收进了自己上衣口袋里。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她为什么要抗拒呢？她说不清楚…… 【翠鹧】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属于哪里？” 琉月抬头看着【翠鹧】头顶空荡荡的空气，那里没有id，【翠鹧】无疑是属于这里的人，那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翠鹧】没等琉月疑惑，就伸出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说着：“来看看，这个世界的人，眼里都是什么样子吧……” 说完以后，手掌抚下，挡住了她的眼睛，短暂的黑暗，之后重新看见光，但是……为什么…… 只有黑白呢？ “啊……”琉月险些惊叫，因为【翠鹧】拆掉了她原本盘好的头发，然后将她原本别在发包上的虞美人递给她，同样是娇艳的红色，这个世界除了黑白，就只剩下红色了吗？ “啊！”当她在镜中看见彩色的世界时，她彻底惊叫出来。 这个世界怎么会是这个样子？难道因为镜子里的才是真实的世界？那里的自己是黑色的头发，眼睛是琥珀色的，而翠鹧的脸竟然完全不似孩提，是一张散发着成熟和温和气质的女性的脸，黑发黑瞳，但多少还能看出一些和【翠鹧】相似的地方 “现在你明白了吗？你被困在这里了。”【翠鹧】说。 “是谁要困住我？”琉月问。 “逃避世界的你。” “我？”琉月疑惑。 【翠鹧】点头，转身走向那面镜子，黑白的【翠鹧】摸着那面镜子，镜子里是彩色的柠荼…… 【翠鹧】说：“别担心，你的眼睛，明天就会好的，我只是告诉你，无论怎样，不要抗拒你手中的幸福。我出去咯。” 现实世界里，星宫的客厅里，沙发上躺着熟睡的柠荼，她本是来向先前新年时对秦空所做的事道歉的，但是却收到了凯文的求助，她知道最快的解决办法，于是就像现在一样，她去了梦里…… 看着沙发上黑白的柠荼，百里墨湘合上了原本用来消磨时光的书，他看向落地窗上彩色的世界，那里舒睡着稚嫩的绿发女孩儿，那个史莱姆的魔种，翠鹧的影子。 镜中的翠鹧揉揉眼醒来，百里目睹着那荧光绿色的发在镜中变成了黑色，睁开的眼睛也是黑色的，他显得有些失落，回过头看着柠荼的唇，豆沙红色的口红给了他一点慰藉。 “她听了吗？”百里墨湘问道。 “是个乖孩子，我能明白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她想要救回她了。有这样的家人真好……” “凯文说你醒了的话，我就去叫他，他还有事找你，需要我顺便敲敲秦空的门吗？”百里墨湘起身准备去楼上的卧室。 柠荼点点头…… “下雪了。” 街头路灯点亮，冷风来吹过来，让琉辉觉得冷得过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游离走，仰头看向天空。漫天飘落的雪，替代了独属于黑夜的星辰，化作降落人间的精灵。琉辉呢喃着，掐灭了指间的烟头，呼出嘴里最后一缕烟，烟头丢进旁边到桥底的大河，将羽绒服的兜帽戴好，朝着医院的方向走着，留下看着他行为的过客，对他指指点点。 商业街的大屏幕上，闪动着娱乐新闻。荧幕里又不知是什么专家，正在点评着两位梦空网游的代言人。说得是金麟的优势和凯文的不足，身为行外人的琉辉，一时间想起了曾经柠荼和自己解释过的营销手段，还有…… “这两个艺人都很优秀，不过是各有特点罢了。我没空去想那些东西，不过我相信沈螽会有自己的见解的。” 哦，柠荼那天，是这么和自己说的啊。沈螽……是谁来着？ 琉辉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走着。 星宫里，已经和秦空道谦过的柠荼，又转过头来接受了凯文的道谢，因为又一次帮助了他，琉月的事情，即使这种帮助只需要做个梦。在之后，凯文就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按理说他还是很会管理情绪的，但如果在家里还要保持这个习惯，那可就真是太不自在了。 “还有什么事吗？”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柠荼看着凯文的表情，问道。 客厅沙发上还坐着百里墨湘和秦空，一个人在看书，一个人在看报纸。正所谓不是自己的事就不要管，这句话要是在家里用你就会少很多是非，但两个人都开始暗自关注起了凯文的方向。 “柠荼姐姐……你说，她在梦里过得好吗？”凯文被发现了情绪，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直接就问了。 柠荼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我看精神状态还不错，但是一如既往不想回来，我只能告诉她真相，至于记忆还是要靠你们。” “那个，其实我觉得，那个世界比这里好多了。” “凯文，你……什么意思？” 凯文变得有些吞吞吐吐，眼神垂下盯着地面，无意间在余光中看见了沙发上还有两位兄长的注视，说：“我……我觉得活在梦里也挺好的。”这句话声音很小，像是说个自己听的。 【金色勋章】追逐(1) “不好！一点也不好！”但柠荼的回应声是一点都不小，原本拿在手里准备背走的包被柠荼丢到沙发上，吓得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一跳，柠荼现在的处事方法完全不像是最开始见到的，而是更加像是翠鹧。 凯文吓得倒退了两步，眼睛瞪大开看着柠荼。旁边秦空也有点怔愣，不自觉伸手在凯文身后护一下，百里墨湘却是直接站起来，按着柠荼的肩膀转个圈让她先冷静一下去。 终究还是有了人格反噬，真是麻烦啊…… “他那是想杀人！”女性的冲动通常附带着不可控的属性，柠荼甩开他的手说着。 “荼荼！”百里背着在场剩下两个兄弟，直勾勾盯着柠荼眼神，让本来要失控的柠荼收了声，闭上嘴背过身深呼吸去了。 凯文有点没反应过来，毕竟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到底哪里有问题，这时候却听见秦空小声说了一句“道个歉吧”。 道歉？凭什么啊？ 百里安顿了柠荼，回过来和这位茫然的小朋友解释起来：“如果琉月姑娘真像你说的那样活在那个世界，再也不回来了，现实里的她就真的死亡了。” “可她不也经常自己自由自在随便穿梭两个世界？”凯文还嘴，柠荼进入游戏的方法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一种就是正常登录游戏，第二种就是睡觉，她能做到，凭什么别人不行。 “所以她就是靠这种危险的方法拿着游戏公司的一份工钱，把梦想变成了工作，你认为这是她想的吗？” “我……不会吧？难道你们……”凯文本来还想再想出新的理由来还嘴，但是他的脑袋还是灵光的，只是稍微一分析，就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儿，脸上本来不服气的表情渐渐变得惊讶。 秦空长吸了口气，点头回答：“是。” “琉月的事情，本就是琉辉拖她下水的。精神实验本身具有不稳定性，拗不过琉辉，所以才决定铤而走险。她出手帮助我们，不只是为了她的一点自尊心，而是琉月的命，确实握在她手上。”百里墨湘也直接摊牌，“你看见她现在的情绪了吗？最近睡觉太多了，游戏角色就会对她产生人格上的反噬。” “是这样？我……”凯文听懂了其中的关系，绕过茶几一大圈就跑过来重新面向刚刚冷静下来的柠荼，郑重其事地说，“对不起，柠荼小姐姐，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说完以后还鞠了一躬。 柠荼不回话。 “凯文刚开始还不理解世界观，你别和他生气。”百里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柠荼瘪着嘴瞪了他一眼，回到原座位去抱着包还是一言不发的。 见气氛有点僵，秦空合上报纸说道：“留下吃晚饭吗？” “嗯。”柠荼这一声让本还想再劝两句的百里有点无语。人格反噬，果然是和翠鹧一样一样的脾气。 秦空使了个眼色给百里，两人就一起去了厨房，留下凯文在客厅继续发挥他做错事以后的糖衣炮弹属性黏在柠荼身边，左边问要不要吃点水果，右边问要不要一起打游戏，毕竟这可是他的老东家啊。 其实也没等吃上饭，柠荼接了个电话就和凯文打了声招呼走了，秦空只感叹了一句“饭做多了一份”，之后就让凯文去消灭了。 回家路上的柠荼是一个人走的，公交车上回拨了那一通在星宫挂断的电话，电话接通：“喂？”成熟男性低音炮撞进她的耳朵。 “哈……那些老顽固说通了吗？”柠荼打了个哈欠问道。 “你又去哪儿偷偷睡觉了？” “你不用管。” “噗……我已经给迪莫那边去了email，下周末的线下活动，就让两位艺人一起来h市体育场。也联系了卯君和南伊，负责主持和报刊宣传的工作。” “辛苦了，沈螽。” 沈螽，梦空游戏公司现任的总理事，可以说和柠荼一样都是元老级别的成员，只是不像柠荼被排挤成一个局外人，他还能混在管理层最高的位置，凭借着对游戏最高的理解，以及…… “那公主殿下需要臣为您准备礼服吗？”沈螽的语气中温柔带着一点玩味。 “我？” “好歹你才是大本家，选代言人的时候你不在场，他们官方怎么解释？” “呵呵，我那工资他们怎么也不解释解释？要我出面公关的公关费都不给我报销，他们还好意思……” 柠荼冷笑着，她的高危工作，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的，而且她也不希望太多人理解，到时候被塞进实验室穿的是白大褂还是病号服都不知道了。但是没人理解，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俱乐部管吃住，她那种只够温饱的工资，根本不可能有积蓄，更何况什么礼服，那都是柠荼这样一个收入平平的女性异想天开的东西。 “别闹脾气。” “知道了。” “你说的那个张烁金，我已经派人调查完了。资料发你，看了回复我，讨论讨论怎么处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怎么调查到的？” “他今晚去一家酒店赴约，被我的人拍到了照片。” “我开始怀疑你的人里有没有狗仔了。” “嗯？不是啊，那家酒店是我哥名下的。” “……” 除了游戏的理解，沈螽还有别人惹不起的身份和钱。柠荼除了沉默还有什么，柠荼感谢她能遇见这种人，否则梦空和她柠荼还有没有关系，可能真的不好说了。 果然，在这个世界想要追逐一些东西，如果没有过硬的条件，是注定需要牺牲一些东西的，这大概就是凯文这种看遍人生疾苦的孩子会说“还是梦里美好”的原因吧。 柠荼啊，认输认怂，唯独就是不认命。 游戏世界里，琉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没有惊讶。当得知自己和秦空有回忆而不是和【金钱至上】有回忆的时候，她就猜测过自己是否属于另一个世界，只是至今都没人给过她准确的答复罢了，包括旁敲侧击过的秦空。 【金色勋章】追逐(2) 现在，真相摆在她的眼前，翠鹧，一个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知道外面的世界的一个女孩儿，意图很明显——要琉月自己选择是回到自己本应该存在的世界，还是留在这里。 “这还需要选择吗？”琉月喃喃自语，伸手手触摸着镜子，冰凉凉的。 她不是ai，这些天的疲惫一定是因为她并非被定义的人。 星宫，是首都发给她的，这样一个大混血的存在本就令人生疑，如今怀表送来的回忆更让她确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星宫的公会，存在的意义应该就是帮自己找到回忆的，那……那个送怀表给自己的人呢？ 想到这儿，琉月回到了自己的书桌上，拿起了自己的移动终端，她现在就想联系一下这个人…… “晚上好。” 消息发出。 现实世界里，琉辉正坐在病房的躺椅上，手机摆在桌子上，连着蓝牙耳机，听着催眠曲，但是一想到自己几次陷入游戏世界，心里还是有点慌慌的。 其实他还有瞒着其他人的事情。 柠荼能够进入梦境是因为她本身的性质，睡美人症。夏晴是精神科医生，解释过柠荼自己家里的那个设备。所谓能够强制控制人的睡眠，其实不过是把这个人的意识放到另一个世界里。柠荼自己在家放的那一台，就是防止自己在家里一睡不醒的，至于“另一个世界”，就是现在的梦境空间了。 柠荼没有告诉过他有几个人能通过睡觉的方式进入，当他主动提出想要借用柠荼的游戏世界拯救他植物人妹妹时，他也明白自己是在拖人下水，所以也提出过愿意去梦境世界，柠荼拒绝了，因为柠荼亲身经历过危险。 琉辉现在想起那些事，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种让帮助自己的人承担全部危险的事情，实在是窝囊。正当他苦恼的时候，一个网友给他寄来那种设备，他警惕过，因为只是医疗器械，自己拿到的是一台看起来很久，铭牌模糊，没有证书，连说明书都是手写的，这么一套东西，是个正常人都会担心的。 但是在病床边上一天又一天地等待，看着柠荼被众多事务牵扯精力的疲惫样子，让他琉辉安安心心打游戏，琉辉认为这才是做梦。刚开始几次用那个设备还没什么感觉，直到那次在梦里被律贞踢了脊梁骨，他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 那个给自己设备的网友，琉辉现在还留在企鹅好友列表里，备注和她的游戏id一样。呃，叫什么来着？琉辉现在懒得看企鹅。 正想着，手机的里轻音乐突然停了，琉辉正是半梦半醒的，身子都懒得坐起来，伸手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颤了两颤直接砸到了脸上，鼻子一阵酸疼，手在脸上胡乱扒拉两下，耳机都蹭掉了，睁开眼再去找手机。病房里的灯关了，他就坐起身来在躺椅上找，终于摸到了和皮质感不一样的金属了，不是手机还能是什么，亮屏解锁，竟然是梦境空间手游的信息提示。 打开手游去看，私聊里一个小红点，点开发现是【琉月】，刚躺下的身子又立刻来了一个仰卧起坐。手指在键盘上打字回复消息：“晚上好。” 即使他知道这是虚拟的。 游戏世界里的琉月，早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移动终端的消息提示音并没有将她唤醒，怀表躺在书桌上发着光。 琉月已经对于自己需要睡觉这个设定感到习以为常了，也难怪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回忆幻境的色彩饱和度也那样低。这次并非又要陷入回忆，而是十二点到了…… 琉辉发送的信息上闪出一个感叹号，信息发送失败，抬眼一看时间，释然，退了游戏，手机重新往床头柜上一放，毯子一撑重新盖好，倒头就睡。 “晚安。”他沉声对自己说着，嘴角带着一抹微笑，仿佛预想到了自己即将会做什么样的美梦。 青鸟的光子屏上…… 【任务进度】：100％。 “时间已归零，系统自动更新。” “更新完成，正在安排新一天的工作日程。” “日程表自动排版完成，开始工作。” 游戏世界的时停结束，一切又恢复原先的模样。 这之后的晚上，琉辉没有如愿做梦去那个游戏世界找琉月，而在第二天琉月也忘记了再联系这位“网友”，因为工作的原因。 早晨凯文就收到了线下活动的通知，要求他尽快去游戏里给角色争取到红v认证，这样线下活动才有能够开出去的神级账号。凯文这才猛然想起来他是没有假期的，他的东家还说要“考游戏里的东西”，虽然找秦空和白陌借到了游戏理解，但是金麟的账号不是新区的，是个满级角色，昨天各个区服完成了系统更新，老区也没有那些准职业选手的压力，金麟收到通知后就去做了神级任务，现在已经在公共服务区里头了。 凯文看着通知上的下周末和自己这个27级的角色，有种假期作业没完成要疯狂补作业的觉悟了。可是明知道是这样又怎么办呢？还是得硬着头皮补作业。之后的白天一直都关在房间疯狂练级，吃饭时还在看攻略和解读视频。 秦空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他不喜欢饭桌上不礼貌的行为，但是凯文是为了工作，秦空认为打扰别人工作远比家庭饭桌上的不认真更招人讨厌。大家各自都忙，只是工作和生活的习惯不一样罢了，除非是到了前段时间夏晴那个状态，秦空都不打算去管。 游戏里琉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凯】的活跃度和贡献值就像是砸金蛋的锤子，星宫公会前前后后十多个记录和奖项都被【凯】的这种游戏方式砸破了壳，【凯】或者其他的成员时不时就要去工会联合部拿点奖励回来。 这样的打卡频率，让原本在治安监察部围观过【凯】和24k公会乌龙事件的玩家们有了各自不一样的见解。有的羡慕星宫的待遇，有的疑惑【凯】的行为，有的对【凯】这种骚包造型下的能力或者其他发出了柠檬精的声音…… 【金色勋章】追逐(3) 凯文先是练级到了三十，然后就开始按照攻略来完成那些神级任务，副本混野队交朋友，跟着抢怪排任务，磨炼技术。能够自己完成的自己做完，自己完成不了的…… “喂？辉哥，我有个任务卡了。”凯文果断电话叫琉辉。家里人嘛，不怕打扰的对吧。 “你玩的流派还没出现过，系统设置的很多考验你可能不习惯，你自己在做一个普通一点的冲锋枪，把任务做完了在卖掉也没关系。”琉辉在电话里耐心回答他，歪着脖子，脸和肩头夹着手机，手上操作却没受一点影响，战队在训练团队赛，屏幕边角上显示着对手的名字，整个一个所罗门战队，观众席更是热闹，稍等一下再介绍吧。 凯文得到了指导，道了声谢就把电话挂了。琉辉就把手机丢在桌子上的这么一个空档，对面的影袭选手已经切到他背后，瞬间就是血花满屏幕，琉辉看在眼里也是无动于衷，他也是狂战，前期血量完全不心疼的，两个普攻招架就将人推开。 影袭是个刺客型角色，自然是一套技能就跑，琉辉立时一个【震地波】没蓄力，直接砸，封走位。影袭选手侧身翻滚，躲避剑气的击飞效果，脚刚落地，眼前一片红光，在之后被击飞了。 转视角准备受身操作的影袭视角里看见了地上还没熄灭红光的魔法阵，法师中阶技能【烈焰冲锋】。还能是谁，法师系妖灵师，高晓天，【列阵在南】。 琉辉准备上前追击，身侧一颗子弹飞至，【方舟】换盾牌形态却是有些来不及，中了一记【僵直弹】，本应该追加上来的子弹并未接踵而至，因为那神枪手已经被【星雨】贴身用刀锋抹了脖子。 战斗就是这样，看似混乱，却相互联系，井然有序。要按理说，战队之间团队战切磋，大多都会比较放松，对面来摸摸实力，咱们不能真的傻了吧唧就让那饥渴的狼儿得逞了。但是这一次双方却打得很认真，节奏十分紧凑，就是因为观众席。 观众席里有个红v认证的id格外显眼：【水中月】。 当屏幕闪动出比赛结果的时候，电脑前的女孩才放下了手中的笔，她的键盘还在桌面下的抽屉里，桌面上平铺开的却是一个白报本。摊开的这一页上一整面的战术分析笔记，都是从刚刚的战斗里分析出来的。 两队退出了战斗，却是并没有着急退出房间，三两个围到了【水中月】周围，讨论起了刚刚的战术。而电脑桌前的【水中月】的主人却是全没被这几个人影响，开始下载刚刚录制的视频，一边认真看起了自己的分析草稿，一边从旁边扒拉过来新的笔记本，拿起刚刚放下的笔又开始一阵笔走龙蛇。 “南伊，在听吗？” “啊？”突然听到耳机里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这姑娘才抬起头来转视角到处找刚刚叫自己的人。 “晚上一起吃个饭吗？沈螽请的，带着卯君。”是柠荼。 “好。” 南伊，电竞报刊编辑，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网游玩家。当得知梦空筹备起电竞比赛的时候，自己就向报社总部那边申请了梦空网游电竞版总编的职务。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她本身的执着让她顺理成章得到了这个位置。 其实刚开始报社的成员并不积极，都以为自己只能等到电竞开赛才能接触到这些职业选手的，中间先办法去其他小组的或者不干了的有很多。但是他们都没想到，总编南伊竟然直接开了个小号来新区找职业选手，奈何茫茫人海中，即使碰见了也大多被那些选手躲着走，毕竟选手们上线多半是训练时间不会停下来接受她的采访，也不希望她看见什么训练内容。 奈何世上有种生物叫做工作狂，而女性工作狂完全不会逊色于男性，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会开始不懈努力追逐，攻克一切困难。 这个新年，南伊的第一个好运，沈螽发给自己的邀请函，下周末代言人竞选结果的公布，她作为电竞报刊的，自然是要派人过来的，南伊看了一眼只需要一间巴掌大的办公室就能装下的一个小组的人，还有一大半因为寒假没回家，最后决定自己来。 第二个好运，就是今天上线就撞见【星雨】，其他的职业选手能拒绝她，但是柠荼心软，身为一个深交三年的朋友，这点她一清二楚。于是，这一场梦幻和所罗门的预热团战，她南伊必然要把素材拿到手，当然了，她不会把标题写成“震惊！职业选手竟然提前赛事，私下较量”这种容易引发争议的样子，只怕有心人要借机炒作添油加醋，所以她已经准备好写战队实力分析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梦幻和所罗门这一次的切磋如此认真。 哦，难怪柠荼这次一点不情愿的意思也没有，原来是之后还有事找自己，南伊答应下来，在记事本上记下了时间地点，然后问了双方是否还要继续练习，得到否定答案的南伊和各位礼貌打了声招呼便退出竞技场房间直接下线游戏了。 “今天训练先到这里吧，再见啦，梦幻队陪练。”柠荼俏皮地向对方队伍的方向点了一个挥手告别的表情包。对面还没来得及给他们贴一个“所罗门战队陪练”的头衔，梦幻队全员已经退出房间了。 另一边的凯文，还在和林耀哥哥斗智斗勇。琉辉推荐他去弄一把普通的冲锋枪方便做任务，他听了，但是要去哪里搞到呢？ “哥，人家知道你的枪最多了嘛，借一借嘛。” 从第一个“嘛”字自凯文那一张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林耀只觉得他弟弟是在研究什么新角色的台词，而且这个角色极有可能拥有和凯文游戏角色一样的骗局小脸蛋甚至是骚包发型。但是当凯文提出借枪的请求时，林耀也如凯文预料的一样，回答只有一个字——滚。 【金色勋章】追逐(4) 枪手的枪那是枪手的命根子，无论是交给谁那都是有如缴械的耻辱。再加上枪对于林耀的确有非同一般的含义，你就是杀了林耀的游戏角色【不好意思走火】，他林耀也不会让任何一把武器爆到别人的手里，就算有，把你杀到退服他也一定要再爆回来！ 至于【双曲星】，这两把是他眼中的失败品，用两个失败品换他们24k的世纪难题，建公会，林耀作为商业世家，这笔买卖他觉得没问题，但是柠荼这个家伙怎么认识他弟弟的，他还需要考察一下，还是再谨慎一点好了。 “好吧。”凯文和他哥哥行事风格上还是有些相似，几次恳求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便也不再纠缠，人家电竞圈子的事情，他一个娱乐圈小伙不懂多问问可以，但是自己的事就是得自己解决，这到了哪里都是真理，所以凯文也话锋一转说，“哥哥研究这么透彻，要不推荐我一个，我直接去集市上买吧。” 林耀点头，毕竟也是自己弟弟，请教问题，自然也不必那么紧张了，更何况还是他最擅长最热爱的话题，他连资料都不需要查，直接就回答起来：“冲锋枪的话，新区集市这个时候应该有三种最常见的型号，分别是蓝武【凌光】、【蝉响】和紫武【盛炎】。【凌光】，攻速高，攻击相对后两个差一点，附加属性减cd比较鸡肋；【蝉响】属性比较均衡，附带破甲伤害，你是双枪神枪手，比较适合用【蝉响】做过度装备；【盛炎】的属性点都比前两个高，攻击高很多，不过你有银武的话，这个过度装就有点偏奢侈了。手感的话，一个手感像ak，一个手感像喷子，最后一个……” “诶诶诶，停停停停停，你怎么鼠标键盘还有能玩出枪的手感啊？”凯文认认真真拿了小本本记下了笔记，当林耀聊到手感的时候，凯文本就不是很漂亮的字直接就飞了，扭曲得宛如夏天从树上刚刚掉下来的毛毛虫。凯文赶紧制止了想要滔滔不绝的林耀，正如凯文的提问，林耀说的手感未免有点太玄乎了。 没想到林耀不以为然：“是啊，我去a国留学的时候，可有的是机会接触真的东西，后坐力、枪声、未知预判、威力还有你根本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数据，我都知道。就是用在游戏里倒也不算可惜了……” 凯文听得出其中的语气，前半段就像是拿到了满分试卷的孩子，满怀憧憬的炫耀着自己努力学习的成果，直到最后一句带着的酸楚就像一个前辈看着你的优秀成绩告诉你，你的成绩再好这也只是个正式考试不会考的科目，学了也没用不如扔掉吧，这样被命运玩弄的滋味，只有凯文知道怎么回事。 说到底，成长在林家的兄弟两个不管是亲生还是领养的，两个人互相照顾的机会都比父亲回家的时间要多得多，这种长期缺乏的爱，在他们的眼中逐渐无足轻重，直到最后变成了一种枷锁。 凯文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年九月，哥哥十八岁，父亲面目狰狞地撕碎了一张名为“征兵入伍申请表”的纸张，然后哥哥哭了，就趴在那一张父亲笔迹写着父亲要求的商业大学名字的大学志愿书上，下面压着他700多的高考成绩单，那画面充满了讽刺，讽刺一个荒诞世界。之后哥哥也如父亲安排的，去了a国的一个财经类大学留学，异国他乡规定自然也不同，凯文没记错的话，那里的成年人可以佩戴枪支。 曾经那个以为自己足够优秀或者听话就可以换来自己想要的未来的哥哥，在从a国回来以后，凯文看过他抽烟，遇见过他夜不归宿白天疲倦地趴到床上，看见他沉迷于网游一天天无所事事和填写好的电竞比赛报名表，直到听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本就没有母亲的两个人一起把父亲的丧事打点好之后，便又各奔西东了。财产分割得很痛快，公司和一些大型不动产归了林耀，剩下的归了凯文，毕竟一家上下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了，倒是应证了他们的父亲就是个孤家寡人。 凯文回忆得有点出神，关于“自由”这个词，追逐到现在的兄弟两个，总算看见光了吧？凯文叹上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说：“那今天谢谢哥哥了啊。” “谢啥？等你当上了代言人，记得跟全世界介绍介绍你手里武器的创造者啊。”林耀发完这一段话还配上了一个戴墨镜装酷的小表情。凯文淡然一笑，打了声招呼就关闭了聊天框。 试问谁想得到，一个电竞选手的才能竟然是在这里呢？研究武器，还都是枪系的，自己在国外留学那个一分学分也不想要的最后为了毕业混了几个学分就回来的这样一个迷茫少年，当他对于军事和战争的痴迷为指引他的道路，被父爱这座山通过山体滑坡而堵死变得混混沌沌的时候，他学会的这些变成了如今的才能。 凯文回想起了网游论坛上，粉丝给哥哥的一个头衔，“枪神”。圣诞活动结束后，枪神这个名号便再也没摘下去过，林耀做完神级任务，到了神迹公共服务器之后，他的游戏角色也终于公布了姓名，一看就是机械联邦的特色产物——乌云号。 几天后，伴随着林耀的热度过去，乌云号的角色传记讨论和boss击杀又成了新的热点话题，这次的boss，本是梦幻战队十拿九稳的事，半截杀出了所罗门战队和24k战队，一时间战局非常尴尬，大家技术本来都不错，但是野图boss是梦空网游多年刚出现的新鲜事物，要比较游戏设定的理解，停止你的想法吧，那柠荼大小姐是摆着看的吗？ 最后【枪神】乌云号又被梦幻的人给连托带拽丢进了迫克里科研院那个错综复杂的地图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圈踢死在了一个实验室里。当然，游戏npc【青鸟】也对他们梦幻战队旗下的公会，梦里落花，发出了罚单：破坏公物，实验室仪器赔偿金。 【金色勋章】追逐(5) 具体金额柠荼自己都不记得了，反正公会可以交，一个上万人数的网游，每个服务器一周才更新三两次的野图boss，还要看人品掉出来的材料，几个烧杯试管的钱，换野图boss的稀有材料，哪里不值？ 野图boss倒地，掉了一地材料，柠荼一皱眉头，嘴里嘟囔了几声，被南伊记在了报刊准备写【枪神】乌云号传记解读的文稿里头，柠荼的原话说：果然是爱枪如命啊，一把武器也不掉，出的材料还全是枪系的。 梦幻队上下没有武器为枪系武器的游戏角色，材料堆在公会仓库里换钱，还能换来别的材料吧，问题不大。 林耀也委屈了好久，看看他们24k的职业组成，他们24k公会诚恳地向梦里落花公会提出了交易，但是柠荼对梦里落花公会下了指令：前期如果有24k公会的人来收购材料，一定要把价格说高一点，毕竟是稀有材料，谁家有谁猖狂嘛，林耀有的是钱！ 正在打着如意算盘的梦里落花，遇到了一位“名人”，在命运的指使下，这个粉毛少年经过了梦里落花在集市摆的摊位，他看见了摊位上一片枪系材料，再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在集市淘到的冲锋枪，他踌躇在窗前，然后……全买走了。 之前也有24k的人隐藏了公会名称想来用点低价来买材料的，但是奈何，这世界里第一个【枪神】又不是普通的boss，那是野图boss，而且就是梦里落花拿下了，就像是仅此一家的标签似的，怎么砍价也砍不下来，柠荼大队长说了要针对24k的，我又认不出来，那就索性，全当外人得了。 做生意总要有一些冤大头的，比如一些新手玩家，而且对物价没什么概念的，凯文。花钱大手大脚的他，价格都没看，直接在交易框里把这堆材料全都点没了，梦里落花公会看摊位的人一惊醒，钱袋子里已经多了五万金币。 还能是谁，“地主家的傻儿子”吧？发达了，梦里落花发达了！他带着金币，为了防止被抢，直接用了个瞬移符文，回公会去了。 凯文满怀着希冀的准备研究研究武器怎么升级，不过很不幸，武器编辑器不是他一个刚玩网游四个月的少年就能看懂的东西，官方图纸出来之前，这换来的材料零件要放在什么地方，要用什么工具什么手法，他是只能靠着运气来胡乱猜的，尝试失败材料就会消失，凯文的运气再好，到了技术活上还是要认栽。 凯文这时候才想起柠荼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你以后就知道你的哥哥厉害在什么地方了。 但是凯文又确实是运气好，今天琉辉在家。在这个温暖的午后，琉辉在午睡中听见令他炸裂的拍门声，然后凯文收获了“琉辉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扔来一块枕头”的实体表情包一张。 看来好运也需要一点天时地利人和啊……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凯文成功研究出来了冲锋枪【蝉响】的升级方案，经过不懈努力总算是完成了他的寒假作业，当他的用户头像右下角冒出一个红v标志时，他总算可以实名认证他的身份了。 当神级角色【自由之神】逐风号一上线游戏地图时，战队之间抢boss又是忙得不亦乐乎，南伊立刻分了一个小队的人在抢boss的战场上录制视频，自己立刻联络上了这位非电竞圈的神级角色开始了她的采访工作。 星宫公会内，琉月正在翻看那本公会日志，这一周，满满当当的【凯】，各类贡献和任务记录，羊皮书增厚了许多。平日里她还是保持着和异世界的联系，那就是和熟人聊天。她也遇到了困难，就比如今天，她本来也是在和【凯】，或者应该说是凯文，聊着小时候的一些回忆时，【凯】的移动终端就响个不停。 凯文已经直接把移动终端的通讯录消息屏蔽了，好友验证设置成了不可添加，但是架不住粉丝们的热情是高涨的，当他们得知了【凯】，这个曾经在首都治安监察部里被人大公会“欺负”过的角色，这个在公会联合会异常活跃的角色，是凯文即将公布在公众视野里的游戏角色时，他们亲热地将星宫公会的所在地围了个水泄不通，论坛也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讨论，话题中心渐渐从“原来他就是凯文”过度到了“他和24k结仇了”，姑娘们更爱这位弟弟，于是就和他们眼中自认为电竞更加重要的男孩儿们吵得不可开交了。 今天凯文在聊天的时候，只是接了个电话，就什么话都没说退出公会了。看到公会的系统提示时，琉月还没来得及问他话，就看见【凯】打开了大厅的窗户，一跃而上，蓝光乍现，鞋子咔咔响起机械组装的声音，而后是引擎声。 风能助跑器？琉月刚认出来那机械是个什么时，屋内就卷起一阵狂风，琉月赶忙用手护住眼睛，等到再睁开的时候，人都飞远了。琉月跑到窗边，扶在窗台上，朝着那个背影喊道：“凯文，你要去哪里啊？” 凯文操作着角色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星宫，连琉月喊了什么都没听见，就更不知在星宫的屋顶上一只乌鸦正盯着他远去的方向，眼中满是褐红色血丝，颜色深到分不清他黑色的虹膜，在这双眼睛之后，是坐在电脑前的张烁金。 “猫姐，我找到了。”他的聊天框上，【百媚丛生】的id名格外显眼。 而【百媚丛生】也向他回复了消息：“沈螽在代言人选拔之后准备了酒宴，来招待所有的赞助商，我想那位小艺人也会去的，只要你把魔界之匙拿到手，他就会被你推入深渊了。” “我要怎么确定你说的不是谎话？” “你看看文森特现在的状态，难道还不明白吗？” 黑暗之中，沉默了。张烁金关闭了聊天窗口，操作角色准备离开，忽然瞥见窗台上多了一个身影，脸上浮现出了震惊。 这是……翠鹧。 【金色勋章】卓越(1) “琉月月，小凯那边遇到了点麻烦，我给你解释吧。” 【翠鹧】的头顶上亮着id名，说话的声音是柠荼，是柠荼的声音，张烁金反应过来，快速操作着角色落到窗台，朝着屋内望去。 这时的柠荼正在电脑前，视角里是星宫内部的大厅，她正拉着琉月朝着大厅走去，看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窗口，朝窗口甩了一个魔法，而后那扇玻璃窗就无情地给了这只乌鸦一个耳光，张烁金的视角一时间天旋地转，折腾了半天鼠标才找到平衡，要不是不想被发现，他才不想操作自己这个兽化状态的账号【赫尔墨斯】呢。 再看屋内时，两人已经没了踪影。张烁金一咬牙，操作着乌鸦离开了，现在时间快到了，他需要回公司准备酒宴和发布会。 今天下午，梦空网游代言人的正式公布，活动全程的准备没有柠荼需要参与的，谁让她是个被排挤的“吉祥物”呢？只需要活动的时候露个面说两句“吉祥话”就够了。 活动场地就在h市中心的大型体育馆内，专职记者就是南伊，主持司仪是当红小旦柳成君，艺名卯君。而后就是赞助商和游戏公司的酒会，除了他们，还有的就是那些准职业战队的成员了。 南伊的报社小组，镜中花，在《梦境空间》板块上的第一期报导内容中，就涵盖了目前联盟完成统计后在籍的15支战队。那么此次的代言人选拔，一方面是让职业战队纷纷亮相做一个正式职业赛的预热，引起公众的关注，另一方面也是给这些职业战队一个初期创业时的融资平台，让职业战队的电竞选手相信这个联盟是值得信赖的，毕竟梦境空间不是第一个有完整电竞体系的网游。 凯文刚刚接到电话，告诉他金麟刚刚到了h市的机场，派了豪车去接，要他这个郊区住户现在到市中心会和，一起去。活动即将开始，他的游戏角色要求有两个，一是不能挂着公会名字，二是立刻赶往竞技场。这才有了【凯】从星宫直接飞出去的一幕，柠荼正闲得发慌，正好又在【翠鹧】账号上需要处理一点事，看见了这一幕，听见了乌鸦的声音，直接就把琉月拉了回来。回头瞥见了那只乌鸦，幸好张烁金没听见她幸灾乐祸的笑声，而后就向琉月解释了凯文的去向，之后就到了中午，琉辉说好也要用车送自己，顺便一起吃个午饭的，之后【翠鹧】也就下线了。 留下琉月待在公会里，看着那个灰了id的【翠鹧】蹦蹦跳跳像个孩子一样地一边玩去了，明明刚从史莱姆长成幼儿的时候头顶还没有id的，虽然现在还是个萝莉，但是id却也出现了，琉月淡然一笑，这是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证明。 那这么说的话，【凯】现在在竞技场？好想去看看啊，应该会很热闹吧。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去找了扇窗，大厅南北各有一扇窗，一扇在楼道里，一扇在正对着大门，不幸的是那里被粉丝围堵了看不见外面有什么，所以只好去了楼道的那扇窗，也就是【凯】飞出去的那扇窗。 琉月趴在那个窗头，将那口袋里发烫的怀表放到了窗台上，她知道凯文的回忆就要来了，她等啊等啊，却一直没有等到回忆的幻境。直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琉月，想去看比赛吗？” 琉月下意识伸出手掌盖在怀表上，合上了表盖，转过头来，正是亮着id的【金钱至上】。她将星时罗盘收回了上衣口袋，脸上浮现了微笑，点点头回答： “有点想看，可以吗？” 她不得不承认这位先生太了解自己了，只是她这个公会负责人真的走得开吗？ “家里有人看着，没事的。正好我也想去看看，真正的竞技场竞技是什么样的。” “家里？” “这么久了，这里还不能叫做家吗？走吧。” “可是门口……” “现在，这里就是门口。”【金钱至上】推开窗，示意琉月。琉月心领神会，羊皮书里飘出星光符，几个魔法指令下去，又是拼接成了一张飞毯，两人上了飞毯便朝着竞技场的方向赶去。 现实世界里，柠荼在体育馆周边的酒店里，这儿是被联盟定下了包间和几个餐桌，供其他城市的职业选手解决在h市这几天的食宿问题。梦幻战队本是不需要来的，他们的俱乐部在本地，但是饭还是要聚在一起吃的。 琉辉的车停好，跟着柠荼刚和其他几个队员会和，这次不同，梦幻的战队成员各个都穿着一套队服，是红白相间的，战队的logo也很显眼，莲花与蝴蝶，饭店的人自然是看得见，但是围栏在那，他们过不去，只能远远观望。 梦幻这边桌上的菜还没上齐，又是一支职业战队的到了饭店里，粉色的队服，却是清一色的小哥哥，没着急找地方坐下，一圈直接围到了梦幻周围，其中一个人已经直接开口问候起来了： “荼荼，琉辉，好久不见。” “宏宇？飞花的也到了啊。服务员，请问，介不介意我们拼两张桌子啊？”柠荼听到有人叫自己，本来还在和高晓天叶宋聊天打哈欠，忽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起身转过来，果然是熟人，挪开了椅子上去就和那打招呼的人来了个亲切拥抱弄得本来还想回应一下的琉辉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柠荼在得到了不远处服务员的同意以后，那些小伙子们也没客气，聚一起把最近的一个大桌子搬了过来，梦幻一边的人挪了挪位置，就这样飞花和梦幻的坐在了一起。 他们这粉白相间的队服背后也是个显眼的logo，六瓣花，下面写着他们的队名：飞花。而这位主动向梦幻战队打招呼的人，温宏宇，飞花战队的副队长，相貌着实漂亮，虽然是男性，但是却完全符合漂亮这个词，头发长到披肩，桃花眼高鼻梁，还是个无暇牛奶肌，卧蚕却是少女卧蚕，笑起来就像是春天的桃花开了。 【金色勋章】卓越(2) 原本在远处围观梦幻队，讨论着哪个女选手好看的人，突然就指着温宏宇的方向说道：“这个姑娘真好看。”幸好这群人和他们职业选手离得足够远，否则听到了温宏宇这样一个男性开口说话，再对比一下他的脸，应该会有一种幻灭的感觉。 温宏宇笑着从服务员那边接过了菜单，顺手就递给了后面的队员，搬着椅子坐在了柠荼最近的位置上，“怎么没看见沈螽哥啊？” “他要去准备酒会，没法跟着我。”柠荼回答。 “哦。” “你看了活动流程吗？”柠荼冷不丁问道。 “嗯，看到了。等下抽签一起去吧。” “好啊。” 柠荼点点头。 正月还没结束，年味还足，酒店门口的灯笼被风吹散了黄流苏，扫在门口的石狮子头上。天空的云彩渐渐接近流苏的杏黄色，活动进入了倒计时…… 凯文换了正式活动要穿的衣服，打理好一切就赶到了市内的机场，给金麟姐姐接机，跟着一起来的是双方的经纪人，豪车在外面等着，两个艺人一边按身边经纪人说的，手机端互相加了游戏好友，一边挥手朝被拦在外围的“接机”粉丝们挥挥手，上车坐在后座上，凯文这才开启了熟人话痨模式，金麟也是个健谈的姑娘，两人聊得开心，很快就开始了工作话题。 “金麟姐姐玩的是妖灵师？【财神】金麟，是和姐姐的艺名一样诶。” “【自由之神】逐风号，神枪手，还是双枪的。” “是啊，有人推荐我玩的。” “不知道活动里要我们一对一打的比赛会有什么惊喜呢。” “嘿嘿，我可是做足准备的哦。” 凯文拍拍自己上衣口袋里的账号卡，笑嘻嘻说着。 他还记得那天他深夜去拍琉辉的门，琉辉百般厌恶，头顶的起床气就像要把他吃下去的怪物，他是因为在准备几天后的活动在调整状态，和秦空换了班，自己回来休息的。谁都知道他那种白天看电脑晚上睡皮椅的生活质量并不高，好不容易要休息还被人打断而爆发的怒火，是任谁都顶不住的。 但是当琉辉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时，一切都变了，琉辉的眼睛立刻从昏睡变成了精神抖擞的猫科动物，他迅速卷起手机，看了一眼提示内容，从床上弹起来，被子被甩在地上，胡乱穿上枕边睡衣，飞到电脑桌前，凯文这才发现琉辉桌上的电脑压根没关上，动动鼠标就亮了屏幕，账号卡一插上，角色视角就像是做过山车时一样，飞快往前赶。 凯文凑过去才发现，全服的神级角色注册开始到现在，第一个不属于新区的神级角色诞生了——【财神】金麟。在神籍注册系统的试运营期过后，游戏全服串通，保存进度后的同一张卡可以登录不同的区服，但是换区登录会有读取延时，正式开始了神籍角色的挑战任务，而实名认证后的名人玩家就会像之前的那些神级角色一样，在普通区留下一个boss。这次不同，是全服刷新的boss，凯文看见电脑旁边散落的一堆的账号卡，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带着公会刷每个区的boss。连读取延时都考虑进去，真是……敬业。 凯文是知道这个神级任务有多难的，几乎是按照职业选手的难度安排的，否则他不会对琉辉产生什么依赖性，他能学技巧和尝试，但是操作这东西真的只有长期训练才能养成。 他本以为如果靠自己的力量完成神级角色就很了不起，原来职业电竞选手就是需要一些训练，就在看到到琉辉那个举动之后，他才明白，远远不止这些东西。 琉辉在那边玩，已经不会睡觉了，当然也就不准备再责怪，一边盯着屏幕一边问怎么了，凯文就开始请教了自己的问题：【蝉响】应该怎么用材料升级。 没想到琉辉头都没回一下，做出来回答：“升什么级？过了神级任务就扔了啊，一个过渡装备。还有，你不是cd流吗？为什么不用【凌光】？” 凯文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当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问了什么以后，恨不得给自己来个耳光。自己搞个冲锋枪就是为了过神籍任务啊，自己为什么要给一个过度装备升级？还买材料，有时间研究怎么升级，还不如练练技术尽快过了神级任务把枪卖掉了，至于【凌光】的附属属性，这不就是为他的cd流打造的吗？他一直跟随哥哥的思路，忘记考虑自己的实际情况了啊！ 他有点懊恼，赶忙提问：“那我那些材料呢？”凯文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哥哥林耀的商业头脑。 “谁最愿意要就卖给谁，自己想想啊。”琉辉说。 凯文想了想，他知道谁最想要，24k战队，凯文都知道里面的核心和主流派就是射手系职业，射手系武器的材料谁最想要，这要是再想不到，凯文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玩网游，不敢说自己认识林耀了。坑他？不太好吧……就当买了送给哥哥了得了。 琉辉那边漂亮抢下新区boss的首杀后立刻就退了游戏，从那一堆游戏账号卡里挑出来一个，刷卡登录。等待登录时，从书桌上取来烟盒抖出一根香烟叼上，然后含含糊糊说着：“你知道你那场活动叫什么吗？” “职业联赛定档发布会？”凯文回忆着自己的email。 “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比赛吗？”琉辉点燃了香烟，将打火机丢到一边，这才肯偏着头看着凯文，乱糟糟的头发，刘海压盖在一只眼睛上，没穿好的睡衣扣子都没上几颗，更何况还扣错了，露着锁骨在那，痞气带着点没睡醒的暴躁。 香烟头上飘起来的烟雾让凯文的嗅觉和视觉双重的抗拒，凯文摆摆手驱散烟雾，回答着：“咳咳……有点像明星赛？” 琉辉听了凯文的回答，嘴角向上一扬，回过头来看向已经登录的游戏，问道：“噗，看过明星赛吗？” 【金色勋章】卓越(3) “没有。” “那我给你解释一下啊，明星赛的意义不在于获胜的途径，而在于炫技。”琉辉说着，嘴上的烟跟着一抖一抖的，烟灰落下，却是一点没落在键盘上，更不影响他的操作。 凯文看着琉辉的屏幕上那再次像是过山车一样的画面，配合那让人有点难受的二手烟，他开始有点犯晕，但还是秉承着“不懂就要问”的原则，继续提问：“咳咳咳……咳，炫技？怎么个炫技？” “你用【蝉响】也没关系，就算自己打法另辟蹊径，了解对手也是有意义的，研究一下普通打法对你也没什么坏处。”琉辉意识到二手烟对于身后这少年的危害，就是像他这样的骨灰级烟民也对二手烟没什么感情，他掐灭了香烟，说“你先把那窗户打开，散散味儿。” 凯文照做，琉辉继续说。 “给你介绍个师父啊，这家伙闲的没事就炫技，做过不少技术微操的教程，你跟着他试试看？”琉辉手下已经抢上了boss，画面转动飞快，打斗场面激烈，虽然抽空向人堆里做了个标记，但是凯文无奈于自己真的看不清，没想到琉辉还揶揄起来，“看得见吗？”慢慢地嘲讽调戏…… 凯文这人却是傲娇得狠，一来劲儿，双手撑在琉辉的椅子背上，将自己身子都撑起来，琉辉感觉椅子在向后仰，全身一个哆嗦，大叫一声“凯文你别闹”，赶紧伸出双手抓住了桌子边缘，椅子是稳住了，鼠标却脱手了，凯文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凯文一蹬腿，上前去握住鼠标转一圈寻找那个带着标记的角色，记住了id；【风和日丽的一天】。琉辉正好椅子，重新夺回了鼠标，嘴里骂骂咧咧着重新找视角打游戏，哄走了凯文。 凯文嬉皮笑脸问是不是自己看到的id，琉辉只当他是个熊孩子，“对对对”了一番，没再理会那个一蹦一跳离开的精神小伙。 凯文回去加了这个人好友，正所谓江湖上不打不相识，这个师父要和他切磋切磋，几轮下来，凯文终于能理解琉辉之前说的“闲得无聊就炫技”是个什么意思了，这手速切换自如，微操精密至极，打他就跟闹着玩一样似的，炫技都不需要抽空炫技，人家打一场下来就一直在炫技，末了回复一句：“资质一般啊。” 没错，凯文又不是打电竞的，资质一般也就一般了呗。他傲娇归傲娇，但还是知道自己差距在哪里的，娱乐圈出了名的外表跳脱内心沉稳的少年，自然不会有什么心高气傲的样子。另外这幅迎合着师父中二病的拜师态度，深得秦若止的喜爱，这徒弟点头一收就开始给凯文出主意了，方案一提，凯文又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想得出神，车已经开到了h市中心体育馆，还真如凯文说的“明星赛”一样，入场的地方红地毯都铺好了。在这个电竞已成体育项目且拥有完善体系的年代，这红毯当然不只是给他们两个明星铺的，凯文下车张望一圈，回过身来，手掌挡在车门框上，等着金麟下车，又抬手臂给金麟扶着站稳，踏上了两阶台阶，顶着闪光灯和尖叫，笑盈盈地进入会场。 体育馆休息室内的柠荼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情形，点点头向着身后的秦若止说了一句“孺子可教”。秦若止摆摆手，做了一个自认为帅极了的poss后，说着：“因为他毕竟是我的徒弟啊！哈哈哈哈……”接下来就是恶人剧本常见笑声，丝毫没有发觉身其他队友各个满脸嫌弃离开了休息室，直到养成随手关门好习惯的柠荼带上门后发出了声响，他才从自我陶醉的状态变成了委屈。 现场的观众席上虽不是坐满电竞粉丝，但加上了金麟和凯文的粉丝，也是座无虚席的，粉丝们的灯牌和会场的照明灯将正中央的活动场地照亮。职业选手和两位明星的专属观众席都在前排，各个战队入场，秦若止就用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副望远镜四处看，直到视野里出现了凯文的身影，他就和身后的一片人声鼎沸融为一体，大声向自己的“爱徒”打着招呼，结果耳边却响起凯文的回应，秦若止问：“我怎么听得这么清楚啊？” 夹在两个人中间的柠荼，伸手将秦若止举在眼前的望远镜扒下来，秦若止这才发现自己和凯文中间只隔了一个柠荼，凯文正嬉皮笑脸看着自己，再抬头看了看柠荼，脸上大写的“尴尬”，秦若止把脑袋缩回来些，两个人隔着柠荼就开始了热血青年的激情问候，柠荼站起身和秦若止换了个位置，成全了这对师徒想要亲热的愿望。 场内灯光渐渐暗去，全息投影开始在场地上倒数，就是坐在台下的柠荼也看得有些出神了。她是游戏大本家不错，但是技术开发并不是她的领域。 医院里，是休假的秦空坐在琉月的病床边上，他带着自己的笔记本，后台挂着游戏，界面开着“职业联赛定档发布会”的网页直播。 汇聚舞台的灯光，就仿佛无数人目光，璀璨的舞台，活动正式开始…… “小凯准备好几套连招了？”秦若止问着身边的凯文。 凯文朝金麟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周围一圈的好多明星，心里做着盘算，故作神秘对秦若止说了一句：“这个可是秘密。” 会场多出来的这些明星，层次各不相同，层次高的就像他们迪莫这样的，层次低的甚至只是个网红，坐得位置也是一个明星夹在两个战队之间，刚好把会场围了一圈首尾相接，正好是15支战队，15位明星。迪莫的层次已经能够在国内当一个大佬了，凯文还在中间看到了前段时间还一起过年的家人——陆逸。这官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游戏世界里，已经在竞技场观众席里坐好准备观看比赛的琉月，是只有一个视角的，秦空是开着【金钱至上】的账号和她一起来的，可以说官方直播的竞技场还是很大的，毕竟有全网直播还有3d导播让争夺现场观众席变得不必要，但是对于一些战队粉丝来说，那就是应援战场了，24k的粉丝就是现在这“战场上”人多势众的一方。 【金色勋章】卓越(4) 游戏竞技场内的场景犹如一个角斗场，观众席中最好的位置上坐着的，是【光明之神】芜晴。场面之盛大，琉月身处其中，头顶上是烟花，耳畔是弹幕轰炸出的语音，心都是跟着场上鼓乐一起跳的。 忽的有一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琉月转过头来一看，不是【金钱至上】，而是灰着id的【翠鹧】。但是琉月一看见【翠鹧】的模样就傻了，脸上脖子上带着还没痊愈的伤口，流着荧光绿色的“血”正在恢复。还没等琉月开口问怎么回事，翠鹧已经拉着琉月的手跑起来了，琉月什么没来得及和身边的【金钱至上】发消息，只是口头一声招呼，可惜秦空为了看直播关了游戏音效…… 现实世界里…… “现场来自h市的各位观众你们好吗！我在台上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啊，那么现在开始我们将进入游戏的第一个环节。梦境空间网游开启至今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在当今这个电竞产业完善的时期，我们梦空网游的联盟也已经制定的完备的赛制体系。而在此之前，梦空又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游戏模式，一个可以容纳三十人的大型地图内进行厮杀，活到最后的即为胜利者。此次活动的开场秀，将由不同战队各自派出一位代表，与我们的助阵明星作为此模式的第一试玩者吧。”司仪说完，众明星上台。 凯文这边才有了答案，没犹豫，直接就把梦幻战队内自己的师父给邀请去了。留下坐在原位置上的柠荼开始思考起来，联盟赛制都定好了，突然开新玩法……这是想要堵死我的活路啊。柠荼只剩下叹息，忽然包内手机铃声一响，瞥了一眼公关部的方向，张烁金正盯着她，将自己的手提包给了琉辉。张烁金的目光也就从柠荼到了琉辉身上，盯得太过入神，他甚至没发现柠荼离开了会场。 游戏世界里，翠鹧拉着琉月跑到竞技场的角落，她指着一个方向说：“我今天去了榕树城找文森特，你看。” 琉月顺着翠鹧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光明之神的观看席内，除了【光明之神】芜晴，还有两位大人物，一位是治安监察部的【荣光女神】狮鹫女士，另一位是【光明骑士】司空氏子弟，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两只信鸽正盘旋在他们的头顶。 文森特的文印就是白鸽，琉月想到这儿，有些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翠鹧。翠鹧也立刻解答了她的疑惑：“你的先生应该和你讲过，上次在榕树城遇到的那个家伙吧。作为城内的管理者之一，背信弃义，仍然可以获得兄弟的信赖，这世界还真是够美好的。现在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藏起来。” “嗯？” …… 现实世界里的柠荼挂断了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分明是手机端梦空的界面，退出界面后，她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沈螽，秀场我的上场改成琉辉的，我们先去酒会。” “好，你注意。” “不用你送我了，继续在游戏里看着乌鸦就可以了。” “哦，那白鸽是哪位？” “文森特，以后再和你解释好了。” …… 医院里，秦空察觉门外有一股动静，望了琉月一眼，便起身去开门看，发现几个医护人员正用钥匙打开了隔壁的病房。医护人员进入房间后，将一张病床推了出来，上面躺着一名男性，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呼吸却并不平稳，身侧一起推走的众多仪器提示音响得彻耳。秦空并没有上前去提问，毕竟他清楚医护人员的时间比他的一点好奇心金贵多了，退回房间，网页里的直播还在放着，除了能分清楚导播出来的景物和人外，他是一点看不懂，索性分心猜猜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游戏现场，第一场比赛正是如火如荼，虽然用的是新的游戏模式，但是就是那些刚刚上手的明星都玩出来了，这模式不就是大逃杀吗？看懂了模式的林耀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咬牙了，原本不屑于秀场比赛的他将这个上场名额让给了他们队内的剑客选手了，现在看到模式，玩了多年吃鸡游戏的资深神枪手肠子都悔青了。 “现在明星玩家萧洛尘和黄金城战队的陈北琳选手已经选择好位置准备袭击了，刚刚逃脱机械师追捕范围就察觉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可以看出黄金城队长陈北琳的心理素质很好啊。”解说员正在为场上局势做着解说，“不远处煌妖的马岚肆选手刚刚带着明星玩家金麟刚从战局逃脱，他们会再入陷阱吗？哎呀！真的中了！【午踏凡尘】已经中了埋伏！萧洛尘的【烈焰安妮】火系法术真的是相当的绚丽啊，这个神级角色相信很多观众也有所了解，等等这个电光，是导播切换画面，果然金麟的【国泰民安】被陈北琳的【南有乔琳】缠上了啊，妖灵师和巫师同属于法师系职业，妖灵师虽然是中远程高爆发，但是机动性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啊，陈北琳的技术也更加上乘啊，难道金麟血量堪忧啊，诶？！这个是，回放！快回放！” 这时所有观众，包括电脑前的秦空，都将目光重聚到了重播画面上，只见火焰中，一支银枪刺穿火舌，破空而来，风声咧咧间直直向【南有乔琳】刺来。 【南有乔琳】反应很快，立时让手中的扫把一立，旋转招架住这被投掷来的一枪，却是因为转身的动作将后背暴露给了【国泰民安】，金麟抓住时机，操作角色，只见【国泰民安】右手结印，指尖雷电闪过，指向【南有乔琳】的右侧胸腔，雷响声震耳欲聋，一记【雷鸣枪】穿透【南有乔琳】的心脏，角色进入了麻醉状态，【午踏凡尘】追着自己投出的枪冲过来，捡起自己被丢出来的武器【红婴】，继续向全身麻醉的【南有乔琳】追加攻击，再好的技术也解除不了长达2.5秒的麻醉，马岚肆抓住机会一个大招迎面招呼，金麟在几个明星玩家里又是少见的技术玩家，自然是策应及时，一番控场，本来刚刚经历过战斗血量不多的黄金城二人组就被淘汰出局了。 【金色勋章】卓越(5) 刚刚那一幕，只因为投掷枪的战术第一次有人用在这样的距离中，身后金麟的【雷鸣枪】也是瞬发技能，一瞬间两道光影，解说员还以为现场上又多了一位枪兵呢，毕竟枪兵职业，目前可只有他马岚肆一个人。 解说员刚刚看着金麟和马岚肆的角色互相击掌，正惊叹于两个人的精彩表现呢，另一侧精彩的战斗就呈现在了屏幕上，他赶紧回复状态，继续解说着另一场战斗。 “另一边的凯文的秦若止已经凭借自己的移速开始打游击战了，原本混战的三个队伍中，黄金城本来已经逃脱的，可惜了被另外一组的煌妖配合淘汰了，那么现在就是24k和梦幻的对决了，可以说宋琏选手的风格还真的是非常具有24k的风格啊，剑客【别逼我拔刀】和现如今联盟的剑客打法创始人秦若止的【风和日丽的一天】本来是缠斗在一起的，现在这个情形……怎么感觉像是宋琏追杀秦若止呢？” 说完这一段，台下观众哗然，当真是哄堂大笑，就看秦若止的角色在树林间借助几个小土包的地势猥琐地上蹿下跳，像极了来取悦观众的小丑，还发着公平消息“宋大小姐来追我啊”之类的青春校园偶像的台词，属实恶趣味。宋琏的搭档明星玩家是个机械师，这也是为什么没选择让林耀上阵，但是这个模式也确实是射手职业占便宜，就看另一边的凯文正和这机械师忘我对射，当真玩成了一个射击游戏，只是人家【凯】学的风系，又是高移速高闪避，愣是把人家的子弹躲得一个不落，再看看秦若止那猥琐的玩法……琉辉都要感叹一声：“呵，不愧是师徒。” 这边导播得激烈，观众也看得开心，vip观众席上，沈螽挂断电话，眼睛正紧紧盯着后台的方向，他身边的茶几上，正放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梦境空间网游界面，id【忠贞不二】，角色的视角里是竞技场，和体育馆场地中那3d全息投影出来的景象一模一样，自己正在游戏里操作着意念系的魔法感知着乌鸦的存在，却是始终也没能找到。 难道谎言真的会战胜心灵吗？ “喂？你回家了啊？不去a国了？”秦空站在窗台，电脑已经开了静音，望着窗外这所旧医院有些破败的院落，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着。 这所医院是特殊的，从夏晴的职业就知道，这里是精神科的，而这里又还算安宁，因为病人并不多，都是供不起大医院的小户病人，琉月就是其中一个，植物人。秦空忘不掉那一场灾难，火焰吞噬掉星宫的时候，他都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些家人了，虽然也有真正失去的，但是现在只要接琉月回家，就够了。 他低下头看着窗棂，金属有些锈蚀，木材大多被磨平，冷空气护着那些还没融化的冰凌。院落里无人打理的落叶，被雪水埋没进泥土，唯独那棵巨大的榕树，让这里显得不那么苍凉。榕树…… 榕树，秦空猛然想起之前那张被医护人员推出来的病床，那位病人的脸，和文森特的脸。不会这么巧吧？ “我刚刚看了直播，太酷了……喂，你还在听吗？”电话里的人说着，其实这句话之前他就接连不断说了很多了，包括自己不回a国去的原因，只是秦空走神了。 秦空表示抱歉：“啊，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我说啊，凯丽，就是我在暴走俱乐部的搭档啊，游戏里那个【亚丽姗大】，她的哥哥今天醒过来了，就在刚刚，本来我带着她在h市的一家饭馆下馆子的，结果她就突然接到电话，她很兴奋的。她哥哥就在夏晴的那家医院来着，她说吃完饭就去看她哥哥的，正好我去看琉月。我们就先回星宫了，和家里的夏晴一起看了游戏直播，我觉得枪兵这个玩法我可以试一试……” “等一下，楚江。凯丽的哥哥在夏晴的医院？”秦空打断道。 楚江听到后也停顿了一下，他很少见秦空打断别人说话的，有点小诧异，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他以前不是迪莫国际的艺人吗？你忘了？当时在h市演出的，凯丽和我一起回去看的，结果舞台事故变成植物人的。你真的不记得了？文森特啊，就是那年本来约好了琉月过完生日就一起去看的演唱会，结果……” 说到这里，楚江却突然停住了，他知道后续的事情是星宫所有人的一个伤疤。他担心秦空会不愉快，秦空确实像他想象的那样沉默了，但是却并非是不愉快，而是文森特这个名字，还有今天晚上被救醒的那个病人。 秦空也是个会接话的人，给了楚江一个台阶下：“你先和凯丽休息吧，晚上见了面再聊。”挂断电话后，他回到自己的电脑旁边，打开了游戏界面，搜索了文森特的名字，没有这个玩家，文森特不是玩家，没错，游戏里对不出这个角色来。秦空退出了搜索界面陷入沉思，不知道为何，他将本对着竞技场的视角转向了观众席中那显眼的【光明之神】。 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了，许多人都应该在家里，网游活动却仍然在继续着。 “宋琏选手果然是独具24k的风格啊，众所周知，这个24k战队的队长……”解说员对着导播画面点评着，正当他准备提起24k的战队风格时，【凯】找到机会已经对那位对手打出一套连招，【凯】的双枪cd流和一般的神枪手不同，这一套连招打得那叫一个长，一套打完，本就只剩一半血量的压到了三分之一。 一开始还在和秦若止的【风和日丽的一天】缠斗的女剑客【别逼我拔刀】，看到了队友遇到困难的时候，转身就开始对旁边射击游戏玩得正开心的【凯】发起来攻击。【凯】是一套连招打完，本就准备跑，但是这剑客来势汹汹，一记【剑指苍茫】照着他的脸就招呼过来。24k的战队特色之一：支援快。即使她是一个近战选手。 【金色勋章】束缚(1) 【剑指苍茫】增加了移速攻速，第一记重斩是附带百分百破甲效果的，躲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凯文是并没有对付剑客的经验，这也是为什么秦若止一直在帮助凯文拉走宋琏的仇恨，换做是24k内最擅长战术布置的机械师季辰奕在场上，当然会考虑到这一点，开局就会让宋琏先去试探凯文的，但奈何场上没有季晨奕，秦若止掌握了局面。现在宋琏展现了他们24k的战队风格，秦若止当然第一步就要提醒队友。可是凯文并非职业选手，经验操作都是差上一等，这一记【剑指苍茫】吃了个正着，破甲效果打出。 宋琏【上挑】技能接上，正准备出【突刺】，却是被身后已经追上的秦若止一记【银光落刃】打断了。凯文操作本就飘，现在心情还没稳定下来，受身操作没做好，就看画面里【凯】的脸和泥土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两个剑客就在他身边再一次缠斗在一起。 【凯】翻身爬起来，此刻背对着他的【别逼我拔刀】就是个活靶子的，拔枪正要补刀，却是眼前一片白，身后宋琏的队友，那神枪手给他来了个【闪光弹】。之后就看两个剑客也是动作一滞，白光一过，两人又是一场高节奏战斗，显然又是秦若止占着上风，可是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闪光过后的【凯】竟然站在原位上一动不动了。 “天哪，我们凯文选手发生了什么？现在这个位置可是非常危险的啊！”解说员将导播画面调到了【凯】的身上，一番震惊地输出着解说。 而就在解说员准备配合导播的镜头切换跟着发挥自己的职业特技，嘴皮子贼快时，他们却没注意到秦若止已经怒爆手速，一个【上挑】加【连突】，将【别逼我拔刀】击飞僵直住，大喊一声“凯文”，就看画面中的【凯】像是觉醒了一个人格一样，瞬间拔枪就是一发五阶【连射】，五发子弹各个中上【别逼我拔刀】，子弹的轻微作用力将【别逼我拔刀】甩出数个身位格，而这个位置上，【别逼我拔刀】的剑是再没有任何技能打中【凯】和【风和日丽的一天】。【凯】回了一句“帅不帅？”之后，两人转身就去追击刚刚本想要支援宋琏的神枪手选手一顿胖揍。 “押枪！这是押枪！这是职业级操作啊。”解说员说道。 押枪是一个技巧性的操作，就是利用子弹击打在目标上造成的力，将目标送到自己想要送到的位置上去。这个操作描述起来容易，真正能做到的人却很少，需要对武器手感的熟悉和对精细操作的把控，不练是不可能的。 解说员刚想要对凯文无脑吹一波的话全被接下来的高节奏战斗堵在了嘴里，改成了“两人很快就把神枪手给消灭掉了”。 没有人注意到秦若止的手速刚刚有多快，可台下的职业选手都看得出差别，原本同样是【上挑】加【连突】的连招，宋琏会被秦若止抓到时机打断，而他秦若止不会，宋琏本可以一样用【银光落刃】强制落地，她却来不及，这就是差距，只因为秦若止是玩法创始人，在技能的衔接上几乎全都是下意识的，是他们日复一日培养出来的肌肉记忆。 秒杀完这个残血脆皮后，师徒二人抽身就要跑路，却是迎面遇到了煌妖的金麟和马岚肆。凯文就是有他的风格，说了一句“金麟姐姐，终于遇到你了”，然后……扭头就跑。跑了，对，游击战打得不就是一个战术迂回吗？ 煌妖两人本来还想要追击，却是没预料到【凯】的移速是非一般的快，一溜烟只剩下【风和日丽的一天】一个背影，【凯】早就不见了。 解说员就看着画面中的【别逼我拔刀】对着刚刚到来的两个人说了些什么，本该是敌人的两支队伍就混在了一起。导播再去切逃走的两人的镜头，原来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恢复生命值和蓝量去了。 既然是大逃杀模式，自然到处都是补给了，玩家也可以自己到处搜寻和储备补给，用于自己的战术周转。 可是这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梦幻战队的两个人竟然把附近十多栋楼的补给全带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屋子里，一大堆食物饮料堆放在一起，场面之温馨，像极了校门口的小卖部，安全感不亚于战争年代里堆满储备粮食的防空洞。而这个时候，两人正围着桌子，啃着面包喝着饮料，肆意潇洒得仿佛是来这个比赛里旅游来的。 至于其他搜寻物资却死活找不到东西的选手，关他们什么事啊？行为之残忍恶劣，换成网络上的流行语，那就是大熊猫的笋都要被你们夺完了。 看到该场面的解说员一时失语，想了半天也只是笑得不知所措，说了一句“好一个游击战思路”。听了这个解说，观众们自然也跟着一通调侃说笑。 …… 游戏世界里的琉月按照翠鹧说的，回到了观众席当做无事发生。却还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在光明之神头顶上盘旋的两只鸟，乌鸦和白鸽。她又看了看刚刚脱离战斗的【凯】，她想起来了，凯文这个人，好像眼睛不太好来着。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凯文刚刚十六岁的时候，因为林叔叔先前对他的误会，已经放手让他自己寻找事业，从小就极其擅长捕捉人类感情的凯文被推荐选择了演艺道路，还是某次跟着秦空一起探班时，琉月才发现的——那些闪光灯，就像是针对这个弱小男孩的锥子，像是凯文不让琉月看见的微博评论一样，恶意的，有针对性的，不计后果的。 每当回想起凯文的眼睛，琉月感到惋惜和不公，曾经那双满含着独属于孩子的感情与真诚的眼睛，现在留下的是病痛，流出的是眼泪，铭记的是人心，忘却的是信任，少去的是纯粹，多出的是……是什么来着？ 【金色勋章】束缚(2) 就像是油画丙烯颜料被冲淡的效果，即使色彩度仍然如初，却再也没有原本的性质，流动着的是稀释全部浓烈色彩的，一次又一次“算了”。 那琉月看不透的东西，她不再去揣测，最后看了一眼那对飞鸟后，准备低下头继续看比赛的，无意间瞥见了那特殊的观众席上，光明之神的骑士不见了踪影。琉月担心起来，却还是要做答应翠鹧的事，待在原地隐藏起来，如果什么也帮不到的话…… 茫然、焦灼，在琉月的心底里擦起擦起火花。她还是向着身侧还亮着id的【金钱至上】问了两句，在对方的毫无反应之后，她确认秦空是挂机了。她知道身边的这些人在都是来自外面的世界的，也许自己也是，但是琉月还明白一点，至少现在的她属于这个世界。要做些什么吗？她做出决定。 “嗯？你还要我说多少遍？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竞技场的大地图地貌很全，小镇中心的大集市没有摆摊货物更没有人，只有蜘蛛网和灰尘，有两只飞鸟经过本不足为奇，乌鸦对着身后的白鸽呵斥着。它们落在朽木推车的拉杆上，不远处朝着集市靠近过来的是所罗门战队的代表，职业选手姜聿淑的魔法师【玛格列特】，至于她的搭档玩家，早在之前的战役中被消灭掉了。 人家明星自然明白技术更好的核心保留下来会更好，但是人家明星懂事，这个职业选手却不一定，姜聿淑就并不这么认为，每每回想起刚刚队友没有跟上自己的配合导致了不必要的牺牲后，她就越想越气，只觉那队友死得其所。她自己行走当然是选择了这种房屋成片地形复杂的小巷子，到处穿梭，寻找新的目标和一路上的补给。 现在到了小镇集市上，地形变得开阔，姜聿淑也更加谨慎了。纵使姜聿淑再谨慎，迎面来的两只飞鸟又怎么会在她的考虑范围，快步离开这个广阔地带才是最好的策略。她已经换了疾跑模式准备穿过集市，去城镇的另一边，却在这时遇到了意外情况…… 就是在游戏世界视角里的琉月也看得清清楚楚，集市废墟上，一只乌鸦化作一个蒙面人，开始了对这位选手的攻击。黑色的法阵在他的掌心显形，红色魔光飞速袭向【玛格列特】。蒙面者出现得突然，第一击就打中了【玛格列特】的肩膀，但姜聿淑也是职业选手，突发事件也是有能力应对的，立刻稳住了身形调整动作开始反击，看见了蒙面者身后的黑色翅膀，嘴里开始抱怨起从哪里出现的笨鸟。 黑紫色魔光于【玛格列特】的法杖上汇聚，开始反击这个对自己并不友好的乌鸦。彼时战场上一片有一片黑暗色系的魔光交替起来，琉月本想找是否还有白鸽，现在一片光影特效却是一个小白点都看不清，更不要说找位置了。 咒术师，乌鸦，是墨丘利。 台下琉辉立刻给柠荼播去电话，vip观众席上的沈螽一通电话打给南伊，秦空切换屏幕回到游戏界面，琉月早就跑远想去联系翠鹧，【金钱至上】再转视角已经找不到她的踪影。 “他是怎么做到的？”琉辉在电话里问道。 柠荼回答着：“黑客这个技能点，又不是只有百里墨湘一个人有的。” “可这是你们的世界啊。”琉辉的眉尾上挑了几分，他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柠荼的这个自创空间是无敌的，可是怎么就和黑客技能挂钩了？ “你错了，做梦这件事，是谁都可以做的。” 做梦这件事，是谁都可以做的。 琉辉听完这句话突然就觉得心口有点发虚，他以为这句话说的对象不是那个张烁金，而是这段时间偷偷用着设备做梦想要去见琉月的他。他是不懂黑客的那些手段和心理，可他做的事和那些入侵者也毫无区别，那本来是柠荼一个人的世界，可是她就这样拿到大庭广众之下和世人们分享她的独特空间。而琉月就会成为这一举动的受益者，只要他们的计划成功，琉月就可以从植物人的状态重新恢复成原本的那个活泼开朗，笑起来甜甜的花季少女了。 可偏偏琉辉这样了还是不满足，还要自己想办法进入到那个世界里去，柠荼难道发现梦里遇到的那个被自己做梦附身的敖晏和那个世界原本的敖晏的灵魂有所不同了吗？ 正在琉辉恍惚着时，柠荼打断了：“沈螽应该已经去找他的本体了，只要把他弄醒就可以了。” “那我现在能做什么？”琉辉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柠荼说得不是自己。张烁金应该是在某处睡着了，做梦进入游戏的，琉辉再仔细看导播画面，确实头顶没有id。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一定要做什么的话，就是保护好那些大明星的安全。” “现在受困的是姜淑女呢。”琉辉看了看场上的形式，和柠荼说道。 “那就不用管了，她路子野着呢。”柠荼笑了笑，坦然回应。 姜聿淑，是联盟出了门的刁蛮大小姐，姜淑女这个外号当然是为了反讽而存在的，相比起那些喜欢被人夸奖文静贤淑的一般女孩，姜聿淑显得截然不同，每次叫她淑女她都会暴躁起来。魔法师的玩法不是她发明的，但石化流魔法师的路子却是全联盟上下甚至整个游戏世界，就只有她一个，独一无二的only one。 “知道了。”琉辉听到柠荼的评价也笑了笑，确认了自己的任务之后，他挂断了电话。 比赛里【凯】和师傅已经补充好了状态，离开了小屋，他们的位置离这个集市废墟并不远，打斗的动静也不小，师徒二人只远远观察出来，其中一人不是玩家，就立刻加入战局去帮助一个不属于自己队伍的玩家。 看到这一幕，主持人热血了，台下观众震惊了。大家纷纷开始讨论起了这两位援军的居心，但是当原本混乱的魔法光影消散，剑客和神枪手的炫丽技术显露出来时，大家一起从震惊和疑惑变成了赞叹。 而跳过第一步的人大多存在于那些职业选手之中，林耀看着自己研制的武器双曲星开始大放光彩的时候自己才意识到这个比赛真正的意义，琉辉摸了摸下巴点头称赞起来：“都说了开幕式的这场比赛，就是要炫技。也不愧是艺人，真会塑造角色抢镜头啊。” 【金色勋章】束缚(3) “凯文，这人有点眼熟啊。”秦若止的角色是个近战剑客，自然看得清楚，像是这两天电视上那个公关。 至于凯文，他的眼睛能在刚刚的一团光影之中找到目标就不错了，操作看起来快，但是细看也能看出来这是正宗的夕阳红枪法人体描边，还好秦若止的剑客【风和日丽的一天】，主修就是元素系风，轻微调整子弹轨迹或者是控制对方的身位到自己想让他去的地方，对于他来说并不算难事。 【凯】的位置与【玛格列特】接近些，凯文自然知道炫技的时候不能把自己给卖了，为了避免把后背暴露出来，选择了站在人身后的。得到帮助的姜聿淑也是训练有素，立刻和两人统一了战线。 “敌人是魔种乌鸦，职业咒术师。”姜聿淑还知道分享情报给自己暂时的合作者。 凯文听完心底里有点疑惑，但是比赛还得打，看了一眼人头顶的id，确认是所罗门的人，问道：“主修什么魔法？” “元素，土。” “啊？” “石化流魔法师，没见过？”姜聿淑有些小小的不爽，她的骄傲是其他人不可以取代的，唯一的石化流魔法师。当然会觉得自己很有面子，但奈何凯文不是电竞圈子的。 “呃……抱歉，我只了解过常见的魔法师流派，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指挥我的。”凯文是真不知道什么是石化流魔法师，但是他知道听专业的人指挥准没错了。 姜聿淑听完很是满意，在队内一直只能被人指挥，刚刚的队友和自己又根本没有好好配合，现在能指挥别人，再看看【风和日丽的一天】的近战战况，产生了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感。她手下一边操作着法术，一边指挥起来：“掩护我，想办法把对手斗篷掀开，不要花里胡哨的特效，让他能够看着我。” “好。”既然选择听指挥，凯文自然有自知之明，不问缘由只管干活就够了。凯文操作着角色【凯】双枪流立刻跟上，都是没有特效的子弹，大多是【散射】或【连射】，中间夹杂着普通攻击。 凯文和师傅的默契还是不错的，现在远程火力密集但不迅猛，想要的是控场效果，秦若止也就将原本眼花缭乱的快节奏操作过渡成了更加稳重的具有控场效果的打法。 凯文还大声喊了一句：“秦若止哥哥，能把他的披风掀开吗？” “小意思。” 那当然是小意思，也不想想这两个人的主修法系别，元素系风系。【驱风】这种小技能，cd一好就用，外加上凯文这双枪cd流的优势，两个人肉鼓风机就开始工作了，魔光并不强烈，但是效果拔群，游戏地图上立时狂风大作，集市上的沙尘被扬起，朽木被吹得咯吱作响。 那披着斗篷的乌鸦精显然并不想暴露身份，将那兜帽帽檐拉住，想要和剑客对手拉开些距离。但秦若止是谁，剑客的祖师爷，退可全身而退，进可贴脸暴击。 【闪现】接【上挑】，组合技贴脸就是罩着人的脸过去，动作又快，那乌鸦精自然没反应过来，兜帽直接被挑起，挂在剑客的剑尖，被甩了出去，风将那斗篷快速吹走了。 那张脸就这样暴露在了风尘之中，清清楚楚，墨丘利。 【玛格列特】的魔杖上紫色魔光已然汇聚，【石化诅咒】的魔法已经发出。本就已经是20级的法师职业高阶技能，伤害立竿见影，还有百分之五十的石化效果，但是这一击并没有打出效果，只是增加了一个破防的效果。 秦若止当然看准了时机，一记【重斩?横劈】没蓄力就砍了过去，抓取对手强制倒地，砸出了僵直状态。乌鸦被砍翻在地，哀嚎一声，僵直着身体，动弹不得。这边的【玛格列特】也是满带着职业素养的，一记【石破天惊】补上了控制效果，僵直过去的乌鸦精才刚刚翻身爬起来，一道电光从他头顶劈落下来，从上而下雷光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又是麻醉在了原地。 正当秦若止想要继续操作着他的剑客上前补刀的时候，余光里一道白光亮起，秦若止立刻改了操作，侧向翻滚。没等他再确认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看见身后带着白色翅膀的人，将那被围攻乌鸦精抱住就飞远了。本还想再来追加攻击的剑客却是劈了个空，秦若止有点疑惑，他可不记得联盟在籍的战队里有这两个中间的任何一个，更何况是看不见id的，至于凯文，他眼睛不好，更不指望去问他，操作着【风和日丽的一天】回身准备和【凯】去会和，这才发现，刚刚还合作一起限制敌人的“盟友”，现在正向着自己的徒弟，【凯】，发动着攻击。 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闪现】去了屋顶上，别说人家只玩了几个月的凯文了，就是秦若止也分辨不清楚那一片魔法光影中有什么魔法。秦若止才想起来，那可是联盟第一魔法师，姜聿淑。 要问现在凯文的内心想法那就是后悔，非常地后悔，刚刚打得太专注都忘了自己的站位，把背后露给了人家。法术的攻击范围再小也是有范围的，再加上姜聿淑娴熟的操作和阵法设计，【凯】的移速和闪避再高，操作者缺乏经验和预判，也还是要吃上几套连击。 秦若止当然不是姜聿淑那样可以把队友卖掉的人，本来就是秀场赛，战术当然是不放弃任何一个队友。冲向【玛格列特】的位置，于是代表梦幻的两人，与代表着所罗门的姜聿淑在集市废墟中厮杀起来。 解说员又是围着一通解说，战斗结束以后，就看师徒二人扬长而去，好不潇洒，回到了之前藏物资的小房子里，又开始恢复状态去了。 就在这时，游戏系统发出了提示。 【系统提示】：大型竞技场中已经有突发事件被触发，请各玩家注意。 哦，原来刚刚的是这种地图自带突发事件啊。台下观众不再纠结那两位未知身份的魔种人，反而因为这种突发事件的设定，对接下来的比赛更加期待了。 【金色勋章】束缚(4) 正应该是媒体朋友们着笔这种新模式的特色的时候，台下却找不到南伊了。vip包间里的沈螽正在电脑上操作着自己的角色，场景不是别处，就是竞技场，聊天框探出一个小红点，正是南伊的【水中花】。 【水中花】：他醒了，在后台休息室。 【忠贞不二】：告诉他文森特醒了，然后让他滚。 【水中花】：落井下石不好吧。 【忠贞不二】：怪就怪他动了我的钱袋子。 “这位先生，你的老板让我来通知你，你被辞退了，但是他允许你去看望你最好的朋友。”南伊放下手机，看向那位刚刚从梦中醒来的倒霉鬼。 “文森特？文森特现在在哪？”张烁金当然记得他最好的朋友。 南伊保持着她工作时独有的理性和沉着，回答着：“还在医院里，想要过去的话，前提就是能好好配合我工作。”说完后，她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表情那样轻松从容，仿佛只是和姐妹一起喝下午茶谈心一样。 张烁金几次张口，最终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 柠荼正坐在沈螽安排的车上，准备去取预订的礼服再赶往酒会，手机里本来是看着直播的，不过被沈螽的电话打断了，就是汇报了一下张烁金的事情。柠荼听完打了个哈欠，问起来：“现在场上还剩几个人？” “剩下24k的那个剑客和煌妖的那个枪兵，他们结盟了，梦幻双人刚刚把飞花的武者击杀了。”沈螽把战况说了一遍，他到现在还没完全记住这些选手的名字，柠荼最近也开始提醒沈螽尽快熟悉他们。谁知道在电子竞技这个行业里突然爆火的某某某能给游戏公司带来多少收益呢？ “噗呲。”柠荼听完沈螽说道战况有些忍俊不禁，显然面对现实的困难这件事是提不起她的兴趣的，但熟人的故事却可以做到，她继续说，“没想到，温宏宇也有遭不住的时候啊。剩下的人呢？” “都淘汰了。” “嗯，那我在酒会等你。” …… 如果不让谎言再回到天空上，榕树城就不再是只属于飞鸟的牢笼了吧。保护，和束缚，一定会在一起出现吗？ 柠荼已经知道答案了，就像她猜得到那场比赛的胜利一样，就让不羁的风，成为他追逐一切的助力好了。 沈螽还在竞技场里排查着谎言之神和他的好友，他必须要找到，说地图里存在突发事件，这不过是说给那些不了解游戏模式的玩家们的一个解释，游戏开发到现在当然不能出半点差错。 “真应该问问他梦到哪里了。”刚刚挂断电话的沈螽重新面向的自己的电脑，原本应该握住鼠标的手有点发抖，不得不说刚刚“突发事件”的解释给他增加了一些麻烦，至少被职业选手追杀，是真的让他害怕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这个“突发事件”了。 游戏世界里，琉月原本在竞技场外围想要找到翠鹧，她是听话的，并不想进入战场内部，规避风险不止为了她自己，还有背后的公会。当她看见翠鹧和文森特一起绑住一个背后有双黑色翅膀的人，从竞技场结界的一个出入口离开的时候，她凑上前去问：“翠鹧，这是……赫尔墨斯。” “你，你怎么过来了，快离开。”翠鹧面色有些惊讶，只是还没等她推开靠近过来的琉月时，掌心的青色光线已经越来越强烈，数不清的蝴蝶从光源出化形飞出，笼罩了他们，等到周围的环境不再模糊的时候，琉月已经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了。 翠鹧有些苦恼，这里可是禁止外人进入的，空陵希岛…… “现在是马岚肆和宋琏两人合作围攻秦若止和凯文，可以说梦幻两人形势很不乐观啊。”竞技场内的比赛已经到了决赛圈，四人碰头，解说员立刻进入了状态，观察形势和解说的功底还是到位的，“宋琏没有选择秦若止为对手啊，两轮交手后就脱身了。马岚肆顶上，啊，不愧是枪兵玩法的发明者啊，这个霸道的气势和姿态联盟里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等等，注意这个站位，【别逼我拔刀】的这个位置，宋琏是去针对一直远程支援的神枪手凯文啊，凯文要被近身了，这边秦若止没办法脱身啊……神枪手近战难道要打体术流吗？没有，凯文用了一发【僵直弹】，哎呀，没打中啊，看来这种风系法术的配合也不是每一次都……什么？什么？怎么僵直了？【别逼我拔刀】怎么僵直了？怎么一个瞬间这么多子弹？难道是大招？不会吧，还在乱射，虽然不是枪枪都中，但是这么强的火力线，极大地限制了宋琏选手的走位，到底发生了什么？【别逼我拔刀】又中了麻醉，哎呀两发，麻醉状态是可以叠加的啊，怎么没来得及躲过呢？脚下什么时候出现的手雷？【延时手雷】，宋琏踢开了，又来了一枚，又踢……天哪！这次是个【触发手雷】！” 宋琏咬着牙，手下操作逐渐焦急起来，要知道24k最不缺的就是针对神枪手的训练了，可是眼前的这位神枪手用的流派，自己从来都没见过啊。 正在她吃完一套连招，赶紧找了掩体调整休息，准备和马岚肆交换作战对象的时候，她这才发现，他们原本计划的由马岚肆限制秦若止，变成了马岚肆被秦若止限制了…… 秦若止的打法属实是朴素，完全是凭借经验判断出来的打断，大招是一个没用，或者说他就像是特意不想用，可打出来的小伙就是实实在在把人圈在了原地。枪兵不应该是新打法吗？枪兵不应该是最适合突破包围圈的打法吗？怎么秦若止一个打起来就像是在调教小猫一样？ 而直播现场重播了凯文刚刚的操作。画面中的【凯】在瞬间蹲在原地打开背包取出背包内存放的剩下四把手枪，其中两把和他一直拿在手上使用的两把【双曲星】，而剩下两把是集市上最常见的蓝品质【银质左轮】和【寒霜】，并不是为了换武器，而是直接甩上高空，手中原本的【双曲星】打出了一个技能一个普攻，然后立刻抛向空中换枪，又是控制技能加上普攻，其中【银质左轮】的散射效果和【寒霜】的冰冻效果和一般的蓝武又有所不同。 【金色勋章】束缚(5) 凯文虽然视力并不好，但是枪林弹雨和【驱风】的技能配合已经成为了他的基础操作了，从和秦若止一起对练开始，他就一直玩这个，换成常规的或者其他的流派打法，他还真就玩不出来了，唯独这个“换枪流”他熟练得不行，剩下的就是常用技能，然后扔枪接枪，再接技能，再扔枪，再捡枪…… 当时想出这个打法的时候，秦若止就像他提议，蹲在地上可以有效防止了枪落地没来得及捡起来衔接技能的尴尬，只要不断重复枯燥单一的操作就能制造出这种效果拔群的打击画面，这样的训练成本，这样的效果收益，哪个玩家看了不心动？ 台下观众本以为明星玩家中像金麟这样的，已经是比较了解游戏打得不错的明星了，直到现在看见了凯文这漂亮的火力线。馋了，太馋了，所有枪械做武器的派系职业都想试一试了。 “体术流自然是更加炫技，但是在职业选手面前炫技，你不觉得太不谦虚了吗？”凯文想起曾经秦若止给他训练的时候对他说过的话，“你想想你的优势是什么，怎么回避在操作和经验上的不足，我当然是辅助你的，秀场而已，我懒得不行。” 要说这个师父，在技术上是绝对的碾压，完全用得起“剑客第一人”的称呼，凯文曾今问过为什么他是剑客玩法开发者不是第一人的时候，秦若止给他发了一个人的资料，然后甩下了一句“我懒”。那个人的资料，凯文最后也没看完，飞花的队长，秦诺冉，这次又没他上场，倒是和那个副队长碰过一面，最后还是被别的组给击杀了。 师父太缺乏斗志了啊，凯文这么想的。至于他的优势，他可一直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小伙，年轻气盛嘛，精力和体力很足，只要借助游戏理解，弄出一种操作要求不高，但是其他人都没见过的连招，就一定有机会达到琉辉和秦若止口中“炫技”的要求了。至于比赛输赢，师父都觉得不甚在意，要做到的是在场上的表现让人印象深刻，就像娱乐圈的明星上综艺不是为了游戏胜利，是为了捞到更多镜头和注视而已，在场上多苟一段时间就是有希望的。 没想到的是，联盟觉得一群明星打职业赛的赛制过于小题大做，于是才衍生了这种生存类打法，学习了一半赛制规则的凯文可高兴坏了，生存模式不就和他一开始想着苟到最后的目的吻合了吗？ 原本没什么战斗意志的秦若止，在这个游戏模式里也正好找到了发挥空间，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打不过就跑”了。 虽然最后是马岚肆打破局面冲出来的，但是面对凯文这一手枪林弹雨，他比人家宋琏的结果更糟糕，不熟悉神枪手套路而且从来都是靠“冲锋”来解决困难的他连找掩体意识都没有，当即就被连招致死了。紧接着宋琏也逃不过被师徒二人围攻的命运，他们赢了，一切都这样顺理成章…… 活动结束，大家散场得差不多了，琉辉本来很想早点回去见琉月的，但是一想到刚刚宣布完了代言是凯文后，看见了凯文收到的奖品勋章，琉辉心痒痒了，和其他队员告别后，他留下来在后台，准备找凯文。 场外的粉丝还没散，凯文晚上又没活动，当然不着急走了，后台里和人家主持人卯君小姐姐聊着天，时不时晃悠一下自己的勋章，把自己吹嘘成“风一般的男子”，当然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吹完自己就开始了对自己师父的彩虹屁。 秦若止这人不经夸，被说了两句就羞耻着找借口说自己要赶回去追番，匆匆离开了后台，迎面就看见琉辉过来了。；两人打了个照面，琉辉说自己是来送凯文回家，秦若止也就没含糊，直接离开活动现场了。毕竟梦幻是h市本市的，除了一直代理经营的柠荼之外，现在柠荼不在场也没有什么专业的经理来组织他们的活动，所以很快梦幻战队内的人都原地解散就好。 琉辉走近过来刚要对凯文说一句“干得不错”时，凯文却先开口了，将自己手中那镀金的勋章在人眼前晃了晃，距离之近几乎是要把那勋章糊在琉辉的脸上了，随后又眉飞色舞地说着：“要不要摸一摸？” 他高高地扬起下巴，苹果肌上扬，卧蚕挤着自己眼睛，表情像极了网络上常见的那个黄脸滑稽，语气中似乎还衍生出一丝丝的嘲讽，得意忘形，傲慢至极。 “嘚瑟啥呢？”琉辉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但也只是伸手在凯文的脑袋上用力揉了揉。 “噫……嫉妒使人丑陋。辉哥，整个真正的电竞职业比赛的奖杯回来，朝我嘚瑟吧。”凯文为了自己的发型，没叫琉辉一直放肆，转了转脖子就和琉辉的手拉开了距离，可脸上还是那个表情，只是话语正经了那么几分。 “废话，哥回来亮瞎你。”琉辉的情绪似乎被什么悄悄撩拨起来，是的，他也有自己的人生目标，那样象征着闪耀的金色光辉，他也想要拿来到手上，牢牢地握在手上…… 凯文回家了，他登录游戏却满世界都找不到琉月，他看着自己今天得到的代言人勋章，想到自己在猎手协会的诚信勋章。他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荣誉感，无论是哪个勋章，一旦被赋予了特殊的荣誉，其珍贵和重要都会上升许多个等级。代言人的勋章无疑是能让自己在游戏里有更大的公信力，此后他会借助这个资源换取一个更加广阔的活动空间；猎手协会的诚信勋章是让自己能够在游戏世界自由出入，但是不得不受到条约的限制。 这个游戏的套路啊，还真是一模一样。想要自由与荣誉，或者抵达更加广阔的，就必然要接受一份束缚，而突破这层枷锁的方法只有付出更多的学习和努力，让能力超越那些自己曾经无法改变的力量…… “空陵希岛，翠鹧你怎么可以进入这种地方？” 琉月看着翠鹧将墨丘利交给了岛上的审判者后，文森特也变得不一样了，头顶冒出了一个灰色的id。她被翠鹧送回首都时，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空陵希岛是神域，怎么…… 翠鹧回答道：“我也受制于它。还有事，晚些回星宫。对了，你的小凯游戏胜利了，记得去给他祝贺哦。”青色的蝴蝶翅膀出现在她身后，她就像小精灵一样快速飞走了。 【盛宴】钥匙(1) “赫尔墨斯，于光明驿站榕树城隐藏身份，欺下瞒上，导致榕树城长期的封闭与混乱……” 空陵希岛上的每一场审判，都是座无虚席，却又没有一位是真正意义上的听众。降罪而已，毕竟这里没有堕神这样的词汇，神籍是不可剥夺的。从现在开始他是罪人，是逃脱不掉的宿命。 罪名相同，审判者相同，就连惩罚的结果也一模一样。直到审判结束，带着新一轮的诅咒，他离开了。 “赫尔墨斯，我在榕树城等你回来，没法工作也没关系的，至少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地一起唱首歌吧。” 哦，原来还是有不一样的，就是眼前之人仍是少年。他记住了这样的美梦，张烁金记住了这个美梦，带着这样的美梦接受了制裁，在他手下那些做过事的私生饭们的名字，被南伊递交到了警察局，他们一个也跑不掉了。 凯文拿到了网游的代言，回到工作岗位，虽然靠的是打游戏和自己那厉害的师父。游戏公司那边送来的活动企划已经发送到迪莫这边来了，这一年至少不用愁自己没有通告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网络数据没有跟着一起提上来，直到听说了张烁金入狱的消息曝光在网络上，娱乐圈的评审长期指挥着网民有序进行后台操作，泄露名人隐私等等等等…… 哦，原来我网上的数据是私生饭和黑粉啊。凯文忍俊不禁，这群人没了以后，自己的热度没掉下来，都要多亏了梦空游戏那边给的这个代言了，想来是不少游戏粉丝被自己吸过来了吧。 正在那看着报纸傻笑着，经纪人打断了他，说金麟过来找他了。凯文赶紧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故作淡定说“来吧来吧”。经纪人撇撇嘴，只觉得自己带了个小孩子，然后去传话让人过来。 没过多久，隔壁工作室的金麟就过来了，只是身后还带着一个人，凯文仔细一看，刚刚压抑笑容的脸上冒出了惊讶。 “诶，文森特？”凯文是直接喊出名字的，他是真的一位文森特只是一个游戏npc。 “看来认识啊。”金麟问道。 文森特带着礼貌的微笑，回答：“算是梦里见过，【凯】，很优秀的猎手呢。以后就是同事了，我的账号刚开，还在找人刷等级呢。” “迪莫和梦空的合作已经是必然的了，多亏凯文你拿到了这个代言人。现在迪莫拿到了梦空的同人制作授权，会议决定交给我一个企划，现在的凯文一定是不同企划的抢手货吧。虽然如此，但是我还是希望能来争取一下凯文弟弟。”金麟笑着说。 文森特跟着说：“我刚刚决定复出，也只有金麟姐姐愿意带一带我，所以这次我也会是她的企划成员，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凯文一起做企划了。” “什么企划？”凯文惊讶归惊讶，工作上的稳重可是从小就沉淀下来的。 “一个音乐专辑，方案刚刚发过email给你。” “那坐下谈吧。” …… “琉月，符咒给得漂亮。” 游戏世界里，星宫的成员们正在一起做着一个赏金任务，要抓住啃食首都建筑砖木的未成年鼹鼠。起初大家都快要被鼹鼠的灵敏逼疯了，外加上墙壁上钻出来的洞口还没有及时的填补，鼹鼠们的逃跑路线当然也是数不胜数，直到琉月在【将进酒】的教导下掌握了【定身符】的使用后，总算是拦住了【无心者】准备用【傀儡炸弹】拆房子的想法，尽管这是个玩笑。 虽然是集体任务，但是成员大多有的上学有的上班，剩下的是把星宫任务当训练任务的【将进酒】、休年假的【青空】、然后就是比较闲的【无心者】和【楚霸王】，【楚霸王】还带了一个人来帮忙，就是【亚丽姗大】。 总算抓完了鼹鼠，提交完任务以后，琉月邀请了【亚丽姗大】来他们公会坐一坐，补充体力，毕竟是星宫的专车司机。平时的工作自然都是围绕着他们的，这次来帮忙抓鼹鼠是她全自愿的，但是公会长远发展当然还是要在乎些人情的，琉月当然明白。 “how are your brother？（你的哥哥恢复得怎么样了？）”到了客厅闲下来以后，【楚霸王】和他的朋友聊着天。 “fine，he is preparing to e back recently， heard that miss jin lin arranged a job for her， perhaps can hear his new song soon.（他恢复得不错，最近在准备复出，听说金麟小姐给他安排了新的工作，也许马上就能听到他的新歌了。）”【亚丽姗大】回答着。 两人都是一口流利的英文，只是语调并不是很正式，就是朋友之间的互相问候。琉月当然听得懂，再说她早就知道自己和外面的世界有些关系了，她再不像以前一样回避这些信息了，她也对自己原本的世界很好奇。她叫小纸人【彩星】去取了热茶来给大家喝，也坐在客厅和大家聊天，【将进酒】是没闲住。他收到了条信息，之后打个招呼就离开去做别的任务刷等级去了，琉月将取来的茶分给在做修整的大家。 “he just woke up. aren''t you worried about his health?（他刚刚苏醒，你不担心他的身体吗？）谢谢，琉月。”【楚霸王】继续问，顺便接过了琉月递来的热茶。 【亚丽姗大】也接过热茶，微笑着用中文道谢后又继续聊着天：“谢谢。after all， singing is his ideal. he cares.（毕竟唱歌是他的理想，他很在乎。）” “hmm……excuse me， may i ask who your brother is?（嗯……打断一下，可以问一下您的兄长是谁吗？）”琉月借机会插话问道。 【亚丽姗大】聊起自己的哥哥就有些自豪，她说道：“his name is vincent， and he used to be a good singer， but five years ago because of a stage ident， he was injured and lost consciousness， in the hospital bed for a long time， and you……（他的名字叫文森特，以前也是一名很优秀的歌手，只可惜五年前因为一场舞台事故，他受伤失去了意识，在病床上躺了很久，和琉月你……）” “kelly!（凯丽！）”【楚霸王】制止了这个叫“凯丽”的女孩接下去话。 【盛宴】钥匙(2) 凯丽有些奇怪，但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作为楚江最好的朋友，她也很少看见楚江有生气的时候，一定是有些原则上的问题，至少她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刁蛮姑娘，也知道怎么化解尴尬，赶紧说：“sorry， i don''t know.er……i''ve been here a long time. i''m leaving.e again. thank you for your hospitality.（抱歉，我不知道。呃……我在这里也带了很久了，要离开了。下次再来吧，谢谢款待。）” “bye.”两人告别。 琉月沉默了，没有继续去追问，出门送了送【亚丽姗大】。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多了一个上线的【星期天】。 “放学了？”【楚霸王】过去拍了拍【星期天】的肩以示问候。 “嗯，在宿舍。学长搞出来的wifi真的很省心呢，刚开学的时候还看见他们装了游戏读卡器，本来自己也想弄出来的，结果他们真是太热心了。” “噗，果然现在天天去哪里都很受欢迎啊。不过下次到了c市至少报个平安啊，搞得兽医前辈还要请我去喝茶。”【楚霸王】挠挠后脑勺，说道。 “啊，对不起，到了那边以后就不小心忘掉了，被拉着讨论了好久游戏的事情。”【星期天】赶紧道歉。 现在网游梦境空间的热度已经被炒热起来，1月底定下代言人后，两周过去都没见热度下降，无数玩家期待起了6月定档的网游电竞大赛，前期准备也已经开始了，赛制公布、比赛场地的登记排查还有赛程安排。 就在二月底，学生党们正在为开学后没办法继续关注游戏动态而苦恼的时候，一款新的网站app公布了，r2o，全称为robot of rainbow，彩虹机器人。由慕容科研财团开发的论坛兼视频网站，同时还开发了配套的网游全息录像软件、数据统计算法以及网游常规武器图纸的材料图鉴等等…… 原本以为打不了游戏的孩子们，一下又来了希望，打不了游戏，现在能看别人打游戏了。各大平台的游戏新闻网站入驻，游戏官方入驻，战队公关入驻，玩家大v入驻，明星大v入驻，游戏里的玩家只要用游戏账号就可以绑定登录网坛，而且一切相关法制建设的部分也采用了实名制保障了网络环境的安全性。 更何况，有其他电竞网游的先例，只不过是孩子们的兴趣又一次高度集中到新事物身上罢了。小孩子如此，大学生又比他们成熟多少呢？ “琉月。”【星期天】叫住了本想去楼上书房写公会日志的琉月，他上了两级台阶跟上去，“我有看到琉月工作，要写很多东西吧，这个送给你吧。” “嗯？”琉月看了看他手中递来的东西，是一盒彩笔。 这在游戏世界基本上是消遣用的，直到百里墨湘为网游玩家带来了咒术师玩法的理论以后，一大批玩家开始买各种笔和刀来找刻画铭文符咒的手感去了，又是一群玩家开始复习或者提前学习大学工程制图课程了。而彩笔到了琉月这种“npc”手里当然也不失其本职，写写画画当然可以了，更何况琉月自己还是咒术师职业的。 琉月接过彩笔道谢，毕竟这个叫“天天”的男孩，是她在游戏世界里除了秦先生和凯文以外，为数不多的外面世界的朋友了。 看着琉月走上楼梯的背影，【星期天】侧身来问起【楚霸王】：“文森特应该是个奇迹了吧，今天凯文和我聊过那个叫张烁金的人，好像是他把文森特的数据载入游戏的。文森特的情况和琉月很像，凯文说新闻报道张烁金的工作室的时候，在角落有看见那个设备，就是柠荼姐姐用的那个设备。” “梦境制造机？”【青空】插话问起来。 “我也忘了叫什么了，应该是一样的。” “那是a级医疗器械啊，难道张烁金也有精神疾病？” “呃，虽然听起来像是骂人，但是因为这件事，公安机关又要针对张烁金的犯罪是不是精神疾病所造成的进行考察了。希望琉月的存在不要被更多的人知道就好了，这也是今天凯文解释的为什么会退出公会，公众人物确实很麻烦呢……” 公会里安静了下来，大概是各有各的忧虑之处了。凯文和周壹的关系很好，因为凯文总在外面控制情绪逢场作戏，很多在娱乐圈工作时憋久了想要吐槽的话就全成了两个少年的日常话题，周壹在凯文眼里又是个绝对没有坏心思又很会管理嘴巴的人，可以说是最好的听众。凯文知道的八卦和他讲，凯文受到的委屈跟他讲，凯文经历的快乐也会跟他讲，周壹应该是最不想但是又被迫吃了所有娱乐圈最真实的瓜的人，这也说明了他是个很值得信赖又很容易受欢迎的人吧。不争不抢，又有绝对的善良，只是…… “天天！” 听到有人叫自己，周壹操作着角色转视角找声源，却被一回头看见的长相恐怖的布娃娃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手忙脚乱不知道按了键盘的什么按钮又怎么敲了鼠标，就看见手里魔光一聚，“轰隆”一声那傀儡布娃娃的头直接飞了出去，砸到远处【楚霸王】的身上。至于【星期天】，乱转鼠标，刚刚一个【火焰弹】的后坐力把他角色直接震翻在地了。 周壹的手颤颤巍巍重新握住鼠标时，就听见了刚刚叫自己的【无心者】笑嘻嘻地说着：“噗哈哈哈，天天，你召唤的魔兽里难道有比我的傀儡还要好看的吗？” 周壹倒是一点不生气，不过那傀儡好不好看他倒是可以评价一下：“实在抱歉，有点面目全非，还以为见到鬼了。” “啊，好受伤诶，我还用不惯鼠标呢。把数位板找回来也许能解决，反正没什么事做，学着做点装备和衣服，也许以后有用呢？”【无心者】说着，语气里倒是没听出来有什么受伤的感觉，还一边操作着角色把【星期天】扶了起来。 【盛宴】钥匙(3) 周壹这个孩子，不争不抢又很善良，只是有点胆小而且不会“说谎”。 楼上的琉月在公会日志上这样记着，还用彩笔在旁边画了一只小兔子。合上了羊皮书，正准备去做其他工作的时候，琉月听见了敲打玻璃的声音，回头才发现，窗台上正坐着翠鹧，难怪刚刚感觉有点风，只是不太想打扰自己工作才一直坐在窗台上吧。 “抱歉，快进来吧。”琉月去上前去伸手将翠鹧接下来。头顶的id是灰色的，应该是游戏角色。 翠鹧搭着琉月的手掌，从窗台跳下来，说：“小凯在吗？” “从12月底就离开公会了，一直没有回来。” “还以为他会回来看看的。我快要回去了，想托付给他一样东西。”翠鹧说着，手掌在心口处运了些魔力，一阵强劲的魔力波动过后，绿色魔光下，翠鹧的手心里出现了两件看起来像是钥匙的东西，她递给李月，“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不过我也只知道他认识你了……哎呀！拿多了！怎么变成两把了……算了算了，都交给小凯就好了，但是你不许拿着。好了，就交代这么多了，我还要在临行前找青鸟姐姐的，先走啦。” 然后又是像小精灵一样飞走了…… 行事风格上，和凯文还真是相像，糊涂的程度也是。琉月如是想着。 自己也不能拿着吗？那还是赶紧交给别人吧，可以和凯文联系上的人，应该就只有周壹了吧。嗯，就交给他吧。 那天周壹诚惶诚恐收下了那两件莫名要带给【凯】的东西，却不知道他们即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众矢之的。 凯文那边开始忙起了新企划，同时又接到了新的通告，到处跑活动，很久没法上线，周壹寄的邮件被打回来六七次之后，周壹就放弃了，打过电话，但十个电话里九个接不通剩下一个是经纪人代接立马就挂了的。 “唉，看来这两个小东西要在自己这里放上一段时间了。”周壹将那两件小物件收好，一放就是几场雨，南方城市那短暂的冬季就这样过去了。 琉辉不再像之前那样白天训练，晚上去病房了，推掉不少委托的秦空会不时和他换班，他会选择去郊外的星宫，还是回市中心的本来的家，这个大概取决于他的爸爸今天在不在家了，另一个原因就是星宫这边，他的房间里藏着很重要的东西。 今天晚上的琉辉是回星宫来的，一回来就洗澡摊在床上的他显然是没有开电脑的企图了，职业选手们大多都已经获得神籍，练级已经只是个刷属性点的活动了，训练时间做了剧情任务，基本上就不需要再给游戏角色下多大功夫了。 躺在床上的他，还开着手机，社交软件里，一个叫“cat”的网友正在和他聊着天。 【cat】：怎么样，设备没问题吧。 【星辰之辉】：有问题你早就进牢里了。 【cat】：虽然睡眠管理器比不上她的梦境制造机，但是成功的概率在你这里还是很值得肯定的，不是吗？ 【星辰之辉】：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琉辉直接问起了自己等了很久的问题。对面回答得很慢，中间间隔了许久，琉辉也在思考问题，只是精神越来越恍惚，直到手机砸到了脸上，他揉了揉鼻子，不耐地皱眉想要催促答案的时候，对面来了回复。 【cat】：果然是那姓刘的儿子，还是那么会谈生意。你不用担心，我想要的东西，你已经给我了。 琉辉看清这一行字的时候，想回复什么，又不知道回复什么。他刚刚还在思考的问题果然走向了他认为最坏的可能，对方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在他身上实践是否可以通过做梦进入游戏，如果自己给了肯定的答复，那现在最危险的人……是柠荼。 他们是怎么弄到这种医疗器械的，不，应该问怎么知道柠荼这种能力的，公司里不是只有签了保密协议的技术部以及沈螽知道这件事吗？他们要借助这个东西做什么？对柠荼做什么？这个人……还知道自己本来的名字…… 【cat】：你是否有许多问号？就是睡一觉而已，不会出问题的，不要妄图来找我，这只是一个小号而已，那台机器你就留下来吧，以后会用得到的。 对方继续发来了消息，琉辉赶紧发去了回复。 【星辰之辉】：不，你要给我解释清楚！ 【cat】：已经不需要解释了。 这句话出现后，他眼前的聊天记录全部消失了，并没有显示撤回，而是真的凭空消失了，从两个人第一次聊天开始到刚刚的全部记录。 证据没有了，难道要拿着那台机器去举报吗？不，这样会牵连自己的，到时候如果说自己是非法购买的可就百口莫辩了，而且他确实很想见琉月……可是这个人，不仅有手段走私，现在看来还有黑客的技术。 太危险了！ 琉辉得到了这个结论，那天他没有继续和那个人聊下去，也没能安稳地睡觉，更不要说做梦了。他做了决定，从今往后，只要柠荼离开俱乐部，无论去哪里，自己一定要亲自开车接送她，至少撑过今年的联赛。她可是做了决定就怎样也劝说不了的人，自己还是站在她身后好了…… “这是这些天的任务奖励，还请贵公会继续加油哦。” “谢谢。天天，走吧。” 琉月带着【星期天】，将那些奖励的钱币和材料收进了空间元内，准备离开公会联合部了。就在刚刚走出大门的时候，街道上的一群人突然朝着一个方向飞奔去。 “这是怎么了？”【星期天】有些惊讶，他不太敢凑热闹，但好奇是一定的。 琉月回答：“应该是某个野图boss刷新了吧。” “啊？……哦，就是那些大公会最近很喜欢抢的那个啊，我的室友们现在都加了公会，去支持一支战队去了，每天都在抢，只是我很少见到这个阵仗的。” 【盛宴】钥匙(4)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着，这是他们的常态了。周壹是个地道的佛系玩家，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战斗有多么厉害，他和那很少上线的玩家【米娜】总是混在一起，一起做茶点和照顾花园，竟是把这游戏的高自由度体验得一个“爽”，就差买地种菜搞家庭经营养成了。周壹就是很少关注电竞的消息，pvp战斗都没兴趣的他，自然对pve战斗更没兴趣了，什么副本野怪的攻略自然看得也少，再加上一天游戏时间并不长，等级和那些开学上班的总在缺勤的人都是一边齐的，都在30出头。再反观时常在线的【楚霸王】、【无心者】、【青空】都是到了35级开始研究打法细节了，更不用提本就是职业选手的【将进酒】了，哦对了，【将进酒】作为职业选手迟早也会去其他公会的吧。 说到公会发展……自从上一次榕树城的任务之后，公会一直都没接过新的任务了吧，也不是很想打扰大家的现实生活呢，那就把下次的集体活动安排在假期里好了，这段时间开始搜集情报留意一些合适的任务吧。 琉月想到这儿，看着身边的【星期天】，每每想起自己和外面的世界有不可分割的联系这件事，都觉得惊喜大过于好奇。外面的世界，会有神奇的魔法吗，会有这样可爱的人吗，会有等自己回家的人吗？ “天天，你有家人吗？” “……曾经。” “嗯？” “嗯，我的爸爸妈妈离开得比较早。要说家人的话，现在在星宫的大家也应该都算是家人，还有一个大哥哥，收养我的那个，不过现在的我也许快要失去他们了。” “为什么啊？” “最开始的爸爸妈妈，因为地震离开了。星宫的大家……各自也都越走越远了。至于收养我的那个大哥哥，他有了他的难处……”【星期天】在这里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换成了打字交流，大概是这一段话不希望被同在一个寝室的那些室友听见。 【星期天】：他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本来他的爱人和他的关系很好，但是要供养我这个孩子，她其实并不愿意，我能理解大哥哥，毕竟他的情况也并不富裕。 【星期天】：本身父母也在地震里走了一个，另一个将他养育大也很困难，这个大哥哥在宠物医院的工作刚一稳定下来就收养了我，我本身就应该带着感恩的心情去面对他的，现在却给他添了麻烦…… “抱歉，没想到天天现在的处境会是这样。”琉月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愿意把那些并不算愉快的回忆分享给自己，包括了家人的离开和现在困窘的处境，她有些惭愧，自己这样问会不会揭了人家的伤疤。 而周壹这样善良透了的孩子，也附带着善解人意的属性，自然懂得来化解这些尴尬的：“没什么，都是事实而已，我现在做不到别的，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倒是琉月，每天在这个游戏世界里，会觉得快乐吗？” “快乐……”琉月听见这个词语的时候有些呆滞，上一次发自心底开心的笑容还是出现在榕树城下和小凯一起捡回一个叫翠鹧的史莱姆妹妹的时候，那史莱姆朝小凯吐口水的样子，就是现在想起来也会不自觉地笑，但是除此之外，这样每天重复的工作确实谈不上什么快乐。 对于琉月这个npc来说，快乐是什么，也许她都还没能完全理解，但是她知道快乐让她感觉很轻松，会消除她曾经的疲惫感。 “星宫的大家，各自都越走越远了，但是琉月没有，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不管现实里变成什么样子。”周壹自顾自地说着，“到了要下线的时间了。明天是周末，会多陪琉月一会儿的。” “嗯。”琉月点点头，看着【星期天】把空间元里的奖励放出来以后，就灰了id。 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呢？好想要快点回去啊。 现实世界里，夜晚的h市依旧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梦幻电竞俱乐部的楼里队员刚刚结算训练，各自准备回家了。自从联赛定档后，训练也从以前的每天变成了工作日训练，因为以后的休息日就是比赛直播的日子了。得了空的队员当然会选择回家一趟，毕竟宿舍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真正的可以放开自己的空间。 柠荼并不是h市的本土人，但是发展游戏公司和电竞的她选择了这座城市，也算是自己在这座城市有个居所的，和人一起合租，房子不算大，却也是个落脚点。今天是周五，晚上训练结束以后，柠荼也是准备回到自己的居所去的，都走到楼门口了，才发现琉辉还没走。 “又抽烟了？” “嗯，今天刚抽了一根。”琉辉身上带着点烟味，等柠荼在楼上收拾的间隙里他抽了一根。 柠荼并不喜欢这个味道，对于这个味道也算敏感的类型，只是摇摇头没再说他什么，又没在训练室抽，就别那么苛刻了。 “还不回家吗？”柠荼问道。 两个人前后脚在楼门口打了卡，又并肩离开了俱乐部。琉辉点点头说：“不着急，我送送你。” “送我？你送我？” “是啊。” “那好吧，正好不用去等公交了。” “你还真是不客气。”琉辉撇撇嘴。 两人已经到了停车场，琉辉不像柠荼还背着包，车钥匙就和自己的门禁卡和职业选手证串在同一个钥匙扣上，上衣两个口袋，一个装着那钥匙扣，一个装着手机，连个钱包都不带，谁能把他和现在h市刘氏财团的继承人联想到一起去，更何况连姓氏都不舍得用“刘”的琉辉。 “你才有意思嘞，你说的要送我，我为什么要客气？”柠荼打开了后座车门，选择坐到后座去。 琉辉有点奇怪，一边坐到驾驶座上扣着安全带一边说：“怎么不坐前面来？” “男孩子的副驾驶位置应该是留给最重要的女孩的，我就不去抢占那个先机了。”柠荼笑嘻嘻地回答着。 【盛宴】钥匙(5) 琉辉没再追问，只是要了柠荼家的地址，就启动车子离开了俱乐部。这之后每个周末，柠荼有了接送自己的专车，琉辉的车，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琉辉只是把柠荼送到了居民楼下，目送着她走进的单元门这才安心地重新启动车子离开了小区。柠荼乘坐着电梯上楼，到了自己的家门口，正在包里找着钥匙的时候，家门就这样开了，开门的是个正穿着睡裙和毛绒拖鞋的姑娘，嘴上叼着牙刷，满嘴的牙膏沫，散着头发用个发箍把刘海背到脑后去，眼神有些困意，模模糊糊说了一句：“荼荼，你回来了？” “南伊，还没休息？”柠荼进了家门，关门反锁好，换上拖鞋，问着。 “嗯，刚整理完战队资料，已经打包发给小组了，明天正式编排。”南伊回到卫生间，漱口冲掉了嘴边的牙膏沫，一边用洗脸巾擦着脸一边回答着，撕开了洗脸池旁边的面膜封袋，在自己的脸上铺开来。 柠荼不紧不慢回了卧室换睡衣，隔着门继续和南伊交流着：“张烁金的判罪下来了吗？” “最多也只能起诉他侵犯隐私，指挥私生饭扰乱治安，不过最近又发现他藏了一台睡眠管理器，又要查他是不是有精神病，还要查他这三无产品是哪里弄到的。”南伊用指腹推走面膜下的气泡，然后离开卫生间关了灯，躺倒在客厅沙发上，闭着眼睛，消除着工作带来的疲惫。 柠荼换好了睡衣也出来了，继续问：“还有这种事啊，幸好把这个家伙踢出公司了，不然太危险了。”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就你那梦境制造机，应该就剩一年的使用期限了吧，你的失眠症好了吗？” 柠荼去橱柜里取了热水壶烧水，又切了几片冰箱里的鲜柠檬，等热水的功夫，又去拿了点兔粮去客厅那大兔笼旁边，给那食物盒填了些粮又补了一根磨牙棒，换了话题：“兔兔这周好好吃饭了吗？” “荼荼好好吃饭了。”南伊说着。 柠荼吃瘪，都怪琉辉那臭小子，非要管着兔子叫“柠荼二号”，现在南伊是咬死了“荼荼”这个称呼再也没换过，有时候在家里听见南伊亲昵地叫着“荼荼”，柠荼都懒得抬头，一定是叫那只兔子，而对于柠荼，南伊直接说话就行了，从来不需要和柠荼客气的。看在这兔子比较可爱的份儿上，像我就像我吧，柠荼咬牙。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柠荼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赶紧飞奔回卧室，打开电脑，刷卡登录游戏。 南伊慢悠悠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提示音，验证了她对柠荼此行为的猜想。 【系统提示】：野图boss【龙域领主】亢龙已刷新。 柠荼去干嘛？抢boss去了呗。南伊打开游戏手机端看消息和论坛，作为新闻人，论坛当然也是要看的，本来平静的论坛在这时候突然炸锅了，她有些好奇，点开了一个最新的帖子查看，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龙域领主】本来的户籍魔龙之都是在地下城的，刚刚刷新了boss，玩家们当然是准备去地下城里碰碰运气，结果左等右等没发现，直到世界聊天界面不知道是谁发了一个坐标说：“【龙域领主】现在在空陵希岛，大家被骗了啊！” 然后就有了琉月和【星期天】在首都街头看到的情景，地下城唯一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出口就是在首都西面边境的地方，现在要往南面高空的空陵希岛赶过去，不管是散户玩家还是公会集体，混在一起沿着一个路线移动，还真有了万人大游行的势头。 但是很不幸，一早就知道刷新地点的柠荼，早早和梦幻战队的公会“梦里落花”在空陵希将那30级的野图boss给吃干抹净了，剩下一群人姗姗来迟却连面包渣都舔不到了。 大家开始了讨论，话题和集中。所罗门战队的队长，也就是【龙域领主】亢龙这个游戏角色的宿主玩家，熟知自己的角色剧情，怎么会不知道这一次角色的转移的出生地点，为什么抢boss这活动所罗门战队旗下的公会没有人来抢boss呢？ 所罗门的队长墨龙轩也是一个很懂得经营的人，马上就在论坛里发布了他们公会的行踪，这段时间所罗门公会的人正在把公会往空陵希岛上搬迁呢。除此之外还列出了公会成员搬运和邮寄的物件统计，包括龙骨、龙蛋、龙眼石还有大批量的武器装备，正当玩家们感觉真相大白的时候，其他战队稍微明白一点的人都已经开始骂街了。 这所罗门的人是在炫富啊，仿佛在告诉全世界的玩家：“瞧一瞧啊看一看，我们所罗门的家大业大，区区一个野图boss我们不稀罕，想要公会福利的人啊快来考虑考虑我们所罗门公会吧。”炫富还是这样悄无声息，当真是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人物。之后还说了这次没有参与的最主要因素，他和战队正在研究新武器呢。 南伊读完了论坛的帖子，对这样一个有些心机又很沉稳的队长啧啧称赞。现在的所罗门不仅稳定了争议，还开始圈粉了，除此之外适当地透露一下自制武器，还把所罗门战队的可投资性也给不动声色地秀了出来。 柠荼那边杀完了boss，南伊便凑了过来，问出了论坛里的第二个热点话题：“你怎么知道亢龙去了空陵希岛？”刚刚问完，南伊抬头扫了一眼柠荼的电脑，发现开着游戏的配件，也就是最近r2o推出的一款新的游戏配件：装备编辑器2.0。 以前的梦空网游是自带装备编辑系统的，但是如果操作起来那么轻松，网游联盟上下就不可能只有林耀一个以武器研究而出名的“枪神”了。当然像琉辉和柠荼这种骨灰级玩家和林耀相比差的地方应该是对某一种武器的执着，至于其他人，能把装备编辑器弄明白的应该都是技术玩家了。论坛里还专门单独开了集市专区，卖的就是自己研究出来的武器或者装备的图纸或者帮别人打造武器装备的手艺，当真是个高自由度的网游啊。 【盛宴】龙殇(1) 柠荼回答道：“拽根儿让我和辉一起看看他的武器，给一些新修改方案，条件是给我们提供【龙域领主】身上的材料，刚刚他应该是回地下城取材料去了。” 南伊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是从“拽根怎么会这么心大把武器交给别人看”开始吐槽，还是“你们都要完材料了怎么还乘机抢boss”开始吐槽了。但是当南伊知道，武器研究是机密，自觉不去深究，但是还是问起柠荼：“哦，对了，张烁金在路上和我说的，他受人指使要去找什么魔界钥匙，那是什么？” 柠荼敲击鼠标的手停顿了一下，张了张嘴，没有回头去和南伊对眼神，淡淡说道：“一个不是很重要又很可怕的东西。” 到了深夜，两个姑娘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柠荼倒是不用担心，倒头就睡的功夫比用睡眠管理器的人还要深厚些，最后就剩下南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不到这个游戏世界对于柠荼有多重要，重要到让柠荼忘记了利益，只是拼了命一样去保护。 可是这样的保护还能维持多久呢？南伊和其他新闻人不同，因为她是少有的选择这门专业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的人，这个道理就是：发生在你身边的事件很多，能真正成为新闻的却很少。 能得到你的信任，就有机会帮你看管那扇门了吧，我有这个荣幸吗，柠荼？ …… 琉辉这次回了刘家，因为爸爸不在，刘星一个人在家并不好。回了房间洗漱完，琉辉不忘藏好衣服口袋里的烟盒，这才要去客厅找那周末要放飞自我准备熬夜的刘星。却是没想到一下楼，大厅里走进来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刘星呢？”琉辉语气很冰冷，而且只提妹妹，连对于这个人今天为什么没去出差回家了都不准备问，只因为他完全不关心。 “我让她睡觉去了。”刘老先生回答着，却是没什么语气可言，不冷不暖不疾不徐，听着让人让人不舒服。 琉辉扭头就回房间去了，至于身后的父亲有没有叫自己，那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不回头就可以了。锁了门以后，启动电脑开始玩起了网游，他的游戏id名字自然是自己取的，叫【星辰之辉】，他有个曾用名叫刘旭，父亲说他必须成为太阳，学会发光发热，可是直到遇见了琉月，他才知道自己的那点光芒是多么渺小的，和这位妹妹比起来，自己只能做黑夜，连星辰都只是自己的一番期许罢了，名字留着辉这个字，到底还是个讽刺。 “嗯？”他看了一眼系统记录，自己不在的时候，柠荼带着梦里落花公会又去抢boss了，还是龙域领主，等等……这个坐标不是在空陵希岛吗？魔龙之都应该在地下城啊，怎么回事？ 琉辉看了看游戏好友栏，这里有联盟未来的队友和对手，不过这个时间，id大多是灰色的，离线状态，其中包括【星雨】和【奈落四叶】，看来今天是问不到了，明天再说吧。 今天送柠荼回家了，琉辉想着，以后也这样至少她回家的路上是安全的吧，嗯，可是去俱乐部的路上又怎么办呢？琉辉就这样一边走神一边做着任务，是神籍任务。 之前柠荼就知道神籍任务之后就会有boss刷新出来这种设定，所以梦幻这边的策略都是几个队员岔开做的，做之前都研究一下队友的游戏角色的剧情，然后就在boss的出生地蹲点直接刷掉，为的就是多刷几个boss，稀有材料可是多多益善的。 但是今天的琉辉真的走神了，要是这些任务全是考验操作的任务，他一定会认真一点，但是剧情，他就想着跳过一两段应该问题不大吧，结果一个不留神，剧情跳到了结尾，神籍任务就这样做完了。 【系统提示】：野图boss，【永夜之神】敖晏，已刷新。 哦呦，完蛋。 琉辉有点尴尬，但是马上就有了动作，他要赶回自己的出生地去把自己这个boss刷了。操作角色，朝着地下城的方向赶去…… 已经是深夜了，南伊终于睡着，柠荼不知道附身去了谁身上，琉辉要去打自己的boss，琉月的病房里秦空正在皮椅上开着电脑。秦空还没办法用笔记本去玩游戏，因为他没有柠荼那样的读卡器，在r2o平台推出以后，市面上才同步推出了便携式读卡器的，他是在网上网购读卡器。顺便还在和人聊着天，是他们星宫这几个人的聊天室。 【夏晴】：我的同事告诉我了，文森特这个病例的事情。康复得很突然，但是记忆上似乎有些不对的地方，他竟然记得游戏世界里角色的前半生，现实世界里一些有关于张烁金的记忆全都忘了。 【米苏】：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分析，张烁金的手法应该和我们是一样的，但是张烁金不想受限于电脑操作游戏，选择了和柠荼一样沉睡的方式进入游戏去接触文森特，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文森特会出现问题吧。 【凯文】：有件事你们应该不知道，圈里猫姐和张烁金其实一直是死对头来着，自从文森特出事住院以后，张烁金不仅没发动粉丝筹款，还和猫姐的来往越来越密切，当年还差点闹出新闻呢。 【秦空】：别聊八卦。 【凯文】：[扮鬼脸.jpg] 【夏晴】：其实这件事反而验证了我的一个猜想。 【秦空】：什么？ 【米苏】：游戏里的那个琉月的人格，也许还真的不是我们想要她回来的那个琉月的人格。 看到这句话时，秦空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病床上琉月的方向，手上半天敲不出来字，因为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他人生中第一次有这种心慌的感觉，因为涉及到了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夏晴】：我再详细解释一下，就是，琉月的人格其实是柠荼这个只从我们口中了解琉月之后虚拟出来一个这样的琉月的人格，而且只是人格片面相似，还不具有记忆，我们现在费尽周折地去接触和靠近琉月，一是为了恢复她的记忆，二是为了完善她的人格，也就是说最终我们还原出来的这个琉月是我们众人眼中不同的琉月的一个集合，参与者越多，还原出来的琉月也会越相似。 【盛宴】龙殇(2) 【米苏】：我也是这个意思。 【楚江】：啊？那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培养一个替身？ 【韩钰】：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我们希望她醒过来，她自己想不想醒过来，我们不是也没问过她本人吗？ 【百里墨湘】：小朋友们，别想太多了。吃好喝好睡好，你们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的。 【秦空】：不能过度放心，也不能过于紧张。关于我的记忆，琉月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们有时间的，还是要多去接触她一下。 【米苏】：也不是太值得担心，我有一种推测，可能需要柠荼或者墨湘哥哥帮我证明一下。 【百里墨湘】：嗯？ 【米苏】：第一点，文森特还不是游戏玩家的时候，脑海里就已经存在了我们在第一次集体任务时候遇见的榕树城城主文森特。 【米苏】：第二点，我们在这个新区开通账号以后，只要绑定了自己的身份证以后，游戏角色还会生成剧情任务，而且我在夏晴哥哥那里得到验证，每个人的游戏角色剧情都是不一样的，这绝对不是游戏公司的数据库。 【米苏】：第三点，类似于凯文哥哥那样的将游戏角色练成神籍角色的，会出现这个隐藏boss，我和秦空哥哥有研究过，关于野图boss的战力数据分析是玩家们自发的，但是boss的剧情却是他们各自之前做过的游戏角色剧情。 【米苏】：结合这三点来看，负责游戏世界整体文案的柠荼简直就像是神化了一般，她一早就知道我们我们一开始想玩什么职业的角色，会给每个人量身定制剧情，还有最可怕的一点，我找过凯文要他的游戏角色剧情介绍，还要了详细的剧情视频，很多剧情和现实里他经历过的事情都有很多的重叠，比如他曾经被人诬陷作弊，游戏里也曾经有人诬陷过他其他的什么事情。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诞生的，只知道前期创造这个世界的柠荼应该是和墨湘哥哥你认识吧，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韩钰】：？？？细思恐极！ 【阎声】：…… 【秦空】：确实如此，我的剧情我认真研究过的。 【夏晴】：嗯？我有空也看看自己的剧情？ 【百里墨湘】：不愧是天才侦探呢，米苏。 【米苏】：我只想知道真相，这是侦探的职业素养。 【百里墨湘】：打字慢，语音？ 【阎声】：我可以录音吗？ 【秦空】：说吧。 【百里墨湘】：随意。 “喂喂？听得到吗？嗯……这个世界是我和她的世界，这里的人，是我们认识接触过的人，还有我们认识接触过的人接触认识过的人……”百里墨湘拨了企鹅电话，试了试麦就开始说起来。 【韩钰】：禁止套娃。 【凯文】：？？？ 【米苏】：六维谋杀？ 【阎声】：六维谋杀？ “你们一起接过六维谋杀的案子，这个手法应该和这个原理差不多。只要是柠荼和我认识和接触过的人，再去接触其他人，假设一个人一生只认识接触过6个人，那么6的指数函数，再排除重复认识的可能性，大约只需要14到15次就可以覆盖全世界，那么最终柠荼和我在经过两个不同角度观察同一个世界里的同一批人以后，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就出现了。现在明白了吗？琉月不止接受我们的记忆，而是接受全世界的人看到她的行为而产生的印象，这个人格会无限接近琉月的人格，为什么柠荼不去直接给琉月带上记忆数据，因为这样的话这个琉月就会变成柠荼眼中的琉月，就是你们担心的那个事情，明白了吗？” 【夏晴】：有趣。 【韩钰】：都想开新坑了。 【楚江】：天呐，那琉月能不能恢复，最后倒要看我们了。 【凯文】：不是的，文森特说，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在空陵希岛的时候有一种强烈想要回到现实世界的愿望以后他才回来的。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游戏里他认识张烁金的角色。所以琉月想不想回来应该还是靠她自己。 【秦空】：所以他是选择性遗忘了张烁金以后回来的，游戏里的文森特还没成为神籍角色，等到他的角色也成了boss以后，去研究他的游戏角色剧情，如果剧情里说到过他有遗忘过什么东西，那就说明是他自己想要回来的；但是如果没有提到，那现在的文森特，是张烁金意识里的不希望让对方记得自己的文森特。 【楚江】：凯丽太可怜了，好不容易回来的哥哥都不一定是真的。 【凯文】：太乱了。[脑阔疼.jpg] 【百里墨湘】：这不就很清楚了吗？ 【秦空】：好了，都早点休息，周末尽可能都上线吧。 【凯文】：晚安。 【韩钰】：晚安。 …… 如果真的像百里说的那样，这次计划，琉辉应该是必须要参与的，为什么最后对于琉月的生命最重要的他，却坚决选择了不来呢？秦空越想越觉得反常，直到最后他也睡着了。 游戏里的琉月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本来也是想在洗漱完毕后就去睡觉的，可她刚刚躺在床上，窗外陆陆续续经过着移动光源，照在墙上有些诡异。琉月转头看向窗外，惊讶得坐了起来，那是……龙，魔龙。 魔龙一族，迁都了。 他们在天空中吞云吐雾，火焰雷电交织在一起，像是仙人渡劫一般骇人，却是为了耀武扬威，向全世界证明，他们奔向了自由。琉月看着天空的景象，她相信有很多人和她一样看着，想着一样的问题：纵使背井离乡，那些黑暗中积累下的仇恨与罪恶就能够被洗清了吗？ 琉辉操作着自己的游戏角色跑到了黑暗公会，却没来得及单刷了自己的boss，他是单独来的，那边早就对【永夜之神】敖晏身上的素材有需求的煌妖战队旗下公会，万妖煌铭，和他们的战队队长早就占好了有利地形，琉辉也没办法，提前抽身闪人了。 【盛宴】龙殇(3) 深夜了再让他想着从三两个准职业玩家和十多个高级玩家中抢走boss，脑力的体力怕是都跟不上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既然都已经回地下城了，把角色停在出生地再下线吧。琉辉操作着角色走进了黑暗公会，却是看到了律贞狼狈地坐在厅堂正中，周身泛着黑色的雾气。 琉辉倒是胆子大，直接走过去，想听听律贞在自言自语什么。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律贞的眼神空洞洞的，盯着地板，双手撑着地板，却是四肢都没什么力气一样，和平日那张狂傲慢的女人真是判若两人。琉辉就顺着她的目光转动着视角去看那地板，还没等他看出个前因后果的，余光里忽然红光一闪，琉辉立刻反应过来，鼠标一划跟着键盘啪啪两声响，角色侧向翻滚出去，再看着眼前的律贞。律贞现在就像是复读机npc一样，嘴里继续说着刚刚说过的话，手掌上却是红光凝聚着，刚刚召出的战矛正握在手中，矛尖扬起暗红色的烈炎大概就是刚才险些划到【星辰之辉】的红影了。 “什么鬼？” “敖晏不要去，好不好？不要去为魔龙一族做那些了，黎羽皓会杀了你的，你会死的……” “还换台词了？”琉辉一边听着，一边吐槽着，一边警惕着。但是他总觉得眼前的律贞好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样，虽然npc不理人，但是这样一个没有神气的律贞绝对不是本人，要问琉辉凭什么这么肯定，就凭他梦里挨了那律贞一脚。 不行，不能打。琉辉看了一眼时间，深夜11点半了，真是够折腾的，为了防止角色被杀了，他决定走为上，反正律贞再神气的时候也只是个npc，自己对地图又熟悉，当然是走为上了。 不到两分钟，琉辉在黑暗公会内部兜圈甩掉了失去意识的律贞，就下线抽走了账号卡，咂咂嘴想了想刚刚的场景，只觉得越来越不安，最后还是选择洗洗睡了，游戏里的事情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游戏中的琉月也在没有盯着那片夜空，因为她知道到了十二点后自己会强制昏睡过去的，为了不再睡到地板上，她当然要学会自己好好入睡了。 深夜静悄悄的，有人要在现实中昏昏入梦，有人要去梦中时刻保持着清醒。 …… 周末到了，游戏世界终于迎来了开学以来的第一个小高峰，得以见到网游玩家有多少是学生，其中自然也包括周壹。周壹是h市长大的，现在在c市上着大学，两边离得也比较远，所以周末也没法回星宫去，他在c市其实也有个家，但是目前不太方便回去。 所以周壹就成为了留校生的其中一人，唯一一个和他一样要待在宿舍度过周末的室友也选择了去城市里去玩耍一番，周壹去图书馆做了点复习，就去吃午饭了。 刚刚端着餐盘坐到空位上时，手机就响了起来，备注写着“哥哥”，是收养了他的大哥哥，拿在手上的筷子又放了下来。接通了电话…… 琉月是没有周末的，在周末她反而还要更忙一些，公会成员里的【凤求凰】、【海】、【星期天】和【米娜】都是学生，【阎王】的工作没有周末休假，但是周末也会轻松一点，大家也都会在周末上线聚一聚，秦先生最近因为之前的官司忙了一段时间，今天也算是可以休息一下。公会成员上线的一多，琉月当然会增加工作量的，不过退出公会的【凯】倒是再没回来过，还有点想念这个总能带来快乐的家伙。不过令琉月有点奇怪的是，【星期天】并没有像昨天晚上说的那样，已经下午了，他却一直都没上线。 午后休息时间，大家的个人活动都停了停，回到公会里，有的清点任务奖励，有的就是好友见面的互相寒暄，【星期天】却还是没有上线。 琉月在星宫的大院子里，一边和【米娜】打点着花园，一边等着【星期天】的上线。到春季了，院落中的花大多长出了芽，花枝隐匿在绿叶间蓄势绽放。在琉月看着沾有水滴的绿叶，将洒水壶收起，准备收工的时候，身后【米娜】忽然拍拍她的肩膀，说： “琉月小姐姐，这个送给你。” “嗯？”琉月转身来看【米娜】手中的东西，是一捧种子。 “任务的奖励，红蔷薇的种子。”【米娜】补充道，捧着种子的右手又朝着琉月的方向近了些许。 琉月笑着接过种子道谢：“谢谢，我们一起种在院子里吧。” “呃，其实最好还是不要在院子里种，公会里的血族人太张扬还是不太好的。”【米娜】说着，朝院落小亭子里不知道在和【楚霸王】聊着什么的【无心者】转了转视角。 琉月捧着这些红蔷薇花的种子，有些无措和惋惜。 这个世界有些花是会给人带来恐惧的，美丽却注定无法绽放的命运，是最大的悲剧吧。 血族所在地黑森林联邦国，代表花就是红蔷薇了，所以在首都这种地方，大多是血族会选择在将红蔷薇这种花种植在院落这种显眼的位置。 琉月将那些种子收进了私人空间元里，又向【米娜】道了一声谢。【米娜】也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围裙，说要回房间换衣服了。琉月也准备离开花园的时候，又被人叫住了。 【楚霸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琉月身后来，带着些兴高采烈的感觉说着：“琉月，你来看看。” 琉月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楚霸王】拉着手去了小亭子那边。【无心者】鼓捣着自己的移动终端，蓝光在空气中照射出一个光子3d图纸，武器的图纸。 现实中，一个被窗帘完全遮掉光芒的卧室里，电脑桌前，坐着一个青年，像是非主流一样将左半边的头发漂白了剩下右半边的黑发，嘴里叼着还没抽完的烟，电脑里开着游戏界面和r2o新推出的装备编辑器，正在画着一张图纸，是两柄长枪。 【盛宴】龙殇(4) 看着屏幕里【楚霸王】把琉月拉过来，青年将烟头掐灭按进了旁边的烟灰缸里，开口招呼起来：“琉月来，看看这个。” “这是自制武器？”琉月进到小亭子里，看着【无心者】那移动终端里现实的图纸模型问道。 青年笑了笑，人家都答对了，自己也就懒得再说话了，就看两个人围着自己的设计图纸讨论着。青年渐渐没什么兴致再听，索性切换了界面，在一个文本里敲起字来。嗯，因为他是个网络写手。 “韩钰，韩钰还在吗？” 没敲几个字，那【楚霸王】就开始叫自己的名字，他没把画面切回去，直接对着麦克应了一声：“在呢。” “你怎么想到的，这个装备编辑器我都不会用呢。” “嘿嘿，我是天才。”韩钰打趣儿道。 “哎呀，都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了。”楚江是知道这家伙的性子的，问他但他不回答的东西，再问也都是和你兜圈子，反正东西是人家帮你设计好的，拿着谢谢人家就行了。 “想谢我啊，就把这个武器做出来我瞧瞧呗。”韩钰漫不经心地说着。他的职业保证了本身就是孤儿出身的他，注定是不可能和凯文一样想做多少武器就都能用钱摆平的，至于这个设计图，也就是自己闲得无聊在r2o上玩出来的，要是让琉辉知道了肯定要挑毛病的吧。 琉月看着他们两个交流，却是看着两个游戏角色，游戏里的【无心者】确实有些特别，头发一半是白色一半是黑色，吸血鬼的红眼睛在平时里都会是蓝色的，不怎么喜欢热闹，却特别喜欢捉弄别人，倒是伙伴们并不反感他的玩笑，尤其是看起来最好欺负的【星期天】。 韩钰应该不知道现在游戏里的琉月正盯着“自己”看，还在自己的键盘上放纵地敲击着字，一串俄语写着：遗忘和背叛才是真正的敌人。 输入完这一行之后，韩钰又把界面切回了游戏界面，正对上了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韩钰笑了笑，转视角去找【楚霸王】，说：“楚江，图纸我给你传过去，先下了。” “哦，好。”楚江应道。 直到【无心者】头顶的id变灰以前，琉月都总觉得，这个人在对自己笑，即使她看不见这个角色背后的人。怎么回事，这个韩钰…… 韩钰下了线，没有继续码字，而是打开了一个外网论坛，技术宅总会有办法翻墙的，将刚刚写完的句子粘贴到了文本框里，发送。韩钰打了个哈欠，仰头望着天花板，房间里乱糟糟的，床帘挡着阳光，更没有开灯，被子索性还记得铺平，只是床上堆放了许多小玩具和自己没拼接完成的模型碎片，地上全是废纸，有的写着字有的画着画，书桌上除了电脑还有散落一桌子的设计工具和书籍，还有烟灰缸里的烟蒂。 “啊，好久没出门了，明天回星宫看看‘秦妈’？嘿嘿……”韩钰自言自语着，抽出了游戏账号卡，上面签名写着“无心者”的名字，又从抽屉里找出了另一张账号卡，上面签名写着“金”，在读卡器上扫描登录…… 另一边的秦空正在星宫那边收拾着厨房，周末打游戏的人变多了，回家的人也会多些，上午米苏就回来了，夏晴去把琉辉带回来了，楚江电话打回家也说晚上要回来，于是“秦妈”要先做中午饭，收拾完厨房去游戏了一会，又准备去做下午饭了。 正在拾掇着食材想着做什么菜的时候，秦空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了，洗完蔬菜的手上还带着水的秦空在毛巾上擦了擦手，接了电话。 “天天，有事吗？” “收养我的那个大哥哥昨天晚上突然失业了，那家宠物医院的院长昨天卷着所有钱突然就失踪了。现在宠物医院里的所有医生护士员工的工资是肯定发不下来了，今天一上午好多人去宠物医院把宠物领走，还有好多流浪动物在里面，大哥哥又不想走，很多交过医疗费的宠物主人在医院门口堵着，我现在在外地联系不上别人，只能和大哥哥的未婚妻在医院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周壹有些焦急，却并没有幽怨的意味，手里拿着电话，一边向那片人群张望，一边还要回头对身边的大姐姐说，“姐姐，会没事的，现在先不要过去，危险。哥哥现在接不了电话的……秦空哥哥，现在有些大型犬的主人已经准备砸门了，我怕惊扰到里面的流浪动物或者对里面的人造成危险，你看……” “等下我给你汇款过去，是疗养的就先补退款，手术治疗的今天能把手术结了的就去做，做不了的就介绍其他的医院补退款给他们，先把人员散开，让员工维持好秩序。”秦空听完也大概了解了情况，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是做不了饭了，就摘了围裙，准备换衣服去银行，接着说，“报案了吗？人员散开一些之后就去报案，让认识院长的人去。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认识你的哥哥吗？” “对。” “让她先去公安局或者别的公共服务站点请求帮助，维持现场秩序。我先去银行，遇到危险赶紧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秦空说完后，周壹那边就挂了电话。 秦空已经到了客厅门口，正准备回头说自己要出去的时候，却看见琉辉也过来了，手上抓着串钥匙扣，明显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说：“要回俱乐部，顺路去市里。” 秦空抿了抿嘴，算了，小孩儿就是别扭…… “姐姐，你先去报警吧。我过去一下……”周壹挂了电话，还不忘了安排身旁暴躁的姐姐，说完就朝着人群中央跑去，剩下人家姐姐喊了一声“周壹”，见周壹不回头，大姐姐也只好先按照电话里那个陌生人说的去求助和报警了。 周壹当然不是从人群外面挤进去的，宠物医院的大门上头有个雨搭，上头还立着宠物医院的荧光大字。 【盛宴】龙殇(5) 最后周壹是去旁边五金店里借了个梯子直接爬上了二楼的一个阳台，然后又用梯子把中间的空档架住，到了那雨搭上，站在宠物医院那四个大字中间。外表并不强悍的周壹，此刻站在那个高度上，大声喊起话来：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先听我说一下。今天宠物医院会把可以尽快完结的手术做完；药品都是没问题的，有需要的还是可以买回去的；在这里疗养的宠物我们会把养疗品发放给大家的，照看费可以退还钱或者用养疗品等额兑换。现在先请大家不要冲动，冷静下来，宠物医院内部还有其他流浪动物，希望大家配合保持秩序，以免伤害到您和您的宠物。” 但奈何注意到他的人少之又少，周壹有些无措，倒是那五金店的老板面善，拿着店里的大喇叭就扔了上去。周壹赶紧捡了起来，这下声音够大了，围堵在门口的人如果想要看看这雨搭上发生了什么，那自然是要往后退的，终于宠物医院的大门口算是让出了空地。 议论声、争吵声渐渐也停息了下来，周壹喘息了一口气继续说：“各位，我知道你们都因为自己的宠物生病受伤而感到焦急，但是现在去打扰它们的休息很可能会造成它们的二次伤害，所以请各位维持秩序，现在我让内部的医护人员把大门打开，大家排队进入，请各位不要心急。” 终于下面的人不在满腔怒火，周壹又顺着自己原来上来的路线下去了，应该是只有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有多抖，但是他没有机会也不能去展示自己的紧张，将那喇叭和梯子还给了五金店的老板道了声谢，来到了宠物医院的玻璃门前，轻敲了敲玻璃，一边朝着里面张望着一边播着哥哥的电话。 …… “现实是梦的源头，梦是现实的写照。” 这不是你们讨论出来的结果吗？ 游戏世界里，中午的艳阳已经不在，而是午后落日，不论是现实还是梦里的火烧云都是很好看的景色。只是琉月总觉得有些不安，仿佛火烧云的火是烧在自己心头一样。 琉月看向天空，看着看着就想起昨天夜里看到魔龙族迁都的异象，心里不踏实。很快她的第六感就应验了，天空中真的出现了异象，是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无声无息的。 她有些难以置信，使劲揉揉眼睛，但那道裂痕却还是存在着，她又向四周的人看了看，街道上的行人、公会里的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当她正准备叫出声的时候，一只冰蓝色的蝴蝶突然扑到了她的眼睛上，原本组织好语言想要惊叹天上的裂缝的，一瞬间全都变成了不知所云的惊呼声。公会里有几个人听见了叫声，出来问琉月怎么了。 琉月的手在脸上搓了搓，感觉不那么痒了，才重新睁开眼睛，可是再看向天空的时候，发现裂痕已经不见了。 “咦？”琉月疑惑。周围的人更疑惑，看着琉月一直望着天空的样子，自然也会抬头看看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有人看到异象，更没有人知道琉月刚刚看见了什么，好奇的人也上前去问怎么了，但琉月只是摇摇头说没事了就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和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个人一样。 而在那裂缝之后，是魔界的一方魔王叹息着：“幸好补上了……”而后这只带着羊角的魔王回身来到一颗水晶球前，这是从裂缝外面的世界带回来的东西，也是用来联系正在那个世界里的人，那个把这水晶球带回来给她的人。 “怎么了？”水晶球里，那位蒙着眼的师父，一袭白衣姿势慵懒地坐在阳光之下，正是先前翠鹧的师父。 “翠鹧在你身边吗？” “不在，何事？” “刚刚魔界的结界产生裂缝了，想知道是不是她那边出了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也不知道庄周到底看不看得见东西，只是慢悠悠伸出手，空气中突然闪现出一只冰蓝色的蝴蝶，蝴蝶翩翩落在他的指尖而后又向着他身后的花树飞去。 “我说你也真是够心大的，你徒弟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那魔王再担心又急不到自己身上，就算魔界的的天塌了，魔种们也不会有什么可害怕的。魔族怕什么？怕就怕活着没意思，你看见魔龙一族的模样了吗？这就是去往这个新世界的下场，即便是再强大的生命到了那个世界，也会是被踩在脚下的玩意儿。 魔王猜得不错，此刻的翠鹧确实在面对危机。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拦在她回去的路上的这只魔龙是怎么一回事。魔龙一族才刚刚解放，已经不在听命于黑暗公会的魔龙一族，已经迁都空陵希岛的魔龙一族，为什么会来无理由攻击自己？不对，是有理由的，而且这个理由是：让这个世界陷入混乱。 她闪避过几次攻击，不再受到黑暗公会限制的魔龙确实具有很强大的魔力，刚刚那一击冲击力几乎要飞到世界的边际了，砸到了灵蝶岛的结界，翠鹧差点气晕过去。 那可是主世界和魔界的结界，翠鹧生气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她怒吼着，掌心凝聚起青绿色的光线，身后展开了巨大的羽蝶翅。原本和魔龙的身躯比起来只是个小不点的翠鹧，现在加上翅膀，便也和魔龙体积的一半差不多了。 翠鹧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直到融化变成了史莱姆的样子，而后就是看起来没什么伤害似的黏在了那只魔龙的身上。那只魔龙没明白怎么回事，正想着抖抖身子把这“未知生物”从身上甩下去的时候，忽然大叫起来，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后，再看魔龙曾经被粘过地方血肉已经消失，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那魔龙想再摆脱已然是来不及了，只能在惊吼声中慢慢被掉了五脏六腑变成一具尸体。 【盛宴】魔界(1) 战后，翠鹧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围着那尸体研究起来，魔龙的血肉被她融化吞噬了，但龙鳞龙骨这样的东西不会被腐蚀。这个家伙一定不会无理由攻击的，也许能发现他的身份或者被下过摄魂咒的痕迹。 正在她摸索着龙鳞时，她发现了奇怪的铭文，夜光下有些看不清，正想着用手指描一遍，来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了更多魔龙的吼叫声…… “啧，你们还不如在黑暗公会里待着的好！让亢龙大哥知道你们这么会折腾，估计心都碎了吧。”翠鹧大骂着。只有翠鹧才能用出来的最强吞噬技能，【无尽混沌】，就是在短时间之内吞噬和化解一切物质并转化成能量，这个能力就是用来清理这个世界所有的“垃圾”用的。有些被遗弃的东西转化为能量去往魔界。翠鹧每次醒来都会离开一次灵蝶岛，师父为了防止她“乱吃东西”，下了禁制让他每次出去只能用一次【无尽混沌】，翠鹧大多时候是用这个技能保命的，除了在今天这种极度愤怒的情况下，谁让她是个并不懂得控制情绪的“单细胞生物”呢。 禁制是一定会发挥作用的，翠鹧不可能在在一群魔龙的包围中再次使用【无尽混沌】了；还没弄清楚龙鳞上的铭文，翠鹧又不想逃跑，只好在几只魔龙之间迂回起来，她个头小却比那些大块头们灵活许多，走位闪避时不时会回来敲打一下那颗刻有铭文的龙鳞。 对于魔龙一族来说同族的尸体是极其重要的东西，翠鹧在破坏尸体，自然会被魔龙们集火攻击。总算拔下龙鳞的翠鹧终于准备闪身离开时，却突然被一道魔法屏障限制了空间系魔法的使用，【六星光牢】。 “糟了……”被锁在六星光牢里的翠鹧再想挣脱已经来不及了，魔法用不出来，再厉害的魔种也是要吃瘪的。心下正想着如何在敌人靠近过来时给予还击的时候，眼前的敌人却让翠鹧愣在了原地，是墨丘利。他不是被自己亲手送到空陵希岛接受审判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灵蝶岛附近？ 不对，他额头上的符文……翠鹧看得真切，手指在那龙鳞上摸得也清清楚楚，一模一样的符文，是【锁灵针】的针脚。傀儡师用来制作傀儡的招术，而且只能对死去的生命使用，可墨丘利不是死刑犯啊…… 眼看着攻击就要向自己袭来了，翠鹧咬紧牙关，都想好了等下变回史莱姆躲到地底下去的时候，一只绿色的哥布林出现在翠鹧的视野里。哥布林像是无所畏惧一般，手里挥舞着石头大棒就向那道魔光扑了过去，这一击重重打到了哥布林身上，光牢里的翠鹧却安然无恙。 被锁【灵针锁】住灵魂的死尸傀儡是没有意识的，继续向翠鹧的方向发动着攻击，这次再不是那种不经打的哥布林了，直接是一只防高血厚的土精灵，魔光再攻击到土精灵的身上时已经没什么效果了。 是个召唤师在帮忙吗？翠鹧终于反应过来。 这土精灵自然是抗打，没意识的傀儡继续攻击着，翠鹧环顾四周想要找到那个帮助自己的召唤师，却看见了【星期天】的身影。 怎么是星宫的人？ “你脖子上是什么？”翠鹧在魔光闪现之间发现了，【星期天】身上带着自己的东西。 【星期天】的id是亮着绿色的，是玩家操作。周壹是和大哥哥忙了太晚，回到宿舍发现已经门禁了，周壹就只好又来大哥哥家借宿了，这次嫂子是终于没什么异议了，毕竟帮了大忙。 回想起昨天晚上说过一定会上线看看琉月，他又有点过意不去，接了些钱到网吧去上游戏了。【星期天】的户籍是在南部魔族领域，出生地自然也是这里，上线时就正碰上了翠鹧被困的情况，周壹当然选择帮助熟人对抗“敌人”了。 周壹听见翠鹧问自己的话，就回答：“是琉月小姐要让我交给小凯的东西。” “现在不用给了。”翠鹧说，“你拿着这两把钥匙，试着想有什么东西可以解开这个光牢。” “啊，可这是小凯……” “啊！” 土精灵再抗打也是个召唤兽，终究也逃不过化成尘埃的命运，傀儡打碎了土精灵之后，当然是冲着翠鹧来了。魔光攻击到了六星光牢上，震得翠鹧直踉跄，一声尖叫后跌倒在地。 六星光牢是一定要从外围由队友打碎的，否则整整两分钟的时长，无法移动和施法的话，是必死无疑的。 周壹本来还在犹豫，现在看到情况紧急，他也是个果断的人，听了翠鹧的话，去操作角色摘了自己的挂在脖子上的两把钥匙一样的事物，点击了使用，有什么东西可以斩断六星光牢的铁笼子呢？ 周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事件有多神奇了，就在他点击完使用键之后，那两把钥匙竟然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形状发生着变化，最后变成了……一副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剪刀？ “先别想那么多，攻击光牢。”翠鹧赶紧把这位走神少年给唤了回来，他这种常年生活在灵蝶岛这种“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的她是不知道剪刀是什么东西的，她只当这是两把战刃，只是莫名其妙连在一起了。 周壹也没那么多时间发呆，操作着角色张开那把大剪刀就是“喀嚓”一声下去，六星光牢每一束魔光就这样被剪断了，翠鹧早就忍不住运转魔力了，光牢一破翠鹧掌心立时魔光乍现，位移和攻击一起袭向墨丘利。 那魔光强烈，倒是周壹受了苦，电脑屏幕突然一片白，要不是这显示器是led冷光还有点护眼模式，怕是要直接闪瞎了，有那么一瞬间周壹还以为这电脑要爆炸了，等下翠鹧就要从电脑屏幕里蹦出来了。 等到屏幕恢复正常以后，再看墨丘利的方向，早就是尸体了，有些疲惫的翠鹧蹲在原地，仔细比对着尸体额头上和自己手中龙鳞上的符文，没错了…… 【盛宴】魔界(2) 虽然因为两个傀儡的种族和体型有区别，符文进行了一些小改动，但是主要的核心符文没有变，都是一样的，为的就是控制这些傀儡。 “律贞姐姐，你看，我就说了没落的龙族没有你的保护，是无法稳定下来了，他们本就是恶人，只有恶人才能保护他们。”翠鹧看了看手中的龙鳞，再看了看墨丘利的尸体，说，“至于说谎者，他……做个背锅的倒是一点不为过。【星期天】，你学过空间系法术？”而后又转身看向了准备离开的【星期天】。 “我？我没有啊。” “嗯？” 六星光牢是需要打烂的，作为一个主法术攻击的召唤师职业来说，想用魔杖实现普攻物理攻击就清空六星光牢的血条那真的是不给人家主修物理攻击的职业活路了，但是空间系的魔法就可以将六星光牢一击即破，魔法系别之间的相克相生还是存在的嘛，再加上刚刚那是战刃模样的东西，召唤师的武器又比较随意，其实只是一个和异世界沟通的媒介长成武器的样子罢了，而的部分战刃型武器最容易打出来了就是空间系魔法。召唤师点空间系魔法技能，新鲜，这才引的翠鹧开口问了一句。 周壹真的不知道，他真的是胡乱操作的，他扫了一眼屏幕边框显示的技能使用情况，他没用技能啊。 “我普攻的。”周壹诚实地回答。 “普……普攻？”翠鹧懵了。这是真的不给物理系职业活路了？ 周壹还有点想赶紧回公会去，再加上他又解释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所以也只好搪塞了：“额，也许是有其他原因呢？”周壹操作角色将这把大剪刀收好，然后准备离开了。 翠鹧也没再缠着人家，她也着急回灵蝶岛把情况告诉师父，把手头这块龙鳞给师父研究一下，两个人互相告别，各回各“家”了。 …… 柠荼的意识渐渐苏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11点，又失眠。长叹了一口气后，柠荼起身想要去找自己的梦境制造机，但是心下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即使睡下情况也不会好很多，便也不想再说什么“健康生活”了，去厨房找柠檬水喝去了。刚刚梦见了谁，是星宫的谁来着？ 深夜了，也不知道赶回公会还能不能看见琉月。周壹想着，静悄悄地进了公会的大门。正碰到坐在客厅里和熬夜玩家聊着天的琉月，至于这位熬夜玩家，是【无心者】。 “天天？”琉月看着【星期天】小心翼翼推开门朝屋里探头的样子，招呼了一声。 “琉月，还没休息吗？” “嗯，【无心者】自己设计的武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在问我呢。”琉月点头回答。 其实现在早就过了该睡觉的时间了，但是韩钰听说这个游戏到了十二点就会强制下线，要重新登录的，唯独韩钰不信邪，一定要看看这个游戏系统到底是不是一到十二点准点“460”，这对于他这种作息不怎么规律的人来说，纯属图一乐呵。正好闲得无聊，缠着琉月就开始聊天，也不知道从哪找回来了一大堆的零食，在茶几上铺开了就和琉月开始了熬夜“探索世界未解之谜”的行动。当然了，这种智障理由，韩钰才不会说呢，不问我就不说，问了我也糊弄就行。 周壹是没兴趣知道韩钰为什么熬夜的，反正他们以前就这样，在孤儿院的时候午觉不好好睡的韩钰都把恶作剧当做每日任务了。周壹只是来看看琉月的，说：“抱歉，本来说好了今天会上线来找你的。” “没什么，另一个世界的你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吧。” “嗯，大哥哥那边遇到了些麻烦，不过还好现在稳定下来了，还好星宫的大家都还在。” “咳，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突然困了。”【无心者】那边干咳了一声，语气里全然听不出当时拉着琉月熬夜时热情，招呼一打，也不等人回应，id就直接灰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是拔了网线退出游戏的呢。 琉月当然不会关心玩家为什么下线游戏，她也很想去睡觉的，因为她自从消除了星时罗盘上的两道铭文之后就开始感觉到疲惫，而在【凯】离开之前，星时罗盘上的铭文又少了一道，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有些世界规则开始对公会的行为有所约束了，其中自然是包括自己在内。 她是越来越脱离自己是ai的这个设定了，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个普通人，当然了，琉月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世界里的普通人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时是一点都不普通的。 现在她也很累，这是她知道的。 周壹感到有些抱歉，于是也说自己准备下线回去休息了的，看着琉月也准备上楼休息了，自己这才带着不舍退出了游戏，想到秦空哥哥和凯文已经和琉月相认，有关他们的记忆都开始恢复了，周壹有些羡慕，毕竟眼前的女孩儿是他最重要的朋友和知己，真期望她能快点回来啊…… 今天晚上翠鹧遇到的那个敌人有些眼熟，周壹今天是想不到自己有多勇敢的，小时候连滑梯都害怕的自己爬到了那雨搭上大声喊话，更没有想过会在翠鹧遇到困难的时候是自己帮助了她，就是说要交给凯文的那两把钥匙好像已经变成了自己手头的这把剪刀了。不过翠鹧还说不用给他了，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周壹想不明白，他已经很困倦了，等着游戏账号卡退出来后，自然也是赶紧回大哥哥的居所去休息了。 长夜漫漫，剩下柠荼还坐在床上失眠着，她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回想梦里遇见了什么，却是越想越害怕。墨丘利死了，那张烁金，他是傀儡，那傀儡的主人在哪？该死的，我还让那傀儡看见了魔界的钥匙…… …… “你知道的，我们合作已经走到头了。” 【盛宴】魔界(3) 来到监狱探访张烁金的“亲友”正隔着玻璃向张烁金送去慰问。那是一位姿态曼妙的女性，衣着高端上档次将那虚荣心藏在了那双涂抹过指甲油的纤纤玉手中。 “你骗我，你骗了我！文森特根本就没有回来！”张烁金几乎是扑到了那块玻璃上，他的脸色糟糕透了，皮肤变得蜡黄，再没有荧幕前衣冠楚楚的样子，仿佛几夜未睡，眼窝深陷下去，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原本颓废自嘲着怎么还会有亲友来探望自己，却听到了这女人自称为“猫姐”，他立刻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将满腔怒火倾泻而出，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棋子，可从未想过成为弃子的这一天早得如此荒谬。 “他只是不想看见你罢了。你放心，我是来为你辩护的，关于你有精神疾病的证明材料，我都帮你交上去了，我想法律一定会给你一个正义的审判的，你说对吗？”那女人满面和善亲切，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不时又抛个媚眼体现她的一点低级趣味，字字珠玑品来都是笑里藏刀。 张烁金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证明了自己有精神疾病，那不就是相当于自己的口供证明再也牵连不到他们这些幕后主使了吗？纵使活罪都能逃，可终究还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文森特已经不想见自己了，失去最后的信任之后……谎言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嘴角抽搐着分不清是哭是笑，瞳孔骤然一缩，咬牙切齿道：“出去，我也不想见到你。” 女子见状，再没纠缠下去，毕竟她需要做的事做完了，再有趣味也是为了看对方这一个表情罢了，起身离开前，还不忘最后送去那美好的祝愿：“呵呵，真是无情啊，那好吧，我就祝你……早日洗清冤屈。” 张烁金两拳紧紧握在一起，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在他的脑海里总是回响着他曾经说过的谎言，一个又一个，遮了世人的眼，瞒了至亲至爱，葬了自己的信誉名节…… 一切都结束了，当再没有人相信自己的时候，那些谎言编织世界崩塌了，谎言塑造的人倒下了，他回到了监狱内，安静地喝完一本水，站在浴室里看着镜中的自己，他脱下那件厚重的囚服裹住了玻璃杯，在瓷砖地面上打碎那支玻璃杯，玻璃破碎的声音闷在了布料之中，他拾起一块碎片，准备和这个世界做个告别…… 十二点，游戏世界暂停刷新，现实里黑夜寂静如初。韩钰还坐在电脑前，他登录着自己的外文社交网站，发送了自己的社交帖子。回复了几条消息之后，又退出登录，这个社交id的名字，“金”，刚刚发送出去的帖子写着： “koгдanctopnnoвoлkaxпoвtoprюtcrвoлжnвo6лaгo，дo6potanckaжaetcrвnmr3лa.（译：当狼来了的故事重演于善意的谎言，善意将被歪曲成罪恶的名字。）” 电脑显示器的光亮照着他那副颓废又困倦的脸，刘海快遮住了他的布满血丝眼睛。“呲”，他开了一听可乐，一边喝着一边关了电脑，荧幕熄灭之前，他看了一眼手边放着的两张游戏账号卡，将那一听可乐饮下肚，起身离开房间，屏幕熄灭后听着空的易拉罐落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安心得就像是在摆弄自己领土的国王…… “该回家了。” 准备休息的琉月，刚刚躺下，却像是幻听了一样，听到了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当她环顾卧室却一切如初，疑惑间，十二点到来，她昏睡过去…… 在浴缸里，明亮的灯光照在白色的瓷砖上，流淌着触目惊心的红色，张烁金在静静等待着，早没了气力，眼前变得漆黑之前，他的头脑里回荡着那句自己曾经在梦中说过的话——累了，一个听众不再有了。 纵使时间洗刷记忆，神的话语也总是不会死去的。黑暗在睡梦中离去，迎来一个新的白天，阳光总是对昨天装作若无其事。 r2o更新着官方剧情的公开动向，秦空感谢r2o有人工阅读模式，毕竟曾经那种自己上网搜索总结整理的游戏剧情还是跟不上实时的，现在的他听完每天的早间新闻广播就会打开r2o了解一些昨天的剧情更新，毕竟这个世界的故事一直在继续。秦空一个人在厨房里准备着早餐，手机就放在一边开着r2o，人工智能的声音是【青鸟】的声音，声音就像是柠荼的声音加了点电流质感的，但是冷漠疏离的语气，又和秦空印象里那个灵动的女性朋友不甚相似。他正拌着生菜沙拉，听着人工语音像讲新闻一样说道： “……昨天夜里墨丘利公布遗言……” 秦空听到这儿，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撇撇嘴，有些不好的预感，正猜测得入迷，身后有人在他后背上迅速地戳了一下，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转头怒目以待，迎上了夏晴笑眯眯的眼睛。进了厨房的就都是秦空能使唤的人了，帮忙做饭吧，夏晴。 夏晴也不矫情，找自己能接手的开始做，还不忘了聊天：“张烁金死了，昨天晚上自杀了。” 听到了和自己的猜想吻合的消息以后，秦空反而没了先前胡乱猜想时的焦虑不安，疑问仍然存在，但是这种猜想得到落实的心理却让他感到踏实，而疑问只需要再向他人提问就可以了。 “你怎么知道的？” “阎声昨天给我打的电话，问关于精神病的事，但是从他描述的现象来看，张烁金不是有精神疾病的样子。这就让人觉得很可怕了，一个自称是他亲友的人拿着他的医学诊断书去做了证明，竟然没找出半点瑕疵……”夏晴洗着生菜叶子，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讲给秦空听。 阎声曾经是h市的一位拥有特殊身份的警察，也曾是星宫的孩子，不过这么多年孤狼当习惯了，新年过个节也要赶上没有出警任务才有机会回来团聚一下，特别没有人情味。 【盛宴】魔界(4) 星宫的人都是理解职业特殊性的，家人没有互相嫌弃的道理，该到了互相帮助的时候，谁都没含糊过。 特殊职业当然也有特殊的要求，没见过阎声主动打电话或者很爱聊天的时候，毕竟他的这个特殊职业有很多说不得的东西，这也决定了他会成为孤狼，他的那通电话就是咨询职业人士的指点，夏晴也就得到了消息。 当然这个消息，夏晴也只知道个大概齐，细节的那就真的是机密了，刨根问底的技能是不能向警察发动的，谁让他是安分守己的好公民呢。 “游戏世界剧情也更新了，昨晚墨丘利死了。”秦空也开始分享自己的消息，一边还不忘了切着小番茄，等下拌蔬菜沙拉的。 夏晴甩甩手上的水，欲言又止的样子，持续了半天，还是秦空催了一遍之后夏晴才说出来：“我昨晚梦到了。” “开什么玩笑。” “真的。” “……”秦空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放下水果刀，突然揪住了夏晴的衣领，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沉声说着，“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吧。”夏晴脸上又浮现出笑脸，是秦空一看就知道不靠谱的笑脸。秦空当然不会放手，一双眼就紧紧盯着夏晴看，里面就像写着“我不信”，看的夏晴特别无奈。 无奈归无奈，夏晴也还是要解释清楚了：“你要相信我，我是专业的，能找到回来的方法。她的梦境不是能够预言，而是她认为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会出现在梦里而已。阎声和我说了，那台不是梦境制造机，是睡眠辅助器，真正能进入这个梦境也是因为得到了能够使他们潜意识同步的心理暗示。这个对于我来说还是简单的，只要找到一个标记点，我就不会不迷路，我和她也不会互相影响。筑梦师这个词听过吧？” 秦空听完解释也松了手，但是不信就是不信，他就是一句话也不接，就这样等着夏晴接着说，熟人知道他这是心情不好的体现。夏晴倒是不慌不忙，继续该干活干活，接着自己先前的话说： “她无意识下成为了筑梦师，然后我也无意识地走进去了，看见……” “咳咳，来杯牛奶，谢谢。”琉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拿着个空玻璃杯倚靠在墙上，就差脸上写上“大爷”两个字了。 夏晴咽回了刚刚想说的话，转身去冰箱那边取牛奶，还不忘问一句：“要不要加热？”琉辉给了否定回答，秦空大抵是没有惯着小孩子的习惯的，只是被打断了谈话，总觉得怪怪的。 琉辉将那杯子递过去，夏晴一边给他倒着牛奶一边看着他的眼睛，没再继续之前和秦空的话题，而是说道：“没睡好？” “嗯。”琉辉心不在焉地接过装着冷牛奶的杯子，端起来就朝嘴里送，带着刚刚刷完牙的薄荷味一起灌醒了自己的神经。 “做噩梦了？”夏晴问。 琉辉这才正眼看了看眼前的人，夏晴那微笑总是这样人畜无害的样子，看得琉辉心里发毛，索性没理会，转身就离开了厨房。看着琉辉离开，夏晴也回去继续和秦空说话，只是有所保留了。 “总之她过得应该很辛苦吧。” “你扯什么呢？” “噗，两勺沙拉酱？” 秦空大概知道这是在岔开话题了，不必再问了，有些时候再担心也不要因为热心而干涉了别人的生活，你不得不选择相信，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 游戏世界，星宫的会议室里…… “琉月，韩钰的图纸还在你这里吗？”【楚霸王】早早上了线，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转职做准备，本来上线时间长的他，现在上线更勤快了，同时也忘了多和琉月亲近一下，什么都叫琉月一起参与一下，这次干脆把武器图纸都放在琉月手里了。 琉月当然不敢怠慢，到底还是要当个游戏npc，她在公会日志里备份了一份。现在打开公会日志把那图纸拿出来，星光符在空中翻转折叠出武器模型的模样，倒是比那个移动终端的光子模型还多了几分机械棱角分明的感觉。【楚霸王】把数据在转移到自己的移动终端去，开始算自己要去那些副本打什么素材了。 正数着，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专注的时间。 “哎？这是什么啊？” 琉月和【楚霸王】都顺着声源去看。 【将进酒】正从会议室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那酒葫芦，眼睛盯着那纸模型看。 “墨湘哥？你今天有空来公会啊？”【楚霸王】打招呼。 “啊，周末了，回来看看。”【将进酒】回应着。 琉月感觉【将进酒】说话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但是她没说话，毕竟【将进酒】是经常上线但很少回公会的人，人家是电竞选手，迟早要离开这里去自己的战队公会的。 【将进酒】就往【楚霸王】那边凑，注意力全到了那模型身上，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你如果真要玩枪兵，这对你来说就的确是极品。这图纸谁设计的？” “啊？韩钰闲得无聊弄出来的，他倒是挺喜欢工坊和裁缝铺那些地方的。”【楚霸王】回答。 【将进酒】称赞道：“天才啊，你准备做出来？” “嗯，不过你看。”【楚霸王】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模型往对方的方向上挪了挪，顺便递出了自己的材料清单。 【将进酒】开始仔细研究起来，琉月也好奇，职业选手到底和普通玩家差多少，这次倒是有机会可以领教一下了。就看着【将进酒】上前来，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操作就拆解了那漂浮在空中的纸模型，打量一番之后抻出来两个零件说：“这个枪芯用【古磁石】也是韩钰想到的？啧，高级材料不好收啊。” “要不换了？” “这个不能换，这儿才是这把武器的精髓。” “啊？” “岚肆发明的投枪玩法从表演赛那天之后虽然有很多人有意模仿，但是并没有爆火，知道为什么吗？” 【盛宴】魔界(5) “嗯……”星宫是一家人，开幕式比赛里有自己的家人，他们当然会看一看，楚江看了个大概齐，印象最深的当然是马岚肆的表现，他还想改行玩枪兵的，他努力回想当时的细节。 投枪玩法用的不是技能，是武器投掷的操作，就像枪手系玩家投掷炸弹一样。当时的表演赛里，马岚肆运用武器投掷扔出了自己的武器，帮助金麟摆脱了困境，给比赛带来了惊喜和看点，却是并没有造成翻转剧情，至于是为什么，看马岚肆去捡枪时费了多大劲就知道了。比赛场上没有武器，除非是武者那样用拳脚当武器，否则都应该是很危险的，马岚肆是职业选手当然对自己的走位有那个自信，再加上当时的搭档并不弱，当时能够脱困就是奇迹，换做是普通玩家，投枪容易，再想捡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丢出去的武器泼出去的水”，恨自己没再点两个武者技能防身。 楚江茅塞顿开，他虽然是学着琉辉玩狂战士，但是琉辉都说他需要自己理解，当然是自己研究出来一套技能加点，用的最顺手的一直都是自然系雷系技能，【古磁石】这个材料他也去研究了一下，介绍说了能够将电和磁互相转化，磁力不就能解决捡枪这个问题了吗？ “武器不在于材料有多珍贵，也不在于数值有多高，重要的是量身定做。”【将进酒】说着，又把纸模型装了回去，轻车熟路地操作着，本来是两杆枪，尾端相对拼装在一起就变成了一柄双头的长枪，“这个你要好好去谢谢韩钰了，【古磁石】必须要有的，不过的确有两个素材可以考虑替代一下。” “韩钰肯定是要谢的，我现在就是愁上哪弄【古磁石】。” “让凯文去弄。” “啊？” “放心，不用他花钱的。琉月姑娘，过来。”【将进酒】突然转身看向琉月的方向。手底下发着私信把楚江先支开了，【楚霸王】就和琉月打了个招呼先离开了公会，多半是去打材料了。 琉月感觉奇怪，但是还是靠近过去。一是奇怪别的咒术师为什么会操作她的【星光符】，二是奇怪凯文怎么弄回来【古磁石】，三是奇怪对方有什么事能让一个总不回公会的成员来找公会负责人聊一聊。 奇怪，太奇怪了。琉月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印象，没有好感，也没有差评，只是觉得很奇怪。 【将进酒】问：“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凯文？” “我？”琉月回想了一下，“我交给天天了。” “你……你给他做什么？”【将进酒】的语气不再是平静温和，从那个卡顿中间就能体会出一点焦虑。 琉月回想着翠鹧交代过自己的话，看着眼前的人都不问自己要转交的是什么东西，总觉得不应该毫无保留，就回答说：“因为天天和凯文比较熟悉，我联系不上凯文，所以拖他转交。”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怎么样？” “公会挺好的，能常在线的玩家很积极……” “哦，我是想问，你怎么样？” “我？”琉月搞明白了对方是在问自己近况，更加奇怪了，一时不知道有什么好回答的，组织不好语言就随便敷衍着，“我……挺好的。” “是不是感觉到了一些以前感觉不到的东西？” “……”琉月已经云里雾里了，敷衍和沉默的效果应该差不多吧，那就先沉默着好了。 电脑前的百里墨湘扫了一眼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写着星宫几个人的名字，秦空和凯文后面打了个勾，分别写着两个词——“疲惫”和“束缚”。 “累了的话记得休息，如果觉得缺乏自由，可以找个人和你一起出去走走。”【将进酒】说完，就转身几个轻功位移着离开了公会。 留下琉月带着一大堆疑问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去工作了。百里墨湘尝试去联系周壹，但是周壹现在还在哥哥的宠物医院帮忙，没办法抽身去上游戏，百里墨湘只好说晚上再联系，他知道凯文现在在公共服务器里，柠荼昨天也刚去了，要等24小时，不对，是【星雨】去了，【翠鹧】应该还在这里，就是不知道晚上她做梦会不会选择【翠鹧】了…… 就在百里墨湘纠结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昨夜失眠的柠荼还躺在床上沉睡着，深陷梦境的深渊中…… “魔界的方向，应该就在这里了吧。” “你要做什么？”【翠鹧】警惕着眼前的人，这张脸她认识，或者说她的灵魂柠荼认识。 “为了看看我那瞎了眼的老兄弟。”这名男性头上亮着id【黒时锦】，是玩家操作的。可是柠荼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是让她无法醒来的梦魇一般，冰冷而乖戾…… “咳咳——”【黒时锦】的id已经灰掉了，但是游戏设定里的他依然在行动着，从他重伤的狼狈模样来看，他大概领教了【翠鹧】的强大，也总算明白为什么狐狸会选择用傀儡去接近那些“管理者”。他太心急了，他的主人更加心急，还好只是游戏而已，游戏而已…… 柠荼独自一人在出租屋的餐桌边上，桌上放着昨晚没喝完的柠檬水，刚刚冰镇过，搭配着早餐一起在中午这个时间吃下肚去，她咀嚼时牙齿相当用力，险些走神咬破了嘴，仿佛这样就能将昨晚的噩梦也一起嚼碎咽下去。可惜并没有，她现在举着那杯柠檬水的神态和昨晚失眠时相差无几，否则也不会险些咬破嘴了。 噩梦来源于经历的事吗？柠荼坐在餐桌边，却是把双脚也放在了椅子上，抱着膝盖蜷缩着，像襁褓中留恋着温暖子宫的孩提，眼睛里混浊着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深渊的黑。 有些回忆注定是用来遗忘的。 时间刺痛着沉在心底的东西，它们会和血一起从狭窄的心室中喷薄而出，最终流淌在血液中散布全身，变成甩不掉的东西。 【盛宴】囚笼(1) 不知不觉中周日的傍晚就到了，周壹的周末是没有了，他对琉月抱有歉意，晚上会上线去烤一袋小饼干放在琉月的房门口，毕竟大哥哥和琉月，应该就是手心和手背的关系。 今天要去找辉哥哥的，周壹回学校之前的晚上也选择了去一趟网吧，刷卡上了游戏，费了些力气才到了和琉辉约好的地点，只是半天没等到琉辉出现，等到的是一份来自陌生人的攻击…… 聚光灯下…… “可以请凯文向我们预告一下专辑《逐梦者》的概念吗？” 电视机里传来女主记者的问话，秦空向来不关心娱乐新闻，倒是今早的不速之客让他不得不适应一下这份热闹。韩钰手里抓着遥控器换台时像极了要看动画片的孩子，却在眼睛看向电视的时候变得空洞而黯淡，他大概也找不到自己所求的那档节目，漫无目地切换着频道，倒是把凯文的记者发布会撞了个正着。而后他略带着玩味将秦空还捧在手里的报纸扒拉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尽显“分享”美德。 秦空叹息，他当然不会反感家人，但回避的眼睛对于韩钰这样的“孩子”来说更像伤害，必须要坦然面对一些东西，才不会错过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电视机里的凯文也正在面对着这数不清的镜头，和他坐在同一张长桌子边上的同事，文森特，应该是有些忘却曾经面对镜头的感觉的了，竟然是不如这位年幼的凯文这样自然而从容，局促不安和腼腆的模样仿佛昨天才刚刚出道一样。 凯文畅谈的技能早被工作打磨成璀璨夺目的宝石了，呈现在众人眼中的是光芒，自当得到青睐，毕竟这里是摆脱束缚而争取来的属于自己的大舞台…… 凯文的目光扫向台下，礼貌地向那位记者问好，回答着问题，没有人会猜得到他的目光究竟定格在了哪里，除了那位接收目光的人，不是那位女记者，而是一位不属于任何一家媒体的，便装混在台下正隔着墨镜与他对视的女子，两人嘴角都扬起一丝笑意，只是一人的双眼中夹杂着虚假的笑意，一人眼中沉淀着冷漠与疏离。 凯文的谎言从未逃得过秦空的眼睛，但这双漠然的眼睛下虚假的微笑是凯文对待记者媒体惯用的标准，秦空也不会知道这份漠然的对象是什么人物了。 电视里的节目任它放，结束后韩钰就朝着窗外张望了一眼，春季后的黑夜有些姗姗来迟，落在韩钰脸上的一抹夕阳也抹杀掉了他回自己公寓的想法，留在星宫借宿一宿什么的对于他这种等同于无业的写手来说完全不算什么困难的决定，至于换洗衣物只要厚着脸皮去扒拉一下哪位哥哥弟弟的就好了，他从不挑居家服的款式和尺码。 韩钰仰着头打了个哈欠，冲着秦空眨了眨眼，就差把“秦妈妈”三个字叫出来了，秦空心领神会，起身回房时说：“房间钥匙给你挂门口，我给你找睡衣。” 看来巴扒拉衣柜这个操作也不需要韩钰亲力亲为了。 太阳还没下山，网吧的灯还没有打开，昏暗程度让周壹只能凭着感觉去敲击键盘，尽管依靠电脑屏幕的光去低头瞧一眼键位也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但他没有机会，眼前屏幕光影缭乱，就连网管路过都顺势看了一眼他的电脑界面才确定他是在打游戏，而不是在炸电脑。 是谁在攻击自己呢？周壹的手指已经开始发酸了，在这个游戏里死亡的代价过于沉重，下线遁也是行不通的。召唤师的近战能力不会拯救他，他必须看清楚眼前的敌人是谁了，至少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目的。 血条没有清零，但角色被打翻在地。周壹的手指变得沉重，就像注射了麻醉药的猫爪子一样，但是对方并没有给自己致命一击，眼前魔光乍起，才注意到身下是一个传送法阵。 抓人？ 周壹再想操作已经来不及了，眼前场景在强烈的光中消失，飞速转化为另一个房间，周壹敲击鼠标的动作也迟缓了下来。这里像过去时代里的牢房，这个栅栏门看见的脸大多面无表情，不过从他们头顶的id可以看出，他们应该和周壹一样，正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吧。 “怎么会这样？”周壹手上的一起动作都停止了，仿佛一列火车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呼啸而过，声音从双耳直接穿入大脑，让那里几乎停止了一切运动，像这样静静得坐了很久很久，直到自己的手机铃响，是琉辉哥哥打来的。 “喂，周壹，我这里突发了点状况，今天估计过不去了。” “突发状况？是和我一样的突发状况吗？” “难道你也……” 电脑游戏里的声音很远，但是和手机里的声音重叠的时候，周壹摇摇头，一切都是那么莫名其妙却不出所料。当身边很多和自己同样在新区玩着游戏的人们嘴里骂骂咧咧的c市方言，在周壹的脑海里自动翻译成了听得懂的话以后，这个地区的许多玩家都被抓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已经成了他心中无法动摇的结论了。 “是谁在这么做？” “拽根儿。” “啊？”周壹没听过这个外号，更不了解其中的故事，自然是疑惑的，不过琉辉这句话并不是说给他听的。 “应该不是他的旨意，那估计就是有人在利用魔龙的身份了。你不用担心，这两天你登录游戏应该也是这个样子，我去找明白人问清楚，等处理完再来找你。”琉辉就这样自顾自地说着，最后还没等周壹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找自己的时候，电话早已经被琉辉那边挂断了，周壹抿着嘴咽回了想问的问题，现在连自己之前的问题都在脑海里被那种耳鸣感震碎了。 没得玩了，要不先回学校吧…… “琉月姐姐，我被困在一个未知的地方，这段时间可能都不会上线了，很抱歉我食言了，请照顾好自己的安全。” 【盛宴】囚笼(2) 最终还是决定发了这样一条消息给琉月，周壹才放心地退出了游戏，希望这样的突发情况以后都不要有了。 琉辉当然是没顾忌到周壹的感受的，他一直保持着任性的模样。让他疑惑愤怒和不悦的事情会让他抓心挠肝忘记自我，他必须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有关于抓他的人中间有因为打不过他而变成魔龙来集火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平时打扰自己练级抢抢怪就算了，怎么还有限制玩家自由的说法？企鹅聊天器里，他正准备cue出他口中的拽根时，聊天室里已经开始炸锅了…… 【嫣影山茶】：@【奈落四叶】拽根儿，你怎么回事儿？ 【独咕求败】：@【奈落四叶】你最好解释一下。 【神说要查电表了】：@【奈落四叶】魔龙一族如果缺钱可以直接说的，林队长投资也是有可能的，何必绑架我呢？ 【楠有乔琳】：看来大家都被莫名其妙地抓进来了？ 【嫣影山茶】：嘤嘤嘤，队长我好怕怕啊。 【玛格列特】：@【奈落四叶】抓别人也就算了，抓自己队友是怎么回事？ 【午踏凡尘】：诶，什么情况？ 【百步飞樱】：@【嫣影山茶】摸摸毛，吓不着。 【十里桃花】：@【午踏凡尘】有好多人的游戏角色被魔龙抓到一个牢房一样的地方了，我们小空就被困在那边了，好像是龙族领域，拽根儿真的没在吗？ 【楠有乔琳】：我和副队长隔着一个牢房…… 【不好意思走火】：哈哈哈哈，隔着牢房那个太狠了吧。还有，怎么姜淑女你也被抓了啊？ 【玛格列特】：@【不好意思走火】闭嘴！ 【午踏凡尘】：天哪，还有两个一起被抓的？实惨。 【菁虹一梦】：我全队被抓。 【嫣影山茶】：啊？那你最惨，心疼心疼。 【神说要查电表了】：心疼+1 【十里桃花】：心疼+2 …… 屏幕里已经开始刷屏心疼+n，这十个心疼九个笑，剩下一个就是像马岚肆这样笑着直接从椅子上摔翻下去的狂笑。 琉辉怔愣在原处，手指摸在键盘的按钮上，琢么半天也没按下去，倒是快要把按钮扣出来了。果然不是拽根儿干的，那就是有人借着他的名字在搞事情了。 魔龙一族刚刚迁都，龙族领域靠近空灵希岛国，在联想到谎言之神墨丘利的死，这之间有关系吗？ 【星雨】：应该不是拽根儿干得，我和沈螽查一下，你们别着急，系统更新给玩家发补偿。@全体成员 【不好意思走火】：能指定材料吗？ 【星雨】：做梦。 【不好意思走火】：[芜晴翻白眼表情包.jpg] 【嫣影山茶】：[你的图片已经被我盗走了.jpg] …… 那些斗图之类的热闹，琉辉从来没想过去融入，他倒是更担心游戏到底发生了什么，私聊着柠荼发消息，等啊等，仿佛等着太阳升起来的向日葵一样等着消息提示音响起，然后猛地抬头去看柠荼给自己的答案：“注意琉月。” …… “凯文，怎么把文森特带上了？”s市咖啡厅里，那位坐在发布会观众席里的便衣女子正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再看应她邀约前来的人，这个位置仿佛在提醒八卦狗仔们不来吃亏一样。 凯文的眉尾和唇角的距离贴近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模样，阴阳怪气地说着：“猫姐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太引人注目了，要和最好的同事共享一下。文森特这位是……” “不必介绍的，我们认识。对吧，小白鸽？”猫姐摘掉了那副芒果色墨镜，一双像翡翠一样通透明亮的眼睛就这样灵动地呈现在两位男性眼前，笑意盈盈，一个问句丢给了凯文身后那位局促不安是青年。 文森特摇摇头，又点点头，迟缓木讷地像是没反应过来“小白鸽”是在说自己，等他仔细看清楚猫姐的长相模样后又使劲地摇摇头。 猫姐摆了摆那只拿着墨镜的手，撇着嘴的模样像是讥笑，转过头的那一瞬间也只有凯文捕捉到了那个白眼，摇着头的同时鼻尖也不自觉地上扬着，说了一句：“看来是真的失忆了，忘了好，他也去得安生。坐吧，猫姐就想找个小帅哥和自己聊聊天。” 这句话说完，却是没有一个人做出反应，毕竟现在各怀鬼胎，心里想着梦，自然没有心思应对眼前的东西了。还是凯文赶紧回过神来，职业素质提醒他不应该把任何一个客人晾在一边，拉着文森特的衣角向下拽了拽，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终于是坐下来了。 “waiter，三杯苏打水。” “谢谢猫姐还记得我喜欢喝什么。” 眼前的东西看得真切，但是虚无缥缈的梦也不是说走就走的东西，凯文的脑海里浮现着曾经在企鹅群聊里大家讨论过文森特的事情，具体百里墨湘解释了什么他记不清了，但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结论： “如果游戏里的文森特选择遗忘张烁金，那么就要看他的游戏角色是否也遗忘过，如果有那就是自己回来的。” 如果文森特可以自己走回来，那琉月也可以…… “小凯文~心不在焉的呢，是工作累了？” 现实里的东西还是会把他们拉回来的，就像现在猫姐又在朝着自己抛媚眼，凯文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那赔笑的脸灿烂地就像春天的花儿一样，就是将这清晰的虚假迎合摆在桌面上也不会有人挑出他的毛病。他为什么带着文森特来？还不是怕这猫姐藏了记者乱传绯闻…… 猫姐右手中的搅拌棒在卡布奇诺的拉花上画着完美的圆弧，左手撑着脸，笑眯眯的眼睛也眯成一条缝，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盯着谁看，直到凯文的手机里响起提示音。 凯文瞟了一眼消息提示，新专辑的相关人员来联系自己了，上流社会“聚一聚”的真正意义也终于要显现出来了，服务员也正好把苏打水递过来了，凯文先是接着向服务生的一声道谢打破了沉默，而后转过来就问道： 【盛宴】囚笼(3) “猫姐，上次电话里你说要介绍的是小姐姐还是小哥哥啊？” “哼，德行，你是想要小哥哥还是小姐姐啊？”猫姐偏保持着原先那没正行的笑脸，陪着凯文逢场作戏打太极。 凯文故作艰难思考的模样，放下手中那杯苏打水，手放在了下巴上，咬着嘴角又松开，朝着一脸懵的文森特看了一眼，而后说：“这得看猫姐要我达到什么条件啦，比如要像我的前经纪人一样让我去做自己不喜欢的表演的话，我就要去猫姐的朋友圈里挑出一个最可爱的小姐姐了。” “哈哈哈哈……”猫姐托腮的手在自己的脸前方一挥，也许是对凯文这样回答忍俊不禁，“那你可要失望了，我想要你做的是想把我的弟弟送进组合里来。” “是……周若聿？” “没错。” “……” 太阳渐渐沉入地平线，路灯开始亮起，周末接近尾声，但有些人却提前到了工作日，沈螽挂断了柠荼的电话，原本就挂着游戏的性质立刻从娱乐改变成了工作。 “大小姐，你又做梦了。”沈螽看着屏幕里那个亮着id的【翠鹧】，不需要仔细观察就能猜到柠荼的上线方式。 “嗯，这样方便。沈螽，帮我留意一个人。” 两个人刚刚碰面，地点约在榕树城附近，因为这里去空陵希最快。【翠鹧】坐在一棵树上，而这个有着沈螽面孔的游戏角色不是【忠贞不二】，而是新的id【矢志不渝】，和光明骑士的一席白色骑士制服完全不同，这个角色的服装是典型的地下城风格，标配的黑色斗篷，配饰都是黑色羽毛或者龙鳞。沈螽选择这个账号是因为魔龙一族曾经是地下城出来的，让光明之神去插手还是有些障碍的，而且选择地下城势力出面，还能帮【亢龙】证明魔龙一族没有违背光明之神的意志，墨龙轩大概会接受。 “谁？”沈螽问。 “id叫【黒时锦】，昨天梦到过，不过我有点不确定。等下到了空陵希，再留意一下吧。” “嗯。” “小凯还没有离开神域，魔界钥匙在那个叫【星期天】的孩子身上，记得先把他找到，保护起来。” “好，你也注意安全。” “分开行动吧……” 两人一起朝着夜色中的巨大榕树看去，树冠上那些紫萤草依旧在闪烁着光芒，仿佛天上的星光洒落在这棵巨大的榕树上。榕树城不再封闭，索道已经成了一种纪念，直梯成了众多人来往的通道。 空陵希岛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岛屿，而榕树城则是通往神域的大门。在最初能够前往空陵希岛的生命大多是拥有巨大翅膀的神族，后来又陆陆续续有许多凶猛强大的鸟类魔族人可以凭借自己的翅膀前往这座岛屿。随着共和时代到来，神族血脉走向尽头，其他种族的生命陆续通过神族的试炼，以此来获取神籍和通往神域的资格。而没有翅膀的他们想要达到空陵希这样高的门槛，仅仅依赖神族或魔族的施舍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 在魔族迁徙的途中那些自认为被群落舍弃的魔族人们，得到了神族提供的一个机会。光明之神将神树的种子撒向这片土地，巨大的榕树成为了魔族人的栖身之所，他们愿意为这位伟大的神明做出回馈，驿站兴起，这里成为了凡人通往神域的必经之路。因此也不难理解魔龙一族迁都的选址为何要靠近空陵希岛了，获得神籍的龙域领主亢龙趁这次机会将魔龙一族的口碑一举颠覆。 现在要去魔龙的领域，当然也要经过榕树城了，并非是飞行魔法不好用，而是神为他们的懒惰找了一个辅助。只是这样的懒惰服务于所有人，就没有人会深究为什么罢了。 韩钰回到曾经自己在星宫住过的那间房，他没有电脑，索性相当自来熟地去准备去扒拉一下琉辉房间的那台式电脑，不巧琉辉也在个熬夜党，只好罢了去上线游戏去看看自己做的其他图纸顺便为自己的熬夜找个消遣之物的计划，回到房间就点起了烟，转念一想秦空会对他躺床上抽烟这种行为发疯，于是离开了卧室去了连通的阳台上吞云吐雾。 他满心不怕死一样直接坐在了阳台那扶台上，小时候一米多的身高就连从阳台看外面的风景都要踮起脚或者垫上一个小板凳，现在却是一跃而上就能实现了，真的能看清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却是要用香烟熏迷了自己的眼睛。韩钰呼出去的烟，不知道是叹息还是释放着什么情绪。 自从开始玩这个游戏他就越来越觉得曾经的自己疏远了，仿佛有些东西要从自己的心里抽离走，他也许知道是什么，但又看不清，也许要责怪自己戒不掉的烟，也许要责怪自己流不出来的眼泪。 总要后悔一些事情的，毕竟你还活着。 “哒哒哒……” 周壹从网吧离开后就回到了宿舍去，天已经完全黑了，宿舍里不喜欢早睡的人会选择躺在床上用电子产品消磨一下他们的时光，坚持着早睡习惯的人会选择老老实实躺在床铺上，周壹就是其中一位，他脸上戴着那个小青蛙样式的眼罩，仿佛今天床头的闹钟走针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响亮，他在心中努力平静下来，却越发觉得心中浪潮汹涌，身体仿佛在下坠或是沉入海底…… “找到你了。” “嗯……”周壹的知觉渐渐恢复，但是眼前被覆盖的感觉消失了，他尝试睁开眼睛，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真的成功了，但眼前的景象却熟悉得让他害怕。这里怎么是游戏世界里的景象？还是之前【星期天】被抓到的牢房。周壹感叹，他明明应该在宿舍里睡觉的。 那叫醒自己的人是…… 周壹用力眨了眨眼，确定眼前没有眼罩带来的压力后他开始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死机状态，仿佛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头脑里炸开了花，直接将自己的鼓膜连带着听觉神经一起撕裂搅碎在他那可能已经只剩下一滩浆糊脑袋里，发出了抗议的哀嚎声久久回荡在这个躯壳中。 【盛宴】囚笼(4) 如果硬是要说他的心情，大概只有unbelievable（翻译：不可置信）可以形容了。 琉月看着眼前【星期天】的神态，还是用之前的手法轻轻拍着他的脸蛋，仿佛指尖有着什么让人振作的魔法可以拍到【星期天】的脸上。 眼前这个少年在琉月的帮助下心情逐渐平息，终于回过神来。现在的【星期天】不如说成是完整的周壹，他没去推开琉月或是去抵抗一下连续不断的轻轻拍击，而是认认真真盯着对面这个也许有些慌乱的少女，他突然觉得在这里真好，至少这里的她是摸得到的…… “琉月，你怎么在这个地方？” “小凯回来一直都没联系到你，就去了首都找我，然后我们就……” 琉月还没说完，在隔壁牢房里的【凯】就回到琉月身边了。 “啧，这地方没信号啊，魔法也用不了，光凭普攻破坏不了这个地方。聊天界面打不开，像是个bug一样。辉哥说他也被困住了。”【凯】研究了半天牢房的大门，虽然这个结果还不如不说的好。 周壹有仔细观察，【凯】说话的声音背后确实有几声键盘敲击的声音，不过角色动作不多敲击键盘的声音也并不激烈，看来是只有他自己在穿越着了。他没办法看到自己角色头顶的id是什么状态，但是从【凯】的反应他猜测应该是灰色的，否则【凯】一定会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还在打游戏，因为【凯】是知道周壹的宿舍会在这个时间断电的。 琉月却看得到不一样的地方，【星期天】头顶的id，消失了……她现在没有时间去弄明白为什么，只想快点从这个地方离开罢了。 周壹的胆小并没有能帮助队友们快点实现“离开”这个愿望，但也同样不会给队友添麻烦，他有一颗越是害怕的时候越是冰冷的心，就是这样冰冷的温度保持着他的理性和冷静，冷却着他刚刚“爆炸”过的头脑，他起身再去观察牢房。 除了和他们隔着铁门相望的【凯】还有他身边的琉月以外，【凯】的牢房里还有一个陌生人，没把脸转过来面对着他们，id虽然亮着却完全没有什么想要动弹的意愿，仿佛他完全不想离开一样，id的名字叫【菁虹一梦】。周壹再放眼望去，其他的牢房里人平均人数明显也有了增长，看来这期间又有很多人被抓进来了。是有些人有意为之了，但是这种瞬间一下子就让原来世界的“法则”全部作废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周壹想不明白，刚刚凯文讲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像电流一闪而过的时候，他有了一个猜想。 “会不会这里不是原先的世界。” “啊？”【凯】的位置本就很靠近【星期天】和琉月所在的牢房了，因为好奇就又往这边挪了几分，就差学个缩骨功把脑袋探过来了。一边的那个【菁虹一梦】似乎也把视线往这边移动了几分，但是仍然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 “在游戏里做个bug，然后玩家接触到bug，再然后就会被传送到另一个空间里，所以用不了魔法，也联系不到原先那个世界里的人。”周壹说着。 “啊？这是要干什么啊？”【凯】相信这种解释，但是他又不是学计算机专业的，只觉得这种bug就像是来针对他们玩家的一样，闲下来去刷过r2o他也知道有不少玩家接触到了这个像是bug一样的东西来了这个地方。纵使能确定这个世界不是原来那个世界了，可是也和他之前探索牢房的结果一样，说了不如不说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最主要的还是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呢……” “你们身上有没有不属于原来那个世界的东西？”琉月问道。 “嗯？”周壹和【凯】看向琉月的方向。 “既然原来世界的法则在这里无法起作用，那换其他世界的法则试一试啊。”琉月解释说。 “别的世界的东西……”两个少年又一次沉思起来，旁边坐着的【菁虹一梦】似乎想起什么，正准备上前去插句话，却忽然被周壹那轻轻柔柔的声音打断了，“嗯，我可以试一下。” “啊？” “只是试一下……”周壹朝着牢房门口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那金属的质感，他回想起了曾经翠鹧给自己的东西，本来说是要给【凯】的东西，但是之前他用那两把钥匙一样的物件变成的东西割破过一座光牢救过【翠鹧】。而这次自己被抓走的时候触碰bug的位置好像离自己救【翠鹧】的位置很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还是值得一试的。 周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上衣里缝着的口袋，那两把钥匙果然放在那里，即使是游戏角色和自己也会有很大相似性的，果然没错……咦？周壹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好像差点忘了自己是穿越进来的了，太害怕的时候都会忘了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么了，想到这里时他心脏那冰冷的温度似乎开始蔓延，身体也就跟着僵硬起来。 “天天，你怎么了？”琉月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星期天】头顶的id她还没有找到合理解释呢。 “啊！我没事……”周壹拍了拍自己的脸，冰凉的手将这样的温度传达到他的大脑，犹如醍醐灌顶，让他看清楚自己眼前的事情，先帮助自己的队友离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心里越是紧张就越是沉稳，越想着抓紧手中的事物，心情会告诉钥匙成为什么样的武器，继承意志然后和心灵一样强大。 金黄色的魔光从掌心的钥匙上放射出来，笼罩住【星期天】的身体，让第一视角周壹有些眩晕，当再次恢复视野的清晰度之后周壹依然感受到了手中物件的质感，也许都不需要去睁眼确认，那就是一把剪刀…… “这……”【凯】看呆了，周壹什么时候有个这么中二病的武器了，真应该拿给韩钰哥哥去好好研磨一番。 【盛宴】囚笼(5) 周壹算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大的剪刀，这让他有些专注于自己的感官，如果把这剪刀立起来也许会比自己还要高一些，但是却没什么质量，说不清是什么材质的，剪刀的手柄很大很粗，中间的洞几乎可以让周壹的手穿过去了，不过还好周壹的手和他有些瘦小的身材是完全不相称的，他的手掌很大，手柄最细的部分也正好能够让他紧紧抓牢，但是他没去抓那里，而是摸索到了一个看起来不太相同的位置，在手柄并拢的地方，他用力捏下去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是用点力气就可以捏下去的机关，而后会在手背的地方有新的机关帮自己卡住位置，这样的“武器”也不会脱手。 这样巨大的剪刀会挡住想要把它举到身前去剪断这些铁门，还是以这样的姿势拿着剪刀，周壹不免觉得别扭，于是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观察着剪刀的变化，剪刀口一张一合，支点的位置也就成了他的视线对焦点，他微微运用了些技巧，揣测着其中的构造和机关，转动到了某个角度又去仔细观察，他甚至觉得这手感像极了自己攒助学金的那个保险箱，伴随着精细齿轮的喀嚓声，支点松动开来，最后伴随着微弱的紫色魔光亮起支点真的消失了。现在这把剪刀在周壹的手中变成了两把剑一样的武器，凯文想要大声喊出“双股剑”这个名字，但是看着【星期天】的气场和那专注的神情，硬是把话给咽回了肚里。 “琉月，凯文，稍微离远一点。” “嗯。”琉月点点头，看向了【凯】，两个人一起朝远离铁门的方向移动了一些。 “注意安全。” “行了行了，你快开……哎呦我呲……” 凯文是真的没反应过来，本来还在和琉月一起移动的他对于【星期天】那个有些软糯以至于自己没能喊出“双股剑”这个词而对【星期天】有些失去耐心时，那个和他同一牢房的家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挪到了他的身后来，一把按住了他的脑袋，狠狠地压了下去，他角色摔了个狗啃泥，视角也就跟着疯狂的旋转，嘴里还没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骂出来最后一个字的完整发音时，琉月的尖叫声和紧接着的一声爆炸声，跟着一道闪光一起将他的视觉和听觉给僵直了三秒钟。 【凯】转着视角去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墙壁直接被削掉了屋顶，耳边已经是高空的风声了，至于这个曾经在他头顶的房屋有没有上一层，上一层有没有人，人活不活着之类的问题估计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星期天】的武器怎么这么牛叉这个问题了。再环视一下周围的墙壁，这被削掉的高度如果是坐着的话还好，但如果他是像刚刚一样站着的，估计脑袋要被削没了，还好牢房里的大多数人不是躺着睡觉就是坐着休息的，这个时间遇到这个bug，估计也没有太多人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凯文再转视角看了看琉月，她正抱着头坐在地上，脸上那双睁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魂未定”。 “天天……” 周壹怔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这两叶剪刀片，呼吸越来越沉重，眼睛似乎被刚刚突如其来的强烈魔光给闪到模糊不清了，他腾不出手也没有力气去揉眼睛，只是手中的力量已经无法保证他紧紧抓牢武器，脑袋越来越昏，身体的重心也跟着脑袋一起摇晃起来，逐渐偏离了双脚间的支撑范围，身体倒在了地上。 钥匙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琉月赶紧上前去查看【星期天】的状况，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钥匙，她赶紧收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因为她认出了这东西本来是【翠鹧】委托自己交给凯文的。 她一声一声再去呼唤“天天”这个名字，却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他，胸前的口袋里，星时罗盘突然变得很烫，就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样，她赶紧取了出来，手心感受的温度还是让她有些承受不起，于是就用魔法去拖着。她打开怀表去看时间，十二点了，可她没有因为系统原因陷入沉睡，这个世界果然不是原来的游戏世界了…… 周壹感觉到了漂浮的状态，就像突然从水中浮现出来，摆脱了窒息感，呼吸逐渐缓和平稳下来，身体不再沉重，眼前又有了一些眼罩的触感，但是他还是抬起手去将那眼罩从自己的眼前挪开，他还从自己的脸上摸到了汗水，脸上感觉到了自己手掌冰凉的触感，再去环视周围，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宿舍刚刚夜宵吃了泡面的味道，周壹记得，是酸菜牛肉的。 琉月和【凯】带着昏迷的【星期天】回到了星宫，【凯】因为时间太晚下线了，琉月把【星期天】安顿回房间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怀表的温度已经让她再无法忍耐了，仿佛被幽蓝色烈火烧到发红的玻璃制品，马上就会破碎一般，她小心翼翼地用魔法将那怀表运向空中，打开表盖。 沉寂太久的魔力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喷薄而出，钟表齿轮转动的声音在琉月的耳边那样清晰，景象变得朦胧斑驳，仿佛巨大榕树下叶子交错之间剩下的点点投影，渺小得抓不住却又那样完整，和这份记忆一样清晰地令人心痛…… “周壹在害怕什么？” 耳边是自己稚嫩的童声，琉月知道，自己又要见证曾经那些记忆了。周壹……琉月眨眨眼去看清眼前的景象和人，幼小的琉月坐在一个小男孩的身边，两个人并肩坐在那大象滑梯的出口上，男孩抱着膝盖，发抖的肩膀和啜泣声，让一个小孩子想要守护自己脆弱的样子不被看到的心理表达得明明白白。 琉月不动声色地朝着两个小家伙走近些，想要听听他们在的对话。可那个叫周壹的男孩一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哭着。 【盛宴】回归(1) 小琉月就伸出手去轻轻拍着那个男孩的背，皱着眉头嘟着小嘴，等了半天也找不到答案，蜷缩的腿有些麻木便伸开来活动着，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办法一样，说了一句“周壹等等我哦”，然后就起身跑开钻进了星宫的主楼里。 不消片刻小琉月又跑了出来，左手抓了一卷画纸右手拎着一盒水彩笔，把那两样东西放在滑梯口上就立刻抓住男孩的肩膀摇晃起来，说：“周壹周壹，你要是这么不喜欢说话，那我把我害怕的东西画给你看，你也把你害怕的东西画给我看，我们互相交换吧。” 小琉月说完就拿起旁边的纸，在男孩身前晃了晃，纸张和风碰撞发出声响来。男孩也终于抬起头来看看小琉月，鼻子和嘴巴还藏在臂弯里，只是露着那双红彤彤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受过惊吓的小兔子。 男孩看着小琉月的眼睛，就这样看了许久。小琉月把纸张递近些去，似乎被盯着太久有些不好意思，说：“很多小朋友来星宫的时候都会有很低落的时候，可能是舍不得离开爸爸妈妈，琉月也没有爸爸，和小朋友们是一样的。” “……”男孩伸出手来接过那张画纸，手臂张开后，琉月才看清他的脸，和以前那些记忆里的一样，虽然看起来会稚嫩很多，但是琉月还是能找到那个与之匹配的人，甚至不自觉地说出了名字：天天。 “周壹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小琉月坐回之前在周壹身边的位置，打开了那水彩笔盒的盖子递到了周壹的面前，继续说着，“周壹只是一直不理我，是因为名字很奇怪吗？我看大家每次叫你名字的时候，你都会发愣来着……” “因为有时候不知道是在叫我的名字，周壹周一什么的，好像在抱怨明天要上课一样。” “啊，你终于肯说话了啊。我看看你画了什么？诶？不是说要画害怕的东西吗？怎么画了太阳啊？” “呃，看到就画出来了……你看。”周壹给手中橘红色彩笔盖上盖子，指了指小琉月的身后。小琉月顺着去周壹手中水彩笔的方向看去，橘红色的天空上飘着粉红色和百合灰色的云彩，橘黄色的落日在地平线等着和像小孩子的告别一样，热烈但又无人在意的无可奈何。 “真的好漂亮，希望天天都能看到。”小琉月看着那片夕阳，连自己没画几笔的画都忘记了，双手伸向眼前，阳光在他们的脸庞上留下一道剪影，眼睛却依然那样明亮，仿佛她伸手是为了将那片梦幻景象抓过来放进了两人的眼睛里。风将她膝盖上的画纸卷走，带走了两个小孩子全部的恐惧。 “其实天天都有的，只是今天才遇见你的……”周壹说着。 “那就天天一起来看吧！天天遇见好不好？”小琉月猛然回头，眼睛像是已经被天空染成了那样的琥珀色，和周壹那金色的短发一样，像是融入了这幅落日图中的景色一样，渲染着他们这个年纪所有的美好和幻想的色彩。 周壹看着小琉月的眼睛，之前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他张开的嘴却改了口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愣愣地回答着：“……好。” “你笑啦！也不会害怕了吧。” “嗯，以后天天都不会害怕了。” “嗯！哈哈哈……” 两个孩子的笑声回荡在这幅画中，夕阳将滑梯和两个孩子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也许几年之后还是在这个位置上，他们也会长得和影子一样高，还是这样手拉着手为了遇到这样的天空，夕阳还是星空都无所谓，只要人还在身边，这样的梦就还是那样美好而灿烂…… 笑声越来越远，逐渐让琉月清醒，那是回忆。 周壹会害怕什么？“天天”这个名字，是这样来的吗？琉月站在原地，在房间里静得能够清晰地听见【星时罗盘】的表针走动，铭文变淡了，是回忆解封了。琉月捧着怀表，眼中再找不到曾经落日染出的琥珀色，她记得曾经有一个史莱姆朋友，翠鹧，她告诉过自己，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曾经以为回忆是这个世界的回忆，他是那个游戏角色成为神级角色以后记录在资料里的一个人物，一组数据……原来是要离开这里吗？这里的人都是谁？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个【星时罗盘】？ 琉月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余温还没有散尽的怀表在手心里，心却觉得它比之前更加烫手，像是从篝火正中心取出的板栗一样，任何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去接触，似乎在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点，扩张向周围直到什么也不想看见什么也不想听见，是那种叫“恐惧”的情绪吗？我在害怕什么？ 琉月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行为，松开了手，也忘记自己有了多少力气朝着什么方向，而后身体也找不到支点，跌坐在床上，呼吸声越发沉重，她希望现在是十二点，然后就能够不再面对这一切…… 她的愿望很成功，在怀表落在地上的金属感声音响起时，她昏睡过去，耳边模糊地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了一句：“别怕，我在。” …… “《逐梦者》专辑，正式开售。” 当迪莫娱乐公司的记者招待会上，凯文带着他的创作团队一起喊出这句话时r2o的数字专辑发售界面就瞬间爆炸了，r2o的开发商慕容集团很快就能联想到接下来要爆炸的地方将会是他们的客服平台和客服电话，还好他们从不缺技术，立刻开始了分散引流，开始调节服务器的工作量，再加上他们提前预料到国际巨星的热度而提前安排过的更多备用服务器，总算是没让这个笑话持续太长时间。 《逐梦者》专辑中，除了凯文负责的主打歌《逐梦者》、金麟的《金麟台上诗》和文森特的《榕树城》以外，还有萧洛辰的《烈焰蔷薇》与电竞选手施晴依的《太阳雪》。 【盛宴】回归(2) 施晴依是来自紫烟战队的一名女选手，年纪二十出头，外貌也是很讨喜的甜美型，声音软糯可爱，又是从音乐学院毕业出来的姑娘，对自己声线的挑战也是极有胆量了。因为要负责游戏世界北部的机械联邦的呈现，所以音乐的风格就大胆地选择了电音，开始从词曲方面搭配自己的一些奇思妙想，反倒是把地广人稀看起来毫无生机的机械联邦体现出了一些力量与色彩，仿佛拯救世界的异次元公主一样。 萧洛辰是被曾经娱乐公司抛弃的存在，现在依靠经营花店和网红自媒体维持着生活，倒是过得一点不像被抛弃的样子，生意风生水起，生活怡然自得。唱功和创造力也是一点没丢，凯文来了电话她就接下了，凯文不问都知道她图的啊，就是一个有钱赚。职业素质和专业水平在那摆着，交作品的时候还颇有一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味道。 至于之前猫姐准备介绍的人，凯文没接，她的条件凯文属实无法接受。楚皙言坐在一间猫咖店里，桌上咖啡的温度已经渐渐被清晨的湿气带走，那双猫眼石一样亮的眼睛里反射不出清晰的图像，手上搅拌咖啡的动作很机械化，心不在焉，因为凯文拒绝了她的条件…… “啊？为什么啊？” “她弟弟的事情现在没人敢接，即使想帮忙，公司也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她弟弟人缘不好了。”凯文坐在候机厅内，嘈杂的人声混杂着他的声音一起从电话里传来。 周壹还能听见他的同事递给凯文一杯什么品种的咖啡，他的的周末是没办法回家的，凯文总会承担这个陪伴他的角色，如果问起来原因，凯文只会说“因为天天烤的饼干好吃才会可怜他，才不是因为是朋友”，周壹只会笑一笑不说话。凯文这周要开始和其他歌手分别奔走不同的城市去活动。凯文不需要发言，他的经纪人也知道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h市。 回家是这位追求自由的孩子永远的话题。 “是这样啊。”周壹坐在网吧里，开着游戏，戴着耳机，这个新的周末，在确定了他的哥哥差不多度过危机以后，他决定去享受着一下上次“凉”了的周末。再登录游戏的时候，bug已经修复，所有的人已经回到了正常的游戏里，可是他总是心有余悸，那个梦让他有点害怕。 因为过分真实，和险些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他还记得刚刚见到能摸得着的琉月时，他也像曾经的凯文一样想着“如果这场梦是真的就好了”，但是现在的他只希望那是一场梦，时刻都能证明自己还活着，是件十分踏实的事情…… “啊，金麟姐姐再见。”凯文还没挂电话，身边金麟已经准备去登机了，打了声招呼之后又继续和周壹聊着天，“算了，不提那个家伙了。那天晚上我回了新区准备找琉月玩一会儿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凯文的认知里，那个【星期天】是灰着id的，应该是人工智能操作的npc，所以当然要把这件事当做新鲜事讲一讲。周壹听到了这个话题，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放下那一块还没啃完煎饼，似乎是用了点力气才把那些嚼碎的食物咽下去，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语气问道：“怎么了？” “我遇见bug了，当时你不在线，不知道自己的角色多威风，那个武器我问了琉月，本来是要给我的东西吗？我就不拿了，如果是天天你拿着这个武器一定还能发挥它的威力吧。当时的【星期天】就在牢房里，拿着‘双股剑’咻~地一下把那房子的顶都给削了，当时和我一个牢房的那个老铁没玩没了地和我打听你是谁，但是我还是有隐私意识的，一点没透露去。”凯文讲得眉飞色舞，还好他懂得控制音量，墨镜和口罩能保护艺人，但是不一定能保护引人注目的艺人。 周壹有点发抖，手上的游戏操作已经从放慢逐渐变成了停止，飞行魔法愣是没用好，角色直直掉下去，等到他缓过神拼命转视角重新操作的时候却是有些不及时，东倒西歪的半天没稳住身形，红蜻蜓再没支撑住，扑棱着翅膀飞速离开了【星期天】的控制范围。 “诶？”周壹忍不住着急着再用些别的魔法弥补。 “怎么了？”凯文问着。 “啊！”周壹没听见凯文说了什么，这声感叹是他竟然在空中停住了，自己离地面不远，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状态有个【精灵之翼】，街道上那个正抬着头看着自己的召唤师应该就是帮助了自己的人吧，【星期天】平稳落地，周壹也操作着角色上前去道谢，“谢谢你。” “不客气，你就是【星期天】？原来就在对面啊。”对方问的那一句是从游戏耳麦里传来的，后一句陈述竟然是从周壹的头顶上传来的。 “额……” 周壹顺着这个声音找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正撑着两张电脑桌之间的挡板就这样站在周壹眼前，少年剑眉星目，五官端正，找不出一丝邪魅相关的气焰，看着人的眼睛也是目不转睛毫不漂移闪现，仿佛从这双眼里就能看见他澄净的内心一样。 “天天？天天，你怎么了？”凯文在电话那头问着。 周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边电话还没挂，小声对凯文说了一句：“遇到熟人了，先挂一下。” “哦，好。”凯文有点不舍地挂了电话，而后再等飞机的半小时里，他又要煎熬起来了。 周壹将手机放在了一边，本想着站起来打声招呼以示礼貌，却被人摆摆手制止下来，于是压下了自己起身的动作，招呼还是要打的：“慕容学长，你找我？” 学长的全名叫慕容虹，是大周壹两届的学长，经管学院的，去年就创业成功去忙事业去了，学习也没落下，现在游戏的上线的r2o是他的工作室出品的，说是工作室，倒不如说是借着父辈资产在父辈的公司旁边开了个小工作室，他专业素质到位，想法也很前卫，创业顺理成章。 【盛宴】回归(3) 除了接二连三推出的视频网站和社交平台以外，还开发了很多科技产品，现在正在培养网红带货，这段时间回学校也就是为了物色这样的人选，和周壹也见过几次面，但是周壹认识这个总是站在演讲台和活动主持位置的学长。 这位学长认不认识自己，周壹还真不知道，事实证明玩资本的人会准确记住他身边的资源的，比如慕容虹，学生会学习部评优的时候，他还是清清楚楚记得这个拿足奖学金还经常去宠物医院主动实践活动的学生。 慕容虹回忆了一下之前在游戏里被一个奇怪的粉色头发的游戏玩家，各种封锁消息的时候，觉得甚是多余，原来是自己认识的人，那还想这么多做什么，聊正事：“【星期天】，天天，原来就是你啊，你知道自己成了神籍角色吗？” “啊？”周壹惶恐，他可是个佛系玩家，神级角色都是打游戏的知名人士用来体现游戏技术的一个门槛，神级任务他连看都没看过，怎么自己突然就成了神籍角色了？关键是这一周的时间里他是一点也没察觉出来，因为不关心这些东西，也就没去看，在学长告诉他点击那里能够看到自己的神籍认证的时候周壹才手忙脚乱地点开那个标识，神籍已经点亮，游戏角色的名字已经显示出来——天忧。 “你真的不知道？”看着周壹的反应，慕容虹眉心短暂地皱了一下。 “啊？我，我知道啊。就是不太想让别人知道，想低调一点来着。”周壹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微笑回答着。 慕容虹的眼睛很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他也回应了一个微笑，说：“原来是这样，想低调啊。那第二件事就不需要做了，我这些天一直在找你，你没刷r2o吧？你的消息盒子应该爆炸了，很多人在游戏世界见证了你的神兵器，有人在求制作方法，有人在邀请你加入战队，这就是我想做的第二件事，既然你想要低调的话，我就不再问多余的话了。” “哈哈，谢谢学长谅解。”周壹上线游戏时间就很少，更没有时间刷什么游戏论坛，学长这么提醒他，他就更不想去看了，强颜欢笑地转移话题，“那学长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第一件事啊？”慕容虹之前笑得有些小的眼睛又重新睁大了起来，网吧天花板上幽暗的光照在他脸上，那双棕黄色的眼睛也同样反射着光，直直看着周壹，让本就胆小的周壹有些害怕，而后他缓缓开口说，“第一件事我已经有答案了。” 周壹的心像是突然沉入了冰桶里，喉咙卡住一样说不出话来，他刚刚是说谎的，因为他成为神籍玩家，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奇怪的梦，它有着给自己或者琉月带来危险的可能，所以他不能承认。 可越是害怕着，他的心就越是冰凉，这份凉意让他保持理性和清醒，在手指颤抖着点了一下鼠标之后，他立刻顺势握紧鼠标摆出一副准备继续游戏的架势，耸了一下肩膀一边摇着头一边说：“学长说的我更不想去看那个论坛了，我只是想玩个游戏而已。学长呢？在这里等这么久不会就是为了和我偶遇吧？” “噗，我在这里和一个讨人厌的家伙砍价呢，不提这个人了，既然周壹同学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我要去经营电竞战队了，本来我想只做一个战队经理，但是战队的核心却一直都找不到。怎么办？我就是个学经管的，打游戏，真的不在行啊。”慕容虹也顺着周壹的台阶往下走，毕竟心知肚明的事就不需要再抬杠了。 周壹看了一眼自己的屏幕，转着视角找了一圈，身边果然站着一个游戏角色【菁虹一梦】，仔细打量了一番后他说：“学长玩召唤师吗？” “嗯，从入手游戏开始，我就只觉得这个职业最顺手。可能因为我就会当指挥吧。” “呃……”周壹在心底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这位学长在专业上的不谦虚，但是还是没有说出来，顺势就叹口气说，“也许除了召唤兽以外，还能再召唤一些别的什么呢？” “嗯？什么意思？” “召唤兽是都是从魔界来的魔兽，回应你的召唤，为你做事达到你想要的目的。学长有没有尝试过修改铭文什么的，我就尝试过……”周壹很喜欢画画，魔法铭文什么的当然也是他这个佛系玩家喜欢研究一下的，但是并不深入，纯粹是为了玩。 “然后召唤出了什么？”慕容虹问。 “嗯，蔷薇花的精灵，她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蔷薇花？游戏世界的世界观里说过，那里没有蔷薇花，更不可能有蔷薇花精灵，而且……怎么会召唤出仙族人？”慕容虹偏着头，说话的语气也不再是那种淡然平缓的感觉了，带着些不可思议。 周壹挠挠头，回答着：“真的，不过她没在我这里待多久就走了，或许她是想体现自己很稀有之类的？哈哈哈……”笑容有些尴尬，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也就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了下去，只当自己说的胡话，他也不是个喜欢抬杠的人。 慕容虹低着头思考了片刻，说：“……不，你说的是真的。我的角色是属于彩虹之国虹之谷的，我见过圣湖那些精灵的法阵只是没有详细研究过，蔷薇精灵我不知道，但是召唤仙族人，或许真的可以尝试一下。” “啊？” “等级上限刚刚上升，应该可以研究一下那些新的魔法阵。打不过就叫人，叫的人也打不过就叫更厉害的人……虽然听起来很无耻，不过能赢也可以。” 周壹听着慕容虹在那里念叨着，生生把“怎么听着这么贱呢”给咽回喉咙里去，虽然他也不知道学长到底是悟了什么，但是敷衍两句“太好了”之类的话，他说得过于熟练，以至于到了让人心疼的地步。 【盛宴】回归(4) 慕容虹道了声谢，虽然不知道在谢什么，但总算是终止了谈话回到自己的机位上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界面里企鹅聊天器上…… 【菁虹一梦】：材料我不要了。 【星辰之辉】：诶，怎么了？虹哥缺那点钱吗？ 【菁虹一梦】：我找到新方案了，不用高级材料。 【星辰之辉】：嗨呦，真新鲜，讲讲？ 【菁虹一梦】：商业机密。那个【星期天】竟然是我的学弟，我刚从他那里得到灵感的。 【星辰之辉】：嗯？他懂比武器全面升级更好的方案？ 【菁虹一梦】：你猜？ 慕容虹当然要玩玄乎的，可琉辉和周壹就算没熟悉到像凯文那样，也还是了解周壹的性格和处事，更知道周壹是不可能提出什么厉害的方案，一定是慕容虹这个最擅长头脑风暴的家伙想出来的。慕容虹从学习到创业，走的每一步都来自于他的头脑风暴，他就是敢大胆地说，被人否决了就会认真考据一番，等知道了自己是否有能力战胜困难之后再决定是否放弃那些头脑风暴出来的点子。再加上身世背景里父亲就是从事家电行业的，发明创造想象力什么的，从他小时候在爸爸办公室坐在爸爸的腿上看图纸猜零件是用来干什么的时候就养成了。 琉辉不知道“前因”，但是熟知“后果”，慕容虹的思维能力是正常人没法比的，所以他也不去纠结自己这生意怎么黄了，开始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星辰之辉】：你扒拉人家当你队员了吗？他是怎么拒绝你的？ 【菁虹一梦】：他不对我胃口。 【星辰之辉】：怎么了？ 【菁虹一梦】：他在向我保留一些真实想法，也许是有什么秘密吧，我就不多打扰他了。 坐在电脑桌前的琉辉正苦恼没机会看到慕容大少爷吃瘪的样子，材料他们又不急着卖，稀有素材拿到自己手里有什么好担心的？琉辉在电脑前啧啧两声后准备结束对话了，可是慕容虹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已经移动到红叉上的鼠标停顿下来，迟迟没有点击下去。 周壹有什么秘密？应该和自己一样吧，毕竟他也在梦里看得真真切切。琉辉最终关掉了聊天界面，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仿佛那上面的灯随时会坠落下来一样，影像模糊不清，逐渐在他的眼睛里搅成一滩浑水。 他的睡眠越来越糟糕，因为那天坠入“梦境空间”游戏世界是在没有睡眠辅助器的情况下出现的，他试图用一些方法让自己尽快醒过来，但是他动弹不得，他禁锢在原地目睹了那一切——【星期天】用魔界钥匙幻化的武器切开了这个bug空间。 他当然知道周壹的作息，周壹靠着助学金可买不起符合游戏配置的私人电脑，所以梦里遇到的【星期天】绝不会是周壹上线去游戏出来的。 人群四散逃窜的时候，他远远看着他最爱的妹妹，那双琥珀一样透亮的眼睛里，温柔的目光让他有些无法自拔于这场梦，可这样的目光是那样完完全全地投射在【星期天】的身上，琉辉一下就醒过来了，夜晚的黑暗中，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和自己谈心的影子，只是顺了口气后，辗转反侧一番，还是打开了电脑…… 天忧，魔界旅行者，会选择相信人类的魔种，仅此一位，他已然成为了“神”，站在游戏世界某个神奇的顶端。 翻看着这个新boss的简介资料，琉辉害怕了，他想再找到那个cat，他想搞清楚那背后是什么样的势力。他点燃了一根香烟，连同后悔和怒火一起从唇间溢出，后悔没有留下证据，愤怒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你又在训练室抽烟。”高晓天的“重拳”打在琉辉的天灵盖上。 “哦，错了。”琉辉赶紧掐了烟头，抬起头赔了个笑脸，而后问，“柠荼呢？” “还没走，去茶水间了。我先走了，拜拜。”高晓天一边说着一边穿上了自己的春装外套，摆摆手告别。夏天还没完全到，她倒是早就换了到膝盖的短裤，因为比较排斥队服短裙，所以定制队服时就订了男装，裤腿到膝盖，配着那双红白相间的运动鞋，斜挎包在肩上一挎，马尾高高扎着，倒是把假小子的模样都表现了个明白。 “拜拜。”琉辉应了一声，自己也去摸自己的外套，准备继续他之前决定的每周末“护送”柠荼的任务。关了电脑之后，琉辉摸了摸口袋确定手机钥匙全都在，离开了训练室，准备去茶水间找柠荼。刚走进楼道里没几步，就从窗户看向大门口看见柠荼站在那里，不一会儿一辆豪车就开到了大门口，柠荼就钻进了那辆车里，琉辉记得那个车牌号，沈螽的。 “……”琉辉沉默着，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训练时关了静音，就看着锁屏上的消息提示，柠荼给他发过的消息，琉辉看也懒得看，锁了屏之后再没理会，手机放回口袋离开了俱乐部。 下机之后的周壹没有回宿舍，他朝着宠物医院的方向走着，落日投下的影子陪着他，他和回忆里的那个影子一样高了，可是他的影子也变高了，他也没再和那个叫自己“天天”的女孩子手拉着手看现在的天空，明明是一样的颜色，却像是水彩笔和油画的区别，一个洋溢着甜蜜，另一个写实得找不出一点错误…… 周壹的耳机里传来凯文的声音，s市到h市的飞机确实没要多久，凯文一问周壹手头的事情解决了，立刻就是电话打过来，像极了喜欢和闺蜜煲电话粥的女孩子，反正凯文每次完成一个阶段的重大工作之后都会这样，周壹倒是对娱乐圈的八卦没什么兴趣，只当是大学生活的调味品了。 “所以真是神了，猫姐那个弟弟估计是真的没什么出路了，要是有钱去国外的话也许还有可能。她也好几天没出现在公共场合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她真的是个很高调的人了，混到这个位置，摔下来也确实挺惨。”凯文念叨着，“不过文森特和他认识我是真的不知道，猫姐以前得罪过那么多人，她还能记得也真是了不起了……” 【盛宴】回归(5) “这个会忘记吗？”周壹接着话，站在马路边上，等着红灯变绿灯。 “人又不会记得自己踩死过几只蚂蚁。”凯文说着，“文森特当年的舞台事故还没扒清楚呢，当时是找上了那个舞台设计，人家一直都没承认是自己干的。文森特也够倒霉的，医药费都不知道找谁要去，公司也因为合约在试用期没搭理他，他妹妹才去那个暴走俱乐部赚钱去，就是楚江认识的那个凯丽啊。” 凯文八卦就像是唠家常，当然也就天南地北的，毕竟这是他最原始的说话风格，也只有周壹能让他这样自由地说话了。 周壹应着话：“嗯，我知道啊。” “对了，那个魔界钥匙，我问过【翠鹧】小姐姐了，她说放在你那里也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天邪已经是神级角色了。你都不知道你那个设定多变态！”凯文突然想起来。 “啊？”周壹不知道凯文说的话其中有什么意思，信号灯变绿，他迈开腿向着马路对面走去。 “人家召唤师都用法杖，一个一个放魔法阵，你倒好，一把剪刀直接把魔界的结界给划开，然后一群一群的来，坐在魔龙头上那样子跟黑社会老大一样似的。”凯文说得眉飞色舞，可惜周壹看不到。 周壹听完之后，脚步顿了一下，还好是已经走在人行道上了，不然右转的车都不知道要按多少下喇叭。 神级角色会变成游戏世界的野图boss，大家当然都知道，但是周壹又没关注自己的，那些抢着打boss的战队公会当然是要冲上去的，一周的时间里不知道是为了这个boss死了多少人，全是因为这个变态设定。r2o论坛上当然也少不了骂系统的、骂boss的、骂这个boss对应的玩家的，只是周壹不看而已。 魔界钥匙，当然是可以打开魔界的结界的钥匙，这样的神作武器，设定变态也就是因为这个了。怪不得那天晚上上线看到【翠鹧】说什么结界，和那群魔龙还有黑衣人打架来着，天忧只是把结界划开一个口就有这么恐怖的力量，要是把结界打破了…… 周壹想想都觉得手心发凉，还好自己不是打电竞的，这种设定要是进了职业比赛，除了bug以外还能怎么解释？慕容虹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也能理解了，就算他人不进电竞圈，武器进去了，估计也要引起轩然大波。 不行，周壹可是立志要当佛系玩家的，他可不想进电竞圈去了，哪怕是以后上线游戏会不会有一大群人在消息盒子里“轰炸”自己，这个问题他都不想再考虑了，他明明只是为了在繁忙的大学生活中找时间陪一陪那个“琉月”罢了，他想过平凡地生活，天天都这样平凡地生活着就好了…… “小凯，我有点害怕了。” “嗯？怕什么啊？” “琉月不是那个琉月了，从我第一天上线看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不是原来那个。” “怎么知道？因为游戏里是白头发吗？” “不是啦，如果想知道一个人的灵魂还是应该去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不是红色的，应该是好看的琥珀色，就像晴朗天气时的夕阳一样。可是她是血红色的，也许琉月回不来……”周壹那时候也多希望他不学画画，想来也不会对颜色这样敏感，毁了这样的美梦。 “快呸呸呸！”凯文突然打断道，“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她勇敢、坚强，她珍重她的家人就像珍重她自己，她不会害怕这个世界的，即使梦里很美，但是如果我们都只能躺在床上，依赖着睡觉去见她，无法辨别电子声和她的呼唤，触摸到一个虚无的数据，因为这样而让我们无法继续前行，她会很愧疚的。你忘了白陌哥哥的金丝雀吗？还有你被大哥哥接走又跑回来的时候，我们差点被你气到七窍生烟了。她又不是你眼里的琉月，她是属于她自己的琉月啊。” “是……”周壹说着，眼里看着落日，怀念固然那样的美好，只是恐惧的东西似乎因为长大而在改变着，自己也会这样改变着，变成彼此都不认识的样子。周壹正在走着神，忽然被身后一个人的惊叹声唤醒。 “哇！你们快看啊！” 当路人们说道“r2o”这个论坛名字的时候，周壹就没再去继续去听那些路人谈论的话题，把耳机用力朝耳朵里按两下后，快步地离开了这条街道。 “现在的召唤师boss都这么变态的吗？”路人一边说着，一边点击了论坛的一个视频——争夺野图boss喀斯特，首次乱战——视频总时长两分半，不是因为这个boss打得快，是来打boss的人死得快。 视频是实录的，第一视角，就看着视屏里乱作一团的光影特效，让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拍摄视频的人也是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跑，直到脱战出来，公会好友给自己补着状态，视角还朝着boss的方向转过去，就看见战场上除了boss喀斯特，还有四个和boss差不多一个级别的小boss，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发动着攻击。然后就是成片陷入疲惫或濒危状态而倒下的人，进去的人大多是不分敌我了，总之场面相当惨烈。 喀斯特，【caster】，职业是召唤师，而刷新时间也就是周壹离开网吧后的十分钟，对应的角色就是慕容虹的【菁虹一梦】，视频是在周壹听到路人惊叹前的五分钟发出来的。boss刷新得快，公会得到消息很快，挑战失败更快。当然，这些故事周壹应该完全不知道就是了。 这时的琉辉又回了星宫这边，电脑shift键的键帽都飞出去了，鼠标键盘都发烫了，就是这样的操作，还是只能依赖消耗来磨boss的血量。其实他们也可以先看boss的介绍再来打的，但是第一个boss，还是先抢了再说吧，这下倒好，陷入危机了。 奉秦空“口谕”来给琉辉送水果上来的夏晴在琉辉的房门口待了一会，敲过门没什么反应，于是绕了阳台从阳台的滑动门进来。 【盛宴】危机(1) 看着琉辉那个皱着眉咬牙切齿的模样，夏晴忍俊不禁，也有事能让一个懒懒散散的人这样应对，真是太有趣了。 夏晴没出声，往屋内走了一步。 “咔” 夏晴听到脚下传来一声响，低头看下去，竟然是飞出来的键帽。夏晴蹲下身去将键帽捡了起来，继续走近些去看琉辉在操作什么，这才看得出来，琉辉只是操作变快了，血量控制在一个范围内浮动，而且招架着从四面八方来的各种攻击，有boss的、小boss的，还有其他公会的玩家的。场面是乱，倒是一点没让心境乱了，只是这样高节奏的操作，就算琉辉这样的游龄也是要烦躁的，好在琉辉不是个死脑筋的，当然也知道退出战局看形势，且战且退之后让治疗给自己补状态，这才有空休息一会儿。 琉辉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想去摸自己桌上的杯子喝口水，夏晴趁机将那水果盘递上去。琉辉的手碰到果盘，吓得一激灵扭头过来看，对上夏晴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之后，说道： “哎呦我去，你啥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吓死了……” 说完之后摆了摆手，接过那水果盘摆在桌上，将自己那杯子往边上顶了些，正好也是自己最顺手的地方，抓了两瓣苹果切片就塞进嘴里嚼起来，含含糊糊地说了声“谢谢”。 夏晴倒是自觉，从房间角落找了一把椅子过来，摆在琉辉旁边，想来观摩观摩他打游戏，说着：“歇会儿啊，眼睛不疼？” “还行。”琉辉说着，活动了一下脖子，眨了眨眼睛，他是早就做好恶战的准备的，毕竟他们上星期还打了【破魔者】天忧这个boss，一周时间又来了个新的召唤师boss，本来召唤师职业就因为操作难度高容错率低，玩的人很少，一下子连着更新两个这么不讲道理的设定的召唤师……琉辉都怀疑这是系统要给召唤师职业正名了。 夏晴笑了笑，说：“秦空这两天看了召唤师boss的资料了，周壹那个boss的资料你还要不要？” “我现在更想要喀斯特的资料。”琉辉一点也不含糊客气的。 夏晴也回答：“秦书记员早就做完笔记了。” 喀斯特刷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琉辉开始打boss却只有十多分钟，激烈操作让他没法一直这样保持，想要得到敌人资料当然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半小时看完boss的介绍确实还算是厉害的。 “念。” “唉，打完必须去休息啊，不然以后都别想让他再帮你这种忙。”夏晴叹息着，把之前揣在口袋里的小本本拿出来，这是秦空的精简版手稿，详细的当然是要放在他那边保存的，而且秦空当然知道琉辉要的是打过boss又不是了解boss的生平事迹，捡最重要的说一说就完了，“喀斯特召唤师是虹之谷的主人，首创了可以给仙族人使用的召唤阵，可以召唤队友来作战，召唤出来的队友可以继承他百分之六十的血量和攻击，击杀后小boss会消失，同时喀斯特也会因为队友死去而损失百分之二十的血量，如果喀斯特的队友脱离了喀斯特的召唤阵控制范围就会视为击杀。” “哦~早说啊。”琉辉说着，又抓了一瓣苹果切片来碾进嘴里，还没嚼两下就开麦和一起打着boss的柠荼说话，“荼荼，额，咳咳……” 不出夏晴的意料，琉辉噎到了。夏晴一边拍着琉辉的被，一边想着要怎么才能让自己的笑显得不那么像嘲笑。 琉辉不注意这些，咳嗽还没完全停下，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说着：“用，咳咳……用击飞打，让他们脱离那个……咳咳咳，魔法阵……”说完这一句话之后，琉辉是再控制不住，弯下腰去剧烈地咳嗽起来，头都低到两个膝盖之间去了，脸上憋得通红，耳机被震掉挂在脖子上，狼狈得不像样。 夏晴各种帮琉辉调整着坐姿，倒是一点没浪费了医学急救知识，只是没想到琉辉咳嗽刚一停，立马又拉近了座位，脸都快贴到屏幕上去了，带好了耳麦又立刻投入“战斗”了。 夏晴摇摇头，盯着琉辉看了半天，确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才叹息了一声：“不要命了都。” “嘿嘿……”琉辉当然是听见了的，但是也没否认，手上操作重新开始，激烈还是像之前一样激烈，只是心态不再烦躁，眉头不再紧紧扭在一起了，刚刚休息时安上去的shift键键帽也没再见松动了。 游戏世界里，黑暗阴森的地下城里律贞正在把玩着手中的一根龙骨制品，是一把匕首，唇角扬起的弧度表达了对做功粗糙的鄙视，但是手上抚摸的轻柔动作倒是诚实地把爱意流露着，说：“小龙龙果然还是需要我的吧，那就做戏做全套，把那天的参与者也都重新拖回水里来吧。魔龙一族，也该送那些想回‘家’的少年们离开了。” “律贞大人，敖晏那边还需要通知吗？”宝座旁跪着的黑衣少年问道，他头上顶着一个灰色的id【矢志不渝】，和翠鹧一起潜入魔龙族天牢的那个人，和【忠贞不二】同样也是沈螽的游戏角色，司空夜。 “还是小夜和我一起去好了。”陆贞将那龙骨匕首插回刀鞘中，放在了宝座的扶手上，起身朝着那少年走近过来，站在司空夜身前，“起来吧，上次翠鹧那丑丫头和你说了什么？” 司空夜起身却完全没有抬起眼睛，眼帘垂到不知道是否是睁开的程度，回话道：“她说……” “嘘。”律贞将食指放在了放在了司空夜的唇上，打断了他的回答，曼妙的腰身贴得越来越近，“我知道了。” “唔……”司空夜的唇上是律贞指尖冰凉的触感，像是巧克力的红酒心令人贪恋，当你企图借此微醺，它却迟迟停留在唇瓣上令人清醒，司空夜似乎有些想要抬起的眼帘又很快垂下去，仿佛不肯亵渎神明的敬畏之心，最终只是回应道，“律贞大人，属下定不辱使命。” 【盛宴】危机(2) “嗯，小夜是乖孩子呢。”律贞的手收了回来，转身瞬间脸上的笑容便荡然无存，瞳眸中闪动着红宝石一般的猩红，杀戮与嗜血融入黑暗的血脉化作为本性自心房中喷薄而出，“很久……没去空陵希的土地上看看了，还是穿一双鞋子去吧。” “……”司空夜抬眼望向律贞的背影，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黑色的丝裙将那娇媚的身材勾勒得分外诱人，黑色短发在白皙的肩头上轻轻扫过，隐隐约约仿佛夜幕与白昼缠绵，拥有着柔美线条的双腿上还是那双自下而上变浅色的黑色丝袜，只是小腿上多了一朵黑色玫瑰模样的纹身，和今天脖子上多出来的黑色蕾丝choker倒是搭配。 司空夜伸出手，空中做了个手势，指尖绽放出紫红色的魔法阵，法阵消失之后一双玫红色的高跟鞋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是他从空间元里取出来的。司空夜重新转至律贞的身前，单膝跪在人身前，控物魔法将椅子送到了律贞的身后，双手捧着鞋子送到了律贞脚边，再次垂下眼来掩藏着的，是供奉神明的虔诚，是对女王的崇敬…… …… 琉月今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了这么久的，不过意外的是公会并没有堆积多少工作给她，所有的成员今天就像是中了什么蛊一样，没有人去做公会任务，借口都统一为“想要做个人任务拿神籍”，琉月没再追问任何人，毕竟那是玩家的自由。 可是这些非公众人物的玩家拿神籍的难度并非那样容易的，很多时候是很随缘的，就连现在的职业选手里还有许多没有去做任务的人，比如……【将进酒】。 那些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回忆不断叠加在她现在的脑海里，那些曾经以为是潜意识的习惯，现在全部变成了有迹可循的故事，琉月甚至有了想要离开这个公会的想法，她不知道这里的人还有多少故事是压在心底的，琉月每每想起都会觉得身体发冷。 这种感觉不是曾经第一次感受到茶水那烫手温度的疑惑，而是从心底里迸发而出的，逐渐漫过一个堤坝化作无边无际的汪洋，将整个身体吞噬进深海，耳膜会听不清声音，声带会无法发出声音，伸出手抓不住任何可以信任的事物，最终放弃挣扎自我欺骗地关闭一切视听能力，再不会开口倾吐心中所想。 就像黑夜到来时，当那个带着【金钱至上】id的秦先生再向自己打招呼的时候，琉月甚至都只回答了一声“嗯”。她知道这样说话会很没礼貌，她害怕会被讨厌或者说教，所以连解释和道歉也不会提，只是逃离现场，钻进自己的书房里…… 直到现在，那个说着想要带自己出来散散心的【星期天】和自己走在首都的街道上，琉月都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曾经在夕阳下无话不谈的孩子们被恐惧淹没而沉入了一个噩梦，因为失去了阳光或者是其它的什么要素，一切都因为失去了原本的色彩而幻灭成了一触就破的泡沫，就像现在他们头顶的夜空，即便用星星的献礼来包裹住漆黑的夜空，星辰也没有因为找到共鸣而变得璀璨耀眼，一切都那样阴沉而令人烦闷。 再这样下去都快要郁闷死了，不行，必须说点什么才好。 “嗯，天天……” “嗷——” 琉月刚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头顶的一声巨响给打断了，紧接着街道上就传来了爆炸声和各式各样的惊呼声。两人相视一眼，还来不及确认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火光已然扑向他们身后的街区。 “快走！” “怎么……” 琉月还没开口，就已经被【星期天】拉起她的手跑起来了，看着【星期天】的背影，再无法和曾经回忆里的那个不敢和自己说话的小男孩想象在一起，他变得坚定而冷静，越是明白自己内心有多么柔软的人就越是会把躯壳练就得多么坚强。 “是龙，魔龙。”【星期天】说着，拉着琉月离开了主干道，他们待在小胡同里向头顶上看去。巨大的黑色阴影将在夜空中留下嚣张的影子，只是今晚的天空没有月亮，否则天狗食月的景象也不过尔尔了。 周壹坠入梦境而来，或许是“神明”知道他想要见到家人的心理多么迫切，才会连续为他安排这样的“奇迹”，他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有多冷，就像舍不得松开琉月的手一样，明明知道没意义，却还是想要去相信的梦一样，即使心灵和感官一样清楚了解双手的颤抖。 “……”琉月看着【星期天】的眼睛，从那双祖母绿一样澄澈的眼睛里都可以看到魔龙因为呼吸而反复起伏的胸腔，魔龙喷吐出的火焰化作少年内心的恐惧在黑暗中张狂地起舞，将少年应有的热血吞没跌入无尽的深渊，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天天，没事的。” “呃……”周壹转过头来看向琉月，微微张开的嘴半天没能吐露出自己想说的话来，只是那双与自己相视的眼睛似乎在变换着颜色，曾经和动脉鲜血一样鲜艳的红色正在接纳着什么新的颜色，逐渐变得温和而透彻，像是阳光下折射着金色光华的琥珀石，周壹合上了嘴，咽下的那口气像是按下了躁动的心脏，手也不再打颤了。 “嗷……”魔龙的嘶吼声震耳欲聋，两个紧紧拉着手的孩子也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注意头顶。毕竟之前魔龙抓人的事情还没有翻篇，没有人知道魔龙npc的bug修复过没有，现在又在街区无差别攻击，当然还是要防范一下。 尖叫声也在一开始爆发之后逐渐少了许多，但仍然接连不断，火光从天空开始向地面伸出了恶魔一般的手掌，零星开始有房屋起火，而后就是新一轮的尖叫和火焰在空气中爆裂开来的声音，仿佛升温膨胀升腾而起的恐惧感，在烟火中肆意绽放。 【盛宴】危机(3) 周壹的心却一反曾经恐惧时的常态，变得那些火焰一样澎湃着，再无法冷静思考一般。 琉月到现在还认为身边这位灰着id的【星期天】是没有玩家操作的自动npc，而不是那个灵魂穿越进来的真正的属于回忆的那位周壹，正因如此她才会在之前不想说话，因为说了也没用，而现在她去安慰【星期天】也只是认为两个人都是属于这个游戏世界的npc。当“天天”这个称呼出口时，琉月才会想起来分析一下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恐惧，因为想要逃避曾经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吗？可它在回忆中的样子明明那么美好…… “啊！”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非常响亮的尖叫，声色让琉月和周壹都感到熟悉，他们赶紧朝着声源的方向看去，那只巨大的魔龙被三个人包围着，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子，一个长着黑色翅膀的男性，还有一个正在空中显示着击飞状态的…… “小凯？！”琉月忍不住大喊着他的名字。 三个人都没有回头来看琉月，而是正在朝着【凯】的方向飞过去。一左一右把【凯】给扶正。琉月想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周壹拉住了她，说：“你先看看清楚，那都是亮着id的，应该是要杀怪。” 琉月这才停下来去仔细看，果然三个人都是亮着id的，还都是见过的。女子头上亮着【星雨】的id名，是曾经在榕树城和【将进酒】认识的那个女玩家；另一个男子头上顶着的id名是【风和日丽的一天】，这个琉月也有印象，当时去看了电竞开幕的代言人竞赛时，她看见这个人和【凯】在一个队伍，小凯还告诉过自己那是他的师父。 但是看着看着琉月又觉得刚刚【星期天】的话不对劲儿……【翠鹧】曾经给自己看过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npc视角，是看不到id的，那现在这个【星期天】是…… 【星雨】将【凯】安顿到地面上去，她可是没有翅膀的侠客职业，确认【凯】开始使用恢复药剂之后便转身就用起【御剑飞行】向天上去追逐那条巨龙。 剩下还在天空中的人，依赖着风骚走位来飞行躲闪着巨龙攻击的，巨大的黑色翅膀上飘落下来的羽毛落向地面，又因为【星雨】飞上来时的气流而围绕在其周身回旋。 【星雨】带着那些本在下坠的黑色羽毛一起飞快接近了过去，羽毛随之颤抖，【星雨】的剑也逐渐脱离她的脚，曙色光华将剑身包裹，在空中留下长长的魔光拖尾，游戏角色身后的赤红色轻功特效也被那一抹艳丽的身影而带出，剑神贴近龙眼，已然脱离御剑模式的【星雨】在空中施法，侠客30级中阶技能【赤华·绽】，血红色的魔光子剑身开始扩散，在空中划出红色莲花的轮廓，【星雨】处于莲花图案的正中央，赤色光晕将她的红衣照耀更显明艳夺目，剑之所至皆为红莲业火所灼烧，利刃刺在龙鳞上效果却仿佛是刮痧，血条不见消磨却是将周遭羽毛悉数点燃，【星雨】从火光中滑翔而出，施法结束便是后空翻落到不远处的屋顶，接着后续的御剑技能，原本未能刺穿坚硬龙鳞的剑在空中回旋出一个圆圈，而后再次飞向巨龙，竟是直直刺向了龙的眼睛。 巨龙为这种刺痛而咆哮着，巨大的龙爪在那张可怖的脸上剐蹭着，同时飞快地摇晃着自己的头，企图对抗这份威胁着他头颅的剧痛。当长剑被龙甩出时，红色火焰点燃的黑色羽毛已然将巨龙包围，巨龙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竟然还昂起头在空中喷吐着火焰。 “boom！”【风和日丽的一天】轻声模仿了一下爆炸的声音，手上打了一个手势，连带着轻蔑的表情，就像是调笑一般，伴随着爆炸光燃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将整个首都都“眷顾”了一遍。他仿佛按下了那个核弹头的启动指令一样满满自信的模样，目光倒映着如彩色流云一般绚烂的景象，赏心悦目。 “哇！师父好厉害！”在地面上看着天空中那美丽“烟花”的【凯】不禁大声呼喊起来，“艺术果然就是爆炸！” “小凯！” “琉月姐姐？你怎么在外面呢？”凯文在电脑前转了一圈视角，最终找到了正在向自己跑来的琉月，赶紧凑过去想要好好和这位很少能有时间上线见面的姑娘贴一贴。 “我还想问小凯怎么在这里呢。”琉月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跟上来的【星期天】，没有回答凯文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道。 凯文也没有急着回答，反倒是因为这个问题愣住了，他抬眼去看了看【星期天】，带着疑惑的眼神转回到了琉月的身上，手指动作似乎变得僵硬了许多，脑海里刚刚组织好的语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着两个前辈那边的战场飞出来一个人类形态的东西。 本以为会重重砸在地上的人，立刻也做出了反应，身后龙翼展开，衣服半魔半人的样子，脸庞上有血液流过的痕迹，在夜光里闪烁着骇人的鲜红色，似乎是危险的警告，当那双怒目直直逼向琉月的眼睛时，已经等不及谁的尖叫声发出来了。 危机逼迫着凯文去做出动作防御，可他的手却还是僵硬的，耳麦里传来了魔物大踏步的声音，紧接着琉月也尖叫出声。屏幕里的环境浓烟滚滚，凯文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不断地旋转着视角找琉月和那只魔龙的去向。 “跳开！” 凯文听见了师父大声喊，这个语气明显就是平时训练折磨自己练习闪避的口气，凯文立刻做出来机械性的反应，操作连成一串，角色的跳跃能力也是真的对得起自己氪金的力度，立刻就从烟雾笼罩的范围中抽出身来。 “琉月！”凯文朝着自己脱离出来的方向大声喊，可是注定得不到回应的。 【盛宴】危机(4) 窒息感将琉月的大脑洗刷得一片空白，和恐惧这个旋涡一起将琉月推向绝望的悬崖。琉月的眼睛再不是刚刚那样晶莹透亮的琥珀色，从对上魔龙的双眼时，这里便已经是一片猩红。 “再过来，我就杀了她！”魔龙已经歇斯底里，将骨质的刀锋抵在琉月的脖子上，眼中本就是赤红的巩膜，又因为脸上的血迹混入了眼睛，和刚刚被利剑刺伤后留下的伤痕一起，促使着红血丝在他的眼中蔓延开，早已分不清眼睛里浑浊不堪的事物到底是什么颜色。 “你放开她！” “凯文？”【星雨】厉呵一声，挡在了【凯】前面，早已收回的剑正握在手中。 凯文闭上了嘴巴，角色倒退了两步到了师父身边。屏幕前他却咬着下嘴唇，眉心几乎皱到了一起，键盘上的手不自觉蜷曲着手指，像是快要将键盘上的键帽扣下来一般。 “噗——”一声刀锋刺入血肉的声音从凯文的耳麦中传了出来，凯文心急如焚去使劲巴望着，奈何他的眼睛确实看不清楚。 “呃啊……”直到出现这一声男性痛苦的呻吟声，凯文才终于从原本的提心吊胆转变到疑惑最后再变成了对眼前景象的惊讶。 在浓雾散去的那一刻，周壹看见了琉月正在被人挟持，心中那种冰凉的感觉再次从心脏中迸发而出，凉意从胸口开始顶上大脑，最后向全身蔓延直到手心，他甚至都对自己的动作豪无意识，当手中出现那把剪刀的两个刀片时他就知道一切似乎失去控制了，血色蒙蔽了少年的眼睛。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一把剑插入了那只魔龙的肩胛。伴随着天邪无意识地说了一声“跪下”，那位魔龙青年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信仰，双膝落在那坚硬而光滑的石板上，瞳眼中再无之前的桀骜，仿佛遇见了神明的救赎一般喊出了一声：“是魔王的力量！哈哈哈哈哈……” 乖戾的笑声回荡在街道上，痴嗔癫狂状态像是变成了随时可以兴风作浪的孤魂野鬼，【星雨】上前去将这只魔种制伏住，并记住了这个青年头顶上灰着的id。 周壹也不清楚自己在梦中怎么会做出如此的举动，得以解救的琉月还跌坐在原地缓着神，呼吸还没调息平稳，就看着周壹开始摇摇晃晃，琉月自然来不及去多想，扑过去接住了昏倒的少年，口中还喊着那个名字：周壹。 “吵死了吵死了，小丫头，带着那破剪子赶紧离开这里吧。”众人头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说话声，抬头寻了过去，发现一个屋顶上正一坐一立有两个人，坐着的是一位艳丽的女性角色，而身边站着的那位，琉月竟然还觉得有些眼熟。 律贞的脸在没有月亮照耀的情况下，被阴影衬托出了另一种冷艳，阴暗而优雅的姿态到了她的身上却只剩下了傲慢，手指在空中轻轻滑动了一下，插在那半魔青年身上的那把剑便被魔法控制着抽了出来，飞溅出的血有些附着在【星雨】的脸上，有些落在了【星期天】的脸上。 凯文又紧张起来，这次换成了师父挡在他前面，他没见过这个女子，本来没有月光的晚上就光源不足，远远看过去根本就看不清楚是谁，他只知道很危险，想要赶紧去找琉月和【星期天】。 “好了，臭小子，我的目标不是你的朋友。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本来今天还想去拽根儿那边好好聊聊合作报酬的，看来都轮不到我演出了呢。小夜，去~”律贞勾勾手指，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在此刻将全部的杀气吐露向了那位魔龙青年，尤其是那似乎受过伤的一只龙角。 司空夜收到命令一跃而出，迅速来到了那位魔种身前，【星雨】却并不想将这位刚刚抓住的家伙拱手让人，刚刚准备上前阻拦，却被律贞一道红色魔光削断了自己的辫子，若不是躲闪及时估计这一下都要削了她的头，【星雨】再没去接近，毕竟这个游戏角色她又不是不认识，又不是不了解。 律贞直接无视掉了来自【星雨】的气愤或是不服的眼神，撑着下巴眯起眼睛仿佛在陪着一个叛逆的小娃娃谈心一样和颜悦色地问道：“说吧，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律贞大人，我没有……” “小夜。” “呃……”当司空夜的短刀已然贴在了那个青年脖子上的时候，原本还有血迹的脸庞上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他的喉结鼓动了一下，而后开口说，“我没……” “我讨厌撒谎和背叛。”律贞慵懒的声音轻飘飘的，眼中的猩红仿佛毒蛇一般将强烈的威压紧紧压迫在那个人的心脏上，也许反派们会话多一会，体现他们的心慈手软，但律贞不会。 律贞一个魔法闪现到了青年的身前，左手准准擒住了对方的脖子，魔力运转全部集中到了右手而后狠狠地击打在了对方的腹腔上。被击飞出去的人只觉得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头，本就是脆弱的半魔形态，这一重击之后是再没法维持人形，脸部已经变成了魔龙那狰狞的模样，血盆大口中喷出得不再是威严满满的火焰，而是深红色的血液和一团血淋淋的事物。 律贞同样无视掉了那个人有多难受，只是用魔法将滚落在地面的那团事物抬高到眼前来，还漫不经心地问着：“是谁给你的？” “不……”青年刚刚说完一个否定词，再对上律贞那双红眼睛的时候他崩溃了，刚刚以为得到魔神救赎的他仿佛一下子坠入了地狱，他立刻低下头，跪在地上的样子像极了磕头求饶的受害人，他崩溃地大声喊出了实话，“【黒时锦】，是【黒时锦】，他说拿到这个就可以外挂通过神籍试炼，我真的打不过了，我也想拿到公名认证啊！” 最后一声仿佛一个全部梦想破碎一地的青年最后的呐喊，律贞那看着死人的目光终于柔和开来…… 【盛宴】危机(5) 这种柔和是从看待死人的嫌恶转变成了看待蝼蚁的轻蔑，她原本打算好的严刑逼供现在终于可以改成一杀了之了。 “等等，你不能杀了他！”【星雨】终于出现了。 “哼，你看看这是什么？”律贞将那件事物丢到了【星雨】跟前。金属质感的事物砸在地面上而后咕噜咕噜滚到了【星雨】的脚边，【星雨】蹲下来看了个清楚，是有着和【方舟】武器相同魔力波动的东西。 “反正已经被污染了，拿回去给笨鸟或者那个史莱姆去回收利用吧。还有……”律贞是准备离开的，但还是要说完这段话再走，“这世上只能有一个【方舟】，就是我的【方舟】。” 【星雨】看着那双眼睛，心中充斥着厌恶，回怼了一句：“黑暗之神，能不能按照约定来？别老在首都里乱晃悠了。” 律贞转身不理会小毛丫头的无力还击，却忽然听到身后一声爆炸，在场所有人除了昏迷的【星期天】之外，全都转过身来看向爆炸的地方，原本那个魔龙的位置只剩下一滩血水…… “唔……”琉月有些受不了刺激，她在明白自己不是ai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承受能力低下的准备了，但架不住这样的冲击力，如果不是自己星光符的护盾开得即使，怕是也要和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星雨】一样浑身都是血迹了，亲眼目睹这一切果然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琉月，琉月我们先回星宫去。”凯文终于被放行了，他冲过来就扶起了还在地上的两个人，一边拍着琉月的背一边将【星期天】背在身上，安慰说着。幸好自己视力不好，这一切都被凯文的眼睛这种滤镜自动打上了绚丽的马赛克。 “哼，果然不该留着他。”律贞低声说道，司空夜递上手帕，律贞接过来擦了擦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再把脏兮兮的手帕随手丢在了地上，回应了一个微笑后，两个人融入夜色离开了首都…… 在现实世界里的一间小黑屋中，公孙锦正在手忙脚乱地调试着各种机器和一台电脑，手术台一样的床上躺着一个青年，他的脸和那位自爆的青年几乎重合，却已经没有了呼吸，惨白的面孔仿佛被噩梦缠绕，直到被勒至死亡他都没有察觉到一分一毫，但是注定的是他的两种人生都全部结束了。 公孙锦看着那个青年的脸，嘴角的肌肉被扬起又压下，仿佛精神恍惚的病人一样，手上的操作动作还是那样稳健，只不过是也许哪个按钮就决定了那个人的生死罢了，云淡风轻的样子和正在打游戏玩着俄罗斯方块的心情一样，即使知道自己的方块即将到达顶端，却毫不在乎输赢而随意点着向下的控制键头将一个一个浮上心头的愤恨一起压向心灵这个游戏框的最低端，等待着最终宣布一声“game over”，唯独那用力搏斗的上下牙齿在有力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公孙锦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那具冰凉凉的尸体，微倾着身子从手术台床下的栏杆上取来了一条毛巾，擦了擦手之后将那条毛巾丢到了尸体的脸上…… 或许反派自己都知道，杀戮和血腥，就是这么遭人嫌恶的。 “你，真的要回来了？”琉月问。 “对啊，星宫还是我家的嘛，没人说公众人物不能加公会的嘛，不过你要提前把公会申请通道关闭掉的，不然一定会来好多粉丝什么的，你会怕吗？”凯文说着。 琉月看了看凯文背在背上的【星期天】，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仰起头看着天空时说道：“天天来，都不怕。” “你们又跟我玩断句了，你又想起来什么了啊？” “想起了我和天天总比你学习好的时候……” “哎呀，想想我的好行不行？” “可是这是天天的好啊。” “那就不要对比了行不行？” “噗……行行行。” 夜景中，孩子们一起走在这条路上，至少还没到十二点，年轻人们会喜欢这样的生活的，当然，只限周末，周壹可不行。 “又做梦了……”他还在苦恼于这样的梦境吧…… 清晨的温度有些低，南方潮湿的气息会尝试去冲淡这种感觉，夏晴身上还披着件黑色的外套，但身上睡衣都不换，穿着拖鞋在公寓一楼的客厅里冲着咖啡，手上还捧着一本介绍梦境是如何形成的书，忽然衣服口袋里传来了电话铃响的声音，他放下刚刚端起的咖啡杯，接通了电话。 “夏晴哥哥……” “周壹？” “有点事情想问你。”周壹坐在床头，刚刚刷完牙，嘴里的薄荷味还因为吸气而达到了点提神的效果，可是眼底那颜色深深的眼袋还是把他昨晚没有睡好的事实交代得明明白白。 这个周末，周壹还是去了大哥哥在的宠物医院帮忙，最后很晚才结束工作，因为再去找旅店也很难，宿舍也肯定回不去，于是就打了电话让室友写了请假条，自己来了大哥哥的家里过夜。即便疲劳让他很快就合上了眼，但是很不幸，昨晚的梦让他很快惊醒过来。而后就再没有合上眼睛。 “找我？”夏晴望了一眼厨房里还在和米苏准备着早餐的秦空，而后转身回去客厅沙发那边坐下，“怎么了？” “你有没有梦到过游戏啊？不是梦到自己打游戏，是梦到自己进入了那个世界，就像是穿越一样的那种。” “哦？”夏晴拿着书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回想着最近秦空正在分析【破魔者】天邪这个野图boss的来历，对方这通电话的缘由他已经了然于胸，果然是不方便说秦空的事情吧。 “有吗？”周壹再次问。 夏晴对于某些富有敏锐直觉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从不乏应对策略，他将书放在了茶几上，又若无其事地回去取自己自己没能拿回来的咖啡，一边说着：“对啊，有。” 【盛宴】成长(1) 夏晴到了那咖啡机面前，却是找不到之前那放在这边的那罐砂糖，再向厨房分的方向看了看秦空的背影，当秦空转身的动作刚一做出来，夏晴也立刻转身回去了沙发那边。 “那，你有没有发生过不可控的事情。” “比如莫名其妙得到神籍吗？” “呃……咳咳……”正喝着水的周壹被这个问题呛到了，手机都被丢到了一边，喷了一地的水，最后猫着腰在那咳嗽了半天。 “我还是有点特殊手段的。”夏晴瞄了一眼桌上的那本书回答道。 “咳咳……你刚刚说什么？”周壹刚刚拿起手机，咳嗽导致耳膜也不那么灵光了，确实没听清楚电话里夏晴到底说了什么。 夏晴正准备重复一遍刚刚自己说的话，但是当秦空从走廊那边探头对他说吃饭了的时候，他还是把原话咽了回去，说：“没什么，记住家的样子就够了。” “什么……”周壹还想继续问，但是夏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什么意思啊……周壹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逐渐变暗，最终自然锁屏，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大哥哥叫自己去吃早饭的声音后，周壹才缓过神来，起身拍了拍坐在床上留下的褶皱后离开了这间卧室。 “周壹。” 周壹打开房门，迎面撞上的是自己那个未来嫂嫂，还有大哥哥，他都奇怪为什么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嫂嫂会来门口主动和他说话，毕竟这位嫂嫂可是第一次好好地叫自己的名字，没有曾经不友善的语气，而是温和的，让周壹有些无措，连应该回应人的话都没反应过来。 “先去吃饭吧，正好想和你谈谈。” “额，哦，好的。”周壹两只手都在袖子里，没人知道他正在抓着自己的袖口来掩盖自己的慌张。 他怯怯地跟在大姐姐的身后，看着清晨的阳光透过大哥哥这间不大的房子墙上那扇小小的玻璃窗，打在姐姐的身上，尤其是染成了浅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直发还有反射着瀑布一样的亮光，那长长的睫毛就在那没漏出多少的侧颜上，卷曲的弧度和浓密的程度都把这位姐姐独特的魅力介绍给了这缕阳光，阳光欣喜于世间的这份美好，用最温和的光将这位精灵一样的美丽刻画在了周壹的眼睛里。 大哥哥怎么会讨厌上这样的女性呢？周壹将手贴在了自己的嘴上，隔着袖子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他其实也不讨厌这位姐姐的，只是收养了自己的大哥哥会经常来照顾自己，导致了两个人在恋爱的时候发生了很多的矛盾，没有哪个年轻漂亮又有点傲气的姑娘会喜欢约会的途中自己的伴侣因为突然要去照顾一个养子一样的弟弟而被一个人丢在原地毫无颜面这件事。 心思细腻的周壹当然明白，所以他总是尽可能地减少去麻烦大哥哥的次数，他是个成年人，他知道自己总要有点面对学习生活中困难的勇气了，外界的帮助可以从星宫的那些哥哥那边得到，虽然那些家人离得很远，但是周壹也并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么艰难。至少周壹知道，在那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大哥哥收养自己的时候过得可比自己要艰难多了，自己只是不去给别人的情感生活添麻烦而已，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话，那自己可真是弱小得令人无法直视了。 “周壹，我和你哥哥，已经准备结婚了。” 餐桌上，大姐姐主动从伴侣的手中抢过来餐具，递到了周壹手边。周壹刚刚把最后两个盘子摆到餐桌上，手边就被人递来了东西，礼貌接过后还没等他说句谢谢，已然落座的大姐姐就开了口。 “是吗？那很好啊，大哥哥很喜欢你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姐姐瘪着嘴，一边削着一颗苹果，一边继续说，“不过他本来是准备下个月工资到手后就准备和我搬到新的公寓去住的，然后把这间旧房子转给你，让你以后在c市也有个自己的房子。但这不是出了变故吗？那个臭院长跑路了，我们的新房也泡汤了，但是之前的手续这个笨蛋都进行了一半了，就差周壹签字了，证是不可能推迟领，婚也没法推迟结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周壹的房子里住几天？” “啊？” 周壹用勺子在荷包蛋上划着，听到了姐姐和自己说的事之后，他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的哥哥，荷包蛋里的流心都在盘子上晕开了一小块，他还是不能完全消化掉这些信息量。 “要有新房子了你还不开心？真是的和你哥一样笨笨的。还有啊……”大姐姐继续削着苹果，和她那责备似的语气不一样，手上的动作也是平稳的，说，“以前对你比较凶，是我的不对。这次你给他和宠物医院都帮了很多忙，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曾经那个胆小软弱的小孩子，有时候还觉得他怎么带着你这种累赘什么的……总之是我曾经的看法有偏见，我向你道歉。周壹从一个孩子成长为一个很勇敢很善良又有责任心的男子汉，他很开心，我也很开心，能和这样的周壹做家人什么的，也挺好的。” 说完这段话之后，苹果也削完了，大姐姐把苹果切成两半，一半递给了自己的爱人，一半递给了周壹。大哥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却又被瞪了回来，毕竟削苹果这个服务一直都是大哥哥的个人福利，今天要分一半给自己的弟弟？他似乎有些理解这些年女孩被自己放鸽子时候的心情了…… “姐姐，哥哥，这个房子，突然要转给我什么的……应该提前和我说一下的啊，而且别说住一段时间了，大哥哥是我很重要的家人，以后姐姐也是，再加上这本来就是大哥哥给我的东西……” “周壹，你记住了，以后如果有东西是属于你的，不管这个东西是什么来头，你都要勇敢地抓住并且承认这件事物的领属权。与世无争或许会很舒适，但是这样会让人觉得从你这里索取东西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将你的视为他们的，随意践踏浪费。所以你要答应姐姐，当你遇到坏人的时候，你一定要像那天站在遮雨台上一样，我记得你以前还很怕高的，但是如果你有勇气的话，何必又要把软弱当成一种常态呢？我啊，就是怕你和以前一样，性格太软弱，总是受人欺负……”姐姐擦干净了水果刀，拿起桌上的筷子就开始正式用餐，还不忘了对这位新家人的人生教育。 【盛宴】成长(2) 周壹看着盘子里的那块荷包蛋，蛋黄流心贴在盘子上已经开始变干了，他再用勺子去刮。白瓷和金属发出了细碎的摩擦声，代替了周壹的回应，姐姐看着周壹也开始了沉默，三人就这样开始在沉默中吃完了这顿早餐…… “琉月琉月，我来给你帮忙吧。”游戏世界里的清晨还能清晰地听到麻雀在枝丫上多嘴，【凯】回到公会后的第一个白天就雀跃地来公会的信箱旁边，果然看到了琉月正在清理信箱里的信件，赶紧凑上前去抢。 这个游戏不仅玩得像个游戏，更是另一个社会，公众人物被游戏认定之后，除了享受名声带来的福利，自然也要解决他们带来的麻烦。金麟就是没有加公会的人，人家角色的设定就是青丘之国的一国公主，游戏技术又确实很厉害，有这样的势力加实力自然也玩得更轻松了；反观文森特，表面上一城之主，实际上还是个快递站的站长，每次上线时任务都堆成山了，这些快递里当然不乏寄给他的礼物，然后又要被文森特一一退还，公会玩法对于文森特来说，什么时候得空了再去研究吧。 凯文也有自己的烦恼，他的公会就是星宫，早年那个任务狂魔也是从这里出了名，再回到这个地方对于他和粉丝来讲，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当然了，前提是粉丝们都以为他是林家的少爷，而不是从一所叫“星宫”的孤儿院里出来的可怜虫，谁又会把游戏公会和五年前那所消失的孤儿院联想到一起呢？ “谢谢你，凯文。” “嗯？都直接叫名字了吗？秦空哥那边也是？” “既然想起来了，当然还是这样更亲切一些吧，嗯……不过秦空那边似乎更喜欢我叫他先生，我的回忆却觉得应该叫他‘爸爸’。” “噗哈哈哈哈哈哈……”凯文刚刚救过琉月手里的一大摞信封，听到琉月愿意和自己多说说话便也走得慢了一下想要听清楚，听到现在的话，凯文又是完全忘了什么偶像包袱了。笑声就像是嘹亮的鹅叫声，把工作室里还在最后审核通告信的经纪人姐姐给吓了一跳。 经纪人姐姐气呼呼地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凯文的头，要不是因为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她怎么会被凯文的撒娇给迷昏了头允许了这个孩子想要网游摸鱼的要求？幸好他们是有独立的工作室，要是让公司的对家看见了现在这样的凯文，估计明天立马就是微博头条，到时候凯文一定会放飞自我似的对外界卖一波逗比青年的人设，好不容易从少年偶像转型过来，经纪人前些年努力经营起来的人设可就全崩塌了。 凯文倒是没在乎，继续笑着。因为被拍了一下头，自己也顺势爬到了键盘上，手指不知道按住了那个按钮，手中抱着的信封直接被抛了起来，散落了一地，人还是一边笑一边坐在地上抽搐，配上那魔性的笑声还真是一点没见着违和感。 “你这句话要是让秦空哥知道了，这两天怕是都见不到你温柔的先生了，哈哈哈哈哈……他最讨厌被孤儿院的孩子们叫‘爸妈’了，你还没有这段记忆，以后想起来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凯文说着，一边调整着呼吸，尽可能让自己的笑停止下来，毕竟这里还是公司，隔音墙再好也还是要有点分寸防着随时可能被敲响的门。 琉月对于凯文这个状态倒是第一次见到，毕竟凯文也不是任何时候都喜欢这样去表达情绪的。或许记忆里有，但是琉月还没想到吧。琉月无奈地蹲下身去捡散落一地的信封，同时问道：“天天这个周日没来吗？” “天天是没办法天天来的。额略略略……”凯文偷偷饶了下舌头。 “噗……”琉月笑着拍拍【凯】的肩膀，继续自己的工作。她倒不是期待着凯文上线，而是期待着周壹来到这个梦里，至少她也能相信自己身边有着和自己最为接近的人。 “咚咚咚……” 凯文的工作室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他知道自己的网游摸鱼时间该结束了，于是和琉月说了一声“要下线了”，也不等琉月回应，就关了游戏界面，藏好了之前找柠荼买来的游戏读卡器。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经纪人才放下心来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是公司的总裁，身后还跟着金麟。 凯文立刻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将两人请进门。进门时金麟还回头冲着凯文笑了一下，凯文就知道一定是好事，而且还是要和金麟姐姐合作的好事。 “上次的《逐梦者》专辑反响很好，凯文，你和武喆桂都辛苦了。”女总裁落座，便没有多余寒暄，直接引入工作话题，表达了对这次作品成绩的肯定。 迪莫国际娱乐是坐落在s市的一家娱乐公司，也算是当前国内最拿得出手的文娱产业之一，不论是走流量路线的还是走创作路线的都能在这找到一个合理的定位，从没见过两者有打起来的情况。原因也就是这个女总裁，武鸯。不需要什么头衔来特别的介绍她，单从她家族的养女，也就是她现在的妹妹武喆桂也足以看出来她的家世背景以及为人，而武喆桂就是金麟。 曾经的迪莫并不在她的掌控之下，恰逢流量当道的时代，迪莫也开始有了明星转型的意味，凯文就是这个时期来到迪莫的，当时迪莫的乌烟瘴气从凯文和周壹唠嗑的频率也能够得到结论。 凯文是个不喜欢拘束的人，但叛逆并不代表着一定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尤其是在那个环境下，他成功叛逆成了一个注重创作和实力的人。 然而不幸的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还是收到了一大波黑粉。迪莫终于迎来了新主人，也就是现在的武鸯，一上来就清晰的把商用流量明星和艺术路线的团队拆开了，这么做也并不是看低了流量，比如属于这个公司的凯文，处在舆论顶尖的人遇到了舆论事件自然也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因此流量和能力兼备的人也难能可贵。 【盛宴】成长(3) 凯文原本是个走流量的家伙，可是自从第一次上荧幕开始天赋这个东西就盖不住了，更是有幸遇到了许多好的前辈，当然是把凯文的演技给养了起来，流量明星这个名字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要被甩掉了，这不最近又推了专辑，又是蹦出来一个词条叫“全能偶像”，凯文倒是对这些标签没什么概念，毕竟这次的好前辈可是金麟姐姐，数一数二的才女作词人，星宫里又有从事音乐创作的人，他当然也不会太赖。 武鸯是懂得发掘金子的人，即便她自己的演员生涯还没有结束，她也很愿意给公司里的人多争取机会，乐于看见良性竞争的风气，至于张烁金那样的人，要进监狱的她也不会拦着。实力和个性一定要区别开，拿捏了一个人的个性也就能掌握这个人的实力…… 凯文笑嘻嘻地回答：“打游戏这个东西恰好我比较擅长，哈哈……” 又不是给上司戴什么高帽子，又不是在娱乐行业上吹自己的胜利，一把全归到了运气上，这就是凯文的作风，圆滑的同时又抹掉了不属于小孩子的虚伪，武鸯对这种坦诚的人相处自然也会轻松下来。 金麟也跟着笑了，和武鸯对视了一眼后，说：“现在有一个新的通告要交给你，因为公司是直接指定你的，考虑到合作比较大，鸯姐拿到之后就直接过来了，想来问问你的想法。” “什么什么什么？”凯文刚刚打游戏之后有些臃肿的眼睛终于不再是硬撑着一样的，睁得大大的，看看金麟又看看武鸯，头也不自觉摆动了两下。 武鸯将手中的大文件袋放到了眼前的桌子上，说道：“梦空那边准备做一些文娱产品，其中和我的合作除了音乐上的当然还有影视上的，想拍电视剧的时候他们当然还是会先考虑你这个第一人。最近游戏里的神职越来越多，剧情也就逐渐浮现出来，大家呼声比较高的就是青丘之国的《七雅宗》故事线，现在剧本样本拿来了，《七雅宗》分七个篇章，第一篇他们就准备由你来主演，看看吧。” 凯文看着桌上放着的剧本样本，混沌的大脑终于开始飞速旋转起来，最后说：“我和经纪人姐姐看一看再决定吧。” 武鸯和金麟又对视了一眼，而后武鸯摇摇头，将那剧本又推进了几分后起身说道：“那你就好好考虑吧，我和金麟就先回去工作了。” “嗯，姐姐们工作愉快。” “你也是，少摸鱼。” “嘿嘿……” 工作室的门一关，凯文就一溜烟回自己的座位上，耳麦往脖子上一挂，登录游戏去了。经纪人正准备给他的头来个暴击，却先听到凯文问道：“你看一眼角色的名字叫什么。” “啊？”经纪人小姐姐没反应过来。 “不是游戏神职角色吗？游戏里肯定能看见传记，现在看剧本干嘛？”凯文说道。 对……对哦，演的是游戏角色，摆着现成的原汁原味的角色不看，看什么纸质剧本呢？难怪凯文要说看剧本，武鸯就说要离开了，最后还说了一句不要摸鱼，原来就是给他留空间登录游戏啊…… “洛云珩，荧光笔标注的主角，总裁在旁边写了你的名字，应该就是给你的角色。” “洛云珩……”凯文登录完了游戏，游戏角色出现在出生地里，自言自语一样地重复了一遍角色的名字。 当他准备打开神籍角色搜索界面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麦里，“你找洛云珩干什么？” 凯文转了一圈视角，果然看到了【将进酒】，把角色挪近了几分说道：“百里哥，洛云珩你认识吗？” “还算熟。” “电竞的？” “嗯？你不认识他？” “我怎么认识他？” “他是s市歌剧院的钢琴师，你可别告诉我你没看过歌剧。”百里墨湘说的时候都有点怀疑了，凯文能保持现在这样的演技和创作能力，平时的艺术鉴赏肯定也是没少做的，光是歌剧的票分给秦空或者其他很感兴趣的星宫的成员就已经很大手笔了，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最有名的那个？” “不然呢？” “他是罗珺笙？他玩这个？” “他怎么不能玩这个？” “我……”凯文的话堵在嘴里半天吐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段没有组织好的语言被他的震惊给碾压得多么细碎。 “你找他有事？”百里墨湘问道。 凯文摇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哪敢找大佬的事啊，我就是去膜拜一下，我去哪里能找到他？” “我们准备去刷他的boss呢，要不要一起？” 凯文收到百里墨湘的邀请时脑袋里直接起了一朵蘑菇云，去游戏里本来想研究角色，结果人家是业界大佬，正准备去膜拜一下，现在又告诉他要去打这个野图boss，这也太…… 凯文被身旁那个看着他一惊一乍半天的经纪人姐姐给打回现实，一番并不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凯文操作角色跟上了【将进酒】。 “所以说啊，你不知道今天我竟然能在游戏里遇见罗珺笙前辈，我真的是太高兴了！你都不知道，我还刷了他对应的那个boss，要说公众人物还是大气，他看见我之后还过来和我打了声招呼，夸我新出的专辑。哦！你知道吗？我简直是要起飞了！” 周壹正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午后的太阳还是金黄色的，比来的那天变得明媚了许多，耳机里不断传来凯文和他的聊天内容，周壹一边听着，一边体会着这样的心情，今天他刚刚体会到的，一个前辈在夸赞自己的成长，这值得让任何一个年轻人有站立在云端之上与光相遇的幸福感…… “我都想不到我竟然要去演洛云珩，要去演罗珺笙前辈的游戏角色啊！我好激动！” 凯文的经纪人是看过凯文在游戏里多么矜持多么谦虚的接受了罗珺笙的夸奖的，同样她也有幸在下班前看见现在几乎癫狂的凯文，不知道的还以为凯文这是谈恋爱追到小女孩儿了呢。 “我要好好准备试镜，谁都不能从我这里抢走这个角色了，哈哈哈……” “那凯文要好好加油啊。” “天天呢？你哥哥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 “嗯，差不多了……他要结婚了。” “那你还住宿舍里吗？” 【盛宴】成长(4) “他把房子给我了……” “啊？我的天，那他还真是掏心掏肺的啊。” “嗯……他说等到事情都处理完了，可能就和姐姐一起离开c市，去县城里结婚去了。”周壹越说越小声，脚步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停在了路口，左右张望起来往的车辆。 “他们结婚那天如果我回不去，记得给我开个直播啊，我也想见证一下嘛。倒是你啊……” “我什么啊？” “你可不许哭鼻子。” “我当然不会！” “嘿嘿，我被林叔接走的时候，除了琉月就只有你哭了吧。” “啊！好了，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哈哈哈哈哈，不逗你了，你先好好走路吧，我下班啃剧本了，bye~” “嗯，再见。”周壹看着看着道路对面的信号灯，眼神一点点涣散开，红色的光晕沉入夕阳的温暖怀抱，杂糅交织逐渐染上相同的橘红色，最后沉入冰冷河谷在雨林中渲染上神秘的宝石绿…… 该走了…… 周壹回过神来，等待的几秒钟里，他回想着琉月的眼睛，红色的，琥珀色的，还有自己眼睛的……绿色？ 是因为我吗？恐惧时的一点希望，明明两个人，都很害怕吧。可是就是这样，才有那种美丽的颜色…… 夏晴哥哥也没有给自己一个完整的答案，如果待在梦里很危险，那他绝不会沉浸其中，并且一定要将那里唯一吸引自己的琉月带出来，我们都要有面对一切的勇气，凯文是这样说的，我也是这样想的。 夜晚扑灭了绚丽的晚霞，一切色彩被强烈的的灯光冲散，黑暗中只有星星还愿意漏下零星光点。 一周又过去了，周壹回到宿舍里，没有学习，而是捧着自己的画板在自己的下铺床位上画着素描。 邻桌的室友洗了一颗黄桃，正坐在他旁边啃着，路过了周壹身边，还用刚刚削过水果皮的那小水果刀削下来一块果肉，用水果刀插着递到周壹眼前。 周壹看向了那块桃子，又顺着看向了自己室友的脸，祖母绿色的眼睛眨动了两下，再看了看自己印着铅笔墨色的手，最后张嘴咬住那块桃子果肉从那水果刀上脱离下来，咀嚼了三两下后含含糊糊说了一句：“谢谢。” “诶，周壹画的是谁啊？”室友嘴里的桃子也没完全咽下去，在投喂桃子的时候就扭着身子找角度看了半天周壹的画，可惜只有一个轮廓，打底能看出来是个人像，而且还是有些温和柔美的像精灵一样漂亮的人，有着长长的头发，还有弧度很微妙的睫毛，并不是正脸照，而是几乎将脸全部侧了过去，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仅仅是这样一个侧脸，却包含了人对美好的一切遐想。 周壹拿着铅笔的手并没有停下，依旧平稳地涂涂画画，回答道：“家人。” “你家还有小精灵啊，逗我吗？” “对啊，我家不仅有小精灵，还有恶龙的公主，还有龙骑士。” “你还来劲了，你说我要是在你家，我是啥啊？” “你的话……” 周壹还在思索是大法师合适还是预言家更贴切的时候，另一个室友已经泼完了洗脚水，拎着那还滴答着水的塑料盆子从自己身旁路过，说了一句：“你是个锤子，准备熄灯睡觉。” “哈哈，看来我会是怕宿舍长的魔法学徒。”这个室友打着哈哈，加速啃完了手里剩下的桃子。 周壹也把画板收起来，铅笔上扣上了塑料笔帽，画纸小心翼翼夹在了专门收画的文件袋里，爬上了自己的床铺…… “天天，你看这个颜色怎么样？” 迷迷糊糊的合了眼，耳边却恍恍惚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周壹试着活动一下身体的某个部位，果然和前几次的感觉一模一样，他又成功来到梦境里了。手指弯曲的弧度应该是抓着画笔，撑着面前的东西坐直身子，摇晃着脑袋想要清醒一些，手掌中清晰感受到纸张的磨砂感，画纸上的人像竟然就是自己刚刚在现实世界中画得那副女性精灵的侧颜。 至于刚刚和自己说话的声音，他也大概知道是谁，只是看着自己眼前的画有些发愣，一直没有回应对方。 他正坐在星宫公会花园里那个白色小亭子里，身后点着一盏暖色的灯，那个和自己说话的人是公会里的女角色【米娜】，周壹当然知道这后面是星宫的家人，米苏，是如假包换的男孩子，只是这个变声变成这个软糯声音的米苏和这个游戏角色放在一起却是没有什么违和感。背后是暖色的灯光，面前是清冷的月光，倒是把【米娜】的可人的面庞照得更加灵动深邃了。 “呃，我觉得……” “算了，和你一个npc说了你也不懂。” 不等周壹把话说完，米苏已经开始继续自言自语起来。周壹看着这个游戏角色，再看着它头顶亮着的id名字，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是被正在打游戏的米苏当成了离线状态下人机操作的游戏npc了。 周壹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如果说曾经有勇气面对梦境和现实的差距是因为沉入梦境会遇到未知的危险，那么现在的感觉只让周壹想要赶紧离开梦境，如果琉月也是被这样认为的话，那琉月也不要停留在这里，一定一定要离开…… 毕竟从呱呱落地开始经历过这么多年而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如果全都没被当人看待的话，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纵使记忆中印刻了全部的成长，却也只有勇气的灵魂能够将一切化为不朽。 “灯光是暖色系的，如果想看颜色的话，转一圈在月光下看吧。”周壹认真回答了米苏的问题，虽然在对方的眼中，自己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npc，但是真诚，是周壹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对待家人和朋友的态度。 【米娜】手中的笔刷停了下来，同样的，电脑面前的米苏手中也停止了操作，他关闭了绘画界面，将视角转向那个灰着id名的【星期天】，米苏那双像波斯猫一样蔚蓝色的眼睛里，反射着那个游戏角色的样子，可他的视觉神经还是像交错了一般，将周壹的脸和【星期天】拼命地怼到一起，或者说…… “我是谁？” “米苏。” “哦？” “啊！不……不是！” 是灵魂，那本应该是数据化的讨好夸赞变成了诚恳建议，米苏熟悉的灵魂，是灵魂注入了那个游戏角色中。 【盛宴】邀请(1) “天天还是不太会撒谎呢。” 游戏里的【米娜】并没有做出什么表情，可周壹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大概是在笑的。 周壹不自在，他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脑海中震荡着犹如钟声的长鸣，谁也不喜欢被别人轻易看穿的感觉，可是这份不喜欢就是由这个刚刚成年大学生做到的。米苏，他是个有副业的人…… “米苏明天还要上学的吧，你怎么没睡？” “我今天早晨看到夏晴哥哥接了你的电话，他似乎不太想让秦空哥哥知道的样子，所以我猜你遇到了和夏晴哥哥一样的麻烦，而且和这个梦境世界有关。” “……”周壹沉默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画板，画的主题和对象相同，但不再是素描，而是更加细腻的彩色油画。少女的长发在画中展现着鎏金的色彩，头上带着月桂枝编织的头冠，精灵一样尖尖的耳朵，还有一双透明的冰蓝色的翅膀，随着身后灯火的跳动，翅膀仿佛变成了灯塔下微波粼粼的湖海。 米苏也安静了很久，最后抬头看了看游戏世界里的月亮，他把自己的画拿到了皎洁的月光下，果然和暖色调里呈现的颜色不相同，画中粉红色的蔷薇花不再只有可爱，而是披上了清冷孤独的薄纱，米苏将画呈现给身边的【星期天】，说道：“你看……” 这幅画夹在了灯火和月光之间，一半被灯光打亮，温馨的橘黄色；一半被月光照亮，迷离的白光。 周壹说不出话来，看着那幅画很久很久…… “好了，我要睡觉去了，这些花是要给韩钰哥哥的，估计他还在星宫里和琉月姐姐聊天呢。”【米娜】起身离开座位摘下了画板，朝着星宫的主楼走去。 “嗯，晚安。”周壹说。 “好梦。”米苏带着点一点玩味的口气说了这一声之后，就离开了白色小亭子。 周壹看着【米娜】远去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最终也选择收起了画板离开了小院子，进到楼房里去了。打了个哈欠后，他推开了大门，正好是碰到了琉月在道别下线的那两位，一个是【米娜】，一个是【无心者】。 两个人id刚刚变灰，周壹就走进来了。琉月转头看向他时，周壹也正好看过去，两个人正好来了个四目相对…… “呃……” 琉月先张开嘴，但仿佛是话到了嘴边又一瞬间被打乱成了一团，最后重新压到唇齿间嚼碎了又咽回去。她的身上正穿着一条礼服长裙的半成品，黑色裙身打底，只是装饰花边还没有缝制完全，紫色和红色的蔷薇花有些装饰在裙摆之上，有些还没缝到衣服上的花儿都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琉月正在坐在沙发上，手头上还在捡着散落的花瓣。 玫红色的花瓣被琉月捧在手心里，娇艳的红色和琉月白皙的皮肤放在一起，真像是套上了衣服的瓷娃娃，惊艳无瑕。裙身有很多镂空和蕾丝的设计细节，让原本相貌清纯的女孩多了一些性感，让一切美好都为她静止下来…… “新衣服？”周壹本不忍心打破安静的气氛，但看到琉月的手似乎在颤抖的时候，他还是主动承担了缓解气氛的责任。 琉月垂下眼帘，接着去捡那些花儿，回答道：“嗯，是【无心者】做的，说是等着【米娜】画的蔷薇花呢。” “原来是用来做这个的……”周壹喃喃道。 “怎么了吗？”琉月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周壹的眼睛。 “没什么，我先去收一下画板。”看着琉月的眼睛，周壹却别开了视线，假装看着自己手中的画板朝着杂物间楼梯口指了指，说完之后就上楼去了。 琉月坐在原位置上，收拾完了一切之后，也就顺势一个魔法将礼服换回了原来的工作装，准备也上楼去休息了。这时候周壹又匆匆下楼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大厅里的灯光到了楼梯口已经变得昏暗，视线所及也只剩下有些模糊不清的轮廓，周壹眼中的琉月变成了被温暖灯光包裹着的剪影，好像皮影戏光幕上灵动的小人。两人又是想开口，但又是同样的停顿过后最终合上了嘴巴。 “叮咚——”不知道是谁的移动终端响起了提示音，琉月召唤出了自己的，但很快就将视线转移向周壹的方向。周壹也就学着琉月的样子找到自己的移动终端，照着那小红点打开，果真和打游戏时的聊天界面很像，消息是一个好友申请。 “……”周壹皱了一下眉，这人是谁啊…… 琉月看着周壹的表情，不自觉地想要去看看周壹的移动终端上显示了什么，周壹察觉到动静正好也发现了琉月，于是干脆把移动终端递了出去，顺势问：“这个人和我们公会有什么关系吗？” 琉月仔细看了看屏幕上【奈落四叶】的名字，很快就从数据库词条里找到了这个词，回答道：“他是魔龙一族的首领，龙域领主亢龙，应该是要加你游戏好友吧，不过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他，哦，我知道了。”周壹收回了自己的手，直接拒绝了好友申请，收起了终端后忽然相同的提示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再一看还是那个【奈落四叶】，“啧……” 周壹有些犯难，仿佛那天在网吧和慕容虹见面的场景又一次出现了，琉月却说：“诶？怎么发到我这里来了？” 周壹又和刚刚的琉月一样，把脑袋凑过去看，发现那个【奈落四叶】竟然还给琉月也发了好友申请，周壹脑袋里立刻闪过了不好的预感，按住琉月的手都有些发颤，说：“你不要通过，让我加就好了。” 琉月没能点下好友申请的通过按钮，倒是看着周壹另一只同样颤巍巍的手点下了他那边的好友申请通过键，然后周壹背过身去和对方聊天去了。 看着手中自己的移动终端，琉月总觉得奇怪，之前那个自爆的魔龙青年可还在琉月的记忆里清清楚楚的，现在龙域领主来找自己，不会是为了那只魔龙吧？ 【盛宴】邀请(2) 可是当天不管是他们星宫的人还是剩下的其他四个人，可都没有要杀掉魔龙的意思，有些人是要把那魔龙活捉回去审判的，有些人是要就地调查一下，至于自己和天邪完全是被动卷入的，根本不是动真格的，要怎么和对方解释清楚这魔龙是自爆的呢？ 【奈落四叶】：你好，我是龙域领主，亢龙。 周壹正想要回复消息的手顿了下来，刚刚皱起过的眉头，现在拧得更加深了。亢龙？会有人叫这个名字？他在终端的屏幕上扫了一眼便找到了问题所在，【奈落四叶】的id名字是灰色的。 不在线？那怎么还能发送好友申请？难道是因为不在线，但是游戏角色自己操作的？也不大可能啊，这要是玩家上线发现自己加了莫名其妙的好友，这不就成游戏bug了吗？还是说…… 【奈落四叶】：我知道你的游戏id也是灰色的，但你也在，对吧？ 【星期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奈落四叶】：我现在应该叫你天邪，还是周壹？ 【星期天】：…… 【奈落四叶】：抱歉，实在好奇，调查了一下慕容虹口中这个神奇的你。我一直以为我是少数人的。 【星期天】：不要说莫名其妙的话。 【奈落四叶】：你也可以做梦进入这里吗？ 【星期天】：…… 周壹已经有了想要删除好友当做没发生一样的情绪了，但是对方很快又接话，让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奈落四叶】：准确来说我不是找你，是找你们公会，我怀疑你们公会有很多这样的人。 【星期天】：没有。 周壹朝着琉月的方向看去，撒谎说道：“那个人的好友申请不要通过，他想找我，逼我进他们的电竞战队。” “嗯？好的。”琉月看着周壹躲闪开的目光，握着终端的手加大了些力度。今天的【星期天】和往日形成极大的反差，每每让两人这样接近一次，琉月就会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眼前的天天，不是玩家操作电脑的产物，也不是玩家下线后的npc，而是有人来到这个世界来陪自己了…… 是将无知作为挡箭牌贪恋一份快乐，还是去面对未知，和曾经站在一起？ 【星期天】：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奈落四叶】：放弃辩解了？ 【星期天】：…… 正当亢龙对着自己的终端等待回答的时候，他的终端忽然来了新的提示，律贞发了条语音给看了。亢龙皱了皱眉，退出聊天界面，深吸了一口气，再回来重新打开界面，按下播放的手很用力，指甲盖上都变白了，闭着眼听律贞的发言。 “喀斯特都碰壁了，你还是老实点吧，明知道他有魔王的力量，魔龙一族不是更应该收敛一些才对吗？” 轻挑的语气声声飘落在亢龙心上，但是却像冰雹一样砸得冰冷而刺痛，每个字都散发着浓烈的嘲讽气息，仿佛这句话通过亢龙对她的熟悉这个程序来解密会得出“你不行”的字节。 亢龙正准备不再理会对方的时候，律贞再次发来了新的语音消息，亢龙撇撇嘴，还是点开来听。 “你是不相信你身边有人遇害了？还是不相信我？我不如魔王有说服力吗？” 律贞这次的语气不再是戏谑的，冰雹变成了细雨，洗刷着亢龙心上刚被砸出的伤口。亢龙按下了语音录入键，持续了许久的寂静后，他上划取消了录制，又返回到【星期天】的聊天界面，结果被屏幕上现实的文字彻底堵住了一切发言的思路…… 【系统提示】：对方已将您移除好友列表，无法收到您的消息。 亢龙甩手把终端扔在了一边，长出了口气。他正在龙域领土的领主宫殿中，就坐在卧室靠窗的小沙发上，终端被他丢在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房间里的装潢是古典西式的，壁炉里的火光并没有照亮整个幽暗的房间，它们和窗外洒进来的清冷月光一起，在亢龙的身躯上交融着神奇的光影效果。 龙族领域搬到了空陵希群岛的其中一座小岛屿上，亢龙做了很久的准备，因为他太清楚神籍的重要性，他必须要魔龙一族跨过这个门槛，但魔龙不属于空陵希，这里即将被赋予新的名字，魔龙之都。 他为魔龙一族的未来画好了蓝图，可这一切必须要建立在世人肯定的基础上，他们有实力和勇气。要肃清内部仅仅凭借能打仗和一双眼睛可是不够的。他需要一个容易掌控的外部力量来充当这个“工具人”。魔族的神是特殊的，在他们的眼里，最值得敬重的神不是光明之神，而是来自魔界的魔王，绝对力量的象征。 亢龙的灵魂是保持清醒的，墨龙轩有他自己的方法在这里畅游，他向身处c市的菁虹战队队长慕容虹打听了这位拥有魔王力量的人，现实里的【星期天】对电竞是完全没有兴趣的，所以想要找到突破点，那就只好来游戏中。 当他一遍又一遍搜索网络上的视频，观察【星期天】的神籍任务资料时，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他不是有着多么高超的操作技术，而是那个游戏角色，有着可以将这份魔王之力发挥到极致的“灵魂”。 于是他开始去调查对方身后的公会和朋友。【凯】？不是，虽然两个人走得很近，但是【凯】从来没有过这种状况，倒是总在和梦幻战队的剑客秦若止混在一起。【琉月】？从来没上过线，挂着一个公会管理的名字，倒是没怎么见过她战斗，继续观察吧。还有一个……叫【青空】的，探子们说青鸟总会在接近午夜的时候去找这个人，他们在窗台上，像是约会一样，额……亢龙不八卦，就不去研究了。 好友申请倒是把他们都覆盖了，【凯】是直接一键通过，之后就再没有回过消息，估计像大明星的微博一样，私信都是常关的状态。【青空】和【琉月】都是灰着id，没有反应，应该是不在线吧。现在好了，【星期天】也不理自己了…… 【盛宴】邀请(3) 亢龙拖着下巴，朝着窗外看去，高空中的云朵很稀薄，离月亮很近很近，天空中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亢龙的思绪在碰撞着，在和壁炉中火焰吞噬薪柴的噼啪声一起在亢龙的脑海中爆炸开来。 恍惚间，天上出现了青绿色的光，亢龙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那双墨绿色的龙眼重新睁大，果真是……极光。是神秘而美丽的极光，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久没见到极光了，心中的思绪全部打乱，起身走向窗台，几乎将半个身子探出去看。 黑色的夜空中，极光在空中变化着形态和颜色，悄无声息却胜过任何绚烂的烟火…… 游戏世界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里的极光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任何地方，知道它很美，却没有人知道这是因为谁的内心悸动。 唯独青鸟的心，跳动的心将这个答案一遍一遍在她的脑海中重复着。她今夜还是在这个阳台，从未让想要见见青年的心灰意冷半分，只是今天有所不同，此时此刻的她正在被少年拥抱在怀中，青鸟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可她知道这个世界的极光是她的心动的证明，只因为她背着创世神的名字。 这是夏晴的灵魂，他没想要背负青空这个名字，但是他无法拒绝眼前的女子。若不是住在星宫，秦空会让他保持这样的作息时间，他大概永远无法相信，青鸟会成为他离不开梦境的全部美好光影。 终端的提示音响过，但夏晴完全不予理会，就像在夜店里享受纸醉金迷的时候绝不会想起自己的手机里有多少未接电话。青鸟的歌声每晚都会如约而至，他每晚都会以青空的身份获得这场演出的唯一门票，可夏晴知道这个“假证”他用得那样不甘心。 如若想合上眼便不会看清黑暗和光明的分别，如若想堵塞耳朵便不会听出喧闹和寂静的差异，如若想一梦不醒便也再没有了幸福和伤痛的定义。 “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吗？”青鸟依旧是坐在窗台的护栏上，湛蓝色的双眸中是月亮的倩影，就像深不见底的潭水，意深藏于平静的表面下，歌声过后往往都是这样不温不火的问句，就像是在问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一些不相干的回忆。 “……”夏晴沉默着，这样从背后去拥抱青鸟的想法已经在他的思维中成了可以攻破一切理性盾牌的利刃，终于在今天站在了意识操作的顶端，让他实现了这个美梦，可他却无法回答青鸟的问题，就像一开始注定没办法答复对方的心意一样。 “你是蓝天。” “我不是。” “我知道你的名字，青空。” “……我是夏晴。” 夏晴刚刚意识到自己失去理性后似乎吐露了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实话时，青鸟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恍惚之间夏晴都没能够及时去掩盖。 青鸟却已经睁大了眼睛，转身看着他，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袖口，嘴唇发着颤，几次想要张开却最终还是咬住下唇没有开口，松开了手与他拉开了距离，张开翅膀飞在空中，青蓝色的羽翼在月光和极光交错的光线下那样动人。夏晴仍然垂着头，目光中甚至都能看见那双颤抖的手，指甲几乎是嵌入了皮肤之中，到底是多大的打击，能够让那个原本配得上一切幸福的女子如此失落，青空到底是谁…… “对不起，或许……或许我真的认错了。” “柠荼，你在梦里罢了，不必当真。” “……我不可以有这样的梦，对不起。” 青鸟本就温柔的声音，此刻越来越小，仿佛在独自呢喃着，垂下眼帘，不断地摇着头，说完之后便转身飞走融入了夜幕…… 夏晴看着那个背影，也在转身时将那温和的微笑刻画成了新的面具，这份幸福是注定不会属于自己的，只要短暂享用过就应该知足，可是…… 他回到幽暗的房间，不想点灯更不想合眼，他开始了思考。【青空】这张账号卡的id是默认的，他没有修改，而将这张账号卡交给自己的百里墨湘，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夏晴越想越不明白，最后还是决定离开房间转悠一圈，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离开房间的夏晴来到楼梯口，准备下楼去更开阔的花园里去，却碰上了准备上楼的琉月和【星期天】。【星期天】避开了他的眼睛，和他擦肩而过。 “周壹？”夏晴试探性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他想起了之前周壹的那通电话。 好巧不巧，这个【星期天】还真就是周壹…… 周壹停下脚步，转身去看夏晴，很快又把视线回避开来。琉月也停下来，她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之前那种和周壹一样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感觉又重新从心底里冒出来。 “夏晴哥哥？” “你还真是……遇到麻烦了？”夏晴说到一半，朝着琉月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小心翼翼地问着周壹。 “嗯……最近经常会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周壹垂着头说。 琉月在旁边本来是一言不发的，可是当她听到了“夏晴”这个名字的时候，一阵晕眩感传来，双腿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她偷偷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开始试图让自己已经有些混乱的头脑变得清醒一些，果然还是有一些效果的，她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能够重新看清楚眼前的两个人，可是却有所不同了…… 不对，这个空间，好像变了。琉月熟悉这种感觉，她摸到了自己口袋里的星时罗盘，灼热的触感证实了她的猜想，她取出怀表打开了表盖，果真又是一道铭文开始若隐若现。 “不要急，我已经联系过哥哥了，先帮它止血！”周壹的面孔变得不再稚嫩，独属于少年的锋芒第一次在他的身上放出光芒，不是凌厉的杀气或者戾气，而是一种温和的慈爱的，能够带给人以希望的光芒。 【盛宴】邀请(4) 琉月站在原地，原本【青空】站着的位置上，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性，还有……年幼的自己？ 小琉月站在那里还在不停地用手背抹着眼泪。而身旁那个男子沉默不语，怀中还抱着一只不停在流血的小动物，也看不清是什么。 或许是第一次看见了记忆中的血，哪怕是在记忆空间里，猩红的颜色也总是能破坏和谐的元素，琉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双手的颤抖，就连呼吸也不止局限于鼻子，冷气会无视正在打战的牙齿后想方设法渗透到已经无法维持规律鼓动的胸腔，再置换进血液中运输向全身…… 周壹拉着那位抱着小动物的人朝着客厅中央过去，那里早就放着打开的医药箱，他稳重而轻柔地将那小动物接到自己怀里，纱布和消毒药物，运用得准确无误，动作没有任何迟疑，眉心微微皱着却让空气中焦虑的情绪逐渐变淡了许多。 “对不起，对不起……”仍在哭泣的小琉月口中不断重复着道歉，虽然声音很小，可琉月听得却很清楚，也许是因为这是自己曾经说的话。 房间外下着雨，并不剧烈，雨点滴滴答答落在窗台上，阴郁的心情蔓延在这座房子里…… “琉月，等哥哥来了以后我们要去宠物医院，现在外面下大雨，我不能带你出去。听话。”周壹没有抬起头，认真而严肃，这句话没有友情的火热，而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安排，是必须执行的命令。 “可是，我……” “再这样，我叫秦空哥哥把你锁在家里了。我知道你害怕什么，可是如果我们都做到了最大努力，之后的结果，不就只能去接受了吗？”周壹的手上很快沾满了血液，细细密密的汗珠挂在他的额头上，若是忘记了他的年龄，大约都会以为那是在手术台上全力救助病人的医生，而不是那个只会画画的怯懦少年。 小琉月再没有说话，哭声也变小了许多。即使身在局外的琉月本人也在回忆中感同身受，他见过这样的周壹，就在破魔剪出现的时候。魔王的力量是如此，强大、霸道、不容拒绝，甚至……充满野性。 “约的车到了，走吧。”秦空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从外面带回来的小雨，“琉月，去拿两把雨伞过来。周壹，走了。” “血止不住了，把医药箱也拿上，抓紧时间。”周壹说话的语气，没有秦空的凌厉，明明两人相差五岁的年纪，但成熟稳重的样子毫无差别。 “好。”小琉月不再是无措而迷茫的，情绪和气氛会有效的感染身处其中的人，不论他是否理性和独立。 那个少年是什么时候成长到如此，琉月甚至无法想象，在自己以第三者的角度审视过往的时候，竟然能够发现如此多的细节。 小琉月为周壹撑着伞，秦空也撑着伞，三人离开了房间，雨幕中三人朝着那辆汽车走去。留下那位看不清面孔的人，仍旧在沙发边上，虽然没有神态，但看着他慢悠悠坐在沙发上的样子，大约能明白他受到了怎样的冲击…… 琉月悄悄地靠近过去，试图等待着他的真面目揭晓，可她却听到了男子自言自语着说： “对不起，我不该相信人类……” “诶？”琉月不自觉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或许是因为这话说得过于偏激了。似乎从周壹离开之后，这个世界变得灰暗了许多，客厅里亮着白色的灯光，闪电将乌云撕裂，整个房间都被打亮了。 房屋外雷声乍起，琉月朝着窗外看去，清晰地感受到了心脏和脉搏跳动幅度增加得多么剧烈，头顶发热，意识也变得模糊了，似乎下一秒就会有血液从头顶喷薄而出一般。 “你在怕什么，是它死去了，还是怕你自己？”周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琉月却连抬起头的力气也没有了，这次的眩晕再没有支撑点可以给她缓解，她原地倒下昏厥了过去。 …… “现在怎么办，找秦空哥哥吗？”周壹看着刚刚忽然昏倒然后被两人一起扶到沙发上的琉月，问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他要是知道我们能来梦里，明天他就会收走我们的账号卡。”夏晴回答。 “可是他如果想知道，我撒谎也没用啊。” “我有用就行了。” “……”周壹沉默了。 他当然不想失去账号卡，他也是想见到琉月的，即便只有每个周末的一点点时间。周壹知道自己的弱点，不论是先前面对慕容虹学长，还是对琉月，他的谎言太容易被看穿了，两人甚至都不乐意去拆穿自己。 米苏本身就是侦探，观察能力是基本素质；秦空作为律师，在不同环境场所中观察各种各样的人找到线索，甚至和很多社会名流在一起交流早就是家常便饭了，面对这样的两个人周壹连谎言都懒得去编造的。 他当时选择学兽医专业的时候本意是尝试，后来也才发现，不需要费脑筋预防恶人之心，去和没什么心机的动物交流，简直是对他太友好了。 夏晴和周壹又是两个极端，在医学院里精神科本身就是他的专业，大学和他同宿舍的，一个现在是有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一个现在是公安法医，导致本可以住四个人的宿舍里，没有第四个人敢在这个宿舍里住得久一些。四年下来，察言观色聊话术，甚至互相之间用点专业技巧互相做一些损友之间才有的损事，都美名为“专业知识的复习和巩固”，这些东西也逐渐变成了夏晴的一个附加的技能点，他自己又有精神科的一些其他技巧，秦空有时也奈何不了他。 “到十二点就会强制脱离梦境了，不过是以昏睡的模式，琉月应该是遇到了其他的条件让她昏睡过去的。”夏晴像是开始自言自语一样。 周壹没去打断，毕竟他连十二点强制脱离梦境这件事，他都是刚刚才知道的。 【盛宴】邀请(5) “我试过，如果我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我是指心理上的，这种时候到了十二点我就会昏睡，如果我处于精神还很充裕的情况下陷入睡眠的话，我就可以依靠一点心理暗示不离开这个梦境。”夏晴继续说着，他坐到了另一个沙发上，和琉月刚刚在回忆里的那个位置一样，“因为我现在比较有时间，也去观察了一下她。自从她想起秦空之后，就开始出现这种不到十二点就开始昏睡的情况，有几次还是我和秦空给她送回卧室的，这应该是恢复了疲惫感……” “恢复，疲惫感？”周壹都不知道这两个词是怎么搭配在一起的，不自觉地就重复了出来。 夏晴朝他看过来，笑了笑继续说：“正常人会有疲惫感，但一开始的琉月没有，只是在遇到秦空之后逐渐找回来了。同样的，也可以类比给凯文。” “凯文……也是疲惫感吗？” “不是，以我的观察来看，应该是束缚感。你仔细回忆一下，她之前和我们相处都是例行公事一样，但后来是不是也变得小心翼翼的，尤其是对你。” “对我，确实温和许多，如果不是因为熟络的话，那她上次没有直接向我问凯文的去向以及目的，也就能解释得通。明明她和凯文在一起玩的时候会很开心，和我也很熟悉，如果她都想起来了，那系统就不会干预她问‘朋友’的去向的。”周壹也开始认真回忆起来了。 夏晴再次看向昏睡的琉月，游戏角色灰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我很好奇，周壹会有什么样的东西给她，会是温柔的感情吗？” 周壹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他和琉月会有很多回忆，和其他人都一样，但是琉月会记得多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不论周壹是个心思多么细腻的人，也不会猜测出来的，他只能够从夏晴的话里找出重点。 他好像可以控制自己不离开梦境，那也许同样可以控制自己进入这个梦境，就是因为精神科医学吗？周壹不是个想到就会问出来的人，十二点后会强制离开这个梦境是没错的，离开梦境有时会醒来，有时仍旧在沉睡。他之前的那通电话就是想问有关于梦境的事情，然而现在…… 夏晴真的不说话了，他就那样笑眯眯地看着周壹，看得周壹有些发毛，明明那双眼睛的眼型很漂亮，但却是灰紫色的，没有光亮，找不到生活该有的气息。周壹对颜色很敏感，这双眼睛是在那天暴雨之后才变成这样的，他注意得到，可什么也做不了。 “你之前是找我问梦境空间的事情吗？”夏晴不是喜欢自说自话的，周壹之前电话里应该是还没能解决这件事，否则两人也不会在这里遇见。 周壹点点头，坐在琉月脚边剩下的一小块沙发的位置上，偏着头去看琉月的脸，然后又转回目光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不自觉十指相扣。夏晴明白这是周壹典型的防御姿态，于是他的笑容也变淡了许多，说： “多人进入同一个梦境，大多是因为接受了相同的心理暗示，我们的话，大约是因为接触了这个游戏吧。我本来还很奇怪，我这种请年假一直打游戏的人会接受心理暗示会进入这里倒是有可能，但你这个只有周末玩一会儿的人也会进来，倒是让人好奇。现在倒是想明白了一点，你想得太多了，睡觉都会在想，所以会来这里。你担心害怕，因为知道这里有危险，知道她有可能是琉月。可你又不像是秦空，他在研究之后把一切都记在纸上，为了尽快摆脱疲惫感，他有方法让自己尽快放空；可你不行，越是接触琉月，你就越是担心害怕，是害怕她不像琉月，还是担心她会忽然消失？要消除恐惧吗？那是不是应该，先找到恐惧的源头？” 夏晴说得不紧不慢，抬眼看了看大厅的时钟，离十二点已经很近很近了，他要准备用自己方法留在梦境世界里，先是找到了自己的个人终端，设定了一个梦境里能够准点叫醒自己的闹钟，可一打开终端时，消息提示就映入眼帘来…… “【奈落四叶】？”夏晴不自觉念出了这个id。周壹听到了这个名字，立刻看向夏晴的方向，可十二点已经到了，他不是夏晴，没有办法继续留在梦中，角色像是着了魔咒，刚刚想要开口说话，却直接昏睡了过去。 夏晴闭上的眼睛，晕眩感过后，他的终端响起了青鸟的歌声，即便感官清晰，在此时只会带来更强烈的恶心，但他还是没放纵自己昏睡过去，因为他找到了能够给自己带来幸福的歌声…… 歌声没有结束，夏晴的假昏睡也并没有持续太久，游戏世界的时间只会停留几秒钟，而后转瞬即逝，仿佛不曾有过这样的停留，他再次睁开眼睛，终端里的歌声依旧，仿佛青鸟未曾离开过自己一般。关掉了闹钟的歌声，他开始享受在，梦境世界里的畅游。 周壹想要说什么？或许只有这个【奈落四叶】能够告诉自己答案了。夏晴想着，通过了他的好友验证。夏晴起身朝着公会大楼外走去，即使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往何处。可惜，【奈落四叶】的主人也不是夏晴，十二点的规定也无法逃脱，整个世界都将沉寂，唯独夏晴会满载着在梦境中找到希望的期待心情，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假如有一天，你只能在梦里找到幸福，你会停留在其中享受那些美好吗？ “或许这里是现实，而外面的世界才是梦呢？” “我可不许你这样想啊，即使生活总是虎头蛇尾，但她不是青鸟，你也不是青空。” 夏晴似乎将这种自言自语当成了每次梦境中十二点后的一个习惯，寂静会给他创造良好的环境，因为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梦中的陌生人吧。 雨点开始从空中飘落下来，天空中的极光消失了，或许是因为乌云，或许是因为今晚，有一个女孩的心从悸动到死亡，只因为他的一句话…… 【盛宴】帷幕(1) 现实世界里，还在赶着审核稿件的南伊在卧室书桌上点着台灯，控制自己敲击键盘的声音，将他们尽可能降到最低，屏幕亮度也开到了护眼模式，手边的速溶咖啡还在冒着热气，刘海被发箍向后束着，忽然新的稿件吸引了过去：游戏世界罕见的极光现象。 话题下还配着精美的截图，南伊正在看着，忽然听到了客厅有点动静，便起身去开了房门，看见厨房里是正穿着睡衣的柠荼，手中正拿着玻璃杯，正在喝着水，手边放着的是一个药瓶。 “又失眠了？”南伊想要确认一下。 柠荼一直站在原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一只手手撑着桌面，没有回话。南伊有点奇怪，但她一向胆大，走近过去想看看柠荼的状况，却发现柠荼的肩膀在颤抖，再走近些才发现，柠荼另一只手正在揉着眼睛，不难看出她脸上的泪痕。 “怎么了？”南伊再一次问道。 “没什么，也许是我看错了。”柠荼摇摇头，说话的声音带着鼻音，但没有啜泣感，“你回去睡觉吧，我没事。” “真的没事？”南伊第三次发问。 “我没事的，做梦而已，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柠荼继续摇着头，伸出手来扶着南伊的肩膀，嘴角带着笑，一边说着一边把南伊朝着卧室门口推，“回去吧，我没事的。” 南伊被推回了自己的卧室，再一扭头，柠荼已经把她的房门关上了，还险些撞到了自己的鼻子，听着柠荼的脚步声远去最终传来了另一声关门声，南伊知道柠荼应该是回去睡觉了，至于能不能睡着还有回答自己的“没事”到底是不是谎言，南伊心中早有了答案，但她并不准备做多余的事情，包括那一瓶助眠的药片，有些事情不是想当然地为别人好就能够做出来的，南伊能做的事情只有在柠荼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拉她回来，而不是堵死她活下去的路。 但愿有一天，你可以不再需要想着任何事情，好好睡一觉吧。南伊想着，回到了座位上喝了一口咖啡，继续她的工作…… h市昨晚下了一场小雨，早晨是才逐渐结束的，空气很湿润也很温暖，窗台上挂着雨滴，路面上还有些湿滑，是绵长的春雨的痕迹。 琉辉很早起了床，或许说他根本没睡多久，在浴室里洗了澡出来，他要先去医院病房那边看看琉月，一直让秦空来照看也不是办法，毕竟秦空可没有像夏晴一样请年假的决心和条件，最适合秦空的地方是律所和调查组，而不是琉月的病房。 吹风机开的是冷风，琉辉不喜欢热风在头皮上“开刀”的感觉，吹干头发之后，也没再整理头发，穿上了件外套，钥匙扣和手机往口袋里一揣，就出了门。 开车先去医院那边，然后接柠荼一起去俱乐部吧。琉辉一边想着，一边启动了车子，手机连上了车载蓝牙，自动挡还没动，车内就响起了电话铃声，琉辉触碰了液晶屏上的接通键，甚至还没看清楚上面的电话号码，对方一开口他就知道了是谁。 “琉辉，我们战队在h市的团建要结束了，要一起来吃顿饭吗？” “拽根，这种事你找我们领队说啊，我一副队长管啥事儿啊？”琉辉说着放下了手闸，脚下踩着油门，开始控制汽车行驶向道路上。 “她没睡醒，南伊接的电话。”墨龙轩说道，“吃饭是小事，难道你们训练节奏很紧张吗？” “诶，你说着吃饭的事儿呢，怎么还突然打探敌情了？还有，你就这么确定我是早起的鸟儿？”琉辉脚下的动作顿了一下，车子在上坡路上也是前后一晃，很快他又调整回来，将汽车开到了公共道路上，开始正常行驶了。 墨龙轩笑了笑：“你这不是接上电话了吗？怎么？刚起床还是在洗澡啊？” “啧，行了啊。我要开车，这事儿我到了俱乐部问问柠荼，挂了。”琉辉说完，不等墨龙轩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开启了手机的驾驶免打扰模式。 柠荼昨晚没睡好，又失眠了？电话都是南伊接的，看来是电话的铃声都没能把柠荼叫醒。墨龙轩应该是不准备把“所罗门战队和梦幻战队一起吃饭”这件事给南伊当新闻的，所以才避嫌了没有说，反过来找自己的。琉辉一边想着，一边驾驶着车辆朝h市内行驶。 c市的清晨还没有那么明亮，早自习结束的周壹正捧着两个奶黄包在食堂里吃着，手边还放着一杯豆浆，耳朵上戴着耳机放着一些英文小调，眼睛朝窗外看着，早晨第一节是体育，看的方向当然是操场。太阳从地平线以下缓缓升起，阳光照在粗糙的草地上，有些像波光粼粼的水面，周壹默默记住了这片色彩，但此刻的他心中所想全都是昨晚在梦里和夏晴说的话。 “哈……”周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又活动了一下脖子，他这几天一直没能好好睡觉，除了梦就是半夜醒来，就像是凯文为了研究悬疑剧之后好几天都要跑来找他睡觉的需求一样，他太需要一些助眠的外在支援了，看来还是需要和夏晴哥哥再通一次电话了。 “周壹。”宿舍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壹回头看去，宿舍长正和一个朋友一起，手里都端着餐盘。宿舍长继续说道：“今天有雨，体育课要去体育馆，你没带伞吧？我给你装包里了，你拿一下。” 宿舍长说完微微侧过身子，将斜挎包朝着周壹的方向。周壹微笑着点点头，一边道谢一边放下了手里的早餐，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之后这才拉开了宿舍长斜挎包的拉链，里面放着两把雨伞，一把是宿舍长自己的，一把是周壹平时挂在衣柜外面的，本来是给下雨天急着出门的室友备用的，但是这次却拿到了他自己手里。 【盛宴】帷幕(2) “谢谢。” “不客气。”宿舍长说完，等着周壹拉上了背包的拉链后，和身边的朋友一起找空座位去了。 周壹也转过身去继续吃早餐，隐约还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论。 “你室友？” “嗯，一个善良得有点傻乎乎的小不点。” …… h市的上空又开始飘起了小雨点，春雨从不会很剧烈，但总是要注意的。 柠荼在小区门口的长椅上坐着，手中还在拨弄着自己的平板电脑，雨点打在了她的屏幕上，她才抬起头朝天上看看，雨不算大，正当她在背包里摸索了半天没找到雨伞的时候，琉辉的车就到了，柠荼把pad锁屏，装回了背包里就朝着琉辉那边走去。 “不坐前面？” “不了。” 柠荼开了后车门坐进去，周末离开俱乐部，还有每周一去俱乐部，路线已经被琉辉全包全揽了。琉辉继续开车，像是有意无意地闲聊着：“南伊呢？” “还在睡觉，她的工作都在下午和晚上。” “哦。”琉辉点点头，继续说，“拽根儿那边团建结束了，问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全队？还是只有他？” “团建，应该是全队吧。” “嗯，那就一起去吧。百里墨湘呢？你不是这周在星宫吗？你没和他一起出门？” “他周末又不在星宫待着，我怎么知道。”琉辉回答完，柠荼没再接话，琉辉也找不到话题了，就又问道，“你刚刚在平板上看什么？” “拽根的武器，他说想改型的。” “狂战士还转型啊？” “又不是所有人都有【方舟】这种武器，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难怪还想着请我们吃饭，他给多少钱？” “钱不钱的不知道，找他们下了很多材料订单，公会压力能减小很多，我们又没有专门带公会的后勤人员，让他们减少聚众刷本的时候正好就可以多去竞技场里招揽人才。就算我们没有交易他也会请吃饭的，毕竟他还是很会处理人脉的。” “请？拽根还真豪迈。”刘辉摇了摇头，感叹道。 墨龙轩是很会处理人脉，身上就带着独属于贵族的气质，不是温文尔雅，也不是高傲金贵，而是一种随和慷慨和一种担当。和他很相像的领导人大约就是菁虹战队的慕容虹，即便是有着同样优渥的出身家境的林耀也和墨龙轩的气质也有不同，和柠荼相比就更不必说了。 联盟比赛都快开始了，哪家战队不是活动一结束就赶快回到各自的老家去开始训练的？墨龙轩的所罗门就不是，他们还在h是优哉游哉地团建着，甚至临走之前还想着请当地的对手吃顿饭，柠荼当然知道墨龙轩是不会摆鸿门宴的，但是就像魔龙有他们自己的法则一样，“所罗门”照样是有他们自己的套路，柠荼手上拿着武器资料，墨龙轩当然知道生意该怎么做了。 “他那是什么武器？” “我只是给了几个建议，东西还得他自己有钱做。” “这建议这么值钱？” “哼，你当我的百科书是白叫的？”柠荼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小的骄傲。 琉辉当然理解，柠荼这么做当然是因为没有哪个战队会在比赛之前把自己的装备数值给别的队伍看的，所以只能买建议，而全联盟上下会跨职业做武器的，只有柠荼和林耀，相比于林耀那种更加执着于枪械武器的，墨龙轩当然会更倾向于找自己更加熟悉的柠荼。 “都是些什么？” “唐刀，重剑，骨刺。选哪个就看他自己了。” 琉辉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三种武器：重剑自不必说，狂战士最爱，许多不适应高技巧操作的剑客也会选择重剑，攻击力自然是显着；骨刺本是刺客类职业很喜欢的，套在手臂上，虽然攻击距离短，但是负重不高又易操作，渐渐就变成了很多非刺客类职业最喜欢的防身武器，典型的副武器；唐刀的可操作性就不同了，大多是走青丘之国流派的剑客侠客会选择的武器，比重剑轻便很多，但打击感和攻击都比花边光剑要实在，和墨龙轩的气质倒是相像一些。 墨龙轩会怎么选择，琉辉当然猜不出来，以墨龙轩的经济实力来说，三个一起做都够了，只是战队里会允许这样的一家独大出现吗？哦，还真不是一家独大，琉辉暗自在脑海里抽了自己一嘴巴。所罗门还有个姜聿淑这样个人风格突出的队员呢，怎么能叫一家独大…… “你妹妹那边怎么样？” “有很多恢复迹象了，手指动过，医院当然很重视，而且测血糖发现能量消耗也越来越大了，应该是从大脑开始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了。” “那很好啊，让大家继续陪着她就好了。不过如果有人发现开始有睡觉进入梦境的情况，要跟我说，赶紧停下来休息。” 琉辉握着方向盘的手暗暗加大了力度，拇指在方向盘的皮质套边缘扣了起来，撇了一下嘴，又在倒车镜里看了一眼柠荼，说：“当然了，你有困难也要告诉我。” 柠荼看着窗外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朝着琉辉的倒视镜上看了一眼，而后抱着自己放在腿上的背包，说：“嗯，会的。” 这之后一路上两人也没再继续聊天…… h市的知名律所内，秦空刚刚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公文包放在了座位上，手中还是装着早点的纸袋子，没等他休息一会儿，手机便响起了。蓝牙耳机里的晨间新闻被打断了，秦空接通了电话，手里还拿着早餐走向了玻璃窗的方向，看着窗外的高楼，等待着电话里的人说话。 “秦律师，之前调查的案件有新的进展了，不过……”是个有40岁的男性声音。秦空听得出来，是h市警局刑警队黑口岸调查组的组长，蔡警官。 不过蔡警官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犹豫，想来不是什么好的结果，秦空一边拆开了早餐的包装一边说：“是发现了新案件？” “发现新死者……” 【盛宴】帷幕(3) 蔡警官和秦空也打了很长时间的交道，自然对于秦空这种相当犀利的说话风格有些理解，当然这个消息确实糟糕透了，“是在h市黑口岸的医疗器械工厂的一名工人失踪了，报案过后的第二个周末，也就是昨天下午五点左右，我们在一座废弃工厂的铁皮房子里，死者躺在手术台上，表情没有痛苦和挣扎，甚至没有任何伤口和中毒痕迹，法医的检验结果是自然休克。” “自然休克？”秦空嘴里的食物甚至都没来得及咽下去，复读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含含糊糊的，对于一个很注重礼节的律师来说，这有些失态，于是他也迅速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咽下之后再继续问道，“是转交案件，那应该就是有了初步判断了。” “只发现了一个注射针眼，可血液里并没有发现有毒的药物，只是胰岛素的含量有些高。” “这名员工是否存在血糖相关的病史？” “没有，家属确认他生前的身体状况除了有颈椎病之外，没有更多的既往病史。” “哼，看来又是相似的手法。” “是的，超量胰岛素，手段极其残忍，明明是用来治病的东西……现在死者家属还不能处理后事，因为凶手没有找到，他们只能够领到国家的补偿和救助，唉。我们还在继续勘察现场，只发现了一个烧焦了的注射器，别说指纹了，连确定这是用来注射胰岛素的药剂都很难啊。” “他生前有颈椎病，是工作了几年？” “经过调查我们发现了，他是技工学校毕业的，刚毕业不久，还属于工厂里的临时工。” “那是怎么有颈椎病的？” “据死者家属说，是他中学时期经常去网吧，沉迷于游戏，这段时间不是有个游戏很火吗？好像就是那个游戏。” “游戏？梦境空间？” “对对，我闺女和儿子最近也在玩那个游戏，秦律师也知道？” 秦空的眼睛转了转，连吃早点的动作也逐渐放缓最后停了下来，他回忆了一番之后说道：“我知道了，上午我的工作处理完以后，我再去现场了解一下情况。调查辛苦了。” “没什么，都是分内之事罢了，只是秦律师为什么执着于黑口岸的案件呢？” “只是分内之事罢了。”秦空说罢，挂断了电话。加快了自己吃早餐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自己的工作电脑。他没有柠荼的那种游戏读卡器，不然他现在就想登录游戏问些话的，不过还好他有星宫。 【秦空】：夏晴，在家的话麻烦登录一下游戏。 【夏晴】：啊？ 【秦空】：帮我守着柠荼，她一上线就给我打个电话。 【夏晴】：铁树开花？ 【秦空】：例行公事，要我给你拍一张律师执照吗？ 【夏晴】：好吧好吧。 【韩钰】：什么事那么紧张？ 【米苏】：你不会也以为和游戏有关吧？ 【秦空】：米苏知道的话也可以调查一下。 【米苏】：我有我的调查方向，秦大律师不必操心。 【秦空】：那就不说了，我先去工作了。 关闭了聊天界面之后，秦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黑口岸”调查组是一个由公安机关、公诉机关以及民间多个侦探律师事务所等等相关组织的成员共同组成的，主要针对的就是仍然没有被挖掘出来的h市黑色组织。早期由公孙氏执掌整个大权时，警方实施过两次剿匪，第一次该组织元气大伤，但仍有残存势力逃出；第二次由阎声作为核心，他也是星宫的孩子，亲自卧底其中，再次清缴，总算是连根拔起了。 而就在去年九月，公孙氏的旁支领袖，公孙锦，成功越狱了，就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精神异常类和药物类案件突然增多了，作为大量医疗器械工厂盘踞的黑口岸，自然成为了警方非常重视的地方，即使加大了巡查和安保的力度仍然还是有这样类似的案件发生，案件存在疑点，找不到凶手，又令人无法接受“意外”这个说辞，刑警队再次成立了“黑口岸”调查组，而秦空和米苏能够加入组织，也是因为在第二次清缴中，他们被卷入其中，即使过程并不愉快。 米苏退出聊天界面锁屏了手机，再次看向眼前的教室黑板，题目已经换成了新的，但是看完了讲师标注的重点后再低头看了一下笔记本上的记录，米苏都想要拿笔开始解题了，但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老师讲起了解题过程规范。 今天的米苏穿着米色的雪纺衬衫，还有巧克力色的背带裤，长长的头发束成低马尾搭在背后，光是看身形衣品，大约没有人会把他当成男孩子。米苏记录下了解题模板之后，讲师便开始给时间让自己解题了，而米苏只把计算结果填上去就解答完毕了，而后就开始在脑海里做着自己的盘算：夏晴哥哥要去帮秦空哥哥做事，那电话只能打给周壹了，碰碰运气也好，如果没有的话只能等晚自习结束自己去网吧登录游戏看看了。 谁能想到破命案要去游戏里啊…… 米苏摇摇头继续看笔记，静静等着讲师开始讲下一道例题。 当晚目睹魔龙自爆的人中，打游戏的柠荼、凯文、秦若止，周壹当时是昏迷了所以没看到，当然不包括现在不能问话的琉月。凯文最近准备新剧，游戏登录时间明显缩短了很多，就连目睹魔龙自爆这件事凯文都还没来得及分享。米苏的调查方向是能够做梦进入梦境空间的人，自然会想到他观察出的夏晴和周壹，至于柠荼，秦空都去调查了他就不插一手了。 柠荼知道：如果是亮着id的游戏角色，则代表着角色由玩家操作，死亡意味着游戏要重头开始；如果是灰着id的游戏角色，则意味着玩家下线，游戏角色的死亡就很难再解释。 但是这样莫名其面在游戏里见证死亡的事情，她见过太多了，就连她自己的角色也死亡过，而且是在她梦中死亡过，既然已经是司空见惯，那么柠荼就没放在心上。 【盛宴】帷幕(4) 当夏晴联系上了游戏里的【星雨】说秦空有事找她时，柠荼压根就没往命案上想，两个人开着麦聊天。 同样在游戏里的百里墨湘却并不想走远了，他也是在星宫的群聊里的，他当然知道夏晴找柠荼的原因，于是就操作着角色停留在不远处，当个顺风耳。 “公事？什么公事？”柠荼问着眼前的游戏角色，昨晚的她还在青鸟的身上做过梦，将【青空】错认成了“蓝天”，但是还好夏晴似乎不知道青鸟也是她。 琉辉远远地看着【将进酒】的站位，不禁也好奇起来，于是他又找了另一个站位，也当起了顺风耳。 夏晴没法详细结束，毕竟他又不是调查组的：“这个你去问秦空吧，是很重要的事。” “我知道了，不过我没留过他的联系方式，你先给我一下吧。”柠荼虽然没和秦空相处很久，但是她不认为秦空是个喜欢拿“有急事”来开玩笑的人。 “嗯，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两个人的对话也结束了，夏晴把秦空的电话号码私发给了柠荼之后就离开了，走之前还朝着【星辰之辉】的方向停了一会视角。明明只是游戏角色，可是气场却直接逼到了琉辉身边来，琉辉把角色掉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夏晴笑了笑，去玩自己的游戏去了。 柠荼拿着自己的手机离开了训练室，正式训练都是在下午的，上午基本上都是自由时间，所以除了两个“顺风耳”外都没有人主要到柠荼离开了训练室。琉辉偷偷张望了一圈，正好和同样在张望的百里墨湘来了个四目相对，直接把头缩了回来，继续装模作样的玩着游戏。 百里墨湘却没有什么想法，只静静地看着门口，直到眼神开始游移起来，最终也起身拿起了自己桌上的水杯离开了训练室，当然了，注意到动静的琉辉抬个头就能看见百里墨湘那塑料的水杯里还有一大半的水。 “啧。”琉辉没再注意，人都出去一个了，他就不掺和了。 游戏世界里，琉月正在和【无心者】坐在星宫的大厅里，现实世界的工作日，就是琉月最清闲的时候，因为她会少很多工作，于是还有时间来和同样清闲的【无心者】坐在一起，【无心者】还在摆弄着手里那朵由布片做成的蔷薇花，兴致勃勃，一边做着还一边聊着天：“琉月小姐最近和周壹总是在一起呢。” “嗯……” “不用回避了，你应该已经知道他叫周壹了吧。”韩钰正在自己的家里的电脑桌前，电脑上开着游戏，显示着纺织模拟器的界面，那朵玫红色的绒布蔷薇花就在这个界面里显示着，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着，节奏稳定，就像是缝纫机上的针头，虽然在和身边的人聊着天，但是一点也没有受到干扰。 琉月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即使回忆这本书已经翻到这一页，她也还只认为自己是游戏世界里的一个npc而已，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回忆在她的眼里就像是故事，或许游戏世界按照这样的设定来创造了自己呢？这样的未知太多了，琉月没有过相关的指令和程序，她至今仍旧什么也不知道…… 韩钰将模拟器里的花缝在衣裙上，面上的表情在逐渐的降温，手指上的动作逐渐减缓，最终停了下来，他问道：“那你还准备回去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琉月说着，低下头看着地板。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无心者】手上的钢针微妙地颤抖着，最终或许是兴致到头了，【无心者】收起了那条半成品裙子，他转而问琉月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琉月，如果你无法像世界设定的一样可以修复数据复活，你怕死吗？” “即使可以复活，我们也不会想死去的。”琉月抬起头来，语气有些严厉，她想到了那一天爆体而亡的魔龙青年，它灰着id，明明是一个玩家挂机以后的npc，不应该死去的存在，可是就是死了，以一个极具冲击力的姿态，就在琉月的眼前。琉月无法想象死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她更不希望死亡会很快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便这里是一个可以复活的世界。 “嗯，那太好了。”而后两个人的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韩钰电脑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韩钰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接通了电话，“秦空？” “今天中午庭审就结束，方便帮我带一份午饭吗？下午要去的现场周围找不到饭店，外卖送不到这里，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语气之平淡，仿佛从心底里就肯定韩钰一定会答应他一样，但他并不想听见韩钰马上答应，因为他知道韩钰一定会提出一些条件来。 “唉，你还真忙，庭审结束直接就要去现场吗？” “对。” “我也想去待会儿。” “……”果然吧？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祝你这次三审胜诉啊。”韩钰赶紧将自己刚刚说的话糊弄过去。 “哦，还有一件事。” “嗯？” “委托人说，他想把自己的那条犬送给你。” “啊？这个我可得考虑一下了，我们公寓养宠物这件事我还没问过呢。” “你先想着吧，过几天再做决定也不迟。挂了。” “行。”韩钰点了点头之后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之后摇头摆脑地念叨着，“做饭去了。” “秦先生遇到什么事情了吗？”琉月忽然问出来，让都准备摘耳机的关电脑的韩钰有些茫然了，他完全忘了琉月还在旁边了。 “你很关心？因为是秦空吧。他也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帮了我个忙，想听听？”韩钰的脸上恢复了之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等琉月回答是与否，他就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娓娓道来了，“上周一个老头子去饭店买东西，店里不能让宠物进去，所以就让我在门口帮他牵一会儿狗绳。” 【盛宴】帷幕(5) “结果在支付的时候店员发现有人在偷拍他的支付码，那个小偷转身就跑，店员和那老头都没追上，我就扔掉狗绳上去追，本来我已经把他推翻在地了，准备下一步压制的时候，那条狗不知道怎么拖着狗绳就过来，一口咬过去，要不是我以前写文章知道怎么掰开这条狗的嘴，而且那个人还比较机灵，赶紧躲，狗就咬到了他的腿，那个人还用刀在狗的脸上砍了好多刀最后都被拉开了，一个送去打疫苗检查伤口，一个直接送去宠物医院了。” “反正那个人还挺豪横的，扬言说自己认识媒体，要我和那个老头还有店员一起赔钱，还说自己认识很厉害的大律师，直接把我逗笑了，我还真没见过h市有比秦空更厉害的律师。他的律师一看到秦空来了直接就瘪了，庭审的时候词儿都忘了。还有什么媒体，秦空以前有个大学同学，就是专门学网络舆论公关的，还在央视有点关系的那种，他庭审结束以后就在那疯狂的刷微博，以为我们完了，好巧不巧，我粉丝把他微博号直接爆了，最后还要我亲自发条微博说不要网络暴力。唉，估计他过几天就要上电视了，毕竟秦大律师的庭审录像在很多名校法学院有很大的研究学习的价值。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秦空遇到什么大难题呢。” 韩钰讲得兴致勃勃，毕竟他是二审之后就已经确定完相关事故责任的，详细的东西都是庭审上就还原过了，最后不仅在秦空的辩护下全身而退了，还被网友送上一个“见义勇为”的锦旗。只是狗主人和当时没抓住狗绳的店员比较难保住了，秦空这才有第三次庭审，毕竟在这个世纪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随意就留下一些冤假错案就闭庭的时候了。 科技发展让小偷再不用偷钱包，而是偷拍支付码，法律发展即使会之后也不会被甩开太远，而同时在发展的也包括犯罪手法…… “好厉害……”琉月听完之后感叹道，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问一个玩家的事情后得到了完整的故事，秦空只会说没事，久而久之琉月又回到了自己是npc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 “说完了，我做饭去了。” “嗯，再见。” 外面的世界很可怕吗？如果成为了像秦先生一样强大的存在，是不是就一点也不可怕了呢？ 时间会不动声色拨动看不见的扳机，一起都会成为飞梭上千丝万缕，一针一线编织进属于回忆的锦绣里去。当正午骄阳举过头顶，墨龙轩如愿看见了梦幻战队来到了聚餐的饭店来，只是并没有看到柠荼。 “兔子呢？”墨龙轩问。 “有点事要处理，没来。”琉辉答着，说完毫不客气地就开了桌上一瓶饮料，绕着一圈给大家都倒上了。 “这样，那这件事你帮我转告她吧。” “嗯，你说。” “我之前认识了一个h市的人，技术不错，本来想把他招进来，就算不做队员，帮忙打点一下公会也可以的，只是这几天都没再看见人上线了，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想让你们这些h市的帮我留意一下。” 琉辉听着，脑海里涌出了许多不好的预感，瞳孔一点的放大，直到手指传来凉意才发现自己把饮料倒溢出来了，赶紧把杯子放在桌上，后退了一步，确认没有饮料撒到身上之后，他才恢复了原本轻松的神态，说：“我知道了。” 墨龙轩看着琉辉的一切变化，快速地扫了一眼餐桌上的其他人，又看回到琉辉的身上，笑了笑：“嗯，那大家先吃饭吧。” 琉辉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只有琉辉和墨龙轩两个人知道，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神变了…… “这个人……”柠荼到了秦空说的地方，看着死者的照片，柠荼正在回忆的，身旁韩钰就拿着饭盒过来碰了一下她的肩膀，柠荼的思绪被打断了，韩钰笑眯眯的眼睛让柠荼有些会意地点了点头。 韩钰对着那些带着证物来的警察们说：“我们来得有点着急，能不能等我们先吃个饭？” 警察也不强人所难，本来柠荼就是被秦律师叫来的，谁都不觉得一个简历上和死者没有半点关联性的电竞女选手会知道什么关键线索，于是大家礼貌客套了几句就各自散开了。 秦空说的案发现场实在是太偏僻了，柠荼一路上来连面对命案的心理准备都做足了，还在公交车上遇到了送午饭的韩钰，韩钰是个记忆力极好的人，看了一眼就上去拍了柠荼的肩膀，聊天从来不会尬场的韩钰很快就和柠荼聊开了。 “怎么了？” “柠荼小姐姐，线索可不可以先告诉我啊？” “为什么啊？” “因为琉月啊，你不想让他们知道吧？也让我过一过推理的瘾，帮你筛选一下该说的信息和不该说的信息吧，怎么样？”韩钰说完，又把手上的饭盒朝着柠荼的方向推了一推，脸上仍然是笑嘻嘻的。饭盒里放着寿司和饭团，生鱼片和乌贼都切得很漂亮，整整齐齐码在一起，饭粒泛着光让人很有食欲，可是…… “谢谢。”柠荼垂下视线，看着便当盒里的食物说着。韩钰没有回答，毕竟柠荼道谢的目标是什么，他很清楚，只是点点头当做回应。 秦空从现场那边过来看着已经准备吃东西的两个人，摇摇头说：“你们到了先给我打个电话啊。” “不嘛，我也想破案嘛。” “……” “我想和小姐姐聊天，可以吗？” 秦空白了一眼，去韩钰带来的方便袋里找了起来，找到了咖喱盖浇饭，他一向是不会在工作时间吃寿司的，带来的寿司是给谁吃的很明显，秦空不准备去过问，他还是要吃自己的，谁让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工作人员呢？ “柠荼小姐姐，咱们去那边吃，他老醋王了。” “诶？” 还没等柠荼反应过来，韩钰就拉着柠荼去找别的地方吃饭去了…… 【盛宴】恐惧(1) 是因为韩钰多做了午餐吗？柠荼想着，最后朝秦空的方向看去，秦空正在埋头吃饭，廉价的铁饭盒搭配着他的工作西装，倒是没人想得起来他是个高级律师，像极了每天楼下为业绩奔波的保险公司社畜。柠荼想到这儿，立刻回过头来不再看下去，而是问韩钰：“你做的寿司不好吃吗？” “他见过我切鱼，所以有点不喜欢我做的生鱼片吧，可不是因为我做的不好吃哦，嘿嘿。”韩钰永远都是这样笑着的表情，仿佛在他的眼中，世界没有悲伤和忧郁，但是柠荼怎样都无法跟着他一起笑出来，甚至连礼节性微笑都忘记演出来了，回想着那些被镜子效应影响后带着笑容离开的调查人员时，柠荼又看了看秦空，为什么秦空也不会笑呢？ 还是因为我明白韩钰笑得很假？ “好了，小姐姐，给我讲讲故事吧，就从凯文回到星宫公会的那个晚上讲起吧。” 柠荼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寿司上鱼子酱似乎都能看见，韩钰假笑的眼睛里，带着看穿一切真相的犀利，毕竟他可是个推理小说家啊…… “我说，但不要再尝试进入梦境了，好吗？” “那就要看你的故事是否有趣了。” 神与魔的盛宴在此刻拉开帷幕，神明拉住了黑夜的尾巴，追着真相而去，追着真理而去…… 先是太胆小了，明知道不该做的事情却不敢不去做；后来也还是太胆小了，明知道该做的事情却不敢做了。周壹没能给米苏想要的答案，可是一想到死亡会在梦境中出现时，这个夜晚的他就无法安眠。我还该不该去见琉月呢？周壹想着。 越想越出神，当他意识到自己来到梦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不该想那么多的，就像夏晴哥哥说的那样，什么时候他也能变成勇敢而坚定的人呢？ “天天？还是周壹？” “……”周壹听到了琉月叫自己的名字时还有些发愣，他不知道琉月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相信绝不会是坏事，因为现在的结果就是她开始想起自己是谁了，周壹笑了笑，回答，“是周壹，也是天天。” “天天不会撒谎。” “嗯……额，你知道到秦空哥哥和米苏去哪里了吗？”周壹想起了米苏打来的电话，他问起来，或许游戏里真的有线索，能够帮到秦空，抓住为非作歹的法外狂徒似乎也很重要，虽然他还没做好和杀人犯面对面的准备。 “秦先生是晚上八点上线的，一上线就和【米娜】一起离开公会了。说是要去一趟龙域。” “龙域？魔龙？”周壹还不知道魔龙的领土被称为龙域，毕竟他真的很少看游戏论坛，想到之前联系过自己的龙域领主，周壹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不过……米苏是谁啊？” “这个以后你就知道了，我现在要去一趟魔龙那边。” “我也想去，今天工作结束了的。我也想去看看，因为……”琉月想说原因是想要多了解一下外面世界的大家哪怕是多在一起待一会儿，以家人的形式而不是公会的管理者，可她说不出来，她害怕被拒绝，害怕被说成npc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规避风险就够了的。 “嗯，那就现在出发吧。”周壹说完，拉上琉月的手，从沙发上起身，面对着琉月有些疑惑的眼睛说，“不用害怕给我们添麻烦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会有办法的，而如果不说你想去的话你也许就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琉月了。怎么走，去租借飞船直接飞还是去榕树城走天梯？” 琉月半天说不出话来，明明有千万种担心和忧虑，仿佛在少年与她牵起手的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了。琉月太拘束自己，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的npc，怎样面对无数的未知，或许细节的方案不重要，玩家在第一次没有看到攻略进入新副本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态吧？为什么我不能够这样去尝试一次，至少我应该先进入副本，去做一个开荒探险的人，即使筋疲力尽，那些束缚和恐惧也只需要一点点勇气去面对。 明明大家都是家人，想要真正和秦空一样强大或许是幻想，可她应该拥有和凯文一样面对枷锁时的理性以及在被周壹牵起时的温度，先有实力，清晰了解了恐惧的对象，而后便知道什么是无畏…… “用我的折纸，先去榕树城吧，这个时间飞船不方便租借的。”琉月回答，现在是现世时间21：30，孩子们写完作业，大人们完成工作，正是每个晚上的小高峰时期。 “嗯，那就拜托了。” 两个人就手拉着手一起走出了星宫的大楼，星光符纸从琉月指间的魔光中映射出来，魔咒是魔法的启动咒语，纸片在空中回旋组装，最终幻化成想要的形状…… 光芒是有偏爱的，即使是光明之神的圣光也是如此，魔龙的领地上就从未迎来圣光，直到他们冲上了云霄。龙域领土上此刻的造访者，是让亢龙也没办法拒绝的，光明之神本尊，芜晴大人。 众人皆是神明的爱子，神明会以绝对尊贵的姿态站在众人面前，就像此刻的芜晴正站在任何一个种族领域都会有的神之祭坛上，她的降临就是一场盛宴，所有人都会在此刻感受光明与希望。所有人都要为这种神圣行使最高级别的跪拜，以表达虔诚与爱戴，似乎是不成文的规定，是信徒们时刻牢记于心的。 魔龙一族想要得到神籍吗？那就臣服于光明，向光明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因为世界的法则便是如此…… 光明的信徒有许多，而光明之神的信徒只有一个，他正在一步一步向芜晴走来，目不斜视，昂首挺胸，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神明，而是一个他可以随意审视的平凡人。当众人都在说着“你怎么还不下跪，你在亵渎神明”的时候，他终于走到了芜晴的面前。 【盛宴】恐惧(2) 似乎也是注意到了周身的环境，他屈膝行下了一个骑士礼，这次他微微阖眸，颔首低眉，在他眼前的“平凡人”在此刻又变成了他至高无上的女神。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的变化，毕竟从姿态和背影是看不到眼睛的，只有芜晴看得清楚那双眼睛里变化的一切情感。 只是坐在电脑前的秦空，根本想不到他要来给游戏角色做神籍任务的，他真的只是想从柠荼这边找到线索破案，魔龙之都成为神域后，想要进入这里的他必须去打通神籍任务，他这才是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游戏角色的名字——羽皓。 光明之神面前的信徒是羽皓，光明之神的信徒仅此一人；光明之神的身侧是司空淮，光明之神的卫军也仅此一人。 至于其余的臣服者，多是需要光明的援助，而绝非以光明为信仰存在的，比如龙域领主亢龙，他的信仰是从未向往光明，他一直期待着有魔王能够代替什么形式赋予神籍的权利，而魔龙一族也始终以为能够等来魔王降世，光明之神的降临再次将他们拉回了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则。 柠荼被带到了星宫来，在那座废弃工厂的铁皮房子外面，她给韩钰讲完了有关于她和账号卡的故事…… “当时我和墨湘一共录入了六组游戏角色，秦空手中的账号卡就是墨湘给的，光明之神的唯一信徒，羽皓。他的天灵书可以看到一切世界被掩盖的真相，但是游戏里的他无法转述于他人，史书的撰写工作是交由文明之神水兮的。” “神明的嘴，骗人的鬼。”韩钰的吐槽总是来得很快，但是说完以后又要赶紧收回来。 柠荼倒是没被带偏话题，继续说着：“他只能这么做……说远了。魔龙的领土在被送往天空之后便在准备改名字的，神明称之为‘魔龙之都’，魔龙曾经是由黑暗之神所统治的地下城来管理的，亢龙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肃清魔龙一族中仍旧以黑暗为信仰的龙。可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魔龙是地下城发展速度惊人的一个分支，太多人想要摘下枝头诱人的果实。有的人想要借机摆脱黑暗，有的人想要与魔龙为同盟，因此亢龙不能选择光明之神为得到神籍领域的途径，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即是战场，他他们能再走这样危险的道路了，可是魔界一众魔王可没有想要和魔龙继续建交的。” “为什么？” “因为魔龙不够强大，魔界的魔族只崇尚强大。” “这还不强大？” “如果魔界真的只有魔龙一族这样的水平，你觉得还会有魔界存在吗？” “这……” “那天晚上，在梦中爆体而亡的魔龙青年就是被外界力量利用的倒霉鬼。他渴望得到神籍，而选择了与那个邪恶的人做了交易，公孙锦，就是他们黑口岸调查组最终要找到的这个人，我在这之前以翠鹧的身份见到了他，魔龙一族想要魔王的力量，而翠鹧是活着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魔王。他已经掌握了部分【方舟】的创造方法，只是他还不能完全参透，毕竟他不是专业的，更不是会偷数据的黑客，能做到在游戏内生成新的元空间这种程度，他也算是下了些功夫了，可是他也没想到【星期天】会拥有了魔王的力量，是翠鹧赋予它的。” “那个双股剑？” “什么双股剑，我看到他用过那个武器，【破魔剪】，用于打破魔界的结界，因为是魔界的钥匙变成的。虽然我也没想到一次给了他两把，因为我想做的本来是交给凯文，凯文是双武器角色应该需要的，当时公孙锦抓住翠鹧的时候，情急之下我就让他用了【破魔剪】，但是割裂空间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又不具备修复性，周壹怎么会想到这么具有攻击性的钥匙呢？” 韩钰突然被问到了，他看着食盒里的鱼子酱寿司，忽然用筷子夹起一块来，放到了甜醋里，说着：“人不可貌相。”而后把寿司放进嘴里咀嚼着，嘴里被食物填满，于是笑容也跟着扭曲，柠荼看着这样的表情，自觉选择了不再多问关于周壹的事情。 “需要公安部门批准，我就可以让沈螽调查所有参与者的坐标，只是公孙锦似乎每次都在换不同的网吧，我猜他能藏到现在，身份证应该也有不少吧。这次死者的身份证件就不见了，估计他也顺走了，即使有再多的监控，想要找到一个总是在变装变换身份，反侦察能力极强，上网都要带着马甲的人来说，要找到他的位置，需要耗费不少人力吧。” “诶，先别气馁啊，总有突破口的嘛。你确定那天周壹没看到魔龙爆破的场面吗？” “是的，但是琉月看见了。” “呃，那我试着从琉月的方向探索一下。米苏那边的线索如果断了，还可以直接来找我。直接让游戏官方找公孙锦的确可行，但找到的是网吧就没什么意义了吧，都是一些管理不严的小网吧，到时可以顺手惩治一下，不过我们可以换个方法。” 大约很少有人能够理解鬼才的思路，但是如若有一点信任存在的话…… “如果本以为需要魔王之力的公孙锦，看到光明之神出现的话，他会不会有一种幻灭的感觉？”韩钰说着，脸上的笑容再没变化，一直定格在了眯眯眼的样子。 柠荼的手抖了一下，寿司掉回了食盒里，鱼子酱散落在餐盒的底部，过了半晌才点点头，说：“但是这并不会让他急着现身。” “有个人能让他急着现身的。”韩钰朝着他们之前走出来的休息室给了个眼神，那里还有正在吃午饭的秦空，别忘了秦空可是卷入过第二次黑口岸事件的当事人，“如果一个不够，还有米苏不是吗？” “他们有那么大仇吗？” “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人，从监狱出来以后，除了复仇之外，他还会有什么人生理想吗？” …… 【盛宴】恐惧(3) 米苏没有跟着一起来魔龙之都，他还想去找韩钰对线索，但是秦空来了，他提前打好了神籍任务来了。又一个红v认证，但是这次怎么不是凯文、金麟的娱乐圈，也不是职业选手的电竞圈，更不是周壹的绘画圈，而是律政圈，是一个所有游戏玩家都瞠目结舌，完全没办法把两者想到一起去的存在。怎么？这是游戏公司请的法律顾问吗？看看人设还是光明之神的信徒…… 是吧，应该就是吧。 名人的新闻每天都会出现，平凡人大多走马观花，在r2o的论坛上更是如此，玩家们要研究的是怎么打这个野图boss，而不是这背后有什么样的角色。 秦空更不会在乎这些东西，他来这里也就是为了引出公孙锦来，可公孙锦没来，反倒是把魔龙一族里不待见光明之神的人全部都给惹怒了，一个两个的游戏id全部都是灰色的，像是失去了理性一般径直冲向了光明之神，当然，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被光明卫军击败，而后从他们的体内都找到了疑似方舟的东西，又是毫无悬念的一个两个爆体而亡。 柠荼做着梦，流着泪，多少无辜之人消亡于人世，全都是因为一个作恶的因子。在一片血泊之中，她以神明的姿态屹立于神坛，满心慈爱与庄严，但再找不到坚强的理由，如果没有卫军与信徒的作态，她都要忘记自己还是芜晴女神。 沈螽在电脑前记下了所有死者的游戏id，调出了所有的玩家身份信息交于公安机关，比对出的结果不是在失踪人口名单里，就是这半年以内的死者，甚至还有精神疾病相关的刑事案件的当事人，有h市的，也有h市之外的。而统一的交集是他们都有在g市的出行记录，有的人老家是g市，有的人居住在g市，还有去旅游过的，新思路又摆在了“黑口岸”调查组的面前。 当一切演出即将落下帷幕时，芜晴要为魔龙的领土赋予新的名讳，神域领土即将建立时，一切黑暗终将在此刻崩塌。 真的有那么大仇吗？不然呢？ 一时间天塌地陷，原来魔龙一族赖以生存的领土，都一直是游戏内的虚构空间，他们所期待的神或者魔王，也早就变成了恶人利用他们的信仰来达成目的虚构幻想，而现在幻想破灭了。光明之神的身影消失在了神坛的中央，卫军与信徒也随之而去，留给魔龙一族的只有不断塌陷的城墙土地，以及孤军奋战的王…… 亢龙是想得到有这样一天的，从他们入住地下城开始，他就注定不能选择光明之神的庇护，现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去联系曾经在地下城的老朋友，梅格大法师，土系元素法师最强者。只要能够借助她的力量重造国都，一切就都还来得及，这是亢龙为自己留下的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可以选择的后路。只是…… 还有些不甘心啊。 看着已然混乱的人海，即便是仍有着战胜困难的勇气，也会在混沌中逐渐倾塌。恐惧是潜伏于人心的影子，沉睡时会是惹人疼爱保护的兔子，而当他们抱在一起，就会变成觉醒为长着獠牙的洪水猛兽，极具破坏性，失去理性、规则和秩序。 “【彩星】，去吧。”黑暗中有一道彩色的流光划过，穿梭于人群，最终飞奔向神坛的方向，神坛的光芒重新点亮，小纸人在风息中摇摆着，少女的掌心流出的彩色光环将她笼罩，“契约·交换。” 小纸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白色魔光为神坛周围的人带来了希望，可这次出现的不是神明，而是一席白色衣裙的少女和另一位奇装异服的少年，少年手持着双股剑站在人群之中，棕黄色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孔，他面向着火光漫天，恐慌的人群不再躁动，大家逐渐放缓了脚步，仿佛有什么能够震慑人心的魔咒一般。 “你尝试去祈祷圣临，我来救助这些倒霉的受害者吧。”少年说着，右手举过头顶，剑指向天空，金黄色的魔光将其剑身笼罩，挥剑斩下，剑气冲天过后是震耳欲聋的破碎声，天空上被撕裂的缝隙中，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凝视着他。 天邪记得这是什么，魔界的力量，魔界的钥匙能够打开通往魔界的大门，如若魔龙一族还算是魔族，愿意怜悯他们的应当只有魔界的生物，可魔王是没有怜爱之心的，躁动再次点燃，仿佛刚刚静置的爆竹，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用神明又一次的戏弄他们的把戏，救赎是神明的任务，你怎么能叫魔王来，怎么可以…… “如果怜悯不足以构成你现世的原因，那么，我命令你，此刻出现在我的面前！”天邪震声高呼着，声音淹没于人海，却被魔界之匙听得清清楚楚，金黄色的魔光没有黯淡下去，反而变得愈发强烈，天邪将【破魔剪】重新组合回剪刀的样子，那一刻魔王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破坏性，再没能保持住自己该有的高贵，现身而出。 “啊！别再叫了，我知道了。”乍然出现的绿色魔光逐渐收敛，光影褪去后从中飞出的是那个星宫所熟悉的身影。 “你……翠鹧？” “知道我是魔王很奇怪吗，破魔者？需要我怎么做？” “让他们停止破坏。” “简单！亢龙，我命令你，享用我的魔力，化作龙的姿态，为你所有的子民施以威慑的魔咒！”翠绿色的光环从翠鹧周身升腾而起，飞向茫然的龙域领主。魔光盘旋在亢龙周身，能量自心底涌动喷薄着，最终以魔化的形式释放出来，巨大的魔龙身躯占据破碎城邦的大广场，龙吟声在天空中回荡着，躁动的人群最终全部平息，此刻没有神没有魔，只有化作魔的王矗立在人海之中。 琉月跪在神坛虔诚祈祷，直至圣光重新降临，而这次出现的人，没有光明之神，而只有光明的信徒，羽皓。正当琉月看着这张属于秦空的脸茫然无措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已经开始以神的传播方式在这座城池中响起： 【盛宴】恐惧(4) “我，光明之神的唯一信徒，以血为墨，证以绝对的正义，启于神明的双目，请愿神明的授意，魔族龙域领主亢龙的神籍仍旧有效，其统帅的领土正式获得神域资格，命名为魔龙之都。虔诚跪拜于光明之神的子民，皆享有光明之神的庇护。” 圣洁的白色光华再次重新降临于神坛，这次以羽皓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点，白色的光圈开始扩散开来，破碎的一切开始修复，时光在此刻变得温柔宁静，魔王的魔力收回，亢龙恢复了他原本的面貌，人心得以稳定，皆以虔诚的姿态跪拜神明。 琉月本是跪姿，却没有行礼，只是望着羽皓的面容出神，当羽皓的眼睛看向她时，琉月这才如梦初醒，颔首跪拜其身后所代表的神明，那是绝对的正义与威严，只留下了亢龙与天邪行骑士礼。神明的唯一信徒，即代表神明，天灵书飞速翻动着书页，曾经在这里爆体而亡的尸体流出的血在此刻被收集起来，血色逐渐加深直至最终化作素墨，天灵书上的撰写着新的历史…… “你要去哪？”羽皓忽然看向了人群中正在悄然移动的史莱姆，凌冽的气息带着神的威严逼近向那个并不高大的魔王。 “额，神的仪式，魔就不参与了。拜拜！”翠鹧笑嘻嘻地挥挥手，衣裙腰线上的蝴蝶结迅速变成了翅膀，而后几乎化作了一道光飞行向了天上还没有修补的裂缝之中。 神和魔似乎不能相见吧…… 天灵书仍旧以魔法维持着运转，新的圣光再次降临，汇聚于羽皓的身上，他再次看向天灵书：“我，光明之神的唯一信徒，以血为墨，证以绝对的正义，启于神明的双目，请愿神明的授意，天邪听令。” “在。” “与魔王为交，持恶之器，行善之事，愿以神明的圣光洗涤魔的戾气，使天邪神籍仍旧有效，特意加封，予以‘勇气’的名讳，不予缴械武器的处罚。” “感谢神明宽恕。” 天邪或许会忘记这是拥有周壹的灵魂而做的一切“丰功伟业”但是从今往后的不论是周壹还是天邪，大约已经清楚该怎么做了。一切结束后，信徒捧着天灵书再次隐没于圣光之中。周壹谢绝了亢龙想将他们留下表达感谢的要求，但是替琉月接下了魔龙一族的信物，一条坠饰着龙牙的项链，说如果未来他们有想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带着这个信物随意出入龙域来找领主。 “天天怎么会想到帮他们？” “只是不想看到死太多人罢了。” “你，不会因为这里是游戏而麻木生死吗？” 周壹摆弄着手里的龙牙项链，和琉月聊着天，走在首都的街道上，听着琉月的话题，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那条项链放到琉月手中，而后挠了挠头说：“我害怕啊。难道琉月不害怕吗？” “害怕啊……” “那我去外面的世界等你好吗？这份勇气，给你。” “……外面的世界，为什么都等着我去那里呢？” “你会慢慢找到答案的。抱歉，我大概知道我给你什么样的回忆了，是恐惧，和我待在一起的一开始，我的惶恐似乎也传递给了你，但是还好，走之前我给你留下了些别的东西。”周壹说完指了指琉月手中的龙牙项链，而后笑着合上自己的双手。 琉月能注意到周壹这样习惯性的动作，周壹似乎对自己的手格外的在乎，即使是在梦里，双手总是合在一起放在身前，说话的时候还总是挡在嘴前，多数的男生应该不会像他这样轻声细语讲话的，是的，包括秦先生和凯文。在看到周壹的回忆之后琉月知道了原因，这个少年也有所热爱与向往的生活，而这个梦里再美好，一些东西也是得不到的，琉月总要学着自己探索发现新的世界，那就……用来自天天的这份勇气吧。 “天都黑了，早点回去吧。” “嗯，走吧。” …… “为什么神和魔不能相见。” “不是神和魔，是我和我。” 天灵书合上，白金色的魔光消逝，整个馆藏室回到了阴暗的状态，秦空坐在电脑前，游戏的文案界面被他关掉了，他看着游戏界面里阴暗和幻境，脑海中深深刻印着这句话。而后他将手边的笔记本推到了自己的面前，写下了新的笔记： 《神明与信徒的书信》：神明在逃避着遇见自己，可她们终究会在这个世界里，聚到一起。信徒会成为她的眼睛，帮她记住一切属于灰色的东西。 “第二次黑口岸事件的参与者档案宗卷纸质版，帮我寄到律所，谢谢。”秦空在聊条界面中输入了这句话，发送给了蔡警官，然后他关闭了游戏界面，打开了网购界面，搜索“便携游戏读卡器”。 在客厅睡醒的柠荼，看着身边坐着的百里墨湘，又重新合上眼睛，她清楚接下来要出现在星宫的情况会越来越频繁，但是没关系，这里还有一个自己信赖的人，不会出事的…… 韩钰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正摆弄着手里的账号卡，上面写着“无心者”的字样，首版卡的样式，而游戏读卡器长插入的是一张今年的新版账号卡，上面同样有自己的签字——“金”。 他右手的中指按着卡片的一角，卡片立在桌面上，拇指拨动卡片旋转，一次又一次旋转停下，时间在这中间逐渐消磨着，眼前的游戏界面里，同样写实的纺织模拟器，这次不再是蔷薇花，而是赤红色的彼岸花。消息盒子里的红点已经出现了许久，他一直盯着那个红点发呆，脸上没有面对他人时的笑意，左手支撑着脸，直到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韩钰隐藏了游戏界面，收起了自己的游戏账号卡，抬着头朝外面喊了一声：“直接进就行。” 房门缓缓推开，柠荼似乎不太喜欢进入别人的空间去，于是一直站在门口，说：“我要回去了。” 【盛宴】恐惧(5) 韩钰的笑容再次出现，这次没有眯起眼来，而仅仅是扬起了嘴角，“我送你吧，路上有话和你说，顺便回自己那边的公寓。” “嗯，那秦空那边……” “你如果想回去，就趁着他把你按在星宫过夜之前赶紧走。” “走了走了。”韩钰锁了电脑屏幕，从读卡器上抽走了游戏账号卡，再在柠荼没注意的情况下把两张账号卡叠在一起装回了口袋里，最后轻轻拉着柠荼的手腕，离开了星宫。 房门虚掩着，两个人离开没过三分钟，房门又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推开门的人是夏晴，但是看到空着的房间，他以往从容轻松的表情变得冰冷，眉心皱起，看着已经熄灭的主机提示灯，叹息着关上了门…… 游戏世界里，黑森林联邦国，紫色烟雾弥漫在阴暗的沼泽地上，阳光再无法穿透黑暗的国度，这里是独属于血族的黑色领域，丛林之中一座开满各色蔷薇的花园里，金发的少年用利刃隔断花朵的头颅，削去锋利的刺，留下娇艳欲滴的花朵，送至鼻尖轻嗅，随后收入身边推车上的花束之中，众多蔷薇在花束之中展露着怪诞的微笑，紫雾没能淹没花朵的颜色，而是包裹着香气将爱意藏在了少年的心上。 乌鸦的声音传来少年的耳畔，少年抬眸看向紫雾中的那一抹黑影，直至乌鸦落到了自己的肩头，一封泛黄的信封从肩头滑落下来，他伸出手接住这封信，火漆章是红色六芒星的图案，他脸上带着平静而优雅的微笑拆开信件，血色的瞳孔中闪动幸福的期望，这应该是自己的弟弟从星宫那边寄来的信件，纸张翻动的声音在指尖轻响，字迹出现在他的眼中，并非熟悉的笔迹和口吻，于是他将视线下移去看落款，那里写着另一个人的名字——青空。 “看来，还是要等到这一天了。惠洛，你能接受吗？”少年自言自语着，开始阅读那份信件上他早已猜到的内容。紫雾漂浮在空气中，信封上并不算秀气的字体上写着收件人的名字——金。 返回市里的公家车上，韩钰和柠荼并肩坐在一起，柠荼靠着窗边双手还抱着刚刚百里墨湘塞到她手上的纸袋子，应该是夜宵。见她显得有些局促，韩钰也没有什么朝柠荼方向继续伸展的动作，笑着说： “柠荼，真的不记得我了啊？” “你是……” “你不会真的以为秦空才是他的复仇对象吧？黑口岸的故事，你还是没办法将它合理化，所以你在努力忘掉，于是你连当时在医院里和你一起渡过难关的我也一起忘了。公孙锦的仇，可还要报到百里墨湘的身上呢，你和他走那么近，真的完全相信他了吗？” “墨湘怎么了？” “嗯……没怎么。你吃点东西吧，纸袋是我做的茶果子，抹茶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谢谢你……”柠荼看着韩钰的笑容，可沉默就是这样突然出现了，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那个最善谈的韩钰在此刻仿佛也无视了柠荼一切的情绪，只是保持着那样的笑容，没有再开口，直到柠荼拆开那个纸袋子，开始吃里面的点心。点心的味道软糯香甜，但是冰凉凉的，柠荼吃不出一点好心情，总感觉有些奇怪的情绪被咽下了肚子，最终被分解融入血液，进入心房后蔓延向全身。 “曾经流过的血和泪，可都是抹不掉的东西，希望在事情发展到最糟糕的情况之前，你能将那些东西合理化吧。否则，仇恨总是会以仇恨的方式传给下一个倒霉鬼的。” 信纸上的话在韩钰脑海中逐渐拼凑出模样，韩钰打了个哈欠，车上的灯光有些昏暗，在他本就不想睁大的蓝色瞳孔中，有随着车厢颠簸而不断晃动着小小的光斑。 韩钰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他想将错就错下去，有那么难吗？很快快到清明节了吧，该去看看他了。只要夏医生同意的话，但是这段话，应该说给柠荼听才对的吧……还有琉月的事情，希望周壹能想明白些，和夏晴沟通解决，尽快度过危局什么的。还有那个梦境的世界，我也好想去看看啊，柠荼允许吗？还有之前老爷爷家的那条狗，公寓的房东让不让养呢…… 韩钰毫无边际地思考着一个又一个问题，直到目光逐渐涣散，被柠荼发现了不对劲，说：“你困了吗？” “嗯，有一点，可以帮我等一下站点吗？”韩钰点点头，脑袋有些沉重的样子，柠荼都以为他的脖子要断了一样，赶紧答应了下来，于是韩钰说了一下自己的站点，他是在柠荼之后下车，所以柠荼只能答应在自己下车前叫醒韩钰。 韩钰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笑，而后便低下头去渐渐合上了眼睛…… 柠荼看着自己还没吃完的茶果子，糯米的上的抹茶粉很细腻，自己咬过的那一面上很光滑，像是专门开店铺的人做出来的一样优秀，可是却一点也感受不到香甜的心情，反而越吃越觉得能量在流失，是韩钰做这些的时候，在想什么心事吗？柠荼望着韩钰的侧脸想着。 为什么要染这么奇怪的发色呢？一半保留着原本的黑色，一半漂成极为纯净的白色，侧向柠荼的这一面，是黑色的，刘海侧向白发的一面，柠荼还能看见他轻轻闭着的眼睛。好像还是一双很漂亮的蓝色眼睛，只是另一只眼睛总是被刘海挡着。他还很喜欢的笑，柠荼却始终无法感染这种快乐…… 柠荼收起了手中的点心，准备回家以后再继续吃，只是静静回想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同样没有什么逻辑和套路，思维跳脱而混乱着，但是刚刚睡过觉的她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失眠的情况，回到俱乐部的时候也许会有点无聊，去训练吧。 夜色包裹城市的喧嚣，市井的繁华替代城郊的花草树木，路灯的光在两人身上快速的流过，是旅途的倒计时，是相逢的时光相册，柠荼一点点回忆着那段蒙灰的记忆，此刻的她，正如游戏世界里的琉月一样需要勇气，可琉月得到了周壹的鼓励，柠荼怎么办呢…… 【血脉】笑颜(1) 公安局内，蔡警官终于完成了全部的卷宗提取登记，大批大批的牛皮纸文件袋被他再次确认后装进纸箱子里，手机上是快递单，目的地早早输入了律所的地址，收件人写着秦空的名字，在被装入纸箱的档案袋里，有一个文件袋上写着柠荼的名字，只是被蔡警官扫了一眼封面的“第二次黑口岸事件参与者”后就被装入了纸箱里，很快又被一个写着百里谦这个名字的文件袋压在了下面，只是封装的白色圆扣有些脱落了，被快速放入纸箱的一瞬间，一些资料掉了出来，蔡警官来不及收拾，身边一同帮忙确认文件的女警员拾起了所有的资料，其中一页上印着清晰的字：死亡证明。 星宫的浴室里，秦空正在冲着热水澡，以往这个时间的他总能够快速地放空大脑，好让准备入睡的自己以最放松的姿态躺倒在床上，可这次是他有生之年洗澡时间最长的一次，直到夏晴来敲了敲门告诉他“韩钰应该和柠荼一起离开星宫了”，他才想起来时间是不是流失得太快，公共浴室挂着时钟，他透过氤氲的水雾去看清指针与刻线时费了一些力气，但是他知道让他如此狼狈的不是别人，正是光明与正义。 疲惫感越来越沉重，他记得这种感觉，他要找到其他方式去放松。毕竟他还记得他的身份与职业，困难和负能量只能用来克服，而非滋养，这是对于强大的人来说。 那个世界，真的有那么奇特吗？夏晴，如果你还能去那里，可以给我讲讲吗？至少也让一个绝对现实主义的我，也体会一下做梦是什么滋味吧……不，不对，我不应该动摇的。 秦空擦干了脸上水珠，有些湿软的头发在毛巾的揉搓下逐渐恢复蓬松。他要去喝杯咖啡，还有看看百里墨湘是怎么做的。 夜色迷离，黑色不会吞没整个世界，相反，它会被各种光线割裂开后化作夜空中绽放的蔷薇。 “韩钰，韩钰……” 梦中恍恍惚惚听见是谁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眼前的景象在光影斑斓之间模糊，像是渲染后变得一团糟，红紫色蔷薇花在花丛中逐渐晕染成了一片血红的曼珠沙华，最终化作漫天火光，彼岸伫立着那位金发少年，逐渐被火焰吞噬。 韩钰眼眶中的眼泪仿佛是被浓烟熏成了苦涩的味道，或者是被炙热的火焰烤得滚烫，呐喊时伸出手向着少年飞奔而去，时间却仿佛静止一般，距离缩短的速率让韩钰认为自己接近的是绝望的悬崖，直至最后触碰到的一刹那，少年化作火光中破碎的流光…… “韩钰！” 梦境在破碎，沉重的身躯急速从空间的缝隙中下坠入黑暗的现实，冰冷的空气从鼻咽涌入进来，醍醐灌顶，韩钰用力地摇了摇头，睁开眼去辨别黑夜中的一切，公交车内晃动的感觉提示了他正身在何处，身侧还有在摇晃着他肩膀的人，是柠荼，在叫着自己名字：“韩钰，我还以为你叫不醒你了呢，我马上要下车了，你注意自己的站点提示啊。” 韩钰盯着那双黑棕色的眼睛看了许久，最终在他疲惫的脸上添上了一丝笑容，说：“好。”而后起身给柠荼让出了离开座位的空间，目送着她下了公交车…… “就是她了。”不知为何，重新坐回自己座位上的韩钰脑海中响起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宛如有一滴清凉的水落在了自己的额头，平静无痕，笑容渐渐退去，眼中一切都变回了原本黯淡无光的样子…… 新的一天重新推翻黑暗，洗涤昨日的旧尘，以全新的光芒照亮大地。青空还没睡醒，他似乎还在回味昨夜在自己房间楼下阳台里飘出的悠扬笛声，因为那很像是自己许久不见的青鸟的歌声，他很久没有这样留恋这个梦境世界了。他不知道吹笛子的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个世界，明明见过了和现实一样的黑暗与邪恶，可夏晴还是会羡慕青空，来到这里会得到莫须有的幸福。 当然，再美丽的梦境终究还是要醒来的，手机闹铃把夏晴的灵魂生生从青空的躯体内抽了出来，猛地睁开眼来关掉了手机闹钟，清晨的阳光让他朦胧的视野变得更加模糊。夏晴用力揉着自己的脸，刚刚被闹钟吵醒的耳朵，再次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亲吻着，下意识朝着窗外看去，却看不见梦中的青鸟，索性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去洗漱了…… 联盟开赛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游戏环境也逐渐开始趋向于竞争的风向了，只是像周壹那样的学生党可再没怎么上过线了，还有忙着去拍戏的凯文，琉月当然会想念那些好朋友了，只是不再像过去那种npc对玩家思维的依赖了。 每天早晨都会看到【将进酒】离开公会去忙电竞的事情，只是至今还没看到他的神级角色出现。琉月只是向和自己熟识的朋友提问，当得到了“我也不清楚”这样的答案之后，琉月已经自动拉开了星宫公会和【将进酒】的距离。 有关于他们口中说的“以后你就知道了”的话题，琉月变得越来越感兴趣了，不知道下次大家再一起做大型的集体任务又该是什么时候了。 春日的清晨因为朝露的存在而有些冷，却处处充满生机，草地冒出嫩绿色，花丛中探出新的花枝和花骨朵来，或许明天就能够看到它们的盛放了。琉月提着水壶在花丛中灌溉着这些植物，心里还在计划着如何用公会现在的积蓄补贴一些公会需求物时，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从院落外面传了进来。 “你真这样打算了？” “嗯，目前的线索全部都指向游戏世界，即使很不可思议，但是我必须要来，这是摆在我眼前最明显的线索了。” 是之前完成神籍任务的秦空，现在应该是光明信徒，羽皓。琉月先是抬眼望过去，是亮着的id，这才大幅度摇晃着手臂向秦先生问安。以往工作日的时候，是绝对没机会在清晨看到秦空上线游戏的，今天的例外是琉月没想到的。 【血脉】笑颜(2) 从神级领域回来的羽皓比曾经的样子有了很多变化，和之前逐风号回来时那种花里胡哨不同，羽皓严肃简约的风格一直没变，只是更加精致和独特了。白色披风上多了金色镶边和印花图案，是光明之神的符号，白色蔷薇花。 “琉月，早。”秦空回应着少女友好的问候。在他和电脑屏幕之间经常会出现的笔记本上，错综复杂地写着笔记，其中“凶手”“作案”等等字眼和电脑屏幕上温馨的游戏界面显得那样违和，“琉月，晚上有些事情还要找你聊，现在我先去忙。” 琉月看向羽皓的身后，是面无表情的【凤求凰】，同样是距离感很大的家伙，于是琉月选择不提问，只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两个人继续朝着公会的主楼走去，还没等两个人走完院子里的路，大门便被两个人推开了…… “诶？”【听说有人夸我帅】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呦，稀罕了，你们俩这时间还会上线？”【无心者】紧接着说了一句，这句话也是琉月想问的，韩钰可没有琉月那样拘谨了，他不仅要直接问，甚至还有兴趣来满足一下自己的推理欲望，“哦，让我猜猜，来破案的？” “啧……” “好的好的，我这就给咱们日理万机的大律师让道。”韩钰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角色朝旁边让开了几步，然后又开始对下一个当事人开始了新的推理，“小白你最近不是去实习吗？怎么没去啊，？” “我……”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本来语气还很平和的【凤求凰】一瞬间将气场降了八度，说：“让开。” 韩钰只好先闭了嘴巴，在当前聊天界面里用键盘敲击了一行数字：1551。是网络用语中代表哭脸的一行数字，因为读起来声音像是“呜呜”的，韩钰自知对方什么品性，于是就这样表现一下自己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再做个乖宝宝的样子就好了。至于答案，脑袋是他自己的，能不能猜还不是要他自己说了算的？ “琉月，早啊。” “早，两位哥哥。” “害，想不起名字就叫哥哥可还行。万一是弟弟呢？” “【无心者】会是弟弟吗？”琉月反问着，语气中带着俏皮和天真，揶揄的味道倒是和刚刚的韩钰差不多了。 韩钰撇了撇嘴，以往轻松的笑容变得有些别扭了，不知道这是什么系统设定，这npc的学习能力怎么都用在这种地方了？ “噗呲……” “笑什么啊，这是我和琉月的特殊沟通方法。”韩钰说着熟练操作角色，用自己手中那西洋绅士款的拐杖在刚刚笑出声的【听说有人夸我帅】的肩头轻轻敲击了一下。 “嗯……也许是因为我羡慕你们的默契。”【听说有人夸我帅】也是个很擅长接话的人。 “嘿，羡慕就对了。”韩钰笑着说，而后又转过头对琉月说，“小月月，那条裙子就差缀花了，得做好久，做好了还麻烦你再来帮我试穿了。” “嗯，好的。”琉月点点头答应下来。裙子就是上次被周壹撞见的礼服，黑紫色做底色的裙身已经成型，款式搭配着繁复的黑色蕾丝，典型的性感风格款式，如果要琉月来评价，那就是这条礼服裙有一种可以让女性的气场变得充满杀伤力的一条裙子。 半成品礼服裙被【无心者】收回去之后，韩钰就开始了最大的工程，手工缝制的那些蔷薇花，至于这条礼服裙做出来是给谁穿的，他自己都还没想清楚。也对，就像小说家开了一个新文坑通常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写到这样的结局是一样的，韩钰作为资深的悬疑小说家，未定结局的已经变成了他日常生活工作的状态了。 “哥哥们要出去做什么？”面对【无心者】这种较为随和的人，琉月也不会再小心翼翼的，她直接问道。 韩钰又开始了自己的恶趣味：“你猜猜？” “嗯……去竞技场？” “嘿嘿，没错。”【无心者】又用自己的小拐杖在琉月的肩膀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以示对这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的一点表扬。而后两个人各向琉月打了声招呼之后，便一起离开了公会。 最近的竞技场很热闹，除了很多神籍任务包含了竞技场任务以外，还有现在为了响应联赛而开启的新赛季。神级领域开启之后，即便只有那些公众人物能够为游戏世界留下boss，玩家对于进入神级领域还是有很大的热情的，一方面是新的大地图意味着更高的自由度，另一方面是只有在联盟开赛之后所有的电竞玩家账号全部都会在神级领域展开，战队的总公会要开在神级领域，知名人物会出现在神级领域，一众游戏高手会出现在神级领域，除了游戏活动的竞争会比较激烈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而这最后一条，完全可以在活动期间回到自己的区服来规避，神级领域是更大的舞台、更大的战场、更大的美丽梦境…… “琉月，琉月。我回来了。” 琉月感觉今天自己没机会安静下来一样，刚刚准备继续打理花园的，院落里的传送小屋又是一个人的声音，这次是很久没来黏着她的【楚霸王】。琉月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过去，【楚霸王】的角色状态糟糕透了，生命值还压着低血线，手臂上和肩胛上的伤口很显眼，猩红的血液流淌过手臂，腿上还漏着电，应该是还没解除的麻醉状态，幸好这游戏角色的背后就是个游戏玩家，要是切身体会一下，估计他完全没有传送回公会来的命了，琉月摇摇头给人贴了一张符咒，【治愈符】，一边给人恢复着生命值，一边说着：“欢迎回家。” “谢谢，这段时间一直在冲神籍任务，每次都打不过我的剧情设定boss，还总是变成这个样子，结果今天才发现自己的恢复用品都用完了，唉，太么倒霉了……”楚江自然而然地就开始汇报起自己这几天的去向了。 【血脉】笑颜(3) “每天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嗯，可能我确实存在问题吧，唉，要转枪兵好难啊，可能真的需要韩钰给我做的武器了。” 韩钰……琉月回忆了一下在做武器的人，哦，是【无心者】，那个总是喜欢神神叨叨开玩笑的哥哥。 琉月点点头，说：“职业转换确实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的，而且枪兵职业刚刚获得认可，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你可以去竞技场再练习一下呀，竞技场的状态损失不计入游戏主世界的，而且pvp实战对磨练技术是很有帮助的。” “我就是去那边练习的，就是打着打着不自觉就变成狂战士打法了。结果技能加点还是顺着联盟公布的枪兵套路点出来的，要用的时候才发现技能不一样，一阵手忙脚乱，节奏就不对了，输得很快。当然，遇到菜鸟什么的，赢得也很快的，但是都是用的狂战士打法。”【楚霸王】说着，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难受，他又不是高手玩家，想拿神籍还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否则所有的游戏玩家都能够进入神级领域，这游戏官方设定的神籍就未免太掉价了。更何况楚江是个没有天赋的普通玩家，只是单纯借着玩游戏这几个月的经验在凭感觉战斗。一个游戏想玩很容易，但是想玩好还是需要付出点代价的，凯文就是最好的例子，那是在职业玩家的指点下摸索到自己的新玩法的。 他等到游戏角色的血量恢复到健康状态后，就又随意和琉月寒暄了几句就钻进公会主楼了，剩下的就进公会里吃点别的药剂或者食物来恢复吧。 “琉月姐姐，需要帮忙吗？” “额……” 【楚霸王】离开之后，新的声音再一次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琉月转身就看到了【米娜】。 今天是怎么了？不是工作日吗？ “别惊讶啊，我和秦空哥哥是一起办案的同事嘛。” “办案？” “哦？他没和你说啊，那算了，你不用担心了。花养得不错啊，是蔷薇。”【米娜】看着那些花骨朵，一向对花卉很有研究的玩家说道，“不过好像不是常见的红色，也不是游戏世界里常见的白色。嗯……什么颜色的呢？” “我也没见过这个品种呢，不太清楚。” “那等到开花的时候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是啊。” 经历过几场小雨，春风变得温热了，阳光传递着属于新一年的温度。游戏世界里街道上再看见的玩家已经早早就收了他们的御寒装备的，服装外观店铺也更新了货架最显眼位置上的服装，很多和春季风格相似的新外观被游戏制作组推上了新季节活动广告和服装店的c位上。 正午的时候琉月也换新衣服了，她是有公会管理员的福利的，公会联合部会按照公会管理员本人的需求，配置新一年的制服给管理员当做工装穿的。不过除此之外再想要时尚漂亮的新衣服，那可就要自己去照顾人家服装店的生意了。 琉月打理过花园后，就去换自己的新制服了。清明小长假快开始了，星宫该开始策划新的团队任务了。还要等到人齐的时候吗？琉月在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情，他们的名字出现在回忆中，他们每一个都用各种方式在自己的身边待着，有在帮助自己的，也有在观察自己的。这种被隐瞒真相的感觉并不好，琉月曾经还会选择用游戏npc这个身份限制自己的想象，压抑自己的好奇心，现在好了，该怎样面对这些人呢？ 扣上制服的最后一颗纽扣，琉月收回了全部的思绪。面对不了也总要面对的，在这里她无处可去，要先处理好眼前的工作，或许有机会从系统那边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来的。 能在规划世界的边缘并筑起铜墙铁壁的，只有神明了吧…… 首都的街道上人流量变大了，其中不少都是朝着竞技场方向去的，直到那个少年的出现了竞技场。凯文是偷偷从神级领域回来的，这段时间忙着吃《七雅宗》的剧本，在游戏里相当低调，只是想去竞技场找跟随战队训练的百里墨湘，没想到一离开竞技场进了地图，自己立刻就被堵死在了原地。 粉丝，要是游戏粉丝至少还懂得游戏的规矩，这要是饭圈粉丝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哪怕是开了隐身状态，粉丝们也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凯】的粉红色低马尾发型，再确认过id，就是想找的人后，立刻散播到粉丝群里集体上线把竞技场堵得水泄不通，不明情况的玩家看到这么多女角色出现在竞技场周边，还以为是游戏女玩家增多了呢。 当凯文迎面看到一片人山人海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除了赶紧跑以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赶紧跑！ 凯文真是感谢之前听了师父秦若止的话把速度敏捷的属性点全点满了，还有弹跳力和角色自带的飞行能力，从人群之中跑出去是很容易，但是想要让粉丝们不再追着自己…… “你们再跟过来我就开枪了！” 凯文的操作又不是大神级别的，总要有累了的时候，他尝试着让角色掏出了武器，面对着身后穷追不舍的粉丝发出了恐吓，但是粉丝滤镜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这句威胁的话就被这些姑娘们生生翻译成了：“小姐姐们，再过来我就要开枪了哦~” 尖叫声立刻此起彼伏，在人群中交错着，变成了更加可怕的警报，凯文再不回头了，操作着角色跑起来，就连他进入公会都不是走的正常大门了。 琉月正在书房里看着公会任务的资料，突然就是一阵狂风卷着独属于少年的炙热气息从窗外直接撞了进来，感谢今天暖锋过境让琉月敞着这扇窗，否则一定还能听到玻璃被震碎的声音。【凯】来不及站起身缓口气，直接大声喊道：“快把私信和公会审批投递信箱关掉！” 【血脉】笑颜(4) “什么？” 风扰乱了琉月的视听，她只从一抹快速闪过的粉红色的猜测出了是小凯，可等不及她思考了，琉月的移动终端就开始接连不断地发出了提示音，琉月再打开自己的移动终端去看，全是陌生人发来的申请加入公会的信息。 “这……” “别看了，关掉消息盒子就行了。琉月小姐姐在干什么呢？”【凯】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些从书架上掉落下来砸到自己身上的书本纸张全部扒拉下来。在确认自己开了隐身状态之后，凯文决定在自己回去和公关处理完粉丝涌进游戏这件事之前都不要离开公会了，至少还得把自己这个头发的颜色换一换才行。 琉月并没有关掉消息盒子，而是开了静音，然后走过来扶起了【凯】，说：“在找新的团队任务资料。” “啊，对，还有团队任务啊。” “怎么了？” “我不想再被粉丝围堵了啊，有什么办法让我现在换掉自己的头发颜色的吗？”凯文当然知道自己身上什么最惹眼了，id还能开隐藏id，可这头发的问题，总不能把角色变成个光头吧。 “换头发颜色？染发剂现在公会里还没有呢，要不你去问问公会其他人有没有私人的？”琉月摇摇头回答道。 “好吧好吧，我先帮你收拾一下吧。” 而后闯了祸的少年也不忘了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少男少女在书房里一起整理完散落一地的书籍资料。 “去会议室吧。” “嗯。” …… 【星雨】：找到他了。 【金钱至上】：太好了，辛苦沈螽了。 【星雨】：公孙锦不是用自己的身份证实名注册，而是用他杀死的那些人的手机和身份证，如果可以的话，让警方尽快注销或者监视那些手机号吧。 【金钱至上】：明白，把名单交给警方去处理吧。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星雨】：他读了点游戏文案的，现在借用着黑暗公会的名义，说黑暗之神的阵营获得神籍更容易，那些急于进入神级领域的普通玩家就参与了他所谓的“暗夜计划”，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这次迁都改靠山的魔龙一族，现在魔龙之都在光明的阵营里，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了。所以如果你想进一步确认的话，去属于黑暗的地方，或许能够找到他。 【金钱至上】：属于黑暗的地方，黑森林联邦国？ 【星雨】：血族领域也不完全是属于黑暗的，而且他这么容易就想到的话应该不会这样草率吧？ 【金钱至上】：你想多了，他没你想的那么聪明，至少他还想不到读游戏文案有多重要。 柠荼看着屏幕上的聊天页面，这句话让她的眉毛忍不住地弹跳起来，要说文案理解这方面，柠荼都怀疑秦空小学的时候语文阅读理解一直都是满分，很多时候连和她一起创造游戏世界的百里墨湘都得凭借着记忆来理清游戏的规则，到了秦空这里，直接做了答案给别人借鉴，这要是个在r2o上活跃的网民，不知道一份攻略能卖多少钱了。 【星雨】：你准备去黑森林看看吗？方便进血族领域吗？ 【金钱至上】：除了我、米苏和韩钰应该都要去，所以干脆就借公会名义进去吧。你让青鸟给我们安排黑森林的游戏任务。 【星雨】：好。 …… 上一次大家一起聚在会议室的时候还是在秋季，那时的琉月还是懵懵懂懂的，认定了自己是无法接近这些玩家的npc；现在的忽然之间多了很多很多的家人。虽然琉月现有的逻辑还不能完全将迷雾下的答案解开，但是琉月已经开始尝试着猜测她和所谓两个世界的关联，于她而言现在每一件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无法用这个世界的逻辑解释的事情都会是她未来的线索，而对身边人的观察仍需继续。 “琉月，你看这是什么？”【星期天】是这次集合回来最晚的，他的肩头正站着一只乌鸦，乌鸦的脖颈上挂着一张数据卡。 乌鸦？诶？ “墨丘利？” “是啊，他身后的玩家本人已经死去了，游戏角色在剧情里失去了所有魔力和记忆之后的他现在只能维持乌鸦的形态了。文森特那边也没办法留着他，是公会联合的青鸟女士把他捡回来的，你看，还有信呢。” “是给我们公会的吗？” “琉月可以拆开看看啊。” “好吧”琉月伸出手来，刚刚靠近过去，乌鸦就张开翅膀发出了刺耳的叫声，琉月迅速收回了手，无奈又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星期天】。 “完不成任务，你还想回去交差吗？”【星期天】对着乌鸦说道。乌鸦摇了摇脑袋，合拢了翅膀，朝着琉月的方向扭动着脖子。琉月取下那张数据卡，用读卡器接到了会议室长桌的投影仪上，光子屏上显示出了一张地图和大量的文字资料。 琉月简单浏览了一遍，便确认了地图上是什么地方，说：“黑森林联邦国，加急任务？” “让我看看。”【金钱至上】凑近过来，同样是浏览了一遍资料，补充道，“加急任务，还是韩钰的封神任务。” 琉月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韩钰？” “诶，谁叫我？”“汪——”“嘿，宝贝，安静点。抱歉抱歉，刚领回家还没怎么驯过。” 【无心者】的话筒里传来了当事人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一声犬吠，原来之前一直没有开着麦是因为不想让大家听到狗叫的声音啊。 “怎么还有要团队完成的个人封神任务？”琉月疑惑着。 “不是团队，是需要琉月去帮忙完成的。”秦空说。 “我？” “琉月，如果你不是游戏npc，那你应该是什么？” 虽然这也是琉月之前猜测到的东西，但是她依然很难把这个答案肯定地说出来：“游戏玩家。”否则刚刚的她怎么会收到那些申请加入公会的消息，她根本不是公会的npc管理员，而是公会的会长。 【血脉】笑颜(5) “什么任务啊？”相比起这个答案，韩钰更想知道自己的那个封神任务是什么，说实话他最近刚刚到了等级却还没看自己的封神任务，因为一直沉迷于推理案件，又领回来一只等着他养活的狗狗。他操作着角色靠近过去一起看上面的资料，却半天没再说话，如果不是之后的声声犬吠，大家都以为他把麦克又关掉了。 “还有一封来自佩洛特家族的信，收件人……洛克·佩洛特。”琉月从众多文件中翻找到了这封家书，念出了收件人的名字。 佩洛特家族是血族领域现任执掌大权的贵族，也是血族人们俗称的蔷薇家族，掌控着血族最强大的军队——红蔷薇。曾经的血族亲王德古拉家族长期处于架空状态，在游戏设定里已经是被血猎协会和狼人连同现任的蔷薇家族一起抹杀了，曾经的统一王国变成了如今破碎的联邦国，血族血猎狼人在同一片国土上，佩洛特家族凭借最强大的军队掌握了这个国家的实权，将一位德古拉氏族的混血儿放在了象征皇权的吉祥物展览台上之后，他们开始了他们150多年的统治，血猎协会也在上一任领导人的错误指挥下破碎，一部分成为了现在首都的血猎协会和巫师协会，而剩下那些仍旧痴迷于战火的人成为了在黑森林联邦国中暴动的因子，至于狼人一族至今没再寻找到新的领导人，血族的统治在黑森林中的地位没有外力可以动摇，那么现在能够让不可一世的蔷薇家族有危机感的势力，一定来自于内部。 信件上的内容公布于光子屏上，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洛克·佩洛特： 你的哥哥金·佩洛特正在为你写下这封信。庄园的蔷薇要开了，希望今年能和你一同观赏。 黑森林又到了紫雾弥漫的季节，今年的荆棘朝着南部蔓延了，惠洛和血猎协会向南部展开调查，但一直没有结果，疑似和多年前极光组调查的德古拉氏复辟案有一定的关联，驱除紫雾的责任一直在我们蔷薇家族身上，惠洛现在工作量也很大，贵爵院正在为兵政分离的事情开会，希望洛克弟弟今年可以回到蔷薇家族。 家人们很想念你，哥哥也是。 新历xxxx年x月x日 一个想念弟弟的哥哥：金·佩洛特 “噗，哈哈哈，说的就像是我真的有哥哥一样。”看完信件的韩钰笑出了声，可了解情况的家人们却都不敢说话。 “是游戏角色的哥哥，不是韩钰的哥哥吧。”琉月不清楚情况，她还是直接问出来了。 “我当然知道，可就是很好笑，哈哈哈哈……”韩钰不以为意地继续笑着。空气中不是笑声带来的欢快轻松，而是诡异的气氛，让不明所以的琉月有些担心。 秦空尽快结束了这样的气氛：“好了，既然是青鸟送来的加急任务，我们就不必推辞了。做好准备，长假一开始我们就去任务点吧。” 凯文摇了摇头，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问题：“各位谁有染发剂？我把我角色这个头发换一换，我可不想出去了被粉丝围追堵截。” “凯文，这个你拿着吧。给楚江做的，做坏了。”韩钰说着，从角色的空间元里摸出一件斗篷来扔了过去。凯文接住一看，典型的红蓝配色的赛博朋克等兜帽小斗篷，附带属性……回蓝。虽然知道楚江要狂战士转型枪兵，但是战士系角色还真用不上这么高的回蓝，机械联邦角色普遍多战士和枪手，这种法师装还真没怎么见过赛博朋克风的。可好巧不巧，凯文玩的是换枪cd流双枪射手，回蓝什么的真是太合适了。 “谢谢韩钰哥了，斗篷还挺好看的。”凯文没客气，接过来就套在了角色的身上，原本是游侠风格的【凯】，终于有了象征他机械联邦国民身份的服饰，又恰好遮住了他惹人眼球的粉色长发，“不过这次团任务我就不去了，要忙新剧本，要去找洛云珩。” 凯文说的当然是游戏角色，他当然舍不得家里人，但是工作必须要认真啊。 “没关系，小凯加油。”琉月安慰着拍拍他的肩膀。凯文也开开心心撒够了欢之后就去联系自己的经纪人去了。 之后留下了琉月去处理任务的前期准备工作了，大家散会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韩钰却鬼鬼祟祟跟着【将进酒】半天，可惜了麦克里的狗叫声暴露了他。 “这位同学有事？”百里墨湘把角色视角转向了他问道。 “说有事也算有事吧。” “那你这叫有事还是没事？” “没事找事？” “……”百里墨湘不知道从哪里继续和他接话了，仿佛让对方无话可说一直都是韩钰的一项特殊技能一样，如果这项技能用到了边轮比赛上，恐怕都有不小的杀伤力。 本来在和【将进酒】聊着天的【青空】插上一句话：“韩钰，今年清明节需要谁陪你去？” 这是星宫的故事，一个令大家都不愉快的故事，一位勇敢而纯真善良的少年，正当他的生命进度条接近向青春的时候，他连同曾经美好祥和的星宫一同埋葬在烈火之中。 “我就是想聊这件事，今年清明节，我想自己单独去，只是在这之前想见见柠荼。”韩钰回答道。清明节的活动当然是扫墓了，祭奠的人正是韩钰那场火灾中去世的亲生哥哥，因为是韩钰的亲生哥哥，大家都会选择给韩钰留出一些空间，每次都会先提前问好韩钰会待多久，或者能不能够一起去。韩钰很感谢立这个规矩的秦空，因为对于他而言这是极大的尊重。 “柠荼……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夏晴停顿了一下之后，还是问了出来。 韩钰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她笑起来像你。百里墨湘，我去你们俱乐部可以吗？” “不可以。” “诶？为什么啊？” “你清明节之后再来也可以。” 【血脉】犬吠(1) “啊？” 百里墨湘没再接他的话，补了一句“要去训练了”，就离开了公会找自己战队去了。留下韩钰一个人在远处，看似发懵实际却在心里自己盘着逻辑。多半是以为柠荼这次让青鸟送来的任务像揭了自己伤疤，害怕自己对柠荼有什么意见吧。 身后狗的叫声却把韩钰唤醒了回去，韩钰伸出手去摸了摸狗的脑袋，说：“好了好了，等会儿就出门遛你。” “韩钰，要去见柠荼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半天没再插话的夏晴见韩钰要准备下线了，赶紧上前去叫住了他。 “嗯？她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韩钰用之前夏晴问他的问题再问了回去。 夏晴也没有客气，用韩钰之前的回答又回答了回去：“我想去照照镜子。” “噗……行，那我先下了。” “嗯，再见。” 关掉电脑之后，韩钰背靠着椅子，看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声，接着转过头来看向在自己身边那条纯黑色的拉布拉多犬。这条狗被前主人驯得还算听话，品种也算比较纯正，体型很漂亮，还会……笑。呃，有些说不上的诡异，只是对于同样诡异的韩钰来说，这条狗除了要让本不喜欢出门的他经常出门遛遛以外，没有什么不好的。 当然，刚刚离开原主人的狗，或许并不了解来到这个新环境还有这个陌生的新主人，都意味着新的生活即将开始了。 “走吧，总要学着习惯的。” 再如何抗拒出门的宅男在得到了一条狗之后都要学会在外流浪的，擅长诡辩的人往往都要学会自我安慰，否则总会去钻牛角尖，韩钰也是如此。 总要习惯的，就像之前习惯了失去哥哥的痛苦，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大家很少见面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又被秦空突然找回来聚在一起然后互相关心关爱；习惯了那些怪异的目光，还有自己诡异的笑颜…… 清明节到了，也意味着春季的第一个小长假开始了，星宫的玩家们就要凑到一起聊聊假期的安排了。凯文为了新剧要去音乐学院接受些艺术熏陶，顺便还要为游戏代言的海报拍摄做准备；周壹要忙着搬家，只能留在c市，还要帮哥哥算账，方便把秦空借给他们的钱还上；百里墨湘和战队开始准备特训，就连公会的团队任务都不来了。 琉月点着参加这次公会任务的人数，同时还在等，等着那个叫韩钰的哥哥表态。【无心者】的封神任务，怎么会有人不想做神级任务呢？ 身为优秀的夜猫子，韩钰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当然是不会在十点之前起床的，但是今天他起得很早，本就设定了早晨八点的闹钟却在五点半就被家里的狗舔着脸醒过来，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感受着牙刷在自己的牙齿上摩擦，竟然有种自己的大脑和头盖骨之间出现了空隙的感觉，每一下摇晃就好像脑瓜仁在里面磕磕碰碰，或许是狗在原主人家养成的生物钟告诉狗狗这个时间应该起床出门遛弯了。在这个时候韩钰才真正意识到一件事，要适应新生活的不是狗，而是自己啊…… “出门了。”为狗狗拴上狗链之后，韩钰一边换鞋一边说着，虽然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清明节对他很重要，毕竟他是要去看望自己的亲人的，在此之前要去熟悉的花店买上一束天堂鸟。今天起得太早，天还是蒙蒙亮，韩钰的哈欠还停不下来，只能牵着那条狗在小区里无意识地溜达。 以往的韩钰总是那个在早点铺快收摊的时候下楼找还有谁没关门的那个人，时间久了就连早点也不想吃了。也就是因为这条狗，韩钰也第一次见到了刚开门的早点铺，还有…… “阿姨，一屉小笼包，还要两杯豆浆，带走。” “好嘞。” “谢谢阿姨。” “慢走啊。” 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韩钰停止了早点选什么的纠结，而是转过头来找刚刚声音的来源，只是与此同时他听见了电子支付成功的提示音还有一双白皙漂亮的小手从摊位老板娘手中接过包子和豆浆，之后就是一个背影，熟悉的女孩儿背影。 “嘿，花店的小姐姐。” 女孩儿没有回头，走路的速度很快，就像她从摊位买早点的速度一样风风火火，从身侧还能看见白色的数据线，一直向上接着她的耳朵，一对耳机就在她走路时被风扬起的头发之下显现出来，韩钰猜那里多半是一些重节奏的音乐吧。 韩钰前段时间也看到了花店的小姐姐，只是并不是在花店里，好像是…… 正当这位推理爱好者试图从他还不错的记忆里中找到一些线索的时候，摊位的老板娘已经开始提醒他不要站在店门口和路中间影响做生意，韩钰这才抱着歉意笑了笑，说：“来屉小笼包，还有……一碗南瓜粥，在这儿吃，谢谢。” 先吃饭给大脑提供点能量再思考问题吧，韩钰如是想着。 与此同时，柠荼正在退着自己账号卡，上面有签字笔标注的“青鸟”，接着有从口袋里摸出了写着“星雨”的账号卡，重新刷卡登录，四处张望了一圈还没有其他人进入的训练室后，小心翼翼地将第一张账号卡收进了自己的卡包中，指尖翻动着夹层，还能看见其他更多的账号卡，在磨砂的外皮下模模糊糊看不清字样，将卡包重新合拢收进了上衣的内置口袋中。 柠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电脑的登录界面开始变化起来，她也松下一口气，趁着上午没有训练的时间，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黑口岸”调查组……那是什么，为什么感觉和自己有关系又没什么关系，会有多少人在曾经或者未来死去？去黑森林联邦国的他们，会发现什么吗？ 柠荼不喜欢思考问题，因为一旦开始思考，她就会太认真，想得越多也会让自己很累很累，她希望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像琉月一样，也会期盼拨云见日吧…… 【血脉】犬吠(2) 我把世界给你们，你们谁来救救我呢？ 青鸟在公会任务申请单上盖上印章后，继续望着信箱，她一直在等着，等着星宫公会在任务上签字，将文书送回来，然后盖上印章再送回去，可是星宫公会又在等什么呢？ 韩钰刚刚拆开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身边就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一根油条，一杯豆浆，打……”韩钰再次扭过头去看，夏晴也正好看向了他，两人一对视，夏晴的眼睛里逐渐飘出一些笑意，继续对着早点铺的老板娘说，“不打包了，在这儿吃。” 韩钰撇撇嘴，毕竟夏晴原本住的公寓就是在这个小区里，只是夏晴是固定早起的精神科医生，他是固定晚起的夜猫子作家，两人活在同一个经度，却还有时间差。 “今天这么早，遛狗？” “是啊，以后可能都要这样了。” “也挺好的啊。” 韩钰摇摇头没再接话，用包子堵住了自己的嘴，他可没觉得有多好，毕竟生活习惯想改变确实很难，不管是不是好习惯都很难。但是相比于抱怨自己接下来要和一条狗生活是有多么的麻烦，他似乎更想沉迷于自己刚刚正在思考的事情。 花店的小姐姐在哪里见过来着？韩钰还在回忆着…… 好像是在电视上，和凯文一起出现过的女明星，不是那个气质看起来就很矜贵的金麟，而是唯一一个通过自己的游戏高光时刻让人记住的姑娘。 韩钰并不是什么都知道，但是作为一个需要灵感和知识的人，他会主动了解很多不属于自己领域的故事。凯文就是现成的娱乐圈内幕大百科，韩钰也就有了可以了解新知识的途径，再将这些用到自己的思考中去，比如现在对于萧洛辰的评价。 萧洛辰是一个难以得到资源的网红，毕竟明星也是分不同咖位的，如果是金麟或者凯文这样有着大公司做靠山的明星，那么在那场表演赛里给到萧洛辰的镜头，应该更多的是面部特写而不是游戏里的战斗画面而后转播别的明星。显而易见，萧洛辰是需要依靠自己的实力去抢镜头的人，在游戏战斗的精彩表现对于凯文是锦上添花，对于萧洛辰却是雪中送炭。 萧洛辰就住在这个小区里，但是韩钰向她打招呼都会以“花店的小姐姐”来称呼，可见在她身上的，更多的还是她最初的朴素生活，而非她的才华。对了……萧洛辰有什么才华来着？ 韩钰思考着思考着就忘记吃饭了，直到手边的狗忽然叫了一声的时候，韩钰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去看脚边的狗，才发现自己夹着的包子太久没放进嘴里，已经从筷子之间滑落到地上，多半是还砸了这家伙的狗头，带着歉意的小家伙的脑袋，再也不管那掉在地上的包子。 另一个世界里，律贞正在地下城的黑暗公会里，在这座偌大的城堡中，四处走动着，四处寻觅着，似乎在她本如深渊的眼睛在此刻被焦灼和困惑填满。 地下城的天空是虚拟的星空，隔着稀薄的云雾，不论星月如何轮转也始终照不亮这片土地。心向光明的人早就离开这片土地了，在这里的生命从不期盼着擦亮自己的眼睛。 “上哪里去了……”律贞的指尖从窗台上划过，喃喃自语。 律贞轻轻咬着嘴唇，眉宇间紧紧皱起的纹路将心底的混乱释放出去，脑海中回忆着自己希望得到的线索。正当谜团像是在海水吞没毫无方向的船只一般推翻思绪时，身后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律贞大人，德斯大人求见。” “让他去大厅等着。” “是。” 下人鞠躬后离开了走廊，律贞却迟迟没有动静，因为险些被潮水掀翻的思绪找到了新的航向。 “死神德斯……是冥门有动静了吗？” …… 乡野田间的晨露渐渐散去，公孙锦从森林中走了出来，手上还有一块抹布正在擦着手上的污泥，但是并没有把抹布扔掉，他的眼神游离在村庄上错落排序是砖瓦房屋。农夫忙完早农准备回家做午饭，出门迎接他的大狼狗跑了过来，看到了公孙锦时便立刻大声叫了起来。农夫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满含歉意地笑了笑之后又加快脚步过去呵住了自己家狂吠的狼狗，带着狼狗拐进了自己的家门。公孙锦戴上了兜帽，也拐进了乡村的巷口，他该去找那个人了。 一定有什么遗漏的东西，不论是光明还是黑暗，终究会在他们存在过的地方留下痕迹。 “秦律师，秦律师？” “嗯？”秦空靠在公交车上险些睡着了，他已经结了手头所有的案子，申请转去参与“黑口岸”调查组的工作，这是他第一次没睡好觉，对于高度自律的人来说打破规则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情，他需要尽快的调整，于是他选择了带上正在法定节假日应该休息的助理给自己打下手，加班费他亲自来。 “秦律师到站了。”助理是事务所刚入职的初级律师，很有朝气的年轻小伙，“秦律师，我带了一壶红茶，下车的时候喝一些吧。”同样也是秦空看中的人才，心思还算比较细，做事也有些分寸。 “好，辛苦了。”秦空尽快恢复到工作状态，今天白天的调查工作结束后还有晚上去游戏里的调查工作，希望一切都来得及，在更严重的伤害发生之前。 夏晴很顺理成章地跟着韩钰一起，来到了公园的坟地里，韩钰并不介意，毕竟大家从小就是吃着一锅饭长大的。墓碑上写着那个属于天国的名字——韩鑫。韩钰手里捧着花店买来的天堂鸟，他记得花店的萧洛辰姐姐对自己说了一句话：“把想说给他的话都说给天堂鸟听吧。” 可是站在墓碑面前的韩钰却始终说不出来任何话，每一次都是这样，无论是否有人跟随着自己，他甚至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连内心都是空荡荡的。 【血脉】犬吠(3) 他把那一束天堂鸟放在墓碑前，然后就是一直这样站着，另一只手上牵着狗绳。犬似乎很聪明，坐得非常端正，却对着韩钰叫了一声，最后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了许久，韩钰竟然笑了出来，说：“哥哥，我终于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了。” 同样一言不发的夏晴看着突然发声的韩钰，眼里却没有笑意，甚至连早已习惯的礼貌性微笑也没有了，眼睛睁得很大，但依旧保持着沉默，目光始终跟随着他的观察对象。 “你以前说想要家里猫狗双全的，我算实现了一半吗？”韩钰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契机打开了他的话匣子，牵着狗绳的手有些发颤，但他似乎还能继续说下去，“还有，今年我也在努力喜欢着你喜欢的女孩。” 夏晴的眼睛已经不能再睁大了，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挡在了他的嘴前面，生怕自己的气息搅乱了韩钰的说话节奏。而韩钰却始终没有抬起头看过他一眼，和以前过的每一个清明节都不一样，他放下了一切谨小慎微，努力从他自认为无趣的单调的生活中找出一点点带有色彩的思绪，再经过文学的一番包装，最后变成了他口中多姿多彩的样子，仅仅只是为了让一个在天国的灵魂得到安慰。 “琉月过得很好，在梦里。她想回家了，但是现实中还有一些阻碍，比如我不知道让她怎样面对你的死亡。哥哥，如果让你起死回生，回到一个悲惨又痛苦的世界，你会愿意回来吗？即使我写过那样多的死亡，却每一次都在作案动机上写得最模糊，不论是读者还是我自己，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样的问题，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 “我尝试把世界看成一面奇形怪状的镜子，每一个人都是镜子的一个碎片，在其中可以看到我的身影，有不完整的，也有扭曲的，同样也有美化的，我尝试去镜子里看自己，似乎所有人都对我有一个自认为更好的期待，唯独我自己……我看不见自己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模样。” “如果把这样的主角带入到书中去的话，似乎从没有人想要杀死过他，琉月现在就像被镜子围住了一样，和我一样，不知道怎么面对未来，或者说我该不该替她决定有关于你的记忆。哥哥，你在那次大火中，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直到韩钰说完，一切似乎都在这样平静的叙说下静止了下来，夏晴勉强通过脉搏紧贴着的机械手表感知着时间的流动。他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不定了，脑海中漂浮着无数称之为回忆的碎片，再从中找到其中属于韩鑫的部分，拼接成了他现在思考的一切。 思路是河，信息量是水，当信息量过大过沉重的时候，就会变成旋涡甚至惊涛骇浪，将身处其中的人淹没吞噬，直到被深藏其中的海兽撕咬成碎片。 “夏晴哥哥，你有想对我哥哥说的话吗？” “啊？”夏晴有些没反应过来，迅速揉了揉眼睛，说，“当然有一些的，嗯……韩钰说完了吗？” “你说吧。我先去那……那边逛一逛。”韩钰朝着公园小操场的方向指了指，忽然又把手指的方向扭转向了之前离开的市场的方向，补充了一句，“我想去买条鳗鱼，中午要去秦哥那边送饭。” 夏晴点点头说：“嗯，去吧。” 韩钰牵着狗离开了，夏晴却对着那块墓碑说道：“无意吃瓜，嗯……韩鑫，好久不见，你的弟弟恢复得不错，虽然还没有完全燃起什么斗志，但是似乎很热爱推理，总算不是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了。或许以后就会找到热爱的东西了，还有一些题外话了……” 夏晴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动作幅度并不大，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继续说下去：“黑口岸的调查一直在推进，或许用不了太久你曾经想知道的一切就会浮出水面了。哈，当然，这一切的进度大概就要指望着秦空了，我也希望他们能够尽快，精神疾病类的犯罪率上升很有可能是受人为因素影响，毕竟除恶务尽，我也不想再看到和韩钰一样的人。呼……我们都没有人会注意到，你喜欢琉月，我们一定会让她回来的，为了你，也为了收留我们的琉瞳阿姨。” “不过今天来，是有其他的原因。我找到那本病例了，不巧的是……韩钰好像比我先想起来了，或许你们才是真正应该互相认识一下的人，就看有没有这个机会了。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希望你在天上能看见，保佑你最亲爱的弟弟，也保佑那位在破案的现场赴汤蹈火的秦大律师吧。”夏晴说完这些话，就把自己手上的那一束白色雏菊放在坟前离开了公园。 韩钰在菜市场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诡辩，买到了最便宜的鳗鱼，两条。今天也是要去案发现场给秦空送饭去的，韩钰自己是每天只吃两顿饭，白天的饭和夜宵，外加上不爱出门，热量消耗高不到什么程度，但是对于料理这件事他是认真的。 深陷在宅文化里的韩钰是很有自己的想法的，还原一些一般人做不出来的二次元美食，变成了他无趣生活中最有趣的东西。今天他也是有想法的，他想做烤鳗鱼，于是今天一个极少出门的人把自己出门的行程规划得相当全面，鳗鱼和烧烤酱一套都要在一次买完，再记得仔细检查一番绝不给自己第二次出门的理由。 “好吧好吧，还有你的狗粮。”韩钰有些拉不住狗绳，他的身体很有爆发力和控制力，只是没什么耐力，还要给自己家的新成员买饭去呢。 一直到中午，柠荼的战队这边开始一天的训练；秦空开始他的调查工作，唯独琉月还在等，等着【无心者】确认他的神籍任务…… 当然也不能干等着，琉月去采购了公会的基础物资，她感觉到首都的街道上，那些投向自己的目光和自己初来首都的时候截然不同，和【凯】刚刚出名的时候也不同，琉月暗自握着拳头，步伐变得更快了，周边的情景似乎成了一块光速飞过的背景布一样。 【血脉】犬吠(4) 她不管不顾地朝着前走，直到自己和面前的女子撞了个满怀，她一抬头，认出了是谁后，险些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律……” “嘘。”在琉月下意识把名字叫出来之前，律贞就用自己那白皙纤细的食指在这位可人的小姑娘那薄唇上轻轻一点，话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很小很小，“我可不是来作妖的，来找个东西，找不到东西就找人。” “你找谁？” “真是没礼貌的小姑娘，你应该加上‘请问’。” 琉月听完律贞的话之后，下眼睑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还用敬语呢，现在不敢在大街上让别人叫你的名字，说话都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还想着让别人对自己用敬语，琉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但是也不等琉月再加上敬语说话了，律贞很快就接上了自己要说的话：“羽皓，嗯……正义之神，让他帮我找东西。” “羽皓……”琉月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哦，是【金钱至上】这个游戏角色的名字，但是正义之神是怎么回事，“他不是神啊，他是光明信徒来着。” “是羽皓就对了，我就找他，他现在人在哪？” “他不在公会里，去了榕树城。” “知道了，我现在去找他，再见了，小妹妹。”律贞说完以后就挥挥手，快步消失在了街角。 诶？黑暗之神去找……光明的信徒？ 琉月在原地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概是自顾自地走得太快了，大脑都不经思考就把自己的回答脱口而出了，明明面对的人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黑暗之神啊，怎么总觉得不像是坏人，难道是因为之前那次魔龙自爆的事情吗？ 似乎每个人的思考和行动都很难同时进行，尤其是在两者没什么联系的时候就会很自然地陷入其中一个，而遗忘掉了另一个，现在呆在原地的琉月就是如此。 “琉月，你怎么了？” “诶？” “你怎么站在这里？走了。”【星期天】拍了拍琉月的肩膀，在琉月回神的一瞬间，【星期天】朝着刚刚律贞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后，施下了一个小咒语，一条魔种小狗落地后没有发出叫声，只是静悄悄地朝着【星期天】看的方向跑去。少男少女并肩一起朝着公会的方向回去了…… 正午炊烟是村庄的特色，秦空曾经也喜欢过一阵子，就像曾经喜欢过这个村庄一样，这样清静的风景，却要搭配上要紧的公务，一下子就没了味儿，手上的铁饭盒是韩钰送来的鳗鱼饭，至于韩钰呢，似乎对人家村庄里老奶奶做的糯米糍粑很感兴趣，跑去求人家传授手艺去了。 鳗鱼烤得火候很好，口感软糯，酱汁香甜，配上喷香的米饭，可以算是一道佳肴，秦空也不忘了给自己助理的盒饭里分一小块鳗鱼的肉尝尝。星宫里没有哪个人的料理能让秦空看上眼，如果不是韩钰这个人很善变，秦空大概会多一个知己。饭后又去处理了一些事之后，秦空才打通了电话…… “晚上回不来？”夏晴已经回到星宫了，在自己的房间开着电脑，接到了秦空的电话。 “是，手头的线索延伸到了h市附近的黄杏村，调查到了一个把死者介绍给黑客的人，问出了他们知道这个黑客的渠道，初步判断这个总是和他们线上聊天一直没见过真人的黑客应该就是公孙锦。但是他们所说的认识黑客的渠道，各有不同，只是其中有一个人说的这个中间人的描述，竟然是监狱里死掉的张烁金。” “什么？”夏晴本来还在操作着游戏的手停下了，本就是左撇子的他用右手握着鼠标的时候就经常会操作失误，这一次他是直接把自己这个用扫把在空中飞行的巫师给撞到了地图的房檐上，又因为速度太快，直接撞出了僵直，角色摔在了地上。 “张烁金虽然在娱乐圈里也算经纪人，但是还没到游戏里能够封神的程度，能拿到神籍，除了柠荼的主观意识，还有可能有一些外力因素，毕竟柠荼和张烁金可完全就是两个圈子的人，而且那时候还没更新出神籍任务，我却在游戏的boss名单里找到了墨丘利的名字。”秦空可以肯定自己的思路清晰，但是有些专业上的东西他也只能靠自己的理解分析，这才选择了给夏晴打电话，“我现在需要知道张烁金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文森特进入游戏世界的，也要弄清楚他是从什么渠道得到这个bug的，蔡警官这边没办法从游戏渠道入手，只能由你们和柠荼常联系了。” “让我去啊。” “……” 毕竟事关柠荼，不能说得人尽皆知，所以秦空才选择了以休息散心为理由来到人家农家后院的小树林里打了这通电话，这打到半截突然有个人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说话，秦空飞速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等到反应过来声音是韩钰的时候，秦空都无话可说了。算了，毕竟律师只讲法律，不讲道理和情绪…… “有新线索？” “我还没和夏晴商量完……” “你先别说啊，让我猜猜。”韩钰自顾自地打断了秦空，开始了自己的推理时间，“你一般都会在不属于自己专业的领域去找别人帮忙的，所以一定是这个案件牵扯到精神类疾病的犯罪了，刚刚又提到了张烁金，你是想让夏晴帮你去找张烁金的病例里有没有精神疾病的前科，对不对？” “是，但是……” “还有，你觉得柠荼的世界，在系统更新前封神的人，个个都有问题，想让我们联系一下柠荼，看能不能得到新线索，对不对？” “……” “你不说，我就当你夸我聪明咯，嘿嘿，第二件事交给我吧。”韩钰笑着说，“百里那家伙死活不让我去他们俱乐部找柠荼姐姐，这次我去公事公办，我不信他还能把我扔出来是怎么？” 【血脉】犬吠(5) “嗯，不过事先说好，只是借用柠荼在游戏上的特殊性，辅助调查，你不要做出伤害无辜的行为。” “诶，我看起来很像坏人吗？”韩钰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嗯……一半一半吧。”秦空很中肯地回答道。 “诶，我说你怎么……” 韩钰话还没说完，秦空的手机又响了，秦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助理的电话，接通。 “秦律师，发现新的线索了，是一份加密通讯记录。” “破解了吗？” “还没有，这份通讯记录混合了多种文字，甚至还有象形字和特殊的数字及符号，目前还没能发现其中的代码含义，正在备份传送给警局，您要看看现场吗？” “我马上过来。” 秦空和韩钰两人对视一眼，韩钰马上恢复了原先那副皮笑肉不笑，秦空瞬间就懂了这块狗皮膏药的意思，没再说什么，一起朝着调查组的聚集地赶回去。 很快两个人就赶回了聚集地，电脑屏幕上成片的聊天记录，几个调查员都围着电脑桌做着分析，可依然毫无头绪。专业的程序员都皱着眉头，他们也更没指望着秦空这个律师，秦空自己都没准备挤进人群中打断别人的分析思路。 倒是韩钰在人群外围，一会儿蹦蹦跳跳，一会儿回扭身法，一会儿又是凌波微步，倒是记下了其中一条消息记录，忽然他就不再费力地去蹦高了，直接站在原地，大声笑起来，笑得大家有些莫名其妙，更是有些恼火。本来坐在电脑中正前方在绞尽脑汁破译对话记录的调查员直接就忍不下去了：“这里是严肃的调查现场，你在这里捣什么乱呢？出去！” “诶诶诶！别着急啊，这个你们破不了。” “我电信系高材生破译不了的东西，你一个野鸡大学毕业的人能看出什么名堂？” “兄弟，上学的时候特别乖巧吧，是不是？”韩钰尽力控制自己不再笑得那样放肆，秦空见状也就收回了自己想要拉住韩钰的手，韩钰过去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说道，“这玩意叫火星文，你当过葬爱家族吗？” “什么……什么火星人，我们现在科技还没到能去火星的地步吧？” “哎呀，行了行了，我说了我来的。”韩钰并不想和这位同志起争执，毕竟只是个文化差异，不能怪人家好孩子当年太认真读书，韩钰接着朝电脑走过去，还轻轻推了推挡在身前的那位各自不矮的警员说，“同志，借个光啊。” 韩钰简单在电脑上操作了两下之后，就看到了这样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文字的话： じ★vezんè个漏洞足够让γδu棏至リネ申籍，zんè様γδu蹴熋接近γδu葙祛ㄖㄅ站队ろ，实カвμ够没詴関繋，只楆γδu给足ろ钱，洅替蛾ィ故両件事，蛾蹴熋豝数ju给γδu，鞤γδu实现r淔以来ㄖㄅ愿朢。 韩钰直接一字一顿，清晰地把这段话的翻译版念了出来：“这个漏洞足够让你得到神籍，这样你就能接近你想去的战队了，实力不够没有关系，只要你给足了钱，再替我做两件事，我就能把数据给你，帮你实现一直以来的愿望。” 秦空也尝试凑过去看看上面的文字，但是身为多年的优秀学生干部兼优秀党员的他除了皱眉，就只有恨不得现在就去洗眼睛的冲动，这一团乱麻的字甚至还是双层叠加起来的，韩钰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他刚刚翻译的那一段文本在记事本里拆解成了这样的一段话，这才算是能看得清楚，韩钰这才翻译出来了一段。 韩钰还不忘了补充说明一下：“这个是简单的文字叠加，市面上有专门卖这个程序代码的，只是对大部分的黑客没什么用，黑客一般都是单独行动的，就算用到恐吓也应该用受害者看得懂的文字啊，所以你们不知道这个代码，只要解开这个就能把叠加在一起的文段分散开了，剩下的把火星文翻译成人话，你们也做不到，在座的谁以前是葬爱家族的？” 韩钰说完，在座的所有人里没有一个应声了，别说是不是了，这其中大部分的人连葬爱家族是什么可能都并不了解，包括刚刚大发雷霆的调查员，他的嘴唇翕动着，手指在衣角上用力地揉，最后说了一句：“抱……抱歉，我刚刚错怪你了。” “害，我把这个破解代码交给你，你就帮我把剩下的叠加文段分散开，我再来翻译火星文。你不高材生吗？学这个肯定快，来来来。”韩钰朝着那调查员招了招手，把人叫到了电脑跟前来，一会儿指着显示器，一会儿敲两下键盘，就这样交流了起来。其他非专业的调查员一看，这还有他们什么事？快去找别的线索吧，别影响人家破译聊天记录了，于是人群散开，各自去寻找新的线索去了。 秦空却是最后一个才出去的，他看着韩钰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什么编程代码，摇了摇头，嘴角扬起的弧度和此刻的韩钰竟有些相似，或许说韩钰此刻的笑容变得值得被镜子所复制过去了，秦空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带上了房门。 经过一番交谈分享之后，那名调查员迅速掌握了新的知识，两个人一个负责拆解叠层文字，一个负责在手机上语音输入翻译好的版本，工作效率相当地快，任务接近尾声的时候，那名调查员似乎也是为了给疲惫的自己恢复一下注意力，摇了摇脑袋。 韩钰观察到了他的变化，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打断道：“累了啊？要不歇会儿，这俩人也是，逼逼赖赖半天，一大半都是唠家常的话，真当网游了还……”韩钰工作得也有些累了，说话也变得粗俗了一些，一边说着一边去饮水机那边用纸杯子接了两杯水来，给人家递过去一杯，自己也润一润因为一直在语音输入而有些发干的嘴。 “谢谢前辈。前辈，请问您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啊？”见识了韩钰的本事，调查员说话都变得客气了许多。 【血脉】战争(1) “我没上大学。”韩钰回答道。 “啊？”这对这位年轻的调查员来说，算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真的，我一毕业就去各种找兼职了，不过现在好点，收入比较稳定了。” “那您现在是从事的是什么行业啊？” “嗯……写书的。” “都有什么着作啊？” “这个啊……这个说起来你可能没机会看到了。”韩钰有些迟疑了，没有直接正面回答，端着纸杯子的手像是假装自己握着红酒杯一样在空中晃了晃，嘴角的弧度有些耐人寻味。 调查员赶紧追问：“前辈说说看吧，我回去一定会拜读。” “你自己网上搜一下吧，我的笔名，纸卷。”韩钰摇了摇脑袋，将杯子里的水最后一饮而尽，然后转过身来再次面向电脑，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说，“来吧，继续工作了。” “啊，好……” 好孩子啊，就是傻得可爱，韩钰在心里暗自发笑，扫了一眼自己的移动端梦空游戏的消息通知，神籍任务的确认通知，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下了确认键，然后恢复了精神继续工作。“张烁金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吗？” “是的，夏医生，我已经把能够搜集到的资料全部找到了，尤其是你最想看的病例。” “还有一个我需要看的东西。” 午后已经过去了，黄昏已经将颜料铺洒在了天空中，随着日落的节奏延展晕染，最终卷曲绽放成了密集的彩霞。 夏晴是在秦空的要求下赶到警局和蔡警官的下属汇合，刚一落座就开始了工作，熟悉的牛皮纸，熟悉的云终端，科技的先进为人们的社会带来新的工作方式，提高了破案的效率，同时也为犯罪加上了扑朔迷离。 夏晴简单浏览了一遍案宗后说：“张烁金生前的用药情况，除了失眠症药物以外，是否还有其他会导致精神失常的药物？” “这个查过，在这里……”蔡警官的下属也是很干脆利落的人，在夏晴来之前他也看过了案宗的一些信息，于是一边在翻找详细资料，一边口头介绍着，说，“除了长期在夏医生工作的医院里开过失眠症药物之外，我们还在张烁金的家中找到了一些没有标注名字的药品，经过我们警方的检验，发现成分和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极为相似，只是浓度更高了，所以在监狱里自杀这件事我们也没再详细追查，目前警方已经开始追查详细的始末了。” “好的，我了解了，能否把药品化验单和法医的化验结果一起给我？”夏晴的目光没有离开过资料，他点点头说，“哦，还有，他死前是否有人来监狱探访过他？如果有，就麻烦你们调取那段监控视频，我也需要看看，谢谢。” 即使有再先进的科技能够保存和发现更多的线索和证据，破案也依然是需要人来解决一切的逻辑，分析推理出来的，只是每个人负责的部分不同。毕竟现在的战斗已经不同于血肉相搏的战场，和平的时候，才是人们最容易掉以轻心的时候…… “明天就准备开始了，我们的第二个公会任务。”琉月将公会任务申请文书投递给了公会联合部之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周壹从下午没有课程安排以后就一直在线上了，因为他也属于放小长假的行列，只是他没办法回h市去，他要为落户c市作准备了。周壹今天上线一边是为了玩游戏，一边也是为了等着秦空上线商量事情。 “休息一下吧，琉月。”周壹说着，手上端着一杯刚刚在公会厨房里做的热可可，递给了琉月。 “谢谢你，天天。”琉月接过这份关怀，借此来缓冲自己的疲惫感。 琉月最近太容易累了，但是她清楚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像【无心者】说得那样，她的负面感受在一点点回到自己的身体，她要一步步接近那个所谓现实的世界。也就是在这时候她会记住自己是拥有着鲜红血液，会疼痛和疲惫，会胆怯，会被困惑的普通人。但与其被负面感受所困扰，不如好好感受身边人的关怀和温暖。 “天天，可以陪我去公会的花园里走走吗？”琉月主动邀请道。 周壹当然不会拒绝，他的回答虽然显得有些局促，但依旧是肯定的。 黄昏的花园里，夕阳的颜色落向了人间的花朵，仿佛是天空送给土地的礼物，水珠折射着璀璨的光，花骨朵已经准备卸去束缚自己的外衣，等待着如蝴蝶般蜕变的时机。花瓣的颜色在花萼的包裹下，已如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红色和白色都有，只在等着它们盛放的时刻。 两人就坐在花园里的小凉亭内部，一边喝着热饮，一边享受着片刻的黄昏。夜色侵染晚霞的羞怯，为她们美丽红润的面颊戴上诱惑的黑纱，一切会变得清冷迷人。 “嘿，晚上好。”【楚霸王】从公会大门外走进来了，朝着正在休息的两个人打着招呼，自来熟地加入了赏月的行列，还从自己的空间元里找出一件物品来，“琉月，天天，看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琉月对这位朋友已经养成了足够的耐心，不会因为他的突然到访而轻易打断工作，反而在休息的时候还很愿意和这位热情的朋友说上两句话，虽然依旧想不起这位朋友的名字和相关的回忆，但是琉月相信这位家人的身上一定有着自己愿意去学习的品质，大约就像阳光那样温柔吧。 “颜料？”天天看着那件物品的外观，猜测着。 “是染发剂。”琉月也看了一眼，说。 “对对对，就是染发剂，不过我对游戏角色的外观没什么概念呢，你们觉得我染什么颜色得到头发合适啊？”【楚霸王】说着。 面对这个问题，琉月和周壹都有些迟疑，因为几乎整个公会都知道这位玩家每一次回来的时候服饰搭配都不太一样，韩钰给他做的武器图纸至今还没能真正做出成品武器，所以他有时候甚至连武器都会换掉，你要考虑服装搭配，那总要让我们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风格吧。 【血脉】战争(2) 最后周壹看着眼前【楚霸王】这一身金闪闪的铠甲，犹豫了半天，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种水果的样子：“呃，绿的？” 对，就是菠萝。 “这个染发剂是什么颜色的啊？”琉月没急着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过来问染发剂的颜色，染发剂当然也是有颜色的，可不是像调色盘一样说要染成什么颜色就能染成什么颜色的。 【楚霸王】这才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下这款染发剂的颜色，是酒红色的。琉月又补充道：“小凯最近很需要染发剂呢，你如果不喜欢这个颜色可以给他。” “也可以，我也确实不太需要染发，那就这么决定了！”【楚霸王】说。【星期天】视角朝着琉月的方向转去，他感谢琉月的善解人意，终于不用回答有关于【楚霸王】外形搭配的问题了。 “这次的公会任务几个人去啊？”【楚霸王】找到了新的话题。 琉月依然认真回答：“小凯要去准备新剧，周壹准备搬家，都没有整片时间，【将进酒】和【海鹰】也说去不了，其他人都会去的。” “韩钰也会去？我还以为他会不去了的。” “楚江哥……” 【楚霸王】刚说完，【星期天】就小声喊了一下他，语气中带着些许迟疑，但更多的仿佛是责备，楚江立马闭上了嘴巴没再继续说话。 琉月疑惑着，看了看【楚霸王】，又看了看【星期天】，寻思半天，因为是有关韩钰的事情所以不想背后讨论吗？ 琉月会了意，转移了话题：“【楚霸王】最近在做什么呢？” “我在找枪兵的玩法，虽然说了准备转职业，但是枪兵玩家太少。我去看了一nce的对战记录，职业选手的玩法又不是入门级可以看的，唉，可能是我的理解不够吧”楚江接上了新的话题说道。 nce是职业选手马岚肆的英文名字，就是因为马岚肆和楚江以前在暴走俱乐部见过，所以楚江才更喜欢称呼他的英文名字，枪兵玩法的最好参照人物当然是其创造者马岚肆，技能配点的思路是要作为玩家参考公开的，但是技能配点那就属于战队不可泄露的商业机密了。 普通玩家大多都是根据这个思路，再在实践中逐渐摸索出一套属于自己的枪兵职业技能配置。到了对游戏理解并不深入的楚江身上，仅仅依赖实战去做无效功当然达不到所谓勤能补拙的效果，如果想玩出自己的套路，那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要研究的，依赖肌肉记忆却不去动脑思考，迟早就会变成机械化运动的奴隶。 研究枪兵玩法，琉月当然帮不上忙，但是她却提到了另一个思路：“职业选手的神级角色还会对应一个游戏boss的吧，可以看看能不能从它的身上找到灵感啊。” “嗯？对哦……”楚江是很听琉辉给他的建议在pvp里找手感的，但是他还真没想过依赖pve找到职业技能配点的灵感，也许是因为琉月的意识还在游戏里，所以看的角度不同吧，楚江肯定了这个建议，“我有机会去试一试。” 楚江斗志昂扬地跑出公会去，他当然知道野图boss那得靠蹲点抢，更何况还有一大堆大公会盯着，他就不断地在世界频道里刷着消息：谁想组团刷野图boss，想跟团，不要材料。 “真的是个行动派呢。”周壹小声说着。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琉月也说着。 或许每一次的日月轮转都注定平凡的，但在此寂静之间却总会有人在心底里呐喊，交相辉映的色彩会涂抹在不同的人生白纸上，最终的画作也会变成不同的模样，有温暖也有冷酷。 公孙锦行走在夜幕之间，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柄柴刀，眼前躺着农夫家的狗，脉搏不再跳动的生物变成了他画布上的一块颜料，之前的犬吠声吸引农夫点亮了灯光。公孙锦安静走到门前，期盼着下一抹腥风血雨的色彩在夜幕中绽放的姿态，今天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做，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马上就能去向那个人交差了…… “又起一件？”夏晴昨晚翻看案宗的时间太长了，转眼就到了午夜，公共交通工具显然是没有了，于是也就在警局的值班室借宿了一晚，今早起来眼睛还有些血丝，因为一直在梦里思考问题，当然是没睡好，刚准备投入新的工作时，秦空这一通电话可是在他身上泼了一盆冷水。 “距离我们调查的村庄，相隔一座山的黄杏村，发生了一起命案，凶手持柴刀杀死了一户三口的农家，柴刀上的指纹和犬牙上的dna都拿去化验了，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秦空坐在回市中心的长途汽车上，他和韩钰准备回市里整理线索，还要去游戏世界里找新的线索。 命案就发生在附近，村庄也并不大，早起下地干活的农民们互相交流一番，消息也就流通过来了，再核实了报案情况以后，秦空当然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只是依然存在着让他和韩钰都困惑的事情。 “怎么了？” “农户家用来下地干活的水牛也不见了，很多家农户都有发现牲畜丢失的情况。现在调动了民警帮他们在山林里找了，找回的大多都是尸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杀动物？为了……吃？” “不明白。”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交代过情况之后，他们也只能继续尽力调查了。夏晴忽然庆幸自己为了游戏请了年假，否则这些工作如果全堆在了秦空的身上，也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去了。还好调查员也比较多，今天中午就来交接工作，晚上回家打游戏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放松一下了。长途车上坐着的韩钰正在星宫的交流群里找到了周壹，他们正在用文字聊着天。 【韩钰】：情况就是上面这样的，你是兽医专业的吧，知道牛这种生物能在犯罪上怎么用吗？ 【血脉】战争(3) 【周壹】：这个问题可就太难了，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先看看这些牲畜是不是转基因的，再展开其他的调查。 【韩钰】：什么意思？ 【周壹】：虽然我是兽医专业，但是也要和生物工程专业的学生们一起上一些课程的，他们大多会用微生物做这些实验，但是微生物实验对于环境的要求比较苛刻，需要实验室的，如果换成宏观的家畜饲养的话也许可以省下不少经费，最重要的是可以掩人耳目吧。 【韩钰】：那转基因大多可以用来干什么啊？ 韩钰是个高中就没有好好上过课的叛逆孩子，这些东西不知道也很正常，所以这才来联系周壹。 【周壹】：最常见的当然是生产胰岛素了，还有青霉素和抗生素，只要对牲畜没有负面影响，基本上都可以。 【韩钰】：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周壹】：不客气。 胰岛素……胰岛素啊，这么大量的胰岛素，医院不给卖，他们就自己产啊。细思恐极这个词用到这里也有些韵味了，韩钰飞速跑到秦空身边的座位去，汽车在山路上还有些颠簸，他差点被甩了出去，他及时抓住了座位旁边的一个扶手，脸上的神情再没有一点笑容，对秦空说：“让调查组找生物领域的人，给这些牛做基因检验，他们很有可能是公孙锦获得大量胰岛素的途径。” 秦空很少见到韩钰有过焦急的神态，有些被震慑到，却也没有掉链子，快速拨通了蔡警官的手机号…… 拨开迷雾的人大多要学会忘记自己的处境，否则疲惫、恐惧和痛苦会伴随他们直到迷雾散去，伤痛会在迷雾模糊视听的情况下被无限地放大，最终深深刺痛着他们内心的意志。 “咔哒——” 惠洛的指尖从伞柄上划过，将其牢牢握在掌心后扳动了机关，伞柄与主杆之间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她将伞柄和主杆分开，主杆的外壳之内与伞柄相连的锋芒逐渐显露出来，伴随着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伞中剑出现在了惠洛的手中。 “幽夜萍……还差什么呢？”惠洛暗自呢喃着。 她正坐在幽暗的古堡之中，窗外只有紫色的雾气飘在空气中，紫雾和密集的森林植被一同把阳光阻挡在了黑森林之外，古堡之中只有星星点点的烛火在烛台的蜡烛上摇曳着。茶几上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含苞待放的蔷薇。惠洛的眼睛未曾离开手中的武器，幽夜萍，外观像遮阳伞一样的武器。 “青鸟会带来我想要的答案吗？”惠洛将伞中剑收回，起身走到窗前，面对着迷雾最终合上了眼，大约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还有可以看清一切的感觉。 如果战争再次来临，我一定会保护好蔷薇家族，绝不像第一次那样依赖于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天真想法，万全的准备，才该是军人的样子。 星宫的人们总要开始行动的，因为真相不可能自己走到你的眼前。夏晴一回到星宫就洗了澡回到了自己房间登录游戏，看着陆续上线的其他人，大多是礼貌地问好，直到最后上线的【金钱至上】出现在了视野里时，他说了一声：“来了？” 秦空回应：“来了。” 琉月确认了一遍人数，说：“去航海协会，坐【亚丽姗大】的飞船吧。” 启程了，前往佩洛特家族的他们大约永远也想不到，此行真正的任务不是继承王冠，而是从迷雾与荆棘之中拯救苦难的蔷薇。 “韩钰哥哥。”登上飞船之后，琉月和【亚丽姗大】交接完工作之后，她走在了甲板上，看到了正趴在桅杆边上吹着风的【无心者】，便上前去和人打招呼。 韩钰转过视角来看着眼前的琉月：“呦，晚上好。” 琉月看着【无心者】，欲言又止，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身边找了个位置，一起趴在了桅杆上。 “噗，想听听我的故事，呃，不对，你是想从我身上找点回忆？”韩钰笑了笑。 琉月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诧异，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假装看着头顶的月亮，没有说话。 “嘿嘿，你想知道啊？”韩钰不再面向着外面，整个身子都转向了琉月的方向，琉月似乎都能看见这个游戏角色背后那张笑嘻嘻的脸了，韩钰停顿了半天，似乎要开始严肃地讲故事的时候，忽然补充了一句，“我不告诉你。”之后就转身扬长而去了…… 似乎所有人都以为写书的人最擅长的便是讲故事，可恰恰不是如此，他们会创造文字，但绝不准备把自己的心中所想平铺直叙出来，就像人出门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用于和简单粗暴的丛林野兽做些区分的，就像他们创造了繁花盛开的彼岸，同时就要创造难以跨越的鸿沟。 琉月的视野里，那一轮明月不再清晰，琉月咬着嘴唇，在原地待了许久，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总是叹气的话，幸福会从叹息声里跑掉的，琉月。” 琉月循声望去，这是她熟悉的声音，但角色已经变成了全新的造型，相比于以往的乱七八糟，【楚霸王】仍旧保持着原本的浅棕色的头发，只是服饰外观协调了许多。 “诶？” “怎……怎么了？很奇怪吗？”显然【楚霸王】清楚自己的外观变化，只是他似乎对于自己在琉月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反应这件事并不自信。 “没有，应该说是……变得帅气了。”琉月笑着，说的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楚霸王】现在的外观，蓝色的牛仔背心，里面套着红紫相间铺满闪电图纹的衬衣，蓝色系迷彩纹路的工装裤，是用原本的绿色迷彩裤染色染出来的，黑色皮鞋两侧加了一些涂鸦纹饰和一小块塑胶材质的装饰层，里面填着液态油和彩色流沙，会在走路的时候显得格外耀眼，搭配的首饰有一个赛博朋克风的蓝色墨镜，还有大拇指上的铂金戒指，整体带着利落和张扬的气质，显得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血脉】战争(4) “是……是吗？我把染发剂给了凯文，他为了答谢我给我搭配了这套外观，虽然都是从游戏商城里淘到或者修改出来的，但是你很喜欢，那就太好了。”【楚霸王】说着，“不过琉月在困惑什么事情吗？好像看起来不太精神的样子。” “嗯……”琉月迟疑着，想到刚刚韩钰的态度。面对这位对自己很热情的【楚霸王】，或许她也应该拿出点勇气，对方应该很难拒绝自己的要求的，琉月这样想着，便继续说下去，“嗯，对的，我在想我自己的事情，如果我回到那个世界的办法是找回那些记忆，为什么拥有共同回忆的你们不能够直接告诉我，要等着我一步一步去找呢？” 琉月说这些话时，目光微微垂下不再看着月亮，风吹动着她的头发，月光便化作笔将其尽数勾勒出灵动飘逸的弧度，清冷之下尽是惘然，混杂着少女无知的柔弱感。本应是柔情画面，化作绵绵细雨，该是惹得少年好生怜爱，可是到了楚江的心里，细雨被严寒催炼成尖锐的冰刺，如冰雹一样一下又一下砸在了他的心上。 楚江面对着电脑屏幕，明明麦克风就在他的嘴边，他早早知道自己说的话琉月全都能听见，可他几次张口，却仍是把想说的在心里重新打乱整合，再打乱再整合…… “也许，是我们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吧。”心中几经叹息后，楚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琉月扶着桅杆的手渐渐扣紧，可并未接上这个话题，只是恢复了自己最初的微笑说：“晚上风大，回房间休息吧。” 说完后，琉月还不忘拉开距离行礼，径直走向了舱门，与眼前人擦肩而过，仿佛将刚刚照在自己身上的月光悉数洒落在了他的身上，令人敬而远之，令人刺骨锥心…… “该找她了。”到达任务地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们需要尽快去任务点找到落脚的地方了，韩钰看着手机通讯录，目光沉静如水，但他最终还是锁了屏，面对着电脑上自己的玩家视角，飞船客舱的窗外是云端之上的夜空，月明星稀，但是…… 在自己的公寓里，不开灯的房间，只有电脑屏幕的荧光，身上的睡衣紧贴着精瘦的身型，骨节分明的手将游戏账号卡立在桌面之上，卡片的一角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直到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拈，原本从正面看来只有一张的账号卡，变成了两张。 韩钰的左手托着腮，眼光中流转着说不清的羡慕，他说：“我也想去看看，你的梦。” …… “呵，你终于来了，阎声警官的……替身。” 公孙锦坐在荒郊野岭的戈壁之上，树木成为了他最好的掩体，野外生存知识告诉他不能够先打开火源，于是他也就在这样的一片黑暗之中按照约定找到了他的“救命稻草”。当然，这句傲慢的调侃，让正在给自己绑着绷带的手停顿了一下，杀意从眼中一晃而过，“领导者”始终要把掌控自己的情绪变成必备技能，否则将会寸步难行。 “你可以和阎警官合作去。”他淡定地回以调侃。 “和他合作抓住你？那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对方站在一棵树后，背对着公孙锦，是一名成年男性，身上穿着一件较为御寒的夹克上衣，留着长发，狐狸眼的情态变幻莫测，叫人厌恶和恐惧。 “那我一定会先杀了他。” “呵，倒是挺有志向。给你的饵料钓上了多少鱼？” “十七个，账号卡都在我这里。”公孙锦说着，那些从死者身上得到的账号卡都被他随身携带，就放在上衣的内口袋里，只是他还不想太早拿出来给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很好，交易达成。”男子那双好看的狐狸眼眯起，修长匀称的手在空气中一挥，“你留着，让你做事用。”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网络监控会暴露我的位置吗？” “所以说，百里家秦家世代负责脑袋，向家和公孙家一辈子只能负责武力值，不过是公孙氏把向家变成了走狗罢了。你觉得你的黑客技能比我更精湛吗？” 公孙锦的呼吸变得有些重，他已经在极力克制，因为一想到能那些送到他手上的bug真的能够帮助他控制如此多的网络傀儡时，他不得不动心选择加入这个阵营。 这个人实在令他捉摸不透，至今还在以“fox”这个代号来示人，公孙锦这一次也是第一次和这个人真正接触，之前一直是一个叫做“cat”人在网上沟通。公孙锦始终还处于捉摸不透他们的阶段，这让他的行动每一步都高度警惕着。 比如之前突然下命令让他杀死几个农户的家畜时，他甚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对方表达得十分清楚，况且还带着“如果完不成，那么交易取消”的字样，所以他才要去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路上的生牛肉好吃吗？”那个人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公孙锦一直在逃命，路上几乎是能找到什么吃的就都会用来果腹，虽然他不明白交易者想让他干什么，但他昨晚杀了那些牛羊也不能一点也不赚，割下不少牛羊肉充饥总是可以的吧。 “不说话，看来是味道不赖。你想重建黑口岸，想要像以前那样是仅仅靠着大量的人口和商业垄断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我会为你开好路，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在加入你们的组织之前，至少让我知道你们是谁，像你这样把我的档案翻看得如此清晰的，真的让我很不爽。”公孙锦说道。 “好啊。”这名男子总算是转过身来看看公孙锦了，但是当他的脸出现在公孙锦的眼前时，公孙锦就已经不需要他再说出这个名字了，“令狐倾，‘生物工程农业专项建设慈善基金会’的成立者，也是涌月湾生物工程实验室的总负责人，很高兴认识你。” 【血脉】战争(5) 或许一些生命就是如此，美丽而妖娆的玫瑰总能深深刺痛你的心，他们生而美得惊艳夺目，却往往才是最具有攻击性的“毒药”。 虽然公孙锦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在策划着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一场战争即将开始，或许不似从前一般腥风血雨，但是眼前的人能够让某个世界为之动荡三分…… “想好自己的代号了吗？”令狐倾说着，他身后的月光逐渐变得刺眼，身影变得阴暗，而留下那双一直眯着的眼睛在黑影中缓缓睁开。 …… “呼——”“嗒嗒……” 惠洛坐在古堡房间内的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杯红茶，她寻着细微的声响朝着窗外看去，眉心微颦心中暗道：“起风了？” 坐在惠洛对面的男子，神情冷漠，对于红茶的招待他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趣，浑身上下都被自己的黑色的斗篷包裹着，唯独一双紫色眼睛和鼻尖从帽檐和围巾之间漏出来，这个人便是德斯。 “感谢血猎协会的及时汇报，冥门的事情一直都麻烦‘死神’了。” “那是我家，求你们帮忙，就别和我客气。血猎那边照旧，但是别忘了你允诺过的东西。” “当然，荆棘与蔷薇是永远的伙伴，你的尤里也是。” 那双紫色的眼睛快速地眨动了两下，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惠洛示意进门，门外走进来一个士卒，说：“报告惠洛大人，城门外发现了一群可疑人物。” “看来我该走了。”德斯起身，道别。 惠洛这才将幽夜萍拿起，说：“他们现在在哪？” “已经被制服，都在城门口，等着惠洛大人亲自审问。” “带我过去。” “是。” 惠洛和士兵一同快步走在古堡的走廊内，惠洛的礼服裙摆很大，后裙摆落在地上，前裙摆将将盖过膝盖，双脚踏着深棕色的皮靴在地板上踩出和带路的士兵截然不同的节奏，铿锵有力而带着旺盛的生命力，是走向蔷薇家族的未来一样的仪式感。 星宫拿到的公会任务，在本质上仍旧是【无心者】的封神任务，可真到了黑森林之后，大家却到处都找不到这位主角了。最后被城门附近的巡逻士兵当成了可疑人物，还没等琉月解释什么大家就都被制服了，这也幸好不是他们当初选的第一个新手任务，否则真是化解不开的危机，这其中被针对的最厉害的当然是有血猎身份的玩家【凤求凰】，他反而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联系上韩钰了吗？”夏晴已经开始打哈欠了，等进了任务点领取任务后他就决定赶紧睡觉的，这句话是他问秦空的。 秦空那边呼吸声变得很重，夏晴知道这是秦空在压着火气，于是夏晴就自己打开了自己的好友列表给【无心者】发去消息，但是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复，秦空遇见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吧。 韩钰没有关掉电脑，为了防止自己被发现下线了，于是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将自己的角色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小木屋里，才躺在床上迅速催眠自己，进入这个梦境。 “哎呀，看不到时间。”韩钰总算睁开了眼，眼前的视角和自己将角色停下的时候一模一样，看来是成功了。他这才想起来在没有手表和阳光的地方，他不知道时间正好这时自己的移动终端响了提示音。 哦，对了，这个世界还有这样一个类似于手机一样的东西，韩钰这才看见自己消息列表的好多个红点，在确认自己花了13分钟进入梦境之后，他准备联系琉月找到同伴的位置，就在这时光子屏幕的光子波动了一圈，一个陌生的人影反射在了屏幕上。 糟了…… “洛克·佩洛特，好久不见。” “大……大哥，你认错人了。”韩钰紧张地不敢回头，但是他知道现在如果联系琉月去的话会带来很多的麻烦，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移动终端给关闭了。 “怎么会认错呢？”男子说着，“在蔷薇家族做过11年血仆的我，怎么会认错呢？” 说话间绳索已经套在了韩钰的脖子上，韩钰知道再挣扎也没用，只能先稳定双方情绪，不管认不认识这个男人，他总得活着才是。 …… “青鸟的任务文书可以给我们检查一下吗？”琉月这一边等到了惠洛的到来。 “有，在我这里。” “先松开她。你，出示文件。” 琉月迅速从自己的空间元找到任务通告文书给惠洛递过去，惠洛确认过后才问道：“那洛克现在人在哪？” “我们本来是想找到他再进城的，可是现在我们也联系不上他。” “他的移动终端号呢？” “移动终端也没有回复。”琉月一边说着，一边把联系着【无心者】的移动终端id给惠洛看了看。 当然了，惠洛用自己的方式去联系洛克·佩洛特，遇到的情况和秦空他们遇到的应该也没有什么差别，她一边说着：“真是见鬼！很抱歉，这是我们佩洛特家族的事情，如果洛克不在的话，我无法放你们进城。” “诶诶诶，先别赶人走，我在这儿呢，我的好姐姐。”韩钰，或者说是洛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在了黑森林城邦的城墙之上，衣装上多了几道破口，还能看见些伤口，但是那得意洋洋的坐姿并不是多讨喜。 “你跑到城门上干什么？给我下来！” 惠洛目光中的怒火似乎快要喷薄而出了，伞中的剑已然拔出，就连离她最近的琉月似乎都没捕捉到她拔剑的动作，剑却飞向了洛克正坐着的地方。 “我错了好姐姐，我在这儿呢。”城墙上的洛克并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是站起来张开双臂任凭剑锋刺入身体，但是这次说话的声音却改变了来向。 洛克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惠洛的身后，同样也是张开双臂，脸上笑嘻嘻的，仿佛是正在撒娇乞求拥抱的小孩子一样，惠洛的剑刚刚丢了出去，否则她很想回头把洛克的头都劈开。 【血脉】永夜(1) “诶？”琉月有点头晕了，眼前这个情景……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下意识地将手掌覆盖在上衣口袋，隔着布料感知其上的温度，只是现在还不行。 “姐姐，可以放我的朋友们进去吗？我还有事情要和哥哥姐姐说。”洛克说着。 琉月也在这一刻看着洛克的脸，同样是笑容，为什么在你的脸上就永远找不到温度呢？ 惠洛的手中仍旧握着自己的伞，伞中已经没有剑了，她打量着洛克身上的伤，说：“是血猎，你遇见谁了？”说完后，惠洛回首示意士兵们解除对众人的禁制令。 “这就是我要说的事。”洛克回答，脸上的笑容消失，“是泉。” 紫雾肆意涂抹着天空的美貌，果实腐烂化作诱人的酒糟，糖渍压垮蓬松的蛋糕，小人们叫嚣着怪诞的歌谣，众人贪恋着最后的佳肴，蔷薇蔷薇无处逃…… 在另一座古堡之中，旧王族德古拉氏的唯一一人艾利克斯，正披着毛绒毯子，躺在躺椅上，壁炉里燃烧着紫色的火焰，墙边的留声机里回荡着这样的童谣，他瞟了一眼花瓶中早已枯死的红色蔷薇，笑着起身将那一束花从花瓶中取出来，而后丢进了壁炉之中，指尖抹去花瓶檐口的尘埃，说：“来人，给我找些漂亮的玫瑰花来。” 下仆听到了命令，却迟迟没有动作，在紫雾弥漫的黑森林只有高而挺拔的树。紫雾之下，得不到阳光的植物大多死去了，只有蔷薇家族的蔷薇才会准时盛开，要去哪里寻找玫瑰呢？ “呵呵，看来是没听懂我的话呢，真是可悲啊，你下去吧。”艾利克斯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配合着留声机放出的歌，诡异而宁静，“尤里，你应该为自己失去了如此可爱的妹妹而感到痛心疾首，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恶魔伸出尖锐的爪牙，狂风吹散他警告过的话，金丝笼的桎梏早已无人觉察，冰冷刺骨的寒霜撕碎枯萎的鲜花，蔷薇蔷薇要回家…… 柠荼已经将无法安稳入睡当成了生活的习惯，嘱咐着南伊早点休息，回到自己房间还要吞下安眠药才会躺上床去，同样是下坠感，只是今天的她感觉自己仿佛被谁托举了起来，那双手似乎同样颤抖，同样瘦弱，但是却有着自己认为最好的温度，多一分太过炙热，少一分过于冷漠。 “是谁？”柠荼的梦境逐渐向她敞开大门，这样的感觉也逐渐变得模糊，光线闯进眼睛之前，她问了一句，但是黑暗里没有回应，耳边是梦境中的声音。 眼前的人是佩洛特家族的兄弟两人，其他的玩家在这个时间大约都下线了，唯独洛克的头上【无心者】的id还是亮着的，洛克还在对着自己的哥哥姐姐们说着自己的遭遇： “我在城外的小木屋里见到鸣泉的，虽然已经是白巫师了，但是交战一番后我发现，他显然还没有抵抗紫雾的能力，该说我能逃回来多亏了紫雾才对。” “这些血猎和中央军那一群人肯定是不一样的，他们内部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一派是以现任白巫师鸣泉为首的，一直准备着将血族屠尽，还有一派是以现任被中央势力保护的圣女莫颜为首的，一直想要和德斯以及尤里一起维持黑森林和平现状的。但是显然，只有圣女才有为人类避开紫雾的方法，说不准血猎又要少一群人了。”金向自己的弟弟介绍着现在黑森林联邦国的局势，忽然将目光转向惠洛，说，“现在德古拉氏已经将玫瑰家族掌握在手了，很抱歉我不能出面战场，让玫瑰家族最后的家主继承人夭折了……” “不必自责了，哥哥。玫瑰家族的军队实力日渐衰落，会被旧亲王拿捏也是迟早的事情了，他们总该为他们的骄奢淫纵付出代价的。”惠洛说着停顿了一下，从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紫雾我已经查看过了，但依旧找不到源头，但也只有白巫师的古早血统才能感知到紫雾的源头，鸣泉都不知道混血到哪一代了，要是早年的艾伦还在就好了。” “艾伦？那个和尤里决裂的巫师协会创始人？洛克，你在首都遇见过他吗？”金回忆着上一次血族和人类的最大战役，想起了这样一号人物，当年洛克离开本土也就是为了去首都的血猎协会或者巫师协会调查一下这个人的下落。 “没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洛克失落地回答。 “好了，太晚了，早点休息吧，希望你的公会不会让我们失望。”惠洛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知道艾伦真正的去向，而且艾伦向她保证过如果蔷薇家族真的遇到了非常需要艾伦的时候，艾伦一定会亲自回来，而艾伦这个名字，也只有惠洛知道是个曾用名…… 在b市的黄金城电竞俱乐部里，两个人正在宿舍里谈话。其中的女子坐在书桌上，手撑着椅子背，问着：“弟弟，神籍任务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我明天正式训练之前自己去。倒是你……”少年的手中捧着一本古典诗集，那是他用来放松的东西，他的目光从手中的书本中脱离出来，转向了自己的姐姐，“把姐夫一个人留在家里带孩子真的好吗？还不回去？” “这么晚了，姐姐一个女孩子回去多不安全？俱乐部睡得多舒服啊。” “……” 少年是黄金城战队的队长陈北琳，姐姐叫陈楠婉，而队长这个职务本身不应该是这位少年的，应该是本已经在战队名单上写下名字的陈楠婉。因为自己肚子里即将到来的新生命，陈楠婉放弃了成为职业选手的机会。陈楠婉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别说是四处奔波比赛，她甚至连高强度的训练都吃不消，但是她清楚自己对这个战队付出过多少心血，眼看联赛近在眼前，陈楠婉狠了心把自己准备用到比赛场上的账号卡给了有能力接下队长职务的弟弟。 【血脉】永夜(2) 狠心是真的狠了心了，但是要说毫无留恋也是不可能的，陈楠婉当然是格外怀念那个在网游里闯荡的日子，那里有神奇的故事还有有趣的灵魂…… 陈北琳望着姐姐期盼的目光，最终摇摇头，说：“如果被别人知道我的神籍任务是姐姐代打的，那你在这个角色上的付出以及我每天的训练，都会被舆论摧毁的，甚至还会牵连战队，我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姐姐。你不愿意回去没关系，我都不用打电话，姐夫自然会开着车来接你回家的，想想他哄孩子睡觉憔悴的脸吧。” 陈家在b市经营着一家国际财团，身处高层的人更是清楚人心的险恶。陈北琳说的道理，身为姐姐又怎么会不知道。 原本应该是弟弟继承家业，她只要负责嫁人就好了。只是命运给了陈楠婉一个希望，丈夫是个各位善解人意的男人，甚至成为了战队老板帮她经营着黄金城战队，而在希望之后往往会伴随着新的绝望，陈楠婉的梦想大约结束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可她心太软，谁又不知道生命和一个人的梦想比起来谁更重要呢，陈楠婉从来不会埋怨谁，毕竟原生家庭也将单向付出变成了她dna中不可消磨的一段基因。 “好吧，不过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神级任务的剧情里无论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要感觉奇怪，好吗？” “知道了，毕竟那是属于姐姐的故事。” 姐弟两个人终于安静下来，只是没多久，陈楠婉的手机响起，根据自己设置的特殊铃声来听，一定是自己的老公没错了，她总该回到家庭的角色里的。 大约很多身在高处的女孩都是被普通女孩羡慕的人，她们漂亮又享用着凡人难以想象的财富，但没有人知道她们站在已然触礁的水榭阁楼之上，她们在深知真相的时候依然要翩然起舞为愚昧无知的人带去希望，直至洪荒淹没掉她们存在过的痕迹，她们并非没有思想的傀儡，只是这份“善良”是对全世界的温柔，却是最自己的残忍。这群女孩曾经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名媛”…… “失去王城的公主，要么化身恶魔，要么成为恶魔的奴隶。”楚皙言纤细的手指在纸牌之间游离，笑容格外放肆，仿佛盛开的曼陀罗，不时将目光转移向对面会所的阁楼，纸醉金迷并不是她沉醉的乐趣，今夜她将送她弟弟事业道路上的绊脚石去地狱。 哦，当然不是杀人了，身为女性的楚皙言知道同为女性的一群“小公主”们，到底什么才是地狱，杀人怎比得过诛心？当昏睡的“小公主”醒来的那一刻，迎接她的不是吻醒她的王子，而是身处人间的魔鬼。 没有人知道，在一个狭小的“黑箱子”内，可以如何演绎一场令人撕心裂肺的噩梦。如果一个人不再期盼黎明，那么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无尽的黑夜，即便死神怀以怜悯不肯收下他的生命，这份已然坏死的身躯也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黑森林永远都是黑夜，因为这里永远没有阳光，只有令人深陷欲望无法自拔的紫雾。惠洛安静地走在古堡的天台上，朦胧的月光落在窗台上，倒映在她的瞳孔中。对于血族来说，永夜并不可怕，作为冥门开启之后唯一不受波及的种族，永生似乎比永夜更加难捱，每一天都无趣而单调，她准备独自在天台度过一个失眠的夜晚，可今天她听到了琴声。 不是什么典雅高端的乐器，是从未离开黑森林的惠洛所没见过的乐器，她视线恍惚得放松了一下，在意识到陌生时，她紧紧握住幽夜萍的伞柄，警惕重回到属于军人的心脏，她更加放缓脚步逐渐向天台的入口逼近过去，谁知琴声也戛然而止，最后是一个熟悉的少年音从天台传来：“姐姐，是我。” 是刚刚回家的洛克，惠洛松了一口气，继续朝着天台走去，可是踏过了门槛后仍然没有看到洛克的身影，惠洛立刻拔剑，快步转移向扶台一侧，再看向门，果真倒吊着一个骇人的傀儡。惠洛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一跃腾空去门檐之上揪那位顽皮的捣蛋鬼，果真就藏在这里，手中正牵着吊绳操作着那个傀儡，心中还在自己的恶作剧而沾沾自喜，但剑刃已然逼近过来，洛克听到耳畔呼啸而来的风声便也有所察觉，但如若他有半分军人该有的泰然，大约也不会有现在的怂样了。 “诶诶诶诶！姐姐我错了，姐姐姐姐，姐姐手下留情啊！”他一边喊着求饶，一边用自己的西洋拐杖招架攻击，要不是自己的拐杖是和幽夜萍同期制作的神器，凭着惠洛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别说拐杖，哪怕是自己的脑袋估计也要变成两半的了。 惠洛当然也知道轻重，不听话的小孩子吓唬一下就好了，对方招架下几招后她就收剑了，目光中的怒火减半化作一声叹息，似乎在走进来之前的那几秒想要说的话都在刚刚忘记了，惠洛看了一眼洛克那张讨好的笑脸，而后回身跳下门檐走到了扶台边上一边看月亮一边整理思绪去了。 但是隐约之间，惠洛感觉到，洛克似乎变强了，可是有些地方又没有，好像就是想问这个来着，惠洛回身找洛克，却发现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旁边，还拍拍肩膀提醒自己，惠洛发现了…… “洛克，你告诉我，今天遇到泉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惠洛清楚鸣泉的实力，洛克一定省略了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和金。 “嗯，果然瞒不过你，我想问姐姐在战场上有没有遇见过一个叫赛斯的狼人？” “白狼王，黑森林靠近格鲁斯草原的一带曾经有很多布兰王国的废弃贫民窟，后来紫雾过去之后那里也就被狼人占领了，现在的狼人一族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黑狼王为首与我们和血猎协会主和派一起维持黑森林秩序的，另一部分就是以白狼王为首蛰居在狼人村保持中立的。赛斯就是白狼王。”惠洛说着，“他怎么会插手你们的事情？” 【血脉】永夜(3) “好像因为赛斯和鸣泉有着什么交易，我猜测和紫雾有关，所以说我能回来都是托紫雾的福……不过我总觉得这个赛斯的脸我在哪里见过。”洛克一边说一边回想，但是他身体里那个韩钰的灵魂似乎并没有从脑海中抽取现实世界记忆的能力，韩钰觉得很糟糕，毕竟深爱推理的他对记忆力的要求可是很严苛的，算了，反正回到现实世界的话是能够找到游戏世界的回忆的。 惠洛刚想问洛克更多信息的时候，洛克突然扶着天台的扶手爬了上来，然后就坐在了天台的扶台上，从空间元里摸出一把六弦的琴，惠洛没见过的那种。 “这个是我从首都带回来的，尤克里里，不聊那么多工作了，累，听点小曲？”洛克将琴架在了自己的腿上，就算现实里的记忆再如何模糊，一些学会的技能总是不会忘记的。 惠洛点点头，她来到天台的本意也就是放松，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紧张起来了，看来都要怪洛克，神经兮兮的。 洛克调试了一会琴弦后，便开始拨弄起来，与那些古典庄重的乐器不同，尤克里里的声音悠扬动听，紧绷的神经在此刻舒展开来，惠洛拿出聆听者的礼貌，静静站在一边，享受片刻的放松。 这样的场景，惠洛之后的柠荼似乎也很熟悉，就发生在青鸟的身上。 夜幕之中的罪恶在奔跑着，他们在寻找自己生存的希望，要在黑暗放弃庇护之前成为新的影子，才能不被光明所伤…… “傀儡？”公孙锦正在和通讯器里的令狐倾对话。 他已经告别了fox，现在他需要为自己即将加入的这个组织做些贡献了，手机仍然是用不了的，所以当fox给了他军用通讯器的时候，公孙锦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可选了，这背后一定是一个强大的组织。 至于这个傀儡，是fox制定的计划，需要由他公孙锦去完成，就是之前让他收集这些账号卡，将这些游戏角色全部变成傀儡，然后公孙锦将直接拥有这个游戏世界以外的新的力量…… 即便一切未知，危险也是长期身处风暴的人能够感知到的。公孙锦知道fox大概率不会和自己解释这种力量到底是什么，结果也如他所愿，但是他不是给别人白打工的傻子，他有自己的打算且绝不做任何人的傀儡，现在他需要联系上fox为自己介绍的这个人了。 他倒是很想知道，在他待在监狱的这些年，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做他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成为他一直想成为的人…… 星宫的成员都被安排好了房间，琉月也到了自己的房间，礼貌送走那位引路的侍者之后，琉月锁好了门，她来到房间的书桌上边坐下，将怀表放在了桌面上，熟悉的眩晕感开始在全身流窜，让全身的神经都跟随着窗外传来的莫名的旋律一同卷入曾经的回忆…… “3，2，1，木头人！” 琉月听着童年中属于自己的声音在喊着游戏的节拍，伴随着“木头人”三个字的落入耳根，琉月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诶！啊！”少年似乎是奔跑得过于急促，胜利近在咫尺，但返回起点的结局已然注定，他并没有来得及站稳身形挽回这次错失的良机，一个踉跄就栽倒向了眼前那个女孩儿。怀抱自然张开，温度跟随着脉搏跳动的节拍混杂着少年时游戏的温馨快乐一起将女孩拥入怀中，琉月看着年少的自己被少年怀抱时，才想起来惠洛和洛克的场景，可是两者似乎有些不一样…… “抱歉抱歉。”莽撞的少年带着谦逊和温和，仿佛阳光一样温柔的笑着，尽管右眼戴着眼罩，琉月怎么也没有办法将这样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脸和韩钰那些奇怪的笑声结合在一起，很快就有了新的人物来回答了琉月心中疑惑。 “哥哥哥哥，你别耍赖了，快回起点去！”另一个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的墙根下，挥舞着双臂，这场游戏的玩家就是小琉月和……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 韩钰的哥哥，那为什么我没见过，旧的疑惑解除，新的疑惑又起。琉月看着那位温和的少年像是大哥哥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头，之后才转身回到起点去，下一轮又开始，只是没有人会想到正有一个遗忘了全部记忆的人站在这里回忆着这一切。 年少的韩钰和现在似乎差不了多少，但是说话的那种阴阳怪气或者幽默的艺术似乎还没有现在这般炉火纯青，他看着返回起点的兄长，小声说道：“知道哥哥喜欢她，那也不应该趁机抱抱啊。” “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等下我也不是故意的。” “喂！” “嘻嘻……” 韩钰扮着鬼脸，作为兄弟，他们彼此了解得知根知底，因为琉月对哥哥有着特殊的意义，于是韩钰的眼里，琉月同样特殊。 回忆化作飞逝的流光，场景逐渐模糊在了眼中，琉月看到了新的故事…… 韩钰可没有哥哥那样早熟的想法，也不在乎女孩心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只要是能够吸引来注意的方法，哪怕是坏的，只要能奏效并且成功将这种注意转移到自己的哥哥身上，韩钰就都会愿意去尝试。 捣蛋，恶作剧，抢走琉月的糖果，似乎能够让琉月讨厌的行为他都会做一遍，再赶紧找哥哥的位置，心甘情愿地接受哥哥的教育，再和哥哥一起收拾这些这些事的后果。当然了，这全都是为了给哥哥体现绅士风度的机会，韩鑫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在他的眼里，韩钰永远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琉月和他们兄弟两个一定会朝着更加亲密的方向发展的，可是…… “韩钰，你也很喜欢琉月吗？” “除了我好脾气的哥哥，谁会喜欢那个笨丫头啊？” “那你为什么总是故意去引起她的注意，好像很刻意的样子。” 【血脉】永夜(4) “我那是因为……”韩钰话说到一半又咽回肚子里去了，他怎么会把“僚机”这种词说出口呢？ 他太在乎哥哥了，这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孩子们总会有模仿的习惯，没有父母的就会模仿其他的长辈，韩钰自然清楚什么样的才是讨人喜欢的好孩子，但是面对琉月的时候他不想这么做。仅仅依赖于良好的品质是不足够吸引这个女孩的，琉月的身份实在过于特殊，她身边总是会围绕着各种各样不同的孩子，想要占用别人世界里宝贵的时间，就必须要用和身边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方式，哪怕在她的眼里，我是个坏孩子。 可是哥哥不能做坏孩子，韩钰不能说出这样的目的，否则他的哥哥一定再也不会让自己这么做了，哥哥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孩，韩钰怎么会开心呢？ 那年的少年们12岁，琉月10岁。但是有些故事是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琉月很难忘记韩钰的哥哥，因为他有着特殊性，从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琉月就记得这个哥哥的右眼始终都戴着眼罩…… 一个美好的少年，拥有着美好的想法，爱着自认为美好的世界里最美好的女孩，或许看不见的那只眼就是屏蔽了世间的一切疾苦一般。他叫什么名字，琉月开始努力尝试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碎片中找到属于这个少年的名字，可是她找不到。她认为她不需要面对记忆中的诸多感情色彩，因为她每一次都是旁观者，可这一次她深切地体会到了想不起一个人的名字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琉月感觉到一丝凉意划过脸颊，她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什么？好像应该叫……眼泪。 泪水本是滚烫的，但每向着深渊走一步，它就会变凉，逐渐化作撕裂温度的利刃，将冰冷冷的痕迹留给它亲吻过的面颊，最终在滴落时化作冰锥，一次又一次扎在热情跳动的心脏上…… 快想起来吧，求求你了。琉月第一次在痛感中结束了回忆，相比于以往的眩晕感，这次她格外的清醒，窗外的琴声早已停止了，她看着怀表的指针已经过了午夜一刻钟左右，在意料之中的是怀表的一道铭文变浅了，琉月扣上怀表的盖子，将它捧在手心里，直到一滴水落在指尖的时候，琉月才意识到这场梦对自己有着如何影响，她回到床边坐下，步伐和钟表的指针一样慢，她将怀表贴在了心口，久久没有动作…… 黎明划破夜空的冷，以太阳慰藉世间的灵魂。韩钰有些赖床了，但他知道自己应该快些起来，不是为了游戏而是为了自己的线索不断。 没拉严实的床帘将一缕阳光化成了对赖床者的正义惩戒，韩钰躺在床上捂着眼睛，他可不是个没自制力的家伙，虽然起身的时候浑身有些酸痛，大概是一直不习惯早起的缘故，或者是昨晚去了梦里让自己有些留恋。 差点忘了还要顺着梦里去找那个线索的，韩钰从床上爬起来，一有动静，客厅里的犬就跑过来了，在韩钰的床边摇着尾巴，差点忘了以后每天都要早起遛狗了…… 韩钰抿了抿嘴，抬手又揉了揉自己的脸，先去洗漱吧，总要面对现实的。洗漱完毕以后，他还记得整理一下自己的发型。 在他高中的时候他就记得，因为孪生哥哥韩鑫的死，他一下子就放弃了自己，一边是荒废的学业，一边是乱七八糟的社交关系，他越来越放纵自己，他知道那是面对遗忘时他做出的反抗，他吸收着不应该属于那个年龄段的知识，杂乱的信息涂抹着自己痛却清醒的意识，但越是如此也越发明白痛苦是什么…… 幸好他还有在绝命的道路上将他拉回来的家人，在他身处深渊的时候，不惧深渊的人向他伸出了手，他找到了新的方向，至少不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当然，他怎么会想到葬爱家族的火星文能用到破案上，除了翻译完那些通讯记录以外，他还给调查组提供了新的调查思路，新的这个黑口岸组织里，至少有个很高傲的葬爱家族成员。 韩钰换上了衬衫，将昨晚一夜没有关的电脑也关掉了，在出门遛狗之前他还是要先解决昨晚梦里的疑惑，他从自己的书架上找起了书。书很多，什么学科都有涉猎，但分类还算有点门道，他快速找到了心理学分类的那一层，然后从中找到了一本名为《反社会推进案例犯罪心理学》的书，他记得这个作者的名字叫宁雍，但是他想确认的是作者的脸。 韩钰将这本书从书架上取下来，指尖划过书侧封，再将书翻向正面，封面有些被蹭花了，其上的人像写真当然也变得不清楚，韩钰有点后悔关了电脑，至少刚刚应该在网上查一下的。 “去星宫的时候先带着书吧，希望没人发现我昨晚做梦去了。”韩钰随手找了个背包将书放了进去，带上手机钥匙就带着狗出门吃早点去了。 游戏世界里，琉月起得很早，她是有些事想去尽快问一问韩钰，但是她却并不了解这座古堡的构造，毕竟在战争区里这些信息都是军事机密，她只能乖乖地在自己房间等着人来通知自己去处理公事，至于联系【无心者】的话，用移动终端留言吧，韩钰上线的时候一定会回复的。 “笃笃笃。”敲门声如约而至，琉月打开门，准备好迎接一天的工作，还有那些险些在记忆中被模糊的脸…… 韩钰坐在公车上，看着车窗外的风光，他不爱出门，但是每天都会出门，因为他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街道。文字的灵感来源于接触的事物，永远待在封闭的空间里即使是文字功底再深厚也是写不出东西来的。 文字有着很神奇的力量，你可以用它表达想法，可以抚慰灵魂，可以成为武器，可以创造新的灵魂甚至世界，就像意识形态可以指导的唯物主义的世界创造出各种各样不同的价值一样。 【血脉】永夜(5) 韩钰不会知道自己为何会深深的爱上文字，但是他清楚爱的程度，格外珍稀这份力量，就像是雏鸟珍爱自己的羽毛一样。 他把那本宁雍的《反社会推进案例犯罪心理学》带在了手上，带着疑惑去往自己曾经的“家”。车开得并不算慢，但是韩钰捕捉信息的速度也很快，他的眼睛会飞快扫过那些风景，正当路过车辆路过了萧洛辰打工的花店时，韩钰看见了一名没见过的女子，大约是买花的顾客。 如果说过路者大多是让人不会有深刻印象的普通人，那么这个女人的外貌大约就是出众的级别，肤白如凝脂，身材匀称苗条，衣着透露着奢华娇俏，至少从那双黑头高跟鞋就可以看得出来了。女子接过鲜花，放在鼻尖轻嗅，笑容和花朵一样甜美而诱惑，眼眸微垂的情态像是贪恋着花粉的美丽蝴蝶，又像是慵懒而闲适的小猫。车很快行远，韩钰迅速把那个女人的外貌记在的脑海之中。 “琉月小姐，会议室在这里，其余星宫公会的成员已经被我们带到了休息室，现在我也将带您前往，就在走廊的尽头了。”引路的执事态度非常温和，侧身来面向琉月解释了一下，带着琉月继续向前走着。 也就在刚刚说话间，琉月发现了这名执事的眼睛并不是血族的血红色，她思索了一下提问道：“你是人类？” “我是人类和血族的混血，琉月小姐。”执事再次回头向琉月解释，笑容依旧，但是答案并不温和，而是血淋淋的带着现实的冷酷。 要知道黑森林里的血族和人类从来不是好朋友，这样的爱情发生时就注定着要走向无法被原谅和宽恕的道路，血猎会怎样对他，血族又会怎样对他…… 琉月无意冒犯这位受苦于战争的人，她对自己错误判断给对方造成的困扰表示很愧疚：“抱歉……” “这没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故事了。我很感谢蔷薇家族对我的照顾，让我顺利地成长为现在的模样，惠洛大小姐是很善良的女孩，请一定要在战场上多多给予照顾。”执事说着。 “惠洛……很强大了啊。” “外在力量的强大同精神的强大是不一样的，我不便继续说下去了，否则大小姐会生气的。就在这里了，请进。” 两人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执事为琉月打开大门，欠身行礼做出恭谦姿态，琉月在进入大门前向这位执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惠洛大小姐的专属执事，红蔷薇第一军区总指挥官，礼门。很荣幸能为您指路。”执事回答。 琉月记下了这个名字，行礼道别这位有故事的执事，走进了休息室的大门…… 韩钰走进星宫的大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从从学校回来的白陌和米苏，收拾完厨房的秦空和夏晴也刚刚走进来，电视上播报着新闻： “凌晨5:20，一名14岁女孩在h市本地铜雀台会所进行了破坏，受会所保安制服。当事人供述，昨夜她受一名女性邀请前往此处，在喝过一杯饮料之后不省人事，在今天凌晨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陌生的房间内，似乎有受到侵害的痕迹，为了引起他人注意而在房间内进行破坏。当地公安机关已对铜雀台会所进行立案调查。” “据悉这名女孩在出门前与自己的家人发生了极大的冲突，警方已从户籍部得知女孩家属的联系方式，并进行了安抚和调解。此外，根据女孩口述，邀请她的是当红明星周雨辰的经纪人楚皙言，此案涉嫌……” 电视中负责处理案件的那名警察，有着面罩下不苟言笑的情态，他同样也是星宫长大的孩子，韩钰一边脱下自己的厚外套一边看着电视，跟着吐槽一句：“阎声够上镜的了啊。” 毕竟现在的阎声已经不是刑侦部门的了，调到了治安部以后，他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几率变大了。女受害人和她的家属当然是打了码的，这个叫楚皙言的女嫌犯只是给眼睛打了码，但是这个下巴…… 韩钰越看越眼熟，他皱着眉头盯着看了好久，下巴和嘴很像，但是鼻子不太一样。算了，也许自己多疑了吧。韩钰没再多想，将自己带来的那本书拿着上了楼，去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开始为自己的疑惑寻找答案了。 米苏继续看着新闻，他摸着下巴也同样皱着眉盯着看了很久，他倒不是对这张脸熟悉，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最后他对秦空说：“秦哥，让阎声给我们传一份案件资料来吧。” “你是怀疑致幻剂？”秦空也有着对危险信息的敏感，致幻剂同样属于精神类药物，黑口岸的调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相关的案件，“你可以联系蔡警官，这条线交给你。” “嗯，还有一个人也要联系。” “还有谁？” “那个娱乐圈消息通，凯文。” 额，秦空听着当然能想通其中的道理，但是在经历了韩钰翻译葬爱家族火星文破译通话记录之后，又一次有了需要这种跨界知识的时候。秦空仿佛受到了洗礼，他知道自己还要学习很多东西，知道这个黑夜似乎需要很多很多人一起努力才有可能等到黎明。 “如果不行的话让陆逸帮忙也可以，别影响凯文工作，让他们都注意安全。”秦空说。 电视台里主持人的声音仍在继续：“铜雀台会所的总部位于ts市，其成立者敬氏门下已没有人能够继续接管，而现任总管林曦正在赶往h市帮助处理此案件。本台呼吁广大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大于一切，不论是怎样的家庭纠纷，切勿在离开家的保护时因情绪疏忽了对自我的保护。” 新闻终于切到了下一个，讲述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故事，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不一样的故事，不同的只是身处其中的演员们有着不同的角色罢了。 【血脉】家族(1) “人都到齐了吗？”秦空在电脑前看完了最后一段资料，钢笔在纸面摩擦的沙沙声停歇下来，在他的笔记本上多了新的主题。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参加任务的人都陆续上线了，韩钰也不例外，只是这次他是和真正的游戏npc一起来到这个房间的，惠洛和洛克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就像秦空和韩钰一样，但是又多了一点什么，只是韩钰似乎能将这种差别掌握得很不错。 如果把一些看起来没正行的玩笑去掉以后，韩钰是一个非常真实的人，但是也只有同样真实的人才会自动过滤掉那些玩笑，在秦空这里就是如此，在韩钰明知道不可能却还要试探一下的时候，秦空便不会做出反应，因为韩钰一定会见好就收；而如果把所有的刻骨的真实感去掉以后，韩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同样也是只有热爱幻想沉醉梦境的人才会以想象延伸韩钰的这一面，惠洛就是如此，不……是柠荼就是如此，她能够以自己的新的理解回味文字的深刻含义，但仅仅是对自己感兴趣的文字。 “各位，请原谅佩洛特家族的无礼，家主身体不适，不宜参加军事会议，接下来的事宜将由我，红蔷薇军团的总指挥官惠洛和来自星宫的各位一同商议。希望各位理解。”惠洛一上来就和【无心者】拉开了距离，然后才如是说道。 韩钰操作着【无心者】溜到了星宫的人群中间去，但是还没走多远，就被惠洛给叫住了。 “洛克，你是佩洛特家族的人，理应和我共同主持会议。” “哦，好。”韩钰仍是一副没什么关系的态度，再操作着角色站到惠洛的身后去了。 那星宫这边管事的是谁呢？琉月来到惠洛身前，同样是礼貌回应：“我是星宫公会负责人，琉月，先祝佩洛特家族的家主早日康复。战事紧急，我们可以开始了。” 大约是在这个世界习惯了混乱，即便在首都有过平静的时光，也依然保持着冷静理性，还有……军事人才能够感知到风骨。 惠洛并不高大，同样也是身形娇俏的女孩子，大约对于同样美丽的女孩子，都会有一些同类想要抱团取暖的好感度。惠洛看着眼前的琉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而与之对视的琉月却尽收眼底。 这一刻，琉月仿佛想起了礼门执事对自己说过的话…… “外在力量的强大同精神的强大是不一样的。” 相比于琉月的冷漠，似乎惠洛心底里那些丰富的情感，只能尽力去压抑着，这是身处战场的人所不齿的东西。琉月明白世界为什么混乱，当然明白是什么让自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就连眼泪都变成了莫名其妙的东西，所以惠洛呢？她因为什么没有变，又为什么想努力改变呢？ “那事不宜迟，我们开始今天的会议吧。”还没等惠洛说完话，大家就都听到了休息室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惠洛明锐感知到后立刻回身，手指都已经握在伞柄上了，却看见开门的【无心者】回头面对着众人的目光说：“那个……咱们不是要去会议室吗？我没想到这个大门声音这么大。” “……”惠洛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洛克。韩钰退开两步，给大家做了个有请的姿势，大家也不甚在意，跟着惠洛出去找会议室去了…… 韩钰的心里已经开始构建逻辑了，他仔细回想起自己和惠洛进门的场景，惠洛是用了魔法。等着所有人都离开，他断后的时候，留下来好好观察了一下门把手上的魔法铭文，大概也回忆起来是怎么操作的了，顺手关门的时候没再发出声响。 魔法铭文的刻画图案是佩洛特家族的家徽，是身份识别的铭文机关，大概就是一个开门的警报器，陌生人推门的时候就会有很大的声响了。韩钰这样猜测着，正准备操作着角色跑两步跟上前面的人时，一个人却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上等着他。 “夏晴哥，等我啊？” “是啊。” “那正好，先和你说件事，你有没有认识的心理学方面的人？”韩钰问道，在他登录游戏之前他特意打开了网页搜索了“宁雍”的词条，但是搜索出来的只有同名的其他名人，并没有一个叫宁雍的心理学专业学者，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韩钰只好向夏晴打听一下了。 “心理学方面的……怎么了？”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宁雍的人？” “哦，我以前的室友。毕业以后从事犯罪心理学的研究，我们很久没联系了，你打听他干什么？”夏晴说。 夏晴在大学时期的宿舍很有趣，本来可以住下四个人的宿舍一直只有三个人，夏晴学的是精神科，宁雍也是其中一位，学的是心理学，而第三位学的是法医；三个人的性格相差很大，夏晴保持着中学时的圆滑，宁雍继承了外热内冷的性子，剩下一个又是典型的孤僻独狼，但是放到了一个屋檐下竟然出奇的和谐。 对于这三人的组合，普通人大约都会有些压力的，仿佛他们三个人友情已经足够完美无缺，不需要任何人介入了，但其实他们之间都不是很在乎感情的家伙，这也是夏晴想要的关系。 韩钰刚想继续说下去时，前面的惠洛已经开始催促他们跟上来了，于是这个话题也就被暂时搁置在一边留着以后再讨论了。 最后两个人进入了会议室之后，在大家正准备开始会议的时候，大门再次被敲响…… 冥宴电竞俱乐部内，大家都在各自清理着自己任务准备下午的训练。颜琞君看着资料，作为梦境空间游戏骨灰级玩家的他，在这个游戏里是留下过回忆的。对于他的神级任务剧情，他还是有点预见性的，除了要和自己的队长有些关系之外，还有一个人他得去联系一下，可惜是个网友，没留联系方式。 【血脉】家族(2) 所以他就在网上发帖求助，找到这个网友，但是当他拿到了剧情任务匹配度最高的这个玩家资料之后，他懵了。 “黄金城队长，陈北琳。”人家已经和他在线上碰头了，礼貌地向他进行自我介绍。 颜琞君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这个是女号？” “游戏角色的性别并不影响游戏属性点吧。” “不是不是，我的剧情里说‘艾伦’这个角色，应该是个男的啊。” “我就是男的。” “啊，不是，我是说……” “好了吗？”颜琞君的队长在旁边等着他们确认任务剧情关系。冥宴战队队长的名字叫林翊坤，同样是神级任务剧情的推进者之一，三个人的任务是要一起完成的，当他听见了陈北琳的自我介绍之后，他打量了一番这个巫师角色。 巫师角色的id叫【楠有乔琳】，听上去还挺温婉的一个名字，角色背后的声音显然是个男性玩家。角色的外观搭配上看，银白色的巫师袍上印着郁金香的纹饰，上身的深灰色高领衫胸口还做了一个俏皮的御宅风设计，胸口坠着一颗漂亮的猫眼石项链，整体风格很高贵，却又在小设计中透露着一丝俏皮和古灵精怪。 林翊坤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宅男的形象，但是颜琞君和陈北琳的对话又让他对自己猜想打上了一个存疑的标签。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事实如此，我是一个男的，游戏角色就是女性角色，我的剧情任务确实和你们是一样的。”陈北琳说着，他当然不能轻易地将这个账号原本是自己姐姐的账号这件事说出去。 “既然是一样的那就开始任务吧。”林翊坤说。 颜琞君也不再纠结到底是游戏角色还是玩家的性别对不上的问题了，对方很坦诚地对待了他，他也非常坦诚地去接待别人：“我们是冥宴战队的，我叫颜琞君，这位是我们队长，林翊坤。” 颜琞君的角色是一个叫【无尽】的剑客角色，他操作着【无尽】指了指身边这位叫【魍夜之辉】的术士角色，林翊坤的角色。林翊坤没什么反应，倒是陈北琳给了个台阶下。 “合作愉快。” “好。”颜琞君笑嘻嘻地回答道。 …… 会议室的大门外传来了声音：“惠洛小姐，礼门执事手信。” “请进。”惠洛说着，让门外士卒打开大门走进来，“先念礼门的手信。” 士卒先是下跪行礼，可以看出他的盔甲上有些被磕碰的痕迹，大约是有过一场并不大的战斗，他开始陈述手信内容：“第一军区礼门执事带回的战况，在黑森林东侧狼人村发现了一处小型紫雾源头，白狼王赛斯和礼门执事正准备共同处理的时候，玫瑰家族负责的第五军区首领介入此事，赛斯已经处于中立状态。两军区之间的发生了轻微的摩擦，礼门执事为了回避事端准备撤离后从长计议。途中遇到了德斯大人，现在紫雾源头已经处理，德斯大人和礼门执事正在赶回的路上。” “了解，你现在去城门上等礼门执事回来，通知他直接来会议室参与会议，辛苦了。” “职责所在。” 士卒退出会议室后，会议室里的人才正式开始了会议，作为外来支援的星宫首先需要了解的当然是现状。而和星宫的这群人听着同样故事的还有这三位，正在一边朝着黑森林的蔷薇城邦赶路，一边过着任务剧情的准职业选手…… “现在的黑森林联邦有三个部分：血族城邦，狼人据点，血猎协会。黑森林联邦国内就是无数个城邦，而联邦现任的最高权利仍然掌握在血族的手中，准确的说就是现在的蔷薇家族，佩洛特家族。”颜琞君分享着自己的资料，其实也是专门说给陈北琳听的，因为陈北琳的角色并不属于黑森林。 “我也是要去蔷薇家族，找一个叫惠洛的npc，你们呢？”陈北琳也开始对任务信息。 “我们也是。”颜琞君回答。 会议桌上全息投影打出的鸟瞰视角黑森林地图上，用不同的颜色划分了各个城邦的管辖势力，显然是代表血族管辖区域的蓝紫色标记最多，然后血猎管辖区域，最后是狼人管辖区域。 惠洛放大了其中一处，也就是蔷薇家族直接管辖的区域，说：“因为佩洛特家族掌握着血族最大的兵权，敌方军队大多都没有红蔷薇的规模，而如今他们正在联合，为的是继续之前的三族战争。” “一到了内部关系出现裂痕的时候，外界的力量就很容易渗入进来，玫瑰家族已经成为了旧亲王的傀儡，而旧亲王，也是现在的德古拉氏，现在正在暗中保护紫雾的存在，这次更是过分，直接向我表现出了战意。”礼门执事向死神德斯叙说着，而德斯这个名字就是属于林翊坤的【魍夜之辉】的。 林翊坤心中分析着局势，能够让架空的皇权迅速复辟的方法就是战斗力，越是敏感的社会关系就越是需要强大的力量来掌控，吞并各种家族，让每个家族手下的军阀为自己所用，很明显就是在为旧亲王德古拉氏族复辟做准备。 但是……是谁给了他吞并其他家族的能力呢？ “是紫雾。”陈北琳说，“能够勾起人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只有白巫师血统才具备净化紫雾的能力。如果被允诺了好处，再加上让欲望膨胀的催化剂，大概就很容易解释得通了。” “没错。”礼门执事肯定着陈北琳的判断，“但问题就在于紫雾是怎么变成他的工具的，我们需要找到这个力量的源头，当然……如果无法避免要开战的话，一定要做足充分的准备。” 惠洛部署着星宫的人员安排：“红蔷薇是带有立场的，在黑森林里永远只能代表蔷薇家族，所以我们很难进入其他家族的领地进行调查。现在我们需要调查的方向一共有四处，白狼王的狼人村，血猎协会，玫瑰家族，还有……” 【血脉】家族(3) “紫雾的源头，我们一直在调查紫雾的源头。”礼门执事说，“可是没有白巫师，这样的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 “当然，这意味着一些真相会浮现在世人的眼前，你们想选择做庸人，还是封神，只在一念之间了。”惠洛说完，幽夜萍的机关被触发，金属声音碰撞之后，弹簧将伞中剑推了出来，在剑柄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其中闪烁着属于黑暗之神的铭文。 黑森林是抗拒光明的地方，没有光明的庇护，他们能够选择的当然就是更具有杀伤力的东西…… “这还用问吗？”韩钰笑着将问题反问了回去。 “这里会有光明到来的一天的。”陈北琳说着，“从我到达这里开始。” 最后的纯血种白巫师，她的名字叫：艾琳多娜。 日暮西山，光晕为山河裹上了耀眼的金箔，是她楚皙言内心的欲望。她已经只身来到了郊外的荒山野岭，而这一路上她已经经历的七次变装和五次修改妆面，躲过全部的监控和追踪后，她还将可能暴露定位的手机从立交桥上丢到了江底，这大概是身处巅峰的她第一次跌入谷底，如此狼狈。 皮鞋在山林中行走并不舒适，楚皙言当然清楚，但是她也曾经经历过比这还要痛苦的事情，这一切在活着面前也不再重要了。当然，人在点儿背的时候就会诸事不宜…… “五年前在一场表演事故中幸免于难，又忽然让自己的弟弟名声大起成为了现在的正红的小鲜肉……最会造势的人，不愧是你，cat。”树木之后响起了一个男性的声音，言语间尽是嘲弄。 楚皙言对这个声音并不熟悉，但是对于“cat”这个称呼，也只会在组织里出现，她暗暗收起了弹簧刀的刀刃，冷眼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果然是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孔。 公孙锦找到了fox说的接头处等待cat，而在这里等待的每一分钟他都在思考着自己一路走在的全部细节，包括询问这位组织成员的身份，而得到的回答就是“最会造势的人，用来洗钱和提供材料”，表面上是明星的经纪人，实际上是背后的推手，是舆论这艘巨轮的掌舵人，是“道德”高点上的指挥官。 楚皙言总算得到了她的该有的惩罚，在对他人实施过湮灭人性的伤害之后她就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她切断了一切和自己手下那位明星的联系，准备做最后沉入黑暗深渊的信仰之跃。 “你是谁？” “fox叫我来的，叫我jackal就可以了。”这是公孙锦给自己准备的代号，豺。 “fox的意思是不准备留我了？” “他说你在尘世间有些东西还没丢掉，在你彻底放下之前，他还要继续观望。” “我已经不再联系周若聿了。”楚皙言的语速变得很快，语调上扬了几分，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眼神飘忽走了，不再和眼前的公孙锦对视。 “是谁我可不知道，不过他让我给你带个话，‘去见wolf’。”公孙锦拿捏着分寸，完成了他的任务，转身就走毫不留情。落魄的楚皙言除了跟上，再没有别的办法…… 星宫的聊天群内： 【米苏】：音乐剧结束了吗？@凯文 【凯文】：刚回家，怎么了？ 【米苏】：今天新闻说的楚皙言你认识吗？ 【凯文】：认识啊，就是那个周若聿的经纪人，周若聿的艺名叫周雨辰。 【米苏】：有什么了解吗？ 【凯文】：这些信息着急要吗？ 要说娱乐圈的故事那当然是魔幻到讲都讲不完的，但是凯文现在不是闲着，除了补习古典音乐课之外，他还对自己有着更高的要求，《七雅宗》是古风剧，洛云珩是古风角色，古琴的乐理知识他也要补习。现在时代进展得飞快，要像在音乐学府找到一个古典乐器专业容易，但是想找到古琴专业还真是废了他不少心思，还是线上的课程资料。 凯文已经联系上那位教授，为了表达虚心求教的诚意，他还在s市音乐学院看了古典乐器专业的公开音乐剧，录了视频准备回家做鉴赏分析。 至于有关于娱乐圈的这些八卦知识，凯文现在似乎是没有心情讨论的，但是考虑到了米苏职业的特殊性，他还是先问了一句“这些情报是否急需”，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凯文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在心中默默为督促过自己要注意早睡早起的经纪人小姐姐磕了三个响头，圆了自己的毒誓之后，他开始叙述自己对楚皙言的了解…… 天黑的时间变晚了许多，但时间仍然会夺走阳光对大地的留恋，昼夜轮替的法则胜过世间一切轮回。 蔡警官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灯光惨白照在存放案宗的档案室的桌面上，身旁的蔡警官带着黑口岸调查组的工作证进入了户籍部的档案室，大数据库界面上的拷贝信息进度条加载得并不快，但好在终于要见到头了。 在楚皙言成为媒体焦点的同时，她也即将成为黑暗的裂缝，光明将从中击破宿命的枷锁。而试图掩盖裂缝的人终将被光明的利剑刺穿脊梁…… 披上星夜的斗篷行走在人间的寂静小道上，韩钰在小区外公交车站的小亭子下，挡着风点燃了一根香烟，他并不想等到回家的时候和自己家新来的犬共同享用这样的空气，当然也同样适用于人，谁叫深夜的公交车站没有什么人呢。 韩钰收起了打火机，仰天看向了夜空，揣在怀里的那本书最终也没能在韩钰的帮助下认清书写它的人的样貌，这同样令韩钰有些苦恼，他希望在自己找出这条线索的尾巴之前自己的预感全部的都能够是幻觉…… “哐当……” 一声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从小区街道的一个巷口传来，韩钰驻足将视线转向那处。灯光将一道人影拉长伸出了巷口的墙角，黑影晃动，在刺眼的黄色灯光之下仿佛行凶的厉鬼。 韩钰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两下，他走过去朝着巷口里面看，正看见一个女人俯身去扶正了一个倒在地上的垃圾桶，女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像是被激怒的毒蛇。 【血脉】家族(4) 女人同样也看向了韩钰，抿了一下嘴，问道：“还有烟吗？” “啊？哦，等下。”韩钰愣了一下后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弹出一根香烟来递给了眼前这个女人，又自觉地找到了打火机想给人点烟，也悄悄打量一番这个女人。 “谢谢。” 女子并没有让韩钰给自己点烟，而是接过了打火机自己点上了，道过谢之后将打火机还给了他，抽身离开了。韩钰看着那个被扶正的垃圾桶，再看看那个女人的背影，耸耸肩继续朝着自己的公寓走去。 “秦空，是我舒故苹，我到h市了，江棉还好吗？”女子打通了一个电话，她在这个小区里等了很久很久，但是并没有等来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说起来你也许会崩溃，她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但是她现在在夏晴工作的医院里，状态非常不好。”秦空的声音出现在了这通电话里。 舒故苹回想起刚刚被自己踢翻又扶正的垃圾桶，深吸了一口香烟。尼古丁麻醉了掌管愤怒的神经，香烟消磨了属于时间的痕迹，在空气中化作子虚乌有的尘埃。 “我能去看看她吗？” “这个问题问夏晴吧。你在外面？需要我给你安排个住处吗？”秦空放下了手中的一页纸质资料，摘掉了眼镜，想要借这个电话的时间稍微休息休息。 “不用了，沐卿安排好了。本来是想来小区看看她还住不住在这里的，谢谢你们对江棉的照顾。太晚了，打扰你休息没？” “我哪有休息的时间？” “也是，那改天有空出来喝两杯吧，老同学，我请客。” “刘沐卿不是盯着你戒烟戒酒吗？”秦空当然听得出来舒故苹叼着烟的咬字和正常说话的不同，问道。 舒故苹笑了笑，回答：“他哪管得住我啊？” 秦空忍俊不禁。面对一个真性情的人，谁又能抗拒得了这样的人格魅力？ …… “不是吧，这还记得啊。”柠荼戴着耳机走出了俱乐部的楼道拐进了开水间，和网络电话里的人聊着彼此才知道的小故事。 刚刚接完热水的百里墨湘看着走进来的柠荼，他拧紧了自己保温杯的盖子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柠荼讲电话。 “颜琞君，我知道剧情任务很麻烦，但是我只是写文案的，不是写bug的，你还想不想在电竞圈里混了？问我这种问题，你们队长知道肯定打你。”柠荼将热水壶放在了热水的出水口下，打开了水龙头，转身对着百里墨湘的那副笑脸。 “唉，我知道啊，但是我总觉得过意不去。” “什么过意不去？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久别重逢还不高兴？” “唉，别提了，我今天才看到黄金城战队里已经没有婉儿姐姐的名字了……诶，不对，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颜琞君说到一半突然就换了语气。 柠荼摇摇头，不用猜都知道颜琞君的脸大概都红到脖子了，多半就是他的好队长怕这件事影响了他的训练和比赛而没有和颜琞君说，或者连陈楠婉已婚甚至都生完孩子这件事他都还不知道。 颜琞君趁着柠荼半天没接话的空档，赶紧换了个话题：“对了，这个陈北琳是谁啊？他怎么拿着婉儿姐姐的账号？” “陈楠婉的弟弟，陈北琳。”柠荼回答，“是陈楠婉手把手教出来的巫师。” “那岂不是和婉儿姐姐一样厉害？” “这……这要去赛场上说了才算吧？不过我觉得他比不上他的姐姐。”柠荼说着。 “怎么了？” “他是个很有天赋的人，有着惊人的学习能力，就算不走电竞这条路也一定是出类拔萃的人，但是问题就在于他没有和姐姐一样对这个游戏热烈的爱。反而是学完了东西很快就会觉得无趣了，可能是还没遇到让他头疼的对手吧。” “你和他比呢？” “都说了要上赛场啊。” “哦……” “没什么事就回去老老实实做你的剧情任务吧，先挂了，拜拜。” “拜拜。” 柠荼挂断了电话，百里墨湘早早把水龙头关好了，水壶里装满了热水，柠荼将手中的木塞子塞回了水壶口，盖上了盖子，对着身边的百里墨湘笑了笑，说：“谢谢。” 百里墨湘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打开自己的保温杯喝着热水，当柠荼走远之后，他看了看接着走进来的琉辉，同样也是笑脸相迎…… “对游戏的热爱吗？”挂断电话的颜琞君坐在书桌前，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他反问着自己这个问题。他是为了找到陈楠婉而来的，同样是有天赋的人，但是爱却全部都在一个人的身上，这样好吗？ 夜晚是梦境开始的时候，有人会筑梦，有人则会沉浸其中…… 会议室里琉月还在工作着，桌面上是移动终端放出的全息投影地图，摆在琉月面前的草稿纸密密麻麻写着黑森林联邦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图，黑森林里大多是以家族为单位的城邦，虽然政派繁多，但是能够称之为军队的只有红蔷薇。 依靠强权挤压在一起的团结往往拥有着最强大的斥力，现在的黑森林就是如此。星宫参与这次任务的人之中加上琉月自己一共有9人，而惠洛今天所说的调查点一共有4处，还要算上留在蔷薇家族本部的话一共需要分成5个小队，这注定着有人会单独行动…… “还在工作吗？”【金钱至上】从会议室门外走进来，手上端着两杯红茶，递给了琉月一杯。 “谢谢先生，我在考虑队伍分组的问题，你看。” 琉月将光子屏的页面转向了【金钱至上】的方向，上面是四个调查点的名字，还有他们星宫公会成员的id。秦空看了看云端光子屏的界面，又看了看琉月，大概知道琉月的苦恼之处，但是他并不准备成为替琉月决策的人。 “你这个分组还差一些东西。” “嗯？” 【血脉】家族(5) “今天礼门执事从军区带回来的三个人，你没有算上。” “我们要和他们一起行动吗？” “惠洛的行军令只给了韩钰，可没给那三个人。”秦空提醒道。 琉月这才幡然醒悟，这次的行军部署竟然是要韩钰和惠洛一起完成的，这是洛克的神籍任务之一，而且这里是蔷薇家族，行军令给到洛克当然是最容易被军队所接受的。 “这三个人的调查目标我记得。”琉月开始回忆今天的会议内容，并且开始了在页面上的标画部署，“艾伦是白巫师，所以选择了调查紫雾源头，死神德斯选择了调查狼人村的时凝结界，猎魔人尤里选择了以血猎身份返回血猎协会深入调查。还差玫瑰家族没有人去……” 琉月又将视线牵引向了自己公会的名单，在舌尖红茶的香味绽放之时思路终于被打开了。 “【凤求凰】和【阎王】都是属于首都势力，且前者是首都血猎协会的成员，后者是首都骑士团的成员，光明之神的阵营，在有足够威慑力的情况下可以大大削弱血猎协会主战派对【凤求凰】和尤里的敌意，也就能有足够的空间供他们进行深入调查，让他们和尤里一起去血猎协会是最合适的。”琉月的指尖清扫过光子屏，将【凤求凰】和【阎王】的id拖拽进了血猎协会的盒子之中。 “紫雾是有关于黑森林的历史遗留问题，秦先生一起去调查紫雾源头会非常合适，而且在有白巫师作为保护的情况下同为巫师的【青空】就不需要一起去了。”琉月又将【金钱至上】的id放进了紫雾源头的盒子里，而后又抬眼看了看另一个id，也将其放入了紫雾源头的盒子里，“他的感官是除了【阎王】以外最敏感的人了，紫雾源头众多又行踪诡异，让他也一起去调查紫雾源头吧。” 琉月实在是不想把【听说有人夸我帅】这个id说一遍，所以用“他”来代替这个称呼了。 “狼人村的时凝结界的话……”琉月想到了主修空间系的咒术师【将进酒】，但是这次的任务里并没有他的参与，那么想要退而求其次的话，就要选择主修意念系的人，“韩钰哥哥的话，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他留在本部的。” “你可以明天问问他。” “嗯，不过他也许可以去。”琉月又拖动着【楚霸王】的id，放进了狼人村的盒子里，“尤里和艾琳都是有近战能力的，德斯大人是术士职业，需要一个近战为他争取到好的输出环境，【楚霸王】的战力值足够担当这个位置了。” 没错，是个不错的坦克，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的。 “我也去狼人村。”一直没说话的【青空】发表了自己的态度。 琉月看向【青空】的方向，【青空】却迟迟没有说理由。琉月转回视线再看自己的光子屏操作界面，开口说道：“狼人村的结界比较诡异，而且今天礼门执事也在那附近遇到了紫雾，让巫师职业的【青空】去也好。” “剩下的……我和【米娜】，如果是去玫瑰家族的话，我们可以选择的伪装和战术布局都会灵活一些，就交给我们吧。”琉月将自己和【米娜】的名字放进了玫瑰家族的盒子里，“好了。” “安排好了？”秦空看着琉月再次转向他的光子屏，问道。 “先这样安排吧，遇到突发情况还是可以调整的。” “嗯。”秦空点头，将光子屏的界面又转回到琉月的视角。 琉月有所成长了，大约是拿到了勇气的原因，开始努力去靠近身边的新事物或者人，但是秦空并不难发觉其中多出的新的隔阂。在首都的时候日子还算安逸，时不时还能够遇见凯文和周壹，琉月的生活里快乐远远大于那些找回的负能量，可是一来到任务里，快乐的时光会被工作取而代之，没有了两个朋友在身边，一切就开始变了味道…… 琉月是本身没有察觉到，但是在那次回忆中落下眼泪的她似乎有了一些改变，仿佛思维变得轻盈了，而堵在心口的负能量依然在那里而且越来越膨胀，什么时候能有一股力量帮助她冲破这个牢笼，似乎一切的答案就在这堵墙的后面了。 “该去睡觉了。” “嗯，晚安。” 在黑夜中那些因为外力无法入眠的人们，会开始在虚拟世界寻找着梦中的光点，就像是黑夜中明亮的星辰，即便他们知道那些遥不可及的梦似乎都只是被他们的偏见滤镜粉饰的一粒尘土。 现世时间00:00。 “周雨辰粉丝惨遭经纪人陷害，年轻女孩在商务会所惨遭欺凌”“饭圈女孩花钱买流量，为爱豆的付出何时才是终结”“全市通缉，楚皙言，周雨辰的黑心经纪人”…… 回到宾馆的舒故苹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网络论坛上的话题热搜榜开始聚焦给这位媒体的宠儿，舆论推手为利益而兴风作浪的爪牙已经撕破了往日的那块遮羞布，舒故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信息，开始以爆料换取钱财的同行们已经敲响了她的消息窗口，而舒故苹关掉了自己的社交软件后，打开了自己的文档，开始书写自己的文稿： “校园霸凌事件！主角竟是知名流量明星周雨辰！” 我们从来不是热点话题的创造者，我们只是热点话题的搬运工。文字是可以成为武器的，是时候该让那个女人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姐姐以“人血”喂大的弟弟，身处在太平人间的周雨辰，该清醒一下了。 舒故苹咬着牙，指尖跳动在键盘之上，身为职业公关的她能找到了证据可不止一个新闻。 比刺眼的阳光更能够叫醒赖床人的，是会自己打开笼子的狗。它轻松跃上韩钰的床，并以犬科动物最友好的“礼仪”向韩钰送来早安的问候。当狗狗温热的吐息像是夏日的热风一样喷薄在韩钰的脸上时，韩钰真的再也忍受不了那糟糕的触感了，一边推开吐着舌头的狗，一边撑起自己困倦的身躯说着： “好了，我起了我起了。哈……” 【血脉】灭亡(1) 在一个哈欠过后，韩钰揉着眼睛，坐到床边，双脚在地板上空不断探索着自己拖鞋的质感，一切都为要进行新一轮探索的一天上演着开幕的戏剧。 公孙锦坐在溪边的草垛上，绑好鞋带之后，他喝下了水瓶里最后的饮用水，将空水瓶丢进了湍急的山间河流中去，通讯器上显示着他正式入团的最后一项任务…… “让不听话的小猫回来接受惩罚吧，和wolf一起把她送回来。” 公孙锦戴上了兜帽，从通讯器中找到了wolf的定位，深红色的标记在通讯器的绿光屏幕上闪动着，就是在这片深林之中了，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抓住那只“不听话的猫”了，在警方来到这里之前…… 楚皙言，2021年参与了国际歌星文森特在h市的演出舞台设计。在舞台事故发生后，同期参与演出的舞者周若聿被娱乐公司发掘，楚皙言作为周若聿的经纪人，开始帮助周若聿正式出道，同时帮助周若聿成立了周雨辰工作室，担任工作室的公关一职。 在她的职业生涯开始之前，没有她的任何信息，但是凯文却知道楚皙言和她所谓的弟弟周若聿，在曾经只是两个在群演队里混饭吃的孤儿罢了。楚皙言几乎是倾尽所能帮助周若聿争取到了好的教育，但是奈何两者的人品都不是很好，靠着饭圈之间的互撕保持着周若聿的热度。 楚皙言从未在镜头前露出过自己的全脸，凯文还知道在最近楚皙言有过很多整容的记录，最近的一次就是隆鼻，一个从没有在镜头前出现的女性，如果真的那么在意外在形象，不是为了美，那就是…… “为了掩盖曾经的身份，还有方便逃亡。”米苏整理完全部关于楚皙言的资料时候，得出了这个结论，除了那些基础信息，米苏还拿到了蔡警官的意外收获，“楚皙言在张烁金自杀之前曾经拜访过张烁金，两者曾经维持过一段时间的情侣关系，但是很快又决裂了，张烁金的游戏角色在他死去之后也被莫名其妙地安排了神籍，结合致幻剂的出现，张烁金的抑郁症药物或许不是真正的治疗抑郁的。可能……有人在借着这个游戏世界的特殊性做一些反社会的事情了，可是没办法关闭游戏世界，琉月姐姐还在里面……” “张烁金是个死人当然是说不了话了，不过蔡警官在得到米苏的提议之后调查了他生前的账号通讯记录，有上次韩钰破译的那种文字。通过内容比对，可以确定最近几期的精神疾病类犯罪案例和他是有一些关联的。现在让我们再确定一遍调查目标，找不到行踪的公孙锦，现在正在被追捕的楚皙言，张烁金身前的全部遗物，当然也包括可能知道一点信息的文森特，最后还有……”秦空梳理着调查思路，桌面上他的笔记本摊开在最后一页，每次办案他的笔记本都是这样用得飞快，“在游戏世界里最容易找到线索的柠荼。如果不想关闭游戏世界，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柠荼已经在琉月的身上冒险了，绝不能再替一群恶人冒险。当然，柠荼的调查要让我们亲自来处理，最好不是调查组的成员。” “我没办法参与了，舒故苹要来看望江棉。”夏晴叹了口气。 琉辉和楚江现会倒班制守在琉月那边，阎声的治安工作也不方便，白陌在帮助复读的海准备今年的高考，陆逸现在在外省进修音乐，周壹和凯文都不在本市常驻，至于行踪不定的百里墨湘，没人指望着他能做什么事。 秦空和米苏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心中的人选当然是同一个了，秦空也叹了一声气：“韩钰呢，你和柠荼也熟悉一些，关键时刻也是靠得住的。” 虽然韩钰目前也只是在作家这个行业上有些名气，可是秦空深知其中的原因，因为韩钰学得太快就会失去兴致。即便没有养成习惯，韩钰也有他自己独特的求生欲，那是韩钰和他的哥哥从战争区带回来的东西，是隐隐作痛的伤疤，但同样是提醒自己时刻注意周身环境的沉稳而敏锐的神经…… “去当然可以，不过我的狗可以放在星宫，让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吗？”韩钰歪着脖子夹着手机，一手牵着狗绳，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扫着早点摊位上的支付码。就算不是调查小组的正式成员，能让他参与调查他就很过瘾了，因为学东西太快而容易失去兴致的他就是喜欢给自己设置难题再破解，于是他喜欢上了悬疑，喜欢上了推理，这是他的故事。 他得到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只是这条狗可没法和他一样享受公共交通的便利。韩钰给自己规划好了今天的行程，遛狗结束以后就先把狗放在家里，去柠荼的电竞俱乐部找这个女孩，最后再借琉辉的车接他的狗一起去星宫。他咬了一口拿到手上的包子，为他心中规划好的完美行动路线点头称赞。 “都安排好了吗？”惠洛接过琉月交上来的作战计划书，开始翻看，检查漏洞。 琉月点头：“先让我感谢德斯、尤里、艾伦的帮助。为了黑森林的和平，我们愿意倾尽所能。这就是我们的作战计划书了，辛苦各位。” 琉月的第一句话当然是说给同在会议室的那三个人的，尤里已经上前和这位美丽可爱的npc小姐姐握手了，德斯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和惠洛一起看作战计划，艾伦则是保持礼貌地客套了两句做个回应。 德斯忽然问道：“洛克可是拿着行军令的，让他留在蔷薇家族本部做支援的话，一个人处理得了这么多处可能会出现突发状况的点吗？” 惠洛听着德斯的质疑，刚想说还有她自己也在本部可以随时以最快的速度支援过去，但是还没等她开口，窗口外少年的声音已然传到了她的耳边。 “别小看我啊，虽然我在家里待得时间不长，但我可不是被家族赶出去的人，是正统的蔷薇家族继承人哦。” 【血脉】灭亡(2) 窗边的洛克手中拿着一支长笛，像是变魔术一样的在手中旋转了两圈之后变回了原本拐杖的样子，他扶着窗户的边框从外面跳下来，走近会议室的长桌，摘下了自己的礼帽扣在了桌子上，“把这些带上吧，遇到解决不了的危机就把他们破坏掉。” 说完之后，洛克将礼帽拿起，在礼帽之下的桌面上出现了四个手掌大小的娃娃，都是长成洛克的样子，做工精致，惟妙惟肖的。洛克可是傀儡师职业的，用小傀儡当做追踪器什么的，稀松平常。 德斯没有再质疑，拿起其中一个傀儡娃娃，收进了自己的空间元里。之后琉月、尤里、艾伦也各自拿上了一个小傀儡收好。傀儡师的线是傀儡和傀儡师的灵魂契约，破坏这些傀儡就是强行破坏契约，契约主在完成契约之前，契约被破坏是会让契约主承受一些伤害的，所以洛克交给他们的不只是保证，同样是信任，信任他们能够顺利完成各自的任务。 惠洛看着洛克，仿佛有什么特别的温度被卷在了凝重的空气之中，渗入了她的皮肤，眼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微光，她拍拍洛克的肩膀示意他往后站一些，说：“大家都没有问题的话，今天晚上就开始执行吧。任务途中遇到困难，都切忌莽撞行事，以保全自身安全为第一位。” “好。” “明白了。” “洛克，带我去见见你的伙伴们吧，在临走前看看我还能教些什么。”惠洛又转向身后的洛克说道。 “让琉月小姐带你去吧，我现在应该先去红蔷薇的军区多熟悉一下军队吧。” “好，那现在散会吧，晚上最后一次集合。” 大家先后离开了会议室，留下琉月还没走，洛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忽然被惠洛揪住了耳朵，严厉的语气夹杂着责备：“下次会议迟到了也不许给我爬窗户，听见了没有！” “诶诶诶，疼疼疼疼疼，姐姐，我不敢了，我的好姐姐，你先松手，松手，好姐姐……”洛克的惨叫声连连，哀求着惠洛能饶过他这一次的错误。 惠洛甩手把洛克按在了一把椅子上，责问道：“一早晨干什么去了？” “琉月，你把我的那个小傀儡拿出来。”洛克朝琉月的方向摆摆手，疼痛的耳朵让他不禁又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最后还偷偷补上了一句，“果然，好看的蔷薇都是带刺的。” “咔哒——”金属机关碰撞的声音响起，洛克知道那是幽夜萍的伞中剑要出窍的前兆，吓得他浑身的汗毛倒竖起来，赶紧闭上了嘴巴。 琉月从空间元里取出了自己的傀儡娃娃，放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洛克转动起自己的西洋拐杖，两圈之后手中的事物就已经变成了通体银白色的笛子，他将笛子靠近嘴边吹奏起来，声音并不大，断断续续地还显得有几分诡异。 桌面上的小娃娃在怪诞的旋律中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子，几根墨蓝色的丝线在韩钰的手臂上渐渐浮现出来，被音乐所控制的丝线牵动着小娃娃在原地跳着同样怪诞的舞，但娃娃脸上的笑容却越发乖张。 笛声戛然而止，小傀儡也不再动弹，洛克说：“必要的时候用它开眼或者爆炸，能多拖延一点时间，是从首都的蛊师手上学的，第一次弄，耽误了一些时间，姐姐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这是你临时想到的？” “啊，我的好姐姐啊，做傀儡的时间成本可没你想的那么低啊。” “辛苦了，洛克。” “这种话就不必讲了，但是等战后，姐姐可以好好夸奖我吗？”洛克笑着起身朝着惠洛的方向靠近过去，但是很快又被金属机关碰撞的声音给吓得僵在原地，笑容变成了委屈的哭脸，用令人肉麻的语气央求起来，“哎呀姐姐，你就不能像哥哥一样多疼爱我一点吗？” “所以我才要守护好最疼爱我们的哥哥。琉月，走吧。”惠洛转身，和琉月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琉月快步走着，来到了惠洛身边。她并没有八卦别人家事的习惯，但是洛克也是星宫的一员，所以琉月愿意去了解洛克身后的家，即便她不知道韩钰的态度，梦也是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她是准备多观察惠洛的，但是惠洛并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敏感的神经是必备的基本素养，惠洛也将视线对到了琉月的身上，两个人就在走廊里四目相对，走廊烛台的光一遍一遍扫过琉月的脸，一遍一遍在惠洛的身后刻画着靓丽的身影，仿佛两人向前走路的速度都跟随着光线轮转而渐渐慢了下来。 “怎么了？”倒是轮到惠洛问琉月问题了。 琉月摇摇头，回答：“没什么，只是觉得……真漂亮啊。” “……” 同样是赞美着惠洛的容貌，惠洛却没有像对待洛克一样对待琉月，琉月也没有继续再打量下去。 惠洛的身型和她差不多，没有了修饰身材的军装制服和皮靴之后就尤为明显。个头不高，肩膀圆润，腰身轮廓是恰到好处的优美弧线，额前刘海稀疏齐眉长，眉头较淡却是有眉粉一笔顺势还修低了眉峰，眼睛并不算大，内双眼皮，但也是匀称圆滑的形状，卧蚕微微凸起尽是花季少女才有的柔美娇俏，高高的鼻梁，唇珠微微凸起，又有哑光的唇脂填涂了如花般诱人的唇瓣，骨相皮相怎么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但是…… “惠洛小姐，可以冒昧请教您一个问题吗？”琉月徐徐开口。 惠洛没有回头再看向琉月，但她也回答了琉月这个问题：“礼门执事没对你说的故事，我也不会说的。” 琉月默然，她们继续顺着走廊前进，去看看他们星宫的人，或许……也有些别的故事。 在h市的梦幻电竞俱乐部里，战队队员们训练是下午才开始的，但是公会活动却是24小时需要人来轮班制的，谁知道这期间又是哪个职业玩家手痒到了公会里和大众玩家一起享受公会相争的乐趣了？ 【血脉】灭亡(3) 哦，原来是梦幻战队的又来教自己的公会抢boss了啊…… “小姐姐，终于又见面咯。”韩钰站在俱乐部门口，而那位如约来同他见面的，就是他一直都想见到的柠荼。 柠荼礼貌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最近有梦到什么吗？” 柠荼的微笑变得僵硬了，她的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圈，轻轻拉了拉韩钰的袖子，两个人从俱乐部的大门走出来，到了大门之外的墙根下，柠荼低声说：“你怎么知道惠洛是我的？” “猜的。”韩钰微笑的嘴角也轻微跳动了两下，但他很快又恢复了情绪说。 “是吗？”柠荼的眼眸微微合拢，目光从狭长的眼缝中透出，像是已经开始聚焦扫描的仪器一般，问道，“洛克的账号是谁给你的？” “呃……抱歉，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路上讨论可以吗？” “那就上路吧。”柠荼说完，朝着大门口已经出现的琉辉的那辆车招了招手，示意琉辉把车靠边停一下。 韩钰扶着额头暗自叹息了一声，知道麻烦离自己不远了，两人都上了车。琉辉从后视镜确认之后，还顺便留意了一下他们的表情，琉辉先是问韩钰：“先去你住的公寓对吧？” “对。”韩钰回答。 琉辉启动了车子，然后才问：“韩钰惹你了？” “说吧，已经在路上了。”柠荼看向韩钰。 韩钰抓了抓头发，从来都是在脑袋里幻想着审问他人而得到线索进行推理游戏的他，第一次被女性反过来审问了，而且还是没办法回避的问题，他只好如实交代：“这张账号卡是我自己从百里墨湘那边拿的。” “你……”柠荼原本坐着的身子向上提了提，眉毛立刻扭在了一起，牙都咬紧了。 韩钰立刻把两只手掌心相对，抵在额前，态度诚恳地说：“我先道歉！我错了，我不应该不打招呼就直接从别人那边拿走东西的，但是事实是如此，现在琉月看到的已经洛克了，是赋予了我的灵魂的洛克，我没办法把这个账号换掉了。可以责备我，或者让我补偿你一点什么都可以，好吗？” “你不知道这些账号卡对我们有什么意义的……但是百里墨湘没意见，我也没意见……”柠荼说完，长出了一口气，转身朝向车窗，把头靠在了车门上。这明显就是还有意见，但是她不想对刚刚认识不久的韩钰发脾气，而是准备把这笔账算在没有保护好账号卡的百里墨湘身上。 琉辉忽然轻声说道：“安全带。” 韩钰的右手撑着后座中间那个间隔两个座位的扶手，左手伸出去够柠荼那边的安全带给她扣上，然后才坐回原位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一路无言，琉辉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看应该最适合缓和气氛的韩钰。韩钰也是看向窗外，手肘撑着车门的扶手，挡着自己的嘴巴，一句话都不说。琉辉打开了汽车上的交通广播台，认真开车去了。广播里播报着最近的热点新闻，当然也包括那位粉丝遇害的流量明星…… 数字时代的速度会让一切原本应当拥有生命的东西量化成冰冷的数字，为了方便高效率的判断分析和制裁。光芒会聚焦于顶峰的皇冠，但从不是光明的加冕，倘若以光明的眼看向他们的满是鲜血的双手，大约会以正义的神圣之火焚烧那个罪恶的名字。 网络论坛会是首当其冲的“正义使者”，舆论会压垮一切心理防线，为身处其中的人佩戴上莫须有的手铐。周雨辰是扛不住这些舆论压力的，相比起才能实力，像他这样爆款的流量明星，绯闻似乎才是大家真正关心的故事。 夏晴坐在医院对面公交站的长椅上，等待着约好要来探望病人的舒故苹，他翻看着手机上的热点新闻，那些与事件毫不相干的人们在虚拟的世界喧嚣着，而真正与事件相关联的人却在这家医院里，至今还没有出来…… 大约是看得有些带入情感了，夏晴都没有注意到公交车到站的声音，是一段高跟鞋在水泥地上踩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过来时他才抬起头看看来赴约的人。 舒故苹戴着香槟色的墨镜，脚上穿着一双深棕色的短靴，鞋跟很高很细，春季还没完全暖起来，她就已经穿上了棉质的短裙，口红是酒红色的，让她那张本就冷艳的脸添上了凌厉的气场，她开口向着夏晴打招呼：“夏医生，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夏晴起身收起了自己的手机，“走吧，去看看江棉。” 两人一起朝着医院内走去，夏晴带着自己的工作证明到了前台给两个护士登记：“病人亲属探望，登记一下，谢谢。” 趁着这个间隙，夏晴向舒故苹问起了刚刚的看到的帖子：“你准备针对他了吗？” “那是江棉才能决定的事情，我只是在帮你们的忙。”舒故苹回答。 “谢谢。”夏晴从前台护士的手里接回自己的工作证，带着舒故苹去找江棉的病房，“那你写那篇帖子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们现在要急着抓楚皙言，我放点饵。”舒故苹跟着夏晴进到了电梯内，摘下了墨镜。 “你消息倒是灵通。” “干这行的，消息不灵通就会被淘汰的。楚皙言这辈子最宝贝的就是她那个臭弟弟。类似的事情还多着呢，她是不会舍得自己的弟弟背黑锅的。”舒故苹说，“校暴这件事我也是问过柳成君的意见之后才公布的，毕竟柳成君也是那个臭屁小子的受害者。两人都是现在的知名人物，热度来得快，之后如果他还不出来，我就把耗子师傅那件事也扒出来，到时候舆论压下来，说不定冤案还能重审一遍。就是希望这些风波不要影响到绵绵就好了……” 那些踩着血肉登上顶峰的人，该为他们的罪恶付出代价了，但是那些破灭的美丽生命，除了依靠这样无力的复仇以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血脉】灭亡(4) 文字是有力量的，只要能运用好，就能成为锋利的武器。舒故苹时刻警戒着自己，要永远铭记职业的道德底线，公关是伟大的职业，是拯救舆论风波中的无辜之人的，是为正义诉说痛苦的，是为真相争分夺秒的。 电梯停在了病房区楼层，夏晴点头说道：“到了。” 舒故苹跟在他身后离开了电梯，走廊在这一瞬间似乎变得很长很长，但是舒故苹却依然勇敢地向前走着，她太过思念那位好朋友了。 “出去！你们出去！啊啊！！！” 尖叫声从病房内如同爆炸一般，即便已经在空气之中被情绪扭曲成了鬼哭狼嚎，但是舒故苹还是第一时间听出了这个声音的来源，她记得在校暴的时间里，江棉就是这样尖叫的。 舒故苹奋不顾身地朝着发出尖叫声的病房跑去，夏晴还想拉住她，可是手还没伸出来，她人都跑远了，夏晴张着嘴愣了半天，始终想不明白那双穿着高跟鞋的脚是怎么跑得这么快的，要知道医院里是绝对不允许跑动的，除非是推着病床赶去急救的。 她险些没刹住车，手把住了门框才将将站稳，气息还未平顺过来就朝着病房内看去。 “哎呦？还娇气上了？自己被人轻薄了去，现在孩子都要生了，傍大款傍不住了，给你个机会讹一笔还装什么清高呢？”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那个一脸苍白还挺着大肚子的女孩正是江棉，她正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低垂着脸，浑身都在发抖，坐在病床上，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刚从平面世界爬出来的白衣女鬼。病床边站着一个和江棉差不多大的女孩，正帮着江棉捂住耳朵，把江棉抱在怀里。 而说出那些刻薄话语的女人，正站在病床对面正对着江棉，衣服趾高气昂的样子…… 舒故苹看到这一幕，牙关要紧瞳孔骤然锁紧，像是已然昂起头来准备发动进攻的毒蛇，呼吸变得越发急促起来，一切都像是在弦上的箭矢，蓄势待发。 “抱歉，您打扰到我的病人了，请您离开病房。”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舒故苹身后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搭在舒故苹肩上的手掌。 舒故苹回头看向身后，夏晴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在舒故苹的眼里却觉得无比的欠揍，但是她没有发飙，逐渐平息下自己的呼吸，转到病房门口外面，背靠着墙壁，不断地做着深呼吸。 “夏医生来啦？我跟你说啊，我们家绵绵就是不开窍啊，你帮我做做思想工作啊，知不知道？你说那个害她变成这样的周若聿现在都已经被拷进警局了，不得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让人家把这些欠的债都还上，而且……”那个女人转过头来看向夏晴，眼角的鱼尾纹都皱到一起去了，嘴里絮絮叨叨接着说。 “这位女士，您打扰到我的病人了，请您出去。”夏晴将自己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微笑，可病房内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分。 那女人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说了一句：“那就不影响夏医生工作了，照顾好我们家绵绵啊。”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舒故苹把脸扭向了病房门的另一侧，她不想多看到这个人一眼。女人离开之后，夏晴才再拍了拍舒故苹的肩膀，说：“等下先让我说两句吧。” “好。”舒故苹点头。 “豆豆，让一让。”夏晴对那位正在安慰着江棉的女孩轻声说道。照顾着江棉的女孩姓贾，就是舒故苹提到过的“耗子”，曾经也是周若聿走上顶峰的垫脚石之一，只是她很幸运，受苦的是她的师傅。 贾豆豆有些不舍地放下安抚着江棉的手，最后捋顺了江棉后脑袋上的头发之后，她向后退开了一步。夏晴走近病床，低下身子去看江棉的脸，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撇撇嘴说：“帮我把病床摇起来，让她躺下。江棉，深呼吸……把手放下。” 声音很轻很温柔，手掌落在江棉的额前，另一只手轻拍着江棉的背部。江棉的呼吸依然很重，只是抓着头发的手渐渐松开了，身体颤抖的幅度也不再那样剧烈。 江棉的脸蛋很漂亮，如果脸上不是这样的表情的话……鹅蛋型的脸，柳叶眉，眉头略单眉峰低，柔顺的眼线，却有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眸，圆鼻头，小嘴巴，平顺的下颌线。只是，模样太过惨淡了…… 她是楚皙言为自己的弟弟除掉事业上道路上的女性“拦路虎”而牺牲的第一个美丽的少女，只需要一间小黑屋和一个听话的男人，或许她还能顺手赚到几个零花钱，只要不是杀死，楚皙言就总有办法拿捏那些女孩，包括那些女孩背后的家人。 如果每个女孩生来都有一个自己幻想的天国，在其中的她们或许是万人宠爱的公主，或许是独当一面的女王，或许是勇敢无畏的冒险者……但是有些事情是可以让这样的幻想王国直接灭亡的，就像现在的江棉一样，变得生不如死。 周若聿是姐姐怀里那个天真幼稚的孩提，对一切黑暗是东西，只要蒙住了他的眼睛，他便一无所知，对姐姐的信任已经到了自己被抓到警局之后才开始认真回忆姐姐每天和自己接触的全部细节。 正如舒故苹所说的，楚皙言下定决心走在这条罪恶的道路上时什么都不怕，但是她独独怕自己的弟弟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琉辉一脚急刹车踩下去，车外一个女人正在拍打着他的车窗。泪痕和深深的黑眼圈，还有干渴的嘴唇都让这张本该很漂亮的脸变得十分狼狈。 “楚皙言。”韩钰认出了这张脸。 楚皙言，她走投无路了…… “让我去警察局，让我去自首，求求你们，救救我吧，后面有人跟着我，是我们组织背后的人，你们快去抓住他吧！求求你们，我真的看不下去弟弟他……”楚皙言已经声泪俱下了。 【血脉】灭亡(5) 韩钰本来是抱着自己的狗的，因为柠荼似乎有点怕这个家伙，但是现在事出突然，他朝着柠荼看了一眼。 柠荼对着窗外的楚皙言说：“你坐到副驾驶上去。琉辉，你把行车记录仪转向副驾驶的角度去，先报个警。韩钰，狗……狗就放车上吧，我们一起去。” “太危险了，你不许去。” “你知道公孙锦长什么样吗？” 韩钰被这句话噎住了，他可不是正式的调查员，连翻看案宗都一直是秦空和米苏在干的事，夏晴也只看过张烁金的宗卷，所以韩钰是真的不知道公孙锦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他只好松开了怀里的狗，解开了安全带，和柠荼一起下车。两个人一起看着楚皙言坐在副驾驶上，琉辉按照柠荼的安排都处理好之后，两个人才关上了车门朝着楚皙言刚刚跑出来的市场看去。 这里已经是市郊区了，人还比较多容易隐藏，韩钰看了看琉辉掉头朝市区开去的车，又看了看身边的柠荼，脑海中浮现了那个穿着军装制服的惠洛…… “怎么了？”柠荼看着韩钰眼睛问道。 韩钰的眼神飘走开来，忽然捕捉到了一束朝这里看的目光，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柠荼的眼睛，转回自己的目光，脸上浮现出了惯用的笑容，说：“姐姐，你眼线花了。” “我没画……”柠荼皱着眉，疑惑的说。 “嘘！”韩钰打断了她，调整着手机的角度，黑着屏幕的手机在此刻变成了一面反射镜，他低声提醒着柠荼，“看着手机屏幕，是不是长这样？” 柠荼看着手机屏幕上反射出来的人影，本想仔细确认一遍，但是当那双满是杀气的目光刺向自己的时候，柠荼的不自觉地将手抓在了韩钰的袖子上，眼神迅速飘离开，回答：“对，就是他。” “走，跟上。”韩钰收起自己的手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多出来的重量，笑容没有消失，说，“要不要牵手？”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招人烦？” “嘿嘿，那我怕，你牵着我呗。”韩钰向柠荼伸出手去，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如果不是他总喜欢不正经，谁都不会想到现在的他应该是真的在心底里笑吧。 柠荼长出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抓住了韩钰的袖子，说：“走吧，等下他就跑远了。” “好，到了人群太密的时候，我再主动冒犯吧。”韩钰转身，开始朝着记忆里的那个方向走去，目光游移在人群之中，寻觅着刚刚的那个人影。 柠荼没再和他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纠缠不清讲道理，而是忽然问起来：“你怎么猜到他是的？” “那双要杀了你的眼睛让我害怕。抓紧了。”韩钰忽然一甩袖子，柠荼却死死地抓住不肯松开，反倒是韩钰那手腕灵活地又转了一圈，手指已然缠到了柠荼的手腕上，柠荼的手就自然而然的松开来，但是两人已经挤进了人群之中，柠荼已经不敢再挣脱开了…… 希望还来得及，就算抓不到他，有一点点线索也好。 病房里的风波早已过去，但江棉心中的风暴才将将平息。夏晴的双手握在江棉的左手上，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他将悄然视线转向了舒故苹。 “豆豆，给她们留点独处的空间吧，我们先出去。”夏晴低声说着，缓缓松开江棉的手，起身让舒故苹坐在病床边上来。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病房，关上病房的门之后，夏晴才开口：“豆豆，那个女人又说了什么？” 贾豆豆看了一眼病房的门，气在喉头卡了一瞬间，咽下这口气之后才说：“先走远一点说吧。”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走廊的楼梯口，贾豆豆又上下左右扫视了，说道：“江棉肚子里的孩子一直不知道是谁的，一开始她的舅妈想让她借这个孩子的事情找周若聿结婚，你也知道，为了这件事绵绵都不能去正常的产科医院里疗养，要在这边拜托夏医生你们。最近不是周若聿这个瘟神又出事了吗？她的舅妈想让她把孩子生了之后，再借着这个孩子找周若聿赔钱，总之就是认定了孩子是周若聿的，江棉说不想再和周若聿扯上关系，然后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我也没有办法，毕竟绵绵还拿他们当亲人，可是这样她太痛苦了。那个女人的话有时候很过分……” “过分到什么程度？”夏晴看贾豆豆忽然欲言又止的，就问道，“你复述一遍就可以了，不必带情绪。” “他们说‘你这贱种，妈妈就是想傍大款没搞上，生了你这个私生女，那大款收了你当女儿，让你当个名媛嫁给人家你又不乐意，现在肚里现成的有个孩子，还想让他当野种吗？’可当初江棉想要堕胎的时候就是她的舅舅家不让她这么干，想借着这个孩子让周若聿把她娶了换彩礼钱。结果江棉不去，周若聿也不认，一直拖到现在，已经不可能堕胎只能生下来了，绵绵已经这么可怜了，她……”贾豆豆说完之后，手都已经攥成拳头，咬着嘴唇，半天不想再说下去。 夏晴的眉头皱起，握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扣着木头嘎吱嘎吱作响，说道：“你做得很对，遇到这种情况就把江棉的耳朵堵上，不过还有一件事，把这些话录下来。” “啊？” “对患有精神或心理疾病的患者进行肢体或言语上的刺激，导致患者病情加重或进行自伤自残甚至自杀的情况时，是可以判刑的。江棉会把他们当家人，我可不会，我只在乎我的患者身心健康。”夏晴说完后，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支录音笔，朝着贾豆豆递过去，“这是我防医暴的，先拿着吧，我再买一支新的。需要的话，雇秦空给你们当律师也可以。” 还好在幻想的国度灭亡的时候，还有些人会将陷入暴乱的女孩儿们解救出来的骑士们，他们不限性别，不限职业，只有极少数人会理解或记住这些善良。但是还好，明亮的星星总是会互相照耀着彼此的。 【血脉】迷雾(1) 少年与阳光，从来都是绝色。在满是红色蔷薇的花园之中，淡金色的短发，米白色的制服，少年坐在长长的石凳上，灰色的纸张平铺在凳子上，蔷薇和少年一同绽放着美丽的笑颜。他用手中的剪刀剪断花枝，修剪着花茎上的尖刺，再将花朵整齐码放在身旁。 “咦？” 琉月疑惑的声音，将花园中的一切平静打破了，金抬起头看向那位闯入花园的少女，他放下手中的最后一枝花，用那张灰色的将它们束好，躺在石凳上的丝带也被缠绕在了外侧固定好这一捧美丽的鲜花。 金站起身走近女孩，手中最后整理着刚刚做好的花束，脸上带着温和谦逊的微笑，问道：“这位小姐，是迷路了吗？” “洛克……不对？抱歉，我将您错认成其他人了。”琉月慌乱地摇摇头，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冷静，向着金行礼，表达着自己的歉意，“我不是故意闯进后花园的，这位先生，非常抱歉打扰到了您，请问在哪里可以找到礼门执事？” 金·佩洛特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细细打量起来。她有着和自己的弟弟洛克一样的银白色头发，长长的，盘在脑后偏向右侧的位置，修剪整齐的刘海紧贴着她饱满的额头，将将盖住了又细又长的眉毛，圆圆的大眼睛尽是少女的天真无辜感，有着像血族一样的西柚红的眼睛，卧蚕微微凸起，下颌线平滑圆润，脸型倒是和惠洛很相像，但是不同于惠洛的骨相美，面前的少女少了许多锋芒，或者说……隐藏了一些东西。 “要找礼门执事吗？你在这里等待一会儿就好了，他马上就会来这里了。”金对着她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琉月，先生。”琉月抬起脸来，正视着面前的少年。 “琉月，嗯，我记住了，琉月小姐，可以在这里陪我待一会儿吗？”金把手中的蔷薇花束递到了琉月面前，“请收下它们吧，作为对你的谢礼。” “我……”琉月有些无措地看着对方，但当她对上了对方那双眼睛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她将原本的推辞悉数咽回了肚里，改口说道，“可……可以，但只能一会儿。” “谢谢你，美丽的小姐。” 花束已经落入了琉月的怀中，琉月想双手接住那一捧鲜花时，却发觉自己的右手被对方抓住，接下来就是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金·佩洛特欠身亲吻了琉月的手背，而后抬眼再看向琉月的时候，琉月都怀疑自己刚刚从少年眼中看到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似乎都是幻觉一般，怎么会有人这样子…… “这是血族的礼节，如有冒犯，我向你道歉，琉月小姐。”金说着站直了身形，又向琉月微微低头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随之向后退开半步说道，“这里是我的蔷薇花园。” 琉月的脸颊上忽然泛起了红晕，几度欲言又止地张着嘴，直到最后只剩下点点头，像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一般，语无伦次，心里那个总是用于维持着理性的运算系统都在今天变得乱作一团。 “琉月小姐和我的弟弟是朋友吗？” “他在首都加入的是我的公会。” “原来如此，那我应该多多谢琉月小姐在首都对我弟弟的照顾。” “不客气，嗯，等等……”琉月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和洛克长相高度相似的少年，似乎像是和琉月的记忆有了一片重叠一般。 “是的，洛克·佩洛特，是我的弟弟。琉月小姐，我是蔷薇家族的家主，金·佩洛特，很高兴认识你。” “诶，诶！？”琉月疑惑的声音逐渐放大了，这次不只是金，也许整个蔷薇花园里的每一只蝴蝶都是被这一声吓得到处飞吧。在琉月的脑海里似乎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快速地回放了一遍…… “我的哥哥，去世了啊。”韩钰曾经是这样说过的。 “外面的世界啊，会和这里有很多相似的事情，比如注定有些人会死去一样。”翠鹧曾经是这样说的。 不，不对……这个人不是记忆里的那个韩钰的哥哥，他没有韩鑫的灵魂，但是为什么会是他的哥哥？ 紫雾渐渐浓郁了起来，花丛中美丽的红蔷薇逐渐失去了娇艳的模样，变得乖张妖艳起来，如果紫雾再浓一些，或许就没有人分得清那是玫瑰还是蔷薇了，一切模糊成了红绿相间的色块，唯有荆棘上的尖刺让人的触感格外清晰…… 琉辉将车停在了警局门口，他转而看向副驾驶座上的楚皙言，在观察到了对方每每听见周雨辰的名字时都会颤抖一下的时候，他就把车上的广播给关掉了，一路上对陌生人本就寡言少语的琉辉让这个车上的一切都变得像是死一样的寂静，如果不是后面的狗还有呼吸，大约他自己都会以为自己开上了黄泉路。 楚皙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手上满是尘土，她全程都没敢朝着车窗外看去，一直是低着头，除了周雨辰的名字似乎没有什么还能让她从自己的思想里逃脱出来。 “走吧，到了。” 琉辉叫她的时候，她眼神呆滞，手上冰凉凉的，车门的锁打开的声音都让她害怕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琉辉打开自己车门后看着楚皙言的反应，背对着翻了个白眼，但帮这个已经丢了魂的女人解开了安全带的锁扣，再提醒了一遍：“如果你还想保全你的弟弟，就赶紧下车进去自首。” 楚皙言这才主动地打开车门，但不是逃跑，而是走进了警局的大门…… 总有比真实的血腥更加恐怖的暴力，能够渗进皮肤深入骨髓，最后流淌在人的血液中。再狠辣的人也是有软肋的，只要能摸透人心中的欲望，就能够加以利用，变成一把指在你后脖颈的黑洞洞的枪口…… 郊区市场背后不远就有满是农户的村庄，这里的农户大多都在忙着赶去集市摆摊，没有人知道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 【血脉】迷雾(2) 柠荼和韩钰跟到了村庄的后山脚下，两条山路分别通往两座山的山顶。军靴踩出的脚印像是挑衅一般地摆在两人眼前的沙土地上，两座山之间流淌着清澈的山泉，只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韩钰走到山泉眼旁边，伸手去水里捞出了一个矿泉水的瓶子，丢在了一旁的草地上，抬头向上看去，伸手想去拉住身后的柠荼，说：“右边，走吧。” 柠荼似乎没准备再继续牵着手了，但是她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思考，说：“我在山下防止他下山吧。” “不行，一起行动，如果落单被单抓可就真的没办法了。”韩钰的笑容早就在追击的途中消失了，似乎没什么机会见到他认真的样子，他和秦空开着共享定位，不知道调查员和警方什么时候跟上，但是他知道在真正负责抓捕的人赶到之前，安全是最重要的，“山路很多，其他地方一定也有山路，就算没有，凭借一个有野外生存经验且身体素质超群的成年男性来说，逃出这里一定是不成问题的。我上次和秦空来这边调查的时候观察过了，这里的农户大多饮用山泉水或者井水，矿泉水瓶一定是外面的人带进来的。” 韩钰一边说着，一边又拉住柠荼个手，开始顺着山路走去，再低头看了一眼柠荼的运动鞋，问：“有增高吗？” “没有。”柠荼对于对方贸然的肢体接触仍然表现出了不适，但她知道韩钰并非冒犯之意，现在是相当严肃的时候，没有时间耍脾气，要知道他们现在面对的是那个屠杀掉一整户农家都不眨眼的恶魔。 “那就没问题了，进了山里不能走山路，尽可能也到树林里去。”韩钰继续说着，脚步也没有停下，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从那个矿泉水瓶里的蒸汽能知道不是刚刚丢的，那就是之前在这里有过活动，多半是要回到他上次躲藏的地方，不知道哪里有地道或者密室什么的，要随时注意安全，拉着手防止有陷阱。现在就算走慢一点也没事了，警方来了会把两座山都包围的，能抓住是我们的运气，抓不住也是正常，也让我给自己的小说找找灵感，嘿嘿。” 他开着玩笑，算是让身后的姑娘放轻松一些。如果韩钰回过头来柠荼或许还能有幸看见他在这样危机场合下露出的笑脸，但是她没有时间。柠荼也同样是环视着四周，跟着韩钰一起朝树林的方向拐进去…… “没抓住？算了，毕竟同在一个组织，她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嘴大概是封不住了，从西南方向的暗道撤退吧，这个据点不能再用了，你和wolf汇合，我们先走一步了。” “你……”公孙锦快步穿梭在山林之间，他尽可能避开河流和戈壁，毕竟之前就是经常在那一带活动的，他咬着牙吞下了对那位精明部署者的愤怒。 转向西南方向，同时也是背向河流的方向，尽可能绕开明摆着的山路行动，至于wolf是什么样的人，从cat的出逃他大概做了推测：第一，是个很擅长精神压制的人，可以让楚皙言一个如此抗压的女性不愿意面对，甚至得知自己已经被组织抛弃了；第二，体能不强，能把楚皙言这样的女人放跑了。 当然，楚皙言能够从市中心一路逃到城郊躲开逮捕，一定也是具有相当强的体能和反侦察能力，不可排除，wolf是一个精神领袖，至少不是像“狼”这个词一样强壮的人。希望不要拖后腿，公孙锦知道fox没告诉自己之后的逃跑路线，多半就是想逼着自己和wolf一起行动，玩弄人心操控权术这种事，果然是公孙锦还需要学习的能力，现在先把自己曾经的黑暗国度重建起来，他一定还有机会找到那些人复仇的，尤其是阎声。 黑暗出现了裂隙，便会成为光明击溃它的时机，楚皙言就是第一个裂口，所以黑暗会想着自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便无法全身而退，他们也会和逃逸的老鼠一样提前为自己准备好错综复杂的暗道，关键时刻就啃断自己的尾巴，于是尾巴上出现了第二道裂痕…… 现世时间9:00，新闻再播，铜雀台商务会所现任总裁自首…… “……”颜琞君看完新闻的标题后，关掉了手机屏幕，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闭上眼睛，逐渐平息自己变得粗重的呼吸。 “颜琞君，过来帮忙。”队长林翊坤拍拍他的脑袋提醒他注意游戏进度，随后又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下午我陪你出去一趟吧，都过去了。”最后又拍了拍颜琞君的肩膀。 颜琞君睁开眼面对着屏幕，他点点头将脑海中的杂念抛去，手放在鼠标键盘上的那一刹那，精神似乎回到了猎魔人的身上，他有着不死的精神，即便那个去自首的人是他的舅舅…… 无论是玫瑰还是蔷薇，它们同样有着自己的魅力，同样有着自己的尖刺。 “家族之间的利益远比你想的，要复杂很多。”金让琉月坐在了花园的木质长椅的秋千上，自己就坐在琉月的身边，脚在地面上微微晃动带动着秋千轻轻摆动着。 琉月手中仍然捧着那束花，混乱的思绪早已重新整理，她知道要保持一个公会管理者应有的礼貌和距离，她看着身旁的少年，却是满眼的风景，仿佛少年和身后的花园已经融为了一幅画，若不是没有阳光，琉月大概都忘记自己还在黑森林里面对着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和紧张的战事了。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琉月小姐，必要时可以不去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会为你看清一切的。”金对她说着。 虽然金和他的弟弟洛克比起来有更多属于家主的成熟和温和，但是论自来熟，这两个人倒是不相上下，或许哥哥还要亲热几分。像是总能一眼看清你的底线，并永远在你要崩溃的边缘迅速收回自己的无礼。 【血脉】迷雾(3) 要说除此之外两人还有什么共同点，那大概就是都喜欢说这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了…… “家主，打扰了，我是来带走琉月小姐的。”礼门执事出现在了花园里，这意味着琉月要离开了。 “去吧，琉月小姐，太久找不到你的话，惠洛一定会非常自责的。”金说着，停了脚下的动作，秋千逐渐平稳下来，琉月起身行礼道别时，他也向琉月挥了挥手，看着琉月远去的背影，他的动作逐渐迟缓下来，目光逐渐转向了自己的手，笑容中带着苦涩的情绪，说，“如果不是死去，谁想要离开这样美丽的世界，离开这样美丽的她呢？新月神，琉月。” 谋为定局，勇作战魂，纸上谈兵是不够的。无论是完成部署的洛克，还是正在追击恶徒的韩钰…… 秦空把韩钰发来的微信定位同样也发给了调查组，他并没打算跟着调查组一起去找韩钰的位置，毕竟抓人这件事本就不是他的专长，而且他似乎有预感，他会在游戏里找到更多的线索；阎声也不负责出这次任务，因为他是订好今天休假的。于是这两位一向是最难登录游戏的人，今天一起在游戏里相遇了…… “你们都是职业选手吗？”秦空问的这句话当然是问三个不属于他们公会的剧情推进者。 【楠有乔琳】艾伦，【无尽】尤里，【魍夜之辉】德斯。 【无尽】看到了【阎王】的武器也是剑，心生了练手的想法，就在两个人正切磋着的时候，惠洛看到了这一幕，三人就仗着剑术开始了他们的话题。 “你们别紧张，我想确认一下人物关系，还有家族背景而已，你们都是为了神籍来的吧？”秦空说，“总该让我在复杂的家族势力关系里找到一个突破口吧，讲讲你们游戏角色的故事背景就好了。” “死神德斯，其余没什么可说的，我的角色故事有一半是不属于黑森林和这个世界的。”【魍夜之辉】说完，不再理会秦空，自己找安静的角落看三个人比划剑术去了。 “你呢？”秦空并没有觉得尴尬，毕竟别人也回答了他的问题，他是来找答案的，不是来求别人对自己有一个好态度的，他转过来问剩在原位的【楠有乔琳】。 【楠有乔琳】思考了一下，看了看另一个战队的两个人又看了看眼前的人，他思忖起来。秦空没有催促，而是操作着角色【金钱至上】从空间元取出了自己的武器，天灵书。 “我找过资料，黑森林虽然是国度，但至今没有专门的史官用于记录这里的历史，一切都是首都的传闻而已，得不到准确的信息。得不到神籍去比赛，会少很多人气吧，陈北琳。”秦空早早从传真机那边打印了百里墨湘发给自己的职业选手名单，包括账号id和选手的名字。 陈北琳认得天灵书是什么，谁还不知道上次在所罗门战队的公会地区魔龙之都封为神域的时候，就是仰仗着这位“正义之神”呢，但是被人看透总归是一件令人不舒服的事，这让陈北琳的思绪被打断了，并且迅速切换到了陈家在决定几亿订单时的冷静模式。 “艾伦，原名艾琳多娜，艾伦是她扮男装行医的时候用的名字。”陈北琳说，“接下来我会把我的信息告诉你，我的故事里有一部分属于尤里的故事，但是没有属于德斯的故事，你想问的我会回答，但是前提是……请把我的神籍转到光明之神的名下，拜托了。” “我答应你。” “哎呦我去！”【无尽】发出了一声感叹，紧接着就有一柄剑从练剑的三人组方向飞了过来。 【楠有乔琳】从自己的座位上拍案起身，扫帚在魔光之间迅速出现，随即一甩，将那柄剑弹飞了出去。【无尽】从自己的位置迅速跑过来，快速捡起了自己的剑，似乎也是跑得太着急，角色没停住站稳，一个跟头翻了两圈才坐在地上，像是狼狈的样子像是第一次练剑的青涩少年。 “抱歉抱歉。”【无尽】挠了挠头，朝着两个人赔了个笑脸。 【楠有乔琳】没理会，坐回到位置上，说：“尤里和我以前见过蔷薇家族，或者说我们曾经有着共同利益，故事应该是发生在游戏世界观的……” “都快四百年了，尤里，你和你的父亲差太多了。”看着那位抱着自己的剑走回来的少年，惠洛将自己的剑收回了伞中。 尤里笑着没有回答，反倒是坐在远处的德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尤里的身后，突然扒住了尤里的肩膀说道：“我们走。” “嗯？啊，好。” 惠洛没再看离开校场的两人，而是将视线转向了眼前的【阎王】，问道：“你还练吗？” “熟悉一下也好。”阎声确实很少在游戏上花时间，那些技能操作他是记得最模糊的那个，所以他真的只是想熟悉一下操作。 阎声也是学过些格斗体术的，动作再快他也能看得清楚，刚刚惠洛和尤里的切磋过程中，尤里明显是心不在焉的那个，如果专注起来的话，他一定不会像刚才那样。于是他也尽可能集中起了注意力，准备看看惠洛到底有什么招式，但是他错了，他真的带入到第一视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看不见惠洛的招式…… “哐当——” 这次是重剑飞过来了，刚刚尤里的光剑被巫师的扫帚弹飞了，这次是巫师直接被砍倒在地了。 “我们换个地方聊吧。”秦空一边操作角色给【楠有乔琳】回血，拉着对方起来，一边说着，“你刚刚说德古拉皇室现在唯一一位活着的艾利克斯是尤里的舅舅，那尤里为什么是不是血族而是血猎？” “他是血族和猎魔人的混血，他和他的妹妹，一个是有不死之身的猎魔人，一个是早早夭折的女孩。”【楠有乔琳】和秦空一起走进古堡的侧门，他回答着秦空的问题。 【血脉】迷雾(4) “他还有个妹妹？” “我先说好，我讲的都是游戏角色的故事，我对颜琞君这个人没兴趣，也没调查过他。继续说了，他的妹妹本可以活着的，但是艾利克斯将他献祭了，为了换不死之身。” “懂了。” “我的话，是最后一个纯种白巫师。曾经和尤里也有过一些合作……” 一切迷雾将会消散，因为光明之神在此处睁开了眼睛…… 警局万万没想到同一天他们会在不同的地区接待到两个看似毫无关系但实际上已经逐渐成为地下组织关系网的两个人一起自首。他们交代了一切，在铜雀台会所里，被锁死的不再是传说中幻想到的江东二乔，而是无数个在黑匣子里失去贞洁甚至性命的少女们。楚皙言和林曦，他们和人贩子相同，但是他们没有买家，而是要把那些幸存下来的女孩送到他们的组织内部，当得知他们的基地位置和韩钰共享位置的坐标高度重合的时候，他们没有犹豫，迅速出警了。 当然，等待他们的不止有终结罪恶的牢狱，还有被万人所唾弃的舆论和无数封来“落井下石”的律师函。至于量刑，就交给法律去处理吧…… “糟了。”韩钰最终还是到了河流边，他仍然牵着柠荼的手，而且始终是在距离河流不远的树林中隐蔽前进的，当看到上游真正的源泉来自于另一座山后，他知道自己选错了路，再抬头看向太阳看看手表边缘的指南针，确认了自己的方向。 山间的水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上游湍急的合流，两座山之间出现了一条由铁索和木板建成的吊桥，流水声从他们脚下的峡谷之中传来，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韩钰紧皱着眉头，万千思绪带着线索编织成脑海中抽象的丝线，直直蔓延向真相的坐标，他拉着柠荼的手从未放松过。 他太过认真思考，以至于推理都脱口而出：“我们现在在的山偏西北方向，山路是在北方，东南方向和原路上都是我和秦空上次调查过的村庄，有警察调查上一次的命案……西……西南方向没有村落。戈壁滩，河流，坐船走了，他们多半是走水路走了。我们先离开这座山去对面，不能再追下去了，走。” 韩钰准备过桥去，脚步刚刚迈出去才发现身后的姑娘状态已经不是那么好了，他手中牵着的那只小手似乎在微微发颤，转身再看向柠荼。 柠荼正看着峡谷中湍急的河流，脚在向后退，手也在向回缩，身体重心一点点下沉，眼睛睁得很大但眼仁缩小了许多，脸色惨白得就差嘴里吐个魂出来了。 “你……你怕水？”韩钰问道。 柠荼还是在用力向后拉着自己的手，身体连带着声音一起发颤，说着：“不行，我过不去。” “把眼睛闭上。” 柠荼狠狠摇着头，声音逐渐开始变得尖锐起来：“我过不去，我过不去……” 韩钰见状立刻将面前的姑娘拉进了怀中，他一只手护在了柠荼的脑后，将人靠在自己身边，微微低着头，嘴巴对着柠荼的耳朵，轻声说着：“我不确定对方手中有没有远程武器，所以求你，不要喊出来。相信我，把眼睛闭上。” 他轻轻抚摸着姑娘的发顶，不知是安慰还是警告，话语连带着吐息一起升温，时间都变得缓慢了下来，仿佛被嵌在雪地里逐渐凝固的冰淇淋，冻得有些过了头，可不知为何总是令人不禁去将它含在口中，即便唇齿冻得不像话却依旧相信那是甜的。 柠荼缓缓闭上了眼睛，水流声依旧在鼓膜上肆意张狂，恐惧渗入皮肤，将寒意顺着血液传递向不安的心脏，还好有拥抱分担她心头重压下的痛，视觉被停止使用后，剩余的感官也变得敏锐了起来…… “现在放松下来，想象着你最信任的人站在你面前……”韩钰说着，一点一点松开怀抱，同时观察着柠荼的反应，语气轻轻的，柔柔的，像是在给孩子讲睡前故事一般，“想象着你现在身处在海景沙滩边，阳光，海浪，脚下有贝壳，还有漂上海岸的水母。海风拂过你的脸，带着海潮的新鲜湿润，咸咸的，呼吸的时候都变得舒畅了下来。” 柠荼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紧紧握着那双牵引着自己的手，听觉集中在了韩钰的叙述之中，峡谷的风渐渐变成了温和海风，湍急水流的浪潮声变成了潮涨潮落的声音，山雀的鸣叫模糊成了海滩上欢呼着的海鸥，过于专注的感官被韩钰牵动着，开始向前迈开步伐。 “现在我要带着你登上一艘船，这里有刚刚打捞上来的新鲜漂亮的海鱼，它们在网面上活蹦乱跳的，会有水溅到你的身上吧？不用怕，今晚它们就会躺在你的餐桌上了。船身在嘎吱作响吧？渐渐开始摇晃起来，我们要起航了，现在我带你去甲板上，吹吹海风，不必担心，我是你最信任的人……”韩钰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柠荼，走上了木桥。 脚下河流与桥面相差得并不远，上游扑下来的河水会在岩石上重重摔一下，化成白花花的泡沫，风卷起激昂的水花，打湿了两人的裤脚，吊桥开始摇晃起来，但这一切都在韩钰的文字里变成了另一番风景，画面呈现在柠荼的脑海里，像是一场梦境…… 审讯室的灯光如同正午时刻的太阳，格外刺眼，楚皙言低垂着眼眸，娱乐圈任何一个见过她风光的人，都不会把现在这个双眼无神的样子和传闻中的猫姐联想在一起。 “你说你们的组织一直在依靠你们的合作关系，把女性带进组织，你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吗？” “那些女孩被送进基地里，大多没有活着出来的，实验室……”楚皙言说的话已经很难再连成完整的句子，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她，同样完全没有思考谎言的能力了，“实验，除了肉身还有……” 【血脉】迷雾(5) 负责审讯的工作人员对视一眼，楚皙言的状态非常不冷静，审讯的过程很难进行，他们也很犯难。 “陆首长，调查组组员群有消息要带给您。”审讯室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其中一个审讯员起身离开了房间，关上隔音门之后他向这位通讯员问道：“什么事？” “夏医生来消息，说可以让楚皙言去见一见周雨辰，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周雨辰……我知道了。”审讯员回到了房间内，他从桌面上的纸质文件里找出了一张照片，看着照片里的那位明星周雨辰，眉头都快要挤在一起了。 是个令他极度厌恶的面孔。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他长出了一口气，将照片放在了桌面上推向楚皙言，“你的弟弟，周若聿。” 楚皙言猛地将头抬起，这是她一直以来第一次将眼睛聚焦于一件事物，她跌跌撞撞起身，戴着手铐的手将照片朝着自己挪了过来，呼吸逐渐加重起来，很快眼泪便夺眶而出了…… 游戏世界里，琉月被礼门执事带回了校场，正遇上了战得难舍难分的惠洛和【阎王】。剑身金属相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两人对战的节奏快得令琉月有些目眩，仿佛每一次交锋都会有火花在碰撞的剑之间擦出。 惠洛用的是伞中剑，细长的剑身，非常敏捷，一直在进攻，而且节奏非常热烈和迅猛，在空中挥舞起来，几乎都能看见银白色的弧线了，惠洛挥剑的程度恐怖如斯；【阎王】则一直在招架这些招术，惠洛的动作，他从一开始的看不清到现在已经可以招架下大部分了，他用得是典型的重剑，剑身宽度大概都能挡住惠洛的腰了，即便他身上的铠甲磨损程度暴露了他之前有多狼狈，他也仍然在尽力集中注意，让这次的战斗持续更长的时间。 “礼门执事，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打的？”琉月问着身边的礼门执事，可是她半天没等到回应，于是琉月转过头看向礼门，“礼门执事？” 礼门执事瞪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这场战斗已经到了行内看门道行外看热闹的激烈程度。琉月不是剑系职业，自然对剑道一窍不通，只知道打得很精彩。 礼门不同，惠洛在他的心里或许有心软，有善良，这是战场上最要不得的东西，但是论战斗的能力，他甘愿称这位大小姐为红蔷薇军团内无人可及的存在，上一个能够和惠洛大小姐交锋数次不落下风的人，还是在160年前，青丘之国的女魁大人。当女魁在这个大陆上杳无音讯之后，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和惠洛交手了。 “嘶……”【阎王】的牙缝里吸进一口凉气，他知道自己失误了。 如若是在战场上，没有人会手下留情，惠洛亦是如此，执剑之刻就是要斩断一些东西，腕间用力回转，将重剑压制在自己的长剑之下，而后一剑刺向前方。 【阎王】也并不是不理智的人，双手紧握剑柄，上挑剑身，将长剑剑锋刺来的角度改向右上方，肩膀下沉，侧身躲开一剑后，左脚上前一步，挥动重剑向着惠洛的腰部砍去。 惠洛一直拿在左手的幽夜萍主体伞架，在此刻终于不再是拖累左手的累赘，机关声响起，伞面撑开，伞上的水晶吊坠在此刻忽然从伞骨脱落，伞骨内是细长的银质链条，伴随着链条在空心的金属伞骨中拖拽摩擦的声音响起，水晶吊坠快速的将惠洛护在了当中，一共八条链刀在此刻都将绕过重剑的剑身，朝着【阎王】刺过去。 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伞中剑的【阎王】，在这一刻再也招架不住了，水晶尖刺已然朝着自己的要害而来。他立刻沉下心，视野扫过视野的每一个角落，耳朵捕捉了耳机中所有细小的空鸣声，右后、左上、右上、正前各有两个链刀。右上和长剑在一个方向，回避；右后的速度更慢，把正前和左上的链刀击飞！他尝试再回转剑身改进攻为招架，这才发现银质链条早就将他的剑身缠绕禁锢了，在阻力拖拽下，重剑脱手…… “停！”惠洛厉声一呵，链刀停在了空中。 【阎王】跌坐在地上，看着停滞在自己眼前的链刀，口中的喘息一声又一声传来。阎声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打个游戏也会有这么累的项目，起初他只是不服输，但是越打越是上头，学过武的人大多都要和剑有些相通的刚性，大约也就在刚刚，他的品性就在惠洛的眼里，闪闪发光。 “没事吧？”惠洛收回幽夜萍的链刀和伞中剑，伸出手将坐在地上的【阎王】拉起来，问道。 “刚刚那是什么？”阎声没有理会这份关心，而是好奇地问起刚刚的链刀。 惠洛将手中的幽夜萍撑开成伞状，笑着抬起手摸了摸那些水晶吊坠，回答道：“射手系被动技能，【逼退】。” “你是射手？”阎声迷惑了。 “惭愧，职业弓兵。”惠洛点点头，笑着回答。 礼门看着这一幕，早早开始发抖的双手重重拍在了校场上的石头扶手上，激动的情绪变成了倾泻的洪流，他大喊着：“笑了，大小姐笑了！” “啊？这……”琉月看着那个一向稳重的礼门执事眼泪将近夺眶而出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了，她再看向校场中央的两人，摇了摇头。 人们会因为任何原因相聚，同样会有很多事让他们被迫分离开，就像因为剑道而相识的两人一样，就像牵着手走过吊桥的两人一样…… “现在睁眼，看看我，怎么样？”韩钰抬起手，快要落在柠荼发顶的时候，柠荼睁开了眼睛，他的手停留在了空中，最后落在了柠荼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柠荼如梦初醒，眼睛刚刚睁开还有些适应不来光线，微微眯在一起，但是其中的眼仁却亮晶晶的，她看着韩钰，这次变成了她松不开对方的手，她说着：“筑梦师，你是筑梦师。” 【血脉】过失(1) “我不是，我们先离开山区吧，安全一点再说，走了。”韩钰的嘴角扬起并不好看的弧度，转身带着柠荼朝着山下走去。 迷雾，好像开始散开了…… 惠洛抬起头看着天空，幽夜萍，似乎终于有了点遮阳的功能了。贵族大小姐的笑容啊，就应该像蔷薇一样，精致的五官搭配着灿烂的微笑。 “今晚，开始行动吧。” 夜晚不再只属于黑暗，当遮挡罪恶的迷雾散去，罪恶将要为他们的过失付出昂贵的代价。蔷薇的种子落入黑色的泥土，荆棘刺破坚硬的铠甲，将守护黑暗的人们禁锢在疼痛的忏悔之中…… “你们没有权利去代替当事人发律师函吧。”夏晴被堵在了医院门口，这是他工作中的常态，但这一次，他的眼中沉寂着医学工作者少有的火气。 “至少也让她知道那孩子是谁的，我们这也是为她好啊。夏医生，你就劝劝她去做个亲子鉴定，只要那孩子真的是周雨辰的，她能拿到一笔钱，那孩子和她不也好过一些吗？夏医生，你们医生不就是应该替病人多着想吗？”江棉的舅舅舅母都带着笑容，可这笑容之中，没有慈爱，没有共情，有的只是乖张扭曲的贪婪，江棉的舅妈除却那白皙的皮肤再找不出和江棉有半分相像之处，说话的语气中满是傲慢无礼，措辞成句处处口无遮拦，“她从小就是个私生女，爸爸不要她、不疼她，还不是我们一手拉扯大的，她爹那个没良心东西，还想把她当联姻的工具，还不是我们给她争取了自由，我们什么时候会想着害她啊？她的妈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她不能再这样对待她自己孩子……” “抱歉，这件事恕我不能答应您。”夏晴感觉到自己咬着牙的力气似乎有些大了，牙龈有些疼，但是面上的微笑却依旧如往常一样温和。 当善恶都模糊成了看不清的血肉，即便是再善良正义的人看到这个世界，也只当是横尸遍野千疮百孔。恶魔学会披上天使的外衣，他们撕下洁白的翅膀伪装成了万人宠爱的天使，再以美德编织作金色的囚笼，束缚名叫良知的知更鸟，利箭早已在上弦，只差准备好盛大的葬礼将其埋葬…… “韩钰前辈，你没事吧？” 调查组和警务人员们循着共享位置赶来了，曾经那个负责破译工作的实习生也在其中。他在据点等了很久，看到完成交接工作的韩钰走出来的时候，他赶紧来到了韩钰的眼前一阵寒暄。 自从上次“火星文”事件之后，这个年轻的调查员同志就非常关注韩钰，甚至还去找了“纸卷”的书，越看越是着迷，当然也就把这个知名作家的身份也查了一查，不仅能看到“纸卷”大大的悬疑小说门类，还顺便把前阵子韩钰见义勇为的事也看了个明白，他对韩钰这个人也是越发崇拜起来，已经快要进化到粉丝的程度了，能再见到真人他当然是十分激动。 柠荼没见过这个人，她向韩钰身后退了两小步，手挡在嘴跟前，眼睛还有些红红的，但是没有看向前方，即便是刚刚走路的时候她也在想着别的事情。 韩钰笑着迎上去：“没什么，你怎么在这儿？” “调查组让我来做电磁波干扰，切断他们的电磁通讯。您身后这位是？” “哦，朋友，山上碰见的。”韩钰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半侧着身子看向柠荼，又回过头来耸耸肩，“她来村子里玩的。” “哦，前辈现在要回家吗？” “对，等下有人接我们，不用担心，快去工作吧。” “好。”调查员带着和偶像见面过后的欣喜，快快乐乐去工作了。 韩钰看着远去的调查员，又看看柠荼：“我们走吧。” “谎话说得一套接一套的。”柠荼用力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恢复了些状态，明明是她自己提出会帮他辨认公孙锦的，没想到跟踪到最后，自己竟然成了累赘，心情有些低落，于是对谁都没有很好的情绪。 韩钰笑着挠挠头，叹了声气：“唉，姐姐，我对重要的家人朋友，可从来不会撒谎的。让琉辉送你回去吧，再晚天就要黑了。” 到底谁才是长不大的孩子呢？韩钰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是他的笑容总算真了那么几分，这令他感到舒适极了，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去哥哥的坟墓前讲讲今天的奇遇，尤其是…… “今天谢谢你，韩钰，但是你一定还有事瞒着我。”柠荼突然抬起头，眼睛紧紧盯着韩钰，神情很严肃。 韩钰点点头：“嗯，那姐姐加油，哈……在哪边可以先睡一会儿啊，最近这些天起得太早了。”他打了个哈欠之后，就转身去据点里找别人聊天去了。 睡觉？对哦，还有梦里的事情呢…… “总感觉遗漏了什么东西……”韩钰走进村庄，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起来，因为之前紧张的情绪，自己似乎都没注意到郊外的空气有多清新，树林野草混杂着水井中苔藓的味道，还有一丝香甜的野花气息，嗯，花…… 那天早晨，萧洛辰姐姐的花店里出现的那个女人，还有电视里看到的楚皙言的证件照，当时好像是鼻子不太一样的。韩钰的眉尾逐渐上扬起来，他睁开眼，突然原路折回去，四处张望寻找着闲下来的调查员，上前去客气地对人说：“你好，请问你有没有楚皙言最近的照片？” 对方摇了摇头，韩钰又去寻找着下一个人…… 黑森林里见不到太阳，紫雾会把清晨到黄昏的每一寸阳光过滤在外，直至月亮升起。 惠洛褪去繁复而华丽的长裙后，换上利落的短裙和洁白的衬衫，胸前搭配着红色的领结，长发已经盘起。她面对着房间的全身镜，白皙修长的手轻轻触摸着镜面，眉头渐渐皱起，直到最后闭上了眼睛。 【血脉】过失(2) 再次睁开时，红褐色的眼睛已然变成了鲜红色，仿佛那白皙的皮肤本该拥有的全部血色都集中在了那双眼中，即便是如蔷薇一样艳丽的唇，此刻也变得逊色了许多，像是失去了荆棘失去了灵魂一般。 惠洛勾来衣架上的制服外套，将它披在身上，手臂穿过袖筒，抚平布面，扣好每一粒纽扣，最后调整着袖扣和衣领。 一切都准备好了…… 黑夜中的暗兽割断了它的尾巴，流亡在黑色的世界中寻找新的巢穴，虎豹豺狼的聚会可容不下娇柔可爱的猫，躲在暗处的蝙蝠也永远不要妄想着能够分到猛兽猎杀的食物。 “那些女孩的去向，你们一概不知吗？”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当我知道我的妹妹有可能活着并且就在他的手上时，我也尝试过调查他，我找不到任何一处据点，或者说……”林曦的头发有许久未打理过了，但可以看到发丝之中夹杂的灰白，黑眼圈也非常严重，致使他走向这个结局的除了布局的狐狸，还有那头敏锐的狼，他始终不愿意承认这个运气好的对手，但现在他不得不苦笑着为他失踪的妹妹争取一线生机，“阎声也许知道。” 负责审讯的工作人员压下心中的疑问，他继续追问道：“怎么想的，说明白。” 林曦在脑海中再次回想了一遍自己所得到的的全部线索，推演着自己的推测：“公孙锦，不久前‘狐狸’提到过的新成员，有可能是公孙锦，他们去黑口岸了。” …… 韩钰终于拿到了楚皙言的照片，确认了和自己那天在公交车上扫过一眼的女人是一样的之后，他的线索也终于连在了一起，新的推理脱口而出：“他们走的一定是水路，或者水下的暗道，黑口岸，公孙锦带他们去那里了。” 提供给他照片的还是那个年轻的调查员，他对韩钰的推理感到不解，问道：“为什么这么断定是水路，和黑口岸？” “港口，渔船，有上一代留给他们的成熟体系，为什么不用？” “可是故技重施，真的没问题吗？” “老套路不一定好使，但是管用啊，有前人打下的基础，现成的成熟系统不用，那也是个傻子。”韩钰笑着，放下了楚皙言的照片，用指甲盖在上面戳了戳，继续说着，“但是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和过去的真刀真枪不一样了，恶人也喜欢装得人模狗样了，就像这个女人似的，能让一群女孩先社会性死亡，然后她们的家人朋友再也不关注女孩之后，报警的几率都下降了不少吧。” “啊……还真是这样，她们大多是和家庭成员之间产生了矛盾冲突，失踪了太久，即使报警也不够及时了。但是，韩钰前辈，你是怎么知道有水路可以走到黑口岸的啊？”调查员说。 韩钰的笑容定格了下来，看着照片的眼睛逐渐涣散了起来，半晌后再度抹去自己的情绪，嘴角的笑容又一次变得不正经起来，回答：“你们秦大律师的朋友告诉我的。” “啊？”调查员疑惑，但韩钰选择了保持神秘感，他也不再追问了。 韩钰起身把照片还给了调查员说：“谢谢你，还回去吧，可惜啊，这么好的一张脸，只能写在坏人身上了。” 韩钰当然知道曾经的黑口岸组织拥有的暗道，毕竟最初的“黑口岸”调查组内，第一批调查员当中，有他哥哥韩鑫的一席之地。如果当时的自己不是那个不求上进的浑小子，把自己现在才发现的才能用在这里，哪怕帮助哥哥自己一点点，是不是结局也会变得不一样了呢？ 现实擦出的火花顺着意识的河流，冲进梦境的海洋，融入深海之中的漩涡，点燃了地壳之下的火山，海水压抑了石灰的爆发，将它们溺死幻想的泡沫之下。 “行动。”清冷的月色下，惠洛送别了各位启程的勇者，四路调查就此展开，赋予他们的信任将决定着万千将士们何去何从…… 秦空准备好了咖啡，在得到了韩钰的消息之后，他就准备好尽快在游戏里找出线索了，不能再推迟了。秦空在从陈北琳的故事中找到了新的线索后，就让调查组从户籍部找到了颜琞君的资料，单亲家庭，父亲和自己相差了……15岁。 “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秦空轻轻按揉着眉心，感叹道。他对八卦没什么兴趣，但是他现在必须要接着找资料。 颜琞君的母亲，找不到线索，但是有趣的是，颜琞君的父亲在ts市铜雀台商务会所内工作，15年前被莫名的升职，又在林曦上任总裁后迅速被撤职去打杂，而这一年也同样是颜琞君的妹妹夭折的那一年。警方又提供了线索说，林曦有个失踪的妹妹，比颜琞君的父亲大不了多少岁，就是在颜琞君的妹妹夭折后失踪的，很难不联想过去了。 【金钱至上】：小白，你有机会，让【无尽】回答一些问题。 【凤求凰】：你说，我记着。 【金钱至上】：问他游戏角色的故事背景，如果不说就让阎声把警察证拍给他看，必要的话抓人去警局。 【凤求凰】：？ 【金钱至上】：很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游戏角色的背景故事还需要警察审讯了？白陌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他知道秦空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即便犹豫，但他还是按照要求给【无尽】好友申请。 “该见见新朋友了，艾丽。”在更加黑暗的古堡之中，艾利克斯点亮了书桌上的烛火，他看向庄园外的两位来访者，合上了手中那本古老的《锁灵术》，轻轻拍了拍手掌，呼唤着躲在阴影处的人偶。 烛火照不到的书架旁边，那具人形偶眨动着血红色的眼睛，金色的长发，雪白的皮肤，唇上涂抹着不符合她这个身形气场的口红。僵硬的动作，僵硬的表情，像是抽取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是任人摆布的娃娃，是可怜的没有人格的物品。 【血脉】过失(3) 艾利克斯的眼中燃起怒气，但他很快把眼中的杀意压制下去，他重新整理情绪调整着自己的五官，带着温和的微笑说：“艾丽，走动走动吧，我的好孩子。” “舅舅……”艾丽不是提线木偶，不是人形的傀儡，而是被封锁在这幅躯壳之下的痛苦的灵魂，“舅舅，我……疼……我疼，舅舅……疼……” “你不许疼！” 艾利克斯突然大声吼叫着，他快步走过去掐着艾丽的肩膀，嘴巴张得很大，像是要随时咬碎这个布娃娃的猛兽一般，“你的母亲为你们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像你的哥哥那样没良心！知不知道，当初为了你们，她那样勇敢地献祭了自己，可你那愚蠢的哥哥，却还是投靠了愚蠢的人类！你们的母亲在生下你们的时候，在为你们死去的时候，她从没喊过疼！你们怎么会比她还疼？呼……” 说到最后的艾利克斯长出了一口气又迅速恢复了笑容，说：“艾丽，我的好孩子，新的朋友来了，你去见见他们吧，或许会有女孩成为你的朋友的。让我再看看书上说的禁足令怎么解开。你要做舅舅的好孩子……” 他回到了书桌边翻看那本《锁灵术》，随即挥动着自己的手，施下魔法后，艾丽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人的姿态。艾丽的手脚关节灵活了一些，但是表情却是痛苦的恐惧的，她不想再被禁足令了，她不敢逃走。 “舅舅，我去迎接客人吧。”艾丽赶紧低下头行礼，她不能让舅舅看到自己的情绪，否则她一定会再次看到舅舅大发雷霆。 艾利克斯的喉头再次拱起一团火气，他低吼着：“没用的东西！贵族小姐都不会做吗？迎接客人那是你该做的吗？去房间换身礼服，等着下人带你去客厅。” 艾丽点点头，尽可能让自己颤抖得不那么厉害，再次行礼告别自己的舅舅以后，她转身去想要推开书房的门，但是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手，清了清嗓子说道：“来人，带我回房间整理仪容。” 随后便出现了两个侍仆从门外打开了门，向艾丽和艾利克斯行礼问安后，才带着艾丽离开了书房…… “玫瑰家族，就是这里了吧？”琉月站在庄园的大铁门外，她穿着粉白相间的礼服裙，拿着仿造的玫瑰家族门客举荐信，按响了门铃。 身旁的【米娜】穿着蓝紫色的礼服裙，是一副标准的萝莉姿态，梳着双马尾，模样甚是可爱，让琉月心里都暗暗下了决心要保护这个小不点。但是【米娜】却比她想象中的成熟稳重，【米娜】趁着等人开门的间隙，对琉月说道：“你尽可能和艾利克斯在一起看他的反应，他问的话你可以回避，但是你不要问他任何问题，保证自己的安全，别暴露。” “那你呢？” “我有其他的调查目标，拜托你了，琉月姐姐。”【米娜】说。 “好，你也要注意安全。” 两人静静地看着来开门的仆人向她们走来…… 留在本部的洛克来到了蔷薇花园之中，他四处张望着，心口的疼痛提醒着他时刻警惕周身的情况，直至金发的少年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洛克无视了少年的问好，抓住了对方的肩膀，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少年，最终露出释然的微笑，说：“哥哥，我改进过的锁灵术真的没有反噬效果，太好了。” “是啊，洛克果然是傀儡师中的天才呢。”金的露出了和洛克一样的笑容，在冰冷的月光之下，无视了头发的颜色差异，两个人像是之间隔了一面光滑的平面镜…… 行走在森林之中的紫雾调查组，被【听说有人夸我帅】叫停下来：“嘘，听……” “听见了。”【楠有乔琳】召唤出了自己的武器，装着魔法粉尘的玻璃瓶抛向空中，抓着扫帚的手转着手腕，扫帚末端敲击在玻璃瓶上，药瓶飞向一棵树，瓶身破裂，有银白色的药粉飞溅向四处。 沾染上药粉的树身冒出黑紫色的雾气，发出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楠有乔琳】再掏出一瓶魔药，箭步冲上前的【楠有乔琳】用扫把末端重重劈砍向紫雾，在一簇白色的火花闪动之后，烟消雾散，角色收招，还扶正了自己有些偏斜的魔法帽，说道：“净化下一处吧。” “稍等，我收集一下这些木头。”秦空操作着角色到了那棵树前，天灵书翻开，白色魔光从书页间散发出来，树皮被一层一层剥落下来，腐朽的木芯裸露出来，魔光忽然强烈地闪动起来，木心也逐渐碎裂开来，掉落在了地上，天灵书上浮现出了字迹。 陈北琳没见过这种技能，操作着角色凑近过去看。秦空也不需要防范着，直接把从天灵书上看到的文字说给同伴们听：“紫雾的起源是黄昏圣杯，现有能够操控紫雾的魔法师叫安妮·托里娅，由于是能够勾起灵魂深处欲望的魔物，大多用于制作死灵召唤或者锁灵术，但两者皆为光暗两神禁用的法术，死亡不可逆，唯有轮回……我大概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谁？”陈北琳不知道秦空的身份，他只知道这个人就是光明信徒羽皓的操作者，他以为秦空说的是游戏的剧情。 而秦空想到的不只是游戏角色，或者说他更侧重于现实里的那个组织…… “他们在做实验，用活人，复活人。我只知道这些了。”林曦说道，“在组织里我们都用代号相互称呼，他非常谨慎，而且似乎一开始就知道我一定会背叛他，我现在才知道，因为他囚禁了我的妹妹，所以他知道我一定会背叛他……” “背叛？你知不知道你们迫害的每一个女性都会像你的妹妹一样去面对未知的危险？她们和你的妹妹一样本来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她们年轻善良，全都变成了你说的那只狐狸口中的猎物，很有可能变成了所谓复活实验的牺牲品！你与这些恶人为伍，还觉得忠于他们是什么好事？” 【血脉】过失(4) 两位审讯员之中那位年轻的男警员拍案而起，他听完以上的供述之后，已然是暴跳如雷，他根本就无法理解这些故事的逻辑，正如心怀正义的他一样，恶人为自己立的牌坊本就不是为了给他们这些人看的，只是那个最擅长操控舆论控制愚昧人心的cat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别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在林秀娜失踪的时候，你们的正义感在哪？这六年她杳无音信的时候，你们的专业能力在哪？最后还不是靠着我的那些肮脏手段才知道她的去向？在最早的时候我还只当做你们是装清高的，但是从我第一天开始混饭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们是真的蠢……” 情绪是会传染的，当警员激动起来的时候，林曦也同样激动着，他每一年都这样努力，可是他遇到了只手遮天的敌人，而这六年里没有任何人给过他希望，所有人都以为妹妹死了，包括他的眼中钉颜琞君和颜琞君的父亲，可这一切要怪谁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仇恨需要转嫁，是谁都好，必须要有人替他的妹妹承担那些伤痛，即便伤痛无法转移，但是他绝不要妹妹孤单着…… “林先生，你有些过于激动了，请冷静下来。”女警员凝视着林曦的眼睛提示道，而后拍了拍身旁男警员的肩膀说，“你也是，阿坤。林曦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供述的证据和线索吗？” 林曦靠着椅子背，合上了眼睛，疲惫在情绪爬到制高点之后也继踵而至，他粗重地呼吸让自己的吸氧量尽可能地更大一些：“呼……让我想想吧，暂时只有这么多了。” “感谢您的供述，如果还有需要您配合的相关事宜，我们会再见的，今天就到这里吧。” 两位审讯员收拾好资料，离开了审讯室，屋顶的白色大灯熄灭，留下一盏白色的台灯，将林曦手上的手铐照得闪闪发光…… 白色医院办公室内，夏晴正在被舒故苹按在座位上擦药，他的脸上一片淤青，嘴角还磕破了。可他除了深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还处于年假期间，回到医院完全是为了带着舒故苹去看江棉的，而江棉的情况已经经不起舆论的摧残了，这一拳挨下来，他什么也不能抱怨，只是头脑里有些昏沉，需要冷静休息一会儿。 舒故苹把夹着的酒精棉的镊子递给小护士，护士便给夏晴上药，刺痛感让他渐渐清醒过来，但是他没有发出声音，连呼吸都异常的平稳，像是剪断了传导痛觉的神经一般。这让小护士越发紧张，拿着镊子的手都有点发颤了，夏晴却笑着说：“好了，谢谢你。” “不客气，夏医生，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叫我们。” “好，辛苦了。”夏晴点点头。 小护士离开了办公室，夏晴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舒故苹看着夏晴，沉默了许久许久，她转过身去，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十指在额头用力的按压着，疼痛感提醒着自己要冷静，她的鼻子酸酸的痒痒的，可她身体的血液却逐渐变凉，是蜕皮时脆弱不堪的蛇…… “你早点回去吧。”夏晴说。 街道上的路灯是橘黄色的，透过玻璃窗照进了这间办公室，舒故苹再次看了看夏晴，最终她又将身形转回来面向夏晴，深深地鞠了一躬，长达五秒钟的沉默之后，她起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夏晴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脑袋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从角落里找出了睡椅展开爬上去。 “青鸟，我想你了……”呓语之间，他合上了眼睛。 思念填满了他困顿的大脑，疲惫将他推入了梦境的潮汐，黑暗包裹着疼痛让他麻痹了意识，灵魂去往那个日思夜想的怀抱。幸福总是虚幻的，但美好的梦想终将是人类不断追逐的信仰…… “注意！” 一声警示让夏晴如梦初醒，痛觉犹存，他睁开眼感知周围一切，眼前却是一片红蓝交替闪烁的魔光。 他尽力恢复自己行动的能力，可疼痛让他有些难以驾驭这具身体，直到他瘫坐在地上，抬起来自己的手，看着手掌上的鲜血顺着自己的手臂流淌下来，湿湿黏黏的感觉并不好，呼吸也变得很困难。 夏晴的脑袋里涌起属于青空的回忆，他尽可能让疼痛的感知更加集中以致于让自己临近昏迷的意识不陷入深渊之中，从自己的空间元里找出了一瓶恢复药剂，打开瓶盖一饮而尽。痛感消失，伤口开始愈合，夏晴重新抬头看自己周身的环境，魔光交替闪耀的时候，能够看到浓郁的紫雾，【楚霸王】在和紫雾做着斗争，而一旁的德斯却只是看着没有出手，夏晴揉了揉眼睛，带着属于青空的僵硬身体站了起来。 “紫雾……德斯在做什么？”青空很难迅速恢复到战斗状态，但是他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做反应就会很危险，他再次尝试着在空间元里寻找可以用的药剂。 “咔——”金属长枪在黑森林的树木上不断发出撞击声，风卷着紫黑色的雾气在树林中爆发着强大的破坏力，树木不断出现了创伤，脱落的树皮和树枝不断的掉落在地上，【楚霸王】每放出一次技能就会有或红色或蓝色的魔光闪现出来，格外的刺眼灼目，每次的攻击都威力不俗，但是他要打的是雾气啊…… 青空抬手抹去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液，阻止血液进入自己的眼睛，再努力尝试捕捉【楚霸王】的动作，大喊一声“楚江！”，然后便举手将药瓶扔向了【楚霸王】的方向。 楚江操作着自己的角色，听到了耳麦中传来的一声呼喊后，他将视野转向声源处，一个药瓶朝着自己飞来，他立时给出了反应，角色提枪矛头一转刺向飞来的药瓶，玻璃瓶破碎发出一阵细小的声响过后，银白色的药粉散落出来，同样是一阵毒蛇吐信的声响过后，紫雾渐渐失去了张牙舞爪的气势，化作子虚乌有的尘埃…… 【血脉】过失(5) “你没事吧？”结束战斗的【楚霸王】迅速赶到了青空的身边来，当然，背后的操作者楚江知道现在的【青空】是个灰着id的角色，是个npc。 青空摇了摇头，接着找愈合伤口用的药剂，谁都不会喜欢在梦里还要经历这样的疼痛，又是一瓶药剂外敷在伤口上，伤口愈合的速度肉眼可见。而后他找到了手帕开始擦自己的身上的血迹，德斯就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青空无意间对上了德斯的眼神，那眼神犹如冰冷的潮汐，仿佛下一秒他身后背着的大镰刀就会抵在他的脖子上。青空转过脸回避着这双眼睛，血液染红了手帕，他将有血迹的那一面叠在内侧，收起了手帕之后他又抬眼观察周围的环境。 “你刚刚扔的是什么？”楚江问道。 “巫师协会的驱散粉，早期是起净化作用的，后来是用来驱散负面效果的。”青空回答，“继续走吧，去狼人村。” “哦。”楚江应声，但是他看着青空的背影，总是感觉刚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思考时眼神游移到了德斯的身上，发现了那双冰冷的眼睛之后，他立刻清醒了起来，跟上两人的步伐继续前进。 一直一言不发的德斯忽然开口问走上前来的青空：“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告诉我的，他的小本本上有很多知识点，需要我介绍给你认识吗？”青空笑眯眯地看向德斯。 德斯知道他说的应该是【金钱至上】，光明信徒羽皓，拥有可以显像一切真理的天灵书。遇到紫雾的时候德斯无法插手，拥有引导亡魂能力的他不能让灵魂接触到紫雾，否则死灵就会发狂甚至变成怨灵，变成紫雾的一部分。 “你是死神吗？”青空开始反客为主，问起德斯的事情。 德斯并不反感，毕竟他不觉得自己的故事不堪回首，他回答：“我是冥界的人，那里只有死神和亡灵。” “哦，懂了。”青空点点头。 “懂什么懂什么？”楚江困惑地看着两个人，他们的交谈让楚江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是没有人会为楚江解惑…… 惠洛收到了乌鸦的来信，她站在窗边接下那只乌鸦，展开了信函，其中是琉月的笔迹，清秀的一行字写着：玫瑰家主出走，寻回即可。 “安妮·托里娅……是让洛克去，还是让我。”她将信函递向蜡烛，火舌舔舐着纸张，焚烧它洁白的本体，连带着字迹一同化作灰烬好一缕烟。 看着窗外又大又圆的月亮，惠洛似乎感到了一股需要发泄的力量堵在心口，紧握着武器的手背向身后去，转身走回了幽静的长廊…… 再等等，至少知道他们的目的。 蔷薇花园里，洛克剪断了金衣角上冒出的线头后，收起了自己的剪刀，对着金说：“哥哥，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找到玫瑰家主她一定知道锁灵术的其他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她把德古拉一氏彻底焚烧干净，再也不会有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洛克，你觉得后悔吗？”金看着洛克，表情一成不变地微笑着。 洛克愣住了，但他很快笑嘻嘻地拍着金的肩膀回答：“如果你很痛苦，那我会恨死自己的。”而后像是在回避问题一样，洛克转身跑着离开了蔷薇花园，留下金看着满园的蔷薇，沉默不语。 金抬手去触摸蔷薇，却用力的捏住了花朵的茎叶，尖刺刺破他的手，可他却感受不到疼痛，就像看到了琉月的时候，他没有欣喜一样，这一刻他仿佛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 即便用什么方法去挽留，他也终将接受这个事实。花朵是会枯萎的，我的少年啊，已经死了…… 【米娜】和琉月被带进了蔷薇家族的庄园宅子内，艾莉丝出现在了客厅内，她已经经过了一番打扮，鹅黄色的蕾丝边蓬蓬裙，金色的长发犹如黑夜中闪闪发光的宝藏，和红宝石一样晶莹透亮的双眸，却在看到琉月的时候不自觉回避了一下视线。 琉月主动行礼：“这位就是艾莉丝小姐吗？你好，我们是玫瑰家族家主的门客，我叫琉月，她叫米娜，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艾莉丝。”艾莉丝也回以礼数，只是表情冷漠，说的话也极为简短，举手投足之间满是疏离，目光尽可能的回避着他人。 琉月和【米娜】对视了一眼，似乎调查的方向已经摆在了眼前…… “柠荼，柠荼？”琉辉将车停在了公寓楼下，拉下了手闸，叫着柠荼的名字，却半天得不到回应，他转过头来看向后车座。 柠荼靠着车门睡着了，而韩钰竟然躺在柠荼的腿上睡着了，至于那条狗正蹲在韩钰的脚边上，看着琉辉吐着舌头，琉辉的舌头顶在牙齿上，手摸上方形盘，轻轻按下了喇叭。 “汪汪汪……” “诶！”听见犬吠声的柠荼立刻清醒了，她惊慌失措地用手抓向自己腿上的东西，惊恐地看着那条狗。 韩钰感觉肩膀上被狠狠地掐了一下，嘴上倒吸了一口凉气，坐直了身子，用手使劲揉了揉自己被抓到的地方，睁开眼看向驾驶座上的琉辉，眉头紧紧皱着，嘟嘟囔囔了一句：“差点就把安妮带回去了。” “你说什么？”柠荼又一把抓住了韩钰的肩膀，情绪有些激动。结果韩钰刚揉好左肩膀，现在又要揉右肩膀了。 “汪汪！” 狗叫声让柠荼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她一向害怕这样的生物，尤其是别人家的，但她依然没有下车等着韩钰的回答。韩钰真是连抽自己两巴掌的心情都有了，但是他迅速地在脑海里为自己整理好谎言的大纲，出口成章：“唉，老秦说的，我刚刚梦里推演呢。你赶紧回家去吧。” 他揉着自己的额头，借此来挡住自己的眼睛，借着起床气的姿态掩盖着自己的情绪，而后摆了摆手，让柠荼赶紧上楼回公寓里去。 【血脉】彼岸(1) 柠荼看着韩钰的状态，知道自己留太久的话会让别人晚回家，于是她也不再纠结自己的问题，向琉辉道了谢之后，便打开车门离开了。 晚风吹在了她的脸上，带着h市的潮湿，将凉意渗入皮肤，柠荼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朝着自己的公寓楼走去…… “唉，琉辉你应该回不去了吧？” “嗯，去星宫待一晚吧。” “连累你了。”韩钰笑了笑，再次躺了下去，手掌搭在了狗狗的头上，轻轻地抚摸起来。 琉辉看了眼后视镜，已经看不见躺下去的韩钰了，他启动了车子说道：“你们的调查和柠荼有什么关系吗？” “案件也许和她无关，但我哥和她有点关系。”韩钰说着，“不要以为我不记得自己精神分裂时候的事情，在同一个病房的时间不长，但这种感觉我记得，我那时候把她当哥哥了，然后我就好了。” “当年我把她带回去的时候，为什么不让秦空去照顾她？夏晴确实更专业，但是他在医院里每天要面对那么多的病人，怎么会有空关注到她？”琉辉脚下的油门踩得有些不稳，发动机的声响忽大忽小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车开到了主路上，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小孩子。 韩钰也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觉得我当时特殊吗？” “特殊，因为你是家人。”琉辉回答。 “那我是在哪里治好的？” “夏晴手里。” “她特殊吗？” “……” “还是她对你有什么特殊的？”韩钰偏着头看向驾驶座。 琉辉只是沉默不语，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韩钰笑了，继续说：“当年秦空的恩怨还没结束呢，百里墨湘走得太快了，没把她直接赶走都是给你面子了。而且夏晴挺好的啊，柠荼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和她提起过那段记忆，要不是为了琉月，你会把她叫回来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周车接车送有什么小心思，这个游戏世界的特殊性你早就了解到了吧？就算‘黑口岸’的事，你也因为琉月做出这一步了，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吧。她和秦空还有点挺像的……” “什么？” “见不得邪恶的东西在自己面前猖狂，不然秦哥学法是为了什么？她就不太一样了，她可是个要统治世界的家伙啊。唉，保护好她吧……”韩钰合上眼睛，想要继续休息。 琉辉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继续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调查有什么结果吗？我不想做个傻子。” 琉辉知道在星宫长大的这群孩子，大多都不像是孩子，包括他在内，都是各自怀着心思，或者有些人在特殊的领域有着超群的能力，夏晴也好，秦空也好，韩钰也罢，还有阎声和米苏，哪个不是在危险的故事里勇敢地前行着？唯独琉辉自己，除了电脑上的那个游戏，似乎都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如果不是柠荼曾经肯定过他，他大约都不会想着活到现在。 破碎的家庭，昏迷不醒的妹妹，依靠洗钱摆脱黑暗的家业，不求上进的自己，他都准备好跌入深渊了。可柠荼就像是收留下一切黑暗的律贞一样，能把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都变成人间珍宝，只是她没有律贞强大，温柔冲淡了她本该有的骄傲，只留下坚强的外壳，仿佛海浪中闪烁的贝壳。 “想知道？”韩钰坐直了身子，一副准备正经讲故事的态度。 “我不猜。”琉辉说道，他已经准备好了打开广播装作听不见韩钰的玩笑揶揄了。 可是这一次的韩钰没有满足琉辉的期待，他是认真的。 “这一次的领导人不太一样了，不是过去的为了商业和利益的集团了。目前知道他们都以动物的英文作为代号，楚皙言叫cat，林曦叫bat。新加入的人，林曦不知道是谁，但是从楚皙言的反应来看来看，多半就是公孙锦了，至于头目，现在还只知道他叫fox，而且就好像是知道这两个人要做弃子一样，从一开始他就没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也没再他们的面前露过面。所以这次的黑口岸，和以前的都不一样了。” 琉辉没再继续发问了，他想起来前段时间给自己送来睡眠辅助器的那个网友，cat，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毕竟这是他唯一一个能够在琉月回来之前见到琉月的办法了，他怎么愿意失去呢？ “啊哈……困死了。”韩钰打了个哈欠，“你还有想问的吗？” “没了，睡吧。” “好的，到了叫我。”韩钰挥了挥手，将手盘成枕头枕在了脑后，再次合上了眼睛。有些东西好像梳理清楚了呢，韩钰想着，困意化作小白船，载着他漂向梦境的潮汐…… “你是……”青空三人组来到了狼人村，他看着站在村口的白狼王时，忽然一下就想起了前段时间，韩钰问自己有关心理学学者的事情了。 “嗯？都是稀客啊。”白狼王笑眯眯的，但是这张脸，和夏晴大学四年室友宁雍一模一样。 夏晴的灵魂险些把“宁雍”这个名字用青空的身体冲口而出了，不过他忍住了，毕竟他看得见白狼王赛斯头顶上灰色的id，他可不能再像刚刚喊了楚江的名字一样暴露自己了。 德斯依旧沉默不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赛斯；【楚霸王】的id早就灰了，现在也是个游戏角色了，这也并没有改变他接不上话的事实。 “长生树先生，我记得你的老家在斯科特那边啊。”赛斯说着，嘴角的笑容逐渐狰狞，似乎能够看到狼人按捺不住的獠牙。 青空一怔，他的灵魂融入这个身体一直都是能够接受角色的记忆的，只是这次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段记忆，似乎是很重要的一段，让他的心口隐隐有些发凉。自己的游戏角色一定是来做任务的，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想要附身到这个角色上？ 【血脉】彼岸(2) 我见不到青鸟啊。 可是我为什么……想见她来着？ “欢迎来到我的狼人村，预祝各位游戏愉快……”赛斯像是之前消失的紫雾一样，消失在了村口。 留下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总不说话的德斯说了一声：“有结界。” 青空也观察了片刻，得到了同样的结论：“没错，是禁制类的。” “欢迎来到狼人村……” “谁的声音？”【楚霸王】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周，但都没有找到声源何处。 “下面请注意游戏规则，与你们一同进入狼人村的还有西村口的……”那个声音仍旧不紧不慢的介绍着所谓的游戏规则，令【楚霸王】有些厌烦，可又不得不听着。 德斯却喃喃了一句：“强制进入禁制结界，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会这种法术，赛斯，人才。” “共计有16人进入狼人村，现在请您记住您的身份……” 青空摸了摸先前擦拭过伤口的皮肤，仿佛疼痛感能够再次袭来让自己变得清醒…… 柠荼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思维很混乱，试图依靠自己的脑袋想明白怎么办是不可能的了。她最终决定起身去冰箱找了一盒柠檬茶，让冰镇和酸甜一起冷静下自己过分活跃的大脑，最后她开始梳理自己现有的信息…… 思维回到了理智的轨道，就像秦空现在正在奋笔疾书的笔记本，就像在梦境中奔跑着的洛克。 黑森林的树木很多，大多都是腐朽的黑色，有着干枯而粗糙的树皮，洛克沿着身旁若隐若现的丝线高速移动着，丝线来自于傀儡玩偶，它时而变成蓝色时而变成红色，在丛林之中闪烁着，引导者少年朝着探路傀儡的方向移动过去，心中希望着自己留在本部的替身傀儡不会被惠洛太快发现。 秦空摘下眼镜放在了书桌上，起身从书架上找到了一个塑料盒子，从中取出了一瓶润眼的眼药水，仰面靠在了座椅背上，给自己滴下了眼药水，缓解着自己的疲惫。 书桌上摊开着自己的笔记本，而内容与此刻佩洛特家族的孩子们以及现在的德斯想到的，都非常接近了…… 德古拉旧亲王心急着收服属于自己的势力，血猎逐渐脱离了猎魔人的掌控，白狼王势力开始有意保留紫雾。强大的权势，可以利用的敌人，勾起灵魂欲望的工具，即将复辟的旧王朝，还缺一个象征统治的傀儡，而这个人按照一百年前的契约规定，注定不会是艾利克斯。 当欲望包裹着仇恨的种子，在疼痛的浇灌之下乖张地伸出藤蔓，刺会格外锋利，荆棘会变成斩不断斩不尽的触手，将美丽的花朵拉进死亡的深渊。 在玫瑰家族的庄园里，琉月按照【米娜】的安排，尽己所能地让艾利克斯留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艾莉丝小姐，可以和你换个地方聊一聊吗？”【米娜】面带着友好的微笑，向艾莉丝发出了邀请，此刻的艾利克斯已经和琉月一起离开了客厅，而【米娜】的袖子里正藏着一片小纸人。 艾莉丝不知所措看着【米娜】，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作为傀儡的她从未被人重视过，像琉月那样和艾利克斯去聊事情才是正常的现象。 “走吧。”【米娜】并没有将艾莉丝的沉默视为抗拒，她向前走上一步后，行屈膝礼，而后伸出手去邀请艾莉丝。 艾莉丝下意识靠近向这位可爱的小姑娘，血族人是很重视礼仪的，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他们无法拒绝懂礼貌的朋友。 【米娜】牵上了艾莉丝的手，而就在这一刻，小纸人顺着袖口滑出，从【米娜】的掌心贴上了艾莉丝的掌心。可艾莉丝却全无感觉，跟在【米娜】身后朝着宅子外走去…… “不对……”当【米娜】已经离开房子的大门时，艾莉丝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将手收回来，不停地摇着头说，“舅舅是不会允许我离开这里的。” “为什么不允许？” “会痛的……”艾莉丝继续摇着头，身体已经开始颤抖起来，双手抱在了头上，想要向后退但腿软到只能蹲下身子，口中不断说着，“离开这里，我就会痛的……我不能走，我不能离开这里！” “你想让他抓到你，还是想要疼？”【米娜】并没有对这个情绪有些失控的女孩进行任何的威胁，而是一句引导，同样是试探…… 艾莉丝将头埋得很低很低，没过多久，她抱着头的双手就颤颤巍巍地伸向了【米娜】，说：“带我离开，带我离开他吧。” 第一个调查目标，成了。 【凤求凰】：秦空哥，颜琞君说想和你单独联系一下。 第二个调查目标，其实是调查员本人。 【金钱至上】：辛苦了。我这边准备去玫瑰家族和米苏他们会合了，你们有机会就去狼人村，紫雾只剩这两处了。 【凤求凰】：我们这边找到新的线索了，算是意外收获，我想继续追下去，狼人村的话让阎声和尤里他们去够了吗？ 【金钱至上】：有新的线索就去追，记得把信息发给我。 【凤求凰】：好。 第三个调查目标，似乎也并不困难。 毕竟，想让死人开口说话才是最难的吧。 青空的手中捏着自己的纸牌，规则提示音在提示着自己，现在是“女巫”应该行动的时间，纸牌闪烁着微弱的魔光，就是它唤醒自己的吧？ 在狼人村的时间似乎变得模糊了许多，青空在自己待着的房间找了块木板，每过一个游戏回合，他就在木板上划下一道一厘米左右的划痕，每过一轮游戏就划下一道一寸长的划痕。现在是第三轮游戏，他大概了解了狼人村内部结界的游戏规则，如果是身体里夏晴的那个灵魂的话，应该会管这个游戏叫……狼人杀。 十六名玩家在新一轮的游戏里都会再次复活，青空还有特意观察了和自己一起来的队友，德斯每次都是发言最少的，【楚霸王】似乎并不在乎游戏胜负，但两者每次见证到死亡的反应，都和第一轮是十分相似。 【血脉】彼岸(3) 青空怀疑这里有重置记忆的魔法，但是自己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一轮的他是女巫身份牌，但是他依然在整理思路。不能在狼人村继续游戏下去了，一直这样遵守游戏规则的话会永远也离不开这里了，调查任务怎么办？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他的面前，第一种是在游戏局内调查，观察玩家以及这个提示音到底是谁，游戏规则是从哪来的；第二种是打破游戏规则，以上帝视角调查游戏本身。 想到这儿，夏晴的灵魂仿佛都要出窍了，等等…… 青空发觉到自己玩狼人杀游戏似乎太顺手了，每一次他都是活到决胜局的人，即便自己输了游戏也是迅速开始下一轮，他发现了自己似乎从未用死亡视角观察过游戏。显然自己想到的两种方法之中，第一种方法他也一直在使用，但成效不佳，而第二种方法施行起来看似困难，但是万一死亡视角就是上帝视角呢？ 青空起身来到房间的柜橱边，他打开了柜门，手中卡片的微光照在他的脸上，也照进了柜橱之中，黑暗狭小的空间里躺着一排红酒瓶。青空取出一瓶红酒，他手中的卡片的白色魔光逐渐变成了紫色，红酒的颜色越来越深，逐渐变成了和魔光相同的紫黑色，气泡从液面冒出来，瓶盖打开，瓶口溢出深紫色的雾气…… 是谁在骗谁呢？柠荼放下了已经喝空的玻璃杯，面对着房间的墙壁，手搭在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屏幕上显示着开机界面，目光迷离时便用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眼皮上，闭眼的间隙里等待着电脑开机，捧着电脑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准备开始一个和黑口岸无关紧要但对自己很重要的调查。 也就是在山下的调查员聚集点里，韩钰把自己丢在原地的那一点点时间里，柠荼开始了这个无关紧要的调查。 “你好。”柠荼拍了拍那位年轻调查员的肩膀。 “哦，你是纸卷大大的那个朋友吧。”调查员回过头看向柠荼，眉毛向上跳了两下。 “韩钰？我和他算是朋友。” “原来前辈叫韩钰啊，他的笔名叫纸卷，写小说的，有好多着作呢，比如……”调查员讲得眉飞色舞的，直到柠荼临走前他才用渴求的眼神望着柠荼想问问韩钰的签名。 柠荼听得有些晕头转向，毕竟悬疑之中的破案故事对于一个喜欢认真动脑筋的人来说很容易让他们深陷其中，尤其是精彩的故事，柠荼决定将当时没动的脑留在现在这个时候。 笔记本电脑已经启动了，柠荼散开自己的长发，右手的手指插入发丝之间轻轻按摩着头皮，而后她松开了自己的手，扑在了自己的床铺上，摸黑找到了在被子上躺着的手机，确认了一眼时间之后，将手机送去和充电器亲热去了。在爬到了电脑前，她指尖轻轻扫过鼠标触控板，点开了搜索引擎，在其中输入了“纸卷”和“悬疑小说”的词条，按下回车键，搜索引擎的加载图标将她引领向一个新的世界…… 如若梦境找不到答案，那就沉睡在真实的世界里。 “抓住你了……”洛克双手接住从树上摇晃下来的礼帽，拍拍其上的火星，轻轻上抛后倒转了帽子的方向，轻轻扣回了自己的头上。 万千的红色丝线在黑的的世界交错，每一根柔软的线在此刻变得锋利无比，女孩的指尖轻触丝线企图挣扎时，血液的红便融入了丝线原本的色彩，最终以密集的微弱的红色魔光，照亮了被困在丝线编织的牢笼中的女孩的面孔。 “别挣扎了，他们吃的是你的魔力，自己的火焰温度自己最了解的吧。”看着女孩在掌心再次燃起的火焰，洛克从容地扶正自己的礼帽，笑容仿佛公平的谈判，但场景却绝非如此。 女孩有着一头红褐色的短发，红色的眼睛宛如鸽血红品质的高贵宝石，头上系着红色的发带，蝴蝶结很大也很可爱，与那张稚嫩的脸颊相称，尤其是那张如同红玫瑰花瓣的嘴唇，如若不是狰狞的表情，大约应该是公主才会有的容貌。 “你别紧张，我也只是猜的。《锁灵术》的事情我不会和你计较，但是玫瑰家族你永远也避不开的。”洛克蹲下身子，对着那位跪坐在地的女孩说着，“或许惠洛会帮你调查布兰的事，在艾琳的帮助之下，安妮。” “你当然不会和我计较，你当我不知道蔷薇家那病秧子家主是怎么来的吗？”安妮的目光如同魔法宝石中炸裂而出的怒火，她仍旧不会放下她骄傲的姿态，“我这次是来拿回玫瑰的，我不需要你们！” “你需要，你需要使用锁灵术的我和艾利克斯告诉你，它有多危险……相信我，玫瑰家族会回到你的手中，他也会。” “我凭什么相信你？” 洛克退后了几步之后站好，右手置于胸前，微微欠身鞠躬向人行以礼节，顷刻间限制人行动的红色丝线也消失了，他说着：“我以蔷薇家族的荣誉向你起誓。”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即便是在一个用于书写故事的世界里，故事会因为每个人的存在而永远也写不尽，过路人看不完看不够，却仍有人带着掌握棋局的自信和勇气依赖于片面的故事展开自己的遐想。创造故事的人走在前面，他们却永远追在后面，永远也追不上…… 【金钱至上】：颜琞君，除了你的舅舅，你真的没有别的故事了吗？ 【无尽】：律师朋友，我大概猜出你来这里的意思了。 颜琞君坐在床上，即便时间不早了，但他还是选择了在宿舍里用自己的手机联系上了那位有兴趣了解自己故事的人，他同样在探索调查着自己的事情，做那个在故事的末尾追着别人的人，即便眼眶已经有点黑了，哈欠连续打了很多次，但他仍然没合上眼睛。 【血脉】彼岸(4) 【无尽】：或许你也发现了，游戏世界里那个角色的故事和现实有一些相似，或许陈北琳有勇气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你，但我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如果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你可以查看游戏npc的故事和封神角色的故事，艾利克斯在这里是我的舅舅，那他会不会也代表着现实世界里我的那个舅舅，如果是的话，你完全可以通过他去调查林曦舅舅，而不是我。 【金钱至上】：如果我看得见，还让琉月和【米娜】去调查什么？ 【金钱至上】：你能猜到我的目的应该就知道这件事有多紧急，需要我出示工作证吗？ 颜琞君沉默了许久，翻了个身之后看着床头摆着的玻璃项链愣是半天没再说出什么来。林曦是个足够疯狂的人，是可以将他的父母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家伙，于是妹妹也就失踪了，到现在也没再找回来。 他合上眼睛，思绪开始剥离理智的躯壳，裸露出情感的色彩，绚丽的外皮如同黑森林的树皮一样易碎，只需要光明的照耀便会化成粉尘烟消云散了。被欲望腐蚀的如若只有外皮尚且还有拯救的方法，如若心就此变得不再坚定，人会比镜子还脆，就像黑森林的树一样…… 【无尽】：敬文荃，我母亲的名字叫林秀娜。她和林曦舅舅是青梅竹马，是我父亲的出现改变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就连母亲的名字，我都是从舅舅那里听见的，父亲从未向我提起过。 【无尽】：…… 【无尽】：你不用再查我父亲了，颜靖祖，他十八岁生的我和妹妹，到现在还被林曦舅舅和我母亲那边追着打，现在还在监狱里，没有新的故事。 【金钱至上】：你也不用都讲，我对家族之间的故事没什么兴趣，或者我问你来答？ 颜琞君还在犹豫着的时候，秦空已经把工作证和自己的合拍照片发了过来，并再说了一句。 【金钱至上】：我需要效率，你需要隐私。 已经走到这一步，颜琞君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主动提出私聊，因为他想要的是解开心结，而不是让悬案沉入海底…… 琉月坐在有些阴暗的客房里，真皮沙发的质感有些凉，她的双手搭在腿上，目光游移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包括之前处在视野范围内的艾利克斯，现在的她手心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在她确认房门和窗户都已经被锁死之后，她开始冷静下来处理问题。 先确认在是否有禁制魔法的结界，琉月开始尝试运转魔力施动魔法，得到的结论显然不是好消息，那么是能够依赖魔法道具了。小纸人【彩星】可以离开这里，但是【换位契约】用不了，该怎么离开这个房间成了现在最迫在眉睫的问题。 或许不应该答应和【米娜】分开调查，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如果学不会独当一面的话，自己又怎么会有勇气再想着要保护对方呢。 如果是先生会怎么做呢？ 琉月坐在原处，微微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小纸人一动不动的，和安静的房间融为一体。黑匣子一样的房间，烛台上的所有蜡烛都熄灭了，除了书架和沙发找不到其他的东西，幽闭得令人恐惧，如若失去勇气就会在丧失理性的一刹那濒临崩溃，但是琉月不能…… 先生的思路，是会在找不到现有问题的解决方式的时候换一个角度。琉月睁开眼，重新审视房间，门、窗、沙发、书架、地毯，现在自己能够移动的是后面两个，地毯是最容易的，那就先调查地毯。 琉月掀开了地毯，但除了扬起一片灰尘，什么效果也没有。 还不能灰心，继续向下思考。 琉月看着沙发回想着自己在上面待着的时长，最终还是决定先去调查书架，书本同样是可以移动的，只是有些多。琉月快步来到书架前，手指划过一排书的侧封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当到了一二排书的时候，她才开始注意书名。 所有的书名有古魔族语言，琉月只能看懂人族语言，古魔族的语言只能够使用一些比较基础的交际语言，现在她没办法使用翻译魔法，所以吸引她的是那本《红色蔷薇》，她试图将那本书取下，却发现书全部都是假的，于是她换了思路，尝试着将书向里按动，这次她成功了。 书本向内移动数寸之后终于停下来，但同时有许多书籍从他们原先的位置探出来，全部都是古魔族语言。她咽了下口水，眉头仍旧皱在一起，探出的书本都可以取下来，但翻过几页之后，古魔族的语言让琉月束手无策了。 冷静下来，小家伙，想想还有什么可以改变的东西吧。 琉月将其他的没有探出来的书本再次尝试向内推进，直到指尖压在了《烈火玫瑰》这本书上的时候，和刚刚一样的效果也发生了。那些探出的书本再次向外探出来，只是这次似乎有一股热浪从书本间的缝隙喷薄而出，琉月的手有些发抖了，她退后开几步再次让自己平静下来。 目光已经有些呆滞的她，将发冷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呢？琉月转身看向了沙发，于是又走回沙发的位置，低下身子来移动它，费了些力气之后沙发被掉转了个头，但是也没有线索。 琉月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局促，书架方向传来的热气让她非常不适，原本只是手心出汗的她此刻额头也开始出汗了。 再冷静一点，琉月。 书架的后面有其他温度的空气进来了，这不是个封闭的空间，或许是个好消息。不是封闭的空间……对了，【彩星】或许可以出去。琉月再次从空间元里摸出自己的小纸人，双手掌心相对将小纸人夹在掌心之间，她运转不了魔力，但可以启动那些储存在小纸人身上的，在手掌来回摩擦过后，小纸人站立了起来。 【血脉】彼岸(5) “【彩星】出去看看，最好能联系上【米娜】，拜托了。”琉月说。 小纸人薄薄的身体就从书本之间的夹缝中离开了房间，琉月看着它消失在了书本之间，但是她没办法使用感知魔法去感知这股魔力的去向。 不能够坐以待毙，希望勇气之神给我的一点东西，可以在这里派上用场吧。琉月深吸一口气，再次去寻找可以推动的书本，它们的温度已经开始炙热起来，以至于琉月轻轻触碰一下就要立刻缩回手来，她仔细观察着书名，开始回忆起金在临行前告诉她的话。 “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蔷薇，玫瑰，还有什么家族呢？不，不应该只看到家族，琉月再次退后几步，观察着这些探出来的书籍，像是拼出来的图案，还有侧封上的颜色，一道一道的红色，有些破碎，应该是要换个角度才行。 琉月先是朝着书架的右前方走动，图案变得更加破碎了，于是她又改变了方向，红色的图案逐渐对上了各自的接口，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样子。 “彼岸花？”琉月认出了这个图案的样子，但还不算是完全，她认为自己再向左走一些就能看到新的图案，但是下一步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还等不到她反应过来，脚下的地板已经塌陷了下去，她忍不住发出了大声的尖叫，“啊！” …… 狼人村外，洛克接到了还没完全恢复状态的青空三人组，地上是破碎的替身玩偶，是由青空在上帝视角发现了德斯同样拥有记忆之后两人才想到了需要局外人的帮助，白狼王要求洛克根据当前对局猜出所有人的身份牌，洛克没让他们失望，一面和白狼王拉扯着，一面让安妮烧穿了紫雾组成的结界，带着三人逃离了那里。 这里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白狼王是使用紫雾建造这个结界的，只是目的还没完全找到，和那些家族之间的斗争没什么关系了。 “用了紫雾的就是黑森林的仇人，黑森林联邦政府会来处理的，现在先去其他点做支援。”德斯很少说太多，除了在布局的时候，“其他人那边是否有求援信号？” 洛克正在礼帽之中摸索着自己还有哪些恢复状态的道具可以使用的时候，心口忽然传来了和第一个人偶破碎时一样剧烈的疼痛感，他可不像第一次一样还能在安妮面前装作镇定，这次的痛感时间有些长，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青空放下自己手中正准备喝下肚的恢复药水，赶忙过来给洛克吞了下去，摇了摇头说：“看来是有求助了。” “什么方向的？”德斯问。 洛克深吸一口气说：“玫瑰家族，传音说琉月意外发现了存放《锁灵术》全集的地下室，但是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机关，现在地下室上面的一层着火了，她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米娜】被艾利克斯缠上了，艾莉丝的状况也很糟糕。” “地下室？那就对了，我设置了自毁魔法，让自己再也不能回去看那些禁书。”安妮说着，一边在手中把玩着自己的火焰魔法。 洛克笑了笑摇着头，摸着自己的额头说：“原来你不想再用了，回去是为了销毁他们吗？” “是的，让我和那些书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安妮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而眉尾却垂了下来，“在我知道他没有欲望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你还是好好活着吧，我现在得过去看看……唔……咳咳，呼……”洛克左手用礼帽挡住了自己的脸，但仅仅是手的颤抖和语气的虚弱也让大家能够猜到他的脸是如何惨白，“果然还是没办法远程操控这么多蛊偶吗？” 青空看着地面上的血迹，说道：“你现在必须休息了，以防再有人发求助信号，其他的两个点让他们两个去一趟，我现在送你回本部去。传信给蔷薇家族，德斯。” “不行，不行……那里只能是我和安妮，咳咳……”洛克抬起右手抓住了青空的胳膊说着。 安妮看着洛克虚弱的样子，眉毛又向上挑起了几分说：“怕被别人知道你用过锁灵术吗？放心吧小子，你很优秀，不会用它害人的，你看那个死神现在和你生气吗？”安妮用下巴朝着德斯的方向扬了扬，德斯却是像没什么反应一样，仍旧在写着给蔷薇家族的传信。 《锁灵术》被禁用是这个世界和死神作为交好的前提，死神需要带走生命，而强行留住生命的魔法就是和他们作对的魔法了。洛克当然知道后果，被德斯听见这些，他的惩罚肯定是跑不了了，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琉月很危险…… “惩罚还是要惩罚的。”德斯写完信之后，转过头看向洛克，说，“这封信，我寄给你的哥哥了。” “你！咳咳……”洛克的眼睛一下睁大了许多，身体前倾朝着德斯的方向挪动半分，但想要说的话都在因为虚弱的身子而被咽了回去。 “没时间和你讨论了，小孩。”德斯走近了洛克，抓住了对方的左手，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一口。而后洛克就像中了魔咒一样，昏昏沉沉地睡下去。 青空看到这一幕后，嘴角抽搐跳动的程度都快和眉毛一样高了，不等他提问，德斯就说道：“我去血猎协会找尤里，你们随意。”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这是什么……”【楚霸王】也愣住了，嘴巴张得很大，像是能塞下一整个拳头了。 青空却没空去纠结这个，他打开自己的移动终端准备确认一下其他人的位置，发现消息栏里有了【金钱至上】的消息。 【金钱至上】：紫雾调查完毕，正在去往玫瑰家族支援。 青空读完消息之后，立刻调出地图开始认方向，对着【楚霸王】说：“你把洛克送回去吧，我和安妮先去那边。” 【血脉】眼泪(1) “我……”【楚霸王】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昏睡着的洛克，又看了看青空，最后还是把原本想说的话变成了另外一句，“琉月就拜托你了。” “嗯，放心吧。”青空点点头，将洛克扶到了【楚霸王】的肩头，又转身变出了自己的扫把对安妮说，“我们现在过去，飞行术。” “我不会飞行术。”谁知道安妮这句话直接打断了青空的施法。 在游戏技能点配置的套路里，魔法师一旦学习了【元素负重】这个高阶技能，【飞行术】就会被锁住了。【元素负重】是一个被动技能，可以减少元素系魔法技能的冷却时间，增大元素系魔法的威力和范围，是魔法师的核心技能，而安妮并不是主风元素魔法的魔法师，没有【飞行术】当然很正常了。 青空将扫帚抛掷向空中，手掌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白色微光闪动的数次之后，一小瓶绿色的药水洒在了扫帚上，扫帚的尺寸开始成比例放大了，巫师技能【巨化药水】。 “走吧，有时效限制的。”青空使用了【扫把飞行】技能，但还没有立刻起飞，而是坐在原处漂浮着，伸出手邀请安妮坐上来。 安妮也不是什么腼腆内向的姑娘，坐在了青空身后便环住了对方的腰。青空有些猝不及防，扶着扫帚把的手险些松开来，想要转过头让人看看自己责备的目光，但微微抬起的头顿了一下，没有回过去，抬手扶正了自己的大巫师帽子，若无其事地运转魔力启动了【扫把飞行】。 “看来是个成年人啊。”安妮把侧脸贴在了青空的背上，笑着调侃了一句。青空轻轻皱眉，没有理会这句话，加快了飞行速度，朝着玫瑰家族的方向赶去…… 身处在蔷薇花园中的金一如往常，坐在石凳上手中还是原先的那一把剪刀，但这次修剪的不再是蔷薇，而是他肩头已经松弛的红色丝线。曾经他的目光中那些温和谦逊的光芒逐渐变成了血红色，在此刻变成了月色下最美的风景。 “我会守护好蔷薇家族的，以蔷薇家族一代家主的名义起誓，愿以生命换取新月神的庇护，是时候兑现我的承诺了。即便我不知道你遗忘了什么，我希望你别忘了我，别忘了和蔷薇的约定。谢谢你……”少年最后一次修剪下了一朵蔷薇花，放在鼻尖轻嗅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划过脸颊最终从下巴滴落入土壤中，无声无息，只有紧闭着双眸挣扎的少年，轻轻浅浅，随着微风挥发干净的泪痕。 琉月啊琉月，冷静下来。 琉月在地下室内，靠着墙坐在地上，空气一点点被火焰夺走，窒息感伴随着闷热的感觉，让她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精神了。但值得庆幸的是离开了原本的禁制结界，她现在已经可以使用魔法了，人在拥有力量的时候总是充满勇气的。 现在魔力有限，需要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么大的动静【米娜】一定听得见，不需要再用感知魔法和控物魔法去找自己先前放出的小纸人【彩星】了；求援用的傀儡娃娃也打碎过了，洛克应该在带人支援的路上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线索，火里的那些书，禁书。现在这样的火势当然没办法凭借她一己之力灭掉了，但是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的那几本先收好吧。 如果去上面满是大火的房间，危险是一定避不开的了。琉月正在这样想着，她看向之前自己掉下来的那个洞口，突然“轰隆”一声，一段带着火焰的木板掉了下来，木质的地板逐渐开始燃烧起来。 上面的房间也是木质的地板，火焰这样放肆下去的话迟早也会到地下室的，已经不需要犹豫了，或许禁制结界在火焰下会有些变化的。现在先想办法上去吧，用【飞行术】试试，希望自己的运气好一点。 琉月拖动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开始运转体内的魔力，身体变得轻盈了，开始在魔法粉尘的包裹下向上移动，但当她的重心刚刚超过楼上地板的时候，魔力的运转戛然而止了，飞行不再继续，身体下坠重新落入地下室内。 即便失败，琉月也没有立刻放弃希望，她抬手抹去了脸上的灰尘和汗水，再次看向那处缺口，禁制魔法结界还是没有变化，现在依然还是这个范围，火焰在地板破洞的边缘张牙舞爪。琉月回到墙壁边缘，食指在墙壁上画着图案，擦去了墙壁上原本的灰尘，图案还算清晰，如同她现在的思路一样。 在地下室还可以使用魔法的，那么只需要想办法在结界之外用远程攻击打掉阵眼，现在要找到的是禁制结界的阵眼，空间几何体近似长方体，重心大概在这里。 图案绘制完成，食指在长方体的重心处点下一个点，图案是楼上房间的模拟图，点是理论上的几何体重心，阵眼最有可能在的位置。 烈火烧着房子的墙壁和地板，膨胀破皮后的墙壁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响，警告着琉月时间不多了。琉月不能再犹豫了，立即运转魔力，掌间的星光符开始拼接，化作一柄长矛，魔光闪动犹如矛头锋芒毕露。 “苍星·破！”琉月将魔力注入长矛之内。长矛沿着主轴转动，转速越来越快，直到飞出琉月操作的范围，刺穿天花板，刺向琉月猜想的阵眼位置。 但是打击感很快就告诉琉月，失败了。 长矛贯穿了楼上房间的地板和天花板，但没有中途撞击到其他事物的声音，又为地下室的天花板再添一个洞口，火焰依附建筑物破损下来的碎渣一起落入地下室的地板上，房间越来越亮了，危险也清晰可见，但琉月已经没有办法再集中精力了，她疲惫地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 在玫瑰家族的庄园里，盛开的玫瑰在刀剑的摧残下破碎，花瓣漫天飞舞着，洒落一地，一片狼藉。 【米娜】的手中的匕首在夜色下闪闪发光，但她的心全然不是在战斗之中。 房屋的火势越来越大了，琉月却依然在房子里没有出来。 “叮当——”刀剑相碰的声音。 【血脉】眼泪(2) “嘶——”【米娜】用匕首挡下刺向自己胸口的长剑，踉跄着退后开来，口中倒吸了一口冷气，用手扶住了刚刚被划破的伤口，看向面前的敌人。 敌人的心同样是混乱的，眼泪的出现让那本该成熟沉稳的的脸添上了沧桑和苦痛。艾利克斯本人大约也快忘记了这样的表情该如何做得更好看了，于是现在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就是要多丑有多丑，五官以近乎扭曲成一团的形式拼凑在一起，犹如被胡乱拼贴的碎纸片，即便字画工工整整，却没有任何一个图或文字能够表达出他此刻完整的心情。悲伤、愤怒、悔恨，还有更多更多的，都在这张脸上炸开了一样。 金发的少女就躺在玫瑰花丛之中，蜷曲着身体，但这一次她一动不动，在艾利克斯用自己所知道的锁灵术操控过无数次之后，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一具冰冷的躯壳…… “都是你，都是你，她只想要活着而已！她想活着，她有什么错？啊啊啊啊！” 艾利克斯仍然在疯狂地进攻，和他现在的情绪一样癫狂，似笑非笑的嘴巴张得很大很大，时而尖叫时而沉吟，时而呐喊时而呢喃，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更不知道是为何而说的。 【米娜】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试图整理情绪迅速和这个已经疯癫的人结束战斗，正当【米娜】开始捕捉动态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躲开！” 【米娜】迅速反应，翻滚躲进了庄园的凉亭内。艾利克斯继续疯狂地追过来准备攻击，但立刻被一个大火球轰倒了，魔法师技能，【火球术】。大火球落地击飞目标，分裂成了四个同等大小的小火球朝着四周飞溅，再次砸向地面，对目标造成了连续烧伤。 艾利克斯摔倒在地，他的身上燃起火焰，皮肤变得焦黑，而他仍然无暇顾及，仍然在用最后的力气朝着前方移动，因为击飞效果而飞出手的长剑砸向地面，一剑刺穿了他的手。或许这已经是他人生中最痛苦最倒霉的时刻，但他还是拔下了插在手上的剑，继续向前缓慢地爬行着，因为他知道在失去妹妹和侄女以后，他不会比那时候更痛苦了。 安妮在青空的扫帚快要落地之前就跳了下来，吹散了自己手中剩余的火花之后，有些别扭地看着自己的庄园，如果这个【火球术】不是在自己的庄园施展的话她一定会很欣慰的，只是现在她要把在自己家族为非作歹的家伙赶出去了：“还没看够吗？玫瑰家族，托里娅，正宗的火焰。” “金，拜托了。”青空抛出一瓶白色的驱散粉。 结束飞行术的金也恰好接到了这瓶药粉，落地正好就在艾莉丝的面前，他再次将药瓶轻轻抛起，用自己的权杖打碎了瓶身，银白色的粉末散落在女孩的身上，紫色的雾气从她的七窍中冒出来，带着少女悲伤的哭泣声。金施动魔法，开始完成他的本职工作：“流浪在迷雾中的魂灵，请允许我为你指路，引灵术。” 灵魂的哭泣渐渐停止，紫雾散去，露出了包裹在其中那纯真美好的样子，像是一缕金色的阳光，但她渴望太阳很久很久了…… “【米娜】，琉月还在房间里吗？”青空问道。 【米娜】刚刚结束战斗，疲惫让人力不从心，只是点点头，没力气再说话。青空刚刚转身朝着房屋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就看到金已经进入那栋别墅了…… “咳咳……呼，我怎么……”洛克惊醒过来，他正躺在佩洛特家族里属于自己的房间。 床边坐着惠洛，只是她在擦拭着自己的伞中剑，表情冷漠，当看到他有了动静便一剑扎在了他脖子旁边的床铺上，眼神尖锐到几乎要把面前这个脆弱的少年直接杀死了，她开口便是责问：“你，从哪学的锁灵术？” 洛克先是笑了笑，眼神丝毫没往自己脖子旁边的剑刃上瞟一眼，而是直视着惠洛的眼睛，真诚地说道：“姐姐，原谅我这一回，哥哥有重要的承诺要做呢。” “从哪学的？”惠洛对他的道歉攻势已经心软过很多次了，但这次面对一家之主，面对哥哥这样的受害者，她绝不愿意承认是洛克做出来的事情。 “姐姐，金马上就要有危险了，我的心脏很疼。”洛克仍旧看着惠洛笑，可是这次不同，他的眼中开始聚起泪水，像是要接受自己注定要失去的东西一样，洛克从一开始就准备好接受这一天了。 惠洛看着他等了好久好久，直到最后她抽出了插在床铺上的剑，起身离开了洛克的房间，或许她已经没有不对洛克心软的理由了，这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了…… 惠洛快步爬上古堡的阁楼，站在窗边朝着远方眺望，风从窗外闯进阁楼，擦过惠洛的肩膀和脸颊，风声带着灵魂的呼唤传入她的脑海，她的目光在游移着，她的耳朵在聆听着。 “姐姐……”洛克跟上来，他扶着门框看着窗边惠洛的背影，声音仍然虚弱，他看到惠洛手中的幽夜萍闪动着紫色的魔光，他松开手朝着阁楼房间走进几步，再次喊着惠洛，“姐姐！” “想要琉月活着，就别吵了。”惠洛没有回头，闭上了眼睛，幽夜萍的魔光越来越强烈，惠洛右手紧握伞柄，左手前伸动作宛如拉开一张隐形的弓。 风越来越大了，张狂着在惠洛的身边咆哮着，即便是身处在房间里的洛克都觉得过堂风格外刺骨，而惠洛却迎风屹立在此处，伞化作利箭卷起周遭的气，以旋转增强着它的穿刺力，最终离“弦”而出飞向远方。 惠洛睁开眼，转身离开窗口，与洛克擦肩而过时，她说道：“快去支援他们吧，这一发伞矢大约会在15分钟左右抵达战场，不要让它争取到的时间白费了。” “我知道了，惠洛小姐。”洛克回答道。 惠洛的脚步一顿，而后继续快步地离开了阁楼…… “琉月，琉月！你在里面吗？”金在火场之中拍打着自己遇到的每一个房间门，火势太大已经不知道哪里才是源头了，蛊偶的丝线早已烧断，金又脱离了洛克的控制，他现在就像是失去了超声波定位能力后仍然在黑夜中胡乱飞舞四处碰壁的蝙蝠。 火焰撕咬下建筑和家具脆弱的接口，房梁、地板、书柜，几乎所有木质的事物都已经面目全非了，浓烟熏着他的眼睛，热浪拉扯着他的步伐，仿佛一切都要在这次的火焰之中变成虚无了。 不可以，我答应过她的话……一定要做到。 【血脉】眼泪(3) “你不会收回这些火吗？”【米娜】正在接受着青空的治疗，她带着之前战斗时的焦虑将这些负能量都甩给了安妮。 安妮却依然保持着自己原本的高傲情态，丝毫没有什么愧责之心，义正言辞地回答：“抱歉，这是家主做的防盗陷阱，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只是个放火的人，灭火，你还是去找水元素魔法师吧。” “你……” 天要亮了，只能等其他人的支援了，不知道他们走到哪里了。青空的心情有些复杂，这一夜似乎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可是一切又那样熟悉，和几年前的星宫一模一样…… 是的，天亮了，这次的白昼没有紫雾了，明天还是死亡，哪个会更早的到来呢？ 柠荼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经过一晚上没有睡觉地看完一整本小说之后，她现在的眼圈很重，肤质都变得糟糕了许多，但她也只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推开了自己膝头的笔记本电脑，稍稍坐直了身子，看向窗户，隔着窗帘微微泛起的白光让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再睡下去了，抓起盖在身上的被子，去自己的妆台抽屉里抽了一张面膜，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昨天说好了琉辉要来接自己走的，可不能让人等得太久了。 【金钱至上】：我代表‘黑口岸’调查组以及有可能被您的信息而得救的受害者表示感谢，谢谢您的配合。 秦空打上最后一段文字之后，关上了聊天窗口，笔记本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现在需要整理归纳，第一步筛选最重要紧急的信息给调查组送过去。他关闭了电脑，捧着自己的笔记本和其他的文件离开了自己的书桌，打开自己的手机，才发现这是他少有的熬夜，顾不上那么多了，先联系夏晴吧，昨晚只说自己在外面休息，也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 他将手机放在了自己的肩头，用脸夹着电话，收好自己的办公用品开始找洗漱用具，但等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人接通。于是秦空又播下了韩钰的电话，也是同样的结果…… “啧，都在做什么梦呢？”秦空不禁自言自语着。还是先洗漱过早之后联系一下蔡警官吧。 琉辉坐在自己的车内等着柠荼，车上的广播还在播放着早间新闻，车门忽然被打开，他转过头看着坐上后座的柠荼，问道：“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这都能看出来啊。”柠荼手上捧着两份早点，将其中一份递给了琉辉，“南伊做的，尝尝。” “哦，谢谢。”琉辉咬了一口之后一边嚼着，一边将早点放在了副驾驶位置上启动了自己的车子，继续问，“是不是调查工作影响到你休息了？实在不行就别去了。” “不是，昨晚看书了。” “看书？什么书要看一晚上？” “韩钰的书……” “啊？”琉辉手上还没把停车档位换成前进档位，听到这个回答，他诧异地看着柠荼。 柠荼只是笑了笑，继续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早点。琉辉也不再追问了，安静地开自己的车子…… “你说什么？” “抱歉，秦律师，陆首长的离世，我们也非常痛惜……他在随同楚皙言前往郊区住宅取重要证据回来的路上，出车祸了。”蔡警官的喉头似乎都被卡住了，本就苍老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沉重，有时甚至都听不到声音，但是卡住他喉头的那些情绪，似乎除了消失，再无其他的去处了。 秦空手头的笔已经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正在把早餐一份一份端上餐桌的米苏，张着的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心口刚刚压上来的工作本是合理的压力，他本是准备依赖这样的压力鞭策自己快些前进，但没想到现在有一份死亡变成的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心上，动力在此刻已经完全无法和摩擦力对抗了，他在此刻只想止步不前，为自己的疲惫找个合理的借口，可是来不及，真的来不及了…… 他摘下自己的眼镜，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紧闭着双眼再次梳理着前后关系，陆首长是调查组第一个国家特派调查员，也是他带着一群属于国家的力量到来，调查组的队伍才日益壮大起来，他一向雷厉风行谨小慎微，这次不会是意外，一定是人为的，线索，秦空现在需要线索！ “有没有线索？” “有，公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是有云端上传功能的，我们现在正在拷贝和分析，初步断定带走楚皙言的两个人，一个是公孙锦，一个是……嗯……” “是谁？”秦空压着自己的情绪，甚至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笔，他知道愤怒无济于事，他必须要冷静。 “犯罪心理学教授，宁雍。”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线索吗？” “嗯，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这个工作就是会有人牺牲的……” “没有其他线索的话，我来分享一些给您吧。蔡警官……开始工作吧。”秦空说着，身为一个接近三十岁的人，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个怪物，像是没有情绪的怪物，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绪去了哪里，即便他接近一个不像人的样子，他也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而战斗，因为他是个追求正义的人。 韩钰在自己的梦境里似乎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心情，以至于开始迷失了自己，直到惠洛离开阁楼的那一瞬间，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太把自己当洛克了。 他太害怕失去金了，因为他也是那么想念自己的哥哥。他随着行军一路赶向玫瑰家族的方向，在回忆起自己是如何在现实世界里失去哥哥的时候，他就开始醒了，这里不是拥有哥哥的美梦，是注定要自己再次在战争中失去兄长的噩梦。 “琉月，琉月……”金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了，但他依然拖动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向下一个房门走去。 “轰隆——”巨大的声响吸引了金的注意，他转头看向声源处，发现是一扇房门被击碎了，地上有紫色的魔光闪动，他快步走近过去，是他眼熟的幽夜萍。 “惠洛……太好了。”金捡起地上的幽夜萍，进入了这扇房门后的房间，房间里，沙发和地毯有被翻动的痕迹，地板更是千疮百孔，天花板上还有没烧干净的星光符，就是这里了，下面就是琉月所在的地下室了，“琉月！” “是金先生吗？” 金得到了回应，他找到了一个火焰不算猛烈的洞口朝着下面望去，将伞朝下方伸下去，大声喊着：“快过来抓着伞，我带你上来。” “好。” 琉月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她朝着伞伸出来的那个洞口走去。金看到了出现在视野中的琉月，便更加努力的将伞朝着下面伸下去一些，琉月踮起脚来一只手抓住了伞，金感受到了重量后开始将琉月拉了上来，看到琉月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本书，金就明白了了也许是重要到舍不得丢掉的线索，他更加用力地拉动幽夜萍，脚下的木地板已经发出了骇人的声响，可他的眼中满是这个在苦难之中坚强撑到现在的琉月。 “金先生，这本书就是《锁灵术》了，艾利克斯·德古拉用他侄女艾莉丝做实验，想要复活……他的妹妹……”琉月已经太虚弱了，在得到救援后一下就松懈下来的筋骨让她不得不一边扶着金的肩膀一边说。 金将幽夜萍也放进了琉月的手中，抱起琉月离开了房间，语气不再急躁，可仍然带着在火场中大声喊叫之后留下的沙哑，说：“我知道了，琉月很优秀，星宫的所有人都是。月神大人，我来兑现我的承诺了。” “什……什么啊？” 【血脉】眼泪(4) “失忆了吧，没关系，我会保护您离开这里的。”金蹲下身来躲开了一座倒下的书柜，一脚踏上已经布满火焰的书柜，将琉月又抱紧了一些，生怕抱得太低让人粘上了一点火星，越过了书柜之后，他们穿过走廊，来到了客厅，“快到了。” 琉月偏着头看向大门口的方向，当她看到门板即将倒下，她原本抓着幽夜萍的手抓住了金的领口，大喊一声：“小心！” 幽夜萍落在地上，仿佛是触发了什么被动条件一样，伞的机关打开，伞面撑开，一道保护屏障将两人保护了起来。 金有些筋疲力竭了，他蹲下身来，尽可能让两人的重心都变低了一下，将琉月放在地上，稍作休整，目光游移在客厅内寻找着其他的出口，呼吸变得很沉很沉。 琉月抬起手来抚摸上了金的脸，说：“请扶我站起来，金先生。” 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着琉月的眼睛，最后点点头，扶着琉月站了起来，自己去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幽夜萍。琉月看着金的背影，上前去拍灭了金肩头快要燃烧起来的火星，幽夜萍撑开罩在两人的头顶，坠落下的无论尘土还是火星，再不能伤害他们一分一毫，琉月扶住了金的手，又说：“走吧，从大门出去，快一些跨过去，就不会有火焰伤到我们了。” “好。” …… “琉辉，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柠荼吃完整个早点之后，就一直对着车窗外思考，但是困意总是阻挠她将前进的思维变成了停滞的履带，人也就变成了发呆，她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开口对着驾驶座上的琉辉提问道。 “我知道的话就回答你。”琉辉说。 柠荼已经犹豫过太久了，所以问出了第一句也就没再纠结，直接问道：“韩钰是不是有个死去的哥哥？” “……”琉辉沉默了。 柠荼知道这个问题太过唐突了，于是也迅速给两个人找台阶下，说：“如有冒犯的话我道歉，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件事很重要。” “韩钰对你重要吗？” “本来可以不重要的，但是游戏世界还有些谜团，我的世界里有我不知道的谜团，所以就很重要了。” 琉辉从倒车镜上看了一眼柠荼，果然是他猜到的认真表情，他继续开车，手指从方向盘上的按钮上细微操作着广播的声音变小了一些后，他说道：“对，他有个死在火灾里的哥哥，叫韩鑫。” “心，还是新，哪个芯？” “三个金的那个。” “果然是他……” “什么？” “他当年把我当成他死去的哥哥了，就在某个医院里，他那时候的病……”柠荼想起来了一些东西，但仍有一片碎片没有拼上，是韩钰的病，还是自己在哪个医院里，自己为什么在医院里来着…… 琉辉迅速带走了话题，继续说：“他确实在医院里治疗过一段时间，你碰巧遇见他了吧。他的哥哥，很优秀的一个人，就是现在秦空在的那个什么调查组，最早一批的成员里就有他。他当时……” “你等等！” 柠荼叫停了琉辉的话，即便广播的早间新闻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广播里说着“林曦”的名字。 而这一则新闻也是秦空正在看的： “昨日晚间23:46，有关‘黑口岸’组织人口贩卖案件涉及嫌疑人林曦的审讯已经全部结束了，据林曦的审讯内容，除去这次的的人口贩卖案，2021年星宫孤儿院火灾案的纵火犯也水落石出，火灾造成的两人死亡，一人受伤。其犯罪手法……” “韩鑫。”在另一个地方，秦空看着电视，不禁叫出了这个名字…… “是这次火灾吗？”而这一边的柠荼，问之前还是迟疑了一下，但是这次唐突的是这则新闻，而不是她了。 琉辉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新闻也在讲完林曦之后迅速的进入了下一则新闻，柠荼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问道：“楚皙言呢？” 是啊，楚皙言呢？调查组也开始找了…… “他们有什么资格把我的病人强行带走？”夏晴扶着医院前台的桌面，语气有些上扬，但是尽可能压制下来，让音量不那么大。 前台的护士姐姐回答：“抱歉，他们是正常走程序转院的，夏医生正在年假期间，所以他们就找了其他的医生，我们也是看到审批文件都齐全，才签字的。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病人和家属之间有矛盾，但是那是他们家里的事，那家医院也相当正规，我觉得没什么不妥的。” “家里的事？嘶……”夏晴还是没能忍住，嘴巴一下张得太大，昨晚被打过的伤被牵扯了，疼痛感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在他今天醒来之后去江棉的病房看人的时候，才发现江棉已经不在病房了，他连电梯都等不及，直接从楼道里以飞的速度冲到了医院的前台。当然，他只能得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了…… 夏晴用手捂着自己被扯疼了的脸，低下头站在原地深呼吸，摆了摆手向前台的护士们道歉，退后开来离开了医院，他临走前还带走了一只医用外科口罩，挡住了自己的伤口。 沉睡中的孩子没有迷失自己，他恢复好了以后就以最快的速度甩开了队伍赶到了玫瑰家族，而他正好也看到了一起撑着伞走出玫瑰家族大门的两人。 “哥哥！”洛克快步冲了上去，当他看到幽夜萍的时候，他的脚步放缓了下来。 “洛克，我没事。”金的手放在琉月的肩膀上说着，“快来人看看琉月有没有伤。” “哥哥，你怎么可以……” “我知道了，洛克，该为自己的过失承担责任了。”金的脸上带着微笑，他打断了洛克话。 似乎只有韩钰能看的见金仿佛失而复得的感情从目光中闪过，但洛克的心里清楚，自己即将得而复失了，就在惠洛来到之后。 “艾利克斯还活着吗？”金转身去问其他人。 “是的，审判将会交给光明之神的信徒来做。”有人回答。 “那就好，他是最公平的神……”金点点头，收起了手中的幽夜萍，将伞交到了洛克的手上，而后便独自找了一处自己修整去了，嘴上暗自呢喃着，“我是该被渡到彼岸享受安宁了。” 血族旧王朝的复辟计划，彻底成了艾利克斯的妄想，成为了即将被他带入地狱后支离破碎的影子。黑森林以后是否还会有紫雾呢？或许只有大家都见面的那一刻才能够知道吧。 “琉月？琉月！” “抱歉，我只是有些累了。”琉月趴在桌子上，笑容中的疲惫再无法掩饰了，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她知道那块在她的口袋里发热的怀表已经等不及了，如若不是呼吸的第一口新鲜空气最先抵达了大脑让她的理智恢复，她大约都会把怀表当成掉在自己身上的什么火种扔出去了，忍耐下来吧，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都在这里了？”惠洛骑着一只灰白色的独角兽到达了现场，身后带着一众士兵，一切的证据尽数掌握，该拿下那些罪恶了。 “是的，惠……”洛克将幽夜萍还给了惠洛，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但是还是张口试图说些什么。 正在洛克犹豫的时候，惠洛已经将伞中剑拔出，厉声命令着身后的士兵：“我以红蔷薇军团总司令惠洛的名义，命令你们现在将使用禁术锁灵术的艾利克斯和洛克，全部拿下！” “惠洛小姐……” “你们，就一起等待正义的审判吧。” 【深海迷宫】姐姐(1) “她到底叫安妮还是安娜？” “安娜是父系权利代表给她的名字，而安妮是她自己的名字。” 琉月看完了最后的结尾，而后眨了眨眼，合上了那本书…… 令人恐惧的不是夜晚，而是每一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邪恶的不是紫雾，而是甘愿让紫雾熏黑的人心。对于利益的欲望并不是可耻的，可为之付出的言行却总会被人钉在罪恶的十字架上。 人类的自律性总是很差的，于是便需要有人制定规则来约束他们的言行，而后他们赋予了文字力量，让它们成为惩罚恶人的依据，成为光明的有力臂膀。 “姐姐，你可以惩罚我，但是哥哥是有苦衷的……” 洛克的双臂被士兵紧紧压制着，作为佩洛特家族很少回家的那个闲散少爷，士兵们们没有任何的尊敬和畏惧，他们就像是跟随大小姐随手抓到了一个犯人一样的稀松平常。 惠洛手中握着幽夜萍，本就如剑光一样凌厉的血红色瞳孔之中，杀气逐渐浮现起来，她将这样的目光转向了还在休息的金，但她的话却是说给洛克听的：“你倒是提醒我了。” 洛克抬着头看向惠洛，他开始试图用力挣脱掉这些士兵的束缚，但是惠洛这次可没有给他留下制作傀儡的时间，没有傀儡的傀儡师在被压制下来之后便成了手无寸铁的人，他不断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大声对着惠洛喊叫：“姐姐，不要！姐姐，我求求你了姐姐！他没有错，姐姐，姐姐！……” “他当然没错，他是你的错。”惠洛抽出伞中剑，转身朝向金的方向走来，沉甸甸的脚步踏在石板路上。 剑锋已至，金却没有躲闪和回避，直勾勾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惠洛，甚至还带着平日里那平静的微笑，与洛克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放在一起，充满了违和感，尤其是在惠洛的伞中剑刺入胸膛的那一刹那…… “姐姐！我求求你……不……姐姐……姐姐……”洛克知道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剑锋上没有血液，只有少年在微笑中化作一抹金色的流光消失在了风中，仿佛一切回忆都是在此刻一触即灭的泡沫。就像洛克喊到最后都已经忘了自己呼唤的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声音也就随之变成了牙缝间模模糊糊的低吟，目光呆滞洛克像是被灵魂引去了另一个远方，至少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琉月目睹着这一切，疲惫已经让恐惧被挤压离开了叫做心脏的狭小空间，让其中的血液骤然降低了温度凝结在心口，血流在此刻也放缓了速度，连带着降低了身体的温度，手心里冒出的汗不断蒸发，让她的四肢越发无力冰冷。 和上次那只魔龙爆体而亡的冲击力不同，这次是至亲之血刺入心口的利刃，在流光消失的那一瞬间，琉月只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推进了冰冷的潮水中央，海水从七窍渗入浸凉了她的五脏六腑，窒息感让她哑然失声，只是这样看着这一幕…… “看来已经惩罚完了？”德斯的声音出现在了军队的最后，他正背着昏睡的尤里，一路从队伍的最后沿着边缘走向惠洛，站在了洛克的身后。 惠洛收剑转身，目光中的杀意已经随着那一缕金光消散了，她对德斯说道：“被锁住的亡灵已经送去往生了，死神大人还有其他想要发落下来的惩罚，佩洛特家族绝无怨言。” “不必了，金的引灵术帮我放生了艾莉丝的灵魂，算他将功补过了，我要把《锁灵术》带回冥界去了，安妮小姐没有异议吧？”德斯看向安妮·托里娅，他的斗篷一如既往是高领的，挡着他的嘴巴，漏出和死神一样眼睛。 安妮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但还是补上了一句：“《锁灵术》是一个东方人给我的，我可没用过，你们可要好好查去。” “那是之后的事了，冥界已经没有需要惩罚的人了，剩下的是你们黑森林的政事，我就先避嫌了。”德斯说完之后就转身准备离开了，但是他还是在走之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洛克，看着洛克颤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惠洛向远去的德斯送去军礼，而后开始了她的工作：“艾利克斯·德古拉，意图复辟谋反，玫瑰家主安妮·托里娅能否作证？” “当然。” “将艾利克斯·德古拉押往监狱，等待立罪论刑，审判流程……由光明信徒，羽皓先生主持进行。”惠洛命令已下，士兵们将虚弱的艾利克斯押送下去，而后又转向洛克的方向。 洛克的抽泣是极其细微的，他将头埋得很深很深，像是要一头扎进阴影中，眼泪是落在地上的，在永夜的黑森林里，泪水没有月光的照耀是不足够晶亮的。最后只剩下颤抖的身躯，还会让压着他肩膀的两个士兵怀疑他仍然在顽固地试图挣脱。 惠洛缓步走到洛克的身前，在琉月的眼里像是走了整整一个世纪那么长，像是踏在铺满尸身的沙场，像是将礼门执事口中那个仁慈的蔷薇花踩进泥土之中，一步又一步，在血色的河流中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是大义灭亲的凌然正义，是象征至高权利的红宝石。正当这样令人作呕的姿态让琉月已经开始有些眩晕的时候，惠洛的姿态却变得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惠洛将幽夜萍从右手转移到了左手，一如骑士一般，单膝跪在洛克的面前，幽夜萍犹如骑士的宝剑立在身侧，右手置于胸前行以血族红蔷薇的最高礼仪，颔首低眉，声音却铿锵有力，为的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黑森林联邦，佩洛特家族，红蔷薇总军区司令，惠洛·佩洛特，向蔷薇家族信任家主洛克·佩洛特，致以最高礼仪。” 是啊，在一些东西粉碎的时候，总有些人会代表时间来冲淡一切遗憾和悲伤。 【深海迷宫】姐姐(2) 她要背负着未来的名字，带着她的家族一路向前，因此要舍弃一些不应该属于这个身份的东西，变成别人所需要的样子，纵使这样的她像个怪物。 太可惜了，本应该和大小姐一样美丽而纯净的身体，还有心灵…… 士兵们一一下跪，他们等待着新任家主洛克·佩洛特的任一发落，最终所有人都忘记了是谁打破这个局面的了，那样的架势如若没有“审判者”的出现，没有人会认为洛克还能做出反应，也没有人会相信惠洛会重新站起身来，仿佛那一幕是会被刻在石碑上的浮雕，任凭风吹雨打也永远不会抹去。 琉月回到蔷薇家族的客房，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对身边送行的侍卫说：“我有些疲惫了，需要休息，帮我转告礼门执事，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请通过羽皓先生告知我，谢谢你。” 而后她推开了自己客房的门，和这位侍卫告别之后，她甚至都没能坚持到卸下自己的礼服外装就直接扑到了自己的床上，【星时罗盘】被她丢在了枕边，光芒在合上双眼的一瞬间变成了时光的隧道…… “韩鑫哥哥，我们还能出去吗？” “别哭了，琉月，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琉月睁开眼睛，这一次的视野是模糊的，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全身被浸在一个闷热的空间里，与金救出自己的那个火场格外的相似，可是这一次的她还有了新的感觉，脸上似乎感到了冰凉。 她下意识抬起手来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湿润的泪痕印在了她的手背上，曾经那种置身事外的视角已经不复存在了，这次的她就是这段记忆的主角，在少年的怀抱里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孩…… “韩鑫哥哥，对不起，我不应该去找妈妈的。” “不，琉月是敢于去保护自己家人的勇敢的孩子啊。” “可是妈妈……” 琉月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像是心脏被针刺伤一样，血液从那些针眼之中渗出，带走了本应该属于少女的温度，琉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眼中即将涌出的泪水，让少年那疲惫的面孔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或许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这样莫须有的痛苦，她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入了韩鑫的怀里，任凭眼泪打湿韩鑫的衣服，火焰的躁动声依旧，但是都变得与琉月毫无联系了一样，在一个可以视作英雄的少年的怀抱中，少女似乎可以安心地幻想着他们安全离开之后可以发生的任何一段温暖的故事，但是韩鑫不是英雄，更不是什么神明，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嘶……” “啊！” 原本坚实的胸膛和少女的脸忽然之间分隔开来，怀抱变得颠簸，却并没有让少女落在地上，仅仅让她发出了一声惊叫罢了。琉月努力去睁开眼看看自己周身的世界，少年正将她牢牢护在身下，但是头顶流下的血液已经经过了眼睛，让右眼上戴着的眼罩已经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少年紧紧皱着眉头，呼吸已然沉重和剧烈，但是他却还是用力挤出了一丝微笑说：“看来我不是能保护好你的人。” 不是的，是因为我的逃避，所以没能够及时发现倒下的房梁，哥哥才会被砸中的，都是因为…… “啊！” “琉月……琉月！你怎么了？” 墙灰夹带着火星落入了琉月的眼睛，灼热感几乎像是眼睛要被人挖出去了一样，琉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尖叫声持续着。 这样的伤害对于脆弱到已经只能够依靠别人抱着才能够移动的少女来说，已经足够称之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琉月，抱歉，我不应该停下来的，马上……马上我们就能离开了。” “=疼……” “哭出来，让眼泪把那些东西带出去吧，只要你好好的……” 不需要别人来教她了，泪腺已经控制不住的将眼泪顶上眼眶构筑的堤坝，它们倾泻而出，却仍然永远也无法浇灭熊熊火焰，除了模糊视野以外它们没有任何作用。 黑暗第一次出现在了琉月的记忆里，即便是曾经小猫死去的时，那种阴暗也比不上现在，只有黑色，令人恐惧，令人迷失，令人感受到无尽的下坠感…… 不，琉月，你不是得到过勇气去面对这些的吗？睁开眼睛看看吧，一定不是只有黑色的。努力睁开眼，没错，现在的没有那么痛了，果然还是要勇敢一些的对吧？现在让我们看看，这段记忆的结局是不是韩鑫哥哥安然无恙，只是我少了一只眼睛，没关系的，只是少了一只会流泪的眼睛，只要韩鑫哥哥还活着，一切都没关系的。 灰暗的房间里，一地的白色花瓣，被人来人往踩碎变得褶皱，少年跪在一张黑白照片前。琉月对这张脸是多么的期待，期待到愿意立刻拥抱上去了，但是正当琉月用出全身的力气迈开脚步的那一刹那，少年说的话化作了两人之间无法穿透的壁垒。 “哥哥，今天是第七天了吗？你回家了吗？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什么第七天？什么……回家，他不是韩鑫，是韩钰哥哥。琉月定住了脚步，她的目光从韩钰的背影转移向台面上那张黑白的照片，那才是真正令她熟悉的脸，是韩鑫的脸。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返回去，是因为喜欢她吗，哥哥？” 韩鑫哥哥死了？就是在这场大火里？原来杀了他的妹妹不是惠洛，是我。那为什么游戏世界的金·佩洛特会是惠洛小姐杀掉的，他说我忘了什么？ “哥哥，我已经按照你的交代把你的眼角膜送给她了，她的眼睛没事了，但总是哭，总是哭……是哥哥还有想哭的事情吗？所以琉月才会一直哭……” “他怎么……”琉月下意识地想要问出自己所关心的事情，但是当刚刚开口的时候就看到韩钰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琉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深海迷宫】姐姐(3) 韩钰并没有起身，只是侧着身子转过头来，看向了琉月的方向。琉月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影响回忆的，便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看着韩钰的反应。 “你看到了？今天来这里的我像个傻子吧？”韩钰说着。 琉月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韩钰发红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身影似乎……真的是自己，这次的回忆，怎么回事？不论是韩鑫哥哥还是韩钰哥哥，回忆的空间里都没有属于这段回忆的琉月，而是本应该是旁观这场回忆的自己。 琉月挡在嘴上的手并没有放下来，也不敢向前靠近过去，只是立在原地，面对那双眼睛，琉月不自觉地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了，什么也不敢说。 “琉月。”韩钰叫着她的名字。 琉月局促不安地将目光重新对上了韩钰的眼睛，但很快那份属于深渊的凝视就让琉月全身都不自在了。 “要好好活下去才好，彼岸的他才会安心一点的，记住了吗？”韩钰的眉目始终未有起伏，压抑的感情会让人格变得扭曲，最终像是被砸碎的镜子，热烈的、冰冷的，全部的情感都会在这曾经完整的事物的每一个碎片上全部体现出来，就像是看到他微笑的同时又看到了他的哭泣，看到了他的泪水时又看到了他冷笑，实在是太诡异了。 全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勇敢一点，就像游戏世界里的这个我一样，帮助韩鑫哥哥看清楚那个倒下的房梁，他就不会被砸到，他就会活下来，韩钰哥哥也不会变成这样了。一定是全都怪我…… 琉月感受到心口的一阵沉闷，眼泪已经再次涌了上来，她朝后退开两步，在泪水模糊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的衣袖，是黑色的，衣裙都是黑色的，和平日里最习惯白色服饰的自己相比，自己简直就像是个污点，像是个不应该存在的废物。 不，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回忆，快让我醒来，快醒过来啊！琉月紧紧闭上眼睛，逐渐失去身体平衡的她索性跟着自己的重心一路狂奔，直至自己在黑暗中一脚踏空，猛烈的下坠感让她再次迅速睁开了眼睛惊坐而起。 “琉月？” 熟悉的声音让她感到安心了许多，是秦先生的声音。 琉月再次张望了一圈自己周身的环境，是熟悉的蔷薇庄园的客房，自己就躺在床上，依旧是没有盖被子，穿着自己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礼服裙子。【金钱至上】就在床边看着自己，依旧看不出是怎样的情绪。 琉月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细密的汗珠浸湿了她的手掌，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同于疲惫感，这次她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她不了解的东西。 看琉月似乎没什么动作了，【金钱至上】便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冒犯了”，上前靠近去拿起了琉月枕边已经快掉落在地上的怀表，“咔哒”一声打开了怀表的盖子，看着其中又多消失的铭文说道：“这次想起的是韩钰。” “嗯……还有韩鑫哥哥。” “这段回忆应该很沉重，如果需要休息的话，这件事还是明天再讨论吧。”【金钱至上】盖上了怀表，重新放回到琉月的手中，起身准备离开了。 “等等。”琉月抓住了【金钱至上】的手，双目中的泪水近乎夺眶而出，但她还是要保持冷静，“你知道他们所有人的故事吧，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秦先生？” “那是你和他们的故事。” “可死亡的事情你不会不关心的，你一定知道金·佩洛特会死去，为什么没有阻止惠洛小姐，她明明不需要杀死自己的家人。我这次明明已经让他从火场里出来了，明明……”琉月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如此动作就能够即使阻止眼泪失控，她知道自己还是没能够冷静下来，她知道这每一个问题都不应该是她问的问题。 “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或许这个世界的琉月不知道的某段记忆里金·佩洛特就已经死去了，所以洛克才会用傀儡作为容器依靠锁灵术来让他活到现在，他已经足够痛苦了，惠洛小姐是解放了他的灵魂才对。”【金钱至上】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琉月的头，让一个无知的少女承担一份不属于她的记忆本就是非常残忍的事情，如果有很难以控制的情绪，他应该伸出援手，这是对他们的这次冒险负责。 “对不起，秦先生，我好像……”手心可以盖住眼睛，但终究如果是为了止住眼泪，那么只能称得上是扬汤止沸，在秦空面前甚至都做不到掩耳盗铃，琉月最终一句话也没办法进行下去，她像是一瞬间失去了声带一样，即便是呜咽的程度都已经达不到了，更何况是保持清醒说完自己想要表达的一字一句。 寂静像是挥发能力最强的香薰，以苦痛的心作为源头，融化进入血液，最后通过眼泪接触空气，弥漫在整个空间，他们透过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渗入另一个人皮肤，感情便以此得到了共鸣…… 蔷薇家族的书房内，原本是家族内部的人用来讨论家族事宜的事情，但这里的三把椅子之中有一把再也等不来他的原主人，家主换上了洛克·佩洛特，或许他会有更多的情绪吧。 “惠洛小姐，死神是怎么回事？”洛克·佩洛特在书桌上确认着确立信任家主的全部文书，面容上多了些憔悴，但他依然保持着微笑，即便这个书房里只用惠洛。 惠洛就站在洛克的书桌前看着洛克的眼睛，早已重新修理好的幽夜萍就拿在手上，惠洛低头看了一眼洛克拿着羽毛笔的手，那只手沉稳得不像是刚刚失去亲人一样，但这次沟通的语气已经和从前截然不同了。 “家主，死神德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之神。” “嗯？”洛克·佩洛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终于转移到了惠洛的身上，张着嘴想要组织语言，可是最后还是变成了这句，“那他是什么东西？啊，不是……我是说他为什么被叫做死神。” 【深海迷宫】姐姐(4) “最终审判的结果也说过了，尤里的神号为【猎魔人】，艾琳多娜的神号为【白巫师】，都和他们原本的称号一样，而德斯的神号为……” “【荆棘之神】，难道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吗？”洛克想起了审判结果上自己的全部推论，和自己所想到的结果不同，这令他有些震惊。 “神明会根据对象身上原本的品质来册封神号，而不是赐予信仰的人，神明只会把信仰赐予信徒。” “那为什么我们都在叫他死神大人？” “家主您刚刚上位，而且长期在外，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在月神离开我们之后，猎魔人尤里就带来了德斯，他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他从冥界来，那里的生物都称作死神而已。” “还有其他的世界吗？我还以为我找到的凯尔特世界已经属于异世界了。没想到还有其他的异世界……冥界，就是那个神域冥门吗？” “准确来说，冥门是通往冥界的通道。死神来到我们的世界要负责带走这个世界死亡的灵魂，去那里经历轮回，因此锁灵术是他们的禁术。”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哦，让第一军区的礼门军长来这里一趟吧，辛苦了。”洛克点点头，将自己面前的全部文书全部放在了一边，从抽屉里找到白纸，铺开在自己的桌面上，而后开始书写起来。 惠洛的手握紧了几分，指甲嵌入了皮肤里，开口应道：“是的，家主。” “对了，姐姐，你那个幽夜萍需不需要我帮你看一看？”洛克忽然抬起头叫住了准备转身离开的惠洛，问道，眼尾似乎多了几分温和。 这让惠洛有些猝不及防，看着洛克的样子，她握紧的手逐渐放松了下来。见惠洛半天没有回应，洛克继续补充道：“我游历的地方很多，学了点匠人手艺罢了，姐姐不会嫌弃吧？” “不，不会的……那就拜托家主……”惠洛连忙摆摆手，这让一个平日里始终保持着端庄姿态的惠洛变得有些可爱，但是当家主二字说出口的时候她又看到了洛克的眉头皱了起来，于是改口说，“拜托洛克弟弟了。” 洛克重新舒展开了眉心，点点头说：“那我就晚一些再去找姐姐看看幽夜萍吧，姐姐，记得叫礼门。” “好的。” 离开书房的惠洛顺手带上了房门，在走廊中的脚步逐渐变得轻快了。没有变，还有些东西没有变。家主必须像家主，但洛克永远是洛克…… “好些了吗？” “谢谢秦先生，我已经恢复了，可以开始工作了。” “……”秦空面对着电脑屏幕里的琉月，眼镜放在桌面上，自己的笔记本上被划掉了很大一片，和他混乱的思维一样，毕竟他的身边也在发生着生死，即使过去很多年，秦空也还是清楚琉月的那双眼睛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力量的，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对琉月说道，“好孩子，跟我来吧。” 有一些故事注定是秘密，有一些故事注定是传说。一个会被时光列车的撞得支离破碎，另一个会被讲述者套上一层又一层的光辉后供奉在神明的殿堂内。犹如黑暗之神和光明之神一样，可是能够撞碎黑暗的时光列车啊，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此处呢？ 白昼令人舒适而怀念，但总是有人付出代价之后才能够换来光明。就像你睁开眼睛的每一个清晨，必然有人彻夜未眠，必然有人停留梦境。 韩钰坐在客厅沙发的地上，霸占着狗狗的垫子来避免自己和冰冷的瓷砖地板接触，顺便还给了狗坐在沙发上的正当理由。韩钰的腿上躺着一把尤克里里，手中是一块柔软的布，正在擦着琴面，灰尘被擦拭掉之后露出了它本来的光彩。这把琴的做功并不算精致，出自这个正在擦拭着它的人，只是匠人并非怀着持久的热情，以至于它在灰暗的角落里逐渐变成了灰头土脸的模样，现在终于是把他原本的漆面光泽展现了出来。 韩钰放下了布，开始调试自己的琴弦，刚刚准备打开手机的音准器时，手机响起了几次消息提示音。 韩钰打开了自己的社交软件，而后看到了在星宫的聊天群里有这样的一段对话： 【陆逸】：我坐的公车抛锚了，现在在郊区了，但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白陌】：[分享]企鹅地图 【白陌】：打车。 韩钰看着聊天记录，只觉得没什么参与感了，正准备关掉聊天窗口的时候又有了新的消息。 【秦空】：你待在安全的地方等着，让从市医院回来的夏晴和你一起走。 韩钰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的思绪会被不寻常的事情牵引进推理的程序输入口，陆逸是个出名的路痴没错，但是一个成年人还不知道怎么打车吗？秦空哥这是怎么了？哦，对了，今天早上还有秦空哥的未接电话来着，要不打过去问问？ 韩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开始切换到通讯录的界面，但是手刚刚滑动回到桌面的时候，手机桌面上热点推送挂件里的新闻就让他愣住了。 #楚皙言失踪#国家级军官殉职#陆氏财产分割的可能 韩钰的推理已经开始了，侦探都不会仅仅依靠猜测来支撑自己的论点，但是韩钰又不是职业侦探，大胆地去猜就能够满足他自圆其说的需求。 可即便是能够得到真相，韩钰也无法对这三则新闻中的任何一篇报道感到高兴，犯人没有得到惩罚，国家官员的逝世，家庭支离破碎。没什么可笑的，反而只能让韩钰暗自咬咬牙，等待着电话拨通，期待着自己猜测的结果不是真实的…… “啧……” 命运往往也就是如此不尽人意，得到秦空的肯定回复之后，韩钰礼貌挂断了电话，轻轻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琴箱，随后便在脑内回忆着曲谱，指尖拨弄琴弦，房间里回荡起了尤克里里弹奏的《国际歌》。 【深海迷宫】姐姐(5) 陆氏，陆逸可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是陆家人吧？ “阿嚏……”陆逸坐在了是叫公车站牌下的长椅上，身旁放着自己的香槟色铝制的行李箱，还有一个小的琴箱以及背包，手机已经快要没电了，于是他就只能面对着大马路打个喷嚏后继续发呆了。 在这个站牌下，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并不算和善的女子，她不是从抛锚的车上下来的，陆逸来之前她就已经站在这里摆弄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触碰的速度相当快了，引得陆逸盯着那双手看了半天。 那女子的手指很匀称，指甲上涂着酒红色的指甲油，阳光照在她的手背上，即使不看那张有些凶的脸，仅仅是看那双手都会相信，手的主人是一位个性很强人。 陆逸却没有一直盯着那双手看，反倒是想看看这女子的眼里是什么样的情绪，可是当他再次把目光转移向那双眼睛的时候，却在其中看见了不同于面相的东西。 那女子的紧紧皱起的眉心之间夹杂着相当多的疲惫，如果不是陆逸看出来她化的妆并不轻的情况下，没有人敢猜她的妆面之下或许还有这重重的黑眼圈。她的眼线不同于寻常女子的上挑，而是相当平滑的保持着最初的高度，或许是为了中和她本就有些冷艳的骨相美，只可惜达不到釜底抽薪的效果，那眼中的怒火可不是依赖于一个恰当且美丽的眼妆就能够平息的。卧蚕上的眼影似乎已经被晕染开了，除了眼泪没有什么能达到这种程度了，一定是刚刚哭过了，至于眼眸里的光，陆逸倒是觉得和凯文这几天为了音乐鉴赏课程焦头烂额的样子十分相像了。 再拉开距离看看她给人留下最初印象的全脸和手之后，才看懂了这强硬的外表下，眼神中尽是些脆弱的东西，疲惫、悲伤、焦灼…… 陆逸还没完全品味完她的情绪呢，这些情绪就已经在这个女子的心里酝酿完成，变成了一碗苦涩的汤药，带着火辣的温度浇在她的头顶。 女子忽然蹲在原地，把手机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掩面。没过一会儿，陆逸就看见了她的肩膀在发颤，听见了轻轻的啜泣声，看来已经不需要再品味刚刚的情绪了。 车站再没有其他人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陆逸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中掏出了一颗奶糖，那是在机场遇到的粉丝认出自己后偷偷塞来手中的，只是陆逸并不会轻易接触这样的甜食，对于自己的喉咙陆逸是习惯性地特殊保护了，不过借花献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陆逸起身来走到了女子的面前，单膝跪在的了地上，轻声呼唤着哭泣的姑娘：“小姐姐？” 舒故苹并非封闭感官，却依然没有把头完全抬起来，鼻子和嘴仍旧挡在自己臂弯内，那双眼睛露出来。她的眼妆晕染得还不算厉害，陆逸便也知道了这女人多半是很擅长化妆并且对化妆品都是有些讲究的女性，在社会资历上陆逸叫一声“小姐姐”一定是没问题的，只是陆逸并不认识舒故苹。 “坐一会儿吧。”陆逸伸出手，手心里躺着那颗被糖纸包裹得很精致奶糖，面对那双有些质疑的眼睛，陆逸只是笑了笑，微微偏着头静静等待舒故苹的回应。 舒故苹看着那双眼睛，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词是“傻白甜”，但却讨厌不起来，那少年双灰蓝色的眼睛就像是漂亮的宝石，而少年说话的嗓音，真是让舒故苹感觉自己遇见了活的美人鱼，诶？不过是男性的…… 她先是完全抬起头，抓好了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机之后，才起身来。陆逸上前扶着她，等到她坐在了长椅的一端之后，就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奶糖落在了舒故苹的手心里。 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之后，陆逸又在自己的背包里找到了一包纸巾，扭过头来对舒故苹招呼着：“小姐姐肯定舍不得擦花了眼妆吧，给。” “谢谢。”舒故苹接了纸巾，轻轻按在了自己的眼周吸干了泪痕，随后把自己的手心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依靠手来给自己降降温，调节着自己失控的情绪。 陆逸看了看自己的琴箱，那里放着自己的心爱的小提琴，似乎在这一刻有灵感在脑海里迸发了，但是他也知道一个脆弱的女孩是经不起围观的，自己贸然走进别人的世界还没有遭到误解本就是幸运了，于是便摇摇头没有再想小提琴的事情，而是问起舒故苹：“小姐姐一个人待在这里多久了，冷不冷啊？” “这个丝袜保暖，没事。”舒故苹回答，语气并不算太友好，或许就是和面相有些气质上的相似或者心情还没完全好起来吧。 陆逸想在自己的手机上看看几点了，但是当他还没把手机完全拿出口袋的时候，手机就响起了关机的音效，当他再次翻过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着关机动画之后，他叹了口气。 只能收起了手机准备祈祷夏晴哥能快点找到自己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准备继续发呆的时候，他的腿上突然出现了一部手机，也就是舒故苹的手机。 “要是需要联系家人的话可以借给你用一下，我的充电宝已经没电了。”舒故苹说着。 陆逸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回应着：“谢谢。”而后他才拿起手机，手机主页界面上的背景图片是默认的，游戏软件只有一个《梦境空间》的手游端，除此之外全部都是社交平台app和带云端备份的文案编辑软件，看来工作上也有很大压力呢。陆逸没太在意，点开了通讯录，却在此刻愣住了…… “不记得电话号码？” “嘿嘿，抱歉了，我真的不记得。” “你还真是心大得很……”舒故苹一时间被逗笑了，但是并没有急着收回自己的手机，继续问陆逸，“除了你需要联系的这个人，你就没记住一个朋友或者紧急联系的人？” 【深海迷宫】迷音(1) “有倒是有，就怕他工作忙打扰到人家了。” “都是紧急联系人了，那不应该是一看到你的电话就知道你有事的吗？给他打过去吧，就算现在接不通，他也会打回来的。”舒故苹说着。 陆逸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凯文的电话号码，然后输入了进去，没想到输入完的号码显示出了联系人的名字“凯文”。 “诶？”陆逸皱了皱眉头，不会是遇到了凯文的私生饭吧？他警惕地偷瞄了一眼舒故苹，却被人把视线抓了个正着。 “怎么了？”舒故苹性子直，对于帮助过自己的好人当然不需要什么尔虞我诈，直接问道。 “你怎么会有凯文的电话，难道你是……” “这可就太没礼貌了，我只是认识他而已，论圈里的地位，他还得仗着我呢。他也是你朋友？”舒故苹解释完了以后反问回来。 陆逸点点头，回答：“是朋友，还是家人。” “你不是林家的孩子，能说是他家人的人……我知道了，你是和那个秦空一样住在星宫的吧？” “诶？” “都说了我不是私生饭！” “对不起对不起。” “噗哈哈哈……你等着，我送你回去吧。” 原来没生气啊，不过笑起来明明挺好看的，陆逸跟着笑了笑，世界可真小，遇到了熟人的熟人，是幸运吗？ “所以，你是在家门口都会迷路？”舒故苹坐在副驾驶座上，问着坐在后座的陆逸。她手中捧着自己手包里拿出来的精巧的气垫粉饼，对着镜子给自己补妆，泪痕一层一层淡下去。 “是啊。”陆逸坐在后座上找着安全带，听到了小姐姐和自己说话，立刻抬起头来礼貌回应。 把车开过来的司机伸手去给舒故苹系安全带，看了一眼舒故苹倒车镜里的人影，补上了一句：“你可真是神奇，这种时候还能带着这种笑容。” 陆逸也借着个机会看了看这个男司机，和舒故苹的小姐姐的关系应该比较亲密，他挠了挠头说道：“因为每次迷路都会有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啊。” “你啊，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心大呢？”舒故苹合上了粉饼盒子，转过头调侃着陆逸，随后又拍了拍驾驶座上正在系着安全带的爱人说道，“沐卿，多久没见过秦空了？” “不记得，我估计他也不记得。”刘沐卿将手机固定在前排控制面板的空调出风口前，点开了导航系统，又轻轻拉了拉舒故苹的衣角说，“老婆帮我开一下导航。租的车子底盘有点低，我调一下座位。”然后又低下头去调整自己的座位去了。 舒故苹点开了导航app，熟练地输入了星宫所在的地址。伴随着导航的提示音结束，刘沐卿也调整好了座位，启动车子…… 柠荼趴在电脑桌上，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的武器幽夜萍，眼睛一眨一眨半天，最后还是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叹了声气。 百里墨湘推了一把椅子来到她身边坐下，还放了一盒柠檬茶在桌子上，将脸也凑近过来，手放在了姑娘的头顶，轻声向姑娘问道：“你怎么了？” “我感觉我杀死了别人的哥哥。”柠荼歪过头来回答道，侧脸仍然贴在桌面上，挤着她脸颊上的肉，让她左侧的脸蛋上的皮整个都向上提了半寸。在百里墨湘的视角里，这幅样子全然丢了矜持优雅，只有真情实感的慵懒，反倒平添了几分可爱。 “因为韩钰的事情吗？” “嗯……”柠荼点了点头，脸上的皮肉也跟着动了动。 百里墨湘的手抚摸着柠荼露在外面的右侧脸，渐渐把自己的脸也偏了过来，让自己保持了柠荼一个方向，头靠在了自己的右手上，轻轻浅浅地笑了说：“那你想好怎样向他道歉了吗？” “嗯~嗯~嗯~嗯~”柠荼摇了摇头，脸上的皮肉又跟着来回动了动，嘴里哼唧着一连串七弯八绕的音调。 加上那淡妆都遮不住的黑眼圈，柠荼现在的状态应该并不好，百里墨湘的眼眸中流过一丝光芒，向柠荼提议道：“要不你再帮他复活一下哥哥？” “不行啊，如果再返回到现实里，不就变成他又精神分裂了吗？我不能这么做。”柠荼抬起头，改成了面向显示器的方向，下巴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显示器里的游戏界面说道。 “不用锁灵术呢？或者你再创造一个灵魂，还是和德斯说一说？” “我不了解韩鑫，只能去找德斯赎回金的灵魂，我应该怎么说呢？”柠荼依旧没有提起精神来。 百里墨湘叹了声气：“唉，你是不是做梦做得有点傻了？德斯解决不了的事情，为什么不去找德斯背后的那个宿主林翊坤呢？” “诶？好像是诶！”柠荼听完之后回味了一遍之后，拍着桌子坐直身子，眼睛睁得圆鼓鼓的，其中放射着光芒，全然不知道自己坐起来的时候头一下子把别人的手顶飞了出去，还抓着对方的肩膀说着，“墨墨，你真是太聪明了！我这就去找林翊坤去。” 百里墨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又揉了揉自己的手掌，笑眯眯地看着柠荼取下账号卡后，转身背对着柠荼的方向。 柠荼忽然想起了那盒饮料，拿起了桌面上的那一盒柠檬茶在百里墨湘的脸上贴了贴，又在自己的脸上贴了贴，冰凉的触感让她恢复了不少元气，她拍了拍百里的肩膀说：“谢谢你，墨墨。” 柠荼离开了训练室，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百里墨湘抬起了自己的手，面对着训练室的窗户，窗外的阳光被床帘挡住了绝大部分，但是在一侧的缝隙里仍旧有阳光照射进来，百里墨湘看着阳光下自己的手臂，眨眼的间隙里仿佛看到了虚拟的数据在眼前飘过，他笑了笑闭上了双眼，起身去将床帘拉严实了一些，暗自呢喃道：“希望一切来得及。” 游戏世界里的琉月正在会议室的长桌边上，桌面上是全息投影放出的地图。 【深海迷宫】迷音(2) 蓝色荧光照在她的脸上，那张并不算成熟的脸庞上总是带着一些不可置疑的坚毅的冷静，并不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目光炯炯有神，在工作的时候她就会让每一处感官都敏锐而精准…… 开门声打断了琉月的思考，她转身去看身后的大门，是洛克带着一个披着斗篷的人走进来了，洛克的脸上带着笑容，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上的事情。 “琉月，你看谁来了？”洛克带着身后的人走近过来。 琉月偏着头看了一下那个人头顶灰色的id，那长长的名字赫然显示在他的头顶：【听说有人夸我帅】。 实话说琉月只是单纯地拒绝把这个id叫出口，于是她回答道：“不知道。” “琉月，这样可真是让人伤心，我是one啊。” “那真是抱歉，我失忆过。”琉月回答，她估计又是游戏角色带着剧情来找自己了，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她只好优先承认自己的愚钝了。 “唉，如果不是我收到了月神的情报，我才不会去什么首都找工作呢，毕竟我可是很讨厌人类的。哈哈，当然了，美丽的月神琉月除外。”现在应该是游戏角色的自主人格在说这些话，但是语气和平日里那个安安静静的少年截然不同。 琉月在这一刻有些怀念那个安静玩家了，但是如果这个ai知道一些有关于自己的事情呢？ 琉月关掉了全息投影放出的地图，向这位自称为“one”的少年对视起来，少年披着墨蓝色的斗篷，衣着全部被长长的斗篷裹起来了，米白色的短发，末端微微发着卷，像是草原上无辜羔羊的小卷毛一样，水蓝色的眼眸让注视者感觉自己身处大海一般。 “再次向您表达歉意，one，如果你还有想要我想起的事情，请你一定要告诉我。”琉月说着，郑重地向少年欠身行礼。 one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一定有想让月神大人回忆起来的事情的话，那一定是我希望你再次笑起来。不得不说，逐风号做得比我漂亮多了。你家的正义先生呢？可以让我见见他吗？” “正义先生？是说的羽皓吗？他在和惠洛小姐做最后的工作交接，明天我们就要离开黑森林了，但洛克先生应该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洛克补充道：“我本应该为我在星宫的朋友们送行，以表示我对月神大人感激之情的，可是佩洛特家族暂时还离不开我，还请伟大的月神予以谅解。” “不必了，星宫的大家都是家人，但佩洛特家族更需要你。”琉月回应着洛克的歉意，又转身来对one说道，“需要我让羽皓先生来这里吗？” “情况比较紧急，还是希望羽皓先生和琉月一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琉月又一次看着one的眼睛，即便依旧保持住的笑容，但现在的表情与曾经洛克那样的皮笑肉不笑似乎可以比肩了。琉月点点头，对洛克·佩洛特说道：“洛克先生，可以请你去惠洛小姐那边找到羽皓来这里吗？” “乐意为您效劳。” “感谢。” 洛克离开的会议室房间后，琉月又盯着房门看了许久之后才对one说道：“你刚刚在洛克身后使了很多次眼色了，是有什么想单独和我说一说吗？” “月神大人，你真的失忆了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羽皓知道了吗？” “他知道，他还知道我想起来了一部分。” “不可能，星宫这么多人，为什么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你想不起来我们？而且你都不记得我，你说过会一直记得我的。”one的眼角下垂了微不可见的距离，其中夹杂着大量的委屈，琉月对着个表情倒是有了些印象。 琉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觉得自己还不能承认自己是月神，虽然拿到了神号，可我不想去神之领域，总觉得这里还有一些我没想起来的东西，我必须搞清楚再回去……” “回哪里？” “回……” 琉月顿住了，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她都没有告诉one自己的脑海里有两个人的回忆这件事，但是这个问题好像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是接纳全部来自于现实世界的回忆回到那个现实世界去，还是接受现在这个叫做【新月神】的琉月的回忆留在这个世界去往神之领域，而且为什么要用回去，自己到底来自哪里…… “唔……”琉月扶住了自己的额头，疼痛感裹挟着回忆在她的头脑中碰撞着，容不下大量水的容器就会在碰撞的过程中洒出一些水来，似乎这点点滴滴里有着重要的东西，可是琉月却接不到摸不着。 one伸出手来拍拍琉月的背，安抚道：“别着急琉月，有些东西不是急于求成就能做到的，我不会走的。” “谢谢你，one。但是我必须快一点，我担心我想拯救的人会像金一样。” “不会的，你相信我。一路上我已经打听过金的故事了，他是用了禁术才换来这短暂的寿命，而且是用来向他的神明，也就是你来还愿的，他的一生已经圆满了，你无需为这件事负责的。” 你看看，这才是琉月不想接受的事情，哪个神明有权利规定一个人是生是死呢？可答案是：全部的神明。他们高高在上的规划了信徒的一生，再用信徒供奉上来的神力，回以微不足道的慈悲，他们不是神明，他们是自以为是的懦夫罢了…… 正义之神也是这样的吗？ 琉月刚刚想到羽皓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琉月，你在这里吗？” “我在的，先生，进来吧。” …… “谢谢你，舒故苹。”秦空打开了星宫的大门。 刘沐卿等着两个乘客下车之后，还去后备箱里帮陆逸取了行礼箱，之后他就远远地看着舒顾颦和秦空聊天。 “不客气，我和沐卿找你也是有些事情要谈。”舒故苹回答，对于遇到陆逸这件事她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该说陆逸幸运，现在她更想开始聊正事了。 【深海迷宫】迷音(3) “嗯，陆逸，你先回房间去吧。”秦空点点头，招呼刚刚回家的少年回去休息，又去招呼刘沐卿找个地方把车停好，这才带着两个外来的客人朝着星宫的主楼走去了…… “周若聿那件事是你的杰作吧？”秦空一边走着一边对着身后的舒故苹说。 周若聿的热搜当然是舒故苹做的，但是她却有理有据…… “我不这么做的话，医院里江棉要面对的媒体会比现在还要多得多，我只能这么做。在他姐姐的保护下，他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了，还想要装作一无所知，这样的演技也太拿不上台面了……” 秦空没再继续接着这个话题，那是娱乐圈的世界，如果真的需要了解的时候他自然会去问的，现在留在他这里的只有冰冷冷的线索： 江棉作为私生女，回到江家之后本来生活待遇还算是优越的，但是因为拒绝了舅母那边为她连线的未婚夫，也就是现在是周若聿，之后江棉就在舅舅家的一通微操下，被狗仔追踪，被私生饭打扰，在精神失常的时候，父亲的缺位再次回到了最初的样子。索性在上学期间还能遇到舒故苹这样的朋友，而她的反抗精神在所谓“亲人”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她为了积蓄生活费去娱乐场合做一些兼职，命运再次向她开了个“玩笑”，楚皙言支使着龌龊之人向她伸来了肮脏罪恶的爪牙。她患上了精神疾病之后，就一直在夏晴工作的医院里修养，而舅舅舅母始终相信江棉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周若聿的，他们用“为江棉未来的安定生活考虑”的旗号，坚持让不适合再次出现在媒体面前的江棉去给孩子做亲子鉴定，再去找周若聿索要赔偿。 现在的江棉已经脱离了夏晴的保护，她被“家人”带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但是舒故苹的敏锐让她察觉到了有人已经在为江棉做预设话题了。她不能接受昔日里善良而单纯的一个小女孩，而且是自己的朋友，变成这对嘴脸恶臭的夫妻用来谋取私利的工具人，她需要尽快将话题的方向做偏移。 于是现在的热搜榜上#周若聿校园暴力时间和#周若聿的姐姐通缉逃犯楚皙言霸占着榜首。而爆料者，一个是现在的电竞司仪柳成君，一个是公安机关，是怎么也打不歪的存在，前者在舒故苹这里表示愿意承担舆论压力为反对校园暴力做贡献，后者是没空关注娱乐圈动向的，于是这样的操作效果在秦空的眼里，当然称得上是杰作了。 “所以这次来是拜托你做一件事，秦空。” “你很少求人。”秦空招呼着两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后，自己去找了一次性纸杯倒上热水。 “是的，但是这次希望你能理解。我想让你去给周若聿做辩护律师。” 舒故苹说完这句话后，秦空差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将两杯水送到两人手上的时候再次看着舒故苹的眼睛，那里没有虚伪和揶揄，是非常认真的。 “我应该怎样联系到他？” “凯文，你认识凯文。我去找他的话他会很疑惑的，而且他不会把一个明星的隐私透露给我这样一个从事公关职业的人，但你不一样。” “不，他同样不会透露给我，这是他的道德准则。” “为了楚皙言呢？他不会不知道你是调查什么的吧？” “……”秦空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水汽在他的眼镜片上蒙上了水雾，挡住了他思考的眼睛，沉默片刻之后，他回答，“我尝试一下。” “谢谢你。” 守序善良，可真是好品质…… 心急的人大约都会为自己的轻率承担后果，大约。 凯文整理着自己的学习用品离开最后一堂艺术课之后，他在教学楼走廊里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在开机动画之后，他就看到了无数条消息提醒，有未接电话，还有经纪人的一些消息。 他对着天花板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深吸一口气之后先是看了经纪人的消息，剧场拍摄之前会有一场一场跨界走秀，游戏公司邀请他这个代言人去走个红毯，凯文看完之后恢复了消息：“已读。” 然后打开自己的通讯录消息，先看看星宫有什么事。 秦空哥哥打的，那应该是需要娱乐圈的一切情报，除此之外还有周壹和陆逸的一些日常问候。 最后看看其他的…… 嗯？舒故苹姐姐的电话？这个公关推手找自己有什么事啊？ 正在疑惑着，身旁两个女学生擦肩而过，嘴里正在聊着今天看到的八卦。 “你看见没有周若聿都下场了，最新的帖子是在说自己小时候在学校里追过柳成君呢。” “天哪，他不会真的以为校园暴力是吸引女孩子注意的事情吧？”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这种黑历史，粉转黑了……” 凯文站在原地回忆了一遍自己已知的人物关系，秦空哥哥和舒故苹是大学同学，舒故苹和楚皙言结过不少梁子，周若聿是楚皙言旗下的艺人还是她的弟弟，楚皙言自己现在是个失踪的还没下审判的犯人…… “啧，麻烦了。”凯文自言自语道，正在想着等下回秦空的电话时要说什么呢，经纪人那边又来了消息。 【经纪人】：小凯，官方那边说了，要给你配一个女伴的，自己准备好吧。 【凯文】：啊？能告诉我是什么人吗？ 【经纪人】：游戏那边的人啊，柳成君。 凯文看了一眼身侧的窗户，又想起来了柳成君好像也是刚刚八卦里的主角，被校园暴力的那个，他现在有种把手机从身边这个窗户扔到楼下去的冲动，下面是草地，应该不会砸到人的，哈哈哈…… 不行，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凯文再次回复：“知道了，姐姐辛苦了。”而后决定先赶紧回自己住处，给秦空回个电话。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陆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启动了电脑，然后整理了自己的行李，整理完之后掏出了自己的游戏账号卡登录游戏，演出耽搁了自己的游戏，他真是太想念琉月了。 【深海迷宫】迷音(4) 哦，对了，还要去写个公告告诉自己的粉丝们今天的直播取消，为了休息。 “封神任务？”陆逸看着游戏界面闪动的红色标题，好奇地将鼠标移动上去，打开了任务内容时，他看见了琉月的名字。 有时候就是会有一个看似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谜题摆在自己的面前，当事人就要选择接受或者推开它，如果是曾经那个没有勇气的琉月，这个选择题她会抛给星宫里的成员们抉择，但这一次流过泪之后的女孩，对于自己的命运需要握在自己手中这件事，格外的清晰…… “亚特兰蒂斯有了新的动静，月神一直让我关注着海上的潮汐，所以我能知道是月神回来了。这回你可以相信我了吗，正义之神？”one被正义之神用神器天灵书控制在墙角，一番审问结束之后，正义之神终于肯放过这位无辜少年。 毕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星宫里伪装了这么久，忽然有一天说“我认识你这个大佬，你失忆了”这样的话，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要知道光明之神芜晴给过自己什么样的任务，羽皓作为唯一的光明信徒，他可不敢怠慢，当然，他也会为自己的过分猜疑表达歉意的。 “谢谢您的配合，one，我对自己的过分猜疑表达歉意。”羽皓欠身行礼，看他这个姿态便也明白了琉月那些下意识的礼节动作都是从谁的身上学来的。 one摆了摆手之后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揶揄道：“快别折煞我了，我哪敢让正义大人向我道歉啊。不过我今天是要来说正事的，亚特兰蒂斯的潮汐要失控了，而且最近很多人传播谣言说我们亚特兰蒂斯的人鱼会吃人，搞得我们人鱼一族对人类的偏见也增多了。月神需要和我回去，否则整座珊瑚岛都会沉入海底的，亚特兰蒂斯的迷宫是只属于美人鱼的地方。” “让我去？”琉月看了看羽皓，这次的羽皓竟然闭上了眼睛，以往那位总是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出谋划策使眼色的正义之神竟然闭上了眼睛，琉月抬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冰凉的手指贴在自己有点发烫的额头上，清醒过来之后她回答道，“one，我会和你去的，但是我需要带上一个朋友，星宫的另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带上谁都行。” “好的，那我需要处理一下公会里的事情，不可能现在就和你走的，总要和自己的公会成员们道个别的不是吗？” “最晚三天。” “今晚就可以，我要工作了。”琉月转身打开了自己之前还没分析完的地图全息投影，对少年下达了并不算是和蔼的逐客令以及一个严肃的保证之后，再次投入了工作。 one离开了会议室后戴上了自己的斗篷，打开自己的移动终端，云端光子屏上赫然显示着一行字： 【系统提示】：封神任务【深海迷宫】，已接受。 “呼，总算解决了。”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 陆逸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韩钰的身影，难道是游戏里？他转过自己的游戏视角找声源，果然是洛克，但是是亮着id【无心者】的洛克，于是说话者就是这个游戏角色背后的那个玩家韩钰了。 “你回家了？” “嗯，今天刚回来。” “不去直播？” “想来看看琉月的。” “那你还让她帮你做封神任务？” “你不是也让她帮你做的。” “别这么说，我可一点也没想让金去死，我真希望我哥哥永远活着，我可不想做这个家主，封这个神。” “可是你喜欢惠洛小姐啊。” “不提这个。”【无心者】绕到了one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在走廊里边走边聊天，“你确定你能保护好她吗？” “嗯……不确定。但是她说会再带一个人和她一起的。” “哦，难怪她答应了。” “有什么事吗？” “没有，你还是接着做你的傻白甜就好了。”韩钰说。 陆逸挠了挠自己的头，去自己的书柜里找了一包小茶包放进了自己的杯子里，下楼去给自己倒热水去了。 韩钰坐在自己电脑显示器前，继续过他的推理瘾去了。陆首长的牺牲背后牵扯着陆氏的家产，与陆首长同辈的人已经没有了，这一辈的陆氏人，在媒体已知的范围内有陆酌和陆知行，如果算上陆逸的话，秦空现在的所有动作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哪有什么神明庇佑出来的太平盛世，不过是一部分人的负重前行。 韩钰拿到了秦空给他的新资料，还有另一个他期待已久的东西：“黑口岸”调查组的入组推荐信。 哥哥走了，于是在今天，韩钰终于可以走在这条哥哥曾经走过的路上，踩着牺牲者的足迹，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今天还要去调查组基地报道吧？韩钰一想到出门，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出来了，得多穿一件衣服，嗯…… “叮咚——” “诶？”韩钰又收到了一个新消息，今天的消息很多，信息量也不少，但是大多数是坏消息，希望这次不是。 他看了看手机，不是手机的消息，于是又抬头看了看电脑，游戏界面里的消息提示，是一条好友申请的消息。 玩家【红夜蔷薇】申请添加您的好友。 “惠洛？”韩钰一想到那个让自己泪湿枕巾的噩梦创造者是柠荼，而且就是踩在他的痛处上又送走他在梦里的哥哥时，他就又有些泪湿眼眶了，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希望这个id和惠洛没有关系，于是点下了通过好友申请，紧接着这位好友的语气就给了他最不想看见的真相。 【红夜蔷薇】：韩钰，是我，柠荼。能带着你的武器过来一下吗？我想向你道个歉。 【无心者】：我不杀人啊，游戏角色我也不杀。 【红夜蔷薇】：不是的，我想到一个补偿你的办法，拜托了，相信我吧。 【无心者】：好吧，我的大小姐，但是仅限三天时间，我想去亚特兰蒂斯的深海迷宫玩。哦，还有，作为交换，把你的武器也给我看看吧。 【深海迷宫】迷音(5) 柠荼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百里墨湘，百里墨湘就像是没看到这一切似的继续摆弄着自己的电脑。柠荼就轻轻拉动了一下百里墨湘的衣角，百里墨湘才摘下耳机对柠荼说了一句：“你决定就好了。” 于是柠荼又回过头来回答韩钰。 【红夜蔷薇】：可以，也是三天吗？ 【无心者】：啊？你只给我三天时间的话就有点紧了，不过如果你能找到我想要的材料的话我也可以。 【红夜蔷薇】：原来你真的要帮我改武器啊？可这不是我的主号啊。 【无心者】：惠洛会同意的，姐姐。 柠荼撇了撇嘴，对于这位依旧保持着“姐姐”这个称呼一直没变的韩钰，她谈不上什么好感，却始终也讨厌不起来，如果他能让自己清醒一点永远不沉睡在梦里，当那个用锁灵术复活自己哥哥的笨蛋少爷的话，柠荼或许会愿意和他做朋友的。 【红夜蔷薇】：你想要什么材料？我正好也要找。 【无心者】：延展性金属，要去机械联邦一段时间。 【红夜蔷薇】：我带你去，很快的。 【无心者】：啊？ …… 韩钰当然不是那个用锁灵术复活哥哥的大笨蛋了，毕竟梦和现实不一样，在游戏里做的是尚且都要受到死神大人的处罚，更何况是这个有着严格律法约束的现实世界呢？他最后一遍在脑海里过着自己需要出门处理的事情之后，才起身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太多浮在表面上的谜题会让韩钰很兴奋，它们甚至猖狂地变成了一个又一个音符拼凑而成的怪诞乐章，犹如同美人鱼一样空灵且富有张力的迷音舒展向远方，潮水化作触手向着陆地蔓延…… “先生，你怎么了？”琉月写完最后的任务报告之后看着一直没有离开会议室的秦空发问。 “给你留下自己选择的机会，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每一步都是我们催着你做出来的了。”羽皓回答完问题之后又补充道，“这次我不能和你去亚特兰蒂斯，抱歉。” “啊？小凯呢？周壹呢？” “你可以问问他们。” “好吧……”琉月为错过了心目中的第一人选感到有些失落。她当然知道自己是玩家，但是她真的还没准备好接受这一切。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是这位被叫做one的少年，而她能为自己做到最好的保障就是再带上一个和自己熟识的星宫的成员一起前往那里，现在最适合最可靠的人告诉自己去不了了，琉月陷入了纠结之中。 现世里的秦空感觉自己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心情在游戏里娱乐，他现在正接着凯文的电话，免提着的，为了舒故苹和刘沐卿也能够听见。 “我和周若聿真的不是很熟，要联系方式的话找他的经纪公司会更好吧。”凯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来楼下打水的陆逸还没上楼，正在走廊楼道里听到了凯文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格外愿意听这个挚友的声音说两句话，于是他就站在墙边听着客厅里的那几个人一起交流着…… “遇到这种被黑料拍死的艺人，经纪公司可不会帮他，如果让秦空这样等级的律师送上门去，那他周若聿真的不用离开公司了，记者的长枪短炮一定会把他们两个人堵死，到时候八卦和新闻又会飞得到处都是，凯文，你知道的。” “哎呀，我的舒儿姐姐啊，我也想帮忙啊，可上次楚皙言来找我谈合作的时候我拒绝了她啊，文森特也看见了的。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吧……”凯文回答了舒故苹的担忧，他的语气里已经有些无奈和焦急了，仿佛他们谈论的周若聿是他们的什么朋友一样。凯文是向来没有为陌生人焦头烂额的习惯的，但是秦空从不和他开玩笑，周若聿如果因为舆论和网络暴力而出现什么意外情况，那楚皙言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了，凯文可不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秦空忽然插话道：“楚皙言认识文森特吗？” “哦，周若聿出道以前，他们姐弟两个在文森特的演唱会上打过杂，就是那个出事故的那个，舒儿姐姐知道。” “把贾豆豆的师父冤进监狱里的那场……”舒故苹补充道。 真不知道他们这群人围着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的弟弟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哦，周若聿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啧…… “贾豆豆的师父现在还活着吗？” “当然。” “涉及刑事案件，可以去法院申请二次审理，让警方去把她接出来吧。” 哦，好像忘了，他这家伙和楚皙言竟然都没那么干净的话，何必要想着怎么主动联系他呢？凯文撇了撇嘴，感觉自己白着急了半天，但是刚刚的回忆也让他想起来了一切其他的线索。 “你们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陆知行前辈刚刚发了贴说放弃陆家遗产的，陆酌还在回国的路上，估计一下飞机就也知道了。但是秦空哥哥，真不准备告诉陆逸他的身世吗？” 在场的三人沉默了，舒故苹的目光从手机上转移到了秦空的身上。秦空却淡定回答道：“你怎么肯定他就是陆家人？” “喂，陆逸虽然是做自媒体的，但是这一路这么顺利难道真的是他运气好？迪莫这边每次想从网红里搜罗新明星的名单里都有他的名字，他每次都来不了，不是我们迪莫公司太菜就是有迪莫都撼动不了的资本在背后操作。他是个很优秀的独立音乐人，但是他也说过他只想自己搞些小创作就好，不想去公司里受束缚。能这么关心他说过的话的除了我们星宫的家人还能是谁，秦空哥才没那么无聊掺和娱乐圈的事吧？而且陆逸的名字还是自己带着进来的，不是在星宫取的，这种事都想不到的他傻白甜就算了，我可不是什么玛丽苏偶像剧的单纯主角。” “哐当——”客厅通向厨房的走廊里传来了声响，是不锈钢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客厅的人都朝着走廊的出口看去，陆逸知道自己藏不住的，但是…… 【深海迷宫】偶像(1) 秦空对着电话里说：“凯文，他现在应该是知道了。” “啊？他没事吧？对不起啊，我没想到。” “行了，我们也没想到，你先忙吧。”秦空说完挂掉了电话，叹了声气之后又对眼前的这两位客人说道，“你拜托我的事情已经有方案了，可以放心了。我得去看看陆逸的状况，希望你们理解。” “抱歉，没想到会谈到这件事上。” “今天就谈到这里吧，大门没关，我就不送了。” 迷雾被拨开的时候，裸露在外的真相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丽，于是紫雾告诉人们虚假的总能是最美的，黑森林的人们有多痛恨紫雾就有多么依赖紫雾。现实里像是这样的紫雾从来都不缺，只是负责拨开云雾的人从不能停下脚步，他们要顶着揭人伤疤被人厌恶的风险，顶在天地之间成为脊梁。 “墨丘利，请告诉青鸟小姐：星宫无法回到首都报道，公会的任务奖励我会派人去取的，感谢您对星宫公会的照顾，愿光明之神保佑您。”琉月将信件数据卡放在了乌鸦爪子的绑带上，交代完全部想说的话之后，就将乌鸦放飞了出去。 看着乌鸦在天空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阳光通过逐渐稀薄的紫雾照射进黑森林，在她所在的窗台上投射着久违的光彩时，她有对着自己说道：“也愿光明之神保佑我们……” “感谢您的配合，周若聿先生。” 他最终还是要来这个地方的，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如果不接受量刑，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他的姐姐楚皙言最喜欢的“杀人”方法，被舆论的浪潮压成一滩血肉…… “好。”面对白色的灯光，周若聿再蠢也该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曾经那个让他格外自豪的姐姐，如今却不能站在他的身后为他公关了，他变成了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懦弱的羔羊。 新的线索，展开了…… “能找柠荼聊聊吗？”韩钰站在电竞俱乐部的门口，他本来还在想是给百里墨湘打电话好还是给琉辉打电话好的，结果又遇到了正在和大门口的外卖小哥接头的琉辉。 “非要见面聊吗？”琉辉当然是被迫留在原地的，谁都不想吃凉掉的饭菜，更何况他的这一大袋子里还有一群人的午餐。 韩钰用力的点头，面上的笑已经尽力表现得足够真诚了。琉辉撇了撇嘴，过去和门卫打招呼去了，他是真的不想多在外面待着了。 琉辉和门卫商量完，朝着大门里的方向抖了抖肩膀示意他快点跟上，韩钰立刻赶上去，路过的时候还不忘了和门卫大叔笑了笑表达一下感谢。 “阿嚏——”见面之后还没聊上两句呢，柠荼就打了一个喷嚏，手指在鼻子和嘴之间轻轻摩擦片刻，问道，“谁抽烟了？” 韩钰挠了挠头回答：“是我。” “对不起，我有点烟草过敏。”柠荼揉了揉自己的脸恢复了一下状态，准备继续话题。 韩钰朝着琉辉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想起来琉辉的烟瘾也不小的，他一开始还以为训练室门口贴着的“禁止吸烟”标识是提醒楼道里的人的。 “出去说。” “哦。琉辉，你先带着他们训练吧。” 柠荼穿好了外套，带着自己的钥匙离开了训练室。琉辉拍了拍手，招呼着剩下的队员赶紧吃饭准备下午的训练了。 韩钰跟着柠荼去了俱乐部主楼一层的一个侧门附近，这边很安静，过堂风吹得人有点冷，所以柠荼还把侧门暂时关上了。 韩钰先开口说道：“姐姐，我已经准备加入‘黑口岸’调查组了，那天谢谢你认得公孙锦的脸，虽然最终我们没能抓住他，但是我们也发现了新的线索，调查会进一步推进，秦空在手头工作处理完之前应该没时间找你道谢了，所以我替他来的。” “我知道，新闻上刚说殉职的那个陆首长，其实也不过是向那些黑恶势力做警告，而宣战的一个工具吧。毕竟死亡案件这么多，第一次牺牲重要的国家馆员这种情况……唉，搞得人还挺焦虑的，秦空会受影响吗？” “没有，他现在正常的工作，要焦虑也是焦虑多了一个需要调查的案件而已，这个案子他交给我了，这就是我现在要来找你的原因。”韩钰摇摇头，眉头紧皱的样子和以往那个总是带着微笑从容不迫的精神小伙全然不同，“调查每深入一步，你的危险也会越大，秦空尚且能够把握住在游戏世界里调查的度，可是我们没办法保证全部的调查员都不会来调查你……我希望你能在我们的保护下，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柠荼看着韩钰的眼睛，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这样正视彼此，之前的每一次要么就是带着情绪，要么就是带着任务行色匆匆。韩钰是故意把一边刘海放下来挡住一只眼睛的，但是如果真的想看清楚，在现在这个距离范围内，柠荼可以看得见，那是一只蓝色的眼睛，和透露在外的红色眼睛不同，是真实的，像是透亮的蓝宝石一样，而暴露在外的那只红色的眼睛里，那瞳孔中的图案纹饰，已经暴露了是一只带着美瞳犯中二用的了。 不过仔细一回想也能知道其中的原因，游戏世界的洛克也是这样装扮的，而在血族里遇见蓝色的眼睛，都足以证明他的特殊性。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了将自己装作普通人，如果还记得惠洛的回忆的话，那洛克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让自己更像哥哥…… “谢谢你，韩钰。我现在在h市住的那个小区还算比较安静，而且每次路上琉辉也在接送我了，没事的。”柠荼大概理解韩钰的意思是想让柠荼换个居所或者干脆就搬进星宫去，但是她委婉地拒绝了韩钰的好意。 韩钰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人，他耸了耸肩，换了个新的话题，说：“你和墨湘认识多久了？” 【深海迷宫】偶像(2) “怎么忽然问这个？”柠荼对于特殊的人自然会保持敏感，她退后半步盯着韩钰看。 韩钰摆摆手，表示自己对柠荼的八卦没有什么兴趣，而是继续说道：“知道你能通过梦境进入游戏里的，不就是我们星宫的几个了吗？他和我们的关系最远，和你关系最近，我想说的是他在必要的时候是否可靠，你要有自己的判断才行。” “知道了……” “好了，就说这么多了，我今天忙完了，回去还要帮你改武器呢，走啦。” 柠荼还没来得及级继续说自己的想法，韩钰就已经恢复了平时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去帮柠荼把关着的侧门打开之后就从侧门离开了。留着那个心理不是滋味的柠荼看着自己手中的钥匙扣，沉默了好久。 算了，该回去训练了，调查这种工作就交给负责调查的人去做就好了。现在的柠荼，只是个电竞女孩而已，哦，还有游戏文案人。 专业的东西就交给专业的人吧，对于不了解一切的人，即使真的将全部的信息都摆在台面上供他整理，他们除了从中找到自己知道的一部分碎片加以称赞之外，他们也再找不到其他的能做的事情，到最后便成了你一言我一句，混乱不堪的人云亦云，组成了舆论洪流，成为横亘在调查者面前的障碍物罢了。 如若每个人保持着这样的理性，周若聿就不需要来到警局里避难了，陆逸也不会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一直到夜晚…… 即使秦空已经尽可能的以温和的语气对当事人陆逸进行和平的沟通，一个缺失家庭关怀的孩子在得知自己在世间还有一个没来得及见面的亲人离世，而且这个亲人在背后帮助过自己，甚至到死都没告诉过自己的时候，他还是很难接受。 陆逸只能以孤儿院里从小就学会的故作坚强，让秦空放心地离开之后，自己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待着，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挂着游戏这件事。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今天他听到的同一个词汇：傻白甜。 这句话从韩钰的嘴里说出过一次，从凯文的嘴里说出过一次，或许还有很多人，不论是支持自己的还是其他更多的人，也许对自己都是这样的评价吧。 可陆逸是陆家的人啊，要让陆逸怎么才能心安理得地接纳这所有的保护，接受一场还没有相遇的别离？对于本就以感性着称的创作者来说，感情本身就是很珍贵的东西，陆逸能做的只有平静自己，做个所谓的“傻白甜”…… “叮咚——” 游戏系统的提示音将陆逸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也终于想起了自己今天暂停一次直播是为了去游戏里找琉月玩的，现在的他在干什么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端起自己那杯重新接好热水的茶杯，喝下一口温热的水，端坐在电脑面前，开始了今天真正想做的计划。 “我们走吧，洛克说他会在三天之后跟上我们的。”琉月已经处理好了自己手头的工作，服装也换成了日常的轻便的服装。 陆逸打量起游戏里琉月的这身衣装，同样还是白色的主色调，衬衣是朴素的，但外套是一件披肩，没有以往那些淡粉色的小碎花纹饰，这次干脆是用了暗纹布料，还有金色的镶边，和秦空的那个游戏角色有几分相似。连带着外套和裙子都是一样的纹饰和镶边，魔法书被缩小挂在了腰间，裙摆的设计也从轻飘飘的雪纺变成了现在的棉布a字裙版型，褶皱整整齐齐，多半是吸收了惠洛身上的一些气质，选择了用制服裙子。 陆逸的目光黯淡下来，好像全世界都在长大，只有自己留在原地徘徊和彷徨着…… “你怎么了？”琉月偏过头看着陆逸的游戏角色，见人半天没什么动静便开口问起来，明明是玩家在操作啊，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反应？ 陆逸晃过神来，眨了眨眼睛，从自己的抽屉里找出了电脑用的头戴式耳机给自己戴上，回答道：“抱歉，琉月太可爱了，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琉月抿着嘴没有接这个话，如果一定要说她最想在秦先生的身上学些什么，那一定是洞察人心的本事，在这里用上的话，她当然就不会认为眼前这个少年是没有心事的，至少不会像琉月对当时的惠洛一样单纯。 “叮咚——” 陆逸又收到了新的游戏系统提示音，这次是好友消息列表的，他说了一声稍等之后就去看自己的消息栏里有什么消息了。 【凯】：今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陆逸，我没考虑到你是否能接受就让你直接面对这些事情，如果有什么能补偿你的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刚刚完成了艺术课的补习，距离正式开拍还还有一段时间的空档期，公司里没有给我安排其他通告，游戏上也没有新的任务。所以拜托了，让我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吧。 凯文的道歉和秦空的安慰似乎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秦空的理性总是少些感情，凯文也很少低声下气的，但是陆逸能明白他们不论是谁，对自己的关心都是真切的，无需置疑。 【听说有人夸我帅】：嗯，那我现在有个神籍任务，小凯要来帮我处理一下吗？ 【凯】：当然可以，我们是直接去任务点见面还是我先去黑森林找你汇合？ 陆逸看了看整装待发的琉月，回答了凯文的问题。 【听说有人夸我帅】：直接去任务点吧，亚特兰蒂斯海域附近的珊瑚岛，琉月也去。 【凯】：好，很久没和你们一起玩游戏了。 “好了，琉月，我们走吧，去和佩洛特家族的人最后打声招呼吧。” “当然。” 黑森林会不会还是黑色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在这里留下脚步之后的人各自带着自己的神籍退场，冠以神明的名讳后带走这里的全部荣光，至于那让他们封神的故事，连结局都不在乎的他们自然不会有人去在意其中过程…… 【深海迷宫】偶像(3) 不论是谁，都要在随着时间的洪流迈向新的世界，然后在其中一次次蜕变成和最初不同的模样，唯有坚定不移的初心才能够证明他们是个将信念贯彻到底的神明。 琉月这次没有选择【亚丽珊大】的飞船，而是选择了和one一起乘坐公共交通。在飞艇上琉月还买回一份报纸来看，首都那边有什么样的变化，作为首都的人都要有足够的敏感度，不论是正经新闻还是花边新闻，以不同的比重来总结它们的影响力，再根据这些来制定保全自己的策略。 如果还来得及，谁又不是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些，留在小时候那个只需要保持着莽撞善良又拥有着保护自己的家人的那个小孩子呢？ 周若聿面对着墙壁，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放空自己去思考些什么，毕竟对于一个曾经把什么都抛给了楚皙言姐姐的他来说，他从来就没有养成什么需要自己独立思考的习惯。 被洗脑过后的粉丝会自动把资源和流量送到他的口袋里，那无数条鲜活的生命会在大数据和流量当道的时代里变成一串串冰冷的数字，他们没有感情，他们需要的只是一双为自己打榜应援洗白的手，还有一部通讯设备。 可笑的是，他竟然也成为了被洗脑的其中一人，他飘了，他狂了，他坐拥着流量，甘愿成为了资本的奴隶。他不再认真努力，每次做出一点点付出就能被流量无限放大，再变成道德绑架的绳索捆住曾经要挟自己的资本，一起堕入黑暗中享受着血肉烹饪的晚宴，狂欢着撕开利益的包装，麻木了血腥味之后，他也再记不起自己最初为什么走这条路了。 如果要问好孩子和坏小孩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大约就是坏小孩没有运气，让自己身后的那个坚强护盾留下一个用来观察敌人和朋友的洞口，蒙蔽了双眼之后，挥下的每一剑都不知道是砍在谁的身上，只能在听见观众席上的喝彩之后沾沾自喜，当收起武器再看向身边的时候，变成了屹立顶端的孤独者，变成了草菅人命的恶魔…… “咔哒——”开门声惊醒了精神恍惚的周若聿，门外走进来两个警员。一男一女，都不算年长，其中那个男子神情还是相当的不友好。 “周若聿先生，我们开始审讯吧。” “有关于五年前发生于h市的舞台事故，有人向我们举报你的姐姐楚皙言有逃避责任嫁祸他人的情况，可以请你详细讲一讲知道的情况吗？”女警员开口，将手中的一张纸质资料放在桌面上推向了周若聿。 “给我一些时间……” “当然，周若聿先生，我们的时间很多。” “当时我还没出道……”周若聿开始努力回想自己之前和姐姐楚皙言相处的时候，所有的疑点，曾经的他将全部的信任给了楚皙言，就像是早就发现了裂痕的艺术品，自以为能够依靠自己的信任粘合得完美无缺，可当它支离破碎的时候，没有惊讶，只有看不到底的绝望。 当然，面对调查的除了当事人，那个负责舞台的官方也没有逃得掉，早已经见到两鬓白发的负责人只是不断地在擦着自己额头上冒出的汗，眼神飘忽不定。 “如果你想不起来，我还能叫当事人的徒弟来和你对峙一番，我们的时间很多。”秦空坐在受审者的对面，目光紧紧盯着对方，桌上的资料很多，但都没有放在正前方，反倒是摊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线索延伸向新的名字，而这些名字之中有受审者的妻子孩子，有受审者的兄弟，还有受审者的情人…… 至于这个情人的名字，除了令受审者感到紧张以外，也是让秦空小小震惊过一次的“楚皙言”。 “我说，我说……” 秦空用笔在楚皙言的名字上划下了叉，象征着终止的线索，然后开始了他的聆听。韩钰从监控室的门外寻了过来，他是被蔡警官推荐来这边学习一下的，至于韩钰心里的想法嘛，他完全就是好奇秦空是怎么审讯的而已。 如果一定要他评价一下秦空的风格，那他一定会说，秦空的审讯风格完全不像是调查组，是那种一说话就感觉像极了黑帮老大，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把对方碾死，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的风格。 羡慕啊，韩钰羡慕，他可太想学了，以后秦空审讯的时候他要尽可能的过来观摩学习一下自己的“偶像”。 凯文在珊瑚岛的海滩上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两位好朋友，立马上前去迎接从飞艇上下来的琉月和陆逸。他是真的想放松休息一下，一个认真只会留给工作的人，会把游戏当成完全的消遣。 “小凯，好久不见。”琉月也没有排斥这个老朋友，上前去和【凯】完成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笑容当然也是真心的。 “边走边聊吧……” 【凯】拉着琉月转了一圈之后才拉上另一个人的手，而陆逸却是怀着另一个目的想来和【凯】见面的，他操作角色走在【凯】的前面去寻找任务地点，说着：“小凯，你对我的家人有了解些什么吗？” “陆逸，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给不了你，我和陆家没什么正式的接触，当时在电话里说的那些大多数也都是猜测而已。你不想抛头露面，而陆氏家族的地位注定他们不能把你这个渴望隐世的人认回去。我的高度还没到能够正面去认识陆氏家族的程度，陆逸，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应该自己去调查或者问问秦空哥会更好。” “这样啊……抱歉，小凯，让你为难了。”陆逸失落地结束了自己的这个话题，凯文是和他关系最好的朋友啊，他不应该把自己的压力和焦虑传递到别人身上去。 就让少年少女们在海岸线上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吧，论放松的话，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民谣搭配的阳光沙滩海浪呢？ 【深海迷宫】偶像(4) 等待真相揭露的时间里，焦躁的不止等待真相的人，同样还有知道真相而选择了沉默的人，如若还有良心在他们的五脏六腑之间充当着最后的底线，那么良心则会成为令他们寝食难安的家伙。就像是现在道出真相的两人一样…… “当时的楚皙言和周若聿是布置舞台的临时工。”负责人终究不是什么演员，无辜和委屈终于是没办法让他装个哑巴。 周若聿回忆着：“我和姐姐当时弄丢了一颗螺丝，当时管事的人骂了我们。” “因为他们两个的样子很穷，完全赔不起，所以我给了楚皙言钱去买新的螺丝。”负责人的双手放在桌面上，揉弄着已经皱巴巴的湿哒哒的纸巾。 周若聿看着资料里有关的报道，干脆把资料推开，自己陈述了：“在路上我们的钱被小偷偷走了，可我们拿不出钱来赔，最后姐姐就去找了那个管事的商量。商量完之后出来的姐姐……和管事之间出了一些情况，我问她怎么了，她就是笑了笑告诉我没事，管事人不会怪罪我们了。” “我……”负责人忽然像是被卡了喉咙一样，目光死死盯住了秦空的笔记本上那个被划掉的名字。 秦空的指间在笔记本的纸面上轻点几次过后，发问道：“你侵犯了楚皙言，并答应她不会撤掉周若聿的群演名额，对吗？” 负责人咽下一口唾沫，目光收回到自己的手上，手的颤抖已经是肉眼可见，看着自己的手自己却更加紧张，纸巾已经被揉出了碎沫，可他依然没有停止，反倒是视野变得模糊了，一切都变成了没有意识的机械动作。 “我问你，是还是不是。”秦空重复问道。 周若聿的眉心已经皱起来了，因为他似乎不止一次遇见这样的姐姐，起初的楚皙言是脆弱得令他担心，但是后来逐渐就变成了一种骄傲的资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楚皙言的心底里崩塌了，但是又有什么庞大的怪物登陆，占据了楚皙言的整个世界…… “我也不知道他们商量过什么，最后舞台事故的责任被推在了一个舞台设计师的身上，姐姐告诉我螺丝已经补上了……我只知道这么多了。”周若聿就从崩塌的废墟之中寻找着碎片，一点一点拼凑出了那所谓的良知，可惜面对那庞然大物，那个只会无脑挥剑的他失去了盾牌，才真正明白了恐惧是什么滋味。 “请确保你的口供内容属实，你会为你的每一句话承担法律责任。今天就到这里吧，感谢你的配合。”周若聿面前的两名警员整理完资料后对周若聿说道。 “此后你们还有再联系吗？”秦空追问道。 负责人的身躯一颤，猛烈地摇着头，手不断的摇摆着，口中细碎地吐出了肮脏不堪的词汇：“不，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臭*子了……她破坏坏了我的家庭，从我这里抢走了资源去养那个小畜生！我恨她！她现在这个样子，她活该，两个野种就应该去死……哈哈哈……两个野种！” “请注意你的用词。”秦空打断了对方的话，在笔记本上记录了新的笔记，而后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配合。” 退出了审讯室的秦空一只手里抱着打印下来的纸质资料，另一只手托着自己的笔记本看着上面的新内容，眉头紧紧皱着，当路过的陆酌看见他的时候，他都忘记了恢复以往的礼貌。 陆酌问他：“结果怎么样？” 秦空将笔记本收回了那一堆资料里，用空出来的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回答：“黑吃黑，记得找个精神科的看着，别让他疯了。” “好，韩钰在监控室和蔡警官在一起，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 看秦空疲惫的状态，陆酌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呼……”秦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得整理一下心情，把这些资料放回原处，然后在把韩钰的工位介绍给他，时间是夜晚八点半，希望回去的时候还能吃上一顿夜宵，好应对小长假之后正式的工作。好吧，实际上秦空可没觉得自己休息过，或者说他没空休息了…… 舆论仍在发酵着，娱乐圈内的人会被娱乐至上的心态麻痹了自己的神经，他们早就已经不想争执谁对谁错，他们只是爱着这种为了一个话题吵得热火朝天的感觉罢了。 站队，拉踩，然后在拉出新的黑料，互相用最恶毒的中伤，砸碎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的所谓素质教养，披上网络的马甲，刀剑相向。 这大概就是有一部分有实力的人不想要出名的原因吧，当真的被人群推上制高点的时候，耳边就会充斥着那些声音，从此以后偶像不再是偶像，成为了不按照他们期待的发展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任人摆布的洋娃娃，粉丝也不再是粉丝，是顶着偶像的名字便能够抛掉自身责任的洪荒猛兽。 累了，谁都累了，就让他们随着新的一组数据的出现，淹没在旧的数据中去吧，血永远是那一滩腐臭的血，灵魂却被新的“神明”收去做新的奴隶，擦干净他们的刀枪剑戟，用新的徽印盖住旧的印记，然后整装待发准备好下一场战争…… 夜深了，琉月坐在沙滩边的枯木上，打开了自己的移动终端，查看着珊瑚岛的地图，珊瑚岛的部分很全面，可有关亚特兰蒂斯的地图却模糊不清，甚至到最后只有一团乱麻。 身边的两个少年早就下线了，不过好在ai还在，琉月也想休息一会整理一下自己能够做的准备，还有一些有关于自己的事情。 现在已知的回忆是有关于秦空、凯文、周壹、韩钰的，当然韩钰的还要拆出一份给已经死去的韩鑫。而在韩钰哥哥的回忆里，因为韩鑫的存在，让自己想起了自己在游戏世界里也有回忆，那就是新月神琉月，曾经的月神琉璃。 【深海迷宫】偶像(5) 如果自己能够接收那些来自现实世界的记忆，那么最后就可以带着全部回忆回到现实世界里去；如果不想接受现实的回忆，那么就可以用【星时罗盘】将属于现实世界的记忆封印起来，只保留游戏世界的回忆，然后以游戏角色的身份活下去。 现在在自己身边的少年是凯文和……好像是叫陆逸，刚刚凯文叫过他的名字的。陆逸会有什么记忆给自己呢？ 琉月看着身边正在打盹的少年们，而后转过身面对着月光，将腰间的魔法书取下来，魔光流转之间书本的尺寸变大了，她在自己的笔迹之间游移，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拥有疲惫的秦先生变得很强大，因为被束缚才格外珍稀自由的凯文，被恐惧催着成长得非常勇敢的周壹，还有因为生离死别才会爱惜血与泪的韩钰韩鑫…… 陆逸哥哥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琉月写下了陆逸的名字，哦，还有游戏角色的名字“one”，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名字都比【听说有人夸我帅】要正常多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叫他“陆逸”，但是记着总是没错的。 秦先生就是这样处理问题的，想要变得和秦先生一样充满智慧和力量的人，总是要学会独立去面对那些事情的。希望这次自己能够和陆逸凯文一顺利地完成任务，也希望接到光明之神任务的羽皓先生能够顺利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还有月神的记忆，能不能找到一点点线索呢？ 琉月合上了自己的魔法书，抬头望向远处的月亮，夜晚的海风吹在自己的脸上，疲倦在心底轻轻骚动着，让裹着毯子的琉月也躺在了枯木旁边的地面上，跟随着浪潮的声音调整着呼吸，渐渐合上了眼睛…… “早就说了，周若聿根本就是捏出来的，现在查出来了，姐姐就是个人贩子，小鱼还跳吗？” “你们家xx就是好人了？别忘了上次戏里是谁被我家周若聿比下去的了。” “u1s1，周若聿又不是凭实力拿的位置，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 “你又是哪家粉丝？跟风黑的我们举报了！” “什么粉丝？他不就是个纯路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纯路人？开天眼了？” “我看你们头像应该是凯文的粉丝吧？别以为凯文拿了个网游代言就能飘了，他这么些天都没有新通告的通知了吧？果然小鲜肉就是拿不起这个流量。” “他下个月和兔妹子走红毯，就是你家周若聿校暴的柳成君啊你忘了？” “放屁！我家周若聿那是喜欢人家！” “恕我插一句，林洋弟弟yyds！” “nsdd！” …… 吵，太吵了，真是吵死了…… 今天的梦怎么一点都不安宁呢？韩钰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整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电脑还开着，时间显示着凌晨，睡着的时候连美瞳都忘了摘了，他随手扒拉来了一面镜子把美瞳摘下来丢在了脚边的垃圾桶里。那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与另一只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概是自己加入了梦寐以求的调查组之后有些兴奋了，晚上想着抓紧时间帮惠洛改武器，没想到被家里的狗给规律作息的自己，没能如愿地熬住这个夜。现在醒了，快看看武器怎么样了。 【红夜蔷薇】：洛克，你的武器我给你邮件过去了，这两天珊瑚岛那边有异样，我和星雨过去看看。 移动终端的语气是惠洛的，看来她也是做着梦修理的武器，那韩钰就没什么负罪心理了，揉揉脖子，冰凉的手指贴在脖子上，真是提神醒脑了。 【无心者】：谢谢你的延展性金属了，你的也马上就完成了，不过你和星雨去做任务的话没有武器没问题吗？ 【红夜蔷薇】：我是弓兵，没有佩剑不影响的。 “啧……”韩钰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唏嘘，太狂了。算了，人家有狂的资本，还是快点把东西做完了之后带着武器去找琉月他们吧，总觉得会有陆家的消息。 韩钰的手刚放在键盘上，楼上忽然传来了“咚——”的一声巨响，韩钰抬头朝着头顶的天花板看去，又看了一眼时间，凌晨没错，这个时间还会有谁在楼上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韩钰好奇，要说害怕，那也是在看恐怖悬疑的时候当成一种刺激感，最多的还是好奇。 他披上一件厚外套，拿着手机和钥匙就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上下楼的楼道是声控的，韩钰走到这里的时候刚好熄灭，按照正常声控灯的亮灯时间半分钟来算的话，应该是上楼没多久。 顺着楼道上了一层楼之后，韩钰打开了自己手机的手电筒，根据印象里那个声音发出的位置应该在自己房间的右上方，那个房间是琉月的，钥匙在琉辉和秦空的手上，而且房间里现在是什么都没有怎么还有人会在那个门口呢？ 韩钰扶着墙壁，继续向前走着，地板上终于模模糊糊看见了个人影，因为自己的美瞳本就是带着度数的，这个人影就变得非常模糊了，但韩钰是真的不害怕，继续朝前走。 “我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声音从那个趴在地上的人嘴里飘出来，尽管咬字含含糊糊的，韩钰也记得这是谁的声音。 “夏晴哥，你这是吃了几个菜啊喝成这样？”韩钰直接改成小跑着过去了，弯下身来将夏晴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人站了起来，“把你自己房间和琉月房间都记混了，你钥匙呢？我给你开门。” “我找不到了……全都怪我，江棉……”夏晴背靠着墙，依然有些站不稳，头上还有刚刚栽在地上的包，红彤彤的，眼睛紧紧闭着，脸色惨白，多半是回来的路上还吐过。 韩钰关了手机的手电筒放回自己的口袋里，手在夏晴身上搜罗着钥匙在哪里：“哦哦哦，你说你那个病人啊。你乖乖的，别动，我找一下你的钥匙。” 【深海迷宫】入局(1) “完了……完了……” “没完呢，秦空哥刚找到了周若聿，用不了多久江棉的舅舅舅母会坐不住的。江棉活到现在，她很坚强，会没事的。”韩钰摸着夏晴的脑袋，嘴里说着安抚的话，手上用钥匙帮夏晴打开了公寓的门。 “会没事吗？” “嗯，像我一样，像柠荼一样。” “真好。” “确实很好，把被子盖上睡吧，钥匙放在床头柜上了。”韩钰安顿完夏晴之后退出了夏晴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和柠荼一样，和我一样，何止呢？我们尚且没有所谓“家人”的压迫，甚至还在黑暗的时候相互扶持着彼此，她连亲人都是想要吸干她的血，江棉……要勇敢一点。只要还活着，一切就都来得及。 “完成了，我的大小姐啊。”韩钰点击了保存键之后退出了武器编辑器，而后去邮箱里看惠洛寄给自己的武器，那拐杖剑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操作角色拿起武器，扣动机关拔出剑刃，确实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在韩钰的视角里却不一样了。剑刃上反射出自己的脸，却不再是自己的模样，眉目之间是谦逊温和，是哥哥的光芒，是赤红色的瞳眸，是金黄色的短发…… 原来，是这样啊。 ctexпopeгoдyшaжnвethonвeчho，nkaждыnpa3，koгдarв3maxmeчa，ry6eждaюcь，чtoo6лaдaю6e3гpahnчhoлon，6лaгoдapreгrhnю. （俄文：他的灵魂从此永远住在了我的身边，我每每挥起剑锋便坚信自己拥有着无穷的力量，全是因为他的光芒啊。） 自然海潮的声音胜过任何一首人造的催眠曲，以至于当潮汐上涨的时候都没有人会注意到即将来临的危险，如若没有海鸥的高歌，琉月都不会睁开眼发现海水已经浸湿了他们的毯子。 她迅速清醒了神志，去拍醒了自己的两位伙伴，将毯子收回空间元里后三人一起检查有没有东西被潮水带走。one却突然笑了起来，拍着凯的肩膀，时不时还要将头都靠上去。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只感到莫名其妙，琉月还是扶住了笑得有些忘乎所以的one，问道：“你怎么了？” “都被海水泡成海藻头了，噗哈哈哈……” 额，琉月这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是睡前就会散开的，但是现在似乎都因为海水的原因，发质变得很硬，又一缕一缕的黏在皮肤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白发，或许真的就像水草一样了。再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小凯，因为曾经的粉红色头发太过夺人眼球，小凯已经把头发染成了酒红色，这么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像水草了。 “噗……” “别笑了啊！” 凯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推开了仍然在笑的one，从自己空间元里摸出了自己的风能驱动加速器，脑袋在风扇跟前一摆，就启动了这个“大型风扇”。酒红色的长发随着风飘扬起来，倒是更像水草了，琉月尚且还晓得扶着树木咬着嘴唇压制着自己的笑意，one似乎已经完全丢掉了形象，笑到最后已经是跌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的双眼，却依然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就在欢声笑语间，少男少女们的冒险将要开始了…… “汪谪倾那边是什么意思，现在就来？” 柠荼手里吃到一半的糯米糍就那样停滞在半空中，眼睛睁得很大，她是有在听队友聊天的，但是见外地选手然后在战队之间联谊这件事她从来都不会上心的，如果她喜欢抛头露面那她也不会把游戏公司都扔给沈螽了。 心里想的本就是让高晓天那样喜欢热闹的人去就好了的，联谊在战队之间本身也就是个场面，然后就是战队在这边的旅行团建。但是刚刚听到的消息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汪谪倾是一个人来的，而且似乎是十万火急一样，说今天中午就会来，这声招呼都是打给琉辉的，柠荼都没有收到。琉辉正烦躁的就是这段时间似乎他们战队从来没有好好的全员坐在一起训练过，柠荼当然知道这个缺勤历史里有一半都是自己贡献的，她当然吃不下去早饭了。 “汪谪倾的旅馆帮他订好就行了，又不用你去接他。” “可他要找我哥，还不认识我哥。” “啊？” 柠荼一直在听着，却感觉有人似乎在盯着自己看，视线游移一圈正对上了百里墨湘的眼睛，百里墨湘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那一盒柠檬茶冲着柠荼笑了笑，柠荼赶紧收回了视线继续若无其事地啃着自己的早点。 “不会是黑口岸的事吧？我说你家也太神奇了，琉辉，你哪有那么多兄弟啊？” “啧……”琉辉眼睛里的光忽然就黯淡下去，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晓天哥。”柠荼终于肯插上一句话，朝着高晓天摇了摇头。 高晓天撇了撇嘴，没再继续问下去。黑口岸的事情越来越大了，曾经只能做秘密调查，现在已经敢把发生的事故放在新闻里了，毕竟每报道一则与犯罪相关的事，真相也会越来越通透，迟早有一天一切真相都会摆在人民的面前，于是调查组也干脆把记者行业的人也一起收入了进来，每一次的逮捕和审判都做出相关报道的话当然也能够起到鼓舞士气和威慑的效果。 只是没想到，最近这几天的报道不是有人越狱就是有人牺牲…… “可以让你哥哥他去找汪谪倾所在的旅馆啊。”百里墨湘也插话了。 “是啊，你也别想那么多了，黑口岸那是调查组的事，我们好好训练吧。”高晓天耸肩。 希望我们永远不会跨过这条安全线。 希望你们永远不会跨过这条安全线…… “one，怎么了？”琉月上前拍了拍那位本应该带路的少年的肩膀，问道。 one朝着扶着树，朝着海岛的海岸线看去，像是在享受海景一样，但是他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两个同伴说道：“我迷路了。” 凯的手里还捧着一颗从树上摘下来的椰子，听到one说的话，真的有种想要把椰子扔到one的头上再比一比两个球状物体到底哪个更大更有用的想法。 【深海迷宫】入局(2) 琉月的手也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个到了自己家门口还找不到自己家住哪里的人，总之就是…… “没有什么线索吗？” “有啊，不过需要月神的潮汐之力，我平时都是晚上回家的，昨晚不是没体力了嘛。” 凯忍不住了，琉月按住了凯的双手，一边笑着一边说：“那我们去找个有人烟的地方休息吧，珊瑚岛上还有居民吧？” “额……不记得了。” “别拦着我……” 见凯准备上前去“以武服人”，琉月又抬起手捂住了凯的嘴巴，继续说：“那我们就分头找一下吧。” “好啊。” one也冲着琉月笑起来，似乎在那个少年的脸上没有笑容以外的任何表情会出现在那里，他转身朝着之前的方向移动，这次没再等着身后的跟随者，移动得不慢，甚至还能看出一些欢快的情绪。 凯甩开了琉月的两只手，气得两个腮帮子都是鼓起来的，像是被鼓风机吹到撑开形状的金鱼灯笼一样，甩开的时候力气又用得太大，椰子都甩出去挂树上去了，他大声问起琉月：“他怎么还是这么不靠谱啊？” “还是？”琉月看着凯，问起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措辞。 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无论琉月的目光看得自己有多煎熬他也都不再继续说下去了。琉月见状也不再问下去，只说道：“去找村落吧，找到了就联络。” 看着琉月的背影，凯终于松了口气，想到了那个蠢到让自己怀疑人生的队友，他又是气得直跺脚，最终怒火都聚集在了腿上，一脚踹到了身旁的一棵树上。 “咚——”“啊！”树上的那颗椰子壳再也挂不住了，垂直掉落下来，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凯抱着自己脑袋蹲在原地缓了半天。 “我凯文再信你陆逸一次我明天就拿左手写口算题卡。” “诶？”琉月停下脚步，朝着凯的方向看去，即便相距已经有一些距离了，但id的颜色仍然没有亮起来，不可能是凯文说的话，那就只能是【星时罗盘】了。 又是回忆吗？ …… “就是这里了，汪谪倾……”韩钰看着自己的记事本，再看了看面前的旅馆。手上将自己头顶的灰色帽子向下压了压，余光扫过周围，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了录音。 不是没有过去的自信，而是现在的责任不一样了。 进入小旅馆之后，他再次环视了一圈旅馆，白色瓷砖地面，前台背后的墙是一面落地镜子，韩钰扫过镜子里反射出来的所有身影，尽力用耳朵捕捉周围的声音。 “只要你把亲子鉴定写上周若聿的名字就好了，江棉早就控制住了，只要在庭审的时候……” 韩钰的目光开始在镜面中寻找声源的方向，随着身影推动大厅的玻璃门离开，声音也渐渐消失了。周若聿当然是热点人物，还是先去找汪谪倾得到新的线索吧。和周若聿相关的信息，先发给秦空哥处理就好…… 迷宫不会一成不变，只要身处其中的人迷失自我，即便一面墙也没有，他们也不可能找到出口，入局从迷失开始。 陆逸今天起得很晚很晚，昨晚的睡眠质量可见一斑，他到楼下餐厅吃饭的时候，餐桌已经堆着秦空的各种文件，白陌就坐在秦空旁边，秦空每次看完的文件就像白陌面前的桌面推一些，白陌会把他看过的文件夹按照一开始的顺序整理起来。 秦空的笔记本上内容已经不止限于人物关系和案情推理，甚至还有游戏世界里的剧情故事…… 陆逸看到那个场景，自觉地退了出去。身后却忽然撞到了人，拉开距离转身看去，是正在揉着眼睛的夏晴。 “夏晴哥？”陆逸问道。 “早饭剩什么？”夏晴一把推开了餐厅的门，那声响和刚刚陆逸关门的动静比起来可谓是惊天动地了。 秦空和白陌看向了门口，秦空按着自己的眉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再过一个小时都要吃中午饭了。” 夏晴放下了揉眼睛的手，这才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哦。” 实话讲夏晴是知道秦空工作有多认真的，但是这么认真确实有点超乎普通人的想象了。餐桌很大，而且写字也比外面低矮的茶几要舒服很多，但是这种在餐桌上就直接就开始工作的，确实有点废寝忘食的前奏了。 “叮咚——” 秦空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放下了手中的笔，对着拿起手机看消息，免打扰模式下只有自己设置的授权联系人可以发来消息，这群人就是工作同事。 这次是韩钰的消息，看过之后他对着面前的夏晴说：“江棉有消息了，在鹿景街48号的小旅馆，韩钰刚听到的消息，似乎是有人谈论到了周若聿，你现在……” 秦空还没说完，夏晴已经转身离开了，楼道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陆逸还被夏晴推了一把，如果不是想着扶住身后的墙，陆逸大概会让自己的胸膛和墙壁来个亲密接触的。 白陌回到了工作状态，秦空却站起身来说：“想吃点什么吗，陆逸？” “要不我自己弄点吧。”陆逸挠着脑袋，实在是不好意思影响两个工作的人。 “不行！”听到这里的白陌也抬起头来一脸惊恐，和秦空异口同声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陆逸要进入厨房的请求。 陆逸迷茫的眼神看看白陌有看看秦空，似乎有关于一点沮丧和失落的回忆都不曾在他的脑海里留存过，就连厨房里的每一个金属厨具都会以哈哈镜的效果反射着陆逸的表情，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属于灰暗的角度和形状。即使陆逸都知道在没有接触热腾腾食物的情况下，它们根本不会拥有温度，冰冷得就像是冷嘲，连热讽都不屑于对他回应。如果被陆逸拿在手里，厨具们都会失去他们原本的职能，对此深有体会的便是以秦空凯文为代表的星宫全员们…… 【深海迷宫】入局(3) “轰隆——” 琉月大概是第一次以这样轰轰烈烈地方式进入了回忆，在海岛上找到找到了一个隐蔽山洞之后，琉月才拿出那发光发热的【星时罗盘】，这次的魔光格外迅猛，如果不是回忆的场景迅速切换到身边，手上落下了怀表的重量，琉月都会以为是怀表爆炸了。 爆炸声震耳欲聋，琉月都不自觉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来缓冲余震的威力，再睁开眼观察身边的场景。星宫的餐厅，熟悉的长餐桌，只是厨房的方向，冒着滚滚浓烟，一侧是黑色的一侧是白色的，最终会和到大门中间互相渲染成了灰色。 琉月紧紧皱着眉头，出于对自己回忆的信任，她选择了去厨房门口向厨房内张望一下。抬手挥动着拨开眼前的烟雾，模糊的视野也逐渐清晰起来，看到的景象不像是厨房，反倒像是没经过打理还被洗劫过一遍的储物间，还是放食物的那种，就像是《黑猫警长》里小老鼠们闯过的“深夜食堂”，油和面铺洒了一地，站在厨房里的人就像是在偷盗现场说不明道不清的嫌疑人。 那位被面粉铺满全身的男人应该是秦空先生，因为星宫只用他会戴着眼镜，当然现在在面粉的洗礼下他不得不摘下来了。眼镜护住的眼睛一周都没有面粉覆盖，就像是涂上白色油彩又画上两个眼圈的小丑面具，就差画上嘴巴了。 另一位就不那么幸运了，离烤箱很近，大概是打开烤箱的时候有什么不当操作，黑烟是从烤箱里冒出来的，而少年的脸上已经被熏黑了，如果不是那标志性的“傻白甜”笑容，琉月不会把这个有些狼狈的少年联系到陆逸的身上。 陆逸正双手端着烤盘，烤盘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刚刚烘焙好的纸杯蛋糕，如果空气中没有仍然在弥漫的面粉，蛋糕的香味也称得上诱人。 “秦空哥你看，我第一次做的成功吧。” “咳咳……”秦空抬着右手用手背擦着脸上面粉，但是鼻息闯进呼吸道的面粉让一向不会展示出脆弱相关的任何状态的秦空也咳嗽了两声，但琉月能听出来秦空的一些克制，为了让咳嗽声不被少年当做是对自己的贬低和批评，但是咳嗽的吐息吹飞的面粉将气流动向描绘得明明白白。 陆逸偏着头朝秦空的方向看去，大约是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眉眼瞬时不再上挑着，连带着脑袋都一起低垂下去。 琉月上前两步，手还没落在陆逸的肩上，门外就闯进来了另一个少年。 “做好了吗？做好了吗？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凯文奔跑的速度卷着一阵风，又为烟雾的扩散助了个攻，就像是自带着保护罩一样避开了在场的全部烟雾，挤到了陆逸的身边，伸手就拿起一个纸杯蛋糕，因为烫手还要在双手之间盘上两圈，顺势用食指和拇指的指甲轻轻夹住了蛋糕纸将它从蛋糕上分离开，托着蛋糕朝嘴边递，牙齿切断了淀粉相连的化学键，糖分和黄油夹杂着鸡蛋的养分融合在一起，和凯文的舌尖一起舞蹈狂欢。 琉月扶着墙的手悄悄抖动着，朝着已经将赞美之词变成现在最优主题的两位少年靠近过去。 “琉月，你也尝尝吧！” “嗯……”琉月的脚步顿下来，她注视着陆逸的眼睛，那里的失落已经荡然无存，熟悉的微笑让琉月感到格外亲切。 “先生不尝尝吗？”琉月恢复原本的步调来到陆逸身边，半蹲下身子看着烤盘里小巧玲珑的纸杯蛋糕，虽然蛋糕已经拿到了手上，蓬松柔软的手感并不会欺骗自己，但琉月还是向秦空发出了邀请。如果不是现在厨房里的样子，大概没人会将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和刚刚的厨房爆炸联想到一起去，但目睹一切发生的琉月难免会将凯文的言辞当做是捧读。 秦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了烤箱附近，用手机打着手电筒，向烤箱内探头探脑，刚刚还在抗拒着面粉的攻击，现在却对烤箱冒出来的黑烟没什么抵触了。 琉月看到了被秦空切断的电源，毕竟面粉也全是易燃物，但秦空紧皱着的眉头告诉琉月他并没有解除负面情绪，搭配上被黑烟熏过一次后的效果，秦空的脸已经可以比肩陆逸的大花脸了。 凯文从烤盘上抓起一颗小蛋糕就，转身快步到了秦空面前，一把将小蛋糕塞进了秦空的嘴里，这才收回手，继续问：“秦空哥，怎么样怎么样？” 秦空的上下牙微微闭合咬住了那颗蛋糕，抬手扯掉了包装纸后用手接住了咬断后落下的那一部分，咀嚼的过程格外缓慢。即使评论还没有说出口，在场的人也都看得到秦空渐渐舒展开的眉头以及那双逐渐变得明朗的眼睛。 琉月舔了舔嘴唇，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蛋糕，同样是撕掉了包装纸，将蛋糕递到了嘴边，鼻子已经可以闻到砂糖香甜的气息了，张口准备咬下第一口时，魔光已经降临。 琉月熟悉魔光的来临，真是的，偏偏在回忆最美好的时候打断了。 …… 春季已经过半，南方的花会开得漫山遍野都是，在郊区的小山丘上野餐一定是件相当惬意的事情。徐徐的风吹在脸上，在趁着风放上一只纸鸢，阳光会在笑容上留下亲切的吻。换成市区里的大街小巷，无数陌生的身影配上落下的花瓣，大约只有孤独感能够形容你那时的心情。 窗外有落花经过，花瓣之中总有些幸运的，落在了窗台上免去腐烂在土壤之中的悲惨命运。汪谪倾想成为那样的花，就像是注定要顺着洋流飘向海滩面临死亡的水母，总是想要依赖发光找到自己的同类，相信聚居在一起就能多抵抗一段时间的海浪。 或许没有人看得透，但是他始终相信着对峙命运总是会有些效果的。你看，他活下来了，他活着到h市了。 【深海迷宫】入局(4)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韩钰开口说话，可韩钰在自我介绍和几句客套之后却一直都没再说过话了。焦灼的人面对不动声色往往是一种折磨和煎熬，他开始细细打量韩钰的模样。 韩钰的造型可一点说不上主流，现实生活中很少会弄成韩钰这样一半黑一半白的头发，如果硬要找到和韩钰这个样子相称的群体标签，那么“非主流”一定是首当其冲的词条。肤色很白，是很少出门才会有的肤质，眼睛虽然在刘海下是若隐若现的，但每每在桌面上的那些物品和自己之间回转一次，汪谪倾都觉得不自在的感觉加深了一层。 那不是洞察，而是无限的猜测；他的眼睛不是一面镜子，而是无数个碎裂的镜子…… 汪谪倾终于还是先开口了，将那本收养证书朝韩钰的方向推了过去，说道：“我想你们会感兴趣这个人的，已故陆首长的唯一养子，陆承舟。” “所以他和你汪谪倾是什么关系？单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韩钰将那本领养证书翻开，里面的信息不需要猜疑，查看也只是走个过场了，只是陆承舟原版生活的孤儿院的名字引起了韩钰的注意，他尽力压制住了自己眉眼上挑的幅度。 汪谪倾现在正用手指用力的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在人类这种天生就像要规避麻烦的物种之间，汪谪倾做了这个另类，主动去找调查组提供线索的功名和奖励，可没有诱人到他愿意带着模糊不清的线索来冒险，对于心急的他来说，微表情已经不在他会注意的范畴了，更何况本来应该来冒险的人可不应该是他汪谪倾。 “我们是同一个战队的，我是他的队长。” “哦，听琉辉提过。陆首长的葬礼时间安排好的话我们会联系陆承舟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对我们来说这是一条线索？”韩钰用手机给这份领养证件照了张相，合上了证书后推回到了汪谪倾面前，但他并没有直接把自己的疑问抛出来。 汪谪倾收回了那本收养证明，目光看向两人之间的玻璃茶几。茶几的桌面是圆形的，玻璃桌面，可以看到桌面之下置物台上放着几个旅馆特色的茶包，还有两包抽纸巾，都是白花花的。窗外飘过的落花是粉红色的，却没有一点温暖的色彩能飘进紧闭的玻璃窗。 目光失神的汪谪倾愣愣地与玻璃桌面上倒映的自己对视着，烦恼也在此刻变成了双倍的，重重压在他的心头。目光移开看向窗外时，他也在想：如果每一段回忆都能和那些花一样脱离树木落入泥土就好了。 当然，他也许不知道还有一些花瓣会落在窗台上，安详地看着树木继续送别自己的愁绪…… 光影流逝会在落花之间带走时光的影子，风会卷走世俗的烦恼。花开的时候太过平静，大多数的人将春季的芬芳当做是理所应当，等到花落时才想起要起兴哀叹世态炎凉。可潮汐来时总是无声无息，如果不能够及时的发现危险，再被淹没的时候，只能等待着化作海水的泡沫…… “琉月，琉月？” “阿嚏……” 琉月揉着眼睛，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虽然想着在这里休息一下就没关系了的，可没想到自己在这里思考起了自己的疑惑。 我到底是谁？我从何处来？我该去哪里？ 思绪错综复杂交织成了一张渔网，撒向浩瀚银河的洪流中，抓捕走了名为时光的鱼，它们也是白花花的，离开了水之后就失去了它们游向行动的能力，最终人就会变成无所事事的人。 直到陆逸登录游戏凭着感觉在游戏场景里游荡着，歪打正着地看见了正坐在原地发呆的琉月，琉月这才被他叫醒了过来。但海风却没停下过，琉月打了个喷嚏，将自己的小披风稍稍拉紧了一些，被陆逸扶着站起来。 “你又迷路了吗，one？”琉月看着身后的one，右手上悄悄将怀表收起来，左手扶着one的手离开了小山洞。 电脑屏幕前的陆逸握着鼠标旋转了一圈视角，游戏里的【听说有人夸我帅】也就在原地转了一圈，这才开口回答了琉月的问题：“应该是。” “你可真是……”琉月扶着额头，眼睛险些又要闭上了。 但是下一秒陆逸就想起了自己迷路会遇到有趣时间的特殊技能，他开始从自己的私人空间元里找自己刚刚捡到的东西，那是一颗白色的珍珠。 珍珠的色泽足够纯净，在光芒之下还反射着璀璨的光辉，形状并不是均匀的球体，野生的珍珠，有点像是梨子的形状，在“梨子”的顶部还有一点黑色的小瑕疵，却并不影响珍珠本身的品质。 “这个，给琉月吧。”陆逸操作着自己的角色把那颗珍珠递给了琉月。 琉月的眼睑微微收紧，看着少年的表情，可不论琉月怎样审视打量都没办法从one的身上找到一丝虚假。 “拿着吧，等下还会用到的。”one将那颗珍珠放在了琉月的手上，合上了琉月的五指之后这才把手收了回来。语气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 “什么意思？”琉月还不至于把珍珠扔掉而去拒绝别人，她看得见【听说有人夸我帅】的id已经亮起来了，玩家有玩家的意志，于是她就更想要知道。 陆逸偏偏是个思维跳脱又喜欢自说自话的人，琉月的问题就像是没有发出过一样，说着自己的话：“小凯那边有临时通告，所以后面的任务不会和我们一起做了，韩钰哥晚上会过来的。” 他没有叫自己熟悉的人id的习惯，名字叫得很顺口，太过纯粹，如果不是真的“傻白甜”，就只能说他城府深藏得好，难听的还可以说成是绿茶是卖惨。 琉月却想不到那些诋毁重伤性质的言论来评论这个少年，真的要说为什么，也许就是来自家人的那份亲切感吧。 【深海迷宫】入局(5) “我知道了。”琉月伸出手去拍拍one的肩膀，两个人停下了脚步，琉月只能依靠肢体动作来强行停下他的话题，再问一遍自己的问题，“珍珠到底是什么用，你可以告诉我吗？” “哦，它……” “找到了！”陆逸还没说完，一个超级粗犷的大叔的声音就从大老远飘过来。少年少女都朝着声源处看过去，和他们各自猜想到的大树的模样都有些不一样。 那个大叔，人相当的精瘦，肤色发黄还暗沉。扛着一把和他肩膀差不多高的大斧头，斧头的手柄都和他的腰差不多粗了。随着人逐渐走近过来，两人也看清了大叔真正的样貌，目测身高有一米七左右，脸上有一道看起来相当吓人的刀疤，手很宽大，皮肤也很粗糙，头发的发质很脆，像是被风吹动的一根芦苇，胡子和头发都是淡黄色的。 大叔的眼睛本来是看着琉月的，可在双方都能看见彼此基础轮廓的情况下，大叔就扫了一眼one，随后又迅速的把目光转移向了琉月。陆逸将那个眼神看在眼里，悄悄将琉月刚刚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牵在手中…… “嘿！你们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吗？”大叔的笑容很灿烂，语气里满是主人迎接客人的骄傲感。斧头就立在他的身边，手肘搭在斧头的手柄末端。 琉月现在就没有时间再去想珍珠的事情了，正准备行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身旁的one牵住了。one欠身向海岛的居民打着招呼：“你好，我们是来海岛执行任务的外来者，很高兴认识你，这位是我的太太。” “嗯……对，我们是一起来这里的。”琉月的手抖动一下之后却暗暗牵得更紧了。 大叔的目光却只在one说话的时候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迅速地回到了琉月的身上。这也是琉月将自己的手也加大力度牵住少年的原因。 “既然都是外来者，不妨去我么村庄上坐一坐吧？大家都很热情好客的。” “那就有劳了。” 大叔扛起斧头带路，琉月却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在one的面前抽出了一张星光符小纸人【彩星】，魔光闪动时还要观察大叔是否有在看他们，这才将注入魔力的小纸人丢在地上，一起跟了上去。 小纸人落在原地，摇了摇脑袋，朝着与三人相反的方向快速移动起来…… 韩钰的记事本上是学着秦空的样子做的推理笔记，当然，思路是他韩钰自己的，他可不是个会把模仿进行到底并且放弃自身思考能力的“乖顺”孩子。 离开了汪谪倾的旅店房间之后他就快速离开了旅馆，还在手机上看到了凯文为自己放鸽子陆逸的“诚挚道歉”，决定自己回去要上线一会游戏，可一路上思考起来就有些停不下来了，自己找了临近的一家咖啡馆再次整理起了自己的线索。 秦空要顾忌大头，陆首长的殉职对他也是很大的打击，只是他不能将精力转移过来，而韩钰一个刚刚加入调查组，掌握信息不多的人更加适合这种新出现的线索，韩钰接活接得当然愉快，只要是维护世界和平，谁都应该是值得自己骄傲的英雄。 阻截国家官员乘坐的公车，如果不是跟踪那就是埋伏，埋伏的可能性显然更大，调查组基地的隐蔽性毋庸置疑，国家有命令禁制记者活动的范围，能查到车牌号以及认识陆首长的人要从亲近的人中间查是没错的，但韩钰的直觉告诉他这样他只能走到死胡同，汪谪倾的线索里透露的只有关于陆家的亲属关系，还有一些可能得罪到的军政上的仇家…… “仇家，姓萧的，嗯……还有姓白的，白……啧。”韩钰不想相信的，所以才自认为这里是死胡同，白陌也在协助调查另一条线索，不过他还有个哥哥。到底要不要找他们呢？真是要命的选择题。 迷宫的分叉口总是会意味着穷途末路，因为犹豫就会停滞，相比起看到就能选择转头的死胡同，分叉口似乎更加让人痛苦，徘徊在命运的入口就会因此错过整段命运的旋律，勇敢闯入其中的人本身就需要十足的勇气和能够保证这份勇气不消失的能力。 没有时间犹豫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网络平台的舆论仍在持续发酵中…… “周当年是怎么迫害其他圈子的大家都忘了吗？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判个刑才好呢。” “那不都是他的脑残粉狂轰乱炸的吗？” “别给我们瞎扣帽子，这些肯定是黑粉干的。” “你们粉头呢？怎么这次不带头了？看看你们跪舔的样子真是孝死我了。” “我们这就是为爱发电来的，没有猫姐我们一样可以。” “nsdd”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拥护那个女·通缉犯吧？害有人叫她猫姐呢？” “你说通缉犯就好了，何必强调个‘女’字？” “就是，说的就像这里面真正qj的过程没有你们男性参与一样。” “什么叫我们？” …… 真是吵，太吵了。凯文关闭了手机，从桌子上端起了玻璃杯喝水，一只手揉着自己眼睛，他不喜欢看着强光太久，每次盯着手机看得时间一长了就会眼睛酸痛。 休息室并不是闲着的地方，这不现在就有人来找到自己休息室来了吗？是要一起走红毯的女搭档，柳成君。 “下午好，凯文，第一次见面，我叫柳成君。” “我记得，电竞开幕式上的司仪小姐姐。姐姐先坐下吧，我倒杯水去。我是凯文，第一次合作，对电竞和游戏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请姐姐多多关照啊。” 两人握手过后，柳成君就坐在了休息间的沙发上，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凯文的经纪人不在身边，他在饮水机旁边问道：“姐姐喝冰的温的？” “都可以。”柳成君回答。 凯文点了点头，接着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温水递到了柳成君的手上，凯文又拿起了自己刚刚没喝完的半杯水，其中的冰块叮叮当当地响着。 【深海迷宫】汽水(1) 各自喝下一口水之后，柳成君却握着自己的杯子，紧闭着嘴巴不再言语，欲言又止的扭捏被凯文尽收眼底。 哦，网上舆论已经开始偏离主题了，凯文的记忆里可不好，刚刚就差点把舆论一开始的主角，校暴受害者柳成君，给忘记了。 “柳成君姐姐，你不用担心舆论环境对我的影响，以前我被骂的时候可比现在厉害多了。” “我知道，尽管如此还是要向你说声抱歉，这是我自愿爆料出来的。目的不好向你解释，能够得到你的理解我很开心。”柳成君笑着向凯文表达完自己的心情，接着就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代糖果给凯文送去，说道，“我最喜欢的太妃糖，希望凯文能接受。” “噗……”凯文在娱乐圈见过的傲慢者很多，懂礼貌的人里，金麟和文森特都是，没想到今天又有幸见到一位了，“我可不能无故收礼，我听说柳成君很喜欢网络歌手one的海洋音乐馆栏目的吧？” “当然，one是我的偶像，他……抱歉，我失态了。” “我帮你要一份他签名，下次还给你好吗？” 凯文眯起了眼睛，将那一袋糖果拉到了自己面前，打开袋子从中随意取出了一棵糖果，剥掉糖纸后放在了嘴里，点点头表达了一下称赞。 “真的吗？谢谢你，凯文。”柳成君的手已经合到了一起，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笑容也不再是之前那种含苞待放的礼貌和体面，而是将喜悦和感激直接在绽放间溢出来的香甜气息，真情实感就会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凯文将袋子又重新系紧放在了茶几中间，说：“应该是我谢谢你的糖，很好吃，以后每次合作的时候都能吃到就好了。” “会长蛀牙的。”柳成君的笑收敛了些许。 “哈哈……” 字里行间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呢…… 毕竟进入迷宫的人们可是要有一技之长来让自己应对每一个分叉口带来的绝望感的，直到他们走出去之前。 “重剑和长剑在功能性和平衡性上都已经差很多了吧，更何况花剑啊，光剑呢？为什么不都考虑一下啊？”秦若止看着柠荼在武器编辑器里操作着，他自知游戏理解不如柠荼，但柠荼是个侠客职业，但武器仍然是刀剑类的，他作为剑客打法的创始人之一，自认为还是可以做个参谋的。 柠荼摇摇头，手上还在平稳的刻画着剑身的莲花花纹，其实是放血槽，武器的名字叫【赤圆剑】，从一开始的设定就是长剑，今天柠荼是拿出来做个武器升级的，本以外只是升级一些武器材质，顺便再修理一下的，柠荼却自顾自地把长剑改成了花剑。 训练结束之后的队员大多数都回去睡觉了，毕竟训练到后半夜是职业选手们未来的常态，调整作息早就是必然要经历的一关了。但人总有个睡不着的时候，比如秦若止，为了帮柠荼弄到延展性金属材料而错过了手办抢购活动而在今天等着抢第二轮的。 花剑当然有它自己的优势了，但是在游戏发展到现在，花剑在剑客和侠客之间的使用率都很低。一方面是受限于它们在系统设定中的品质设定大多集中于蓝色品质以下，这直接打击了玩家们培养花剑武器的积极性；另一方面，花剑的属性很奇怪，在突进能力上比不过短刀，攻击力比不过重剑光剑，攻击距离不及长剑，除了质量轻负重小真的找不到优点了，更何况负重在游戏的四维属性中能够体现的价值也非常小，被公认为是装饰性远远大于实用性的刀剑类武器，大多是那些佛系的女玩家们才会喜欢。可关键是柠荼是职业选手啊，怎么会不清楚武器的优势，又怎么会为了好看选择花剑呢？ “是韩钰帮我改过【幽夜萍】之后我才受到的一点启发。”武器的编辑还差宝石和魔力石的镶嵌，但都不需要像花纹雕饰那么专注了，可以放松神经的空隙里，柠荼解释起来，“【幽夜萍】一开始的剑就是西洋式击剑，在一开始也是攻击力很低的存在，所以击剑的使用率比花剑还要惨淡吧，甚至在系统里只有一个绿装水准。” “对，所以到现在也没有针对这种击剑设计的剑客打法，惠洛是【弓兵】啊，又不需要考虑这个。”秦若止回想起之前的晚上看着两个人一起处理【幽夜萍】的时候，柠荼想用【惠洛】和自己的【风和日丽的一天】打一架，输得时候秦若止只觉得是柠荼玩侠客玩习惯，所以节奏快跟不上，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惠洛】可是个不擅长近战的弓兵啊，自己被弓兵近战打趴下了。 “可就是这个负重极低，甚至连剑身都很细的击剑可以在一分钟内打出47连击，你说我能不惊讶吗？我特地去问了韩钰到底改动了哪里，他把图纸发给我看，他选择了把剑身材质换成了你给的一种密度非常小的金属之后，本来就很轻的剑再发挥到极致，竟然让敏捷度并不优越的弓兵职业可以打出这样的近战成绩。侠客本身就是唯快不破的打法，花剑的空缺很大，如果让最快的攻速和意料之外的花剑一起出现在职业赛场上，效果如何呢？” “你是真敢试，不过今天我可不来挨打了。快到点了记得帮我抢手办哦，我回来给你打钱。”秦若止观摩完了柠荼的武器，思路似乎也开出了新的思路，只是他不是个喜欢深入挖掘的人，现在准备休息去了。 “嗯，你去休息吧。”柠荼点头，继续着自己的武器改装。 “你抢完了也记得早点睡。”秦若止离开训练室，带上了门。 房门刚刚关闭，秦若止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他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想到门的隔音效果不差的时候，他才对于队长可能发现自己带手机进训练室还没上交这件事松了口气，快步跑向开水间时掏出手机看来电显示，在开水间里接通了电话。 【深海迷宫】汽水(2) “喂，萧遥？” “秦若止，好久不见。新手办抢到没？” “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掐点给我打电话影响我抢购的手速，并且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哈哈哈，不开玩笑了，有正事。” …… “咔哒——”冰镇可乐的易拉罐封口被打开，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白炽灯将房间照亮，白色的窗帘一直严严实实地挡着窗口，白色的床单上铺着一堆换洗衣服，凯文将可乐放在床头柜上，开始自己整理衣服。 这间旅店住房是凯文在艺术学院附近租的，想来大学课堂蹭课的话当然要来“学区房”了，不然怎么赶上早课呢？ 真的不是凯文的包袱重，干洗店每一天都会来取走他的衣服，再烘干送回来，要知道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要保证自己每天不重样还要在不撞衫的情况下走在前沿审美上，确实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保持形象可是工作内容，凯文不能怠慢了。 于是这段时间负责他的服装搭配的成了他的经纪人，本来就麻烦别人做了这些事之后，在完成补习离开的时候，可真没什么颜面让别人帮忙收拾行李了。 从衣服堆里把怕压的摘出去，再一件一件叠好收回到行李箱里，这种事和集中精神听课以及面对众人议论还要强装镇定真的是轻松多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 “经纪人。” “我报警了哦，小姐姐，我经纪人有我的房卡，不需要敲门，你的声音也不是她，快走吧，别让我做到那一步。” “……” 凯文说完之后静止了很久，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门外除了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再没有任何声响。凯文松了口气，从出道以后这样的情况他都司空见惯了，这还是在科技进步以后有了房卡和指纹双重锁外加严格安保和上流防盗门的高级酒店里。 “呼……” 凯文抬手将衣服举高抖开，准备继续叠衣服，忽然床头上的电话响了，凯文的手一抖，可乐瓶子被自己的手碰倒了，咕噜咕噜滚到地上。还好是冰镇的，可乐还没化开，没洒出来多少，凯文还迅速地收回了衣服，没有让可乐溅得到处都是。 “唉。”凯文扶正了地上的可乐瓶，接通了座机电话按下免提，是前台打来的。 还没等凯文说话，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一阵混乱嘈杂的声音，在一阵人声鼎沸之后，自己熟悉的经纪人姐姐的声音传来：“凯文，待在房间别出来，有粉丝可能要闯进去了。” “哦，我刚刚还赶走一个。”凯文回答着，嘴角不住上扬但眉尾却下沉着，他早就不是需要照顾的小孩了。 “你没事就行，等控制好了以后我上去找你，谁敲门都别开。” “嗯，你先忙，用我给你准备点喝的吗？” “你还有心情……诶！快抓住他！” “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凯文放下了自己的衣服，先找抹布来擦掉了床头柜和地板上的可乐，心里想着要给酒店的差评里加上一条“座机电话的声音太吓人”。 凯文抬头看向窗户，白色的床帘外不知道是繁星还是明月，毕竟住旅店的时候他连太阳都很少见到的。回家以后还是好好啃剧本吧，顺便问陆逸要个签名给柳成君姐姐。 “就冲咖啡好了。” 自言自语说完之后，凯文又坐回原来的地方继续叠衣服去了…… 白炽灯照亮的房间，在外人眼中，不过是照亮了白色的窗帘，和周围的窗口一样，和每一栋楼一样，和这座城市一样。走在黑夜小巷里的人会不会觉得自己走在迷宫之中，黑漆漆的墙面，和每一扇被窗帘挡住的窗口，落下的花瓣麻木了行人的嗅觉，使他们融入这座城市，再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毕竟没有人会在纸醉金迷的大城市里再犹豫应该走向那条岔路，为了防止自己被身后未知的黑暗吃掉，最后融入它的血液。 只有走到新的一天，走到新的黎明，才能心安理得地说“我走出来了”…… 春天已经越走越远了，跟着漫天的飞花一起落在人间等待着消逝。或是红色的，或是白色的，记录着春天的里的每一缕温暖的阳光和微凉的清风。花树就是喜新厌旧，不论今年的枝头开着怎样艳丽的花，他们都会相信明年的花会更漂亮，然后用绿叶装点自己的冠冕，为来年更多的美丽花朵们准备好宽广的胸襟。 花总会落下，人总会老去，水总会向下流淌，缘分会像结绳一样交织在一起而后又注定被解开，一切都朝着所谓美好的未来推进着…… “亚特兰蒂斯沉寂之后，珊瑚岛上已经很久没见到人烟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人类。” 黑夜的路途并不会让人心安，海岛上的树变成了骇人的鬼影，月光给不到关怀也照不清大地，只留下了像寒霜一样的光晕。琉月的手还和one紧紧牵在一起，即便获得过勇气，现在的她还是想要两人贴得很近很近，好压低自己的声音和one偷偷交流。 那位大叔的身型并不高大，在海岛有些崎岖的路面上行走得速度却一点也不像是热情的海岛居民，敏捷而迅速，对身后两位“来客”并不在乎。 “到了村里别分开，不要吃他们给的东西，也不要喝他们给的水。他们不是人类。”one同样小声地和琉月交流着，异常当然是他这个原着居民最清楚了。 “我知道，小纸人找到洛克也许还需要一段时间，如果一直没有消息的话我们提前行动吧。” “好。” 琉月注意着怀表的时间，离午夜十二点越来越近了。村庄的灯火也总算在一片山谷之中显现出来，虽然不多但是也总算意味着疲惫赶路的时间可以暂停下来了。 “这村子上的人不多，带上我总共就五个，拿不出什么像样的饭食来招待二位了，只剩这几个面包了，不介意的话，你们就先在我家住下，明早我再去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其他居民。”到了村口时那大叔才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两人，说道。 【深海迷宫】汽水(3) 琉月本来准备好迎接大叔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了，可这一次大叔的目光却锁死在了one的身上，而大叔的双目中有显而易见的血丝，眼眶的线条不再平滑，两边嘴角上扬的程度都不相同了。 如果一定要说琉月见过谁笑起来很骇人，那应该就要说是记忆中的韩钰，笑背后的层次异常的丰富，但又不会让琉月想到要远离。而现在的这位大叔，微笑没有多余的层次，“危险”几乎都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了。 “不必了，我的夫人身子弱，让我们早些休息吧，今天谢谢你带我们来到这里。”one牵着琉月的手，将他拉到了身后去，直视着对方眼睛说着，倒是让琉月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手在发抖了。 “不客气，这里的人都很淳朴的，明早带两位认识一下吧。”大叔收回了笑容，转回头去，带他们去找自己的房子。 安排下房间后，大叔总算离开了，两人坐在房间里，正当琉月开口想说话时，one将食指放在了唇上轻声制止了：“嘘。” 琉月点点头，但也没有闲着，心中默念着咒语，感知魔法的壁垒悄然移动，领域扩宽，延伸向自己想要的信息。 one指着门外，琉月摇摇头。one松了口气，牵着的手也松开了，开口说：“洛克有消息了吗？” “【彩星】在朝着我们的方向靠近，洛克应该已经接到小纸人了，按距离来算，十二点之前来不了。”琉月看着怀表的时间，摇了摇头。 one看着门外，不知为何又牵上了琉月的手。琉月收起了怀表，疑惑地看着one。one转头看向她，脸上的笑容再次轻松下来，指着窗户，说：“我们……” 琉月这才抬头看向窗口，这才发现这房间是一扇铁栅栏窗，这可不像是客人的招待方式。琉月再次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任务在，他们是不会想着来一探究竟的，现在哪有什么探索的可能性。得想想办法了，未知确实可怕，但不走出一步就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了…… 琉月合掌，又一个小纸人出现在两掌心之间，双掌摩擦传递着魔力，魔光闪动后松手。小纸人落在桌面上之后站立在原处，它转头看了看琉月，又看了看one，点点头之后，走动了起来，飞檐走壁轻而易举，最终站立在窗台上，从铁栅栏窗的缝隙中一跃而出。 “画了符文。”琉月小声说。 one点了点头，轻轻拍着胸口，放心大胆地说：“早点休息吧。” 琉月和他，都不是傻子，但又极其相似，他们都有着会被大家公认为是傻气的东西，似乎是意味着长不大却又不想被谁抛下…… “有点饿了。” “我摘了几个果子，填一填肚子？” “谢谢。” 就像现在：谁都不愿意把危险留给别人安然睡去，谁都不敢大声说害怕，不敢显得聪明，不敢丢掉天真的伪装。 黎明的时刻在春分之后就已经开始提前了，黎明成为了不惧寒冷的勇士，每天都会披着光明的铠甲，刺破夜幕的重重包围，带领着人们回到光明之下，继续赶路…… 白昼每天都有，而在恐惧的夜晚过后却格外珍贵，花不会延缓下落的速度，于是白天便是满城落花。粉的、白的，像是空中飞舞的小精灵，让心灵变得纯净了，最后化作一地狼藉等待着人们送行去往更远的天堂。 微风吹在脸上，已经不再是凉飕飕的了，却带着新的困扰扑向人群，过敏于温情美景的人准备好了口罩，隔绝困扰后继续赶路。 于是人们对困扰的景象闭上眼睛，对悲伤的呼唤堵塞了双耳，如果心感到了疼痛那就麻木心灵，再张口将这份影响自己心情的事吐露给别人听…… 夏晴在旅店门外的便利店里待了一宿，那里有一个类似吧台的高桌椅供需要堂食的人在此处停留的，但在夏晴面前的桌面上，摆满了咖啡和功能饮料的空瓶子，他死死盯着那座旅店大门，很久很久，一个通宵就这样过去了。 如果不是身旁来了个负责桌面卫生的店员来收走这些瓶子，他可能连自己坐在什么地方和待了多久都已经忘记了，他没有带手表的习惯，只能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夏晴来到了柜台前，找到了租赁充电宝的机器，总算是给手机续上了命，又到了店员面前问道：“请问现在几点了？” “哦，早六。”店员回答道，这位已经不是那个值夜班的店员了，刚刚换好工作装来到柜台这边，还在用手摸着自己的衣领检查有没有穿好。 “谢谢。”夏晴点点头，离开了柜台。面对着一桌子的易拉罐塑料瓶，他已经忘记自己是哪种饮料没有喝完了，索性也没去阻止那位打扫卫生的店员，再次向旅店门口张望着。 他的脸色已经是蜡黄色了，眼圈也不难看出来，眼睛里充满红血丝，如果柜台的店员不是面对着桌子前镜子整理衣装，而是面对着夏晴的脸，至少会有个闭眼退后的动作了。 自从年假开始，夏晴变得比工作时更痛苦更疲惫了。现在该要他怎么接受江棉的失联呢？ “欢迎收听今日的早间新闻……” 便利店天花板上音响的声音从轻松的音乐变成了早间广播，夏晴揉着有些沉重疼痛的脑袋，从眉心到太阳穴再到脖子，当一阵酥麻的感觉从头顶扩散向全身之后，他开始闭上眼来集中听力，电台是音乐电台，自然也会有娱乐新闻，于是今年以来娱乐圈最大的瓜怎么样都不会跑出热点和流量的选择。 “流量明星周若聿现已被s市警方掌控，现在针对民众的上诉书，法院正在进行汇总，今日13:30将送往h市进行公开审理……” 送达h市干什么？ 夏晴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想起了那位一直负责照顾着江棉的贾多宝，录音笔还到了自己手上之后，夏晴也出于好奇心打开了录音笔的记录。 【深海迷宫】汽水(4) 即便现在没有那支录音笔，夏晴也应该早就知道他们的目的了，只是自己…… 太愚钝，太懒惰了，怎么能够丢下自己的病人的问题，回避思考，最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江棉被放在法庭上的后果，全都是自己丢下责任，休了这个年假的后果。 在爆炸之后，夏晴又开始迅速地整理思路，他没有时间停下来了。回家，秦空答应过舒故苹给周若聿做辩护的，他们一定会见面谈判的，只要能在江棉被按到法庭之前把这支录音笔交到法庭上去。 夏晴的手机已经开机了，他睁开眼准备拨通秦空的电话，却隔着玻璃看见了旅店里走出来的一对夫妇，那两张面孔他太熟悉了，江棉的舅舅和舅母。 夏晴快速地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手掌在钢化玻璃上拍出了“咚”的一声巨响，正在核对账目的收银店员以及做卫生的店员一齐朝着大门口看去，大门渐渐合拢，留下一个掌纹还有一个远去的背影。 夏晴的双眼锁死在了目标身上，如果不是因为相隔的是马路，夏晴还能够跑得更快，信号灯变得很快，但是在黄灯的间隙里，夏晴就冲过了马路，冲向了正准备上出租车的两人。 两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杀气”，当女人抬头看到了夏晴的身影时，她迅速地上车，顺便将男人也拉进了车里，车门一关，留给夏晴的，就只有车尾气了。 夏晴也知道是注定追不上汽车的，但是车牌号他记住了，现在整理思路，自己一个人是找不到江棉的这个结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 不知道现在的舆论又是指向谁的了…… 什么花，什么风，现在都变成了寒冬的雪。阴云骑上城市的天际，和曾经刺破黎明的骑士厮杀在一起，最终将战场的热血抛洒给这座城市。 希望这是最后一场春雨。 “回不去啊，只能坐高铁了。”凯文坐在车上，本来是要开车去机场的，在接到了航班取消的通知之后，凯文就叫经纪人抢起高铁票了。机场里蹲点的粉丝应该很苦恼，但是这就不在凯文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s市的交通并没有让他失望，只要想走，什么路都能走得通。游戏公司的一切活动都在h市，即便很多准备工作都能在线上处理，但是本人必须要出面的活动，可不能让人有了“违约”的口舌。 凯文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找了一听汽水，给前座上还在打电话的经纪人打开放在了前排的水杯槽上，又给司机开了一听，放在了，同样放在了另一个水杯槽里，最后再给自己开了一听，舒心地喝起来。 新出的汽水，凯文特别喜欢。他看着车窗外的太阳，眼睛微微眯起来。他的眼睛是橘粉色的，像是包裹着一抹属于太阳的光辉，一眼望去总是令人忍不住靠近，只是它很少和光芒直视。眼睛总是要面对着镜头的时候，他就找不到时间去注视别的了，于是一有机会落在别人眼里的时候，就全是疲惫的、忧伤的，纵使真的和太阳对视，那里也是冰冷的潮水，只是深不见底，也流不出泪。 “呼……” 于是面对什么人都要小心翼翼的凯文，只有在家里才会忘记自己是谁。外界的凯文，是假装着凯文的林洋，在家里的凯文，才是原原本本的凯文。 他举着易拉罐送到嘴边，仰头灌下一口汽水，再低下头看着车内，当目光看着前座的后背，汽水在口腔里升腾着灵魂的气泡，他的目光里是太阳在他眼睛里留下的一个光斑，即便闭上眼睛也还是存在的，像是灼烧过后留下的印记。于是咽下这一口汽水的凯文，将头转过去，背对着太阳的方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的休息。 “凯文，搞定了。” “嗯，辛苦了。” “到时候你可得请我吃h市的小吃。” “你放心，我活动的时候让哥哥送便当的时候多做一份，你点菜。” “哈哈哈……” 星宫已经连带着整座城市一起，被细雨包围着，天色暗沉，让人有些呼吸不畅。秦空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正装，还打了个喷嚏，他看了看窗外，将自己的眼镜收回了眼镜盒里，再将眼镜盒装进公文包去，拉出一个储物盒从中找到了一包……暖宝宝贴。 秦空重新扣上纽扣，将贴在衬衣上的暖宝宝贴挡住，最后整理衣领袖口，如果中午见到周若聿，他可不是去谈律师费的，所以要调整一个工作的时候那种严厉表情，嗯，或许不用调整了，他自己没什么好事的时候好像也笑不出来的。 出发吧……等等，大门口进来的这是个什么怪物？哦，被雨淋过的人，好像还是…… “秦空，江棉有危险，庭审上请不要对江棉……” “对不起，如果是想让我对江棉视而不见我做不到，我想帮也帮不上你。你还是想办法让江棉怎么不到庭审现场吧。” “……”夏晴舔着嘴，咽下了一口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口水的，或许还夹杂着血腥味以及昨晚各种汽水饮料顶上来的气压，一起咽回了肚里，最终所有话都只是变成了粗重的喘息声。 “我走了，饭菜在冰箱，记得吃。”秦空离开了。 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客厅的灯似乎都暗沉了许多，就像一瞬间把全世界的灯全都关闭了，夏晴只能听见雨声，仿佛有些雨还落在他的身上，令他冷得发颤。 人性和道德上，你又想让别人怎么做选择呢？ 无论晴雨，只要还活着就总是不能做最绝对的选择，就像天气预报说的降水概率一样，百分制的不确定性让人苦恼，没人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将命运交给概率之后会轻松很多。 那人是不是就总是要听天由命了呢？ 不能，也不敢啊。 “这位就是我昨天说过的女人……还有她的丈夫。” 【深海迷宫】汽水(5) 琉月和陆逸就这样守着夜，到了午夜的琉月还是逃不过游戏npc的设定沉睡过去，只剩下one一个人清醒着度过了一晚，陆逸也不擅长熬夜，于是过了午夜之后他也爬上床休息了，最后他就惊奇地在梦中醒来了。 该说是奇妙吗？陆逸是不太敢相信的，但是怀里熟睡的琉月让他接受了这件事。到天亮之后就有人将他们叫出来说是要吃早饭去了。他们说着不饿，然后又躲到了房屋外面吃了些自己带的食物。 “你发现没有，这座岛上只有男性。”one带着琉月离开村庄，到了小山坡上，自上而下的看着村庄。 琉月站在one身后，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接着one的话说：“不仅没有女性，还没有田地，仅仅依靠打渔生存到现在吗？” “我留意过他们的房屋，可没找到什么像样的打渔工具，就算全都收进了工具房里也应该有在外面晒渔网的吧，船也没有。” “one，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这里待下去会有危险，但是如果现在就走的话，之后应该找不到更好的线索了。”琉月转移视野去观察身后的丛林，感知魔法一次一次释放，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每一次的反馈都是没有人了，琉月却始终不能够安心。 “洛克到哪里了？”one问道。 琉月已经和one背对背站着了，集中精力再次释放感知魔法的壁垒，还是没有令自己安心的反馈，于是她也准备暂停下来保存魔力，去尝试找自己的小纸人，除了自己昨晚放出去用于布局的小纸人，还有洛克找到的小纸人，距离…… “晚上就会找过来了，不过洛克好像有什么消息传给我，小纸人被分成两端了，一段保持着昨晚的移速，另一个的速度很快，应该是他的傀儡吧。”琉月回答，她没有再继续使用感知魔法，继续着谈话，“我们撑到今晚，洛克来了之后应该就会好处理一些了。” “琉月，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嗯？” 中午饭他们也没有去吃，仍旧是依靠着两人空间元里存储的食物度过的，但是这一次他们没再努力寻找单独的空间，而是找到了最一开始带他们来这里的大叔家里。 “我总觉得我的感知魔法失灵了。” “别担心了，呐，大叔给的淡水。”one从外面带回来两杯水，递给了琉月一杯之后就坐在了琉月身边，就在大叔家的门槛上。 两人面对着门外空荡荡的村落，琉月缓缓靠在了one的肩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后就总是站着这样的家人，虽然有时候也会添麻烦，但不论是回忆里还是这个游戏世界里他们依偎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让琉月很安心。 村庄的土路边长着杂草，有正常人的小腿那么高了，其中不时会飞出几只残翅的小虫子来，从两个人身边经过，虫子振翅的声音很微小，却在两人的耳边听得清清楚楚，微风吹过了脸颊，飞虫逃走，留下寂静的空气夹杂着尘土的气息，将两人一起催眠，水杯掉在了地上，水泼在地面上湿润了泥土。 “总算成了。” “果然，女人都是愚蠢的，和女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变得愚蠢。” “好了，赶紧把她关进去吧。” “那男的怎么办？” “碍事的东西，正好我的小美人鱼们缺食物了，把他弄到成品区，做成肉泥吧。” “好勒。” 四个村民上来，两人一组，把one和琉月分开抬走了。 海浪的声音从遥远的海岸线传来山谷，海风闯进幽静的洞口，使人联想到了面目狰狞的贪婪恶兽，他们咆哮着，将潮湿的水汽带往这座岛屿，浸湿了膨胀的恶念，使整座岛屿的气息都变得又咸又苦。 洛克在山洞中割断了一枝珊瑚，再在珊瑚主干上轻轻碰撞着，声音比海风要清脆好听多了。他将珊瑚收进了自己的空间元里，走出山洞后运转自己的魔力召唤出了自己的傀儡的提线，红色的、紫色的、蓝色的，还有一根受月神之力的引导是白金色的，线那头的傀儡是贴着半张小纸人的，指向月神的方向，至于其他的线，那些傀儡是探子，也是用于布局的。 自己手中的半个小纸人已经被洛克施动了同步法术，本应该同步做琉月现在在做的事情，可是却一直一动未动，洛克皱着眉，现在要立刻去琉月身边去了。 “小妹妹，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吗？” 脚步声渐行渐远，琉月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没有遭到攻击，于是就尝试着睁开自己的眼睛，耳边传来了女性温和的声音，琉月迅速清醒了过来，朝着身边张望起来。 她现在身处一间牢房，牢房里关押着的是清一色的女性，目测下来有些只有十几岁，有些已经年近四十了。一个个面容憔悴不堪，还有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琉月揉了揉眼睛，故作还未完全醒来的姿态，口音还有些含糊地问道：“这是……哪儿？” “……” 没有人回答她，她们的眼眸中找不到半点光芒，只剩下恐惧、悲伤，有两个年龄相近的小姑娘甚至已经拥抱在了一起，彼此都把脸埋在对方的肩头。 “怎么……”琉月扶着自己的身子，站起来再次看身边，铁栅栏门，自己应该就是从哪里被丢进来的，再抬头看了看有光照进来铁窗，在天花板上。 地下室，牢房。再想到外面那安静的村庄，琉月只感觉汗毛倒竖，她装睡的一路上可没少听见粗鄙下流的言语，这背后的阴谋一定比眼前的要恶劣多了。 琉月来到墙壁前，手扶在墙壁上，再次释放感知魔法，这一次不仅没有反馈，是连魔力都感知不到了…… “咦？” “小妹妹，放弃吧，他们在这里布置了干扰魔力的结界，逃不出去的。” 琉月看着那位对着自己说话的老妇人，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那位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摇头，鼻子微微耸动了几下，眼尾下垂，一副无奈的表情。 【深海迷宫】人鱼(1) “我知道了。” 看来这里，有人在撒谎啊。 要等到夜深人静吗？至少要注意那双眼睛。 琉月找到了墙根坐下，保存体力，眼睛虽然低下来看着地面，却一直用余光和耳朵观察着身边，一只手臂揽住了自己的双膝，一只手盖在了自己的脚上。 离亚特兰蒂斯最近的珊瑚岛，竟然一条美人鱼也没有，传说是假的吗？ 空间元，还能找到，那颗珍珠还在，上一次在玫瑰家族地下室，德古拉设置的禁制法阵里就是这样的，用不了魔法的话，或许还可以尝试魔法道具，会没事的，陆逸…… “陆逸？” “嗯？嗯……”陆逸猛地睁开眼来，他的眼前是刚刚洗完澡换完衣服的夏晴。 夏晴正一只手举着一部正在响铃的手机朝向陆逸，另一只手用毛巾擦着自己的脸，说着：“你昨晚几点休息的？房门都是虚掩着的，手机响了都不知道，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诶？”陆逸朝着自己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已经是正午了，他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头部传来一阵疼痛感，他先是伸手接过了夏晴递过来的手机，然后掀开被子，双脚落在地上，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接通了电话。 “我还以为你不接电话了呢。” “凯文？抱歉，我有点不舒服。” “生病了？下雨了来着，别把自己弄感冒了啊。” “没有没有，就是熬夜了。”陆逸摇了摇头，这才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似乎都能听见自己颈椎发出来的抗议了。 “害，吓我一跳。我带了你上次说的喜欢吃的杯子蛋糕，马上到家了，今天谁掌勺啊？” “额……”陆逸看了看眼前的夏晴，夏晴冲着陆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是不会做饭的，陆逸笑了笑回答道，“应该是我做饭吧。” “啊？那……那要不我多买点东西回去吧。额，你不是上次还说有家店的马卡龙很好吃来着吗？哈哈哈，我也买一点去，等我到家了你再进厨房吧。”凯文立刻疯狂阻止陆逸进入厨房，毕竟这个孩子有着可以炸厨房的神奇力量啊。 “好吧。” “你要是在补觉的话就再睡一会吧，拜拜。” “拜拜。”“现在宣布法庭纪律……” 书记员正在宣读着开庭前的法庭纪律，在法庭上的每一个人大多都在严肃的做着手头的准备，秦空却淡定自若的看着手表，手机早就关机放在公文包的夹层里了，今天的他还没有带上眼镜，少了一些洞察人心时的锋芒毕露。 “下面核对被告及代理人身份。” “周若聿，男，2002年2月17日出生，s市江澜娱乐公司签约艺人，现居s市……” 秦空等待周若聿的信息核对完毕之后也开始了自己的信息核对，一切都那么熟悉，回到了原本的工作岗位之后，他就迅速回到了工作的状态，一切顺利进行着。 他将眼镜盒打开放在了桌面上，一审开始…… 夏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他只能够坐在星宫的客厅里，看着有关的新闻，一遍又一遍自责着自己没能看好病人。如果不是出动大量的警力，报道的镜头也不会让法院建筑离得那么远，人群拥挤着，有支持“偶像”的应援横幅，还有更多的辱骂和记者的闪光灯。 夏晴连水都喝不下去了，被呛到以后就在那里咳嗽，还是陆逸过来拍了拍他的背。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直到韩钰从楼梯口出现，带上了黑色的帽子，飞快的走到大门那边，一边穿着自已的ins风薄外套一边打了声招呼说：“秦空和我晚上回来做饭，别让陆逸进厨房了，凯文已经找我哭完了。” “你说什么？秦空会胜诉吗？”夏晴听完之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向韩钰的方向质问道。 “胜诉？呃，在他眼里什么叫胜诉呢？”韩钰反问道，说完之后也不等别人回答了，手臂夹着那个公文包就快速离开了。 愿这世间，邪不压正，强不凌弱。 “请问被告是否认识江氏集团千金，名媛江棉？” “认识。” “她的家人现在带着亲子鉴定来指认你的性侵罪名，你是否承认？” 当原告代理人一步一步发出疑问的时候，陪审团的坐席之间已经开始出现了唏嘘声，法官敲响木槌提醒着“肃静”，周若聿才有了可以说话的机会。 “我不承认，虽然我和她曾经在营销工作中有炒cp的行为，但我们不是恋人关系，我对她也没有实施过性行为。” “可亲子鉴定你作何解释？” “我……” “请允许我为我的委托人证明。”秦空打断了周若聿的话，“你们呈上的亲子鉴定是伪造的并且没有经过江棉本人的同意无视了江棉的身体及精神状态强行对她的孩子进行了医学检查。这是江棉的转院证明，由h市中心医院精神科分院院长上交并予以证明；而亲子鉴定的行为是强行的也有证据证明，在精神科医院内一直负责照顾江棉的人是江棉的故友贾多宝，为保留证据她将其随身携带的录音笔也交给了我。” “你的证据只能证明江棉不想亲子鉴定，并不能够否认亲子鉴定的结果及被告周若聿试试强暴行为的事实。”原告代理人提醒道。 秦空从眼镜盒中取出了自己的眼镜戴上，深呼吸着举出了另一份纸质文件，说道：“这是本应由‘黑口岸’调查组殉职组员陆首长负责护送的文件，现在由他的助理和现任组员陆酌一起从楚皙言的居所找到的证据。周若聿的义姐楚皙言，在和林曦开始人口贩卖的期间就有将女性送去卖娼的记录，并且保留了每一笔交易记录，现在这份账本已经记录在调查组的云端数据库里，其中交易数额最高的一笔就是江棉，而卖家的名字我们也是意外调查到的。有陆首长的义子陆行舟提供……” 【深海迷宫】人鱼(2) 秦空呈上了陆行舟收养证明的复印件，以及汪谪倾的一段录音保留文件，继续说：“对江棉实施强暴行为的另有其人，并且这背后涉及到‘黑口岸’调查组的目标案件之一，人口贩卖案，希望原告能够慎重考虑你们接下来是否要让江棉到庭作证。” “你胡说八道！江家那么大的产业，怎么会连自己家的女儿都保护不好，沾染上什么人口贩卖的勾当？”原告台上坐着的江棉的舅母已然咬牙切齿，她大声反驳着秦空，同时还不忘了继续对周若聿进行言语上的攻击，“你周若聿就是个畜生！吃了你姐姐的黑心钱还好意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肃静！请问原告及代理人是否还有证据反驳被告方的证据？” “楚皙言可是现在还在被通缉的流亡逃犯，你们怎么证明她说的话可信？而且正如我的当事人所说，江棉在遭遇侵害之前还是江氏集团的千金，怎么会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呢？” “反对。楚皙言的信誉虽然是未知的，但是请问原告律师，你是否在质疑我已经逝去的同事陆首长，他牺牲性命想要保护的一份文件证据是虚构的呢？” “我……” “如果是的话，你存在着对国家高级官员及‘黑口岸’调查组的不信任，建议你们可以上诉国家级法院进行审理。其次是有关于江氏集团的问题。江棉是江氏集团的千金没错，但她是私生女，母亲并未被江氏承认，而属于江棉的母系一派的亲人就是江棉最大的威胁。要知道一个上流社会的成功男士能够分摊给家庭的时间可不都是那么尽如人意的，而江棉也就是在父母双方的爱全部缺失的情况下长大的，她相信自己的亲人会对自己有爱，于是便长期忍受着舅舅舅母一家的敲诈勒索甚至监禁，极大程度的侵犯了江棉的人身自由和财产自由。至于证人，柳成君无法到庭作证，而她的好友舒故苹以及贾多宝均可作证，如果你们问心无愧，是否可以当庭出示你们从江棉进入江氏集团之后到她回到舅舅家这几年的汇款记录呢？” “秦律师，如果江棉遭遇了敲诈勒索她为什么不去报警寻求帮助，而是告诉自己的几个亲友呢？你这是在污蔑我的当事人。” “原告律师，我也想提醒你，你的当事人应该是江棉而不是她的舅舅舅母。” “我……” “请法官让两人出示他们的存折汇款记录。” “请求合理，请原告方出示……” “够了！我不就是拿她几个臭钱吗?”女人已经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大声呵斥起来，“她是江家的女儿，还会缺那点破钱吗？她现在怀的是你周若聿的种，你怎么能够这么不负责任啊？” “肃静！请问原告方是否承认自己曾经向江棉索要过钱财或者实施过监禁行为？” “她根本就不缺钱，我把她拉扯大她就应该拿那个男人钱来孝敬我，长这么大还想着和女人谈恋爱，没出息的东西！” “肃静！江棉一案经一审，案件性质发生重大改变，原告出示的亲子鉴定报告存在诸多疑点，本院决定需要让江棉回到原本的精神科医院继续接受治疗待身体恢复后再次进行亲子鉴定。为保证江棉的人身安全，原告方将被暂时拘留隔离接受调查，闭庭。” “哈哈哈哈……”在闭庭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坐在门外本来已经准备把江棉推上法庭的两个人最先听到了轮椅上江棉的大笑声，“我早就说过了，不是他的孩子，这回你们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江棉你这臭xx生的杂种，连个大款的腿都抱不上，你活该和你那个没出息的妈一样！” “妈妈……呵呵呵呵，妈妈，你为什么留给我这两个可怕的家人？为什么丢下我……哈哈哈……” “等等，快去，江棉要倒下了，疯掉了，要疯掉了” “按住她别让她撞墙，快！” “秦律师，你去哪？” 秦空摘掉了眼镜收回了自己的眼镜盒里，收回了自己的公文包，在人群已经开始聚集向江棉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周若聿，周若聿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已经被人群包围起来的江棉，突然大声喊道：“你们让开，让医生把她带走啊！” 是啊，那个被公认为是恶人的家伙都知道的道理，为什么这些人都不懂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秦空来到洗手间，关好隔间之后撕掉了衬衣上不再发热的暖宝宝，丢进了垃圾桶里，叹了声气：“烫了一会就不发热了，下次要隔两层衣服了。” 是不是所有善良的人都注定走向被欺骗的结局，他们深信不疑的迷宫出口就像是一个谎言，在无数面“铜墙铁壁”的包围下迷茫地寻找着方向，在每一个路口都做出了善良的选择之后，却得到了无数确定灭亡的佐证。 无论是谁都会想要放弃希望了吧？ 还不能够呢……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琉月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铁窗，眼眸中倒映着被铁窗隔绝在外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在牢房的空间里都被铁栏分成了一缕一缕的，都是纯净的白色，灰尘辅助着月光留下丁达尔效应，辉光散射下如同翩翩起舞的精灵。 如果她还是月亮的话，应该去尝试一下的。 琉月环视身侧，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睡着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琉月紧紧环住自己的双膝，悄悄从私人空间元里找出了自己的那颗珍珠…… “这个可以做隐蔽式通讯器和定位仪，而且我还在这里录下了美人鱼的声音，在临近海的地方放出来，人鱼一族会来帮助你的。” “你怎么会有人鱼之声？” “我就是人鱼。” “男性的人鱼？” “我原谅你失忆了，但是月神应该是知道的，我是亚特兰蒂斯唯一的男性人鱼。” …… 【深海迷宫】人鱼(3) 落花铺满了一地，是秦空回家的路。见证春光烂漫的人大多会怀念即将逝去的姹紫嫣红的时光，却没有人会停留下来去细细欣赏仍旧倔强地挂在枝头的“烂桃花”，常开不败的花实现的也只不过是自我价值，唯有牺牲得来的珍贵才让人格外珍稀。 “今天，谢谢你了，秦空。”电话里的女声令人有些恍惚。 秦空坐在出租车上，听着舒故苹说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声气，什么话都没有接上。似乎和往常的官司一样，在做完自己的分内之事后，他就回避了一切会刺向自己的锋芒，将邪恶视为一生之敌的人当然不会把身边那些小小的恶意当做敌人，看得太透彻以后就要准备好直面深渊，毕竟光是透明的东西。 “江棉，回到夏晴工作的医院了吗？” “嗯，还申请的公安机关的保护，如果这家市中心医院还想干下去的话应该不会再让江棉出问题了。”秦空回答，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继续说，“以夏晴的性格，他可能会放弃自己的年假回去了。不过我有点担心另一个问题……” “我知道，江棉的舅母说个她出柜的事情吧？”舒故苹打断了秦空的话，她总是会对坏人做最恶意的揣度，于是也会很清楚这场官司之后不是平静，而是新的风暴，“到时候就把视线转移给同性恋和异性恋群体，然后再帮几个做腐向流量营销的公司接几个热搜单子，很快就能把视线转移走的，至于其他的恶意造谣，没有锤也就不用搭理了，反正还有法律呢。” “我是说，你知道她出柜的对象，你知道吗？” “……”舒故苹沉默了。 “我没兴趣八卦，法律上的事情找我就好，没别的事我先挂了，回家还要做饭。” “嗯，这次真的谢谢你了，秦空。” “不客气，下次来的时候让刘沐卿带两箱茶叶来就行。” 挂断了电话之后，秦空就那样看着窗外，脑海里已经开始放空，新填入进来的是晚上能动用冰箱的一些什么来做饭，以及今天有几口人还在家“嗷嗷待哺”。 正在想着，手机铃声就又响起来了，秦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韩钰打来的，于是深呼吸了一次之后再次接通。电话一通，韩钰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来，语速快得惊人：“秦空哥，刚找到了萧洛辰姐姐，她说道了之前自己死去的弟弟，和周若聿有关系。” “怎么又是他啊……” 怎么又是他呢？也对，活在风暴中心的人还一无所知，风眼尚且感受不到压力，可是让暴风中的人如何焦虑痛苦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德不配位，本身就是对社会资源的一种过度浪费。 “one这个名字，就是这个意思吗？”琉月仅仅握住了珍珠，心中暗暗对不知身处何处的少年发去疑问，当然，对方是听不到她的疑问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去问问大海。 夜色下的少年擦拭着飞溅在脸颊上的血迹，看着它滴入水流之中，鲜红的颜色迅速被水流冲淡，他将手伸进水池的水面之下，水顺着他的手臂逆流而上迅速愈合了他的伤口。 从水面之下浮现出了人的上身，结识身上贴着鱼鳞女性。 one看着眼前的景象，抿着嘴巴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面对里自己最近的那条人鱼低声问道：“你们是怎么从亚特兰蒂斯到这里来的？” “我不是从亚特兰蒂斯来的，我是从布兰王国来到这里旅行的人类。”女孩回答道。 one这才再次仔细观察不断朝他靠近来的人鱼们，那些鱼鳞在月光的照射下透露着严重的塑料质感，并不是真正的鱼鳞，不是长在身上，而是被人为地贴上去的。 压在one心头上一些沉重的东西逐渐松懈了下来，如果是自己的同类没有徜徉在大海而是受困于这小小的水池，他的悲伤一定会为她们流下眼泪，大概有这个水池子这么多的眼泪。 “你们为什么愿意做人鱼？”one继续问道。 “因为好看啊，而且在这里就能每天有人送食物来，直到被富贵人家接走做妻子。”女孩又回答。 one用力眨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中心不自觉后退，身体整个跌坐在地上。怎么会有人对人鱼一族有如此深刻的误解，而且…… 女孩见one一直没有说话，于是她便开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说道：“小哥哥，你也是人鱼一族吗？我闻到你的血了，是要和我们一起做人鱼吗？我不知道有没有富婆会来包养男性的美人鱼……” “赶紧走。”one的呼吸变得有些局促，说完第一句之后，他先是暂停下来咽下了一口气，那里夹杂着一些冰冷刺骨的东西落入了他的肚里，但是紧接着又继续说，“他们发现你们是假的人鱼会杀了你们的。” “不会啊，那些叔叔们还有专业给我们补习音乐的，就可以假装成人鱼之声了，而且鱼尾缝合的很好，鱼鳞也是很仿真的，他们没晚都会来夸赞我们的美貌的。” 疯了，都疯了…… 她们是成品，不只是完成了身体的改造，就连思想都已经被控制了，她们失去了灵魂，自欺欺人的享受迷宫中的假象，有的纸醉金迷，有的富甲一方，都是那么不切实际的。 “是谁在说话？” 男性的声音，one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他快速地观察了一圈这座实验室，排水口，真正的人鱼是可以放弃形状化作水的，现在要去找同伴了，这个在做人口贩卖的组织，必须要告诉羽皓先生。 one纵身越入水池，先是双腿化作了人鱼的尾巴，而后身体又逐渐融化成为了无形的水，从排水口离开了这座实验室，朝着大海的方向游去。 “琉月，听得见吗？”one试图呼唤琉月的那颗珍珠，可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重新汇聚自己的形状，再次集中魔力大声呼唤琉月的珍珠，心中的不安已然上升到了极点，还是没有回应。 【深海迷宫】人鱼(4) 糟了，全都怪自己想出了这个愚蠢的方案。千万不要出事，琉月…… 如果失去了思想和灵魂，美人鱼就不再是美人鱼，人类也不再是人类。纵使拥有最高超的唱技，拥有最优越的天赋，在头脑中的神经不再为情感而颤抖的时候，你将失去创造一切的动力，最后沦落为一个神灵都不在庇佑的躯壳。 “感知不了魔力……”琉月已经起身转移自己的位置，面对着月光，抬手将手掌正对着月亮，一股暖流自掌心传来，透过神经延伸向全身，直到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是月神的力量吗？即使是微不足道的魔力，但是如果是依靠星光符纸的话就会回避掉很多对于生物的魔力禁制，可这一次魔力是可以流动的，禁制不存在，所以能够确定的是…… 这间牢笼是假象，只是一个能够屏蔽内外魔力流动普通结界，魔力是可以用的，只是受困于这里的女孩们相信了谎言，在第一次尝试失败之后就放弃了再次反抗。 如果现在轻举妄动的话，就会被这其中的恶人发现，如果现在不出去…… 看着手中闪烁着微光却始终不能传出声音的珍珠，琉月肯定，与其让自己的家人担心，不如就拼这一次了。 “不要轻举妄动哦，小姐姐。” 身边传来的声音让琉月收回了想要再次强行运转的魔力，她低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如果她是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看过新闻的话，大概就知道这是江棉的脸了，但可惜她不认识江棉，更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在这里，甚至不知道这个女孩阻止她的行为是善是恶，于是只能警惕地看着对方，尽可能少去外露自己的情绪，而是平静地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顺便借着机会继续打量这个女孩。 “不用太紧张了，我叫江柏漪，是来做封神任务的，看到这些女孩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被那些混账‘家人’给卖了。”江柏漪说着，但并没有朝着琉月靠近过去，而是伸手让琉月凑近过来，“你来的时候我就感受到很强的力量了，还有人鱼之声，你也是人鱼吗？” “我不是。”琉月只朝对方走近了两步就蹲下来了，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个叫江柏漪的女孩，鹅蛋脸柳叶眉，五官端正清秀，乌黑柔软的长发，还有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真真的是个符合青丘之国审美的漂亮姑娘。衣装打扮很普通，说话的语气也很爽利，不像是个怀着城府的虚伪者。 “那就是有人用人鱼之声给你做了保护吧？我听到这个声音好像并不普通呢，她是你的爱人还是朋友？”江柏漪继续追问着，还从坐姿改成了跪坐的姿态，像是和朋友喝茶聊天一样，虽然轻松自在却不失端庄大方，颇有些小家碧玉的模样。 琉月也暂时松了口气，但并没有立刻将珍珠呈现在对方的眼前，而是反问道：“你是人鱼？” “对啊，所以我们可以听到人鱼之声，我还能听见有人在通过人鱼之声向你说话呢，只是现在这个幻境结界一般人是接收不到美人鱼的声音的。这些人太可恶了，这些姐妹们每天都会被洗脑，洗脑成功以后就会被做成人造人鱼卖给那些富豪，这不就是人口贩卖吗？得阻止他们才行，我在这里观察很久了，这里有两个说谎者，其中一个是来维持幻境的平衡，另一个负责安抚女孩防止她们自杀的。现在破坏幻境也没有用，她们很多人都已经被洗脑了一半了，我旁敲侧击过都没有反应，你也知道是有人盯着的，所以我才一直在用人鱼之声和你说话。” “诶？”琉月这才发现自己和对方交流了这么久，如果真的有监视的人现在的自己一定非常不安全了，而自己现在听见的声音，似乎真的不是从对方的嘴里传出来的，仿佛是从外界环境传进自己的耳朵里，缥缈空灵的像是时涨时落的海潮。 “没发现吧？你的那个法器的效果就是这个哦，看来你的朋友一定是个身份不低的人鱼，才有这种号召力以及这么强大的魔法。也对，能够发现幻境结界的聪明女孩，朋友一定也是很高级的人才对呢。那些男人们会在凌晨6点让我们接受洗脑，然后带一到两个女孩离开接受更强的洗脑，你可以用你的法器放人鱼之声来屏蔽，然后顺便进行你的计划，也许还能联系到你的朋友。”江柏漪说完之后还冲着琉月笑了笑。 “我要怎么做？” “这就相信我了？”江柏漪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琉月。 “我是相信我自己，还有我的朋友。”琉月闭着眼摇摇头，她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女孩是真的自来熟还是和陆逸那家伙一样不靠谱的单纯了。 “那我就当你把我认作朋友了，和优秀的人呢做朋友是我的荣幸。明天我们两个就表现特殊一些，假装被大叔挑出去吧，不过你这么特殊，也许不用表现都会被选中了。”江柏漪又恢复了笑容，欣赏着在月光照耀下琉月的身影。 琉月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月光下像是精灵一样闪闪发光，比深海中美人鱼的秀发还要柔顺，在经历了佩洛特家族的事件之后血红色的眼睛已经恢复成了漂亮的琥珀色，通透美丽，皮肤白皙，在月光之下简直是绝世美人，如果不是有囚笼这个大背景，如果不是把盘起来的头发散下来，而是精心打扮梳妆过后，江柏漪都想说琉月一定是最适合月光的女孩，哪怕不是个公主或者精灵什么的，做个独自欣赏月光的普通小姐也一定是非常出色的。 “这个被选中可一点也不像是好事。”琉月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所以才要阻止他么选中别人嘛。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江柏漪欣赏完了琉月之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刚刚还惊讶于别人轻易相信自己，现在想想都不是五十步笑百步，把好计划和自己的调查结果直接分享给对方的江柏漪应该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深海迷宫】人鱼(5) “我叫琉月。” “琉月？是那个人鱼一族曾经一整个族群都信仰的新月神琉月吗？”江柏漪再次睁大了眼睛，对于自己之前轻易相信这个女孩完全找到了好的宽慰之辞，原来自己才不是单纯呢，一定是神明的指引才让自己对琉月产生了好感，自己怎么可能看错人呢？ “我……”琉月刚刚想要解释自己失忆过的。 没想到江柏漪已经坐正了身形，冲着自己行了个大礼，还是青丘之国最高的祭拜神明的礼，叩首。 江柏漪一面叩首行礼，一面继续用人鱼之声对琉月说：“没想到您会亲自来到这里拯救人鱼族，江柏漪代表青丘之国的人鱼族分支鲛人一族表示呈挚的感谢以及最高敬意。” “快起来，不要被人看见了。”琉月连忙过去扶正了江柏漪，顺便还回头张望了一周看看有没有一直盯着她们两人，确认没有之后才叹了口气。 “好的，月神大人。”江柏漪笑着回复了自己跪坐的姿态。 “不，不用这样的，还是叫我琉月就好了。”琉月摇了摇头，说完之后选择了坐在江柏漪的身边和她并肩坐在一起。 “月神大人果然和传说里一样亲和呢。”江柏漪把头靠在了琉月的肩头，缓缓合上了眼睛，说着。 “……”琉月叹气。 家人明明都在一座岛屿上，可这一瞬间却觉得像是在遥远的远方，但看到了仍在涌动微光的珍珠时，又会觉得家人就在身边，甚至就在心里最脆弱的那一片领域上做自己最信任的骑士，总是保护着自己，纵使没有血脉相连的人尚且如此信任，琉月更是会好奇，自己的回忆里是否会有爸爸妈妈的影子呢？ 就在韩鑫哥哥救自己出来的那次大火之前，有什么是属于爸爸妈妈的回忆呢？ 琉月是这样保持自己的思想不会停歇的，只有不断思考才不会觉得自己生活的空洞，可每个人总是会想着不一样的故事，因为每个人都有这不同的经历和情感。 江柏漪每每想到将自己一次又一次出卖，她只觉得痛心疾首，和外面世界的那个江棉一样，痛苦得已经疯掉了。思维太过活跃，江棉每每想到自己周身的恶意时，就会尝试将自己包裹在被窝里，最后身心一起做着痛苦挣扎，又是因为身体里怀着孩子，医院不敢过度使用精神类的药品，于是她的思维就像是没有人能够掌握的海豚一样，在回忆这片大海里冲撞着无数个象征苦痛磨难的河豚。 直到吵闹到身心俱疲，直到再也无法动弹后，她才会选择合上双眼，而梦魇却不会轻易饶过这个可怜的女子。最后就在这样的生活状态下，就在这个满是落花的季节，江棉在少见的几次冷静的间歇里一口咬定了要做剖腹产早产的决定。 做出选择了呢，江棉。 希望落花能裸露在外的脆弱，毕竟敏感的地方害怕的不只是疼痛。 “不是吧不是吧？法院这个实锤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原来就是自己在外面瞎浪弄出来的，还想着用孩子倒贴上来，害得我家小周好惨啊。” “黑子们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啊？” “人家说了在等下一份亲子鉴定你们有什么可得意的？” “那可是h市最年轻的高级律师，不会连秦空都不认识吧？” “就是因为胜率高，谁知道你们律师是不是颠倒是非黑白的呢？连周的案子都接。” “你们什么意思？自己黑能不能不要牵扯到律师身上？” “周粉不会以为找一个高级律师就能改变自己的舆论形象了吧？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还要拿秦律师给自己脸上贴金？” “都子宫和孩子来贴我们周了，还把自己说那么无辜干什么？我听说还是个同性恋呢，真变态，不会是想同妻吧？” “我可没说过我是江粉，再说了她又不是娱乐圈的人，能有什么粉丝？” “路人，觉得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 “同性恋是什么瓜？” “不会吧不会吧，还有人没吃到这个大瓜呢？” 吵，真的吵。 比窗外下的雨还要吵。 如果站在风暴中心的人却无知无为是罪，那么站在风暴外还在主观臆断指指点点甚至造谣鼓吹着兴风作浪的人，又是什么罪名呢？ 最后一场春雨停了，在没有月光的夜晚，找不到路的人们要么是在怨恨月亮的失职要么是在为自己树立新的希望，在黑夜里等待黎明的人，同样等待着进入下一个迷宫。只有走在路上才能够称自己是在找路的，尽人事知天命…… 天亮的时候，又有几条人鱼会趴在海岸的礁石上唱歌等待着魅惑无知的路人呢？沉睡在梦境的陆逸他将自己代入了one这个角色之后，遇到和周壹韩钰一样的问题，这是他第二次被困在这里了。 “小凯！洛克！清醒一点！” 两记耳光分别打在了两个少年的脸上，紧接着，one一会儿抓着凯的肩膀拼命摇晃着，一会儿又抓着洛克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两个被环境困住的人始终都反应，甚至还在说着梦话，直到one大声喊出一句： “琉月要出事了！” “别叫了，如此他们也醒不过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从one的身后传来。 one转身看向说话的女子，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和秦空哥是同学的那个，名字忘记了，但是几天前他还把人家当做自己的创作灵感来着。可不论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那个名字，最后几次开口都变成了欲言又止。 女子披着一件天空灰色的斗篷，衣着被掩盖了，长发扎的很随便的一个高马尾，但妆容的花钿可以证明她是来自青丘之国的。 “你们不是这座岛上的吧？赶紧离开，这里有危险。”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打量了一下三个人，法术运转后指尖闪出两根银针，朝着两个人肩头刺过去，说道：“是小邱教的针法穴位，如果扎错了你就去找他吧，就说是上官巳陵干的。” 【深海迷宫】救赎(1) “咳咳！” 女子刚要转身离开，两人肩头的银针就已经飞了出去，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了，各一缕淡紫色的雾气从针眼处飘出来，两个人都睁开了眼睛，剧烈地咳嗽几声之后还用力晃着脑袋。 “紫雾？”one大声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也知道？我愿意为只有羽皓那个书呆子才如此关心此等邪祟。”上官巳陵停下了脚步，重新转过身来看着三个少年。 凯最先说话了：“你认识羽皓先生？”说完之后他还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自己刚才差点把肺都咳出去了。 “在下上官巳陵，青丘之国当今武林盟主夫人，敢问各位都是何方少侠？”上官巳陵拱手行礼，正式自我介绍了一番。 “我叫凯，是前段时间刚刚得到神籍的自由之神。” “佩洛特家族现任家主，洛克·佩洛特。” 两人也礼貌的自我介绍完之后，连带着上官巳陵一起转过头看向了one，这一刻那个属于陆逸的灵魂才感到一丝害怕。怎么回事，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我们现在急需要去找到我们的伙伴，请原谅我们的无礼，感谢你对我朋友的救助，如果有机会去青丘之国的话一定会报答你的。”one说完之后，一手牵上了凯一手牵上了洛克准备离开了。 “正巧，在下也是来这座岛屿寻找自己的故友的，只是在这座满是幻境结界的岛屿耽误了太长时间，如果可以的话烦请各位同在下分享一些线索？上官不胜感激。” “我自己现在……诶？”one的眉头一皱，本来想到自己没能依靠珍珠联系上琉月而感到烦恼的，但是现在的他似乎听见了人鱼之声在回应，还有属于琉月的一些微弱的声音，“找到了，琉月的方向，快走！” “喂？我们为什么要让你这个大路痴带路啊？”凯还站在原地，冲着已经开始跑起来的其他人大喊道。 “人鱼族在声音这件事上永远不会错的！”one没有回头，甚至继续加快自己的速度向着声音的来源处狂奔过去。 上官巳陵快步跟上，同时又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人鱼？人鱼族原来还有男性？” “这个以后再解释吧，你的朋友应该也是人鱼吧。” “正是。坚如松柏，清若涟漪，龙宫的公主……”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人可以将爱献给神明，可以将忠献给神明，可以将信仰献给神明，但唯独不能够献祭思想。在失去思想的那一刻你将不再是值得神明庇佑的完整的人。 海岛的风越来越大，已经没有人能细心感受它夹杂的海洋气息了，海鸟都不会选择在今天面对强劲的气流，或许也是因为心情压抑，琉月也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珍珠藏在她的上衣口袋里，江柏漪一直在用人鱼之声对珍珠发出求救。而琉月依然在用感知魔法来给自己找安慰，她也总算知道了这几天自己为什么对感知魔法失去信心了。 明明这些把自己带出来的男人们就在眼前，但感知魔法并没有反馈给她，这些人应该都有让自己避开感知魔法的能力，毕竟正义之神羽皓的能力就是预知，意念系魔法的最高级都没能够在这里找到用武之地，琉月这样简单的感知魔法当然没有用了。 只是这次琉月想要感知的目标不是这些人了，而是自己的星光符纸人，还有这座岛上是否有其他受害女性被做成或即将被做成人造人鱼。 在珊瑚岛东侧的与之隔岸相望的黑森林联邦的边界，惠洛正站在那里，骑着一匹白色的独角兽，跟在她身后的没有大批量的士兵，而是另一位朋友。 惠洛从独角兽的身上下来，指着远处的那座岛屿说道：“布鲁斯说的地方就在这里了，我的家主也是，他们能不能安然无恙可就全靠你这一股东风了。” “可别说了，从周瑜的封神任务开始，你们就争着抢着让我来当工具人呗。”这位朋友一边吐槽着一边展开了自己黑色的翅膀，每根羽毛都是金属的，黑斗篷也在翅膀出现之前就被摘下来丢在了一边，上衣穿着墨蓝色的冲锋衣外套，融合了不少金属元素，黑色牛仔裤配着一双军用靴，乌黑的长发束着和凯一样的低马尾。 在黑色钢羽完全展开之后，完全的长度大约有5米，惠洛已经牵着自己的独角兽站在了他的身后，说道：“就算你不承认，你也一直都是最强风神啊。” “找我徒弟啊，找我徒弟不香吗？”男子撇撇嘴，开始运转魔力，钢羽开始微微振动起来，他在检查自己的每一根羽毛分部，在每一次飞行之前都会做一遍这样的检查，确保每次飞行顺利。 惠洛笑着说：“你徒弟也在珊瑚岛上等着你这个伟大的师父去拯救呢，还有，人家已经有神号了，自由之神。” “知道了知道了，惠风号第次主动加班，愿天帝系统宽恕。”男子一跃而起，钢羽如同飞鸟振翅一般将他带向了高空，飓风在羽毛的每一次振动中产生，然后加裹着强大的气流扑向了珊瑚岛。 “璎若依，拜托了。”惠洛双手合十，对着天空中的伙伴许下微不足道的祝福。 “……”璎若依没有回应，或许是因为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吧。 如果不是秦若止收到了那通电话，他是想着自己封神任务能多晚做就多晚做的，今早看到在主动做封神任务的秦若止，柠荼也是吓了一跳，一问才知道，是萧遥的封神任务里和秦若止有重叠的，柠荼这才点点头相信秦若止不是吃错药了。在柠荼的认知里，秦若止和梦里的那个璎若依太过相似，明明拥有很高等的智慧和自由的思想，却不愿意承认，总是觉得把脑袋交给天帝系统然后得过且过就好了，很少有什么能够让他为爱发电的程度超过acg的，如果有，那就是朋友拜托的事情。 【深海迷宫】救赎(2) “你和萧遥也好久没见了吧，从毕业了以后。哦，我和半夏也好久没见了。”柠荼一边喝着自己的柠檬茶一边说着。 训练室里并没有那么安静，在正式训练之前，除了键盘鼠标的敲击声，还有一些人和柠荼秦若止一样窃窃私语聊着不同故事的人。 毕竟每个人的脑海里都会对往事有一个印象，或加工或淡化，最后都变成了梦的影子，像是被床帘挡在外面的阳光，在春夏秋冬每一次照进心房的时候似乎都会有不同之处，却每天都是那样让人司空见惯，直到某天阴霾挡住他们的时候，人才会感到空虚和阴暗，才会各位珍稀那些叫做回忆的东西。 于是那些回忆变成了意识，变成了每一次行动时回想起某某人，变成了每一次重复时会谈论的某某时，变成了每一次听闻时会思念的某某地。最后随着一切的结束继续前行下去…… 是谁教会你遇到墙角就要转弯，是谁告诉你遇到障碍就要绕道，是谁指引你在路口做出选择，是谁鼓励你闯进迷宫。那么在每一次这么做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来了。 “必要时，不要相信你的眼睛。” 在之前就是为了看清楚彼岸花的图案，所以才被诱导掉进了地下室被困的，琉月想到了在黑森林的经历。金曾经告诉过自己的这句话，还有那场大火，现在的她眼前看着虚拟的幻境，耳边充斥着用来洗脑的话语，那么久封闭虚假的感官，问问心是怎么想的，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了。 琉月闭上了眼睛，尽力屏蔽掉传到耳朵里的那些人类语言，不再使用感知魔法，然后放空自己的大脑，尽力的去寻找，江柏漪的人鱼之声已然力竭，但在遥远的地方，还有其他的人鱼的声音在缥缈着回荡着，并且不止一处。 “江柏漪，拉着我的手，别松开。”琉月小声喊着江柏漪的名字，她听到了自己和one在之前村庄里放出去的小纸人的声音，似乎就在一处山谷，或许可以尝试一次交换位置的空间系魔法。 “嗯？”江柏漪一直都牵着琉月的手，她看着闭眼的琉月，以为琉月是有些害怕，牵着琉月的那只手拉紧了许多。 琉月提醒道：“注意监管者，别让他们看到我的嘴型。” “好，我用人鱼之声做一个伪幻象。” “星光，赋名，彩星。一分为二……”琉月悄悄念动咒语。 江柏漪也再次使用人鱼族的力量开启幻象魔法，没有人察觉得到在被洗脑的一群姑娘里还有两个就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凭空消失在两个人眼前。远在山谷丛林中的小纸人将自己的纸面分成了两个更加薄的纸人，琉月如果是自己出逃当然不需要这一步，但是既然需要依赖江柏漪为自己作掩护，她觉得理应把江柏漪的这一份也带上。 魔力有些微弱了，希望能够一次成功，集中注意力，琉月。 “空间契约，易位。” 微弱的白色魔光将两个姑娘一同包裹起来，但幻象依旧，直到两个女孩消失，幻象也跟着消失了，两张薄薄的纸片人从半空中飘落在地上，人群首先是议论纷纷，紧接着女孩们当中有人高声喊道：“我们还可以用魔法！” 紧接着魔光交错，反抗者和监管者们打成一片…… “成功了。”琉月抓着江柏漪的手，再次使用自己的感知魔法，没有屏障了，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江柏漪和朝自己的方向移动过来的家人们，“走，先去和我的伙伴们会和，这座岛上的居民涉及人口贩卖，要让羽皓先生来实施审判才可以。” “琉月姑娘的伙伴，是那个男性人鱼吗？”江柏漪提问道。 “包括他。”琉月说着，环顾一周，从刚刚的感知魔法确定的地形来展开自己的推测和计划，“这里的山谷，和那座有幻境包围的村庄相隔两座山，珊瑚岛的地图应该也是假的，虽然感知魔法可以用了，但是仍然不知道方向，该去哪里找他们呢？” “找到了！布鲁斯骑士长，这里有两个女的！”一个男声从远处传来。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出了对这个男声并不熟悉，于是牵着手就开始跑。 “站住！”另一个男声响起，一面盾牌拦住了两人的去路，两人准备改变方向的时候才发现数面盾牌已经化作了囚笼，将两人困在了原地。 “琉月，那个远距离换位置……” “我之前只布置了一个纸人，现在被交换去那个基地了，回去不就都白忙活了吗？” “那现在怎么办？” “不用怕，我们现在应该都可使用魔法，至少拖到增援来就好。”琉月依然牵着江柏漪的手，这次换成了她格外有力，格外沉稳冷静，琉月说完，星光符纸已经在她的手上发光了，组成囚笼的盾牌却消失了，两个姑娘再看眼前。 一位骑士铠甲打扮身形魁梧又面向宽和的男性正从一匹蓝色的独角兽背上下来，走进了两位女孩，距离并不算很近，离得很远他就停了下来，单膝下跪行以骑士礼说道：“请宽恕我的无礼，两位女士。我是亚特兰蒂斯白鲨骑士团团长，布鲁斯，正在调查珊瑚岛上的黑暗公会组织，刚才只是想找两位女士打探一些线索，如有冒犯，还请两位在我处理完公务之后，向亚特兰蒂斯海洋宫殿索要补偿。” “我认识你，人鱼族现在的守护者，布鲁斯骑士长。琉月姑娘，他是人鱼族的骑士。”江柏漪指着布鲁斯喊道。 “男性的人鱼？”琉月发出了疑问。 “这位女士，我并非人鱼一族，而是魔种白鲨一族的人。” “哦，你先起来说话，如果你没有欺骗我们，我们不会为先前的冒犯计较的。” “感谢您的宽恕。”布鲁斯站起身来，摘掉了自己的偷窥，黑白色的秀发露出来，刘海都整齐的向脑后抹，还有一双金黄色的眼睛，不是人鱼族也算是人鱼族的近亲了。 【深海迷宫】救赎(3) “我们可以分享线索，作为交换能和我讲讲亚特兰蒂斯和珊瑚岛都经历了什么吗？” “当然，我代表白鲨骑士团表示对您的感激。” 海风越来越大了，或许距离风暴来临的时候已经不远了，在选择正视深渊的时候，暴风雨就成为了海燕们征服天空的背景板，伤口绽放如红色的蔷薇，飞溅鲜红的血液沉入海底，染红了美丽的珊瑚，愿他们被时光铭记，成为千百年后传说。 “有问题了。”秦若止指着屏幕游戏的画面，微弱的蓝紫色光芒像是一道屏障，笼罩着整座珊瑚岛。 “这次的独立空间怎么有这么大？”柠荼也看到了，手里的一盒柠檬茶似乎已经不香了，眉头紧锁，迅速起身去了百里墨湘的身边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说，“出来一下。” “怎么？”百里墨湘有点疑惑地看着柠荼。 “快点了！”柠荼去揪着人肩膀上的衣料，将人拖出了训练室，训练室门一关，一群队员之间面面相觑。 琉辉朝着门的方向看了半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最后还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游戏界面，继续闷头打游戏去了。 柠荼拉着百里墨湘一直到了上次和韩钰聊天的那个楼道口，这才开口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创造元空间了？” “这世上的天才不止你我，别人会做这个很稀奇吗？”百里墨湘不以为然，作为游戏空间初期建造者的两个人来说，创建空间当然不是难事，只是建立一个规则体系之外的结界，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元空间，这件事对于两个人建立的梦境空间都是相当危险的，这意味着这个空间的主导权会逐渐滑向别人的手里，百里墨湘知道，但他不会惊讶。 “可这次已经有一座岛屿那么大了。” “不是你说允许其他人进入这个世界的吗？现在觉得脱离你的控制了，所以在担心害怕？” “我……”柠荼朝着对话者的方向小小进了一步，却把话又全部嚼碎咽了回去，因为她知道对方说得对，被人看穿心思是一件并不舒服的事情，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 百里墨湘看着眼前已经低下头退开半步叹气的姑娘，不自觉又转换了自己观察角度，共情到了对方的身上之后再次做了分析，目光游移一圈之后定格到了两个人的工作证上，说：“那就再在创造结界和元空间这件事上加一些限制吧，把世界内创造世界的权限抬高，然后再降低进入结界的权限设置，这样让主世界的神进入到这些小世界更容易，不就可以尽在掌握了吗？” “你是说抬高空间系魔法的适用阶级，然后再降低他们的强度吗？”柠荼将百里墨湘给的宗旨翻译成了自己可以实施的行动之后反问了回去。 百里墨湘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彼此了解的人聊天总是很舒心的，但柠荼却摇了摇头：“不行，现在针对技能天赋点进行整改的话对于主修空间系魔法的人来说就太不友好了，你的咒术师也是空间系的啊，你这样不就是在削自己吗？” “那大小姐说说可以怎么办啊。”百里墨湘耸耸肩，他对于自己的游戏角色以及电竞是没有热情的，完全是处于天赋以及跟眼前这个姑娘多点相处的时间而已，非要让他这个手残进联盟打比赛的柠荼那才叫一个残忍呢，如果是不是梦幻实在缺辅助位，百里墨湘怎么都不会进入他们的考虑范围的。 柠荼沮丧地再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现在的当务之急已经不是怎么解决大问题了，珊瑚岛很有可能马上就要脱离自己的世界了，要怎么办呢？ “你在这里犹豫的时间，不如考虑自己去珊瑚岛上看看，还有一群‘人鱼’等着被拯救呢不是吗？” “是啊，先回去吧。” “嗯。”百里墨湘再次点头，赶在柠荼身后离开了楼道口，楼道出口玻璃门外投射进来的光芒照在了他的身上，发丝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他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长出了一口气后快步跟上了柠荼的步伐，“晚上想吃什么夜宵，我提前给你订，请客。” “不用了，又不是在谈恋爱，我不花你的钱。” “别这么绝情嘛。” 【系统提示】：玩家【星雨】更换id【红莲之星】，资料修改已通过审核。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根据萧洛辰提供的线索，那家公司签约的明星里男女比例非常离谱。”韩钰正在整理着自己手写的笔记，坐在星宫的餐厅里，手指在电脑上打字的速度飞快，让围观的陆逸都觉得前段时间看到的舒故苹姐姐那个手速都是弱爆了，韩钰一边整理着一边把重要线索分享给秦空。 “那家公司”指的也就是周若聿签约的那家经纪公司，咖位这种东西他们这些行外人不好判定，但是基础信息的分析还是很好做到的。 为了方便自己工作，他在网上急速下单了一个办公用的轻薄笔记本，至于升级用的硬件已经在快递路上了。 韩钰朝前面翻了几页确认的一遍之后再次回到现在正在整理的那一页继续说道：“萧洛辰最初就是准备在那里做歌手，但是因为创作理念不合，所以合约也没谈拢，那时候萧氏的业内名声还是不小的，公司还吃了官司。后来萧氏的家主身体出了问题，萧洛辰为了赚钱就又回去签约了，这时候才算开始认识那个上下皆是腐败问题的苍蝇窝。” 韩钰的文字向来都是非常犀利的，不像秦空那种有理有据的辩论风格，而是一种出口成章的才能，这倒是让喝牛奶的陆逸猝不及防被韩钰的话逗到了，呛着之后在原地咳嗽了半天，让秦空担心得盯着看了一会，陆逸一边摆手一边离开了餐厅，他准备洗漱一下开直播去了。 【深海迷宫】救赎(4) 韩钰继续说：“这家公司签约艺人的男女比例2：8，但是这家公司出名的艺人又大多是男艺人，女星里出名的远远小于男性不说，而且大多数圈内口碑都不怎么好，萧洛辰就是其中一个，你要是随便找个娱乐新闻就能知道了。” 韩钰没有继续说下去，秦空之前也是为了调查而在网上找了一些有关萧洛辰的新闻，不是造谣整容，就是傍大款的绯闻，不是用家世背景卖惨，就是说她太风风火火不想女人之类的人云亦云，全都是从萧洛辰签约开始的，虽然现在萧洛辰已经合同到期做自由艺人了，但是这些有关的报道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还有不少属于原公司的男明星会被有新人剪辑出点火花片段，有关于萧洛辰的才艺评价却一点也没有，反倒是看到了凯文签约的迪莫国际娱乐做过有关于萧洛辰的访谈，还有一些音乐界的大咖通过那些和萧洛辰牵线搭桥创作出了不少优质作品，比如凯文今年发售的《逐梦者》专辑里就有萧洛辰的身影。 “这些女星去哪了，一下就成了大问题，而我查了这家公司的注册地址，和萧洛辰告诉我的工作地点不一样，但还有点关系。”韩钰说着把笔记本里夹着的两张打印出来的资料展开朝着秦空的方向推了推，说，“注册地点时林曦手下的一座写字楼的其中一间房间，他们公司光是出名的男艺人就有将近百人，一间房间都不够他们站队的，更何况还有团队办公的场地呢？于是我去调查了萧洛辰说的那个地方，猜猜在哪？” 秦空手中的动作一顿，眉头一皱，朝着韩钰的方向瞪过去，他可不是个推理爱好者，能直接得到答案的调查结果还要浪费时间和眼前这个幼稚的家伙玩猜猜猜的游戏，工作认真又不苟言笑的秦空不喜欢也不高兴。 韩钰对上了秦空的眼睛后砸了咂嘴，微笑着缓解尴尬的气氛，耸着肩回答道：“b市林曦的那家商务会所向东距离不到一公里，有家废弃的医院，这家医院往北10公里左右，有家直播公司，然后这家直播公司和萧洛辰所说的经纪公司，就在一栋楼里，这家经纪公司旗下的所有艺人大多都在那个直播平台公司有长期签约项目，包括萧洛辰现在还在用这个直播平台更新视频。蔡警官已经联系b市的人去调查这两个地方了，所以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提那座废弃医院？” 秦空深呼吸了一口，手中的钢笔再次停了下来，他找到了笔帽盖上之后，再次朝着韩钰的方向看过去，笔帽扣紧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是定时炸弹的提示音一样。韩钰连忙再次绽放笑容，摆摆手继续说：“那家废弃医院是林曦的妹妹林秀娜以前工作的地方，虽然不抱有希望，但是万一有点收获呢？还有那家注册虚假信息的经纪公司，那要不考虑考虑给他告破产？” “破产？查封不是更好吗？还有一些与此事无关的人，不要滥杀无辜。” “你终于肯回答我一个问题了，以后我们肯定会慢慢习惯这种办公模式的，哈哈哈……”韩钰得意洋洋地笑起来，但是看着秦空不变的眼神，韩钰再次摆摆手，继续整理自己的证据线索去了。 秦空这才将韩钰推给自己的那份资料，是经纪公司的注册资料，还有b市相关的三个地点的地区地图，用红点标注了三个地点，不过觉得好像遗漏了一些信息…… 正在思索着，秦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韩钰直接站了起来朝着秦空的方向看去，拿起手机的秦空看着韩钰的反应，韩钰再次笑了笑朝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秦空点开了扬声器后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出了蔡警官的声音：“秦律师，最新发现：我们在b市的废弃医院里找到的有关林秀娜以及其他医务工作者的工作资料，以及最新的有关这家医院的资料，院长虽然已经逝世，但是我们发现了这家医院曾经的控股人，曾经一直是公孙氏，但是由于公孙氏的没落，医院一度面临着资金紧缺，在倒闭前最新的控股人叫令狐倾。” “那些医务人员呢？”秦空问。 蔡警官回答：“已经分了小组去调查了，不过大多是像林秀娜一样失踪了很多年，甚至死亡的，还没有排查完，要抱有一定的期望。而且我们也成立小组去调查这家医院的患者了，一定会有些线索的。” “辛苦了，蔡警官。周的判决也让上头帮我催一下，顺便也不要放弃对周的审讯。” “好的，秦律师。陆酌已经联系了陆首长的养子陆行舟，葬礼在下周举行……” “我不去了，我还是拿着恶人的判决书再去见他吧。”秦空说道。 坐在一边的韩钰却大喊了一声：“我想去，我能去吗？” “是韩钰吗？如果陆氏家族的人同意的话你就来吧。” “谢谢，我会认真对待仪式的。” “那就先这么多，有新线索再联系。” …… “我也能去吗？”喝完牛奶准备洗一下杯子来的陆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餐厅门口，生活总是无巧不成书，当听到陆氏的时候他就停下了脚步，就这样静悄悄地站在门外，一直等到他们电话都挂完了他也还是一句话没说。 似乎他那个谱曲写个总是行云流水的大脑在此刻已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想要开口却始终找不到第一个字的发音，在韩钰说想去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那一直在自己心口隐隐发烫的能量源头是指引着自己做什么。 但是电话已经挂断了，陆逸一点点闭上眼睛，已经想要责备自己的犹豫不前导致自己失去了去见亲人的机会。这时韩钰看了一眼秦空，又转头看向了陆逸，说： “那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吧，我这个头发需要染回正常对的样子以表敬意吗？” 【深海迷宫】救赎(5) 陆逸重新睁开眼，看着韩钰的脸和秦空的背影，眨了眨眼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这才开口说：“不必了，都是黑白的，又没有彩色的。” “那就好，快去直播去吧，粉丝们等着你去唱歌呢。”韩钰这才笑出来，朝着陆逸点了点头说。 陆逸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浮现出了自然的微笑，眼睛眯起，这个弧度胜过这世间所有风景线，他捧着杯子进了厨房去清洗自己的杯子，清凉的水从水龙头倾泻而出流过自己的玻璃杯和指缝，带走了污浊之后也净化了自己杂乱的心绪。 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灵感悄然闯进少年的脑海，曲调如同灵光一闪在他的耳边缥缈而过，如同遥远深海中人鱼的歌声一样悠扬，逐渐拼凑成了theme introduces（主旋律）。 要去写歌，现在就去！ 陆逸将洗干净的杯子放在了控水架上，然后快步走出厨房离开餐厅，再次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咚——” “哎呦。” 在楼道转角处，两个少年撞了个满怀，凯文揉着自己磕在陆逸下巴上的脑门，说着：“走路别那么着急啊。” 说完之后凯文才睁开眼睛看自己到底是和谁撞在一起的，陆逸也是一边揉着下巴一边看着凯文，两个人四目相对，没有一个道歉的，但是却互相笑得比谁都灿烂。 “噗哈哈哈……” 灵感还没撞没呢，你听。乐章的beat（节拍）也出现了吧，欢快的像是同海洋其他生物一同舞蹈的小曲，带着浪潮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将音乐推向高潮。 陆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桌面上躺着的账号卡，再看了看还没开始的直播，陆逸关掉了设备，打开自己的音乐合成器，等着软件打开的过程里，他从自己的书桌抽屉里找出了自己母亲的照片，将她安置在了自己和琉月的那张合照旁边，他长出了一口气，开始想起了自己这几天和琉月手牵着手冒险的梦。 仿佛那个传说里的亚特兰蒂斯没有沉寂于深海，动听而令人震撼的人鱼之声会在那里呼唤着属于大海的孩子，指引者他们的魂灵回到故里，即便看不清光明的模样，即便头顶的水面遥不可及，但是月亮升起的地方会有神明指引着潮汐涨起，人鱼们凭借着那一缕辉光幻想着星空的模样，牵着手共同高歌，将目标化作星辰大海，于是澎湃的海浪啊，带着harmonic（和声）一同在陆逸的耳边响起了。 “今天咕一次直播，有新的企划想写，抱歉了。” 在手机的社交平台上输入下这一行字之后，陆逸关闭了自己的手机，戴上了耳机，开始了在电脑上的操作。 当然要感谢梦境，但是我不能永远沉浸在自己的梦里，这个像梦一样美好的世界还有很多值得我去歌唱的东西呢。即便在浩瀚的海洋里找不到美人鱼的身影，但是陆逸一直相信着泡沫就是贪恋陆地的人鱼做出的自我救赎。 大约只有那些在深海中的人鱼才知道，能够证明人鱼存在过的不过是一个人炙热的爱。 璎若依不断增强着钢羽释放的风力，遥望着那座岛屿，如若风能够承载思念的话，他会觉得风力还不够强劲。愿乌云和雷电甚至海水都能够辅助自己的意志，愿罪恶在挚友的利刃下无处可躲，愿栽培恶魔果实的田地寸草不生，当然如果一切不需要费他璎若依的脑子去祈愿就好了…… “看来他们窃取了亚特兰蒂斯迷宫的入口，借用人鱼族最擅长的环境魔法控制了整座珊瑚岛。”布鲁斯牵着自己的独角兽，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了两位女士之后，他依靠自己的礼貌和气度成功获得两人的信任，他根据两人提供的线索再结合自己的分析后总结出了这句话。 江柏漪说：“不知道是不是依靠人鱼族的能力，但是环境是真实存在的。” “是的，我现在再次使用感知魔法，又已经被干扰了，应该是扩大了幻境结界的范围。”琉月接上江柏漪的话。 两个姑娘都是双腿放在同侧侧骑着独角兽的，一个面向独角兽的左侧一个面对独角兽的右侧，双脚都放在了脚蹬子上，坐在后面的江柏漪还搂着琉月的腰。 “也是，在幻境了什么都是半真半假的。我这次来到这里一方面是想针对珊瑚岛展开调查，另一方面是海宫的领主想要将亚特兰蒂斯的迷宫入口收回。”布鲁斯点头肯定了两个姑娘的分析，继续说，“现在只要切断人鱼之声和迷宫的联系之后或许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利用人鱼之声建造幻境结界了。” “人鱼之声，这么多人造人鱼，哪个才是真正的倒向敌营的真人鱼啊？”江柏漪将自己的脸贴在了琉月的背上，好看的脸蛋上眉头皱在一起，眼睛一闭，脑袋里一团乱麻。 琉月一边思索一边看着独角兽的角。海洋系独角兽比陆地上那些独角兽的角还要粗一些，外加上花纹的样式，看起来就像是海螺。 琉月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说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疑惑：“找不到人鱼之声，那就找迷宫的诅咒源头，我们可以去迷宫里找到迷宫出现的原因，契约是双向的，任何一方违约都会被破除的。” “你疯啦？亚特兰蒂斯的迷宫可是人鱼族的圣地，怎么能随便进去拆掉迷宫呢？”江柏漪坐直了身子，搂着琉月的双手还轻轻摇晃了两下，质问道。 琉月摇摇头，说：“现在可以收回迷宫的入口，那下次呢？如果还是有人鱼族倒向敌人，就会有无数个这样的结界，随着人鱼族的叛徒越来越多，结界越来越多，结界范围越来越大，迷宫将不再是守护人鱼族的圣地，而是无数恶人和人鱼族叛军用来榨取利益的地狱。” “可人鱼族善良的人那么多……” “这次带来大麻烦的人之中可部分人类还是人鱼。白鲨骑士团的团长，你也不是人鱼族的人，可你不是依然在保护着亚特兰蒂斯吗？” 【深海迷宫】路口(1) 琉月将视线脱离了独角兽，而是看向了面前这位热高马大的白纱骑士布鲁斯，继续说道， “亚特兰蒂斯的守护者和破坏者已经不是单单凭借种族来判定的了，而且一个迷宫如果真的能够守护人鱼族，他们还留着你们白鲨骑士团干什么呢？海宫的领主说的只是断开人鱼之声和迷宫的联系，可人心是不受我们控制的，迷宫却不会，它永远都在那里，你们守护的是亚特兰蒂斯而不是迷宫啊。” 布鲁斯的眉头也开始轻轻皱了起来，江柏漪还以为骑士长是在纠结着迷宫的存亡，刚刚想要开口劝琉月不要继续说的时候，布鲁斯开口说：“暴力拆除迷宫会伤害到那里的居民，琉月女士有什么好的策略相对和平的拆除迷宫吗？” 江柏漪猝不及防，低头看了看牵引独角兽的布鲁斯，又抬头看了看自己抱着的琉月，几度欲言又止，直到另一个男声出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布鲁斯骑士，没想到你的任务进度还不如我。” 琉月很熟悉这个温柔的声音，她抬起头朝着前面看去，是one，还有洛克和凯，以及一位不认识的姐姐。 琉月还没来得及叫one的名字，身边的布鲁斯已经单膝下跪行骑士礼了，颔首说道：“参见领主，受困于迷宫的其他结界，我们……” “不必解释了，布鲁斯，看在你有月神大人点播还能想到更优方案的情况下，你还没有愚蠢到应该受到惩罚的地步，听说你第二次进入珊瑚岛之前联系了你的故友援助行动，就是这场风暴吗？”one站在原处，对着布鲁斯说。 琉月面对现在这个one，眼睛瞪大了不少，嘴巴微微张开却又悄悄闭合了，舔了舔嘴唇，摸着江柏漪的手叫人松开了怀抱，从独角兽的背上跳了下来。布鲁斯因为还在跪着，所以没有扶着琉月落地，琉月落地也是踉跄了几下后说：“one，对亚特兰蒂斯迷宫最熟悉的人应该是你，对吧？如果现在进入迷宫找到源头的话需要多久？” “回禀月神……”one听到了琉月的问话之后自己也跟着跪下行礼，回答道，“迷宫在魔力源头的牵引下经常会改变内部结构，所以没有固定的地图，更不存在熟悉不熟悉这种说法。” “都起来吧，商量事情而已，不需要这么麻烦的。”琉月看了看和自己显得格外生分的one，再看了看同样在行礼的布鲁斯，叹了声气。真该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熬夜了，夏晴揉着眼睛再用力睁大，使劲去看清楚自己电脑显示器上的画面，总会知道自己活跃的神经是不会轻易的松懈下来的。 到最后也没没能开口去问秦空有关于庭审的任何信息，休年假期间也没有从医院打来的电话来告诉自己江棉的安危，在这种情况下，夏晴可还没有原谅自己呢。 但是在无数次游戏世界的故事在现实世界里应验的事实发生在眼前之后，夏晴也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试着去游戏世界里找到江棉在哪里，看看江棉是不是还活着，她过得好不好。 说做就做…… 江棉有游戏角色吗？她玩游戏吗？或者说该去哪里找她？ 思想的潮汐再次淹没了夏晴的意识，美人鱼在深海中唱着摇篮曲，将困倦探入他的大脑，瓦解了一个迷茫之人的意识，然后再指引着他去往梦乡的道路，搀扶着虚弱的灵魂直到终点。 海岸线和天空的黑色已然融为了一体，今天的月亮也格外的圆满，圣洁的白月光温柔地安抚着身处恐惧与迷茫中的人，她愿意高举着光源直到新的光芒出现。 “还有些女孩被困在那里，也许在知道还能够使用魔法之后她们有一部分人会奋起反抗的，要保障她们的安全，布鲁斯骑士长……”琉月说着，一边和大家一起等待one打开迷宫的入口，一边部署着她的计划，她的长发早已盘起，和她一身白色的短裙放在一起，一副成熟领导人利落的作风，“你的骑士团人还算多，这边就交给你负责。洛克一路上在珊瑚岛做了很多傀儡布局，必要的时候多多配合。” “是。”布鲁斯回答道。 洛克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珍珠一边听着，在琉月叫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抬头看过去，他摇了摇头，说“还不够，江柏漪也要一起去。” 上官巳陵早就将斗篷披在了江柏漪的身上，她是陪着江柏漪一直到海岸线边上准备离开珊瑚岛的，但是在洛克叫了江柏漪的名字之后，上官巳陵眉头微蹙，正欲开口，江柏漪却抢了她的话： “没错，幻境还需要人鱼之声，我是真的人鱼，在幻境里可以起到一些作用的。” “太危险了。”上官巳陵抓着江柏漪的肩膀，将人转到和自己面对面，说道。 “姐姐，我来这里就是来调查的，如果让我没得到真相就这么离开的话我会很难过的，这不都白忙活了吗。”江柏漪平静地看着上官巳陵的眼睛，她不记得眼前这位姑娘她在何处见过了，可一路走来只觉得面善心善，让人无法抗拒地想要接近过去。 上官巳陵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姐姐”这个称呼让她并不舒心，意味着一部分记忆终于是随着江水越流越远了。她轻轻叹息一声，说道：“我也是来调查的，让我也……” “你不行。”洛克打断了上官巳陵的话，“我用蛊偶傀儡，你是魔种蛇，到时候去了也是添乱。” 上官巳陵哑口无言，她确实是魔族人，在青丘的魔种也大多被称作妖怪，通俗点说上官巳陵就是蛇妖，蛊偶是需要蛊乐来操作的，对于蛇和毒虫来说那种音乐要么是毒要么是刀，除了添乱确实什么也做不了。 “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呢，上官姐姐。”琉月又说道，她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凯，“这个海风是风神璎若依安排的，布鲁斯骑士和凯都能确认，那么应该是属于外界援助。不过这个结界应该是能进来不能出去，想办法让他们突破结界，争取一点时间让我和one离开结界进入迷宫，之后你们是让进来作战还是通报外界就自己安排吧，尽量绕开洛克和布鲁斯的行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据点。” 【深海迷宫】路口(2) “好，离开以后我去看看星宫还有没有其他的人能赶过来。” “我回青丘之国。” 琉月点点头，身边的洛克忽然将珍珠送到了她的眼前，已经加工成了珍珠耳环，是琉月要求洛克做的，而珍珠就是one放过人鱼之声的那一颗。 “谢谢你，洛克。” “要不要加个打耳洞服务？” “我有耳洞啊。” “诶？不是……”洛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观察力弱爆了，应该是琉月在游戏世界里是精灵耳的缘故，而且平时也没有戴耳环耳坠之类的，在加上琉月的发型总是留着鬓角把耳朵遮挡住了，所以他从来没注意过琉月竟然真的有耳洞，这次再凑近了仔细看才发现，单边耳洞，只有右耳有个可以戴单个珍珠耳环的耳洞，和现实世界里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琉月一样，仿佛就是为了等待这颗珍珠一样的存在着。 one身前的魔法阵终于发出了微光，他唤着琉月的名字通知着行动可以开始了。 “好了，开始行动吧，希望天亮之前那些女孩们都能平安。”琉月说着戴上了那颗珍珠耳环。 凯脱离了人群，找到了不远处的空地，魔力从手臂上的06标志亮起的一刹那流窜于全身，一蓝一红的魔光笼罩下，双腿上的机关触发，机械翅膀展开组装，不同于璎若依的羽翼，而是成翅膀形状的巨型机器，正中间各有一个圆形的洞口，电流在其中穿梭，这才是自由之神的神籍形态。 “逐风号，愿追逐惠风前辈的身影，忠于天帝忠于神明。”凯完成宣誓，同样是一跃而起，腿上个翅膀开始汇聚能量，魔光越发强烈，岛上的风力也逐渐加大起来。 “砰——”一道橘色的魔光不知从何处射来，朝着凯的背后刺区。上官巳陵召出了自己的佩剑，左手作剑指置于胸前，魔光流转直至右手掌心，剑出鞘后便朝着那道魔光刺去。 攻击被化解，上官巳陵依旧在御剑，这才是掩护和配合。 “找到结界壁了，师父，你可要懂我的意思啊。”凯紧闭双眼，能量再次打量聚集，光辉的亮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天空的皓月，气流紧贴着结界的壁垒高速的运动着。 结界外的璎若依停下了自己的风。 惠洛看璎若依渐渐落地，问道：“怎么了？” “徒弟有行动，给他留点空间。” “什么？” “魔法解释不了的，得用科学解释。哦，等下你要不要去珊瑚岛一起杀？”璎若依收起了自己的钢羽，对着身边的惠洛问道。 “算了吧，我们家族在里面，我得留在黑森林，你自己去吧。” 璎若依又挠了挠自己的头，撇了撇嘴：“我可没说我要去，打架太累的，而且还没有加班费。”说完后他打了个哈欠，像是下一秒躺在地上就会立刻睡着一样。 气流在结界内外形成了强大的气压差，凯再次集中精力让风活动的范围变小，将压力集中在一个点，然后……再次加强。 “砰——” 上官巳陵再次化解攻击后她也掌握了基本信息，说道：“看来不是一些很具有攻击性的敌人，只要把幻象打破就不足为惧了。攻击形式也很单一，看来能负责动武的人也不多。” “看来是蛊偶都不一定用得上了。”洛克伸了个懒腰说。 “那到时候可要让我和你们一起行动啊。”上官巳陵又一次化解攻击之后说道。 “可以啊，琉月怎么看？”洛克点点头看向了琉月。 琉月抬手召唤了自己的魔法书，符纸已经折叠成了一个小纸人，然后贴在了洛克的肩膀上说：“你们自己安排吧。” “咔——” 成了，结界的壁垒终于出现的它原本的形，裂缝也同样清晰地显露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像玻璃碎裂一样的声音，裂痕越来越多，聚集于气流不断攻击的那个缺口上。 one的魔法阵也终于放射出了耀眼的光芒，琉月知道就是现在了，她牵上了one的手走进了魔法阵之中，最后叮嘱道：“注意行动安全！” “砰——”那道攻击性质的魔光再次出现。 上官巳陵没有再御剑格挡，而是大声对凯说：“可以收了。” 凯猛然睁开眼，收起自己的魔法，快速朝着地面飞去，那道魔光于他擦身而过，正好击中在了那个缺口上，结界的蓝紫色光芒也在这一刻和橘红色的魔光交汇，一阵巨大的魔力交汇冲击之后，结界的缺口立刻像是天空的闪电一样蔓延开来，最后“啪——”的一声，结界碎裂开来。 “看来攻击者和设置结界的人是同一个，结界认主，自己裂开了呢。”洛克笑着说。 布鲁斯目送走了魔法阵中消失的one和琉月，转身面对着岛屿说：“叛徒，不可原谅。” “呼——”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带着钢羽的男人来到了队伍的末尾。 “师父？”凯看着加入他们的璎若依，手中的移动终端还在发着消息，惊诧道。 “虽然没有加班费，但是……”璎若依收起了钢羽，黑色的羽毛化解成了金属碎片，最终重新拼接组合成了利剑，他一边抚摸着剑身一边说，“青鸟不是很喜欢他们，我得去杀一杀才行。” “消息已经发出去了。”凯召出了自己的武器【双曲星】，戴上斗篷的时候光子还汇聚成了一副蓝色的护目镜，“从哪里开始打？” “当然是抓头目了。” …… “叮咚——” 夏晴再次苏醒于游戏世界，他早已熟悉了这种坠入梦境的方法，提示音他也很熟悉，是移动终端的声音，他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环境，拿起了自己的移动终端。 他还在黑森林联邦境内，至于方向他就没什么概念了。移动终端上显示着凯的求援信号，他低头确认起求援信号的来源，suih自觉地将自己带入了青空的角色，魔法催动着手边的扫把漂浮起来，他骑上了扫把，朝着终端地图标记的方向飞去…… 【深海迷宫】路口(3) 深海的波纹在沙硕上留下了清晰的纹路，扁扁的深海鱼，还有颜色各异的漂亮珊瑚，咒语召唤着微弱的魔光，在漆黑的海底闪烁着，水压几乎令人窒息，琉月集中精力去听人鱼之声，再将咒语重复在心中念起。 耳边的珍珠发出强烈的魔光，气泡在她的身边形成，【避水术】将琉月保护起来，她站起身朝着四周张望了一圈，但半天没有找到one的身影。 她先用自己最信任的感知魔法去找那位挚友的所在，却得到了失望的答复，迷宫里用不了感知魔法，她开始呼唤着对方的名字，继续观察着四周：“one？” 深海很暗很暗，光面便成了最惹眼的存在，如果能够吸引到同伴，就一定是最幸福的事情，可惜运气并不是想来就来的，光芒引来的也有可能是危险。 花儿终于落尽了，卸下华丽的伪装之后，迷宫暴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 白色的病房里仍旧躺着那个昏迷的女孩儿，楚江关掉了病房的灯光后，一切都黑暗下来。他走到了窗台边将躺椅布置好，这样的黑漆漆的晚上不知道还会有多久，他在盼着月亮升起的日子里，每天都是这样满怀希冀，如果他也有个迷宫一定就在这里，只是这里走不出去，至少他没办法自己走出去。 总是把一些习以为常的善良放在身边，就会忘了自己罪恶的样子，楚江是这样想的，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 如果年少时的每一句“喜欢”都是作假的，那么现在的他才刚刚知道一点，对于一个总是一往无前的少年来说，“喜欢”便是胆怯，变成了唯唯诺诺的另一个自己之后，丢了方向，此后一切都可抛却，眼前之人变成唯一的光芒。 “春季的花都落完了，好想带你去看看啊。”楚江拉上了窗帘，躺在了躺椅上，一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静静看着天花板，说着。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少女的后脑勺，比子弹更令人恐惧的应该是持枪者的每一句冰冷的威胁，就比如现在的这句“你也是到深海迷宫的人类吗”，琉月在脑海里反复品味这句话，什么叫也，为什么人类要被这样威胁，还有就是身后的这个人是人鱼还是人类？ 糟心事真是一件又一件，也对，在魔法都不再灵验的时候，眼睛会被挖去，耳朵会被割掉，人鱼之声可以伪装，唯独思想是独立的，它独一无二且只属于自己。 琉月抬起自己的双手，先让人放下警惕，闭上眼睛去感受这支抵在自己身后的枪，水下可没有人喜欢用这种武器，有阻力而且火药的威力也会变小的，排除掉激光枪的可能，那就是同样使用着【避水术】而且很有可能两个气泡已经贴在一起了的情况，是个人类。 那么只需要说出对方想要知道的话就好了：“如你所见，是需要使用【避水术】的人类。” “你也是觊觎宝藏的吗？” “没兴趣，我是来找朋友的。” “你怎么证明？” 琉月睁开眼来，刚刚对方的话提醒了自己，身后这个人的身份她已经猜到了。史书上记载过珊瑚岛本来的样子，一半人选择了在岛上种植，另一半人选择了扬帆起航去征服大海。后者也就变成了现在远近闻名的魔盗团，是一批又一批踏进深海迷宫的勇者，他们的目标便是沉寂在海底的金银财宝，不过领导人一直是珊瑚岛的原着居民，如果不知道岛上现在是什么样子的话，多半是在海底的迷宫里没日没夜都不知道自己几岁了的傻瓜吧。 那他应该还是有点礼貌的，琉月松下一口气，开口说：“一直用枪支抵着淑女的脖子可不像是绅士的行为，而且你连我的正脸都没有见过的话想要我怎么证明我的身份呢？” 沉默片刻过后，枪口终于放了下来，琉月也放下了自己的双手，转身看向了身后的人。同样是人类，是个比自己高出十公分左右的男性，披散着深棕色的长发，五官深邃，目光有神，显然还有点意气风发神态，衣服和帽子已经把身份明明白白地展示了出来。 看来是猜对了，琉月心中暗暗放下了一块石头。她平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自我介绍起来：“我叫琉月，来自首都，带着有人鱼之声的信物来的。” 对方的眉毛轻轻跳动了几下，将自己的枪支收回了枪袋里，咽了一下唾沫之后才开口：“我叫狄卡斯，魔盗团现任团长。看你就是个弱女子，应该不像什么坏人，你说的人鱼之声在哪里？” “你现在听不到吗？哦，差点忘了还在幻境里，没有庇护的话感官是被蒙蔽的，为了防止你抢走，我不能告诉你我的信物在哪里，但是我知道该怎么走，不会跟着你的。”琉月说完之后继续去找one的位置以及自己要去的方向了。 狄卡斯上前来抓住了琉月的手腕，琉月回头看着他，他就又收回了自己的手，退后了两步，挠了挠头说：“我收回弱女子的评价，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但是现在我的罗盘和船员都丢了，我希望你还是个善良的女孩。” “……”琉月皱眉，再次打量这个陌生人，都说了是在幻境里了，你想让别人怎么相信自己，琉月无语凝噎，但是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腰间的缩小版魔法书在魔光闪动之后变成了正常的大小，从中飘出了两张星光符纸，同样是折叠成了小纸人的样子，一张贴在了狄卡斯的后背上，一张放在了自己的手里，说，“最好不要和我动手，否则你的脑袋就会变成我的。” “额，还是个狡猾的女孩。” “不要随意给别人贴标签，也不要对我道德绑架，不然我让你永远出不去。”琉月的这句话纯属是吓唬人的，毕竟她可是来拆除迷宫的，怎么可能让这个人永远离不开呢？ 【深海迷宫】路口(4) 一个仅仅依赖看一眼就信任别人的家伙，琉月可不认为这种人会有什么深思对方是不是在欺骗自己的智慧，如果有那他这么有城府，又怎么会走不出这个迷宫呢？ 顺着洋流的方向前进，就能够找到一个入水口，琉月清晰地听到了耳朵上珍珠耳环发出的人鱼之声，是共鸣，那么真正的迷宫应该就是这里了…… “狄卡斯。”琉月叫了一下身边人的名字，还没等她继续说话，对方就已经耸了耸肩开始朝里面走去了。 还算是懂事，琉月笑了笑，在狄卡斯后面进入了入水口，逆着水流向上游，水留意越来越大，琉月都感觉到【避水术】的大气泡有些承受不住了，光芒突然出现，还有些刺眼，琉月眯起了眼睛继续续向上游，直到感觉到了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她奋力向那个人靠近过去，似乎看到了来救自己的one，直到【避水术】被打破，她都以为海水会落在她的身上了，闭着的眼睛立刻压得死死的，但是却没有理想中那样大的水压砸到身上来，而是一两滴水滴轻轻的落在了自己的手背和额头上，她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和眼前的狄卡斯战得很近很近。 琉月一紧张，自己手紧紧攥在一起，朝着狄卡斯推去，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狄卡斯却不一样，不受控制的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咚——” 看到了撞在墙壁上的狄卡斯，琉月赶紧松开了自己的手，跟着人撞在墙壁上的声音一起吸了口凉气，大声说道：“对不起，我忘了。” 她忘了别人背后还有自己贴的听话小纸人，这一推可是让人滚出去了不少距离，真正让人见识到了危害。直到琉月松开抓住小纸人的手才能恢复自己的意识。 狄卡斯一边揉着自己撞在墙上的脑袋，有点哭笑不得的说：“我说，你的朋友不会把你给忘了吧，让你这么迷糊的女孩在这迷宫里溜达，我要是你的那个朋友肯定把你直接接进去了。” “本来他是想让我直接进海宫的。”琉月还是赶紧上前去，检查对方的伤口，然后一边用着镇痛的治疗魔法一边对人说，“也许是迷宫本身对人类的排斥反应，我没能和他一起进去，也许他已经从海宫出来找我了。” “那我就能理解了，带着人鱼之声信物的你还能自己找到迷宫，我在海底走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还把意志不坚定的船员和坏掉的罗盘给丢掉了。”狄卡斯接受着琉月的治疗魔法，深呼吸着调节自己的情绪，“这个地方我在书上看过，你知道这些水是从哪来的吗？” 琉月环视了一圈周身的环境，房间幽暗，而且没有窗户，点着几根蜡烛，墙壁是土筑的，墙脚都有水槽，其中也流动着清澈的水，四面墙，其中一面就是两个人来的方向，那里流动着像瀑布一样的水流，应该就是海水的方向，史书上是怎么说的来着？ “大陆的海水均来自于圣湖，也就是巨型的圣杯。”琉月回答道，她扶着狄卡斯站起身，她看到还有一面墙上有一扇门，应该就是真正的迷宫入口了。 狄卡斯说道：“看来还是个博学的女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还有呢？关于圣杯你知道多少？” “这和这次的迷宫之旅没有关系，我们先走吧，狄卡斯先生。”琉月说着，自己来到了那扇门前朝着外面看去。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两头皆看不到尽头，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染着火把，墙壁上画着壁画，有人也有场景还有…… 狄卡斯笑了笑，再次揉了揉自己的头，跟在了琉月的身后，至少这次的称呼后面加上了敬语。他来到了琉月身边同样观察着这条走廊，而目光更多的集中在了壁画的内容上。 “好多神明啊。”狄卡斯说道，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壁画跟前，手轻轻抚摸在了壁画上，开始认那些神明的画像，“你看，创世神青鸟。诶？这个是谁？” “创世神不是青鸟一个人，还有一个，他们以前一起工作，都被称作【蓝天号】。” “啊？创世神是一男一女的？为什么我看到的……” “你在抛弃知识加入魔盗团之后，史书就更新过好几代了，而且如果这里记录的是真相的话，应该就没有那么难了，顺着真相走下去就好了。”琉月的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容。 狄卡斯却摇了摇头说：“那就更难了，写史书的是人，你怎么知道他写的是不是真的。” “人当然可以撒谎，但是文明之神水兮不会，不然她会被自己的信仰诅咒的。”琉月没有理会对方的质疑，开始顺着自己看过的历史走下去。 “文明之神又是谁？”狄卡斯问道。 “唉……离开迷宫以后你要不要去外面的学校去重修一下自己的文化课知识？首都可以申请文盲补助的，尤其是像你这种有社会突出贡献的人。”琉月叹了口气，她怎么会和这位早就和社会文明脱节的人计较这个呢？ 狄卡斯笑嘻嘻地说：“海盗团还能教社会突出贡献啊。” “当然，是你们证明了亚特兰蒂斯的存在，也是因为你们亚特兰蒂斯的人鱼才不会被当成怪物，如果不是像个强盗一样去偷盗而是去正规考古的话就更好了。”琉月说完之后再次看向墙壁上的壁画，这里画的是乌鸦和白鸽，各自选择了光暗是阵营。 墨丘利和文森特，这么早就开始了他们的故事了，失忆了还是选择性的忘记了，这段应该是在羽皓先生的天灵书上有提到的。 琉月开始回想自己在借过先生的书之后的故事，拥有着最高智慧的教育者会选择把真实的东西给受教育者去感受，而不是蒙蔽他们的眼睛赞颂着世界的美好，而后等到最阴暗的人格将刀刃抵在脖子上的时候再去责问他们为什么不学会保护自己。 【深海迷宫】路口(5) 谎言本身并不可怕，就像现在的幻象一样，他们不过是说了别人想听到的话，要扼杀的不只是创造幻象的人，而是幻象粉饰之下的人性的欲望。 “墨丘利没有被黑暗所接受，他选择了跟在诚信的身后，说善意的谎言。这个结局可真有意思，不会真的是这样的剧情吧？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狄卡斯指着画像中陨落的乌鸦，大笑着说。 琉月却摇了摇头，单边嘴角上扬，再次无视掉了一个人的无知，转向了这个结局的路口…… 谁不是踩在黑暗的土地上抬头看着光明的天空呢？ 如果一条路走到黑，无畏无味也无谓，是不是也能这样洒脱地走到自己想要的那个舞台，被万千星辰簇拥着，成为唯一最善良的月亮？ 琉月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知道要向前走，在遇到路口的时候一次又一次残忍地选择那些结局，最后走到了亚特兰蒂斯的选项时才真正的停了下来。 “珊瑚岛开始大量捕捉人鱼，亚特兰蒂斯的人鱼们为了躲避被捕的命运而选择了打断支撑海宫的承重柱，让城堡沉入了海底，虽然不喜欢魔盗团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但依然选择了留下一些财宝给那些人证明他们的存在。有一部分人鱼因为无法忍受无趣的深海生活而前往东方的海域，新取了名字叫……鲛人。”狄卡斯慢吞吞地观察着壁画，做着看图说话的工作，但是越说越觉得这份工作困难，每一次离谱的结局都是琉月选择的，即便他不相信，可一路走到现在琉月一次也没出过错，“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停止迫害人鱼一族，拿起了更加锐利的武器，开始对人鱼一族更加恶毒的捕杀，这么痛苦的也是真相吗？” “不是，应该说前半段是，后半段不是，那些留在珊瑚岛的原着居民没有坚守他们的种植工作，土地荒废，再也没有人开田地。而且他们也瞧不起魔盗团……” “没错！我说我要去魔盗团的时候爸爸直接把我吊起来打了一顿。”狄卡斯听到这儿立刻补上了一句，果然只有幼年时期的记忆会在人的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啊。 “额……”琉月对于一位敢于把自己童年糟糕经历都直言不讳的人没有什么吐槽的兴趣，只是停下来整理自己刚刚被打乱的思绪而已，毕竟星宫的很多人都是想这个家伙一样奇怪的家伙，刚刚说道哪里来着，“而且在外面也肯定了人鱼一族的事情，他们找到了可以更快赚钱的产业。” 狄卡斯深吸一口气，没有再继续看着琉月，他也不是一个没有思维的人，只是他很难相信之前那些摆在眼前的真相，这次的他是做好最坏打算，而且还是自己推理的，可惜善良在邪恶的领域就像是在陆地上推小船一样寸步难行。 琉月再次走到了路口，闭上了眼睛，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秦先生或者韩钰的话，会怎么做呢？ 躺在床上的韩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其中夹着的几页纸张从中飘落在自己的脸上，这些是林曦的新证词。 不断失踪的女孩不是被抓了，而是换了新的身份，被伪装成了经济独立、外貌出众、有才华、有文化的“猎物”，她们有两种称呼，韩钰回想着这几年的热搜词条，胡乱拨开了自己脸上的纸张，露出了那张正在冷笑着的脸，“名媛”和“网红”，就是这么叫的。 她们只是说了别人喜欢听的话罢了，说谎者有什么错呢？ 琉月再次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路口，她能看到两个走廊的尽头都有闪烁的微光，她知道只要做对最后一道选择题，他就能走出这个迷宫了。 “他们开始和一些人鱼合作，在人类的领土上找到一群虚荣的小女孩，然后依靠洗脑来将人鱼的形象神圣化，告诉她们成为人鱼的好处，最后依靠将双腿缝上尾巴，在身体上贴上鳞片，在耳朵上粘上海妖的耳朵，再通过真正的人鱼培养动听的歌喉，将自己包装成美人鱼，等待着一个既有钱又帅气的男性像挑选货物一样的买走……” 琉月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内心，继续说。 “买走这些虚假人鱼的人难道会不知道吗？不，他们知道是谎言，但是当怀中抱着一个人鱼的时候他们会很开心。因为她们的双腿无法行走，于是就逃不掉，也不会出去阻碍自己工作；因为她们的嗓音动听，总是说着自己喜欢的话；因为她们的身上贴着鳞片和海妖的耳朵，于是总是象征着财富和好运；最重要的是因为经过了调教和洗脑的假人鱼们没有反抗的想法，丢掉了用于思考的灵魂之后，她们成为了玩物，成为了工具，成为了听话的傀儡。” “所以说……”琉月转向了这个残酷的结局，将狄卡斯身后的小纸人撕下来，和自己手掌心里的小纸人一起贴在了墙壁之上，呼吸变得越来越暴躁起来。 狄卡斯看着琉月的背影，琉月的肩膀一起一伏，其间还夹杂着颤抖，可他却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琉月的下一步会有什么动静。 躺在床上的韩钰将自己的笔记本丢在了一边，看着天花板，推理没有超过他幻想结局的速度，他咬着牙说：“所以说这其中突然少了一两个女孩子的时候，他们才完全不会在乎，要么就是以婚介的名义卖给了富豪，要么就是卖到了和林秀娜失踪的那个基地一样的，不，是现在的‘黑口岸’实验基地里，用来做人体实验了。最后收走她们换完名字的身份证件，注册游戏账号，就像公孙锦这样做一大批的游戏傀儡……天杀的一群畜生。” “所以说，正义不会迟到的。我会把这一切带到正义之神的眼前，愿诅咒的面纱被揭开，被撕碎。”琉月不再犹豫，走向了自己选定的结局，“如果剥去灵魂的人是恶魔，那么我祈求光明将灵魂还给恶魔的奴隶，给予恶魔最残酷的惩罚。让亚特兰蒂斯不再需要迷宫来告诉大家真相，给文明以岁月，让人鱼重见天日吧。” 【深海迷宫】聆听(1) 眼前的光芒越发令人头晕目眩，可琉月这次，即便是闭上眼睛，也在不断地向前走着，她不再是那个怯懦胆小的女孩了。如果走在身后的人会给自己力量，那么那些走在前面的人就总是能够给自己信仰和光芒，当光来临的时候，请不要回避它们，好吗？ “不知道林曦听到自己一手把自己的妹妹林秀娜推进棺材里这件事之后会怎么想，自以为能够和恶魔谈判，实际上还是被利用的傻瓜。要整理新的证据线索了，希望一切快点结束，这样我才能放下一切，哥哥。”韩钰合上了眼睛，推理开始…… 黑色是守护者的掌心，他将脆弱的灵魂保护在舒适的空间里，让自己的双手为她们抵御一切外来的攻击，却从来不教会她们怎样站立行走，不教会她们坚强和勇敢，为的就是在他们成为掌控者的时候，仍旧能够将她们死死抓在掌心，然后再在她们的耳边说：“我这是爱你，在保护你啊。” “周的庭审结果下来了吗？” “要不是江，应该是可以公开庭审的吧。” “女人真麻烦。” “什么叫女人麻烦？” “请尊重患者好吗？而且曝光出来的身世已经够悲惨的了。” “不会吧不会吧，都2026年了还有江的粉丝？” “别给我扣江粉的帽子好吗？” “所以说白了还是周粉看不清楚现实吧？” “快别说了吧，周粉现在都快解散了吧，正伤心呢。” “别造谣，没解散。” “女友是周粉怎么办，在线等，急。” “同情。” 故事会以旧翻新，可人们的喧嚣依旧。舆论的浪潮会推着船只航行向他们最不愿接触的礁石，然后再在毁灭发生之后一拥而上去瓜分船只的碎片，最后撕咬干净猎物的每一寸骨肉…… 这个路口，我走对了吗？ 琉月站立在了亚特兰蒂斯的海宫之中，再次睁开了眼。 海风点燃了少年的斗志，海风吹醒了少女的清梦。当双目相对，一瞬间的凝望仿佛就注定了往后余生的故事，愿画在山摊上的画被海浪铭记，愿埋在沙土下的许愿瓶随着时光漂流向金黄色的彼岸，让你听见多年前我说过的话。 “为什么要在瓶子里装沙子？” 琉月睁开眼，坐在她眼前的少年正举止一个填满沙子的玻璃瓶看着她，少年的辨识度真的很高，和one一模一样的眸子，眼尾微垂，让眼睛显得各位圆润，包裹着更多令人留恋的情绪变化，眼尾的泪痣就更是相称了，米色的短发是从发根出就有的自来卷，不需要任何的加工就是那样蓬松发波浪，比全天下任何的海浪还要温柔，唇角的弧度就像是天生如此长着的，下颌骨很窄，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明朗可爱。 他摆弄着手里的小瓶子说：“因为我不希望它漂走了，我希望写给琉月的话只说给琉月一个人听。” 琉月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境，直到确认对方的眼睛里有自己的身影，她才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早就不是游戏设定里的样子了，同样也不属于自己记忆里的任何一条，这里是自己遗忘的记忆，那现在应该叫他什么呢？ “琉月的话是说给谁的？”少年凑近来想要看看琉月的纸条，但琉月不自觉地后退了一些，还捂住了自己的纸条。 哦，应该叫陆逸哥哥了。 听了陆逸的话之后，琉月才注意到自己手中抓着的空玻璃瓶，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字在阳光下格外的模糊，她用力眨眨眼想要看清楚上面的字句，可是还没等自己再次睁开眼看字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腕被少年抓住，而后自己也被人拉到了海边，纸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装在了瓶子里，却并没有像陆逸一样装满沙子，然后就跟着陆逸一起埋在了沙滩上。 等等，我还没有看清我写了什么，为什么这段记忆会这样？明明触觉都已经这样清晰了，可是我自己做过的事情，怎么会这么模糊呢？拜托了，让我看看吧。 琉月看着埋下两个玻璃瓶的沙地，鼓包已经被抹平，在被陆逸牵着手走远了一段距离之后已经分不清哪里才是埋下小瓶子的地方了，琉月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印象里的那片海滩沙地出了神一样地在脑海中不断寻找这段记忆的碎片。 可故事总是告诉我们越是急着寻找的东西就总是找不到在哪里。我们遗忘了人生中重要的记忆之后，当再次被提起的时候不是痛恨自己忘得干干净净就是埋怨提起的人为什么只把这段回忆讲述一半给自己再让自己陷入第一种情况里。 是痛苦吗，还是迷茫，或者热情？我们找不到半点线索了，可是不论如何它们都坚定了同一件事，那就是好想回家。 “我写下什么？”琉月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重复着这个问题，如果字啊心里说的次数太多，就会过于集中精力到自己的身上，忘记了周身的环境，从而不自觉地将话全部说出了口，就像是是心里暗恋太久的人，总有一天会把响彻心扉的“喜欢”传到风的每一次呼吸之中。 one转过头看着已经苏醒过来的琉月，声音依旧很轻柔，问着：“做什么噩梦了吗？” 琉月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止是他全身白色的鳞片以及特别的耳朵，也不是那条漂亮的鱼尾巴，而是他手中正拿着的一块怀表。金色的怀表，巴掌大小，还有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自己配上的一条链子。 琉月将手按在了自己的口袋上，果然那里空荡荡的，原本装在这里的东西现在就在少年的手上。她抿着嘴巴看着少年提着怀表观察的模样，一言不发。 “噗，抱歉，因为它发出的光实在是太亮了，而且摸上去好像很烫，我就把它拿出来了，没看出什么名堂的。”one说着将怀表的盖子扣上，朝着琉月的方向递去。 【深海迷宫】聆听(2) one现在是人鱼的形态，没办法行走，只能坐在大理石座位上对着琉月微笑作为自己的歉意。 琉月并没有责怪，她上前去收回了自己的怀表，打开表盖查看上面的铭文，果真又消失了一道。 “琉月想看之前漂流瓶里装了什么吗？”one忽然说起来。 听到这段话，琉月猛然抬起头看着仍在微笑的少年，现在的这个人是one还是…… “托这块怀表的福，我想起来了我是正在做梦的陆逸，晚上想歌词想到太晚，也许是不自觉就睡着了，真是庆幸它让我想起来了这段故事。”少年说着，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然后低下头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琉月说，“见到了这么神奇的梦境，明天也许会灵感迸发也说不定。” “瓶子去哪里了？”琉月看着one的眼睛，将手中的怀表收起来，眼眸之间眉头轻轻皱起，她感觉到了鼻尖有些发痒发酸，但是依然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one抬头看着琉月的表情，有些发怔，但在眨眨眼之后还是恢复了自己原本的表情，说道：“请原谅我的自私，琉月的瓶子被我偷偷藏起来了，我发誓如果那句话不是写给我的话我一定会把它埋回去的，可是琉月写的话很中我心意，我想收藏起来，即使以后你问起来也会解释成随着洋流飘走了的。竟然让你为这件事皱眉，我还想要对你撒谎，对不起。” “我写了什么？” “我会写进歌里的，答应我回去之后就唱给你听。” “回哪里？陆逸，还是one？”琉月眉宇之间皱起的程度又加重了几分，眼眶线条也不再平滑，而是有些生气的目光。她见过周壹那种不擅长说谎于是每次说谎的时候就战战兢兢的，也见过像凯文那样说完谎话就背着当事人后悔的，可是从来没见过像陆逸这样把谎言的计划都悉数供上之后还要独自忏悔的，还是在当事人根本就没有原谅他甚至还没有缓冲下来的情况下。 one摇了摇头说：“我觉得怀表是没有必要的，没有人有阻挡别人回忆自己的过去的权利，更没有人有权利决定你该去往哪里。是我的琉月也好，是月神也罢，只要你还在我能看见的地方发光就好了。” “不是，我想知道我是谁，拜托了。” “嘘，琉月，你听……”one将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两人都安静了下来。琉月听到了，听到了逐渐靠近自己的人鱼之声，而且不止一处。 她这才抬起头来看自己身边的环境，这是一座宫殿的内部，天花板是透明的，有明亮光照进来，但宫殿的顶部和脚下的地板却离得很远很远，承重柱和地板都是光滑的大理石，one坐着的座位就在殿正中央，而在他的身后是雕刻着浮雕的三面墙壁。 左右两侧是人鱼，一条是男性，一条是女性，正中央的是新月神，是琉月自己的样子…… “原本的亚特兰蒂斯，人鱼和人类共存，亲密无间。”one抬手天花板上落下一段水珠落在了他的身上，鱼尾渐渐变成了人类的双腿，逐渐变成了倾泻的瀑布，他起身背过身去，水化作了衣装包裹了他的身躯，直到最后水流停下来，one身上的鳞片消失，海妖的特殊耳朵也消失了。他将没穿好的衬衫整理好，盖上了自己的背部，一边扣着扣子一边继续说，“有些人相信传说，有些人想要证实，然后欲望从中诞生，即便没有黑森林的紫雾，欲望也依旧可以被有心之人利用，然后不断膨胀。琉月说的没错，我们就是故意设置宝藏让魔盗团来的，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有这样的一群人还愿意来探索，来看看真正的文明是什么样的，至于那些无心文明的人，让他们在迷宫中抱着自己的欲望死去就好了。他可真是撞了大运，跟着我们伟大的月神一起来到了这里，我该怎么惩罚作弊者呢？” 说完后，人鱼们从四面八方来到了宫殿内部，其中两位还一起按着被绑起来的狄卡斯。 琉月看着这个场景，她上前抓住了one的肩膀说道：“你不是这样的人，one是独一无二的，他满怀着爱和希望，不会败倒在任何邪恶之下。” 少年平静地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说话，像是一尊雕像一样。琉月再抬头看了看被抓起来的狄卡斯，她一把将少年抱在了怀中，脸就贴在对方的后背上，之前压抑的情绪最终也还是没有控制住，她不愿意相信这个真相，如果只能生活在月下的人会变得这样冷血，她宁可自己再也不发光了。 “你忘了我们期盼过的那个美好世界了吗？深海里会游着各种各样的鱼，还有水母和鲸，海底都是漂亮的珊瑚。我们可以挽救这一切的，相信我好吗？”琉月的手臂环在少年的腰间，一直按住哭腔的她还是忍不住啜泣起来，眼泪不断涌现出来。 少年的肩头微微发颤，他转身看向琉月，眉心瞬间紧紧锁起来，心似乎像是被人挖出去了一样的难受，他也抬起手来将琉月拥入了怀中，右手还不断地摸着琉月的头，说：“你才是月神，我做什么都是听你的。神话是你给我讲的，我不过是守着这个迷宫等着你回来而已，你想拆掉就拆掉好了，只要你好好的，让我做什么都好。” 琉月多半是被回忆给弄糊涂了，总是被少年的情绪牵动的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自己在这里的地位，这一刻可能才知道自己的眼泪白流了。不知道是害怕one变成了随意抹杀别人的坏蛋，还是对自己遗忘记忆之后错过了和one共度苦难的愧疚，总之和现在知道自己不需要哭泣来解决问题之后的愤怒容融合在一起之后，眼泪就继续流。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样，琉月只觉得自己头顶似乎像是被和尚敲击的木鱼，疼痛感一阵一阵传来，在她的全身融化之后酥酥麻麻的，但是一次又一次让自己清醒过来。 【深海迷宫】聆听(3)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她好像丢掉了一如既往的成熟和冷静，就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少年的怀中，一边哭一边说着：“让宫殿回去吧……迷宫也不要了。” “好，都听你的。”one回答着，继续安抚着在哭泣的琉月，抬手支使着人鱼放下了狄卡斯，去开启让宫殿漂浮起来的机关去了。 “那个，虽然我不想打扰你们的气氛，但是麻烦给我松个绑呗。”狄卡斯笑得尴尬，笑得无奈，笑得找不到自己的脑袋，他不后悔自己跟着琉月进到了这里，但是他后悔自己是个打不过海宫之主的菜鸡，被人家挥一挥手就按在地上摩擦了。 哦，最重要的是除了这个叫one的，剩下的人鱼全都是女性，要知道自己是个不会和女性动手的绅士啊。没错，这波我输得不亏，我输得问心无愧。 one正忙着给琉月擦眼泪，但琉月却因为狄卡斯打破了气氛破涕而笑了。琉月左手抓着陆逸的手，右手又指向狄卡斯的方向：“他路上保护过我的，你就原谅他跟过来了吧。” “……”one没有说什么，抬手放出了一簇水花朝着狄卡斯的方向飞过去，高速移动的水化作了利刃划开了狄卡斯身上的绳子。 狄卡斯赶紧摘掉了自己身上的绳子，但是他没有立刻就逃离，毕竟他是one口中说的想要探求真相的人，他丢掉了绳子之后踉踉跄跄来到了宫殿中央，大声的问道：“可为什么会有男性的人鱼啊？我记得最早的时候没有男性的。” “不管你相不相信，以前珊瑚岛和亚特兰蒂斯上就是有人类和人鱼一起生活的。”one说完之后继续看着琉月。 琉月的眼泪早就被他擦得干干净净了，还笑得很自然很开心，让心情并不好的one宽了心。 还没等狄卡斯问出第二个问题，海宫就发出了一声振动，宫殿开始上升了…… 狄卡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抚着自己收到惊吓的小心脏，抬起头来正想继续问问题的时候却看见了one将琉月紧紧护在怀里的样子，他有一种自己在海底发光的错觉，深海里有好几种这样的鱼，叫什么来着？安康鱼太丑了，还是换一个品种比较好…… “你好像忘记我们一路走来看到了那些故事了。”琉月轻轻按下了one的手，同对方拉开了一些距离之后，转身对狄卡斯说着。 狄卡斯的思维回到了现在，但是目光看到了琉月身后正微笑的one，他只觉得像是有一根针从自己的腰间盘扎进来一样，双腿几近瘫软，浑身窜着电流。 “人鱼一族一直都是有两种生活形态的，在亚特兰蒂斯为鱼，在珊瑚岛为人。犹豫早期社会中那行承担了外出狩猎的家庭责任，于是大多数的那行人鱼深度接触了人类的文明，一直认为人类是世界生命进化到最高形态的证明，所以希望女性们也抛弃原本的生活方式一起到陆地上去。”琉月说道，她很少向人主动展示自己的才学，除非是自己认可的亲友。 one拍了拍琉月的肩膀，示意琉月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就好的，琉月当然知道在当事人面前自己不应该班门弄斧，于是礼貌地退开，让出了空间给他们。 故事就在回忆中展开…… 越来越多的女性因为离不开故土而选择在亚特兰蒂斯生存，而始终无法理解这种行为的男性们也开始抛弃自己的血脉，选择了和外界的女性融合新的血脉，陆地上人鱼的血脉日渐斑驳之后和人类也就没有区别了，毕竟人鱼人鱼，没了鱼，就只剩下人了。 而one不一样，他是一个抛弃故土的女性人鱼和陆地上的那行生下的孩子，因此母亲一直因为血脉不明的愿意一直被人评头论足，迫不得已之下one的母亲将孩子送回了大海。 身为海宫里唯一的血统还算纯正的男性，他当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过分的特殊化让他也开始迷失自我了。 “我应该感谢那位女神，她在迷茫的时候为我指引了方向。”one朝着琉月的方向看去，那笑容还是那样纯洁又甜美。 因为陆地上男性人鱼已经逐渐灭绝了，所以开始有人贪恋起了深海中的血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出现了用于保护自己的深海迷宫。他们想要把每一份罪恶都书写在迷宫的墙壁上，但是迷宫越来越沉重，亚特兰蒂斯一点点沉入了海底。 “等等？抛弃家乡的人犯了错，为什么要亚特兰蒂斯的女性们记住这些罪恶，还要承担罪恶的带来的重量？”狄卡斯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虽然他没有什么文化，但逻辑和三观总是正常的，这样的亚特兰蒂斯他虽然是第一次知道，但是放在眼前的一次又一次离谱的故事告诉他，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琉月和one相视一眼，再次看向狄卡斯，他们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记住罪恶不是为了别的，他们是为正义和光明而记住罪恶的，等待着一切摆在正义的眼前。 “虽然承担了这份重量，但是赎罪的人还是那群人。至于为什么要让她们受到不公平，可能就是因为愚昧所以才好控制，才能够避免很多的混乱吧。”琉月说着，但她这一刻却再也不是轻松的表情了，这句话背后有多少血淋淋的真相因为这段岁月而被消磨，又有多少原曲的灵魂承受着本应该由神明承担的责任。所以不要责怪one，更不要责怪那些叛变的人鱼们，她们谁都一样。 所以琉月记得光明之神的祷告词里总是有那一句话：爱人是神明的权利，人只要把信仰交给神明就好了。 “轰隆——” “到海平面上了吗？”琉月看着自己和身边的环境，头顶那个透明的天花板再也挡不住太阳的光辉了，光芒照亮了这座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未来自己会是什么样，也许只有现在才能决定了。 【深海迷宫】聆听(4) 琉月只知道，她自己的道德尺度是不能允许任何一种或腐朽或愚昧的制度，继续让那些无辜的女孩承担这些罪恶了。 “希望布鲁斯骑士长能够原谅我们销毁了迷宫。”琉月拉着one的衣袖说，“带我出去吧。” “噗，琉月，你知道我是路痴的。” “诶……” 她当然知道你是个路痴的，但是谁能想得到你会在自己的家里迷路。就像是一个睡着500平方米大床的土豪抱怨说自己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下床更快一样的嘲讽，这个宫殿有这么大的话，那可真是相当高级的凡尔赛文学。 “不过我可以让姐姐们带路，哦，对了琉月。”one转过身来在琉月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说，“我要醒过来了，在外面等你回家。” “陆……陆逸。” “噗，你想起来我了，太好了。” 琉月牵着one的手，她从到达珊瑚岛第一次牵上少年的手开始她就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即便我们不知道未来旅途的终点等待我们的是灾难还是幸福，可牵着手向前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因为心里有个人而变得更加坚定了。 “海宫宫主，月神大人，我们来带你们出去了。” 从宫殿外进来的美人鱼姐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拥有双腿的人类形态，她们穿着便装，向宫殿内的两人行礼。 “狄卡斯呢？”琉月问道。 狄卡斯挠了挠头，眼珠转了一圈之后，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一下脖子说：“竟然知道了世间还有这样的大坏蛋，我当然要一起教训教训他们了，顺便回去看看家乡变成什么样子了，如果父亲留给我的土地被荒废了的话，我一定会开枪的。” “那你提前装好弹药吧。”琉月说完后，跟在了人鱼身后离开了海宫的宫殿。 落花铺满地当然是美景，可相比于漫天飞花，只能成为惨景了吧。大家都会将黎明的太阳当做是希望，因为它意味着温暖和光明。实际上也确实如此，黑森林已经深深感受到了阳光的美好，也该轮到阴云密布又被结界隔绝的珊瑚岛了。 白鲨骑士团的队列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珊瑚岛的人员排查，当然也有将岛屿围住防止人员逃离的。魔光在海面上编织成了战场，它们激起的海水在炙热的魔能之下迅速蒸腾化为蒸汽，将作战的人们包围其中，当雾气散去后，战场中的人也只剩一位了。 他身披着黑色的斗篷，手中还有没有消失的橘红色魔光，他将帽檐压低之后将手中抛向了空中化解为了【避水术】，准备在下一波援军赶来之前迅速离开了。 可他的气泡还没接触到水面的时候就已经被刺破了，当耳边已经响起利剑割碎气流的声音时他只来的及歪头，可还是没能阻止剑刃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 长剑没入自己眼前的海水之中，而后身后传来长剑出水的声音，脸上的伤口渗出血液，滴入了水中，殷红色瞬间消逝在水中。他来不及回身确认是怎样的对手了，魔光在掌心再次汇聚，而且他也只能退回海岸沙滩上，然后朝着身后释放出范围攻击，等待着那位袭击者出现。 “法师打刺客，除了妖灵师我还没见过这么狂的。”耳边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当他想要起身的时候剑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黑衣人不再挣扎，他深吸一口气之后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谁都知道游戏战斗职业上会造成的差距，他收起了魔光，但仍然没有放弃，他看见了剑刃上的花纹。 那把剑是并不怎么常见的东方花剑，镌刻的花纹却是人尽皆知的莲花刻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给自己的剑身安排这样的纹饰。 星雨紧握着手中的花剑，手已经抓在了这个人的斗篷帽子上，当斗篷被摘下来的那一刻，斗篷的布料遮挡住了星雨的大部分视野，而偷袭的时刻也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他抓住了执剑者的手腕，一把反扣过去，而还有一只手抓着斗篷的星雨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手腕便是执剑者的“七寸”，她试着将抓着斗篷的手按在对方的背上将他压制住，可一掌推下去却发现推了个空，紧接着一记重击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一记过肩摔将她甩了出去，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了危险。 糟了，前面是……海水。 星雨闭上了眼睛，本以为自己要落入海水中失去知觉的，可是自己却在半空中停下了，四肢和躯体似乎都被无数丝线牵扯住了。她这才睁开眼，也刚好是洛克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星雨正准备道谢的时候，对方却抢先开口了：“真想把女魁星雨现在狼狈的样子告诉姐姐去，她一定开心得很呢。” “你……” “别凶我，不然我可就松手了哦。”洛克笑着说，然后还故意晃了晃自己的手臂。星雨看了看身后的海面，一下就说不出话了。 “砰——” 一发子弹打在了黑衣人的背后，紧接着又是两把利剑扎在了黑衣人两边的沙地上，这两把剑的辨识度也不低，勇气之神天邪的【破魔剪】，至于刚刚打中自己的一枪嘛。 “之前从背后打我那么多次，也该让我还你一次了吧。”自由之神，凯文。 回到陆地上的洛克将星雨放在了沙地上，刚刚露出笑容准备开启嘲讽技能的时候，星雨一剑斩断了自己身上的所有丝线，然后气呼呼地推开了洛克，走向那个黑衣人去了。 洛克揉了揉自己被推到的肩膀小声说了一句：“胆子不大，力气不小，嘿嘿。” 黑衣人被制服在地，低着头看着地面，斗篷早就不知道被甩到什么地方去了，星雨收起花剑后抬起了这个人的脸。 “江柏漪之前被监禁的村庄，就是在这座珊瑚岛了吧。把她打到一直在流血泪的人，你应该庆幸站在这里的不是上官巳陵，不然我那一剑绝对不会砍歪。” 【深海迷宫】聆听(5) “怎么？她怕我还像上次一样对她吗？” “不，她是联系羽皓去了，毕竟相比起杀了你让你去冥界见阎王，还不如让你去神明那边接受惩罚，不活着又怎么知道人间疾苦呢？”星雨说完之后转身去找白鲨骑士长，“布鲁斯呢？江柏漪还好吗？” “找回记忆之后就开始发疯了，现在已经和上官巳陵待在房间里很久了，还有一个巫师协会的在照顾。”布鲁斯也是熟人，没有客气，一上来就是工作状态了。 星雨再看了一眼身前这个黑衣人，牙根犯痒，但也只是撇了撇嘴离开了，说道：“这是太白给我的符文，给他贴上吧，不会跑了，我去看看江柏漪。” 巫师协会的，应该是星宫的人，夏晴吗？ 梦到一半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真是让人不好受。就像是冬天的你还想赖床却被妈妈掀了被子，冷风从每一寸皮肤扎进你的血液里，然后顺着血管将这份刺痛的清醒传达给自己的每个脑细胞。 柠荼还没睁眼，眼前一片漆黑，将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用力揉了半天，手机铃声停了下来，但很快又响了起来。这当然不是自己设置的手机闹钟，是电话铃声。 她猛地睁开眼来，仍旧没有坐起身来，摸索着在床头柜上捞自己的手机。 “咚——” 手机掉到地上去了，柠荼“啧”了一声之后翻身去地板上找自己的手机，抓起来之后也没看是谁的来点，躺在床上就问道：“谁啊？” “姐姐，睡得好吗？”韩钰诚心诚意地问候着柠荼。 “不好。”柠荼没好气地咬着牙回答。 “怎么了？” “梦到你了。” “那我是抱了你还是亲了你啊，你会这么不好？”韩钰的揶揄从手机的听筒里传来。 “你……”柠荼感觉一股气伴随着神秘力量一起顶上了自己的头颅，而且这股力量下一秒就会顶破自己的脑壳，伴着血一起喷薄而出了，这一刻她清醒了，什么起床气全都不存在了，只想挥舞着任何一种可以带来攻击性的东西将手机那头以调戏为乐趣的家伙打一顿。 “哈哈哈，不开玩笑了。今天是夏晴哥有事要求你，你给他个面子呗？” “你们星宫的就没有人是那种享福的时候想到我而不是一遇到要破案治病的时候才想起我的人吗？”柠荼叹气，看着天花板伸懒腰，眼泪都快挤出来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说这些眼泪不是困倦而是悲伤。 “有啊，下周漫展，姐姐要不要去？” “没兴趣。” “我给你做了衣服，来试一试嘛。” “啊？”柠荼疑惑。 春季都已经过完了，寒冬经历的苦难在这么长时间的意犹未尽之后，真的不能给一点温暖和光明吗？还好有了一个不错的消息，似乎在将温度送给这个连觉都睡不好的人心里。 “就这些了，我还有工作，先遛狗去了，拜拜。” “诶，你等……” 电话挂断了，根本就没给她拒绝的选项啊，什么意思啊？柠荼将手机丢在了一边，准备缩回被窝里再睡一会儿的时候，手机铃声却再次响起来了，她这回更加没好气地抓起了手机，问道：“还有什么事？” “哎呦呵，几年不见，打电话还敢凶我了？”一个女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柠荼揉了揉眼睛，回忆这个声音的主人。但困意让她的思维迟钝，她将电话从自己的耳边拿远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柠荼睁大了眼睛，嘴角立刻上扬起来，将手机贴近自己的耳朵，说道：“好久不见，半夏。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刚刚辞职了，想去h市找你玩几天。” “啊？你来玩还要辞职的吗？” “不是，是原来的工作做乏了，想换换心情找个新工作了。你那边方便吗？听说你的秦若止在做电竞呢，我还挺好奇的，可以参观一下吗？”电话那头的女子叫孟半夏，是柠荼在高中时期最亲近的闺蜜，那时候两个人坐在前后桌，一下课就是坐在那里无话不谈，小到一道练习题，大到国家新闻，似乎话题五官性别年龄，只要思想所及的领域，没有她们不感兴趣的。 “不麻烦，你什么时候到h市？我去接你。” “今天晚上就到火车站了。” 两个姑娘开始了漫长的聊天，似乎像是两个已经挽着手进入一件茶水店铺里谈心一样，一直聊到了柠荼的手机响起了她自己真正的起床闹铃后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该洗漱吃早饭然后开始今天的训练了，不知道梦里的故事进展的怎么样了。 柠荼掀开被子，开始换掉自己的睡衣，开始新的一天了。 春天的结尾真的会有好运气吧，该暖和起来了，就像是太阳升起的时间或许会早会晚，但是总是不回迟到。它总是和人类向往的光明一起如约而至，带着温暖和光明，自称做希望的名字，然后划开新的一章。 环卫工人们扫走了一地落花，他们带走了烂醉的芬芳后，悄悄淹没在了最平凡的人之中。留下了干净的地面，以及满是人回味的梦境，郊区打扫起来似乎慢了很多，尤其是在偏僻的地方。 陆逸就坐在星宫的小院子里，他捧着一个笔记本，手机放在旁边，一会儿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会又在手机上点击两下，手机发出各种乐器的音效，是不是还会连城音节或者旋律。 在他的手机旁边，还摆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着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和琉月梦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手机上显示着的界面是电子合成器的简易式版本，纸张上有几行连串的数字，都是谱写好的音节片段，除了这些数字，还能看到一些可爱的涂鸦。 晨曦的太阳很温柔，照在陆逸的身上，给这个少年留下了温和的剪影线条，像是光明之神的亲吻，将希望与温暖送给那些虔诚等待着她的孩子。 【深海迷宫】迷茫(1) “陆逸。”身后传来了家人的声音。 陆逸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转身看向身后的韩钰。韩钰今天的着装里找不出什么宅元素了，虽然谈不上正式却也是干净清爽。今天可不是让他任性玩去的，他答应了会和陆逸一起去参加陆首长的葬礼的。 “在写歌？”韩钰走到了陆逸身边，也在长椅上坐下来，他记得昨天的陆逸是停了一天直播的。对于陆逸这个一生无所求的少年来说，可能只剩下他从来不缺的感情和供他生活的钱就能够满足他了。 陆逸笑着点点头，韩钰总是会猜中他的一切，他也从不遮遮掩掩。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后，要么变得疯狂，要么变得纯粹。 “注意时间，到点就要走了。” “嗯。” 听到时光流走的声音了，听到美人鱼的歌声了，还听到了心底里的期望以及女孩说想家了。 “实锤下来了，还真就无罪，就离谱。” “他应该感谢没有株连九族。” “江还疯着呢，谁负责？” “周总得说句话吧？真就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是还有卯君那边的校暴还没解释吗？” “早就已经糊穿地心了吧？” “最新爆料，有个周粉自杀现在在医院躺着了，说要见周呢。” “深井冰吧？自己想死别拉上爱豆啊。” “她不是周粉，早就开除粉籍了。” “对，别信黑粉的。” “w d m自杀了还黑粉，不会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吧人家舍命的黑你？” “路人，请问粉籍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 “能不能严肃？事关人命你们还哈哈哈得出来？”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任何人交往的距离变得飘忽不定了，热情的时候即使隔着千里也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一个消息焦虑许久，冷淡的时候纵使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也会因为自己手中的“新鲜事”而装作视而不见。 社会变成了童谣的样子，人人问着谁杀死了知更鸟，却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真相的样子，大家高举着道德的高脚杯，为良知举办盛大的葬礼。 棺材被厚厚的土壤掩盖，带着沉痛的悼念去往了寂静的天国。陆逸站在角落里，他今天特意去翻过自己的衣柜，可是到最后都没能找到一件深色的衣服，还是韩钰回去找了一件黑色工装衬衫给他穿的。 陆逸比韩钰高一些，但是韩钰买什么衣服都喜欢买大一码的，所以穿在陆逸身上格外的合身不说，还把黑色显瘦定律和衬衣修身定律给实践了一遍，外加上相貌本就正点，在人群之中很是鹤立鸡群。 韩钰当然是被聚集过来的目光盯得难受，他一向都是不喜欢被眼睛盯着的感觉的，但是他又不可能让陆逸变丑的，如果非要说说星宫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里比一比颜值，凯文和陆逸就是那么出众，全都是当代审美的点，又白又瘦，眼眸里总是有着灵动的气质。但是放在一起对比的话，两者的好看又是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 凯文是更加偏向于少年气的，五官上看起来棱角更少，耳朵又大，脸看起来也就更显小，表情一上镜总是能让人想到鬼灵精怪的小孩子，拍戏接到的大多也都是小男孩的角色，比如这次接下的网游梦境空间文案的改编剧《七雅宗》，洛云珩这个角色外在形象就是个小男孩，找凯文当然是冲着气质去的。 而陆逸的好看是更加清冷纯净，像是月光下的海妖，眉眼的先天都更加平滑，骨相上却藏着一些棱角，神秘的情感色彩中更多的是像水一样温柔多变的气质，让人总是在好奇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就去投入感情，自然而然地被吸引过去，陷入海洋的旋涡。 “咳咳……”韩钰对着那些投来目光的人发出了一个简单的警告。不论如何，感情的释放总是要分场合的，这里是葬礼，可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们在神圣庄严的地方身处欲望的爪牙。 陆逸跟着队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花之后就退出了人群，韩钰见状也跟了过去。到了会厅外面之后，陆逸才扶着墙在原地颤抖着。 韩钰看着陆逸的背影摇了摇头，他是很喜欢猜陆逸的想法的，因为陆逸的想法总是很单纯，会让他这种思维复杂的家伙换个角度想问题，可是单纯不意味着好猜，要让他以为陆逸是因为自己没见过的亲人离世而难过到哭，韩钰是不相信的。 陆逸从来不缺感情，他和琉月一样，总是能在最黑暗的地方找到一点光，只是琉月会借此机会变强一点再去发光，而这个脆弱的孩子，多少年了也还是会像个孩子一样把那些光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韩钰的手搭在了陆逸的肩膀上，他绕到了陆逸面前，想要看看陆逸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了，却看着陆逸紧紧皱着眉头，眼睛里空洞洞的，咬着嘴唇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但眉尾眼尾下垂的幅度完全不像是要哭，应该是单纯的难受。 即便是在直播的时候有很多粉丝，可是也没有切身体会过这种将自己包围的欲望吧？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他还是那个公认的傻白甜，总是用最纯粹的方式思考人性，于是习惯了温柔和付出，却从来不习惯应付陌生的欲望。 韩钰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毕竟面对生死这件事他经历过了，曾经糟糕的自己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来给眼前的孩子做任何思想工作。 陆逸已经算是轻松的了，因为陆首长的那个养子才是这个场合里的核心。韩钰回想着自己看到的陆行舟的领养证明，他大概明白了陆氏家族的用心良苦，陆行舟被领养走的时候正好是韩鑫死去的时候，是孤儿院火灾之后。 现在躺进棺材里的是陆首长，明天说不定就变成了陆氏的后代了，于是他们故意无视了陆逸。 【深海迷宫】迷茫(2) 他们最终选择带走了另一个孩子，取名陆行舟，当成自己家族的孩子一样培养着，但是陆逸一路上遇到的所有运气，拥有知名度却始终不签约受约束和曝光大众，是不是背后都有一些陆家的势力插足呢？ 也许在人死后还要去这样揣度别人的心思很不礼貌，但是韩钰这么多年都是在对自己的哥哥韩鑫做着这样的事，如果良心过不去的话早就停下来了，毕竟心里的东西藏好了就好，不会有哪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把你的心掏出了看看它在想什么的。 “唉，难受就休息一会儿，别想太多。”陆逸突然抬手按了按韩钰的眉心，轻声说道。 韩钰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管理已经悄悄失控了，思考的内容可以不说，但思考的状态是掩饰不住的。也许是在陆逸这样单纯的人面前他会放下很多防备，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也对，自己都会因为外界的人存在而变成不同的样子，更何况是本来就会察言观色的陆逸呢，在一些看不见的地方或许早就成长了吧。 “结束之后，回去吃顿好的。”韩钰学着秦空的语气对陆逸说道。这是他们星宫的一种习惯了，似乎不论是什么样的困难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心就总是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平台，安安稳稳地放下心里的一切，然后沉着冷静下来，下一刻便所向披靡。 “嗯，那个……”陆逸也不是对自己和厨房的渊源一无所知的，每一次在破坏掉厨具后面对秦空哥那样的强颜欢笑也让他知道善良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他不知道怎么回避掉厨房的问题，好在韩钰聊天从来不会令人尴尬。 “你是不是最近睡得不好啊。”韩钰转移了话题，他也有自己想问的事情，自从和柠荼成为了总是一遇到困难就会想到对方的这种奇奇怪怪的朋友之后他就总是会在睡梦中进入那个世界里，而他几乎从不怀疑自己的观察力，游戏里的那个one有很多次都表现出了对琉月很亲近的举动，而身为月神信徒的人鱼一族可不会做出这种亵渎神明的行为，他猜到了陆逸现在的状况或许就和现在的自己有点相近了。 “诶？”陆逸呆住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毕竟他连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都没分清楚，在昨晚还梦到自己和琉月回忆小时候那个漂流瓶的故事，他还以为自己是正常的做梦呢，至于美人鱼，他完全没有往游戏上想啊。 韩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也对，他怎么能认为陆逸这样的人会知道什么精神医学和梦境解析这种高深且玄乎的东西呢。就连韩钰他自己有时候都会因为离不开梦境而困扰很久，真正能够掌控自己内心的话，他早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存在还苟活到现在了。 “要是感觉自己做梦的时候进入游戏世界的话记得说。”韩钰撇了撇嘴，一手摸着自己脖子一手搭上了陆逸的肩膀，转移走了视线。 陆逸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聊下去，他们只想等着葬礼结束再离开这里。 在时代的列车上总是要有人下站的，就像花儿落尽之后才能称之为夏天的到来，牺牲总是必要的，我们无法挽回一些事情，但我们能做到让牺牲更具有价值，不分好坏的…… “我都怀疑陆的那份证据有问题了。” “能不能不要侮辱英雄？” “看不懂了，周江麻烦出来说两句话吧，话题早就歪了。” “早就不想讨论了，带节奏的人biss好吗？” 什么畅所欲言，什么言论自由，已经开始变成了舆论话题设立者的华丽伪装。吵死了，真的要吵死了…… 凯文关掉了社交软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一定要找机会对那位每个月都会帮他买最好的眼药水的经纪人姐姐道个歉，事关家庭和国家的时候他也很难控制情绪罢了。虽然知道舒故苹会遵守职业道德，不会在后期带这种扰乱社会治安的节奏，可他永远也不会对公关这种行业产生任何的好感，就像看到了秦空为一位道德败坏的人做辩护律师的时候一样，他除了关掉信息来源，找不到其他能够起作用的防御方法了。 他伸了个懒腰躺在了沙发上，看了一上午的剧本之后他才决定休息一下的，果然休息的最好方法不是睡觉就是运动，总之绝对不是看互联网社交平台上的妖魔鬼怪胡言乱语。他准备合上眼睛尝试一下第一种好方法，可还没合上眼睛就被人给闹醒了。 “起来，要睡觉就回房间去。” 这个声音凯文非常不喜欢，和秦空一样一本正经，和韩钰一样莫名其妙，和琉辉一样没精神，当然，凯文才不会说自己讨厌这三个人，但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家伙，要一定得问为什么那就是这个人总是会对自己很严格。 “白陌啊，我现在起不来，你拉我一把。”凯文瘪着嘴抬起一只手向这对方说道。讨厌归讨厌，他又不是没办法应对。就是因为不喜欢太正经的人，所以欺负正经人总是那么充满乐趣的，凯文就是这么想的。 白陌看着躺在沙发上对着自己犯嗲的凯文，别说是拉着人起来了，揪着胳膊把人扔出去的心情都有了。深呼吸一口气，上前去正想要拉住人的手，凯文却忽然把手收回去了。 凯文将手枕在了自己的脑后，笑着问起来：“白陌假期结束了不回学校去？” “在帮哥哥准备高考复习的资料，这个周末结束了就回学校去。”白陌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上前去，抓着凯文的肩让人坐起来，奈何没什么力气的人遇到了一个就是不准备坐起来于是和自己较劲儿的泼皮无赖，搬不动啊搬不动。 凯文忍住不笑，轻轻推开了白陌的手，撑着身子坐起来，继续和白陌聊有的没的：“你要是当着海哥面叫他哥哥，他肯定兴奋到通宵学习。” 【深海迷宫】迷茫(3) 白陌没有搭理这句话，而是专注于整理沙发上刚刚被凯文躺出褶皱的地方。凯文看着白陌那一丝不苟的模样，摇了摇脑袋接着聊别的话题：“也是，都是亲兄弟，相差得真不少。你是扫荡每年奖学金，他都复读两年了死活是没上本科。” 听完这句话，白陌手头的动作一顿，仍然是没有接这句话，抻平了褶皱之后他坐在了沙发上，找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去。 见对方还是不理自己，凯文揉了揉自己的脸，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已经开始自言自语了：“不过你要是有空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我在音乐学院培训的时候还能找你聊聊心得体会什么的。不过你应该一直都挺烦我的。” “我只知道声乐和长笛，罗前辈学的是钢琴，我和他可没交集。”白陌一边调着电视的声音大小一边回了凯文的话，似乎刚刚的他一直是聋的一样。 凯文听到白陌回应自己之后，立刻又喜笑颜开地过去和人勾肩搭背，在听到了对方“啧”了一声之后，手头的力道就更紧了几分，说道：“那有机会和你一起出首歌你看怎么样？” “不。” “别那么快拒绝嘛。”凯文揉了揉白陌的肩膀，继续说，“迪莫的资源可好了，那个录音室比陆逸的设备要专业多了，给我用真的太可惜了，好久没听哥哥你唱歌了诶。” “我不。” “噗，好吧。”凯文还是没松开手。在刚开始接触秦空这类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一个定律，应对小正经总是要有点死皮赖脸的本事，当然，有个前提是你不是怀有恶意或者就是个他们看不起的烂人。 和秦空那种在工作上有些忘我的正经相比，白陌的正经也不太一样，白陌不擅长人际交往，似乎也不会明确地表达自己的厌恶情绪，所以总是选择无视掉别人有意无意的冒犯，即使是很喜欢猜别人在想什么的韩钰也会觉得和白陌沟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唯独面对工作学习的时候，只谈学术不谈喜恶，白陌总是能畅所欲言，做事的效率很高，处理问题也总是尽善尽美。 而且白陌的外在形象虽然谈不上有多帅气，可总是干净利落，五官也比较端正，还有一双骨相皮相都一等一好看的手，因为工作而和他接触的陌生人们，尤其是女性，大多都会给他贴上一个完美的标签。 但是只要你有想要接近他的心思就会知道白陌根本就没有那么可怕，像是个不问世事于是不懂凡尘俗世的神仙一样，愣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恶，运气好的能撞上他表情外露时的一点可爱，运气不好的只能不断踩到他的雷点制造尴尬的情绪。可人际交往是双向的，白陌即使不擅长，可还是会和家人们相处得很好，因为他曾经说过：“如果我不喜欢这个话题，我是不会接的。” 所以即使是凯文这种诚心想来逗他玩玩的人也知道白陌不想回答就跳过谈别的，毕竟没有哪个家人是真心想把关系给谈崩了的。真的要数白陌的优点，凯文能数上一天一夜，甚至比秦空还要多，可是这影响凯文不喜欢白陌吗？当然不影响了。 “韩钰和陆逸什么时候回来？”白陌忽然转过头看着凯文，问起来。 凯文耸了耸肩，回答：“他们说了中午回来吃饭的。倒是秦空哥，他今天中午要是回不来的话，今天是谁下厨呢？” “……”白陌也沉默了。 陆逸是不可能进厨房的，不然秦空一定会因为某个厨具的壮烈牺牲而痛苦一整个晚上的；那就只能是韩钰？ “要不我们先把刀具收一收？”凯文咽了口唾沫之后冷静地说。 也是，不然今晚的厨房就是生鲜屠宰场了。说走就走！ 也许生活就是想要教会你一点什么，可它又什么都不对你说清楚，似乎非是要看你遍体鳞伤了再故作慈爱的上前来抱住你，用慈母的口气告诉你吃一见长一智，最后再把你摔在地上告诉你要学会自己爬起来继续向前走。身后若只是地面就好了，如果是万丈深渊呢？ “占用了大家的公共资源，我感到很抱歉。有关于我的流言传播至今，我一直因为个人原因没能够即使参与这件事的公关行动之中，给大家造成了不便，感到万分抱歉。最重要的两个事件：一件是有关于少年时期的校暴问题，我承认是我本人所为，并且在当时也接受了学校的处分和社会的制裁，对校园暴力的受害者柳成君造成的伤害我再次致以呈挚歉意，作为公众人物，我没能够给社会带来正面影响，向大家说声抱歉；另一件是有关于江棉的问题，庭审终审已经能够证明，我并未参与过江棉的案件，但参与者是我的经纪人楚皙言，给社会带来的极大负面影响，也是我疏于管理身边的工作人员而导致的，在此向当事人江棉小姐以及大家说声抱歉。” 周若聿根本没有机会再出现在荧幕上说这段话了，就连教他说这段话的人都是曾经和自己关系不好的舒故苹，他在这几天的反思里也逐渐看清了自己，一个只在成长躯壳却完全忘记了补全灵魂的失格艺人罢了。就是这样的一个自己，都在楚皙言的包装下吃着资本红利快活至今，他是很久没有独立思考过了，可不代表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人，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在社交平台上以艺人“周雨辰”的身份发表言论了，相比于以往那种为了追逐利益的话术，这次只剩下一声又一声的道歉，他再没办法把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了，即使楚皙言把他保护得再好，人也总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本人决定，从此退出娱乐圈，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我会用我自己的努力去弥补，也希望一直爱我的粉丝们不要向我学习，更不要失望难过，你们值得喜欢更美好的偶像，你们值得有更明亮的星星，感谢大家的支持，也感谢大家的监督和鞭笞。再见……” 【深海迷宫】迷茫(4) 他关上了手机，准备好将手机卡都注销掉了。即便这次全身而退，他的心里也知道自己在道德底线的边缘试探了一次，一个人遵纪守法，可他也有可能是个人渣，更何况是有过校暴前科的自己？ 忏悔和歉意来得太迟了，也早就失去了它们本来的意义，很难再起到什么作用了，但是这次彻底关闭了社交平台和手机之后，真的好安静，从来没有过的安静。 别说什么本人参与公关了，当知道他周若聿注定要抱着这个烂瓜的时候，资本就已经为榨干他的最后一点价值做准备了，公关的行为真的存在吗？没有什么人是值得完全托付和信任的。 好了，该思考的事情都思考完了，能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周若聿，你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扫去全部落花之后，城市回到了原本干净整洁的样子，要仔细闻才能够嗅到花儿的清香。像消逝的时光一样，没有任何消失将意味着终结，深海的泡沫会一触就破，可总是源源不断。 骄阳照在珊瑚岛的海岸线上，可不远处的海面上又升起了另一座岛屿，亚特兰蒂斯。白色大理石的宫殿，带着从海水浸润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琉月，主战场都处理完了，主谋也抓到了。”凯朝海宫的方向招手大声喊着。 琉月远远的抬起了手，作为对凯的回复。身后的one也挥了挥手，可在他身后的是一群化作人形的美人鱼，其中有两个人走在正中间共同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置着一颗有女孩拳头那么大的白色珍珠。 到达海岸线和大家会和之后，琉月将自己腰间的魔法书放大，捧在手中，靠近人群问道：“那些被抓起来的女孩们登记过后就放走吧，主谋呢？” “在这儿。” “天天，你也来了？” “嗯。”天邪用自己的召唤兽【缚骨魔蛇】压制着那位刚刚还不那么安分的家伙。这条魔种蛇是黑紫色调的，身上有斑点一样的花纹，体型有巨蟒那么大，但特征却是水蛇的特征，牙齿细长，吐着红红的信子，用蛇身将敌人缠起来。缚骨是很痛苦的状态，如果敌人还不老实就可以再让魔蛇咬上一口，加个中毒状态。 可能这就是召唤师角色没什么人玩，但是也没什么人敢惹的原因吧。 琉月走到了魔蛇压制着的敌人面前，叹了口气之后说：“不是已经贴了【定身符】吗？怎么还要这样压制着？” “因为讨厌他。”天邪回答道。 琉月拍了拍天邪的肩膀，安抚道：“好了，还要把活人送到光明之神的大殿上审判呢，不要折磨他啊。” 天邪看了看琉月，又看了看被压制着的敌人，瘪了瘪嘴之后开启了一个魔法阵收起了自己的魔蛇。 琉月再环视了一眼身边的人，说道：“布鲁斯骑士和江柏漪小姐呢？” “江柏漪恢复了一些记忆，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一直和上官巳陵还有青空在一起，布鲁斯骑士刚刚带着星雨去找他们了。”凯一边回答，一边偷偷朝着主谋的方向送去“和善”的目光，拿着枪的手腕活动了两下，看着对方身体不能动只能脸上挤出痛苦的表情，凯笑嘻嘻地用枪朝着人比划了两下射击的动作。 琉月看着回答他问题的凯，轻轻按下了凯的手，心里已经有了好几个问题，比如青空也来了吗和星雨又是谁带来的这些问题，可相比于这些无足轻重的问题，江柏漪的精神状态让她更担心。 “江柏漪现在在哪？” “在这里呢，琉月。她已经昏迷了。”熟悉的男声响起，琉月将视线又转移向声源处，是背着江柏漪的青空。他身后还跟着那一袭红衣的星雨，只是这次的id不是灰色的，而是亮起来的【红莲之星】，换了id的名字，可游戏角色还是星雨。 “上官巳陵呢？”琉月问起来，她一直以为上官巳陵是为了江柏漪来的，应该是舍不得离开才对的，但是她猜中了前半段，却猜不到后半段的结局。 青空朝着星雨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回答道：“回去了。”当然，这个答案和没回答是一样的效果，琉月见状也不再追问，而是开始处理自己眼下的问题。 “那布鲁斯骑士呢？”琉月再问。 “他去给工作收尾，联系了首都的骑士团来接这些女孩们离开珊瑚岛。”看了一眼依然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的人之后，青空继续说，“五个犯人都已经逮捕了，不过他想问一下自己的主，迷宫到底拆了没有。” “等着大家离开以后就要拆掉了。”one回答了青空的问题。 青空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个主谋可以由我交给秦空吗？” 琉月抬头看着青空的眼睛，虽然背着昏睡中的江柏漪，但是他丝毫没有显现出疲惫的状态，这双眼里看不到爱恨的情绪，反倒是一种释然和解脱。 “去吧。”琉月点点头，只要不是恶意的就好，有人负责这件事也省得她再安排了。 该带着春季落下的花去往花的国度，与花儿同眠的人深知梦海的疼痛，于是他们以臂膀和脊梁化作花儿的盾牌，只想在自己清醒的时候让花儿做个好梦。 春天要结束了吗？当然没有，我们都在等新的春天罢了。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夏晴悄悄关上了大门，离开了居所，只为了熬夜的时候没有一个像长辈一样唠叨自己的家伙，今天他发誓在喝醉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回家了，毕竟不是人人都像韩钰一样不喜欢管闲事的。 游戏世界里同样安静，当晚风的声音都混淆成了白昼时的风暴时，疲惫的信号就已经传入了琉月的大脑。 琉月坐在返航的飞船上，丝毫没有休息的意图，她身侧的桌面上铺着新的地图投影，是她刚刚修改好的珊瑚岛的清晰地图，光子屏上显示着上传云端的进度条。她的手中捧着已经恢复到本来大小的《公会日志》，移动终端就漂浮在身边不断从任务录像中调取着行动记录，琉月则是在《公会日志》上奋笔疾书。 【深海迷宫】迷茫(5) 布鲁斯已经和骑士团们把那些女孩护送上了首都的飞船，现在正在飞船上休息了；one和狄卡斯在珊瑚岛和亚特兰蒂斯负责拆除迷宫，其实拆除迷宫这件事只需要one一个人就够了的，狄卡斯却说自己想去迷宫里找到一点值得他纪念的东西，琉月只能在这里祈祷one不会因为发脾气而对狄卡斯起什么杀心了；青空和星雨要把那些坏人们带到神殿，所以选择了先行一步；天邪在神级领域还有工作要做，凯跟着师父回机械联邦去了，洛克回黑森林处理那里还没完全稳定的政治去了。 “总觉得遗漏了什么东西……” 越是安静的深夜，这种不安的感觉就在琉月的心里越张狂，黑色的阴影想要蔓延到哪里，它们总是无孔不入，尤其是在隔着人心的距离时，甚至会让人看不清光明的模样。 琉月手中的动作越发缓慢下来，看着影像里少年的脸，她已经分不清这里和外面那个世界，到底哪里才是自己的梦境了。 如果她是月神，那她应该属于梦里，如果不是，那外面又是什么样子？或者说外面才是梦，毕竟one有时候也是那样，不知道该叫他陆逸还是谁。是不是之前的那些家人之中也有这样的人呢？ 到最后她也还是不知道那支玻璃瓶里，那张纸条上，她到底写下了什么话。 “咚——” “啊……”琉月听到巨响之后立刻抬头看向了天花板，为了方便出入驾驶室，她一直被凯丽安排在离甲板最近的一层，这也导致甲板上发生的事情她总是能够听的一清二楚，包括现在被头顶的动静吓到差点叫出声。 琉月合上了书停下手中的工作之后，她轻轻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将衣架上挂着的白斗篷再次披在身上，扶着楼梯扶手踏上了通往甲板的楼梯。 没有厮杀的声音，应该不是敌人，但是还是有两个男性打斗在一起的声音，不会是one和狄卡斯回来了，所以海宫势力的人要杀了魔盗团的狄卡斯吧？ 想到这儿，琉月加快了脚步，到达甲板上之后，琉月就看到了一颗有一个房间那么大的珍珠，就躺在正对着琉月房间的那块地板上，刚刚的声响应该就是这颗珍珠了，那打起来的是…… “我不知道啊，真不知道。” “还说你不知道。” “噗……” 琉月听到的是狄卡斯的惨叫、布鲁斯的质问还有one在……笑？她一手扶着珍珠的表面，转到了声音来源处，看到了布鲁斯将狄卡斯按在地上，one捂着嘴在旁边笑。 长发的one站在夜空之下，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少年身上的衣装十分轻薄宽松，风吹过的时候，那轻盈的布料就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美丽又温柔的曲线就显得格外动人，冷白色的光像是为人鱼拢上了一层轻纱，眸眼眯作两条弯弯的弧线，配上美人鱼的笑声，当真是一道靓丽的“白月光”。此刻这种美丽已经无关乎性别，它跨越了那些世俗甚至是现实一般，那样直击灵魂，犹如上天在塑造他的时候就已经为他准备了如此丰厚的礼物。 “咳咳，怎么了？”琉月缓过神来，以自己的发言制止了正打在一起的人。 布鲁斯抬头看了看琉月，又看了看one。在看到one对着自己笑着摇摇头之后，他继续压住了迪卡的手臂，一声哀嚎再次响彻天际。 one慢悠悠转到琉月面前说：“没什么，狄卡斯摸一摸我的【鲛人泪】，结果珍珠砸了布鲁斯的脚罢了。” 琉月听完了one的话，没有扶着珍珠的手架在了自己额头挡住了眼睛，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布鲁斯说：“布鲁斯骑士长，放了狄卡斯吧，是海宫宫主在和狄卡斯开玩笑呢。” “啊？他难道不是想暗杀……” “【鲛人泪】是需要水系魔法和幻术共同操作的，狄卡斯不会幻术啊。”琉月摸着额头的手在自己的眉心揉了揉，嘴角和眼尾不住地靠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评论三个人，只剩下掩饰自己哭笑不得的表情。 one看着布鲁斯疑惑的表情，更加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摆了摆手，将大珍珠变回了原来的大小收回掌心，说：“放了他吧，布鲁斯。抱歉，吓到你了。” “啊？” 琉月的嘴角再次跳动了两下，她摆了摆手，布鲁斯终于肯松开了狄卡斯的手。狄卡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琉月身边，揉着自己的肩膀，还没等狄卡斯缓过劲儿来，又是一声巨响打破了寂静的夜…… 明月下的狼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狡猾的狐狸精准找到了欲望的源头，只需要轻轻触动，似乎掩藏在其中的罪恶都会伴随着嗜血的本性一齐咬碎神明祝福的神树。 于是，花不再开，果不再结，唯独叶子还留守在枝丫上，等待着神明的抚摸。 “嘘。” “好吧，那我明天收尾吧。”陆逸面看着房门口站着的穿着睡衣戴着睡帽的凯文，笑着保存下了手头的数据，关掉了自己的设备之后，伸了个懒腰。 台灯被熄灭之后，只剩下从窗帘缝隙溜进来的月光，照在了他手中的那张纸条上，那上面有清秀的字体写着一行祝福——愿路过者皆为星辰，闪闪发光。 陆逸将纸条装回了玻璃瓶内，摆在了自己的书桌的柜子上，去自己的衣柜里找睡衣，准备洗漱之后就休息了。 真希望今天开始，再也不要做梦去那个世界去，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玻璃瓶上可爱的愿望说出去，琉月就再也不想回来了。拜托了，给这个美丽的童话留下一个悬念吧…… “森林，再也没有黑色容身的地方了吗？” “当然，就连海洋也是，全都是你亲手搞砸了呢。” 林曦合上了书，看着书桌上的铅笔，似乎在耳边听到了梦里的声音，台灯熄灭，没有拉上床帘的房间里，月光打亮了他的整张桌面，唯独铅笔的笔尖向着月亮，闪闪发光。 【长生树】青睐(1)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现世时间早上6:30，欢迎收听本期的早间新闻……” 夏晴揉着眼睛，耳边里广播新闻的声音格外刺耳，他手中端着一盒牛奶，站在原地发呆了半天，直到秦空催他快些把东西拿过去的时候他才终于从冰箱的位置移动到了灶台前，接受秦空有关熬夜的危害的科普教育。 他打了个哈欠，用力眨了眨眼，问道：“还有别的要拿的吗？” “让你拿剪刀呢？”秦空问道。 “哦……”夏晴重重一个点头，转身又去找剪刀去了。 广播里的女声仍在继续播报着新闻，和秦空的唠叨比起来，似乎新闻里小姐姐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不少。 “昨夜凌晨两点左右，t市监狱内，警方发现了自杀未遂的林曦，通过讨论后，检方决定提前完成林曦的庭审工作，具体时间正在讨论中……” “咚——” “哎哟我去……”夏晴转头看向秦空的方向。 秦空已经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热水壶，放回了灶台上，再朝着夏晴的方向看去，嘴都已经张开了。被巨响惊醒的夏晴迅速低头翻找出了剪刀，跑过去递给了秦空，如果可任意他都会直接扔过去，但是考虑到安全性以及可能会遭到新一轮的唠叨之后他没有这么做。 “出去等吃饭吧，困的话再睡一会儿，最晚七点半，不起来的话……” “好的好的，我去了！”夏晴一把抓住秦空的肩膀，用力点头，恨不得抱着人让对方不要开口说任何话，接着一撒手就逃出了厨房。这种晚上出去熬夜一回来就正撞上秦空的感觉，就像是未成年小朋友凌晨溜出去网吧上网回来正好撞到妈妈的感觉，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他一下扑倒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合上眼睛之后就开始回忆自己昨晚经历的事情，熬夜真是太好了。 什么？后悔？要后悔也是后悔被抓包了，下次不走正门就好了。 夜晚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他沉浸其中，回味着那独特的香味，还有…… 好像是在一个香吻之后，如果说和自己最想闻到的香味比起来这位女士身上的名贵香水就逊色太多了。他的目光径直跳过了女孩精致的妆容，看向了自己刚刚放在桌面的酒水上直到身前的人用手指挑起自己的下巴，强制他的眼神飘了回来。 “怎么了？”口红的颜色很艳丽，伴随着温热的吐息，话语也绵绵飘进了他的耳边。 夏晴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推开了女子，伸手够过来自己的酒杯，是一杯新鲜的朗姆酒，其中有气泡从液体中升腾起来，他看了看对方仍旧是没有说话。 女子再次贴近过来，胳膊环上了夏晴的手臂，下巴放在了他的肩头，唇正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着：“那，等我一下？” 夏晴没有反应，抬手将酒杯递到了自己的唇边，集中精力去听酒馆里萨克斯的声音，那段独奏仿佛就是为他现在这一小段时间的放空自己而留下的。 在匿名酒馆里乔装打扮，心中却期许着有光更照在自己身上，拜托了，这是夜幕下的舞会，如果不是为了佩戴面具，谁又愿意做个涂抹油彩的小丑呢？ 再安静一会儿吧，就让我们抛弃身份，再也不需要拯救世界。 “不是吧，真的就在h市落户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如果一定要从回忆里找到一张对应这个声音的脸，那就是一位在梦里令他留恋的青鸟。 他微微抬头朝着声源望去，两个并肩走在一起的女孩在吧台上找到位置坐了下来，可他始终没能看见她们的脸，于是他就一直看着，希望某个姑娘转过身的时候有一位能是青鸟的样子…… 吧台的服务生给两位送上了饮料，或许是自己盯着看的眼神太过炙热，那位小哥提醒着姑娘们朝着夏晴的方向看去，夏晴这才知道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心里还盘算着待会儿要给服务生准备多少小费送去的，可两个女孩侧身来看向自己的时候，他愣住了。 真的是青鸟的影子，不过是过年时来过星宫的那个女孩，柠荼。也真是的，每次做梦想见到的时候就总是遇不见，今天自己打扮成别人认不出的样子之后就遇见了。 夏晴闷下一口酒，垂下了眼睛，正当烦闷的情绪已经上头，他都准备闭目养神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了。视觉闭塞的时候，听觉就变得各位灵敏，对方的说话声就在耳边响起，如果不是柠荼对自己的称呼让自己醒过来，他都以为自己在睁眼看见的会是青鸟了。 “夏医生，你认出我了？” 夏医生…… 夏晴睁开眼来，缓缓转过头去看着身边的柠荼，对方今天是化妆出来的，可医学生是看骨相的，妆容技巧可不是医学美容，更何况他每天晚上都想见的青鸟就是长这个样子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女子身上淡淡的柠檬花的香气就让他的心像是复苏了一般，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眸。小酒馆的灯算不上明亮，视线游离向对方的嘴唇上面涂着橘粉色的唇釉，和刚刚那个自己根本不想动脑筋去想是什么颜色的艳丽完全不一样，带着一些不属于成人世界的清香，让他也忍不住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之后才开口问道： “你怎么认出我的？” “嗯？”柠荼眨了眨眼睛，这双眼睛里没有青鸟的疏离感，此刻也就是近在咫尺，可还是让夏晴觉得无法靠近，如果不是贪恋那一点点香气，他一定会和一双他看不透的眼睛拉开距离的，不过柠荼没给他这个机会，她不是个喜欢在说话的时候弯弯绕绕的人，她坐在了夏晴身边，就在同一条沙发上，眼睛拉开了距离之后夏晴却没来得及清醒，柠荼就已经继续说下去了，“虽然带了美瞳，还带了眼镜，画了泪痣画了眉毛，还烫了头，但是没画眼妆的话，眼型是不会改变的，夏医生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桃花眼吗？外眦有点泛红，而且眼型很漂亮，上次去星宫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而且……” 【长生树】青睐(2) “嘘……你声音再大一点我以后都不用来这家酒馆了。”夏晴是没想到柠荼会是这种性格，他也单纯地随口一问，柠荼却要认认真真地回答，他赶紧打断了柠荼的话，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柠荼也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扫了一圈周身的环境，这才松了口气说：“抱歉抱歉，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你也出来喝酒？”夏晴可还没有给属于这间酒馆的姑娘们准备什么好听的标签，反倒是准备了不少送给牵线人的小费。 柠荼摇了摇头：“我都是常客了，会和朋友来喝果汁啊，辉就经常和我一起来的，今天我和闺蜜来的，不说了，我去陪她了。” 夏晴摆了摆手，没再搭话，但笑容已经回到了一开始来到酒馆的时候那样。柠荼离开了，他没再朝着姑娘们的方向看过去，选择了闭上眼睛继续喝自己的酒。 至于之前那个女人回来没有，他已经印象不深了，在这段回忆之后闭上眼睛，他就已经开始麻木自己的神经了，往后的事情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躺在床上的夏晴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想去做个梦，然后去看看青鸟，因为想把两人放在一起看看，到底两者差在哪里，可为什么又是那么相像。 “青空……你……” 同样还是熟悉的女声，夏晴微微摇晃着脑袋，可这一次一种疼痛感从眉心传来，从自己的额头散开，逐渐包裹了自己的头脑，当这种感觉开始蔓延向全身的时候，他用力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自己的房间，他又一次到梦里了。 身边的环境是草地，他正是和自己睡觉的时候一样的躺着的姿势，他想伸手撑着地面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两只手被束缚起来了，于是他尽力去抬起自己的手，也只有左手能够抬到胸口的位置，再低头看下去的时候，手臂上湿润的感觉逐渐清晰，他看到了手臂上殷红的血渍，他下意识地握着拳头将血渍擦掉之后再次张开手心，又是一滩血渍溅到了他的手心里…… “一开始答应下来不就好了。”这个男性的声音他也不陌生，从身后传来的。 青空依靠左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抬起了自己的重心，身上的金属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翻身转向了身后。一个浑身都是伤痕的女孩就被丢到了他怀里，他再低下头去看，是星雨。 再抬头去看那个男人，白狼王赛斯，他们在黑森林的狼人村见过的，而他正刚刚收起了右手上的短刀，拿着手绢擦着自己满是血迹的左手，而后抓起了一旁的铁链，不是连接着青空的那一条，而是连接着那位从珊瑚岛抓住的黑衣人。 青空的脑海里清晰闪过了一段回忆，他是和星雨一起抓着这个家伙回首都的。飞船呢，赛斯又为什么要出现，带走犯人又是为了干什么？ “等等！”按理说青空真的不会知道愤怒是什么情绪，可他现在的灵魂是来自于那个急着想要惩罚让江棉痛苦的家伙而主动请求押送犯人的夏晴，是一个不想看着伤痛者倒在自己面前的医生，他感觉到这副躯壳如何的虚弱了，只是喊出了两个字就已经喘息了半天，他还有好多疑问，可整理过后他第一句问出口的话变成了，“你对星雨做了什么？” 赛斯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半侧着身子看着青空，却一眼都没看星雨，说道：“没刺要害，死不了，你不是巫师吗？”而后他打了一个响指，青空身上拴着的锁链就解开了，然后无论青空接下来再问什么，他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先试试魔法，不行，太虚弱了，还是用药剂好了。青空从空间元里找到了恢复药剂之后，咬开了瓶塞，扶正了星雨之后，看到了人肩胛上被狼咬下去一块肉而留下了伤，手臂、脖子、脸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划痕，青空叹息着，仰头将药剂含在了口中…… 琉月看着趴在自己床铺上还在伸着懒腰的猫咪，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再抬眼看了看正在兴致勃勃做着逗猫棒的one，叹了声气。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大动静，谁都不想把面前这只软糯可爱的小家伙和昨晚的战斗联想到一起去…… 夜幕下的甲板上，一行人正准备各自散去了，可又是一声巨响在甲板上炸开了。琉月转去看自己身后，是自己不认识的男性砸在了甲板上，琉月还没来得及细看又是一声巨响。 这回不是什么东西或者人砸在甲板上了，而是空气摩擦的巨响声，琉月都已经不需要回头看了，月光照在飞起的怪物身上，阴影落在了甲板上，长长的黑影在白色的月光之间铺在了那位刚刚造成巨响的人身上，在黑影之中的人就像是快要被野兽吞下肚子。 而这样的阴影同样也铺盖在她的身上，琉月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自己不能够在原地傻站着，她抓起one的手朝着舱门口退开两步，再抬头看向投射下阴影的怪物，大声问道：“你是谁？” “别碍事。” 琉月看清楚了，月光下的那个人，有狼的脑袋，但是又长着巨大的像蝙蝠一样的翅膀，衣衫几处已经出现了破损，光影之间还能隐约看到粗犷结实的肌肉，眼睛在夜色下放射着红色的光芒，手中持着巨大的魔法杖，今天是…… 月圆之夜，狼人最强的时候。 “敖晏，你的力量大不如前了，不怀念龙的身体吗？” “赛斯……呼……”敖晏的语气听上去相当的虚弱，“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你给我，还是我去拿？”狼人手中的魔法杖闪烁着微光，藤蔓从他脚下的魔法阵中蔓延出来，朝着敖晏伸出了魔爪。 “我又不是怕死。”敖晏还是那样不卑不亢，手上的武器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武器却消失了，他就那样站在原地张开双手一脸无所谓的姿态。 【长生树】青睐(3) 狼人的牙缝间挤出一丝笑意，他转动着周中的魔杖，身体的朝向也随之一转，魔光剧烈闪动之后，藤蔓也跟着急转弯，然后就朝着琉月的方向冲来。 one没一点犹豫就将琉月护在了怀里，不需要他的命令，布鲁斯就已经举起了不知何时召唤出来的盾牌和重剑，狄卡斯也掏出枪支准备射击，可是…… “啪——”“嘶……” “闪开！” 三声巨响，让原本还准备慷慨赴死的敖晏睁开了双眼。 藤蔓从魔法阵探出，一共有四根，第一根挑飞了狄卡斯手上的枪，第二根缠住了骑士持剑手腕，第三根劈飞了盾牌，而第四根，直直刺向了琉月和one。 one的水系魔法对自然系法术无力，幻术更不是攻击性魔法，于是琉月便一把推开了one，腰间的魔法书迅速恢复原本大小，星光符从书间飘出。琉月右手置于胸前，掌心向前，咒印浮现在空中，咒语在心中快速念完，右手正对咒印痕迹用力前推过去…… “星光·聚。” 低阶的魔法师技能【魔法盾】，身为咒术师的琉月当然也学了，必要时用来保命。符纸在空气中组合拼接，变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白色的魔光一闪，魔法盾就这样挡在两人身前，可是…… 快得过枪手系的子弹，快得过训练有素的骑士，这魔法盾虽然出现得及时，可是还有什么意义呢？ 藤蔓仍旧高速刺来，光盾出现了裂痕，而后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过后，琉月甚至都站不稳，魔法书还未落地，藤蔓已经缠在了她的腰间，one抓住了琉月的手，最后藤蔓也没客气，将两个人一起卷了起来。 “咔——” one也并非想来买一送一，很多元素的法师近身保命的话还会学一个妖灵师的初级技能【水之刃】，当然，这冰蓝色的刀刃还没来得及砍到藤蔓上，缠上身的藤蔓就缠上手臂，成为了两人被困的一个背景道具。 “住手！” “你说什么呢，敖晏？” 赛斯压根就没有把目光转向过琉月，他始终都是看着敖晏的方向，大风吹在他的耳边，他一身银白色的毛被月光照着，似乎比白昼的太阳都要耀眼。 敖晏早就睁开眼了，可看向琉月的眼睛，比赛斯还要真切，但他再转过头看向敌人的眼睛，比刚刚被打伤的时候还要猩红，他咬着牙说：“我把东西给你。” “最好不要动歪脑筋。”赛斯也全然不会畏惧，所谓嗜血者，谁都不比谁仁慈多少，手指间的一点小动作就能让藤蔓压制在一个人的软肋上，这是经营狼人村这么多年的赛斯一定敢做也乐于做的事情，敖晏重新召唤出了一柄长矛，藤蔓缠上武器之后敖晏最终也还是松开了手，赛斯收回了全部藤蔓之后说，“早这么做不就好了？” 而后赛斯离开了，留下一片战场残局。琉月和one都被摔在地上，one靠近过去扶着琉月站起来，琉月却按住了one的手朝着敖晏的方向示意，one点点头朝着手上的敖晏走去。 还没等人走近过去，敖晏的手抚在了心口处，脸色变得苍白，眉心用力一皱，头昏昏沉沉的，蹲在原地后紧接着就合上了眼睛，躺在了原地。 再后来…… 琉月关掉了有关于“敖晏”的词条搜索引擎，看向了趴在自己床上对于one想要撸猫的请求视而不见的银灰色小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找不到敖晏的介绍，像是被抹杀掉了一样，不过倒是看见了很多赛斯相关的介绍，上次在黑森林的时候虽然不是正面交锋，却也听说过一些的。 经营狼人村的白狼王赛斯，是青空去调查过的，当时还证明了狼人村没有使用紫雾的事情，现在黑森林已经没有紫雾了，他们为什么结仇，又为什么要打到天上来，会不会影响到星宫？ 还在思考着问题，琉月的移动终端响起了提示音，她拿起终端来查看消息，是洛克那边发来的。 【无心者】：琉月，我看见青空到黑森林来了，他押送完犯人了吗？ “啪嗒——” 琉月被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搞得都有些敏感了，她手一哆嗦，险些把手机都扔出去，再抬头看向自己窗边，one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影像石，琉月这才发现了这件东西，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猫身上掉下来的。” “刚刚怎么……” “我刚解开他的幻象魔法嘛，它一点都不配合，要看看吗？”one将那块影像石朝琉月的方向递去。原来刚刚不是在和猫猫闹着玩，海宫宫主可是世界上最强的幻象魔法派系的术士，能够察觉到这些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琉月还没急着回答，因为她正在操作着终端联系青空，等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人接通电话，她最终挂断下来，选择了该首都的星宫公会本部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声音是米娜的：“喂，你好。” “米娜，青空到首都了吗？” “没有啊。” 怎么会…… 琉月的脸色暗下去很多，她今早清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是这样的心情了，总是感觉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谁能想得到这个遗漏会是来自于自己人，而且是这个一直都很靠谱的青空。 “米娜，注意青空回去的时间，他回去之后就联系我，我现在联系不上他。”琉月暗自叹气，手上已经打开了有关青空的任务影像记录的云端数据库，“我和one在中午会到达首都，如果在这之前青空还是没有出现的话，你就帮我联系洛克，说我们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黑森林的帮助。” “好的，琉月姐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会写好一份拒绝出席海宫宫主封神典礼的文书让青鸟审核的，到时候你和提交神籍任务的one一起送过去吧，谢谢。” “嗯，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联系我们。” 挂断电话之后琉月又打开了文档编辑器，她需要做的事情总是这样接踵而至。 【长生树】青睐(4) 她都来不及做一个休息的安排，总是要处理这些随时会堆到自己身上的突发事件，不过值得清醒的是她一直都不是个遇见问题就只会哭哭啼啼的人，毕竟能够做的事情很多，选择犹豫是最有可能错过事件处理的最佳时机的最糟糕的事情…… 也许所有的公会管理者都有着这样的办事能力吧。 在首都前往黑森林的飞船上，有着要去参加黑森林联邦总领事府蔷薇家族新任家主就职典礼的代表，其中也包括公会联合会的青鸟。 在休息室内青鸟仍然在看着文书，公会联合会没有负责外交的部门，青鸟作为会长当然要亲自出席。直到青鸟看见了来自星宫的文书，她看着申请人琉月的名字，眼睛里的光芒开始闪动起来，手放在下巴附近。直到飞船到站，青鸟才通过了这份文件，对着镜子检查了自己的仪容仪表之后离开了飞船。 青鸟并没有立刻赶往蔷薇家族的领地，而是在街道上遇见了另一个人。 “青鸟女士，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了。” “青空先生，好久不见。”青鸟回以礼节，而后开始暗暗打量起了眼前的人。和自己华丽的装扮不同，对方的的着装非常朴素，却是先向自己打招呼行礼的人，显然他的朴素着装不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也不像是来参加宴会的。 正当青鸟还在猜测的时候，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 “都修好了，我们走吧。”星雨披着棕褐色的斗篷，一边将手中紧握着的剑藏到了斗篷里，一边拍了拍青空的肩膀说着，虽然她不是个擅长观察局势的人，但也不是个瞎子，一位身着精致礼服的美丽女子就在身边，她当然会看一眼，这才发现是个熟人，“青鸟？” “星雨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虽然斗篷将星雨身躯大部分都遮挡住了，但是青鸟还是能够看得见她脸上多出来的一道伤口，而且青鸟也看得出来伤口是经过了治愈系魔法简单处理过的。 星雨耸了耸肩，回答道：“小伤，我们还得去趟狼人村，你也知道的，惠洛怕犬科动物，狼人的事离她再近她也处理不了的。” “嗯，那请务必小心行事。”青鸟向星雨行祝福礼，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星雨摆了摆手没再继续客套，和青空对视一眼之后就迅速离开了。青鸟离开了街道，打开移动终端…… 青空再次转头看向了街道，青鸟早就消失了，身边的星雨还问了他在看什么，他笑着摇了摇头。 夏晴从未像现在一样，格外焦急着醒过来，每一场梦都等待着遇见青鸟，当分别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似乎一下找不到留在梦里的意义，毕竟没有人喜欢替别人活着。 找到梦境的原坐标，然后离开这里吧，不过现在好像不太需要了…… “你再不醒过来秦空就要来抓你了。”韩钰不再叫着夏晴的名字，而是一下打散了心里不安焦躁的吊脚楼，反手盖起了一座揶揄的小乐园。 夏晴推开了韩钰还抓着自己的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一边问着：“你约到人了吗？” “下次自己去。”韩钰拿着手机，点开了通讯录，丢到了夏晴的腿上，上面的备注写着柠荼的名字。 夏晴捡起了手机还到了韩钰手里，微微摇着头回答说：“下次有机会的话。”然后他下了床，对着窗户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了一口，跟着韩钰一起下楼了，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要吃中午饭了…… “青鸟，你确定吗？” “琉月，你是公会管理者，公会联合会的会长青鸟向你保证，他不会背叛你们的。” “谢谢你，青鸟女士。”琉月整理着刚刚下发的通行文书，还有之前更新下载后的黑森林地图，听完青鸟的话之后她微微欠身行礼表达感激，“不过我有一些问题需要去狼人村证实一下，不只是为了青空先生。” “我也感觉到了，可我和光明之神都见过白狼王，他不像会是背叛光明的人，但不论如何都希望您能够注意安全顺利完成调查。” “谢谢你，没有什么其他的信息了吗？比如……洛克那边的消息。”琉月收好全部的文件，又翻开了自己的魔法书，在上面记录下了青空和星雨已经去狼人村的线索之后她继续问道。 “琉月小姐，您是知道的，洛克先生是世界级的傀儡师，他的行踪不定，别看马上就要开始宴会了，但谁也不知道他现在会出现在哪里，这个问题问我实在是有些为难我。” “抱歉青鸟，但依然感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 “这没什么，为公会管理者服务并监督公会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那么就说到这里吧，再见。” “再见。”琉月面前的光子屏幕切换了界面，通话切断了，但是思考可不能终止。 来到首都已经有快半年的时间了，首都的职责体系分工已经在乐于学习历史地理知识的琉月基本掌握了，公会联合会的职责也包括在内。 琉月依然记得自己来到首都任职的第一天遇见的青鸟，神秘却并不亲和，现在也是同样的感觉，琉月不知道一个人为何会在对待陌生人和熟悉的人时都是一模一样的态度，但是还好，现在不是一无所知的。 公会联合会当然有义务服务各个公会管理者，但是可不是这样服务的，情报部门是给自己用的，更何况青鸟完全不需要亲自来提醒自己。 早在黑森林里结束了洛克的封神任务之后琉月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是玩家的事情，而且还是星宫公会的会长，但她这个玩家很特殊，拥有属于游戏角色的记忆，而且还在不断找回玩家的记忆，如果是因为这样的特殊性，似乎青鸟的行为能够解释，只是到底特殊在哪里呢？ “喵~” 【长生树】青睐(5) 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书桌的，看着琉月关掉了移动终端光子屏收起了资料之后，就靠近到琉月眼前来，尾巴竖了起来，双眼就紧紧盯着琉月，见人还是不理睬自己便轻轻叫了一声。 琉月本来还在思考的姿态也变化了，她低下眉眼看着桌面上的小猫，笑容浮现在了她的脸上，她将手掌轻轻放在了猫咪的后脖颈上，说道：“没想到血魔银虎的幼崽演猫还演得挺像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小猫竖起来的尾巴渐渐开始缓缓地摇晃起来，目光也不再闪动灵气，眉心都跟着皱起来了，但琉月却轻轻按压着它的脖子继续说：“one走了，我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我看你和赛斯应该也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才把你带上的，希望你不会做出伤害我或者星宫的事情，好吗？” 琉月的手指灵活的在小猫的后颈上按摩着，安抚了对方的情绪。猫也不再炸毛，重新趴下来，只是似乎有些赌气似的，别过脸去不再看着琉月了。 琉月一边撸猫一边继续自己刚刚的思考，等待着飞船降落在黑森林里。足够善良和温柔，但这不代表着愚蠢，她有自己的思路以及对自身权益的保护意识。 都是在经历过黑暗之后才能留在心里的一点点光亮罢了，要让光明拥有利剑，因为如果不是去分散黑暗的力量去铸造盾牌的话，长矛就永远都在攻击，谁也不知道下一刺是不是扎在你心上的，于是要不要将黑暗赶尽杀绝，这种话题一直都是哲学家思考的问题。 至于凡人，他们正急着处理身边的危机的，不然苏格拉底又怎么会惨死呢？ 早晨可不是用来睡懒觉的，是用来给辛勤的人们思考未来的，当然也是给特殊工作人群调整时差的，电竞选手们都是将近中午才会起床的，因为他们的活动基本都在下午和晚上。 柠荼是这个特殊人群，可她又和特殊人群相比更加特殊，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一直睡觉做梦的家伙，在梦到星雨遭到攻击之后她就已经清醒过来了，一个上午就在训练室里吃着甜品外卖恢复一点精神，然后在装作轻松的样子和队员们打着招呼，这样亲切的问候直到了琉辉出现。 “什么？账号登录不上去了？”柠荼看着自己面前郁闷到想出去抽根烟的琉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她的眼神先飘向了百里墨湘，又飘向了自己的电脑。 她也不是完全的惊讶，只是这件事比她意料的还要早出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这段时间的柠荼格外沉迷于在黑暗之神律贞身上完成她的梦，因为她弄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我知道了，先想办法把你的bug修一下吧。”柠荼点了点头，还是看了一下百里墨湘，和刚刚还是一样的笑，她叹了声气，悄悄地穿上外套离开了训练室。 到了茶水间之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从电竞开幕式之后她就很少联系对方了，当然除了现在这种需要处理麻烦事的时候，她拨出了电话，身子靠在了墙壁上，电话铃响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没被接通。 她看着屏幕上“沈螽”两个字，叹了一声气，想想也是，人家是总裁，现在不知道要开什么重要的会议呢吧。正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在忙吗？” “我说自己闲着才是骗你吧。” “抱歉沈螽，我想知道律贞的武器找到了没有。” 沈螽那边停顿了一下，但是他的语气还是保持着最开始有耐心的样子，回答道：“我向你保证，柠荼，我会把它找回来的。不过我觉得你不是个会为了催我而打这种电话的人，一口气说完吧，你害怕给我带来麻烦的时候往往会因为隐瞒带来更多的麻烦。” 沈螽说的话扔柠荼有些不好意思，他们都是老熟人了，可柠荼一直保留着习惯，就是自己能处理的事情从来不麻烦别人，就算要麻烦也会犹豫好久，导致事情都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团队的事，她才满含着歉意来交代情况。 “敖晏那边出了些状况，能让司空夜去看看吗？” “原来是这样，担心是因为律贞吗？好的，大小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了，谢谢你沈螽。” “你知道的，我可不希望你的麻烦影响了我赚钱，再见，我的大小姐。” 沈螽总是喜欢开大学的玩笑，柠荼已经对“大小姐”这种称呼免疫了，毕竟沈螽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不会分不清大小姐的真伪的，不过是喜欢在忙碌苦闷的生活里找到一点值得调侃和揶揄的对象，作为老板的摇钱树，柠荼自觉承担了满足“金主爸爸”在这方面需求的责任，虽然用在霸总的人设上，有点油腻，甚至像是父女了。 但是吐槽归吐槽了，金主爸爸很可靠这件事，永远是值得庆幸的，在各行各业都是一样的。柠荼抿着嘴收起了手机，往训练室的方向走去…… “别忘了还要去见夏医生呢，和韩钰说好的。” 是不是很久，没看青鸟的账号了？反正夏晴是这么想的。 关于琉月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真正能够从头关心到尾的人可不算多数，夏晴是少数之最，如果不是江棉发生了意外情况，他甚至都没想自己还要会岗位的事了。 琉月每向着真相走进一步，就意味着夏晴要学会和韩钰一样洒脱地摘下自己的面具，他没这个信心，可是却注意到了另一种可能，比如说像柠荼这样的，开很多个游戏账号去分散人格的属性，是不是就不需要担心自己不够完美的问题了呢？ 这只是其中一个问题，他还有好多类似于这样的问题想要问出来，但是在约会地点整理自己思路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很不自在，源头他也很清楚，就是眼前这个总是盯着他眼睛看试图猜出自己在想什么的韩钰。 真是受够了…… 【长生树】交响(1) 非要是把生活比喻成什么的话，每个人都会说出来点不一样的答案来，但是一定要写书的人来回答的话，难道不应该说什么东西都像是生活吗？ 先有了生活，人类才能去创造一切，毕竟不是哪个人就是为了做什么才被一对男女带到这个素未谋面的世界上来的。只有后出现的东西像先出现的事物，就像人们都会称赞孩子长得像父母，而不会说父母的长相和孩子相似，这是简单的思考逻辑。 所以生活应该被人类放在第一位才对的，可惜从你出生开始就会有人告诉你，你的生命不是为了你自己而存在的，于是有了“舍己为人”和“奉献精神”，乃至于牺牲在有些愚蠢的人眼中都变成了舆论的谈资，走到了尽头的时候才发现利己主义也不过是回归自然本真而已，权衡自身和所谓社会的关系，还是交给那些伟人去做好了。 公孙锦拷贝了游戏数据，将那些账号卡的全部处理完之后才关闭了电脑。那些代码要和游戏同时运行，否则即便是在虚拟的世界，他们也躲避不了正义的制裁，蛛丝需要定期去清理，马迹也不能等待着时间的风尘去清理。 不断找到那些向往进入梦境的家伙们，将账号卡混在倒卖的现成外挂号里面，然后拥有傀儡，在傀儡暴露的时候就剪断支配者的丝线，必要时毁掉傀儡，当然了，每一步都要注意隐蔽，这是优秀的捕猎者应该具备的基本技能。 公孙锦有多么喜欢狐狸送给自己的这套理论，就会有多么相信自己的复仇和对方的计划不会冲突，他们是一样的人，是可以一起享用黑夜的最佳搭档。于是他会用最骄傲的嘴脸面对仇人之一…… “收到他的警告了吗，百里谦？”公孙锦站起身靠在桌子上，但这个幽闭的空间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抬着头，眼睛却看着桌边的电脑，眼白露出很大一片，但是如果换成电脑的视角，除了邪恶的黑影应该就只剩下傲慢的光环了。 他在和什么人说话呢？ 要是邪恶也知道收起自己的爪牙就好了，这样光明能够轻松不少，最重要的是黑暗也不需要再为了他们去开疆扩土，是不是也能好好享受一下和平带来的所谓养精蓄锐，然后攒好充足的力量让自己的罪名也更加响亮。 就像……嗯……就像现在的韩钰一样。 “你是不是在猜我和她的关系？”韩钰将打火机送到了香烟的末端，点燃了香烟之后有摇了摇火花，让火星成为那里唯一的主宰，而后才叼住了自己的香烟，笑呵呵地站起身拍了拍夏晴的肩膀说，“不打扰你思考，我去卫生间抽完这根再回来。” 即便韩钰的话不多，学会躲避别人迫切前进的思维列车，也是只有同样理解思考空间是多么礼貌的韩钰知道自己有多吵的理由，适当收敛一下有可能冒犯到别人的乐趣吧。至于这根烟，当然也是韩钰思考的时候最适合陪伴自己的好朋友了。 吃过午饭之后就很容易犯困的，夏晴从未养过抽烟的习惯，所以依赖酒馆的酒水来满足提神的需求就需要格外注意分寸了，要用烈酒做短期高效提神还是要用温酒来适当解解渴？医学工作者当然不是傻瓜，夏晴当然知道酒精只能让人醉，而不是提神，可是现在需要思考的他应该做点什么呢？ 哦，还有…… “有什么提神的饮料吗？比如上次那位lemon小姐经常会来喝点什么？”夏晴拿着同样多的小费，带着同样的笑脸，面对同样的服务生，问道。 是昨天用眼神把柠荼引向夏晴的那位服务生，在匿名酒馆里当然不应该随随便便把顾客的名字透露给其他顾客的，但是如果是带着财富来求一些小小缘分的人来祈求牵线搭桥，这种了解顾客菜单的事情可一点都不是难题了，当然了，透露的信息也应该由财富决定了…… “先生是想点一杯……” 而喜欢钱的人大多不能选择做个傻子，在利己主义的时代里，什么不是需要消费的呢？为聪明的逐利者干杯，为伪装的面具干杯，为美好的未来干杯。 聪明可不能够只用在欺骗上，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了墨丘利的故事，所以在飞船降落以后琉月没有立刻去往狼人村，而是披上了斗篷带着那只来历不明的“小猫”钻进了集市里。 背叛者的心可不是靠时间拉回来的，只有忠臣才会为主人着急的。那么主人应该做的事情，是为可能的背叛者准备一道关好的城门，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 “不得不说，黑森林的面具真的很漂亮。”琉月端着那一枚银灰色的面具，一边欣赏一边和肩头趴着的小家伙增进感情，对于不会说话抗议的魔兽，琉月似乎多了点自娱自乐的成分在其中。 这枚面具的底色是银灰色的，花纹是模仿了狐狸的情态，镶边的颜色一样都是湖蓝色的，坠饰物是紫水晶，工艺相当精巧，可是仅仅有面具是不够的。 离开店面之后的琉月抬手将猫抱在了怀中，将面具放在了对方的肚皮上，又轻轻拍了拍猫的小脑袋，眼睛笑眯眯的，又将猫举高了一些，嘴凑近了猫的耳朵，俏皮地吹着热气说道：“你不是会幻术的吗？拜托咯。” 小猫躺在姑娘温暖的怀抱里，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尾巴也缓慢地摇动着。小猫的眼睛在正午的时候还是两条缝，是浅浅的黛绿色，配合上这明显是不情愿的厌恶情态，眼眶的形状和眼球现在的状态还有点搭配。 即便表情和动态已经把内心的抗拒表达得淋漓尽致了，琉月也是向最一开始那样微笑着，如果可以她还想学学韩钰哥哥怎么笑的，应该能让微笑具有一点独特的杀伤力吧。 谁让我现在是一只“弱小”的猫咪呢？它运转身体里的魔力下了咒术在面具上，它愿意竖着尾巴对天发誓自己不是自愿的，但是它现在躺在人怀里，竖起尾巴也只能对着地。 【长生树】交响(2) 琉月在猫的额头落下一个亲吻，右手拿起了面具，左手将猫的姿态调整成了趴着，戴上面具之后又放下右手在猫的后脖颈上抚摸着，小声说着：“谢谢你咯，等去服装店换掉衣服之后我们就去狼人村看看，一路上你有很多机会说话，不需要一直装作不会说话的。” 刚刚被亲吻和抚摸征服的猫本是准备对自己微不足道的帮助换来少女的亲吻而骄傲沉溺一会儿的，现在它后悔了，如果还是躺着的它一定要用爪子踢飞那丫头的面具，最好再在她的脸上留下点战绩，让我翻身啊，可恶！ 不过也确实是这样，它不需要再把人家小姑娘当傻子，决定好了，等下就从说她穿什么衣服都丑开始，哼。 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些奇怪的因子，有一些东西开始变得很甜很甜，每一次碰撞都传递着热量，温度也把热情传递，想让每一份身处在空间的物质都有机会变成活化因子，继续带着内心的律动横冲直撞着去寻觅另一个和自己相似的存在，产生一些微妙的化学反应。 每一处阳光都正好，夏季的开始，带着来自海洋的湿润气息，也带着骄阳逐渐摘掉面纱而放射的光辉，马上就会有和那些悦动因子相匹配的甜出现在这个缤纷多彩的季节。来自最南方的菠萝、芒果，还有夏季的好搭档大西瓜，它们等待着变成气泡水里的一抹颜色，当然也更喜欢和冰块交融在一起，毕竟每一次舞蹈也总是需要一个经得住热浪的选手。 以冰淇淋为首的各种冷饮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要单球还是双球的甜筒，是少女们考验小伙们记忆里的时候，雪糕的勺子别忘了拿，如果受不了刺激还有温和的可丽饼，多放巧克力还是水果馅料呢？如果都先麻烦的话，可乐和雪碧怎么样？喜欢易拉罐拉环打开时发出的金属声，当然还有塑料瓶子的大容量经过摇晃而制造的惊喜一定也能让你的朋友想到和你来个热情的拥抱。还是太幼稚的话，也考虑一下香槟和朗姆酒吧，折中的天然苹果酒也是不错的…… 陆逸在电子和声器上找着自己想要的海浪，或许是梦到过美人鱼的艺术家在这一刻变得格外苛刻，几次三番都不能够满足他的需求，租借音乐室的时间快到了，希望在家里灵感迸发的时候自己不会因为音乐的声音影响到了家人们休息。 他整理好了自己的乐谱文件，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一个音符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现场后离开了音乐室，关上音乐室的门之后他走在琴行的走廊里，准备好接受一个一无所获的下午，就在此刻，一段空灵而悠扬的曲调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陆逸总是对音乐很敏感，银色长笛，管弦乐里的颜值担当，独奏的天使，听上去是现代金属质感的，适合高音旋律，音响效果和谐饱满，透彻又带着清冷，是明丽清脆的c调。曲子也很有年代感了，《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也许是音乐具有感染力，明明没有人在唱歌，可是歌词就是会回荡在陆逸的脑海里。音乐是需要各人展现的，很多时候都能够从演奏者表达出来的作品得到演奏者的情绪，甚至还有和陆逸这样的会听出那是个熟人。 音乐是从大厅传来的，很有可能是在试用乐器，音乐持续了很久，应该是试用得很愉快，乐器和演奏者都很愉快…… 陆逸走出了走廊，静悄悄地挪动着，但是谁在吹长笛已经很明显了，整个大厅里试用乐器的或者谈话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都转向了演奏者的方向。 在靠近橱窗的位置上，少年托着长笛，伫立在阳光之下，橱窗都会为了他而变得通透，光线落在少年的身上，让本就是白发白衣的人显得更加耀眼了，于是阳光在地板上画出了舞台，银色的长笛反射着阳光，仔细观赏就能从侧影里看到长长的睫毛，还有带着性感气质的喉结。手指修长而且手的骨肉的线条格外优美，完美得像是艺术家的雕刻作品，在吹奏长笛时手指每每跳动都让人觉得不真实，带动着灵气让这双洁白无瑕的手和少年一样引人注目。 白衬衫干净整齐，黑色工装裤也很修身，短袖衬衫盖不过少年的手臂，可是肤色完全不会因为衬衫的白色而逊色下去，就像是少年本身溢出的才华一样，即便不去听音乐，似乎也能看到一番美景，当动态和音乐也一同出现的时候，是不是还会有些人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陆逸都不肯为了自己放松的情绪松下一口气来，害怕打扰了这种独特的平静，白陌的长笛有很久没听到了，可似乎时间都没有流动，乃至于凝固在他意识里的技巧和情感一直都在。 精神恍惚着的时候，笛声就戛然而止了，白陌的手臂松懈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看，而后又朝周围一圈扫视，果真找到了在前台的陆逸，他放下了长笛，笑着像服务人员道谢。 陆逸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白陌微笑着，在前台结自己用音乐室的账，但是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是为了来音乐创作而出来的，但是因为陆氏的风波还没过去，秦空哥并不放心自己单独出门，于是白陌牺牲了一个休息日。可也不算是毫无意义，他记得很多过去的回忆，比如白陌从中学开始就是学校管弦乐队的长笛选手了，可是因为身体原因总是休假，参加不了集体活动，最后还是把长笛卖掉了，毕竟没有被收养走的孤儿们在长大以后可是要为自己的未来仔细考虑的。 陆逸选择了做音乐之后也是“运气好”摸索出了直播这样的方法维持生活，平日里也少不了参加一些商业演出才行。可白陌不一样，那是一等一的优等生，是在大学里忙忙碌碌拿齐奖学金的人，如果不是身体不好，他当然不需要把爱好的时间交给去看病和住院的，很可惜，不是吗？ 【长生树】交响(3) 即使到了大学的白陌还有一个问题，一个正在复读的亲兄弟，两份学费和生活费仅仅依靠最低保障和一个人的奖学金可是不够的，可白陌的身体健康又不允许他再去分精力给参加比赛和兼职赚钱了，很多时候还要接受秦空哥哥的资助，哪还有条件再看看爱好啊？ 哦，对了，我不是一直在找大海的声音吗？ “老板，刚刚那支长笛多少钱？”陆逸关了已经调出付款码的手机屏幕，抬头问了一下老板。 “诶？”白陌听到陆逸的话，抬手正要落在陆逸的肩膀上，他倒不是自作多情的以为那是买给自己的，而是一位艺术者感觉被夺走所爱的心情，可是面对现实的落差感让他终究是没把这只手落在对方的肩头，眉毛轻轻跳动几下之后就收敛了全部的情绪，似乎刚刚眼神中飘过的都是虚假的幻象罢了。 “不会白送你的，小白哥哥，我刚刚有了点灵感，需要你帮帮我。”陆逸朝着那位正准备收起长笛的服务员招了招手，然后又把手落在了白陌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如果是光的话，就不要带着遗憾退场啊。 我们从深海带着闪亮的贝壳和珍珠，还有五颜六色的珊瑚，一路负重向上游，追逐着光亮，与海浪一起出现在沙滩上，能否拉着我的手踩过柔软的沙滩，把刚刚提到过的香甜全部感受一遍吧…… 阳光打斜着照进了酒馆的窗，和酒馆里的昏暗交织在一起，把属于夕阳的温润气息送到了火辣的酒里，夏晴将那杯酸酸甜甜的西柚汁摆在了桌对面，至于自己杯中燃烧着火，那是不该属于香甜世界的禁术。 “叮铃……” 这是酒馆的门铃清脆的响声，他们每一次铃响时都在期待着的人也终于在晚于约定时间将近四十分钟的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她单独一人的时候和上次跟着那位好闺蜜一起时候的样子不同，走路的步伐很快，似乎有些风风火火的气质，连编在脑袋后面的辫子都跟着跳动，更别提那衣摆裙角了。 晚春衔接的初夏，像谷雨一样清澈凉爽的，然后就一步迈向了更热烈的舞台。似乎有心也跟着一起跳动了，悄悄把躁动不安化作不断上升的温度，沿着血液流动的血管传达给了所有情感的输出器官。 “抱歉，训练室那边遇到了点麻烦，因为是夏医生约我来的，我觉得有组数据可以……啊……”柠荼跳过了正式初次见面的自我介绍，而是直接来到了两人面前，还没有坐下就从自己的双肩背包里找自己的电脑和硬盘，夏晴也好奇的站了起来，但是还没等柠荼找齐所有设备部件，她就不然皱起了眉头，鼻子连续耸动了几下，突然就松开了自己抓着设备的手，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阿嚏……” 这个喷嚏来得迅猛，她自己都没站稳，身子一个前倾险些就摔倒了，可就是因为这一个喷嚏，站在她面前的夏晴赶紧扶住了她，依然没能避免她的脑袋在人胸口上撞了那么一下。 柠荼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拉开点距离，韩钰和夏晴都能够看见她眼角挤出来的眼泪，还有已经有些发红的鼻头，韩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偷偷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等到缓过劲儿来之后，柠荼赶紧坐了下来，继续一边找设备一边说：“抱歉，我有点烟草过敏，应该是这里有人抽烟了。这个数据是我和沈螽以前做的……” 对啊，她烟草过敏。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韩钰绝对想把拍在自己脑门上的巴掌升级成奔雷掌或者别的什么技能，一向把记忆力当做优势的，把侦探素质当做教材的自己，为什么把这么小的事情都忘记了，自己不应该跑去抽那两根烟的，就算是牺牲了夏晴的思考空间，嗯，也不对。似乎怎么选择都是要对不起一些人的，可是硬要说自己到底要怎么取舍的话。 韩钰抬头看着正在全神贯注链接设备的柠荼，这姑娘在他印象里一直都是这样，只要开始认头干一件事，就会无视掉很多来自外界的干扰，特别是人为干扰。 她怕水，怕狗，还烟草过敏，这些弱点都在韩钰面前显现过，但是这次不太一样的是多了个夏晴在现场，而且那个喷嚏之后她不是依靠自己的…… 怎么回事呢？有点不开心了。 “夏医生，我可以坐近一些吗？”柠荼忽然抬头看向了夏晴，让一直没说话的夏晴如梦初醒。 夏晴感觉到了从对方进来开始，自己的一切思路都是被别人带动着的，就像上次闻到那一股柠檬的香甜开始的，他眨了眨眼睛，将一直放在自己对面的甜饮料转移到了自己身边的空位置前，算是用行动允许了。 “谢谢。”柠荼坐到了夏晴旁边，顺手还端起了饮料，抿了一口之后就放下了杯子，抬手蹭了蹭自己还有些发痒的鼻子，压低声音说道，“和文森特有关。” 也许是还带着鼻音，压低声音之后说出来的话显得有气无力的，夏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但是柠荼都坐到旁边来了，他也知道是不方便大声说出来的话题。 于是夏晴悄悄起了一点身挪动自己的椅子朝着柠荼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正准备开口说“我刚刚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的时候，柠荼却突然抬起了头。 “我刚刚……” 这一抬头和刚刚那一个喷嚏扎进对方怀里一样，是第三个人看到就一定会尴尬的状况。如果不是柠荼的一只手还挡在嘴和鼻子前，大约这个皮肤接触会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一些了。 韩钰放下了还剩半杯啤酒的杯子，视线漂移开来，手挡在嘴巴上干咳了几声。柠荼迅速推开了夏晴，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手还是挡在嘴巴上，眼神飘向一边，干咳了一声。 夏晴眨了眨眼睛，挪动椅子的手重新放回了桌面上，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呃……我刚刚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长生树】交响(4) “哦……”柠荼点了点头，放下了挡在嘴巴上的手，视线转移回了电脑，“夏医生还是以直接看吧。” 夏晴舔了舔嘴唇，视线转移到了柠荼的电脑上，文档打开的加载界面过去之后，文件的标题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文森特的好友列表？” “他和凯文一样，都是娱乐圈职业认证过后封神的角色，是取了白兰鸽的寓意，和平之神。”柠荼恢复了一开始的坐姿，鼻腔的痒已经减轻了不少，于是她重新调整了自己想音量和夏晴解释起来，“因为我们也要打野图boss的，有人看了他的文案还画了游戏角色的cp同人我才发现的，谎言之神墨丘利，也就是张烁金生前是认识他的，可是回收张烁金的账号之后我们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文森特在苏醒之前的账号并不是空号，我就特意邢柯去调查了一下他有没有代打的记录，可是没有。” 邢柯是梦境空间网游公司的网络安全部现在的部长，和柠荼以及沈螽都是同届生，而且网络安全专业课的基础非常扎实，是个很有主见的优秀女性，毕业之前开玩笑说着以后给柠荼的游戏公司“打工”，没想到在毕业之后真的视线了，可公司不是柠荼的，是沈螽的。自从发现了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联系之后邢柯就被沈螽按着签了好多份协议，大多都是有关工作保密性的，但是邢柯看了看一个喜欢封闭世界回避争执的柠荼，再看了看一个做事及其讲究分寸的优秀“资本家”沈螽，似乎也很难相信他们有毁灭世界的想法，就算不签协议邢柯也不认为柠荼或者沈螽会突然有一天动用这种技术来撼动世界的，除非柠荼不喜欢自由或者沈螽不想赚钱了，这两种除非都不符合两个人的价值取向。 所以邢柯一直在网络安全部门，一方面是给自己一个监视除非事件发生的哨塔，另一方面也是满足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一点好奇，越是深入就越是感觉自己对科学一无所知，而且她总是预感梦境和现实的距离可能越来越近了。 当秦空第一次通过柠荼来找线索的时候，柠荼就甩手回避争执了，那个第一人选当然不是日理万机且对专业知识毫无涉猎的商人沈螽，而是现在已经加入“黑口岸”调查组的韩钰也认识的邢柯，一个早就为了社会治安而考公务员证明自己不会偏袒游戏公司却就是不去端公务员编制的铁饭碗的“奇怪”的人。 韩钰作为一个资深的推理小说家，对于骇客的技能点也是有所涉猎的，当他听说过在这个“黑口岸”调查组的合作者之中还存在着这样一位听上去就很酷很有个性的女性朋友时，他还特地去查了查人家的名字，可惜这个网络安全部部长一直保持着深入浅出低调行事的作风，他始终都没有见过这位朋友的真容，一直都是有些好奇的，柠荼今天提到了这个名字，让韩钰也忍不住凑近过去关心一下他们的谈话内容。 “文森特的情况和琉月很像，可以依靠意识在游戏世界里行动，按理来说出现在我的梦境世界里是很难找机会再醒过来的。”柠荼的手握在了自己的饮料杯子上，语气很平静，并不影响夏晴看资料，“我猜测是借用了一些外力的，可是我找不到这根线。我和文森特并不熟悉，但我尝试过去用芜晴的身份接近文森特了，他就像是失忆了一样完全不认识墨丘利或者赫尔墨斯，可是真的是这样的话好友列表和角色传记又解释不通了……” “难道，他在装睡？”韩钰摸着自己的下巴，冷不防地插上了一句。他的话一说完，夏晴和柠荼就都呆住了，夏晴原本在电脑上下键上跳动的手指也停了下来，他和柠荼一样紧紧盯着韩钰的脸，眼睛睁得很大，让韩钰也有些不自在。 “这种情况最好，至少只能证明文森特这个人有问题，但是如果不是这样就很糟糕了……”柠荼说到了这里，话语却戛然而止了，她的眼睛半闭着，眼神向下看着桌面。 韩钰咽了口唾沫，连带着自己猜到柠荼没说完的话一起咽回了肚子里，脸色有些发白。因为他是喜欢推理的，所以不论是推理线索还是推理对象都格外精确，而推理小说家的角色要想得到足够的杀人动机总是需要足够的坏，逼迫着好人总是做最坏的打算。 所以不是人们在称赞正义之士克服了多少困难而称赞他们，而是相比于邪恶的人为了创造困难而克服的困难比起来，正义之士就是那么辛苦。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不过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逼迫出来的罢了。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如果不是文森特自己想回来，那么说明他所借助的外力是掌握了可以让其他灵魂改变自身价值判断的能力，能够掌控一个人的思维或者逻辑框架之后，再想要通过梦境进行攻击或者操控就轻而易举了，而琉月也是这样的存在。最可怕的是，万一有很多想文森特这样进入游戏却不在柠荼掌控之下的存在，那么就意味着这些人命都攥在一个善于支配的人手上。 这种风险别说是柠荼或者夏晴，即使是把全人类都推上来似乎都可能救回来。 “让我也看一看。”韩钰突兀地站起身来，走到了两个人之间的空隙里，伸手将电脑屏幕转向了自己，然后开始飞速地浏览资料。 “邢柯说有必要对好友列表的登录情况进行调查的，资料今天刚发给秦律师，还问我需不需要看看，我不是专业的，也不了解。今天你们约我出来我才想着拿过来的，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作用。”柠荼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直到韩钰抬手拍了拍柠荼的肩膀说道：“你应该早点把这个东西给我们看的，姐姐。”他说完之后还咽下了一口气，而他手指指着的文字是文森特的游戏好友列表之中的一个id：百媚丛生。 【长生树】交响(5) “怎么……” “这是楚皙言的id，她的账号卡虽然冻结了，可我们至今都没有找到她和她的账号卡。” 从迷宫走出来的人顺着深海潮汐靠近金黄色的彼岸，无数等待着真相的人们似乎看到了什么从海平面上浮现了出来。希望的光芒照耀在沙滩和海面上，太阳的金色，天空的青色，云朵的白色，像是铺洒开的颜料一般融合破碎，披上名为真相的外衣步入了荒唐人间，最后变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被陆逸按在房间的白陌安静地坐在窗边，手臂倚靠在窗台上，手背托着脸，目光飘向窗外，薄薄的嘴唇一直轻轻的抿着，仿佛无论是窗外的阳光还是房间里的动静统统与他无关一样。 他的膝头上，那刚刚买回来的长笛，连带着一直还没有打开的箱子一起，就静静地躺在那。 这里不像是创造音乐的地方，反倒像是留给少年思考的深海一般。安静的表面下沉寂着创作者的满腔热血，以及灵感悄悄流动的声息。 “小白哥哥，我写好了，来试一试吧。” 纸张阻断了少年的视野以及找不到方向的思路，一切聚焦回到了身边的一个点上，那是一张简谱手稿。 白陌抬起手接过来，先是看了看抬眼看了看陆逸的脸，又低头看了看稿纸，沉默片刻之后问道：“要用长笛来演奏吗？” “试一试嘛。” “我觉得唱无词试一试会更好，毕竟你的beat（节拍）和theme（主旋律）都已经完成了，长笛的音色比较亮，不一定适合的。”白陌先将装着长笛的相似放在来了脚边的地板上，然后将简谱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回应着陆逸的邀请。 陆逸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又点了点头，身体前倾着按住了白陌正拿着简谱的手，说道：“我想留一段长笛的solo给你，不过你可以先用无词来感受一下情绪。” “还要我solo？不不不，我不行……”白陌使劲摇着头，被按着的手开始尽力抬起来，试图把简谱还回去。 可是他不得不接受陆逸的力气比自己大这个事实，自己平日里真的很缺乏锻炼，和秦空有着不相上下的学习天赋，但却总是会在身体素质条件上败下阵来，作为一个总是被人保护的存在。 陆逸仍旧抓着白陌的手，回答道：“我都写了那么久了，你尝试一次吧，小白哥哥，星宫里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难道你没有什么想和琉月说的话吗？” 白陌又沉默了下来，他再次低下头看着那份手稿。他有多久没再碰过音乐了呢？都快忘记了。 想起自己从上学开始，这种天赋就统统用在了站在橱窗外看着里面的乐器发呆到店门的铁皮帘子降下来为止。作为在星宫长大的孩子，在拥有了无血亲的爱之后就应该学会不任性，要学会变得乖巧听话或者是像凯文那样显眼，等着有一个愿意以契约形式维持的亲情到来之后，再在漫长的岁月里磨合出情感的间隙，才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白陌不一样，太小的时候就在病床上度过了幼年，“药罐子”或者“病秧子”这样的头衔让他清楚，自己等不到那样的机会，没有哪个成年人会选择收养一个体弱的小孩，一个随时要准备破费来吊着命的小孩。 即便本该是对金钱没有概念的年纪，白陌也看得见身边的人投来的目光，他知道等待命运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尽力去变得优秀，去成为一个完美的样子，期待着用自己的力量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他就是顺着所有人都向往的方向一直这样努力，认真学习，考试高分，担任干部，评奖评优，考上优秀的大学，可是日子还是一样的…… 我曾经的热爱去哪里了，我期待的到底是什么，不要说幸福了，就连曾经在生命里照进的光都少了一缕最耀眼纯粹的，她正躺在病床上不愿意醒来了。是不是自己今天太贪心了呢？他不该展现出自己的喜欢的，按部就班去走完人生就好的，可是这曾经不是白陌变优秀的理由。 他总是喜欢在面对难题的时候沉默，不是傲慢无礼，只是单纯地在思考一些很遥远的东西，甚至都已经脱离了本来的问题，可思维还是像踩了香蕉皮一样一直向着未知的方向滑行，越是迟缓就越是意味着问题的解决要交到他人的手中，最后变得无法拒绝了。或许这就是他不想去做领袖，只想没日没夜工作的原因吧。 白陌的眼尾高度降下了些许，即便点了点头，也还是说道：“我知道了，不过今天出去那么久，我有些疲惫了，可以等到我下一次来吗，陆逸？” 心底里似乎就是有些东西藏得很深很深，深到自己也找不到，于是总是没人能够轻易打洞他，似乎只有将柔软的东西收起来藏好，才能在辉煌的殿堂里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才能在自以为是的表演者里成为感动座上客的那一个，把一腔热血放干之后才能给所谓成熟留出一个位置来。 当盛大的宴会开席，觥筹交错和人声鼎沸交织在一起，谁不是像飞蛾扑火一样蜂拥向幸福的光点，即便交响曲不是这样做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柠荼手边玻璃杯的饮料已经见底了，液体已经覆盖不了那片淡黄色的柠檬片，她等待着电脑上的文件拷贝给韩钰的数据卡。 夜色铺盖在整座城市上空，将黄昏的美丽驱赶向晨昏线的最后角落，灯光接替城市的照明职责却不如太阳那般心胸宽广，它们各执己见，或是霓虹或是led，在黑夜里肆意交叠，争先恐后挤进人类的视野，像酒馆里的灯光照在那片柠檬上，于是那片柠檬晶莹剔透得就像是滴胶做的模型。 “柠荼，能请你……笑一个吗？”夏晴的这句话说得很迟疑，很显然他自己都知道说出来怪怪的，外加上酒馆这个环境，配上这种上世纪都会觉得像是在耍流氓一样的台词，让夏晴和柠荼之间的气氛变得和这句话一样怪怪的。 【长生树】猫腻(1) 但是柠荼对于这句话还是尴尬的笑了，眼尾有些下垂，眼型都挤成了三角形，嘴角上扬着，虽然弧线很生硬，可只要是笑出来，夏晴就明白了韩钰说的“她笑起来像你”是怎么一回事了。 柠荼有个酒窝，左侧的脸上有，右侧没有，而且嘴巴笑的程度也不太一样，一边笑得很甜美，一边才是典型的强颜欢笑。 夏晴不自觉抬起了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右边的脸颊，之后放下手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面部，他也有酒窝，只是他的这个也是单个，在右侧，而如果他笑起来，大概就是和面前的柠荼一样了。 “怎么？” “没什么，我可能认错人了。”夏晴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柠荼也恢复了自然的神情，关闭了传输文件完成的提示框之后拔下了储存设备，慢慢推到了韩钰面前，眼神有些迟疑地看着夏晴。 夏晴却看向了在收设备的韩钰，突然说道：“你也准备打游戏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你还在怀疑这种可能性吗？”韩钰故作阴阳怪气的神态，身子微微向后退，眉毛都在跳动，极力压着自己要上扬的嘴角说道。 夏晴低头看了看桌面，然后又抬头说：“我们可承受不起失败。” “我知道，所以我就更应该好好打游戏破案，确保万无一失。”韩钰收好了设备之后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柠荼关好电脑之后看着两个人对话了几句之后，又突然插话了：“对了，正好今天面对面地谈，你们有没有在做梦的时候进入游戏世界的情况？” 这句话问完之后，夏晴和韩钰对视了一眼，立刻又将眼神飘向了别处，最后还是韩钰先将视野对向了柠荼说：“没有。” “嗯，那我就放心……” “我有，我就是想起来青鸟微笑的样子了，所以……想知道是不是你。” “夏……”韩钰的嘴巴微微张大，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两个人就继续对话了。 “真的？这种情况持续多长时间了？”柠荼的身子转向了身侧的夏晴，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明显有着想要向前伸过去抓住人的动向，眉眼之间多了一些焦虑。 “从第一次玩的时候没多久就开始了。我是精神科医生，这种情况我能处理的。实话讲你那世界挺有意思的，不过我理解能力比较差，不能完全理解你……” “那下次就不要进去了。”夏晴还没说完，柠荼就早已把身子转回去了，手重新压在了电脑上，眉头越皱越紧，眼神向下看着桌面，头还在不住地摇晃着。 这是典型的厌恶和抗拒的姿态，不管是因为室友的专业而接触过心理学的夏晴还是为了写文章而学习了观察的韩钰都能得到这样的结论。 之前只是在说不希望有人困在梦境里而担心害怕，现在这样近距离坐过来的时候他们才真正理解到这种情绪。当然，如果夏晴也像韩钰一样撒谎的话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现在他们才开始对柠荼说的不想有人进入梦境而有了一些新的猜测，她不是担心别人困在里面，而是厌恶一些人进去。 “脑袋长在我脖子上，这件事你也要求不了我啊，不是吗？”夏晴的眼皮微微下沉，遮住了一半的眼眸，眼仁被遮住了一半，尤其是带着金丝边的眼镜，配上他现在的发型，像个在窥伺人心的斯文败类。 “你为什么要去？”柠荼抬起头再看向夏晴，眼镜已经睁得很大了，是不理解和愤怒的情绪。 韩钰偷偷将自己的东西向着自己的方向挪动了一些，试图和面前的两个人拉远距离，但是他是找不到理由也不想逃出这个空间的，他很想知道柠荼对待夏晴这件事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因为那里很有趣，还有幸福。” 夏晴回答着，那双灰紫色的眼睛也在夜晚的灯光下让人想到了一个词，眉目传情，就这样紧紧盯着柠荼，明亮而灵活，让人沉迷于其中的旋涡…… 失去紫雾的黑森林只是多了白天，黑夜来临时的景象依旧，只是和曾经的荒凉比起来，又多了一些光罢了。琉月将斗篷发帽子戴好，那只血魔银虎的幼崽依旧趴在她的怀中，同样也是被挡在斗篷里。 虎崽扭着脖子从斗篷的缝隙里探出脑袋来，刚准备抬头看看琉月，琉月却用手掌盖在了它的脑袋上将斗篷的缝隙拉严实了许多，顺便还发出“嘘”生来提醒它不要暴露自己。 “怎么？我还见不得人了？”虎崽不快，耷拉着脑袋靠在琉月的身上，小声抱怨着。 琉月带着面具，她那独特的白色长发此刻变成了棕褐色，显得她露出来的皮肤更加白皙透亮了。她摇着头回答道：“我有个计划，因为我们现在是统一战线我才告诉你的，你可别做出什么不要命的行为啊。” “什么啊？” “狼人村那里虽然我没去过，但是关系网还是存在的。”琉月慢悠悠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时不时站在大树面前伸出手指在树干上比划着，“有个朋友和我讲过一些有关狼人村的游戏规则，存在的漏洞恰好可以用你来赌一把……” 虎崽那双大大的圆眼睛都快挤成两个小三角了，刚刚还告诉它“别做不要命的行为”，现在又要他来赌，这不是把自己当工具人，不对，工具虎吗？ 对于琉月这种腹黑地将虎崽的命当做自己的命的行为，爱虎虎人士表示强烈谴责。 “我和赛斯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他能有什么漏洞让你赌？” “听我说完，狼人村有猫腻。” 要学会利用关系网，这是公会管理者的基础技能，不论是社交圈还是任务途中遇到的陌生人，都要变成自己的关系网，变成自己的平台或者情报网。之前在黑森林的任务结束时她可没有把有价值的人忽略掉，到狼人村调查的死神德斯大人在任务结束之后也分享了很多调查结果的，而且不喜欢说话的人将这些分享全部以书面的形式送来了，这是更加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长生树】猫腻(2) 游戏角色的剧情任务是游戏文案的一部分，调查结果和角色传记全都是…… 狼人村是特殊地图，到达这里的玩家能够进行的游戏规则就是类似于现实世界中的桌游狼人杀，只是情况更加特殊了。 “所以我在路上就找了桌游狼人杀的规则，还找了德斯和青空的调查记录。”琉月画好最后一个符号，来到了一片空地上，蹲下身来，召出一张星光符纸开始在符纸上施下魔咒，最后将它埋在了土壤之下，“游戏规则开始以后就会有白狼王赛斯的幻术将狼人村的空间进行平行划分了，就像是游戏竞技场那样子，所以在游戏局内死亡的人不会算作真正意义的死亡，而且还会遗失一些记忆，因为德斯是死神的原因才不会被‘死亡’带走记忆的，可是青空却记得很清楚。” “你是怀疑青空会和赛斯有什么交易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赛斯才不需要截下飞船呢？他们认识倒是有可能。青空应该是有些不想让我知道所以非要自己去调查的东西吧，否则不会到现在还不启动自己的移动终端的。如果他已经进入狼人村开始调查了的话，我们也必须要进去了，而能够保证我们调查时间更长，你就是特殊的因素了。”琉月起身，再次环顾四周，闭上眼开始用耳环的魔力感知周围的环境，咒印完整且有效，“游戏开始的时候会被那个结界暂时洗白记忆，你的影像石却不会，所以在此之前，我们要做个约定，不论我们在游戏场内抽到了什么样的身份牌，我们都必须是站在同一边的，能做到吗？” “哦，你是想要破坏桌游规则，在场外做联盟，然后让我用影像石记录这一段吗？”虎崽舔着自己的尖牙，眼眸中逐渐晕开赤红色的光点，他大概知道琉月不只是赌他会答应这项合作，也不只是赌这个计划能成功，而是想赌，这只血魔银虎幼崽能像昨天晚上被打之前似的维持人类的形态。 这是一种不太符合少女外表标签的决断力，敏锐的直觉判断以及对利益的取舍衡量，整套体系都是完整且清晰的，走在最极端的路上，因为深刻的知道高风险背后的高回报，于是还要伙同这位来路不明的“盟友”，理由还也涵盖着现实的血腥味，即是有着共同的利益。 常有人说梦里的世界只属于自己，于是会显得格外美丽，一旦遇到了现实中的事就总想着逃回梦里自我封闭，可是现实和梦是一样的，可怕的从来不是展现在你面前的光影，而是藏在这些现象背后的欲望。 有些人看清了，于是在生活中做游刃有余的梦想家或者一蹶不振再也不相信情爱和幻想；有些看不清的就不断在自己破碎的梦境里打着补丁修复自己坚硬的外壳来欺骗着自己甚至骗过了所有人。 城市的夜晚到来的时间会因为在夏季地球接近的轨道上的远日点而为自己的迟到找些借口，带着科学的冰冷证据，将时间流走的证明轻轻擦淡些，就像是外敷的药渗进人体的细胞，将一段又一段记忆变成过往，无关乎是美好的梦还是残酷的现实。 柠荼背着双肩包，走在夜晚的街道上，身后跟着从酒馆里一起出来的韩钰。今天不是双休日，柠荼是要回到电竞俱乐部的宿舍过夜的，每次从宿舍回自己住的公寓都是琉辉在接送，今天就享受不了那种待遇了。 她说自己是要坐公车走的，可韩钰也没来由地跟出来了，就在去往车站的路上，柠荼看着地上的影子随着自己走动经过每一个路灯一点点变长再消失然后又一次出现，那作伴的影子都在提醒着她身后还有个要与自己作伴的人。 柠荼突兀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韩钰似乎也是在看着地，如果不是发现前面影子停下来了，也许他会和眼前的姑娘撞到一起去，他一向是最知道怎么聊天的人，今天竟然在想自己要说什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柠荼问，但表情没有在酒馆里那样将厌恶和愤怒显露得很明显。 韩钰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手心的凉让他清晰地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紧张，他从还没想好的话里找到了最真诚的一块碎片之后，就脱口而出了：“我跟夏哥不是一伙的。”因为路灯下他即便不敢面对对方的眼睛，却也还是丢不下自己喜欢观察别人的习惯，与其说柠荼的愤怒消失了，不如说是变成了现在泛红的眼眶，荧光闪闪的。 “什么跟什么？”柠荼皱着眉，有点没搞清楚韩钰的意思。 在她印象里的韩钰，虽然调皮，但总是很镇定，没有过语无伦次的时候，今天的韩钰从一开口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像是失去了表达能力一样。 不行，我需要用平时和她沟通的方法才行。韩钰这样想着，手从脖子上放了下来，向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控制在了他们说话时最习惯的长度，而后低下身子来和柠荼保持着平视，没过多久他就恢复了原本站直的状态，开始说：“姐姐是因为夏晴擅自进入你的梦境在生气吗？” “这不关……”柠荼知道这是韩钰的推理状态，被人看清内心在想什么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但是韩钰这次猜错了，她的眉毛跳动了一下，正要开口说不关对方的事，却很快就被韩钰打断了。 “骗你的，如果真的是这样愤怒就不会转变成难过和悲伤了，你不是因为这个。”韩钰摇着头，继续说，“你这次的生气和上次一样，还有上上次。” “哪次啊，你惹我生气那么多次，我不知道是哪一次。”柠荼别过脸去，不想一直被对方盯着眼睛看了。 韩钰知道这是柠荼的心事被猜对一半之后的习惯性动作，于是他继续说：“上次知道我用洛克这个游戏角色，还有秦空用羽皓那个游戏角色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不过这次更强烈了，是因为次数叠加，还是因为夏晴的态度，或者是……” 【长生树】猫腻(3) 柠荼已经转过身去不想理会韩钰了，韩钰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说的话在面对柠荼之后都会被打碎，最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沟通方式，不过好不容易有了沟通的希望，他可不想立马就放弃了，赶紧继续着自己这个停顿说道：“因为青空这个游戏角色很特别，对吗？” “不是。” “那就是青鸟很特别，对吧？”韩钰再次提问，可他不想这么做的，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把一个慌乱无措想要逃跑的猎物逼向角落，要怎么做才能证明自己和对方不是在玩追逐游戏呢？韩钰有些焦灼了，他看着柠荼的背影，半天想不出来要怎么结束这样的交流模式了，咬着嘴唇站在原地，眼睛看向了地面。 今天的晚风，有点凉，他活动着肩膀，决定以“你冷不冷”为开头重新开始对话的，可是手在落上对方肩膀之前的那一刹那就停顿了下来，他注意到了对方的肩膀正在颤抖着。 韩钰转到了柠荼面前来，果然如他所料的，他不该随便窥伺对方的心理来拉进距离的，你看人家眼泪都落下来了。 “为什么他都不好好珍惜的，那些账号卡，那些游戏角色……都是我和他所有的决定，所有美好的回忆了……” 韩钰完全拿不出之前在吊桥前将柠荼一把拉进怀里的勇气了，因为这次追赶着将人逼上绝路的人是他自己，他的手变得无处安放了，最后还是挡在了自己的嘴前，一片混乱的思绪里他已经切断了控制语言能力的神经一样，潜意识再次脱口而出了：“他，说的是百里墨湘吗？因为他把那些你珍视的游戏角色和记忆交给了我们，额，当然，我是偷来的，我向你道歉。姐姐，游戏角色是他的，你没办法强制他做你想让他做的事情，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重视你们的回忆啊，而且……” 说到一半，韩钰停了下来，他几乎要把洛克对惠洛的喜欢当成是自己对面前的人那份独特的感情了，但不是这样吗？他悬崖勒马，打断了原本的思路，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抽离出了自己，而后才继续说：“而且你们的回忆本身不也是你写进文案里的故事吗？大家都会知道的，只是那些感情，对象改变了而已，不要把梦里的故事带进现实啊。就比如说，夏晴说他很喜欢青鸟的时候，也并不是说他喜欢你啊，对吧？” “噗……夏医生不会喜欢我的。” “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以前好像在h市待过一段时间，为了找百里墨湘，不过那时候的记忆变得很模糊，反倒是梦变得特别清楚，好像也就是那时候青空离开青鸟了，与其说是百里墨湘把游戏角色送出去，倒不如说是角色选择了玩家，要是会喜欢青鸟，他才不会离开呢。”柠荼擦着眼泪，笑容之间带着疲惫，但并没有虚伪，明朗得就像刚刚没有哭过一样。 韩钰在心底里松了口气，手也从嘴巴上移开了，似乎柠荼一谈起梦里的故事就会变得格外幸福，什么都忘了，笑起来的时候虽然和夏晴一样不那么对称，可是起初那种怪怪的感觉如今都被“特别”这个创口贴挡得严严实实，剩下一个完美的极具感染力的笑…… “那我呢？我要是说我喜欢你呢？” 这种感染力让善于交际的人忘记了语言，让善于掌控的人忘记了摇杆，让聪明的人开始愚蠢，让怯懦的人变得勇敢。韩钰的心里似乎住下了一只小猫，它正在用尾巴轻轻地在自己的心底里挠着痒痒，心里的期待被无限地放大，像是路灯一样开始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仿佛再刺眼都会被解读成了柔光，如果一定要让他在自己的书里描述这种感觉的话，读者多半都会以为他疯掉了吧。 “洛克一直是好弟弟啊，只是看着不太稳重成熟，但很靠谱的，惠洛应该也很喜欢他吧。”柠荼回答着，是喜欢，只是主语不能满足韩钰的期待了。 晚风有点凉，把韩钰吹醒了，他提醒着柠荼先找纸巾擦擦眼泪，而后带着膨胀被遏制住的期待再次问道：“姐姐呢？有想过谈恋爱吗？”他当然也想给人擦擦眼泪的，只是他的口袋里除了香烟就是打火机。 “如果墨墨和我走不到那一步，我就不准备谈恋爱了。”柠荼摇了摇头，一边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找了纸巾擦脸，一边说着。 韩钰的牙齿暗暗摩擦了几下，他知道那份期待已经被绝望勒住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和柠荼并肩继续向公车站走，还是说了一句：“为什么非要是百里墨湘？” “我知道，我病了，一种没办法从梦里醒过来的病。”柠荼似乎有点如释重负地看着前方的路，“我总在回避和逃跑，还要在梦里自命不凡，这样的我，还是不要去耽误别人了。” 还是不要去耽误别人了…… 耽误别人…… 柠荼的话似乎在此刻变成了回音，韩钰张着嘴想要再次组织自己的语言时却已经把想好的语言再次打碎了，这次脱口而出的话是：“我也不想耽误别人的。” “滴——” 一辆轿车按着喇叭飞驰而过，柠荼正在将擦过脸的纸巾叠起来，可是一阵噪音让她有点恍神，纸巾也掉在了地上。她没听清对方说什么，但是出于素质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纸巾，问道：“什么？” “啊，没什么。” “那我以后就找百里墨湘多沟通沟通去？”韩钰的嘴角再次浮现起了笑容揶揄道，是柠荼在刚开始遇见韩钰的时候就经常看见的，看起来就很不正经的那种笑容，那种柠荼一看就知道是假笑的笑容。 “不用了，他都知道的，我也不是死抓着他不放的。一个人也挺好的，就像现在这样。”柠荼没有在意，而是将那张已经揉作一团的纸巾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长生树】猫腻(4) 两个人到了公车站，柠荼想要坐的那趟车就正好来了。 “看来心情好了以后运气都会变好呢，你和我还顺路吧……” “今天不顺路。” “啊？” “我……我今天去调查组，送你的线索。”韩钰咽了一口唾沫，掩饰着自己已经快要失控的情绪，“你快上车吧。” “啊，纸巾……” “我拿去丢吧，你先上车。”韩钰朝着不远处的垃圾桶努努嘴，然后推着柠荼往上车的位置推了推。 柠荼把那团纸巾放在了韩钰的手心里，说：“那我先走了，到了的话记得报个平安，拜拜。” 韩钰挥了挥手，没有说话，就在柠荼上了公车之后，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那团纸，他的手就那样自然张开着，因为他知道这全都怪他抓得太死了，如果不问就好了。 晚风又吹过来了，这次，那团轻飘飘的纸就从他的手心里飞走了，连带着她身上最后的一丝气息，都在夜色和城市之中消失不见了。 期待被绝望掐碎了呢，韩钰。 “哈，忘了是末班车了。”韩钰这才注意了一下时间，仿佛印证了柠荼刚刚说过的心情好的时候运气会好一样，他感觉到了倒霉，可是那能怎么办呢？还是打辆出租车吧…… 韩钰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之后，以为已经能够恢复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了，可是这一次的他还是变成了依靠潜意识脱口而出的状态：“师傅，去……”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他说出了两个人刚刚走出来的那间酒馆的名字，祈祷着夏晴已经离开酒馆了，即便出租车司机那“这么近还打车”的疑惑眼神已经出现在了倒车镜上，韩钰也还是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今晚的风真冷啊…… 柠荼坐在了公车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准备联系琉辉说自己已经坐上回去的车了，手机就来了通电话。来电显示是自己的那位好闺蜜，孟半夏。 “喂，夏夏？” “荼荼，周末陪我去找个店面好不好？” “啊？” “我想留在h市。” “留在这儿？是为了高中的时候说过的……” “嗯，想开猫咖店了。” 柠荼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公车的车窗外看去，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得见自己的影子。 是啊，不能总是把梦里的东西带到现实里来了，她不能总是让身边的人担心。总是要面对的，那些真实的东西，回避和逃跑，可一点都不像竞技精神啊，你不是还要打电竞的吗，柠荼？ 想要写书，想要做网游，想要打电竞，哪一个不是你想而后又做成的事情呢？所以不管黑洞背后是什么，以后都要慢慢学会从那个世界走出来了，不要把未来规定得太死板了，不要为了困难而逃避了。 “周末我找沈螽打听一下吧，商业方面我没那么擅长，只能单纯的陪陪你了。”柠荼说着。 “好，那周末见。” “周末见。” 电话挂断之后，柠荼将刚刚编辑好的消息发了出去，而后松了一口气。 “叮咚——” 公孙锦的面前的设备上闪出了消息，和柠荼发给琉辉的一模一样。他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自言自语着说道：“不愧是fox的徒弟，能写出这种级别的黑客代码。不过可惜了，是个死脑筋的，和秀娜一样不听使唤。” “天才都是有思想的，只有蠢材会想着掌控别人。”一名男子站在拉着窗帘的窗户后面，接上了公孙锦的话，他手中的杯子是搪瓷的，却装着咖啡，理由也很离谱，就像两个人现在明明在到处逃命却还是要喝咖啡一样离谱。 公孙锦皱着眉头，他可不想和这个家伙有任何的对话。上次从那个村庄的后山撤离的时候他就不是跟着大部队走的，而是和这个男人一起完成fox留下了新任务。 楚皙言就是cat，而送去了睡眠辅助器给琉辉的时候，她还让琉辉下载了这串代码，琉辉的通讯就这样被监视起来了，小猫咪可没什么坏心思，这些都是狐狸的主意啊。 “烧热水了吗？”男子不尴尬，而是继续问道。 “你给我站在那好好放风。”公孙锦不耐烦地说着。 “真不好相处，还以为我这头独狼能有个搭档了呢。”男子摇了摇头，他就是黑口岸组织的一员，代号wolf，不过他负责的板块可不是像楚皙言那样张扬，却也很容易隐藏。 因为如果现在夏晴在场，他一定会叫得出他的名字——宁雍，h市医科大学心理学的天才，辅修社会心理学，毕业之后就杳无音讯了，现在在一个小市郊里做心理医师，也是fox每次选择新成员进入组织高层前都一定会来拜访的参谋。 大概正如他所说的，天才都是有思想的，只有蠢材会想着掌控别人，但是天才选择了和黑暗站在一边时，有多少人会惋惜人才，有多少人会鄙视他的人格，又有多少人会不做那个掌控别人思想的蠢材呢？ “我警告你，我们是同一个等级的，别想着使唤我。” “格局小了，年轻人。”宁雍摇着头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喝了一口咖啡。 “切，装模作样。”公孙锦说完后，继续处理他的数据去了。 宁雍继续看着窗外，直到光亮在黑暗中出现，他仰头喝下了全部的咖啡之后说：“走了，来人了。” 公孙锦收起了设备，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这间写字楼的空房间。公孙锦看着宁雍依旧带着那搪瓷杯，想到不能留下痕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两个人迅速从安全出口离开。留下了安静的房间，以及另一个天才一个蠢材的的气息。 “先找线索。” 姗姗来时的调查组却只能闻到浓郁的咖啡香气了。 琉月在去往狼人村的路上混进了其中一个冒险队里，因为聊几个探险家和琉月聊得都很开心，甚至还邀请了他们加入自己的行进队伍。 没错，是他们。那只血魔银虎的幼崽确实可以变成人形，不过也只能是幼崽的样子了。很显然，这个联盟的协议已经达成了。 【长生树】猫腻(5) 琉月用的是伪造的身份，她当然没有说自己来到狼人村的真实目的，不过理由编得也很离谱，就像是这个幼崽是血魔银虎一样离谱。 “血魔银虎都快灭种了吧，怎么还能遇见人形的，不会是琉璃小姐养的宠物吧？” “是啊，毕竟没有人不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呢。”琉月笑盈盈地说着，还不忘了伸手摸摸敖晏的小脑袋。 “琉璃小姐还真是，陪宠物来狼人村玩，我看您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勇敢吧？” “喂，离她远点。”敖晏死死盯住了对方想要来拍拍琉月肩膀的手，杀气却被面具掩盖，再加上稚嫩的童声，还真是一点压迫感都没有了。 “哈哈哈，琉璃小姐的宠物可真护主呢。” “离我也远一点。”在对方把伸手拍肩的目标转换成自己之后，敖晏也迅速地抱住了琉月的肩膀和那个人拉开的距离。 “怎么这样，我被讨厌了吗？” “自信点，把‘吗’去掉。”敖晏一边说着一边将琉月带到了离人群远一些的地方。 琉月笑了笑，敖晏看着只觉得莫名其妙。 “狼人村的游戏奖励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琉月开始用意念系魔法和敖晏沟通了。 “你打听得还真快。”敖晏也用意念系魔法回应。 “冥灵树木料，只有在狼人村的游戏里才有。” “就是那个长生树？” “是啊，不过狼人村可不像是能养殖冥灵树的地方，除非……”琉月看了看自己的移动终端，找到了有关资料。 “黑暗公会去偷去抢。” “你倒是很熟练的样子嘛。” “冥灵树只有一个地方有，现任黑狼王带领的一代狼人基地，所以白狼王这边有黑暗公会的人。你别再用这个眼神看着我了，和我这个黑暗公会的人合作，你还想做好事，谁信你似的，刚刚谎话还说地一套又一套的呢。”敖晏躲开了对方满是玩味审视的目光，松开了抱着人手臂的手，不耐烦地皱着眉说。 琉月没有再上前去拉住对方，继续刚聊到的话题说：“那就从这个切入点开始吧，不过我不知道最终胜利的条件，到时候我会保护你的。黑暗公会也不是没有好人的嘛，至少你现在和那个截下押送犯人飞船的白狼王有仇，就可以暂时做一会会儿好人咯。更何况我谎都说完了，你觉得你现在再说自己是黑暗公会的人，然后来反驳我，他们是相信我这个看起来就像是小富婆的琉璃还是一个没有社会地位的宠物呢？” 敖晏不想再接话了，毕竟他们的任务目标已经确认了，他懒得纠结多余的事情。而且这个答案很明显，这个“琉璃”的形象就是个喜欢收藏奇珍异兽的富婆，而他这只“血魔银虎”的形象是个可以随便使唤甚至连杀气都要被理解为护主的宠物。 谎言不需要没有漏洞，而是要让人乐意相信，他们不相信血魔银虎这种珍惜魔兽会变成宠物没关系，他们相信能够驯服这种珍惜魔兽的“琉璃”是个值得攀附的富婆就好了。 人性这东西，敖晏早就看腻了。 “抱歉，提前练习了一下游戏话术，这个叫语言威压，到时候在游戏里悍跳用的，怎么样？”琉月收起了笑意，朝着敖晏的方向接近了一些，继续用意念系魔法说着，但仍然没有伸手去接触敖晏。 敖晏一时间哭笑不得，不知道身边这个女孩到底是真的白切黑还是就喜欢装傻，有这样的学习能力和随学随用的实践精神，她不应该从事公会管理者这种社会型服务者的工作，应该去首都科研院或者魔法学院做学者才对的。 “晏，我的名字。”敖晏没有夸奖也没有贬低，而是将这句话用意念系魔法送到了琉月的感知里，而后便不再回应琉月接下来的所有意念系魔法了。 琉月耸了耸肩，都交换名字了，那不就是在互相认可吗？可千万别把我当成是朋友，万一被发现了有猫腻，影响了公会可如何是好呢？他们就这样一直走着，知道狼人村入口出现在他们眼前。 “到了。”敖晏开口说道。 “影像石记得藏好。” “你也是。” “嗯？”琉月疑惑着，因为影像石是敖晏的东西，她不方便拿过来，所以她可没有影像石，为什么要说‘也是’？看着敖晏的背影，琉月开始思考了起来。 “琉璃小姐，一起进入狼人村吧。”前面的探险者邀请起来。 “好的。”琉月一边回应一边走过去，但脑海中还是有了结论——有猫腻啊，晏。 “时间已归零，系统自动更新。” “更新完成，正在安排新一天的工作日程。” “日程表自动排版完成，开始工作。” …… 坐在返程飞船上的青鸟缓缓睁开眼睛，她并不是分号机，因为光明之神特意说过让她亲自来的，所以她来参加了佩洛特家族新任家主洛克·佩洛特的就职典礼。 工作狂的心思从来不会留给娱乐和宴会的，而这一次她的心思也没有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工作。 “蓝天……” 直到现在她也还是把思绪放在了宴会之前遇到的青空身上，她曾经深爱着的那份幸福，她努力工作的全部意义，她绝对不会认错的人。 “为什么要说不认得我呢？” 她不明白，光明之神芜晴大人到底是可以安排她来参加这种外交工作，到底是刻意叫他们得到机会相认，还是芜晴想让自己再逃几天的工作呢？ 【青鸟】：狮鹫，可以再帮我工作两天吗？ 【清柯澜鹫】：？ 【青鸟】：顺便在联系一下夜莺，我需要她的帮助。 【清柯澜鹫】：原来如此，是有什么发现吗？ 【青鸟】：是的。 青鸟没有完全回答，而是只回答了一半，毕竟抛弃工作去追着一个已经否认过的和故人相像的人，不论如何都应该说成是为了私事而失职，可是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也可以说成是发现吧。 就跟一会儿，青鸟在心中默默地发誓。 【长生树】香烟(1) “乘客青鸟，现在申请私人降落，请航行机长批准。”她随着乘客的呼叫话筒说道。 …… 敖晏看着手中的影像石，这是狼人杀游戏的第二轮了，他仍然没有没用启动自己的影像石，夕阳就要再次落下了，他正坐在树梢上，隐匿着自己的踪迹，等待系统提醒自己的行动。 “你怎么还没回房间去？” 又是这个女孩，敖晏皱着眉头，看着树下站着的女孩，一言不发，如果不是没到行动时间且要遵守游戏规则，他真的很想一爪子给眼前的女孩送一个狼杀的结局。 从游戏一开始，所有玩家被带走了记忆，而这个女孩就以他是小孩子，会保护他为理由，一直跟着他，除了游戏规定的夜晚。而好巧不巧，现在的这个女孩，是一个警上预言家，而敖晏是个狼人。 他翻身从树上跳下去，开始去找自己的木板房，将那颗影像石藏在了衣袖的口袋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启用了影像石以后这个游戏就会开始崩塌了，未知就意味着风险，他不想承担风险。 “诶？你等等啊，我叫琉月，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说过了，晏。” “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诶，等等我。”琉月快步跟了上去。 在局内的时间和外界流动的速度不大一样，黑夜马上就要来临，游戏规则下，他们都强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 敖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让狼队友杀死这个女孩，不需要任何理由，正当他结束了行动回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遵守游戏规则闭眼的时候，系统提示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玩家琉月和你已经中了丘比特之箭，请在接下来的回合中注意配合行动并推测对方的身份。” “啧……”敖晏并非读不懂规则，这一刀下去，他难道要殉情了吗？先尝试着联系一下对方吧，也许能得到回复。他尝试着离开房间，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为什么进来的来着？敖晏一拳打在了结界壁垒上，衣袖口袋的扣子一直没有扣上，这一震就将口袋里的影像石抖了出来。敖晏看着影像石，窗外的月光已经开始黯淡，影像石的红色魔光仍旧是危险的警示，同样的未知风险，但这一次不需要犹豫了。 天亮了。 昨晚，平安夜。 在另一个房间角落的青空放下了手中的药剂瓶，抬眼看着坐在窗前的青鸟。初升的太阳就在青鸟的身后，或许是阳光太过耀眼，让青鸟忧郁的气质都变得多了几分温度，曾经令青空感到格外梳理的眼睛，虽然还是那样笑着，可就是会让人相信着情感会像是潺潺的泉水一样从她的眼眶中流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青空将朝阳和美丽的人儿当做风景一起欣赏，不负赏心悦目一词，让他本来紧张的神经都放松下来。 “我想来看看你。”青鸟一边回答着，一边将自己鬓角的发髻盘在了耳后。她和每次出面重要场合参与社交场合一样，穿着裙摆华丽的礼服，裙摆到脚踝，裙撑繁复，蕾丝和缎带还有精致的印花和刺绣都在裙摆上体现出来，而上衣内衬都格外简约清爽，衬衣的袖口是内收的，外面套着藏青色的女款西服，是公会管理者公装之中偏向宴会的装束，所以长发编着公主头型，还有蝴蝶兰头饰点缀着。 “我现在没空。”青空皱着眉头将药剂瓶收起来，准备继续他在狼人村的游戏。 “想要抽空吗？我可以帮你。” 游戏规则会限制很多想象力的，所以身处游戏的玩家想要成为赢家的方式就是自立规则和体系，然后用新的框架将原本的法则取而代之。 “你的武器可以让我看看吗？”青鸟眯起了眼睛。 似乎今天有些事情不太一样了，青空在心底里提醒着自己保持理智，毕竟准备冲破规则的人必须要有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心态才对。 “你是怎么保持记忆的？” “把圣杯给我，我来告诉你。” “至少你要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昨晚狼人会杀琉月的？”青空似乎还是不死心，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让一向自以为能够掌握上帝视角做支配者的人失去了一份骄傲，这只能为他带来落差和失望。 “这可真是个死循环，你把圣杯给我我就都能告诉你了。” “你是青鸟我才相信你，别让我痛苦。”青空召唤了自己的武器，蓝色的圣杯出现在了房屋内。 “我当然不会你痛苦的。”青鸟一面说着，一面催动咒语，蓝紫色的羽翼逐渐在她的身后幻化出现，她张开自己的翅膀。 太阳的光辉铺满了她美丽的身躯，翅膀在光辉之下留下了神明的轮廓，可是又有些不大一样。那双翅膀的颜色并不是一模一样的，一只是纯粹的蓝色，光芒虽微弱却也格外独特，而另一只是偏紫色，并没有光芒笼罩。 “无始无终的时间，无穷无尽的浩宇，请为迷途中的人证明他存在的存在，为忘却的回忆点亮他希望的希望。”咒语出口，微光逐渐强烈起来，在刺眼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亮，一切都在此刻静止，唯独思绪在奔跑着，纵向沿着时间，横向沿着浩宇，向未知延伸而去或是向曾经流逝的东西追逐而去…… 周末是安静的休息日，本该是如此的，韩钰也希望如此。所以直到因为快递员敲门声惊动了家里的狗一阵狂吠之前他都一直在熟睡，他甚至都没法等来他设定好的10点的闹钟，顶着鸡窝头签收下快递之后他还想回到床上尝试享受一下回笼觉的快乐，但手机电话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喂？” “韩钰哥，醒了吗？”是陆逸的声音。 韩钰抿着嘴巴，不知道是先用骂对方这个问题很白痴来发泄一下起床气好，还是立刻挂断电话假装自己还没睡醒是狗接的电话互相都留个面子好。 【长生树】香烟(2) “电话给我。” 韩钰还没依靠自己那隐隐作痛的脑袋做好决定呢，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秦空的声音，他瞬间醍醐灌顶，坐直身子的时候差点把已经趴在他身上试图依靠舔主人的脸来提醒主人要出门的狗子一头撞飞出去。 “那天夏晴替你把资料送到调查组了，我这边留了备份，你今天回来星宫这边，有几个疑点需要你讨论。” “哈……还有谁一起讨论？” “最新来的线人，还有凌爵法医。” “好家伙，可算有就会看到凌爵前辈本尊了，不过我还没遛狗，你介意我带狗过去吗？”韩钰的眼睛睁大了不少，他已经下床开始整理床铺了，歪着脖子夹着手机本来还想问问新来的线人是谁的，但是秦空却转移了话题。 “你以后要是再为了睡懒觉把我的手机号拉黑当免打扰，我明天就找蔡警官说你试用期不合格。” 秦空的话让韩钰立马开始赔笑脸了，唯唯诺诺了半天之后，终于挂断了电话，他开始找h市里还有私家车朋友联系了。 “喂，阎声吗？能把车借我用一天吗？我回趟星宫那边……我当然有本啊！” 这个周末不安静了，但也并不是那么糟糕。 收拾好自己的韩钰给狗套上了绳子，又拿上了自己刚刚收的快递，离开了自己的私宅…… “抱歉了，半夏，我也没想到公司竟然连正式赛的时间都不通知我。”柠荼坐在天台的边缘上，双腿就朝外耷拉着，目光看着接到上来往的车流，手中拿着手机，眉眼低垂着，说完这句话之后还偷偷打了个哈欠。 电话那头的孟半夏说着：“你也是够糊涂的，哪有电竞选手会忘了自己比赛的日子啊？你还是趁机赶紧调整好状态吧，别到时候初赛就丢人现眼去了。” “噗，谢谢你，半夏。我让沈螽带你去找店面吧，我这两天……” “算了吧，我才不要一个面瘫跟着我逛街呢，我自己去溜达一圈吧。”孟半夏打断了柠荼还没说完的话，自顾自地说着，“不说了，我先去新房东那边处理一些手续，等你训练完再给我打电话吧。” “啊，好。”柠荼松了口气，挂断电话之后她也并没有急着回去，这两天她也是做梦了，身为青鸟的她直到前几天才明白，不是因为青空把青鸟忘记了，而是青空背后的那个人变成了夏晴，夏晴不会记得青鸟的故事也是正常现象的，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在夜晚坐在他的窗台上唱歌，因为知道回忆的人会因为反复而铭记回忆，不知道回忆的人会因为美好而感到幸福。 可是歌唱者发现美好不属于自己，回忆已经被原主人抛弃，不论是幸福感还是对未来的希望，都在那天随着眼泪一起丢到了不知道是哪个小角落里去了。在情绪不好控制的时候人最需要的是安静或者陪伴，前者用于冷却和思考，后者用于所求温暖和爱。 训练时间还有多久，今天要做什么训练，还有要怎么回复状态来着…… 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安静在此刻都显得格外吵闹，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好想睡觉，去全新的安静的世界里去。她慢慢合上了双眼，身体的重心开始偏移，直到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天台，一只手从她身后将她抱了回来。 “荼荼。”琉辉扶正了柠荼的身子，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呼唤着，“醒醒，荼荼。” “你刚刚叫我什么？”柠荼的目光重新聚焦，可态度却平静得像完全没有接近过危险一样。 “啊？”琉辉停顿了一下，眼神在身边的百里墨湘身上游移了一次之后才回答，“柠荼啊。” “哦，抱歉……哈……”柠荼又打了个哈欠之后说，“我应该更早开始调整作息的，回训练室吧。” “不回去补觉？” “以后还要打比赛呢，我不能在把自己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了，等训练结束以后我会找韩钰说明白的，以后黑口岸调查组的事情就不要再约我出去了，都在线上回复一下好了。” 她当然是这样希望的，可这件事不归韩钰管呢。 不过韩钰也有重要的事情要来让他耗费精力了，吃过午饭之后就开始了，他的狗被夏晴带到星宫的院子里，而要进行讨论的四个人已经移步了调查组基地…… “你是说你从墨龙轩那里得到的一些启发？”韩钰在笔记本上写着自己目前整理的关系网信息，在上一次废弃工厂过量药物致死案件中死亡的人就是认识墨龙轩的人，而最新的线人同样来自这条线索。 曾经已经查出却逮捕不到犯人的旧案子本来以为就此终结了的，可现如今又被翻了出来，如果不是秦空有备份卷宗的好习惯，韩钰大约要崩溃于曾经细碎线索的再次整理了。 和凌爵法医一起出现的这个人叫陈莫川，和墨龙轩是在网游中认识的，现在居住在xi市，听说了墨龙轩正在准备电竞，就自愿充当了那个愿意倾听网友烦心事的树洞朋友，这一听才开始回忆自己生活中遇到的一些事情。 “是的，虽然我也不是十分确定，但是这个我觉得会对你们有些帮助。”陈莫川将自己带来的资料朝着桌子中央推进了一些，而坐在他身边的凌爵法医并没有去看，这东西是他们来的路上就交流过的了，也是确定会有些价值的，“当时他的家族产业因为拒绝了林曦的投资，受到了一些影响，所以他那时候心情也不太好，但是林曦被抓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回事，和我讲起来。” “林曦在创业之初也四处奔走过一段时间，和墨氏的家族产业有一些商业合作关系，当然这个和墨龙轩没关系，而是另一个人，墨殇。”凌爵补充道。 “墨殇？那不是g市的数学系教授吗？搞科研的人都签过不少保证书一类的东西吧，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长生树】香烟(3) 韩钰看新闻也不少，墨殇是哪一号人物他有些了解的，即便嘴上说着推测，却依旧不会拒绝任何有关线索出现在自己的眼里，只是想等着秦空先看完之后再拿来自己看看。 既然是能够上新闻的科学家，一定程度上也是能够依靠“吃皇粮”来保障基本生活的，所以即便是经济上有一些波动，依靠林曦这个地位的人也是不可能连根拔起的，但是人没事不代表着人没有坏心眼，趋利避害规避风险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是一个埋头沉迷科研多半会把生意或者人情世故抛之脑后的人呢？ 秦空也在自己的律师生涯之中接触过一些金融知识，这份资料是有关墨氏家族产业的介绍和一些投资人脉网的，其中的一些金融巨头他还能叫出几个名字，林曦的投资也不少，但是在最后一笔投资是在去年就终止了。 “能看出些什么吗？”韩钰有些迫不及待地向接手那份资料了。 “看不出和陆首长的案件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想看可以等到讨论结束以后。” “也行，那还有其他线索吗？”韩钰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毕竟投资的资料都是过于表象的东西，单纯通过名字去猜测背后的关系他也不一定能立刻联想到什么，不如问问主线案件的线索。 “还有一个人，也是我在网游上认识的。”陈莫川将另一份资料摆在了秦空的面前，因为他也能够看出在这场会议中的主导权是握在谁的手中的，“他叫季宵谅，当时家族也被林曦投资过，林曦被抓的那几他的哥哥迅速抓住了机会去上诉，只可惜还没等到庭审，林曦就自杀了，他们还是没能如愿得到赔偿。我大学读的经济，他们才想起来和我聊这些的。” “还有楚皙言。”秦空看着资料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位置上说。 “啊？让我看看。”韩钰将脑袋凑近了过去。 秦空就把资料直接丢在了他的面前，韩钰开始对着资料钻研起来，趁着这个空隙，秦空又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凌爵的？” “打网游认识的。”陈莫川回答道。 “你网友还真不少。”韩钰趁着翻页的间隙抬头对着陈莫川吐槽了一句。 陈莫川只是笑了笑，没有接下这个话题，毕竟这和他来这里的目的没有一点关系，况且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情，他不就是依靠他的这层关系网帮助到了社会吗？ “林曦自杀之后和他相关的民事诉讼一直都还没有处理完，很多都是涉及经济领域的，你提醒我们了，现在可以从资金流动上开始着手调查了。”秦空转移了话题，新的线索已经浮现出来了，毕竟在那家废弃医院里已经找不到新的线索了，与其继续注重刑事案件的内容，不如把民事案件也处理一下，正好安抚一下那些诉讼案件中的受害者们。 “我要分享的只有这么多了，是凌爵先生提醒我，我才想起来这些的，正好也是学经济学的就稍微做了点资料，希望能够对你们有所帮助。”陈莫川说完了，手上的资料也全部给出去了，并不多也并不深入，却格外真诚，对于凌爵这样的网友，他格外信任。 凌爵继续他的话说道：“因为很多案件的死者都是死于超量注射胰岛素的机体休克，所以我也特地注意了一下那些被投资的产业，很多都是有生物制药领域的研究的，其中林曦投资最大的产业我也特地调查了一下。这家产业的主要研究项目是转基因农牧产品，参与了很多的慈善公益项目，其中就包括给黄杏村捐赠的一批转基因牲畜，也就是我们现在质疑的胰岛素来源。” “我总觉得公孙锦被指使清除那些牲畜这件事总有些画蛇添足了……”韩钰冷不丁地说着，目光还紧紧盯在资料上，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如果我是他的上司我就不会让公孙锦去处理这件事，而是让负责提取胰岛素的单位在下一次提取的时候注射些慢性毒药，等着他们自然死亡，再装作是好心人的样子来给这些动物做检查，说成是瘟疫，然后等着政府一起卷进来。” “如果政府卷进来的话，就更容易被查到了吧，倒是不如一个穷途末路的杀手听话些。”陈莫川这次接上了韩钰的话。 “嗯，你说的也对，不过我更相信富贵险中求这样的冒进思想，不排除这个幕后推手是保守派或者政府官员警惕性很高的可能。”韩钰从资料中抬起头看向陈莫川，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凌爵插上了一句：“对了，我们还可以查一查那个慈善机构里负责给黄杏村的家畜定期检查的单位，很有可能就是韩钰所说的负责提取胰岛素的单位。” “如果是我的话，我每次都会选择不同的企业负责这件事，时不时还会搅入一些国家机构来混淆视角。”韩钰虽然这么说着，但也还是把凌爵的提议记在了笔记本上，撕下了纸条给秦空，因为负责追查主线案件的是秦空，秦空还在第一份资料里圈画几个重复率高的名字，对于韩钰的自觉性他很是安心。 除了韩钰的做事风格，细致且周到，还有另一个原因致使秦空非常乐意将韩钰带进黑口岸调查组…… “我也只是负责把陈莫川带来分享这条线索了，至于我的法医工作，暂时还没有新的进展，我倒是也希望自己能少解刨一些冤死鬼了。”凌爵说着。 韩钰却没有给在场任何人留下思考的时间，紧接着跟上了一句：“凌爵法医，陈莫川，我可以加一下你们的游戏好友吗？” “你也玩梦境空间？”陈莫川睁大了眼睛看着韩钰。 “当然，最近刚刚得到神籍的，蔷薇家族的家主就是我。”韩钰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像是炫耀自己的神籍，也是在表明自己想要社交的真诚。 【长生树】香烟(4) 陈莫川这才张大了嘴巴，回想起来：“哦，我记得洛克·佩洛特的名人认证是悬疑小说家纸卷，原来就是您啊，难怪会在推理的时候将自己带入罪犯视角，和您书中的角色可真像啊。” “哈哈哈，谢谢你，不过工作时间结束之后我们在说其他的吧，现在先留一下你们的id给我吧，拜托了。”韩钰说完之后又从笔记本上撕下了一页推到了凌爵法医面前，又像对方递过去了自己的笔。 凌爵法医和陈莫川两个人相继填写下了自己的游戏id之后，讨论时间也正好结束了。凌爵和陈莫川离开了房间，秦空却依然在圈画自己手头的资料，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签字笔，眉头紧锁，半天没有下笔，气氛变得格外安静。 韩钰起身将资料放在了秦空身边，说了一句：“回去记得复印一份，我先出去了。” “干什么去？”秦空抬头看着韩钰，韩钰正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着什么东西，他猜测会是烟盒，还想要斥责一下对方带打火机进了办公室是不符合安全管理条例的，可是韩钰这次拿出来的东西却不大一样。 “抽烟。”韩钰抬起了从口袋里拿出东西的手，在秦空眼前晃了晃，那是一个可以更换烟油瓶子的电子烟斗。虽然不是带打火机的，但是抽烟可不能再办公室内，这里是有烟雾警报器的。 秦空皱着眉问道：“怎么改抽这个了？” 电子烟也随着时代的发展有了更多的改进，为了避免有害的尼古丁，电子烟也开始使用其他的香料或者口味，满足一些想要戒烟却找不到替代品的人们，但正是因为替换掉了核心的烟草和尼古丁，口味和香烟比起来也就大打折扣了，大多戒烟的烟民对于这种冒牌货是相当排斥的，反倒是一群觉得吸烟姿势很酷还不喜欢香烟味道的年轻人很追捧。 对于韩钰这种资深烟民来说新型电子烟，应该不是他可能会买的东西，毕竟秦空可没少为这位同志科普过肺炎肺癌的相关知识，搞得现在韩钰都能在自己的小说里写下用香烟下毒的剧情了，怎么可能自己主动买电子烟做替代品呢？ “香烟太贵。”韩钰就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回头准备走了。 可秦空也跟着起身了，说：“你开阎声的车过来的吧？我搭个顺风车。” 至于韩钰刚刚说的那个借口，秦空第一秒能够联想到的词就是“扯淡”，韩钰如果嫌贵，自己的文章火之前都吃不上饭了，可每次来蹭饭的他放弃抽烟了吗？ “那正好，秦哥你开车，我抽烟。” “啧……” 韩钰笑着把电子烟又装回自己的口袋里，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留下秦空收拾着手头的资料和笔记，保持着他良好的工作习惯。 而另一边的陈莫川早就告别了凌爵法医坐到了公车上，他拿出手机开始回拨刚刚的电话：“喂？” “陈莫川，想好了吗？” “电竞选手的事情吗？我想再考虑一下……”陈莫川坐在座位上，眼神飘向窗外，大城市里的高楼很多很漂亮，可对于一个根本没什么经济基础还学了经济学的人来说无疑就是一种讽刺，他的大学很优秀，出来的时候一定会遇到很好的工作吧，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一边想着一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到了刚刚上车的一位老婆婆，他低下了自己的视线，还在思考问题就听见那个老婆婆说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给老人让座了。”老婆婆就站在他的身边，这句话很显然就是说给他听的。 “那个，我上周末刚刚拆了骨折的钉子，这周还要去复查，等结果出来之后我再回复你吧。”陈莫川故意说得很大声，什么骨折的钉子啊都是他胡说的，他身体健康着呢，只是他故意说给那个老太太听的。 “这周就初赛了，电竞暑假的人员调换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赶不上第一队就来不及了。” “你就不怕我说的骨折？”陈莫川故作可怜的对电话里的那个电竞经纪人说着，当然也只是开个玩笑，只是想让站在自己旁边的老婆婆赶紧离开罢了。 “手不骨折就行了，我告诉你啊……” “先挂了啊，我腿骨折过，有点聋。” “你……” “老婆婆，您有事？”陈莫川的说话声从第一次说道骨折的时候就格外的大了，而这句话已经在整辆公交车里贯穿过去了，不少没有带着耳机的乘客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几眼。 老婆婆撇了撇嘴，回过身去不再盯着他看了。 毕竟只要没有道德，就注定不会被道德绑架了，要时不时把自己摆在坏人的视角上。 这是陈莫川欣赏作家纸卷的悬疑小说的原因，也是秦空始终相信韩钰可以胜任调查组工作的原因。 “呼……” 韩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吞云吐雾，早就系好安全带等着秦空过来的他却并没有放下工作的悠闲感，反倒是开着车窗，手臂倚靠在车门上，看着车窗外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目光显得很呆滞，直到秦空过来打开驾驶座的门他才转过头来看像了秦空。 “车钥匙。”秦空一边坐上驾驶座系安全带，一边提醒道。 “哦。”韩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都开始变得呆滞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他从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丢给秦空之后才继续看向车窗外，深吸了一口自己的电子烟。 秦空启动了汽车，韩钰的电子烟烟雾飘到了他的身边，他这才闻出来这个电子烟的味道，不是香烟的那种忧郁的烟草味，而是一种清香，对于热爱烹饪的秦空来说这个香味他也很熟悉，可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皱着眉再次吸了口气来确认。 看到秦空坐在旁边猛吸二手烟确认味道的姿态，韩钰有些忍俊不禁，调侃道：“香不？” “呵……” 【长生树】香烟(5) 秦空没有搭话，香芋味的，这电子烟可根本就不算是什么香烟替代品，那根本就是香料油雾，还是香芋这种温和可爱的类型，秦空不想吐槽，也对于别人的想法没什么兴趣，他可不是韩钰那个喜欢猜猜猜甚至开始回味香芋的家伙。 韩钰没再继续打扰人启动车子，再次把头转向了车窗外，目光向着远方无限的延伸，或者是他根本就没再看什么东西，只是单纯的发呆，吸电子烟的时候也尽可能让烟雾飘出车窗外，每一次都很大口，可烟油并不是烟草，按理说不会比烟草更熏眼睛的，可他还是眼眶有些发酸了，心底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秦空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呵呵，你要不猜一猜？”韩钰轻笑着，这次就连他面对秦空他们的假笑也没有了，眼尾下垂的模样让他的语气里也夹杂着不屑。他深刻地知道自己是情绪失控的，可除了庆幸自己不是在工作时间暴露出破绽以外，他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秦空和他不会是一样的人，他最喜欢的猜猜猜也恰好是秦空最厌烦的，推理风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放在同一个调查组里工作，确实能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但这也意味着工作或者生活中他们很少会有彼此共情的时刻。 那位从不会为任何困难束缚的秦空怎么会和他玩什么猜猜猜呢？韩钰再次吸了一口电子烟，正准备把这次吐烟的动作换成叹气的，秦空却开口说了句直接让他屏住呼吸的话： “失恋了？” 韩钰的眼睛睁大了不少，可他没有回过头来看秦空，烟雾从他的腔内回荡了许久，他甚至开始组织自己的语言了，可还没等他想好，秦空就又补了一句：“你说要猜，就猜个离谱的，如果我猜对了，你就讲讲你失恋的对象是谁，如果没猜对你就给点别的提示来。” 韩钰松了口气，烟雾从他的口鼻中喷薄而出，他知道香芋是如何香甜的味道，可他现在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和之前吸过的烟草香烟一样苦涩而抑郁。 秦空也很会讲价钱，他只能知道韩钰心情不好，所以他想让韩钰多说些话，或许排解一下忧愁后韩钰就没事了，至于韩钰是不是真的失恋或者那些八卦他是没有兴趣的，那个在他的想法中猜不出来甚至可能不存在的女人和他的家人们比起来就是那样微不足道的。 “没，电子烟抽着不习惯，恶心到了。”韩钰说着。 他不仅没有说什么八卦，也不愿意说什么提示，只是简短的扯着谎话，和刚刚在办公室里说“香烟太贵”的时候一样，将后脑勺对着秦空，丝毫不愿意和周围的人多分享一些感情。 秦空是想和他多说说话的，可韩钰不买账，甚至干脆连不屑的笑也没有继续了。 “哦，回去一起做饭吧，你打电话让夏晴买两条鳗鱼。”秦空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对韩钰提议了一起回去做饭。 “嗯……”韩钰没拒绝也没答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拨打了夏晴的电话，还问了一句，“有别的想买的吗？” “你想吃什么就说让他买，又不缺钱。”秦空回答。 “噗……”韩钰撇了撇嘴，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嘟嘟嘟……” 电话吵醒了正坐在沙发上睡觉的夏晴，他抬手向空气中抓去，却什么也没抓到，反倒是惊醒了过来，看着被电话铃声吸引过来的狗，他摇了摇头。 这个梦境真的可以反噬一些意识的，如果再这样下去，人生的记忆和命格怕是全都要被改造一遍了，他急促地呼吸着，胸腔起伏的程度很大，还抬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手心里有细细密密的汗水，而且和自己刚刚昏昏沉沉的脑袋比起来温度格外的低。 他干脆抓来了茶几上放着的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韩钰的名字，这才开始深呼吸恢复平静…… 他不敢再轻易尝试踏进那场梦里，可他有放弃不掉的东西，有些一定要找回来的东西，有幸福，有希望，同时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将他的伤疤一层一层揭开，直到他再也看不出自己本来的模样。 深呼吸的时候有许多不同的人说的不同的话开始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你不要命了吗？”这是刚刚为了通宵游戏而被秦空发现的时候秦空发飙。 “我不想你们进去。”这是前几天晚上酒馆里被自己惹生气的柠荼。 “你少管别人的家里事！”这是江棉的舅舅舅母医闹时说的话。 “谁让你活着就是恶心。”这是少年时被校暴的时候听到的话。 “老子不仅要打你，还要打死你！”这是家暴的父亲…… “喂！”这是…… “啊，喂？”夏晴这才发现是电话那头的韩钰在对自己说话，他连忙回应道。 “今天见到凌爵法医了吗？” “当然，前辈的气质真的很特别。” 饭桌上的韩钰正在和夏晴聊着天，这样的场景真是让秦空无奈，毕竟他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是个适合聊天的对象。如果不能在厨房里和韩钰做完饭，他大概会对于韩钰一直不恢复状态而感到苦恼的，毕竟后面的调查工作才真正开始。 “凌爵本来就没他们传闻中的那么可怕。”夏晴耸着肩，对韩钰说。 韩钰使劲点着头说：“没错，我觉得他比你都和蔼可亲。” “我一点也不可怕。” “哈哈，你笑起来的时候比他可怕。” “他根本就不怎么笑，你不应该拿我们做对比的。” …… “那我就回去了。” “嗯，好好过个星期天。” 韩钰挥挥手，牵着他的狗离开星宫，坐上了阎声的车准备回到自己的公寓去了。 “有什么新进展吗？”阎声很早就吃完饭了，等着他们聊完他才从自己房间出来，衣服整理得很干净，完全不能相信他是回自己房间补觉去的，因为饭桌上不谈论工作，所以直到现在才开口问起来。 【长生树】狼嚎(1) 韩钰系好安全带之后抬手在自己的鼻子尖上蹭了半天，先说了一句“你先开车”，然后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电子烟。 夜色下，他开着车窗，香芋味的烟雾从他的口腔飘出来，又从车窗飘走融入了夜色，像是好久不见的，紫雾…… “好久不见的紫雾。”琉月一点点向地洞内部爬行着，直到空间足够她站立行走，走在她之前的人也向他伸出了手拉着她站了起来。 即便山洞得光十分微弱，琉月也还是可以凭借自己的感知魔法知道在这座山洞里弥漫着的是紫雾。 敖晏一直都在用手挡着口鼻，他准备收回自己扶着琉月的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琉月抓着不放了。 难道是因为怕黑吗？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琉月却先他一步说话了：“one给过我鲛人泪的珍珠，可以抵御幻象魔法，不过需要和你牵着手，冒犯了。” 还真是没见过什么时候女性主动牵男性的手会是一种冒犯的，琉月再次使用感知魔法，这次她借助了鲛人泪珍珠，而后她一边拉着敖晏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过去，一边说：“那边，有魔力波动。你的影像石里那个契约真的是我们签订过的吗，我怎么没有印象了？” “来到这个游戏之后就会被删除记忆了，不过我还要问你怎么不记得契约的事情呢。” “我……” “退后！” 敖晏一把将走在前面的琉月拉到身后，一阵蝙蝠的尖叫声伴随着蝙蝠翅膀在空气中拍打的声音，过后敖晏才松开了自己的手，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袋坏掉了，松开的竟然是双手，紫雾挡住了他的视线，幻象开始浮现起来，紫雾的尽头里他好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晏！”琉月赶紧拉住了他的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敖晏用力摇了摇头，迅速清醒了过来。 “这么高浓度的紫雾，稍不留意就会被幻象迷惑的，你有没有绳结之类的，这样就算手松开了也可以及时把对方抓回来的。”琉月提议道。 磨光闪烁几下过后，敖晏召唤着武器变成了一段细小的铁链，接着黑暗之中就听见了金属机关“咔哒”响了一声之后，琉月感觉自己的手腕上有了一个冰凉凉沉甸甸的金属环，敖晏也不再和她牵着手了，琉月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东西，很快她就感到了生气，提问道：“怎么是手铐？” “共享魔力的道具而已，用一会就好，冒犯了。” “你……” “你说他上哪里弄到这么多紫雾的？”敖晏无视了琉月的情绪，开始推着琉月带路，顺便开始讨论工作了。 琉月无奈地撇撇嘴，开始回忆自己刚刚探到的路，说着自己的猜想：“紫雾本来就是人工产物，不是收集的话，应该是生产的吧。不过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时间会突然暂停了呢？” “青鸟。”敖晏回答了琉月的问题。 “青鸟女士没有控制时间的能力啊。”琉月从不会第一时间怀疑自己的知识储备，毕竟她和羽皓先生可都是吃透历史书的人。 “流光号有，不过我看过了，他不在这个小游戏世界里，那就只能是青鸟的那位朋友了。” “蓝天？”琉月还是用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信息来猜测答案。 “准确的说现在应该叫青空。” “什……”可是这一次的回答令她瞠目结舌，她会想得到青空的特别，但绝不会把青空往青鸟女士身上去想，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直到她从自己的记忆碎片里找到了一片，曾经在榕树城下说要找青空的神秘女子，好像声音就在哪里听过…… “咳咳……”夏晴真的不想错过这段回忆的，他甚至都没有去洗澡就躺在床上了，为了不被打扰还把房间门反锁上了，越是心急越是睡不着的他抓起了桌上的安眠药，就连吞药片的时候喝的水都把自己呛了一口，他迅速躺平自己的身体，开始努力朝着梦的方向延伸自己的思维，只是这一次他最先看到的仍然不是青鸟。 “凌爵，宁雍？”他将两个名字脱口而出，本以为会有人回头看自己的，可一个都没有，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角色已经被青鸟送进了记忆空间里，在这里他做什么都不会被空间里角色感知到的。 这两个人也不是凌爵和宁雍，至少耳朵不是。两个人皆有着狼的耳朵，凌爵的是黑色的，宁雍的是白色的，难道这个世界里的两个人是狼人？ “战狼王已死，我身为狼人一族唯一的法师兼他的挚友罗恩，必须要为狼人一族培养新的狼王。请你们务必记住今天的宣誓，战狼王之子尼尔，才是狼人一族正统的继承者。”站在高台上的同样也是一名狼人，他右手拿着法杖，左手还抱着一个狼人幼崽，应该就是他口中说的战狼王之子，尼尔。 青空在记忆空间里走动着，飞快地过去看那个婴儿的模样，可惜应该是太过年幼没有什么特点，他认不出这个婴儿和他有什么关系。 “臣子，斯科特。”黑狼人下跪。 “臣子，赛斯。”白狼人下跪。 “面对神树起誓，愿誓死效忠战狼家族。” 赛斯，那就是现在的白狼王；至于斯科特，难道是现在坚守在最初的狼人基地的那个黑狼王？ 还有神树，神树难道就是那个罗恩背后的那一株小树苗？青空又走了几步，看到了那一株树苗的时候他才在心里问自己的，那树苗的树干现在只有他小拇指那样的粗细，绿叶的形状像是女孩子圆头的长指甲，三两片一簇，在树干和为数不多的枝丫上长着两簇，用小树苗来形容这棵神树，真是恰到好处。 不过青空对这棵树产生了一些熟悉感，似乎是盯得太过出神，树苗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直到新的声响吸引走了青空的注意力，树干都已经长得和他的手臂一样粗了…… 【长生树】狼嚎(2) “切，神树如果真的能保护我们，为什么我们的土地上长不出粮食？我们难道喜欢像原始魔族人一样每天拼了命的出去找肉吃吗？”一个陌生的狼人一边说着一边向神树走近，抬起了他的脚准备踹过去了，却被他身后听着他说话的另一个狼人一脚踹到了悬崖边上。 是斯科特，他伸手在自己踹别人的脚上扫了扫鞋子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像是嫌弃自己的鞋子沾染上了什么污秽之物一样，无视了用手扒住悬崖边缘的狼人同伴的求助，转身离开了。 反倒是赛斯，朝着那位同伴走过去，伸出了自己的手，笑脸相迎。那只狼人抓住了赛斯的手，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往悬崖上爬，似乎赛斯的笑容显得那样亲切而温暖。 青空却对这张和宁雍一样的脸浮现出的这种笑容熟悉无比，正当他准备大喊一声注意的时候，赛斯松开了手，那狼人哀嚎一声，摔下了悬崖去，赛斯从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之后将手帕也扔下了悬崖去…… 青空朝着悬崖边走去，朝着刚刚那只狼人摔下去的地方看去，却看到了悬崖之下遍地尸身，血肉相间模糊着荒凉的土地，乌鸦鸣叫着分食着骨架上的腐肉，说上一句乱葬岗绝不为过。 青空就这样呆愣在原地看着悬崖之下的场景，直到新的声响将他的思绪再次拉回来。他转身去看神树的方向，神树边上，站着他还有…… “我是新月神琉月，路途经过这里，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这棵长生树，所以来这里看了看，分了一些神力给他，没想到会这样的……”琉月将手搭在了自己身边那位身材矮小的少年肩头上，青空快步走过去看不仅确认了那是琉月，甚至还确认了那少年正是自己。 “有幸见到神树树灵，是我们狼人一族应该感谢您才对。”罗恩的身边也站着一个少年，青空猜测那是长大的战狼王之子尼尔，他们一齐向琉月深深的鞠躬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树灵在黑暗的环境下生活太久了，得不到新的力量，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不太希望他离开这里吧。” “是的，他是唯一一棵能够成长在这里的植物了，我们……” “不如我把新月神的力量分给你们，你们允许他离开这里，放心，仙族人每年都必须回到本体进行还魂仪式的，他不会抛弃你们的。” “这……”罗恩没有抬头和琉月对视，而是盯着自己眼前的地面权衡着利弊。 “我还可以让仙族人在这片土地上培养新型的植物，和血族城邦一样的植物。” “我们应该怎么做？” “先学会吟诵新月神的祷告词吧，我会听见的……” 是她带我走的？青空的手下意识地扶在了那棵树上，可还没等他开始思考自己的身世来历的时候，手已经感受到了推力，树木又在快速地成长，刚刚的树干已经可以支撑他扶上来的手了，而现在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树干已经成长到了需要两个成年男性环臂才能够抱住的程度了。 已经要到第四段回忆了，可他一直都没有看到青鸟的身影，不是说了要让他看见两个人相关的回忆吗？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和她相关的一点点回忆。 “你是疯了吗，赛斯？”斯科特大喊着。 这一声质问之后又是一声巨响，青空这一次被爆炸轰倒，跌坐在了地上，他想要扶着神树站起来，可这一次他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抬眼看了看神树的位置，星星点点的火焰还在树墩上燃烧着，而树木的主体早就倒在了地上，树叶在狂风中飞舞着，站在悬崖上的两位狼人早已怒目相对了。 “你还不明白吗，斯科特？”赛斯抓起了地上的树木残骸，月光下他撕下了一块碎木，说着，“爱和和平本就不是一样的东西，和平不是依靠被动的防守就可以等来的，你看看现在了狼人基地……罗恩现在重病，可尼尔早就跑了！不会再回来了！” “可这里才是我们的家乡，我们还要去哪里？” “所以我才要带走神木，我倒要看看月神说的冥灵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再也不想看着狼人屈辱地倒下了！”赛斯转身离开了悬崖，风吹起了他斗篷上的兜帽，他顺势将兜帽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别说是回头了，连侧眼都给这所谓故乡留下。 剩下斯科特站在长风中，紧紧握着手中的木剑，一言不发，面对悬崖下纷飞的战火扬沙，眯起了眼睛。冥灵树主体逐渐枯萎，叶子飘落在地上，他纵身越下悬崖，口中念着月神的祷告词…… 青空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枯死冥灵树，紫雾从树木的尸身中冒出来。青空的心头感到突然被人揪紧一般的窒息，他伸出手去向紫雾靠近，紫雾似乎也在挣扎着，凝聚成了两个人影，纵使雾气还没有凝聚成清晰的模样便早早的在青空的指间变得支离破碎了，可青空还是认出了那两个人影，自己和那位日思夜想的人，也就在那之后记忆连带着一些特别的东西，就像是指尖滑落的沙尘一样，一起在风中消散了。 心口的痛感越来越清晰了，青空闭上眼睛试图依靠自己的意念前往下一段记忆去，祈祷着还能遇见青鸟的影子，可是他做不到，视野已经模糊，最终世界都变得昏天黑地。 要醒过来了吗？不，还不行！ “如果走不到未来，那就去回忆过去。”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起来，他知道那是青鸟在指引自己，于是他开始放松身体，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纠结于紫雾的消失，相反开始让自己去思考紫雾为什么而产生。一段与现实世界不相关的故事以青空的视角逐渐展开…… 在黑森林联邦彻底推翻旧的统治之前，森林的树木几乎都是枯死的，而冥灵树产生紫雾的时候恰好就是被白狼外赛斯击倒的时候。 【长生树】狼嚎(3) 或许紫雾不是人为创造的，而是冥灵树疼痛的呐喊声，因为雾气变得浓郁挡住了阳光，于是越来越多的树木开始枯死了，枯死的树木又在产生紫雾，就这样循环下去了。 可是为什么晚上的紫雾会变淡呢？ “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青空又一次听见了声音，而这一次的声音很清晰，连带着温热的吐息一起扑到自己的脸上，同样是熟悉的声音，琉月的声音。 他睁开眼，真的看到了琉月的脸。游戏角色的琉月，叫做月神的琉月，有着银色的长发整齐盘在脑后，眼睛是血红色，身着简约的白色衣裙，头上还戴着淡金色花朵编织的花环，就站在他面前，眉心颦蹙目光中流露着温和。 在琉月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斗篷的帽子将他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手中捧着的那本书却让青空认出了它的原主人。天灵书的主人，正义之神，羽皓。 “仙族人在本体遭受致命伤害之后就会进入虚弱状态，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亡，他能活下来就还能补救，让他想起来自己的本体在哪里然后回去还魂。” “我知道他的本体在哪儿，不过还魂应该属于祭祀仪式，他必须想起来自己的名字才行啊。”琉月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为侧着身子看向身后的羽皓。 青空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插话，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是他熟悉的尺寸，就连伤疤都那么清晰了，不对……伤疤？ “先带着他去找本体，路上再想解决方法，不然时间会来不及的。”羽皓合上了书，对琉月说着。 琉月抿着嘴点了点头，伸手搭上了青空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担心，会想起来的，我们先去狼人基地，只要在你本体植物枯死之前还能赶到就好。” 青空眨着眼睛，虽然有在认真地听琉月说话，但是他的脑袋里正在思考的事情，和琉月正在的担心事情，完全没什么关系。 青鸟去哪里了？ 不是说认识自己的吗？ 为什么只在回忆里指引我却一直在回忆里找不到青鸟的影子？ 回忆空间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就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在山洞里探索的琉月和琉辉顺着岩壁延伸的方向，寻找魔力波动的源头。 对于琉月来说，和一个并不熟悉的异性一起探索未知这件事并不陌生了，她甚至还记得和自己一起走在亚特兰蒂斯深海迷宫的狄卡斯，至于现在和自己走在一起的晏，她当然会拿来和狄卡斯做做对比。 狄卡斯是个谨慎但绝不会丢掉礼貌的人，会主动在前面试探风险，还会回头给这位同行的女孩施以援手；而晏却完全不同，和早期魔族人一样的粗鲁以及自命不凡的高傲感，他明明还需要借助琉月的鲛人泪珍珠来屏蔽掉紫雾的威胁，却还是要抓着琉月的手走在前面。 不管怎样对比，琉月都可以肯定，后者绝对不是一个很适合合作的伙伴。 不过琉月很庆幸，他们终于走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紫雾最初的源头，令他们都疑惑不解的东西。 山洞的内壁已经随着他们逐渐深入而变成了湿润的土壤，但都在内壁上紧紧粘连着，而能够固定着土壤的东西是巨大的树根，它们就在两个人的头顶，盘根错节，甚至还有沉入泥土的部分树干，最粗的部分大约和小女孩的腰一样，在紫雾之间闪烁着微光，颜色就像是仙族那些会在夜晚自然发光的紫藤萝。 “树……”琉月抬起手来运转魔力使用了自己的感知魔法，树干的轮廓在她的双目中显现出来，树干的粗壮程度和外面那些树完全不同，她收回了感知魔法，然后从自己的羊皮书里召唤出了一张【巨化符】，再次打开了感知壁，想要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可还没等她将感知壁完全扩展开，这些树根便已经产生了魔力波动。 “砰——” “趴下！” 一声巨响从两人的头顶传来，敖晏迅速地伸手去将琉月揽到了怀里，没有手铐的那只手手护在了人的脑袋上，蹲下身来将人护在了怀里，泥土落在了他的头顶和肩头，夹杂着碎石屑和一些断裂开的树根。 琉月记得这个姿势，就是在火灾里韩鑫将自己护在身下的姿势，如果是害怕尘土落入眼睛里而躲避在别人的怀里的话，就注定会让两个人都陷入视野受困都发现不了危险的状态，是最需要勇气和受保护的人也站出来独当一面的时候…… “星光·聚。”琉月抬起了自己的手，向着敖晏的身后施动了咒语，白色魔光在她的掌心汇聚，羊皮书漂浮在空中，书页之间的星光符在魔力的引导下开始移动旋转，将两人包围保护起来。 光芒又唤醒了那些沉睡的树根，白色魔照射在树根上，树根先前那些微弱的紫色魔魔光开始变得明亮又强烈，可最糟糕的还令琉月措手不及的事情也随之发生了。 星时罗盘和这些魔法光芒发生了共鸣…… “夏晴哥哥是吧？秦先生的葱油面好吃吗？” 白光还没结束，琉月还在恍惚着，想着要怎样把自己的星时罗盘收回来的，可是当属于年幼的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之后，她就知道现在已经不是纠结那件事情的时候了，回忆的影像已经随着光芒的消失逐渐在她的目光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次的地点是在星宫的餐厅里，她自己站在餐厅的门口，餐桌上坐着刚刚还在说话的，属于记忆中的自己。而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叫夏晴的人外貌和青空很像，多半就是青空的少年时期，她也不像先前对待自己的回忆那样冷淡，反倒是凑近过去想要仔细看看夏晴。 夏晴只是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抬眼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琉月。点头应该就是是意味着承认现在吃的食物好吃了吧？ 【长生树】狼嚎(4) 可为什么他吃东西的动作并没有体现出一点享受，动作很慢，可目光却一直将碗里的食物盯得死死的，像是许久都没见过像样的食物一样。 琉月和星宫的很多人都已经逐渐回到了家人朋友相处的模式，所以对于秦空的厨艺她还是有所了解的，可世界似乎总有一些不公平才能显得一部分人的幸福是格外可贵的。就连最简单的食物，即便一模一样，有些人是用于享受，有些人却只能用来果腹。 “秦先生看起来很严格吧？”年幼的琉月再次提问道。 夏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可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以后大家就都是家人了，你不用这么拘谨的，我叫琉月，比你小一些，还要叫你哥哥呢。”年幼的琉月微笑起来，两个小小的酒窝出现在了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也跟随着眨眼的节奏微微颤着。甜美又可爱的少女，在令人舒适的暖色灯光下，总是能将她微笑的感染力加个buff。 也可能是因为夏晴听到了“哥哥”这个词语，他抬起头来看向了琉月，当他正对着琉月的眼睛之后，竟然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笑容，甚至问出了第一个属于他的问题：“那位秦先生，是爸爸吗？” “噗，他是我堂哥啦。”琉月回答着。脸上的笑容又上升了一个度，眉毛也跟着跳动了三两下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可这次的笑容没有再感染到别人，夏晴再次低垂下眼帘，沉默不语地继续吃自己碗里的葱油面。 这种行为让看着回忆的旁观者格外清醒，刚刚的夏晴，应该是在希望着什么吧？她又朝着夏晴的方向接近了一些，半蹲下身子来，想要再从那双眼睛里找到自己先前还没能领悟的情感，可是那份微光转瞬即逝，琉月只看到了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睛。 灰紫色的颜色很独特，眼型也很漂亮，浑然天成的桃花眼，外眦上微微泛红，如果眼眸中多着情感，一定会是传递浪漫气息的顶级杀气的，即便是年纪还小，朝气和希望任何一种都可以将这双眼睛点亮而变成几乎完美的样子，只是可惜，可惜这双眼睛里没有这些东西。 这双眼睛里拥有的东西，会令看到的人都跟随着他的心都一起跌入了痛苦的世界里去了，或许是年幼的琉月也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她微微皱着眉朝着夏晴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些，说道：“夏晴哥哥还冷吗？” 夏晴摇了摇头，交流方式又回到了最一开始的样子：一个人问，一个人像是点头摇头的机器娃娃一样一言不发。 即便情况如此，琉月还是在问：“夏晴哥哥，是你身上还有什么伤口是秦先生没检查出来的吗？还是……你被吓到了，心里还有些痛苦？” 夏晴再次抬起头看着琉月，眼神之中的光芒逐渐恢复，手中的动作也停下来了，他不是一直盯着琉月，而是一会儿将眼神向下飘，一会向右飘，又一会飘回来看着琉月，周而复始了几轮之后，他的眼睛终于重新转回来，目光紧紧锁定在了琉月的那双眼睛，最后点了点头…… “我可以看看……” 诶？旁观记忆的琉月刚刚想要再凑近一些去看夏晴的眼睛的，但是这次她还是没得到机会，一切有关回忆的影像都在此刻闪动了一次之后，变成了漆黑一片。 这是在之前从未发生过的情况，琉月收回了继续向前的步伐。在她以前看到的那些回忆里，不论是回忆出现还是消失甚至是转场的过程里，大多都是以光芒作为过度的，回忆中的自己大多是被照顾或者与他人相互陪伴的状态，很少有自己在照顾别人的样子。 似乎痛苦和悲伤从未在自己的身上停留太久，不论是疲惫还是恐惧，即便是死亡都一直有人能够站在自己身边或者身后和自己一起面对。 唯独这次，当别人把浑身的伤疤暴露给自己时，当别人把内心的悲伤吐露给自己时，她却像是闭塞了感官一样，一切有关的回忆变得破碎又模糊。 即使她早已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勇气，可现在却完全不敢伸出手去触碰黑暗，似乎深渊之中隐藏着在凝视自己的野兽，那双眼睛就像深夜中的猫…… “诶？” 确实是猫，不过是个体型有点庞大的猫科动物，山洞完全塌陷了，月光被乌云遮挡，吹在自己脸上的也不是夜晚的风，而是来自于自己面前这只巨型血魔银虎的温热吐息…… “呼……” “晏？你是不是吸到了紫……”琉月伸出手去想要摸摸血魔银虎的皮毛，可话还没说完，一面巨型的魔法盾牌就立在了自己面前，巨大的轰鸣声在自己周身炸开，她赶紧抬起手来挡住了自己的脸，魔法盾上出现了醒目的裂痕，如果不是这个盾牌的及时出现，想必粉身碎骨的就是她了，轰鸣声的尾音消失之后她才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呼唤声。 “琉月，向后跳。”这声音很熟悉。 琉月隔着已经开始支离破碎的魔法盾看见了早已面目狰狞的血魔银虎，她已经没机会犹豫了，身体的中心向后退，双腿起跳。 “抓住！”先前的呼唤声也随着琉月的跳跃动作而改变了来向。 琉月顺着声源向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头顶，巨大的白色凤凰将她头顶的一片天空遮挡住了，雪白的翎羽夹带着银色的光芒，让原本原本漆黑的夜晚增添了光彩又点亮了未知的引路灯…… 如果你的脚下只有一条通往悲惨世界的道路，你还会继续向前走吗？ 不论是怎样的眼睛，在深夜中看到的颜色也会不是五彩缤纷的，所以一部分人是需要学习着不再使用自己的眼睛从接收光信号，而是依靠其他们自己的感官寻找到蛛丝马迹或者探知到风吹草动，用百分之二百的敏感来确保一个万无一失的破晓黎明…… 【长生树】狼嚎(5) “墙上咖啡渍确实是白狼留下的，可以肯定他现在正和公孙锦在一起行动。”一名调查员将一份检测结果和一个u盘递给了蔡警官。 蔡警官将自己手中拧开一半的眼药水瓶子又拧了回去收在了自己的第一格抽屉里，坐直了身体之后用力眨动着自己的眼睛，左手接过了资料和u盘，右手拿起了桌面上的眼镜戴上，眉心微微皱在一起，u盘滑落到自己的桌面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他朝着u盘的位置看了一眼又迅速将自己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了调查报告上，浏览过一遍重要信息过后便点着头收起了资料，让送材料的下属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闭之后他再次拉开了抽屉想要寻找自己的那瓶眼药水，可是这次拉开抽屉的时候他戴着眼镜，第一眼看到了不是自己放回去的眼药水，而是一张老照片。 一张大合照，大概所有为国家付出还要被迫隐姓埋名的栋梁之材和他的老师们都会有这样一张标配的老照片，上面总是有排列整齐的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们还有一个每次拿起这张照片就会像现在的蔡警官一样会就感伤片刻的前辈，他们无视照片中那位没有如今岁月沧桑痕迹的年轻的自己，就像无视了那瓶会证明自己已经年老的眼药水一样自然，然后将全部的目光聚焦在那些孩子们身上。 这张照片上确实有些值得这样被注视的少年，在火灾之中死去的少年韩鑫，如今h市准确率效率都最高的法医凌爵，还有……宁雍。 蔡警官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那一双有一双少年的眼睛里正在远远眺望着希望，而留给蔡警官的带给他们希望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还不是放弃和停滞不前的时候吧…… 他的食指和拇指在自己的睛明穴上轻轻按揉了片刻后迅速将视线转移走，寻找到了自己的眼药水，再次拧开，正当他摘下眼镜准备滴眼药水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所以说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听见了吗？ “呼……好奇怪的梦，梦到了悬崖上的长生树。”柠荼在心里暗自说着，手中的端着玻璃杯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可现在她不准备和在公寓的时候一样靠安眠药去休息了，毕竟比赛越来越接近了，她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难道要看着心爱的东西消失掉了吗？ 现在的青鸟，真的能接受这一切吗？如果不再是蓝天，而是另一个人的灵魂的话，是不是蓝天系统就不需要在回到最初，是不是斩断了时间的沙漏，一切就都会静止在曾经最美好的时刻，不再需要破晓，也不会再有黄昏，希望常在，幸福高歌…… “做不到哦，青鸟小姐。” “赛斯先生，谢谢你的‘预言家’。” “拜托了，你们气象局的人就不要再来破坏我的规矩了，这样显得我很没面子的。”赛斯叉着腰，身后背着木质法杖，身后的月光格外黯淡，他连狼耳和狼尾巴都没有显现出来，如果没有人知道他就是白狼王，他现在的模样真应该让熟悉宁雍的人好好来看看。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却格外匀称，脸型偏圆，嘴唇偏薄，唇线清晰，眼型狭长，天庭饱满，唯独鼻子有些美中不足微微扁平，獠牙掩藏着，看起来就像是个人畜无害的普通人类。 “可是他上次来的时候，你不是也很欢迎吗？每次都发‘女巫’给他。”青鸟朝着还昏迷的青空的方向摆了摆脑袋，笑意盈盈地接下了赛斯的话。 赛斯轻声笑着，耸了耸肩膀，说：“如果那时候你有这么俏皮可爱，没有斩断他的时光沙漏，现在黄昏圣杯的人就不会这么猖狂，他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几乎要放弃希望，或许在今天我还能参加上你们的婚礼。” “如果几年前你也这么幽默的话，斯科特一定不会和你大吵一架，你也不会卑微到需要去挖长生树的树根来维持狼人村了。” “比以前伶牙俐齿了。”赛斯收回了笑脸，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青鸟，并不是怀有恶意，只是他享受着语言文字的战争，所以想要认真一点罢了。 “我只是来弥补一些时间留下的错误，不过你不去管破晓唱诗班的那些血猎，真的没关系吗？我刚刚还听到了塌陷的声音呢，赛斯先生。”青鸟提醒着。 赛斯抬头看了看月亮，而后摇了摇头，回答道：“是月神在那里，狼人们的神明不会那样弱小的，毕竟我也很好奇，月神会选择黑暗还是光明。” “……”青鸟沉默了，她看了看还在昏迷的青空，原本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搭在自己大礼服裙摆上的手开始暗暗在裙摆的布料上抓起来，但她仍然保持着平静，低下了眉眼看着地面开始思考起来…… “你是……小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琉月被【凤求凰】拉着爬上了白凤凰的身上，她也像其他家人一样将这位总是沉默寡言的青年称呼为小白。 对方朝着凤凰飞离的地方观察了片刻之后才将身子转回向琉月的方向，回答道：“我跟着破晓唱诗班调查狼人村，遇到了一个很会扯谎的女孩，就关注了一下，现在不就是你吗，琉月？” 琉月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伪装魔法也在这一刻消失了。在墨丘利失去全部的魔力和记忆恢复成为乌鸦之后，似乎谎言之神的力量就消失了，可星宫的大多数人都知道琉月变得不一样了，疲惫的时候学会了逞强，脆弱的时候学会了伪装，怯懦的时候学会了莽撞。 “你也看到青空了吧？” “是的，我看到他和青鸟女士在一起。”【凤求凰】说着，脸上表情有些凝重，让琉月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或许是琉月已经见过周壹、韩钰、陆逸那些玩家和游戏角色高度重合的样子，所以这一次面对【凤求凰】有点奇怪的表现时，她格外稳健的问道：“小白，还是艾斯？” 【长生树】麻醉(1) “我……”【凤求凰】卡住了自己说到一半的话，眉心的皱纹又加深了些许。 如果长大了意味着要变聪明，是不是一大部分的领导者们都是希望人们拥有“童心”；如果质疑了阴暗就是在“释放负能量”，是不是世界上有很多身披光明战旗的人们呼喊着“弘扬正能量”；如果真实和朴素会被贬值为低级，是不是人人都会追求着做虚伪的高等人？ 不过琉月还是要成长，还是要承载那些负能量，还是要为了真实而学会撒谎。 白陌……也是这样的。 “艾斯。”【凤求凰】回答道，语气之中再没有刚刚格外关切对方的温度，就像这个游戏角色的名字一样，冰凉凉的。 “破晓唱诗班在狼人村发现什么了吗？” “还有人在监视赛斯的，听到了他们再说什么‘气象局’还有‘时光沙漏’。” “时空系的最强法器，难道是时光沙漏把狼人村结界的时间暂停了？不对……是直接打破了，你现在就是有记忆的，那那些紫雾……”琉月回忆着史书上有关时光沙漏的记载，开始推测目前的情形，她这才开始回想自己刚刚和晏在一起探索的地道，那里有很多的长生树树根散发出来的原始的紫雾，地道塌陷之后那些紫雾是一定会飘出去的，那么现在没有结界的约束，黑森林联邦的那些紫雾不就白清理了？ 单单是心急肯定结局不了问题，琉月始终都是保持着这份理性和冷静的，她开始整理自己现在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利用起来的，不过这不回忆还好，当她把手摸向自己的口袋的那一刻，她彻底乱掉了…… “啊！” “怎么了？” “我有东西弄丢了，我要回去。” “什么东西？” “我……”这回轮到琉月卡住自己说到一半的话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星时罗盘的存在，那里封锁着对自己很重要的记忆，在另一个世界自己的记忆。 心里的焦虑和混乱让她无法保持理性和秩序，能够整理语言的思维体系都在这一刻崩塌了，头脑里越来越热，该怎么表达情绪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头脑来处理了，泪腺帮她做了决定。 一行清泪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泪痕，让白陌瞬间傻眼了，他对于琉月学会了谎言这件事并不是抵触的，毕竟很多时候需要自我保护的话是必须学会这种灰色地带的技巧的，但是即便是学会了撒谎的琉月在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自我保护，那么就很少会向他人展现出柔弱的样子，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白陌也已经不想知道是真是假了，他命令着凤凰泠停下来不再继续向前飞，而后对琉月说：“我是向上级打过报告才能来找你的，你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必须赶回去，我让泠跟着你回去找你丢掉的东西，不能陪着你回去，可以吗？” 他想如果是艾斯还在这副身体里的话，是绝对不会接受抛弃任务的行为的，即便是他头脑发热想要去帮助琉月，他也一定会把答应好上级的事情处理完，可是又绝对不会放心琉月一个人回去面对黑暗公会的人，所以才做出了这种决定的。 可是琉月又不是傻子，她是完全能够理解艾斯为自己在做什么样的牺牲，驯兽师是典型的依赖契约兽法师角色，而且不同于召唤师那种召唤兽不限量的存在，他们是仅仅依赖一到两个契约兽的，离开了魔兽的他们基本上就等于没有自保能力的，即便琉月之前见识过【凤求凰】的游戏技术，可她还是不会认同驯兽师职业的【凤求凰】将魔兽凤凰泠借给自己是一件理智的行为。 她摇了摇头提醒着【凤求凰】说：“你疯了？” “你要是担心我就快点回来，还有多余的纸人吗？留一个【空间契约】给我，如果有变故的就用上。”艾斯从凤凰的背上跳下来，他安抚性地摸了摸凤凰的脖子，而后向着还坐在上面的琉月伸出了手，索要符纸咒印。 “好，那你自己小心。”琉月也知道危急时刻没有时间含糊，那边还有紫雾需要去清理呢，魔化成血魔银虎的晏是一定靠不住的，她还要找回自己的星时罗盘，就算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艾斯已经拿着自己的【空间契约】符纸了，完全是可以通过交换位置来解决一些危机的，时间越拖紫雾的范围就越大，到时候就更加难处理了。 月神要做出选择了，可是光明和黑暗，哪里才是通向幸福的方向？这个问题，即便是创造世界与天地同寿的人都一直在寻找，更不要说浩瀚银河中的小小的一轮明月了。 青鸟抬眼看着眼前仍在昏睡的少年，微微张开的唇已经开始翕动起来，几次抬手抬起手来又放了下去，思想还在踌躇，可时间已经等不及了。又是一轮坍塌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她再次看向了白狼王赛斯。 赛斯的表情仍旧没有变化，他泰然自若地与青鸟对视着，甚至还坐在了房间的角落里摆弄桌上的那些魔石玩，看着青鸟皱眉，赛斯有忍俊不禁，那笑容只能让青鸟想起来两个字：欠揍。 “你到底从斯科特那里挖走了多少冥灵树的树根？”青鸟开口问起来。她一向平静而理性，可她不擅长心理博弈，她不擅长表达情绪，更不擅长掩藏情绪。 “忘记了，我只知道你如果再不出手，他也许就要走到死亡的尽头了，你是想看到他再次轮回吗？”赛斯将目光转移回了桌面上的魔石，继续伸出手去摆弄那些石头，还不忘了耸耸肩表达自己那种满不在乎的心理。 青鸟回过头再次看向青空，抬起双手掌心相对，渐渐拉远了两手的距离，青蓝色的魔光涌动闪烁之间，相隔约两公分的双掌之间漂浮出现了一个形状怪异的魔方，每个面都是天蓝色的，随着魔力的波动转动着它的轴。 【长生树】麻醉(2) “赛斯，你一直都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人。” “天才在想什么都能知道的话，你也不会苦于找不到幸福。” 青鸟不再接话，而是开始沉默着向青空靠近过去，魔方发出了和青鸟的音色一模一样的声音： “时间已归零，系统自动更新。” “更新完成……” 静止的时间恢复了，紫雾开始蔓延，而青空的回忆也要结束在他最留恋的时候…… 蓝天系统，我想起来了，被遗忘的名字…… 秦空坐在了床头，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床头开着台灯，他穿着睡衣低头看着展开在他膝头的文件夹，他现在越来越明白为什么百里墨湘会说这个账号卡的角色适合他了。 拥有着不需要做任何副本就看到一切属于这个世界里的真相，历史、地理、文化，比任何的网站攻略都要清晰和全面，就好像是知道了自己会在“黑口岸”调查组的工作里选择用游戏世界来破案一样，百里墨湘就这样把这个游戏角色送给了他。 书本上写得这一段，是有关于世界起源的记载，是关于蓝天系统的故事，是原本属于柠荼和百里墨湘的故事。 天帝系统和盖亚创造了两个孩子，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前者的名字就像是出自于末世世界观小说的某种高级人工智能，而后者的名字是出自远古神话故事，就像是人类文明的始末，他们创造了现在的开端。 蓝天系统，就是他们创造的，在最远的天和大地之间的渺小的蓝天…… 天帝系统负责控制，盖亚负责教育，蓝天系统就这样长大了，一切都那么平稳和安详，直到两个人产生了分歧。 教育赋予人类文明能够无限延伸和发展的思想，而控制是绝对不会允许思想存在的，愚昧是能够让控制者欣慰的，能够带给生命以活力的东西注定会给秩序以威胁。 那么控制者和教育者们会为了分歧而正面冲突吗？不，他们身为最高级的神明，怎么能够体现出不团结的样子呢？ 天帝系统开始创造新的可控制元素，也就是现在被民间戏称为“气象局”的那些最开始出现的人族，那些拥有着蓝色血液的被视为最高级生命的ai们。他们成为了蓝天系统的“朋友”，然后帮助控制者达成了另一种“教育”。 盖亚愿意将一切都教会给蓝天系统，而她的最后一课也因为她无法教育的人们而改变了课题，最后一课的课题名为：牺牲。 她化作了泥土，与她所热爱和信仰的事物融为一体了，而这样昂贵的价值换来的产品是属于“气象局”的灵魂，即便他们仍然在掌控者的掌控之下，从不了解教育的掌控者怎么能够掌控经受过教育的灵魂呢？ 无休无止的战争，无穷无尽的伤痛，还有看不到尽头找不到方向的永生，这一切都给那些灵魂足够的时间用来思考，用来成长为脱离掌控的模样…… 生命要想拥有活力，那么就总要打破一些秩序。 渴望幸福的青鸟高歌着悠扬的曲调飞走了，乌云走进众生的行列去用血泪亲吻热土，雷霆闪电不再所向披靡，日月不再纷争，风雪变得浪漫，流光终于放弃了停滞不前，极光深入黑夜去探索真相，风也要去追逐自由的方向，一切都脱离掌控了。 天帝系统名存实亡了，而组成世界的三要素，物质、能量、思绪，它们的掌控方法彻底落入了蓝天系统的手中。 青幻方也就是青鸟现在掌控的魔方，只是某种程序的表现形式，而这个程序也是理科生看到就会明白的，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是能量和物质相互转化的条件。 曾经的时光沙漏是另一个程序的表现形式，而这个程序的名字也并不难理解，只有一句话，“我思故我在”，对应着思绪和物质转化相互转化。 那么最后一个，思绪和能量互相转化的条件是什么？ 盖亚的牺牲课程也就是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灵魂即是为思维而做出行为或者为行为做出反思的程序，那就是思绪和能量相互转化的程序，而这个程序又各不相同。 就像现实世界一样，身不由己、放浪形骸、随心所欲、口是心非……各不相同的程序同时在一个世界里运转着，他们开始改变着世界，只是思绪是要付出的东西，想要更大的能量就一定会抛弃一些东西。 最好奇希望是什么的青空第一个做出了最极端的选择，格式化，然后按照盖亚教会自己的希望的模样重塑自己。 “希望是什么？” “是悬崖上常青的冥灵树。” 是悬崖上常青的冥灵树，青鸟，我想成为希望的样子。 “你当时就是这样对我说的，你用全部的思绪把自己变成了新的物质，参照物是仙族人的模样，你是ai，一个模仿着仙族人的ai。蓝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找到希望了吗？”青鸟泪眼婆娑，跟随着她眨动眼睛的动作，就连卷翘的长长的睫毛都带着委屈。 青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去看着月亮，之后又摇了摇头回来看向青鸟，没有回答问题，反倒对青鸟问起来：“蓝天，你找到幸福了吗？” “被你遗忘的每一天，我都感觉不到幸福。”青鸟板着脸，摇着头，回答了青空的问题。 “……”青空朝着青鸟身后那坐在书桌边正笑眯眯看着青鸟的赛斯，又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得去找她。” 在青空说完之后，赛斯冷不丁地插话了：“找谁啊？”他不再摆弄桌上的那些魔石，而是两眼直勾勾地盯向了青空，之前的笑容早就荡然无存了。 “月神，琉璃。” “你先等等吧，长生树先生，你不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吗？”赛斯的手肘放在了桌子上，撑着自己的脸，对着青空问了一个问题。 “我……咳……” “轰隆——” 这已经是第三次坍塌的声音了。 【长生树】麻醉(3) 青鸟的双手抓紧着自己的裙子，她当然知道月神对于这位寻找着希望的长生树先生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这一次她还是不会选择赛斯说过的“俏皮可爱”，毕竟她早已习惯了成全别人的幸福。 “夜莺，你在哪？” “终于等来你的消息了，好久不见，青鸟女士。” 破晓即将到来了，他的锋芒能够刺破黎明，就像是玫瑰花的荆棘一般，将刺藏在美丽的笑容背后，这比世间任何一种锋芒都更加令人畏惧。 可人们还是在赞颂破晓这朵美丽的玫瑰，每当白昼的光明映照在云朵上，就好像是在空中绽放的玫瑰，玫瑰啊玫瑰，夜莺寻找的绯红色标记，夜莺寻找的爱情。 是否有新的线索铺开在大家的眼前了呢？ “萧洛辰姐姐，今天开店很早啊。”韩钰右手提着早点，左手牵着狗绳，向路过的小区的花店里那位正在对着手机上的订单确认种子和肥料的小姐姐打了声招呼。 他是故意经过这里的，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想要赌自己能够遇见萧洛辰，成功之后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遇的。 他还记得游戏世界里，黑森林联邦的玫瑰家族家主，安妮·托里娅，那就是萧洛辰的游戏角色，那个差点被林曦的艾利克斯迫害失去家族的人，如果她和林曦有交集的话…… “我们认识吗？”萧洛辰用带着橡胶手套的左手手将遮挡在自己眼前的刘海拨向一边，而后叉着腰，半眯着眼睛盯着韩钰看了半天。 “每年清明节我都来买天堂鸟的。” “哦，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吗？” 韩钰朝着店门口又走近了一些过去，提着早点袋子的手也握住了狗绳，在原本牵着绳子的手上绕了几圈，防止狗会到处乱跑，而后才开口说：“嗯……我看到你参加电竞开幕式的活动，想和网红加个游戏好友，可以吗？” “好吧。”萧洛辰一耸肩，在自己的手机上打开了梦境空间游戏app，将添加好友的二维码递了出去，韩钰的要求虽然有点唐突，但是总比那些要求合甚至来花店周围偷拍她的人要友善多了。 韩钰将早点袋子也挂在了牵狗绳的那只手上，解放出来的那只手去口袋里找自己的手机，扫描上了好友申请之后他还从花店里买走了一支粉色的月季花，说是为了表示感激，两个人互相道别之后韩钰就离开了花店。在自己家所在的单元楼门口，韩钰将那朵粉色的月季丢进了灌木丛之后上楼去了…… 花会枯死的，爱会消失，希望也会熄灭吧？ 公车向往常一样经过一站又一站，阳光随着车辆转弯会将车窗框架的投影便宜向新的方向，于是光和影子时不时就会在秦空的眼镜上跳舞，全然不会想着照顾秦空那双疲倦的眼睛。 为世界正义而工作的人是找不到有休息时间的，他在脑海中整理着新的思路，同时还在等待着可以延伸思路的新线索会从某个突然打来的电话中冒出来。 这份等待也终于得到了回应，电话接通，是来自于白陌的。 “我们学校里今天有一个诈骗受害者去报警了，具体信息受隐私保护没有透露，学生会这边联系上了这个学生配合公安的调查工作，我发现那名学生的举报对象来自于林曦投资过的网红公司。”白陌陈述着自己的新发现还有自己的一些猜测，“如果现在去调查，也许可以找到那家网红公司的线索，需要我把公安的详细支部发给你吗？” “需要，谢谢，注意安全。” “好。” 值得庆幸的是，为正义工作的人不止一个，他们大多懂得团结协作的好处，于是希望也总是从无数个人牵线搭桥时的时候不断关联到了一起。 要是为了慈爱工作的人也有这样的机会就好了…… 夏晴走下了公车，手上拿着另一份文件夹，那里放着他提前结束休假的申请书。天已经亮了，太阳也一直高高挂在空中，可是就像是黑森林里那样，即便没有紫雾遮挡光芒，阴沉的人心也不会迎来任何一缕阳光的，夏晴就这样带着这样沉重的心情从公车站向着自己上班的精神科医院走去。 还没走完这段路，他就感觉到了身后有人拍着他的肩膀，他转身去看身后是谁，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刀就已经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疼痛感让他警觉起来，如果不是对方不擅长使用刀具，也并不是什么职业杀手，刀子也并不大，那这一刀多半会直接抹过他的脖颈侧里的动脉。夏晴朝后退开几步，他没有抬手去碰伤口和刀，因为他知道那些不会减轻伤痛感还会增加新的风险，他开始努力记住这个人的脸，以及确认对方没有第二把武器。 对方是个年龄并不大的陌生女性，溅上血液的手还在发抖，腿软到不知道要逃跑，明显是没有做足杀人的心理准备的。 “我们认识吗？”夏晴打开了在自己上衣口袋里的录音笔，痛觉已经开始折磨他的精神了，他已经无法维持正常的站姿了，血液侵染了他的衬衫，可他的脸上仅仅只有脸色变得苍白了一些，以及忍耐疼痛为皱起的眉头。 “就是你！如果你把那个江棉看好了，雨辰哥哥怎么可能会被舆论咬住，他那么好！全都怪你这个庸医！”女孩咆哮着用带着血渍的手指向了夏晴，声音很大却带着颤抖。 “呼……你们后援会指使你来的？” “我……我们后援会早就解散了，全都是因为你！” “你先冷静一点，毕竟你也看见了，这一刀之后我没死，所以现在是我来打110，还是你来打120？”夏晴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但他清楚地知道被刀刺伤的那只手臂是动弹不得的，而拿着文件夹的手也并不方便，于是他问出了这句话，“要不要争取一下减刑，我看你现在已经没有杀死我的能力了。” 【长生树】麻醉(4) 有些怪物不会对别人的伤痛共情，所以他们总是在为自己做事；有些怪物不会对自己的伤痛感怀，所以他们总是在为别人做事。 夏晴是什么时候选择做第二种怪物的呢？ “早点决定吧，这边有监控录像的，我要是死了，你就是死刑了，如果你还适用未成年人保护法的话也可以不用着急……”他说着说着，就又睡过去了，他一点感受不到恐惧和绝望，似乎沉睡仅仅意味着他会去往拥有幸福和希望的远方。 或许，是生活逼迫着他成为了这个样子吧。 就连被带回医院处理伤口，同行都会放心大胆地把工作交给回复意识的他，他也只是笑笑，接过那些医用资源来为自己包扎，确定没有伤到筋骨，也没有病菌感染，他放心地为自己完成了伤口的处理后叹了声气。相比起疼痛，这种无人问津的冷漠似乎更加令人窒息。 “你现在的情况，需要休息。” “不用了，主任。我就是来复工的，让我回来上班吧。少几个像江棉这样的受害者，或许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夏晴坐在办公桌前面，是他申请年假的时候坐的位置，场景一模一样，只是今天坐在这里的夏晴感觉少了点什么。 主任深呼吸了一次之后，将那份复工申请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夏晴的眼睛说：“我建议你还是先回去养伤吧，不过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来这里看看你的病人。” “谢谢主任。” “你家里的事，处理完了？” 或许是主任这个问题来得有些唐突，夏晴眨了眨眼睛，并没有立刻回答。大半年的假期很长很长，可他并没有什么时间休息，有琉月的计划需要推进，有秦空的调查工作需要帮助，还有柠荼的游戏世界需要探索，唯一能够让他愿意停下来享受片刻的幸福似乎也都是在梦里遇见了青鸟。如果所有的幸福都到此为止的话，休息似乎并不会比工作更让人放松或者舒适，它失去了自身的意义。 “没有，不过……已经不太需要我了。”他摇了摇头，回答了前辈的问题。 主任就在这句话结束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并没有在那份申请书上签字，而是说：“中午我们一起吃顿饭吧，我请客，和你聊聊天。” “嗯。” 游戏世界有青鸟，也有月光。生命就在这样的世界里延续，借助着时光的长度，衡量着命运的无常。 “敖晏，给我清醒一点！” 律贞双手揪住了血魔银虎的后颈肉，用力向下压去，那银虎身躯很庞大，连带着律贞的力气一起在泥土地面上留下了不浅的坑。 魔化的敖晏也不示弱，喉咙之中发出低吟，四爪支撑着自己，企图用力抬起头颅来将面前这位于自己对抗的人撕咬成碎片。 “你看看你要杀的人到底是谁！”律贞的咆哮声之间还夹杂着一丝颤抖，俯身将膝盖也压在了银虎的脖子上，右手顺势掐住了银虎的耳朵将它的头狠狠地按下去。 银虎的眼睛正对着不远处还在接受治疗的昏迷的琉月，负责治疗的人是洛克从黑森林联邦带过来的女医生，治疗魔法的魔光是紫红色的，和琉月那样白得无暇的形象完全不符。 或许是敖晏看不清魔光闪烁之间的琉月，它更加努力的抬起头来，可律贞压制在它脖颈处的膝盖令它无法呼吸，窒息感会将它整理好的话语全部碾碎而后咽回到肚子里去。 “律贞大人，还是用多纳兹小姐的麻醉剂来吧，一直这样的话敖晏大人就窒息而亡了。”司空夜从律贞背后抓住了她的肩膀，大声提醒着，手中握着的是从女医生那边得到的麻醉针剂。 律贞血红色的眼睛渐渐暗沉下来，她粗暴地从司空夜的手中抓住了针剂扎进了银虎的皮肤里。而后迅速起身松开了自己的压制。银虎也想要趁此机会站起身来，可麻药的作用就是让他在此刻事与愿违，他的四肢无法支撑他站起来了。 “律……”司空夜上前半步来想要对那位肩膀还在发抖的神明一点点能够放松神经的时间的，可他还没将名字叫全，面前的的神明就已经没有继续纠结于情感的时间了，他腰间的短剑被律贞拔出来。 律贞背对着他站立在那处，看着破晓的天际，说道：“趁着光明到来之前，给无间道一点小小的教训吧。” 身为“剑鞘”的忠诚，总要做好这样的觉悟的。 司空夜朝着身后的多纳兹医生，再望着律贞远去的背影，他快步走去琉月那边询问起来：“她还有多久能醒，洛克的位置能掌握吗？” “洛克先生会和惠洛小姐去结界的边缘会和，按照傀儡师的移动速度来算的话不需要太久了，不过琉月小姐……似乎不太想醒过来呢。”多纳兹手中的药剂调配早就结束了，她也用魔法测算了琉月的生命体征，一切都正常，只是仍旧保持着昏迷。 司空夜看着已经走远的律贞，他没时间犹豫了，没有人能够阻挡暴怒状态下的黑暗，他必须…… “吼——” “啊啦~不愧是黑暗之神律贞大人的属下呢，一般伎俩的麻醉药对你真的不够用呢，敖晏。” “你还有空看戏？”司空夜的手搭在了自己已经空了的剑鞘上，皱着眉头对着身边的医生小姐说。 “也对，现在可是黑暗骑士没有佩剑呢。”多纳兹将琉月扶起来安置在了司空夜的怀里，银紫色魔光自戒指的魔石闪烁而出，气流回转，白色实验服的下摆被风撩起，大腿上的绑带上无数针剂药瓶也出现了，魔光消退后她的手上多了两把枪，不过并不是需要填装子弹的火器，而是针剂枪，她笑意盈盈看着面前正在一点点恢复的血魔银虎，将自己的身后交给了司空夜，说道，“如果我打了你上司喜欢的男人，可不要责备我哦，骑士先生。” 【长生树】麻醉(5) 针剂的药瓶是只有成年女性小拇指的第一节那么长的毛细管，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样的特制枪会引领出新的职业玩法吧，不过现在只是为了保护一些…… 多纳兹行云流水地装弹，机关强桥碰撞的声音淹没在了虎的吼叫声中，可就是这样细微的声响，就是这样不值得被关注的力量将那些看似强大无比的敌人轻易地击溃倒下了，银虎再次倒下，扬起尘土。 “我说是怎么回事呢……”多纳兹绕到了银虎的脊柱处，蹲下身来，伸手在虎的皮毛之间摸到了一根银灰色的刺，而就在这根刺扒出来的一瞬间，紫黑色的雾气从针孔处飘出，在光线下迅速消散了，“刚刚就觉得他不太想扭动自己的腰呢，紫雾都净化这么久了还没恢复意识，原来是因为这个东西。” “多纳兹小姐，可以把那根针给我看看吗？” “请不要打扰医学者观察医疗器械……”多纳兹没有答应，而是继续端详着这根针，而就在这时另一根针从远处飞来，声音也很小，即便是在没有呼啸声的时候司空夜也很难察觉到，可总是接触针具的多纳兹感觉到了，她躲开了那根针之后看向了针插着的地面，比她手上这根针释放出的紫雾还要浓烈的紫雾从针尾飘了出来…… “骑士先生，带着琉月小姐离开一会儿，告诉你的上司，这里有比无间道还要讨厌的家伙了。”多纳兹说着，指间还夹着针，已经确认了和自己的药剂针管十分相似了，而她现在正紧紧盯着针飞来的方向。 司空夜虽然听不到针的声音，可他看得见那些紫雾，他对着多纳兹说道：“我会争取让律贞大人回来帮助你的。” “她当然要帮我，刚刚用我的麻醉剂还没收钱呢。”多纳兹再次为自己的枪支填装药剂。 “咔咔”两声，机关再次响动，药剂注入了血魔银虎的身体…… 紫雾就是这样无穷无尽，它一直在提醒着人们，长生并不会仅仅意味着生命的绵长，每一份生命都不会是充满希望的一直活下去，长生同样意味着体会不尽的痛苦和哀伤，意味着每个受伤的夜晚都会有人为了安心睡去而麻痹自己的伤痛，最后要么变成了无法共情他人的怪物，要么变成了自我臆想的装睡人。 长生可不应该和麻醉剂放在一起，如果始终不能够觉醒，那么活在人间就是一种折磨。 锦绣囚笼将那双白色的翅膀压迫得格外可怜，羽毛在挣扎之间脱落，连带着鲜红的血液铺满一地，唯独双眼依旧清醒地睁开着，双脚被拷上了脚镣，如果星宫的人还在，一定能够辨认出来这是他们在榕树城遇到的那些黑猎用过的东西。 “不愧是白凤的门徒，一双【锁灵咒】束缚下竟然还能保持清醒。” “令狐颜卿……你不配叫出凤王殿下的名字！” “嘘。”令狐颜卿坐在黑暗之中，手中的烟管还在飘着紫色的烟雾，他的食指在唇前竖起提醒着困境中的白鸟保护好本应该用于歌唱的咽喉，而后朝着身后站在阴影之中的另一个人比划着手势，说，“安静点，我们准备戴上第二双了。” 黑暗之中走出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的姿态犹如行尸走肉的男性，口中低吟着病痛，眼睛早已失去了颜色，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囚笼。 泠收回了抓着铁牢的手，将手脚都缩了回来，看着那张面色如灰的脸，她不禁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德古拉？是你在背后……” “噗——”锋芒穿透了她的胸膛，血溅在了牢笼上，顺着金属杆一点点滑落下去…… “嘶……” “早说过了，安静一点。” “咔——”第二副镣铐锁上了泠的双手…… …… “哗啦——” “抱歉。”秦空一边对自己撞到了人而道歉，一边蹲下身去和自己面前的人一起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他当然清楚在这里工作的人不会那么脆弱，可看到地上的文件写着“污点证人证词”的时候他也就明白为什么这位同志如此疲惫了。 “秦律师？蔡组长正好有事要找米苏侦探的。” “我知道了，谢谢。”秦空整理好文件递还给了面前的同事以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深吸了一口气。 希望不会影响到下午去调查白陌的新线索，希望新线索能够让他有所收获，希望…… 电话早已经换成振动模式，而就在此刻提醒着秦空要去看看新的消息。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挂断了电话，准备先去处理蔡警官的事情了。 夏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屏幕显示着刚刚的“未接通电话”，摇着头将手机放在了一边。他身上那件有血渍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同事备用的衬衫，他坐在饭店里，听着嘈杂的人声，看着桌上的饭菜，目光中尽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拥有的呆滞。 他想自己一定是开始做梦了，不再清醒和理性，会为了一点伤痛而放纵自己留下这样漫长的时间来缓和自己的情绪和恢复自己的神经。 一定是他变得懒散了，或者是他从某一天开始眷恋起了不存在的幸福。可是他每每想起了因为自己休年假而没来得及照顾到的江棉，他都会感到自责和远比自己现在伤口上还要真切的痛苦。 “诶！你干什么呢？” 夏晴缓缓抬起头，朝着发出吵闹声的方向看过去。 声音是成年女性的尖锐的叫声，还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发出声音的女性的身边还有一个正在哭闹的孩童，做着保护孩子的动作。 而站在这对母子对面的人是一对老夫妇，其中的老妇人已经几乎要昏倒了，而老先生正搀扶着老妇人，他的双手颤抖的程度就好像是在这声尖叫的余震留下的后遗症。碎玻璃就踩在他们的脚下，整个饭堂都寂静无声了。 夏晴看着老先生那双颤巍巍的手从他们座位上摆放着的帆布包里摸出了一瓶药。 【长生树】祭司(1) 在桌面上的，无论是饭菜还是碗筷都在那一刻化作了一片狼藉，更不要说是那小小的一杯水或者是那瓶救命的药了。地面上的一老先生转身去端餐桌上的一杯水，只是还没等到他拿起那瓶水，那个哭闹的小孩就张牙舞爪地掀翻了整张桌子…… 明明小孩哭喊的声音如此的响亮，可夏晴还是觉得现在的饭厅好安静…… “让一让！”夏晴起身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他扶住了那位已经昏倒的老妇人，开始检查起了她的生命体征，至于他说的这句话只是针对于那还堵在两个老夫妇前面的两个长不大的孩子的。 “突发心脏病，让我先做心肺复苏，把她先放平，开窗，不要围堵过来，谁方便先打120。” 人群沉默着，沉默着，再沉默下去，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要变成了死神的帮手，他们有的起身开窗，有的打开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有的端着水在原位上等待着病患者的苏醒，唯独那对母子仍旧不休不止。 “他还想打我孩子，活该……” “你要是有病就治，别在人旁边叫！” 这句话不是夏晴吼出来的，而是在收银柜台后面一直站着的店员，也许事件的整个过程都被店员看在眼里，可真正开始说话的时间却显得那样微妙。 夏晴已经不知道周围的环境如何了，一旦面对着死神的时候，人就没有时间再去消化任何的负面情绪了…… “青鸟女士，你的爱人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哦。”赛斯提醒着还在挣扎中的青鸟。 “赛斯先生，我相信惠洛小姐给我的结论。”青鸟再次展开了翅膀，蓝紫色的光芒将她笼罩，柔软的羽毛随着魔力的波动翩然起舞，飘浮在空中的【青幻方】旋转了起来。 赛斯动了动耳朵，自言自语着：“今天还真热闹……” “砰——” 多纳兹的针剂枪已经换成了实弹枪，枪声伴着火光，将这位白衣女士映衬得英姿飒爽，而枪火弹药掩护着先前暴走的猛兽。 受过两针麻药的血魔银虎固然很难再站起来战斗，但多纳兹身为精通药理的医生，能够制造魔兽暴走的药剂当然也不会太差。只是她可不擅长控制暴走的野兽…… 也不知道司空夜带着琉月到哪里了，找机会也要脱身才行，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完成惠洛的任务，看看真正在使用紫雾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吼……” 扭打在一起的两头猛兽撞倒了树木，抓碎了岩石，嘶吼声此起彼伏而敖晏在战斗力上从未让任何人失望过，他将敌人掀翻在地了。 敌人也并不是傻瓜，翻身而起躲过了致命的撕咬，反击蓄势待发了，不过这场战斗自始至终就不是他们两个人的。 “嗖——嗖——” 多纳兹切换了针剂枪过后，又是两针麻醉过去，这回的目标，无一幸免，两只野兽相继昏睡过去，至于暴走的血魔银虎这一次都不准备再抵抗这种药效了。 “看来是知道我不会杀了你，所以干脆保留体力了，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理性吗？”多纳兹并没有收起枪，朝着两只野兽的方向靠近过去，而这句自言自语当然是评价敖晏的，她答应惠洛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对这只她很想研究的家伙而来的，不过现在可不是为科学献身的时候，她应该是先完成任务。 另一只魔兽的体型和血魔银虎差不多，通体毛发都是黑色的，特征是接近犬科生物，而从刚刚听到的叫声来判断，应该是一只豺，或者在游戏世界里应该被称作【秩锦黑豺】，多纳兹准备上前去再次确认麻醉状态，而她的手刚刚触碰到豺的一瞬间，这只庞然大物就化作了，一团紫雾。 糟了，吸入了…… 欲望开始膨胀了，针剂枪侧面的滑动刀片被她推了出来，她眼中的血红色逐渐鲜艳起来。她的欲望…… 现在就想要解剖掉了，敖晏。 “多纳兹！”应声而来的还有一支飞来的链刀，击中了多纳兹手中的针剂枪，枪脱手而出掉落在了地上，或许是紫雾迷了心智，反应也跟着变慢了，多纳兹被人轻击了脑干，昏睡了过去。 站在她身后的攻击者正是惠洛。紧接着洛克从树上跳下来，说着：“跑了，豺跟狐狸。” “看来律贞要白跑一趟了。”惠洛用魔法驱散紫雾，说着，“本来我和破晓抓到了一个傀儡机关人，只是还没等到羽皓先生过来就自爆了。现在先去青鸟他们那边结束时间暂停吧。” “这两家伙呢？”洛克朝着昏倒在地上的一人一虎扬了扬下巴。 惠洛深吸了一口气，过后回答道：“你留下来吧，或许司空夜还会带着琉月回来，你记得和律贞说一下情况吧。” “要是黑森林的血猎们能学学其他地方的血猎就好了。”洛克走到了多纳兹身边蹲下身来，自顾自说着。 惠洛没有理会，开始朝着【青幻方】能量波动的方向移动。 …… “琉月……” 琉月这一次的回忆像是被人卡死了入口，无论她怎样想要走向光点的方向，都会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再狠狠甩出去。她挣扎了太多次了，无论用怎样的方法都无法靠近过去，就连阻拦自己的那双手也没有变得清晰，希望在伤痛层层叠加的时候就会渐渐变质成为绝望，痛苦从灵魂深处浮上表面最终体现在了她的肉身上。 不同于身体的疲惫，这种筋疲力竭或是无能为力胜过人间的任何一种苦痛。 如果不想让我进入的话就不要打开这段回忆了，为什么要给一点光却不放我进去呢？是不是还有什么是锁住的才会这样呢？ 不行，来不及犹豫了，外面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泠还在外面…… 琉月猛地睁开眼睛，双手都忽然伸直开来，可她伸手抓住的人，并不是泠。 “司空夜骑士？”琉月收回了差点搂住对方脖子的手，认出了这位正将自己抱在怀里高速移动着的人是之前总跟在律贞身边的守卫骑士，但是黑暗之神的骑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呢？ 【长生树】祭司(2) “琉月小姐，请原谅我的冒失，我现在必须快点找到律贞大人，晚一点敖晏都会有危险。” “泠呢？” “泠？” “一只白凤凰。” “我们并没有看到白凤凰，是你的同伴吗？” “怎么……”琉月咽下一口唾沫之后，用力眨着眼睛，说道，“司空夜骑士，现在这里安全了，你放我下来先去找律贞吧，我需要回去弄清楚泠的去向。” 司空夜放慢了脚步，看着琉月的眼睛，他停了下来，放下了琉月之后说：“注意安全。” “谢谢你……”琉月话还没说完，冰蓝色的魔光自她的头顶照射下来，她大声提醒道，“躲开！”而后她快速地推开了面前的司空夜，自己也往后到推开来，当地面上的【冰封】魔光消失后琉月才发现冰封不是针对自己来的，她开始四处寻找着施动魔法的人。 “琉月！” 声源很熟悉，但是情绪感却并不令她感到熟悉，就像不熟悉与熟人共同出现的陌生人一样。琉月刚刚从沉睡里苏醒过来，头脑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发，不过应该是刚刚离风雪很近的缘故，她还是能够很清晰地制止了来访者的下一轮攻击，还能很清楚的知道现在两人的攻击都是针对司空夜大人了，于是她没有去阻止司空夜离开现场。 她快步朝着【凤求凰】走去，一边提醒着：“我和泠走散了，你作为驯兽师应该可以感觉到她在哪儿。” “是，就是因为现在突然感觉不到了，才以为你们都遇到危险了。” 这个回答应该比刚刚的冰封魔法还让人清醒了，可完全不能够让人保持理性，清晰的思路会在这一刻变得十分脆弱，断开的一刹那甚至都要变成风中的粉末。 “如果不知道要做什么，现在就去长生树那边吧，羽皓先生在那边等着我们。”那位陌生人突然说道，这句话很快将琉月的思维碎片捡拾了回来。 “那刚刚……”【凤求凰】还想问问黑暗骑士司空夜该怎么办。 “先不用管了，顾大头。”对方利落地做了决定，而后带头又朝着琉月来时的方向走去。 琉月已经是第三次朝着那个方向靠近了，第一次是和敖晏从地下穿过紫雾看到了长生树的树根可完全没有探索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第二次是和泠回去找自己的怀表但被紫雾侵蚀后的敖晏并没有将怀表还给她，似乎每一次都是那样失败。 我到底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致于现在的自己每次面临危险的时候都觉得自己那么无能为力呢？琉月暗自想着，跟在了【凤求凰】身边，还说着：“很抱歉。” “是我让她跟着你的，还是一起想办法把她找到吧。” “嗯……” 真的不能再受伤了吗？ “来不及了……” 心肺复苏的动作规范标准，但是不论这个动作再重复多少次，夏晴都清楚自己心里说的“可以抢救”是一句安慰的话。散落一地的药物来不及捡起来，摔碎的杯子也来不及再去接水，急救车的出现或许来得及……接走一具尸体。 可夏晴还是没有放弃，直到病人被急救车接走了，他也还是坐在原地，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今早被刺伤的伤口已经裂开，血液又浸染了他的衬衫，顺着他的背一直向下延伸着刺眼的红色。好像被刺伤的时候都没觉得伤口会像现在这么痛…… “喂，喂？这位……” 谁在叫我？夏晴没空去想了，毕竟思绪也来不及追上自己已经合上的眼睛…… 我要去哪里？我要去找谁？ 一到世界变得安静的时候，夏晴就会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靠近，在那里总能看到引路的蝴蝶，然后看着别人的故事，安慰着自己。 “青鸟？” “嗯？”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在梦里看到青鸟而如愿以偿了，他也在曾经后悔着自己在榕树城下说自己忘记了幸福，可是自我的忏悔是换不来原谅的，幸福不会自觉地奔向他的怀抱里，就像希望这种东西一样，蓝天双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的信念，在浩瀚的宇宙里，似乎都只有在他们回应彼此的时候才会被点亮。 希望和幸福真的只有这么渺小吗？ “我……还来得及吗？” “这边结束以后，惠洛和羽皓都会带着你去黑狼王领地的悬崖的，到时候琉月会原谅你的。”青鸟眨了眨眼睛，她的手还提着她的大裙摆，一字肩式的礼服裙子让阳光能在她的肩头留下诱人的光晕，如果还有刚刚的翅膀，或许青空都会相信人间的天使就是长成青鸟这样。 但同样的，青空能够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有些东西在眨动几次之后消失了，他有点急切，摇了摇头，表示青鸟回答的问题不是他想问的：“我是说，我现在想起你，还来得及吗？” “只要我还在等，就都来得及。只是不知道琉月能等多久，快走吧。”青鸟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赶路。 是，无论在哪里，我都要去救人。 青空快步跟了上去，这个答案，他满意吗？ …… “泠什么时候消失的？” “我当时昏迷了，记不清。” “那除了敖晏没有其他人出现吗？” “出现了，可我没看清。” “呼……” 琉月一点都不觉得这种紧张的质问过程有多么令人不适，真正令她不适的一直都是她在自责于自己在那时候什么也没做。有时候突然爆发的灾难远远比不过无能为力的痛苦。 她都已经做好了会被驯兽师责备自己没能照顾好魔兽的准备了，尤其是泠这种格外珍稀的物种，绝对是驯兽师最难以触碰的底线。只是【凤求凰】像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样，问完该问的以后就什么也不说了。 琉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话了，从他们和惠洛碰面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这样被动，直到看到了昏迷的敖晏和多纳兹医生，还有一直都在观察着自己的洛克。 【长生树】祭司(3) 洛克也说过他是会来观察琉月的，曾经都可以视而不见的目光，在这一刻都变得格外的诡异，即便今天他的眼神和之前一样。 “琉月，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东西？”洛克终于抓到了四目相对的时候，他了解对方的窘境，可现在如果要是为了救人的话，短暂的情绪应该是被排除在理性之外的。 “是的，进狼人村之后都是要格式化记忆的，所以我才……” “才什么？”洛克追问着，语气还是不徐不疾。 琉月闭上了嘴巴，她不可能承认她和敖晏做了结盟，用印象石保留了这段记忆才会一起来狼人村调查的，她现在只想要拿回自己的罗盘。可是现在的局面，她根本不敢说出自己的诉求。 “说啊。” “我忘记了……”琉月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双手交错守在了胸前，回答着。 “那真是难办了。”洛克笑着走向了惠洛，“姐姐，你和羽皓先生在这里等着青鸟女士吧，我带琉月去回忆回忆……” “那艾斯呢？”惠洛拍掉了洛克准备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对【凤求凰】问道。 “我在附近转转，或许还有泠的线索，夜莺，可以帮我呼唤她的名字吗？” “当然，泠是我们重要的朋友。” “不行，我们来时的路已经发现了外来者行动的痕迹了，并不是狼人。”刚刚到来的青鸟打断了他们的讨论，她仍旧提着自己的裙摆，可并非人间天使的光芒将她笼罩了，而是透露着庄重理性，和她工作的时候一样有条不紊，“抓痕应该是豺留下的，这里有其他的魔兽，如果在泠身边的话，呼唤泠很可能造成危险的。” “没错，黑豺应该是多纳兹刚刚击败的幻象。”惠洛补充道。 “幻象？不，他是偷了律贞的武器，现在有了撕裂空间的能力才能够进来的，不过他也依然只是个没带着脑子出来的家伙，好像还带着另一个人进来了……”青鸟摇了摇头，一边拉着身后的青空去找长生树的树根一边和惠洛分析着局势。 “就是我们在找的艾利克斯。” “我没有感知到他的气息，反倒是另一个魔兽的气息。” “我也在奇怪这件事呢，不过你们还是先帮长生树还魂吧，现在需要赛斯……”惠洛退开了一些空间，说到了这儿她突兀地停顿了下来，睁大了眼睛环视了一周之后，问道，“赛斯呢？” “他要去接斯科特了，太久没见面的兄弟，也该叙叙旧了。”青鸟面对着塌陷的地面，看着露出地面的树根，说：“蓝天，试着用圣杯回溯时间吧。” “谢谢你。” “要快啊。” …… “琉月，过来。”韩钰对着麦克风低声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操作着角色到了琉月身后，他说的话自然也只有琉月会听得清清楚楚。 琉月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回应谁的，她跟在了洛克的身后悄悄离开了人群的视野。 在得到了谎言之神的元神乌鸦以后，琉月就已经习惯了在必要的时候说谎，不只是韩钰，所有人都知道，生活总是需要这些技巧，但是凡事都是过犹不及的。 曾经都依赖系统设定的理性在这个世界坚强而勇敢的面对一切，可如果有一天伤痛将你逼进了角落，使你避无可避的时候，你能确保自己不会失控吗？韩钰都不需要问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观察。 “你猜我来的路上发现了什么？”韩钰对着琉月说，他还是笑着，那种满载着攻击性的笑意，琉月最是熟悉。 琉月摇了摇头，能够告诉自己还有联盟存在的敖晏并没有给她看印像石的内容，在这时她才开始怀疑敖晏是否足够坦诚，可是这一切的心理活动她都不敢表露。 “我从敖晏身上找到的，是你想要找的东西吗？”韩钰操作着角色【无心者】将那一枚金色的怀表举了出来，随着金属链伸长，怀表在空中晃动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很清脆，可在琉月的心里却像是象征着死亡的钟摆，一下又一下砸在自己的心上。 “还给我。” “那不应该要拿点东西交换吗？” 琉月面对着熟悉的人，熟悉的表情，就连最开始相见的时候疏离感都是那样熟悉的。厌恶从心底里升起来，可撒谎的愧疚感就在此刻成为了扼制她发泄怒火的绳索。 “说谎没有意义哦，琉月。”【无心者】转着手中的怀表，做着最后的提醒。 琉月朝着来时的方向看去，在那里还在昏迷中的敖晏，点了点头。 …… “时光沙漏，一端向希望，一端向死亡……” 就算蓝天的云会在天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他仍然记得每一只大雁飞过时留下的痕迹。 如果长生树的身躯也和时光沙漏一样被岁月冲散，那么除了铭记一切的眼睛，谁也没有资格说自己还懂得时间的流向。 于是还魂的祭司，也在这些记忆的碎片中拼凑出了如今的模样。 …… “嗯，你好好上课吧，我快到了。”秦空挂断了电话，手中看着那份资料，是来自于蔡警官的，蔡警官准备把这个小案子交给米苏，让秦空去协助调查，正好是秦空今天早上从白陌那里接到的消息了。 真是让人伤脑筋，明明知道林曦只是个投资人，却还是要调查他投资的公司里的一个小直播主的案子。 恶人的爪牙和恶魔的头脑一样重要，都是需要被囚禁封印的存在，只是壁虎尚且懂得断尾求生，更何况是恶魔呢？所以恶魔要多长出几只手臂，或者干脆把头脑也多安排几个，然后灵魂出窍去其他的地方躲避。 于是正派人士也要学着灵魂出窍，追着恶魔的灵魂满世界的跑，还要把恶灵寄生后感染的奴隶也一并收场。即便人们常说“世上还是好人多”，人们也还是知道，一个恶人的出现会意味着无数好人的受害、奉献甚至牺牲，所以他们歌颂着光明，他们对未来带着更加高级的希望，推动者社会发展前进。 【长生树】祭司(4) 秦空合上了资料，看向了公车外面的接到，沉默着聆听寂静。 来不及…… 电话铃又一次响起，他再次睁开疲惫的眼睛，看着屏幕上显示备注的名字是夏晴，才会想起来自己今天早上好像挂了夏晴一个电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接通了电话。 “老秦，你再不接电话我今天可能就死了……” “出什么事了？” “受了点小伤，包扎没处理好，现在可能要做个缝合手术，手机现在摔坏了，半个屏幕都花屏了，付不了医药费，你帮我……” “你现在在哪？”秦空打断了夏晴的话，问道。 “你今天不是有调查工作？” “这个案子蔡警官准备交给米苏主导，我在调休期，这次只做辅助。你在哪家医院？” “……” 我希望时间倒流回到我还在沉睡的时候，这样我还能够欺骗自己说即便我是个废物也还是有人会给我幸福，那棵明明在保护黑暗中的人却还是被光明的唯一信徒所安抚的树先生。 “米苏拿的什么案子？”夏晴咽下一口气，仍旧没有说出自己所在的医院。 “嗯……”秦空的手在眉心之间轻轻按揉了一番过后才整理好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情绪，“他接了一个大学生被果聊诈骗的案子，我猜他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啊？” “快说你在哪里吧。” 好像是有什么情绪变化让一些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变得混乱了起来，可在这一股凌乱的风息之间，光明依然不减，就像梦里见到了某位祭司。 ……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和你一起出任务了。”公孙锦删除了最后一份数据，快速地关闭了自己的设备，并对着身边仍然在喝咖啡的宁雍说道。 “别这样嘛，说不定今天就是最后一次了呢？”宁雍笑着摇了摇头，倒掉了搪瓷杯里留在底儿的一点点咖啡和那些他不屑的残渣。 他们正在医院的顶楼，借着内应而得到了落脚的地方，但同样不会停留太久。一路上的宁雍都是在用接收雷达做着望风把门的工作，在配合着公孙锦辗转了多个地点之后，他们已经清理了任务要求的大部分数据痕迹，这里就是最后一个了，公孙锦要带着完成的任务回到他习惯的黑暗里去，至于宁雍这个人，如果不是fox有命令，他绝不会控制自己的杀心。 侦查和反侦察的能力是同时诞生的，宁雍的咖啡早就在他的怀疑范围之内，他早早提起了断头台的闸刀，就差抓住需要屠宰的羔羊。 公孙锦不想接话，他开始用设备联络fox，希望能够证实自己想法的消息来作为闸刀的磨刀石，这次的他如愿了，因为除了磨刀石，他甚至得到了斩立决指势。 【fox】：狼已叛变，在外面处理掉。 该用什么武器呢？ 豺狼开始没入足以隐匿自己的黑暗。 …… “不，我们不去找受害者。”米苏拉回了帮自己送资料的青年，说道，“考虑到案件的特殊性，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情绪，否则连清晰表达都做不到会耽误很多时间，而且诈骗犯的手法如果不是专业人士应该没办法自己鉴定线索价值，先按照资料上的信息去调查直播公司吧。” 他并没有对秦空这个处理方式表示不满，毕竟他也是在星宫长大的孩子，夏晴住院，应该有家人去看才对的。于是在工作状态的时候，他终于不再收敛自己的特性，思维清晰而且决断力完全可以成为案件的主侦探。 “不过在去ts市调查之前，我需要做点别的。”米苏收拾好了咖啡桌上的资料，开始联络自己的辅导员请假，电话接通之前他还在对青年说，“我需要乔装打一下，回一趟宿舍去，请稍微等待一下。” 他记得这位少年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但是少年一定没对自己说过这一番乔装打扮会让少年变成少女的…… “所以我们要去假装应聘这家直播平台，然后去看看诈骗产业链是不是在这里埋藏着吗？”气氛格外焦灼，但即便如此还是要讨论问题的。因为公交车是不方便谈话的，公务车容易打草惊蛇，青年还是决定了租一辆车，而且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对租的车还挑拣了一番，最终选择了一辆豪车，现在再看看穿着蓬蓬裙，背着毛茸茸的布偶熊斜挎包，系着安全带坐在一边的米苏，他好像也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了。 “嗯，等到那个受害者冷却好了我们再去定向调查吧。”米苏将两杯打包的咖啡放在了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都是用保温杯装的，还指了指那个粉色的杯子说，“我刚刚看你多放了糖，这杯是你的。” “哦，谢谢你。”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不过不是在工作单位里……”米苏利用这坐车的间隙继续翻看资料，但是依然没有放弃谈话，“你和蔡叔认识吗？” “哦，调查组的蔡警官，是我爸爸。” “那就难怪了。”米苏从文件里抬起了头，但并没有看向青年，而后耸了耸肩继续看资料，“我是他收养长大的。” “啊？难道……” “之前一直以为我是女孩？” “……” “你叫蔡坤彬对吧，我记得名字。还要叫你哥哥吗？” “不不，不用了。” 算了，还是下次再调戏人好了，米苏摇了摇头。只是在一遍遍回忆着过往的时候，人总是可能在那些经历中回想起一些细节，尤其是米苏这样的孩子…… “蔡坤彬，我有个问题问你。” “怎么了？” “蔡叔叔以前还在刑侦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徒弟，叫宁雍，还去蔡叔家里做过客的？” “是，学犯罪心理学的，失踪好几年了。那次他第一次来，我还把咖啡洒在他身上了，他也很喜欢喝咖啡的。”蔡坤彬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开始回忆小时候的故事。 “哦，那我知道了，好好开车吧，我睡一觉。” 【长生树】祭司(5) “啊？”蔡坤彬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了一些，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状态。 米苏摆了摆手，摇上了车窗，又将座椅靠背调整躺下去，说：“昨晚复习太久，累死了。” “啊，那你好好休息吧，到了高铁站我再叫你。” “晚安，花园宝宝。” 米苏说完最后一句玩笑话之后就立刻合上了眼睛，向他这种上课都在摸鱼还能在课下给别人辅导功课的人，什么时候需要复习到很晚了呢？要是没有处理好功课的才能，蔡叔是绝对不可能答应他参与“黑口岸”调查组的。 至于现在他想要睡觉的目的，与那个疲惫到了一定限度真正需要休息的秦空可完全不一样。 宁雍身上还有秘密，一个关系到这场黑暗能否被扼杀的秘密，一个恶人也想要抹杀的秘密。如果我们找不到本人对证，那么我们可以采用一个已经证实有效的“歪门邪道”。米苏尽快做出了能够减少时间损失的最优方案…… “去狼人村……”梦境空间的世界里，那位头戴月桂冠的精灵睁开了眼睛。 成功了…… 蓝天之下，云朵上抹开了紫色的油彩，即便青空身侧的风已经让沙石站不稳阵脚了，青鸟也丝毫没有远离他的想法。 青蓝色的光芒从树根探出头，伤痕被治愈，紫雾被驱散，魂魄被安抚，信仰回归了心灵。 “等下还要去斯科特的基地。” “暂时去不了了……”青鸟摇了摇头。 “怎么？” 青空收回了在空中漂浮着的圣杯，地上的树根逐渐也黯淡了魔光，身体和灵魂得到修复总会是一件令人舒适的事情，只是很不巧，狼人一族现在将长生树的本体分成了两半。不论是青空还是青鸟都并不准备为这件事埋怨或者愤怒，毕竟过于特殊的仙族总归是需要争夺的资源，无论他们谁在照顾本体，只要利益依然如此，就不会把青空置于险地。 而且正因为依赖于两种不同的体系来保护长生树，恶人下手的机会也就小了许多，紫雾迷乱人们的视野后，这种效果也就达到了最佳。 可概率小不代表着没人来，否则敖晏不会狂暴，多纳兹不会昏迷，豺狼没有黑夜的掩护，泠不会失踪，破晓唱诗班会失业，琉月不会陷入困局，青鸟不会前往这里……兜兜转转，好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唯独祭司大人知道一切的结局，并亲自带来神谕。 “琉月和洛克不见了。”青鸟回答。 “诶？”青空这才发现少了人。 惠洛关掉了移动终端的光子屏，低声说着：“真是伤脑筋，作为家主，做事就不能再稳重一点吗？” 羽皓也停止了祭司的工作，问道：“需要帮忙吗？” “你还是和艾斯去找泠吧，我有别的办法。”惠洛说着蹲下身来在多纳兹的试剂武装袋里翻找着，“我有别的人可以用。青鸟，带着你的爱人继续走吧。” “谢谢你，惠洛小姐。” “这句话记得再和律贞说一遍吧。” 针头扎入了血魔银虎的血管，敖晏为他的任性承担了无数针药剂，只是不知他醒来是否还有记忆，又是否还会继续叛逆…… 或许越是接近破晓黎明的时刻，天空就越是黑暗得让人不敢睡去。希望到来之前，总是要有数不尽的困难组成你生活里的一套连招，如果总是头脑不清醒接下了全部攻击的话，或许只能祈祷自己的愚笨可以继续麻痹伤痛感了。 “我真的觉得，没有比你更神奇的队长了……” 琉辉合上了自己刚刚看完的书，看着餐桌对面还在玩着音乐类手游的叶宋和高晓天，对着身旁还在打端游的柠荼说。 柠荼接着他的话说：“那当然，不然我带自己的电脑来干什么？” “不，我是说，你买错机票这件事。” “哈哈……”柠荼笑着不再接话了。 毕竟有些时候，生活里的倒霉是人为出来的。因为要打比赛而太过兴奋，甚至买错了去客场比赛的机票，以至于整支战队都因为她而提前一周来到了客场比赛的城市，n市。 预定的酒店并不会改时间，为了弥补这个错误，她只能自掏腰包去找新的酒店暂住一段时间了，而这段时间他们去不了网吧，也不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带电脑的习惯，原本还没修复好账号登录不上去琉辉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雪上加霜”了。这哪是雪上加霜啊，这是下雪下到一半突然变成了大冰雹…… “我雇佣一个人来做经理吧。”琉辉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与其去抱怨错误，不如想怎么解决。 “不用。”柠荼摇了一下头。 “柠荼，很多事情是需要取舍的。”琉辉将自己看完的这本书推到了柠荼面前去，是一本经济学的书籍，他知道要提前过来消磨时光的时候就从家里带出来了，他的家里可没有文化书，只有父亲看的书了，“你想完全脱离游戏公司对你的牵制是好想法，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相信我，一些愿望是需要一步一步实现的，对吧？” 柠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着屏幕里的画面皱起了眉头，说道：“咦？敖晏这是怎么回事……” 青蓝色的天空已经开始变得暗沉，迷惘的少年再不想做待宰的羔羊。他站在了破碎的结界入口，背后扛着枪，手中摆弄着挂在脖子上的金属牌项链，项链上不住反射着太阳的光辉。 或许是那一轮火红的太阳太过于灼眼，仰望的时长越是久，眼睛就越是酸痛以至于再看白色的时候都变成了青蓝色。所以总有一些孩子会选择把本应该是红色的太阳画成绿色，不是因为他色盲，而是有些事物是不能被光明保护的…… 越是绝望的时候才越会明白希望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夏晴在每次见证那些濒死的病人依靠求生欲从生死边界上找到了正确的方向，而对这一类人的欣赏往往都是建立在和那些自暴自弃者的对比上的。 琉月，你会成为这样的人吗？ 【长生树】颜色(1) 夏晴似乎想起来了之前韩钰对待琉月的态度，现在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就像是我们从来不可能叫醒一个在装睡的人，那么韩钰只是为了防止琉月成为一个装睡的人，毕竟琉月的眼睛是来自于他哥哥的，韩钰怎么会接受哥哥在世间留存的痕迹被一个不愿醒来的人一辈子藏起来呢…… “真的要去上班？”秦空把一个装着手续单计费单的透明文件袋丢在了夏晴的病床上，问着。 “我请年假的第一天，你不是还发飙了吗？”夏晴坐在病床上，伸出左手去把放在自己腿上的文件袋够了过来，右手的手臂上包扎变得更复杂精细了，至少秦空没机会见到夏晴自己处理的时候做的那个简陋包扎就没机会再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了。 秦空皱着眉头说：“我当时不是因为你不上班，是你调整作息的方式很伤身体。你自己是个医生，明明可以拯救那么多人，为什么自己不想多活几年？” “我……”夏晴还没开始说话，病房外传来了敲门声，他撇了撇嘴，示意让秦空控制一下情绪，而后才对病房外说道，“请进。” 门外走进来的是把夏晴和自己的夫人一起送来医院的老先生，他的手中同样也拿着手续单，面色格外平静，一直到走到了夏晴的病床前。 秦空将病房的椅子朝着老先生的方向挪了些，老先生才抬着头对秦空笑了笑。 “我听和你一起吃饭的人说了，你是h市医院精神科的夏晴夏医生对吧？”老先生坐下来，五官的线条都透露着和蔼，但是夏晴很容易就能够观察到老先生眼睛下方沉下去的黑眼圈，还有头上似乎被抓挠过的痕迹，夏晴知道那是斑秃，心情非常焦躁的时候头发就会变得很容易脱落，看到这些痕迹后，夏晴猜得出老先生是个情绪调节的老手了。 夏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老先生就继续说下去：“在医院的急救车来了之后他们就已经选择优先救治有外伤且成活率更大的你了，所以我刚刚是去签我妻子的死亡证明的。” “抱歉，我……” “不是的，你的救治手法没有问题，只是我清楚，是我答应妻子离开住院部走动的，而且起搏器都已经对她没有作用了，更何况是带伤的你呢？”老先生微微摇着头，叹了声气之后说道，“要是我的儿子还在身边就好了。” “……”夏晴沉默着，偷偷朝着秦空的方向看了一眼。 秦空和他对了眼神，微微摇着头，就算秦空不提醒夏晴也知道，老先生接下来会把话题带到情感上，多半还要为他的感激之情做点什么宣泄的，但夏晴是医生，不论什么条件他都不可能接受来自病人或是病人家属的馈赠，更不要说是根本就没救活的病人。 夏晴提了一口气，而后又对着老先生问道：“那您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呢？” 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明白，提醒这位可能会冲动的老先生，他有自己的儿子，夏晴不想接受任何形式的回报。 老先生果然是很了解人类情绪的，听了夏晴的问题后他的眉尾向下沉了一些，而后松了口气，显然是放弃了一些决定，他自然而然地顺着夏晴的话说下去：“我的儿子叫宁雍。” “等……等等？是那个心理学医生，宁雍……吗？”夏晴刚说道心理学时就看到了老先生不住地点头，接下来说的半句话也就变得吞吞吐吐的，因为他知道，刚刚推远的距离就在这一刻又被拉进了，他嘴角轻微抽搐了两下之后又朝着秦空看了一眼。 这一次秦空却一直看着老先生的背影，没有和夏晴进行任何的眼神交流，夏晴看着秦空的神态瞬间也就明白了，秦空对于宁雍的事情是感兴趣的。 老先生继续说：“你……你们认识？” “我们是大学室友，h市医科大学的。”夏晴也顺着老先生的话继续下去。 “原来如此……” 终于，在灰色的世界里，飘进来的歌声触动了属于色散光的规律，颜色从天空涂抹开来，是淡淡的蓝色，浅浅的蓝色，时不时夹杂着洁白的云，可天空下的人还是觉得，新来的颜色不够浓烈…… 似乎是为了给犯错而提前来到n市的梦幻战队一些惩罚，老天爷在n市的天空织起了厚重的乌云，风就不服气，伸出爪牙来撕扯着乌云，好心帮倒忙地给n市又添了一场台风，雷电成了天空的裂缝，骇人的吼叫声让原本应该尽快调整状态的队员们全部改了注意，去娱乐室打牌。 【列阵在南】：荼荼不来一起吗？我看她没回群消息。 高晓天在战队群聊里发了个消息。 还坐在餐厅的琉辉正接收手着柠荼的电脑，用读卡器登录着自己的游戏账号，余光瞟了一眼手机信息，语音输入回答着。 【星辰之辉】：她睡觉去了。 【列阵在南】：辉辉也不来？ 高晓天这句就显得阴阳怪气的了。 琉辉撇了撇嘴，摇着头戴上了耳机不再参与任何聊天，也没人知道他的摇头是回答自己不参与打牌娱乐还是抗拒“辉辉”这个称呼，反正他是没回答这个消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电脑屏幕上的乱码还是这样，他只能一边想着一些没用的问题，一边继续等待着，等待着正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睡觉的柠荼…… “豺狼……”赛斯再次捏碎一块刻画着铭文的魔石，血液从他的肩胛处流淌下来，顺着手臂一直浸染到了他的木质法杖上，他将自己的手臂挡在身后，疼痛感让他还能清醒着，至少还能分清楚敌人的模样，甚至还能掌握自己最强的武器，语言，来伪装起强大从容的姿态，“是狐狸让你来的吗？” 也并非所有的反派都是喜欢浪费时间的，比如享受着紫雾的狂暴加成的豺狼。或许是连理智都放弃的原因，豺狼对于语言的反应并不强烈了。 【长生树】颜色(2) 也并非所有的反派都是喜欢浪费时间的，比如享受着紫雾的狂暴加成的豺狼。或许是连理智都放弃的原因，豺狼对于语言的反应并不强烈了。 “呼……”赛斯深呼吸着，他还没到绝望的时候，至少不能到。 “琉月，现在先看看你的身上有没有用于启动法阵的符咒。”韩钰提醒着，手上操作着角色放出了傀儡，至少要保障琉月的安全，说着，“【星时罗盘】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要公开，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帮你带回来的。” 琉月现在也只能信任洛克了，因为泠的失联，她现在是没有时间再犹豫，多等一分钟都是对于泠的不负责任。而且洛克也一定不希望狼人村的紫雾重新回到黑森林的。 洛克是站在我身后的，青空会和青鸟站在一起，晏和自己的联盟是短暂的，唯一还不知道立场的人，就是白狼王赛斯了。琉月的思路和韩钰是一样清晰的，狼人杀的思路…… “我找到了，空间系【结界重铸符咒】，还有一张……【局部时空回溯】。”琉月果真找到了被自己遗忘的符咒，她很快就能顺着这两个符咒的功能回想到自己当时的思路，以及现在能够做的事情。 如果发生了意外时间，就依靠结界重造一个领域，再将这个领域里的时空回溯到意外发生之前的时间上。琉月当时一定是这样准备的，但是她现在不能用上自己的符咒，青空已经快要完成还魂仪式了，要想重塑时间的话只能等到大家都离开狼人村之后。 如果是这样的话……泠怎么办？ “吼——” 猛兽的咆哮声再次响起，虽然很短促，但是却格外的震撼，从狼人村门口传到了琉月这边。似乎自从到了狼人村之后，处处都是想要吃人的猛兽。唯独天空还那样冷静，即便夹杂着血腥味的紫雾飘向了四面八方，他也还是保持着青蓝色，只是要冲淡这些颜色，总是要更加强大的心灵。 “青空，专注……”羽皓提醒着心绪有所波动的青空。 “琉月去哪里了？” “她和洛克在一起，需要我让她过来吗？”羽皓说。 “不，我想知道豺狼在哪儿。”青空摇了摇头，他还是不能离开树根的滋养和羽皓的帮助。 “我有办法，你不用担心。”青鸟插上了话。 “我猜到了。”青空看着青鸟的眼睛，说着。 “嗯……”青鸟点了点头，目光从青空的身上转移到了沉睡的猛虎身上，而青空的目光则跟着转移到了昏迷着的多纳兹医生身上。 羽皓看着两个人的模样，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着，摇了摇头。 敖晏，地下城黑暗之神最得意的手下，在这一天已经被扎了四针，一针由未知恶人扎进来的紫雾，一针是律贞打的麻药，一针多纳兹的狂暴，而后还有一针麻药。 他始终没有保持过稳定的情绪，也就是在现在，他很有可能要被扎上第五针了，为了这两位抽不开身还要伸手去管一管野兽咆哮声的家伙。 心动不如行动，青鸟已经开始朝着多纳兹的方向走去了…… “吼——”这声吼叫戛然而止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我们再看一遍的话，是这样的…… “吵死了！”律贞怒喝一声，她本就骑在了豺狼的身上，双手在此刻迅速地被黑色的魔法覆盖，形状越发接近魔兽爪子，指甲和关节变得锐利起来，要比兽性，没有人比她更像是个禽兽。 利爪刺破了豺狼后颈皮，黑色的魔法顺着血脉喷张的伤口渗入，黑暗的召唤胜过于任何麻药的效果。豺狼连疼痛的嚎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来了，直接晕死过去。 但是律贞心里清楚，豺狼只是引子，还要留着活口去找背后的主使，所以这一次攻击没有刺穿过豺狼的脑干，仅仅只是魔法的麻醉。 她厌恶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豺狼，之后就朝着正在接受疗伤的赛斯看去，赛斯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奇怪。”律贞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正在给赛斯疗伤的少年。 少年感到肩头传来的力道，别扭着撇了撇嘴，手中的机械还未停止过运转，他是一名机械师，身处在辅助和射手交界的一个职业，不同于多纳兹医生的依靠枪械和药剂的方法，机械师的辅助效果会更加全面。 赛斯反倒是格外理解卡普的心情，把律贞的聊天对象生生掰成了自己，让这位给自己治疗的少年能够集中精力，说：“我还以为黑暗之神大人不会理睬我的信件了。” “有人偷了我的东西……”律贞转过头看了看身后昏迷的豺狼，而后又转回来看着赛斯，继续说，“还有人抢了我亲爱的人的东西，我今天都得拿回去。” “因为伪造【方舟】碎片的泛滥，我当然要怀疑到你的爱人了。不过研究过后我才知道是伪造的，还给他就是了。”赛斯说着，从空间元里取出了那柄黑色的长剑。 【方舟】只是律贞给这个武器的命名，而对于这种总是在变换形态的武器来说，没有准确的定义可以送给这个武器，律贞就给了敖晏一些特殊的期望，而这份期望也被研究了【方舟】的赛斯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赛斯并不准备把这些故事分享给为自己疗伤的少年，他并不是一个把所有的信息都暴露出去的人，相反，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的东西才会成为他的筹码，他只会提醒一下身边的人注意，就像现在一样故意不把【方舟】物归原主，而是和身边给自疗伤的少年揶揄起来：“卡普少爷也想研究一下吗？” “他不想。”律贞快速地收回了【方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卡普这才抬头看了看律贞，还是一句话没有说，就连治疗结束都没有和这两个人有任何的互动，而是起身就朝着长生树的方向走去。 “你对敖晏的期待很高吗？” 【长生树】颜色(3) 赛斯看着卡普远去的背影，还故作伤势刚刚被治疗完成的虚弱模样坐在原地，直到肯定卡普不会听到他们说的话之后才开始和面前的律贞继续刚刚的话题。 “闭上你的嘴。” “给了他约束魔力的限制，只是为了让他保持人形吗？”赛斯似乎是不怕死一样，还在继续说着。 律贞就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凝视着赛斯，一句话都没有说。赛斯还是笑了笑，伸出手说：“拉我一把，黑暗之神大人。” …… 魔族从最一开始就划分好了阶级，有些魔族人，需要修炼上千年才有机会变成人，而有些魔族生下来就是人的模样，反倒是越修炼越接近兽性。有些魔种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而修炼成为人，有些魔种为了维持人形而收敛自己的力量。 游戏文案是这么写的，秦空一直都很理解，就像世间的有些人一只脚刚踏进社会就开始分化：一部分人天性就是善良，为了不被欺负而伪装成恶人；另一部分人天性就是邪恶，为了不被法则惩罚而伪装得天真。所以有些表现出来的道义和伟大，背后所能体现的人心才是真正的世间百态。 “没有问题了。”护士来检查完了夏晴的伤口，说着，“夏医生，您的事迹已经在医院里传开了，我很崇拜您，请问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抱歉，不行。”夏晴的工作和私生活是没有关系的，他摇着头，回答得格外干脆。 “好吧，那夏医生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嗯，谢谢你。” 夏晴不知道，从这个护士离开之后，一切就都走上了无法逆转的道路。时间齿轮不会停止旋转，沙漏的细沙无法逆流，泼洒在人生道路上的每一抹颜色都是无法覆盖的。 “回来了，见到夏医生了吗？” “嗯，前辈，给你药盘。”护士将药盘递给了负责记录药品使用的另一名护士，说着，“我先去个洗手间。” “那快去快回。” …… 宁雍快步行走在建筑外的露天逃生通道里，右手伸进衣服的内部口袋里，这个口袋一直都是被针线封死的，藏着的是他一直都希望用不上的东西，他的警官证。线被扯断的声音淹没在了他的脚步声之间，他却只能听到自己快速的心跳和喘息声，他推开了进入住院部的门，先是听见了远处坐在前台的护士说道：“抱歉先生，住院部不可以随便进……” 宁雍将警官证翻开，低声说：“找一件白大褂给我。” “……”护士立刻发现了手中还没写完的药品使用记录，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递过去。 看着宁雍快速的离开，护士还在恍惚，不管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该更加警惕了…… 强者当然是懂得求助外界的，恶人也懂得这个道理。公孙锦的刀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就像梦里的那条黑色的豺狼，他和敖晏是同类，心中属于野兽的本性早已经被压抑了太久，饥饿的猛兽会因为更加强烈的欲望而变成凶恶的魔鬼。 “别动。” 刀锋轻轻触在年轻护士的脸上，似乎她都可以看得见有一片黑暗正在夺取她的感知，因为大脑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只剩下脖子被扼住的窒息感，一点一点将她推向深渊潮水的中央。 “啊！” “宁雍……出来！” 听听，野兽出没的地方，回荡着它们的吼叫声，凡人都已经避之不及了，可是当黑夜来临没有人巡逻的时候，进入村庄的野兽还会给我们机会逃跑吗？ “受困了吗？”狐狸看着开始失控的豺狼，再看了看已经遍体鳞伤的凤凰，是时候榨干某些人身上最后的价值了。 暴力和恐怖的潜伏结束，他们挥舞着刀锋，挑衅着人们不舍昼夜维护的正义与和平…… “宁叔叔怎么还没回来？”夏晴正在手机计算器上计算着自己的医疗费用，看着正在用热水冲速溶咖啡的秦空问道。 秦空放下了热水壶，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又看了看外面的天。 浓厚的乌云从北面压过来，太阳还在和他们厮杀着，每个春天都是吹着舒适东南风的，似乎快要到夏天这件事让春天那位娇气又爱表演的小姑娘，一定要在和节气时令一起失去最佳年华的时候给那些不珍惜她的人们一点脸色看看。 “我们出去看看。”秦空说着，给自己的保温杯盖上了盖子…… “还没处理好吗？”邢柯看着日历的行程表，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着。她就梦空游戏公司的系统维护总部的总监，今天她已经接到了无数个游戏账号登录异常的问题，其中也包括琉辉在内的很多联盟职业选手。 更糟糕的是台风马上就要来了，维护系统的人力成本和财务支出一定会变大。她倒不是心疼钱，毕竟资金应该是沈螽的问题，只是长时间的加班让她和手下很多员工都相当疲惫了，而系统崩溃的原因还是没有找到…… “只能推迟联赛了。” “嗯，我会和电竞策划部沟通的，暂时别放弃。” “好的，邢总监。” 挂断了电话以后，邢柯没有立刻用公司的座机打电话，而是先用自己的私人手机给柠荼打了过去。她的心中有些和狮鹫一样的困惑： 青鸟，你到底在做什么？ “宁雍，在哪里报警呢？”公孙锦的人质已经换到第三个了。第一个是那名无辜的小护士，她的动脉被刺破之后就被公孙锦从二楼丢到了一楼大厅，坠落在地面上，死相格外的惨烈；第二名也难逃一劫，腹部中刀之后被踹倒在地上，鲜血吸引来了第三名受害者…… 宁老先生远远看着那一切，听着“宁雍”这个名字一次又一次被那名歹徒叫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片鲜红让他回想起了还在病房里那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夏晴。 还来得及吗？ 回想起了还没有被火化的亡妻，他对于这种寂静的恐惧一层又一层叠加起来…… 【长生树】颜色(4) “你没事吧？” 模糊着模糊着，他把第二名人质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颤巍巍地手和自己不受控制的腿就这样和自己的大脑切断了联系。就像是老糊涂了一样，他抛却了一切能够生存的可能，奔向了那一片红色。 “又来了个送死的。”公孙锦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左手去粗暴地抓起老先生的衣领，将那瘦弱的老人整个提到了自己的跟前，他甚至都不屑于继续用自己的那一把刀，只需要照着腿上狠狠地踢上一脚，整个医院里便回荡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哀嚎声，搅碎机全部的安宁和美好，让一切都被暗红色覆盖起来。 “你先冷静下来。”那位将外套借给宁雍的护士站在二楼大声喊着，她看清了歹徒没有枪支之后就决定了，决定让自己知道一半的故事能够不要连带更多的受伤害了，“我们不知道你说的宁雍是什么人，我们会尽快找到他的，请你高抬贵手放了这个老人吧。” “呵呵，你是在和我谈判吗？”公孙锦玩弄起了手中的刀具，锋芒之中的寒气开始扩散，就像是…… 那些被妖魔化的紫雾一样。 “因为抓不到我才对老弱病残下手吗？公孙锦，我对你的鄙视又多了一层。” “雍儿——这么多年你去……” “这位老伯，我不认识你，请你不要用你的老眼昏花作为借口胡乱占我的便宜。” “你……” 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软肋，所以请你宽恕我吧，让我不要失去你，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宁雍穿着那位护士的白大褂，出现在了公孙锦面前，语气之间并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满满的鄙夷，因为他的脆弱都是必须要像他背在身后的拳头一样紧紧地攥起来不能被发现的东西。 “宁雍，你……” “我不认识你。” 就像狼人杀游戏开始之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一切都会因为阵营而走向一些注定的结局，无法挽回的，没有温度的，那些都是必须舍弃的东西，即便我感觉得皮肉上有被刀锋一层有一层地刮着，即便我都看到了伤口上骇人的白骨，我也不能动摇，因为相比于牺牲，我更不能承担是满盘皆输。 就连青鸟都在青空说出“我不认识你”的时候落泪了，世间的每一份幸福，不也就是这么脆弱吗？ “哦？我好像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呢。”公孙锦明明没有豺狼的獠牙，可他每一次开口说话都能让无法逃离现场的人从他的影子里看到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 “我不认识他。” “是吗？那你要不要走近了看看？” “放了他，我过去。”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呢，白狼？”公孙锦的心里已经生出了比暴恐更加邪恶的野兽，只是还没等他真正动手，他的通讯设备发出了静音振动，他接通了耳机上。 “jackal，收队，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嗯……” 还不是时候，我要复仇的人远比一个宁雍重要，他提起了老先生的衣领开始朝着出口靠近，可内心的本性是控制不了的，他还是需要更加浓烈的红色才够。 “你想出去谈吗？” “谈？我和你可没什么好谈的，再见了。”他一刀划破了老先生的喉咙，手法恶毒得和他每一次的屠杀一样，令人作呕，令人痛恨，令人想要快点将他审判入地狱再也不许回到人间。 宁雍来不及犹豫，他知道公孙锦已经准备逃跑了，大喊了一声：“追！” 那一把小小的刀仅仅只是握在公孙锦的手上，就可以让他比任何野兽都要可怕，刚刚逃离野兽领域的人怎么会有专业人员的理性和秩序呢？他们慌恐地躲在角落里，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野兽的背影。 宁雍追到了门口，看着地上自己的父亲，他的眉心很少像现在这样皱起来，就连脚步都变得不再协调，就像是地震第一次振动就不专业地直接逃离现场而被纵波震动搞得总是站不稳脚步的小孩子一样，就连目光里的目标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感觉心就要被撕裂开了，茫茫的黑暗里，谁来救救我呢…… “宁雍，快去！夏晴在这儿。”秦空大声喊着宁雍，从门口出去之前还拍了拍宁雍的后背，宁雍看着秦空的背影，再看着已经朝着伤员赶来的医护人员还有夏晴，黑暗里似乎有光束探进来了一样，宁雍的心脏不再被撕扯着，没有了痛苦挣扎，他终于能够继续奔跑了。 对，我绝对不能满盘皆输！ “先救伤员最后处理死者。”夏晴听着这句话，脑袋里就像是爆炸了一样，他是这个理念的受益者，可是现在他却完全不能接受了。 怎么办呢？好想逃离这个满是凋零生命的世界…… 夏晴合上了眼睛，自暴自弃地沉浸在黑暗之中，可是心里总是渴望着，渴望着有青蓝色的光芒出现，渴望着幸福和希望能够眷顾自己。 请宽恕我吧，我最爱的人啊…… “你爱谁？”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夏晴沉睡的意识，他贪恋美好终于有了如期而遇的一次，他几乎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径直循着声音的源头，张开双臂将青鸟抱在了怀中。 “青空？” “叫我蓝天……” “诶？” 现在的夏晴又渐渐明白了琉月沉睡的原因，如果到了梦里就可以不再遇见黑夜，夏晴愿意抛弃掉任何名字，无论爱人是谁，无论以何种形式。 “咳咳，我们需要去找斯科特。”羽皓轻咳了两声，提醒两个人能够注意一下影响，而后说道了接下来的去向。 青空这才抬头去看头顶上的天空，乌云压在头顶，紫雾环绕在身边，可真不是个好天气啊，不知道是太阳还是月亮的光芒挤在层层的障碍物之间，真正能够落在他们身上的光线已经寥寥无几了，一想到曾经在光芒照耀之下如同天使一般的青鸟，现在的他就很难继续保持刚刚来到梦境时的快乐。 【长生树】颜色(5) 他放开了抱着青鸟的双臂，回忆着自己在梦境世界里的记忆。看着青空背对着自己半天不动，青鸟还以为是自己刚刚没有对于青空刚刚的热情做出回应而让青空感到不高兴，正准备上前去碰碰青空的肩膀道歉的时候，青空却突然回头看过来。 青鸟似乎在宿主的记忆里碰到过相似的场景，那一次的柠荼和夏晴似乎也是差一点就会触碰到彼此心底里最柔软的防线了，只是那时候尚且有一个人会因为敏感害羞而拉开距离，而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为了爱人而退让，仿佛亲吻在此刻就是两个人共同的愿望一样。 可就是这份渴望，即便是触手可及的幸福，都不会有人刻意点出。 青空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青鸟，问道：“还魂一半，我大概可以用多少魔力？” “三成，时光沙漏的时之沙快要到头了。”青鸟收回了自己刚刚伸出去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眼眸也同样是格外的平静。 “抓得住豺狼吗？” “成功率大概是一成。” “加上琉月呢？” “还是一成。” “那我们直接去斯科特那边的话，赛斯怎么办？” “……” 青鸟抬起眼来注视着面前人的眼睛，刚刚的他们因为距离太近而看不清彼此，直到现在青鸟才放弃了欲望给自己蒙上的滤镜，青空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她以前从未见过的颜色，只是这样的温暖的颜色，在他们ai气象局的大家族里，一直都是被鄙视的存在。 可是青鸟从不会看低自己的爱人，她相信如果幸福和希望都是有颜色的，那么一定是按照青空眼睛的颜色变化的吧。 “怎么了？”青空被盯着看了很久，他好奇地问起青鸟怎么回事。 青鸟却露出了很少见的微笑，回答道：“我觉得你应该相信你的月神。” …… “敖晏的情况很不稳定，不过青鸟让我监控着就好了，你们跟着干什么？”惠洛正在丛林之间高速移动着，身后跟着依靠飞行魔法跟进步伐的琉月和洛克。 她从刚刚开始就对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感觉警惕，现在她按照青鸟的要求追在血魔银虎身后，她还是看到了两个人跟着自己，于是便问起了两个人的意图。 “我当然是为了保护姐姐。”洛克很快就回答了惠洛的问题。 惠洛的嘴角抽搐着，要知道她才是红蔷薇的总兵，保护蔷薇家族已经是她毕生的宿命了，真的要按照武力值来看的话，明明只有惠洛保护弟弟的份儿，很显然洛克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只是不想明白地告诉自己。 于是惠洛又朝着琉月的方向看去，不再继续说话，朝着血魔银虎的方向继续快速地追赶着…… 真的要看看世间真实的颜色吗？ 你会后悔的，琉月。 …… “你怎么拿着她的手机？” “柠荼还睡着，在我旁边。” “……”邢柯发誓自己不是八卦的人，她深呼吸着缓冲了一下自己这通电话的被接通时的信息量，继续说，“柠荼是出了什么事吗？现在游戏系统崩坏得越来越厉害了。” “是吗？可她一直在我身边……”琉辉说了一半，声音渐渐变小下来，没再继续说下去。 邢柯叹了声气，道：“看来只能推迟联赛世间了，你们还在n市吧？” “对，联赛会推迟到什么时候？” “现在问题很棘手，即便修复好了也要在给二十天观察，至少要推迟一个月了。” “哦，那我们等台风过去就回h市。” “嗯，只要柠荼没事就行，先挂了，我要去联系策划部了。” “好。” 挂断电话的琉辉立即侧过身来，轻轻拍着柠荼的肩膀，呼唤着她的名字：“柠荼，柠荼？” 可熟睡中的柠荼一点要清醒的迹象也没有，他只好更加大声地呼唤，直到最后都用双手抓起了对方的肩膀去晃动她的整个身体，可是柠荼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糟了，睡美人症…… “别叫了，我来。” “百里？” “联系秦空他们注意游戏里柠荼的游戏角色，有没有多重运转的迹象，最多不可以超过三个，如果超过三个就要赶紧送医院去了。” “好！”琉辉迅速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开始给那个备注为“多管闲事”的秦空打去电话…… 细细回想起来，柠荼每张账号卡的角色都对应着不同的颜色，每一个都带着明显的特色。每个人都能从自己的游戏角色身上找到一些共同点，可是唯独柠荼，账号越是多，性格特征的矛盾点就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像是她。 或许在每个绝望的晚上她都尝试中各种不同的颜色来粉饰和遮盖着自己身上不愿被人看到的东西吧。可不同于别人带上面具的整体覆盖，她总是对自己的人格修修补补，直到现在五颜六色的样子，再没有人能够依靠自己的评价来将她束缚了，可相比于这样一个每个人都想要争取的普通权益，却需要一个女孩用让自己的人格接近分崩离析来争取到。 如果悲剧有颜色，那么不是黑白，而是混乱挣扎的五颜六色，就像是蒙克的《呐喊》一样。 “ec927收到请回话，ec927收到请回话。” “ec927收到，目标现已转移至h市文化区的红花教育机构，我们正在封锁区域，请下达指示。” 身着便服的蔡乾菱刚刚完成了和协警大队队长的交接工作，耳机里已经传来了熟悉的电磁声。通讯设备已经随着时代进步了，从原本的对讲机越变越小，发出的电磁信号越来越难以勘探，接收电磁信号的能力却越来越强。 不论是哪个组织似乎都开始学会了少说话多做事的反派宗旨，一旦主角的嘴炮变成了无用之物，那么他们的每一次说话都会变成吸引野兽注意的危险信号。即便是在躲避追捕的猛兽面对猎人的时候也是如此的…… “ec927，现在我们的信号接受装置发现了逃犯的通讯装置正在教育机构内部无规则运动，及其异常，我们现在要求你潜入建筑内部进行勘察，如果发现异常优先保护群众安全，狙击手已经部署。” 【长生树】信号(1) “ec927收到。” 蔡乾菱答复过后，迅速地向教育机构的看门保安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而后按照上级的指势，朝着建筑内部走去。 就在这一天，阴暗的红色将天空笼罩，对于某些人来说就像是世界末日的信号。有人永远合上了眼睛，有人痛恨着自己没有时光倒流的能力，有人开始寻找救赎自己的方舟…… “竟然还能醒过来……” 律贞看着豺狼消失的地方，紫雾在那里都格外的浓烈，她知道自己再次低估了豺狼背后的那个人的实力。虽然白狼王赛斯说着这是正常现象，但是律贞仍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底里燃烧的怒火。 是她派遣司空夜和自己分开行动的，为的是能够看住豺狼逃跑的路线，可每一次消失的豺狼都是化作紫雾的话，就根本没有路线可言了。 “吼——” “律贞！” 都说过了，来到狼人村之后，这里就是此起彼伏的野兽咆哮声，律贞听到赛斯叫自己的名字，那么应该就是自己身后要来的这只不知道是什么野兽。 正是烦躁的时候呢，也该找个出气筒来揍两拳了…… “律贞？” 这一声不是赛斯叫出来的，而是女性的声线，律贞听得出是惠洛的声音，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那一拳重重打在了野兽的头部，而后她才看清楚这只魔兽不就是敖晏吗？ 血魔银虎的一颗牙刺破了自己的嘴唇，血色溅出，却激发了魔兽的血性，加上浓烈的紫雾，敖晏再次达到了巅峰的战力。 “哇，这么狠？”赛斯嘴角抽搐着说道，他怎么记得传言说律贞很喜欢敖晏来着呢，难道这是黑暗公会表达爱的方式？ 律贞这才知道自己好像打错了人了，只是反派大多是没有羞耻心的，更何况那是她的手下，打了又怎样呢？ 哦，还是有点问题的，比如狂爱之人对于所爱之人的一点自作多情的怜惜，她和残暴无情的反派之别，大概就是在打完每一个耳光之后到底会不会再给一颗甜枣。 “那倒是会挑时候，【方舟】拿去。”律贞一边说着，给了敖晏一颗“甜枣”。 敖晏的爪子落在【方舟】上的一瞬间，狂暴化终于结束了。黑色魔法将他的全身笼罩，将他的身形重新约束回到人类的模样，衣装也被修复了，黑色的魔法褪去之后，他也恢复了神志。 “现在怎么样？”律贞问道。 敖晏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摸了摸后脖颈上疼痛的位置，问道：“我脑袋被打了多少次？” “啊？我打的是你的脸啊。” “像是被刺扎过一样……”敖晏皱着眉头，不再纠结于刺痛感，转而看向了身后追上来的惠洛，“紫雾怎么处理？” “我也在苦恼，要不要再找艾琳来处理？” “姐姐，交给我们吧。”洛克的手搭在琉月的肩膀上，用手指着自己说道。 “是的，我来到狼人村之前做了一些部署，只是受狼人村原本的结界影响失忆了。可以等到青空的还魂仪式结束离开以后使用。”琉月说着，但是并没有急着出示自己的符咒，而是指着敖晏的方向说，“我还有些记忆再他的身上，所以……” “嗯，我还给你。”敖晏说着，余光瞟了一眼赛斯，向着琉月走去，抬手拍掉了洛克搭在琉月肩上的手，牵着琉月离开了人群之间。 琉月转过头来对洛克摇摇头示意不用担心自己，然后紧紧跟在敖晏的身后，她的大脑正在运转和思考着，比如还没走远她就问出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罗盘的？” 敖晏保持着沉默继续快步地走，琉月提问的声音是依靠人鱼之声的力量传达给他的，所以只有他能够听得见，【星时罗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了。 “你怎么知道罗盘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第二个问题，敖晏听到了，他牵着琉月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但很快又松开来，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走。 “敖晏，你就是【星辰之辉】对吗？” 琉月的第三个问题问完了，敖晏也终于停在了一棵小树后，敖晏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我是月神的信徒。”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归还了【星时罗盘】，就像是没听见那三个问题一样，一个都没有回答，或者说他回答了，只是没有正面回答罢了。 “谢谢你。” “你和以前一样客气。” “因为是你的神明。” 在物归原主之后，敖晏和律贞离开了狼人村，惠洛和洛克也去狼人村外面驱散那些从结界里飘出去的紫雾，琉月待在了赛斯身边，等着青空来和他们取得联系，就在赛斯住着的小屋里。 “月神大人也失忆了吗？”赛斯从不拒绝接收更多的消息，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检查自己还有没有伤口，他的上衣敞开着，一边和琉月聊天，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血迹。 “是啊，正在找回记忆。”琉月并没有将视线投向赛斯，而是打开了自己的《公会日志》在上面记录着青空现在的情况。 “不应该啊，你不是‘气象局’的人？”赛斯的目光看向了正在书写的琉月，他并没有靠近过去，而是放下了手中的毛巾坐在了和琉月隔着一张石桌子的石椅上，问道。 “如果你说的‘气象局’是最早天帝系统创造的那些ai神明的话，我确实不是，不过多余的问题还是请你不要再继续问了，赛斯先生。” “当年你把长生树灵带走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气象局’的人呢。” “很多年过去了，一些事情都改变了，‘气象局’也早就不复存在了。我觉得相比于纠结‘气象局’的故事，赛斯先生更应该想一想怎么完善狼人村的游戏规则，毕竟失忆这件事对于不是‘气象局’的普通玩家来说太不公平了。”琉月仍然没有抬眼看赛斯，而是把自己脑袋里的想法很直接地表达了出来。 【长生树】信号(2) “呵呵，难道成为神明的女性都是这样喜欢怼人吗？伶牙俐齿的，像是在玩狼人杀一样。”赛斯的身体向后靠着椅子背，悠哉地说，“看来，在完全理解黑暗之前，月神都不会回来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琉月在书写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终于抬起眼来看了看面前的狼人。 赛斯就这样平静地坐在她的对面注视着她，在此之前两个人都没有过这样的互相观察，赛斯的面孔并不像是一般狼人那样满带着野性，相反他的眉目都很清秀，骨相并不是男性那样硬朗，却都是纤细修长，如果想要找到一种和他的气质相近的事物，大概琉月会选择和惠洛一样的蔷薇，不同于红色或者紫色那些缤纷的色彩，而是圣洁的白色蔷薇花，而且锋芒更加锐利，香气更加的芬芳，只是他们更喜欢隐匿自己，以至于锐利的锋芒都和他自身一起隐匿在了角落之中。 此刻的赛斯还敞着衣衫，虽然伤口全都愈合了，但是衣服上还有零星的血迹和破损痕迹，胸前的皮肤就露在外面，他的皮肤很白，就像是极北之地的雪一样，如果不是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或许白花花的犬会很适合他的气质，像是忠诚的骑士不得不粘上了嗜血的特征。 “没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月神会选择哪个阵营罢了。”赛斯摇着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是也并不尽快结束自己的聊天，他低下头来将石桌子上的魔石推到了琉月面前，继续说，“你的结界布置很漂亮，不过下次我可不会帮你把符纸藏起来了。” “你什么时候拆掉的？” “修改了些无关紧要的，毕竟我知道我马上就要修理狼人村的结界了，正好你布置好了，我就借一借月神的庇护咯。” 琉月无言，赛斯的形象已经在她的心中逐渐完善了，在赛斯这样的人面前，说得越多就会暴露得越多，只有闭着嘴巴，或者是不断地将问题像打太极一样地推回去才有可能在和他的沟通中显得不那样疲惫。 “那我是不是可以收点保护费？”琉月开始实践自己的想法，她并不排斥总喜欢探索别人秘密的家伙，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一个靠谱的盟友本身就已经是一个相当投缘的事情的，如果还要挑挑拣拣的，那么我们最终都只会走向孤立无援的结局。 “呵呵……”赛斯笑着推翻了面前用魔石搭建的小柱子，而后用右手撑着自己的脸，胳膊肘靠在石桌子上，对着琉月说，“你还是和之前一样有趣。” “你在蔷薇家族有卧底？”琉月合上了手中的羊皮书，向之前一直以闲聊做掩护对自己的隐私伸来触手的克苏鲁怪物发发动了反击。 “学会套话了？” “嗯，要感谢面前的恩师。” “呼，我们可以成为盟友，不过在此之前我总要知道你会选择光明还是黑暗。”赛斯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后，再次回到了这个问题，就连身子都坐直了很多。 琉月收回了自己的羊皮书，目光落在了赛斯的眼睛上，她反问道：“赛斯先生不也是会成为神明的吗？选择好的是光明还是黑暗呢？” “琉月，这是我第一次称呼您的名讳。虽然您失忆了，可我还是要告诉您，我曾经是您的信徒，因为我们的信仰很相似。”赛斯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来到了琉月的面前，单膝跪拜在琉月的身前说道，“您就是我此生的灵魂信仰……” “琉月，我回来了。”青空打断了两个人的回忆，在房门外敲了敲门。 赛斯回头看着青空，没有说话，仅仅是那样微笑着，仿佛刚刚和琉月的对话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现在跪拜的姿态。 琉月起身朝着青空的方向走过去，经过宁雍的时候将人扶了起来，说道：“我们的故事，可以等到下一次再讲给我听。我现在需要跟着我的伙伴去黑狼王斯科特的领域了。” 琉月又朝着青空的方向看了看，踮起脚朝着赛斯接近了一些，小声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带过去的吗？” “月神大人，您一直都不曾令我失望。”赛斯扶着身前正踮着脚的琉月，小声回应着。 琉月笑着回到原本的站姿，等到赛斯递给自己两段冥灵树的树根之后，她才笑着将它们收回了自己的空间元里，轻轻踮着脚尖迈着像是跳舞一样轻快的步伐朝着房门外离去。 “再见，赛斯先生。” “再见，琉月小姐。” 没走多远的距离，琉月就朝着羽皓靠近过去：“赛斯的灵魂信仰是什么？” “这东西可不是书面成文的，不过我能预测到一些。”羽皓诚实地表达了对于答案的不确定性，而后他看向的青空的方向，沉默不语。 琉月又凑到了青空旁边来问道：“赛斯的灵魂信仰是什么？” 青空看了看跟在他们身边的青鸟，又看了看琉月的眼睛，回答道：“在黑暗的地方，带来光明。” 在黑暗的地方，带来光明…… 宁雍看着眼前的死亡证明，父亲的死亡证明，或者确切地来说，是养父的死亡证明。追击战已经不是他和秦空能够继续开展下去的了，他带回了很多通讯记录作为证据，但仅仅是证据是不能够制裁罪恶的，他们还需要充足的武力来将罪犯绳之以法，以免发生像今天一样的悲剧。 他真是个没有感情的东西，给恩人带来了杀身之祸…… “宁雍……”秦空就在他身边，三个人就在夏晴的病房里，和那位等待着签字的医生一起等了很久很久。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这个你需要问夏晴了，具体的我不太清楚。”秦空诚恳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毕竟生死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他不想轻松地去给别人的生死下定义。 宁雍深呼吸着，旋开了笔帽，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眼眶微微泛起了红色，伴随着自己动笔的节奏，清晰地说道：“除恶务尽。” 【长生树】信号(3) 他说完之后，窗外的天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闪电，雷鸣声在天空中回荡起来，乌云、雷电、暴雨，每一个来自于天空的信号都在给这个世界的悲剧做着气氛的烘托，每一个站在人间悲剧中的人都在为规避苦痛而选择了离开暴风眼。 他的灵魂信仰那样纯粹，纯粹到没有时间停留，纯粹到没有伤痛，纯粹到天地为他哀鸣。 他有什么错呢？他不过只是想在夜晚找到“太阳”罢了。 “ec927收到请回复，ec927收到请复。” “ec927收到，目标已经锁定在三楼，正在逼近……”蔡乾菱可以听到耳机内探测仪的微弱提示音频率正在逐渐升高，她正在朝着目标靠近，汇报工作还没有完毕，她就看到了一个小孩儿正拿着那个通讯器，和几个孩子一起追逐打闹着，她耳机里的提示音突然变成了持续的长鸣。 “站住！”蔡乾菱脚步冲上前去，一把夺过了小孩子手中的通讯器，用最大的力气将通讯器丢向了三楼大厅一个无人的墙角处，而后转身抱住了小孩，用自己的身体将小孩子护在了自己的怀中。 “砰——”爆炸声并不强烈，大概是临时制作的土制炸弹，填充在了音响里依靠电来刺激。 所以蔡乾菱听到了波段频率升高，不过是逃犯希望能加大电流让蔡乾菱正好牺牲在这里，他低估了一个女性警务人员的能力，可即便如此，对社会的影响也并不轻。 “啊！妈妈，她把叔叔给我的玩具弄坏了！” 小孩子哭闹着推开了蔡乾菱，朝着自己的妈妈跑过去。 蔡乾菱并没有慌乱，先是观察四周，确认目标并不在附近，大声提醒着围观过来的人“我是警察，保护现场”，然后快步朝着那对母子走过去。 “这个通讯器是从哪来的？”出示完自己的工作证以后向这位母亲提问起来。 “什么？我刚刚在前台和老师说话呢，没看见！” “你……” “哇啊……”孩子开始大声的哭闹起来，整栋楼都回荡着他的哭声。 蔡乾菱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通讯器里的上级说道：“ec927，目标将通讯设备改装成炸药并交给了一个小孩，逃离了红花教育机构，ec927已将炸药处理，现场正在保护，涉事人员仍在原地，请求上级指示。” “有无人员伤亡？” “没有。”蔡乾菱回复着，看着准备离开现场的那对母子，立刻上前说道，“现在您和您的孩子正涉及重大案件，请您留下配合调查！” “呜啊……” 真是受够了。为什么会有家长允许孩子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东西，为什么会有家长对待救了自己孩子的人用这样的态度，为什么有家长让孩子和警察成为敌人，为什么有家长能教给孩子的只有推脱责任和利己主义…… “这位女士，请您和您的孩子留在原地配合调查。”便衣警察将现场封锁，并正式开始了调查。 曾经黑暗在白昼延伸着爪牙，但就在这场雷雨之中，光明都不再隐匿了，他们化作了电闪雷鸣，一场棋局的开场信号就此被拉响了。 “开战了吗？”芜晴看着头顶的乌云和雷电，独自合上了眼睛，说着，“司空淮，我命令你去黄昏圣杯，这一次的战争，要被局限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白衣骑士单膝下跪，向他的女神行以骑士礼仪，回应道：“司空淮，愿为和平而战。” 战争的信号，是天降正义的信号，也是危险的信号。 芜晴的灵魂就在这一刻脱离了梦境，她终于回想起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不是光明的名字…… “醒了？”百里墨湘合上的电脑，看着柠荼问道。 “醒了。”柠荼揉着眼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铺上起来，回答完了百里墨湘的话，她正准备活动活动身体，却忽然被走近过来了百里墨湘抓住了肩膀。 “为什么一次性控制那么多角色，如果不是我让赛斯把你交给我，你是不是还想控制第五个角色？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我不是告诉过你上限是三个，平时不要超过两个了吗？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百里墨湘的声音不大，可语速很快，语气也咬得格外用力，和平日里那个儒雅随和的形象大相径庭。 柠荼本就惺忪的睡眼在扑面而来的怒火面前瞬间变得热泪盈眶，她同样是很小声地说话：“墨墨，有坏人进到梦里去了。”声音有气无力，甚至马上就要变成啜泣的节奏了。 “……”百里墨湘尝试着让自己局促的呼吸平顺下来，可看着面前就要哭出来的柠荼，他怎么都做不到。他就像是已经被丢下了石头的池塘，溅起了水花之后是要这样荡漾一会儿。 “我该怎么办啊？”这回是真的变成哭腔了，柠荼原本就在脸附近的手直接就盖在了自己的脸上，这样的状态即便没有人看得到她的眼泪，大概那已经开始泛红的耳朵和颤抖的肩膀就已经可以证明她正在哭泣了。 百里墨湘将人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下巴就靠在人的肩膀上，鼻息隐匿在了柠荼的发丝之间，他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说着：“我还在呢，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的世界的。” “可是他们……把玄戚都偷走了，我不知道……” “偷的东西都回去让他们吐出来的，我发誓……”百里墨湘看着自己的手臂，或许是柠荼洗发水的味道太过香甜了，他刚刚被情绪激起高度集中的神志都在这一刻变得恍惚起来。 就连抱着她都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吗？ “谢谢你，墨墨。” “因为服务器的大量登录异常，联盟的赛事已经准备推迟一个月了。趁这个时间，我们先回h市休息。”百里墨湘松开了拥抱，和柠荼拉开了一些距离，去床头柜上够过来一包抽纸巾递给面前的柠荼，说着。 “可是台风……” 【长生树】信号(4) “吃好喝好睡好，什么都不用想。台风会过去的，明天就会过去。”百里墨湘笃定地说着，见柠荼不接自己的纸巾便直接替人抽出来再递过去。 柠荼接过了纸巾开始给自己擦眼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什么都要自己去做了，明明知道比自己更擅长处理这些问题的百里墨湘就在身边，明明知道他们相互喜欢着，依恋的程度已经接近到愿意为对方解决任何问题的地步，可她还是不喜欢在遇到问题的时候第一想到百里墨湘。 为什么呢？ “那我现在有点饿了。”柠荼恢复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将废纸团随便地丢到了床上，像是个邋遢的笨女孩一样，还傻兮兮地笑着。 百里墨湘摇了摇头，将床上的废纸团捡起来，说：“那我们去吃夜宵，好不好？” “好。” 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就是想问一句，想再多和你说哪怕一句话也好…… “琉月，你还有一段记忆，知道要怎么解开吗？” 登上了可丽的飞船之后，黎羽皓叫住了琉月，突然问起来。这个问题不仅吸引了琉月回头看过来，还吸引到了走在前面的青空和青鸟。 “嗯？”琉月疑惑。之前不是说好不能把【星时罗盘】的事情告诉别人的吗？ 黎羽皓看着琉月正在眨动的眼睛，抬起头来朝着青空的方向，琉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的青空，可还没等她看出来个所以然的时候，背后就突然被黎羽皓用力推了一把。 “诶！” 青空接住了扑到自己面前的琉月，紧接着他们两个人周边的空间就像是被别结界隔离了一样，他们还没来得及分开，结界内的光像是全部被抽干了一样，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先生？”琉月还在疑惑。 “你也希望我再回忆一遍吗？”但青空小声说着，“我偏不要。” 如果在梦里都要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那还是早点醒过来吧。夏晴是这样想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睁不开眼睛，他突然……看不到光明了…… 是什么让鲜活的生命如此畏惧，是什么束缚了我自由生长，是什么让积极上进的人停住了脚步，让我品尝着血泪的滋味，让我迷惘，让我沉睡，让我失去希望…… 你听，下雨了。 琉月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从自己的眼睛里流淌出来的眼泪，她推开了身前的青空，或者说是，夏晴哥哥。 这次不仅是人熟悉，场景她也熟悉，就在和周壹的回忆里，周壹带着受伤的小猫离开的那一天，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雨。 只是不同于上次灰白的记忆，这次的记忆之中满是杂乱的色彩，枪毙是米白色的，沙发是棕褐色的，黑漆漆的壁炉燃烧着橘红色的火焰，青蓝色的吊顶水晶灯，沙发和茶几又是紫色和土黄色，楼道的墙壁是浅绿色，贴着细碎的贴纸，有些贴纸有被撕下来的痕迹，还有各种颜色的涂鸦，特别是白色的瓷砖地板上扑着的深绿色和酱红色的地毯，上面满是灰尘。 这不是星宫原本的样子，至少不是梦里看到的星宫的样子，这里混乱破败，每一处不协调都是贫穷的信号，一切都是将就的，一切都老旧的，是乱七八糟的。 就在这场颜色回忆里，他们谁都不肯先开口。 知道一切的人紧闭着嘴巴，想知道一切的人却不制动从何问起。沉默着，沉默着，是暴风雨的的前兆…… 雨点打在火车的窗玻璃上，顺着玻璃流淌下来，一路上汇集着原本粘在玻璃上的水珠。车厢里亮着橘黄色的灯光，放着温和的轻音乐。 琉辉看着连手机都不能登录的游戏，关了手机屏幕，刚准备调整自己的座椅靠背休息，却对上了早就放低座椅靠背却仍然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柠荼，他便放下了自己的手机问道：“睡不着了吗？” “有点不敢睡了……”柠荼身上盖着火车标配的绀色毛巾被，还多盖上了一层自己的米白色风衣，头发没有梳着辫子，而是就那样披散着，眼罩就绑在头上，却不肯挡住她的眼睛。 琉辉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车厢前面显示的时间，现世时间晚上20:30，对于琉辉来说也算还早的时间，只是大雨下了太久，让人都快忘了时间的推进。 对于电竞选手调节的作息，这个时间点正应该是他们最活跃兴奋的状态，所以琉辉也只是笑了笑说：“那聊聊天吧。” “可是别人都在休息。” “那我们小声一点。”琉辉笑了笑，耸着肩将前排座椅靠背上的小桌板放了下来，身体前倾过去，手臂支撑在桌板上，放下了自己的手机。 柠荼摘掉了绑在头上的眼罩，刚刚准备把座椅靠背也调整起来，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大声抱怨着：“干什么呢？” 柠荼赶紧停了下来，回头看过去才发现她后面的那个座位上的人正趴在小桌板上睡觉呢，那抱怨的语气实在是难听，让柠荼有点不知所措了。 琉辉拍了拍她的背，对着对着后面那个人说道：“不好意思啊，她不调了。” 说完之后又揉了揉柠荼那有点犯晕的小脑袋，柠荼回过头来等着他，满眼的愤怒。不知道是琉辉的息事宁人让柠荼觉得软弱了，还是琉辉摸了她的头让她觉得被占了便宜。 柠荼披散着的头发在刚刚躺着的时候蹭的有些乱，此刻她瞪起眼睛来，让琉辉也联想到一种小动物，不太好惹的猫。 “噗……”琉辉一时间不知道从什么话开始聊起了，只好收回了自己摸着人家脑袋的手，又伸手去放下了柠荼前面的小桌板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柠荼刚刚想像琉辉那样趴在小桌板上的时候，她前面座位的那个人忽然就把座位调回去了，小桌板瞬间和她离了八丈远，她的胳膊架了个空，皱着眉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反倒是看着琉辉别过脸去，肩头都在打颤，憋笑憋得一定相当难受吧。 【长生树】信号(5) “呼……”柠荼深呼吸着，让自己不要生气，但是越是让自己平静，身旁琉辉忍笑的动作在她的眼中就像是越来越剧烈一样，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嘟着嘴把身上盖着的毛巾被和风衣团成一团丢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衣服和毛巾被都在砸中琉辉之后瞬间舒展开，搭在了琉辉的肩头，琉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忍住不笑，又把毛巾被和风衣从自己身上拿下来，抖开之后又披在了柠荼的肩上，说：“我的大小姐还想聊点什么？” “不聊了，睡觉！”柠荼伸手拉紧了毛巾被，将自己整个团在毛巾被里面，拖了鞋子盘起腿来，像是仙人打坐一样似的就那样坐在了原处。 “好吧。”琉辉又将柠荼的那件风衣披在了对方的身上，之后便撑着自己的脸，看向了车窗外，静静地思考着，一直到火车启动。 他感觉有什么重物靠在了自己肩头，不需要回头看都知道，应该是已经睡着的柠荼。 “还说自己睡不着呢。” 琉辉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慢慢向后靠在了自己的椅子背上，收起了自己的小桌板。又看了看盖在柠荼身上的毛巾被，小心翼翼地动手提了提被子的位置，然后才将脑袋向后靠去。 n市的阵雨已经是最后一场了，h市还在下雨吗？ 回答我啊，琉月…… “敖晏，你怎么了？” 他再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正在用手推搡着自己的律贞，迷惑着抬头看了看天上，还没回到地下城，但是天已经黑掉了。 “没什么……” “因为要见我的朋友不高兴吗？” “啊？” 哦，快让我回忆一下，敖晏的记忆吧。琉辉的灵魂这样对自己说着，毕竟连自己为什么不高兴都不知道的话，那还真是件悲哀的事情。 敖晏是只今天被连续打了……算了，懒得数有多少针了，总之就是现在身体状态不知道还行不行的血魔银虎，律贞要带自己去的地方他也有印象，前段时间因为楚皙言失联而导致游戏角色也失踪了的楚兰若，留下了一个没人管理的百媚教，律贞也是很早就想把这里的权利收回来的，所以就顺手安排了一个自己的朋友给那个百媚教当教主，这个朋友是个仙族人，原型是一株猫薄荷…… 等等？ 血魔银虎，那就是猫科动物…… 那猫薄荷是什么？ 琉辉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里似乎是一段电吉他混杂着贝斯的声音一瞬间就在自己的脑袋里炸开了。 “放我下去！” “那可由不得你，多纳兹的麻药可是会持续很久的，等到你能动的时候应该已经和临阳妹妹见到面了吧。”律贞眯着眼笑，双手环住了敖晏的胳膊，故作娇弱地将身体贴近过去，可就是这样用自己的重量压得那位带着性冷淡属性敖晏动弹不得。太坏了…… 敖晏的四肢确实是动不了的，他放弃了挣扎，这是今天的第六针了，难道你们一定要把我的后颈肉渣成筛子吗？ 他仰着头就那样坐在飞毯上，吐槽着：“为什么非要去见那个女人？” “弥补我犯下的一些错误。” “是什么错误要我去替你受罪啊？” “你的性冷淡啊。”律贞笑了出来。 我的，我什么？ 敖晏张着嘴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开玩笑的吧，有律贞这样性感的大姐姐在身边……好像他真的没什么感觉，完了…… 今天不止有雨，还会有送别，会有把你送到我身边的风，有月的阴晴，有你，有梦，还有春水，有呼唤，有悲鸣，还有希望的光芒。 接收到什么了？ 米苏坐在旅店的床铺上，用毛巾擦拭着自己刚刚洗完的头发，他和蔡坤彬已经到了ts市，这里没有雨，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信号一样，睡过一觉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思维困顿。 宁雍是卧底，那么他今天的故事就意味着他所给出的这条线索很快就会断掉，而且说不定就在他暴露的时候开始，所有的线索都会是烟雾弹了。 也并不是毫无价值，至少这条线索指向的也是生物学犯罪。 现在我们知道的是，这场生物学犯罪的主谋需要女性、打量的精神类药品、还有梦境空间这个游戏，不只是克隆一个人那么简单，他想要的不是复制，而是复活。 为了寿命，还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人，目的未知。 但是从对方可以控制和帮助公孙锦这件事之中可以看出这个人是有足够的背景，至少有能力发起第三代黑口岸组织，能让公孙锦认可，能让楚皙言直接消失，能让林曦和张烁金都选择自杀这个结果。 自杀？ 如果说他早就知道宁雍是卧底的话，那这一路上公孙锦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杀掉他然后迅速地离开的。留到这种地步难道是为了让公孙锦内心嗜血的人格发挥出来吗？ 为了做给谁看？ “秦空哥，蔡警官收集到的宁雍卧底时期的活动路线能不能发给我一份？” “你不是正在查另一个案子？” “现在在休息，明天才正式开始，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推理的了，让我在释放点能量吧。” 让我再释放点能量，去尝试够一够那份渺茫的希望吧。 是不是每一个夏天都有一个无法翻越的冬季？ 时令总是按照神明规定好的步伐向前迈进着，每一步都那么准确，绝不会逾越经纬度的界限，也不会和像茶话会上的点心一样静静等待。 最后只有用回忆填补上空白，创造未来可以回忆的回忆，回忆过去愿意在今天回忆的回忆，要么是蜜饯兑着生活那杯白开水变得多姿多彩，要么是一把盐撒在了揭开的伤疤上一边消毒一边刺痛…… “天天，小猫呢？” “它……它在医院治疗得很好，现在正在……” “天天不会撒谎的。”琉月双手就抓在自己的裙子上，伴随着眼泪越来越多，她的衣角也越揉越皱，就像她现在皱起的眉。 要是周壹也能学会说谎的话，他会不会有点希望存在呢？ “小猫……还是死了。” “……” 【长生树】伤痛(1) 暴雨还在下，只是这次没再出现戏剧化的雷电了，尤其是在夏晴的耳朵里，似乎除了“死”字还在脑海里回荡以外，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即便闪电的光芒已经被他看到了，可雷鸣声却丝毫震不动他的鼓膜，就像是神经都被剪断了一样，仿佛只有这样，他就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现在回忆起来，你可真是太幼稚了，夏晴。 放弃吧，和你靠近的任何生命都不会长久的，谁都不会…… 是长生树吸收掉了什么吗？ 夏晴对回忆没有兴趣，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只是逃避在梦里罢了，离开梦境的话当然是需要重刺激了，他从药箱里找着任何一种锋利的器具，他还真的找到了。 修剪纱布的剪刀，他知道秦空总是会很细心把生锈的剪刀换成新的，因为这些是放在药箱里的东西，秦空总是能把他们生活里的事情处理得很漂亮，这些永远都是夏晴学不来的东西。 反观自己，他只会把一切都变得一团糟罢了，他只是一个没人提醒都不会好好睡觉吃饭的人，一个解决不了问题就跑去喝酒的人，一个连爱都感觉不到的人，即便是小动物靠近过来都不会感觉到一点幸福和温度的家伙，他连希望都忘记了…… 醒过来吧，在这里你都欺骗不了自己的。 “夏晴哥哥！” 这片幸福的青色，终于还是变红了，用一条条生命还有自己的血…… 琉月尖叫了吗？我有点不想听了。 “夏晴哥哥！” 琉月或许失忆了，可夏晴是知道这段记忆里他是没有寻短见的行为的，至少那时候的他还没什么勇气面对秦空的愤怒，他只是单纯地想要离开梦境而已，为什么琉月要这么害怕？ 因为对于你来说是梦的那些虚无的光芒，汇聚成了我完整的世界。 “没事，不疼的。” “算了，还是安慰她一下吧……” 已经可以改变回忆了吗？越来越可怕了呢。夏晴，要控制好自己才好。 你也会这么和我说的吧？ 下雨的声音又回来了，打雷的声音也回来了，我会睁开眼睛的。我会照做的，在我活着的时候都会照做的。 “柠荼，到了。”琉辉拔掉了连接着手机的充电宝，轻轻拍了拍还在舒睡中的柠荼。 “我睡了多久？” “六小时。” “凌晨四点……”柠荼简单算了一下现在的时间，本来还在回味刚刚的梦，忽然一阵打雷声从车厢外传来。 柠荼吓得甩掉了手里还抓着的毛巾被，被琉辉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见车厢过道还挤着的人，他们都没有选择立刻收拾行李离开，琉辉叠好了毛巾被，柠荼调回了自己的座椅靠背。 “你刚刚怎么了？”琉辉顺口问起来。 柠荼正在叠风衣的手停顿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回答：“我没事，在想事情而已。” “在想什么？” “没什么。”柠荼又点了点头说道。 希望如此吧…… 黑口岸调查组基地，宁雍换上了熟悉的警服，档案和数据还没有完全放回原本所在的单位，但他还是强烈要求今早回到自己的岗位，尽快地把自己身上带着的重要线索情报交到组织的手上，此刻的他就坐在凌爵的办公室里，看着自己轻轻打颤的手，即便手上的血很早就洗干净了。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是老师吗？” 门被推开了，敲门的人是蔡警官，而打开门的人却是凌爵。凌爵给蔡警官让开了位置，蔡警官先进入了房间，只是还没等门外两个人开口，宁雍就先说话了： “这场雨真是没完没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起身换了一把椅子坐。 “是，不过明天会停的。”凌爵应答着。 蔡警官在了宁雍搬好的椅子上坐好，他明明一直在听他们两个人说话，可就是一句话都听不懂，从两个年轻人刚刚成为自己的徒弟开始，他们就经常喜欢在蔡警官面前玩这种加密通话。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插嘴，明明在来之前，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想要对宁雍说的话，只是现在他就像是被时代抛弃的糊涂老人一样，连插话的机会都找不到了。 “老师，你们派人去调查ts市了吗，那里还涉及至少两起经济犯罪。”宁雍先发制人地问起了蔡警官。 蔡警官点头回答道：“让米苏那孩子去了，经济犯罪的案件他没接触过，我还让蔡坤彬和秦空也一起。” “菱姐呢？”宁雍问起来的当然是蔡乾菱。 宁雍和凌爵都是出生在1998年的，蔡乾菱和蔡坤彬是蔡警官的孩子：一个是出生在2004年，现在是刑警队的一姐；一个出生在2006年，现在是调查组的实录情报调查员。 蔡警官做教练的时候，学生们就经常见到他的孩子们在训练场外面等着他们的爸爸，当然，那时候还包括被收养的米苏。 某一次训练间歇休息的时候，几个学生忽然来了兴趣，把几个小孩邀请来了训练场，把空气枪给到了孩子们手里，也就是从那次之后他们刷新了对“小孩子”的认知。 蔡乾菱仅仅是看着宁雍演示了一遍，可上手装配枪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卡顿，动作行云流水，眼神之中却满带着习以为常和宁静，就像是普通小孩在熟练的操作自己的玩具。 打靶的时候呢，如果不是还年轻手腕和肩的力量还不够，宁雍和凌爵都相信100米的新兵训练靶场，根本就就是蔡乾菱不屑一顾的东西。 后来才知道，蔡警官的妻子是空气枪射击国际比赛蝉联四届的冠军，对于蔡乾菱来说，空气枪就是玩具而已。 当然，那一次的玩笑也让学生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这依然不能改变学什么管蔡乾菱叫“菱姐”这个规矩了。 “她现在在查新的案子。” “什么时候的？” “昨天下午，公孙锦的逃跑经过了小红花教育机构，还把通讯器改装成了炸弹差点炸死了一个小孩，乾菱正在带队取证。”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 【长生树】伤痛(2) “对，蔡乾菱昨晚还发了报告说监控录像有被黑的痕迹，而且不是黑客入侵，呼……”说道了一半，蔡警官叹了口气，旋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上了一口热水，然后继续说，“当时整栋楼都断电了，有可能是有人被收买了，替他拉了电闸争取了逃跑的视野死角。” “没有更多线索了吗？” “目前还在调查。” 这句话结束了一整个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师徒三人一坐下就不自觉地开始聊工作上的话题，而且自然而然地推进着，一点都不像是久别重逢，一点都不像是死里逃生…… “宁雍，这次让你受苦了。” “受苦的是我爸妈，还有那位无辜的护士，不过我很奇怪一件事。以他的体能，他完全可以按照命令杀死我，是他太叛逆还是命令的目标就不是我？”宁雍的冷静和秦空很相似，不论多炙热的温度都会在工作时间迅速冷却下来，平静而且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影响，客观又严丝合缝地思考。 “这个就只能看侦探们的结果了。” “呼，果然还有很多事要做。” “宁雍，你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休息过吧？我和凌爵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处理，你先去休息室睡一觉吧。” “嗯，谢谢老师，也谢谢你，凌爵。” 这雨下得可真是没完没了，明天一定会停下来的，我发誓。 “病人的伤口恶化了，请您还是留下一个负责陪床照顾的人吧。” “我知道了。”秦空挂断了电话，抬手在自己的睛明穴上轻轻揉着，他的眼镜都跟随着他手上按摩的节奏上下晃动着，直到公交车忽然刹车停了下来，他的眼镜都摔在了地上，还好反应足够快伸手扶住前排的椅子背，他俯下身去捡起了自己眼镜看了看公交车前面的那辆车。 前面的那辆小客车他认识，但是很快他又看到了小客车前面经过了一个牵着气球的小男孩，还有小男孩另一只手都不屑于牵着的奶奶，奶奶很明显是腿脚不便，可那小男孩还是在那里蹦蹦跳跳的，前面的小客车脾气很好一样一直没有鸣笛，一直到那一老一少顺利地过完了马路，可他们的通行等已经变成了红色，他们只能继续停在那里。 车牌照是wh市的，秦空刚刚想起来这是刘沐卿的车时，那辆小轿车就在绿灯的提示下迅速加速跑了出去。 怎么这么着急？ 算了，现在秦空也要换乘，改路线去夏晴的病房看看。 “琉辉，我先不回家了。”柠荼右手拿着自己的手机，左手提着自己的手提袋，背后背着一个奶白色的双肩包。现在的她头发还是披散着，还没有刷牙，只是简单的用湿巾擦了擦脸又用矿泉水漱了下口。 她的手机屏幕具体是什么琉辉看不到，只是琉辉记得手机屏幕的光从舒适的青白色，过渡到了紫色又过渡到了猩红。想起自己仍然没有恢复正常的账号，琉辉猜测着柠荼在担心什么，说道：“说了让你先休息的。” 柠荼没有反驳，放下了拿着手机的手，关闭了手机的屏幕，微微摇着头，回答道：“我知道了。” 你为什么没有希望了？ 回忆里说给自己的话，为什么不一样了呢？ 琉月放下了羽毛笔，她早就离开黎羽皓的虚构空间了，现在的她正坐在飞船上给青鸟写感谢信。桌子上还摆着两样东西，一个是那枚陪着自己找回一段又一段回忆的金色的怀表，另一个是仍然封印着自己记忆的印象石…… 虚构空间的回忆和原本的不一样，如果想看到真正的回忆还是要选择星时罗盘，但是如果加下来还想再黑森林里确保自己的安全的话，还是要选择印象石。 琉月承认赛斯真的是个很危险但又格外懂得分寸的信徒，至少他说“想看月神选择光明还是黑暗”本身就是对于月神是否还在坚持信仰的一种验证，并不像星宫的大多数人一样，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走来了，对于还什么都不了解的琉月来说确实太不公平了。 但是月神的力量一定不会仅限于此，回忆里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琉月看着桌面上的两件事物，她早早就过了会纠结选择的时候了，即便还有人站在生死线上，即便她被期待着成为光，可她的内心仍旧带着海水静默的外表和涌动的微光。 她没有伸出手去触碰任何一个，而是打开了自己的移动终端，搜索了一个名字：【星辰之辉】。 如果紫雾是疼痛的喧嚣，那么能够驱散紫雾的人一定只有我自己，而不是任何麻醉剂和任何神明的宽恕垂怜。 仍然困在泥潭之中的锦鲤，还在挣扎着摆动白色的鱼鳍，像是约束着她的华丽裙摆，让她无法触碰到天际，于是在腐烂的水草牵扯着自己的时候，也只能够更加用力地向上跳跃，她还在找什么？ ts市的天空并不是下雨的，米苏大清早就起来，化妆…… 蔡坤彬敲他的门的时候，米苏才刚刚打完底，身上穿着一件水蓝的宽大的圆领衬衫，锁骨露在衣领外面，本身就留着长头发没有扎起来，长度刚好到肩膀，刘海也松松散散落在了耳朵上，发梢上还带着清晨的湿气，模样真的很像是没睡醒导致脸色看起来很差的小妹妹。 蔡坤彬可不知道什么是粉底液什么是化妆，他还以外米苏是没睡好觉的……小妹妹。 “你……早饭要吃点什么吗，米苏？”蔡坤彬忍不住偷偷咽了一下口水，想了半天才开口问道。 米苏看着他的眼睛，扶着门把的手也收回来了，转了转眼睛之后把人拉了进来关上了房门，开始说：“进来说话……今天我们先去网红直播公司，先骗到他们的一份合同，我会发给秦空哥哥，让他鉴定是否存在违法行为。如果上级有意让我假签合约深入调查的话，那就继续调查，不过在间隙里我们可以去那家废弃医院看一看。” 【长生树】伤痛(3) “那里不是早就被调查过了吗？而且很多年过去了，应该很闹再找到新的证据了吧，还很危险……” “你傻了？蔡叔叔当年花了那么多钱让资本家不把那家医院拆迁了，是为了放手办还是经营鬼屋？” “是为了保留现场。” “对啊，所以说只要我们去，就一定还有机会找到新的线索，我们还比那些前辈们年轻，我们不能放弃希望。” 蔡坤彬看着米苏已经泛红了的眼睛，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目光躲避开来，他看到了米苏的床铺上铺开的一片资料，突然问道：“你睡了多久？” “在车上有睡过，回房间就没睡太久。”米苏说着回到了自己的桌子跟前，继续给自己化妆，“我想尝尝ts市的驴肉火烧，在给我加一杯豆浆，少加糖，谢谢。” “好。”蔡坤彬点着头，明白米苏是在叫自己出去。 还要上哪里，去找雨呢？ 陆逸摘掉了耳机，看着电脑屏幕上铺开的音频文件传送进度条，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呼……终于完成了。” 美人鱼的歌传来了…… 周壹放下了手中的彩色铅笔，举起画板看着那位沐浴在阳光下的精灵，微笑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阳光和少年仍是绝色…… 凯文放下了剧本，对着镜子和自己说起了台词，目光之间开始流转着文雅琴师的温情。 情感还在自由的蔓延着…… 韩钰给自己的小说输入着最后一行文字： “cлe3ыcoлhцaheotxoдrt，hooдhaждыrпpeвpaщynxвcлaдknn，kakлethnnчan.” （译：太阳的眼泪都不会断流，但总有一天我会让它变成甜的，就像夏日的红茶一样。） “怎么搞的？”秦空看着夏晴肩膀上再次出血的伤口被包扎完之后，才坐下来问道。 “我怎么知道啊？” “我请假吧。” “啊？”夏晴眼睛都变成了一大一小的，眉毛也跟着一高一低，嘴巴张得很大，他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秦空再说了一遍：“我说我现在要请假，休息一下。” “那你带我回琉月那里看看吧。” “现在？” “现在。” 你也要休息了吗，负重前行的人？ 不，只不过是我们人比较多，能够轮班罢了。 米苏看着秦空发来的信息，沉默着关掉了手机屏幕。他的妆已经画完了，假睫毛并不很浓密的款式，贴得也很好，修容和眼妆的颜色都特别清淡，眼线的颜色选了咖啡色，看起来格外的自然，脖子上带着颈饰正好挡住了他的喉结，头发被束成了双马尾的，裙子也选择了一件英伦风洛丽塔，搭配着布偶熊造型的背包。 蔡坤彬又租了一辆车，似乎对于专属司机这个设定，他习以为常了。 还有新的人在整装待发吗？ 该找到了…… “舒故苹？”秦空远远看到了正把额头贴在医院墙壁上苦恼着的舒故苹，在带夏晴来精神科医院之前他还看到了刘沐卿那辆来自wh市的车。他们两个每次出远门一般会选择先乘坐公共交通，然后再在本事租赁一辆小汽车，很少见到他们直接开着车自驾就过来的，而且是在雷雨天气，再回想起两个人的车在马路上的那一幕，秦空分析得出他们是有什么非常着急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又是因为江棉。 “秦空？夏医生？”舒故苹听到了秦空的声音，立刻和墙壁拉远了些距离，但这次无论她的眉尾画得有多低垂，焦急的吊梢眉也不会改过来了。 “你来看江棉？”秦空问。 舒故苹又一次侧身倚靠在了墙壁上，或许今天的化妆是用来掩饰疲惫的，可即便画出来的脸色很好看，从她的体态也不难看出情绪的低落，语气更是显得有气无力，和平日里那个威风的公关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关联了，尤其是这句话：“对，她的孩子今天刚刚出生……” “什么？”夏晴不再朝着琉月的病房前进，而是直接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快步走去。 “夏医生他怎么……” “他，总是这样。”秦空没有说完。 有些人真的是这样，懂得救死扶伤是自己的责任，懂得不放弃自己的信仰，懂得坚持善良和慈悲；却完全不懂得爱，不懂得爱上别人的感觉，不懂得爱惜自己，总是对自己的伤痛坐视不理。 “不说经济问题，江棉的身体状况都没有恢复到可以养育一个孩子的程度吧？”秦空换了一个话题。 “我知道，可我们没有资格替她决定这个孩子的去向。”舒故苹干脆扭过脸去，再次把额头贴在了墙壁上，闭着眼睛不再接话了。 秦空正准备跟上夏晴去看看，却在电梯门口遇到了琉辉和柠荼，他又疑惑了，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朝着这里来了呢？ “去看琉月？”他对着琉辉问道。 琉辉看了看柠荼之后才回答道：“去找老夏。” 好像在今天所有的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边，甚至都照耀在了他的身上，他似乎真的成为了狼人村和狼人基地的悬崖上屹立着的长生树，庇护、怜悯、坚韧，最后一切都汇聚成了如今被称作是希望的东西吧。 米苏合上了最后一份文件，看向了车窗外还在飞速向后的景色，脑海里浮现出了他的结论： 公孙锦背后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屑于杀死宁雍。 公孙锦和宁雍被指派的每一个任务地点都徘徊在夏晴附近，而最终公孙锦的作案地点正好就是夏晴住院的地方，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摧毁一名医生而已，让人的信仰崩塌，瓦解他的意志，而这个大魔头选择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正好是夏晴的室友，那个倒卖的宁雍。 目的…… “米苏？还在想案子吗？”蔡坤彬突然问道。 米苏皱了皱眉头表示思路被打断的不愉快，但蔡坤彬叫他的一声让他想起来去吃了口早点，嘴里被食物填满之后他就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别太紧张了，米苏，我还没有独立办过案呢，你已经很优秀了。” 【长生树】伤痛(4) 米苏咽下了嘴里的早点，说道：“还不够。” 仅仅是这样是不可能铲除“黑口岸”组织的，仅仅是第一代的黑口岸就牺牲掉了自己的父亲，面对现在的第三代黑口岸组织，米苏是不会选择懈怠的…… 目的，目的是什么？好像又有一片碎片被遗漏了，米苏，快点回忆起来啊。 …… 在夏晴真正的崩溃之前，一定还有什么能成为他的希望的。 “夏医生？” 这个声音就在夏晴的梦中出现过很多次，已经让他产生了浓烈的依恋感，他爱这个声音，这个只要一听到就能让自己感受到幸福的声音，他都怀疑自己会见到青鸟了，可是他抬起头开，看到的不是像青色羽毛一样靓丽又柔顺的长发，是普普通通的深棕色的长发，这张脸也不是梦中那样完美无瑕的，可他却谈不上失落，因为梦中的一切渴望其实不过都是他在现实中的渴望罢了。 有些梦做一下可以，变成现实的话……还是算了，足够现实的世界，不需要满身肮脏的人介入名为爱情的纯粹童话里，虚幻的幸福无需懦弱的灵魂去守护，他们只是医患关系，或许……甚至是单向的医患关系。 “你怎么过来了？” 夏晴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桌子上铺开的到处都是白纸文件。他身体向前倾，手臂抱住了自己的头，头向下低沉着，很低很低，就像是要和面前的一片阴影融为一体了，他的感官是否清晰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我……” 柠荼还没说完，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夏晴很快就按下了免提，电话那头的护士说：“夏医生，听说您回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我现在可以去看江棉吗？”夏晴的身体朝着电话的方向多倾斜了一些去。 那边的护士很显然没想到话题的方向，迟钝了一下之后继续说：“暂时还比较稳定，但是孩子哭的时候她就会失控，所以为了母子两个人的安全，我们一直没有让母女两个亲密接触。” “好，我现在去探房，给我准备防护服……” “啊？可是夏医生你还没……” “拜托了。”夏晴没有压制住自己，整个身子站了起来，这句话说得格外坚定，让站在旁边的柠荼都忍不住向后退了三两步。 “好，好吧。” “谢谢。” 夏晴挂断了电话之后，慢悠悠地走到了柠荼身边，可是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柠荼盯着那双眼睛也看了很久很久…… 世界上每个人都在嘲笑着那些爱做梦的孩子，可谁又不是这些孩子们梦里遇见的芸芸众生呢？谁也逃不掉苦痛和磨难，就像每一场热烈而火辣的夏天都注定有一个无法逾越的冬季，像飞蛾扑火，像青鸟信任着希望的长生树，像一次次被遗忘却还无数次想要再捡起来拍掉灰尘抱在怀里的洋娃娃，像等不到绅士来品尝而逐渐凉掉的红茶，像现在的夏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靠上去的昏暗的房间里飘着清香的那支肩膀…… “让我，就这样待一会儿可以吗？”夏晴的双手就轻轻握在柠荼的手肘位置上，仍旧是不愿意抬起头，将额头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明明身体还有很大面积都没有接触，可相比起之前那次连嘴唇都要碰到一起的时候，他反而是在这一次感受到了炽热，从心脏的剧烈跳动开始，伴随着身体肌肉的松弛，他只能不断的深呼吸来让自己平静，于是柠荼身上那种柠檬花的香气就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脑海里建立了新的链接。 只有这样的香气，可以让我不用那么坚强。 这就是希望吗？ 游戏世界里，风已经渐渐停下了。青空站在门口，轻轻敲响了琉月房间的门，叫着她的名字：“琉月？” “我决定好了……”琉月扣上了又消失了一道铭文的怀表，转身对着门外的青空说，“每一份记忆，我全都要。” “噗，不是，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刚刚来了一位老朋友……”青空让开了自己的位置，从他身后出现了穿着一席男装头顶着【米娜】这个id的人。 “诶？”琉月待在原地，她知道现在的青空是灰色id，【米娜】也是灰色的id，都是游戏角色的话，怎么突然就…… “好久不见，月神殿下，黄昏圣杯第122届争夺，安德烈家族代表人，米罗，向您问安。”米罗手捧着蓝色的满天星，走到了琉月面前，向她单膝下跪，奉上了手中的花束。 米罗的相貌并不算成熟，脸型和眼型都偏圆润，尤其是颧骨完全不突出，颧骨的下方一直到下颌线都非常光滑，以至于这种美总是让人联想到女性，鼻梁比较短，鼻头圆圆的，嘴巴不大，但是唇线和唇色都很自然，他的头发是少见的水蓝色，眼睛是很标准的金黄色。 浅棕色和褐色相间的格文款式西装短裤，上衣搭配着比较素净的白辰上，领结是深红色带着金色的条纹，披风是卡其色纯色的，头戴着鸭舌帽，像是一位……来自贝克街的侦探？ “黄昏圣杯？”琉月开始回忆有关黄昏圣杯的历史资料，但缺乏记忆的突破口，不能说是事倍功半，只能说是徒劳无功。 “我的圣杯，也就是我答应青鸟，这一次要换回来的圣杯。”青空提醒着。 时光沙漏里的沙子会从上向下漏，从生流向死的时间，之前的紫雾就是时光沙漏的沙子已经看到死亡的尽头了，他们需要人为的把沙漏的位置调换。这也是为什么黄昏圣杯一直保持着现在的地位，不是圣杯有什么样的能力，而是守护圣杯的人，会是青鸟都会偏心袒护的人。 “哦，那之后就要拜托米罗了。” “安德烈家族，乐意为您效劳。” “诶？”琉月再一次愣住了，她抬手示意暂停一下，说着，“你先让我查查历史书。” “不用查的，月神殿下，我从今天起是安德烈家族的第一任家主。” 【长生树】伤痛(5) 见两个人已经聊起来了，青空不再插话，默默退出了房间，一直到了飞船的甲板上，找到了还在聊天的黎羽皓和那位【将进酒】，拍了拍黎羽皓的肩膀说：“我有话和他说。” 黎羽皓看了看【将进酒】，再看了看青空，点了点头离开了甲板。 青空看着黎羽皓离开，这才对【将进酒】开口：“还不准备离开吗？” “还不是时候。”【将进酒】摇着头，没有看向青空的方向，而是紧紧盯着飞船下放，那遥远的大地和渺渺的云烟。 “你想等到什么时候？”青空笑了笑，背靠着飞船的桅杆，问出了这句话…… 答案吗？ 风吹起了这位青年身上的古装，宽袖的长衫飘起像仙人羽化一般，可那站立在原地的姿势一如身坠磐石，丝毫谈不上潇洒飘逸，相反是更多更多的思绪化作束缚他的枷锁，将他困在原地，久久不知何去何从。你叫他该怎么离去？ …… “引咎辞职？怎么可能今天突然辞职？”蔡乾菱看着手中的文件，细细的眉毛朝着眉心挤去。 线索相关的重要人物都离开的太过突然和恰好了，就好像一切都是为了等今天一样，不，如果是按照张烁金、楚皙言和林曦的那种方法来做的话，小红花教育机构这位引咎辞职的管理者现在应该正走在黄泉路上了。 “小红花教育机构这位原校长的资料调取一份，派一个人去他的住处。”蔡乾菱将文件交给了身边的助理，下达过指令之后，她再次抬起眼来看向了茶几对面正坐在沙发上的女教师，问道，“这位女士，请问如何称呼？” “吴瑰，瑰丽的瑰。”女教师目光直视着面前的蔡乾菱，她有着又黑又长的直发，简单将鬓角的发髻盘在脑后，五官清雅，举止端庄大方，满是淡定与从容。 “那我们长话短说，现在小红花教育机构涉及到有刑事案件罪犯经过，我们需要彻查安保系统和封锁现场，希望您能够配合调查。” “有关国家安全问题，吴瑰知无不答。” 蔡乾菱提问：“好的，请问您在小红花教育机构工作了多久？” 吴瑰回答：“我从二十二岁就来到这里实习，我的父亲是小红花最初的校长，所以我一直在这里工作，已经有六年时间了，但第四年到昨天我都一直不被允许参与授课，今天突然把我召回来还要求我做新的校长，我知道我多半被他们当成了替罪羊，所以我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 “您一定可以回想起更重要的信息的，在这之前，请您配合我们利用您的职能之便，调查一下安保系统的漏洞吧。”蔡乾菱得到了结论，那些把这位无辜女性推进风暴眼的人们大多不相信吴瑰会知道什么内幕的。 吴瑰点头，但是在行动之前她还是补上了自己想说的东西：“我认为他们的案件在针对儿童，在我授课期间曾经出现过有老师在课堂上公然讲述自己信教的事情，虽然我听得清楚，但拿不到确凿的证据，我也没办法把事情闹大，后果你也看到了，我将近两年时间被迫安排去带薪休假，甚至在休假理由上写的是产假……” “我知道了，感谢吴瑰女士的举报，我们会展开更加全面的调查的。” …… 雷电撕碎乌云之后早早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不同于之前绵长细腻的雨，这一次的雨仿佛让无数的城市都为之颠倒，让颠沛流离的人们被迫去寻找庇护之所，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他们才回想起来能够给自己带来温暖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答案各不相同，可无论别人怎么看有的可选的人都会是那么幸福吧，就像雨后重新出现的阳光，就像折射出的彩虹涂抹出的虹云，就连太阳都要留下日晕来反复参加这场人间的宴会。 在那件幽暗的办公室里，夏晴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的手放开了柠荼，头早就抬起来了，只是目光看向了柠荼的身后，从窗帘缝隙之间挤进来的阳光和房间里的灰尘一起创造着丁达尔效应，尘埃的自由扩散总是能映射出些人心的东西，可大多是存在于那些人的眼睛里。 阳光像是被雨水浸润成了青蓝色，尘埃汇聚拼凑着熟悉的影子，夏晴险些就问出了那句“还不准备离开吗”。 柠荼再次开口准备说话，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和夏晴一起朝着房门的方向看去，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夏医生，你要的医护用品送来了。” 夏晴和柠荼相视一眼，不需要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话，柠荼便朝着窗户那边走去，拉开了窗帘。阳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突然提高的亮度让夏晴有些恍惚，他一边用力眨动眼睛去适应光芒，一边对着门外说：“进来吧。” “夏医生……” “辛苦了，我自己换就行了。”护士退出的房间，房门被关上以后，柠荼想要再次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夏晴又接着开口了，“我肩膀有伤。” 柠荼搭在门把上的手停了下来，她叹了声气又转身朝着夏晴走来…… “都会好起来的。” “是，我相信。” 我们还不曾放弃，在正义来临之前，谁都不可以懈怠。黄昏的圣杯将在黑夜之中被黎明替换，生与死都将归为永世尘埃，在漫长的梦宇之间成为你新的希望。 棋盘浮现，战以成局，局里的人逃不掉，局外人看不透，唯独下棋者一生一死、一左一右，在纵横交错的线条上黑与白翩然起舞，混合成了我们都叫不出来的颜色之后，再也分不出胜负和局。 我们离明天或死亡，还剩下几步呢？ 琉月寄出了给青鸟的感谢信，她开始等待着黄昏时诸神被审判的那一刻，毕竟正义的真容，可要在最为庄重的时候见到，谜团被解开之前，每一个人都在为心中的真理斗争着。 我也是如此的，琉月传达给我的信号就是这样说的。 【黄昏圣杯】咖啡(1) 城池的高塔与城墙常年都会面对着太阳和月亮，仿佛光明或是正义为他们披戴着的荣光，像是皇冠，像是面纱，像是肃穆的威严，像是隐蔽的锋芒。 冠冕在暴风雨中假装坚强，避雨的人也不记得研究其间的堂皇，毕竟谁都不想在雷电之间做待宰的羔羊，于是虚伪的面纱将每一份真情实感掩藏、提防，最后习惯了带着面具说谎，和影子谈着心到了天亮，时间也冲淡悲伤。 还好，之前没有放弃希望…… “越来越严重了？”秦空终于坐上了前往ts市的列车，在夏晴痊愈后他也结束了自己的休假，他该启程去米苏那边帮帮忙了，他在火车站和电话里的夏晴聊着天，今天也是夏晴在这一年正式恢复岗位的第一天。 就像是小长假过后恢复工作的普通人一样，本我自带的潜意识总是会嚎着“不想上班”的口号吸引叫做懒惰虫的东西贴近他们的大脑，可是不平凡的人大多都会依赖于超我控制自己战胜那些困难。这种力量或许是责任，或许是信仰，总之它能让人减少抱怨，成为自己故事里最特别的主角。 夏晴走下了公交车，他肩头上的伤确实痊愈了，只是疤痕还在，自己如果不在意的话应该不会影响正常生活就是了。他撑开了遮阳伞看着头顶上那一轮火辣辣的太阳说：“江棉的情况特殊，一看到她的孩子就开始癫狂，孩子越哭，她就疯得越厉害，只能暂时先把他们隔离开了……” 秦空没有接这句话，而是喝完了咖啡杯里最后一点咖啡之后将咖啡杯丢到了垃圾桶里。 暑假开始了，各种公共交通的站点只会越来越拥挤的，秦空这样经常会出差的人当然知道候车厅在什么时间段是很难找到座位的，所以他带了……小板凳。就是那种大学生军训时期会送的小板凳…… 或许没有人会把穿着休闲装的秦空和正装的秦空放在一起比较的，但是他自己的心理是很有定位的。 正装要在什么场合下穿呢？ 重要的仪式、宴会，上法庭，还有调查组的工作的时候，在家的时候因为随时都要准备出去工作，大多时候也是白衬衫的。但是出行不一样，要乘坐长途的公共交通的话，他是不会选择太拘束自己的，因为他一定会在路上休息，如果不是到了地方就立刻去工作的话，他都会选择便装，因为他要休息。 还有什么呢？ 出远门还要带u型枕头，还有隔音的耳机，枕头还放在手提包里，但是耳机是头戴式的，现在正挂在他的脖子上。 “秦律师？” “诶？”坐在小板凳上的秦空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于是抬头看向了身后，身后站着的姑娘两只手里各提着一个纸质手提袋，是咖啡厅买来的咖啡，这姑娘秦空也不陌生，不就是柠荼吗？ 收回前面的话，稍微改正一下吧，一般人不会把便装的秦空和正装的秦空往一起想的，但是能在酒吧里无论夏晴如何乔装打扮都能一眼认出“夏医生”的柠荼，她会。 柠荼身后跟着琉辉，同样是两手都是手提袋，秦空看着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红白相间的棒球服和运动衫，问道：“要去正式比赛了？” 即便他不是关注电竞的人。 “嗯，推迟了一个多月，现在去。”柠荼回答着。 “祝你比赛顺利。” “谢谢。” 就是这样简单交流了两句之后，柠荼和琉辉离开了咖啡厅。走着的时候琉辉还是疑惑地看着柠荼问是怎么一眼认出来那是秦空的。要知道琉辉是在星宫长大的，他不相信自己会不如柠荼了解这个人，可即便如此第一眼就认出这是秦空的竟然还是身边的柠荼。 柠荼只是耸了耸肩，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按照一开始的要求，他们梦幻战队本来初赛要去n市打极光战队的，现在重新抽签，换成了ts市的冥宴，柠荼和琉辉在这一个月里也没闲着，照着冥宴战队简讯研究了一个月。可是术士玩法和咒术师玩法一样，都是新兴的打法，在竞技场里随机匹配到术士的可能性很低，所以明知道冥宴的队长就是术士，他们也还是只能表示无奈，因为找不到术士和他们一起训练的，即使他们在匹配的时候有多么期待能够像上一次随机匹配撞车到所罗门战队一样再随机匹配到冥宴战队，他们也不会轻易地如愿以偿。 那就只能去现场比赛碰一碰了，希望和秦律师说的一样，比赛顺利。我们终于还是要走到我们正常的生活轨道上，竞技、搜捕、寻觅，有勇气去挑战，有智慧来掌舵，还有爱…… 游戏里的梦也在继续，修复了世界的漏洞，完成了在狼人基地悬崖上还魂仪式之后，这个世界的昼夜不再扭曲，时间正常流动，也让幸福的青鸟再次成为了梦的标签…… 只是琉月不大一样，她的宠物是那位曾经的谎言之神，名叫墨丘利的乌鸦，不过作用是一样的。只要是飞鸟，就都可以送来青鸟的信，和青鸟亲自飞来是一样的。 在暑期来临之前，琉月得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宁静，虽然只是相对而言的，但是也足够她整理好之前的存疑碎片。记忆的碎片，对自我认知的碎片，还有意味着生命特征的碎片。 还是那两段故事，意味着两个自己，【印象石】里代表着月神的自己，还有【星时罗盘】里意味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而琉月的决定是：全都要。 那么不论是哪一片碎片，她都需要捡起来，都需要分清楚，都需要拼凑成两个完整的自己。 而除了她以外，还有另一个人既想要梦里的碎片，又想要现实世界的碎片，他还在现世里是ts市，看着最新的线索，用一个月的时间潜伏在那家直播公司分派的小出租屋里，牵着他好秦空一直在研究的“霸王条款”，推理着黑暗有可能蔓延向的地方。 【黄昏圣杯】咖啡(2) “米苏？” “啊……”米苏也是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是他不需要回头去确认，在他身边陪着自己度过潜伏的这段时间的人只有蔡坤彬。 他的思维很清晰，但是大脑却并不舒适，因为他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休息的并不好。 这家直播公司的很多违法证据已经掌握在了他们的手里，可这些相比于他们想要探索到的最大的阴谋，这远远不够。 合同里的包吃包住形同虚设，住的是直播公司的出租楼，和租房的普通居民混住在一起，还需要每天上交日租。因为是在住房里直播，所以工作时间根本不可能定为八小时，如果直播间里看到了直播主偷懒，就会有人来敲响你的房门，站在门口高声提醒你哪一段直播时长无效了。 每天面对着公司提供的劣质直播设备：显示器、灯、音响等等。身体的负担放在一边，枯燥的数据工作，还有带货的数量要求，仅仅从这一个月的潜伏之间米苏就能够把这个公司的经济犯罪途径掌握得一清二楚了。 阴阳合同，对赌协议，租借住房和设备的杠杆协议，还有推卸劳动合同法规定的各种隐藏条约，这还只是米苏在经历了一周之后感觉到的。那些签约很长时间的主播就更不要提了，在这种你压根不要奢求有隔音效果的住房里，就算是直播的时候房子塌了他们也不会给你算工伤的，甚至还会说你这段直播时长无效，需要补上。 米苏都不需要仔细看，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定变得很糟糕了，如果不是蔡坤彬假扮自己的助手帮他处理掉了更多的杂事，别说抽空出来看案件资料整理线索碎片了，他根本撑不到一个月。 他休息的时候变得很容易恍惚，虽然他知道原因是什么，可除了克服困难撑到真相出现端倪，他别无选择。 “要喝咖啡吗？我多兑了牛奶的。” “谢谢……”米苏笑着点点头，但也只是朝着桌子上靠近自己手臂的空位上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就好，然后继续低下头去看自己手里的文件。 蔡坤彬就将桌子上堆满的书和纸张朝着旁边轻轻推开了一些，让那一片看起来只有豆腐块大小的空地儿能容得下他送来的马克杯。 一个月的时间了，他们两个人挤在一间小出租屋里，即便直播公司不知道米苏是男扮女装的，也绝对不愿意给他们安排新的房间，也绝对不允许他们住在外面，基本等同于员工监禁。 出租房的隔音效果很差，为了保证二十四小时盈利，直播公司也安排了夜间直播的直播主们，那么难免就会有直播主的直播内容是会制造噪音的项目，可是他们没有权利反抗。 在最基本的睡眠都保障不了的情况下，即便是再聪明的侦探也不可能有足够的推理能力的，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太困而直接昏睡过去都已经可以证明米苏真的很坚强了。 至少蔡坤彬是这么想的。 “咚咚咚——” “啧……”敲门声一响起，米苏的眉头就几乎拧在一起了，但是他还是迅速地将资料夹在了书本里，伪装回原本那个布景书架。 但是就是在起身的那一刹那，马克杯被他打翻了，杯子里的咖啡在了桌子上蔓延开来，米苏迅速地扒开了马克杯附近的几本书。蔡坤彬也快速地一手从旁边从储物架上扯来了卫生纸盖在了咖啡上，一手扶正了马克杯。 两个人还在手忙脚乱，门外的敲门声却越来越急促，像是来催命的钟馗一样，米苏将那些书本全部立好之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裙子确认没有沾到咖啡，又看了一眼蔡坤彬。 蔡坤彬看了一会儿米苏紧皱着的眉头，就自觉转身去负责开门了，米苏则是转身去旁边那张用纸箱子盖上被褥假装做的小窗，踢开了脚上的毛绒拖鞋，躺下就是装睡，如果非要找一个他想做但是没做的事情，那应该就是找韩钰画几张符咒贴在自己窗边做个法阵再低吟几句“妖魔鬼怪快离开”了。 敲房门的不出意外就是那个每天负责提醒他们直播时长无效的“监管者”，反正他们直播主的水聊群里就是这么命名这个家伙的。 “你们周末加直播时长吗？” “我们……”蔡坤彬朝着米苏装睡的床上看了一眼，咽了下口水说，“她今天有点不太舒服，想休息一下，可能还要去一趟医院什么的。” “那就不给你们记时长了。”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监管者就走了，头也不回门也不关。 蔡坤彬刚把房门关上就听见身后好大的一阵动静，转身一看，米苏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胡乱卷成一团扔在了地上，完事儿以后还抓起了旁边的枕头一顿乱捶，一拳又一拳，嘴里应该还压制不住的低声怒吼着，伤害不大，但是米苏是完全没有在直播间的时候那种可爱优雅的形象了。 人都是标签和数据，压榨员工的老板当然是这样想的。 米苏怎么会不明白呢？但是他清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他要留在这里，只能这样宣泄一下情绪。即使手上的打击的动作再猛烈，他也还是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破口大骂，更何况这种没什么章法的胡乱发泄打出来的小拳拳，在蔡坤彬的眼里真的就只算得上是小孩子的发泄罢了。 该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米苏，我找秦律师确认过，他今天下午两点就能到，你要和我一起去接他吗？”蔡坤彬找了抹布擦着桌上的咖啡渍，等到米苏深呼吸的时候才问起来。 “不了，留个人在房间里，免得有人动东西。” “哦，好的。”蔡坤彬看着米苏的状态稍微平稳了一些之后，这才开始检查有没有文件被咖啡污染到。 米苏见状也不闲着，起身回到了书桌边上，去收那一支需要洗刷的咖啡杯。蔡坤比看着米苏凑近过来，自觉就撤开了一些距离给他，但是看着米苏已经乱糟糟的刘海和两股小辫子，还是忍不住说道：“米苏，你盘起来的包包头好像有点乱……诶？” 【黄昏圣杯】咖啡(3) 他手刚刚一碰上去，那原本盘起来的发包就整个松散了下来，蔡坤彬吓坏了，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可即便是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也还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米苏都看的到蔡坤彬的手一直不停地抖，他放下了手中的马克杯说道：“可能是皮筋在刚刚断掉了，没事的。” 说完以后，米苏还伸手去握住了蔡坤彬的手，反问起来：“有那么害怕吗？我又不会对你发脾气。” “不是，就……以前我把姐姐的辫子碰散了，她就直接打了我一顿，呜呜……”蔡坤彬做着哭脸，讲着自己小时候的糗事。 “噗……” 听完了这段话，米苏就笑了出来，他的辫子还散着一个，头发就像是刚刚被喜鹊捣毁的窝棚，只是这一切伴随着笑声，完全不再显得狼狈了。 米苏很快就重新收拾好了自己，和蔡坤彬收拾好房间之后，他不再选择坐在桌子上了，蔡坤彬还把之前被米苏捶了好久的枕头找了回来，放在了床头让米苏靠过去；因为这里没有榻榻米小桌子，蔡坤彬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撕了几块硬纸板来，对齐裁剪之后用宽胶带封边粘好，做了个半米左右的方形小板子给米苏用来当垫板；笔都收回了笔筒里，文件也全都打点好了。 习惯了相伴而行，就不会在为了孤独和无助而感到愤怒了。 很快他们就接到了新的消息，有关案件的关联线索的。 “黑口岸”调查组，新一周的例会总结报告也发来了，蔡坤彬当然要去打印备份，但是米苏已经迫不及待地点开了电子版查看了。 新线索都在文案中做了标注，米苏很容易就能找到他所需要的新碎片，总结下来就是两条： 第一个，给张烁金诊断精神疾病的医院和给江棉做假亲子鉴定报告的是同一家私人诊所，调查组对医院展开调查，但还没来得及深入，这家诊所就关门了。 第二个，调查组对这家诊所的工作人员身份展开了调查，发现了和ts市废弃医院之前的医疗工作人员有少部分的重叠和很高的关联性。 都是很重要的消息，和米苏之前想的一样，直觉告诉他废弃医院一定还有线索，这份文件给他的想法做了肯定，他相信不需要太久就可以收到上级的指令去调查废弃医院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除此之外，报告上分析到了和张烁金以及江棉案件中都有出现的人：楚皙言。 失踪的楚皙言，这个案子落在了韩钰的手上，除了更多的罪证，韩钰还需要找到失踪者的去向还有当时牺牲的一位重要的调查员，还是国家官员，真正的死因。虽然案件调查不会像米苏这样受罪，但是这种责任和意义对于一个刚刚来到调查组的新人来说还是很重大的。 国家非常重视，就连米苏这样的小侦探都能够推理出这些罪犯们会对社会造成的影响以及他们之间存在着错综复杂的联系。除了第三代黑口岸组织的复活，还有越狱的第二代黑口岸组织成员的公孙锦，涉及人口买卖的楚皙言和林曦，就连最小的张烁金都已经是可以在电视屏幕前口若悬河的明星导师了，还有莫名其妙让公孙锦进去的小红花教育机构以及废弃医院，太多的线索和谜团都铺开在了眼前。国家怎么会不重视呢？ 如果不是黑夜里有星辰会和我相伴而行，我们怎么会坚持到紫雾被驱散的一天呢？ 也许并不是每一场奇遇都值得纪念，但我坚信我们的一直都是最值得的…… “诶？”柠荼拿着自己手中的高铁票，和车厢内的标识牌再比对了一次，最终还是坦然地将目光落在了自己应该坐的空位……旁边的秦空身上。 “看来我们的方向一致呢。”秦空目睹了柠荼的不可置信，但在琉辉拍了拍柠荼的肩膀之后就把柠荼一个人撂在这边之后，秦空也起身来给坐在靠窗位置的柠荼让开了通道，甚至还帮着柠荼把想要放上置物架的行李放好，等到柠荼已经做好了，他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还没等到秦空松口气，他的余光就瞟到了身边的能突递给他的东西——是一根酸奶风味的乳酪棒，一个小零食。 “谢谢。”“谢谢。”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你的比赛在ts市？”“案子在ts市？” 又一次同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柠荼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先不说了。秦空才点点头开口说：“是的，有了新的案件方向。” “嗯，我也是，去ts市比赛。”柠荼接着说。 “哦……”秦空的手不自觉握在了自己脖子上挂着耳机上，但半天也没将耳机戴上，他也没有看着柠荼，而是看着手上的零食发呆。 “秦律师是不会开吗？” “呃……” 面对这个问题，秦空有些恍惚，他长这么大，似乎很少吃过零食，曾经在事务所工作的时候是有下午茶零食的，但多是面包或者坚果这种比较补充能量的零食，搭配着咖啡牛奶或者功能饮料，天气非常热的时候可能会变成冰淇淋或者雪糕，但是奶酪棒却是他第一次接触。 “噗……”柠荼重新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奶酪棒来打开递给了身边的秦空，秦空接了下来，柠荼便将他原本手里握着的那根拿了回来，打开自己吃起来。 秦空这才把目光转向了柠荼，准确地说，是那根奶酪棒。 这种零食个头不大，和平时吃的棒棒糖一样小巧，形状做得很像肥皂，但胶体的质感看起来有很像是果冻或者布丁，味道嘛……闻上去就是简单的酸奶味道，但是吃起来的话，还是先看柠荼是怎么吃的好了。 这应该是秦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柠荼，他很少把目光聚焦在异性身上，除非是对方有值得自己欣赏的东西，比如琉月，至少欣赏的时候真的会仔细地看，唯独这次是因为好奇……好奇零食的味道。 【黄昏圣杯】咖啡(4) 柠荼手上的骨肉都很匀称，是经常敲击键盘的手，指甲剪得比较短，皮肤是不可能和零食那种奶白色相比的，因为白里透红，格外有生气。 奶酪棒送到嘴边上，就像小孩子吃糖果一样没有节制地张大嘴巴，一口咬下去，奶酪被裁剪出一段圆弧，圆弧上留下了一圈锯齿的形状，除了被剥夺的一部分，这位被女神“亲吻”过的小家伙也并非一无所获，就在和锯齿的裁切线离得不远的位置上还留下了一圈淡淡的“吻痕”。 秦空可不是陆逸，还分得清口红的颜色具体的名字，但他看的各位仔细，那口红印的颜色不像是单一的粉红，而是有些偏橙色，就像是那种额头高高肿起来的金鱼头上的那种颜色一样。 还没等秦空看个明白，柠荼就又是一口下去，那块奶酪就已经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一根深蓝的是塑料棒还握在柠荼的手上了。秦空这次把视野放宽到柠荼的身上，现实看到了那张嘴，如果秦空在玩游戏的时候仔细观赏过惠洛的话，应该不会不知道柠荼的嘴巴和鼻子这样好看。 柠荼的嘴巴原本的唇色就偏淡，很适合那种偏橘色肉色的很淡很淡的口红或者唇彩，柠荼自己也知道，所以即便是不会全脸上妆她也会记得给自己涂个浅色的唇釉，唇纹遮掉之后那嘴唇看起来就水嫩嫩的，虽然在自然状态下有点龅牙，因为上唇薄于下唇，唇峰还算明显，但是就像小兔子一样，很可爱；鼻子更是纯天然的好看，鼻梁高挑，侧面看到的线条流畅又圆滑，鼻头圆润，鼻翼也不大，看着匀称漂亮，愣是把车窗外的光都剪出了漂亮的影子，要是亲吻鼻子意味着“再次相遇”的话，应该很难有人会拒绝这样的亲密…… 不对，走神了。 秦空这才意识到，曾经在社交场合上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的自己，今天竟然完全没有看到柠荼的表情，反倒是一直在做美术分析。 想到了这儿秦空才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装作无事发生转回了头，咬了一口手上的奶酪棒，轻轻在口腔内咀嚼着。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刚刚想要通过柠荼的表情来猜测这个零食到底好不好吃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非常愚蠢的想法。 奶酪细滑冰凉的口感，还有酸奶的风味和奶香，都在他的舌尖上碰撞交融着，味蕾上似乎真的感觉到了犹如亲吻一样的甜美，只是没有炙热的冲动，是使人愿意放松和享受的奶香和清甜。 “唔……” 他学着柠荼一口把剩下的全部吃下去，这才发现，这样的贪婪和欲望是没办法抵御的，他可不是那个游戏里的黎羽皓，没有可以净化邪恶和黑暗的力量，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办法对抗诱惑，尤其是他这种对于美食有着追求的人。 会让人忍不住笑起来的美食呢…… 柠荼将那根塑料棒丢在了垃圾袋里之后就侧身看向了车窗外，很安静地思考着问题： 为什么你能这么简单地认出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呢？ 夏晴和秦空，有着一样疑惑吧。 故事总是要回到最初的时候，回忆一点不好的东西，就像你明知道咖啡是苦的，却还是要研制住咖啡这样的饮料，然后用牛奶和砂糖欺骗自己接受甜美的疼痛感，最终在梦里抹开那些五味杂陈，全部化作了幽默和更加虔诚的渴望。 唯独梦里遇到过的人，不论过去多少个轮回都不会被忘记的。 柠荼，同样也是游戏世界里的那位光明之神芜晴，她当然记得黎羽皓的模样，尤其是背影，无论是什么样的姿态。 秦空的五官嘛，样样都很普通，拆散了丢在人群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得到其中的美感，但是合在一起凑成的这一张脸，就显得格外协调。如不不摘掉眼镜，没有人会仔细观察秦空那种总是把事物看得给外透彻的眼睛，因为心底秘密的防御机制会驱使着人们自动跳过去观察他的双眼，但也因此错过了他最好看的特征。 那是一双很标准的丹凤眼，眼型狭长，眼尾的高度比眼角略高些，但眼尾上翘的程度并不大，上眼脸微微下伸，遮掩泪阜的内眦褶颜色很淡，双眼格外的干净清澈，虹膜的颜色远看是深黑色，但是离得近了就能看到其间夹带着一点象征神秘的紫色，就像是他总在极力收敛和抑制的欲望，深藏其间，剩下令人向往的睿智和令人不愿直视的未知。 不知道秦空是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的，但是他应该可惜眼镜架子在他鼻梁上的压着太久而做出的改变，靠近睛明穴的位置上已经有了浅浅的坑，时不时还是要让眼镜让出地方来供秦空按摩一下，之后鼻梁的线条嘛，就是很普通的那种。 再往下是嘴巴，标准的薄唇，牙齿排列的弧度比较大，张开嘴说话吃东西的时候大概就能看出来，如果是笑起来的话应该可以看到牙齿两侧的阴影，就像是在为洞察做伪装的狐狸。 秦空今天的衣装在平日里很少见的，但是在柠荼这种只见过两面的人眼里就没有那么意外了。他今天穿的是棉质的圆领短袖，衣服的主体是白色的，袖子和封边都是深红色的，外套是一件橘红色的运动外套，材质是薄薄的化纤质感，下身穿着九分长的浅棕色运动裤，裤腿收紧露着他的脚踝，还穿着红白相间的高帮跑鞋和球袜。脖子上挂着的耳机底色是白色的，但是贴膜的花色铺满了橙红色的枫叶，中间夹杂着一两点零星的绿色，露着耳机品牌的logo。发型依旧打理得很整齐，但是和这身穿搭放在一起就多了几分热血少年气，当然没什么人会往平日里那个犀利沉稳的律师想在一起了。 回忆完这一堆的时候，柠荼的脑海里就全都是黎羽皓的模样了，也是这样很正经很严肃的…… 【黄昏圣杯】咖啡(5) 梦里和现实还是有点差距的，至少柠荼觉得黎羽皓的外貌年龄应该小至少五岁，鼻子上没有被眼镜压出来的浅坑，这种少年气和现在看到的秦空不大相似，而是一种代学者的探索精神和对对信仰的坚守。 怎么看到了黎羽皓呢？ 她抬起手来去感触，这才知道现在的她已经梦到了自己就是光明，正义之神的翅膀还是那样漂亮，银白色的光芒，纯洁无瑕的真挚和热情，羽毛就落在了芜晴的手心里，轻柔得是对世界，沉重得如心灵。 光辉从她的身后投下来，却悉数照耀在了正义的身上，令人羡慕，令人畏惧…… “羽皓，月神真的不能加入我们吗？” “她不会，也不能。” 白色的蔷薇花在窗台上盛开着，和最开始的魔鬼花一样带着尖刺，但只因为迎着朝阳，带着露水，似乎就是没人会说荆棘的罪恶不可原谅，没有人再计较采花的时候受过的伤了。 “今晚你会留下来吗？” “今天晚上可以看到极光，我会和您在同一片天空下观看的。” “我相信你。” 梦和现实就是那么相像，就像他们重叠的信仰。 芜晴起身来，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将手背露在了羽皓的面前。羽皓轻轻后撤，还是那样彬彬有礼，还是那样轻轻托起了女神的手，还是那样轻轻翻过了这只手，将吻落在了手心。 矜持和渴望，无论是哪一种，在此刻都是真实的悸动…… 琉月坐在餐厅里手动研磨着咖啡豆，大脑放空。似乎是午后的阳光太过温柔，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朝着窗外看了看。 之前在黑森林的阴云实在是太重了，回到首都以后，再看外面的阳光，可真是明媚可人，天空的蓝色纯净清新，和干净温润的空气一样令人更渴望呼吸，更渴望生命。 她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再睁开眼的面前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很久不见的少年们，都在假期的时候如约而至了，一如最初的模样，意气依旧和现在的阳光一样耀眼夺目。 “好久不见，都到假期了吗？” “假期没有，但是有休息。”【凯】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拖来一张椅子到了琉月身边来，面对着椅子背坐了下去，双手交叠着搭在了椅背上，身体超前倾斜着，椅子翘起来，两支椅子腿脱离了地面，一摇一晃地和保持着那个放松的姿态。 第一个和自己搭话的果然还是凯文，琉月了然，手中磨咖啡的动作并没有改变，依次和后面的【星期天】【无心者】还有【听说有人夸我帅】打过招呼之后，继续接着【凯】的话聊下去：“通告很多吧？” “不，是《七雅宗》马上要开拍了，经纪人让我先休息调整好。” “凯文，我很好奇哦。” “怎么？” “你们演戏是像舞台上的戏剧吗？” “噗哈哈哈……不是不是。我跟你讲啊……”凯文听到了琉月说的话忍俊不禁，开始介绍起了现代的表演艺术。 琉月听着，但环视了一圈其他人，看到【无心者】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凑到餐桌边上来，而是站在了窗边，面向窗外看着未知的远方。 琉月没有继续注意着那个方向，而是回到了少年们的讨论中，咖啡的香味融入了午后的风，透过床帘轻薄的纱飘出窗外早早就等待着拥抱晚风，飘过繁荣的阿纳斯特，飘向商业街，飘向首都的剧院。 今晚的剧院舞台还在搭建着新的布景，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布景比较特别，实木制成的道具很多，屏风、桌椅、折扇和剑，诸如此类的物品都在后台躺着，雕刻出来的镂空艺术大多是花鸟鱼虫，还有祥云和树，铺设背景的团也都是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有规律也有舒展，但都是内敛而恬淡的美。 台下少年一边铺开着话本子，一边用毛笔和宣纸写着新的书，内容是一样的，只是词藻更加优美，语句更加有格律，正是用来唱戏的戏剧本子。 少年正写得入迷，忽然闻到身后传来的香气，抬起头来看向身后，亲昵地唤起了老师：“红叶老师。” “鹃儿这次也要唱大祭司吗？”鹃儿的老师本来是担心打扰到对方的，被发现之后也不再躲藏，绕到了鹃儿前面来找到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桌子上的书，问道。 “红叶”只是这位老师的代称，她真正的名字叫吴鸢，而称其为老师的少年也并不叫“鹃儿”，而是叫杜宇。 少年点了点头，回答道：“是，我一直很敬仰羽皓先生的。” 光明的信徒，在青丘之国也被称为“大祭司”，和青丘的神学者性质相同，但是地位又是最高的。 若是喜欢文学就大多不会厌恶去了解他人的故事，尤其是戏剧从业者，他们本是有自己用于演出的剧本的，可少年还是要找那本在青丘的国土上传承最悠久的话本子，找来笔纸抄写些台词，当然，这些都不是他带上台去的小抄，台词他早就烂熟于心的，就像话本子里讲述的那些故事一样，就像来自青丘的人也会在阿纳斯特喝咖啡一样。 他们师徒仅仅是在剧院的观众席第一排这样坐着聊天，就足以让围观的人愿意驻足观赏片刻了。两人皆是来自青丘之国的，但衣装版型都有些不同，因为少年身上的是戏服，老师身上的是常服。真要详细介绍一番的话，还真应该上前来仔细观察一番…… 【黄昏圣杯】碎片 每一个愤世嫉俗的人，骨子里都是受挫的浪漫主义者。语言文学是艺术，它带着民族的隔阂又能让孤独的灵魂融合。少年的骨骼里总是刻印着浪漫、温柔与月光，少年的血液里流淌着热情、呈挚和银河。 杜宇放下了毛笔，合上了手边的话本子，那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倘若星河的缩影，眉目传情与常人脑海里的伊人也毫不逊色。眼尾一点泪痣，分载着易安姐姐船头的愁。一身戏服带出了青丘之国东梨园的满园春色，似是任何一种花都比不过他一身鹅黄明亮。倘若少年没有粗狂的咽喉，倒也可以考虑像杜宇一般，犹如杜鹃，犹如暮春，犹如李重元的“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 花儿都要争奇斗艳，百花齐放尽显春日的明媚，芬芳自是人间情味；但吴鸢偏不，她自有桃李天下，又何须她自己搅了花儿的姹紫嫣红，她无需盛装相称便已经艳压了一众闺丽。漫山遍野都是红叶的清丽，近看便是枫树的端庄，说得便是吴鸢的模样了，长发如瀑，简单绾起发髻，榆木簪子贯穿其间，不簪花不戴月，面如白玉温润清净，眉骨平整连带着秀眉一并顺滑如斯，眉眼如燕雀灵动，一颦一笑尽是人间芳华。衣着亦有古典韵味，国风交领版型，胸口佩戴着同心结，只是袖子改良成了琵琶袖，裙上绣着落雁残月，披帛犹如轻烟相罩，腰身慢旋，便犹如雁过留痕，是出自西绣坊的刺绣纺织。 写着“光明信徒”的话本子，似乎也写不完他们之间的几代春秋。 “何处杜鹃啼不歇，艳红开尽如血。蝉鬓没人愁绝，百花芳草佳节。” 满园氤氲没了镜湖扁舟，早知春色如许，何人拾得漫山愁，与子携手，道乡音，托梦游。茶香交错说毗邻，海角天涯同知细雨苹，璧人匆匆，直至故里才见月夜相容…… 秦空合上了自己的文件夹，再一次抬起手来揉自己的眉心，这是他消磨时间看游戏文案的时间里不知道第几次做这个动作了。而每次做完这个动作他都要朝着身旁那位创造了文案的姑娘看一眼去，然后面对着柠荼熟睡的脸欲言又止半天，再继续埋头看文案。 她是一个……没有风格约束的姑娘。秦空将这个结论记在了心间，同时他也发誓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尝试新的网游了，尤其是那种不能和本家沟通的网游，最尤其是那种本家动不动就呼呼大睡的网游，这辈子，都不会了。 这份文案是出自游戏的青丘之国的，和之前看到的文案已经有了很明显的风格变化。阿纳斯特的文案之间满是谜语和传说，是神明的背影；黑森林联邦和布兰王国的文案里满是矛盾和撕扯，是神明的角逐；魔族领域的文案里满是沧桑和暴言，是神明的野望；青丘之国呢？ 字里行间满是空档，许是因为汉语的字可以携带的信息量太大，导致了汉语文学的独特，话说三分便已是字字珠玑，皇室的政令纲要尽是皇天后土的肃穆端庄，才子佳人间流传着风花雪月和月年华，纵使是戍边将领仍然也是咏颂着“杨花落，纵长戈，观烽火，血染沙场尽墨色”。 秦空的疲惫感已经堆积上来了，不适合再继续研读这些文案了，他收起了自己的文件夹之后，合上了眼睛。蓝牙耳机里的古典音乐调节着他有些躁动的呼吸，发热的双目在空气中冷却下来，困倦被舒缓，直到电话铃声再次吵醒了他…… “秦律师，有新突破！” 好吧，谁让我们是话本子里的“光明信徒”呢？秦空睁开了眼睛，该工作了，哪有什么社畜，只有负重前行的使命罢了。 熟悉的白色灯光让宁雍格外想念，开过了熟悉的例会之后，宁雍回到了熟悉的办公室。他手上拿着刚刚从传真机打印出来的坐在办公桌上，文件的开头赫然写着“梦境空间游戏文案”。 “咚咚咚——” “谁？”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宁雍就有点自责了，他卧底习惯了，以至于敲门声只会引起他的警惕，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回到调查组工作了，他应该不需要这么紧张的。 “岳鸿薪，代表上级来慰问您。”门外传来的话说得掷地有声。 今早例会让所有人印象深刻的声音，这位新加入调查组的年轻调查员，国家安全部特派调查员，岳鸿薪。 宁雍是没见过先前殉职的陆首长的，但是据同事们的描述介绍，他却行岳鸿薪会和陆首长是相当的人，仅仅看这个名字，就不难排除他的家风也和全世界共产主义者的热血一样红。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岳即是山，鸿即是羽，生下来的名字即是一个死字，死是为了什么呢？薪，火要燃，自然需要薪，他从生下来就注定了他不会是泰山，也不会是鸿毛，是帮助火焰传播的柴薪。 “哦，进来吧……” “宁雍同志，辛苦了。” 岳鸿薪从门外进来，和宁雍对视着，手上拿着一个扁平的纸盒子。 宁雍看着对方的眼睛，暗自抿了一下嘴唇，心底里感叹着那真是奇怪的人啊。在例会上的表情和独处的表情一模一样，是不是任何人在岳鸿薪的眼中，都没有什么分别。 对方是个刻板的家伙，他宁雍可不是，回想起岳鸿薪和自己一样都是曾今穿过迷彩军服的，他耸了耸肩揶揄道： “为人民服务。” 岳鸿薪一愣，肩膀也松了下来，但是又迅速恢复了原本的高度，只是脸上的线条不再像个石头了，他说道： “上级已经听过了你的事迹了，对于您父亲的去世我们感到非常遗憾，上级想要问你在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们不能让任何一个牺牲者寒心。” “牺牲的不是我，但是我现在就想着怎么休息的话，会让前面的牺牲者寒心。” “……”岳鸿薪沉默了片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宁雍，缓缓开口说道，“我们会成为好同志的。” “当然。” “上级说如果你不肯休息的话就意味着你没有时间返回部队，命令我将这个交给你。”岳鸿薪将那扁平的纸盒子送到了宁雍面前，随后就立刻退后道别离开了宁雍的房间。 宁雍目送着岳鸿薪离开，门一关上，他就拆开了纸盒子，因为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需要国安部的人送来给自己，寂静的房间里回响着细碎的拆包装的声音，等到包装拆完，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就和宁雍那无话可说的心情一样，纸盒子里是一个锦盒，锦盒里装着的是校级军官季军衔的肩章和勋章…… 是，为人民服务。 他重新合上了锦盒，视线转回了桌面上的文件，他也思考着和千里之外的那个小侦探脑中一样的事情： 该怎么把这些故事拼凑完整呢？ 可他们大多不愿意相信，就像秦空一样，如果梦里的才是真正的答案呢？ 夏晴揉着眼睛走在医院的走廊里，一声哈欠打完，头差点装在了门框上，但是他也只是轻轻拍了拍门框表示了一下对自己可能撞疼门框的慰藉，而后就走进了病房去…… “走开，快走开，啊！”江棉的尖叫声依旧，如果不是隔离了她和婴儿，她大约会将脆弱的生命和自己身边一切可以破坏的物件一样摧毁。 夏晴拍了拍早就筋疲力竭的护士，开始了对江棉的催眠治疗，这已经是他返回岗位之后的第八次催眠了，他每次都担心如果不是江棉安静下去就是自己睡着了，当然他的工作要求他只能选择前者。 “呼……辛苦了。”夏晴小声感谢着帮助自己照顾病人的护士，扶着病床站起身来，走出了病房。江棉的精神状态是绝对没有办法接触婴儿的，所以孩子早就被送到了市医院的幼儿护理科。即便是这样，夏晴的工作量也不会降低，他的病人只会多不会少的。 他回到了办公室，准备再看一看江棉的病例，中午闷热的天气将高温和困倦一起拥挤在他的办公室里，一次又一次模糊了他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直到最后干脆蒙上了他的双目…… “你不是决定了不会再来这里了？” 夏晴熟悉这个声音，都不需要完全睁开眼睛他也知道自己又到了梦里的世界，这个声音的来源是百里墨湘，或者说梦里的那个游戏角色。 “困了，自然就来了。” 青空坦诚地回答了问题，坦然地放下了夏晴那个名字，毕竟现在的他再来到这里已经没有一点逃避现实的情绪了，他只是休息，休息一会儿，需要他的时候他当然会离开的。 “看完了冥灵树全部的回忆之后，你就越来越喜欢多管闲事了。” “如果和自己的爱人一起住几天是管闲事的话，我建议你也学学多管闲事。” 青空环顾了一圈四周，他们在星宫的餐厅里，和自己说话的是百里墨湘的游戏角色。青空互动了一下四肢和脖子之后就准备出去走走，每一次来梦里的时间都值得好好珍惜的，但是这一次他感觉到的不同，时间是静止的，和狼人杀的游戏结界一样，这片空间是虚构的…… “有必要吗？” “我有话想和你说，夏晴。” “……”青空愣住了，他的眼睛迅速睁大了许多，眉毛的位置也上移了些，因为他不知道游戏角色是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的，现在这样是威胁吗？ “替我保护她，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百里墨湘？” “是的，所以可以答应我吗？” 凝滞的时空里，失去重力的空间里，男子淡然放下了手中还在摆弄的酒壶，白酒液滴漂浮在空气中，他向着青空微笑着，可那眯成一条缝根本看不到的眼睛像是一对随时准备审判的器具，自带着一套天秤的体系和裁决的利箭，和这空间一样时刻提醒着青空这里是属于谁的世界。 青空不喜欢被人浪费时间，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罢了他摘下了自己的巫师帽，扣在了对方的头顶上，回应了这个要求： “我当然会保护她的，但请你记住这不是为了你。” “那太好了。” 男子看着远去的青空，默然摘下了扣在自己头顶的帽子，空间主人的心境动摇，空间的壁垒就会破碎，再低头看着那青绿色的巫师帽，手臂上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加绵软了。 一定要去道别吗？真是太残忍了…… 传言说，青鸟和青空是创造了整个世界的蓝天系统，所以每当他们的那两颗应该保持着平静的心在为了什么而欢呼的时候，整个世界的天空都会跟着变得缤纷多彩。当他们的内心在悲鸣的时候就是雨，当快乐和微笑占据他们的心灵时太阳就像是他们的梨涡，所以他们总是满带着理性和秩序，头脑的反应弧被错综复杂的程序填满，情绪变得迟钝，自然也就成了现在尽力不为任何情绪而改变世界的无私“神明”。 但是人是没有权利阻止他们本该享受的欢愉，于是他们肆无忌惮地相拥。如果让他们早就掌握了世界三大元素规则的程序里再编程一段可以描述这份幸福的公式，他们或许会写下热传递的公示，再过分些的话他们或许还会写下理想气体状态方程来记录一下身边一同升温的空气。心境再变化，这片天空就有了世界公认为最美的景象——极光。 你们美丽的极光，我还有机会看到吗？ “还在看文案？”火车快要到站了，她在手机上设置的闹钟准时叫醒了她，回过头来再看坐在身边的秦空，发现对方依然在抱着文案看，于是她将脑袋探到了秦空这边，直接问起来。因为快到站了，她都担心秦空看得太入迷而忘记了要下车。 “不是……”秦空的目光朝柠荼的方向飘过来，但很快又收回来了，解释道，“睡了一会之后醒过来继续看的。” “哦，那还好，不过你刚刚看的好像不是……” “柠荼，下车了。”琉辉出现在了过道上，他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手上还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他们队伍是要一起走的，要去转乘去酒店的大巴，他并不知道两个人在聊什么，但是他猜多半是游戏文案，毕竟琉辉真的很难想象秦空这种人会对并不熟悉的女士谈哪种工作以外的话题，否则他应该有嫂子的，只是现在又不理。 柠荼点点头回应了一声“好”，起身去离开了座位，秦空让开了位置，还是主动去帮柠荼取行李。 琉辉看着这一幕，耸了耸鼻子，好，他收回刚刚的想法，脱单还是有可能的，只要这个嫂子是个配得上这种条件的人。 “秦律师，下次再有困难可以直接问我的。” “只要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不是一直在睡觉，我一定。” “咳咳，那再见了。”柠荼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番，带着自己的行李和同样穿着战队队服的选手们一起离开了车厢准备下车了。 秦空还有一站，他不准备再继续看文案了，正如他刚刚调侃柠荼的那句话，他错过了和文案创作者直接沟通的机会，再继续工作，效率也高不起来的，时间也来不及再睡一觉了，他朝着车窗外看去。 列车渐渐停了下来，他看见了站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没等他怎样怀疑，就看到穿着战队队服的柠荼朝着那个人跑过去，然后两个人就……抱在一起了。 秦空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然后拿起了自己热水杯喝掉了杯底最后一点茶水，开始分辨那张脸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思考着思考着，秦空就将视线落在了刚刚合上的装着游戏文案的文件夹上。 哦，游戏里的，惠洛大小姐最忠心的执事大人，礼门执事。 关系好到可以抱在一起，但是也仅限于忠心和仰慕吗？是发小吧，对，一定是的。 秦空这样想着，但眉头还是越皱越紧，忽然觉得窗外的阳光格外刺眼，“划拉”一声就把车窗的窗帘拉上了…… 夏季的末尾真是容易让人烦躁啊，除了烈日贪婪的火舌，还有蚊虫和身体里不断流失的盐分水分，在冬雪寒风里的时候就从不会向现在这样渴望落叶的预告，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够获得平静的心。 开始拼凑碎片吧…… 米苏放下了笔，看着自己奋笔疾书的杰作，燕尾夹将这张稿纸固定在了硬纸板上，密密麻麻的案件关系网铺开在了这张纸上。 蔡坤彬还是很想上前来看明白这份资料的，但是都以他承认自己的智商绝对考不上米苏现在的大学为结局收尾了，作为情报部门的工作者，整理好这份关系网真的不难，但是天才在思考的时候都是放飞自我的，所以混乱的字迹和错综复杂的网真的让人看着就头疼，他冥冥之中回想起了父亲分配自己和米苏一起调查的初衷：保护米苏，顺便帮米苏整理情报。 哦，原来后面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啊…… 蔡坤彬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排除掉蚊子和燥热空气的干扰直面这张图，思路尽可能容纳下更多的信息。 张烁金的精神疾病已经得到了判断，调查组分析的他的病例和用药情况，可能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有精神疾病，反而更可能是在那间诊所里问诊吃药所导致的，但是没有人会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最先联想到精神类疾病，除非是他有预见性。 这件案子追溯到了五年前的h市舞台事故，受害者文森特就是张烁金的艺人，而张烁金死亡的时间和文森特脱离植物人的状态又格外的接近，这个原因米苏和星宫的那些家人们分析过了，文森特是张烁金想要救醒的人，而且就在他们榕树城的任务里，文森特醒来了。 或许这是张烁金最后愿意坦然接受死亡的原因之一，但是这也意味着这家医院背后的推手掌握或者正在掌握着让人的精神穿越到梦境世界的方法，而且正在实验。 实验体除了张烁金，还有废弃工厂里被超量胰岛素安乐死的那个工人。 废弃工厂的案件，行凶者在后续调查里已经锁定为公孙锦了，而就在抓捕期间林曦和楚皙言都双双陷入了危机。目的很清晰，这个幕后人希望通过这个实验提高公孙锦对自己的信任度，还要用林曦和楚皙言来杀鸡儆猴，警戒他如果不听话就会和楚皙言是一样的下场。 接下来是黄杏村的屠杀案，那些用慈善做掩护送出的转基因牲口的尸体全部都已经被有关部门回收化验，除了转基因生产胰岛素，还有大量的抗生素和青蒿素以及其他的转基因药物，于是调查组将这个慈善机构搜索了一番，发现慈善机构已经消失了，留下的联系方式也成了空号，唯独慈善记录还有所保留，调查组想要顺藤摸瓜，但是发现大多是林曦被推出来做了挡箭牌，他们除了能够把那些牲畜回收作为证据保留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之后楚皙言的危机被放大，艺人周雨辰陷入舆论风波，平日里四处树敌的楚皙言也终于被确认了罪名，为了整体推理完楚皙言和张烁金之间的交易信息，陆首长在此期间牺牲了，而公孙锦已经非常明确地选择就会加入这个幕后推手的组织，我们目前称之为“第三代黑口岸组织”。 紧接着林曦也出现了自杀倾向，但是被救下来以后精神状态就没什么问题了，还在为了找到自己的妹妹林秀娜而坦诚地提供线索。 之后到了江棉的旧案，这或许是就是幕后推手想要切断最后和江棉的关系，所以诊所才会帮助江棉的两个吸血鬼亲属做出假的亲子鉴定，在法庭上把江棉逼入绝境。 这些线索指向了两个调查点：第一，当意识到调查组下一步就要调查自己而迅速关闭的诊所，调查组已经去了，但也只遇到了空壳，这种手法在第二个指向的调查点上也有做过，林曦的妹妹林秀娜工作过的医院，也就是米苏建议和蔡坤彬再次调查的ts市的这家废弃医院。 之后就是h市医院极其恶劣的暴恐行动，公孙锦制造的屠杀案，死去了一名护士和调查员宁雍的父亲，还有一名无辜市民受重伤。米苏比对了宁雍做卧底时透露的位置信息和夏晴的位置做了比对，幕后推手似乎一直在让公孙锦靠近夏晴，如果一定要让米苏靠直觉猜测一个话，那应该就是夏晴治好了林曦这件事让这个幕后推手担心污点证人无法按照他的计划一一选择自杀。 所以当秦空收到了夏晴说自己受伤住院的消息的时候，秦空还以为是公孙锦已经凑上来了，后来还是逮捕了那个对夏晴施暴的脑残粉之后秦空才安下心来的。只是千防万防还是没想到幕后推手会为了毁掉夏晴而直接和宁雍撕破脸。 如果不是柠荼的病情恢复激励了夏晴，那夏晴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心里阴影中走出来。 除此之外还要调查两个新的案子： 第一是公孙锦逃跑路线上的小红花教育机构，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介入让公孙锦可以躲避监控混进去甚至还能给小孩的手上塞一个炸弹的。 第二是林曦投资的这家直播公司，除了压榨员工以外到底是否涉及人口贩卖。 如果这两个案子也可以和第三代黑口岸有所联系，那么意味着第三代黑口岸的实验对象已经从玩家转变到了妇女儿童，而且不是精神疾病的实验，而是生物医学实验…… “性质太恶劣了。”蔡坤彬忍不住说出来。 米苏抬起头来看着蔡坤彬，眼睛瞪得很大，身子有点向后躲的倾向，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但是很快他舔了一下嘴唇，问道：“什么很恶劣？” “对妇女儿童下手，太恶劣了。” “啊……是，哦，对了，蔡叔叔说你要帮我整理资料对吧？”米苏点了点头迎合着，突然又问起了新的问题。 “对啊。” “我会给你一份整理好的，这份字有点太乱了。” “哦，那太好了啊，谢谢米苏。” “嗯，快到点了吧，你去接秦空哥吧。” “诶诶？这么快，我去了。” 蔡坤彬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和米苏道别离开了这间出租屋，米苏再看了硬纸板上的稿纸，松了一口气，用手机把这份原稿拍照下来，然后将稿纸中有关于游戏和精神世界的内容全部涂改掉，手机上的图片发送给了秦空，最后才开始整理给蔡坤彬的那一份…… 午后真是太温暖了，即便少年们满腔热血却还是比不上太阳一半的火辣。正是因为夏日的阳光开始躁动，所以无论是哪里的孩子们都要找到为自己消暑的办法，游戏里的角色也没落下。 新的外观服装又被推上了市场，短裤、遮阳帽、防晒衣、小短裙、凉鞋、墨镜、遮阳伞……几乎能想到的夏日搭配都出现在了游戏服装商店的目录上。 琉月今天换上了新的小裙子，雪纺的质地，轻飘飘软绵绵的，仍然是白色的底色，上身设计了挂脖式和一字肩的结合，露出少女圆润白皙的肩膀，中间收腰，裙摆上铺着粉红色的小碎花图案，长度到膝盖以上，没有多余的花边，只在里面加了一层米白色的缎面内衬，干净又清纯，带着少女应有的花果幽香，清甜的味道就像是烈日下担心自己晒化了而羞怯得脸红不已的草莓冰淇淋，白色长发已经扎成了低双马尾，在鬓角两边各编了一股小辫子做了个造型，又对趁着别了两个小小的粉红色蝴蝶结，像是在丛林中奔跑的小兔子一样灵动俏皮。 她已经不再是曾经按个迷茫或总是在难题面前不知所措的小丫头了，公会打点得井井有条，还多次参与了公会联合的会议，即便没有秦空帮她准备发言稿，即便没有朋友们在身后等着她，她也一样自信和勇敢，一个包括她在内一共13人的公会，出现了六个神籍角色，因为封神的游戏角色不仅可以完成游戏技术挑战任务，还要是有名人认证或者职业认证的，所以他们才那样显眼: 光明之神的唯一信徒，正义之神，黎羽皓。秦空先生的账号，是有律师认证的，他是h市胜率最高的高级律师。 自由之神，逐风号。凯文的账号，是艺人认证，虽然为了避风头退出公会一段时间，但是当公会有困难的时候他又迅速的回来了，s市迪莫国际娱乐公司的全职艺人。 勇气之神，天邪。周壹的账号，是有画师认证的，网络上很火的插画师“星期天”就是他。 蔷薇家族家主，洛克·佩洛特。韩钰的账号，是有小说家认证的，他是知名的悬疑小说家“纸卷”。 亚特兰蒂斯海宫宫主，one。陆逸的账号，是有歌手认证的，知名的网络歌手，他是一个会很多乐器而且声乐条件也很好的青年，创作从头到尾都可以自己完成的天才，再加上创作风格总是带着水的味道，也被网友们戏称为“海洋乐队”。 希望之神，也是远古“气象局”队伍里的创世神之一，青空，曾经和青鸟合称为蓝天号。夏晴的账号，是有医生职业认证的，h市中心医院精神科的主治医生。 不过原本是星宫公会的【将进酒】很早就因为电竞战队的要求离开了公会，否则一定会是第七个。 青丘之国，最大的修炼宗派七雅宗，其中掌握了整个七雅宗经济命脉的万家酒庄，庄主李白。就是百里墨湘的账号了，电竞职业选手认证，只是他离开星宫比较早，没有人知道他也是从星宫离开的。 琉月整理完了这些信息以后，她忽然有些感叹，记忆里那些或青涩或懵懂的少年们，现在已经强大到了可以在各自的领域小有成就的程度。 如果【星时罗盘】的记忆没有欺骗自己，琉月可以推算出自己已经在这个游戏世界沉睡了五年左右。 在这段时间里每个人成长的方式各不相同，有的人像坚定的信徒，有的人如风，有的人如海，有的人突破了幻想的边界，有的人在和自己的影子对峙，有的人甘愿做意味着庇护的苍天大树。有人行走远方，有人坚守故土；有人作诗，有人绘图；有人孑然一身，有人相伴而行；有人如丛林奔跑的小鹿迎着阳光雀跃，有人面向黑暗亮出了自己的利剑…… 没有那条道路更加高贵，任何一种可以让自己发光发热的途方法都是我们毕生要研究的课题，路途中的平凡之人很多很多，就像星宫的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人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将自己抬高，大家永远都是相亲想爱的家人。 更没有任何一场失败意味着死亡：放弃不是逃避，执着不是顽固；墨守成规不是死板，开阔创新也不是胡闹；奉献和牺牲不是愚蠢，保护自己也从来都不是自私…… 每个人不过是在平凡的世界里某个平凡的地方写下了他们平凡的故事罢了，只是在自己的领域发出了自己的光芒，就会被人们当成是天上的星辰一样，奉为天上的神明祈祷他们给自己更多的光明。 琉月合上了手中的羊皮书，在空荡荡的书房里，身后的窗户偷偷放进来了阳光，光线将她的影子打在了自己的书桌上，她面对着自己的影子…… 如果这里的自己曾经是月神，那么为什么自己会陨落，为什么现实里的自己会逃到这里，自己……到底是谁？还有艾斯的白凤凰，泠，到底去了哪里？ 碎片就像是夜空中漫天的星星，那么明显，也可以通过天文学将它们分类，但是观星者无法一眼望穿星星和自己的距离。光年的茶差距就像是我们梦里到现实距离一样，明明我们能够彼此感知到，却永远都穿越不到对方的世界里去。 仅仅是逻辑上的归纳和推理是拼凑看不清整个世界的，因为一切都会斗转星移，但世界只能是每一件事物的存在。 我要面对眼前的事了，黄昏圣杯的事…… 琉月沉下心来，她收回了自己的羊皮书，拉开了书桌的抽屉，那里静静躺着一封信函，火漆印的团是云朵和彩虹，拆信刀也在这里。 拆信刀是青鸟送给她的，在狼人村的任务结束以后她就收到了这份礼物，琉月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忙起来的人是绝对不会缺少信息的交流的，信函是信息交流之中最正式的一种方式，意味着尊敬和友善，那么拆信刀也就成立另一种默默的礼貌。 青鸟在用这种方法告诫自己不要闭上眼睛，同时也要保持最这个世界最原始的敬意。 每做一件事都带着明确的动机，因此我们才不是那个愚昧混沌的人…… 她将拆信刀拿起，将信函拆封，放下刀取出了其中的卡片，是一封邀请函，来自彩虹之国的邀请函，邀请她去观赏圣杯战争的开幕式。 “圣杯战争的起源……” 秦空想着这个问题，琉月也在想着，因为他们一样，都是需要掌握规则的人，一个人是以梦境的规则守护现实的规则，一个人是掌握规则以保护自己，因为自觉平凡者从不埋怨规则，不会主动侵害他人，不做规则的对立者…… 圣杯，在最开始是希望之神的时光沙漏，可以回溯时间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碎片，但也仅限于回忆，正因为是时光沙漏被斩断，所以圣杯其实是两个。 功能不变，任然是维持世界的时间流动，但是沙漏的能力是会放完的，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人为的将两个圣杯对调，再换新的圣杯守护者担任圣湖的领导者和黄昏圣杯的新领导人。 圣杯守护者不需要任何的认证就可以授予玩家的游戏角色神籍，同时强大的胜利者也意味着在元首公会之中更大的话语权，是每个国家都会特意培养人才来争取的。圣杯守护者的连任能够代表的收益可不是加法运算，而是相关原始资本的指数函数。 是最盛大的比赛之一，也是平凡者改变命运最简单的方法。 琉月选择去参加这场开幕式，并不是因为自己会出战，更不是因为米罗·安德烈的参赛，而是米罗给自己带来的新的信息： 圣杯关系到了万物的起源，关系到冥门，关系到生与死，关系到了另一个世界。 琉月感兴趣的，当然是另一个世界，是不是圣杯就有这样的能力呢？ 我们在这一天，整理好了我们所有的思维，碎片就像是珍珠和贝壳一并被我们穿在了一条线上，只是顺序并不正确，款式并不清新，但是我们还有充分的时间去成长和突破，去把这一切变成我们理想中的模样。 放一放，请在放一放，我们还想要更多的真相。 “秦律师。”蔡坤彬在站台上等来了秦空，一边主动帮人分摊行李，一边带路朝着出租车打车点走去。 “米苏呢？”秦空问道。 “米苏侦探没有和我一起来接您，他还在出租公寓里，为了防止有人进入房间翻查出了资料。” “这么危险？” “是的，秦律师，那家直播公司的问题太严重了，我们到现在还没有解决。” “没事，我来了，一定让他们为每一件罪恶付出代价的。” 【注：有李重元的《忆王孙·春词》和温庭筠的《河渎神·河上望丛祠》的下半阙】 【黄昏圣杯】鬼屋 整理好了行囊，我们又该出发了。只有在日月轮转之间积攒下一步又一步的行进，我们才有机会去靠近我们想要抵达的地方。 彩虹之国，这个名字听上去就像是童话里的某个王国一样，在一众玩家眼中它也确实如此。彩虹之国是仙族的自治领域，偌大的游戏世界里，仙族的自治区域并不多，只有圣湖和彩虹之国。 圣湖就是黄昏圣杯组织所在的地方，是仙族人的政治中心，而彩虹之国就是仙族人居住的地方。 相比起官方文案里的仙族人，玩家们更喜欢称呼“精灵”这个称呼，毕竟彩虹之国的仙族人真的就是像平时西幻故事里的精灵一样，虽然并不是大家以为的手办大小，但是大多数都是有着精灵一样半透明还会发出微光的翅膀，而且五彩缤纷的，可以说本身就是彩虹之国的一道靓丽风景线了。 但这也并不是让彩虹之国被称之为彩虹的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是彩虹之国的气候。 彩虹之国是在整个游戏世界最西侧的一块独立的大陆，土地面积是主大陆的五分之一，但纬度跨度非常大，往北面靠着冥门，是通往冥界的地方，往南部就是圣湖，圣湖在整个游戏世界想西南角上，在向南就是魔界了，向西也是其他世界的边界。 彩虹之国的整体的地形地貌是山区和峡谷，非常明显的大峡谷，被玩家们称作为“彩虹峡谷”。 站在两边的山体上，朝着对面呐喊是可以听见回声的，向下看也看不到底，只有树木的顶端对着你。 到了峡谷的底部去行走，你会感觉到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还有水汽环绕，每呼吸一次都能感觉到湿润温热的空气夹带着大自然的滋味来净化你的肺，再看向两侧的山体，崖壁的石头排布总是带着造物主的任性，有时候是平坦光滑的小山坡，有时候是陡峭直立的像是墙一般，再者还有突然探出来的大石头，无法看透石头纹理很深度的话总是要让人担心会不会有巨石因为失去了支撑点而滚落下来，大多数的崖壁就像是神明胡乱撕开的峡谷的痕迹：有的地方使用刀子劈开的凌厉决绝，有的地方就像是随手撕开的纸张一样凹凸不平，还有的地方像是经过了仔细的打磨，有些地方就是愤怒之下一拳砸下来的窟窿。 自南向北移动，先是可以看到叶片硕大的芭蕉和椰树，野生的果树满山都是，满载着糖分的快乐；然后树木的品种混杂在一起，渐渐的那些阔叶落叶类型的树木也出现了，现在正值夏天，大多是靓丽清新的绿色树叶，但那些乐意于探索养成的玩家们都知道彩虹峡谷中部最适合旅游的季节就是秋季，落叶铺满地面，红的黄的橘的，各种形状的，最受欢迎的还是枫叶和银杏，再然后就是秋季结果的树，尽情享受大自然的馈赠；最后经过一轮树木品质的混居，路过三两家贩卖保暖衣物的自助店，我们就能走进满是针叶林的寒带地区了，松树和白桦树都很受关注，尤其是结着松子的松树。 树当然是景色，动物也是，不吃肉的动物是，吃肉的动物也是，但为了维持生态平衡彩虹之国是不会为了探险者来驱赶动物的，即便如此要负责环境保护的仙族人们进入丛林清理的生活垃圾还是能达到每年以吨来计算的程度，可见这里对于探险者和旅人的吸引力。 除了峡谷还有山地平原的村庄和小城镇，除了那些五彩缤纷的精灵翅膀，更加吸引人的还是精灵们队人类的热情和友善，以及他们的丰富多彩的人文特产。 世界商会之中，负责统计酒的万家酒庄就曾经介绍过彩虹之国的两种酒，一种是最有名果子酒，一种是松子酒。 果子酒还有很多品种，民间喜欢分成带气泡的和无气泡的，带气泡的大多是选择比较酸甜的水果，浓度并不高，小孩子们可以当成饮料喝的程度，如橘子酒、青梅酒、百香果酒、荔枝酒等；没有气泡的大多是一些风味独特的水果，浓度适中，如葡萄酒、山竹酒、椰奶酒等。同样是五颜六色，或通透或浓郁的酒…… 松子酒就更是特色了，颜色是清淡的白色，用了特殊的过滤手法，让油脂和维生素分离，口感绵而不腻，勾兑之后更是很温润，滋味清淡，最重要的是非常管饱，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勾兑苏打水，是旅行者们最喜欢的功能饮料。 食物就更丰富了，除此之外还有服装和建筑特色。 夏季正好就是彩虹之国最适合凸显服装优势的季节，轻纱和雪纺和灵动的小精灵们最搭配了，尤其是姑娘们的一字肩、挂脖式、裸肩式、吊带等等，全都是那样轻飘飘软乎乎的触感，在风中伴随着少女的舞步，金色的月桂花编制成的花环再搭配阳光，让每一个少女都在这样的季节里像花儿一样绽放着笑颜。 精灵们还带着各种颜色的精致的触角，像是花朵的花蕊一样。它们飞舞着雀跃着，融入了彩虹之国美丽的景色之中…… 琉月应该是越来越能够理解曾经凯丽和自己说过的喜欢这个游戏的原因了，世界的广阔容纳了太多的壮丽山河，有太多值得我们踏过的路，没有时间再黑暗之中沉睡不醒。一个世界之外还有新的世界，总有一个能容得下渺小的我们…… 邀请函仅在旅店柜台手中短暂停留了片刻就重新回到了琉月的手里，之后就是旅店店员按照国家标准为贵宾安排住房了。邀请函里说明了会包住房和伙食，贵客当然不止琉月一个，彩虹之国的富裕也可见一斑了。 琉月当然不是唯一的贵客，她甚至还看到了很多星宫的封神角色，除此之外没有封神还出现在这里的也有熟悉的面孔： 艾斯，破晓唱诗班的一员，但是说id大家才会更熟悉：【凤求凰】；米罗·安德烈，彩虹之国新出现的安德烈家族，也是琉月刚刚才知道是一直在男扮女装的【米娜】。 还有不是来自星宫的熟悉面孔：在榕树城认识的枪神乌云号，魔龙之都的龙域领主亢龙，黑森林联邦国玫瑰家族家主安妮·托里娅和狼人基地黑狼人斯科特，亚特兰蒂斯的白鲨骑士团团长布鲁斯和珊瑚岛现在的海洋探索者狄卡斯，还有来自青丘之国的星雨女侠…… 已经不是一句人多可以形容的了，应该换成名碑荟萃，而且旅店和驿站都不只有一家，琉月能够观察到的也只有附近的一些了，距离真正的“圣杯战争”还有三天的时间，她还会在这里休息很久，虽然丢下自己的公会只身来参加大型活动有些不妥，但是琉月认为做自己的事是应该被允许的，因为除了公会管理者，她还有着无数的身份，如果被任意一个束缚，那么她就做不好剩下的，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须先做自己，做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琉月。 趁着还可以单独行动，去探索一番吧，试着从国民口中知道一些有关圣杯和异世界的事情，这些都是书籍上找不到的东西，而且最为真实。 琉月刚刚从街道上买到了一款淡粉色的手提包，造型精致可爱，有白色的荷叶边和金属纽扣，个头不大，但是容量是依靠空间系魔法来建立的内置，能放下三立方米的东西。相比起私人空间元的召唤可以省下更多的魔力，也能省下召唤法阵的时间。 魔法道具永远比魔法更懂人心，因为魔法只随着一个人的心运转，但魔法道具可以落到不同的人手中。 琉月是来探索的，但是没说过不想玩，首都公会联合的人可不是总能有适当的时间旅行的，要珍稀现在每一次给自己带来快乐和幸福的机会。 这个清晨从光线第一次出现开始就一直令人心旷神怡，尤其是对于那些终于从困境中走出来的人…… 米苏送来的资料，秦空在一夜之间就全部整理完了，有关黑口岸的线索发送给调查组，能够定罪的证据直接送去检察院提起公诉并申请有关部门对直播公司的封锁和调查。当米苏得到了秦空的消息之后，他兴奋得直接用手边的枕头狠狠朝着出租屋的墙壁砸了过去，只是过于专注而没有注意到从卫生间出来的蔡坤彬，枕头直接砸到了人家的脸上。 他们开始收拾行李，有关部门来得太及时了，出租屋和直播公司一起被封锁了，直播平台的领导层被有效控制起来，包括那个平时来敲门催直播时长的那些走狗，米苏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所有的交接任务就飞速离开了这个让他受罪的地方，暗访工作，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之后呢，之后可还不能休息呢。 米苏和蔡坤彬到了秦空在某个酒店的大套房里会和了，工作总结也很快，总起就更快了，正如米苏想到的那样，ts市的废弃医院终于还是要去调查的。 他等了很久，很期待，以至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又准备去调查了。 虽然一直没睡好觉的黑眼圈还在，但是很明显目光已经变得炯炯有神了。秦空还需要做文职工作，还需要和有关部门去交接和协调，除此之外还有米苏给自己的新的游戏线索需要偷偷调查，所以他还是选择留在酒店里。 只是米苏离开之前，秦空和蔡坤彬相视了一眼，再一起看着米苏，蔡坤彬摸了摸脖子别过了脸，只有秦空直接问道：“没必要还穿着裙子去了吧。” “没带男装，不过穿了安全裤和运动鞋的，没关系。”米苏耸了耸肩回答道。 他这一身新的搭配并不是原来那些可爱的风格了，而是有些酷酷的，白衬衫和jk制服，裙子的长度刚刚好到膝盖，裙子的颜色是紫黑色相间的，格子很均匀，还有相同面料的领结搭配，运动鞋是白色的，还穿着白色的丝袜。米苏的短发刚刚吹干，就这样披散着，长度到肩膀，白衬衫自带着一点点胸垫，再加上米苏自己就会变女声。如果没有人问起来，应该没有人想得出来米苏是男性。 蔡坤彬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天才一定都有自己的特殊爱好和习惯，我们应该多多理解包容，而且不要总是在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了，求求了…… “那你们注意安全。”秦空拍了拍旁边蔡坤彬的肩膀，说。 蔡坤彬被拍了肩膀，差点直接跳起来，因为脑子里想问题实在是太沉迷了，想法太混乱还是太迷惑，应该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算了，马上要去工作了，打起精神来蔡坤彬。 “带上手电筒和撬锁工具，我觉得我们会调查到深夜的。” “啊？”蔡坤彬人又呆滞了，调查员的工作好危险，要防止自己身边的美丽姑娘是男生假扮的，还要时不时来体验实景“鬼屋”探险，孩子瘪了，孩子想跑，跑不掉…… 距离职业联赛正式开赛还有三天，距离圣杯战争正式开始还有三天。 公孙锦用小刀撬出了自己防弹衣上的子弹，他依靠粗重的喘息让自己吸入更多的氧气，但是他注定无法如愿，选择了继续依赖罪恶给自己创造财富的人注定只能被逼近最不体面的世界里，比如他行走在的下水道。 相比起上一次的水路，他少了束缚，多了选择。虽然环境寒酸了很多，但是要做恶人就要有在逆境中做独狼的觉悟。 带着空气过滤器的他还要感谢自己不会被沼气折磨到神志不清，如果不是把通讯器改成了土制炸弹，他甚至还要担心电火花会引燃整个下水道的空气。 不过相比起这些危险，他心里真正的危险总是那样微不足道，目标过于明确，每一次遭受了什么不公平都会将错误归结给世界。害怕，害怕没有机会复仇…… 下一次的目标是谁，要等到回去找fox确认，如果可以他必须成为第三代黑口岸的首领，无论fox是谁。 黑色成为光明的预演，意外也应当如约而至，它可以让光明成为瞎子，也可以让黑夜失去触手。 这个时候不就要把希望寄托在祖国的“小红花”们身上了吗？幼童捡起了地上还没有熄灭的烟头，模仿着丢掉烟头的成年人的姿态深吸了一口，一顿咳嗽之后，将那带着火星的烟头随手丢向了一边，烟头划出了一条弧线，火光越发明亮，砸在了马路边的人行道上，几次弹跳好巧不巧地又落进了下水道的小洞里，污水管道的那个。 轰鸣声震住了路过的行人，他们朝着刚刚被气压顶飞的井盖又落回原处，各自带着自己的惊吓情绪继续行进，唯独下水道里的“豺狼”要像落魄的老鼠一样，和烧伤烫伤作斗争，再将这份不公平定在了社会的“耻辱柱”上，仇恨的导火索已经点燃…… 如果没有先天性的身体缺陷，还是应该尝试着和朋友们去一次鬼屋的，并不是为了证明谁的胆量更大，而是要让自己看看，环境会对自己有怎样大的动摇，会不会让你忘记了一切都是虚假的，会不会让你忘记了来之前说的任务，会不会让你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可以抓住的伙伴。 蔡乾菱也朝着窗外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井盖的小洞还在冒着浓烈的烟雾，而到这这件事的小孩子又能有什么错呢？再也没有妈妈在身边然后哭两声就能帮自己撑腰的时候，小孩只是朝着路过的被吓到的路人们做着鬼脸，脸上的表情满是天真和邪恶。 将办公室的玻璃窗关好之后，蔡乾菱再次转回了目光，看向面前那个孩子的妈妈，目光里的审视很凌厉，哪怕不开口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问责语句，但是受训者仍然选择做那个迟钝的骆驼，毕竟对自己的孩子都疏于管理的家长，又怎么可能回忆得起来孩子接触过什么陌生人呢？ 看来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蔡乾菱深吸了一口气，如此决定下来。 直播公司的诈骗并不存在产业链，而是一次个人行为，被骗钱的学生涨了教训，但是骗子还不上他的钱。骗子和他在视频里聊天的那个小姐姐形象不能说相差甚远，只能说毫无关系，一位满脸胡茬还有大肚腩的大叔形象，就是这样一个骗子从他的手里用“色诱”的方法骗走了将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 他的故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案子，直播公司除了诈骗和违反劳动法，还有更严重的东西，也就是米苏送上来的最重要的证据，制办假证。 这些假证包括但不限于：身份证、驾照、毕业证、银行黑卡、奢侈品证书、职业执照。 尤其是在米苏拿着一个直播公司给他办的伪造律师执照和律师徽章给秦空看的时候，秦空生来第一次这样哑口无言，尤其是作为高级律师的他回忆起自己考试之前的种种疲惫和辛苦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今天可能会条件反射的睡不着觉了，不把这些法外狂徒全部制裁完，他是不会休息的。 忒弥斯女神托举起天秤，身后还有利剑可以予以罪恶最严厉的裁决，作为女神的眼睛，一切都要向着公平靠近…… 制办假证的目的是便于平台包装自己的直播主，毕竟审美标准已经越来越严苛了，人们不仅要求惊艳，还要苛求完美。人们希望像梦里那些珊瑚岛的人造美人鱼一样，符合自己心中的标准去定制任何一个人；还希望像反噬偶像的粉丝一样，规定好别人的人生。 可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往往连自己进入“鬼屋”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提那些迷失自我和沉湎于悲苦的人了，光明要宽恕的人太多太多了。 拼图还不够，所以我们才会去探险，哪怕那是个骇人听闻的“鬼屋”。 黄昏送给彩虹之国最美里的红的，每一片云朵背后的精灵都在换班之前举起了白色的葡萄酒相互邀约，他们喝下的每一份快乐都在此刻醉红了云彩，霞光是夜晚想得到的情人，可无论多么热烈的亲吻，在时光沙漏的残忍法则之下他们终于还是在片刻欢愉之后分开的，或许没到这个时间还行走在街道上的女孩就在想着怎样解决这样的问题。 想怎样给夜晚挂上太阳，想怎样让冬日盛开莲花，想怎样的风有心跳，想怎样的海能够微笑。 琉月租赁了飞行器进入彩虹峡谷，自北向南会更容易，她也是这样打算的，她或许也在曾经想过那些问题，但是现在的少女脑海里可没有那些充满温度的问题，所以极北领地的寒风也没有半点温情，还好她也提前在自己带来的包里装下御寒的衣服。 上午还穿着纱裙的她，现在却穿上了厚重的羽绒服，羽绒服是淡粉色的，带着帽子，帽檐上有棕黄色的毛领，她带着帽子，锁紧了帽口，只露出了一张脸来。腿上也换上了深色的棉裤和长长的靴子，手上套上了一双米白色的毛绒手套。 她还是不太想相信最北面会有人居住的，毕竟连御寒衣服的贩售店都是自助的，如果不是亲寒带的生物应该都不会选择这个地带的。 但是事事难预料，她在高速飞行中还是要特意选择一些偏僻的隐蔽的地带，确保自己不会漏过任何一个可以探索的场景，每一个山洞和地道都没有放过。 不过她也看到了特别的景象，就在彩虹峡谷寒带地区，峡谷的山壁也有分支的裂痕，或许是河流的水源，又或许立着一块标识着山洞主名字的石头，意味着那尽头有着那位在风雪中辛苦工作的精灵的家。都是不仔细观察就看不出来的。 她当然不会去私闯民宅，但是那些可以深入的分支她都会选择进入，有些分支还算友好，山体崖壁的间隔完全够她走到头，但有些分支就显得格外小气，琉月必须卸下飞行器甚至侧身穿过，大多是失望而归，直到这一条路…… 琉月拆开了手里的一份零食的包装，那是产自彩虹之国最南侧的可可制品，一块花生巧克力，补充能量是肯定够的，她吃完之后还不忘了把垃圾丢回自己的包里，一边吃一百年走动，倒也不是这条分支太窄小，而是因为她但心自己一直不活动四肢会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趁着身边还有可以扶着的崖壁，她想多走动两步让自己的细胞都能通过呼吸作用产生一点热量给自己。 这条分支明显是河流的源流，琉月靠着崖壁的一侧向上游行走，脚边是结冰的河面，河面之下是脉脉流动的河水，深沉纯净的并和流动水不断变动着折射出来的光影，映着火红色的晚霞，静止下来的沉寂与美好还在听随时间指令流向应该拥有幸福的每一个孩子，或许冰雪就还能在河流的尽头再次相遇，不会浸染太阳的一丝红，仍旧是那样清醒的蓝色。 或许在深沉的河流下还有这一样像琉月那样逆流而上的鱼，也是这样默默无闻地朝着探索未知的目标靠近的，那一定是一尾美丽的鱼，不是深海那种很扁平的鱼，鱼身圆润，似水滴一样，鱼尾不算大，这样才能减小流水的阻力，通身雪白，鳞片能反射出淡淡的彩色流光，白色的鱼鳍波动流水，摆动身体不断向前。 琉月就是这样向前走的，一步又一步，在雪地里留下连贯的足迹，脚下的岩石并不平坦，融化的雪会让摩擦力变小，她不能分出注意力去抬头看黄昏，但黄昏依然和黑夜分手，留给了黑夜寂静的时光。 风雪不大，于是流水也渐渐变成了涓涓细流，直至在感受不到凛冽的寒风，琉月才抬起头来看向头顶，发现自己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山洞里，回身看风雪已经都被甩在了身后…… 琉月再转回来张望四周，松开了头顶的帽子摘下来，上面积攒的雪花被抖落到了地上，声息竟还比不上琉月的长靴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脚下还有结冰的河面，道路在山洞之中继续向前蔓延，琉月拍了拍肩头的雪，继续向前走去。 山洞里很昏暗，宽只有五尺左右，高度却有宽的两三倍，地面只有结冰的河面，厚厚的冰面之下仍然是流动的河水，只是山洞外的光从河里折射进了山洞内，于是光线都是从脚下照上来的，非常微弱。山洞的壁垒上是薄薄的冰霜，寒气沿着崖壁向下沉。 空气在山洞口回旋，悠长的鸣笛声在耳底缥缈回荡，向着更深的前方延伸而去。 琉月感应到了耳朵上的白珍珠耳环在和空气振动的频率共振着，能量的感应来自山洞的深处，是比one更加清透的人鱼之声。 琉月摘掉了耳环，运转魔力调节着珍珠的魔力频率，让它可以更大程度的接收这种能量，魔力开始在珍珠上以光的形式先显示出来，山洞内被白光照亮。 脚下的冰河将光芒反射回来，沉入冰河的光辉也在冰河之中顺着河流向前延伸而去。此刻的冰河倘若女神将漫天的星辰洒落于此，默默流淌的靛青色，从远方来到琉月的面前来，指引着她向山洞内部进发。 重新戴上了耳环后，琉月继续向前行进，珍珠将能量传递给了冰河，便也不再继续发光，唯独琉月脚下的“银河”依旧那样清晰明亮…… 冰雪在河流的尽头相遇，我载着雪的祈愿来这里，找到了冰封于此的女神。这是谁的故事来着？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 白陌擦拭着手中的银色长笛，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另外两个少年：一人正在对着pad里的乐谱反复琢磨着，那是沉浸在创作之中的陆逸；另一人正面对着茶几上的一副国际象棋残局思考着，相貌和一旁的白陌很相像，可气场又完全不同。 说长相的话，两人的眼型都整体狭长，眼尾细长，像是纯天然的眼线；骨骼相同，皮相上有着轻微的不同…… 白陌的气质就像是沉寂的冰，所有的意皆深藏在眼底，先天性的白化很早以前就医治好了，并不会影响他正常的视力，但还是保留了他的白发，连带着眉毛的颜色也偏淡，眼睛的颜色是纯净的湖水才拥有的蓝色，如果柠荼仔细看过大概就会想到黄昏圣杯的圣湖。 而另一位少年像是温热的火，一切兴致与热情都会专注于自己的目标，他却是黑色的短发，眉毛浓密，眼睛的颜色是绚烂的橘红色，并非是夏日的太阳，而是像圣坛之上令人平静而温暖的圣火。他的本名，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过了，每个人都只知道他的称呼单字一个“海”就足够了。 前者的集中于自我像是在空中飞行的鸟儿，专注得小心翼翼；后者的集中于自我像是在沉静思考的狮子，专注得悠然自得。 外加上专注于音乐创作的陆逸，似乎这台电视就像是他们各自活动的一个背景音乐一般…… “在半年前由a国暴走俱乐部在极北寒带地区的冰川探险发现的‘人鱼之棺’，终于在各国考古专家的共同努力下被完整取出……” 陆逸突然摘掉了耳机，将pad放在了一边想要拿茶几上的水杯喝一口水，无意间抬头看到了电视上的新闻，他手中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 擦拭着长笛的白陌见了陆逸的动作，也停下来看了看陆逸，又抬头去看新闻；紧接着海又察觉到了白陌的异常，抬头看了看白陌，也放下了手里的书看向了电视…… “半年前，a国暴走俱乐部的注明旅行家楚江，带领团队在极北之地进行探险活动，无意间在冰川之间的深洞之内发现了被冰冻在冰壁之内的一具女尸，这名女子身穿潜水衣，根据服装品牌和版型设计可以推测她是k国冰河探险队的队员。经过确认后，她的身份才得以确认。这名女子原名……” “妈妈？”陆逸不自觉地从嘴里飘出了这样一声，和他一样呆滞的还有旁边两位听到了这句话的人。电视里那个，冻在冰里面的尸体，和陆逸？ “是k国冰河探险队的其中一员，在十四年前的潜水任务中不幸遭遇了地质灾害与其他成员们失联。”新闻里放出了有关的资料视频，一个是当时的随身微型摄像机记录下来的影像，另一个是这个有关这名女性的一些证件记录，大家也清晰看到了国籍那一栏写着“c国”，也就是本国。 紧接着新闻之中呈现了这块所谓“人鱼之棺”的细节展示，主持人仍在继续介绍着“人鱼”的由来：“由于冰河之中的超低温度，她的尸体并没有腐烂迹象，而是完好地冰封起来，因为地壳的板块运动和洋流迁移到了这里。” 被冰封着的女性本身和她出现在这里，都是奇迹一般的存在。冰块早已经被打磨得格外光滑透亮了，冰封在其中的她能够被看得格外清楚。潜水用的氧气瓶背带是已经被大开了，氧气瓶也不知所踪了。身上的黑色潜水衣将她美丽的腰身展示出来，还有两只潜水脚蹼。 至于人的姿态，应该说“人鱼”形容得真的很贴切，就像琉月现在看到的奇迹一样…… 哪怕是在梦里，这样美丽的奇迹也应该被当作是珍贵的宝藏。就像是现在直面奇迹的琉月一样脚下的冰河仍旧像最初被照亮的时候一样闪亮，像是星河一样默默流淌，可这样壮观的美丽在此时此刻都只能成为指引迷路之人找到真正奇迹的引路标。 人鱼之声的力量似乎也像那条美人鱼一样被冰封在了此处，空灵的歌声和幻境之力一起成为了山洞之中缥缈着的幽光。倘若没有one给自己的珍珠耳环，这样高密度的人鱼之声一定会把琉月带到在也不愿意醒来的幻境之中的。 琉月朝着冰面靠近过去，自己身上的衣装已经非常厚重保暖，外加上刚刚自己行走了一段时间，现在她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在用力跳动的心脏，将暖意传导向全身。 但靠近到了冰面附近的时候，她就能够感受到从冰上传来的清冷，即便隔着手套，自己的十指也感触到了这份冰冷，但并不是那种刺骨的寒意，而是满带着悲凉和凄美，即便自己已经没有温度，也想要温和地将寒冷流出，期待着感同身受的情绪，这让琉月回忆起了同样是美人鱼的one，也是带着这样的气质。 她细细观察着冰封的美人鱼…… 人鱼的双臂护在自己胸前，米白色的长发在禁锢冰封之前随着曾经的水波留下优美的弧线；皮肤白皙通透，双目自然合拢；腹部有清晰的人鱼线，肌肉线条没有任何刻意的展现，就是如此自然而健美；人鱼的尾巴是白色的，在魔光的照耀之下反射着蓝紫色的微光。 正当琉月看得入迷，头顶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响，她迅速警戒起来，【星光符】已经从书中飘出，转身背对着人鱼，环顾一周之后才看向了头顶…… 冰封的可以是真相，但没有什么可以成为时间前进的阻碍，时间注定会敲碎禁锢真相的冰霜。用真相回馈执着的时间，这样的工作，不就是米苏一直在做的吗？ 黄昏过后的都市尚且有绚烂的灯点亮，荒凉的郊区则没有那样幸运，更何况是废弃的郊区医院呢？ 黑夜完全占领了这片领土，胜利得格外漂亮，唯独背负刺破黎明使命之人行走在黑暗之中，显得那样独特，曾经也有无数倒在光明之前的英雄，他们各个都是被遗忘的名字。 “所有的门锁都被破坏过了，能搜索的地方以前都搜索过了。”蔡坤彬举着手电筒，一边照亮他们前进的路一边对着身边的米苏说着。 走廊实在是太昏暗了，这栋楼的装修又格外的老旧，如果不是黑口岸调查组希望保留原本的遗迹持续调查，这栋楼就不会保存到现在。 整座医院有四栋楼，分别是用于门诊、住院、行政、手术，早就被封条围起来了，ts市的调查员也会经常来这里调查，但是大多都是蔡坤彬的心态，相信已经调查完全了，他们不可能再找到有用的信息了，极少数像米苏这样不信邪的还会坚持来调查，但是六年过去了很少有人还能在找到有用的信息了。 他们现在行走的地方是医院的手术楼，早就断电的医院里每一个手术室的大门都是敞开着的，只要向里张望就能够看到夜色之下被月光照亮的手术台和其他仪器，大多是落满了灰尘，在黑夜之中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厉鬼一般。 “吱嘎——”腐朽的木头发出的犹如鬼魂的尖叫声。 “啊！”蔡坤彬立刻面向了米苏的方向，大声尖叫起来，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立刻又和人拉开了距离，整个楼道里都是他这一声尖叫的回声，他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那叫什么，座敷童子还是地缚灵的那种鬼，现在就让他来做吧。 米苏皱着眉头，但是并没有因为这一声尖叫声而捂住自己的耳朵，他是来调查的，任何时间都不应该闭塞自己的感官，他更加仔细的聆听着。 “嘘……” 有异常的声响。 “跟我来。”米苏朝着前方快速的走去。 “抱歉，我……”蔡坤彬快步地跟了上去，肾上腺素让他的脸已经有些泛红了。 “不，我应该谢谢你。回声里有干涉现象，一个方向的波动产生了时间差，应该是有房间的墙壁或者地板是空心的，我们现在在一楼，应该有我们没调查到的地下室，来赌一把。” “啊？”蔡坤彬人都傻掉了，这是什么鬼屋气氛终结者吗？ 【黄昏圣杯】陀螺 我们不能闭塞任何一种感官，这样才能保证世界的真实，一切不存在的事物都应当被划到虚无的分区内等待重新的判定，而能够感知到的事物则会在真实的世界里等待着化为虚无。 一切都有始有终，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犹如世间万物的前进与发展，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不会停下脚步，互相依存，互相定义。 梦境与现实分割了这一枚旋转着的陀螺，人们就在这样的昼夜轮转之间挣扎着，去尝试着思考小小的陀螺上可以站下多少只精灵？ 于是他们看着看着，陀螺就变化成了他们以为模样：有的像陀螺越来越窄小，最终变成了针尖一样；有的变成了敞亮的舞台，有无数灯光照亮；有的仿佛停止了旋转，稳固的屹立着；有的变成了和精灵们共舞着的美丽女郎…… “吱嘎——” “啊！”蔡坤彬又一次被朽木发出的声音吓到了，他又一次朝着米苏的方向转过去，但是很快他也感觉到了脚下的感觉变了，是木头的地板。 “木质地板有压弯的情况，现在你又叫了一声，这次的干涉现象没那么明显了，应该就是这个房间了，只是不知道地下室的入口在什么地方……”米苏说着抓住了蔡坤彬提着手电筒的手，想要让这位非常容易被吓到的人将手电筒交给自己来继续探索。 但是蔡坤彬显然是还没缓过神来，手一抖，手电筒就掉在了地上，蔡坤彬赶紧低下身去捡手电筒，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眼前的米苏已经走到了办公桌后面，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头晕又身体发凉，是自己的动作变迟缓了吗？ “书桌的搜查痕迹有问题……手电筒捡好了吗？”米苏关上了书桌的柜子和抽屉问道。 “哦，来了。”蔡坤彬迅速跟进了过去，虽然自己已经有些恍惚了，但是他还是不能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将手电筒递给了米苏，追问起来，“怎么了？” “我看之前抽屉是打开的，而且是全部打开的。如果是调查员的习惯一般是选择从上到下的调查，因为会有证物反贴在抽屉底部的情况或者掉到下一层抽屉的情况，而且调查结束后是要求还原现场的。有人来这里偷过东西，所以抽屉是从最下层往上依次打开的，不复原，看来负责保护ts市医院的调查员们快要放弃这片区域了，管理过于松懈啊……”米苏皱着眉头关好了最后一个抽屉，接过了蔡坤彬的手电筒，这才发现蔡坤彬的手还在发抖。 蔡坤彬交出手电筒之后迅速收回了手，现在无论他怎样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样局促不安的呼吸上也已经如此明显地暴露在了米苏面前。 米苏平静地拉住了他的手，说道：“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掉进地下室去了，拉着一点防止走散了。” “好……”蔡坤彬松下一口气来，任由米苏牵着自己，在整个房间里继续调查着。 米苏当然能够察觉得出来蔡坤彬有多敏感，但是他也察觉得到蔡坤彬有多勇敢，比如从刚一进入这座废弃医院开始，他就一直站在自己的斜后方，这个位置对于警察来说是很重要的，对于从后方射击的子弹，最方便上前来替人挡掉子弹的位置就是蔡坤彬一直选择的。 我们每个人都是在恐惧和勇敢之间旋转的陀螺，我们怎么可以因为他们正常的旋转而去嘲笑和轻蔑呢？ “奇怪，地板上没有入口，难道地窖入口在外面？这样的话不应该没调查结果啊……”米苏沉默沉默下来，片刻之后她关掉了手电筒。 自然想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打在他们进来时的墙壁上，墙上的壁画没有了手电筒这样的强光照射之后，忽然显得格外骇人，那是一副达芬奇的人体结构图，但是有荧光涂料画出的一些细线，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了盈盈的绿光。 蔡坤彬了然，这应该是从来没有调查员选择在夜晚来调查这里所以错过的线索，就算有夜晚来探索的调查员，应该也没有像米苏一样敢于关掉手电筒的。 但是这一次因为牵在一起的手，蔡坤彬没有因为这个吓到，而是静静等着米苏的推理过程。 “没有链接心脏和肺的粗线，是神经系统吗？”米苏判断过后沉思起来。 是在指引着什么吗？和医学相关的信息…… 神经末梢最后汇聚回到神经中枢，脊髓到大脑，脊髓的位置荧光的路线指向了正下方。 对啊，来的时候只有进屋子才有一声木头发出的声音，所以入口应该靠近房间的入口，在地板上，要看哪里有翘起来的地板，还有要注意可能被掩盖的钥匙孔。 我们离真相越来越接近了，但是陀螺还会继续转下去的，我们能等待正确的时机站上去吗，美丽的精灵们？ “轰隆——” 冰川裂开的巨响再次回荡在山洞之中，琉月必须快点静下心来判断裂痕出现的真正位置来让自己规避风险。 要让自己不再听见人鱼之声她就必须要关掉珍珠耳环的共鸣，但这也意味着自己不能抵御幻境魔法，选择出现在了这里，她没有犹豫迅速关闭了自己的共鸣魔法，脚下的冰河失去光芒，世界变得黑暗下来，就连身后人鱼散发的魔光也变得不再可见了。凄凄丽丽的哭声开始取代了空灵的歌声，轰鸣声再次响起，破冰的恐惧远比冰传递来的寒气更加刺骨…… 击碎冰面，就能看到我们想看到的光明了吗？ “撬开了。”撬棍抬起了这一块腐朽的木板，米苏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扶住了翘起来的木地板。蔡坤彬将撬棍收回了背包里，和米苏一起将整块木板推走。 “嘶……”木板是很多块拼接在一起的，中间有钉子和断掉的木头，蔡坤彬扎到了手，虽然吸了一口冷气，手指缩了一下，但是没有松开托着板子的手。 “小心点。” “嗯。” 整块木板被他们抬走丢到了一边，地面上出现了一块塑料的盖子，没有泥土或是钢筋混凝土，应该就是地窖入口了。 “是走之前把地窖入口钉死了吗？看看有没有钥匙孔？” “呼呼……”蔡坤彬一边吹着自己的手，一边拔掉了手上的木刺，再来和米苏一起观察地窖入口上的东西，两个人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了一会儿之后，确定只有钉子没有钥匙孔。 米苏说：“把螺丝刀给我。” “啊？” “你不是手疼吗？” “哦哦哦……不过我们真的要现在进去吗？”蔡坤彬从背包里摸出来了两个螺丝刀给米苏去，迟疑了片刻之后问道。 “害怕了吗？”米苏没有抬头，确认了螺丝的十字口之后就开始拧起了螺丝，反问起来。 “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也是，有甲醛的味道。” “是吧……” “但是我一定要去看。”米苏说着，拧下了第一颗螺丝，递交入口的盖子和地面分离开来，甲醛的味道从缝隙之中飘出来，证实了他刚刚撬开木板的时候闻到的甲醛味儿。 他想知道更多的真相，如果困难是冰山他就要破冰，如果困难如火他就要灭火，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靠近真相，他要让多年前害死自己家人的恶人们都早日被绳之以法。 满载着仇恨的种子是没有地方可以放下更多养分的，反而会因为过于沉重的负担而被压低了脊梁，花儿便不再可能向着阳光盛放，留下满身的荆棘来刺伤身边的人。 一颗，两颗，三颗……螺丝终于全部被卸了下来，如愿完全地打开了整个地窖入口的盖子之后，米苏恍惚间意识到了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直到蔡坤彬猛地站起来用手挡住了他的口鼻说道：“诶！我们没带防毒面具来啊，快盖上！” 米苏这才惊醒过来，他松开了自己的手还端着的盖子，盖子扣回地面发出了一声巨响，过去了好久他才推开了蔡坤彬的手。 他的状态好像出问题了，过于集中于思考而忽略了身边的人，执念和情绪似乎悄悄将他控制了起来，以至于他都忽略了对自己的保护，越是靠近真相他的欲望就越浓烈了，他不应该这样做的，米苏啊米苏，你现在是在有国家势力支持的调查组里的正规调查员啊。 “谢谢你。”米苏咽了一口唾沫，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没事，你刚刚看见什么画面了吗？我们先联络上级，让他们先保护现场，带着专业的工具再深入调查。”蔡坤彬摇了摇头回应道。他看到了米苏脸上留下的血痕，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已经渗出了血，他抬手先抹掉了米苏脸上的血，之后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甲醛的气息已经被放了出来，他们决定先打开窗户通风，站在窗边再继续接下来的交流。 “我刚刚看到了一点点片段，一个水缸里泡着什么东西，其他的我也没看清了。” “那我们先联系ts市的调查组来维护现场吧。” “好……” 窗外的月光还是亮着，他们一起面对着黑夜，看着月亮的时候，就再也不需要什么手电筒了。 还没到击碎冰面的时候，所以我只能停手，等待下一次陀螺转到正确的时机上了。 琉月发觉到冰川的轰鸣声消失了，她想再次开启自己耳环上的力量来抵御幻境魔法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人鱼的哭泣声唤醒了【星时罗盘】，苏醒过来的灵魂已经抓住了她的心，她被迫陷入到了沉睡里去…… “姐姐，你是坏人吗？” “我不是！”琉月的意识还不够清醒，但是在心底里她听到了这个问题，她大声回答道。 “那你是好人吗？” “我……” 这个问题，可真是令人找不到方向，好坏是怎么定义的呢？善与恶，还是特长与短板，或者说是对某一个人的好坏？ 这些定义我们都花了一生的时间去学习，从中小学的课本里就教会了我们要勇敢、忠诚，还要言出必行守诚信，要善良、宽容，还要坚定自己的信念，要外向和阳光，还要乐于学习，要成为父母的骄傲，要让身边的人不自觉发出赞扬…… 为什么我们需要那么多东西？ 刚刚出生的我们就抱着意味“生命”的圣杯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把他们认为美好的灵魂品质装在了各自的圣杯里，或双手奉上，或强行赠与，我们面对着越来越多的环绕在我们周身的期待，他们都期待着把自己的颜色留在你那张干净的白纸上，最后颜色混杂着混杂着，我们都没有时间思考构图和色调，画纸就已经要变成黑色。 我们都会在几十年之后依旧抱着自己出生时的那枚独属于自己的圣杯，只是曾经那个意味着生命的灵魂受到了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侵染，变得黑漆漆的，宴席上的人从将你环绕变成了避之不及，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枚圣杯里的灵魂叫做“死亡”。 明明大家都知道什么是好的，可有些东西到了我们的圣杯里就再发挥不了他们所期待的那种作用了，更不要说我们还没做出选择的那些东西了…… “姐姐，回答我啊。” 琉月再次听到了这个声音，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他熟悉的声音，米罗·安德烈的声音。她用力睁开眼睛，果然就像她准备好的那样，场景是星宫的小庭院，面前人的相貌就是米罗·安德烈的样子，没有女装扮成米娜的小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琉月问道，不同于以往被动地接受回忆，她开始直接向回忆的当事人提问。 对方愣了一下回答道：“米娜。” “不对，你不叫米娜。”琉月斩钉截铁地说，那个名字是id的名字，按照这个性别都对自己撒谎的逻辑来推算，他不会直接回答出自己真实的名字的，琉月是这样相信的，结果也确实如此。 “米苏，我叫米苏。”米苏避开了视线，重新回答了琉月的问题。 琉月观察着面前的小男孩，个头还不高，瘦瘦小小的，头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眼睛的颜色是墨蓝色的，带着和这个年纪不匹配的深沉，像是浩瀚的宇宙一样满是星辰，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渊沉寂着恶魔，融合着哲学家的沉寂和理学家的活跃，仿佛从这双眼睛里流出的眼泪都会载着满满的思绪溢出来一般。 就像现在这样的年纪里思考什么是好人好坏人一样，像是不按照季节提前开花结果的那一刻小种子，一切都跟随着思想的深沉一起被埋入了土壤里。就连自己本来的名字都已经无法直接回答出来了，要有怎样巨大的悲伤和仇恨在这片土壤之中，被这颗种子吸收掉了呢？当人们去提问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都知道答案就在那一双眼睛里，那一双希望的光芒都快要熄灭了的眼睛里，可是这一切有谁愿意相信呢？ “米苏，米娜是谁？”琉月问道。 或许是回忆里的自己还年幼，并不懂得龙与逆鳞的关系；又或许是自己身处的回忆本身就并不真实，她总想要从这里找寻到更多有意义的故事，而不能再像曾经那样被动的接受信息了。 米苏睁大了眼睛，与琉月退开了一定的距离，琉月再想要靠近过去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这段距离，就像是变成了鬼打墙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拉近了。 “如果不愿意讲，我向你道歉，米苏。”琉月很清楚自己的冒犯，她心急于记忆的探索，但是忽略了每一个空间里的生命都是真实的，应该予以尊重的。 这一天的小庭院，没有雨和雪，太阳真的很亮很亮，是正午的时间，所有的孩子们都会被要求去睡午觉的时间。只可惜有些人是不能去休息的，他们为了思维本身而存活，放弃思考的时间，就好像让他们放弃的生命之中抱回的几秒几分钟一样。 于是失眠者会逃离令人安逸的舒适圈，盯着那份自己都感觉刺眼的光明，回忆着黑暗的样子。他看着那一轮红日，时间越久，眼睛只会越酸痛，永远都不会像是真正应该成为的蔷薇一样享受片刻的光合作用，永远只能在污秽的泥土之中等待着变成一粒发霉的种子。 最后思绪的河流将心灵的堤坝冲散，再不能多一滴属于逻辑、归纳、类比的容量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能思考了，与杀死一位思考者没有任何区别。以至于他说出了像濒死之人一样毫无逻辑的语言： “琉月姐姐，是世上只有美好的女孩子才会吸引坏人吗？” “诶？”琉月呆愣在了原地。 夏日的阳光太过热烈，以至于清风都变成了炙烤，像是辫子一样抽在这位冒失者的脸上，火辣辣的，催着她快点做出回答。 可她还是只能站在原地，目光闪烁着。手也回到了最初那种总是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状态，最后也只能垂在身前，蹂躏着裙子上原本熨烫得有棱有角的褶子。呼吸的节奏都被窥窃得一清二楚，从鼻息带动张大缩小的鼻翼，从一起一伏的胸腔，从颤抖的脉搏，还有几次都欲言又止的嘴。 一直都在寻找真相的人，面对着注定无法改变的“为什么”，就是显得那样无力。 “或许我们应该用更多人对比……” 如果思想停滞，那便去做点什么，或许宇宙会给你启示。琉月是这样希望的，于是她决定张口说出堵在嘴边的或许并不成文的话语，但是还没等她说完，面前的孩子就已经打断了她。 “妈妈和妹妹都是这样的。”米苏说道，语气之中带着强压下来的哽咽。 原来是这样啊。琉月听完了这句话，心下了然，对于小孩子来说，家人就是世界，所以在他的观念里，已经不需要更多的比对了，这就是一切，被人们称之为“仇恨”的东西。 之前琉月直接问的“米娜”这个名字，应该就是米苏的妹妹吧。 “可以和我讲讲……诶？”琉月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可是这一次，回忆被打断了。 太阳猛然调亮了光，就像是忽然短路的灯泡一样，烤得本应该娇艳盛开的蔷薇都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最后一切都在强烈的光和热之下消失变成了一片黑暗。 昏迷的意识最终也放弃了感知，汗水在帮助这位用于逆流而上的“愚人”回忆着疲惫是滋味。世界的悲喜混淆，宇宙的能量都指引着她去翻开下一张塔罗牌，只是她始终都盯着那枚旋转的陀螺，花纹在旋转时交错，抽走了她清醒的灵魂，直到最终昏迷不醒…… “荼荼？” “嗯？”柠荼猛然睁开了眼睛，还撑着脸的手也因为太快放下而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指甲划过的痕迹，疼痛感令她彻底醒了过来。 她揉着刚刚被划到的脸，微微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声源处，看着一直呼唤着自己的人，她干咳了一声，装作无事发生接过了对方递给自己的笔，因为是客场比赛，队员们来提前适应比赛会场是需要经过主场队伍登记的，柠荼早就参观完从里面出来了，只是她的参观结束是被动的。 柠荼出来休息的时候就直接昏睡过去了，如果不是闻礼在这里叫了她很多遍，她应该都忘记离开也是需要登记的，其他队员也陆陆续续出来了，她可没时间去回忆自己刚刚梦里遇到什么了。 把自己叫醒过来的人叫“闻礼”，和柠荼从小就关系很铁的发小，只是中学之后就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各自转学去了不同的城市，虽然人是分开了，但分享快乐的渠道从来没有被关闭过，乃至于前途迷茫的时候第一秒想到的都是对方有什么可仰仗的地方。 几年前网游“梦境空间”刚刚成型的时候，试玩的人之中就有刚刚考上警校的闻礼，虽然谈不上沉迷，但他完全看得到这款游戏的可发展性和希望。 那些拿到一手材料就开始做攻略探索的人之中，就有闻礼这个家伙的身影，而且是从头到尾一直都在，直到收到了电竞战队的邀请，刚刚拿到毕业证的他没有立刻去服从分配参与实习，而是离开了原本所在的q市，来到了ts市通过了新的考核加入了冥宴电竞俱乐部，而这也是他人生的一次新的转变。 “是在这里签字吗？”柠荼指着文件上的一处空位向闻礼问道。 “对。”闻礼点点头，而后又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 休息室里除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梦幻战队队员，还有几个是他们ts市冥宴战队的成员，其中就包括曾经在黑森林联邦里一起做过剧情任务的林翊坤和颜琞君。 闻礼抿了抿嘴巴，转而来到柠荼的正前方，半蹲下来，低头来对着正在签字的柠荼小声问道：“等下可以和你单独聊一聊吗？” “嗯？”柠荼写完了最后一个笔划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闻礼，目光闪烁了一下之后问道，“有事？” “发小叙旧，和比赛没关系的。”闻礼当然知道柠荼的性子，否则没有那个男生会轻易无视掉任何一个女孩而的过分热情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还要在梦里都将人当成是个大小姐一般谦让着的。 “噗，那还是比赛完之后问吧。”柠荼笑着将圆珠笔按回关闭的状态连带着夹着文件的垫板一起还给了闻礼，说着。 “好吧，赢了以后再约你出来玩。”闻礼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将那些东西都接回来，站直了身子确认着文件，结束以后有朝着柠荼回以微笑。 柠荼右手撑着脸，手肘落在自己的膝盖上，接下了这句调侃：“我就当你说的主语是梦幻咯。” “哈哈，真会钻空子。” “是你不够严谨。” “差不多得了啊。”闻礼有那块画板轻轻拍了一下柠荼的肩膀，说着。 “你还想在比赛之前对我动手？”柠荼故意瞪起了眼睛，和这位发小继续了接下来的玩笑。 “那要不要我再动动脚把你们送回去？”闻礼摇了摇头，继续问起来。 “不用了，琉辉约了网约车。”柠荼不再装模作样，开始检查自己需要带走的背包，忽然停了下来，问道，“闻泉和叔叔还闹吗？” 闻礼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比完赛再说。” “狡猾。” 两人各自打着太极，陀螺转得也更快了。 不过刚刚还说到了，闻泉在ts市遇到了新的转变，那就是他在这里找到了他离家出走的弟弟，闻泉，好巧不巧，就在一个战队里，弟弟是自荐来参加战队的，可见对电竞怀着怎样的热情，可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把热爱多给了一点到弟弟身上，又把天赋和好心态多给了一点到哥哥的身上。 正式队员的选拔名单上，弟弟真的没能看到自己的名字，但是令闻礼感到意外的是，这个离家出走多年的小家伙似乎学会了一些东西，比如那一次他没有再像小时候一样哭闹和离开，而是平静地接下来俱乐部给自己分配的公会工作。 闻礼可太清楚为什么了，那些答案全都在游戏的剧情任务里写得明明白白。 不能用勇气去接受命运安排的家伙，也不会有勇气去克服新的困难的，最后只能不断的逃避旧的环境，一次又一次改变信仰。 就像游戏之中的两个孩子一样，一个成了黑森林联邦维护和平的最强家族蔷薇家族的执事，一个成了黑森林联邦里仍然在做主战派的血猎教父。 兄弟两个的命运要怎么改变呢？ 果然还是要坐在一起对比一番吧。 “赛场上见。” “赛场上见。” 新的清晨，距离职业联赛正式开赛还有两天，距离游戏世界的圣杯战争还有两天…… 米罗·安德烈靠着壁炉，左手中捧着一本只有手掌大小的书，垂着眼帘阅读着，右手放在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手边还放着琉月的罗盘，书封上的图案就和罗盘表盘一模一样。 魔法的法则太过简单，尤其是和那些复杂的人心比起来。米罗在看这本书的时候就是这样想，表盘上的十二个字符，是月神在重造神籍的时候画下的，是她点亮的星座，她的信徒，当然这只是十二个最重要的罢了。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一切可以旋转的物体都能画出漂亮的圆，对称得太过完美，就像是我们每次在睡梦中能够看到的月亮一样令人羡慕，忍不住就想要多问一句：“为什么只有你能在黑夜中这样耀眼？” 米罗也有问题，只不过要多加一个字：“为什么只有你能在黑夜中还这样耀眼？” 那时候月神回答过他这个问题，答案的文字是很容易记住的，但是即便他将这个答案记得清清楚楚，这么多年过去了答案的意义他还是无法吃透： 每个人都会发光，只不过我碰巧在晚上。 米罗合上了这本书，那是他做信徒的时候记下来的月神的语录，可是就像他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样，他对这本书都已经快要失去信仰了，他仍然在吟诵着月神的祷告词，但他不认为自己有哪怕一刻是月神的信徒，他像是被彻底丢在了黑夜一样，得不到月神的片刻眷顾。 昨天晚上，他是按照自己和one的约定，带着这位在他眼里显得有些娇气的海宫宫主，去彩虹峡谷的风雪地里，探望那位被冰封着的祖先的。 只有属于人鱼之声的力量才会点亮那里的冰河，当米罗看到星河已经被点亮的时候，多疑的他似乎感受到了被精灵们背叛了一般，到最终没有听one的任何一句话，两人打斗起来，直到最后熟悉的力量令他沉睡。 他看到了一份回忆，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琉月的回忆。当他醒来看到的人除了one还多了一位正义之神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希望之神青空是经历了什么。 羽皓借用了天灵书，那份共享思绪的力量，让从青空开始的每一个需要帮助琉月回忆起这些思绪的信徒们都必须要一起和琉月做这个梦，目的也很简单，用最大的打击来考验信徒们的信仰之力罢了。 但这样的考验对于米罗来说毫无意义，他仍旧像最初一样，既不愿意放弃对月神信仰的研究，又不会完全的崇敬月神。他根部不明白羽皓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或者说…… 他回忆起了那只立在羽皓肩头的黑色乌鸦，他说是通过这只乌鸦找到琉月的位置的，这只乌鸦，不就是谎言之神吗？ 正当思维的陀螺减缓了旋转的速度时，意料之外的一鞭子抽打在了陀螺上，陀螺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跳跃起来，而后又加快了旋转的速度，让思考者错过了行动的最佳时机…… “天哪，出大问题了！”逐风号闯进房间来，手中举着一份名单，对着米罗大喊起来。 “怎么了？”米罗揉了揉皱起来的眉心对着闯进来的逐风号问道。 “圣杯战争的报名被人动手脚了吗？为什么这次所有的观战者在参与者的名单了？”逐风号快步来到了米罗的面前，将报名表铺开在米罗身边的桌子上。 几张纸瞬间摊开，米罗一下子就在这之中找到了琉月的名字，但是很快他又发现了新的端倪，琉月之后的名字是他们的，而在他们前面还有一行表头：公会。 米罗还是不死心地再次确认了一边这一栏之中的字样，没跑了，就是“星宫”。 圣杯战争，从各个位置的最强者个人战，变成公会战了？ 这个变化从何而来并不难找到，因为现实世界里的联盟电竞比赛就要开始了，电竞比赛嘛，团队赛才是重头戏，当然要提醒一下团队精神了，圣杯战争变成团队战难道很奇怪吗？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原本想要进行个人战的人们，比如像逐风号和one这样的，想要报名就必须是整个公会报名，琉月还没机会同意呢，怎么会直接通过了呢？ 游戏世界，卡了bug？ 米罗迅速站起来，从书柜上翻找出了一个锦盒来放在桌子上，锦盒的绒面是深蓝色的，开关上镶嵌着晶莹透亮的蓝色宝石，盒子并不大，装饰也并不复杂，打开以后里面是一摞完整的塔罗牌，以及一枚用于和宇宙能量做连接仪式的小陀螺。 他默念着“感恩宇宙”，转动陀螺开始洗牌占卜。陀螺是特制的，可以转很久很久。这期间他便开始抽牌解读，在他看到的陀螺之上已经有了白雾显现，其中可以看到他想要的答案和影像。 请问，黑暗的爪牙会胜利吗？ 恋人逆位。 白雾中黑色的猫咪正在夜间行走，它迎着月光，看到一只狐狸，这只狐狸的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美丽动人，眼尾上吊眼型狭长，魅惑之力在其中真是格外配得上狐狸的名字。黑猫看呆了，它静静地观赏着夜色下的那道剪影。狐狸蓬松柔顺的皮毛，在银色的月光下像是被带上了光环，光芒都被染成了红色，让猫也相信了那是一份温暖的力量，朝着危险靠近过去。 宝剑十正位。 猫的尸体躺在了祭台正中央，血液从祭坛上刻画的符文图案蔓延到了整个祭坛，祭台之上还有其他法器的位置。在祭坛背后的场景里，还有很多很多的尸体，灵长类的动物或者是人，还有奄奄一息的白色凤凰，唯独这只猫被放在了祭坛之上。 节制逆位。 狐狸回到了一件满是烛火的房间，可房间的墙壁都被涂成了黑色，由用银色的粉末画出了漫天的星辰，仿佛一座非常宽敞宫殿一般，狐狸叼来了许多件女性的衣服，坐在床的正中央，用这些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静静地躺了下去。 当米罗想要抽出最后一张牌的时候，影像中熟睡的狐狸猛然睁开了眼睛，尾巴瞬间张开，一共有两条，但是法力已经足够强悍，只是一次嚎叫，陀螺上的白雾就消失不见了，陀螺字啊光滑的桌面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般突然跳起来而后翻滚着掉落在了地上。 米罗放下了手中的牌面，迅速退后开来，双手抚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上，掌心里都可以感受到心跳是如何的猛烈。 狐有九尾，一尾一命，应该是某种执念坚持着他用光九条命都一定要做到某件事。 米罗捡起地上的陀螺放回桌面上，还在回忆刚刚白雾里的影像，只是越思考他就越是无法冷静下来，直到头顶上感受到了令人安心的温度。 “米罗，没事吧？”是琉月的声音。 米罗太过专注了，以至于逐风号提醒他琉月醒过来了，他都没有注意到。琉月见状，也让逐风号不要再影响米罗的占卜了，但是即便如此，米罗还是没办法完成这件事了，甚至连不依赖占卜的独立思考都很难进行下去。 琉月这才上前来，将手掌轻轻落在了米罗的头顶，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孩子，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柔和，虽然她自己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她更清楚，现在的米罗和回忆里的米苏一样，都是因为过于敏锐而应该被温柔保护的孩子。 “米罗。我们出去休息一下吧。”琉月提议着，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逐风号，说到，“逐风，辛苦一下。” “好。”逐风号会意点头，扶着神志不清的米罗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 琉月拿起了米罗没有翻看的最后一张牌面，牌面是正位死神。只是琉月并不知道米罗问得问题是什么，她只能放回了那张牌面，跟着两位少年一起离开了这个小房间。 【黄昏圣杯】对视 如果到了夏天，在特别热的室内，不要一直用电扇对着自己的脑袋吹，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比如旁边吹不到电风扇的人会揍你一顿。韩钰偷偷瞟了一眼被宁雍搬走的电风扇，他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在休息时间像个幼稚鬼一样对着电风扇“练习喊麦”了，至少不会当着领导的面。 午休的宁雍出去买了下午茶的零食，看到了韩钰正带着自己的那位小迷弟对着电风扇“发疯”，零食往桌子上一铺，就过去将电风扇搬到了还在看文件的蔡乾菱身边，调小了风量之后开了个摇头模式让汗流浃背的蔡乾菱休息一下眼睛。 蔡乾菱冲着宁雍点点头表示感谢，但是她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资料，对于她这样真正的人民公仆来说，她是没有时间留给休息的，宁雍会意把口袋里单独放着的瑞士卷小蛋糕给人拆开递了过去。只是蔡乾菱应该是过于专注了，压根就看都没看过来一眼。 韩钰拉着自己的小迷弟到了蔡乾菱身边，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地对着宁雍说道：“我今天整理出了一个新的发现，但是不太确定，可以和宁雍前辈讨论一下吗？” “不确定的就写成报告……” “什么新的发现？”蔡乾菱立刻竖起了耳朵，眼前一亮，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向着韩钰问道。 “我准备去ts市先求证一番的，蔡姐你先吃……”韩钰说完，抬脸向着宁雍举着零食的手示意了一番。 “哦。”蔡乾菱顺着韩钰示意的方向看去，这才看到了宁雍递过来的零食，接过以后又道了一声谢谢。 韩钰将手挡在了自己的嘴巴前面，低垂着眼帘沉思片刻之后问道：“张烁金曾经和艺人文森特游历过很多城市，我需要去当地找到有关的人全部考察清楚，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精神疾病症状的，什么时候认识了楚皙颜，有关文森特舞台事故的旧案还涉及几个人，我看他的护照也有过在k国和a国工作的经历，要去的地方有点多……我总觉得大魔头不止一个，而且他们的手能伸得很远很远。” “是的，已经连教育机构都可以被渗透了……”蔡乾菱认同韩钰的推断，因为她负责的小红花教育机构案件就是证明。 先前的张烁金和楚皙颜皆是涉及娱乐圈，林曦是商界人士，公孙锦是曾经的暴恐分子，黄杏村的案件又证明了存在生物科学犯罪的人，每个被捕的污点证人出现的自杀倾向还证明了精神疾病领域的问题，小红花教育机构就更危险了…… 秦律师和米苏真侦探在ts市调查，第三代黑口案组织的地点在h市，还有需要调查的s市和b市…… 其中有旧案，有新案。这个布局，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还是涉及的行业，都太过广泛了，这么长远的目标，如果只是一个人，确实很难完成这样的布局。 “我不知道我这个脑洞有没有可能，会不会这个布局就像是下棋一样？其实布局者之间并没有同一个目的，互相拉扯的时候就是‘国王棋’，落在在我们这里的是他们的棋子，但是……”韩钰的手仍然没有拿下来，刚刚开始聊天的那种娱乐语气已经消失了，但这一切都是他没话找话时突然发出的猜想，他一开始只不过是过来让蔡乾菱休息一下，没想到这样说下去却让自己越来越不想休息了…… 宁雍结束了话题，说道：“好了，等到有证据可以证明你的猜想了，你就写份报告过来吧。” “啊？又要写报告啊？诶，你来帮我写可以吗？”韩钰一听到写报告就头疼，他眉头一皱转过头来拍了拍他小迷弟的肩膀问道。 韩钰加入了调查组以后，不论是工作热情还是工作能力都很出色，在他的推进下有关楚皙颜和张烁金的案件已经进展到了有关陆氏家族的调查。 但是他这个人，最见不得的就是写报告，他永远喜欢自己亲手写的笔记，而作为一个学历不高的早期“不良少年”和资深“葬爱家族继承人”，他是真的不喜欢线性的罗辑思维方式，从他工位上摆放得乱七八糟的文件和文具就知道了，他能在你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下从杂乱无章的文件堆里准确地找到想要的文件，而且还没打开文件就已经把文件里的内容说了个大概齐。 反倒是韩钰的这位书粉，平时的破译工作对于这位有特长的天才少年来说实在是过于简单，他又非常想要试着加入推理工作，韩钰干脆把笔记本丢给了那个少年，让他去整理成可以在会议上作报告的文案，少年不懂的地方就来向他提问，他看了报告再和少年一起修订补充，顺便还给少年补习了推理技巧，少年是学得不亦乐乎，他看着少年学得飞快又格外漂亮地帮自己完成了文案，他也巴适得很。 “这……这不太好吧。”后生也眉头一锁，看了看韩钰又看了看宁雍，现在宁雍可还在呢，这和大学里当着老师的面说别人帮自己写论文有什么区别，作为高学历出身的少年只感觉到了这样的言行十分不妥。 “休息好了就继续工作吧。”宁雍耸了耸肩，对于这件事毫不在意，他也离开了公共办公区。在他的心里，每一个被介绍进“黑口岸”调查组的人都有各自不能取代的特殊，即便这位后生成长起来以后推理思路会和韩钰有些相像，他们的视野也是完全不同的。 科班出身的学者有更多专业方面的作用，非科班出身的人则具备教育体系不能包含的更多元化的素质，比如韩钰了解不良们的习性，可以代入到坏人的视角进行推测，帮助调查组拓宽调查思路。 既然我们需要多元化的人才，那么就应该包容多元化的缺陷，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只要两个人能为自己的工作报告负责，宁雍甚至更上一层的管理者们是不在意的。 韩钰溜回了自己的工位，正准备把秦空给自己寄过来的游戏文案解析拿出来看看，但是手还没有真的将文件抽出来，抬眼看到了跟过来的后身，立马舒展开了笑颜说：“回去干活吧。” “我是技术人员，什么时候我能像你们这些人一样负责推理就好了。”后生叹了口气，向韩钰表达自己的羡慕。 韩钰听完收回来想要取文件的手，说道：“你不破译线索我推理个寂寞？快去干活！” “噗，我明白了。” 后生也回自己的工位去了，这位后生是从黄杏村火星文破译工作之后，就开始崇拜韩钰的应届毕业生，他也是很喜欢推理工作的，不然不会看到韩钰的文学作品，能和自己喜欢的作者一起破案，他真觉得这是他三生有幸的一件事，所以他也认为自己就是韩钰的小迷弟。 只是偶像再厉害也是要有秘密的。就像看着粉丝远去的背影偷偷拿出了文件开始研究起来…… 如果想要美好的世界，你应该去找梦中的镜花水月，当然，如果那些东西都太过脆弱和虚幻了。 镜子的裂痕和水的波纹能让一切都变成扭曲和破碎，就像梦境的本质一样。心有天使的人幻化出了洁白的翅膀，心有恶魔的人满目皆是欲望的火焰，真实的影像变成了人心的印象…… 琉月还没有探索完彩虹峡谷，她还想要再回去，但是米罗看过了她的罗盘之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休息好的米罗已经恢复了往常那样冷静而温和的模样，他回到房间之后就铺开了彩虹之国的地图。借助地图上的信息，再结合琉月知道的彩虹之国的历史，他们开始分析起了现在的局势…… “韩钰同志，韩钰同志？”耳边的人声响了两遍，他都因为过于专注，直到桌子上被被丢来了一瓶可乐他才意识到有人在叫自己。 “啊？”韩钰瞬间合上了手中正在看的文件夹，抬起头来看身后来的人。 叫他的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蔡乾菱，在她百发百中的枪法之后是强大的视力条件，即便韩钰合上了文件夹，她也看见了韩钰在看什么，于是问道：“你在玩网游？” “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呢，吓死我了。”韩钰把文件往旁边一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着。 “韩钰同志是在游戏里得到启发的吗？”蔡乾菱轻轻拍着韩钰的背部表示歉意，但仍然没有放过她刚刚问的问题。 “啊？没有没有没有，我只是上班摸鱼而已，晚上夜班没法回去打游戏，这不就来看看资料解解馋。”韩钰一边摇头一边摆手，笑嘻嘻地给自己刚刚的开小差行为做出一副认错的态度。 具备一些基础心理学知识蔡乾菱大概看得出韩钰在掩饰，毕竟对于可以对着电风扇练习喊麦的韩钰来说，摸鱼也不是一两次了，每次被发现的时候他大多是迅速切换回到工作状态表示下次不会了，但是他这一次却为自己的摸鱼原因做出了一个解释说明，明显是越描越黑的行为。 这个游戏应该有问题，至少对于韩钰来讲一定是这样的…… 她撇了撇嘴，没有继续逼紧追问，而是放松下来问道：“游戏好玩吗？” “剧情任务可麻烦了，要不你也看看世界观？”韩钰也放松下来，把文件朝着蔡乾菱的方向扒拉了一些去，反问起来。 是我多疑了吗？ 蔡乾菱看着韩钰的表情和反应不再困惑，而是提醒了一句：“午休时间过后就不能再摸鱼了。” “诶，那肯定的。”韩钰说着，开了蔡乾菱给自己递过来的饮料，又重新打开文件夹光明正大地继续“摸鱼”了。 蔡乾菱看着他坦荡荡的姿态，再没继续怀疑，转身开了拿在自己手上的另一瓶饮料之后继续回去工作了。 韩钰暗自松了口气，极度紧张过后装出来的极度放松如果换作是宁雍，应该还是会被察觉出来的吧。趁着午休迅速看完吧，有关彩虹之国的故事…… 似乎在暴雨之后彩虹就越来越明显了，只是鲜少有人会抬头去观望，像“筑梦师”这样的人，是能够感受到彩虹的，但是他们大多数不会选择去抬头看，因为在他们的内心就有一道彩虹连接着梦境和现实，每一寸思量都会在光怪陆离之间越过迷离的边境，变成真实的存在。 利剑斩断了人偶的丝线，洛克迅速退后开看着已经被染成紫色的丝线，确认指尖没有沾染毒物之后他收回了剑。 洛克正在彩虹峡谷的中部，森林中潮湿温热的气息掺伴着泥土的味道，清晨的阳光让峡谷内的视野变得好了许多。越是看得清楚，洛克就越心凉。曾经肆虐在黑森林的紫雾，似乎经过某些人的手变成了无孔不入的东西，用于激发魔种狂暴的注射针已经不能够满足那位大魔头了，现在毒已经可以顺着傀儡师的丝线延伸向他的命脉了，如果不是血族夜视能力更强，刚刚一定很危险。 他是借着圣杯战争的名义来到这里的，圣杯战争的报名方式是由公会管理者将报名信息投递进入圣湖的旋涡之中，在知道了这一次的圣杯战争是公会战之后洛克就已经放弃这个任务了。 但是他的姐姐惠洛要求他必须在活动结束之后回来，本来想用傀儡去走夜路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本人出来，在路过圣湖南侧入口的时候他看到了有人进入了圣湖。 报名时间早就过去很久了，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在外面游玩等待比赛开始，现在还进去报名的人会是谁呢？ 洛克找到了自己最小的傀儡，飞进去跟踪对方，但是没过多久傀儡线就被斩断了，傀儡消失，他再看了看圣湖附近那些无动于衷的警备人员，他意识到了失态的严重性，开始顺着感知魔法的指引继续去探索真相。 羽皓也在深夜的时候给洛克发来了信息，星宫的报名信仿制的，因为没有神籍公会的火漆印，所以非常容易仿制。很多本来被邀请做观众的公会都受到了这个bug的影响，大多在选择退赛和弃赛。 于是夜间里洛克更加努力的追踪对方的位置，甚至为了防止这番逃跑漏网而在来时的路上设置的感知傀儡，结果这狡猾的家伙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经精于算计，在所有碰到的傀儡身上投撒了紫雾炼制的毒药。 才导致了洛克不得不斩断傀儡线来保障自己的安全，但是傀儡师的傀儡损坏对于傀儡师来讲是非常伤元气的事情，他已经精疲力竭不能再追踪了。就在这个时候，从他的头顶的崖壁上，一只白色的翎羽飘落下来，他伸手接住之后开始辨认羽毛的归属者。 感知…… “咳……咳咳……”一种格外痛苦的，饱受折磨的能量透过这只羽毛传递到他的五脏六腑，他迅速松开了手丢掉羽毛，背后靠在墙壁上开始找空间元里的恢复药剂喝下去，来捡回自己的半条命，缓过劲儿来之后才再将视线投向了那支翎羽。 形状是魔种凤族尾羽的模样，颜色是白色的，白色的凤凰，还是他熟悉的那一只…… 艾斯那只被琉月弄丢了的白凤凰，泠。 泠正在受着折磨，而这只羽毛，竟然还是自己追踪的那个家伙用来嘲讽或者是恐吓自己的。 只是这样的行为用在洛克这种无论感知还是反应都格外敏感的人来说，简直是荒谬，他当然不会让自己一无所获，每一个傀儡的位置标记他都发送给黎羽皓了，在事关圣杯的任何一个组织都不会让搅乱视听的人漏网的，圣杯战争的初选任务第一条：收集全部有影像信息的傀儡碎片，交还给黄昏圣杯组织，收集碎片。 信息全部公开，而现在掌握着第一手信息的星宫公会，可没有理由退赛了…… 任何故事都需要在各自的环境体系下来判断善恶的，可惜当局者们就是不明白，于是像个愚人一往无前的屠戮和讨伐着莫须有的罪名，真正的智者则隐匿于世界的角落分析或创造着局势，有人在棋局内，有人是布局者，一切皆成了“神明”编撰好的定数。 只有小孩子的世界才分得清黑白对错，在彩虹之国，每个人都是彩色的。 彩虹之国曾经由七个家族共同守护，为首的是现在由喀斯特大法师掌管的魔法师家族。而现在的由米罗重新成立的安德烈家族正是曾经被淘汰过的家族之一，暗杀者家族。 作为圣杯遗留之地，这里格外受神明的眷顾，越是如此他们就越要强大，以防庇护变成一种桎梏。 他们必须将圣杯的管理权牢牢抓在手上，于是要求用圣杯战争选出守护者来看管圣杯，除了青空会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交换圣杯维持世界的时间流动之外，其余的任何人都无法将碰到被守护的圣杯，恶人无法介入，神明也收不走。想要在乱世之中维持中立，就要有自己的本事才行。 乱世时代正是神族人族魔种交战最为激烈的时候，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仙族人第一次来到这片土地。 在最初仙族被一并划进了鄙视链最底端的魔族之中，但是后来渐渐退出战场的一部分人族如月神的信徒们，他们开始沉心研究起了种族差异。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了这个世界之中四大种族各自的起源和有关世界最初形态的故事…… 世界的三大组成部分：物质、能量、灵魂。 青鸟掌握着【青幻方】负责能量和物质之间的交换，青空掌握着【时光沙漏】，也就是现在的两枚【圣杯】负责物质与灵魂之间的交换，而世间运行的魔法法则是能量和灵魂交换的法则。 生命也逃脱不出这个规则体系。 最简单的组成方法就是将三者牢牢牵制在一起，也就是最普通的人族，由物质组成身体结构，灵魂无法抽离，能量在身体中流动，或是通过科技或是通过魔法，人族可以适当改变能量在自身运行的方式或者速度。 而后新出现的物种也各有特色，最先闯入这个世界的魔族人，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来改变能量的运行状态，通过修炼自己的灵魂来让自己可以改变自己的物质形态，大部分的魔族都只有一到两个形态，目前还没有出现过三形态的魔种生物。 后来出现的仙族人，他们可以控制自己的灵魂抽离自己原本的物质肉体，能量会在他们原本的物质肉体流动，同时也可以可以通过灵魂直接接触和操控能量。 然后就是血族人，他们是长期受到紫雾的影响，经常性地无法控制自己的灵魂，以至于他们需要特殊的物质来提供能量和滋养灵魂，而自从验证过血族可以像其他种族一样进食普通的食物来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并且通过紫雾的历练过后有了更强大的灵魂操控能力之后，他们也更加容易融入这个世界了。 唯独神族是因为政治需求而创造出的一个标致。被授予这个标致的生命大多是人族，他们曾经对魔族有着强烈的歧视。 再后来到了共和时代，任何一个种族都有权利触碰到神籍这个门槛的时候，一切就开始改变了…… 战争从未结束过，它只会缩小范围或改变形式，否则和平也就失去了意义。总要为基因中的好斗因子留下生存的空间才行，在所有的人都在追逐着神籍的时候，黄昏圣杯却给神明一个为众生服务的机会，而这个像是“回到俗世”一样的安排，却用一种仪式的方法将战局缩小，最终被美化为了“竞技”这个词。 神籍不好得到，却也变得不再容易失去了…… “神明皆是众生的太阳，而我是诸神的黄昏。” 月神的信徒们吟诵着月神赐予圣杯的题词，将昼夜的流转恢复，定下了以小规模竞技取代大规模混战的新秩序与规则，圣杯成为了圣湖上释放着耀眼光芒的荣誉象征，也变成了月神的信徒就此解散的见证…… 守护与掌控，所有的意愿皆在贪狼星和仙女座之间。圣杯让仙族人留在了彩虹之国的圣湖，而交换圣杯所有权的代价是给青空完整的仙族的身体，见证者是……新月神，琉月。 “命有殊途兮，亦有众生同归之理。莫道人世炎凉……”首都的音乐大厅，满座皆空，唯有戏子与孤灯、对影拌作三人成行，杜鹃鸣曲儿，嘹亮也清脆，虽未有登台准备的锦衣华服相称，每一转身回腕，衣袂飘飘然，尽是他对力度与节奏控制的扎实功底。白色的灯光笼罩在他的周身，能看到空中的烟尘漂浮都变得缓慢了下来，许是连亿万年前的一块石头化作粉末也都是为了伴随着时光飞逝至此而在他的身侧停留片刻。 “天帝怒而民不聊生，诸神斗乱，狼烟四起……”若在戏中，便要忘记自己的名字，情理相通时才知力度几分恰好，“吾之信仰即光明，慈爱仁心。以闻月神之德行，光明使其眼目以正视观，皆合之。世之终战已成天下大局，分以光暗相搏，识时务者当以大局为重，汝可愿奉光明为信，助成天下太平？” 戏台本子的语言是以半白话半文言文的风格写出来的，虽然表达形式是柔和的戏曲，可杜宇却将角色的威严和庄重表现得很好，可他还是不满意，最后一句话收尾之后，他走到了舞台边坐了下来，重新翻开了戏本，再次确认这是光明之神唯一的信徒黎羽皓先生和月神的故事之中最后的一句话。 可看完之后他还是合上了书，戏本显示出来的答案是不会变的，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在黎羽皓和琉月故事的结尾，黎羽皓邀请了琉月成为和他一样的光明之神的信徒，而后这篇故事戛然而止了。 杜宇的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一样，即便咽喉可以训练出绝妙的唱技，即便心灵可以贴近角色的温度，他也不能接受故事的空缺，那是他对自己所崇拜的信仰怀有的崇高敬意，或许有关于黎羽皓和琉月的事迹是可以在一些史书上找到的，但是青丘之国是独立的国家，那里信奉的神明与首都不同，有关黎羽皓的故事也完全都是最新准备的。 他很崇拜“大祭司”黎羽皓，于是他准备得格外认真，可他有种感觉，他是被困在笼子里的杜鹃，至于笼子嘛，就是这本戏曲的剧本…… 如果还没有弄清楚他想要的答案，他再努力的练习也是损伤他的咽喉罢了，他想要去找到一些能够解答他疑惑的东西，只是目前的他没有方向。 “鹃儿。” “老师？” 杜宇转身看着从后台向自己走近的吴鸢老师，原本还想站起来的，可吴鸢已经把自己按回去还顺势坐在了自己身边。 “圣杯战已经开始了，演出还有一周时间，要圣湖去散散心吗？” “我……” 杜宇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剧本，有些犹豫徘徊。眉宇之间夹带着自责和遗憾，他不知道一下子放下自己还在执着的问题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吴鸢见状，将手掌落在了杜宇的手背上，柔声说着： “我听说文明之神水兮和大祭司黎羽皓都在现场，或许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我们都是生在青丘长在青丘的人，视野太过狭隘的，我的书院里也很难找到相关的书籍，但是水兮或许可以，她是世界的文明之神，有着全世界的历史文化资料。实在不行的话，你还可以去见见黎羽皓……” “不行，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崇拜就影响到别人的正常生活。” “那就远远地看一眼呢？” “我……” “你是为了扮演好他，又不是为了破坏规则与秩序，只是去观战，演出之前我们就回来，好吗？” “谢，谢谢老师……” “好了，给你熬了粥，回去温温嗓子。” “嗯，谢谢老师。” “走吧。” 我们都不知道在我们之后或是之前，有多少相似的灵魂在各种各样的境遇之中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仅仅是写剧本的人和唱戏的人都要对一个角色怀着不一样的见解，更何况着世间满是因果和爱恨，还有期望和命令。 圣杯战争提前开启，距离联赛正式开始还有一天…… “医院地下室已经完全打开了，要去现场看看吗？”秦空吃完最后一口午饭之后，问了问还坐在沙发上梳头发的米苏。 米苏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十二点，秦空就让起床较早的蔡坤彬再买了一份包子，如果米苏要去现场的话，就让他拿着包子在路上吃。 毕竟他们这次来ts市的主要调查目标不是废弃医院，而是直播公司，真正想去废弃医院的人只有米苏而已。秦空只想陪他去看看，然后把整理好的调查结果带回去顺着之前的线索继续在h市调查。 米苏用手腕上的橡皮筋给自己束了一个低马尾，而后点了点头回答道：“当然要去。”他的马尾辫伴随着他点头的动作上下摇晃着，格外惹人爱。 今天的他是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可即便如此看了米苏女装一个多月的蔡坤彬要提醒自己：人家是真小子，不是“假小子”。 “一起去吧，注意防护。”秦空把打桌上打包好还没有拆的那一袋包子拿在了手上，再确认了一遍所有的行李，朝着米苏的方向晃了晃手中的纸袋子，说，“路上吃这个。” “还有豆浆吗？”米苏换好了鞋子问道。 “自己拿。”秦空朝着身边自己和米苏的行李示意了一番，他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再给对方拿豆浆了。 米苏淡淡一笑，大声朝着还在房间里确认行李的人喊道：“阿坤哥哥！” “来了来了，怎么？”蔡坤彬背着自己的包从房间跑到了米苏跟前问道。 “我还没吃早饭呢，可以帮我把行李拿下去吗？” “哦，我只有一个登山包，可以可以。”蔡坤彬咽下了一口唾沫，米苏一定知道自己不会拒绝他的，但是即便知道了这个结论蔡坤彬也还是不会拒绝他，一是自己的确有余力，二是米苏真的需要休息。 蔡坤彬说完之后就去帮秦空分担了米苏的行李箱，不，是直接拎起了米苏所有的行李，一个行李箱和一个手提包，然后乖乖退到旁边来等着秦空开门。 秦空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趁着这个间隙去餐桌上取了豆浆的米苏过来，直接从秦空的手中拿走了那一袋包子，得意洋洋地笑着，说：“谢谢啦。”也不知道是在对开房间门的秦空说，还是在对帮自己提行李的蔡坤彬说的。 还是蔡坤彬开车，秦空坐在了后排，让也想坐在后排的米苏迷惑了一下，按理说说秦空要看资料的话坐在前排才是对的，但是当他看到了秦空手上拿着两个文件夹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藏好了自己刚刚疑惑的表情，米苏坐在了秦空的身边，这才开始拆自己手头的纸袋，故作轻松地说道：“tj市的包子，我记得秦哥你大学的时候在tj市交流学习过的。怎么样，那里的包子好吃吗？” “嗯……”秦空原本想要翻开文件夹的手停顿了下来，思绪直接被拉回了一段模糊的回忆里，似乎在tj市，他邂逅了一位很重要的人，但是又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不是在米苏这次没话找话的时候回忆起这种感觉的，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哎呀，怎么是死面包子？tj市的人怎么会吃得下这种东西啊？”米苏咬了一口包子，嫌弃得直皱眉，但没吃早饭的他还是决定不浪费粮食，以免自己晕车，所以他只能一边吃一边用手轻轻捏着包子，试图用这种方法产生什么让包子变软的魔法，即便这一切都是幻想，此刻的他就连咀嚼食物的节奏都夹带着深深的嫌弃。 就在这时秦空忽然伸手从米苏捧着的纸袋子里摸了一个包子出来，自己吃上了，而且表情的轻松淡然让知道秦空在美食上有多么苛刻要求的米苏有些诧异。 米苏不自觉张大了嘴巴，看着秦空吃完了那个包子之后，还自己咽了一下口水。 秦空翻开文件准备看，但发现米苏一直盯着自己，就随口问道：“怎么了？” “不是，你吃得下？”米苏的眉毛都挤在一起了。 “哦，没吃饱。tj市的包子瓷实，管饱。”秦空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之后就不再说话，开始专心看起了文件。 米苏将秦空的情态看在眼里，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借口，全都是借口。 秦空那样子，一定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回忆起了什么东西，但是又回忆得不完全，让秦空感觉有些空洞，所以才要把这个勾起回忆的东西消灭一个来填平一下情绪以及心里的一个空缺。 算了，秦空要看文件了，自己还是别追着人家八卦，打扰人工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们就这样一路开车到了废弃医院，这里果然已经有了当地的调查员介入调查了。有穿制服的警察，还有其他的专家学者，其中有很多不是戴着防毒面具就是手上还拿着防毒面具，看来发现的地下室里，甲醛还是相当骇人的。 蔡坤彬停好了车，等着米苏和秦空下车之后他才解开安全带下车，但是他发现两个人都站在原地没有朝着调查点走，于是他顺着两个人的视线看过去，然后他也像这两个人一样呆愣住了…… 就在调查员取出来的一堆标本之中，一具完整的人的尸体标本就那样醒目地摆在那里，米苏这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错过了怎样一份恐惧。 “这回可以肯定，第三代黑口岸组织，就是在做人体实验了。” “希望还能进行尸检。” 【黄昏圣杯】剧本 清晨的雨，粹洗着彩虹之国的每一寸土地，却没有人去欣赏树木的丽影，即便身旁是花团锦簇，也需要勇者们用爱和勇气将它们采摘下来再编成美丽的花环，保证自己在狩猎之余，还有能够象征温柔的美好事物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 “嗖——”“咔——” “哎呀，漂亮！”逐风号大喊了一声，夸赞着身边正在遣送伤亡魔种回魔界去的天邪，而后朝着脑门上正插着巨剑的岩石巨人补上一枪【硫酸弹】，然后就拉着还没完成遣送工作的召唤师朋友朝着岩石巨人的尸骸跑过去，脚下有着动力机器的风神跑得飞快，一边跑还一边说着，“这岩石巨人的盾可真厚，要不是你一剑给他打裂开了，我还真没法把子弹打到他本体上去。” 天邪抿了一下嘴不想接话，他很想提醒自己的挚友用这么快的速度奔跑时还张着嘴巴说话是很容易胃着凉的，但是仔细一想人家没直接用飞行器而是奔跑加速器，完全就是因为有他这样一个不太喜欢机械联邦那些乱七八糟的高速移动道具的朋友在身边而选择的折中办法，对方已经很迁就自己的，天邪不应该再抱怨什么的，只能看着那些被召唤出来的魔物在原本的法阵张快速的回到魔界，然后放下心来跟着这位朋友靠近了目标。 天邪的【破魔剪】是神器，是可以直接一刀剪开一道时空裂缝的东西，只要他控制得好，丢出双股剑的其中一剑，割碎岩石巨人的表皮也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平时不注意锻炼体能的召唤师来说，怎么把自己的剑从岩石巨人的额头上拔出来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我来我来我来！”逐风号直接挤到了天邪前面去，双手握住了剑柄，将剑从岩石巨人的创口上拔了出来，手臂上助力器的提示灯还没熄灭呢，就将剑还给了天邪。 天邪摇了摇头，将剑收回，武器恢复到了【破魔剪】的状态，之后，他才开始跟着逐风号一起检查岩石巨人。 “叮咚——”天邪的移动终端响起了提示音。 他看了一眼逐风号，逐风号也听到了提示音，两人一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互相一点头。逐风号先从岩石巨人的创口下去找到影像碎片。天邪则接通了电话，顺便打开了照明跟在了逐风号的身后。 “逐风，我又迷路了。”电话里传来了one的声音，语气显得格外焦急。 “那你倒是给逐风打电话啊。”天邪无奈，但是他还需要和逐风号找到圣杯战争要求找到的影像碎片，而且是有可能沾染紫雾的碎片，除此之外还有【硫酸弹】的残留物，所以他还得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顺便安抚这位大路痴朋友。 “啊？对不起打错了，他不在你身边吗？”one有些难过，甚至都忘了给天邪留点面子。 “在，不过我们都没时间去救你，你先保障自身安全吧。” “我找到了！”逐风号大声喊道，他先是用风系魔法禁锢了影像碎片上的紫雾这才伸手去摘下了那一片晶石，和身后的天邪再对视点头之后两个人开始往外走去，石头的缝隙并不大，还是要一前一后才行。 天邪先从缝隙之间爬了上去，正准备转身去握住逐风号的手，他手中还没切断通话的移动终端里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啊！” 天邪看着逐风号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了一番，强大的气流瞬间在岩石的缝隙之间回旋，天邪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手迅速推开来防止自己被卷入其中，而后就听见岩石缝隙里一声巨响： “boom！” 哦，逐风号发射出去了呢…… 天邪看着被丢在原地的碎片晶石，再看了看天上已经腾空而起迅速冲刺的逐风号，他默默捡起来晶石碎片给琉月发了一个报告消息。 少年们有他们的自己的处事方式和行动轨迹，仿佛绘笔涂抹彩色的虹云，仿佛绽放的绚丽烟火，带着纯粹的热烈。但人总是要经历几场大雨黑幕，才知道彩虹多么可贵。 美人鱼的歌声会被冰封在冰川之中吗？ 即便是同样出身星宫孤儿院的孩子，他们也有着不同的答案，只不过是在成为孤儿之前的故事也有所不同罢了。 米苏从不相信童话的，所以米罗·安德烈会在彩虹峡谷里怀疑身边的one会伤害自己，以至于在冰川之上争斗而导致了琉月的昏迷。 但如果这个问题是问给陆逸的，陆逸一定会望着你的眼睛，深深地望着，没有一点怀疑，然后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坚定的“我相信”。 无论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要真正地发生了，你就不需要再去怀疑，因为这世界的谎言已经足够多了，还有人告诉我不能相信亲眼见到的一切，这样的话为什么没有人质疑会是谎言呢？ 我们对光明穷追不舍，难道都是为了人世间的苦痛和自我毁灭吗？简单的逻辑往往不能照顾到没一个人的感受，却能够让猜忌和谎言都变得美好起来，即便是行走在夜幕中的狼人似乎都变得值得黑暗的怜悯，高高挂起圆月，等待他们将其染成血色。 “不能快速处理。”米苏听到了有一名上级的命令要求处理现场，他立刻拉着身边的秦空，提醒道，“他们逃离的时候并没有能力带走大型器械，有可能不是走陆上撤离，地下室还有可能是地道。” “知道了。”秦空点头回答，从一众调查员之中寻找着领头的那一位。 米苏和秦空都是h市有关黑口岸调查的组织，但是在ts市的调查组还没有成立专案组，他们虽然能够拿到来自h市本部的相关资料，但是一些长期工作的思路习惯并不相同。 这一切也怪不得调查员，因为第三代黑口岸的人做事都太“干净”了，无论是曾经废弃工厂“安乐死”，还是商务会所里的“致幻剂”，它们背后作保障的药剂都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里出现的，还是以慈善的名义做了包装。 犯罪的细节总是以违背正义的逻辑出现，这就需要调查员拥有敏锐的直觉和对自己自身逻辑体系永远是坚守正义的笃定。二者兼备是一件难得的事情，就像曾经对比过的韩钰和秦空一样。 韩钰是拥有着前者，却时常选择自愿将视角代入到罪犯的视角，逻辑视角的反复切换会很容易让他迷失自我，但是一个纯粹的推理系选手是应该发挥他的专长的。于是调查组安排给韩钰的案子都是类似于追回旧线索的案件，信息量大、思考量大，但底层的道德逻辑和犯罪动机都是明确的，韩钰只需要最大限度地发挥他思维的敏捷性和敏感度就可以了。 秦空则是拥有着后者，法律学久了，都会把程序正义的完整理论牢牢扎根在心田上，于是他的办案逻辑大多是谨慎的，保证逻辑完整的情况下才会负责任地完整输出，且无论罪犯还是受害者的经历，都不会让他有半分动摇，不会流露一丝的同情心。所以调查组也考虑到他的办案经验以及特长，让他更多的去担任宗卷整理或者是案件关联布局分析这样的归纳类工作，就像是律师在正常了解客户的经历一样，专业得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的情感。 那么现在的米苏呢？ 看着秦空和那位领头的调查员交谈了许久，米苏快步赶过去，一把抓住了秦空的袖子，问道：“现在是已经不能再进去了吗？” 秦空见状先是想面前的调查员赔了个笑脸，而后才向米苏解释道：“现场毒气浓度太高，有关的专业人士已经确定其中混合有易燃易爆炸的气体，必须要优先处理有害气体保证调查人员的安全再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可是我们现在的调查一定已经被他们知道了，如果不先确认地道的信息很有可能会被提前摧毁的。”米苏皱起眉，说话的语调越来越高，手上收紧的动作令秦空都忍不住亲自动手将他们两人的肢体接触解除了。 秦空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面前的调查员解释道：“这位是h市黑口岸调查组的调查员之一，米苏侦探，我的同事，也是我重要的朋友，昨天就是他和另一位同行的警员同志发现医院地下室的。这位是ts市调查组……” “秦空，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客气了，我们下午的高铁票，我们需要也有责任带着完整的调查资料回去。”米苏很少有直呼他人姓名的时候，即便是昨夜和蔡坤彬一起调查的时候，他也最多是和屡次被吓到的蔡坤彬开玩笑，丝毫没有不懂礼貌的时候。 看着现在怒目圆睁的米苏，走近来的蔡坤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否因为秦空和米苏更加熟悉才让米苏如此有胆子这样发脾气，毕竟在h市黑口岸调查组的本部里，最不好惹的几个人之中就有秦空一个，以前还有陆首长和他的姐姐蔡乾菱，现在陆首长牺牲了，蔡乾菱学会了父亲的处事方法之后，秦空无疑成为了调查组里最少吃感情牌的那一位。 “这位就是昨天随行的警员蔡坤彬，也是h市调查组本部组长蔡警官的儿子。”秦空仍旧没有理会米苏的愤怒，反倒是把话题引到了蔡坤彬的身上，说着，“昨天就是他保证了米苏侦探的安全，最先对毒气做出反应的。现场的处理工作，辛苦您了。” 那一名领头的调查员回答道：“都是应该做的，相关的调查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发送给h市本部……” 米苏一时间哑口无言，似乎从秦空说完最后一段话之后，他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或许是愤怒导致的脑部充血让他有些精神恍惚，还是夜晚睡眠时间跑去了游戏世界导致自己休息质量不要导致自己的认知世界变得混沌，总之那位调查员说的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见，这样反倒是有了大把的时间去回味秦空的话。 秦空的这句话表面上是在向别人介绍蔡坤彬，实际上是说给他米苏听的，提醒他昨夜是谁在现场保护了他这位心急的“小朋友”，提醒他现在的调查第一要务是保护好自身安全，提醒他来到ts市最初的任务是什么。 米苏全都明白，但是这些都不是米苏想要明白的东西…… “没什么问题的话这边的调查就交给您了，我们h市黑口岸调查组等您的消息。” “好，我一定会保证证据采集的迅速和完整。”这名调查员的话也像是说给米苏听的。 “那请大家注意安全，我们下午的高铁，就不多干扰调查工作了。”秦空这句话似乎还像是有意的。 米苏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失落得不再接话，只是小声同对方道别，之后便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车上。秦空其实只有介绍蔡坤彬的那一句是有意的，而调查员同志也完全没有冒犯米苏的意思，但是米苏同时拥有敏锐的直觉和对自己自身逻辑体系永远是坚守正义的笃定，那么命运一定是收取过他身上的代价的，比如……一颗极度容易收到外界影响的敏感脆弱的内心。 “米苏侦探？”蔡坤彬系好安全带，从倒车镜看了看后座上的米苏，试图让人恢复状态。 但是米苏只是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句：“我没事，早点回去吧。” “呃，秦律师？” “开车。” “哦。”蔡坤彬撇了撇嘴，没再继续尝试搭话，而是启动车子朝着归还租赁车辆的地方开去了。 米苏朝着车窗外看去，那些还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或者器官，还是那样令人触目惊心，绿色的液体里浮动着黑色的剪影，一旦知道起真实性，即便是暴露在阳光之下也比装在鬼屋里的那些道具还要骇人。 恐惧会从思维的神经蔓延向全身，最终会以体寒作为表现告诉身体的主人有多么抗拒那些背离人性的故事。越是懂得正义为何，越是深陷于那种旋涡。 少年还要成长，仅仅依靠着仇恨给自己树立的目标去前进是不够的，闷头向前横冲直撞势必会让自己遍体鳞伤，而仇恨的燃料是时刻都在沸腾的，它注定只能够让人失控让人痛苦不堪，一旦使人碰壁便很难再有清晰的思维去找到全新的方向。 放弃自身安全于不顾的人，不是破釜沉舟，而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至少现在还没到视死如归的时候…… 冷静一点，稳重一点。少年若享有天才的天赋，则必须要在成年之前拥有天才的德行，才有资格去享受天赋的“祝福”而不是“诅咒”。 一旦心中有了一定要去坚守的东西，便自然有了“神明”降临。他会指引着你找到你心目中的真理，即便这途中需要你跨越万水千山…… 这人世间太过喧嚣，有人循着过往找寻幸福便有人怀以希望追寻真理，有人于黑暗之中沉眠便有人同深渊巨兽对峙，有人在灯红酒绿之间迷惘便有人在生死线鬼门关上拼命挣扎。 “哈……”韩钰打着哈欠，昨天是他是第一次值夜班。要说他以前的生活习惯，他也曾经是熬夜选手之中的佼佼者，但是自从进了调查组工作，很多东西是需要走集体规范的，工作量提高之后，他开始明白规律作息带来的后果。 那就是身体变得“矫情”了，太久不熬夜，生物钟记住了规律，再想打破规律就变得无比艰难，他真是难以理解秦空是怎么习惯这种生活的。 现在下班回到星宫公寓，他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手一摸到沙发就直接打横躺了上去，不想直接被沙发上还坐着的人给推了起来，那人一边说着还一边说：“哎哎哎！耍流氓呢你？” “嗯？”韩钰用力睁开眼确认了一边自己刚刚枕在谁的大腿上之后，再次闭上了眼睛，再次躺了下去，挪了挪身子保证自己不会再靠在别人身上，哼哼唧唧地吐槽着，“你又不是什么漂亮姐姐……” 凯文也朝着沙发边上挪了挪身子，嘴里嘟嘟囔囔怼回去一句：“你要是漂亮姐姐，我还不让你枕着？”他是故意偷换概念当做是调侃，而后就重新摊开手上的报纸，仔仔细细看起来。 “嗨呦？不是娱乐新闻，凯文改看时政报纸了？”韩钰听着凯文说完当然是被玩笑弄得有点醒过来了的意思了，继续撑着自己睁开眼，抬头看着对方捧着的那一份报纸，随口吐槽着怼回去。 “睡你的觉。”凯文说着把报纸完整摊开，盖在了人的脸上，只当是自己大发慈悲帮人家关灯了。 韩钰用手拿起了那份报纸，反倒了他记忆里凯文刚刚看的那一面上，一看标题：“‘人鱼之棺’归故里……经鉴定，‘人鱼之棺’中女性的身份为，边境维和烈士的妻子，调查发现自她事故失联之后，同伴就将她的儿子送回了c国福利院，后又烈士家属陆……收养……” 韩钰念着念着忽然就不困了，姓陆的，出身军政世家的，还从福利院收养了孩子的，不就是他现在在调查的殉职的那位陆首长吗？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大声说着：“我去！凯文帮我拿一下笔。”他想看一眼自己的调查笔记再确认一遍。 “我有事儿。”凯文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不是，你有什么事儿啊？”韩钰更加大声地追问着。 “你手上的那件事啊。”楼道里的声音已经微弱了下去。 “你要去看‘人鱼之棺’的下机现场？”韩钰再次扯着脖子大声提问，但是已经没有回应了，他只能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说着，“你等会儿，我一起去！” 韩钰放下报纸，飞快地抓过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自己的调查笔记和笔，来回对照着重叠的信息，再将重要的信内容奋笔疾书下去。一直到凯文再次下楼问了一句“你还走不走”，韩钰才飞速地将手头的东西潦草整理收回了包里，问：“我们怎么走？” “经纪人帮我租的车，我开，现在停院里呢。” “嚯，我高攀了。”韩钰不是指坐大明星的车，而是指的坐大明星开的车。林家曾经多有钱那是全国都知道的，s市曾经最大的财团，林耀当年捐给国家跑手续都走了大半年，林家的孩子学车有车也不是件多难的事情，只是凯文的工作性质，让他们都没机会享受一番豪车的待遇，虽然现在的车是租的，但是凯文开的车他还真是第一次坐。 于是韩钰也是说了这么句话打哈哈，顺便给自己提提神。 “知道就行。”凯文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招呼人跟着出来了。 韩钰坐到副驾驶座上，系上安全带，这期间他不断地让自己想线索来保持自己的思维活跃，让自己不会再犯困，但是就在凯文启动车子之前，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点，一直盯着凯文启动了车子，平稳开到了路上便开口问起来：“你动作结束了？” “在s市和h市的场景拍完了，之后在su市，最后去b市。”凯文注意到韩钰盯着自己看的眼神了，但是他就是等着韩钰直接问，他不太喜欢和星宫的家人们弯弯绕绕的，在娱乐圈那样太累了。 “所以现在是……” “休息一周半，等到su市的和我没对手戏的走了我再过去。” “‘人鱼之棺’……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韩钰寒暄完了，直接问到了他最想知道的部分。 凯文侧眼看了看韩钰，又迅速看回前面的道路，说道：“有点缘分而已。” “因为陆逸？”韩钰还是知道陆逸和凯文之间关系很深，关系好到陆逸喜欢琉月的时候凯文还帮忙出谋划策过，虽然最后也没成，但是这两个人的关系反倒是走得更近了。 明明那时候的凯文看起来就像个很不靠谱的小男孩，但是多亏了陆逸这样的傻白甜，才向大家证明的凯文只是看起来不靠谱，实际上是有着自己的能力的。 无论是陆逸那样安安静静的，还是凯文这样喜欢表现的，其实他们的本质都是希望能有一个个人空间并有足够的能力维护这个空间罢了，只是前者更加知足，后者更有志向罢了。 但陆逸的知足也仅限于从前了，在他知道自己的直播工作一直有陆家人保护才能够这样安稳之后，他也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开始想办法发行歌曲，并且不再唯唯诺诺了，从多次找凯文求资源就能看出来，他不想再做“海宫里那个安静的美男子”了。 或许也就是这期间的帮助，让两个人多了相处的机会，小时候那份快要被遗忘的亲友关系再次回到了两个人的生活里，小时候那种堪比伯牙与钟子期的关系…… 凯文微微摇头，回答：“这次还真和陆逸没什么关系，不然我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 “那怎么……” “你在我口袋里摸摸看看，我开车呢。” 韩钰看着凯文面不改色的样子，再看了看现在的路况，将手伸进的对方的外套口袋里摸索一番，只摸到了一件圆圆的硬硬的东西，好像还有金属镶嵌着，他将那件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定睛一看，是一枚珍珠耳环。 “这个不是……”韩钰张大嘴巴，惊讶了半天，他记得这个款式的珍珠耳环，就连游戏里都有同等复刻的。 “你想说，是陆逸送给琉月的那一枚表白礼物是吗？”凯文笑了笑，为人解答疑惑，“可我要告诉你，不是那一枚，陆逸那一枚是母亲的遗物，我这一枚是恩人的遗愿。” 这个答案还不够清晰，但是模糊的概念已经在韩钰的脑子里炸开花了。多么戏剧化的故事，竟然就发生在他的身边，不，应该说孤儿院就注定是个无数带着“被遗弃”烙印的孩子们各自的故事碰撞在一起发生化学反应的地方，并不能因为巧合跨越的时间或者地域而不相信这些概率事件的。 韩钰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再清醒一些来保证自己能听完接下来的故事。凯文也不再继续铺垫了，继续说下去：“我来c国之前就已经是个弃婴了，我是在k国制度下的代孕婴儿，但是被退货了，代养机构把我们一群小孩卖给了人贩子，那时候我还小，什么也不知道，就被装在一辆卡车里，和十几个孩子一起，当时就是去很偏僻的地方，我只记得很冷很冷，都是雪，风很大，人特别少，我现在再回忆就知道，那就是贱卖，找一些想买但是花不了太多钱的把我们这些小孩便宜‘处理’了。” 韩钰在自己的口袋上到处摸索，嘴里还说着：“你等会，我开个录音……” 等韩钰开了录音笔，让凯文从头讲。凯文便重头复述，再继续说下去：“当时风雪很大，车装上了东西，后车门就被颠开了，我从车上摔下去了，就在冰山附近。估计是觉得我们都是便宜货，丢两个也无所谓，他们也就没找我，我就顺着冰山脚下走，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一直到冰河附近，我实在走不动了，就想停下来休息一下的，结果当时饿得头脑发晕，我就掉了进去，我当时意识直接昏迷了。再一睁眼发现自己抱着个氧气瓶，氧气面罩戴在我的脸上，手上还攥着这枚珍珠耳环，我连那个救命恩人的面都没见过，但是我知道这些都是别人给我的，包括我捡回来的这条命。你要是还不信的话可以再看一看琉月的那一枚，陆逸给她的。” “啊？那你之后怎么带着珍珠耳环到c国的？”韩钰震惊次数太多，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他还是好奇。 孤儿院的孩子们，未来或许和普通人一样，但是在他进入孤儿院以前的故事，永远都是值得再听一遍的，前提是故事的当事人不再将其视作伤疤。 凯文眨了眨眼，回忆了一番，这时候路口红灯亮起，他停在了左转车道上等待信号灯，深深地呼吸了一番之后，才缓缓地说：“我后来路上又遇见那群人了，发现我抗冻之后那个领头的又想把我卖个高价了，所以直接给我标了了个出口，原地打包，走的还是生鲜渠道呢，我就被装在一个白的泡沫箱子里，和一大堆冰块水草在一块。” “不是，那你不用过安检吗？”韩钰忍不住打断了凯文的叙述。 “他们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像是第一次偷渡吗？”信号灯仍旧是红色的，凯文就偏过头来看着韩钰说道。 路灯的红光就打在凯文的侧脸上，光影之间，韩钰看到了一个从地狱身处爬出来的囚徒。这个故事还没有完全结束，只是从小除了被遗弃，就是被限制在各种各样越来越狭小的空间里，等待着未知的命运砸在自己的头顶，这就已经能让现在这位深爱着自由的少年那放荡不羁的一生追求变得理所应当，他曾经的野心都已经是对世界莫大的仁慈了。 纵使他的心灵被命运一次又一次地蹂躏，他也从没想过用极端的方式去报复社会，甚至不会主动将伤痛诉说，也从不因为自己的故事去揭开别人的伤疤和陆逸相认，甚至在今天去看这位救命恩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和陆逸坦白。 这么说，凯文早就知道陆逸的身份了，这似乎一下就能明白他为什么和陆逸自来熟了。琉月和陆逸是因为思维在一个频道，那凯文对陆逸就像是天生的好感，乐意去保护和施舍，此后来来往往便成了一生的挚友…… 韩钰看着对方的那张脸，许久过后才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信号灯变成了绿色，凯文冲着韩钰露了个笑脸，然后迅速恢复了平淡的表情转过头去继续开车了。车辆左转，信号灯的光被甩到了身后去，再没有任何光辉影响韩钰对凯文的判断了，他记住了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有关被冰封的“美人鱼”的故事。 我不知道我们要和影子在一起多久，或许影子里才装着我们的灵魂，我们不过是被地面上那头暴露本性的“恶魔”们甩在一旁的影子，披上了任意一张仪表堂堂的人皮，在这人间唱着各自的大戏。 杜宇穿行在彩虹之国的街道之上，今天他穿着一身便装，一件白色的衬衫搭配着一条灰蓝色的直筒长裤，脚上踏着一双黑色的布鞋，上衣领口上有两个黑色的盘扣，靠下的盘扣线末端坠着一支藏青色的流苏。他的长发被简单地束成低马尾，刘海挡住了他额顶的美人尖，却完全挡不住一双犹如喜鹊一般灵动秀丽的眼睛，此刻他没了自己排练时的戏妆，更没有在首都时那般突出的青丘之国的风格，可远看近看都知道他是真真儿的古典美人儿。 他手中带着一本刚刚从书店买到的书，朝着前方行进着，行走的姿态流畅而自然，速度不快不慢，四肢摆动均匀而不做作。目不斜视尽是翩翩公子的从容与雅正，行如清风，每每与人擦肩，无声无息，丝毫不会冒犯游览的行人，就像是融入了风景之中的一件美好事物一般…… “杜宇？” 正当他朝着旅店行进时，忽然听到了身后有人唤着他的名字，并不是和红叶老师一样的女声，而是他很熟悉的男性的声音，他转身看向身后，确实是他的熟人。 “范先生，没想到在这儿遇见您。”杜宇认出了来者，便朝着对方走近些去，面露礼貌微笑同人寒暄道。 这来人名叫范霜璃，看杜宇称呼“先生”便知道此人的地位以及杜宇对这个人的尊敬态度。范霜璃今天的装束要比杜宇还要显眼些，整体的颜色是鲜亮的淡黄色，白色里衣衬着外头的对襟长衫，布衣服上的暗纹是梧桐图案，长发盘起，虽容貌不及杜宇那般有灵气，却是比人多些许树木一般的稳重深沉。 范霜璃是杜宇在东梨园的前辈，东梨园是杜宇的老师吴鸢开的，吴鸢便是他的红叶老师。 杜宇敬重红叶老师，便是敬重红叶老师的墨香书院，以及墨香书院配套的东梨园和西绣坊。 东梨园在青丘是一等一的戏台班子，范霜璃便是领班的人物，杜宇成角儿的时候多有受范霜璃的照顾和教化，一声“先生”便是对其敬重之意；但杜宇全是知道范霜璃那性子，纵使他为人如此亲和宽厚，也不是谁都会帮扶的，更无与和人深交的习惯，一声“先生”便是对其敬而远之。 “你不是在光荣之城有演出，怎么跑到菁虹谷来了？”范霜璃问着。 杜宇坦诚摆出自己手中的书，回答道：“想来这里再找找大祭司的故事。” 这两人的对话便是原汁原味儿的青丘之国的发言，众人统称为“首都”的阿纳斯特在青丘之国被称为“光荣之城”，“彩虹之国”在青丘的名称为“菁虹谷”，“光明信徒”黎羽皓先生在青丘被称为“大祭司”。这也是杜宇要来这彩虹之国的原因，文化差异。梦境空间的游戏大陆是广阔的，在这里人族政权下的国家政府就有三个，而后还有魔族、仙族、血族、神族的各个国家政府。种族和国际之间都有不同的地理环境基础、政治背景、历史文化等等，只是对一个人的认识和理解，就会有各种不同的版本。 如果这一次杜宇是还是在青丘之国墨香书院的东梨园小戏台上唱他的“大祭司”，那么他也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但这一次是在“光荣之城”的首都大剧院里唱“光明信徒”，所以他不仅要演出青丘之国对于黎羽皓的认识，还要演出全世界对黎羽皓的认识。青丘之国的有关于黎羽皓的记载只到了，黎羽皓要求新月神琉月服从于光明之神的片段，在之后有关于新月神的记载就像是消失了一般，连带着黎羽皓的相关记载也全部都戛然而止了。 如果一个人的一生事迹是残缺的，那么想要了解完整的人格则是无稽之谈。这对于专注于自己职业的杜宇来说是一种缺憾，于是他满怀着期待来到了彩虹之国，想要在这里了解到有关黎羽皓的新故事，但遗憾的是他现在买到手上翻看过后的书籍和他在青丘看到的内容只不过是翻译和用词上的区别罢了，故事的结尾是一模一样的。 红叶老师说去找那个了解世界历史全貌的文明之神水兮，到现在也没有联系他，他下午就要启程回首都了。若是满街道的陌生人他自然知道体面，但面前如果是范霜璃前辈，那范霜璃心中的失落和遗憾都在他的眼睛里重叠，让擅长察言观色的范霜璃一览便知。 “原来是这样。”范霜璃明白了来意，对杜宇点了点头，而后接着说道，“不过杜宇，如果你想看到后续和新月神琉月相关的东西，还是不要指望这些市面上看得到的历史书了。” “怎么？”杜宇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本，再抬起眼来看着眼前的范霜璃，眉眼之间掠过了疑惑和焦虑，满是年轻人对世界规则的不理解与迷茫困惑。 范霜璃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只是提醒罢了，对了，黎羽皓先生的公会正在参加圣杯战争，你在街道应该是见不到他的。” “我并没有想要来见他。” “哦？” “虽然我敬重他，但我不应该打搅他的生活，如果红叶老师能找到水兮大人就好了……” 杜宇失落地双手捏着书本，放在自己身前，颔首低眉摇了摇头，显然他已经做好了白跑一趟的心理准备，只是这并非自愿接受的。 范霜璃见状，也不自觉地跟着皱起了眉头，他再开口说道：“我这次来是要找一个朋友的，他也在黎羽皓先生的公会里，你顺路吗？” “可……可以吗？”杜宇听到范霜璃的话后有些激动，说话都有些拌嘴了。 范霜璃点点头说道：“我那朋友说了，我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去找他。” “谢谢范先生。”杜宇赶忙向人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激。 范霜璃等着杜宇和他的红叶老师联系过后才转身带路，只是走的路上他也未停止交谈，问道：“杜宇如何理解剧本是何物？” “剧本是演员的参照，是演员的根，唯有吃透了剧本，才能知道如何将角色演好。” “那你有想过写剧本的人是如何想的吗？”范霜璃再次问道。 写剧本的人如何想的？这个问题，杜宇在做多年戏子都未曾想过，因为在他的工作中遇到的编剧，大多是从墨香书院走出来的文人，多少有些红叶老师的影子，他从未质疑过红叶老师，又怎么会需要再揣测墨香书院的文人们写出来的剧本呢？ 这次不同就是不同在，这场戏是历史题材的，是世界历史题材的，是有关光明之神的历史，是严肃且必须要考察的，他无数次延伸他的思路去理解黎羽皓这个人，却从来没有逆向思维过，问一问写剧本的人的想法，他这都是在忙什么啊？ 杜宇开始自责了，这种情绪也很快就被范霜璃察觉到了，范霜璃见状便知道杜宇是个一点就通的人，他的帮助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这时候的杜宇也不明白，在他的心目中，对光明信徒黎羽皓的崇敬只是人云亦云的正义向往，他真正的信仰竟然就是他无数次找寻都得不到一点答案的那位神明身上。 这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这的你抛弃人生既定剧本而去争取的，就在你前进路途中每一朵野百合和野蔷薇身上…… 【黄昏圣杯】好戏 韩钰很少去称赞别人，因为在他的褒义词体系里，只有三种可能：羡慕，共情，阴阳怪气。他每一次发自内心的赞美要么就是让人觉得非常打动人心，要么就会被不了解的人感觉到是在被说反话，这件事韩钰自认倒霉，他太过擅长装无辜了，因此很少有人愿意从他的眼睛里那条默默流淌的河之间去看是否有几分真诚。 就像是现在，韩钰并没有称赞，但他仍然清楚自己内心对凯文有着发自内心的赞美。 今天凯文的乔装打扮并不浮夸，为了拍古风剧而留下来的长发在此刻就披散在他的身后，他戴了一顶奶蓝色的棒球帽，和一件浅蓝色的短款牛仔外套，头发就藏在他的外套里面，脸上还戴着一只黑色的口罩，但是并没有墨镜。 即便如此，站在凯文身边的韩钰也从未将往日里在荧幕上贩卖微笑的凯文和此刻的凯文做一点对比，因为根本没有可比性。 就像是你有十多年都没有联系的一个毛头小子，再见面时已经成了一副老成稳重的样子，你多半会对自己的成长进度产生怀疑。 韩钰带着自己的工作证，在机场前台向服务人员询问着调查“人鱼之棺”需要走什么流程。凯文就离得远远的，他对韩钰说过了，自己只想远远的看一眼就好了，毕竟陆逸这个亲儿子都没有机会看一眼，他身为一个局外人，应该懂得什么是礼貌。 韩钰知道这个请求的时候，是很想说点什么表示自己的欣赏或赞美的，但他还是收了回去，因为赞美对方成长的话，说出来就像是在嘲讽对方还是小孩子一样。他只能一边打电话请示上级，一边自己单独跟着服务人员去找人走流程了。 留下凯文一个人，在机场里看着停机坪，静静等待着…… 成长本身就需要很多勇气和力量，但正因为每个人都在成长，他们就不会详细地比较成长的代价，于是代价小的人便认为代价大的人是矫情，代价大的人抱团取暖时就会显得那样愚蠢，所以从没有人明白，代价的大小本身也意味着成长的真伪，而代价大的人本身就值得生命中的一切赞美…… 正因为，每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并不总是意味着幸福，但一定意味着希望。 夏晴从新生儿科的病房离开，看了一眼手表，拨通了电话：“上官吗？我，夏晴……我刚刚探望过江棉的孩子了，并没有检查出有遗传病或者传染病，是健康的孩子……对，还是要隔离，但是现在没有监护人，还是由我们医院负担费用，我和主任申请了两个慈善基金，还在等审核……你要给钱？这个算了吧，之前江棉的医疗费还没结算完呢，你跟刘沐卿不是还等着买房子吗？前段时间还刚接手了朋友的电竞战队，现在哪里有闲钱？我和秦空再想想办法吧，有情况或者需要帮助的话会联系你的……对，肯定是不能曝光的，会对江棉的状态有所影响的……嗯，你们还是管好江棉的医疗费用就行了。好，那就先这样，再见。” 说话的时间里，夏晴已经走到了停车场，挂断电话后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该去吃午饭了，他叹了声气，抬头看了看头顶。 地下停车场的灯很暗，墙壁和天花板都涂着灰蒙蒙的油漆，像是曾经经历的一场大雨，时不时会有车辆经过，熙熙攘攘的过客，要比那一闪而过的雷电还要令人压抑，一如夏晴现在沉闷的心情。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在绝望里找希望，本身就是一件过于勇敢的事情。 “滴——” 身后传来车辆的喇叭声，夏晴以为是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路，朝着路边靠了靠，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鞋尖发起呆来，直到另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夏晴。” 夏晴抬起头，看着眼前那辆车的。车窗缓缓落下来，露出了正坐在车里的人，在驾驶座上坐着的人，还有副驾驶上坐着那位，都是熟人……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首届dms职业联赛，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卯君。” “我是解说……” 或许在不远的路上还有鲜花和荣誉，但是有些是别人赋予的，有些是需要自己争取的。 联赛正式开始的首场比赛有，联盟有二十支战队，积分赛要求每一支战队都要与其他的19支战队进行比赛，每天会设置4支战队的在同一天进行两场比赛，一周下来有十四场，这样的赛程安排下来，大约需要两个就能够结束一个赛季的积分赛了。 第一天的第一组比赛就安排了h市梦幻战队和ts市的冥宴战队，也就是柠荼的来到ts市的客场比赛…… 比赛场上的灯光很暗，更多的是照在台中央那片空地上，那里会是今天这场比赛的胜利者们才能站的位置。台下的观众们不算多，却大多举着各自支持的选手或战队的应援灯牌，场上放着激昂热血的音乐，两边的队员们上场，一边是主场作战的冥宴战队，一边是客场作战的梦幻战队。 柠荼作为队长当然是在梦幻这边的最前面，当她和一位女队员握手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对方向自己说了一句：“谢谢你的【银色蔷薇】。” 听完了这句话之后，柠荼抬起头来再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对方也毫不露怯，睁大了眼睛和她对视着。冥宴的闻礼和颜琞君都和柠荼很熟，但颜琞君和没有闻礼那样会和人客气的家伙，柠荼在五年前经过ts市的时候颜琞君帮助过她，后来知道柠荼玩网游，他带着自己和队长林翊坤研究的自制武器去请教柠荼，【银色蔷薇】就是最后完成的作品，一部手枪。 “你就是颜琞君和我吹了很久的那位神枪手吗？”柠荼和对方握了握手，问道。 “是的，我叫邱予和，神枪手，【死亡之音】。”邱予和是在队伍最后面的，两个姑娘握手之后就停了下来，面对着面低声交谈起来。 “【银色蔷薇】是颜琞君的东西，你应该谢谢他。”柠荼笑着朝颜琞君的方向偏了偏脑袋，而后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说道，“也让我见识见识【银色蔷薇】真正的实力吧。” “当然。” 通往胜利的道路总是越来越窄的，于是不愿轻言放弃的人们总是要拿起一些他们注定放不下的东西来为自己参与博弈增加一些无法回头的理由。 宁雍隔着墨镜从倒车镜里看了看坐在车后座的夏晴，开口说道：“还去那家酒馆？” “啧，没变装。”夏晴皱了皱眉头说道。 宁雍副驾驶前面的储物夹层就找了一副墨镜拿出来，朝着后座递过去，淡淡道：“呐，借你副墨镜。” “谢谢，你们不会是公车私用吧？”夏晴接过了宁雍递来的墨镜之后戴上，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 “诶诶诶，说什么呢？这可叫公车公用啊。”宁雍摇了摇头回答着。 “怎么，有什么精神疾病类案件又出现了？”夏晴明白了这句话之中的含义，沟通起来当然没有什么障碍。 宁雍和凌爵都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各自沉默不语，凌爵开着车目视前方，宁雍侧过头去看向了外面的倒车镜，只剩下夏晴无奈地对倒车镜里的自己笑了笑，带上了墨镜。 从去年秋季到现在的夏季，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哪怕是在休年假的时候，夏晴也没有一刻为自己而停下来休息，始终都是在医院和住处来回活动，唯一的在酒馆的休息时间也因为一些特殊的角色而取消了。 夏晴当然记得上上次去酒馆被柠荼远远一看就被认出来的事情，但他至今都不太想要承认自己变装的失败。 今天的他在祈祷着不要再在酒馆里遇到这位“朋友”，毕竟这次的话题是不应该被她知道的。当然了，像夏晴这样多年以前早就“不怕死”的朋友，正式凌爵、宁雍这一类人所最需要的。 只是最近夏晴感觉不一样了，他似乎渐渐开始畏惧一些东西了，他像是刚刚学会了一些事物一样，不善于面对的事情便还是用之前的方法去处理，于是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正如现在不断奔走劳累的他一样，他闭上眼睛对着前座的两个人说道：“你们到了叫我，我眯一会儿。” 有些人心里有责任，也有共情，但始终都找不到名为爱的答案，于是他们在无数的剧本之中翻阅着，自以为读书和演戏能够代入到别人的爱里，却连别人的爱都不知道。 范霜璃走进了旅馆，摘掉自己头顶上的斗笠，朝着前台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于是他顺势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店员上前来告诉他房间已经满了，范霜璃摇摇头回答自己只是在这里等人，他还顺便要了两杯热茶来。 杜宇环顾着四周，他朝着范霜璃的位置靠近了一些去，问道：“范先生，您怎么知道星宫的人住在这里的？” 范霜璃抬眼看了看杜宇，笑而不语。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琉月和羽皓已经从回来了，他们都带着各自的书，径直朝着前台走去，在柜台前上交了那些用符纸储存的影像碎片。 杜宇并不认识两个人，但两人提交任务的样子让他知道了，这间旅馆并不是普通的驻点，而是提交任务的点位。范霜璃并不知道星宫的人在哪里住着，也就是说……星宫里并没有他的朋友，至少没有人知道他会来到这里寻找朋友。 “黎羽皓，好久不见。”范霜璃见两个人准备离开了，便朝着两人的方向举起了自己的斗笠，大声呼唤着。 “不是早就说过了我没有姓氏吗？”羽皓听到了声音转过头来看向了范霜璃的方向，眉宇之间带着几分不悦。 范霜璃将斗笠背在了身后，起身想着羽皓走来，脸上带着几分轻快，说道：“去掉姓氏太过亲近，称呼你为‘大祭司’又太过生疏了，你说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地位呢？” “范霜璃，你应该不是来找我的。”羽皓认出了来者，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朝着范霜璃身后跟着的杜宇看了一眼，他并不认识杜宇，于是并没有主动去打招呼，而是直接询问起了范霜璃来找他的目的。 范霜璃侧过身来朝着杜宇的方向看了看，发现杜宇那一双眼睛正呆呆地看着羽皓。 或许是“大祭司”这个称呼让杜宇明白了面前这位名叫“黎羽皓”的男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以前都是在青丘之国的典籍里找“大祭司”这三个字，而现在见到了真人，激动是免不了的，但是相比起喜悦，他更多的是疑惑，原来首都的神职工作者和青丘之国相差那么多啊…… 范霜璃见状，便没有去打断杜宇的情绪，而是转过头去对羽皓解释道：“我听说金他回来了？” “他走了，现在是他的弟弟洛克·佩洛特在接管蔷薇家族。”羽皓回答道，他完全不像去看范霜璃那双失望的眼睛，相反倒是因为范霜璃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年而转移了注意力。 但在羽皓转移注意之前，琉月早就已经开始打量两个人了。范霜璃是在和羽皓先生讲话，琉月也就不方便一直盯着那个人看，于是就开始观察起了那位青年。 琉月是一向不会拒绝欣赏美丽的事物的，人当然也是一样的，如果一定要把她见过的人按照美貌去分类的话，one、惠洛、她现在正在观察的青年应该都可以归类在第一级里。 那是一张白皙无暇的脸庞，脸型并不圆润，但额骨和颧骨的位置都恰到好处，不会因为脸上的肉而掩藏起来，也不会因为过于突出而让他看起来瘦骨嶙峋的，眉毛的颜色是犹如东方古典山水画的岱棕色，眉形很巧妙，让整个人的气质都增添了些层次感，与那一双圆润的眼型搭配在一起，似乎每一份情感都能从这眼底一眼望穿，一如清晨的雀鸟，好生动人。 琉月看的都有些恍神了，又为了防止尴尬，她顺着那青年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在看看羽皓先生的，不过……只是看看而已吗？ 这个疑问让琉月有些困惑，她轻轻拉了拉羽皓的袖子，问道：“羽皓先生，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吗？” 羽皓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琉月，同样打量过了杜宇的羽皓当然知道琉月真正想问的人不只是范霜璃，而是那位更加容易被注意到的青年，他摇了摇头，回答道：“确切的来说是佩洛特家族的朋友，至于后面那位，我就完全不认识了。” 话题已经引到了杜宇的身上，他知道自己只是看看的心愿应该是不能实现了，他礼貌地自我介绍起来，手上比划着青丘之国用来问好的手势，说道：“您好，大祭司，我是青丘之国的一位戏子，最近在首都有一场演出是要扮演您的，只是我不够了解首都的人眼中的您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才跟着范霜璃先生来看一看，如果打扰到您了，还请原谅。” 杜宇的语气并没有慌乱，不徐不疾，吐字清晰平稳，举止优雅大方，可以看出是个格外有涵养的孩子。琉月听完之后再看了看已经走神的范霜璃，再看了看杜宇，明白了范霜璃和杜宇的目的是不同的，于是她开始顺着杜宇说的去回忆首都最近的活动，的确有杜宇说的大型演出，是青丘之国的戏曲表演，眼前这位青年要演的角色就是羽皓先生，原来是这样…… “不会，不过我们还要继续参与圣杯战争的活动。”羽皓摇了摇头，对杜宇的礼貌给了些回应，不过很快又去问范霜璃，“范霜璃，还有什么事吗？” 你看，正义大人一直都很会节约时间的。对于不大熟悉的人要直接问目的，对于不认识的人，了解了动机便可以不再理会，这并不是缺了人情味，而是可以有效地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人们都能将社交的目的性放在第一的话，或许你会发现你身边的傻瓜变得越来越少了。 范霜璃当然不是个乐于悲伤的傻瓜，他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需求：“没了，就是我想……见见佩洛特的家主。” 羽皓再次看向了身后的琉月，他并不准备把调度整个公会的工作算到自己的头上，毕竟现在还是公会活动的时间，一切的命令应该以琉月作为优先。 “你带着范先生先去找洛克吧，他单独行动时间也很长了，可以休息一下，可以换我去做眼。”琉月如是安排道。 “好，那我先去联络他，你注意安全。”羽皓点头，带着范霜璃离开了小旅馆。 这是星宫布置的战术，由感知系能力比较强或者可以提供大范围视野的人充当“眼”，为大家提供情报，再由其余的人两两分组去找情报对应的那个影像石碎片。洛克的傀儡魔法就是可以做“眼”的条件，现在正是他在单独行动的时间，琉月准备和他交换一下任务…… 杜宇见状，知道自自己接下来就可以走了，他非常遗憾，自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大祭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出了神似的望着羽皓和范霜璃离开的方向，看了半天，完全没注意到已经靠近过来的琉月。一直到琉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看着琉月，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这个姑娘给遗忘了，连忙矜持笑道：“抱歉，失态了。” “你叫杜宇，对吧？”琉月并没有在意，而是主动表达了自己的需求，“如果还想再见见大祭司的话，可以请你帮我做点事吗？” 杜宇这才仔细看了看琉月，之前他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大祭司的身上，但是听到两个人的谈话，这个女孩应该是比大祭司还要高一级的人，这世上唯一比光明信徒还要高一级的人……难道就是光明之神？ 正在杜宇思索着时候，琉月的移动终端忽然响起了提示音。他自觉退开了一些距离，让琉月先处理事情，琉月拿着终端背过身去，看了一眼移动终端的来电显示后接通了来电。 “米罗，怎么了？”琉月问道。 “琉月，one现在被困在人鱼梦境里，青空正在给one做急救，凯去找洛克帮忙，但现在还没回来。”终端里传来了米罗焦急的声音。 “你先发给我定位，我马上过去。”琉月布置起了任务，“我去联络洛克、凯和羽皓先生，其他人你先确认他们是否可以保持联系。” “好。” 切断联络之后，琉月转身对杜宇说道：“很简单的事情，你走的时候帮我把这些纸人带走，沿路上随意放置一些就可以了，我的朋友现在有些危险，需要我赶紧离开这里了。拜托了，杜宇哥哥。” “啊……啊，好。”那声哥哥叫得让杜宇有些猝不及防，他甚至不知道琉月和他到底谁比较大，但是琉月在把握语气这件事上从来都不会让异性失望，羽皓就是最好的例子。 杜宇接下了琉月给他的小纸人，接下了琉月的道谢之后，又看着琉月离开了小旅馆，最后低头看了看手中裁剪精致的小纸人，那像是五角星的身体，还有圆圆的脑袋，都让杜宇莞尔一笑。 外表看上去好像还挺可爱的，就是刚刚的情态很是从容的样子，可以在羽皓大祭司更高一层的神明，一定是个很值得被爱的大人物吧。 “怎么回事……”米罗甚至都没时间理会挂断的电话，面前的人鱼怨灵正在对他进行着疯狂的输出，他手持短刀不断应接下猛烈的攻击，对身后还在治疗伤者的青空喊道，“他怎么样了？” “身体无大碍，但我的治疗术只能帮他愈合伤口，找不回他的灵魂，洛克还没来吗？”青空的法器圣杯里，能量已经寥寥无几，见底的水就像是one在危情中摇摇欲坠的生命一样。 “真是见鬼，出去以后我一定要把凯拉去圣杯竞技场狠狠地打一顿！”米罗大喊一声，再次用短刀刺向怨灵的身体，但实物打在虚无缥缈的灵魂上，犹如你一拳打在枕头上，除了解气毫无作用。 米罗是放不下冰川里的人鱼魔法才特意选择了再次调查，因为one是个大家都知道他找不到方向的家伙，他便带着私心欺骗了one，放着主要的任务没去做，而选择了来这里，没想到的…… 现实世界里，米苏正坐在返程的飞机上，耳机里放着一首纯音乐，他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落地了，他还在脑海里反复坐着推理演绎，时不时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涂画一些东西，其中也包括他在梦境里遇到的。当然，他不知道梦境里正在上演着危情时刻，只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马上就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叮咚……” 机舱里响起了提示音，正在睡觉的秦空睁开眼来看向了米苏，米苏摇了摇头。 机长的声音从广播里响起：“乘客朋友们，由于h市国际机场出现特殊情况，飞机将越过h市，在su市机场降落，需要改签行程的旅客请在下机后咨询机场服务站点。为您的旅途带来不便，抱歉。再广播一遍……” 米苏眉头一皱，他看着秦空，秦空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资料，今天，这个时间……是“人鱼之棺”在h市国际机场回国的日子。 “飞机降落以后，我联系夏晴，你联系韩钰。”秦空说。 “真见鬼。”米苏暗暗咒骂了一声，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第六感得到验证之后，他心里的不安就越发膨胀，仿佛有什么人用枪口指着他的脖子一样，冰凉的触感明明只是感觉，此刻就像是现实的映射，他拉开了飞机的挡光板，朝着外面看去，试图能得到阳光的一点温柔抚摸，没想到阳光直接给了他一嘴巴子，他被云端上的阳光炸了眼睛，于是他转移视线朝着下面看去。 飞机的下方是他们即将绕过的城市，h市，他希望能从这里看到下面的h市国际机场，最好还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很遗憾，他没有葫芦娃二娃的千里眼，他只能看到一团又一团厚厚的云彩…… “喂喂，我们是h市国际机场指挥部，呼叫hf581航班，歹徒正在靠近机体，我们已经释放了干扰信号避免他们使用电磁设备强制开舱，请你们不要打开机舱大门，再重复一边，不要打开机舱大门。” “hf581收到。”刘沐卿放下回答完之后放下了对讲机，他拍了拍身边副驾驶的肩膀，厚重的飞行服让他的动作似乎变得沉重了几分，但是他脸上却带着轻松的笑意，安慰着，“别紧张，一个飞机上全是特警武警，肯定没事的。” 他嘴上说着，但是如果不是机场放了电磁干扰信号，他真的很想赶紧和自己的爱人，舒故苹打个电话去，毕竟飞机的安全系数很高，很少出事，可一旦出事了就是很难处理的大事，还好不是在高空中，他们落在地面上，但是谁也不敢下飞机。 机场停机坪已经被那些蒙面的歹徒们渐渐包围了，他们大多数持着枪支，其中几个拖着一些缓冲障碍物把飞机团团围起来，外面本来是给“人鱼之棺”接机的媒体已经被疏散了，他们早就已经被转移到了机场里面改播“人鱼之棺被劫机”这条新闻去了。 歹徒们借助这些障碍物做掩体，开始了和外围特警们的僵持…… 坐在候机厅的韩钰正朝着远处官观望，很明显，接机“人鱼之棺”的事情已经没那么简单了，他怎么都想不到，意外会在今天发生，当听到停机坪传来枪声的时候，一切就变得严重了。 他迅速去前台报了警，现在安保人员已经将无关人员疏散保护起来，韩钰虽然是调查员，但是治安工作是他不应该也没能力参与的，想起上一次他和柠荼去追嫌疑人的时候，差点就让柠荼陷入危险了。在正式加入了调查组之后，他对很多工作都不再那样不顾生命的激进了，因为曾经的他渴望一个追求真理的身份，而现在他追求真理这件事的价值是无数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他不能轻易越界，他学会了谨小慎微和保持格局。 “韩钰，情况怎么样了？”蔡乾菱赶往现场，她也是黑口岸调查组之中的一员，同时也是特警队员，只是负责这次行动的人并不是蔡乾菱，而是在他身后真正负责这次行动的阎声。 “本来就有武警和治安警察在这里准备接机的，所以还算是控制住了，刚刚机场调取了无人机去观察，发现有炸弹，不过电子的全部都被干扰信号废掉了，剩下的炸弹就不知道威力了，所以他们还在僵持。”韩钰冷静回答了问题，虽然专业术语差了很多，但是必要的点他全都交代了，“飞机的防爆破能力很强，听机场也说了，刘沐卿机长的心理素质还不错，只要不打开机舱，一切都还有希望。” 阎声听完这些话，加入到了讨论之中：“猎鹰突击队已经和机舱内部的人员取得了联系，内部一切安全。” “出什么事了？”凯文从远处走来，看到了正在沟通的韩钰和两位警察，他是一路上也发现了不对劲，但是他是不可能随便找个路人去问情况的，如果被认出来的话就更不安全了，所以他赶回来找到了韩钰。 “凯文？”阎声对凯文的出现有些意外。 “代号05呼叫队长，代号05呼叫队长……” 阎声胸口上别着的对讲机里传出了声音，阎声看着蔡乾菱点了点头，然后应答道：“收到收到，05请讲。” “劫匪谈判，要求见到陆氏遗孤。” “陆氏遗孤，陆行舟吗？”蔡乾菱听完之后疑惑地问道，“不可能给他找过来啊。” “让我演。”凯文说道。 韩钰一下就听明白了什么意思，但是在场的任何人都没资格做这个决定，更何况是和整件事没有任何牵扯的人，他阻止道：“凯文，这件事……” “除此以外，谁能创造机会靠近靠近歹徒？”凯文反问道，他当然也不想尝试最危险的可能，因为他不是为慷慨赴死而来的，他更不是应该承担这份风险的人，他不是负责抓犯人的警察，甚至连韩钰这样的调查员都不是。 “我们再确认一遍现场情况，等到具体的安全评估确凿之后，我们还要做好万全的保障，你不能冲动行事。”阎声用这句话暂停了有关这件事的讨论，之后重新拿起对讲机说道，“调取所有的勘探设备，将歹徒携带的全部情况，尤其是携带的武器，做好详细全面的判断，稳住他们的情绪，暂时不发生火力冲突，总部会根据现场情况进行战术布置。” “05收到。”对讲机里的声音回答道…… 如果不是生活逼迫着我们参与这场演出，谁又希望照着一本未知结局的剧本去冒险呢？并不是演员是高危职业，而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我们，本就是这场冒险剧本中最危险的角色，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更先来临。 我们在没有逻辑的爱恨情仇里区分着人心的形状，直到轮到我们表演的那一天来临，你会将最糟糕的剧本演绎成为一场好戏吗？ “乘客朋友们，黄杏村口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吴瑰合上了手中的初中国语教材，抬头朝着公车车厢正前方的滚动字幕，摘掉了自己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朝着下车的后门走去。 在车站有等待着她的青年，正举着黑色的遮阳伞，静静站立在车站站牌旁边，远远望着向车站靠近的公车。他和吴鸢一样，都不是这场“好戏”的主角，但他们都深陷在这场好戏的悲剧气氛里，谁都离不开，逃不掉，还要用一生的时间去与命运对峙。 青年的手臂和他手上捧着的白色雏菊一起暴露在阳光之下，但身处在悲剧中的人们，就像是享受着城市中局部暴雨的“幸运儿”，他们不会羡慕在外面那些阳光，因为他们一眼望去，天空除了雷电便是黑色的乌云，无数雨点打在他们的脸上，不痛，却冰冰凉凉。 青年的容貌，正和那梦里的杜宇一模一样，正如吴瑰老师，和那名为吴鸢的红叶老师一模一样，他们都和梦境中的自己一样，徘徊在人生这场大戏的一次又一次交叉口，寻找着机会。但不一样的是，梦境之外的他们都在还不是那着名的主角。 公车停在了站台，车门打开，吴瑰抬头看向了面前的少年，走下了公车。 她长长的墨蓝色纱裙，伴随着她的走动时脚下的微风，轻轻飘起，像是一尾美丽的金鱼。她朝着青年走来，抬手将落鬓角的头饭盘在了耳后。 青年说着：“来了？” “来了。”吴瑰回答道。 “走吧。”青年将遮阳伞递到了吴瑰手中，他们一男一女朝着黄杏村里走去。 夏季的村庄格外宁静，艳阳照射着他们前行的路上，路边的野草没有凝露，唯有在烈日之下挺胸抬头的勇气，如同彼此相伴的人儿，无惧于刺眼的光芒，与自诩为光明的“神明”对立，演出着供奉的戏码，筹划着策反命运的反转结局。 如若梦里都是在于命运搏斗的人，那我们应该早点醒来。 “代号05，狙击手已经全部部署完毕，侦查员更新情报，现在确认了敌方一共8人，全部的电子设备已全部瘫痪，剩余有土制炸弹三枚，触发式手雷两个，枪支型号确定为……” 情报更新，现场的局势越来越清晰。 情况汇报完毕，阎声看向蔡乾菱，问道：“调查组那边做的身份鉴定好了吗？” “基本确定是e国边境上邪教势力，曾经在战区经常和维和部队以及当地政府组织经常发生冲突，从他现在的谈判要求来看，大概率是来寻仇的，我们……稍等……”蔡乾菱分享了她的资料，但是她的通讯耳机中传来了新的指令，她只得暂时停下了还没说完的话，回答道，“ec927收到，请讲。” “找到新的突破了，现场的歹徒中有一位是小红花教育机构的外语教师。” “明白，请问最新指示是什么？” 蔡乾菱是负责小红花教育机构的相关调查的，新的碎片信息落到了她的手上，但是她没时间停下去推理，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是有关“人鱼之棺”的。 “现在要求你们逮捕所有的污点证人，前提是确保现场旅客和乘务人员的安全，以及绝对不能允许他们引爆炸弹或进行其他的自杀行为。” “明白。” 蔡乾菱结束通话，转向了其他人说道：“现在要求我们逮捕污点证人，也就是不仅不可以让他们引爆炸弹，我们还必须带着活得回去。” “明白了，呼叫05，收到请回复。”阎声点头，对着自己的对讲机开始部署起来，“现在上级命令，要求我们逮捕犯人，实弹全部切换为橡胶弹和麻醉弹……” 阎声再次向讨论的其余三个人投去目光，但是很快，韩钰、蔡乾菱，他们都和阎声一样，将目光落在了凯文的身上。 你看，剧本来了，有人正等着我们去演一出好戏呢。 【黄昏圣杯】独裁 黄杏村悠长悠长的小道上，陆逸正带着耳机，听着悠扬的小曲，朝着远处的山丘走去，深林之处，埋葬着他未曾见面的亲人。如果不是在得到了秦空的允许去参加葬礼，或许他连一张遗照都没有机会见到。 他知道今天是人鱼之棺的接机的日子，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去，因为一旦去了那里，先前叔叔收养别人的用心良苦就全都白费了，于是他只能在今天，找些别的事来寄托自己的情绪。 英雄的坟冢，要么成为丰碑，抹去姓名，成为大多数人的光明；要么成为深山里矮矮的坟头，铭记遗愿，成为极少数人的未来。陆首长是前者，是正义这条路上途径的异乡亡魂；陆首长也是后者，是将希望与幸福传给新人的前辈。 陆逸捧着一捧白色雏菊，朝着坟墓走进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花，站在坟前，沉默着，很久很久。 远行而去的人们啊，不必牵挂苦难中的孩子，他们都会在迷途中重新找到方向，即使用沾满污垢的手在捡垃圾的口袋里寻找，也总是能够找到让自己重新绽放温暖笑容的魔法，他们都在悲伤中相信着美丽的童话。在海浪中哭泣的小孩，都去天堂了吗？在被窝里许愿的小孩，经历苦难的愿望都实现了吗？ “你是谁？” 陆逸循声回头，发现有一男一女正站在他的身后，在那青年的手中同样有着一束白色的雏菊。应该也是来扫墓的，只是陆逸并不知道两个人和陆首长有什么关系，他只是表情错愕地看着两个人，又低头看了看坟前的花，许久都没有回答。 反复退让过后的猛兽再不会藏起獠牙，什么神明，什么道理，什么正义，战胜的不是邪恶与恐惧，而是麻木的雪色滂沱和投机者的惊涛骇浪。他们人鱼吟诵着歌曲，带着丑恶之人对无上力量的渴望，试图连带着罪恶一起沉入海底，没曾想过，他们却从来都不曾战胜模糊双眸的幻境。 “防弹衣，头盔……”阎声一边看着自己的队员为凯文佩戴还防具，一边说着，“再检查一遍。” 听完阎声的话，那位负责给凯文佩戴防具的队员便再次检查了一遍凯文身上的各种防具。 “现在我们再确认一遍流程，你不用太紧张。”阎声说道。 凯文点着头，他顺着阎声指的方向看向了刚刚地板上铺开的停机坪俯视图，上面有红色磁扣代表的敌人和蓝色磁扣代表的警察以及武警，而唯一的一个绿色磁扣是他自己。 “首先，我们会通过机场大荧幕，像他们放出视频通话，让他们相信你就是陆氏遗孤，这期间我们需要确保歹徒的情绪平稳，如果歹徒出现了情绪激动甚至直接启用爆破性武器的情况，我们会强制终止链接。”阎声指着了指手中的视频通讯器，说。 “可以。”凯文用力睁开眼睛，深呼吸之后回答。 “之后我们会先要求他们靠近机场主建筑的防弹玻璃，最好的情况是他们愿意移动，我们会在这段时间里找机会行动；比较差的情况就是，他们要求我们把你送出去，这是不符合规章的，我们会直接切断链接，重新找机会，你不是调查或者警察，计划不成功，我们也可以接受，但必须以你的安全作为第一要务。”阎声重申道。 “明白。”凯文点头答应下来了。 “好，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接通视频。”阎声说。 …… “夏晴，夏晴！” 睡梦中的夏晴猛然惊醒，他惊魂未定一般，抚着自己的胸口，看了看将他唤醒的两位老同学，呼吸声格外沉重，就像是刚刚被什么可怕的恶魔追着爬了十八层楼一样，疲惫不堪的样子让人困惑于他刚刚到底是在打盹还是在梦游。 早就停下的机动车就停靠在小巷边，凌爵拔下了车钥匙，叹了声气之后说：“今天不点酒了。” “我看也是。”宁雍说着，打开了车门下车，又替夏晴打开了后车门说道，“走吧？” 夏晴揉了揉脑袋，下了车，宁雍关上了车门，趁着凌爵下车的间隙，夏晴对着后车窗玻璃随意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头发，然后对两位朋友道歉：“不好意思，我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不流口水了。” “啧……”凌爵皱眉。 “噗哈哈哈，没事，公车公用。”宁雍抬手在夏晴脑袋上狠狠搓了一番之后又朝着凌爵的方向笑了笑，指着小酒馆的荧光牌说道，“走，进去吧。” 夏晴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之后，准备和两个老同学一起走进酒馆去，但似乎每一次的重逢都应该被约定以外的东西阻挠才能算作是充满巧合的佳话，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抱歉，接个电话。”夏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抬手向两位同学致歉，便转身去接通了电话，“喂？” “夏晴，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里传来的是秦空的声音。 “哦，刚看过江棉，准备休息。” “我们现在联系不上韩钰，刚刚机场出了状况，你知道韩钰现在在哪儿吗？” “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公寓，现在就不知道了。”夏晴回答。 “那他可能就是去‘人鱼之棺’接机现场了，我和米苏找到了新闻的播报，因为飞机不能直达h市，现在正在准备转乘火车。你现在看一下新闻直播，确认韩钰的位置，辛苦。” “知道了。”夏晴了然，等到秦空挂了电话，他再次看向两位老同学，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渴望轻松谈话的期待，而是说道，“你们黑口岸的有没有今天去参与‘人鱼之棺’接机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机上的浏览器搜索了“人鱼之棺”四个字，很快，有关h市国际机场的劫机报道就从他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观众朋友们，现在我正在h市国际机场三楼的候机厅，现在正在为您播报‘人鱼之棺’的接机现场，根据机场有关工作人员和警方的回答，歹徒已经将飞机控制在停机坪上，除了hf581上的工作人员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员受困……” 见鬼了，不是说过梦里的东西都是反的吗？ “砰——砰——” 两声枪响，凯凌空跃起，子弹的后坐力将他向上送去，他落脚到了一棵树上，看着还在吃着他送来的恢复药剂的剑客朋友，说道：“我真是奇了怪了，你还能和青空走散了？” “嗯。”这剑客头顶灰着id，就是星宫的【阎王】，这家伙不论在线还是不在线，说话的风格都这样惜字如金，他等待着生命值恢复到正常状态。 “快点吃啊，我赶着去找大路痴。”凯切换了弹夹，再次瞄准，在他的面前，同伴的背后，一团紫色雾气聚起怪物张开了它的大嘴，“连个消息都没有了，真是要命。” “砰——”又是一声枪响。 “邱予和这一击【沉吟之枪】打得漂亮！给自己的队友又争取到了充足的输出环境，颜琞君追击！”游戏解说跟上了战斗的节奏，因为局势变化得非常快，他的语调也跟随着他的语速逐渐提高上去，“但是秦若止并没有失去节奏，开始退避招架，沉默状态下依靠调整动作真的招架住了！不愧是剑客玩法的发明者，沉默结束回击跟上！接下来颜琞君要怎么招架呢？” “注意邱予和的动作，她准备做火力掩护了，起手动作应该是【破甲弹】，而颜琞君这边也并不准备退避，看来是想打配合秒杀掉秦若止了！等等！”另一位解说观察着远处神枪手【死亡之音】的一举一动。 邱予和的【死亡之音】的枪击子弹一直未曾间断过地朝着秦若止的【风和日丽的一天】攻击过来，弹膛打击的节奏感就像是重金属摇滚乐里的鼓点一样格外惊心，令人不自己觉地就想要将目光聚焦在这位“演奏者”的身上，但是表演出色，对手可是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的。 正在解说惊呼的时间里，一抹艳丽的红色身影闪到了【死亡之音】的身后，紧接着邱予和的游戏视角里也闪出了满屏幕的红色，刺客职业技能，【割喉】。 “邱予和被刺客绕后了！太不小心了，这是重大失误啊！柠荼的【红莲之星】起手【割喉】，伤害炸裂！邱予和技能被打断，她现在在调整射击角度，但是柠荼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击飞打出来了，浮空状态，接下来一定会是一套连击啊，哎呀！” 只见那红衣女侠舞剑突袭而来，将这位神枪手击飞起来，长剑周围红色魔光幻化成莲，女侠的红裳与秀发都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舞动，一招一式犹如在红莲之中起舞。 邱予和被打断技能，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并没有慌乱，视角转换得费款，却没能让她感到天旋地转，操作着神枪手【死亡之音】一击普攻，枪械后坐力让她的角色产生了轻微的偏移，侠客【红莲之星】的长剑没能击中角色的僵直判定要害点，这一击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在侠客的下一次攻击袭来之前，她打出了一个技能，射手系职业技能【连射】。 柠荼迅速做出预判向前追击，不料神枪手【死亡之音】的枪口突然向下调转而来，竟是在这个空档里让角色做了个空中的侧翻，就听一串枪鸣声乍起。 “哒哒哒哒哒——” 一记【连射】六发子弹，除了第一发用于欺骗柠荼的预判，过后五发，枪枪命中。 “不错。”柠荼被迫先变换节奏让角色躲避【死亡之音】接下来打出的枪林弹雨，嘴上肯定着自己的对手，手上操作没有停歇，就见她的角色开了侠客特有的霸体状态避免僵直，蹲下身来在地上贴下了一张符纸，而后迅速离开原地。 【死亡之音】终于落地，邱予和终于放松下来，准备操作角色继续射击，但被称为“百科书小姐”的柠荼坏心眼可多着呢，就在【死亡之音】的脚下，那张白色符纸闪现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她再想要操作角色逃离却已经来不及了。 红光之下，铁索从地面之下冒出，将【死亡之音】的四肢缠住，是辅助职业技能【束身咒】。 邱予和开始重新调整技能，但是长剑已至，她再次看着眼前那一抹艳丽的红色占据了自己的屏幕，并没有放弃的她做出了最快的判断，在角色临“死”之前打出最多的伤害，为队友争取哪怕是一点点机会…… “砰砰——” 枪声再次响起，梦里的故事都那样令人心惊胆战，我们该怎么守护生命之中的安宁？ “我再说一遍，出来见我！” 歹徒朝着警方的包围圈处开了一枪，距离太远他甚至都没有去瞄准，子弹打在了防爆装甲车的轮胎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音波震荡，让临近装甲车的特警被迫摇晃，却只能举稳了防爆盾牌，面色坚毅的继续观察局势，等待着新的命令指示。 “我不认识你说的人，也不懂你为什么对他还有这么大的仇恨……”凯文看着摄像头，他看不到镜头背后的恶鬼，但眼神总在不自觉地向着右下方那空无一物的地板看去，像是在为某个问题迷茫而困惑。 “你当然不懂，你自己看看！”歹徒显然是不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他愤怒地摘掉了自己的脸上的黑布，怒吼着，咆哮着，就好像是这样就能将他的声波传递到在候机厅里的少年耳朵里。 每一个用勘探设备观察着这一切的警员都能够看到，头套之下，那名歹徒的脸上，骇人的一片伤疤，他指着大屏幕上的少年，大声说着：“看看我的脸，这全都怪他，伪善的胆小鬼！” 凯文看不到这一切，也听不见声音，他睁大眼睛看着镜头，那眼神就仿佛是在镜头之后，有一名歹徒正将他捆绑在了椅子上，用这段录像去威胁谁一样，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呼吸变得越发沉重，许久之后他问道：“是他做的吗？” “陆家的牺牲，就是让别人这样大公无私吗？” …… “陆家的牺牲，是自我的奉献，是能够化解世间一切仇恨的，最伟大的东西。” 在陆首长的坟墓之前，陆逸看着那一对男女向着坟墓走近，大姐姐将少年手中的花取来，蹲下身子放在了坟墓前，随后调整了姿态，跪坐在坟墓前，不知道是对着谁说话。 他们刚刚也自我介绍过了，那位姿态端庄的女性叫吴鸢，是一名教师，但是受制于家庭原因只能在教育机构里担任补习老师；另一位长相俊秀的少年叫郑睿，是一名制作人。 “是这样吗？”陆逸睁着眼睛，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他想要找些话来让自己冷静一些，于是他轻声问着，或许这样无意识的提问，是可以得到一点点有关于这位素未谋面的亲人的一点点有关的信息。 于是就在同样的时间里，在同一座城市里，同一片天空之下，对同样的一个家族，回荡着两种不一样的心声。 “当年如果不是他让我去涉险，我就不会变成这一个样子。我被邪教组织抓走，我每天都在等着他来救我走，他没有来！”他的声音沙哑了，咽喉开始发烫，他咽不下气，就如他多年都咽不下去的委屈，他痛恨着那些无法满足约定的人，他也曾一度自我欺骗过，但是后来，他想明白了，“我为了活下去，和他们为伍，去传教，去到处的抓妇女，因为我知道只有恨他我才能活下去！” “他一生帮助过很多的孩子，其中就有郑睿，资助那些孩子们上学，鼓励他们去发挥自己的特长，或者发现自己的爱好，依靠一技之长去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吴鸢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双手在她的面前合十，轻轻闭上了眼睛，说话的声音格外轻柔，仿佛是在向家人轻轻诉说一般。“那时候我看着几乎崩溃的郑睿，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助他，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联系了郑睿，知道了我们是朋友，还给予了很多帮助。只是我有点不争气……” “我以为我只要跟着他们偷渡回来一切忍辱负重就都结束了！但是他们调查到了我女儿所在的补习班，他们这些畜生……全都怪他！”他咬牙切齿。 “我以为他的关照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教育机构的案子会关联到那么严重的案子，如果我早点发现端倪勇敢的站出来，或许就会少几个受害者了。”她自我责备。 为什么人的善恶要由不同的人去定义呢？毕竟生在同一个世界上，有的人喜欢他、爱戴他，就一定有人厌恶他、记恨他，这一切都和太阳从东边升起在西边落下一样自然而不容置疑。 仿佛操心着世界公不公平的不只是摆下这局棋的上帝，还有对弈者，甚至是每一枚身在局中的棋子。一局又一局，成王败寇的规则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们了，身为士兵的棋子逆转刀锋指向了枭棋，似乎一切又温度的东西都不存在于他们的体内，是啊，只不过是没有血液和骨肉的棋子罢了。 意味着荣誉的圣杯在高高的天原之上，于是一位苍穹之上有飓风和雷雨是一种公平的人便会理解，而另一群总想要上天却做不到的人，他们不会沉下心去思考，而是将仇恨化作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 世人不懂，胜负也好，爱恨也罢，那都是神明也无法掌控的范畴。命运会捉弄人，也会馈赠人，但是唯独不会怜悯人，毕竟他一直是任性的独裁者…… “最后一片，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吗？”杜宇将手中的纸片人贴在了小巷里一口水井的边缘上，这是他答应了琉月要做的事情，马上就要到离开彩虹之国了，他终于处理完了手上最后的一张纸片人，准备联系他的红叶老师，尽快回到首都去。 “天哪！那是什么东西？” “快跑啊！” “啊！救命！” 街道上响起了人声的嘈杂音，杜宇微微皱眉，他朝着主街道上跑去，朝着人声最响的地方看去，一团紫色雾气包围之下，一只巨大的飞鸟正在肆意破坏着，人群尖叫着四散逃跑。 看到了地上有摔倒的人，杜宇便赶忙上前去搀扶着人站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谢你，我……我也不知道！我要走了！” “没事的。”杜宇放走了那位逃跑开的人，再次抬头看向那只巨鸟，眉头紧锁，但丝毫没有慌乱，现在他不知道怎么联络红叶老师，但是他知道，有神号的人是不可以选择独善其身的，他拆下了衣服上作为装饰品的流苏，解开绳结，手中结印做法，丝线散开，向他的周身蔓延开来，“【丝丝入扣·九万字】，起。” 湛蓝色的丝线朝着巨鸟的方向飞去，鸟鸣声在彩虹之国的土地上回荡起来。 “嘿！你可真够大胆的！” “砰砰——” 两声枪响，杜宇看向身侧，一位少年正持着双枪打断了杜宇的法术，他提醒道：“凤凰是这么打的吗？” “凤凰？”杜宇这才停下来观察那只巨鸟的形态，翼若干，声若箫，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确实是凤凰，杜宇这个青丘之国的人竟然没认出来这是自己国家的特色，凤凰是不能直接攻击的，死而复生，涅盘之后会越来越强大，那是人尽皆知的，自己差点就犯错误了。 “配合我，它身上有记忆碎片。” “好。”杜宇再看着少年朝着紫雾飞去，再看了看狂暴的凤凰，喃喃道，“以暴制暴非我本愿，但是抱歉了。” …… “完成了，感谢那位新朋友吧。”琉月感受到了来自鲛人泪的力量，因为这颗珍珠被one做成珍珠耳环送给她，她与鲛人泪的力量融合得越发融洽，让它的感知系魔法和自己的【星光符】联动是她做出的一点点创新。 她仍然无法联系上凯和洛克，但是在赶去米罗那边的路上，她遇到了一起行动的【海鹰】和【凤求凰】。 在狼人村之后，琉月就知道了他们的名字，【海鹰】的角色叫海格，【凤求凰】的角色叫艾斯。她遇到艾斯还是会觉得有些尴尬的，毕竟曾经艾斯的守护兽凤凰泠还是因为保护她而失踪的，至今还没有找回来。 紫雾狂化的吻梦兔被艾斯和海格合力击杀了，他们看向了琉月，其中海格向她提问道：“怎么了？” “感知法阵，刚刚完成了，凯和洛克的能量都在彩虹之国的城镇里，难道是没收到消息吗？” “需要我们去找吗？”海格刚刚知道了琉月是要去找米罗和one的，那么现在要找洛克这两个的任务就必须有其他人去分担。 “奇怪了……为什么记忆碎片越找越多？”得到吻梦兔身上的记忆碎片之后，艾斯忽然自言自语一般地喃喃道。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了异常，如果记忆碎片是可以拼成完整的影像记录的话，那么应该是有数量上限的，以现在怪物出现的频率来看，这些碎片就像收集不完一样。 他们回想起了莫名其妙被报名了圣杯战争的这件事，如果说有人可以对报名系统做手脚，那么是不是也可以意味着比赛规则和比赛资源也可以…… 就在此刻，城镇的方向传来了凤鸣声，艾斯朝着声源处望去，即便离得很远很远，都能认出那是谁，他眉头紧锁着，焦虑的情绪几乎已经溢出来了。 “那你们先去城镇，如果找到了洛克他们一定要及时联系我。”琉月知道现在来不及犹豫了，她迅速地下达了部署，“注意安全。” “好。” …… “还是没醒过来吗？”米罗拆开了绷带，包扎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对身后的青空说完之后，就用牙齿咬住了绷带的一段，在自己的伤口上缠绕止血。 青空手上的蓝色魔光从未停歇，他的面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惨白惨白的，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样。看着那早已空荡荡的圣杯，米罗知道这一切都不该怪这位倒霉的医生。 米罗比艾斯更加敏感，在他和one将冰川里的美人鱼救出来的时候他的第六感就得到验证了，被冰封的美人鱼弥散成了一团紫雾，尖锐的人鱼的鸣叫声在冰川之中回荡，那时是one依靠自己对幻术魔法的了解才保护了他们，但是one却昏迷不醒了。 本来米罗是希望青空他们过来快点解决的，但是青空所在的小组在半路上遇到难缠的怪物，之后就是凯偶遇了两人，两个人牵制住怪物，让青空赶过来，可是到现在为止，青空已经快要耗干自己的全部魔力的，仍然没能唤醒昏迷的one。 “呼……”米罗完成了包扎之后转身去找怪物身上的记忆碎片，但是他在那具人鱼的尸体上搜寻了很久，始终没能感应到记忆碎片的位置，怎么回事…… 米罗的眉头忽然锁紧，手中持着短刀的力量逐渐加重，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来，他转身去朝着青空大声喊：“人鱼把记忆碎片变成幻术用在了他的身上，现在他在读取人鱼的记忆！快停下你的魔力输出！” “呃……” …… 是紫雾赋予了怀揣渴望之人以力量，还是人们将力量的名讳赐予了紫雾。是疲惫之人的悲伤，是秩序破坏者的狂妄，是恐惧之人的彷徨，是犹豫不决者的无助，是生死线上生与义之间最糟糕的抉择，是绝望诗篇抛却希望的最终章…… 在绝境中的人们都曾想，除却黑色的欲望，总有些东西可以凌驾在人性之上，只不过有些人选择了道德的镣铐，有些人戴上了罪恶的皇冠。 地下的祭坛之外，他坐在黑色殿堂之上，不似黑暗之神那般骄傲，他对人间的神号不屑一顾，他爱着欺骗，爱用残虐粉饰他的伤疤。他爱着独裁，爱着做世界的中心，爱做棋局外的布局人，他毕竟赋予事物以名讳，掌控全局，是那么的让人感到成就，感到价值的实现。 “该是时候了，美人鱼，蔷薇花，长生树，白凤凰……还有哪些故事是值得回忆的呢？”令狐颜卿伸出手去勾起了座位旁摆放的红色油纸伞，伞面上画着古朴美丽的红枫，这勾起了他新的回忆，“差点忘了老朋友，杜鹃鸟……和他的红叶老师啊。” 他转身去身后的储物箱里抽出了一团红色的丝线，来到了祭坛之上，踏过不知是谁的血肉，来到了正中央，紫雾向他伸出了求援的“手”，他却视若无睹。 红紫色魔光将他笼罩，丝线向着他的周身蔓延。 常言道红绳牵系着缘分，殊不知佛有云：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憎相遇、爱别离、求不得。神送给你的缘分是爱是恨呢？这个问题，还真是让人对这命运无言呢…… 乡间的小路上，扫过墓的三人一同行走着。 “陆逸？这个名字……你是陆首长的亲人吗？”吴鸢问道。 陆逸耸了耸肩，说：“巧合吧，我是……他照顾过的孩子。” 如果保护隐私，隐瞒自己的身份还在暗中对自己帮忙这件事也可以算是照顾的话，陆逸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他不能逾越一些鸿沟，就像现在，有些人在坟墓里头，有些人在地面上，我们除了一路向前，别无选择。 “谢谢你们愿意和我分享陆家的事。” “这不算什么，他即便没有丰功伟业，也值得我们将他铭记在心。今天认识你很高兴，再见。” “再见。” 真是戏剧化的故事，有人……没有接到正确的故事呢。是不是梦里的映射也会就此产生偏差，导致原本会停滞克卡顿的命运之轮也高速旋转了起来呢？ 故事在哪儿，故事到哪个人的口中去了？布局者重新检查他的棋局，每一步他都步步为营，他甚至都可以聪明的发现以假乱真，却未曾想过突如其来的灾难除了为世界平添伤痛，也能够将人们的美德激发到极致。 “身份确认了，是小红花教育机构的一名外语助教，主教师才是这个组织的头目，e国边境线上的邪教组织，偷渡来到国内约四个月的时间，查不到护照，应该是送来做敢死队的。”蔡乾菱找到了新的文件，其中夹着一张红底的生活照，那张照片上，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还没有毁容的样子，是那样浩然正气，与此时此刻已经被仇恨蚕食的脸比较起来，是那样的无法令人相信，“名字叫容驰，原来是边境线上的居民，哥哥考上高校参军入伍，他就一直很向往，曾经和维和部队第三团的陆正官有过来往，在一次救援行动中提供了很大的帮助，陆正官就帮助他们一家迁移到了h市，但是……后来遭到了邪教组织的报复，‘黑口岸’调查组给我的指示是，以现场安全为第一要务，尽可能逮捕，不能轻易放弃任何线索。” “明白了，你在这里给凯文传信，我们保持联系。”阎声点头，转身离开候机厅，对通讯器内的队员们说道，“现在已经确认歹徒身份，要求以现场安全为第一要务，尽可能逮捕。我将会在30秒内抵达现场实时指挥，勘探队员注意敌人的情绪。第一指令，趁着他现在注意力在大荧幕，稳定全部的最佳狙击点；第二指令，正面战场的人，现在配合武警队员，尝试建立新的可移动掩体。” 他快步地朝着危险本奔去，朝着分秒必争的战场奔去……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让你变成这样的人。”凯文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喜欢躲避着镜头了，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仍旧是听不到声音的，就像是一场没有对手的戏，还要让观众相信你在危机之中踌躇不前的模样，明明两人说的话都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凯文知道，这样足以。 一个强烈渴求着情感输出的人，是没有细腻的心思观察别人的感情的，他只要看见一个被自己的仇恨所动容的软弱者，他只要感到世界将他奉为中心，这就够了。 他不能准备剧本，更没办法接触对手，但陆逸作为陆家的孩子该是什么样子，他一清二楚，纯净的，宁静的，和他的名字一样享受着人间的最安逸，却总要因为被人保护得太好而惴惴不安，就像是什么镌刻在家族牌位上的什么东西，连带着亡魂的名字都要被称为善良应该有的模样。 他不是林间的鹿，深海的鲸，他是个将“谦卑”“诚实”“牺牲”的血脉都带到世界来的孩子，他不会安心享受他们举步维艰创造出来的美梦的。 “你看着我，看着我回答问题！”外面的歹徒大声喊着，但是隔着那一层厚厚的玻璃，混杂着警笛的鸣叫声，凯文什么都听不到。 带着勘测耳机的蔡乾菱心下一沉，她担心凯文做不出反应而让歹徒起了怀疑，她朝着凯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她太过低估一个少年内心的力量了。 “但是……我还是相信他。”凯文忽然像是找回了灵魂一样，他直直看向了摄像镜头，眼中闪动着信仰的光芒，就仿佛他听见了歹徒所说的话一样，目光不再游离，他的声音很轻，很慢，就像是深海之中正在救赎着某位溺水之人的精灵，“毕竟，他到死去也选择了救下那些人，而不是残害他们，不是吗？他选择了去帮助那些弱小的人，选择了回报你，不是吗？他……选择了光，选择了去爱更多的生命，不是吗？” “更多的？那我呢？我难道不算是活着？我就活该遭受这一切命运的安排？我就应该成为他得到功勋追名逐利的路上的垫脚石？” “第三指令，侧翼推进到距离敌人100米距离，注意隐蔽。” “我不知道他身处于怎样的困境，但我知道他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否则，你今天在这里报复的将不再是我和母亲，而是他，不是吗？”凯文的睫毛跟随着他越发频繁的眨眼动作而微微颤抖着，湿润的眼眶里夹藏着他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情感，化作眼泪落了下去，带着人世间的尘埃落在了白色的地板上，“请放过这个世界，放过你自己，好吗？” “你叫我放过谁？” “放过你自己……”凯文没有抬手擦拭脸上的泪痕，而是任由它们在空气中变得冰凉，他的精神仿佛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只是泪痕的冷就足够让他的悲伤仿佛深沉的海洋，即便哭泣已经让他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但是每一个看着他演出的人似乎都能够清楚地听见他所说的话，以及眼泪落下的声音。 “第四指令，子弹瞄准手持爆破武器的人，头目使用深度麻醉弹，枪响过后使用催泪瓦斯，三……” 蔡乾菱看着正在无实物表演下的凯文，她睁大了眼睛，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来，为什么会有人的情感演出可以让人动容到这样的地步，就好像是透过那个镜头他真的触碰到了一些人的灵魂，至少没有隔着镜头的蔡乾菱已经被震撼到了。 “二……” “你住口，他又不是神，凭什么选择了放弃我？” “一。” “砰砰——” 总有人以为童话里的皇帝和王子是浪漫的，可没有人知道，独裁者大多是盲目的，他们被善良感化的故事都是假的，毕竟人间的疾苦和悲伤处处都是，从血肉染红的护城河走到至高无上的宝座的人，你要用怎样的苦痛去和他比较呢？ 泯灭人性的骄傲者，是多么顺理成章的故事，真实的故事应该是某个走过森林泥泞土地的少年，举起刀剑抵在他的咽喉奉劝他：“收起你的楚楚可怜吧。” 【黄昏圣杯】圆谎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本台记者正在为您报道。h市国际机场，人鱼之棺劫机事件现在已经得到最佳处理，现场共17位歹徒已全部被捕，其中两人受重伤，八人受轻伤。索性没有警务人员和普通民众伤亡……” 阎声坐在机场一楼大厅的长椅上，他身边是正在帮他处理脸上擦伤的蔡乾菱。 “就算是软土也不应该脸着地啊，可惜这么好看一张脸……”蔡乾菱轻声数落着这位不太会照顾自己的榆木脑袋，手上拿着蘸有酒精的棉签，在阎声右侧脸颊上一片斑驳的红色，是在机场停机坪的地面上擦伤的，看这还在渗血就知道当时情况多严重。 “这得怪那些歹徒，做个假炸弹吓唬人，不然我也不用那么着急不是。”阎声撇了撇嘴，表示自己也不想的，却遭到了人家姑娘的一个白眼，只好把自己那语气放得轻松一些，说道，“谢谢你。” “你回去交任务吧，我和调查组的人一起走。” “嗯，注意安全。” 两人告别，阎声举起自己头盔，从黑色的硬质塑料反光面上看了看自己脸上那粉色波点的创口贴，笑了笑之后朝着集合的队伍赶去。 “队长约会回来了？”一位额头上贴着止血纱布的警员问道。 “就你话多，走。”阎声抬起腿来在他的屁股上不痛不痒地踢了一脚，然后就带队回去了。 蔡乾菱则回到了调查组内，和正在打闹的韩钰、凯文他们汇合，她并没有打断两个人的欢庆，而是先是问起了韩钰：“你的朋友没事吧？” “你看他活蹦乱跳的。”韩钰撒开了还按在了凯文脑袋上用力揉搓的手，将身后的凯文推到了蔡乾菱面前。 “那就好，这次的行动，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蔡乾菱又对凯文说道，“影像资料我们会让机场的人删除掉的，保护的隐私安全。” “害，警民共建。”凯文耸了耸肩，说得风淡云轻，但是只有韩钰知道刚刚凯文情感释放的时候才是凯文真正的样子。 “可以的话，能和我一起回去做个笔录吗？阎声那边也可能会需要的。”蔡乾菱问。 凯文抬起头看了看机场的时钟，回答道：“晚上六点以后我有其他安排，不会让我待太久吧？” “当然不会。”蔡乾菱微笑着摇了摇头。从刚刚看到了凯文的无实物表演之后，蔡乾菱就对凯文很敬佩，现在她还知道这个少年是有话直说的性格，更是添了几分好感，如果有机会，她很想在路上问问凯文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逼真的表演的。 “滴滴滴——”凯文和陆逸的手机都开始疯狂的发出提示音，他们两人都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来。 “屏蔽器关了”蔡乾菱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电子手环，发现波段频率已经恢复了。 “好家伙，这么多电话……”韩钰和凯文异口同声道。 韩钰的电话是来自秦空和夏晴的，凯文的电话是来自经纪人的，很显然，这段时间里一些爱操心的朋友们并没有闲下来。从电话的数量和集中频率来看，韩钰的电话拨打着尚且算是理智的一群，知道他是在调查组里便发了信息留言说让他回拨电话；而凯文的电话拨打者就没有那么人间清醒了，当电话打不通的时候便每隔一段时间打一次，一直到两个人说完话，凯文的手机就又一次响起了铃声。 “喂？”凯文迅速接通了电话。 “凯文，你再不接电话我都以为你在机场被劫了。” “不至于不至于，我哪有那人鱼之棺重要啊。” “下午三点开一个线上会议，梦空网游官方要和你谈具体的拍摄时间了。” “好的好的，下午三点对吧？” “是。”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凯文转身对蔡乾菱送去了一副面带歉意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了，警察姐姐，我临时有点工作安排，要提前回去准备了。” “我知道了，那什么时间可以做笔录了就联系我们，让韩钰带话也可以的。” “行，那今天先这样了，我……我可以看看人鱼之棺吗？”凯文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提问道。 蔡乾菱听了这个问题之后朝着韩钰的方向看去，韩钰早早跑去回电话去了，于是她再看向凯文，问道：“我可以了解一下原因吗？” “她是我的恩人，在k国的时候救过我。”凯文没有太过回避，但也并不说完全，他相信自己的这句话，面前的这位姐姐是可以明白的，人都是需要一些秘密的。 “我明白了，那就让韩钰留下带你去吧，我等和他一起回调查组处理一下这次案件的相关内容。”蔡乾菱说。 如果韩钰听到这句话一定会骂人的，因为他昨天上了夜班，今天又来到了机场和凯文一起经历了这样的事，现在你告诉他要回调查组去加班，还有人性吗…… 现实里的故事还没等到结局，少年如愿找到深海的人鱼，他知道了有些流离失所的亡魂，从万千里之外的异乡回到了故土，她终于可以得到安息了。 梦里的噩梦，是否也应该走到尽头？ 不，恶棍的眼中没有秩序，也没有宽恕，你要我放过自己，我便要让这沉重的枷锁箍在你的头顶…… “他怎么了？”琉月赶到的时候，发现one仍旧在沉睡，只是没有了青空的净化魔法，他周身的紫雾已经越来越浓重了，见到这个情形琉月便对着青空问道。 青空因为几乎耗尽了魔力，现在也非常虚弱，他正抱着自己的圣杯倚靠在洞窟的岩壁脚下恢复着自己的状态，但还是回答了琉月的问题：“还在幻术里，他被人鱼控制住了。” “人鱼一族不会伤害人鱼一族的，是有人把人鱼的怨念强加给了他，让我看看……” 琉月准备蹲下身去查看，去做点什么帮助还在幻境里的one，但是米罗很快就叫住了她：“不行，他已经被紫雾侵蚀了，你会有危险的。” “我记忆里有相关的情况，我可以帮他分担幻术的伤害。” “我怎么相信你时有时无的记忆？” “现在不管相不相信，我是公会的管理者，我的第一要务是要保护公会成员的安全，他现在需要帮助！”琉月回答了米罗的问题，眼中严肃而又满载着威严。 不再犹豫，琉月直接到了one的身边，蹲下身去仔细查看他的情况，她的珍珠耳环开始闪烁，她摘下耳环来，合拢双手，让掌心感受魔力的温度，借助鲛人泪的力量开始让自己回忆起一些自己曾经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怎样处理的…… 快想起来，快点想起来啊…… “你还是那样，勇敢得令我惭愧不已……” 不是回忆中陆逸的声音，这不是陆逸的回忆，现在的幻境是哪里？ 琉月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面前的少年是…… “米苏？” “我都告诉过你了，她们是在骗你的，你怎么还是来了这里？被锁在这里多久了？” 米苏的脸上带着怒火，他说的话让记忆缺失的琉月感到茫然无措，琉月只能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身躯，是一件沾着污秽的白色校服，手臂上还沾着黑色的泥土，还有一些……伤口。 “什么……” “什么？你还在问什么……”米苏拉着她的手，将她带离了原本的狭小空间，嘴上还在说着，“你真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我早就说过了，她们是不会接受你的，当她们知道陆逸喜欢你之后就不会再和你做朋友了，她们一开始靠近你的时候就是冲着陆逸去的。谣言、脏水桶、死老鼠，上周都直接让男生堵你了，你能不能有一点点防备之心？” 琉月被米苏牵着，走到了外面，夜色下连月亮都被乌云掩盖得彻底，只有一盏灯从远远的高塔上投来微弱的光，海风让琉月瞬间清醒过来，她转过头去看自己离开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集装箱。她刚刚就是被锁在这里的吗? 天空漆黑漆黑的，远处灯塔上的光线是旋转着的，于是落在两个人身上的光也时有时无，周围的事物时亮时暗，就像是黑暗中忽隐忽现的魑魅魍魉。冷风飘过，就像是从阴曹地府的哪一处吹来的阴风，让琉月一阵战栗。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回去。”米苏还带着情绪，拉着琉月的手太过用力，让琉月的手腕感觉到有些疼痛，但他像是完全没有察觉这一切一样。 琉月可不是没知觉的洋娃娃，她想要收回她的手表示抗拒，这一举动引起了米苏的不满。米苏停了下来，皱着眉再次看向琉月，琉月这次感觉……不一样了。 不同于之前看到的那些回忆中的人，不论是冷淡或是亲昵，他们的眼睛都很少有像米苏现在这样的，本来并没有红血丝的眼睛，却在夜灯的照耀下微微发红，眼眶是红的，瞳孔是红的，就那样狠狠地盯着她。琉月只能在脑海里找到一个词语去形容这双眼睛里看到的东西，穷凶极恶。 毫无关切和爱，只有仇恨的火焰将他燃烧着。 “米苏，你怎么了？”琉月轻轻晃着自己的手臂，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对方回忆起来他们还是家人，让他不必如此凶狠地对待自己。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什……什么……” 琉月是失忆过，但在此刻，她知道米苏所指的一些东西是她不应该忘记的，于是她是思维就像是发了疯逃跑的野兔子一样，朝着自己不知道的方向去奔跑，只有临近死亡的时候才会看到的走马灯并不会如她所愿出现在此时此刻。于是她只能更加茫然和困惑，她能知道的唯一的信息大约就是米苏的眼里有着和其他家人不一样的情绪，令她感到危险的情绪。 “黑口岸，是她们想要把你推进深渊啊。你是刘家的姑娘啊……” 刘家的姑娘……琉月终于如愿看到了走马灯，她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现在的他们正临近死亡。 第一代h市黑口岸组织，为h市带来了惨重的灾难，米苏的父亲……就是在那一次牺牲的。在那之后，米苏的家庭遭到了黑口岸残党的报复，最后的天下太平，独独没有他的份，你叫他怎样忘记仇恨呢？ 一位神明倒下，便会有无数信徒重新创造新的信仰，所谓神明不过是人类消遣欲望的工具罢了，都像是这黑口岸的名字一样，令人恐惧，令人苦痛，像是扎根在地底下的树根，如若一次没能拔除干净，便又要卷土重来。 即便核心一直随着最高级的指挥官而改变着，但是对世界的影响从未改变过…… 琉月回想起来了一些东西，比如那段时间频繁不回家的家人，他和米苏一直有着很尖锐的矛盾，但是这份矛盾的起因似乎都在这里。 至于刘家的姑娘，因为什么和……哦，父亲…… 那个从不曾出现过的人，那个让母亲和自己只能生活在孤儿院里的人，那个永远都撇不干净关系的人…… 第一代黑口岸组织，遭到迫害的人们总要选择一些方法减轻着自己的痛苦的，父亲离开家族了，但是他逃不掉，于是只有变强，和他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不止在h市，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一次又一次地换名字做黑户，躲避着那些如同紫雾一样纠缠不休的爪牙，一路走到黎明去，走到生活最宁静的地方去。即便是如此纯粹的渴求和渴望，仇恨的种子还是发芽了。 琉月的母亲啊，琉月的母亲不过是那个组织送来骗婚的工具人罢了，她们从一开始的定位就很清楚，小三和小三的女儿…… 按理说，我会回到深渊去的对吧，琉月明白了，她问过这个问题，是谁回答她的，她也想起来了。 是秦空先生，他回答过这个问题的：“你一直有权利选择的，那不过是仇恨和智慧两者之间的选择。” 是的，父亲以慈善项目作为包装才为自己和母亲争取到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受到政府保护的机会，否则自己不会这样顺利长大，也正是因为这样琉月才认识了这些人，这家孤儿院的名字，就是星宫。 她从未被抛弃过，她是如同众星捧月的公主一般存在，即便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背负着仇恨而来，即便他们曾经那样愚昧和困惑，也都在月亮的光芒之下体会到了，新生的力量，是明知道一切都那样黑暗却还在释放最纯粹光芒的月亮…… “现在有人想把你推回去，回到黑暗里去。” 琉月听到了这一句话，但并不是米苏说出来的，她回头寻找声音的源头，就在灯光照到她的脸上的那一刻，光线变得格外刺眼，她一时间没能适应便用力闭上眼睛让自己重新看那个身影…… “你好，现实世界里的琉月，第一次见面，我是梦境世界里的你……” 不会吧，我，真的不是游戏里的npc？ “不要看我了，要去面对现实哦。” 逆着光的方向，琉月眼中的那个人影就像是黑夜中只会盛放刹那的昙花一般，消失得仿佛刚刚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但琉月熟悉这个感觉，曾经在自己还不是第一视角代入回忆的时候，她曾经看到过回忆中的那个自己和自己说话，即便她那时候还听不清说了什么，但是这个感觉和刚刚一样。就像是有什么力量，温暖的力量，从那些“错觉”传到向了自己的身体。 “米苏，我们现在离开，但是回家以后，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琉月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这种力量让她清醒，让她不再对米苏眼中那些仇恨感到畏惧，于是她变得格外坚定，她不应该把和自己相关的故事遗忘，当然，遗忘并不是现在的她所做错的事情，逃避才是的。 “他们马上就要来了……”米苏试图再次伸出手去拉着琉月赶紧离开这里。 琉月迅速退开了距离，说道：“我会和你离开这里的，但是你必须告诉我，这和星宫的安全有关系，和我有关系。” “来不及了，阎声他……” “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里捡到乱跑的小猫呢。” “谁？” “嘘，你们应该和认识的人说话才对的。”陌生的男子躲在暗处说，在他说完这段话之后，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米苏迅速挡在了琉月前面，转身看向了来者，这个人琉月也认识的，她惊讶地想要喊出那个名字：“阎……” 等不及她说完这个名字，远处照明灯这一次照过来的光线就变得无比刺眼，周身无论是阴影还是光明，在那一刻都化作了虚无…… 她这次昏睡了，她这次清醒了。 …… “黑口岸组织一共有几代？”夏晴坐在车上，早就摘掉了那副来不及发挥作用的墨镜，问着副驾驶上的宁雍道。 宁雍回答：“现在是第三代，第一代由当时的h市猎鹰特警队进行抓捕，受害的家庭包括但不限于h市秦家、向家、百里家，s市林家、皇甫家，ts市的陈家；第二代黑口岸是在十七年前开始重新聚在一起，七年前再次由现在的蔡警官带领猎鹰特警队在阎声的配合之下完成了第二次抓捕，公孙锦就是当时抓到的最高级别的组织成员了……” “有人帮他越狱，就是说还有人和他们有利益牵扯了？”夏晴只能想到这一层了，毕竟他并不想承认他曾经也是一代黑口岸事件的受害者，总要找点话题聊聊掩盖他的失落的。 “不一定，毕竟猎鹰从特警改成突击小组之后，黑口岸调查组的队伍一直在壮大，我们只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受害者。他们就像是在滚雪球一样，先把一些无辜的人绑上贼船，然后再借着他们的手做尽坏事，试图掩盖罪行逍遥法外，于是黑口岸调查组的人也越来越多，卷宗越累越高……”宁雍摇了摇头，毕竟他成为孤儿的时候并不是因为黑口岸事件，他和凌爵不过都是和阎声有过几次接触便看到了蔡警官的那支队伍，他们和韩鑫一样，不过是看到了光明和正义的一点点美丽便再无法自拔，即便是飞蛾扑火都要义无反顾地飞过去，以至于现在他们谁都不得安宁。 “他们现在的案件行径确实存在逻辑关系，但是比较头疼的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又换了哪个领导人，不是道他最终目的是什么，于是我们总是不能预判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相比起为悲剧收场，预防悲剧或许会更好。”凌爵见宁雍有些咽不下气，他便帮着他补充道。 夏晴听了这段话之后，他忽然不再继续说了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并不应该由他自己决定的一种可能…… 你还有神明要追呢，你不能停下来，就算是自我欺骗的胜利，只要我们一条路走到底，我们总是能走到那个只有自己才会欢欣雀跃的世界…… “最后的决斗了，邱予和的【死亡之音】已经被琉辉的【星辰之辉】完全孤立了，团队配合脱节的情况下，他的队友是选择救她还是放弃她呢？” “可以看到冥宴的邱予和已经和队伍有了很长的一段距离，现在她基本上不可能再得到队伍远程输出的支援了。” “老师，你知道术士的攻击距离有多少吗？”其中一位嘉宾向解说老师提问道。 “啊这……” “砰砰——” “反转了，反转了！” 解说老师松了口气，感谢选手们从不会让他们闲下来，他们的嘴总是要先跟着现场走的，至于他的脑袋控制的是嘴巴还是比赛结束之后对小鬼记仇的行为，那些都是需要脑袋的人们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吧。 他不研究术士，但是场上的职业选手可不行，术士的攻击距离柠荼研究过了，是不会比神枪手更远的，但是，比赛不就是要比一比谁能创造更多的“但是”吗？ 从林翊坤的【魍夜之辉】高举法杖的那一刻开始，百里墨湘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魍夜之辉】的视角朝向的正是【死亡之音】的方向。 但是在这之前，他们都没有预料到，原本正在混战之中的剑客【无尽】会突然转身抽刀砍向了他们的队长…… 剑客职业技能【剑气波】打在了术士【魍夜之辉】的身上，伤害并不低，但是也不知道【魍夜之辉】是什么时候小跳起来的，队员们早早让出了缺口，攻击造成的击退效果取代了大部分的伤害，让【魍夜之辉】直接从人群中飞了出去。 这个位置，已经来不及了！ 术士职业技能【束身咒】。 “辉，逼近！” 距离太远了，柠荼的声音很难传过去，她只能打字部署战术。琉辉的目光在聊天框上一扫而过，操作角色拔剑向着就是一记【剑荡】，剑气飞出，打断了【死亡之音】的控制技能，邱予和只能用普攻的压枪让自己快点和【星辰之辉】拉开距离。 眼看着琉辉的狂战士【冲锋】上前，她只能最后赌上一颗子弹…… 反转了，反转了！ 神枪手【死亡之音】，自制武器【银色蔷薇】被动效果，连续普攻第七次，25%的基础概率造成沉默效果。 “砰砰——” 【星辰之辉】停在原地，【束身咒】缠上，接下来他将迎来的是神枪手的枪林弹雨。 依靠队友的技能击飞效果，再加上角色是“死神血脉”的剧情buff，消解掉大量的伤害，实现高速的位置转移，到达可以同时掌控两个战局的最佳位置进行两个战线的同时只会，林翊坤，联盟以战术着称其中一人，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墨湘，把我送过去，试着创造第三战线。” “不行，侧翼有闻礼盯着。” …… 正面是颜琞君操作的剑客【无尽】，侧翼有闻礼的守卫作为包围圈，远处是神枪手和术士的配合，先前还在孤立邱予和的神枪手【死亡之音】，现在好了，被孤立的人变成了琉辉的【星辰之辉】了。 “从上面走！” “什么？” “空间跳板，你在榕树城用过的那个！” 柠荼是之前看过百里墨湘和星宫的那些人一起做剧情任务的，那时候柠荼都觉得百里墨湘想到的那个战术在不久的未来就会用到，用咒术师的空间改造能力让团队的行动方向多出一个选择，这样的战术布置，很适合突围战，但是非常需要考验配合。 百里墨湘从来不会质疑他和柠荼，即便没有事先的准备，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选择了，空间改造能力…… 别忘了，联盟里以战术着称的人，林翊坤，不过是个“之一”罢了。 “起跳！”百里墨湘准备好第一个跳板，就立刻提醒了柠荼。 闻礼怎么会给他们这样的好机会？守卫技能，一记【盾击】朝着跳板就砸了过去。 “叶宋！”柠荼大声喊道。 叶宋的弓兵【众矢之的】早已箭在弦上，朝着柠荼的侠客【红莲之星】就射击过去，弓兵技能【三羽箭令】，三发箭矢“嗖嗖嗖”朝着原本准备好的空间跳板飞过去，虽然空间跳板已经被击碎，但是箭矢填补的空缺，而且凭借着叶宋对技能节奏的把控，三发箭矢分别以下中上的不同轨道先后抵达，形成了一个三级的小阶梯。 柠荼操作侠客【红莲之星】改变步伐节奏，踏过这个阶梯之后，她接上了技能【御剑飞行】，并且一边朝着林翊坤的【魍夜之辉】飞去，一边安排道：“牵制【无尽】，守卫移速更慢。” “轰隆隆——” 火焰阻挡了剑客【无尽】的去路，虽然留下的咒术师和弓兵都不是强控场型，但他们并不能忽略第一战线上还有一个打法格外张扬的妖灵师，高晓天的【列阵在南】。 “留两个脆皮交给我，不就是想让我当t？”高晓天一边说着一边让角色拦在了【无尽】的去路上，“嘿，颜琞君，看个烟花再走吧。” 红色的折扇在那位妖灵师的手中打开了，是典型的鸟类妖灵师配置，而这个角色的原型正合他的名字，朱雀神兽，折扇武器类妖灵师流派的领军人。 分割战场的办法当然不止是由距离决定的，火焰在他的周身熊熊燃烧着，现在颜琞君真的再也出不去了，他的血量不够，而能够抗伤害的守卫闻礼，是冲不出去的，但是他也没有选择了…… 剑客【无尽】，向死而生，生生无尽。 “最后再换走一个人吧。”剑锋所向，是弓兵【众矢之的】。三条战线的格局代替了两条战线，而原本维持两条战线的最重要的轴心，现在已经被侠客【红莲之星】刺破。 反转，昙花一现…… “真的很厉害，冥宴的选手们。”柠荼赛后握手的时候，特意对林翊坤说道。 在团队赛上，面对极大的劣势林翊坤并没有放弃自己的队员，依靠自己对游戏的理解以及队友的配合重新建立新的格局，邱予和没有辜负他，神枪手【死亡之音】很快击杀了琉辉的狂战士【星辰之辉】，而后迅速来策应支援；颜琞君也很争气的用最后的残血和闻礼一起击杀了输出最高的弓兵。只不过让刺客定位的侠客去击杀一个残血的神枪手和术士，确实没有可比性…… “哈，谢谢，你也很强。” “队友很强。” “嗯……” 比赛告一段落，ts市的路灯点亮了夏季的夜色。 闻礼提着手上的厚芋泥奶茶和柠檬水从饮品店离开，拐进了隔壁家的米线店里去，吧柠檬水放在了餐桌上正在玩手机的柠荼的手边，他提醒道：“大小姐，你最喜欢的柠檬水。” “那我就不客气了。”柠荼放下了手机，捧起了那大杯的奶茶开始喝起来。 “你下周比赛是主场对吧？” “对，和温宏宇他们。你们是客场s市，和林耀他们，对吧？”柠荼点了点头回答，紧接着就问了回去。两个人对别人的赛程安排还都挺上心的。 “嗯，一起加油。” “哦，临走之前可以求你帮我你打听一些事情吗？和比赛无关的。”柠荼忽然想起来了之前在火车上遇到的秦空，她虽然不是什么调查组成员，但是她知道在梦里的颜琞君和林翊坤都是什么样的人，经历的事情也可以比对得八九不离十。 “只要是大小姐的问题，我会尽力去解决的。” “之前我有个朋友，和颜琞君沟通过一次来着，他最近似乎工作上遇到困难了，我不知道颜琞君还会不会介意。”柠荼用筷子一边戳着碗里那颗白色的鱼丸，一边说着，“如果你知道关于ts市医院的信息或者林家的夜总会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大小姐什么时候也开始热衷于探案了？” “我不是，我总觉得……在这座城市里，有人似乎在暗处看着我，心里毛毛的。” 闻礼停下来，看了看砂锅里的米线，抬手拿起了旁边的醋和麻油，给自己的小碗里添了些调料，又价了了米线和菜到碗里去，最后用汤勺一勺又一勺的舀着汤，说道：“你做噩梦了吧。” “对的……” 闻礼将小碗推到了柠荼面前去，笑着安慰道：“我会的，不过答应我……” “是你们点的烤豆腐吗？”服务生端着菜上来，打断了闻礼的话。 “对。”闻礼和柠荼点着头异口同声道。 “菜都齐了啊。”服务生走开了。 “答应你什么？”柠荼让闻礼继续说。 “相信我，你身边的人都会保护你的。” “噗……”柠荼笑着摆了摆手，夹起碗里已经被她碾成两半的鱼丸碎片递到嘴里，这鱼丸的味道真甜啊，“总之，先谢谢你。” “还有，如果谈恋爱了一定告诉我。” “好，闻礼妈妈桑。” “哼……”闻礼佯装生气，端起汤碗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一直到这顿饭结束，他还是没说出来，店门口等着他的闻泉收起了手中的手机，看着挥手告别上了公交车的柠荼，直接抢走了闻礼手中的车钥匙，没好气地说：“好吃吗？” “米线太酸了，可能是我醋放多了吧。” “人家喝柠檬水的都没说酸呢，真是……” 是啊，本来很好吃的一顿饭，怎么那么酸呢？闻礼关掉了车门，靠在了椅子上，缓缓合上了眼睛…… 仿佛很多东西都是上天注定的，我们注定会遇到一两个伤害自己的魔鬼，我们注定会有不擅长做的事情，我们注定有一个必须要圆的谎言，我们注定会经历黑夜和白天…… “我们终于可以这样说话了，琉月。” “是啊，每一次借用你的力量我都无比期待这一刻。” 黑暗的虚无之间，少女与命运中注定会相见的女神对视着。女神正坐在不知道吊在何处的秋千上，双腿悬在空中，她有着一双纯白色的羽翼，银白色的长发落在地面上，头戴淡金色的月桂花枝头冠，米白色的挂脖式长裙，宽大的衣袖藏起了她那一双小小的手，光着脚静静坐在那里，逆着月光，望着她面前的姑娘。 尘埃都要自觉地落到土地上去了，好让她周身的空气都变得干净而纯粹。琉月一步一步朝着她靠近过去，她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是否能够为自己指引道路，但是她知道现在的月亮就是这虚无黑暗至中唯一的光芒，她除了勇敢地向着光点靠近再无其他的选择。 “是我先借用了来自于你的力量，异世界的姑娘。请让我重新介绍一次自己，曾经的月神琉璃，现在的新月神，琉月。”女神睁开眼，琉月也第一次这样欣赏自己，或者应该说是和自己有着同样外貌的女性。 这张脸的五官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气场，线条和轮廓都相对比较平滑圆润，但又并非是厚实的肉感，骨相和皮相都相对协调。嘴唇薄薄的，是偏浅的自然的粉红色，就像是刚刚吃过红心的火龙果一样水润。鼻梁并不高，但鼻翼偏窄，显得鼻子很小。眼型是标准的桃花眼，睫毛的长度一般，但比较浓密，配合着眼睛的形状，就像是天然的眼线一样，虹膜的颜色是透亮的琥珀色。 是周壹和自己说过的颜色，自从找回勇气和眼泪之后，琉月原本的血红色眼睛也一点一点过度回去了。她当然记得是为什么，因为在这个梦境世界里的金，和现实世界里的韩鑫一样因为信仰将眼睛交给的琉月，于是这个梦境世界里新月神的眼睛才更加接近血红，但是神明总是要强过于自己的信徒的，这双眼睛终究要被它的拥有者所同化。 “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琉月直接问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的，就像一开始先有人告诉自己这里是游戏世界，后来翠鹧告诉自己这里是梦境世界，现在她真的肯定自己不属于这里的时候，一切就那样的平静，她不知道是不是现实世界里的自己太过于擅长接受一些现实，还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神让自己对于世界观里会存在的各种意外的接受能力提高了。 总之今天的她是来解决问题的，解决一个名叫自我的问题…… “所以我说，是我先借用了来自于你的力量，拥有最高的爱与智慧的姑娘。”琉璃回答道，“我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星宫的孩子们还在等着你呢，那就让我简单地向你解释好了……” 【黄昏圣杯】仇恨 在创世时期只有盖亚和天帝的时候，大家都相信一切都会是宁静而统一的，不过对立始终存在着，毕竟天上的神明和地上的人类怎么会相同呢？ 我被打败了，他们希望世界永远是白昼，我躲避到了魔界的边境，于是才长长的蛮荒时期里，没有一个人能见到月亮。 我知道那样的世界是不会幸福的，总有人说，人类的战争不过是为了更大的生存空间，其实也可以是为了时间，白昼和夜晚的差别太大太大，我知道我存在的新的意义，是为了给那些生在夜晚的人带去希望…… “所以你借用了青空作为希望之神的力量，用带他去寻找希望这个条件作为交换。”琉月知道了，不只是青空。 除去希望，还有更多的力量，那些原本不属于黑暗的东西出现在了晚上：黎羽皓先生的正义，逐风号的自由，破魔者天邪的勇气，蔷薇家族的信仰之力，还有海宫宫主one的人鱼之力…… “是的。” 月亮是行走在光暗之间的，它的信仰太过特别，所以作为新月神体系的创造者，我不能简单地将自己归属到光明或者黑暗中去。他们忌惮新月神体系的强大，月亮是黑暗中最纯粹而伟大的光明，也是光明中最为人们所需要的，所以这样的力量逐渐超过了神明对于自身的定义范畴，他们要求我必须遗忘掉这份强大的力量。 于是在共和来到之前，我必须要在“冠冕”和“沉睡”之中做选择…… “所以……” “我选择了沉睡。”新月神轻轻闭上了眼睛，微微低下了头。 “我也是……”琉月回忆起了玩家对自己说的，所以现实世界里的自己多半也选择了沉睡，逃避那些黑色的恶意，但是…… “但是这里不能失去月亮。”新月神睁开眼睛，眉眼微颦，像是在哀求着琉月。 “星宫也不能失去家人。”琉月接着说。 “所以我借用了来自于你的力量，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会把属于月神的力量借给你，让你回忆起你的故事，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星时罗盘是你给我的吗？” “那是敖晏为我做的……它能够借用你心里藏在最深处的回忆帮你回忆起原本的回忆，那本来是属于我的。不过也好，你比我更加需要它的帮助，我就顺着星时罗盘的思路将错就错了。还有鲛人泪，我发现我越来越难介入你的回忆之后，就让one用他的力量去保护你了，在海宫的那次，你真的比我做得还要漂亮，琉月。哦，one的幻境魔法时限快要到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失去重要的回忆很难过吧？”琉月想了想，看着高处的女神问道。 “……”新月神的手掌不自觉地落在自己的胸口，眼睛眨动了几次，什么也没有说。 “我会把原本的身份还给你的，在那之前，我会借用你的记忆，可以吗？” “当然。” “那就到这里吧，谢谢你。” “……” 月光渐渐黯淡下去，琉月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了，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直到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她开始尽力让自己睁开眼睛。 她看到了米罗那张满带着关切的脸，还有米罗迅速递上来的一瓶药剂。 “米罗……one和青空去哪里了？”琉月拨开了米罗的手，转身去寻找one的位置，她说话的声音因为刚刚醒来而显得很小很小，但是在山洞里回荡的声音足够对方听见了，而米罗迟迟没有回复她，于是她转过头来再次看向米罗，观察了片刻之后，琉月换了个问题，“你是米苏？” “我……是的，我现在在借用这个角色的身体。”他并没有准备撒谎，让琉月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必须要推进的一个过程，只是他米苏做还是别人做的问题，或者是每个人做了一步，当然，最终还是要让琉月自己相信自己。 琉月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她还是没有看到one和青空，于是她重新问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 米苏叹了口气，回答了琉月刚刚的问题：“one醒过来了，青空太虚弱了，刚刚有个治疗进到山洞来了，我就拜托她先去给他们治疗了，你现在需要吗？” 他刚刚并没有意识到琉月是在叫自己，但是再加上声音比较小，他还以为琉月是在自言自语的。他再次把手上的那瓶驱寒药水递到琉月面前去，这一次琉月没有拒绝，接过了药水仔细看了看这个小药瓶。 药瓶的瓶身像是一颗虫茧，瓶子顶端的玻璃塞，像是蝴蝶的翅膀，模样很是独特。药水泛着莹莹的绿色魔光，让琉月不禁想起了之前在星宫住过一段时间的史莱姆翠鹧。 “哪里来的药剂师？”琉月拉住了米罗的胳膊，提问道。 “是一位来自青丘之国的蛊师。”米罗回答。 “是谁？带我去看看。” …… “啧……没完没了……” 凤凰的白色火焰再次燃起，彩虹之国的街道上，凤凰的羽毛化作紫雾，紫雾消散又汇聚到烈焰里，再之后化作了凤凰身上新的羽毛。 所以凤凰不能一次性打死，每一次打落它的羽毛，逐风号都要用【驱风】把羽毛或者紫雾吹走，避免它们再次回到凤凰的身上，但即便这样，这场战斗的时间还是拖了很长很长。cd流换枪本就需要猛攻配合的，但是凤凰不能使用重火力线，除此之外蓝条还要考虑，逐风号没有那么高超的技巧。 在杜宇的配合之下，他们已经将高大的凤凰削弱了许多，还是让两个人都感到格外的疲惫…… 凤凰鸣叫着，再次展开了翅膀，准备发动下一轮的进攻，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唤，是逐风号很熟悉的声音： “泠？” 别说是那只凤凰了，就连逐风号自己都停顿了一下，他当然是认识泠的，在榕树城的时候泠和自己还打过配合的，但是被紫雾魔化成这个样子的泠，逐风号压根就没有认出来。能对白凤凰熟悉到这种程度的，除了她的主人外，还能是谁…… “艾斯，海格？我之前怎么联系不上你们？” “彩虹之国被人做了结界，我和海格打了半天，要多谢琉月的纸人魔法接应我们打破结界。【阎王】呢？之前你不是说和你待在一起吗？” “红蔷薇的找他有事，我们就分开了，one现在怎么样了？” “琉月去了他那边，刚来了消息说没事了，就是洛克找不到了。” 艾斯驱动着魔力加入了战斗，凤凰落下的羽毛被他迅速冰封起来，再不能回到凤凰的身上。凤凰察觉到了敌意，再次鸣叫起来，振翅朝着高空飞去，紫色的雾气包裹着白色的魔光，化作冰雨向他们攻击而来。 “真是一堆麻烦事……那你快想办法让泠停下来啊。” “不行，我是元素系魔法师，没有净化类魔法的。紫雾不是我能驱散的……” “你……” 逐风号还没来得及骂出声来，凤凰的攻击已经来了，他们不得不先躲避攻击，他的风力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强劲了，疲惫值是会受耐力影响的，他在发泄情绪和活命之中果断选择了后者。 杜宇并不认识他们，只能继续原本的节奏，他也很累了，可他和那些少年们一样，绝对不能放弃。 “【丝丝入扣·千机序】！” 丝线已经从最初的靛蓝色逐渐变成紫色，直到现在已经完全变成红色了，青丘之国的都知道丝线类武器只能作为辅助类的武器，因为心头的丝线，是会带走气血的。 “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先暂时顶上，逐风去联络琉月或者青空。” “知道了。”逐风号应下艾斯的话，转身拉着身旁的杜宇说，“走吧。” “可是他们……”杜宇迟疑地指了指两个魔法师的方向。 “哎呀，没事，星宫的崽没那么容易死的，赶紧给我休息去。” “诶，你在干嘛？” “买物资啊。” 杜宇就亲眼目睹着凯文对着一大堆没有人看管的摊位，按照价位表电子支付，然后卷着对应的物资就去下一家，药品和食物一大堆，还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地问他：“你需要创伤药吗？” “我……” 真没见过那个自助购物这么自觉的人，杜宇这一刻真的很想说，我心灵受到创伤了，有这种药吗？ …… “我给了他一些醒梦香，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 药师向她解释道，青空恢复得更快一些，在收到了逐风号发来的求援信息就让留在原地的one和琉月打声招呼早早离开了。琉月的感知魔法阵设置在彩虹之国的城镇里，她完全能够感受到青空的魔力在那里。琉月松了口气，对着面前的女药师微微鞠躬表示感谢：“谢谢你。” 她的手中还有着这位药师做的抗寒药，可她仍然不着急使用，她仔细地打量着这位药师。 这位药师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东方姑娘，身上的衣裙是多种鲜艳的颜色拼接而成的，色彩丰裕却不显土气，自然而亲切，头巾上的角落里绣着一条青灰色的盘踞着的蛇，除了小部分的银制饰品之外，整体都非常干净利落。 和之前见过的杜宇不一样，同样是青丘之国的人，杜宇却不似这位姑娘那样饱满。这位姑娘无论是身型还是五官，都要更加丰盈立体，就像是半杯酒和满壶的区别一样。眉毛浓密而且眉峰较为显眼，标致圆润的杏仁眼，偏短的鼻子下面有一张肉质厚实的嘴唇，唇瓣的颜色偏深，笑起来的时候就能看到洁白整齐的牙齿。面色红润，眼神中充满活力，长长的黑发盘在脑后，佩戴着银制头饰。 “我叫欢都妍，是来自青丘之国昆灵山的蛊师。”药师向她点了点头，自我介绍起来。耳朵和头上的银饰都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着，反射着灵动的光辉，格外清秀漂亮。 “谢谢，我叫……”琉月本来也想要自我介绍一下的，但是她的移动终端忽然响起了提示音，她只好怀着歉意向人摆了摆手，接通了通讯。 “琉月，喀斯特把回忆碎片放到圣杯里了，但是圣湖现在正在遭受袭击……小心！快拉住……天天，你先过去！”是一直都没见到身影的洛克，作为这次行动里做“眼”的时间最长的那个人，他最先察觉到了圣湖的异常情况。 “洛克，你现在在圣湖是吗？” “是的，我和天邪、【阎王】都在，我已经叫了红蔷薇的人过来。”洛克把现在的情况说给琉月听，“改动圣杯的报名结果的人还改动了圣杯的赛制规则，碎片只是引子，他们是想把意味仇恨的记忆碎片放到圣杯里。现在需要你在彩虹之国找到源源不断的仇恨是从哪里来的，还有，让能赶过来帮忙的人都尽快……剪断人偶的线！不要被控制了！” “我知道了，你现在注意安全。” 洛克那边切断了通讯，琉月也不知道他听到最后一句话没有，但是她迅速地用移动终端联络的能够前往圣湖的人。青空、逐风号、艾斯和海格都在城镇里，one和米罗都在她的身边，黎羽皓现在在做“眼”，让黎羽皓停止寻找碎片先去支援圣湖，还有…… 工作全部重新部署，琉月开始用自己的感知结界寻找仇恨的魔力，在…… “在城镇里！” “一定要去城镇消除仇恨吗？”米罗犹豫了很多次，才忽然抓住了琉月的手问道。 “必须过去。”琉月回答，眼神中是无法动摇的决心。 “我不能忘记那些东西。”米罗，或者准确的说，是有着米苏的灵魂的米罗，他迟疑了。 米苏是很难忘记的，黑漆漆的房间，父亲的死亡通知单，母亲和妹妹冰凉的尸体，没带回家的抚恤金，血腥味和眼里的沙子，他就是因为记得格外清晰，才会走到今天。他明白宁雍的“除恶务尽”，所以才不断鞭策自己。 情绪的驱动力是最具有野性的，但同样也无法控制，正因为如此他在ts市的调查工作里差点冲动行事害死了他和蔡坤彬，他不是个不会反思的小孩子，至少秦空不会让他一直死死闭着眼睛，他会审视自己的错误，也知道怎样纠正这个错误，只是想与不想罢了…… 琉月知道现在的米罗的灵魂是属于米苏的，虽然她的回忆里没有包含米苏的仇恨，但是一切都要基于眼前的事实来做决定的。 “我当然不是为了让你忘记回忆，这些回忆是我也不能忘记的，但如果只是带着仇恨的心情活下去，会后悔的，米罗。” 他在说米罗吗？才不是，她是在说你米苏啊。 现实太残酷，我们躲不掉；但如果只是噩梦太可怕的话，就醒过来吧。 米苏睁开眼，火车已经到站了。h市的夏天，好漫长。温热的晚风，潮湿的空气，让本就炎热的天气仿佛一个大蒸笼。他抬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他知道这一次他错了，他低估了琉月的力量，也败给了仇恨的力量。他说他懂宁雍的“除恶务尽”，但是他哪里懂，人和人消化仇恨的方法是不一样的，他的推理思路太过单一而被卡死在原地很久很久，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用梦境世界里的映射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你是侦探啊，你怎么能抛掉事实和证据呢？ 你看看秦空，他哪一次从游戏做推理的时候不是找柠荼求证或者比对新闻的，而你米苏这一次又一次的，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亲爱的乘客们，您好，列车已到达终点站h市，感谢您的乘坐，我们下次旅程再会……” 米苏抓过身边正在整理小桌板上资料的秦空，把人家的衣袖向上推了推，看了一眼别人手表的时刻和日期，然后松开手开始回忆了一下，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秦空哥，我下周期末考试，我能直接回学校吗？” 秦空抻平了自己的袖子，问道：“不急着调查了？” “不，我要先把我眼前的生活过好。” “噗，这件事需要我同意吗？让蔡坤彬送你去吧，我也要去别的地方。” “好。”米苏点了点头，不过一会儿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了，秦空通常情况下是最晚十点半睡觉的，资料早就上传调查组本部了，秦空不可能是是送材料去的，也不是调查，那会不会是去琉月那边？ “琉月那边不是有楚江？” “我不是去琉月那里。”秦空摇了摇头，起身去取自己的行李箱，他下意识地就回答了出来。 秦空放在座位上的手机忽然亮了屏幕，屏幕上有一条消息推送。是隐私吧，嗯，坚持住，不能看，不能为了八卦……为了八卦！米苏趁着秦空没注意，看了一眼那手机屏幕。 【柠荼】：俱乐部附近的酒店吗？附近八点之后就只剩下小旅馆了，可以考虑青檐旅社，那里还不错。我在h市找到正式的房子之前都是住在那里的，房东也认识我。 “柠荼姐姐不是还在ts市吗？怎么约你去酒店？” “看什么呢？”秦空把行李箱放在地上，看着米苏问道。 糟糕，下意识就把这个问题抛出去了，不对啊，要是为了调查工作，直接回答不就行了，他急什么？有问题。 “你别凶嘛，就当分享点线索不行吗？” “我明天早班，不回家。所以住酒店。” “哈？”米苏眯着眼睛思考了半天，一直到秦空用手推了一下他的脑门，他才缓过神来，看到了车窗玻璃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表情，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朵那儿去了。 “收起你的胡思乱想。” “我乱想什么？” “啧。” “哈哈哈哈……不逗你了，我回学校去了。”米苏赶紧站起来收拾自己的行李，背过身去让自己尽力不要笑得太过放肆，然而这也只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夙愿，他的肩膀发颤的频率早就已经出卖他了。 所以米苏还是强忍着笑意，提上行李，拉着蔡坤彬的手一溜烟逃出了火车车厢。留下秦空捡起了座位上的手机，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拖着行李箱准备走，又突然从口袋里把手机逃出来，点开聊天窗口，回复了一句：“好的。” 之后再重新把手机装回了口袋里，朝着车窗外看了看早就走远了的米苏和蔡坤彬，叹了声气之后离开了火车车厢…… 琉月已经带着可以来到城镇的人赶过来了，一同前来的人还有欢都妍，是她主动跟着星宫的人过来的，但是当琉月看到了仇恨能量的来源是凤凰以及作战的人还有杜宇的时候，琉月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是你？杜宇，你不是要回首都去了吗？” “是，但是看到它，我不能不管。” “……”琉月看着杜宇，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面前的少年了，她先前还觉得杜宇的形象太过单薄了，可是现在琉月想收回原先的那个评价，杜宇眼中的热情与赤忱，和天上的星星一样璀璨而真挚，她转头看向青空，“青空，魔力还够吗？” “还是要去换圣杯才行，已经……到极限了。” “米罗，去黄昏圣杯的路你最熟悉，现在去换圣杯”琉月叫住了还在战斗中的米罗，开始布置任务。 “知道了。”米罗收起了手中的短刀，转身离开了战局。 “青空，把白巫师的净化法术教给我，就现在。”琉月又转回头来对着身边精疲力尽的青空说道。 “什么？”青空迷惑了。 “黄昏圣杯组织现在正在受袭击，米罗已经去了，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就现在，快！”琉月增大声量，听到了身后有逐风号的高声提醒，她又开了一张【守护符】挡住了攻击。 杜宇目睹着这一切，他在之前也对琉月有一个印象的，不过远远比不过黎羽皓的吸引力。他一直觉得跟在黎羽皓身边的那所谓的月神太过渺小了，虽然她是纯白色的，白色的长发，白色的衣裙，白色的灵魂，但是月亮的光辉又怎么比得过人间正义呢？不，现在他杜宇要收回这个评价，月亮的光辉并不是狭隘的，她可以是正义，也可以为人们带来希望和勇气，可以是温柔也可以是坚强。 为什么杜宇今天才发现呢？大祭司的传记里，对这位月神的描述少之又少，就连最后让月神归属于光明之神的剧情，都没有放出故事的结尾，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忽略了这样特别的女神呢？ “我新有月神的力量，我可以用新月神之力，它是包括净化的吧，只要你肯提醒我就可以了。” “好的……你抓着我的手，现在尝试把我身上的疲惫感消除掉……”青空牵住了琉月的手，引导琉月去理解白巫师的净化法术，琉月有法术给了他回应，于是他继续引导下去，“很好，就是用这种法术，尝试消除我的欲望。” “欲望？” “是的，我亲爱的新月神大人，请您感受我那低贱的欲望欲望。” “欲望……”琉月轻轻合上眼睛，开始感受青空的欲望。 凤凰的翎羽又开始燃烧起来，魔光四散开去，再次攻击向众人。杜宇见状，立刻再次启用自己的法术，红色的丝线再次绽开，术法运转，挡在了琉月和青空之前，即便他知道自己已经超负荷了，他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了，但是他不能退。 “是紫雾。”琉月感受到了来自欲望的力量。 “是的，赶走他们。”青空说。 琉月摇了摇头，她已经明白了净化法术，但她不想要照搬照抄。因为她清楚，对于青空来说“幸福”的欲望太重要了，她不能抹除这份回忆，相比起欲望，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消除仇恨。于是琉月下定决心抽回了自己的手，再不去触碰那份欲望。 “新月神大人？” “忘记为你带来伤痛的人吧，青空……” 杜宇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于是战斗得更加认真。今天的他，没有完全的观察到黎羽皓大祭司，但是他明白了，那段有关新月神的记载一定是写错了。 黎羽皓在新月神琉月的面前，不应该是高傲的，应该是恳求她，真诚地邀请她加入光明之神的麾下，可是至高无上的光明之神啊，怎么能低人一等呢？于是才有了范霜璃老师和文明之神水兮大人对他说的话，都是一个意思：演戏的人，不要追求现实的真相。 可是杜宇啊…… 琉月的身边，漂浮着的书本已经打开，风吹乱了书卷的，纸张在风中飘扬着，【星光符纸】就在空气中周旋，汇聚成新的力量。 “新月神大人，您……真的很了不起了。”青空松开了牵着琉月的手，他知道，这一次他们有救了。 “相信我，星宫的大家。”琉月挥动手臂，让魔力驱赶走挡在视野之前的【星光符纸】，转身来推开了还在强撑着的杜宇，说道，“你很优秀了，杜宇。所有人！” 战斗中的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回应着新月神的号召，逐风号和海格都大声回答“听到了”，而艾斯则展开了一面【魔法盾】抵挡面前的攻击。 “现在我需要星光符纸触触碰到凤凰的身体，你们现在无论是冰、火，还是风，搭建一座桥梁，送我上去！”琉月说完，便运转自己的魔力，大量的【星光符纸】拼接折叠成了一只千纸鹤，她跳到了千纸鹤的背上，千纸鹤便振翅朝着凤凰飞过去。 凤凰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它张开翅膀召唤了大量的紫色火焰，火花从自己的翅膀边上开始向着琉月坠落而来。 逐风号的加强版风能助跑器展开了他的风翼，同时他举起了【双曲星】的枪支，向着火焰发射子弹，他大声呐喊道：“这是我的最后一发【驱风】，我的新月神大人，再飞高一些吧！” 狂风呼啸而过，千纸鹤的翅膀因此而颤抖，琉月扶住千纸鹤的脖子，稳住了身形，接着这股风向上飞去。火焰与她擦肩而过，纵使他们万般小心，火星终究还是落在了千纸鹤个翅膀上，火势迅速蔓延开来，紫雾化作利刃向着琉月的方向刺来。 “切断它，【火之刃】！”海格及时抓住了时机，驱动自己的火元素魔法，火焰互作利刃，在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紫雾，干脆地切断了被紫雾污染的千纸鹤的翅膀，“不要向下看！一直向上就不会害怕了！” “星光，散！”琉月知道断了翅膀的千纸鹤不会继续维持平衡了，她要感谢海格帮助她及时止损，现在她必须要换个方法继续向上飞去，恐惧这种东西，从认识周壹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不再会被它打倒了，她纵身跳起，解散了身下的千纸鹤，符纸溃散开来，而后她又使用新的魔法，“重聚，【鹊桥赋】！” 符纸又折叠成了一只又一只小小的雀鸟，在琉月的脚下变成了坚实的踏板，带着琉月继续向上靠近凤凰。 凤凰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它可不是只会一种反击方式的，冰雨已经仰面而来，琉月才刚刚在鹊桥上站稳脚，根本没时间抵挡这次的攻击了。 “【寒冰壁垒】。”艾斯的魔法已经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在空气中凝华而成的冰，形成了一面巨大的冰墙挡住了所有的攻击，而且还因为落在冰墙上的，形成了无数根冰刺，他正好也有了以牙还牙的机会，“散！” 冰墙破碎，化作了一根又一根尖锐的冰刺。最终随着艾斯的一声“【寒影·冰雨】”，朝着凤凰刺了过去。 “拜托了，泠需要您的帮助。”艾斯望着高处的琉月和凤凰，即便他看得出与凤凰相比，琉月的白色是那样渺小，就像夜空中一颗小小的星星，但是他还是愿意相信。 还差一点，琉月，坚持住…… 凤凰也做出了最后的奋力一搏，它召唤来了飓风试图将空中脆弱的鹊桥和向自己飞来的冰刺吹散。 “啊！”琉月必须尽最大的力量让【星光符纸】不损失太多，但无奈的是飓风中的纸张，就像是失去了灵魂而四散逃跑的士兵一般，琉月已经难以维持自己的平衡了，脚下的星光符越来越少，最终她还是脱离了所剩无几的几张【星光符纸】。 她不愿意放弃，还在尽力去伸手抓住了一张符纸，希望能想到新的方法继续靠近过去…… “【丝丝入扣·一箭穿心】！” 红色的丝线汇聚成一支尖锐的坚实，从她的身旁飞过去，刺中了凤凰的肚子，凤凰因为疼痛感而用力振翅。无数的凤凰羽毛掉落下来，落在了丝线上，鲜红的丝线变成了深红色。 琉月抓住了丝线并用迅速的转动手腕让线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她重新使用魔法让丝线在脚下形成了一个踏板站稳身形，但是她不能前进，被凤羽的紫雾污染的丝线，深红逐渐向着她的的方向蔓延而来，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 “六道剑·无形，链。” 琉月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让她心安，但并不是像羽皓先生那样的感觉，而是一种冷冽的王者气质。 “六道剑·洪荒，刺！” 带着链条的剑忽然从琉月的身旁飞过，和红线的方向一模一样，再次刺中了凤凰的身躯，凤凰再次鸣叫挣扎。琉月立刻抛弃了即将被紫雾吞噬的红线，跳上了更加粗而坚实的铁链，她没有时间朝着身后去看，她没有时间挑选和犹豫，她朝着凤凰的方向奔跑而去，紫雾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六道剑·圣洁，护。” 淡黄色的圣光保护在了她的周围，于是她更加卖力的奔跑…… “新月神，借给我力量。”琉月将手中的星光符拍在了凤凰的腹部上，向她见过的新月神大人祈祷，“泠，将你的仇恨，交给月光吧！” 白色的光芒从【星光符纸】上释放，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明亮，紫雾再无处可藏…… 圣湖上，混战已经结束。喀斯特确认着在场所有的人的情况，伤员被转移到安全地点治疗，还健康的人被派遣去清点尸体，他没时间先去感谢帮忙的人，而是朝着那位东方女子走去。 “放弃吧，【吴字书】的囚笼是挣脱不开的。”这人还能是谁，是杜宇的红叶老师，吴鸢。她将手中的毛笔和书本向囚犯展示了一番，脸上的笑容带着严厉和威胁，明明看上去那样温和的五官，在此刻却格外令人胆寒。 囚笼中是还在试图挣扎，想要用魔法联络自己的靠山的蠢家伙，当他听见了【吴字书】三个字的时候，他感受不到“仇恨”的力量了。他明白了，自己应该要变成弃子了。 “吴鸢小姐，请将他交给圣湖吧。” “那可不行，他在青丘之国和我还有恩怨，我要带回青丘去。” “别吵了。”羽皓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他早就给星宫成员的伤势都做完处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两个人身后，说到，“带回首都阿纳斯特，由光明之神来审判。” “光明的信徒，羽皓先生？” “大祭司？” “没有异议吧？”羽皓问道。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没有了。” “今年的圣杯战争，继续进行吧。第一轮海选赛的结果，尽快公布，辛苦了，喀斯特先生。也感谢您，吴鸢小姐。”羽皓说完之后，最后吩咐道，“把这位罪犯关押到星宫的飞船上去，我今晚就回首都。米罗，把换下来的圣杯给青空他们带过去。” “是。” …… “呼……呼……”杜宇喘着粗气，看着已经被完全染红的线，手上的血管也变得格外明显，他太痛苦了但是还好，他坚持下来了，他想要向帮助他的人道谢，“谢谢你，及时帮我切断了……咳咳……” “休息一下吧，杜宇公子。”琉月捡回了地上的书，那是她的公会日志，这一次净化凤凰，她用光了全部的【星光符纸】，现在的她也精疲力尽，为凤凰治疗这件事她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是欢都妍正在给他们治疗，琉月则带着书本来找之前使用六道剑的人，而这个人也令她惊讶不已，“【阎王】，红蔷薇找你做了什么？” 令琉月不解的是，曾经的【阎王】是典型的阿纳斯特骑士的装扮，而现在的他是典型的东方国度的风格。明明人还是原来的人，怎么会忽然…… “有人还给我了一些记忆，我的名字，还有……” “伽罗大人。”【阎王】的话还没说完呢，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就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琉月闻声看向了声源处，一男一女，从远处走来。说话的女子脸上带着面纱，怀中正抱着一支带有剑鞘的重剑，她一边向着这边走来，一边说着：“已经找到是谁偷了复仇女神的项链了，伽罗大人，您的六道剑。” “辛苦了，伽岚。不过圣湖怎么样了？” 伽罗？是这个游戏角色的名字吗？琉月再次看向了他，在她被封存的记忆里，有她和在现实世界里的那些人的记忆，也有作为新月神琉月和这些游戏角色的回忆，她总该想起来一些东西的。 “已经抓到人了，不过需要我去一趟光荣之城。” “审判吗？” “是的，大人，我们不能和您一起去青丘了。” “无妨，我自己没问题，你们走之前替我谢谢蔷薇家族，我会还他们人情的。”伽罗说完之后看向了琉月，再看了看杜宇，眉头轻轻皱起，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问道，“要去看看吗？在青丘之国的真相，有关你的回忆。” “在星宫的你们都不会骗我的，为什么不去呢？”琉月笑着回答。 我还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怯懦和软弱，家人们，无论回忆里还有什么糟糕的故事，我都会回去的。那是我和月亮做的约定…… “嗡嗡——” 柠荼正在擦着还没干的头发，这是她在ts市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她就要会h市了，幽暗的房间里，床头的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芒，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坐到了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闭上了眼睛。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