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三温暖》 第1页 《爱情三温暖》作者:晓叄【完结】 厚!没天理耶! 她不过是任性骄纵、爱花钱了点, 爸妈竟然设计她去酒店陪客体验现实, 好!她决定将计就计,大闹一场, 可这爸妈安排的假酒客,怎么演技那么好? 不但眼神冷冽,还杀气腾腾的样子, 而且她不过用酒淋他,他竟气得强暴了她! 犯规啦!他未免入戏太深了吧, 什么?!他竟真是个呼风唤雨的黑道大哥, 是她白目搞错撒泼的物件, 结果她不但赔了清白还…… 呜呜呜,她不想当未婚妈妈啦 【 《爱情三温暖》 楔子 任无忧一进家门,看到门口那双熟悉的高跟鞋,随即兴奋的跑进客厅。 她原本以为会在客厅找到父母和杨丽红的踪影,却不,客厅里头连个人影也没有。 “怪了,干妈跟爹地妈咪他们全跑哪去了?爹地的车子明明就在啊!” 正当无忧困惑之际,二楼突然传来杨丽红的惊诧声,“什么?!” “原来是在楼上。”无忧灵机一动,决定悄俏上楼给他们一个惊喜。 杨丽红原本还在猜想,老友在电话中说有事要找她商量为的是什么事,哪里料到居然会是这么惊世骇俗的事。 “顶升、梅华,你们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啊?”除了当成开玩笑之外,杨丽红实在找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原本想突然现身吓他们一大跳的无忧在听到杨丽红激动的嗓音后,好奇心顿时被勾起,遂决定暂缓现身的计画。 “都几十年老朋友了,我们会跟你开这样的玩笑吗?”如果不是已经黔驴技穷,任顶升也下至于提出这样荒唐的想法。 “就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们,才更加无法相信。”杨丽红不是不知道,老友他们对唯一的独生爱女有多么疼爱,”小忧可是你们的命根子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原本只是一时好奇的无忧不由得起了怀疑。 “就因为我们只有小忧一个女儿,才会对她过于溺爱,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开口,我们从来没有拒绝过。”忆起过往对女儿的教育,丁梅华脸上浮现懊悔的神情,”结果才会演变成她今天这样骄蛮任性。” 听到母亲对自己的批评,无忧立刻鼓起脸。 “原本我们也只当小忧年纪还小,等她再长大些想法会慢慢成熟,胡闹的玩性自然就会收敛,但是你看看……”提起女儿,任顶升禁不住嘆气。 眼见父亲对自己亦有不满,藏匿的无忧更不悦了。 “五专毕业都快两年了,这孩子既不升学,也不认真找份工作做,成天就是跟她那票狐群狗党逛街购物,再由着她这样下去,将来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嘛,才花他们一点钱就罗哩巴唆的心疼,还要她去找工作?无忧对父母相当不以为然。 在无忧心里认为,他们家又不缺钱用,她那么累干么,丝毫不觉得自己游手好闲有什么不对。 由于任顶升在一家中小企业任职经理,任家家境虽然算不上富裕,起码也有小康,加上夫妻俩刻意捧在手心里呵护,无忧打小可说是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未曾吃过丁点苦。 衣食无缺加上父母的宠溺,久而久之养成了无忧在金钱观念上的偏差,加上周遭一票朋友也全是这个德行,致使她在无形之中变成挥霍无度的大小姐仍不自知。 对于无忧的情况,杨丽红再清楚不过。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不过你们要把小忧送去酒店……”杨丽红还是认为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酒店?!无忧差点失声尖叫。 无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是花父母那一点点钱,他们就狠心的要把她推入火坑。 “我们当然不是真的想这么做。”任氏夫妇的用意只是要让女儿体验一下人间疾苦,期望能导正她偏差的价值观,”所以才想说找你帮忙。” 由于杨丽红目前在酒店担任大班,任氏夫妇才会想藉她之力合导这齣戏。 杨丽红跟任氏夫妇三人原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儿时玩伴,后来杨家因为遭遇变故生活陷入困顿,杨丽红因而辗转沦落红尘。 几年后,任顶升有次到酒店谈生意无意间偶遇她,彼此才再次重逢。 对于沦落红尘的杨丽红,任氏夫妇非但没有丝毫轻蔑与嫌弃,反而还热心的筹钱想帮她解决困境,助她脱离灯红酒绿的夜店生活。 面对任氏夫妇的有情有义,杨丽红虽然心存感激,但为了不想拖累好友,只得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话虽如此,三人的友谊却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更形深厚。 “不是真的让小忧去坐檯,只是找几个人演演戏,让她了解现实生活的残酷,看能不能把她的性子给改正过来。”任顶升更进一步阐明自己的用意。 听到父母要自己去陪酒,无忧简直气炸了,当场就想冲出去撒泼。 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闪过她脑海—— 反正又不是真的去陪酒,只是演演戏罢了,我干么不趁机去酒店转转,顺便看看那里长得什么样子。 小玉她们要是知道她有机会去那里熘达,肯定会兴奋的尖叫。 这样一想,无忧决定将计就计。 既然爹地妈咪这么狠心,她就假装高高兴兴的去陪酒,顺便气气他们。 第一章 任氏夫妇原本以为女儿在听到消息后会大吵大闹,可她非但满不在乎,还兴致勃勃地跃跃欲试。 当下,气极的任氏夫妇可说是吃了秤坨铁了心,说什么也非要把女儿偏差的行径改正过来不可。 正因为这样,无忧这会才会浓妆艷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现在酒店里。 专属休息室里,杨丽红仍有些不放心的想劝退无忧,“小忧啊,如果你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其实你爹地妈咪只是希望你能改变自己的态度,担心你再这么继续下去……” “干妈,我人都来了,妆也化好了,怎么可能还改变主意嘛!”何况她那一票朋友全等着听她如何恶整父母请来假扮酒客的那些傢伙,她要是现在打退堂鼓,岂不要被朋友糗死。 这样”逊脚”的事,她打死也不干。 杨丽红不是不了解无忧的性子,虽然知道她爱胡闹,可怎么也没料到会闹到这么失分寸。 直到此刻,杨丽红终于不得不认同老友的作法,看来是到了该彻底改正无忧的时候了。 “那好吧!”杨丽红拉开专属休息室的门,喊住正巧经过的一名女公关,”小燕,这是新来的小姐,叫忧忧,你带她到顶级vip室去。” “顶级vip室?”名唤小燕的女公关显得相当诧异。 “对,现在就带她过去。” 对于小燕的讶异,杨丽红是清楚的,因为酒店的顶级vip室平日并不对外开放,只有在幕后的大老闆莅临时才使用。 身为南部第一大酒店,晶晶酒店的后台自然不容小觑,它是台湾第一大帮派——奔雷盟旗下的众多产业之一。 奔雷盟的当家龙头雷翼,是个令人闻之丧胆的狠角色,靠着他冷酷无情的性格,以年仅三十之龄便在黑道上竖立无人能予以动摇的声望跟威势。 提起雷翼的名号,别说是向来生活在刀光剑影中的黑道份子为之却步,就是警方也对他相当头痛。 由于雷翼心思缜密,性格诡谲难以捉摸,以致警方虽然有心追捕他,却因迟迟无法逮着他的把柄,至今仍对他束手无策。 这会,杨丽红之所以把无忧跟一干假酒客安置在顶级vip室,便是基于保险起见,免得有前来店里消费的客人因为醉酒无意间闯入包厢,对无忧造成伤害。 无忧被带出杨丽红的专属休息室后,也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杨丽红的肚子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绞痛,急得她连忙往厕所里跑。 一会,小燕去而复返,“红姨——”她推开专属休息室的门打算告知雷翼跟几名重要干部来了,原先那几名客人已经被安排到别的包厢的消息,却不见杨丽红的人。 没多耽搁,小燕连忙再到别处找人。 在厕所里蹲了半天,杨丽红的肚子仍然觉得不舒坦,料想无忧那边自己已经做妥安排应该没啥问题,她便把衣服换一换打算到医院去挂病号。 跟柜檯的女公关交代几句后,杨丽红便匆匆离开酒店。 ※※※ 乍见父母安排的五个假酒客,无忧是诧异的,因为眼前的几名客人看来有些邪门,不像一般的酒客。
第2页 尤其是为首的男人,他的眼神让人看了不禁背嵴发凉。 只不过无忧转念又想,他们既然是经过刻意安排的假酒客,起码的演技总是有的,装得像也是理所当然。 这样一想,无忧原本胆怯的心才逐渐舒展开来。 认定眼前的几名男人不过是父母请来的演员,骄纵的无忧根本打心里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从一进来就酷着张脸坐在角落,她就不相信这些人敢动她。 由于她一张脸浓妆艷抹,又摆出一副晚娘脸孔,一开始确实未曾引起在座五个男人的注意,她就像个隐形人似的被晾在一旁。 为首的男人身边坐着酒店里的红牌席娜,其余四人个个左拥右抱,喝酒寻欢作乐。 将几个男人下流的行径看在眼里,尽管明知他们是在作戏,无忧仍不由得对他们感到轻蔑、鄙夷。 一群不要脸的男人!无忧心里不齿。 闹着闹着,其中一个男人不经意瞥到无忧,“唷!这里什么时候进来一个小姐?” 另一人接口揶揄无忧,“应该坐了大半天了吧,你看她一脸哀怨,肯定是怪我们忽略她。” 哀怨?这些男人眼睛被屎黏住了是不是,她根本就是不屑他们,她心里气极。 第三个男人也在这时凑进来,“能怪谁呢?你们看她那一张脸,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哪个男人看了哪个倒胃。” 包厢里的男男女女全笑了开来,除了为首的男人无动于衷的漠视一切,一旁的席娜则是百般想讨好他。 无忧顿时气炸,骄纵的脾气眼看就要发作。 “我说阿磊,不如你就牺牲一下,勉强将就吧!”第四名男人说道。 简仲磊直截了当的道:“要将就也得有起码的水准,这德行……就怕我吃不下去。” 该死的!这几个混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居然敢这么说她?无忧的两颗眼睛瞪成铜铃般大小。 “要我说嘛,红姨选小姐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耿杰辉直盯着她批评。 在无忧左手边的倪彦培越过中间那名小姐,将一瓶酒搁到无忧面前,“这样吧,你把这瓶酒给干了,我或许可以考虑。” 若非包厢里灯光昏暗,在场的人一定可以看到无忧气红的双眼。 这时,倪彦培身旁的小姐娇嗔道:“培哥,你这不是欺负人吗,这瓶酒浓度这么高,全喝进去不醉得不省人事才怪。” “就是要让她醉啊,她要不醉,我看阿培可就烦恼了。”毕允风跟着说笑。 “果然还是阿风了解我。”倪彦培笑着望向无忧,“怎么样?喝是不喝?” 无忧气到牙齿打颤。 原本她打算一开始先将计就计耍他们一番,之后再狠狠恶整他们。 不料,眼前这批该死的男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领她父母的钱来假扮酒客不说,还敢在她头上动土? “我说阿培啊,你也未免太不体贴了吧,这么大瓶酒,你叫人家小姐怎么喝呢?”耿杰辉说着便要无忧身旁的小姐帮她倒一杯。 看着眼前那杯倒好的酒,无忧已顾不了原先的计画了。 四个男人开始催促无忧,要她把酒给暍了。 倪彦培索性端起那杯酒将它推到无忧面前,“快点喝呀!” 说时迟那时快,无忧隐忍的脾气突然无预警的爆发,”把你的脏手拿开!” 她左手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扫,倪彦培手里的酒杯飞了出去,顺势洒向为首的雷翼。 别说是陪酒的小姐,就是四个逗弄无忧的男人也全是一惊,尤其是见到酒洒到雷翼身上的剎那。 无忧还来不及更进一步撒泼,下一秒,她已经被邻近的倪彦培跟简仲磊给按压到桌上。 “臭女人,你敢泼老大酒?” 由于两人的身手极快,无忧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雷翼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意外,随即回复原先的冷酷,看着无忧的眼神透着阴郁。 回过神的无忧,不住的挣扎。”放开我!该死的你们这些混蛋,我叫你们放开我!” 几个男人虽然愤怒,却也没有料到她还敢大声咆哮。 “臭女人,闭嘴!”毕允风大声喝叱她。 无忧一愣。 “老大,要怎么惩治这个臭女人?”简仲磊询问雷翼的意思。 尽管无忧生性骄蛮,但在雷翼阴郁的视线注视下,亦克制不住的心生惧意。 雷翼的表情仍是一贯的难以捉摸,“放开她。” 无忧立即获得释放。 就说嘛,装得再怎么像终究也只是在演戏,量他们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她的表情又回复原先的傲慢。 “把整瓶酒拿给她。”雷翼说道。 倪彦培将整瓶酒提到她面前,她并未伸手去接。 “喝完它。” 笑话!他算哪根葱,也想命令她?无忧压根不甩他。 她的傲慢并未惹怒雷翼,相反的,他的嘴角微微勾勒开来,无形中加深了他的冷酷。 “让她全喝下去。” 不等无忧意识到雷翼的言下之意,她的两手再次被箝制住,跟着整瓶的烈酒不留情的往她喉咙里灌。 “我不……咳……咳……”火辣辣的烈酒被强灌进喉咙里,呛得她连眼泪也给逼出来。 在死命挣扎的同时,无忧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该死的烂人居然敢这么对她? 她想开口咆哮,偏偏火辣辣的酒液不住的往喉咙里灌,让她连气都快喘不过来。 在呼吸困难的情况下,她终于无力再挣扎。 雷翼冷眼睨着无力抵抗的她,“让她自己喝。” 无忧被推倒在沙发上,剩余的半瓶酒被硬塞到她手上。 无力的握着酒瓶,她嘴里仍咳个不停。 “喝!”雷翼眼中全然不见一丝怜悯。 冷酷无情的声音直击着她的神经,从小到大备受呵护的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怒气随着呼吸逐渐回流。 她恶狠狠的瞪向雷翼。 该死的男人,她一定要叫干妈找人把他砍成十八段。 手里抓着酒瓶,她步履不稳的缓步走向雷翼。 担心她伤害雷翼,简仲磊等人原想上前拦阻,但被雷翼以眼神制止。 她在雷翼面前站定,“喜欢喝是吧?我就让你喝个够。”说完她突然举起酒瓶,将剩余的半瓶酒往他头上一倒。 顿时,只听到一片急促的抽气声响起。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雷翼脸色瞬间铁青,显然是作梦也没料到真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顷刻间,偌大的vip室里陷入一片死寂,静得彷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如果眼神能够置人于死地,无忧这会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在雷翼森冷到冰点的厉眼注视下,她简直无处遁形,前一刻的勇气正迅速流失。 尽管心里怕的想要退缩,表面上她仍然死撑,她不断的说服自己,这些人不过是在演戏,没什么好害怕的。 突然,雷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超身,抓住无忧的手腕折向她的后脑勺。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痛呼出声,眼泪立刻被逼了出来。 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雷翼拖着无忧便往外走,力道之粗暴,让她丝毫没有招架的余地。 其余的人只是眼睁睁看着她被强行拖出vip室,没有半个人站出来声援她。 一路上无忧不断的叫嚣,试图引起旁人的注意。 然而,所有路过的人在瞥见雷翼后,不是纷纷走避就是视而不见。 她被强行拖进一间房里。 情急之下,她趁其不备,狠狠的咬了雷翼捉住自己的右手一口。 她原本以为,这样一来便能摆脱他的箝制。 但雷翼只是倏地瞪大双眼,神情像要将她撕裂般,手劲却丝毫没有放松。 无忧见状心中更是惊骇。 这时,一记强而有力的巴掌甩上了她的脸颊,她整个人摔了出去,应声趴倒在地板上。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眼冒金星。 雷翼蹲下去一把扯住她的长发,痛得她再次叫出声来。 雷翼将她扯向自己,“没有人可以这么做。”声音宛如来自地狱般森冷。 此时的无忧早已是泪流满面,“我……我爹地妈咪不会放过你的……” 为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她这会只能搬出父母,期望能震慑得住他。 他听了只是冷笑。 “你敢乱来的话……我会杀了你……”虽说是恐吓,无忧的语气却不住的颤抖。 针对敌人的弱点攻击是雷翼一贯的作风,看出她眼底的怯意,他的心底升起一股残酷。
第3页 “凭你?”说着,他一把撕裂她身上的衣服。 “不!你这个禽兽,放开我,你放开我!”无忧尖叫着抵抗,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只可惜,不论她如何的尖叫跟反抗,终究还是抵挡不住他的侵犯。 这一夜,她的眼泪哭干了。 ※※※ 五年后 任家客厅里,这会儿四岁的任冬奇就坐在电视机前,好奇的盯着萤幕直瞧。 “警方昨天深夜率领大批警力突袭星海帮,成功缉捕多名要犯到案,唯帮主涂大海与几名小弟趁乱脱逃,警方目前正积极追缉中。” 配合着主播的播报,萤幕上出现涂大海横眉竖目的照片。 “民众若发现任何可疑份子,请立刻跟警方联络,电话是……” 上了一天班,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里,她甫进客厅就见到儿子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儿童不宜的画面。 担心那些负面的新闻对小孩不好,无忧上前一把关掉电视。 看见母亲回来,冬奇兴奋的叫着,“妈咪!”跟着就要跑向她。 无忧也想展开双臂迎接儿子,但是一见到他那张令她深恶痛绝的脸庞,斥责的言语便克制不住的冲口而出。 “谁准你看电视的?”无忧的本意明明是为了儿子好,但是话一出口全变了质。 她突如其来的怒气让冬奇的兴奋顿时僵在脸上,跑步的两只小腿跟着停了下来。 厨房里的任氏夫妇听到女儿一回到家,立刻又在责骂孙子,连忙走了出来。 “小忧,你这又是在干什么?”丁梅华心疼的上前护住孙子。 打从孙子出生以来,女儿便常无缘无故对小孩发脾气,这样的情形让任氏夫妇忧心不已。 任氏夫妇虽然也明白,女儿当年是因为怀孕发现的晚,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将孙子给生下来。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儿却始终无法走出当年的阴霾,以致孙子也顺理成章的成为另一个受害者。 每回任氏夫妇一想到这里,便对当年的一时胡涂懊悔不已。 虽说经过那回阴错阳差的事件后,无忧果然如他们原先所期盼的,一夕之间成熟了许多,不再成天游手好闲跟一票狐群狗党鬼混。 但同时,女儿原本无忧无虑的笑容也消逝了,这样的结果着实是任氏夫妇始料未及的。 若是能早一点预知今天这样的结果,当年任氏夫妇说什么也不会想出那样荒唐的办法,他们宁可由着女儿继续骄蛮任性不知人间疾苦。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当年那不解人世险恶的无忧已不复在。 担心任氏夫妇跟母亲起争执,冬奇开口为她解释,“妈咪只是要我别看电视。” 将孙子的早熟看在眼里,任氏夫妇有说不出的心疼。 毕竟,大人纵然有千般错,后果也不该由小孩来扛,何况他才多大年纪。 “不过是看个电视,你也能拿这个来骂小孩?”任顶升不谅解的看着女儿。 受到误解的无忧并未开口解释,面对儿子,她心中有太多的矛盾。 基于对女儿的心疼与自责,丁梅华软言劝道:“小忧,不管怎么说冬奇还这么小,有什么事你好好跟他说就是了,何必这么大声骂他呢?” “就因年纪小才该早点管教,否则将来肯定也是块作jian犯科的料。” 见女儿说话太没分寸,任顶升开口斥责,“小忧!你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这样说呢?” “就是要让他听见,这样他才能记住。”虽然无忧也知道不应该,但嘴巴上就是忍不住逞强。 眼看着爷爷奶奶为了自己又要跟母亲吵起来,冬奇紧张的扯着丁梅华的衣角。 “爷爷、奶奶,不要骂妈咪,冬奇以后会乖,不会再看电视了。”冬奇红着眼眶说道,可怜兮兮的模样着实令人看了心疼。 儿子的一番话顿时让无忧一阵心酸,偏偏又无法上前去安慰他,遂甩头转身进房。 见母亲甩头离去,冬奇一脸受伤。 丁梅华连忙安慰孙子,“冬奇乖,妈咪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上了一天班太累了。” “我知道,我不会再吵妈咪了。” 孙子的乖巧懂事让任氏夫妇一阵鼻酸。 偏偏,望着女儿关上的房门,任氏夫妇又无法对她太过苛责,毕竟女儿的苦他们也是看在眼里。 任氏夫妇彼此对看了一眼,均忍不住嘆息。 ※※※ 夜深人静,无忧坐在儿子的床沿,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心中有说不出的愧疚。 “对不起冬奇……妈咪不是故意要对你凶,妈咪只是……对不起,妈咪真的不是有意的……”无忧轻声泣诉着对儿子的歉意。 “妈咪只是担心那类的新闻会对你造成不良的影响,所以才不让你看……你能原谅妈咪吗?”明知儿子听不见,无忧还是忍不住要乞求儿子的原谅。 这几年来,总是这样的,面对儿子时无忧常不给他好脸色看,但过后又每每在深夜来到儿子房里诉说她的抱歉。 对于儿子,无忧是深爱他的,偏偏他那张酷似恶魔的脸庞,却每每阻碍了她的付出。 每回看着儿子,她便会忍不住想起那不堪的一夜,以至于明知儿子不是那个恶魔,她还是克制不住的将愤怒宣洩在儿子身上。 矛盾的心理让她这几年来一直活在痛苦的煎熬中,因为无法从过往的梦魇中解脱,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儿子。 在得知怀孕时,无忧便处心积虑想拿掉孩子,偏偏因为发现的晚,医生不愿动刀,才让她无法如愿。 但是她并未就此杜绝拿掉小孩的念头,曾经她疯狂的想跟肚子里的胎儿同归于尽,所幸父母发现的早及时制止。 直到儿子出生,乍见自己怀胎十月的小生命剎那,一阵为人母的喜悦在她心中掠过。 不过当她瞥见儿子那似曾相识的五官时,仇恨立刻迅速回流,席捲了她的理智。 尔后,随着儿子一天一天的长大,似曾相识的五官逐渐长成恶魔的翻版,她心中的矛盾与煎熬也日益增深。 终于,演变成今天这样难以收拾的局面,她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也深深伤害了儿子。 看着儿于安详的睡脸,无忧泪流满面,她伸出手掌不舍的轻抚儿子的脸庞,“你知道吗?妈咪真的好爱好爱你……可是妈咪就是做不到……只要一看到你……” 无忧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的由着泪水决堤。 这时,一只温暖的小手爬上她湿热的脸庞。 “妈咪,不要哭……”被母亲吵醒的冬奇一见到母亲伤心流泪,直觉开口安慰。 儿子的乖巧再次触动了无忧,“冬奇……” “冬奇会乖,不会再惹妈咪生气,妈咪不哭。” 顿时,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弯身一把抱住儿子痛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冬奇……是妈咪不好,一切都是妈咪不好……冬奇没有错,冬奇一直是个乖孩子……” 尽管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但是被母亲这么深深的拥在怀里,冬奇觉得自己好幸福,他知道母亲到底还是爱他的。 母子俩在深沉的夜里,给子彼此最温暖的慰藉。 第二章 傍晚时分,一家私立幼稚园前,一辆行迹可疑的轿车正停在路旁,里头的人鬼祟地窥视着幼稚园里的动静。 由于正值放学时间,幼稚园开始出现小朋友的踪影,冬奇也身在其中,正等着爷爷来接他放学。 这时,轿车的门突然打开,里头飞快的闪出一抹人影沖向幼稚园门口,一把抱起冬奇就往回跑。 由于事出突然,当幼稚园的老师反应过来时,歹徒早已抱着冬奇坐上轿车逃逸无踪。 轿车里,一名歹徒正使劲抓住冬奇不让他挣扎,另一名负责驾驶的歹徒则以电话跟主使的人联络。 “海哥,搞定了,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计画从幼稚园绑到一个小孩。” 电话那头的人满意的应了声,要两人尽快把小孩带回去。 原来,绑架冬奇的主使者不是别人,正是目前被警方通缉中的星海帮帮主——涂大海。 涂大海因为跑路急需路费,遂策画出这起绑票案,料想读得起私立幼稚园的小孩家里多少有点钱。 然而,当涂大海乍见冬奇的剎那,当场脸色大变。 眼前这张脸,打死涂大海也不会忘记或记错。 他曾在一次黑道聚会的场合里见过雷翼一回,虽说仅仅只是短暂一瞥,却已深刻到令他难忘。
第4页 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只要是见过雷翼的人,都可以深刻的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酷与阴冽。 当时的情景,即便是在黑道打滚多年的涂大海如今回想起来,仍然感到不寒而慄。 如果说这辈子有谁是涂大海所不愿招惹,也惹不起的,那人必是雷翼无疑。 看着眼前这张宛如雷翼翻版的小一号脸孔,涂大海不自觉地打起颤来。 “海哥,怎么样?我们这事办得还不错吧?”一旁的手下说着,语气里流露出邀功的意图。 惊惧交加的涂大海倏地转身,飞快的赏了两名手下各一记强而有力的巴掌。 两名手下顿时愣住,不明就里的望着涂大海。 “该死的混蛋!谁让你们绑架这个小孩?” 涂大海虽然不曾听过雷翼有任何的子女,但是他敢百分之百肯定,眼前的小男孩绝对跟雷翼脱不了关系。 一名手下试图解释,“海哥,我们只是照你的吩咐……” “还敢顶嘴!”涂大海说着挥手又是一巴掌。 当下,两名手下再也不敢答腔。 面对眼前这个棘手的烫手山芋,涂大海头疼不已。 如果说要将小孩送回幼稚园去,幼稚园方面肯定已经报了警,那里肯定早挤满了警察,回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但若要涂大海拿这个小孩去跟雷翼要胁赎金,除非是跟天皇老子借胆,否则打死他也没那个胆。 左思右想之后,涂大海决定在事情闹大以前,尽快将小孩送回雷翼身边。 为免被雷翼的手下瞧见,轿车在奔雷盟总部前的转角停了下来,跟着便见冬奇被送下车。 因为对周围的环境感到陌生,冬奇只是噙着泪站在那儿,嘴里喊着要找妈咪跟爷爷奶奶不肯离开。 涂大海于是骗冬奇,他妈咪正在转角的屋子里等他,要他快点进去,跟着便要手下迅速将车开离现场,没敢再多做耽搁。 冬奇噙着眼泪走向奔雷盟,只不过在见到门口看似恶形恶状的守卫时,他开始却步。 冬奇想进去那座大屋子里找妈咪,但碍于门口的两名守卫而没敢靠近。 这时,门口的守卫注意到了冬奇,一个小孩子孤零零的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是非常的诡异。 两名守卫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走向冬奇。 “小朋友,你在做什么?” 守卫的大嗓门当场吓着了冬奇,他含在眼眶里的泪珠眼看就要滴下来,“妈……妈咪……”他心里害怕的哭着要找妈妈。 当壮汉看清楚冬奇长相时,整个人顿时一震,“大……大哥……” “哇!”冬奇放声大哭。 “阿豪,怎么回事?”另一名守卫说着也走了过来,乍见冬奇剎那,也同样怔住,“阿、阿豪……这……” 两名守卫虽然没听过雷翼有儿子,但是只要见过冬奇一眼,任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两名守卫面面相颅了几秒,搞不清楚状况的他们愣愣的开口喊人,语气里透着恭敬。“少爷……” 小小年纪的冬奇哪里知道他们在喊些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两名守卫可怕极了。 惊恐之余,冬奇想起稍早车上的坏人曾说过母亲在大屋子里,随即哭着拔腿跑了进去,留下没来得及回神的两名守卫。 一路上,盟里头的兄弟乍见冬奇时,反应全跟门口的两名守卫如出一辙,除了傻眼的喊少爷外,谁也没能做出其他反应。 至于冬奇,迟迟找不到母亲,加上陌生的环境跟一大票恐怖的人,骇得他几乎哭到失声。 盟里的人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到冬奇一直哭着要找妈咪,加上雷翼人又不在,最后只得将他带去找人在盟里的简仲磊。 正在房间里办事的简仲磊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气得想要扁人。 “妈的!你他xx的最好真有什么急事。”简仲磊咆哮着拉开房门。 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什么,门外的手下抖了一下,“磊哥……” “什么事?”简仲磊口气不佳。 门边的冬奇被简仲磊凶狠的模样吓到,眼看泪水又要决堤。 “少爷……少爷一直哭,盟里的兄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哥又还没有回来,所以……”因为确实的情况这名手下也不是很了解,遂解释的有些颠三倒四。 “说清楚!什么少爷?”简仲磊怀疑眼前的手下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拿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来烦他。 就在该名手下打算开口说明之际,哇的一声,冬奇已先一步宣告他的存在。 “该死的!谁让你带小孩进来?”简仲磊吼着望向声音的来源。 冬奇正害怕的放声大哭。 冷不防看见冬奇的长相,简仲磊到口的咆哮顿时全给噎住。 “老、老大?!”简仲磊傻眼的睨着冬奇。 ※※※ 从踏进盟里开始,雷翼一行人便隐约察觉到不太对劲,迎面遇上的兄弟神情都透着古怪,偏偏又不像是出了什么事。 耿杰辉等人跟在雷翼身后进到大厅,立刻又撞见怪事一桩。 简仲磊不知打哪弄来一大堆零食跟玩具,正哄骗着一名背对着他们的小男孩。 “我说嘛,怎么一票兄弟表情全怪怪的,原来是你这傢伙的私生子找上门来了。”毕允风噼头就是一阵揶揄。 “老大!”见到雷翼进门,简仲磊心急的喊人,压根无暇理会毕允风的揶揄。 “告诉过你多少遍了,叫你要收敛些,结果你这傢伙老把我们的劝告当成是耳边风,这会中奖了吧!”倪彦培接口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大的儿子简仲磊可没胆认。 “小孩的妈呢?”耿杰辉看了看四周,“你不会这么狠吧,儿子留着叫母亲滚蛋?” 眼看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偏偏简仲磊又只有一个人,根本就应付下来他们三张嘴。 情急的简仲磊只得忙着跟雷翼解释,“老大,不是这样的,我不是……” 倪彦培吊儿郎当道:“瞧你紧张的,老大又没有怪你的意思。” 对于眼前的情况,雷翼只是一贯的冷然,并未开口置喙。 “说正经的阿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儿子都这么大了才带出来见人,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兄弟?” 冬奇手里抱着只皮卡丘布偶,怯生生的转头窥视。 毕允风等人才想开口逗他,瞥见冬奇的长相顿时全哑了。 下一秒,三个人迅速望向雷翼,跟着又回过头比对冬奇的长相。 “这……怎么……阿磊这……” 简仲磊见状幸灾乐祸,“怎么?刚才不是还很熘,这会舌头全打结啦?” 雷翼的表情看不出明显的变化,但双眼锐利的锁住冬奇。 察觉到雷翼凌厉的注视,冬奇不由得皱起五官,但眼睛仍悄悄的窥视他,显然是对两人酷似的长相感到疑惑。 简仲磊等人见状也没敢插话,只是默默的等着雷翼做出决定。 半响,雷翼冷冷的丢出一句,“怎么回事?” 由于简仲磊也不是很清楚,便将稍早问过手下如何发现冬奇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简仲磊的解释,倪彦培三人虽然没有开口,心里却一致认定有女人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把老大的儿子随地乱丢。 雷翼注视着冬奇沉寂了几秒,“过来!” 冬奇没有动,对于雷翼,他毕竟是害怕多过于好奇。 简仲磊只得弯下身软言诱哄他,“冬奇,快点过去,爹地在叫你呀!” 爹地?冬奇看了看简仲磊后,又回头去看雷翼。 冬奇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有个爹地?眼底写满了疑惑。 就在冬奇犹疑不定之际,雷翼又喊了遍,“过来!”语气仍是一贯的强硬,没有丝毫的软化。 敏感而早熟的冬奇听了,眼底的惧意更浓,他想跑开,可是他不敢。 终于,冬奇缓缓的爬下沙发,怯生生的走向雷翼。 尽管不敢违背雷翼的意思,冬奇仍然不敢太过靠近,便在距离他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体型的差异让雷翼手臂一伸便逮着冬奇,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跟前审视。 雷翼看着冬奇身上的幼稚园制服,“找出这间幼稚园。” “知道了老大。” ※※※ 无忧一接到电话,立刻便赶了回来。 任家客厅里除了心急如焚的任氏夫妇跟杨丽红外,还有两名正在制作笔录的员警。
第5页 无忧直觉冲到父母面前,“冬奇呢?你们说冬奇怎么了?” 杨丽红上前搂住她,“小忧,你要坚强些,冬奇会没事的。” “我不要坚强!我只要冬奇,叫他们把冬奇还给我。”她激动的抓住杨丽红的手臂。 “会的,小忧,警察会把冬奇找回来的。”杨丽红试图安抚她。 无忧一听,旋即转向两名员警,“求求你们,把我儿子找回来,把他找回来。” 两名员警虽然同情她的处境,却也是爱莫能助。 “任小姐,我们警方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无法做任何的保证。 “我不要你们只是努力,我要冬奇,我要他平安回来。”无忧激动的拉扯两名员警。 任氏夫妇和杨丽红见状下得不出面制止,“小忧,你冷静点,不要这样。” 因为体谅无忧的心情,员警并未强行把她拉开。 无忧回头看了眼同样心急的父母跟干妈,无助的情绪让她整个人顿时软了下来,开始放声痛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我儿子……”无忧不平的哭喊。 看着心碎的一家子,员警只能一再重申,会尽最大的努力协助寻人。 ※※※ 经过简仲磊等人调查的结果,赫然发现冬奇并非遭到遗弃,而是被人从幼稚园给绑走,冬奇的家人已经报警请警方协寻。 令他们意外和费解的是,查遍任家里里外外的背景资料,却找不出丝毫与雷翼间可能的联繫,除了一个人以外——杨丽红。 雷翼于是要人把杨丽红找来,并且另外派人去把无忧也给带来。 杨丽红尽管为了冬奇失踪一事心急不已,但是听到雷翼找她,仍是尽快赶来。 两天来,绑架冬奇的歹徒一直没有打电话来索取赎金,这样的情形让众人越来越不乐观。 一度,杨丽红想请雷翼帮忙,但是担心冬奇的身世因此曝光,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这会,雷翼派人来找她,杨丽红心里纳闷,不确定是为了什么事。 当杨丽红走进奔雷盟大厅,她原本以为雷翼应该已经等在那儿了。 却不,等着她的竟是冬奇?!杨丽红作梦也想不到的人。 “冬奇?!”杨丽红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冬奇手里抱着皮卡丘布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脸上仍残留些许的不安。 乍见杨丽红的出现,冬奇随即露出两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干奶奶!”跟着飞快跑向她。 杨丽红弯下身一把抱住冬奇,“冬奇,真的是你!告诉干奶奶,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紧张的查看他是否安好。 冬奇紧紧的抱住她,“坏人……坏人把我带来的……” “坏人?”正当杨丽红打算更进一步追问之际,雷翼等人走了进来。 “红姨!”毕允风喊道。 杨丽红一见到雷翼,“大哥。” “坐吧!”雷翼的神情并无明显变化,但语调不若平日冷冽。 由于早年雷翼尚未闯出名号以前,杨丽红曾无意间帮过他一把,所以才能获得这样的待遇。 她本能的抱紧冬奇,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看着雷翼等人,她有些不安,“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绑架冬奇的人是雷翼?杨丽红暗忖。 不!不可能,雷翼根本就不知道冬奇的存在。 “这得由你来告诉我。”雷翼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杨丽红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语气变得有些迟疑,“冬奇他……他……” “是我的儿子。”雷翼的一双厉眼直直看进杨丽红瑟缩的眼里,语调虽然不带丝毫波动,却相当笃定。 杨丽红脸色一变,表情有些慌张。 知道瞒不过雷翼,杨丽红终于将当年阴错阳差的所有始末细说了一遍。 雷翼的神情自始至终仍是一贯的难以捉摸,耿杰辉等人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居然会是她?” 由于时间久远,耿杰辉等人对无忧的印象已有些模糊,只隐约记得曾有这么一个女人存在。 当时他们还很讶异,居然有女人如此大胆。 如今真相大白,原来当时那个女人之所以敢那般放肆,是因为不清楚他们的身份。 杨丽红小心地留意着雷翼脸上的表情变化,可惜徒劳无功。 担心无忧再次受到伤害,杨丽红试图开口求情,“大哥……” 像是能将人看穿似的,雷翼撂下一句,“别再插手这件事。” 尽管他的语气听起来不愠下火,但是她知道,这是提醒,更是警告。 因为自己曾经帮过雷翼,他才开口警告她,要换做是别人,恐怕早死得不明不白。 知道没有再置喙的余地,杨丽红在心里提醒自己,离开这里后要立刻到任家走一趟。 “你可以走了。” 杨丽红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带着冬奇离开。 冬奇紧紧的巴着她,显然很高兴终于要离开这里。 她才往门口走了两步,雷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孩留下。” 她一怔,急忙回头望向雷翼,“大哥要把冬奇留在这里?” “是我的儿子就得待在这里。” 冬奇一听,急得抱住杨丽红。“不要,干奶奶,冬奇不要待在这里,冬奇要跟你回去。” 杨丽红顿时陷入两难,虽然她不放心把冬奇留下,但是她知道,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决定。 终于,杨丽红缓缓的蹲下身子,软言安抚冬奇。“冬奇乖,你先待在这里,干奶奶改天再来带你回去。” “不要,干奶奶,不要把冬奇留在这里,冬奇会怕。” 将冬奇的惊慌看在眼里,她好不心疼。 雷翼对一旁的简仲磊使了个眼色。 简仲磊于是上前抱起冬奇,将他与杨丽红分开。 被强行抱开的冬奇大声哭喊挣扎,可惜仍无法挣脱简仲磊的怀抱。 这样的情形看在杨丽红眼里虽然有诸多的不舍,却也莫可奈何。 一个咬牙,杨丽红狠下心来掉头快步离开。 第三章 儿子失踪已经两天了,无忧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心急如焚的她夜里压根无法成眠。 尽管如此,无忧仍然坚持继续上班,唯有藉由工作将注意力转移,才不致把自己给逼疯。 只不过她心里头清楚,再等不到儿子的消息,她就要撑下下去了。 强拖着筋疲力竭的躯壳,她一步一步走出公司大门。 马路边,一辆火红色敞篷跑车就停在那儿,身旁则站着一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 “无忧!”对方一见无忧走出公司大门,随即开口喊她,朝她露出一抹自以为性感的笑容。 身心俱疲的无忧一见到来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此时的她压根没有多余的精力跟他周旋。 无忧冷着张脸打算绕过去,焦淳俊却侧身挡住她的去路。 身为焦氏企业的小开,焦淳俊可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打小要风得风不曾受过半点挫折。 及长,富裕的背景跟斯文的长相更是让他在女人间无往不利,直到遇上无忧。 跟焦淳俊过往的历任女友相比,无忧长得并不特别貌美,充其量不过是朵淡雅的清莲,照道理说这样的她应不至于引起焦淳俊这样的公子哥注意。 偏偏,无忧还是被缠上了。 或许是出于男人的劣根性,认为越得不到的东西越珍贵,当焦淳俊发现无忧对他无动于衷时,一股征服的欲望随即从他内心深处窜起。 将无忧的冷若冰霜,以及她对男人拒之千里的态度看在眼里,焦淳俊誓言要摘下她这朵清莲,因而对她展开强烈的追求。 焦淳俊哪里知道,她的冷若冰霜乃是因为她对男人深恶痛绝,若不是碍于他是公司少东的身份,她根本就不可能隐忍他到今天。 无忧强按下不悦,冷着张脸睨视焦淳俊,“总经理有什么事吗?” “都已经下班了,你喊我淳俊就可以了,叫总经理未免太过生疏。”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无忧说着便想离开。 他伸出手臂拦住她,“有必要这么急吗?我请你吃晚饭。” “不用了,我家里有事。”她走到路边拦计程车。 这时,一辆计程车正好经过,立刻便停了下来。 无忧的手才碰到计程车门把,焦淳俊立刻压住车门,向司机表示他们不坐了,要他把车开走。
第6页 计程车司机咒骂了声才把车开走。 焦淳俊一脸得意,“那我送你。” 尽管心里气愤,无忧却不想再搭理他,迳自迈开步伐往前走。 偏偏焦淳俊仍不识相,一把拉住无忧不让她离开。 “总经理,请你放尊重点。” “只是一块吃顿晚饭,你不会拒绝我吧?”焦淳俊死皮赖脸的不肯松手。 他几近无赖的行径终于让她忍无可忍,“我根本不想跟你一块吃饭。” 焦淳俊顿时颜面无光,跟着恼羞成怒道:“本少爷肯约你一块吃饭是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个脸我要不起。”无忧手一挥,企图摆脱他的箝制。 “总之今天你要也行,不要也罢,都非陪我吃这顿饭不可。”焦淳俊硬是不肯放手,说着硬要将她拖上车。 无忧在惊诧之余,开始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 两人拉拉扯扯的引起旁人的侧目,然而人心冷漠,竟没有半个人出面制止他。 就在无忧要被硬拖上跑车之际,不知打哪突然冒出三名壮汉,猛地将焦淳俊整个人往后一扯摔向路面。 由于事出突然,现场目睹的人全是一怔。 无忧回头察看,只见三名壮汉正狠狠的修理焦淳俊。 富家公子哥的焦淳俊不过是颗绣花枕头,哪里禁得起三名壮汉的拳打脚踢,只见他倒在地上大声哀嚎。 不光是路人,就是无忧对这突如其来的场面,也看傻了眼。 终于,三名壮汉停下拳脚。 无忧并未开口跟三名壮汉道谢,在她眼中,三人的行径与焦淳俊同样令人厌恶。 “大嫂,请上车。”带头的壮汉突然恭敬的开口,手比着一旁的黑色轿车。 无忧眉毛微挑,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前的三名壮汉仍一派恭敬地等着无忧移动尊驾。 被打趴在地上的焦淳俊一听三名壮汉跟她是一道的,随即脱口对她发飙,“你敢上车,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焦淳俊此话一出,立刻又被狠狠踹了两脚。 尽管如此,无忧并没有上车。 不是因为他的恐吓,事实上,经过刚才跟他的一番纠缠,无忧已打算辞掉这份工作。 她之所以站着不动,是因为她压根就不认识眼前的三个男人,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跟他们走。 带头的壮汉又再次催促,“大嫂,请上车。” 尽管不明白眼前的男人为何口口声声喊她大嫂,无忧却无意追究,她只想尽快离开这儿。 就在无忧打算离开之际,该名壮汉突然说道:“得罪了,大嫂。” 壮汉话声刚落,她突然被人从两旁架住,不由分说的将她强押上车。 “不!救——”她还来不及呼救,人已被塞进黑色轿车里。 不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轿车已经远走。 ※※※ 当无忧被载至奔雷盟时,整个人仍有些惊魂未定,三名壮汉将她带进一间大厅。 “大哥,人带到了。”带头的壮汉报告完便领着另外两名壮汉退了出去。 无忧这时才注意到大厅里坐着五个男人。 乍见雷翼的剎那,无忧浑身一震,表情是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 无忧作梦也想不到会在五年后的今天,再次见到这个令自己痛不欲生的恶魔。 相较于她脸上显而易见的震惊,雷翼的表情则显得诡谲难以捉摸。 一旁的毕允风等人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个浓妆艷抹的低俗女人,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个淡雅中透着冷若冰霜气质的女人。 一晃眼,无忧脸上的震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源源而来的恨意,强烈的充斥在她涨红的眼眸。 将无忧的转变看在眼里,原本不动声色的雷翼嘴角竟意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平添了冷酷的气息。 因为杨丽红稍早的解释,雷翼了解了五年前无忧之所以不怕他的真相,对她此刻脸上毫不掩饰的强烈恨意因而有些许意外。 反观她,五年前她因为误会而对雷翼无所畏惧,五年后的今天,则因积压多年的恨意而无惧于他。 见无忧一副恨不得将雷翼撕裂的神情,毕允风等人禁不住替她捏了把冷汗。 偌大的大厅里瀰漫一股骇人的死寂,雷翼与无忧隔空对峙不发一语,看得一旁的四个男人连大气也没敢喘一下。 没有人知道雷翼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转头按下左手边的对讲机,“带少爷出来。” 对于雷翼在这样的时刻做出这样的指示,毕允风等人着实感到费解,不明白他是何用意。 冬奇一来到大厅,见到暌违多日的母亲,整张脸顿时为之一亮,飞也似的跑向无忧。“妈咪!” 眼看就要被恨意淹没理智的无忧在乍见儿子剎那,一抹惊喜迅速袭上心头,拉回了她迷失的理智,“冬奇?!” 只不过好景不常,就在无忧打算展开双臂迎接儿子之际,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雷翼那张恶魔的脸庞,整个人顿时浑身一僵。 等不及母亲伸出双臂,冬奇已迫不及待抱住她的大腿。 冬奇兴奋的仰头望着她,眼底写着热切与渴望。 无忧低头再见到儿子那张宛如恶魔的相貌,欢喜的心情倏地沉落谷底。 毕允风等人原本预期无忧会伸出双手将冬奇一把抱起,却只见她缓缓放下本欲伸出的手臂。 甚至,无忧脸一扬狠心的移开视线,不去看儿子那张充满希冀与欢欣鼓舞的脸庞。 霎时,毕允风四人全看傻了眼,不相信眼前的女人会如此的狠心。 无忧直直的望进雷翼眼里,是仇恨、是挑衅,更是报复。 然而,雷翼并未被惹怒,表情看来甚至无动于衷,仿佛受到伤害的冬奇压根就不是他的儿子。 身为人父与人母,雷翼与无忧的残忍着实令人胆战。 因为无忧眼底毫不掩饰的仇恨,雷翼心中有了决定,他要留下她。 是的,留下她,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恨他。 利用仇恨来折磨一个人,让对方痛不欲生,甚至是求死不得。 雷翼笑了,是那种令人不寒而慄的残酷笑容。 “带少爷回房。”雷翼无预警的下了指示。 门外的手下立刻进来带开冬奇。 见要再次被迫与母亲分离,冬奇拼了命的挣扎,嘴里不住叫喊着妈咪。 无忧见状心如刀割,恨不得一把冲上前去护住儿子。 奈何,在雷翼森冷无情的视线注视下,无忧的两条腿像扎了根似的,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 再次见到雷翼,无忧心里便有预感,这回她将难以脱身。 果然,她被留下来了。 没有丝毫的反抗与挣扎,为了儿子,就算雷翼不留她,她也非待下来不可。 坐在被安置的房里,她怎地也忘不了儿子先前那受伤的眼神,她甚至无法置信,自己居然如此残忍的对待儿子——拿他报复雷翼。 想起自己对儿子的所作所为,她的心被自责与愧疚深深的啃噬着。 任无忧啊任无忧,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如此的残忍? 她原本以为可以利用晚上夜阑人静时补偿儿子,只可惜她失算了。 雷翼故意隔开他们母子,不让她有机会靠近他。 她知道,雷翼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要折磨她。 虽说他的心思令人难以捉摸,但是无忧就是知道,或许,那是因为她的内心跟他一样充满仇恨的缘故。 这时,房门被推了开来。 无忧迅速敛去脸上的脆弱,再次武装起自己,因为她知道,她即将面对的不是别人。 尽管没有开灯,她依然能清楚的察觉到雷翼的存在,他身上散发的冷冽正无情的扎刺着她每一根神经。 黑暗中,他的双眼像利刃般精准的射向她,令她无处藏身。 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近床沿,无忧浑身上下成千上万的细胞都呼喊着要她赶快逃开,但是她没有,她选择待在原地勇敢面对。 五年前她无力可逃,五年后的今天,她不容许自己逃。 像是察觉到无忧不屈的反抗,雷翼笑了,透着冷酷与无情。 从小,孤儿的背景让雷翼受尽欺凌与糟蹋,于是成就了他今天黑暗的性格。 如今的他,有绝对的能力使别人痛苦,别人的仇恨对他而言变成了是种解脱。 是以,他留下无忧,为的就是要看她痛苦受煎熬。 雷翼伸出右手握住她的下巴,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对峙,仿佛要擦出火光。 察觉出他的意图,无忧试图别开脸。 雷翼右手力量一使,当场让她痛得栘不开。
第7页 不容她拒绝,他低头吻住她,并利用手劲逼她松开牙关,让自己的舌头长驱直入。 无忧立刻便意识到,雷翼想羞辱她,而她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她只是恨恨的瞪视着他。 她此举无疑更挑起了雷翼骨子里的冷酷因子。 松开无忧的下巴,雷翼将她压倒在床上,嘴唇意外温柔的吻她,磨蹭她紧绷的肌肤。 在仇恨的男人身下得到快感,雷翼相信,这将是对无忧最残忍的折磨。 而事实也确实足如此,是以,无忧极力抗拒自己的生理反应。 伴随着她对他的仇恨,他态意侵犯她身上的每一块肌肤,从她的紧绷与嫌恶中得到快意。 对他的仇恨,以及对自己无能的痛恨让无忧备受煎熬,她强抑着濒临崩溃的眼泪,拒绝让它们夺眶而出。 两具同样对生命充满着仇恨的躯体在黑暗中交缠着,将彼此推向永恒的深渊。 ※※※ 无忧一早醒来,雷翼并不在身边,事实上,他在昨晚逞完兽慾后便离开了。 然而,昨夜的耻辱并未随着黎明的到来而淡化。 相反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吻痕像是在提醒她,永无止境的梦魇才正要开始。 看着自己惨遭蹂躏的身躯,她厌恶到几乎作呕。 再也难以忍受的她倏地下床冲进浴室里,将莲蓬头的水柱开到最强,两手奋力的搓洗全身的肌肤,像是要洗去一身的骯脏。 她好恨,她恨雷翼、恨自己,恨这一切的一切。 泪水和着水柱汩汩的流个不停。 当她终于离开浴室,浑身上下的肌肤几乎被搓去一层皮,血红得吓人。 像是感觉不到刺痛,无忧一脸的麻木,直到见到床头上的电话。 冬奇失踪许久,自己又失踪了一整夜,料想父母这会肯定急白了头,于是,她拿起话筒拨了家里的电话。 几乎是电话一响,那头的人便在第一时间接起。 “爹地,是我。” 任顶升一听到女儿的声音,老泪差点便夺眶而出。 昨儿个任氏夫妇已经从杨丽红那里得知孙子的下落,听到宝贝孙子落到雷翼手里,两人的心情顿时直往下沉。 本来任氏夫妇打算等女儿下班回来一块商量,哪里知道等了一夜,就是不见无忧归来。 当杨丽红说出无忧可能被雷翼带走的怀疑时,任氏夫妇更是差点急昏过去。 短短三天的时间,同时失去唯一的女儿跟孙子,他们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所幸,无忧在这时打了电话回来。 电话那头的丁梅华抢着听女儿的电话,“小忧!是你吗?你在哪里?妈咪跟你爹地担心了一整夜。” “妈咪,你别急,我没事。”因为体会父母焦急的心情,无忧尽管身心受创,仍强打起精神安抚父母。 “你干妈告诉我们,说你可能被雷翼带走了,你……你现在……”像是害怕摆在眼前的事实,丁梅华没有勇气问出口。 无忧心想,看来干妈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赶去家里通风报信,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不想吓坏母亲,她回答得颇为婉转,“我跟冬奇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丁梅华一听,当场放声痛哭。 这头的无忧连忙安慰母亲,“妈咪,我没事,我跟冬奇都没事,你跟爹地先别担心。” 任顶华从妻子手中接过电话,“小忧,你别担心,爹地马上……这就马上去报警……” 今天就算是要他任顶升拼了自己的老命,他也非要把女儿跟孙子救出来不可。 “不!爹地。”无忧制止父亲,“没有用的,我们斗不过他的。” 任顶华虽然也清楚这点,但仍存有一丝希冀,“也许——” “我们都不希望冬奇受到伤害,是不?”只要儿子没事,就算要无忧赔上生命她也在所不惜。 提起孙子,任父不免心生顾忌,担心女儿二度受到伤害。“但是你……那个人他有没有对你……” 无忧深吸口气,“我没事。” 当了二十几年的父女,任顶华哪里会听不出女儿是在故作坚强,“小忧……” 无忧更进一步保证,“既然五年前我没有被击倒,五年后的今天我也同样能熬过去。” 将女儿的坚强听在耳里,任氏夫妇除了辛酸,更有深深的自责。 “都是爹地当年老胡涂,今天才会害得你——” “爹地!”无忧阻止父亲继续自责,“不是说好不再提过去的事吗?”她不忍心年迈的双亲继续背负这沉重的十字架。 任氏夫妇没有答腔,电话那头只传来哽咽声。 为了让父母宽心,无忧于是道:“我跟冬奇都很平安,你们别担心,我会尽快带冬奇回去。” 尽管无忧这么说,但是任氏夫妇心里都很清楚,女儿只是在安慰他们。 由于不忍心继续听父母的哭声,无忧又做了一次保证后便挂断电话。 不久,一阵敲门声响起,跟着便见一名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恭敬的喊了无忧一声,将几套换洗的衣物交给她,请她换妥后下楼用餐。 当无忧来到餐厅时,雷翼、冬奇,以及其他人已经在座。 她一眼便见到儿子怯生生的坐在雷翼身旁的位置不敢妄动,由他脸上的表情看来,显然不是出于自愿。 在他们父子俩的对面则空了个位置,无忧知道,那是雷翼存心的安排。 带着一脸的冷然,她笔直的走向那个空位。 原本戒慎的冬奇一见到她出现,立刻绽出欣喜的表情,“妈咪!” 坐在雷翼刻意安排的位置,看着两张宛如同一个模于印出来的脸庞,无忧心中的矛盾再次被诱发。 剎那间,儿子的脸仿佛与雷翼那恶魔交相重叠,憎恨的情绪迅速胀满她的心。 雷翼残忍的冷眼旁观他蓄意制造出来的效果,为的无非是要折磨她。 对儿子的叫唤充耳不闻,浑身笼罩着股寒气的无忧只是低头用餐,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 夹在这样一对父母之间,冬奇註定要再一次的受到伤害。 简仲磊等人注意到冬奇泛红的眼眶,同情之余,多少也有些不以为然,但都没敢表现得太明显。 这时,毕允风开口转移餐桌上低迷的气氛,“老大,绑架冬奇那票人已经查出来了。” 无忧虽然低着头用餐,听到毕允风的一席话心里仍是悄悄怔了一下。 “是星海帮的涂大海,想绑架冬奇筹措跑路费。” 除了两眼微眯,雷翼的表情并未泄漏太多讯息。 雷翼或许不在乎冬奇,却不容许有人犯到他头上。 “找出来。” 短短三个字,决定了涂大海悲惨的命运。 第四章 接连几天,雷翼刻意将无忧与冬奇隔离,除非他在场,否则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儿子。 毫无疑问的,雷翼的用意是要折磨她,悽厉的过往使他藉由煎熬别人才能得到解脱。 另一方面,雷翼对冬奇的态度也没有好到哪去。 身为孤儿的雷翼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人,他不在乎别人,不在乎一切,甚至是他自己。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冷酷得异于常人。 尽管冬奇年仅五岁,雷翼对他的态度却是严苛的,并未因他年纪还小而有丝毫软化。 将雷翼对待冬奇的种种看在眼里,无忧长久以来对儿子的矛盾心理反而逐渐消弭,终至认清儿于跟雷翼那恶魔是不同的两个个体。 今晚,当冬奇因为一点小错被罚,甚至连晚餐也没得吃时,无忧终于挺身而出。 当着雷翼的面,她一言不发的上前抱起儿子。 直到将冬奇抱在怀里,无忧才猛然惊觉,短短几天的时间,儿子竟然瘦了许多,心中当下自责不已。 因为不忍,正想开口说情的倪彦培等人,见到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均甚感讶异。 冷不防被母亲抱进怀里,冬奇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妈咪?!” 看着泪流满面的儿子,无忧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 “对不起冬奇,妈咪错了……都是妈咪不好才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对不起……对不起……”无忧抱着儿子忏悔痛哭。 连日来,简仲磊等人第一次见到冷若冰霜的无忧真情流露的一面,表情都有些瞠目结舌。 性情一向令人难以捉摸的雷翼见状,冷眼挑起两道浓眉,眼底透着几许诡谲。 面对暌违多时的母爱,冬奇忘情的抱住她,“妈咪!”
第8页 无忧只能心疼的紧紧抱住儿子,嘴里一再地述说着抱歉。 “拉开!”雷翼深沉的声音突然插入无忧母子之间。 听到他的命令,简仲磊四人既错愕又为难。 明知他的命令不容质疑,倪彦培还是忍不住开口,“老大……”后面的话还夹不及脱口,便在他阴郁的表情下宣告无疾而终。 四个人对看了一眼,终于上前打算将无忧母子分开。 趴在母亲怀里的冬奇见状瑟缩了一下,无忧立刻抱紧儿子,对着他们喝叱,“别过来!” 从耿杰辉等人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们也不希望这么做,偏偏雷翼的命令又不容违背。 知道制止不了他们,无忧转而望向雷翼,眼神充满无比的憎恨。“那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她凛冽的神情震慑了其他四人。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忧是认真的。 一时间,一切仿佛全静止了,只剩下雷翼的冷酷与无忧的憎恨在空气中厮杀。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毕允风等人对无忧母子的前途,压根就不抱丝毫希望。 这时,雷翼开口了,“把他们带回房间去,谁也不许给他们送晚餐。” 雷翼此话一出,毕允风四人都甚感意外,他居然会让步? 他们哪里知道,雷翼之所以让步,只是为了继续折磨无忧。 死一个人对雷翼而言根本就无关痛痒,他要的是让她生不如死,让她因为他而痛苦煎熬。 ※※※ 打那天起,冬奇成了雷翼折磨无忧的另一项利器。 对冬奇,雷翼的态度越加严苛,为的无非是要让她心痛。 而结果也确实足如此,看着儿子所遭受到的待遇,她心如刀割。 只不过雷翼的所作所为并不能让她屈服,她眼中的仇恨随着身心的煎熬而越演越烈。 同时,无忧的顽强也激发了雷翼前所未有的冷酷,用尽各种残酷的手段,只为叫她痛不欲生。 为了这个目的,雷翼甚至将席娜带了回来。 多年来,身为酒店里第一红牌,席娜一直以雷翼的女人自居,虽说她鲜少有机会在酒店以外的地方与他接触。 今儿个雷翼突然带她回奔雷盟,席娜在惊诧之余:心中亦暗自窃喜,料想自己成为帮主夫人的日子不远了。 正当她脑海里编织着未来愿景的美梦之际,无忧母子出现了。 乍见奔雷盟里出现女人,席娜神情掠过一丝惊愕,但旋即她说服自己,可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只不过当看清楚冬奇的长相后,她脸上的震惊再也瞒不了,尤其听到小男孩居然喊眼前的女人妈咪?! 无忧坐在沙发上,眼里除了儿子以外,对旁人全然视若无睹。 倒是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冬奇,怯怯的注视着甫进门的雷翼,以及他身旁陌生的女人。 雷翼搂着席娜在另一张沙发坐下后开口,“冬奇,过来!” 听到父亲的叫唤,冬奇直觉害怕的抬头看了母亲一眼,也是在这个时候,无忧才首度迎视雷翼。 瞪视着雷翼的同时,无忧无言的抱了冬奇一记,安抚他的不安。 将诡异的情况看在眼里,席娜除了狐疑以外,更有着强烈的危机意识。 不想儿子再受到伤害,无忧低头给了冬奇安抚的一眼后,松开怀抱让他走向雷翼。 冬奇尽管畏惧,仍不得不向雷翼走去。 站在雷翼面前,冬奇怯怯的开口,“爹地……” 席娜顿时眼睛一瞠。 “叫阿姨。”雷翼对儿子提出命令。 冬奇依言照做,“阿姨。” 她在意外之余,希望的火苗再度在心里燃起。 她立刻就想开口跟冬奇示好,但被雷翼阴郁的眼神给制止了。 雷翼伸出一手磨蹭着冬奇细緻的脸蛋,脸上是冷酷而残忍的笑容,“阿姨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小孩子。” 冬奇一听,眼底的惧意立刻加深。 一旁的席娜不明白雷翼为什么这么说,心虚的她想解释,但是没有得到雷翼的允许又不敢贸然开口。 将雷翼存心惊吓儿子的举动看在眼里,无忧眼神充满愤怒。 “要是阿姨成了你的新妈咪……” 不需要他把话说完,冬奇脸上的表情已经达到他所要的效果。 听到他的说词,席娜只差没当场喜形于色。 冬奇恐惧的回头望向母亲,“妈……妈咪……” 看在无忧眼里,除了心疼与无助外,对雷翼的恨则像排山倒海的巨浪般席捲而来。 可能的话,她会大步上前一把抱回儿子,但是她知道,这样做只会让雷翼更针对儿子。 如果说雷翼只是沖着她而来,再大的痛苦无忧也能靠着对他的仇恨撑下去,但是对象是冬奇的话,她就只能眼睁睁的受煎熬。 为了保护儿子免于遭受更深的伤害,她坐在那儿咬牙切齿的死揪着雷翼,甚至连嘴角泛出血丝也不自知。 席娜见状心中一骇,为无忧那凛冽的神情,更为她脸上深沉的恨意。 将无忧的煎熬看在眼里,雷翼嘴角的冷酷无形中更深刻了。 “妈咪!”见母亲嘴角流出血来,冬奇眼底的恐惧立刻被忧心所取代,跟着转身跑向她。 雷翼并未阻止儿子,他只是森冷的睥睨着无忧。 无忧紧紧的抱住儿子,期望能以此抚慰他心灵所遭受到的创伤。 雷翼在享受她痛苦的同时,并未忽略她眼中始终不曾屈服的仇恨,而这样的结果对他而言是不够的。 睨了眼身旁死心塌地的席娜,再望向紧紧抱着儿子的无忧,一瞬间,雷翼心中掠过一抹歹毒而残酷的想法。 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气息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 对无忧而言,时间已成了一个不具意义的名词,不论白天或黑夜,她的身心都陷于永恒的黑暗之中,没有解脱的出口。 一如此刻,夜晚的到来意味着又一次的蹂躏即将展开,她麻木的躺在床上宛如没有知觉。 不需要藉助任何外界的声响,空气中气息的转变已经无言的宣告了雷翼的到来。 站在床边,雷翼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床上的女人,眼神高深莫测。 无忧身上的每一个毛细孔都因他的出现而扩张,哪怕她并未面对他。 因为预期到他接下来的侵犯,她全身的神经无可避免的紧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雷翼迟迟没有採取行动。 直到牙齿无意识的咬到白天留下的伤口,她才倏地松开嘴唇。 这时,她背后的棉被被拉了开来。 感觉到他正躺到自己的身侧,她的背嵴一阵僵硬。 出乎她预期的,他并末如往常般侵犯她。 雷翼的两条手臂从无忧身后环上她,让她整个人贴进他怀里。 他此举无疑震慑了无忧,连带使她紧绷的神经压迫到最高点。 因为贴身抱着她,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察觉到她每一寸肌肤的颤动,黑暗中,他的眼瞳森冷地闪烁。 由于不确定他的意图,无忧只能屏息以待。 雷翼冷冷的睇着怀中的身躯,满意地看着无忧有如惊弓之鸟。 虽说这并非他的最终目的,却意外收到折磨她的效果,让她置身于惊惧之中,心神不得安宁。 一整夜,无忧始终没敢合眼,僵直身子直到天明。 反而是雷翼,多年以来,他首次换得一夜安眠,虽说这样的结果实属他始料未及。 ※※※ 当清晨的曙光碟机离一室的幽暗,整夜没合眼的无忧只觉得眼皮酸涩。 几乎是背后的男人一动,无忧便知道他醒了。 雷翼睁开双眼,乍见怀里抱了个女人,眼神旋即掠过一抹厌恶,伴随着昨夜的记忆回笼,阴郁的气息再度回到他脸上。 从无忧一夜没变的姿势,以及她几近僵硬的身躯,雷翼立刻了解到她整夜无法成眠的事实,心情因而一阵快意。 将身上的棉被一掀,雷翼不由分说的抱着她下床。 尽管身心俱疲,她仍是立刻进入备战状态,当她被抱进浴室,他一把脱去她的睡衣时,她身上的寒毛立刻竖起。 她以为自己即将面对的是雷翼的侵犯,可,他只是打开莲蓬头让水柱沖洗两人。 即便对他的行径感到不解,无忧并未忘记对他的仇视,眼神里尽是毫不掩饰的憎恨。 雷翼像是对她眼中的憎恨视若无睹,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她。 她直觉就要将脸别开,但被他给扳了回来。 尽管强势依旧,但是这回,他脸上并未露出惯见的残酷。 一吻结束,他并未再採取其他更进一步的行动,只是一语不发的开始为她净身。
第9页 她僵立在原地,强迫自己忍受他的碰触。 自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反而是他手掌所到之处,无忧都能感受到一阵战慄传来。 当她发现他是在帮自己净身时,脸上的惊愕是可以想见的。 憎恨他的同时,她眼中的防备色彩更浓了。 整个沐浴过程,他并未对她有任何的不轨。 沖完澡后,雷翼再度抱着无忧走出浴室,谈不上温柔却也不至于粗暴的将她抱坐到床沿。 雷翼到衣柜里拿了套衣服,搁在她身旁。 “换好后就下楼。”雷翼说着迳自抓起一旁的睡袍穿上,跟着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离开她的视线。 楼下餐厅里,对简仲磊等人而言,今早的雷翼并无不同,仍是一贯的阴郁。 但是小孩子毕竟是敏感的,尤其是像冬奇这样早熟的孩子。 即便雷翼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转变,冬奇仍隐约察觉到父亲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太一样,不似以往那般冷冽。 他小心翼翼的以眼角偷觑身旁的雷翼。 不一会,无忧也下楼来。 冬奇一见到母亲,先是紧张的睇了父亲一眼,才开口喊她。 无忧投给儿子一抹慈爱的微笑。 出乎意外的,对于无忧母子间的互动,雷翼竟然无动于哀。 照道理说,他是不可能让她有片刻的好日子过。 这样的情形引起简仲磊四人的注意,他们不动声色的留意事情的发展。 冬奇显然也对父亲的表现感到疑惑,早熟的脸上掠过一抹阴影。 无忧心里对雷翼的防备虽然丝毫不减,但为了让儿子宽心,她刻意让自己表现出习以为常的神态。 餐桌上,气氛异常的平和,却也显得分外诡异。 话虽如此,小孩子的戒心毕竟比较低,一顿早餐下来,冬奇脸上的戒慎已去了大半。 雷翼在这时招来一名手下,“送少爷去幼稚园。” 这下子,简仲磊等人就算想继续佯装若无其事也办不到,四个人面面相觑。 听到父亲的话,冬奇直觉望向母亲,显然一时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讯息。 而这其中,反应最为冷静的,反而是理该震撼最深的无忧。 只见她平静的招来儿子,一把将他抱起,“走!妈咪带你去换制服。” 冬奇环住母亲的颈项仍有话说,“妈咪……” 儿子心里的困惑无忧不是不清楚,却只是安抚他,并未多作解释。“乖,妈咪再打电话告诉老师。” 由头至尾,雷翼的一双厉眼始终锁住无忧,看着她抱着儿子走出视线。 在座的简仲磊等人则是雾里看花,有看没有懂,对雷翼和无忧的反常全是一头雾水。 然而,诡异的情况并未就此打住。 在冬奇出门后不久,雷翼又对另外一名手下交代,“送太太回家拿衣服。” 没有立刻起身离开,无忧的视线跟雷翼在空中短暂交会,憎恨与阴郁交织而成的沉默蔓延开来。 看似平静的表象底下,仿佛潜藏着一股波涛汹涌的暗流。 终于,在无忧转身的剎那,雷翼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 无忧在任家门口下车后,伴随她回来的两名手下并未就此离开,仍留在外头守候。 无忧一进家门,任氏夫妇乍见女儿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脸上清楚的写着难以置信。 虽说日前女儿在电话中曾要他们宽心,表示会尽快回来,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不意,女儿这会竟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夫妇面前。 “小忧!”丁梅华冲上前一把抱住女儿。 “妈咪、爹地。”开口的同时无忧也注意到,短短几天的时间,父母一下子老了许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任项升顿时红了眼眶。 确定女儿安好后,任氏夫妇并未忘记孙子。 “冬奇呢?冬奇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任氏夫妇张望着宝贝孙子的踪影。 “冬奇到幼稚园上课去了。” “幼稚园?可是……” “我打了电话给冬奇的老师,告诉她冬奇的事只是一场误会,他是让他父亲给带回去了。”无忧之所以这么说,为的是不希望儿子在学校受到不必要的骚扰。 当下任氏夫妇听得更胡涂了。 “小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任项升心急的追问女儿。 无忧于是将事情的经过概略说了一遍,但对自己这几天来受到的煎熬则是只字未提。 “这么说来,冬奇是真的被绑架?!”丁梅华难掩惊骇。 “那歹徒后来怎么会把冬奇送去……”任顶升不解的问。 “绑架冬奇的那批人似乎也是帮派份子,或许是曾经见过那个人。”无忧推测。 不需要女儿点明,任氏夫妇也清楚那个人指的是谁,只不过…… “那些人又怎么会知道冬奇是他的儿子?”这些年来,他们一家人对冬奇的身世一直是守口如瓶。 无忧明白,父母之所以有这样的疑惑,是因为他们不曾亲眼见过雷翼的缘故。 即便无忧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如此,“冬奇长得跟那个人十分相像。” 这些年来,从女儿对孙子的态度以及从杨丽红口中,任氏夫妇一直都知道这一点,只是没料到竟会如此神似。 “那个人……他肯让你们回来?”任顶升问这话的语气有着不确定。 “他让我回来收拾东西。”无忧尽可能的收敛起对雷翼的恨意,为的是不想父母太过担心。 “收拾东西?!”丁梅华有些激动,“你还要回去?” 无忧分别看了父母一眼后,婉转的表明,“我得待在冬奇身边。” 顿时,任氏夫妇一阵沉默。 下一秒,任顶升突然想到,“既然冬奇现在在幼稚园,我们立刻就去带他回来,然后……” 不等他把话说完,无忧已经猜到父亲的打算。 “爹地,我们跑不远的。”她道出他们心知肚明的事实。 更何况,父母年纪都这么大了,她也不忍心让他们年老还要跟着自己四处东躲西藏,担心受怕的过日子。 了解女儿说的是事实,任顶升顿时一阵泄气。 将父母的愁云惨雾看在眼里,无忧试图安慰他们,“其实除了对新环境还不太适应外,我跟冬奇都很好。” 提起新环境,任氏夫妇无可避免的想起雷翼。 “那个男人他……对你跟冬奇……” 由于真相过于残酷,无忧并不做正面回答,“冬奇毕竟是他的儿子。” 不了解雷翼的任氏夫妇自然而然认为孙子受到很好的照顾,倒是为无忧的处境担忧,“那你……” “对那个人而言,我只是个照顾冬奇的人。” 理解父母脸上的迟疑,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无忧刻意将自己塑造成保母的身份,提到雷翼时更是尽可能的压抑心中的仇恨。 看得出来父母明显松了口气,但是对女儿脸上的憔悴仍存有疑虑。 “你瘦了些,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丁梅华不得不怀疑,女儿的说词只是为了让他们宽心。 将父母的担忧看在眼里,无忧硬是逼自己扯出一抹轻快的笑容,“虽然我跟冬奇都很平安,但那种地方毕竟不是普通的环境,多少得花些时间才能适应。”她刻意将自己的削瘦形容成是因为对环境的适应不良。 “真的是这样?你没骗爹地跟妈咪?”任氏夫妇试着接受女儿的说法。 “否则你们以为我为什么可以回来拿衣服?”无忧嘴巴上虽然这样反问,但是她心里头清楚,雷翼突如其来的转变绝对是有目的的。 由于无忧的行动看来颇为自由,任氏夫妇倒也无从再怀疑。 只不过提起那里的环境,任氏夫妇实在无法不对雷翼的背景感到忧心仲仲。 “你跟冬奇待在那种地方,毕竟不安全。”任顶升看着女儿道。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无忧安抚父母,“也许过一阵子,我能说服他让我们搬回来。” “他肯吗?”丁梅华顿时露出希冀的神色。 无忧扯了扯嘴角,又撒下一个谎言,“他很疼冬奇,应该会为他着想。” 明知自己这么说将来只会让父母更失望,但是无忧没有办法不这么做。 照女儿的描述,加上依常理研判,任氏夫妇打从心底相信雷翼对冬奇的疼爱,连带的也对女儿跟孙子搬回家一事充满了希望。
第10页 “那就好!那就好!”这阵子以来,任氏夫妇脸上首次露出宽慰的神情。 看在无忧眼里,心中却有说不出的苦。 “对了,你现在住在那里,那工作……” “我把工作辞了。” “辞了?!”任氏夫妇均一脸意外,对女儿稍早那席话的真实性再次起疑。“但是你刚刚不是说你在那里只是为了照顾冬奇,行动并没有受到限制,怎么现在……” “爹地、妈咪,你们先别急,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无忧于是将焦淳俊骚扰她的事简短的做了说明。 听到有人对女儿不规矩,任顶升义愤填膺,“这种人就是该打、该受教训。” 旁边的丁梅华则是一脸欣慰,“幸好有他们帮忙。” 幸好?无忧心里冷哼,天晓得他们的出现为她带来何等的不幸。 “是很幸好。”但表面上,她勉强自己附和母亲。 听完女儿的解释,任氏夫妇对雷翼的印象无形中有了改观。 无忧一直在家里待到傍晚,两名在外头守候的兄弟进来表示得顺道去接冬奇放学,她才不得不离开。 第五章 这些日子以来,今天无疑是冬奇过得最开心的一天,因为他终于可以再回幼稚园上学,而且放学时母亲还亲自来接他。 心情开朗之余,冬奇对雷翼虽然仍存有些许忌惮,却又不由自主对他父亲的身份感到好奇。 回到盟里,冬奇并未随同母亲上楼,他怯怯的向旁人打听父亲的下落。 依着旁人的指示,冬奇在一个大房间里找到父亲的踪影,只不过他没敢进去,便躲在门边偷观。 敏锐如雷翼,立刻便察觉到冬奇的存在,只见他一双厉眼倏地射向门边。 察觉到他的视线转移,房间里一同商讨帮务的耿杰辉等人也发现了冬奇。 知道雷翼不可能开口招呼冬奇,赶在他再度受到伤害以前,倪彦培先一步喊他,“冬奇,你有什么事吗?” 冬奇以声细如蚊的音量说道:“我要找爹地……” 他对雷翼的惧意任谁都看得出来,是以这会听到他要找雷翼,众人都颇为讶异。 倪彦培回头以眼神向雷翼请示,得到他的首肯,才将门口的冬奇招了进来。 冬奇略带不安的走到雷翼身边,因为紧张,迟迟开不了口。 为了舒缓冬奇紧张的情绪,离雷翼最近的毕允风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冬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冬奇手里紧紧抓着条手帕,里面似乎包了什么东西。 “饼干,幼稚园分的点心。”冬奇说着转向雷翼,一脸希冀的将手里的点心递向他。“要给爹地的。” 雷翼的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情感,但并未伸手去接那包饼干。 知道冬奇是不可能从雷翼那里获得任何的回应,毕允风于是伸手代替雷翼接下那包饼干。 “冬奇乖,爹地跟叔叔还有工作要忙,你先把饼干留下来,爹地待会再吃。” 冬奇藏不住心事的脸上透着些许失望。 尽管如此,冬奇还是把饼干交给毕允风,而后神情落寞的离开。 ※※※ 无忧不是木头人,对于雷翼近来收敛的态度,她是瞭然于心。 虽说夜晚他开始留宿她房里,但是除了抱着她同榻而眠外,并未对她有更进一步的侵犯,同时也不再处心积虑的折磨她。 另一方面,无忧长久以来对儿子的疙瘩也已不存在,母子间的生活逐渐回复常轨,一切看起来仿佛雨过天青拨云见日。 然而她心知肚明,情况并不若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乐观,雷翼的转变绝对是另有所图。 只不过在面对雷翼时,除了不变的仇视外,她并未泄漏丝毫心底的想法,目的是为了保护儿子不至再受到伤害。 不管雷翼图的是什么,她相信,在他的目的达到以前,儿子暂时是安全的。 确实,她的猜测并没有错,雷翼的收敛的确别有目的。 这些日子以来,雷翼虽然处心积虑的折磨她,但是除了生理上的煎熬外,并未能使她的意志屈服。 直到那天,雷翼从席娜的神情中领略到,对一个女人最严厉的惩罚,便是让她爱上不该爱的人,唯有如此才能让她真正生不如死。 为此,雷翼不再伤害无忧,也不再利用冬奇折磨她。 但在态度上,他并未刻意改变,仍是一贯的强势,个性也一如往常般阴郁。 因为他清楚,对一个心中充满仇恨的人而言,过度的示好并不能博取她的信任,反而会让她更加起疑。 是以,他并不急躁,只是将她困在身边,目的是要她慢慢习惯他的存在。 像这会,屋后的游泳池里,雷翼正徜徉其中,无忧则坐在池边,面无表情的脸庞让人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两人表面上看似没有交集,暗地里,一场漫长而磨人的角力早已俏悄展开。 屋子里,简仲磊等人将游泳池畔的情景看在眼里,都有些摸不着头绪。 若说雷翼与无忧间的关系有了进展,可从两人的相处看来,却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偏偏,雷翼近来的收敛与转变,他们又都看在眼里。 耿杰辉看着窗外提出疑问,“你们觉得老大跟任无忧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问我,我也想知道是什么情况。”毕允风也是雾里看花,一头雾水。 “老大会不会是爱上了任无忧?”倪彦培提出假设。 简仲磊嗤笑,“你看他们之间像那回事吗?” 倪彦培望了游泳池的方向一眼后,自己否认了这个假设,“当我没说。” “不过说真的,任无忧的个性跟老大还真有几分相像。”毕允风说出感想,认为他们两人一个阴郁,一个冷然,倒也不相上下。 “跟在老大身边这么多年,胆敢公然向老大挑衅的,她算是第一个。”简仲磊的语气里不无对无忧的钦佩。 “应该也会是唯一一个。”倪彦培补充,“如果老大真爱上她,倒也不是太令人意外。” “要真能这样,那是再好不过。”毕允风不敢太乐观。 “老大跟她要是能有结果,冬奇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提起冬奇,四人脸上全不免流露出怜悯与同情。 ※※※ 跟所有同年龄的小孩一样,除了母亲的疼爱外,冬奇也希望能得到父亲的注意。 所以,即便得不到父亲的回应,冬奇仍是不由自主的想亲近雷翼。 每天,他总会拿着从幼稚园带回来的点心,怯生生的去找雷翼示好,如果雷翼外出,他也会将点心预留到他回来。 虽然,表面上雷翼对儿子的示好始终无动于哀。 可奇怪的是,今天雷翼并未外出,冬奇差不多放学回来了,却迟迟不见他出现。 众人尽管感到好奇,但是雷翼没开口,谁也不敢多嘴。 直到雷翼起身离开,耿杰辉才让人去找负责接送冬奇的那名手下,确认是否已经平安把人接了回来。 站在儿子房门前,雷翼自己也颇意外会走到这儿来,尽管如此,他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冬奇小小的身躯缩成一团,正窝在床边的角落啜泣。 听到脚步声,冬奇连忙抬头望向门口,诧异的发现来人竟是雷翼。“爹地?” 雷翼一眼便发现儿子捲起的裤管底下,有多处擦伤的痕迹。 酷似自己的脸庞上淌满泪痕、瑟缩的身躯带着多处擦伤,剎那间,孩提时的自己仿佛再度重现雷翼眼前。 这一刻,他首次正视起冬奇,以及两人间的血缘天性。 “怎么回事?”雷翼的语调没变,却多了未曾有过的温度。 冬奇怯怯的没敢开口。 雷翼走近儿子,两眼注视着他膝盖的擦伤。“说话!” 在父亲锐利的视线下,冬奇缓缓道出同学讥笑他没有爸爸,以及他因为反驳而受到欺负的经过。 他的叙述无疑勾起雷翼孩提时所经历的种种,眼神不自觉流露出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感。 没有任何的言语,他伸出手抹去儿子脸上的泪痕。 “爹地……”冬奇怔愣的望着雷翼。 “哭是弱者的行为,受到欺负就要反抗。”雷翼正色的教导他。 年纪还小的冬奇听得一知半解,“妈咪说不可以跟小朋友打架。” 因为牢记母亲的话,为了不让母亲担心难过,冬奇才会躲在房里偷偷哭泣。 雷翼嗤之以鼻,“还是你宁可挨打?” 冬奇脸一皱,显然不喜欢这个提议。
第11页 雷翼一把抱起他,让两人的视线平视,“是我的儿子,就得学会保护自己。” 冬奇认真的看着父亲。 雷翼不禁放软语调,“做得到吗?” 得到父亲的鼓励,冬奇热切的点头,“冬奇会学着保护自己。” 雷翼笑了,不带丝毫的冷酷与阴郁,而是纯然为人父的骄傲。 ※※※ 近来,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雷翼对冬奇态度上的明显转变。 虽然他并不像一般的父亲对儿子百般宠溺,但是任谁都感觉得出来,冬奇在他心中的份量跟地位。 偶尔,他甚至会放下帮务,腾出时间陪儿子。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他,众人只是在私底下做各种的臆测。 一开始,无忧对于雷翼的转变是忧心仲忡的,担心儿子又将再度受到伤害,但是渐渐的,她发现,雷翼是真心接纳冬奇,并无其他不良的企图。 这让她在安心之余,心里亦不免升起另一股隐忧,因为如此一来,雷翼势必不可能放弃儿子。 她不在乎自己,事实上,除了跟儿子相处的时间以外,绝大多数时候她就如同没有感觉的活死人。 唯一能唤起她知觉的是冬奇,在这样龙蛇杂处的环境里成长,她无法下为儿子的将来感到忧心。 然而,将冬奇心满意足的快乐神情看在眼里,无忧只能暗自在心里挂心。 这些年来,为了自己的仇恨,她亏待了他许多,如今好不容易,儿子每天过得开开心心,她说什么也不忍再剥夺他的快乐。 正当她想得出神,冬奇兴匆匆的跑进房里,“妈咪!” 回过神的无忧慈爱的揽过儿子,“放学啦?” “嗯,爹地说要带我们一块出去吃饭,妈咪快点去换衣服。” 无忧一怔,“出去吃饭?” “就像小威的爹地妈咪一样,他们都会带小威一起出去吃饭。”以前冬奇听了总是羡慕不已,如今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看着儿子一脸兴奋,无忧知道,雷翼这么做是为了儿子。 不等她开口,沉稳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瞥见雷翼出现,她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一脸漠然。 尽管心中对他的憎恨未减,但是为了儿子,她选择用冷漠来包装自己憎恨的灵魂。 鬼诡的是,在冬奇面前,雷翼一贯的阴郁跟冷酷也同样收敛。 不需要任何的协议,两人不约而同为了儿子作戏。 一开始雷翼的收敛是为了让无忧爱上他,但现在却是为了冬奇。 而无忧也从原先顾忌儿子受到伤害,演变成为了让儿子开心而配合演出。 雷翼来到她面前,“去换件衣服,我们要一块出去吃饭。” 表面上,雷翼像个体贴的丈夫,只有无忧听出他语气里不容拒绝的强硬。 尽管如此,她还是照做了,不是因为屈服,而是不忍心让儿子失望。 当雷翼一家三口抵达餐厅时,该店的经理已经在门口恭迎大驾。 从餐厅经理的态度,以及对雷翼的称谓,无忧很快便了解到,这间餐厅也是奔雷盟旗下的产业之一。 不过无忧压根不在乎,她只是将注意力专注在儿子身上,旁人对她而言就跟空气无异。 席间,雷翼跟无忧除了在儿子面前维持表面的和谐之外,两人之间几乎谈不上任何的交集跟互动。 直到焦淳俊的出现,平静的表象才起了变化。 焦淳俊从餐厅洗手问出来,正要回自己的座位,不经意瞥见无忧,当下便朝她走了过来。 “我说是谁呢,居然在这里给我遇上了。”焦淳俊面泛红潮,显然喝了些酒。 餐厅经理见状,随即就想过来赶人,但被雷翼以眼神制止。 雷翼不动声色的冷眼旁观。 正在帮儿子剥虾壳的无忧抽空看了来人一眼,见是焦淳俊又视若无睹的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此举无疑给了焦淳俊一阵难堪,他口气有些气郁,“任无忧!你……” 将剥好的虾子餵进儿子嘴里,无忧并不理会焦淳俊。 反而是冬奇出声了,“妈咪,叔叔在喊你耶!” “冬奇乖,专心吃饭。”她的态度完全就把焦淳俊当成隐形人看待。 冬奇尽管不明白,还是依着母亲的话做。 焦淳俊正要发怒时,听到冬奇对无忧的称谓,神色顿时转为轻蔑。 “什么嘛,在公司里装得一副冰清玉洁,原来也不过是骚货一个,早让男人给上过了。” 无忧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羞辱,雷翼注意到了。 或许是察觉到焦淳俊的恶意,冬奇不安的喊着雷翼,“爹地……” 雷翼只是对儿子投以安抚的眼神。 将无忧的无动于衷以及雷翼的不动声色看在眼里,不明就里的焦淳俊以为两人是同个鼻孔出气,没把他放在眼里。 “怎么?才离开公司没多久,立刻就跟别的男人勾搭上啦?”焦淳俊轻视的瞥了雷翼一眼,“我还当你挑男人的眼光多高呢,也不过就是这种德行。” 由于雷翼始终闷不吭声,焦淳俊乃把他当成是只病猫。 无忧像是充耳不闻,迳自又为儿子切了块牛排。 “妈咪,冬奇吃不下了。” 于是她放下刀叉,抓过湿纸巾为儿子擦嘴。 由头至尾,雷翼只是将她的沉着看在眼里。 相形之下,焦淳俊的行为举止反而显得可笑,颜面也有些挂不住。 旁人的窃窃私语更让他恼羞成怒,“像你这种女人,你真以为我堂堂焦氏企业的小开会看上你?告诉你,我下过是想玩你啊!像你这种货色,充其量也只配勾搭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男人。” 冬奇突然离开座位,动手去推焦淳俊。“不许你说我妈咪、爹地的坏话。” 等不到无忧的回应,焦淳俊刚好拿冬奇出气,“怪了,老子都不开口了,你这小杂种出什么锋头?” 雷翼眼底闪过一抹阴霾。 焦淳俊说着顺势将冬奇往旁边一推。 一名上菜的侍者正巧在这时经过,跟冬奇撞个正着,手里的热汤当场被打翻。 雷翼脸色乍变,随即从座位上弹起。 同一时间,无忧整个人扑向儿子,用身体去挡那一洩而下的热汤,就这样,打翻的热汤整个洒向无忧的背部。 一时之间,餐厅里只听到惊叫与抽气声。 雷翼因为眼前这一幕,亦为之震慑。 接下来的场面是混乱的,焦淳俊被一票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壮汉给强行架走,被母亲护在怀里的冬奇更是吓坏了,而无忧在确认儿子毫发无伤后痛晕了过去…… ※※※ 夜已深,雷翼坐靠在床头,看着一旁仍在昏迷中的无忧,脸上的神情复杂而难解。 无忧赤裸着身子趴睡在床上,背部烫伤已经敷过药,下半身覆着条丝被。 雷翼无意识的伸出手掌触摸她裸露的肌肤,脑海里盘旋着稍早在餐厅她奋不顾身为儿子挡下热汤的那幕。 孤儿的身世让雷翼从小便尝尽人世冷暖,一颗心也因而变得麻木不仁,直到最近,儿子的出现才为他冷酷的心重新点燃温度。 而今晚,无忧奋下顾身护卫儿子的情景,更是让他麻木的心弦为之一震。 打从他有意识以来,所见所闻尽是人性的自私与无情,一点一滴的仇恨在他心中累积,终至使他变得残酷而冷血。 即便是现在,坐拥权势与无数的财富,他的内心依然为经年累月积压的仇恨所煎熬,致使他必须藉由折磨别人来抒解心中的积怨。 为此,当雷翼发现无忧那毫不掩饰的恨意时,他便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她,为心中积压多时的仇恨寻找解脱的出口。 然而,无忧今晚义无反顾的举动却震撼了雷翼,让他首次对人性的自私与无情产生质疑。 “痛……好痛……”昏睡中的无忧逸出虚弱的呢喃。 察觉到她甦醒的瞬间,他眼底的质疑随即敛去,眼神回复一贯的严厉,搁在她身上的手掌却未收回。 迷濛间,无忧仿佛看到一抹黑影在眼前晃动,她必须集中注意力才能辨识对方的身份。 认出眼前的人是雷翼,她神色一凛,尽管背部疼痛不已,却也不忘对他的仇恨。 看在雷翼眼里,心头一冷。 是啊!眼前的这个女人恨他。 的确,她是该恨,全世界的人都该恨他。雷翼的眼神转为晦暗。 无忧的憎恨并未持续,因为想起儿子,她必须要确定他安然无恙。 尽管背部有如烈火灼烧般痛楚,她仍咬紧牙关试着撑起身子,要亲自到冬奇房里去察看。
第12页 不带一丝的怜悯,雷翼只是加重手掌的力道,将她的肩膀往下压,让她无法起身。 身体的痛楚加上他的有心阻拦,她终究无法如愿。 “你……”惨白着张脸,无忧的额头淌着冷汗。 雷翼只是冷冷的睨着她,对她的痛楚视若无睹。 半晌,他侧身去端搁在檯灯底下的水杯,旁边另外还放着颗止痛药。 他只是端起水杯,并未去拿那颗止痛药。 没有任何的言语,他将水杯递到她面前。 无忧伸手就想扫开那杯水,但是他却不容她拒绝,两人的视线隔着水杯对峙着。 最后,雷翼一语不发的收回手臂,喝了口水迳自低头去餵她。 无忧尽管不肯就范,下巴却被他箝住而无法栘开。 强行餵她喝下水后,雷翼再度将水杯推到她面前,“喝!” 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无忧不肯合作,雷翼便会自己动手。 心有不甘之余,她勉强的接过水杯,直到她就着吸管把水喝完,雷翼才满意的取走杯子。 无忧虽然挂心儿子,但是她知道,雷翼并不打算让她下床。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神情显得高深莫测。 由于身体的痛楚,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力跟他对峙,为了摆脱他,索性强迫自己入睡。 但是很快的,无忧发现自己根本摆脱不了他,烫伤的背部像火在灼烧般刺痛的让她无法入睡。 像是了解她所受的折腾,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辗转难眠。 好一会,见她受够了,雷翼才伸手去取檯灯下的那颗止痛药让她吞下去。 雷翼将她揽进怀里,让她趴睡在他身上,迳自闭目入睡。 第六章 因为担心母亲的伤势,冬奇一早就往无忧房里跑,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避免惊扰到她休息。 几乎是儿子一踏进房里,雷翼便醒了,甫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无忧熟睡的脸庞。 虽说两人同床共枕已经有一阵子,但是由于她总是背对着他,加上对他的防备使她变得浅眠,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熟睡的模样。 乍见无忧熟睡的容颜,褪去憎恨与冷漠的脸庞竟让雷翼感到一股没由来的安详,甚至是踏实。 直到儿子的靠近才将他拉回现实。 “爹地……”冬奇靠在床边小小声的喊着,神情显得忧心仲仲。 雷翼伸出闲置的左手磨蹭儿子的脸颊,无言的安抚他。 看着无忧熟睡的脸庞,冬奇问出心底的不安,“妈咪是在睡觉吗?” 知道儿子被昨晚的事情吓坏了,雷翼将他搂向自己,“是的,她是在睡觉。” 得到父亲的证实,冬奇明显松了口气。“那我们要小声一点,才不会把妈咪吵醒。”说着他话声变得更轻了。 雷翼听了眉毛微挑。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在意是否会把无忧吵醒,活了三十五个年头,他甚至不知道在意为何物,直到儿子出现。 冬奇微微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探头察看无忧背部的伤势,“妈咪一定很痛吧?” 雷翼瞥了无忧烫伤的背部一眼,并未忘记她昨晚的辗转反侧。“应该是吧!” 冬奇听了脸蛋一皱,“都是冬奇不好,是冬奇害的。” “谁说的!” 冬奇自责的望着父亲,“妈咪是为了冬奇才会被烫到的。” 关于这点,雷翼无法否认,不过对他而言,无忧受伤自然好过儿子受伤。 看着趴睡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他承认,自己是欠了她一份情。 雷翼一脸正色的告诉儿子,“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可是……” “错的是那个胆敢推你的人。”雷翼眼底掠过一丝阴郁,不打算轻饶任何意图伤害儿子的人。 见父亲说的如此笃定,冬奇内心深处的自责多少受到安抚,注意力随即又转回母亲身上。 “爹地,妈咪还会睡很久吗?”冬奇担心母亲会醒不过来。 “你希望她醒过来?”雷翼作势要去摇无忧。 冬奇连忙摇头,“冬奇只是没有看过妈咪睡这么久。”印象中,母亲总是在他起床以前便甦醒。 “她只是累了。”想起无忧昨晚的折腾,雷翼无意识的勾勒起嘴角。 看了看父亲,再看了看熟睡的母亲,冬奇突然进出一句,“冬奇喜欢这样,看爹地跟妈咪抱在一起。” 雷翼挑眉望着儿子。 “这样我们家就能跟小威家一样,小威的爹地妈咪也都是这样。”冬奇天真的说着童言童语。 儿子的话让雷翼一怔,对他而言,家不过是个遥不可及的名词。 “有爹地、有妈咪、有冬奇跟爷爷奶奶,还有干奶奶,还有小胖……”冬奇煞有其事的细数着家庭成员。 儿子口中的世界是雷翼从未想过的,他无意识的瞥了熟睡的无忧一眼后才问:“谁是小胖?” “是小狗狗啊,妈咪说现在住的公寓不可以养小胖。” 雷翼或许不清楚儿子口中的世界,但是有一点是他可以确定的,“你想要小胖?” “可以吗?”冬奇的语气里透着渴望。 将儿子热切的神情看在眼里,雷翼自然不可能让他失望,“你会有一只小胖。” 冬奇的脸上随即绽出明亮的笑容,“谢谢爹地!” ※※※ 因为受伤的缘故,无忧这几天一直都待在房里养伤,唯一接触过的人就只有儿子跟雷翼。 然而,只有在跟儿子相处时,才能在无忧脸上捕捉到笑容。 就如此刻,听到儿子兴奋的声音传来,无忧脸上随即露出慈爱的笑容。 “妈咪、妈咪,你看!”冬奇一古脑儿的跑进她房里。 她一眼便注意到儿子怀里抱着团正在蠕动的东西。 “爹地给我的小胖。”冬奇将怀里的小黄狗抱到她面前展示。 “小胖?”无忧一时没能会意。 “爹地说我们可以养小胖。” 看着儿子手里的小黄狗,无忧不无意外,毕竟,这实在不像是冷酷无情的雷翼会做的事。 见母亲不说话,冬奇因而迟疑,“妈咪,可以吗?” 无忧随即展露笑容,“当然可以啊!” “谢谢妈咪!” 看着儿子开心的将小黄狗抱在怀里,她选择不去理会雷翼的所作所为。 尽管有了新欢,冬奇可也没忘记关心母亲,“妈咪,你的背部还痛不痛?” 无忧摇摇头,伸手将儿子抱上床。“妈咪只要看到冬奇就不痛了。”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她背部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那冬奇以后每天都要待在妈咪身边。” 儿子的贴心让她心里一阵感动,忍不住又抱了抱儿子。 冬奇抬头看着无忧,“妈咪,冬奇以后会乖乖。” “谁说冬奇不乖啦?” “这样妈咪就不会再受伤了。”冬奇神色一黯,心里对母亲受伤一事仍不能释怀。 无忧听了很是心疼,她安慰儿子,“冬奇乖,妈咪受伤跟冬奇没有关系。” 冬奇看着母亲没有说话。 “还是你不相信妈咪?”无忧假装板起脸。 冬奇见状连忙摇头,“爹地也说不是冬奇的错……” 突然听儿子提起雷翼,她先是一怔,接着才附和道:“当然不是。” 冬奇安心了,“妈咪,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带小胖去公园玩好不好?” “当然好啊!”无忧一口应允。 “好棒喔!这样我就可以一手牵着爹地,一手牵着妈咪,带小胖一起去逛公园了。” 无忧的笑容怔在脸上。 冬奇并未察觉到母亲神色有异,仍一个劲的说着,“孙小豪他们如果看到我们跟爹地一起逛公园,以后就不敢再笑我了。” 儿子的话引起无忧的注意,“他们笑你什么?” 冬奇顿时又是一阵黯然,跟着小声说道:“他们说冬奇没有爹地。” 无忧心头一紧,心疼儿子所受到的委屈,她强忍着鼻酸,“谁说冬奇没有爹地?” 无忧尽管痛恨雷翼,但是为了儿子,她愿意承认他的存在。 提起父亲,冬奇脸上随即回复神采,“妈咪,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了对不对?” 望着儿子希冀的神情,无忧怎地也不忍心让他失望,只能勉强的扯动嘴角,微微的点了下头。“嗯。”
第13页 “万岁!”冬奇开心的一把抱住母亲。 直到此刻,将儿子兴高采烈的模样看在眼里,无忧才意识到不健全的家庭带给小孩多大的心理压力跟负担。 房门外,雷翼不动声色的站在那儿,看着无忧母子俩的互动,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许,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 晶晶酒店的顶级vip室里,气氛是诡异的,毕允风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开口。 反观当事人,雷翼的表情一如往常般高深莫测,令人难以捉摸。 而在包厢一角,无忧居然就坐在那儿,漠然的神色像是对眼前的情况视若无睹。 这样的场面莫怪会让旁人心中忐忑,毕竟,男人到酒店寻欢作乐,哪里还有带女人同行的道理,更令人不解的是,无忧居然没有任何异议。 看着眼前这对男女,毕允风等人全胡涂了。 曾经,雷翼处心积虑想折磨无忧,近来却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 而无忧呢,昔日毫不掩饰的恨意也已敛去,只剩下冷若冰霜。 本来,雷翼跟无忧间的针锋相对能有缓和的迹象也算是件好事,但是瀰漫在两人间的诡谲却更令旁人感到戒慎和不安。 他们并不知道,无忧之所以将憎恨压抑在心底,选择戴上冷漠的面具来面对雷翼,不过是想为冬奇营造健全家庭的表象。 至于雷翼,没有人察觉到,近来看着无忧母子时,他的眼底常会不自觉流露出某种莫名的情绪,像是种憧憬。 甚至,偶尔雷翼的心头还会飞快掠过“家”那个遥不可及的字眼。 由于包厢里的气息实在沉闷得吓人,在互相使过眼色后,终于由耿杰辉开口,“老大,近来我们旗下的事业常有人闹事,你看这事会不会有问题?” “查出是哪些人没有?” “目前还没有,全是些生面孔。”简仲磊道,“不过似乎又过于巧合。” 雷翼凝眉未语,阴郁的神色让人猜下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开口,“泰联帮那边有什么动静?” 倪彦培答道:“还算平静,老大怀疑是严长泰干的?” 雷翼只是继续交代,“多派些人手戒备。” 眼看诡谲的气氛就要转移,杨丽红却在这时领着小姐进来。 席娜一进门,立刻就注意到独坐在一旁的无忧,心底立刻起了戒心。 像是存心示威,席娜无视于无忧的存在,迳自亲昵的坐到雷翼身旁。 可惜无忧对席娜挑衅的举动全然无动于衷,倒是在见到杨丽红时露出了笑容。 知道自己该离开,不过杨丽红还是向雷翼开了口,“大哥,我是不是能跟小忧出去聊聊?” 听到这话,毕允风等人皆面有异色。 以他们这阵子以来的观察,雷翼既然有心刁难无忧,又怎么可能应允杨丽红。 “去吧!”雷翼面无表情的道。 顿时,毕允风等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打了个突,原本他们还暗付雷翼带无忧到酒店是有意要让她难堪。 表面上,无忧对雷翼的应允并无反应,心底其实颇感到意外,毕竟她也跟毕允风他们有相同的想法。 在场只有不明就里的席娜暗自窃喜,以为雷翼是嫌无忧碍眼才遣开她。 由于雷翼的性格本来就令人难以捉摸,旁人自然无法臆测他的心思,也许就连他自己也未曾去探究。 出了包厢,杨丽红带无忧到她的专属休息室。 尽管上回到这儿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无忧却仍记忆犹深,“干妈的休息室还是一点也没变。”只除了她的心境早已不复当年。 提起往事,杨丽红不免又是一阵自责,“如果干妈当年没有带你来这里……” “干妈!”无忧喊住她。 “好、好、好,干妈不提就是了。”杨丽红说着开始关心起她的近况,“你跟冬奇过得还好吧?”尽管从任氏夫妇那里听了个大概,心里毕竟还是放心不下。 心知杨丽红这些年来一直为当年的事深感自责,无忧自然不可能再加深她的愧疚,“我们没事,你别担心。” 杨丽红看了看无忧,“他没为难你吧?” 她轻扯嘴角,“我对他不过就是个陌生人,他有什么理由为难我?” 虽然她的说辞不无道理,但是杨丽红却也清楚,雷翼做事从来就不需要理由。 “你没骗干妈?” 无忧并没有正面回答,“难道爹地妈咪没有告诉你,前些日子我还回去看过他们?” “你回去的事我是听你爸妈说过……” “所以啦,没事的,你别跟爹地妈咪一样,老是瞎操心。”无忧佯装轻快。 “如果真能这样,那是再好不过。” “不是如果,是本来就是。” 无忧才向杨丽红保证完,一名小姐突然在这时来敲休息室的门。 “什么事?”杨丽红打开门问。 “红姨,有几名客人喝醉酒,在大厅那里闹事。”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大哥的场子闹事?” 小姐问道:“是不是要去包厢告诉大哥?” “不用,别为了这种小事去烦大哥,我过去处理就行了。”杨丽红说着转向无忧,“小忧,你留在这里等干妈,干妈去去就来。” 杨丽红交代完便跟那名小姐一同离开。 大厅里,五名暍醉酒的混混正在闹事,甚至找其他客人麻烦。 杨丽红见状连忙掬着笑脸迎上前去,先是训斥几名小姐怪她们招呼不周,跟着好言安抚要混混们大人大量别见怪。 照道理说,来酒店消费的客人多少了解这里的背景,也不敢闹得太过分。 可这五名混混却像存心滋事,非但不领杨丽红的情,态度还越发嚣张。 一旁有小姐见他们越闹越过分,连忙到顶级vip室去跟雷翼他们报告这事。 本来为了不惊扰到其他客人,杨丽红也不想把场面搞得太难看,直到眼见无法息事宁人,这才开口要身旁的小姐到门口去叫保镖进来。 但其中一名混混听到杨丽红的话,竟突然亮出枪来,“谁敢去叫保镖,老子我第一个毙了她!” 酒店里的客人跟小姐见状全都一惊。 杨丽红尽管心里也颇畏惧,仍不得不出面圆场,“这位大哥,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何必闹到抄傢伙呢?” “妈的你这个贱女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该名混混说着一巴掌就要甩向杨丽红。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人影突然从人群中沖了出来,替杨丽红挡下那一巴掌。 雷翼等人才进大厅,正巧就撞见这一幕。 “小忧??!怎么是你,干妈不是让你待在休息室吗?”杨丽红诧异替自己挨打的人竟然是无忧。 倪彦培四人见状正要出面,雷翼却制止了他们。 由于隔着店里的小姐跟其他客人,几名混混并未发现雷翼一行人的出现。 “我不放心出来看看。”无忧回道。 “臭女人!敢管老子闲事?”该名混混说着又要上前动手。 情急的杨丽红连忙出面,试图将无忧护到身后。“这位大哥,小姐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不懂事也敢出来赚,你这妈妈桑是怎么教的?” 旁边的混混跟着出声,两眼色迷迷的瞧着无忧。“要是你不会教,就交给我们兄弟来替你教。” “不是的几位大哥,她不——” “闪开啦!老女人。”不等杨丽红把话说完,一名混混不客气的将她一把推开。 杨丽红一时重心不稳,撞向旁边的沙发。 “干妈!”无忧急忙要过去察看,却被一名混混强行拉住。 几名小姐连忙过去搀扶杨丽红。 见杨丽红没有大碍,无忧倏地回头怒瞪几名混混。 “唷!生气啦?” “生气好啊,女人就是要悍,玩起来才带劲。”一旁的同伙答腔,说着伸手就要向无忧摸去。 无忧倏地出手,不留情的甩了那名混混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当场让一票小姐跟酒客抽了口冷气。 被打的混混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旋即回敬了无忧一巴掌。“妈的!你敢打老子?” 出乎意料的,无忧不躲也不闪,冷冷的挨下那一巴掌却面不改色。 较之雷翼加诸在她身心的折磨,区区一巴掌确实算不上什么。 以为无忧会因而瑟缩生惧,但她仍是一脸冷漠,异于常人的反应让几名混混也不由得暗暗生畏。
第14页 “老大,这……”人群后方的耿杰辉等人在折服之余,急忙开口请示雷翼。 然而,雷翼只是目光如炬的锁住无忧。 “贱女人,你再瞪,再瞪老子一枪打爆你的头。”也许是想壮胆,出手打人的混混出言恐吓,说着抢过同伴的枪对准无忧。 “不要!这位大哥——”杨丽红惊急的想上前,但被无忧给制止。 就在几名混混以为无忧终将开口求饶之际,她却突然抓住该名混混握枪的手腕。 “你……”该名混混一惊,“贱女人你想干什么?再不放手我开枪了。” 旁边的同伙也都有些仓皇,“还不放手,你找死啊!” 冷冷的睨着眼前那名混混,无忧非但没有松手,反而一把将对方拉向自己,让他手里的枪抵住自己的胸口。 霎时,在场所有人全是一骇,唯有雷翼仍旧不动声色,仅眼底掠过异样。 “小忧!你干什么?快放手啊!” 杨丽红急得拉住无忧的左手,但是无忧的右手仍牢牢抓住该名混混的手腕不肯松开。 “你……疯女人……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该名混混变得有些口齿不清。 他哪里知道,比起无忧所经历的各种生不如死的煎熬,死对她而言根本不足为惧。 无忧没有说话,浑身上下透着骇人的冷冽。 几名混混再也掩饰下了惧意。 原本,他们就只是被授意前来闹场,真要在奔雷盟的地盘上杀人,纵然他们是天皇老子投胎也没那个胆。 哪里知道,这会居然让他们碰上个不怕死的女人,莫怪个个骇得冷汗直流。 无忧面无表情逐一扫过眼前的五名混混后,终于松开对方的手腕。 当下,五名混混不敢多作停留,头也不回的拔腿窜出酒店。 人群后的雷翼转头对左侧的毕允风交代,“带人跟上去。” 毕允风随即追了出去。 回程的轿车里,无忧红肿着双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窗外。 雷翼盯着她的侧脸,像沉思,也像在评断。 一时之间,无忧对自己的仇视、保护儿子时的奋不顾身、与儿子相处时的慈爱、同混混对峙时的不惧,竟让他的内心起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矛盾。 在雷翼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人像无忧护卫儿子跟杨丽红那样,奋不顾身为他挺身而出。 原本对他而言,无忧只是个憎恨他的女人,一个供他泄愤寻求解脱的出口,如今,这个女人却让他感到迷惘。 ※※※ 洗去一身的菸酒味吹干头发,无忧便上床就寝,并未去照料脸上的伤。 是麻木,也或许是不在乎,她只庆幸回家时儿子睡了,不至于发现她受了伤。 除了所爱的人以外,现在的她连自己也不在乎,虽说她的知觉仍在。 当雷翼上床时,她知道,尽管她背对着他,而她也知道,接下来他势必会将她揽进怀里,哪怕她不愿意。 打从雷翼第一天留宿无忧房里开始,他便一直抱着她入睡。 直到他动手将她扳向他时,她终于感到意外。 一直以来,除了背部受伤那阵子,无忧总是背对着雷翼而眠。 但是今夜,情况似乎有变。 坐起身子迎视他,她戴上冷漠的面具来武装自己。 他审视着她红肿的双颊,将手上的毛巾贴向她。 在毛巾贴上脸颊的剎那,无忧无可避免的感到一阵错愕,但旋即敛去,她让自己像尊冰冷的雕像,面无表情的睨着他。 雷翼脸上同样没有一丝情感,只除了手掌上的毛巾在无忧受伤的两颊游走。 无忧很快便意识到,眼前这个她痛恨的男人正在帮她冰敷,没有一丝的感激,她只觉得嫌恶。 触摸着眼前无忧的脸颊,雷翼眼中透着难解。 折磨她,让他心中的仇恨获得抒解;看着她与儿子间的互动,却又让他感到一股平静,甚至是某种莫名的渴望。 这一刻,雷翼突然有股强烈的欲望想得到她,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虽说眼前的女人之于他根本是唾手可得。 看着她,雷翼低头吻上她。 尽管厌恶他的吻,她还是察觉到,这一吻中似乎夹带着某种过去不曾存在的东西,虽说她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一吻结束,他并没有再继续。 这一晚,无忧仍旧被揽进他怀里入眠,但不再是背对着他。 第七章 公园里的糙坪上,冬奇正兴高采烈的跟小胖追逐嬉戏,无忧则在一旁小心的留意,以免他跌倒受伤。 站在大树底下的雷翼两眼不自觉着迷于无忧母子间的互动,眼神里透着莫名的渴望,像是种憧憬。 在公园四周,数名壮汉正小心戒备。 这时,毕允风等人来到雷翼身侧。“老大!” 雷翼的眼神旋即回复阴郁,“查出来没有?” “那几个混混离开酒店后上了一辆箱型车离去,我带了票兄弟跟在那辆箱型车后头,哪里知道在进入郊区后,那辆箱型车突然爆炸,闹事的混混全给炸死了。”毕允风回答。 “有这种事?”雷翼眉心微蹙。 一旁的倪彦培接着答腔,“老大,这分明是杀人灭口,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是不是要带人去砸严长泰的场子?”耿杰辉不满的问。 雷翼没有说话,旁人则静待他的指示。 对于严长泰的野心勃勃,雷翼一直心知肚明,只不过对方慑于奔雷盟的势力,始终没敢正面挑衅。如今看来,严长泰那老贼显然是失去耐心了。 为了在时机成熟时杀他个措手不及,雷翼于是下令,“让人暗地里留意泰联帮那边的动静。” 雷翼话刚交代完,小胖已经跑到大树底下,冬奇则跟在它后头。 于是雷翼示意毕允风等人先行离开。 “爹地!”冬奇一把抱住雷翼的大腿。 雷翼弯身将儿子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爹地,毕叔叔他们才刚来,怎么又要回去了?” “他们还有工作要忙。”雷翼回道。 “那爹地也要去工作,不能陪冬奇了吗?”冬奇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的失望。 “爹地会留下来。”雷翼承诺儿子。 “耶!好棒喔。”冬奇回头喊母亲,“妈咪,爹地说他可以继续陪我们。” 无忧缓缓的走近,并未因儿子的宣告而特别开心。 “爹地、妈咪,我们再去那边玩。” 雷翼于是抱着儿子要往荡鞦韆的方向走。 无忧并未积极跟上,看着儿子跟雷翼间的互动,心情不由得一阵沉重。 “妈咪,快来呀!” 听到儿子的呼唤,无忧强撑起笑容,“妈咪累了,你先去。” 但冬奇转而要求父亲,“爹地,妈咪走不动了,你牵她嘛!” 儿子的话让无忧脸上的笑容一僵,虽说她心里头清楚雷翼不会这么做,但出乎意料的,他竟真的回头向她走来。 当着儿子的面,无忧无法精准的拿捏该以何种面目来面对雷翼,表情因而变得有些复杂、紧绷。 看着眼前的女人,雷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头,除了儿子以外,他根本不可能在意任何人才对,可偏偏,他的双腿却不由自主的走向她。 甚至,在他还没弄懂自己的心思以前,手掌已裹住她的小手。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雷翼握住,无忧心头一怔。 牵起她的手,他下意识的握紧,像是要感觉她的存在。 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无忧,这一刻,雷翼心里竟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踏实。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儿子所谓——家的感觉。 ※※※ 夜里,躺在雷翼怀里的无忧突然一阵噁心,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挣脱他的怀抱,她捣着嘴下床冲进浴室。 她的大动作自然无可避免的惊动了雷翼,他坐在床上两眼注视着浴室的方向,清楚的听到呕吐声传来。 浴室里,无忧趴在马桶边狂呕,直到反胃的感觉逐渐退去,整个人才虚脱的跪坐在地板上。 原先,无忧以为自己是吃坏了肚子,但是吐了老半天,却全是些酸液。 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她心头。 难道—— 只见她的脸色倏地刷白,像是受到莫大的惊吓。 不!不可能,不会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无忧拒绝相信脑海里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雷翼就站在无忧身后。 照道理说,以无忧对雷翼的防备,别说是他人都已经来到她的身后,恐怕是他才踏进浴室,她便应已警觉到才对,但是这会,她却对他的出现毫无所觉。
第15页 雷翼暗自将无忧的反常看在眼里。 正当无忧失神之际,一只手掌搭上她的肩膀,她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猛地转过身来。 乍见雷翼,她仓皇的想掩饰自己的惊慌。 尽管心觉有异,雷翼并未表现出来。 看着一脸惨白的无忧,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起身到水槽倒了杯水递给她。 注视着眼前的那杯水,无忧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掌握雷翼的心思,她戒慎的接过水杯漱口,除去嘴里噁心的异味。 之后,雷翼竟然拧了条湿毛巾为她擦脸,并且一语不发的弯身抱她走出浴室。 他此举让她在戒备之余,更添错愕。 将她抱回床上,搂进怀里,雷翼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她的苍白,手臂下意识的将她圈紧。 或许是雷翼的无法捉摸,更或许是因为心中的忧虑,接下来的夜里无忧始终睡不安稳。 黑暗中,雷翼的双眼并未阖上,他清楚的感觉到怀中的女人难以成眠。 ※※※ 为了掩人耳目,无忧刻意找了间综合医院求诊。 当医生亲口恭喜她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时,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世界仿佛在她眼前崩解。 不!她绝对不能让儿子的悲剧再度重演,于是,她开口要求医生为她拿掉小孩。 这时,雷翼竟然推开诊疗室的门走了进来。 一旁的护士起身对雷翼道:“先生,这里是诊疗室,你不能随便进来。” 雷翼两眼直直的注视着无忧,“我是她丈夫。” 顿时,一股低气压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乍见他出现,无忧的心仿佛遭人无预警的重重一击,一口气差点吸不上来。 无忧并不怕雷翼对自己不利,她只是觉得悲哀,为肚子里无辜的小生命。 在场的医生跟护士听了面面相觑,显然都深刻的感觉到,雷翼的出现所带来的沉重压迫感。 尤其无忧苍白的脸色,实在无法不叫人对眼下的情况感到担心。 旁人尽管无从得知雷翼与无忧间的实际情况,但是只要是明眼人都不难看出,女方显然有意瞒着男方拿掉小孩。 自始至终,雷翼的视线始终不曾自无忧身上移开,他举步走向她。 眼见一场家暴事件就要上演,医生和护士虽然有心阻止,但是碍于雷翼浑身散发的冷冽,迟迟没敢出面。 无忧一脸漠然的挺直腰杆,准备承受雷翼即将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 看着眼前的女人,雷翼的神色极其复杂。 刚才在门外,听到无忧怀孕的剎那,雷翼的心突然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涨满,像感动,也像怜惜。 喜怒向来不形于色的雷翼甚至有股冲动,想将她紧紧的嵌进怀里,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但在听到她要拿掉小孩时,雷翼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遭人背叛的震怒倏地袭上心头。 任何人只要看到雷翼现在的神情都不会怀疑,无忧即将遭受到难以承受的不幸,这点就连她自己也相当清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雷翼即将爆发之际,无忧突然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一把圈进怀里。 霎时,不光是无忧,就连一旁的医生跟护士全看傻了眼。 因为被雷翼抱在怀里,无忧并未察觉到他眼底深沉的痛,甚至是压根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无助。 然而,雷翼毕竟是雷翼,他的失控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不到。 当无忧被放开时,雷翼的脸上再度回复一贯的阴郁,愤怒的情绪已然敛去。 雷翼面无表情的将无忧安置到身旁的椅子上,然后回头对医生吐出一句,“孩子留下。” 雷翼神色转变之快,让医生跟护士都不禁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 而这其中震撼最深的,自然非无忧莫属,她甚至忘记要用冷漠的面具来掩饰自己的错愕。 直到被雷翼阴郁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医生才猛然想起自己的本份,开始叮嘱一些怀孕应该注意的事项。 “嗯……如果孕妇确定要生下孩子,我们医院方面通常会建议……”医生的语气听来颇为紧张。 其实这也难怪,任谁处在眼前这样诡谲的气氛下,恐怕都无法轻松的起来吧! 诊疗室里因而呈现出一幅极其怪异的画面…… 准妈妈神色怔忡、准爸爸面无表情、医生心绪不宁、护士戒惧惶恐。 尤其当医生提及孕妇最要紧的是要放松心情时,当事人没有反应也就算了,反而是医生自己跟护士两个人像踩到地雷似的,表情明显抽动了下。 毫无疑问的,雷翼与无忧的出现,是这位医生开业以来最胆战心惊的一次问诊。 而这股胆战心惊,一直持续到两人离开。 在回程的途中,无忧表面上漠然,心思却全萦绕在雷翼稍早在医院里的一时失态,或许该说是失控。 如果雷翼动手打她,无忧还不觉得意外,但是他没有。 甚至,在他无预警抱住她时,无忧竟感到一股几近绝望的无助。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震,但是她旋即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对雷翼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恶魔来说根本不可能。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失控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为了在外人面前作戏? 不,不是这样的,他根本就没必要,也下需要这样做。无忧旋即否决了这个假设。 更何况无忧心里头清楚,像雷翼这样一个心思诡谲难测的男人,是决计不可能将自己的脆弱曝露在别人面前。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一时失控? 对于这样一个谜样的难题,恐怕只有求证雷翼本人才能了解。 打从医院出来至今,雷翼始终不曾再正眼瞧过无忧,甚至是任何人,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困在自己身上。 事实上,就是雷翼也很意外,自己居然没对无忧动手。 当时的情况,对任何一个认识雷翼的人来说,肯定都是件根本不可能,甚至是不可思议的事。 然而,它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雷翼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对一个他处心积虑想要折磨的女人,衍生出连他自己也无法捉摸的情绪反应。 一个想要扼杀他孩子的女人,照道理说就是将她千刀万刚也不为过,可偏偏,他却在最后一刻冲动的抱住她。 到底,对无忧是恨、是怜,是宣洩、是渴望,连雷翼自己也分辨不清。 正当矛盾心烦之际,雷翼的视线惊鸿一瞥扫过车窗外的一幕,随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停车!” 不等无忧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车于已经按照雷翼的指示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 此时她才注意到,眼前竟是一家孕妇服饰店。 继稍早医院里的惊愕之后,她脸上的冷漠再次遭逢挑战,她直觉望向雷翼。 也不知道是对自己感到意外,还是对无忧的矛盾,雷翼并未看她,像是刻意避开她的视线。 他面无表情的搂着无忧走进服饰店,尽管态度看似强势,搂着她的手臂却不失小心翼翼。 一见有客人上门,女店员随即热络的迎上前来,只不过一看清楚无忧苗条的身材,表情因而顿了下。 无忧一眼便看出店员的顾虑,对方显然因为自己的身材而无法确定,担心贸然推销万一搞错对象会造成尴尬。 换做是无忧恐怕也是如此,毕竟鲜少有人会在怀孕初期就上门添购孕妇装。 只有雷翼,他对眼前的情况全然毫无所悉。 “她怀孕了。”短短的四个字,雷翼道出了来意。 孕妇的身份一经确定,女店员随即展开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天花乱坠的向无忧推销起来。 撇开一旁的雷翼不管,眼前的情况确实让无忧感到有些可笑。 天晓得她才怀孕两个多月,真要她现在就穿孕妇装,那岂不是等于把蚊帐给穿在身上? 女店员说着又特地挑出几件高价位的孕妇装,不断强调它们的材质有多么透气跟柔软,孕妇穿起来有多么舒适等等。 听在无忧耳里压根就不当一回事。 本来嘛,穿衣服讲究的是柔软舒适没错,但是一套叫价六、七千块的孕妇装? 又不是镶钻的,白痴才会浪费这种钱。 可偏偏,雷翼非但听进去,还信了,并且一口气买了四套。 听到雷翼的决定,无忧直觉就想开口制止,但旋即想起自己对他的怨恨,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当下,女店员可乐坏了,只差没把眼前的财神爷捧上天。 像是为了突显殷勤的服务态度,雷翼跟无忧临走前,女店员还不忘提醒他们,为了孕妇的安危着想,最好改穿有防滑设计的平底鞋。
第16页 将女店员的殷勤看在眼里,无忧只觉得她的马屁这回全拍到马腿上了,天晓得身旁的男人连她的死活都不在乎了,哪里还在意她的安危。 但是很快的,无忧发现自己非但错估了雷翼,而且还错的离谱,因为雷翼真的带她去了鞋店。 坐在轿车后座,脚上穿着新买的平底鞋,无忧的疑虑更深了,她不明白雷翼到底有什么目的。 以往,无忧尽管无法猜透雷翼的心思,但至少能清楚的辨认出他眼中的无情与冷酷。 但是这几天在面对雷翼时,无忧发现自己却连这点起码的能力也丧失了,她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恶意。 无忧不明白自己的直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说雷翼因为儿子的缘故,连带改变对她的态度,那却又万万不可能。 因为无忧比谁都清楚,在雷翼的世界里,爱屋及乌甚至是母凭子贵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心里的疑窦让无忧的视线不由自主瞥向雷翼。 一旁的雷翼看似面无表情,内心却是异常的矛盾与挣扎。 不仅是对无忧,对自己雷翼更感迷惘。 ※※※ 原先无忧以为回到奔雷盟,雷翼起码会对她意图拿掉小孩一事有所表示,然而他却只字未提。 反而是冬奇傍晚一放学,便兴奋的跑进偏厅询问她,“妈咪、妈咪,你真的要生小宝宝了吗?” 无忧一怔,讶异雷翼会特地向儿子提起这事。 冬奇一脸期待的爬到母亲腿上,“爹地说我要当哥哥了,是真的吗?” 无忧尽管对雷翼的行径感到费解,但是眼下看着儿子,还是不由自主露出慈爱的笑容。 “冬奇喜欢当哥哥吗?” “喜欢。”冬奇答得飞快。 将儿子欣喜的神情看在眼里,无忧不由得对自己企图拿掉小孩一事感到些许自责。 “妈咪,你肚子里的小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啊?”冬奇说着低头看了母亲的肚子一眼。 无忧抱着他问:“冬奇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冬奇毫不考虑,“妹妹。” “为什么呢?” “因为妹妹比较可爱。” 儿子的童言童语多少沖淡了她眉宇间的忧愁。 当雷翼进到偏厅,看到儿子窝在无忧怀里撒娇的模样,眼神不自觉放柔。 瞥了她的肚子一眼,他迳自上前将儿子抱离她怀里。 雷翼此举让无忧一怔。 倒是冬奇并未意识到任何的不自然,他反身抱住父亲的颈项,“爹地!” 雷翼抱着他坐到另一张沙发上。 “爹地,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冬奇无预警的提问。 无忧才回过神,听到儿子的问题不觉顿了下。 雷翼直觉看了她一眼,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妹妹。” 不意他会回答,无忧有些愕然。 冬奇提醒着母亲,“妈咪,该你问爹地了。” 突然被点名的无忧一愣,不明白儿子的意思。 “妈咪,你还没问爹地为什么呢!”冬奇再次催促着。 她不甚自在的望向雷翼,竟发现他也正在看她。 明知雷翼不会回应,当着儿子的面,她还是生硬的开口,“为什么?” 看着眼前的女人,雷翼感到一股没由来的烦躁。跟着,出乎无忧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比较可爱。”雷翼看似面无表情,但语气里却同样透着生硬。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做何反应。反而是冬奇惊叫出声,“妈咪,爹地的回答跟我一样耶!” 无忧反应慢了半拍,表情不甚自然。“是、是吗?” 将她怔愣的憨样看在眼里,雷翼心中的躁郁不觉一扫而空。 有那么剎那,无忧像是看到雷翼嘴角勾勒出一抹淡不可辨的笑容。 无忧直觉认定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因为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 第八章 因为怀孕的关系,无忧变得嗜睡,以往躺在雷翼怀里睡不安稳的情况已不复见。 如今的她常常是一沾床就睡得不省人事,连清晨雷翼醒来也不再警觉。 因为这样,无忧并不知道雷翼常常在她睡着以后,或者是清晨醒来时,对着她熟睡的脸庞陷入沉思。 反而是雷翼,他的感官变得比以往更敏锐,即便无忧只是无意识的动了下,他也会立刻甦醒过来察看。 雷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得如此紧张无忧,那是他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经验。 对自己的无法掌控让雷翼感到不安,他想像以前那样折磨无忧,料想这样一来他就能回复正常。 可偏偏每当他一动起这样的念头,心中非但不觉得痛快,还会感到莫名的揪疼,像是种不舍的情绪。 更诡异的是,雷翼发现只要默默的看着她,心中的不安与烦躁竟然就能获得平复,甚至感到安详。 这样的情况让雷翼对无忧越来越迷惘,无形中也变得越来越在意。 这会,怀中的人儿才抽动了下,雷翼的眼睛立刻睁开来。 半夜脚抽筋被痛醒的无忧怎地也没料到,自己一睁开眼睛,居然就看到雷翼坐在身旁。 只不过无忧这会脚抽疼的厉害,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 “怎么回事?”他语气里的忧虑连自己也未察觉。 或许是因为疼痛,更或许是因为对雷翼的怨恨,无忧并未开口。 将无忧的倔强看在眼里,雷翼有些气恼。 留意到无忧的手正搁在大腿上,雷翼随即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下一秒,他一语不发的动手为她按摩抽筋的右腿。 雷翼此举让她一阵愕然,甚至忘记脚还在抽痛。 没有再多看她一眼,雷翼只是专注的为她的右腿按摩,试图缓和她的不适。 看着雷翼严肃而专注的侧脸,无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眼前的男人明明痛恨她,处心积虑想折磨她,为什么近来他的行径却一再背道而驰? 因为体质的缘故,无忧害喜的情形颇为明显,甚至因为反胃而变得没有胃口。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无忧四周随处可见搁着的酸梅,让她在反胃不舒服时能含颗酸梅抒解思心。 无忧知道,这绝非偶然,因为那天她伸手要抱儿子时…… “冬奇坐在妈咪旁边就好了。” “为什么?”无忧知道儿子一向喜欢溺在她怀里。 冬奇天真的回答:“爹地说妈咪现在有小宝宝了,不可以再坐在妈咪身上,妈咪会受伤。” 儿子的话让无忧心头一阵撼动,同时也解释了日前雷翼不由分说将儿子抱离她的举动。 无忧不明白雷翼到底有什么目的,她真的猜不透。 看着眼前这个痛恨的男人,想着他近来的种种行径,无忧试图说服自己,他不过是在惺惺作态。 可偏偏,在雷翼脸上却找不出一丝的虚情假意,甚至就连他帮她按摩的手劲都让人觉得他是真心在乎。 无忧的心情没由来的复杂起来。 当雷翼无预警抬起头时,两人的视线刚巧撞个正着。 因为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他,无忧直觉的将脸别开。 雷翼脸上掠过一抹黯然,随即又回复面无表情,“还痛吗?” 无忧知道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回他一声,但是只要一想到过去的种种,就又开不了口。 她以为自己的默不作声会激怒他,却不,在等不到无忧回应的情况下,雷翼又继续动手为她按摩。 她倏地回过头来,疑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心情矛盾之余,她缓缓的缩回自己的右腿。 无忧此举等于间接告诉雷翼,她的抽痛已经获得抒解。 他却因而更加抑郁,看着她脸上的漠然,雷翼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忍受,甚至是痛恨起她的无动于衷。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无忧的反应如此在意,他只知道,他希望她能像对儿子那样对他笑、对他敞开心胸。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论他做什么、怎么做,都无法引起她的反应。 心中的悲愤让雷翼一时冲动,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将她压倒在床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由于事出突然,无忧一时反应不及,只能惊愕的望着他。 “告诉我呀!你告诉我呀!我到底该怎么做?”昏黄的灯光下,无忧不确定,自己是否在雷翼脸上看到了沉痛。 像是意识到自己吓着了她,他倏地松开她,别过脸去冷静情绪。 继上回在医院,这是无忧第二次见到雷翼失控,而这一次,她确定自己真的感受到一股绝望。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
第17页 当他重新面对她时,脸上已察觉不出丝毫曾经失控过的迹象。 他面无表情的在她身旁躺下,手臂意外轻柔的将她圈进怀里,两人之间不再有任何的言语。 ※※※ 二楼走道转角的房间里,简仲磊等人正在向雷翼报告奔雷盟旗下各项事业的运作情形。 只不过对于雷翼选在这样的地点商讨帮务,四人脸上都存有些许疑惑。 照道理说讨论帮务这种事,随便是在楼下大厅或会议厅,甚至是到酒店包厢进行都比此处来得正常——一间闲置的空房间? 四人虽然隐约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边报告边留心雷翼的神色。 “严长泰显然也知道上回酒店的事已经引起我们的疑心,这阵子泰联帮那边的动作收敛了不少,连带的……”倪彦培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敲门声打断。 “进来!”从雷翼的态度看来,显然是预知会有人来敲门。 一名手下恭敬的推门进来,身旁跟着杨丽红。“大哥,红姨来了。” 简仲磊等人不明白杨丽红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杨丽红显然也对雷翼的召见感到意外,“大哥,你有事找我?” 雷翼只是起身,走到窗边背对所有的人。“她在后院。” 没头没尾的,别说是杨丽红,在场没人听明白雷翼的意思。 等了半晌,见雷翼没再往下说的意思,杨丽红尽管不明就里,也知道自己似乎该离开了。 “那我先过去了。”虽然她不确定雷翼让她去后院的用意。 见杨丽红退了出去,毕允风等人都有些费解,纷纷在心里暗自臆测,雷翼口中的她指的会不会是无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找杨丽红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无忧。 问题是,可能吗? 正当四人面面相觑之际,雷翼又开口了,“你们也下去吧!” 简仲磊四人只得带着疑惑离开房间。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雷翼依然没有回过身来,他只是专注的看着窗外。 由于房间位置的关系,顺着雷翼的视线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后院,包括正在后院里散步的无忧。 看着那个令他矛盾不已的女人,雷翼不明白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撕去她冷漠的面具。 后院里的无忧并不知道,雷翼的视线正透过二楼的窗户追逐着她的身影,她只是眉头深锁的陷入沉思。 这几天她常常这样,一个人在后院里闲晃,她不知道自己是闲得发慌,还是潜意识里想避开雷翼。 右手无意识的摸着渐渐隆起的小腹,她的思绪不自觉又飘回那一夜,雷翼失控的样子在她脑海中萦绕不去。 无忧不明白,像雷翼那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脸上怎么可能出现那种悲愤的神情?尤其他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虽说雷翼的话里并未指名道姓,但是任谁听了都不会怀疑,他那席话是沖着她而来。 他语气里的气愤与怨怼是那么样的鲜明,鲜明到连她想漠视都办不到。 问题是,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她? 真要说起愤怒与怨恨,她才是那个真正有资格失控的人。 是雷翼!是他让她受尽折磨与煎熬,全是他带给她的! 她的情绪因他而受到波动,只不过她自己并未察觉。 杨丽红才走到后院,一眼就看到无忧站在那儿发歆,这才恍然明白雷翼的意思。 “小忧!” 沉浸在思绪中的无忧冷不防听到有人喊她,直觉望向声音来源,“干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丽红走向她,“是他让人找我过来的。” 因为了解无忧的心结,多年来杨丽红跟任氏夫妇一直避免在她面前提起雷翼的名字。 “有什么事吗?”担心雷翼为难杨丽红,她关切的问。 “干妈本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会看来,似乎是为了你。”杨丽红不无意外。 听在无忧耳里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他为难你了?” “没有,他只是让我过来后院找你。” 无忧听了更加迷糊了,“他让你来找我?” “我本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让我到后院来,看到你时我也很讶异。”看来他是找她来陪无忧的。 这下不需要杨丽红再多做解释,无忧也听明白了。 问题是,他怎么会让干妈来陪她?他不是一向不想让她好过的吗? 当下,她的矛盾更深了,为雷翼近来种种反常的举动。 “小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杨丽红解释自己的情况。 “你不是告诉干妈你们之间就像是陌生人,怎么会……”因为了解雷翼冷酷无情的个性,杨丽红对于自己特地被找来陪无忧一事深感疑虑。 对于杨丽红的疑惑,无忧是能理解的。 事实上,就是她也对雷翼此举意外不已,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忧,你倒是告诉干妈呀,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杨丽红催促着她,想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无忧仍是一贯隐瞒的态度,“没事的,干妈你别担心。” “可是——”杨丽红当然不可能相信,才要开口,视线不经意瞥到无忧隆起的腹部。 察觉到杨丽红的视线,无忧试图想要掩饰自己怀孕的事实,她刻意侧了侧身。 杨丽红虽然没生过小孩,但仍很快的意识到,“你怀孕了?!” 无忧没有说话。 看在杨丽红眼里,多少已猜出个大概。“孩子是他的?” 知道无法再隐瞒,无忧勉为其难的点头。 顿时,只见杨丽红眼眶一红,多年来的自责再度涌上心头。 无忧虽然连声安慰,却阻止不了她的眼泪。 情急之下,无忧只得谎称,“没有!他没有勉强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她此话一出,杨丽红当场愣住,“什么?!” 迫不得已,无忧向杨丽红表示她对雷翼有了感情。 可想而知的,杨丽红费了好大一股劲才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消化。 惊愕过后,杨丽红直觉想到,“那他对你……” 无忧强撑起笑容,“干妈以为他为什么找你来陪我?” 的确,以雷翼的个性,这样的举动确实十分不寻常。 杨丽红在诧异之余,算是信了无忧。 只不过她实在不确定,无忧爱上雷翼究竟是好是坏,毕竟他的背景并不单纯。 无忧接着要求杨丽红代为向父母隐瞒自己怀孕一事。 “为什么?”杨丽红不解。 “我担心他们一时无法接受,等过些时候,我再找机会告诉他们。” 她的话说的合情合理,杨丽红倒也没有怀疑,只是提醒她,“但是你的肚子……”恐怕是瞒不了多久。 “我会尽快找时间告诉他们。” 不想继续绕着雷翼打转,她开始询问起杨丽红的近况,将话题转开。 言谈间,无忧的视线不经意越过杨丽红,瞥见二楼某扇窗口站了个人影。 是他! 发现雷翼的视线正定格在自己身上,无忧顿时忘了言语。 直到杨丽红开口喊她,“小忧!怎么啦?” 回过神的无忧连忙掩饰,同时将脸别开。“没、没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表面上跟杨丽红闲话家常,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都是雷翼的身影,以及他种种反常的行径。 ※※※ 无忧在睡梦中突然被人摇醒,意识一时之间还有些清醒不过来。 看着睡眼惺忪的她,雷翼的眼底透着怜惜。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看到真实而没有防备的无忧。 瞧清楚眼前的人影,无忧的第一个反应是意外,她讶异于雷翼会将她吵醒。 像是看出她的意外,雷翼生硬的开口,“今天是产检的日子。” 无忧这才猛然想起,但仍尽可能维持面无表情,她没料到他会记得她产检的日子,更没料到他要亲自陪她去。 也许是怕她偷偷把小孩拿掉吧!坐在诊疗室里,无忧如此自我解嘲。 比起她的漠然,看诊的医生跟一旁的护士表情可就生动多了。 两人显然对上回的事仍记忆犹新,脸上不约而同带着局促不安的神情,不时以眼角偷觑站在无忧身后的雷翼。 战战兢兢的模样像是担心雷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狠狠的将无忧痛揍一顿。 尤其刚才无忧一进来,两人的眼睛还不住紧张的直往她身上打量,像是要确定她是否有惨遭丈夫施暴。
第18页 他们的举动看在无忧眼里,不觉有些可笑。 尽管对雷翼的存在感到忌惮,医生还是尽可能的压抑心里的紧张,维持语调的平稳。 医生轻咳了声,像是要抒解紧张的情绪,“根据检查的结果,你的体重有过轻的迹象,恐怕会影响到胎儿的健康。” 医生在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丝同情,像是理解她处在家暴的阴影下,难怪会身体状况不佳。 听到医生的话无忧并没有明显的反应,反而是站在她身后的雷翼眉宇间流露出忧虑的神色。 “可能是情绪起伏的缘故,如果能尽量放松心情,”医生说着不甚自在的瞟了雷翼一眼,“多补充些营养,对你跟对胎儿的健康都会有相当的帮助。” 虽说无忧对雷翼的冷酷无情有很深的体认,但是眼下见医生跟护士全一面倒的认定他是造成自己健康出状况的元凶,她在心虚之余,竟然对雷翼衍生出一丝的歉疚。 倒是雷翼对于背黑锅一事全然无动于衷,心里只惦记着医生的一席话。 “我们医院里有针对产妇所设计的一些课程,像是拉梅兹呼吸法之类的,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到柜檯报名,通常我们都会建议夫妻一起来上课,这样太太在生产时,丈——”医生说着像是突然踩到地雷似的住了口。 将医生脸色乍变的模样看在眼里,无忧再也忍俊不住的扬起嘴角。 警觉到自己的唐突,医生赶忙低头去翻桌上的一叠资料,没敢看雷翼。 从一叠资料中抽出一张表格,医生将它递到无忧面前,试图转移焦点化解尴尬。“这是课程表,有时间的话你不妨看看。” 因为已有过一次生产的经验,无忧对泰半的课程都有基本的了解,正想开口婉拒。 站在她身后的雷翼突然一语不发,伸手接过那张课程表。 不光是医生、护士觉得意外,无忧更是明显一怔,纳闷他要课程表做什么。 结束产检后,雷翼搂着她走出诊疗室。 来到医院大厅,雷翼吩咐两名手下先送无忧回车上休息,他迳自带着另外两名手下离去。 她虽然不想理会,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对他的举动感到疑惑,甚至是好奇。 无忧知道自己根本不该为了他而觉得困扰,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因为过于专注,她并未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女人,肩膀无意间擦撞到对方。 “哎唷!你眼睛瞎啦你。” 无忧才想开口道歉,对方立即认出她来。 “是你?!”乍见无忧,席娜显得相当意外。 跟在无忧后头的两名手下见状就要挡上前来。 席娜认出他们是雷翼的手下,对他们维护无忧的举动感到不悦。“你们干什么?” 两人显然也认得席娜,“娜姊,你别让我们为难。” 因为对无忧的疙瘩,加上看不惯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席娜得理不饶人,“什么为难!撞到人还摆出一脸高傲,到底是谁为难谁啦?” 无忧不是笨蛋,自然看的出来眼前的女人是在借题发挥。 虽说她对于跟随在雷翼身边的手下总是冷漠以对,却也无意让他们成为代罪羔羊。 无忧不想叫别人为了自己而感到为难,淡然道:“没事的。” 相较于她的明白事理,席娜倒显得蛮横而无理取闹。 听到无忧这么说,两名手下才退到一旁。 将两人对她唯命是从的态度看在眼里,席娜更气愤了。 正想再找无忧的碴时,视线冷不防瞥见她微微拢起的小腹,席娜整个人为之一震,语气既惊又妒。 “你……” 无忧自然明白席娜的反应因何而来,只不过正为雷翼态度心烦的她压根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 无忧的漠然直接刺激了席娜,只见她不经思索的扬起了右手。“你这不要脸的女人!” “你干什么!”眼看席娜那一巴掌就要落下,雷翼的吼声突然传来。 席娜蓦地一惊,正要落下的手因他的突然出现而僵在半空中。 “大哥?!我……” 雷翼上前就是一巴掌,将席娜甩跌在地上。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剧情急转直下,让原本反应不及,眼看就要挨耳刮子的无忧傻在当场。 她没料到雷翼会为了自己打席娜,毕竟他曾当着她跟儿子的面表示会娶眼前的女人。 可现在,他居然为了她,打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无忧发现自己真的被弄迷糊了。 不等无忧釐清眼前的情况,雷翼已经神色紧张的回过头查看她是否受伤。 第一次,无忧看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雷翼如此的紧张,那是她过去从未见过的。 “你没事吧?”他向无忧确认。 因为太过惊讶,无忧忘了伪装冷漠,她看着雷翼摇摇头。 一旁两名失职的手下见到雷翼震怒的模样,急忙开口请罪,“对不起大哥,是我们一时大意。” 不待他开口,无忧直觉回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让他们退下的。” 意外她会主动开口跟他说话,雷翼一时没去追究两名手下的失职。 被雷翼炯炯的眼神看得不大自在,无忧下意识的垂下眼帘。 雷翼这才重新转过身面对席娜。 对于她胆敢对无忧动手一事,雷翼并不打算轻饶。 一直以来,席娜只以为他并不看重无忧,直到此刻见到他震怒的神情,脸上再也掩不住恐惧的神色。 “大哥,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他看着席娜的眼神没有丝毫心软,“没有人可以动手打她。” 本来回避雷翼的无忧听到这话表情一怔,不自觉的望向他。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背对着她的雷翼使了个眼色,其中两名手下立刻上前将席娜架了起来。 尽管不明白雷翼意欲为何,但是察觉到他们的举动已经引起旁人的注意,在不愿生事的考量下,无忧未经思索的出手扯住雷翼的手肘。 突然被扯住的雷翼意外的回过身来。 无忧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倏地放开他,但是他的注意力却已不再移开。 雷翼看着她,眼底有期待。 尽管怀疑雷翼会听她的,但是两人一直这么四目交接也不是办法。 终于,无忧还是困难的启齿,虽说语气里透着迟疑。“让她走吧!” 雷翼挑了下眉,显然没料到她会为席娜求情。 见他没有任何表示,无忧有些窘迫。 就在她不抱希望之际,雷翼不发一语的转过身,使了个眼色让两名手下放开席娜。 无忧见状不免感到讶然,雷翼居然会听她的? 正当席娜欣喜逃过一劫时,雷翼接下来的话却将她打落谷底。 “今天起,从我眼前消失。”言下之意,下回再见到她,雷翼决计不会再轻饶。 席娜蓦地变脸,拉住雷翼向他求情。“大哥不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雷翼毫不留情的甩开她,转身搂住无忧往车子的方向走。 无忧不明白席娜何以如此惊慌,不过更令她困惑的是,雷翼为何如此生气。 难道,就只因为席娜企图对她动手? 看着身旁的男人,她迷惘了。 第九章 餐桌前,耿杰辉等人才坐定,立刻就注意到今天的菜色丰富的稍嫌夸张。 而奇怪的是,一向坐在雷翼身旁的冬奇竟然坐在无忧对面的位置,原本的座位因而空了出来。 无忧才走进餐厅,也马上注意到这个奇怪的改变。 等不及她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冬奇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妈咪、爹地旁边还有空位。” 冬奇的话无疑是多此一举,任谁都看得出来,雷翼身旁是唯一的空位。 尽管心里对眼前的情况纳闷不已,她还是一语不发的走向雷翼身旁的座位,毕竟眼下的她别无选择。 无忧才刚坐下,见到餐桌上的菜色,无可避免的怔了下。 在场只有雷翼父子俩对眼前的盛宴不觉惊讶。 见雷翼没有表示,耿杰辉等人尽管困惑,却也只能在心里暗自猜疑,默默静观其变。 就在无忧抓起筷子打算用餐时,让人傻眼的事情却发生了。 雷翼迳自夹了块鸡肉放到她碗里。 脸上本来没啥表情的无忧顿时一阵错愕,更别提是跟在雷翼身边多年的耿杰辉等人了。 坐在她对面的冬奇则是毫无所觉,“妈咪,快吃呀!” 无忧这才被动的动筷,虽说她心里此刻已是疑云密布,然而,雷翼的反常并未就此告一段落。
第19页 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见雷翼酷着张脸不时的为无忧夹菜,甚至为她盛汤,像是担心她动作慢会吃少了似的。 将他反常的举止看在眼里,耿杰辉等人面面相觑,均觉眼前的情况诡异的紧。 处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无忧就是想要无动于衷也难,她忍不住瞥了雷翼一眼。 雷翼看着她,脸上并无明显的表情变化,“想吃什么?” 无忧原本期待从他身上找到解答,但他短短的一句话就将问题重新抛回给她。 无忧不明白身旁的男人究竟有什么企图,她想要有所防备,却不知道自己要防备的到底是什么。 在不知该作何回应的情况下,她只能讪讪然的收回视线,拖着心里的疑虑闷着头吃饭。 只不过随着碗里的菜餚不断的添加,无忧的心里却越来越觉得烦躁。 想到身旁的男人像没事人似的,连句解释也没有,自作主张的一个劲为她夹菜,一股没由来的气愤袭上她心头。 他凭什么这么做?表现出一副对两人的恩怨情仇毫无所悉的样子,任意的支配她的生活。 无忧情绪一上来,却又碍于儿子在场,索性筷子一搁,在心里呕起气来。 “妈咪?” 当着儿子的面,她勉强轻扯嘴角,“妈咪吃饱了。” 雷翼敏感的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眼底流露出无人察觉的悦色,为她终于不再对他无动于哀。 雷翼向儿子使了个眼色。 冬奇撒娇道:“妈咪,医生伯伯说要妈咪多吃一点,妹妹才会健康。” 原本在心里呕气的无忧因儿子的一席话而愕然。 情况再明显不过,这一桌子丰盛的菜餚无疑是雷翼为了她,特地交代人张罗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忧望向他,心情相当复杂。 雷翼只是丢出一句,“体重太轻对身体不好。”又添了块鱼肉到她碗里。 尽管雷翼的神色如常,耿杰辉等人却也依稀察觉到,他跟无忧间的关系似乎正慢慢转变中。 面对儿子的声声叮咛,无忧尽管心情复杂,还是勉为其难的动筷,虽说此刻的她早已是食不知味。 ※※※ 午后的阳光晒的人暖洋洋,无忧窝在起居室的单人沙发上,脸上的神情显得心事重重。 她明知自己憎恨雷翼,可偏偏,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又全是他的身影。 连日来他的一言一行,全都无可避免的困扰着她。 那个男人,他明明就只想折磨她、看她痛苦,为什么却又一再地表现出在乎她的模样? 无忧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像他那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为什么要一再地讨好她?他根本就没有必要那样做。 她猜不透,也摸不着雷翼的心思,对他的不确定深深困扰着她,直到她昏昏沉沉的睡去。 怀孕的无忧变得嗜睡雷翼是知道的,所以当他发现她在沙发上睡着时,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怜惜的柔光。 考量到她可能会受凉,雷翼在不惊动到她的情况下,动作异常轻柔的将她抱回房里。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床上,仿佛她是尊易碎的陶瓷娃娃似的,不敢稍有一丝大意。 替她盖上丝被,他坐在床沿,迷恋般的注视着她的睡脸。 看着她熟睡的脸庞,雷翼冰冷晦暗的心底燃起了暖意。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对眼前的女人存着什么样的心情,他在乎她、渴望她,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逐她……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对一个女人出现这样莫名而难解的情绪。 他伸出右手贴到她的脸庞,手掌下意识的磨蹭她细緻的肌肤,温柔的触感让他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在唇瓣贴上无忧的剎那,雷翼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渴望有多么强烈,他甚至不想再放开她。 雷翼的舌尖扫过她的朱唇,轻轻的撬开她的贝齿,缓缓的探入她口中,吸吮着她的甜美。 熟睡中的无忧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雷翼忘情的满足自己的渴望,直到一声嘤呢从她唇瓣间逸出。 尽管对她的甜美恋恋下舍,雷翼还是勉为其难的放开了她。 深深地看了熟睡中的她一眼,他才起身离开。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床上的无忧缓缓的睁开双眼,澄清的眼眸说明她是清醒的。 其实,早在雷翼将她抱上床时,她便已甦醒。 即便没有睁开眼睛,她依然可以藉由那股熟悉的气息,清楚的辨认出他的身份。 因为对他的矛盾也态,无忧不想面对他,所以选择以假寐来逃避。 只不过她怎么也没料到,雷翼居然会在她熟睡的时候吻她。 不带一丝的掠夺与粗暴,她甚至在他的吻里感觉到怜惜与眷恋,更令她诧异的是,自己的心里竟然悄悄对他的吻起了反应。 担心再继续下去将会克制不住自己,无忧才会佯装逸出那声嘤呢,适时的阻止了他。 缓缓的坐起身子,无忧望着关上的房门。 为什么吻她? 如果他的用意是想羞辱她,为什么却选在她熟睡没有意识的时候下手? 冥想中的无忧,手指无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唇瓣,上头依稀还残留着雷翼温热的气息。 ※※※ 有鉴于医生的建议,为了让无忧放松心情,雷翼特地带她回到任家。 看到车子停在自家门前,无忧难掩错愕的神情。 反而是冬奇兴高采烈的表示,“妈咪,到家了耶!爷爷奶奶要是看到我们一定会很开心。” 无忧知道父母是会开心没错,只不过她的肚子…… 至今仍瞒着父母自己怀孕的无忧心情不由得往下沉,她不明白雷翼为什么突然带她回家,还陪着她一块前来。 察觉到她脸上并无笑容,冬奇问道:“妈咪,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 “你不开心吗?”冬奇继续问:“爹地说如果我们一起回来看爷爷奶奶,你就会很开心。” 她一怔,直觉望向雷翼。 难道他带她回来,就是为了让她开心? “医生说你该放松心情。”雷翼看着她,语调仍是一贯的平板。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无忧的眼神变得复杂。 冬奇迳自兴奋的宣布,“我去告诉爷爷奶奶,我们带了爹地一起回来了。”说着他便拉开车门跑下车。 带着复杂矛盾的心情,无忧让雷翼揽着走进家门。 任氏夫妇还来不及从乍见孙子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便看到女儿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搂着走进门。 更令他们惊愕的是,无忧居然还大腹便便? 冬奇并未注意到爷爷奶奶目瞪口呆的神情,他迫不及待的介绍起雷翼,“爷爷奶奶你们看,爹地也跟我们一起回来了耶!” 任氏夫妇顿时恍然大悟雷翼的身份,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爹地、妈咪。”注意到父母的不对劲,无忧尽可能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为的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小忧,这……”碍于雷翼在场,丁梅华心里明明有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是无忧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解释眼前的情况。 眼看场面就要陷入胶着,雷翼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为自己做介绍。“我是雷翼。” 他的主动让任氏夫妇一阵意外,就是无忧也没料到他会开口。 堂堂一个黑道大哥都主动开口了,任氏夫妇尽管心里生惧,也不好继续怠慢。 “雷先生,里面坐。”任顶升招呼道。 雷翼点了下头,搂着无忧走到沙发前,先将她安置妥当才在一旁坐下。 将雷翼对女儿的体贴看在眼里,任氏夫妇不无意外。 冬奇急切的想跟任氏夫妇分享,“爷爷、奶奶,妈咪要生小宝宝了喔!” 任氏夫妇的脸色倏地变得有些难看,或者该说是难受。 看在无忧眼里自然也不好过,她想开口安慰父母,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无忧突然感觉到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 她不确定,身旁的男人是不是在安慰她,但是心情却因而平静下来,同时有勇气面对眼前的情况。 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再让父母担心,无忧露出安抚的笑容,“爹地、妈咪,我怀孕了。” 她的态度出乎任氏夫妇的预期,“小忧,你……” “前些天雷翼陪我去产检,医生说一切都很顺利。” 听到这话,任氏夫妇无可避免的露出惊愕的表情。
第20页 女儿对雷翼的憎恨他们向来是清楚的,但是现在,在提及他时,女儿脸上非但不见恨意,态度还颇为自在。 突然听到无忧喊自己的名字,雷翼的眼神微微怔了下,不过他并未忽略,无忧在喊他名字时,语气里有丝不易察觉的生硬。 再看到任氏夫妇难掩惊讶,难受的神情稍稍褪去,雷翼立刻便了解到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的,身旁的女人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因而想营造与他十分恩爱的表象。 尽管如此,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喊出,还是让他的心中一动,表情不觉放柔。 因为不知道他会作何想法,无忧没敢看他。 是以,当雷翼居然开口配合她演出时,她的诧异可想而知。 “她的体重太轻,对身体不好。”尽管没有丝毫的甜言蜜语,却能清楚的听出雷翼对她的重视与关心。 如果任氏夫妇不是那么的错愕,他们便会注意到女儿睑上同样讶然的神情。 他为什么要配合她作戏? 无忧不明所以的侧过睑去看他,却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眼底透着不容错辨的温柔。 这……怎么可能?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在任氏夫妇眼里,只以为女儿正含情脉脉的跟雷翼对望。 当下,两人总算明白过来,女儿爱上雷翼的事实,虽说这着实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或许是太过震惊,丁梅华在不知作何反应之余,只能吶吶的问道:“你们中午要留下来吃饭吗?” 回答的人是雷翼,“如果不麻烦的话。” 虽说他的语气听起来称不上和善,但对一向阴郁的他来说已属委婉,无忧不免又是一阵意外。 任氏夫妇也对雷翼的态度有些适应不过来,毕竟,眼下的他跟他们想像中凶狠无情的个性实在有段距离。 “哪里,那我到厨房去煮两样菜。”丁顶梅华说着起身,但又忍不住开口喊女儿,“小忧,你能不能到厨房来帮妈咪一下?” 无忧知道,母亲的用意是想私下找她问个明白。 尽管自信能瞒得过母亲,但是想到要将雷翼跟父亲单独留在客厅,她心里不免有些顾虑。 她不甚确定的瞥了雷翼一眼。 像是能洞悉她的顾虑,雷翼投给她一抹安抚的眼神。 虽然他什么话也没说,但奇怪的是,无忧却能从他那一眼中看出他是在安抚她。 甚至,心中的顾虑竟然因雷翼的安抚眼神而弭平,让她放心的起身跟母亲离开。 一旁的冬奇也兴高采烈的跟着母亲和奶奶进厨房。 终于,客厅里只剩下任顶升跟雷翼。 看着眼前的男人,任顶升的心中五味杂陈。 对为人父母者而言,天底下再也没有什么事,会比子女的安危跟幸福来得重要。 原本,他因挂心无忧的安危而忧心仲忡。 如今,虽然确定女儿的安全无虑,但是想到她所受到的侵犯,任顶升却无法不感到愤怒,哪怕对方是个黑社会大哥。 他绷着脸道:“雷先生,我跟我太太就只有小忧一个女儿,我希望你能体谅我们做父母的不希望她受到伤害的心情。” 雷翼看着他,语气坚定的道:“没有人能伤害她。” “那就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她。”任顶升索性把话挑明。 他原本以为雷翼会发怒,却不,他在沉寂了几秒后开口,“我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她。” 这一刻,任顶升在雷翼眼中看到了承诺与决心,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是真心在意自己的女儿。 照道理说,既然女儿跟雷翼是两情相悦,他也没有理由反对,只不过对于雷翼的背景,他实在放心不下。 “但是却无法不让她提心弔胆的过日子。” 闻言,雷翼沉默了,他不在意任顶升是否接受自己,但却在意无忧是否会担心受怕。 或许是看出雷翼的真心,任顶升的语调也放软了些,“我知道,我这样的要求过于自私。”但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他却不得不如此。 然而,雷翼接下来的话却大出他意料之外。 “我会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雷翼说得十分笃定。 尽管不明白他打算怎么做,但是任顶升看得出来,他不是一个会信口开河的男人。 基于雷翼对女儿的那份心,他没有再多说。 原本无忧还很担心,让父亲跟雷翼独处会不会出事。 不料,当她从厨房里出来时,却看到两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场面虽然谈不上热络,却也着实出乎她的预期。 跟在无忧身后出来的丁梅华因为信了女儿捏造的说词,对雷翼的戒心已去了大半,眼下又见丈夫跟他相处融洽,悬着的心可说全放了下来。 “爹地!告诉你喔……”冬奇跑到雷翼身旁,热切的想跟雷翼分享自己刚得到的最新消息,“刚才妈咪跟奶奶说,她很喜欢你喔!” 无忧压根没料到,儿子会把自己在厨房里杜撰的那些话对雷翼说,顿时只感到一阵困窘。 被蒙在鼓里的任氏夫妇以为女儿是在害羞,倒也没有多想。 只有雷翼,他挑眉望向她,眼神似有深意。 被他这么一睇,无忧的两颊没由来的开始发烫。 无忧假意转过脸去喊父亲,“爹地,吃饭了。” 任顶升却回她一句,“还有客人在呢!”要女儿别忘了招呼雷翼。 她尽管心里觉得别扭,但是当着父母的面,还是硬着头皮走向雷翼,“吃饭了。” 看出她的别扭,雷翼嘴角一扬,起身搂住她的腰际。 无忧觉得不自在极了,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要求自己不要多想。 餐桌上,看着雷翼细心的为女儿添菜,任氏夫妇深锁多日的愁眉总算完全舒展开来。 第十章 浴室里,无忧一边淋浴,脑海里一边回想着雷翼今儿个一整天的表现。 他为什么要帮她?他明明就可以拆穿她,为什么还要配合她一块作戏? 冬奇说他是为了让自己开心才带她回家,可能吗? 换成以往,无忧一定可以毫不犹豫的否决掉这个可笑的说法,但是现在,她却动摇了。 直到梳洗完毕,无忧还是没能归结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想了!她告诉自己,不该再把思绪浪费在一个痛恨的男人身上。 擦干身体,她转身要去拿架子上的衣服,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过于专注在想雷翼的事,忘了把睡衣给带进来。 她匆匆抓过浴巾裹住自己,打算趁着雷翼尚未回房,赶忙出去把睡衣给穿上。 哪里知道,她的右手才转开浴室的门把,外头就传来房门被打开,跟着又被关上的声音。 很显然的,是雷翼回房了。 顿时,她被困住了,无计可施的她只能在心里头祈祷,他不至于在她房里待太久。 虽说无忧比谁都清楚,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回自己房里过夜了。 原本,无忧裹着浴巾站在浴室门边,小心的留意着外头的动静,打定主意只要他一出房门,就要火速冲出来穿衣服。 只不过站不到几分钟,无忧就觉得腿酸了,跟着索性往旁边一蹲,守在那儿枯等。 浴室外头的雷翼原本并未察觉到不对劲,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了,无忧仍然没有出来,浴室里又毫无动静,这才猛然变脸。 雷翼并未意识到自己的惊惶,他火速沖向浴室,心急如焚的他一把转开门把,并未细思浴室的门何以没有上锁。 冷不防的开门声让无忧一惊,猛一抬头就见到雷翼出现在浴室门边,表情看起来有些吓人。 由于事发突然,无忧一时反应不及,只能愣愣的望着他。 乍见无忧蹲在地板上神色失常,他心底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等她回神,他已经赶到她面前。 雷翼心急的抓住她裸露的两条手臂,“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 无忧被问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他二话不说将她从地板上一把抱起,大步走出浴室。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雷翼已经抱着她弯身去开房门。 想到自己身上只裹着条浴巾,无忧哪里还管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急的她倏地出手抓住开启的门板,“不要!” 雷翼一怔,“怎么回事?” 无忧听了差点大叫,她才要问他在干什么勒! 等不到她的回答,雷翼迳自说道:“你得看医生。” 看医生?无忧一愣。 “我人好端端的要看什么医生?”她怀疑眼前的男人在发什么疯。 “你没事?”雷翼的语气听起来很意外。
第21页 除了冷以外,她怀疑自己能有什么事。 “没事的话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我很冷。” 听到这话雷翼随即掉头往床的方向走,将她抱到床上,拉开棉被为她盖上。 直到此刻,雷翼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为了眼前的女人这般惊惶失措。 “为什么蹲在浴室里?”他注视着她问道。 被他这么冷不防一问,无忧倏地想起自己的窘境,她红着脸没有回答。 褪去平日的冷漠,她透着红晕的脸庞显得格外娇媚,看在雷翼眼里不觉心神一阵荡漾。 无忧隐约察觉到雷翼的眼神变得深邃,当她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他的唇已经吻上了她。 她的双唇因诧异而微启,让雷翼的舌头顺势滑入,她本能的逸出一声呻吟。 原始的情慾在两人之间扩散开来,她甚至忘了应该抗拒。 雷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叠上了她,两手开始在她身上探索,然而,当雷翼的手掌冷下防触及她隆起的肚皮时,他整个人倏地清醒过来。 几乎是耗尽全身的力气,他才能逼自己离开她。 突然失去贴靠在身上的热源,无忧没由来感到一阵失落。当理智重新回笼,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无忧顿时感到一阵羞愧,她不知道自己的羞愧是因为没有拒绝他,还是因为被他拒绝。 重重的吸吐了两口气后,雷翼才从牙fèng里挤出一句话,“你没受伤吧?” 他暗哑的嗓音引起她的注意。 无忧这才察觉到他脸上痛苦的神情,以及他那尚未平息的欲望。 加上雷翼语带关切的询问,无忧倏地恍然大悟,眼前的男人不是不要她,而是顾忌她有孕在身怕伤了她。 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她不知道该震惊还是该意外,隐约间只感到心中的羞愧正迅速流逝。 因为太吃惊一时说不出话来,无忧只能被动的摇头。 确认自己没有伤到她,雷翼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身走进浴室。 无忧知道,他是要去沖冷水澡平复欲望。 意外他居然为了她强忍欲望之余,无忧心底的一角似乎逐渐软化。 ※※※ 因为无忧,席娜失去了雷翼,更被逐出晶晶酒店。 尽管她拥有傲人的美貌,但是碍于奔雷盟的关系,没有一家酒店敢用她,一夕之间,她过往的风光全化为乌有,而为了报复,她找上严长泰。 年过半百的严长泰一见到她,两颗眼睛即色迷迷的直往她身上打量,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企图。 他走向席娜,“你说你能帮我撂倒雷翼?” “没错,但是你得帮我杀一个人。” “杀人?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大美人气成这样?”严长泰的手肆无忌惮的探向她的柳腰。 席娜强忍着嫌恶才没打掉他的咸猪手,“这就不用你管,反正你帮我杀了那个人,我就帮你撂倒雷翼,彼此各取所需。” 她嘴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是真的打算对付雷翼,她的目的只是要利用严长泰除掉无忧。 因为她认为上回雷翼会陪无忧去产检只是个例外,以他的个性是不可能时时陪在一个女人身边。 所以她打算利用无忧产检时,引严长泰的人去狙杀她,只要她一死,自己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雷翼身边。 席娜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说到各取所需,也许你才是我需要的。”严长泰说着突然一把抱住她,手掌不规矩的摸上她的胸前。 席娜再也隐忍不住,动手就要推开他。 严长泰两眼一眯,“像你这么聪明的女人,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很显然的,他是要席娜用自己的身体来交换。 果然,席娜抗拒的动作停了下来。 严长泰见状再也忍不住猴急,将她推到墙边让她背部抵着墙壁,两人就地开始办起事来。 席娜在心里恨恨的起誓,总有一天,等她回到雷翼身边,她一定要将眼前这个噁心的老男人碎尸万段。 ※※※ 轿车后座,无忧紧挨着右边车门的位置,视线始终注视着窗外。 雷翼知道,她在逃避他。 打从两人差点在上床发生插曲以来,她一直在逃避他,或许,更正确的说法是在逃避她自己。 担心再受到伤害,她选择漠视自己的心声,将雷翼排拒在心门之外。 因为不想勉强她,雷翼并未採取强势的手段化解僵局。 看着无忧的后脑勺,他在心底无声的嘆息。 这时,在后面那辆车里的手下透过对讲机向他报告,“大哥,我们被盯上了。” 雷翼眼神一凛。 因为不想增加无忧的心里负担,他并未带太多手下随行。 顾及无忧的安全,他要开车的手下加快车速。 回头看到无忧眼底的忧虑,他坚定的道:“一切有我。” 雷翼话刚说完,车子突然猛地往左偏。 原来,另一辆车子突然从右方巷口冲出,摇下的车窗内探出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枪正试图瞄准目标。 “小心!”在枪声响起的瞬间,雷翼扑向无忧,子弹从她头上惊险掠过。 见子弹击中目标,对方的车子立即撤退。 被雷翼护在怀中的无忧猛一抬头,就见到鲜血从他身上汩汩流出。 “不!”无忧惊叫地抱住他。 见她没事,雷翼微微勾勒起嘴角,跟着倒在她怀里。 由于雷翼的身份敏感,受的又是枪伤,手下火速将他送回奔雷盟,让盟里专属的医生为他急救。 在急救的过程中,无忧始终一脸苍白,不发一语的注视着手术室的门。 几乎是手术室的门一打开,她便冲上前去,激动的抓住医生的手臂,焦急的追问雷翼的情况。 一旁的简仲磊等人尽管心急,但是乍见她神情激动,全然不似平日那般冷漠,却也都不免愕然。 由于子弹穿过肩膀,并未击中要害,雷翼幸运的捡回一条命。 听到他没事,无忧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推开房门,映入无忧眼帘的是一片深沉的黑,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心酸。 这是无忧第一次踏进雷翼的房间,不过她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看,她所有的注意力全专注在床中央的男人身上。 坐在床沿,看着仍处于昏迷状态的雷翼,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的纠结在一起。 她作梦也没有想过,这个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会在她最危急的时刻挺身为她挡下子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她对着昏迷中的雷翼喃喃自语。 他明明是恨她的,就像她一样,他们是互相仇恨的两个人,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奋不顾身来保护她。 “告诉我呀!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从来就没给过你好脸色看……”无忧的语气听起来迷离而缥缈。 床上的雷翼脸色苍白,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她望着雷翼,痴痴的又说了些话,眼睛不经意一扫,瞥见床头搁了几张纸,直觉将它们拿了过来。 她一眼便认出是雷翼上回从医生手中接过去的课程表,另外几张则是尚未填妥的报名表。 看着手里的表格,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在医院,雷翼让她先回车上休息,自己带着两名手下离开的景象。 难道他是去帮她拿报名表?无忧恍然大悟。 注意到床头上还搁着一本书,无忧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本书名叫关于孕妇的书! 她整个人为之一震,一股热流梗在喉咙里,让她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同一时间,雷翼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种种付出,像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里逐一掠过。 无声的,眼泪滑落她的脸颊。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床上的男人是多么的爱她。 虽然他总是冷着张脸,不够温柔也不懂得说甜言蜜语,但是他却以着自己的方式,默默的、执着的爱着她。 这样的爱或许笨拙、或许木讷,却深刻到足以令人痛彻心扉。 无忧怎地也没有料到,在雷翼冷酷的外表下,居然藏着颗不善表达的心。 想到自己为了盲目的仇恨,无视于他种种的付出,她的心痛得几乎要撕裂开来。 天啊!任无忧,你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对这样一个深情为你付出的男人视若无睹,你怎么能够啊? 紧紧抱着怀里那本书,她眼眶里的泪早已决堤。 直到一只手掌贴上她的脸颊,她整个人一颤,倏地转头望向床上的雷翼。 他苍白的脸上写着心疼,手掌虚弱的为她拭泪,“别哭……” 短短的两个字,让她完全崩溃了。
第22页 即便是这种时候,眼前的男人心里牵挂的还是她,身为一个女人,她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避开他受伤的肩膀,无忧一把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嘴里不断诉说着她的歉意。 褪去仇恨的两颗心紧紧地贴紧对方,这一刻,它们终于彼此相属。 ※※※ 房间里,雷翼坐靠在床头,肩膀上的枪伤正迅速复原中。 简仲磊等人刚刚进来跟他报告,已经将严长泰跟泰联帮全给剿了。 只不过他们跟雷翼报告的消息,却远远不及雷翼丢给他们的消息要来得劲爆。 雷翼居然要他们在道上放出消息,说他枪伤不治死了,同时将奔雷盟旗下所有的事业,全部交给他们四人共同打理。 “老大!这——” 简仲磊等人才要开口,无忧在这时端着餐盘进来。 “照我的话去做。” 无忧不解的看着简仲磊他们,不明白他们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震惊。 见他们仍然站着不动,雷翼命令道:“全都下去吧!” 简仲磊四人只得退了出去。 直到门被重新带上,无忧将餐盘放在床边的矮几上,跟着在床沿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们看起来好像很震惊,是不是盟里出了什么事?” “别瞎猜。”他一语带过。 换做以前,无忧只会听到他的冷淡,但是如今的她知道,不想让她操心才是隐含在他话里的真意。 “我不想看你受伤。”每每只要一想到雷翼在自己怀里倒下的那一幕,她的心还是会忍不住心悸。 看着眼前的女人真心在乎他,雷翼心中再无仇恨与绝望。 一手抚上她的脸颊,雷翼郑重的对她承诺,“今后,你再也不会看到我受伤。” 无忧眼眶一热,并没有说话。 “怎么啦?” 无忧摇摇头。 雷翼伸出一手攫住她的下巴,“告诉我,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这个令她疼到心坎里的男人,无忧突然一把抱住他,“答应我!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倒下。” 直到此刻,心爱的女人抱着他微微的颤抖,雷翼才深深体认到,自己遭到枪击一事在她心里烙下多大的阴影。 他同样紧紧的环抱住她。 感觉到她眼眶里的热泪滴落在自己的臂膀上,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雷翼于是唱反调,“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不行。” 无忧倏地推开他,“你刚刚明明已经承诺我……” 尽管知道处在黑社会里本来就没有绝对可言,她还是希望能从雷翼嘴里求个保证,多少能让她心安。 雷翼突然一脸正色,“我可以不受伤,却无法不在你面前倒下。” 无忧听胡涂了,不明白两者有何不同。 他一个转身,将她轻柔的压倒在床上,“我要不在你面前倒下,我会过得很痛苦。” “痛苦?” “不倒下的话,我如何能对你……”雷翼眼底闪过一丝狡狯,未完的话在她唇边隐去。 会意过来的无忧两颊蓦地泛起红晕,想抗议,可惜嘴巴被他给封住了,抽不出空来。 尾声 屏东一处偏僻的乡镇,一家便利商店前,雷翼正将刚送到的货物一箱箱搬进店里。 无忧挺着个大肚子站在店门前,心疼的想帮忙,可惜他却不让她动手。 “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雷翼为她找来一张椅子,拉她到屋檐底下坐着。 她知道他疼她,“可是,人家想帮你。” 哪里料到,雷翼却正经八百的回答她,“那好吧!你就坐在这里帮我加油。” 当下,无忧随即意识到自己被整了。 “讨厌啦你,人家跟你说真的。” 捨不得再逗她,他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记,“乖,听话。” 她立刻被雷翼的男色给收买了。 只不过一见到他又要动手搬货,她心中一时有感而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为了她,他从呼风唤雨的黑道大哥,变成一个平凡的男人。 知道心爱的女人又在钻牛角尖了,雷翼回过身蹲在她面前,“胡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人生根本就毫无意义。” 对别人而言,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与财富或许可惜,但是对雷翼而言,那些东西根本一文不值。 直到无忧的出现,他才终于明白,原来在他内心深处渴望的,其实是个完整的家,以及一个让他孤寂的心得以依偎的伴侣。 “我爱你!”无忧轻吐爱语。 一如往常,雷翼又忍不住欺身想吻她。 担心大庭广众之下惹人侧目,她连忙提醒他,“你该去搬东西了啦!” 求欢被拒的雷翼只得摸着鼻子,乖乖回头搬起三箱饮料往店里头走进去。 三名附近闲来无事刚巧经过的小混混一看到无忧长相清丽,一个人坐在店门外,随即朝她走了过去。 以为客人上门,无忧立刻扯开笑容招呼道:“请问要买什么吗?” 三名小混混沖着她不怀好意的打量。 “姊姊长得这么漂亮,一个人坐在这里卖东西实在是太可怜了,不如跟我们一块去兜风吧!” 意识到眼前三个小混混居然想泡她,无忧忍不住有冷哼的冲动,不过有人的反应比她更快。 “你们在干什么!”喝叱声落下的同时,只见雷翼一脸杀气的立在店门前。 三名小混混当场被雷翼的气势所震慑,说起话来变得结巴。“我……我们……” “翼,算了。”无忧阻止丈夫的同时,回头对三个小混混斥道:“你们还不走?” 听到这话,三名小混混如获特赦,拔腿就跑。 没能教训那三个胆敢轻薄他老婆的小混混,雷翼看来颇不甘心。 “你不该阻止我。” 无忧皱了下鼻,可爱的道:“谁阻止你了,人家我是不想让别人打搅到我跟我老公独处。” 雷翼听了果然很受用,他圈住无忧,“谁要敢再来打搅我跟我老婆……” 他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冬奇给打断,“爹地!” 只见任氏夫妇跟杨丽红,三人带着刚从幼稚园放学的冬奇往便利商店走来,旁边还跟着有些发福的小胖。 “你就怎么样?”无忧糗着他。 冬奇已经张开双臂跑向雷翼。 雷翼蹲下去一把抱起儿子无奈道:“我就只好抱他了。” 斜阳下,雷翼一家人幸福的欢笑着。 只不过稍早那三名小混混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在一处没人注意的角落里,几名壮汉将三人团团围住。 “臭小子,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连大嫂也敢调戏……” 看来,有人要倒大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