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师兄:我撬了我的「嫂子」》 第1页 《对不起师兄:我撬了我的“嫂子”》博士邓肯 文案: 一个偶然的机会,酒吧的节目总监昀泽偶遇了演出不要命的路秦,稀里糊涂的带进了自己的园子,走上了一条说相声的逗比不归路。 内容标籤: 年下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秦昀泽 ┃ 配角:徐梅 ┃ 其它:娱乐圈喜剧相声 第1章 不要命的跑场演员 这已经是路秦来到深圳的第三个年头了,原本是英语专业的他并没有找一个对口的工作,过上朝九晚五的生活,欠了一身赌债的哥哥随着一阵火车的轰鸣结束了自己惨败不堪的生命,将一沓厚厚的欠条,留给了已经快要六十的父母,这让路秦不得不退学,并且走上了替兄还债的道路。 这条路并不比当初那条铁轨好走,大哥自然是个聪明人,权衡利害之后选择了后者,起初,路秦也是想要选择后者的,但是,母亲拿着白酒,撒在兄长的坟前时,看着几乎是一夜白头的父母,他就告诉自己,从今往后,就断了这个念想。 家里变卖了所有的家当,就连母亲结婚时唯一一对金耳环都卖掉了,却还是填不满哥哥的那个大窟窿,父亲带着路秦挨家下跪发誓,这钱一定会还上,只是容他们一段时间,他也不得不因为这件事退了学,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哥哥的帐单上,还有将近三十万的债务,这让路秦走在大街上,觉得漆黑的天都要压下来了。 他穿着一个臃肿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围巾,虽然他一米七,但是只有一百三十多斤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退学之后,他和两个在酒吧认识的人一起到了深圳,仗着自己会跳两下街舞,到处跑路演和夜场,一场也就几十块钱,有时候甚至连钱都不给,就给两瓶酒,不过这样的场子一天跑三五个,也能在勉强维持生计的情况下,攒上个三头二百的,汇到家里给爸妈,或者是攒着给哥哥还债。 这是他今天最后一场演出了,距离刚刚出来的1982,有大概六七站地那么远,现在这个时间没有公交车,他也捨不得花钱打车,便一路小跑,毕竟自己还要化化妆什么的。 踩着最后一秒钟,他冲进了酒吧,自己前面那场已经往下卸设备了,他没有化妆的时间了,只好套上衣服,就往台上沖。 可刚走了没两步,衣服就被人从后面拽过来了,他知道自己来不及了,就有些气急败坏,但回头看到是经理,也就不得不怂了:“哎,王经理。” 他点头哈腰的打了个招呼,显得很恭敬。王经理是打骨子里看不起这种演员的,感觉这两个字儿放在他们身上都糟蹋了,不过他毕竟是个场面人,面子上还要过得去:“那个,小路啊,你看前两天,你在台上的时候气氛也不好,眼看这合同就过半了,今儿张总监来了,你心里有点数啊!” 这话让路秦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酒吧一场能给到一百,而且有时候还多给,自己就是丢了别家也不能丢了这里的,他心里一急,脑袋上就冒出了些虚汗,特别是听到张总监来了的事儿,让他的脸色更是雪上加霜了。 前面传来了敲台板的声音,让路秦回过了神,他做了个自己明白了的手势,就往台上去了,王经理对他的情况还是有些清楚的,暗自摇了摇头,去了下面一个不是很明显的卡座里坐了。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好么……”上面传来了熟悉的音乐,路秦的声音透过话筒,非常的清亮,但是整个人的状态却是疲惫不堪的,台下喝酒的人也没有什么兴致,应声的寥寥无几,一连一周都是这个状况了,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强而有力的在酒吧内回荡,为了活跃气氛,路秦豁出去说要打破这个酒吧现有的一口气吹32瓶的记录,服务员在台上密密麻麻的摆了36瓶啤酒,台下这才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更有好事的走到前台看着他,一滴都不能潵。 “怎么样!”王经理身后传来了一个急忙忙的声音,他回头看过去,正看到张总监裹着一个超大的黑色羽绒服挤进来,一头的汗,正问自己:“第几个了?” 王经理有些无奈,站起来伸出手,想要接过衣服亲自替他收好,可张总监敞开怀,露出了自己暗蓝色的大褂,脸上比王经理还无奈:“眼瞅着封箱,忙的不可开交,衣服都没换就跑来了。” “得,咱都是拿钱卖命。”王经理摊了摊手,随他去了:“第三个了,回头我把合同给你拿过来你瞅瞅,别一问三不知,这钱是赚是不赚。” 张昀泽和他是一起出来跑夜场的,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昀泽从兜里掏出眼镜戴了上去,被台上吓了一跳:“嚯,这是干什么呢?” “一孩子挣钱不要命。”路秦干了第十瓶的时候,台下一阵叫好的声音,震耳欲聋。王经理给他下了一个这样的定论,也不在说话了,昀泽也全神贯注的看着,路秦几乎都没有停下来缓一缓,继续保持着一分钟一瓶的速度往下喝,观众们甚至都围到了舞台底下,眼看着他脚下开始晃悠了,昀泽有点儿看不下去,点手叫过一名服务员,低声说:“去拿三个大扎杯,下面垫两层冰块,给他把酒倒进去再喝。” 服务员听了,点头过去了,站上台对观众解释,说这样喝不过瘾,就拽了两个来玩儿的姐妹儿,在一边给开酒,倒进大扎杯里,王经理没有说话,这套路谁都懂。 喝到第三十瓶左右的时候,台上那大哥突然叫了一声,甩了甩手,有几滴啤酒滴在了地上,台下的人立马开始起闹,服务员不得不又拿了两瓶上来。 此刻的酒吧里,已经不是有没有气氛的问题了,观众的声音几乎盖过了音乐,不管喝酒有没有打破记录,这个气氛是绝对打破了这家酒吧的记录。 而路秦罚酒的数量,也从两瓶,增加到了八瓶,这就等于,他必须站在台上,一滴不剩的,干掉四十四瓶啤酒。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定时更新,存稿已过十万,可放心入坑。 第2章 救场英雄 昀泽也是大学期间就出来跑场子的人,虽然看着年轻,但在这行里也混了几年了,托着和老秦的关系,在这里做了总监,没事儿过来跟跟节目质量,用老秦的话,这酒吧的风气,也就只有昀泽这种老艺术家才能压住! 所以昀泽见过跑场子的演员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见过不要命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王经理也有点儿紧张了,他反覆回想是不是自己话说的重了,这孩子要是在上面有点儿三长两短的,自己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着,他就站了起来,可昀泽已经早他一步起身,直接往台上去了,连后台都没进,好在这台子并不高,从正面一跃就跳上去了,伸手就拦住了还在往下灌酒的路秦。 台下刚刚还热情高涨的观众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然而不到两秒,就又开始起闹了,声音甚至比刚刚还大,不过昀泽毕竟是这种场子的老手,他两只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自己有话要说,一边的服务员早就递上来话筒,他接过来清了清嗓子:“诸位,诸位!”
第2页 声音透过麦克风,压住了观众们的声音,底下慢慢安静了些:“这小伙子,已经破了我们酒吧保持了三年的记录,一口气36瓶啤酒,厉不厉害!!!” 说完,他把麦克风沖向了下面的观众,观众便开始尖叫起闹,大概两三秒,他有压了压大家的声音:“我手里这个杯里,是剩下的六瓶啤酒,还有刚刚吧檯开的红酒和威士忌。既然人家都这么爷们,咱也不能认怂对不对!” 昀泽一边说,就一边用身体挡住了路秦,一只手背在身后指了指台下,示意他赶紧下台,路秦当然明白,矮身从后面的帐子下面钻了出去,昀泽捧起大扎啤杯,在观众们起闹的声音中,一口气将一大扎啤杯的酒一饮而尽,直接将杯子扣过来,一滴不剩! 键盘老师顺势起了一段音乐,后面候场的六个长腿美女一拥而上,开始了劲歌辣舞,昀泽裹着自己又长又大的羽绒服鞠了一躬,趁着顾客们被美女吸引的档口下了台。 王经理把解酒药递给昀泽,昀泽接过来没有喝,只是从王经理抱了抱拳,要不是后面他安排这个组合上台,这些顾客是不会饶了自己的,毕竟是多年的朋友,还是有一定的默契的。 昀泽悄悄转过后台,走进了洗手间,酒劲儿有点上头,他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才稍微有些缓解,身后的隔断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让昀泽从心底苦笑了出来。 大约三分钟左右,门被打开了,吐的昏天暗地的路秦扶着墙走了出来,也洗了一把脸,这才看到抱着肩膀站在一边的昀泽,双手合十沖他鞠了一躬:“谢谢谢谢。” 昀泽笑了一下,把手里的解酒药递过去:“至于么,不要命了?一口气喝36瓶,你也是个人才。” 路秦把解酒药吞进肚子里,本来想贫两句,但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了,靠在墙上直摆手:“干咱这一行的,没点儿真本事能行么。不信你看着,明儿还得来这么一回。” “还来?”昀泽有点儿没想到,以为他今天就是一时糊涂,没想到是铁了心作死:“你这命就值36瓶啤酒的钱?” “那怎么办?”路秦喝了解酒药,有些微微缓过来了,甩了甩脑袋,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连一丝苦笑都挤不出来:“经理说了,气氛不好就下课。我看你也是干这行的,你不懂?” 昀泽挑了挑眉毛,没有接这话,路秦掀起自己身上的衬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今天多谢你了,改天我请哥吃饭。” 路秦套上外套,拍了拍昀泽的肩膀,转身走出了洗手间,昀泽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感慨,在想想自己,也就没有精力为别人操心了,他把剩下的解酒药喝了才反应过来,今儿怎么回去?车是肯定不能开了,打车也打不着了吧。 王经理又躲在后门抽菸,让昀泽堵了个正着,他掐着菸头斜眼看昀泽,也是猜到他今儿见义勇为把自己陪进去了,他掏出烟抽出一根来,递给昀泽:“等会儿散了,我送你回去吧。” 昀泽摆了摆手:“烟我打今儿起借了,你看看这儿。” 说着,他侧过头,给王经理看,巷子里只能零星洒进来一些路灯的光,隐约可以看到昀泽脑袋上有一个桃核大小的包:“你这是磕哪儿了。” “何先生扇子打的。”昀泽讪讪的笑了一下,做了一个抽菸的动作:“正堵着我在后面抽菸,啪就是一扇子,抽的我都要失忆了。” 王经理听了这话,乐得几乎被烟呛死:“你说你,何苦呢。不过你戏唱的好,少抽菸也是应该的,好好的嗓子别毁了。” 昀泽点点头,意思他说的对,掏出手机给时寸发了个微信,看看他有没有回家:“刚那孩子什么情况,这么不要命,和我说明儿还这样来,拦都拦不住。” 王经理抽了一口烟:“路秦,他哥外面欠了几十万的债,这孩子年纪轻轻就下来挣钱了,白天在市中心教什么,晚上就来这儿跑场子,也是个苦命的人。” 刚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你叫的吗?人家还比你大一岁呢?” 这倒是昀泽没想到的,他有些惊讶,时寸发了个定位,眼看着就到了,他才抬起头:“你把他留下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着,他一把夺过王经理手里的烟,放在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把烟屁股丢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的撵了两下,立起了眉毛:“一天天,少抽点儿吧!!!” 王经理目瞪口呆的看着昀泽的背影,不太敢相信一个人精神分裂可以到这个地步,一句骂娘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第3章 一个相声演员的流水帐 昀泽拉开车门,一头钻进了时寸的车里,里面暖风开的足足的,他脱了外套,才长出了一口气,顺手把羽绒服丢在了后座上。 时寸看了看外面,一副歌舞昇平的样子,让他有些厌烦,搭档了这么久,昀泽是知道他的脾气,就催促着他赶紧开车。 时寸看了一眼表:“都三点多了,我今儿要不是排活儿,你就在这鬼地方睡得了。” 昀泽也懒得理他,把座位放平了些,闭目养神,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话,两个人搭档说相声也有三年了,对方一开口就是知道要说什么,如果按照夫妻来说他们,现在的他们就和左手摸右手一样,通过打嘴架,已经迸发不出来什么火花了。 正当昀泽快要睡着的时候,时寸突然一个急剎车,整个车往前沖了几米,随着惯力,昀泽的脑袋结结实实的磕在了挡风玻璃上。 “妈的,你他妈不要命啊!”时寸是个暴脾气,脑袋伸出窗户张嘴就骂,昀泽被撞的几乎要晕了,加上晚上喝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酒,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儿吐出来。 前面有个人弓着身体一连说了几遍的对不起,让时寸就是想发作也没了脾气,重新打着车,嘟囔了一句及其难听的骂人话,昀泽揉着脑袋,借着车灯,看着前面的人似乎是路秦,有些惊讶,等他想要看仔细的时候,车已经开出很远了,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影,在后面小跑。 “我草,这小子该不是想要讹我吧。”时寸也发现了,盯着后视镜看了好一会儿,速度也提了上去,一转眼,那个小小的身影就不见了。 昀泽盯着后视镜看了良久,似乎是陷入了沉思,时寸开始并没有理会,见他发呆时间长了,就腾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昀泽回过神来,迟疑了一下,看向时寸:“关先生现在还收徒弟吗?” “啊?”时寸一时没有明白昀泽这话里的意思,就照直回答:“不收了吧。再说就是收现在也是老黄代师,老黄现在都忙成狗了,哪有时间教,说不准又扔给咱俩了。” 昀泽点了点头,这点他也是想到了的,只不过这也是刚刚蹦出来的想法,并没有就一定带进这一行,一切还是看缘分吧。 两个人到了家里,昀泽也没有洗澡,只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睡了,明天还要排封箱,他们这辈孩子里,唱就指着自己,明儿嗓子要倒了,估摸脑袋也就要掉了。 封箱和开箱,对于相声演员来说,等于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两个场合了,虽然对于观众来讲,好像除了节目单不一样以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第3页 昀泽也在这个园子里说了几年相声了,谢师眼瞅着就满了,不过,他还是挺放不下这一行的,也是打算在这里长干。酒吧那边也得兼顾着,所以这一阵忙的是焦头烂额,不过好在小年晚上封了箱就算完了,他就是可以专心想一想怎么跟老秦扯一扯那边夜场的事情。 他以柳活见长,京剧门里也有师父,所以封箱大戏,唱的除了田班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这几天唱的感觉嗓子都不见了,声音从哪儿出来的也不知道,总之开始对付了。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大家排完活之后,田班主的师兄老黄说要请大家吃饭,昀泽好说歹说才推了,论辈分,他应该叫老黄一声师叔,也不敢太造次,被老黄指着鼻子骂了两句,也就放他走了。 他在夜场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不过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师父何先生那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一点儿不乐意就跪祠堂,解释的余地都没有。现在这个时代还罚跪的,估摸除了京剧行,就剩下相声了,好死不死的,这两门都让他摊上了。 这两天他也不打算往酒吧那边去了,回去洗了个澡,到头就睡,一觉到第二天早晨,他现在已经不用早起练功了,但这房子是园子里给租的,上下五层全是说相声的,一早晨外面板儿就响了,昀泽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不得不起来洗脸刷牙。 吃了早饭,一群人又去了剧场,可巧今天老黄和田班主都被电视台拉走录地方台的春晚,只剩下一群年轻的孩子们,几乎就要翻天了,昀泽相对来说还是入门比较早的,排的上辈的都得叫一声师兄,但是一个人两个人好管,这将近二十多个小伙子,昀泽喊得嗓子都快哑了,说完这个说那个,按都按不住,最后他也基本上就放弃了。 时寸在一边抱着肩膀看热闹,时寸是关先生的弟子,和昀泽的资历差不多,见他搞不定,就敲了敲手里的锣,少不得迎难而上。年轻人本来就难管,在加上一群说相声的,有上句就有下句,抬槓比正活还精彩,这两个人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昀泽毕竟还是比较老实的,时寸上去就发话了,就来三遍,三遍之后大家就各回各家散了,这话冷一听不错,三遍之后就下班,不过在仔细想想,一遍几乎是一个半小时,三遍,恩,也就可以吃晚上饭了。 昀泽的部分集中在唱段上,台上的人扯淡就基本上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坐在后台,喝着水,摆弄手机,忽然进来了一条微信,他点开看了一眼,是以前夜场的一个同事发的,只有,六个字,大哥,来救火啊! 第4章 你已被昀泽锁定 昀泽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敲好的演员临时有事,救场如救火么,不过,这个同事现在在1982干,和自己早就没有什么联繫了,今天突然发微信,别里面有什么猫腻,保险起见,他还是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果然那边有一个演员今天突然说过不来了,中间九点到十一点的场子就给扔下了,眼瞅着就过年了,现在哪儿那么好敲演员,知道昀泽在酒吧做节目总监,就问问手里有没有合适的,不用的演员,给牵牵线。 昀泽也挺为难的,挂了电话搜肠刮肚的帮着想,可还没到五分钟,王经理的电话又打进来,昀泽接起来一听,得,他那儿也是有一个演员临时过不来,也找他救火,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消防队的了。 他有心自己去,毕竟自己是个总监,不是夜场演员,串场也不是那么不可饶恕的,但是他上台只会两件事,要么唱戏,要么说相声,这两个哪个放到酒吧里好像都有点儿诡异,底下喝着玛格丽特,长岛冰茶,上面说着学小曲论捧逗,怎么说都不是那么回事儿。 去年他认识一个吹萨克斯的姑娘,非常厉害,萨克斯往台上一立,比那姑娘都高,她也一直都在跑场子,不知道最近有没有时间,昀泽没有犹豫,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那姑娘还是很干脆的,立马就答应了,昀泽把两个就把的地点发给了她,又叮嘱多给人家姑娘些钱,才算是救了这把火。 不过,放下手机,时寸在前面就开始喊他的名字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头,刚迈开步,一个奇怪的想法就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于是他又把手机拿了起来,给这两个人发了一条微信,问了问那个演员的情况。 没等到回复,他就上了台,连着唱了三遍,才算找到感觉,大家轮番的叫好,让昀泽也有点儿飘起来了,大家可算熬到了完事,一哄就散了,只剩下时寸一个人收拾道具,这个人平时在台上是逗哏,看着没什么正经,台下还是一个很有谱的人,昀泽也就放心留他自己在这儿,自己换好了衣服,看手机有两条未读的微信,就点开瞅了一眼,没想到这两个经理发来的,竟然是同一个名字——路秦。 昀泽想起了那晚的事情,有些惊讶,没想到看起来挺怂的一个人,竟然敢串1982和 旅厉的场子,这两个场子是有明确的规定不能串场,更何况旅厉的老闆老秦那是黑白通吃的人,他干的那些勾当,说出来够枪毙五回的了,这要是让老秦知道了,路秦这小命儿还不没了。 昀泽坐在后台想了想,还是问王经理要了路秦的电话,打了过去,大概响了几声,那边就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谁阿。” 这张口就这么横,和那天晚上几乎是两个人,昀泽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就问了一句:“你是路秦吗?” “恩,咋了。”电话那头非常吵杂,几乎要把昀泽的耳朵震聋了,昀泽也不想废话,就直说了:“我是旅厉的总监,我姓张,有些事情想和聊一聊,你在什么地方?” 路秦听到是张总监,明显就怂了,态度立刻就好了:“哦哦哦,那个我现在在艺喜,这面大概要十点左右散,您看我去哪儿找您啊。” 昀泽想了想:“好,那十点我到艺喜等你吧。” 路秦嗯了一声,就没有了声音,昀泽刚想挂电话,就听到那边逐渐安静了下来,路秦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个,张总,是我节目有什么问题吗?” 昀泽冷笑了一下,真不是吓唬他,这已经不是节目有没有问题的事儿了,不过,他想起那晚路秦的神态,又想起王经理的介绍,也就不忍心在说什么了,只是安慰他:“没事,就是想找你聊一聊,你踏踏实实的,晚上我过去。” 路秦沉默了一阵,最后挂了电话。昀泽又发了一会儿呆,才从园子里出来,胡乱的吃了一口东西,基本上就八点左右了,他卖了会儿呆,就开车往艺喜去,艺喜是一个大酒店,专门是寿宴喜宴一类的,往来的人很多,非常热闹,他也差不多就能猜到,路秦一定是接了这类的活儿,这类的活一般一场有几千赚,但两个场子加在一起最多五百,放谁,谁都会推了酒吧的。 车停了下来,昀泽走进了艺喜,看到二楼正有寿宴,就直接上了二楼,过寿这位看着估摸八十了,一大家子的亲朋好友能有二十来桌,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就自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抬头一看台上,正是路秦站在那儿。 但是这个时候的路秦,和那天晚上看的,完全不一样,丝毫不快张的说,黄色的小棉袄,翠绿翠绿的裤子,刘海用两个带小花儿的卡子别起来,背了一个小包,一步三扭,活脱脱最近走红的小渖阳。
第4页 昀泽没想到路秦还有这么一手,就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他在台上又唱又跳,嗓子倒是亮的很,而且又是学这个又是学那个的,可以说是多才多艺了,末了,他和老人的儿子喝了杯酒,鞠躬下了台。 昀泽看的有点儿出神,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园子里呆的时间长了,都快忘了外面跑夜场这么心酸了,台上出洋相让台下的人笑,说起来和相声演员没什么区别,可他们还是有自己执着的那么一丝自尊在,而这些人甚至连这么一丁点儿的自尊好像都没有了。 他心里有些不好受,目光看着路秦走下台,迅速的换好衣服,整理好头发,备着自己的背包往外走,他也起身跟了上去。 第5章 纠结泽 路秦的电话刚拨过去,身后就想起了苹果手机那招牌铃声,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晚替他挡酒的人站在身后,他身上不在是那件宽大的羽绒服,而是一件简单的皮衣,看着很休闲,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按掉电话以后走了过来,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吧,你好路秦,我是张昀泽,旅厉的节目总监。” 路秦是万没想到那晚说的张总监就是他,想想那晚自己的模样,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见昀泽伸手,赶紧握了上去:“您好您好,那晚实在是冒犯了。” 昀泽笑了笑,把手揣回到兜里,显得云淡风轻:“没关系,你别紧张,我就是找你聊聊节目,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说完,他歪了歪头,示意路秦跟自己走,路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一般的节目内容都在合同里写着,这还有什么需要聊的。不过,昀泽既然都跟到艺喜了,就说明一定是有非谈不可的事情了,他只好跟在后面。 大约半分钟的沉默,让路秦心里越来越发毛,一路小跑跟在昀泽这两条大长腿后面,实在是受不了了,搜肠刮肚的找出一句话来:“我知道附近有一个咖啡厅不错,我们去那儿吧。” 昀泽远远的看到了自己的车,便没有停下脚步,波澜不惊的说道:“哦,我一个朋友在1982,最近新来了一个调酒师,你酒量这么好,我当然要请你喝酒了。” 1982这四个数字打在路秦的身上,几乎要把他打蒙了,不知不觉脚下的步子就停住了,呆立在原地,昀泽听到后面没有了脚步声,就转过身,路灯地下,路秦的脸色白得吓人,被人突然戳穿,没有一丁点儿心里准备的感觉,当然不好了。 “我……我就不喝酒了吧。”路秦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不过他毕竟是个跑夜场的人,反应速度还是相当的快,可无论怎样,昀泽还是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丝的尴尬,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豁的出去的人,昀泽不愿意过多的为难他:“路先生,你是不想喝酒,还是不想和我去1982啊?” 路灯地下,昀泽的表情非常严肃,路秦听到这话,就基本上可以肯定对方知道了这其中的事情,虽然他现在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衣服,但还是有一种□□裸的站在对面面前的尴尬。昀泽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笑了一下,打开车门:“走吧,路先生” 这几乎是生被搭在弦上的箭,射不射路秦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他想掉头就跑掉,离开这个尴尬的局面,但是旅厉还压着他三千的工资,坐上昀泽的车,路秦也想明白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现在想躲也躲不掉,既然怎么努力也没有改变的可能,那么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脑海里一遍一遍的设想有可能发生的情景,惴惴不安直到昀泽踩下了剎车。 车子在一个已经关了的店面前停了下来,昀泽下了车,路秦也跟了下来,这个路段他不是很熟悉,东张西望的看了看,觉得偏僻的很,自己不过是坏了规矩出去串场子,不至于就把小命儿丢在这里吧。 昀泽走到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伸手拽开了里面的灯,整个屋子里立刻亮了起来,昏黄的色调看起来十分雅致,屋内飘着阵阵的清香,开了灯,路秦看清楚了上面牌子上的字“旧谓茶庄” “坐。”昀泽指了指中央的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上面摆着各类的杯碗,路秦也不太认识,不过昀泽既然没把他带到1982,这就已经是很好的开始了,他只能很听话的坐在了椅子上,看昀泽打开空调,然后从一侧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个盒子,用镊子捏了些茶叶到茶盏里,然后按亮了桌子上的按钮。 屋内渐渐暖了起来,路秦不得不脱下了羽绒服,露出里面黄色的上衣,就是刚才在台上穿着的那件,他小心翼翼的赔笑:“张总,你不用这样麻烦了,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昀泽没有抬眼看他,手底下煮茶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我不知道当初是谁介绍你过来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的看过合同,旅厉的演员有一个铁打的规矩就是不能串场,包括我们家五个区的分店演员都不能串。” 他将闻香杯放下,食指和中指按在茶盏的盖子上,默默的数了几秒,才递给了路秦。路秦赶紧站起来接过去,听到昀泽打开天窗说亮话,自己也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知道这个规矩,串场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良久,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已经有些破旧的本子,递给昀泽:“其实,我一天也不止1982和旅厉两个场,这是我年前所有的安排,您看一下吧。” 昀泽结果本子,打开扫了两眼,顿时有些惊讶,这个本上写的密密麻麻的行程,几乎是从下午三点开始一直到凌晨,一天最多的时候能有□□个场子,这种密集的演出流程,应该是一线演员都做不到的。 “我也是没有办法……”路秦接了这样一句话,剩下的就哽在了喉咙里,昀泽抬眼望过去,正看到路秦沖他笑,笑里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无奈和心酸。 昀泽对事情的发展,有些始料未及,他往后看了看,后面是他还钱的记录,上面的数字在逐渐减少,但是剩余总额,是昀泽都始料未及的,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又瘦又小的人身上,竟然背负着这样大的负担。 这个世界对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对他施以善意,他未必还你以善意,你对他施以恶意,他未必还你以恶意,他变数太多,无迹可寻。而我们每个人的肩上,都有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为了补偿大家加更一章。 第6章 作死的胡同 路秦提心弔胆的度过了昀泽长久的沉默,他感觉,自己自从高考出成绩那天,就基本上没有这么紧张过,他并不是真的很在意旅厉的这些钱,而是害怕之后的连锁反应,导致他没有办法在这座城市呆下去,赚不到钱,就没有脸面对父母。 “要过年了啊……”昀泽合上本子,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路秦随着他看向窗外,外面月色如水,可谁也没有欣赏的心情。 茶盏里的水已经凉了,昀泽长嘆了一口气,指了指那本子:“这个,我就当从来没有看到过,1982的事情,我也当不知道。但是路秦,能在深圳开酒吧的人,都不简单,我劝你及时收手,不然将来后患无穷。”
第5页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路秦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合手连连作揖,昀泽心里有点儿难受,挥了挥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不,真不用了,我自己就行。”路秦穿好衣服,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昀泽,昀泽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他自己肯定很难往回去,就没给他推脱的机会,直接指了指外面自己的车,路秦只好乖乖的上了车,等着他锁好门。 昀泽发动车子,路秦这一次坐在了副驾驶上,事情说开了,他好像也没有了心病,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等绿灯的时候,昀泽撇了他一眼:“我今天看你脱口秀说的不错,模仿也很好,为什么在旅厉跳舞呢?” “旅厉的演员都比我好,我去就只能跳舞。”路秦收回瞭望着外面的目光,看向昀泽:“我现在还跑路演,作主持人,唱歌,什么都干。” 昀泽笑了一声:“是什么挣钱干什么吧。” 路秦也笑了起来,不住的点头:“嗯嗯嗯嗯嗯” “明天,你在旅厉试着演一次你今天在台上的那个节目,我这面和王经理打招呼,效果要是好的话,给你加钱。” 路秦没想到昀泽会这样说,显得有些兴奋:“那哥你明天回来么?” “我明天封箱。”昀泽回答,却又想起他刚才那句哥:“你别这样叫我,我可是88年的。” 路秦立刻有些尴尬,不过昀泽说完就笑了起来,路秦第一次看到昀泽笑,不知道为啥,自己也跟着傻呵呵的乐了起来:“那你长的真老成。” 昀泽被他说的哭笑不得,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路秦的确是长了一张娃娃脸,而且,他原本以为路秦比自己矮很多,刚才留意了一下才发现,只是路秦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因为太瘦,所以才感觉又瘦又小的。 三拐两拐,昀泽被路秦带到了一个有些破败的楼门口,路秦利落的下了车,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拉开了车门:“哥,那你明天忙完过来呗,我请你喝酒。” 说完,才发现自己又喊错了,脸上立刻有些尴尬,昀泽这种被观众摧残过无数遍的相声演员自然不会怕他,就沖她点点头:“好的,哥。” 路秦一愣的功夫,昀泽的车就开了出去,他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觉得自己可能是遇上好人了,不过,自己这个模仿的段子也就一个小时,可旅厉的表演是两个半小时,看来今晚要好好磨一磨段子,才能睡觉了。 不过,也是和路秦说完之后,昀泽才反应过来,明天自己要封箱的这个事实,他看了一眼表,哦不,今天晚上要封箱。 昀泽给王经理发了一个信息,简单的说了一下这面的情况,他隐去了路秦串场的事情,不过王经理对张昀泽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表示十分的惊讶,他没仔细问,毕竟昀泽这种活菩萨的性格他也摸清楚了,随便应了两句,就睡觉去了。 讲真,谁关心你演什么,天天在台上吹啤酒,我才高兴卖门票呢。王经理最后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就再没有了声音。昀泽不得不承认他这话说的是没问题,但是仔细琢磨,总好像是把路秦当成猴。 一个小时之后,张昀泽成功的出现在了自己家的楼下,今晚和昨晚回来的时间没有什么区别,时寸也给自己留着门,他怕时寸念叨,也怕他到师父那里告状,就小心翼翼的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他有些睡不着。 实话实说,他还真的是有点儿期待明儿路秦在旅厉的演出的。 第二天的封箱很成功,效果也很好,观众把整个园子坐的满满的,有一些老面孔面不改色的刨活,也是加了不少的包袱,只可惜最后他带着浓烈的眼妆和一群穿着大褂的人一起喊了下台鞠躬,穿大褂封箱的愿望,又往后推了一年。 明天老先生们不知道是要祭神还是祭祖,他还要被抓一天的苦力,所以早早的就熘了,时寸眼尖,在后面吧昀泽堵了个正着,昀泽觉得,自己可能是和这条巷子八字不合,何先生用扇子敲自己的时候就在这里,时寸又把自己堵在这儿了。 不过,昀泽毕竟是一个反应极快的现挂小能手:“时寸,我带你去酒吧,看一兄弟演出怎么样?” 第7章 昀泽就是个吉祥物 时寸其实也是有点儿后悔的,毕竟封箱之后的时间每分每秒都异常宝贵,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女朋友一起吃顿饭了,就这样被拐上了车,还是去酒吧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对于昀泽这种长时间混酒吧的人,时寸还是有些鄙视的,有时候台下不好意思说,台上就套着包袱说出来,可没有用,昀泽也许是装傻,也许是真傻,还继续往这种地方跑。不过今儿他也好过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勾人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昀泽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一会儿,你帮我留意一下这个人。” 时寸被他说的有点儿懵:“留意谁啊?” “台上的人。”昀泽抬手看了一眼表,正好是路秦表演的时间,昨天他过去就看见了个尾巴,今天要好好看看整场节目,时寸虽然不明白昀泽打的什么算盘,但也答应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旅厉。 吧檯的人也都认识昀泽,连问都没问就上了两杯苏打水,他们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听到前面叫好的声音震耳欲聋,昀泽留意往台上看了看,果然,路秦正站在台上,拿着麦克风大喊:“来,掌声在热烈一点儿,我给大家来个高难度的!!!” 这一嗓子吓了时寸一跳,手里的杯差点儿没掉下来,赶紧往台上看过去,正看到路秦拿着麦克风在那儿嚎山丹丹花开红艷艷,仔细听了听,不由得感嘆了一句:“这嗓子可是够亮的。” 昀泽点点头,把注意力放在了台上,路秦全然没有了之前在旅厉的拘谨,在上面说说笑笑,包袱也是相当的密集,而且和台下互动非常多,不过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种东北二人转的感觉,特别是一张嘴就朋友们,昀泽有种自己是不是到了刘老根大舞台的错觉。 不过,这并不影响整场演出的火爆,特别是他的模仿能力,对台下顾客们也是有求必应,比如现在正在用二人转的调子唱空城计,也是惊掉了昀泽的下巴。 “这是个啥……”时寸也是一脸惊恐,他习惯了园子里那种中规中矩的表演,对这种表演方式十分陌生,也表示很不能接受,昀泽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而且非常自觉的在台下给带掌声,路秦也注意到了他,沖他举了举手里的啤酒。 一场原本两个小时的节目,演到了两个半小时,主持人被后面演员催的是在不行,不得不出面打断了路秦,路秦还有些意犹未尽,跳下台和第一排的顾客挨个碰杯,一路碰到了后台…… 看着路秦的样子,昀泽想起了一个名词——人来疯。 后面是一段劲歌热舞,酒吧里的灯晃的时寸头疼,他半死不活的靠在沙发上直翻白眼,昀泽喝完了手里的苏打水,看到路秦正穿过人群,往自己这面来,他换了一身很休闲的衣服,棒球帽压的很低,生怕被人认出来。 “你来啦。”路秦没心没肺的笑着,坐在了昀泽的对面,昀泽沖他伸了伸大拇指:“你看,我说你早就应该换个风格了。”
第6页 路秦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我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感谢感谢。” 昀泽挥了挥手,路秦刚想叫服务员换酒,目光一转,才看到瘫在沙发上的时寸,昀泽就给他介绍:“这是我搭档,时寸,说相声的。” “说相声的?”路秦并没有怎么接触过这个行业,有些不太懂,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一件事:“这么说,你也是说相声的?” “啊。”昀泽点点头,就看到路秦身体往后靠了靠,嘴里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哦呦……真是看不出来,我以为说相声都是白鬍子老头呢。” 昀泽懒得给他科普,就笑了一声,时寸艰难的坐直身体:“咱回吧,我被这灯晃的要吐了。” 路秦抬头看了看脑袋顶上的灯:“今天还行,你常来这种地方就习惯了。” 时寸连连摆手,昀泽也是看他实在是难受,就和路秦说让他带着时寸先走,自己起身,在后台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王经理:“路秦今天这场怎么样?” 王经理掐灭了手里的菸头,拽着昀泽的胳膊到了一个略微安静一点儿的地方:“是不是你给出什么搜主意了?” 昀泽看着他,半晌没出声,接着冷笑了起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老秦给了你多少钱啊?你这么替他省?” “你少来?说的好像你没拿人家钱似的。”王经理一脸鄙视:“别扯那没有用的,路秦原先一场二百,按这个效果看,以后这一场我得给一千,这翻了多少翻?” “一千也不多啊。”昀泽一脸一所当然的表情:“看看明天的客流量,你在看这一千给的值得不值得。在说,这一千是老秦拿,里面没有你的口粮?你给我装这齣忠心耿耿有意思吗?” 王经理被昀泽一语道破,显得有点儿尴尬,接不上来话,昀泽斜眼看着他,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曾经是出来混的,老王,你和我就别玩儿暗度陈仓这套了。” 第8章 回家过年 昀泽先把路秦送回到他那个小破楼,路上讲了讲钱的事儿,一听一场能给到一千,路秦差一点从天窗窜出去,吓得时寸手一抖,车猛地往前沖了一下。 不过,昀泽也告诉他,这种场子,一定得保证活儿是新的,而且这个钱也得等年后签新合同的时候才能开始算,路秦倒是显得很无所谓,他第一次在这个行业里,发现了自己的价值。 后来在一次採访中,路秦对主持人说,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发现他人生的价值,只能用钱来衡量了,你做的是什么本身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只有当你发现一场下来,你能赚多少钱的时候,那才是你去感受你价值的时候。 这种扭曲的人生价值观,影响了他很久。 眼看着就过年了,昀泽要回去过年,他是山东人,所以会离开深圳一段时间,路秦相对来说就好很多了,他父母就和他住在一起,家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人了,每年过年,也就在深圳过了。 这一点还是让昀泽很羡慕的,他也有过把父母接到深圳的想法,但是家里还有一大帮的亲戚,而且就目前他的收入,只能保证自己生活的很好,却没有过多的能力去保证自己的父母。 临走的那一天,王经理打来电话,说老秦给每个人发了一箱子东西,算是年终福利,昀泽每年都带不回去,往往就便宜了王经理,但是今年他特意问了问路秦有没有,王经理说路秦才来跑场不到一年,肯定是没有的,昀泽索性就让王经理把自己的那份给了路秦,那一箱子大多都是海鲜,他可以拿回去给父母吃,背着那么重的债务,用膝盖也能想到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 王经理依言照做了,昀泽关好手机,从指定的通道登上了飞机,在飞机上,他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的脑海里仿佛放电影一般,将这一年所有的大事都从脑海里过了一遍,觉得真的是碌碌无为的一年,电台节目没有任何创新,园子里还讲着老段子,酒吧里自己甚至都愧对老秦的钱,也许,自己还没有路秦活的痛快吧。 下了飞机,又倒了一趟长途客车,他终于踏上了故乡的这片沃土,寒冷的空气下,昀泽始终低气压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拉着行李箱,敲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春节是中国最重要的一个节目了,昀泽觉得,自己一旦回到了家,就等于变成了半个残废,不管是什么事情,父母都要替自己去作,他只需要坐在沙发上,吃就可以了。 于是过年胖三斤,看着称上一点一点上升的数字,昀泽想,自己回去以后,应该是塞不进去那条大褂里了。 到家吃完了晚上饭,昀泽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关机的状态,打开手机,一连冲进来五六个路秦的电话,接着就是微信,明显他是想要推脱那箱子东西,昀泽暗自笑了笑,只是简短的回了一句自己已经到家了,东西让他安心收着,便没有在回话。 瘫在家里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昀泽坐在电视旁边等着春晚,里面的相声,是他最喜欢看的,其实也不为别的,为的就是挑刺儿,最初对相声的喜爱来源于这里,但是说的时间长了,挑毛病变成了昀泽每年最开心的事儿,而且,每一年春晚之后,他必然都会有几个新段子还讽刺春晚里的相声,不亦乐乎。 而对于路秦来说,他们之间的工作性质还是非常像的,只不过年前这段时间对他来讲,是最难度过的,他要清算一下自己这一年还了多少钱,还剩下多少没还,每每看到这些数字,就好像他们都是有生命的,沖自己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昀泽正嗑着瓜子看电视,里面老的相声艺术家们说的起劲儿,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是路秦发过来的一张照片,和现在自己家电视里的场景一样,接着又发过来一串文字:“张老艺术家新年快乐,祝您步步高升,直通春晚!” “艺术家?你别骂人行不,你才是艺术家呢。”昀泽飞快的回了一句,心里暗自头疼,为什么大家都愿意叫自己艺术家,自己就那么老么?脑海里回想起路秦当初说自己老成的话,越发觉得委屈。 路秦看到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转了转眼睛,脑袋里就知道怎么挤兑他了:“我说无辜的张老师,春晚这样的舞台,难道不是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艺术家们倾尽毕生才华,所追求的吗?这样崇高的抱负和伟大的理想,岂是我等有能力企及的。” 信息发到了昀泽的手上,昀泽也是被路秦逗得笑了起来,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了,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回复这种文绉绉的话才显得不那么low,而完全没有注意到暗搓搓靠过来,一脸八卦的妈妈。 “我认为,我们对艺术的追求应该是一样的,如果有一天在下可以登上这类舞台,路兄想必也已成大家。”两个人互相恭维的明目张胆,发出去之后昀泽几乎要笑出声来,结果一抬头,正碰上笑眯眯的母亲:“昀泽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呀……” 张昀泽翻了个白眼,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就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路秦那张哈哈大笑的头像在手机里非常清晰:“妈,你看清楚,这是个男人……”
第7页 张昀泽的妈妈还真凑过来看,昀泽一翻手腕,就把手机放到了身后,张妈妈撇着嘴下饺子去了,等昀泽在拿出手机的时候,路秦回复了一串气的冒火的表情,昀泽知道他肯定是词穷了,立刻扬眉吐气了一般,自言自语:“我也是疯了,看上这样的……” 第9章 又说起了相声 时间飞快,转眼年就过完了,张昀泽拉着行李一步三回头的登上了返回深圳的飞机,刚一落地,电话就如期而至,仿佛掐准了他下飞机的时间。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昀泽有些微微发憷,徐梅是他台里的顶头上司,最会鸡蛋里挑骨头,他这一次年假休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打电话,明显就是要给自己上课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敢就这么晾着她,接通了电话,听到徐梅那边果然语气冷冰冰的:“你在哪儿?” “我在机场,刚下飞机。”昀泽小心的回答了一句,伸手拦下了计程车,对司机做了个嘴型,司机表示明白,才继续说道:“怎么了?” “你先来一趟台里,我找你有事。”徐梅开门见山,一般不绕弯子,昀泽恩了一声,挂了电话,告诉司机掉头往台里去。 他连家都没来得及回,拎着行李箱跑到了台里,上到十四楼,楼道里鸦雀无声,除了本地加班的,电台同事回来的很少,所以显得也很冷清。 因为逢年过节是一定要去师父家里的,眼看着十五就过去了自己还没登门,简直要被扣上大不敬的帽子了,原本打算下车先去师父家,临时被徐梅叫到台里,他也不想耽搁时间,直接就奔徐梅的办公室去了,透过玻璃门,果然看到她低着头在本子上刷刷的写着什么,昀泽敲了敲门,不多时,里面传来了声音:“进” 徐梅抬起头,看昀泽拎着大行李箱,想着他并没有蒙自己,也算是没有理由发作,合上本子,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昀泽点点头,坐了下来,徐梅起身,走向饮水机,昀泽赶紧摆手:“不用了,我不喝。” 徐梅没有接话,自顾自的接了水递给昀泽:“我这儿有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先听哪一件?” 徐梅也学打哑谜了?昀泽觉得今年可能要走霉运了,回来第一天上班,就碰到顶头上司阴阳怪气的,绝对没有什么好事,他谨慎小心的想了想:“坏事吧。” “台里最近要开一档新节目,你的节目时长从四十分钟压缩到了半个小时。”徐梅喝了一口水,把列印好的文件递给昀泽,昀泽接过来扫了一眼,大致了解了一些:“没关系,这样我在精简一下节目内容就行,新节目是谁上?” 徐梅摇了摇头:“现在还没定,不过估摸是子木吧,美食类的节目一般都是他上,可能后期还要开一个周末特别版。” 徐梅说的没有错,子木也是他们园子里的人,按照辈分的话应该是他的师弟,而且他也不是很在意台里的节目,也就没所谓了:“那好事呢?” “我辞职了。”徐梅透过眼镜,直勾勾的盯着昀泽,蹦出了这三个字,昀泽正低头看文件,听到这话立刻看向徐梅,惊讶的抬头纹都出来了:“啊?” 徐梅歪了歪脑袋:“我辞职了。” 说着,她顿了顿:“怎么了?没有我这个女魔头,对你来讲不是好事啊?” 昀泽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听到这话立刻就尴尬的不得了:“不不不……”还没等说完,就笑了起来,靠在椅子上,表情也放松了下来,许久才点点头:“徐姐你太能开玩笑了。” 徐梅既然已经辞职了,也就不拿什么架子了,看起来比平时平易近人了很多:“新港传媒挖我去作艺人总监,福利待遇都比台里要好,我已经决定过去了。” “新港传媒……”昀泽默默的重复了一遍,眉头有些微微锁了起来:“他们手里很多艺人,不过大多都是素人选秀上来的,分成肯定高,利润也高,你到那边去,还是有一定发展前景的。” “我也这么觉得。”徐梅嘆了一口气:“我在这里也是鞠躬尽瘁了,我知道你除了在园子里说相声,还在跑场子,有合适的人,一定要介绍给我。” “老领导的话,我肯定记在心上。”昀泽站起身,和徐梅握了一下手:“你哪天离职,我请你吃饭。” 徐梅微微嘆了一声,还是拒绝了昀泽的好意:“不必了,我在这里也得罪了不少人,就不惊动大家了,如果将来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昀泽点点头,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台里,他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太好受的,毕竟和徐梅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彼此脾气秉性也都摸得清楚了,她突然要辞职走人,自己实在是不太能适应,就好像一直合作的搭档,突然被换掉了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他又回到了宿舍,园子里的人已经回的差不多了,开箱他没赶上,刚一露头,时寸就抓住了,晚上插了一场,昀泽苦笑着说自己刚下飞机,要倒时差,结果被时寸踹了一脚,你从山东到深圳,倒个屁的时差。 晚上,昀泽套上自己的大褂,站在镜子面前看了又看,除了发型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以外,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主持人报幕下来,昀泽和时寸两个人先后的上了台,灯光打在脸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昀泽迅速的调整好了自己,冲着台下鞠了一躬。 “刚才那一段叫乌龙院,这场换我们两个。” “对。” 第10章 无功无过 台里——酒吧——园子 昀泽的生活恢复了三点一线的固有程式化,有时候偷懒酒吧就不去了,每日里在台里和园子里晃悠,有时间就和师父聊聊京剧相声,写写毛笔字,日子就和流水一样的过去了。 有时候他也厌烦,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逸了,每天也没有个紧迫感,相声说的多了,田班主和老黄也挑不出什么错儿来了,偶尔换换搭档,还能摩擦出些火花,不过大多数都是老段子,讲的他自己都有些腻了。 谁知道呢,相声这行,保不准就是这么萧条下去的,而且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前面刚出来一个什么段子,后面朋友圈就刷屏了,在台上刚开个头,下面观众就倒着背出来了,这行越来越不好干,他又实在是喜欢,也就逼着自己整天憋新段子。 四月份一开春,他和时寸又被抓去做苦力,给新上来的升字科的学员做培训,一天被气到半死,在小剧场做了个专场,上座率也是可圈可点,昀泽的师父当天也来了,对他的相声就是四个字的评价“无功无过。” 昀泽几乎被这四个字噎死,不过仔细想想,说的也没错。何老爷子说的很明白,他们的相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了,但是,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就是平淡无奇。而对于艺术来讲,平淡无奇就是最重的一句批评了。 不过,目前有一件事,还能让昀泽微微提上一口气,就是他三年谢师已经满了,田班主在深圳一个不小的酒店里,给他办了谢师宴,园子里的师兄弟都过来庆祝,这也就证明,从今天开始,园子里的每一分收入,都可以归入到昀泽自己的腰包里了。
第8页 谢师宴喝了个半死,他像尸体一样被时寸搬上了车,回到了宿舍里,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昀泽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抓过手机举到面前仔细的看了半天,果然今天是星期六,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又摔倒在床上。 这一摔,脑子里就和开锅了一样,疼的要死,他不得不挣扎着站起来,打开房门,见时寸那房间门开着,人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就只能靠自己,烧了一壶热水,喝到肚子里,才微微有些缓解。 但当他回到床上,想要继续睡觉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抓过来一看,竟然是路秦,自从过完年,两个人几乎也就没有什么联繫了,偶尔他去一趟旅厉,也大多是下午,看不到路秦的节目,不过听王经理说,路秦最近长进很多,也知道怎么留住顾客了,偶尔透两个荤段子也无伤大雅,他很看好路秦,最近想要加长他的表演时间,这个时候他打电话给自己,该不会是又让自己去给他出谋划策吧。 虽然心里十二万分的无奈,但还是接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说:“怎么了?” “诶?”路秦在那边诶了一声,似乎是听到昀泽的声音,察觉出了不太对劲儿:“你怎么了,这么没精神?” “昨天喝多了……”昀泽接了一句,一提到喝这个字,他感觉胃里又有些翻腾了,路秦那边停顿了一下:“我还想约你出来呢,你把你的位置发给我吧,我去你哪儿。” 昀泽对这种开门见山显得有点儿不太适应:“怎么了,你有事在电话里说吧。”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要上地铁了,你快点啊。”路秦似乎丝毫没有给昀泽反驳的机会,这样的自来事儿,昀泽也是妥协了,把地址发过去以后,就躺在床上开始装死。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昀泽趿拉着鞋打开门,正看到路秦站在门口,他穿着衬衫和牛仔裤,脑袋上扣着帽子,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昀泽翻了个白眼,像是一只尸变了的粽子,挪回屋子里,倒在床上。 “我的天,你喝了多少?”路秦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酒味熏了一个跟头,皱着眉头问道,昀泽趴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应了一声:“36瓶……” 路秦知道,他又是在嘲笑自己,本来想怼回去,但是看在他都快要活不下去的份儿上,也就放弃了,端起桌子上的水看了看,里面还是温的:“我跟你说,你不吃解酒药早晨不要喝水,我有一次也是晚上喝的太多,早晨起来喝一杯白开水就醉了。” “谢谢你啊,这种经验你就不用传授给我了。”昀泽摆了摆手,觉得胃里还在不停的翻腾,路秦放下自己的背包,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钱,又噔噔噔的下了楼,昀泽也是在是懒得动弹,就没锁门,不到五分钟,楼道里又响起了脚步声,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是路秦的,就是想不明白了,一个比自己还大的人,怎么还这么能折腾。 路秦拎着一串葡萄和两盒酸奶走了进来,看到瘫在床上的昀泽长出了一口气:“你住的这是什么地儿啊,怎么门都长一个样,还家家不锁门,我走错两家了。” 昀泽把脑袋换了一个方向歪,看着路秦:“走错说明你脑袋有问题,和楼有什么关系。” 路秦被这话气的不行,有点儿后悔给他买吃的了:“你这样就活该没有人管,在这里醉生梦死。” 昀泽也是在是没有精神和他打嘴架,看到他手里拎着葡萄,顺口转开了话题:“你买葡萄干什么?” “缓解酒后噁心,这个我有经验。”路秦笑了一下,仰着脸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昀泽就权当没看见:“那酸奶呢?” 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路秦显得很生气,撇了撇嘴:“缓解酒后暴躁……” 第11章 比赛 路秦的这个方法还真是管用,吃了些葡萄,昀泽觉得自己的胃是决定放过自己了,又喝了两罐酸奶,终于有了点儿精神,路秦一边收拾着一边不住的发牢骚,说自己也是没事找事,好容易休息一天,却在这里照顾一个大男人。 昀泽被他吐槽的委屈:“路老师,明明是你自己执意要过来的,我可没求着你。在说,这酒我也是打算戒了,太难受了。” 路秦呵呵的笑了两声,擦干了手:“我就不明白,一个男人不抽菸不喝酒,这人生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他刚说完,见昀泽瞪了一下眼睛,似乎要反驳,他赶紧伸手打住了他的话:“我知道我知道,艺术。”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昀泽皱着眉头骂了一句,要不是站起来头就疼,他现在非要像拎小鸡仔一样给他拎出去不可。路秦在外面忙活完了,才走到里屋来,看到昀泽围着被子,靠在墙上,脑袋上的头发和鸡窝一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看看你那样子,像刚被人□□完了一样。” 话音还没落,昀泽便一个枕头丢了过来:“滚你大爷的。” 路秦一个走神没接住,赶紧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我今天还真是有事找你,你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两下,丢给了昀泽,把枕头放在床上摆好,自己也坐到了床边上:“这是我一个朋友发给我的,他要过去试试,就像拉着我,你觉得靠谱吗?” 昀泽看了看手机上的连结,那是一个什么歌舞比赛的报名信息,好像是电视台举办的,看现在发出来的评委阵容还很不错:“这些年,这类的选秀节目越来越多,出来的艺人质量也越来越低,不拿前三,出来一样是跑商演,你现在有必要参加这种节目吗?” “你看下面,他什么都报啊。”路秦凑过来,指着屏幕上的一串文字:“只要能进全国前百名,还能免费培训,而且连机票都报……” 昀泽翻了个白眼:“路老师你看清楚,就在深圳本地,你坐哪门子的飞机啊。” “哦哦……”路秦也是当时没看仔细,被昀泽一怼,有些尴尬:“你不是认识的人多么,特别是电视台,你帮我扫听扫听,看看靠谱不。” “还扫听扫听……”昀泽苦笑了一下:“我是在电台,不是电视台,不过,看这个模式靠谱肯定是靠谱,但是你要是想凭着这个大红大紫,是不可能的,你得知道,选秀节目咱们是永远也办不过芒果台的。” 路秦听了连连点头:“我知道,我懂我懂,因为整个赛程都在本地,又基本上安排在白天,不会耽误晚上工作,而且也不要什么报名费,我就是想试试。你看这个人……” 他把手机接过去,点开一张图片,上面有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凤冠霞帔的人:“我刚进这个圈子的时候,他也在跑夜场,现在,国家歌剧舞剧院一级演员,也是选秀出来的。还有,庞龙杨坤啊,不都是么……” 昀泽一听他铁了心要和自己掰扯,就感觉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是是是,我知道,但是咱们跑场子……” 昀泽本来是想要借着自己刚有一点儿精神头,好好给路秦上一课,但是他刚一张口,目光落在路秦脸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路秦那双眼睛里满怀期待的看着他,让这盆凉水无论他如何铁石心肠,也泼不出去了。
第9页 “咱们怎么的?”路秦不知道为什么昀泽的话停住了,追问了一句,昀泽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儿发晕,他闭了闭眼睛,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没,就是这不一定能够达到你心里预期的那个目标,你要有一个准备。” “我知道我知道。”路秦笑起来,不住的点头:“你要是觉得可行的话,那我就和我朋友一起报名去了。” 昀泽把手机还给了路秦,默许了他的话:“这是个唱跳型的比赛,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去突击一下吧,既然决定要去参加比赛了,就尽最大的努力吧。” “我知道,张老师。”刚求完昀泽,立马就过河拆桥怼了起来,昀泽也是认命了:“我有一个同学在电视台,回头我给你打听打听吧,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恩”路秦应了一声,刚背上背包,又给放了下来:“对了,你上次给我那箱子东西,里面有一个信封,我没动,你看看吧。” 昀泽接过路秦递过来的东西,还真是一个牛皮纸的信封,他也没在意,当着路秦的面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里面是一张招商银行的卡。 “行,东西还给你了,我也走了,晚上还有演出呢。”他带好帽子,走出了门,昀泽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出门送他,等渐渐听不到路秦下楼的声音了,他猛地从床上翻下来,紧紧的关上了房门,将那个信封彻底的倒了过来。 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状物体的透明袋子跌在床上,昀泽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看着那袋子东西,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第12章 园子里的日常 那一次酒,昀泽喝的整个周末都没起来床,周一一大早不得不硬着头皮到了台里,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台里的同事开玩笑,说他知道自己节目被剪了之后,都急红了眼,昀泽也没什么心思和他们胡扯,整理完稿件,和导播稍微沟通了一下,就把自己今天的节目录完了。 从录音间走出来,迎面正碰到子木,子木也知道因为自己节目的问题牵连到了昀泽,有些不好意思,可当时昀泽正好在和导播说话,他也就没往跟前凑活,一直盯着他进了茶水间,他才慢悠悠的蹭了进去。 茶水间里,昀泽的脸色不是特别的好,他低着头接水,脸色沉的有些吓人。子木不单单是昀泽的同事,也是园子里的师兄弟,昀泽和时寸相对来讲和班主一样,是头一批的人,再加上这两个人对一手带起来的师弟们都是比较严厉了,子木也很打憷这个师兄。 昀泽前脚刚接完水,回身往外走,就看到子木像是一堵墙一样堵在门口,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站这儿干嘛呢?” “我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台里节目的事儿……”子木的声音拉到很长,似乎一边说还在一边斟酌,昀泽最烦他这样嘟嘟囔囔的样子:“你好好说话,什么事儿。” 子木揉了揉脸:“这新节目我也是刚知道的,不是故意剪你的时长,怕你误会……” “我知道。”昀泽最近很烦,不过还没到要迁怒到子木的身上这一步,他自然知道台里的任何调整都不是子木能够做主的,他这长篇大论的废话还是不要说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昀泽这面端着茶杯走了,子木也就松了这口气,下午台里没有什么事儿了,昀泽也就早早的翘班跑了,回到宿舍,时寸不在,估摸是去园子里了,他也换了件衣服,跟了过去,后台,时寸正在看本子,两个人对了几遍词儿,又稍微修改了一下,转眼就到晚上了。 子木录完节目也会来了,他原先的搭档被北京一个园子给挖走了,现在一直没有搭档顺手的,用老田的话,每天就像是个赠品一样,跟这个说一场,跟那个说一场,也没什么太好的效果,索性就让他主持了,子木虽然是一心的不愿意,但是也拧不过大腿。 不过好在,主持是不需要穿大褂的,他那个身材再也不用作死一样往大褂里塞了。 今天人来的特别多,底是老田和老黄,这两个人一直恩恩爱爱了这么多年,搭起来也是游刃有余,不少观众也是冲着他们来的,前几年的一个比赛彻底火了的两个人,现在还能继续活跃在园子里说相声,说实话是他们这些晚辈应该学习的。 时寸和昀泽负责给他们开场,一段活儿说的中规中矩,本来定今天说汾河湾,但是既然观众都冲着班主来,他们也就不碍眼了,简单说了二十分钟左右,就下去了,下台换了衣服,坐在后台听几个师兄弟说,有新段子也有老段子,他一边刷朋友圈,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他有时候认为,自己之所以会学习相声,可能就是想找个地方,免费听相声吧。 忽然之间,手下面好像是串过去一个看起来蛮熟悉的图片,他赶紧拉回来点开,没想到就是那天路秦给自己看的那个网页,选秀比赛的一个图片版的介绍,他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的内容和路秦看到的没有什么出入,返回看了一眼发这条朋友圈的人,竟然是他的大学同学。 他是学播音主持的,一般有点儿门道的同学都进了电视台,而像是他这样孤身一人在深圳打拼的,能混进电台,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路秦说的其实没错,媒体这面,他还是有一定的人脉的。 昀泽的这个同学叫吴天,现在已经改名叫博文了,在电视台做主持人,看这条朋友圈的意思,估摸是这个比赛的主持人,好在昀泽在校的时候和吴天关系不错,就点开了他的头像,原本想要替路秦找找门路,不过想到那天他各种挤兑自己,又有点迟疑,不过他还是给同学发了一条信息,说有时间出来喝酒。 很久很久以后,昀泽想到最初这段时间自己作的这些事,得出了一个非常有哲理的结论——他其实就是贱。 发完微信,在一抬头,田班主已经上去了,乐伟和乐清下来正好从昀泽前面过,两个人嬉皮笑脸的问昀泽自己这场说的怎么样,昀泽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怎么认真听,就瞎掰了两句话,时寸在一旁收拾道具,听到昀泽井井有条的胡说八道,也是惊了,但是他并没有戳穿昀泽,毕竟不能坑自己的搭档。 每个周一晚上,昀泽都要去教自己京剧的师父慕师父家坐一坐,他是一个资深的票友,身边一堆唱京剧的朋友,周一晚上大家聚在一起聊京剧已经是惯例了,以前还上学的时候,没有晚课他也会熘过去,帮师娘做饭打下手,然后支着耳朵听这群老头谈天谈地讲故事,这个习惯一直到今天。 可现在有的时候,台里加班,园子里说相声,说不准那一场就碰到了周一,去的也不多了,老师父没有什么话,昀泽反而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今天原本打算拎两瓶好酒过去看看老爷子,但是早晨刚得着消息,晚上要看着升字科的新学员打板儿,他也就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把去师父家的时间,又往后推了一周。 见时寸有些忙不过来,他就放下手机过去帮忙整理快板儿,这些东西都是基本功,只不过他们现在用的少了,观众也不是特别愿意听,只有每年培训或者老田心血来潮考核业务,才翻箱倒柜的都倒蹬出来。 这面正整理着,昀泽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以为是同学回微信消息了,结果拿起来一看,是老秦的微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今晚双合斋吃饭。”
第10页 昀泽的心往下沉了一下,刚刚有些缓和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第13章 快板儿 “等等等等等……”昀泽竖起手掌,加大了音量,可算在升闻打板儿的期间找到了一丝自己能插进去的节点,赶紧让他打住了,升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赶紧收了板儿,就看见昀泽捂着胸口:“你打的我这个心慌啊,你时师兄,就这么教你的?” 一听这话,升闻就知道自己个儿肯定是打错了,陪着笑站在一边等着听训,时寸在一边正教昇阳大板儿,听到昀泽的话,就回头苦笑:“不不不,别说是我教的,我嫌丢人。” 昀泽喝了一口水,润了一下嗓子,觉得自己也是白卖力气,明明拜的代师是老黄,结果老黄出去喝酒了,这群熊孩子又扔给了自己,这火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升闻:“来你给我说说,节子都练什么。” 升闻正和昇阳使眼色,两个人不知道在笑什么,听到昀泽的问话,赶紧站好了:“崩拔压盖挑扎……” 昀泽手里正拿着扇子,听到这话气的一扇子就打在了升闻的脑袋上,昇阳乐得几乎都要坐到地上了,时寸也不想笑,但是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竖起了大拇指:“好活计,这六个字字正腔圆。” “滚蛋。”昀泽沖时寸瞪了瞪眼睛,让他甭捣乱,回头用扇子指了指升闻,升闻立刻改口:“煽撩颠摇抖。” “对呀!”昀泽拍了一下桌子:“前嘀后嗒,这是一拍,别着急,打匀了。” “恩!”升闻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模样很是滑稽,昀泽也是哭的心都有了,摆了摆手:“再来再来。” 屋子里打板子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来,练这个东西,其实和练乐器是一样的,十分枯燥,还听不出来个曲子,这一晚上看着这两个人打板儿,脑袋嗡嗡的,回宿舍的路上,昀泽感觉时寸汽车踩离合的节奏,都好像是板子点儿。 “老黄明儿个回来吧。”时寸打了一下方向盘,眼睛盯着后视镜倒车,嘴里问昀泽,昀泽松开安全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明天不是没有咱俩的活儿,我晚上要出去办事儿。” 时寸从车上下来,锁好车,跟着昀泽两个人走上楼:“你又要干什么去?咱来多长时间没对活儿了,回头让老田挑出毛病,还能活不能活?” “我知道。”昀泽被时寸说的没脾气,微微嘆了一口:“说相声吃不饱饭,我当然要折腾折腾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看看老田,你还真打算以后干园子啊。” 最后一句话,把时寸后头的话都给堵住了,他们是一起进的这个园子,在这期间,时寸一直在说相声,基本功比昀泽好很多,他性格也很安稳,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这样说一辈子,像老先生那样。 相声中的搭档,就像是两口一样,最忌讳的就是同床异梦,如果一方想要出人头地,而另一方想要安稳度日,那肯定说不到一块去。当然,昀泽也没有多想出人头地,他现在只是觉得,相声是满足不了自己日常所需的,而电台的工作,也不过就是混日子,他没有多大兴趣,他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靠相声闯出一片天地,哪怕只是在现在这一亩三分地儿。 时寸最后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气,没有在接话,他最近下台之后的话越来越少,很多话都窝在心里也不说出来,昀泽没有什么办法。两个人前脚刚进楼门,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王经理,就沖时寸做了个手势,意思你先上去,自己转到楼后面接电话。 王经理那边似乎正在开车,风呼啦啦的冲进听筒里,几乎没把昀泽震聋:“今天晚上双合斋吃饭,你怎么没过来?” 昀泽猜到王经理想要问什么了,所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你们是单吃饭啊,还是聊什么了。” 王经理一听这话,就明白昀泽肯定是知道了消息,八成老秦早就透给了他,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老秦那个人那么多疑,你就是不想参与,也多少过来表个态。” “表什么态?”昀泽自从那天看见信封里的东西,就一直在担心这些事,王经理这样一激他,昀泽的语气就不好了:“不管老秦在酒桌上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他这么作。但是我的话有意义吗?如果有意义,他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没法劝他不趟这浑水,老王,你看不出来吗,他已经在水底下了。”昀泽最后给老秦下了一个定义,便没有在说下去。王经理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停顿了一下:“但是你这样不露面,老秦心里肯定嘀咕着呢,这种挨枪子儿的事儿,他绝对不会大意,找到你身上,是早早晚晚的事儿。” 昀泽嘆了口气,他也明白王经理是真的为了自己担心:“这类事情,心不能软,一软就会陷进去。我和老秦走到今天,靠的就是铁石心肠,老王啊,不是万不得已,你也别掺和这些事情,这就是个吃人的圈子,一旦进去,谁也好不了。” “人不就是这几十年么……”王经理那边笑了一声,这话透过话筒传到昀泽的耳朵里,他一瞬间就明白了王经理的意思,没有在说话,良久,那边挂了电话,一阵阵的忙音传了过来。 昀泽知道,王经理已经和五年前的老秦一样了,他抬头看了看天,月光懒洋洋的洒下来,好像当年的那个晚上一样,老秦背着背包,踩灭了菸头,毅然决然的下了车,往回走去。 皓月当空,昀泽则继续往前,从来不曾有过半分的停留。 第14章 发好人卡 路秦和昀泽从饭店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将近三点了,吴天喝的东倒西歪,昀泽实在不放心,就给他助理打了一个电话,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扛着将近一百五十斤的大男人钻进车里的时候,路秦和昀泽在后面只能龇牙咧嘴的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直把两个人送走,路秦才发现昀泽没有开车过来:“你的车呢?” “我们班主拿过去开了。”昀泽双手插在兜里,和路秦一起往地铁站走,他抬手看了一眼表:“快要三点了,你今天是不是还有演出。” 路秦点点头,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他歪着头看向昀泽,忽然笑了一下,昀泽被他弄得有些发蒙:“有话说话,没话你笑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还真是个不错的朋友。”路秦想了想最近这段世间的事情,瘪着嘴,给昀泽一个这样的评价,昀泽一听就乐了:“我是个好人,值得拥有更好的。” 路秦也是对昀泽有了一些了解,就连连摆手:“我可没给你发好人卡,你别这么说。” 两人讪笑着沉默了一会儿,路秦先开口说:“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这段时间帮了我这么多的忙,都是在深圳打拼的,你那园子还不如我们跑场子赚的多呢,不考虑单干?” 昀泽一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要忽悠自己,心想自己要是想跑夜场,早就跑了,也不至于等到今天,就摇了摇脑袋,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路秦好像是有点儿不死心:“你看人家庞龙,原先也是节目总监,现在红透大江南北……”
第11页 “你行了行了,打住吧。”昀泽看他一脸正经的教育自己,赶紧叫停:“你都哪儿知道这么些名人事迹。我也是跑过夜场的,但是你看你不是也叫我艺术家么,我们这种艺术家对本门艺术,是有绝对的追求的。” “拉到吧,你还追求。”路秦眯着眼睛,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相声谁不会啊,这玩意儿门槛低,会说话就会说相声,段子都是上一辈留下来的,吃老祖宗的行当。” 昀泽听他说这话,非但没有生气,还点头承认了:“你说的没错,我们这叫祖师爷赏饭吃,但是这门儿越来越没落了,我们这一辈儿的人在不提着气儿撑着,恐怕以后就难见着了。而且这行,是越干越喜欢,没办法的事儿。” 路秦有点儿不太相信:“真的?那有时间我得去你们园子里听听,看到底有多吸引人。” 昀泽一听他要来,赶紧打断了他的话:“算了吧,你别来了,你要是看见我说相声的模样,我这种德高望重的艺术家形象,估摸就轰然倒塌了。” 路秦无奈,也就没有人在往下说,昀泽突然想到了路秦哥哥的事儿,就问:“你哥哥那债还的怎么样了?” “差的多呢。”一提到这件事,路秦原本没心没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愁容,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昀泽,受到了拒绝之后,只能自己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我得坚持活到还完债,在给父母留下一笔养老钱,才有时间考虑活下去有没有意义,你不会懂的,小鬼。” 说着,他还特意拍了拍昀泽的肩膀,昀泽嫌弃的侧身躲了过去:“你少来这套,装可怜博同情,我对你的套路已经清楚了,这招对我不管用。” “可你还是乖乖的找了同学,帮我打招呼疏通关系。”路秦得意起来,叼着烟在大街上开始嘚瑟,昀泽也是一脸黑线的和他拉开距离,尽量不被他那种逗比的气质影响到:“这种关系是没有什么用的,你也听人家说了,顶多说是给你拉一下时长,增加曝光率,其他的没什么作用,能不能挺进训练营,还是看你自己的本事。” 路秦撇撇嘴,没有搭腔,瞅了一眼时间,见已经三点多了,就拦了一辆计程车:“我要去上课,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坐地铁就行。”昀泽摆摆手:“你去上课?上什么课?” 路秦正了正自己的领子:“我也是一名优秀的街舞老师。” “走走走走走……”昀泽是在没法跟他聊下去,打开车门把他塞进去,就让师傅赶紧开车,带着路秦从自己眼前消失。 路秦又到底的掐灭了眼,把烟屁股从窗户丢出去,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来瞅了瞅,上面是一条简讯,显示他的信息已经通过审核,明天上午九点半可以去电视台进行初赛,被分在b组。 这算是最近一个最好的消息了,路秦把简讯截屏,发给了昀泽,后面跟了一串嘚瑟的表情,没有多大一会儿,昀泽这面回了一条消息——等你成功挺近复赛,我给你庆功。 路秦看着这条消息,先是有些不屑,但随即,便沉默了下来,他在深圳这个地方呆了这么久了,已经从一个腼腆的大学生,混成了二皮脸,也交了不少各式各样的朋友,但是真的实打实帮过忙的,并没有几个人。 一时间有些感慨,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有什么正经朋友,目光一扫,后视镜有一辆黑色的车,路秦心里突然一阵嘀咕,好像刚才就看到过这辆车,但随即,他想,自己可能这辈子到死,也买不上这样的座驾。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路秦觉得此刻的自己,便是看过山山水水,满心悲怆的老人,而昀泽那种,必然是从小生活在温暖的环境当中吧。 第15章 初赛 这一晚,路秦的表演由其卖力气,1982的整个气氛已经被燃到了极点,他也是第一次拿到了两千块钱一场的报酬,他看着红彤彤的毛爷爷,觉得人生都晴朗了。 不过,旅厉的演出,就给推掉了,他知道明天上午要去比赛,还是要休息好,明天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回到家里,父母早早就已经睡下了,他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门,才松了口气,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 他在没有遇到昀泽的时候,演出大多以卖酷为主,带个黑墨镜,穿着跳街舞的衣服,上去蹦半个小时就下来,说实话,夜店里带墨镜,其实和瞎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后期听了昀泽的意见,主要精力就放在了脱口秀和主持上了,但是主持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主持,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正装,只是勉强翻出一件衬衫,还算是看得过去,就熨好搭在了椅子上。 可能是太过于紧张了,这一宿翻来覆去也没怎么睡着,十点左右的时候昀泽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说明天只是初赛,人特别多,估计镜头也就是晃一下就过去了,主要还是准备节目,别的就不要多想。他看了,还是挺感激人家这么晚还惦记着自己这点儿事儿的,回了个合掌感谢的表情,就安心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的就起来了,洗漱完换好衣服,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真是没有人家偶像派的脸,这刘海看上去就是一非主流,不少场子的经理都和他说过,应该换一个发型,现在这模样看着就好像似乎不良少年一样。 对于这类评价,他只是笑笑就遮掩过去了,但事实是,这刘海是他模仿和表演的一个重中之重,没有了这刘海,就没有一个笑点,他也是无可奈何。 怕影响嗓子,一早晨他没有吃早饭也没敢抽菸,背着自己的背包一路小跑到了地铁口,掐指头算算从这儿到电视台,估摸要一个小时左右,他不敢耽搁,急匆匆的上了地铁。 这一路上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但是说来也奇怪,看到那栋高耸入云的电视大楼,路秦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他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特别想要告诉那些曾经灌他酒,看不起他,用果盘砸他的人,你看,哥也有混进电视台的时候。 看了一眼时间,路秦没有在yy下去,抓紧时间跑进了大厅里,里面用人山人海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形形□□的人,各式各样的口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大厅里有明显的指示标志,参赛的选手按照标志逐一找到自己比赛的分组,开始候场。 在场的这些人,已经是经过筛选的了,他们最初只是给电视台发了自己表演的视频,差不多的才能进入初赛,所以每组四十多个人,围在一起。 路秦是个特别能说的人,他开始也并不是这样的,后来跑场锻鍊的,基本上和谁都能叨叨两句,他看到自己这组基本上每一个人都在专心的准备,觉得很无聊,就抱着包,靠在墙上发呆,九点半a-1的十个人刚被领进去,估摸到他这儿,还得一个多小时。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睁开眼睛,看到昀泽正拎着水站在自己面前,顿时就精神了,昀泽一脸不可置信:“你真行,站这儿都能睡着。” 路秦打了个哈切,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接过水,灌了几口:“估计还有好一会儿才到我呢,实在没意思。”
第12页 昀泽看了看led屏幕上显示的,b-1已经开始准备了,他就拍了拍路秦的脸:“清醒清醒吧。” 路秦把矿泉水拧紧,丢到背包里:“你怎么过来了?” 昀泽指了指隔壁:“我在那边录节目,刚完事,过来看看你,下午就回园子去了,吴天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差不多你进复赛应该问题不大,放轻松点儿,正常发挥就行。” “我知道,张老师。”路秦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惯有的狡黠,昀泽也是后悔自己多事过来管他,又嘱咐了几句有的没的,就走了,路秦睡得有点儿晕晕乎乎的,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出门就看到自己这队的人已经往里面大厅去了,赶紧跟了上去。 节目组给制作了一个胸牌,别在胸前,上面写着自己的号码和名字,路秦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种场景,自己亲身体会,还是些许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只是他们这队,还是每一队都这样藏龙卧虎,第一个表演的姑娘,海豚音没把路秦耳朵震聋了,唱完之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给评为们鞠躬,说自己今天发挥的不好。 初赛的评委,并不是通告出来的,基本上属于三线的歌星,没什么太大的名气,有两个路秦都没听说过,自从第一个姑娘表演完,路秦就基本上心灰意冷了,要都是这个水平,那自己今天估摸是沖不进复赛了。 不过,后面几个人都是表现平平,比赛规则是四个评委三票通过,一组十个人,除了第一个姑娘,全票之外,后面连续有四五个选手,都没过去,直接初赛就卡掉了,路秦还没来得及感嘆比赛的残酷,就轮到了自己。 “评委老师好,我叫路秦。”路秦给评委们鞠了一躬,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微微的抖,他也没参加这种比赛的经验,几乎连喘气都不太会了。 其中一个中年的女评委看出了他的紧张,就做了个手势,让他放松,一直冷着脸的一个男的则是直接让他开始自己的表演,路秦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就开口唱了。 knockin\ on heaven\s door这首反战歌曲在众多流行音乐里,还是显得独树一帜的,不过英文歌曲也是有一定的弊端,路秦也不想考虑那么多,这首歌中有很多他自己的改变和调整,没有了摇滚那么生硬和激进,反而多了些的安宁。 路秦并没有注意几位老师的表情,反正已经到这里了,听天由命就行。 第16章 你唱我也唱 “吐字收声这类如今能达到老先生的水平真的,现在太少了。前几天我去听了一场,那还是个国家院团,唱的打严嵩,那真是没法看。”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一脸的可惜:“专业院校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勾完了脸,就跟一个人一样,上下场给你换个演员,你都看不出来。” “诶,也不能这么说。”慕先生摆了摆手,打住了对方的话:“年轻人现在能死心塌地的学戏不容易,该鼓励还是得鼓励,现在干这行已经未必能吃饱了。顶着国粹的虚名儿,年轻人都喜欢动次打次那些。” 昀泽在厨房里,把刚刚烧开的水递给师娘,听到师父在外面动次打次,忍不住乐了起来。师娘在一边也跟着笑:“你看他,如今都快六十的人了,还这么没个正经样子。” “师父是童心未泯。”昀泽见师娘说了,也不敢再笑,端端正正的把茶端到几位老先生跟前,自己又回了厨房帮忙,师娘如今年纪大了,每次但凡是他过来,厨房里的活儿都是他来,逐渐的,昀泽也是烧的一手好菜,而且已经摸透了师父的口味,便用饭菜来贿赂这老头儿,平时多教教自己。 在师娘眼里,昀泽是个太懂事的孩子,从来没有半分的逾越,他是硬赖着慕先生的,老爷子到现在也没有松口,说允许他正正经经的拜个师,三教九流,每一个行当都有自己的尊严和执念,昀泽不愿意多想,只说自己还是不够努力。 师娘抱着肩膀,靠在厨房门上,听客厅里这几个人谈论当年麟派遭遇的那些事儿,不过都是老掉牙了,她也觉得没意思,就拍了拍昀泽:“去客厅坐吧,今晚这饭我来,你去和他们聊天。” 昀泽也是有心想要坐在那儿好好听听,但始终还是不敢,只是摇了摇头,笑着回答:“不用了师娘,我在也能听到。” 这话说的师娘有些心疼他,就转了话题:“你最近相声说的怎么样?我听说已经可以压轴了。上一次你作专场,正赶上我们在北京,也来不及回来,下一次办一定提前告诉师娘,师娘给你捧场去。” 昀泽知道师娘是有意开导他,就强迫自己不要吊着脸,一副人家欠你钱的模样:“您二老都忙,我这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专场,不敢惊动你们。” “去年,我听你师父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后来没见你提起来。”师娘走到昀泽身边,帮他把刚刚装肉的碟子洗了,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昀泽苦笑了一声:“不在一起了,早就分开了。” 师娘有些惊讶,昀泽不是胡来的那种人,这类大事上应该不会这样草率:“怎么会呢,我记得你们都快谈婚论嫁了吧。你师父还说,你今年打算结婚来着。” “我一个说相声的,在深圳怎么买的起房子。”昀泽有些自嘲,嘆了一口气,:“人家姑娘跟着我,就是奔结婚去的,结果房子都买不上,怎么结婚。还是当时想的太少了,平白耽误了人家一年多。” 这话越说越让人心疼了,他师娘也内疚自己应该先问问情况,在和昀泽聊这个事儿的,油已经开了,昀泽的盘子里的肉倒进锅里,刺啦一声。 大约不到半个小时,一桌子的饭菜就做好了,几位老先生意犹未尽的边吃边聊,昀泽也坐在桌子边,给这个倒些酒,给那个夹点菜,心甘情愿的伺候着这几位大爷,听着他们讲故事。 师娘有几次想要说话,但是看昀泽的表情都没有说出口,她有些奇怪,昀泽虽然说是个心事重的孩子,但是他今天看上去总是忧心忡忡的,似乎在担忧着什么,她也不好在问,几位老先生并没有什么察觉,只是慕先生一个劲儿的往昀泽这面看,弄的昀泽有些手足无措。 吃完了饭,他有泡了茶,给几位老先生递上去,然后回到厨房刷碗,师娘也回到卧室里,这些人一般能聊到十点多,她年纪大了,精神头儿实在是跟不上。 昀泽忙乎完了,这才搬了个凳子,坐在厨房门口,安安静静的听这些人聊天,慕先生又在讲打严嵩,这个唱段,是他们相声里也常用到的,只不过相声里叫做焦贊打严嵩,里面也有好几个唱段,昀泽就仔仔细细的听着老先生讲这个声音怎么出来,身上怎么使,脑袋里飞快的记着看看怎么能在基本的骨架子上加入一些别的东西。 其实相声有很多段子都是从京剧上来的,也有不少是拿京剧行当里的人来砸挂,比如说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孙毓敏老师,每段乌龙院,她都会出来刷一波存在感。 今天几位老爷子聊得心血来潮,更是按耐不住想要来两段,昀泽目不转睛的盯着慕先生,听他唱完了一个选段,觉得好听的不得了,卖力气在一边鼓掌。 但可能是捧的有点儿假了,老爷子正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脸痴汉的昀泽,破天荒的沖他摆了摆手:“你也听了这么多了,来一段让我们几个听听。”
第13页 昀泽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坐稳,他那柳活儿平时拿出去糊弄糊弄说相声的还行,在一群专业票友面前卖弄,这得有多高的心理素质,所以他连连摆手:“别别别,先生你别闹,我哪会场戏啊。要不,我给你们几位老先生,来段单口相声吧。” 慕先生听这话,气的手里的茶碗没砸过来:“想说相声滚回去说,这儿这么多行家,一人指点你一句,你就了不得,别给脸不要脸啊。” 昀泽被骂的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想了想,自己还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问幕先生:“先生,您看我唱哪段?” “随便随便……”幕先生正喝茶,摆了摆手也懒得管他,昀泽想了想,觉得唱自己唱的最好的,那也是应该的,先生说得对,就得唱不好的,让这些老先生挑毛病,他们才有存在感,自己也有提高。 所以就清了清嗓子:“将军,千不念,万不念,不见你我一年如故,是三生有幸!” 但昀泽始终没有想到,若干年后,自己有幸登上京剧的舞台,唱出这句场次,却在那一瞬间,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几天心情不太好…… 说好的喜剧写悲了…… 我始终技能点还是点在了后妈上…… 不过应该在有几章…… 就缓过来了…… 第17章 昀泽的双面人生 其实一般的顾客,是并不清楚旅厉有包间的,大多数大家都在大厅里,一来是热闹,而且搭腔撩妹子也方便,但不得不说,有些撩不到妹子的人,也就少不得多花些钱,到包间里玩一玩了。 而这种事情,不要说是顾客,就连像是路秦这样的串场演员,知道的也并不多,老秦是个谨慎的人,他不管做什么,都会给自己留一手,这点昀泽实在是清楚。 他翘着二郎腿,大刺刺的坐在包间里,里面并没有人,屏幕上是滚动播放个几个无声的mv,这包间隔音很棒,如果不是酷似ktv的装修风格,这里和家里还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的手不住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仔细的看着图片上的那个人,斜刘海底下,那双眼睛正得意的看着自己,左拥右抱的各色女孩儿,有些他面熟,有些他不认得,这类女孩儿更新的很快,除了几个有固定客源的,一般都不在一个地方常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这类规矩,他多少还知道一些。 包间的门被服务生打开,一个穿着紧身暗红色短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回身招呼服务生关好门,就径直走到昀泽面前,拽了一个椅子坐在了他对面。 昀泽抬眼看了一眼她,那女人长得很好看,周身上下透着的韵味一看便和这种地方的寻常女孩子不一样,他看着她坐下来,打开袋子,里面是一盒拌好的莎拉,那女人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打开吃了起来,昀泽就靠在沙发上,静静的等着。 半晌,她停住了手,怔了一下,便想要起身,昀泽把手边的矿泉水递过去,这个包间里各类酒都是齐全的,唯独没有矿泉水,这是她的习惯,昀泽清楚,女人迟疑了一下,接过来扭开喝了两口,又放回到桌子上:“谢谢。” “不客气。”昀泽张了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带了几分笑意,那女人抬眼看了他一下,似乎是勉强自己的样子,做了一个笑的表情:“张总监怎么屈尊来找我了,是看上的我的哪个姑娘,还是替哪个老闆搭线?” 昀泽被她噎的有点儿说不出话来,不过他也多多少少习惯了,毕竟也同事这么多年了,他按亮手机,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你的人吧。” 女人夹起一块不小的西红柿放在嘴里,撇了一眼手机屏幕,丝毫不迟疑:“对,新来的两个姑娘。” “你这是什么意思?”昀泽向前倾了一下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的脸,好像要把对方看透一样:“你知道他背着那么多的债,还勾搭他干这种事?” 女人停了这话,抬头看了一眼他,慢悠悠的放下筷子,从桌子上抽出一张餐巾纸,仔仔细细的擦了一下嘴角:“你是什么意思啊。” 两个人对视了大约一分钟,昀泽还是最先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抗争,靠回了沙发上:“瑞秋,这种事情不地道,你以后还是少做的好。” “我做什么了?”这个叫瑞秋的女人笑了起来,可惜弯弯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美感:“路秦进入了复赛,我们姐妹帮着庆祝一下,有什么问题吗?怎么,我们可以攀得上张总做朋友,就不能和这样的跑场演员作朋友了?” 这话说太狠,理直气壮的扭曲了昀泽的话,也丝毫不给他反驳的理由,瑞秋冷笑了一声,白眼都要翻到天花板上去:“得了吧张总,别说的好像谁比谁高贵,谁比谁低贱。” 昀泽是彻底被瑞秋给打败了,低头苦笑了一声,投子认输,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和女人讲什么道理或者逻辑:“我没有别的意思,路秦不容易,你的手就算再长,也请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指什么事啊。”瑞秋抱起肩膀,饶有兴趣的看着昀泽:“女人,还是别的什么。” 这话倒是问的昀泽一愣,但是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了,瑞秋见自己这话说的太直白,也有些后悔,知道自己得罪了张昀泽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索性话锋一转,变得语重心长了起来:“孩子啊,独善其身?众人皆醉独我醒?你多大年纪了还相信这些?你知道为什么中国有个成语叫入乡随俗么?大家都靠吃人肉为生的时候,你吃草,你就只有被吃的份儿。” “三合斋吃饭你怎么没来啊?是不想看见我们,还是想独善其身呢?”重新定义了这个成语之后,瑞秋又把问题丢给了昀泽,而这几天,昀泽也一直在考虑这些,他不住的在问自己,生而为人,自己真的干干净净吗?谁又能绝对的干净呢?这个问题,算是问道他心坎里了。 “我的事你不要管。”良久的沉默之后,昀泽丢下了这样一句话,他不需要有人在给自己增加问题和矛盾了:“我们同事这么多年,你让我帮的忙哪一件是我张昀泽没做成的?今天我也就只求你这一件事,我不能时时刻刻盯着的事情,劳烦你留意。” 昀泽突然放下身段,甚至说出了求这个字儿,让瑞秋有些吃惊,她是听说过一些关于路秦的事情,但是好像和昀泽并没有多少关系,而他今天借着那场派对的事情,想要拜託自己留意的,未必就是姑娘。 “他要是想常在旅厉……” “他不会常在旅厉的。”昀泽没有让瑞秋说下去,抬头打断了她的话,包间里的灯闪了一下,瑞秋有点儿看不清楚昀泽的表情,只是听到他继续说:“老秦那些事,你的那些事,最好离他远一点,他没什么心眼,玩儿不过你们,但我能,这点你和老秦应该很清楚。” 瑞秋盯着昀泽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但是什么都没有,那双眼睛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是瑞秋没有见过的:“张昀泽,你该不是同性恋吧……”
第14页 “时寸,老秦,王经理……和路秦,我接触过太多道儿上的人,义气不是这样讲的。” 昀泽听了这话,低头笑了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躬身去拿手机,目光一直盯着瑞秋,瑞秋稳稳的坐在凳子上,没有丝毫的退让,直到两个人的鼻子几乎碰到一起,瑞秋看到昀泽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耳边传来他悠悠的声音:“我是不是同性恋,难道你不知道……” 第18章 台上台下 从包间出来,昀泽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他真的是太久没有这样同别人打交道了,这几年的相声说的,让他越来越谦卑,逐渐忘记了自己依然可以这样震慑别人,如果当初他和老秦一起,说不定现在早就吃喝不愁了。 想到这里,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感谢田班主,还是怨恨他。 还是感谢吧,毕竟,自己还要指着他吃饭。 昀泽稍微调整了一下,找了一处幽静的座位,服务生见是昀泽,就端上了一杯苏打水,昀泽摆摆手,告诉他换一杯酒吧,今天他不想喝水,想喝点有用的,来麻醉一下自己最近紧绷的神经。 酒是王经理端过来的,他把杯子放在了前面的桌子上,也坐了下来,和昀泽一起往台上看,上面,路秦正在唱歌,他模仿能力很强,改编能力也强,在上面手舞足蹈,满头大汗。 “你和瑞秋一起吃饭了?”王经理的目光没有离开路秦,嘴里却问昀泽,昀泽抿了一口酒,辣的嗓子一紧,他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台上一首歌终了,王经理带头鼓掌,气氛一下子掀了起来,路秦接过顾客递过来的啤酒,几乎是一口干掉,空瓶子递给主持人,开始了下一首歌,昀泽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他现在还这么喝?” 王经理点点头,可随即又开始摇头,昀泽有些不明白,王经理也被自己这么矛盾的动作逗笑:“喝是喝,不过没有喝那么多,这对他来讲也是一个卖点,锦上添花的东西为什么要拿下去。更何况现在这生意越来越难做。” 昀泽注意到了王经理的最后一句话,他歪过头,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王经理苦笑着重复了一句,手一挥,让昀泽看大厅里的场景:“你看,这人少了将近一半,也不知道出什么问题了,最近咱们客流量下降的厉害,有不少原先的客儿都不过来了。你说这个时候你还去找瑞秋的麻烦,她不怼你怼谁。” “我说呢。”昀泽想起刚刚瑞秋被自己吓到的样子,笑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和王经理说这件事情,毕竟瑞秋还是要在旅厉混的,自己真的让她出丑也不地道:“不过,你没看看是出了什么问题?范特西那边呢?” “一样。”王经理似乎最近被这些事情折磨的有点儿不耐烦,皱着眉头回答了一句,他沖一个服务生摆了一下手,没几分钟,他就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过来,王经理调了一下,把一个跌宕起伏的数据图表摆在了昀泽的面前:“你看看,这下降的比股市还吓人。我和咱家另外两个分店的经理碰了一下,人家那边就没有这种情况,谁知道是不是老秦在外面得罪了人,有人故意整他呗。” 路秦一首歌唱完,拿着麦克风在上面扯淡,包袱还是挺密的,而且他的表情看上去也很好笑,下面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基本上都在互动范围之内,昀泽一边看着节目,一边听王老闆叨叨这些事,觉得太煞风景:“老秦又不指着这个吃,你赚了赔了他在不在乎呢,你自己个儿在这儿纠结什么。” 王老闆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他收起了平板,看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面,就压着嗓子,在昀泽耳边说:“瑞秋那天吃饭也过去了,我看老秦有重用她的意思。现在生意不出水,只怕那项也没了出处。” 昀泽听到这里,才算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王老闆身上,他颇有些惊讶的往后撤了撤身体,一脸惊讶的看着王老闆:“哎呦,你什么时候也会玩儿这些道道了?说话这么隐晦,不像是你的性格。” 王经理看他这幅模样,觉得自己说了也是白说,吩咐服务生又加了一杯酒,就自己走开了,昀泽也没有留他,那晚电话之后,他就必须要像对待老秦一样对待王经理,甚至瑞秋。 人潮涌动,灯火辉煌的酒吧里,昀泽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在涌动着一种孤独,这类他再熟悉不过的情绪,正洗心革面,以一种他完全不清楚的姿态,回归到他的生活中。 看着台上的路秦,他仿佛又听到瑞秋那句话,心猛的往嗓子提了一下,一个疑问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来,为什么要帮他? 对啊,为什么要帮他隐瞒串场的事情,为什么要帮他出谋划策,为什么要帮他疏通比赛,这些看似下意识的举动,如果去掉讲义气这件外衣的话,表露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昀泽为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而感到心慌,这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你一直坚定着右转就能走出去的信念,任由自己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最后却发现,这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的一种手段。 你不能说这种方式一定是错的,却也不能肯定是对的。 而路秦呢?他又是抱着一种什么心态,来接受自己的善意,当然,没有人会拒绝这类帮助,但在接受之后,难道他就没有思考过,在他的世界里,自己又是充当了一种什么样的角色,救世主?还是闲人马大姐? 一大团的疑问在昀泽的脑海之中炸开,他坚定不移的人生之路上,第一次不知道该往何方迈出下一步,他的思路就好像他的人生一样,走进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模糊地带。 “今天的最后,我给朋友们带来一首新歌。”路秦收起了往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他站在台上,扫视着下面形色各异的人,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递到酒吧的每一个角落里:“大家干掉杯中酒,听我安安静静的唱完这首歌曲,我们明天见!” 台下的观众很配合,这也本就是旅厉的最后一场了,路秦拽了一把吧椅,架起麦克风,抱着吉他,轻声吟唱。因为是英文歌曲,昀泽基本上听不太懂,不过那调子悠远绵长,虽然和往日里酒吧的气氛不同,但是多了几分颓废和底糜,再加上灯光的变化,好像大家都在醉生梦死的幻境一样 pick it uppick it all up 再次捡起再次捡起一切 and start again 重新开始 you\ve got a second 插nce 你已获得第二次机会 you could go home 你已有归属 escape it all 逃开一切 it\s just irrelevant 无关紧要 it\s just medicine 不过黄粱一梦 it\s just medicine 不过黄粱一梦 you could still be 来时路 what you want to 犹可回 what you said you were 人生若 when i met you 只如初见 you\ve got a warm heart 心溢温柔 you\ve got a beautiful brain 才思泉涌 but it\s disintegrating 瞬间崩解 from all the medicine 在黄粱一梦之中 from all the medicine 在黄粱一梦之中 from all the medicine 在黄粱一梦之中 medicine
第15页 黄粱一梦 what you said you were 人生若 when i met you 只如初见 when you met me 如你初见我 when i met you 如我初见你 第19章 往事 “你刚才唱的什么。”昀泽接过服务员手中的盘子,放在了餐桌上,手还没离开,路秦的筷子就已经到了,像是三天没吃饭一样,不管什么就往嘴里塞:“一首英文歌……” 昀泽有些嫌弃,见他嘴角上都是芥末,就抽了一张餐巾纸递给他:“我听出来是英文歌了,你是怎么想的,在酒吧唱这种歌曲。” “反正也是最后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路秦喝了一口味增汤,可能是吃的肚子里有点儿底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说好的我进复赛你请我吃饭,你这个人说话不算数,不值得相信。” 昀泽被他气得几乎要晕过去,啪的一声摔了筷子:“你要点儿脸吗?我说话不算数?那一会儿出门你结帐啊。” 路秦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暗搓搓的撇了一眼盘子下面压着的小票,果断换上了一脸狗腿笑:“张老师你看我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气性那么大呢,你这样的大人物还在乎这三头五百的?刚才是我不会说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还没等路秦说完,昀泽就有点儿告饶了,往他的盘子里夹了一个寿司:“行行行,赶紧吃吧,说一晚上了也不嫌累。” 路秦的脸上的笑立刻变成了得意,嘚瑟的抖了两下肩膀,他觉得,自己现在算是把张昀泽吃死了,今后在大深圳有个人罩着,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这顿夜宵是他今天的第一顿饭,中午十二点起来就开始跑场子,一直到现在:“我跟你讲,我今天真的是要饿死了,你给我一碟酱油,我都能把麦克风吃了。” “恩,你最厉害。”昀泽的回答有点儿敷衍,又夹了一块虾递给路秦:“你昨天和瑞秋她们玩儿的不错吧。” “嗯嗯。”路秦低头专心吃饭,显得没心没肺:“瑞秋人很好,给我讲了很多事情,以前王经理没给我这么多钱的时候,她也不像别人一样看不起我,我们也认识挺长……” 说到这里,他有些尴尬:“当然了,肯定是没有你们认识的时间长。” 昀泽放下筷子,歪着头留意了他的每一个表情的转换,心里渐渐有些闹不清楚,他这种人是怎么安全活到今天的:“你是不是每天出门之前,都把脑子放家里了?” 路秦一愣,有点儿没太听懂,但随即看到昀泽脸上笑开了,才反应过来:“你烦人不烦人啊,你出门才不带脑子呢。” “那是个什么人啊,我都不敢往她身边靠,她说给庆功你就去了?现在这个社会,如果不图你点儿什么,谁能平白无故的对你好?”昀泽气不打一出来,说话就有点儿急了,路秦嘴里还叼着刚刚他夹过来的虾,被吓的呆住了,好一会儿,他放下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这么说的话,张老师你图什么啊……” 昀泽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他觉得他和路秦之间可能没有办法好好说话,无论说什么正经事,总感觉两个人不在一个空间里,讨论任何事情都是自说自话。 “你说说我又没有钱……”看到昀泽被自己说服了,路秦又开始得意了起来,他故作娇俏的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你该不是贪恋我的美色吧……” 昀泽死死的盯着面前那碗芥末酱,脑补出自己拍案而起,把碗扣在他脑袋上,他被辣的嗷嗷叫唤的场景,才算是勉强压下那口已经到嗓子眼的火儿:“能好好聊天吗?” “能。”路秦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点儿过分了,昀泽的模样开始有点儿吓人了,他也不敢再贫,就换上了一副乖乖的表情,虔诚的看着昀泽:“我知道,我以后一定注意。” 虽然他这样说了,但昀泽还是能看出来他的情绪依旧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而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危险多近,昀泽靠在椅子上,斟酌了许久,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决定:“你觉得瑞秋人不错,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好人啊。”路秦猛地点头,又喝了两口汤,眼神很真挚:“你嘛,典型的老艺术家,我都不用想,就能猜到你保准每天在家喝茶浇花遛鸟,老北京四九城儿的王爷做派,闲散人士热心公益事业。” 最后的热心公益,明显就是指昀泽对他的帮助,昀泽似乎还是很满意这种评价的,他颇为贊同的点了点头:“那你知道不知道,我曾经替杀人犯……做过伪证。” 一句话,路秦仿佛一只被丢进冰窖的活螃蟹,浑身刷一下就凉了,昀泽就靠在椅子上,欣赏着他渐渐凝固在脸上的表情,哼哼的干笑了两声。 这两声笑,让路秦回过神来,试探着说:“张老师你别闹,你一个生活在社会主义温暖怀抱中的中年艺术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昀泽没有着急说话,只是端起清酒喝了一口,路秦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在吃饭了,他的心里就好像站着一个鼓手,每一次敲打,都让他的心颤三颤。他终于本着正经的态度观察了一下昀泽的表情,结果越发的没有底了。 “我是到这里来上大学的。”昀泽又给路秦夹了些菜,但是这一次路秦没有吃,他的脚尖微微向门口斜了一下,好像有些不安了起来,昀泽没有点破,继续说:“和你一样,和我一个同学一起跑场子,认识了一个大哥,四五年前了吧,那大哥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我们的都知道。” “后来,他好几次都想让我和我同学一起帮他,他很看重我们两个,当时我已经认识了何先生,并且准备拜师,就拒绝了他的好意,可我同学同意了,从此成为了大哥的左膀右臂。” “我们就渐行渐远,直到有一天,他冲进我的宿舍,跪在我面前,让我救他。” 第20章 晚安,路秦。 路秦盯着昀泽,听他絮絮叨叨的讲着这些事情,就像是一个耄耋的老者,喝酒回忆着自己碌碌无为的一生。 “那个大哥有很多女人,有的专门就是干这个的,有的是在校的大学生。其中有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他弄死了,那女孩儿出身干净,家里人又不知道她在外面和这类人混在一起,就死咬住警方,最后警察顺藤摸瓜,摸到了这个大哥的身上。” “在询问当中,这位大哥说,当天晚上,他并没有和这个女孩儿在一起,是我同学和她在一起的。我当时特别疑惑,我说你否认这点就行了,来找我干什么。那个时候,他才和我说,他已经吸毒三个月了。女孩儿被杀的那天晚上,这个大哥刚好把毒品给他,他肯定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吸毒,所以,要么承认自己吸毒贩毒,要么承认自己杀了这个女孩儿。” “诚如你所说,路秦。”昀泽长长的嘆了一声,当年的这些事情他从未向人吐露过半分,如今说起来,倒有些像是别人的故事了:“我是个好人,是个讲义气的人。所以当警方找到我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间,透漏出我的同学当天晚上参加了我的拜师宴,因为那天来的人实在太多,我的师兄弟们也记不清楚了,听到我说有,就都跟着这样说了。最后,不光他洗脱了嫌疑,就连那个大哥也洗脱了嫌疑。一直到今天,杀害这个女孩儿的凶手,依旧风光无限,逍遥法外。”
第16页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昀泽轻轻的笑了一下:“如果我不和你说这些,可能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曾经犯下过多大的错。” “你有过愧疚吗?”路秦听昀泽说完了这些话,感觉自己胸口就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猛然间有些明白昀泽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了,黄橙橙的灯光地下,昀泽似乎早已不是初见时那样温暖和可靠了。 “我每一天都在愧疚。”昀泽的眼眶有点儿微微发红,他隐约回忆起当时做完笔录往警察局外面走的时候,看到那对夫妻是怎样哭天抢地的求警察一定要破案的。这个场景几乎是他一生的梦魇,无论他怎样做喜剧,无论他怎样开导自己,无论将来他站在多高的位置,这件事情仿若一面镜子,他始终都会现出原形。 “我没有丝毫的冒犯之意。”昀泽轻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自己,他望着路秦的眼睛:“但是,这个社会没有纯粹的好人,有时候连自己看到的,都不能相信。” 路秦原本还在思考昀泽刚刚的这段话,但是这句不能相信说出口,在原本就要垮掉的骆驼身上,放下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如坐针毡,忍无可忍之际,他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仓皇的离开了。 面前的味增汤还在悠悠的冒着热气,昀泽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他转过头看了看窗外,刚刚还亮着路灯的街道,刷的一声,漆黑一片。 晚安,路秦。 自这以后,昀泽就和路秦几乎没有了什么联繫,有时候想起来,昀泽觉得自己太草率,不应该给他讲这类的事情,有时候他也会怀念这半年的时间,但是更多的时间,他还是沉迷于相声和京剧之中,就像是把头埋进沙堆里的鸵鸟一样,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时间逐渐进入了八月份,偶然有一天,他看电视正好在当地卫视里看到了路秦参加的那个比赛,吴天还是很讲义气的,把路秦的时长加了不少,他进入复赛之后,又进入了大逃杀环节,成功沖入了全国百强,意气风发的站在台上,接过训练营门卡的时候,脸上透漏出的小得意,让昀泽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一下。 进入训练营,这个节目就正式进入定档直播的环节了,每天网络直播训练营一个小时左右,每周六在本地卫视直播100进60,整个赛程大概三个月左右,差不多就基本上完事了。 为了避免尴尬,昀泽去旅厉的次数也在逐渐的减少,他有些事情都是直接给王经理打电话,王经理只当他园子里的事情多,也没有很留意。 现在在园子里说相声是最难过的时候,天热的要命,汗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站在台上各种灯一烤,简直都不需要放油,自己就熟了。 台里他现在也开始放年假了,节目由一个十分有经验的主播接了过去,他每年都有这么一段时间无所事事,又不敢表现的太张狂,怕老田抓了苦力,就在宿舍里睡生梦死。 不过,现在虽然相声每天就那么一场,可老田不知道脑袋让哪个门给夹了,在台下放了一台录像机,每天录整场的相声大会,第二天拿出一个小时来,师兄弟坐在一起看,那个场景只能用一句文言文来形容——尴了个尬。 天气越来越热,人也越来越烦躁,时寸最近整个人进入了暴走状态,稍微一不顺心就开骂,再不然就站在窗台边上发呆,可他又是一个逗哏,在台上整个节奏都靠着他往前带,有些时候说着说着就跑偏了,昀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拉不回来,甚至有一次在台上不知道抽什么疯,给观众讲人生感悟,给台下的姑娘讲哭了一半。 老黄在后台气的暴跳如雷,说相声能把观众说哭,也真是有本事,两个人下台以后被骂的狗血喷头,时寸甩袖子走了,老黄更是气到爆炸,当着全后台噼头盖脸的骂昀泽,昀泽也不敢还口,只能杵在那儿听着。 自那次之后,老黄渐渐开始留意这两个他认为凡事稳妥的人,减少了上场次数,开始督促他们练功。 时寸那天晚上喝的伶仃大醉,昀泽是在怕他出什么意外,只能陪着,两个人坐在楼顶上,一瓶酒,一喝就是一宿。 第21章 四十强 路秦回到自己的房间,环视了一圈,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他应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了,冲进复赛,又冲进百强,再冲进六十,接二连三的成功让他觉得自己绝对有能力走到最后,没想到最后却止步在四十强。 那感觉就像是你,本来打算一鼓作气,于万军之中取敌军上将首级,可事实是,连城墙都没有爬上去。 他坐在床上,怔怔的发呆。一起比赛的人里,有几个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已经成为朋友,他们轮番过来劝慰自己,一场比赛算不得什么,以后的路还长,这种选秀节目多的很,机会有的事。 这些话路秦已经劝过自己了,可还是有些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挫败,他坐了很久,开始将这几日的东西收进行李箱里,离开了这座专为这场比赛而准备的大楼。 他还是要生活的,他也知道这种挫败不过是暂时而已,时间是个好东西,会悄无声息的磨灭很多撕心裂肺的事情,他并非像看起来那样天真,天生的娃娃脸让他总是能够更好的掩饰住所有的苍凉和悲怆,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嘲笑这个世界果然是谁也不会放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路秦感觉后面有一个人在看他,回过头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也并没有什么人在为他停留,抬头看了这座大楼最后一眼,和站在窗前的朋友挥了挥手,拉着行李箱向街边走去。 一根烟之后,他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父母已经从直播里看到自己被淘汰了,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准备了不少的好吃的,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比赛,但是也没有耽误工作,出场费也给的高,路演和商演都接了不少,家里的情况已经逐渐好转了起来,只是哥哥的债始终像是一块大石头压着这个家,比赛回来,他难得看到了父母的笑,这让路秦十分欣慰。 今天晚上只有1982和旅厉两场,他很轻松,所以就陪着父亲多喝了两杯,小时候家里本身的条件就不好,为了能让他上大学,大哥连初中都没有念完,就辍学去城里打工,这才染上赌博的习惯,而且也保不齐当初欠下的四十多万里,就没有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所以对于这点,他从来不敢有丝毫的怨恨,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当初如果不执意出来上学,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关于过去,我们总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要感怀,要思考,要后悔,但现实就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把你抽醒,让你多干活,少瞎想。 吃完饭,父亲就回到房间里睡觉,母亲依旧忙里忙外的收拾,他坐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就出门奔1982了。 这家酒吧和旅厉还是不同的,1982更像是一个休息的会馆,并不需要多火爆的气氛,顾客点的歌曲你能唱出来,中间夹两个段子让他们一乐,也就行了。而且老闆也没怎么露过面,但是演出费给的高,特别是路秦后期转变了风格,不少人都是奔着他来的,所以给的钱也翻了几番,他自然也肯卖力气。 主持人报幕的时候,在路秦的名字前面,加上了全国六十强的称号,这个比赛在本地还是非常受欢迎的,所以大家的掌声也就格外热烈,路秦更是觉得自己的腰板直了很多,和以前那种卑微的情绪完全不一样了。
第17页 路秦很喜欢唱歌,是那种发自肺腑的喜欢,以前在家就是没事嚎两嗓子,被父母骂上两次,逐渐也就不敢了,上大学之后,他有了无限的空余时间,每天都在琢磨着怎么唱歌,跟着电脑学,模仿各类明星,虽然没有怎么正经学过,但还是很有天分。 那个时候,没有名声,观众根本不会安安静静的听,他没办法靠这个挣钱,就又开始跳街舞,这种演出不需要名声,勉强能混个温饱。 但这次比赛,他进入了训练营,跟着一大群会唱歌的人一起学唱歌,五线谱都认不全的他靠着跑夜场精湛的演技骗过了指导老师,一直到他淘汰,指导老师还认为他是一个有乐理知识的音乐生。 这些天的培训,让他有了系统的概念,整个唱功有了非常大的飞跃,所以他最近也在考虑,要不要推掉几个那种乱闹闹的慢摇吧概念的酒吧,dj给的并不多,能被人看到的时候也不多,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他反覆考虑过一段时间,然后对着小本子看看可以划掉哪个,每一次看到旅厉,他都会皱起眉头,思考一阵,放弃调整演出计划,告诉自己先对付吧。 今天1982的气氛很好,前面是那个曾经给自己救场的女萨克斯手,气氛渲染的非常棒,他破天荒的选择了慢歌,唱了几首一直不太敢在这种场合唱的歌,当然,顾客并没有放过他,初赛的敲响天堂之门,成为了每晚的必备曲目。 然后,这首歌就从路秦心中歌曲排行榜的第一位,落到了最后一位,导致一听前奏,就有一种噁心的感觉。 今天十五天的合约已经到期了,经理等到路秦下台之后,和他聊了几句,大致的意思是明天正常过来演,然后再签一段时间的,路秦现在也发现了自己的价值,不在像以前那样提心弔胆的,怕场子不在续约了,所以显着很淡定,点头答应了,出了1982. 旅厉那边还有一场,他得在半个小时内赶到,今天结了钱,他挥挥手叫了一辆计程车,掐灭了菸头,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但是因为天已经黑了,只有些路灯的光亮,隐约看到副驾驶好像坐着一个人,他叫住了司机:“师傅,我着急,你要是不能先送我的话,我就下去再打一辆吧。” 现在是晚上,车不是特别好打,所以不少司机选择同时拉两个或者三个活儿,路秦是清楚的,但是他刚说完话,副驾驶的人就侧了侧脑袋,通过目光从后视镜折射到路秦脸上,一双笑的弯弯的眼睛美的有些不可方物:“好久不见,路秦。” 第22章 路秦的再一次出现 昀泽坐在后台沉思,想着一会儿和时寸的词儿怎么对过去,他有点担心害怕,时寸最近状态总是不太对劲儿,虽说小剧场对他们两个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但他依旧需要将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想到,以免他在把观众说哭。 其实他是私下里和老田研究过的,虽然说都觉得时寸应该先休息一段时间,但是实在是怕停了他的节目以后,导致他的状态更加不好,只能从一天一场改为三天一场,以培训升字科为藉口,让他自己调整。 时寸就站在入场门的地方发呆,台上是两个师弟,活儿叫《反七口》,是个老段子了,今天是传统相声专场,基本上都是老节目,包袱不多,也大多只能从垫话上找,演员压力都很大。 子木穿着自己大红大紫的半截袖,看着就好像刚从三亚度假回来的一样,这个园子里大多都是关先生的徒弟,时寸是大师兄,昀泽辈分也靠前,但是平时来讲,昀泽较为严厉,时寸是比较开朗的人,所以大家也都愿意说说笑笑,就算是昀泽生气了,还有时寸兜着。但是最近时寸这个状态,整个后台都蔫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都安安静静的坐着,聊天都恨不得读唇语了。 老田从外面走进来,人呼啦啦的都站了起来,毕竟人家是班主,又和关先生是一个辈分的,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引师,所以对他十分尊重,相声这一行的规矩太多了,流传至今有很多已经师父不像是师父,徒弟不像是徒弟,但总有那么些人,还在执着于自己心底的那种江湖心气儿。 昀泽也跟着站起来,老田走到台口侧耳朵听了听,没怎么说话,今晚儿他和老黄压轴,台下没什么气氛,让他微微皱起眉头。 “刚开完场?”老田回头看了一眼昀泽,昀泽赶紧点头:“恩,对,开场是快板书。” 老田嗯了一声,没有在说话,开门又走了,谁也不知道他来晃着一圈儿是为什么,但是昀泽好像有所察觉,就也跟了出去,果然看到老田站在后巷子里抽菸,见他出来,连连摆手:“过来过来过来。” 昀泽快走了几步到跟前儿:“怎么了,师叔。” “你瞧着,怎么样?”老田的下巴沖屋里抬了抬,言下之意应该是问时寸,昀泽穿着大褂跟出来,本来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一听问话,嘆了口气,手揣进袖子里:“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一副看透世态炎凉的模样,我觉得你这宿舍给我们安排的高了点儿,我总害怕他一头栽下去。” “留神吧。”老田猛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丢在地上,使劲儿捻了捻:“回头看看,咱打算在东区在开一个,老黄今儿去看场地了。我们到时候要往那边去,你俩这面就是底,自己心里有点儿数。” 昀泽听这话有点儿惊讶,想追问两句,话还没出口,老田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回到后台了。昀泽揣着袖子站在后巷呆了好一会儿,琢磨着老田的话,院子里有几位师叔辈儿的先生,垫底肯定是人家,拉着他和时寸是什么意思?难道那边刚开,要老先生过去撑场子?他不知道,也不太懂这些,说相声唱京剧他或许在行,但是经营上的事儿,他就是真的不太懂了。 正发呆,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吓了他一跳,撩起大褂赶紧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是王经理的电话,这个点儿正常旅厉的场子还没热起来,他打电话找自己说不定有什么么蛾子,赶紧按了接听:“诶,老王。” 王经理那边安静的吓人,好几秒连个声音都没有,昀泽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他以为是自己按错给挂了,可看到通话上面还在跳秒,又赶紧放到耳边,这才听到王经理那边压低了声音:“老张,你在哪儿?” “我在园子啊,怎么了?”昀泽的心开始慢慢的提了起来,老王不是那种故弄玄虚的人,他不会无聊到在这个时候和自己开玩笑的,他把听筒贴近耳朵,不想放过对面任何一丝的线索,但是那边除了老王的呼吸声以外,一片死寂。 大约过了五六秒,老王的声音在一次传了过来:“出事了,你赶紧过来,越快越好。” “到底怎么了?你别卖关子!”大热的天里,昀泽被老王这句话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种不好的预感逐渐增加,那边又陷入了沉默,就好像是老王也在屏住呼吸的听自己这面的动静,他刚想说话,老王的电话就毫无徵兆的挂断了。 一阵阵忙音传过来,昀泽攥着电话有些发懵,难道说因为老秦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旅厉被封了?或者被控制了?如果要真的是这样,为什么老王要自己去呢?自己也没有参与过这些事情,咬出自己来并没有什么作用吧。
第18页 他正胡思乱想,手机又猛地震了一下,昀泽赶紧拿起来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用简讯发过来一张照片,黑漆漆的,几乎看不清楚,昀泽调亮了手机的亮度,这才看到,旅厉的包间里,老秦正坐在里面喝酒,身边坐着瑞秋,而图片最边上,并没有照全的那个人,赫然就是路秦! 他正以一种十分弔诡的姿势,站在老秦面前,就好像是被人按在那里一样。 昀泽的头刷一下就炸开了,觉得头皮都在往外冒冷汗,根本没有任何思考,他冲进后台,扯下身上的大褂丢在了子木身上:“今晚你和时寸搭!” 有心多解释几句,但是那张图片似乎着了魔一样落在了他的大脑中,让他根本没有心思编瞎话,上了车,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抑制不住的发抖,他猜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是极力又想要否认掉,可无论如何,想像中的场景就好像是彩排了无数遍一样,完美的呈现在脑海中,理智丝毫无法□□,去思考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场面。 王经理从手机里拔出了第二张卡,丢到马桶里,按下了沖水,眼睁睁看着手机卡顺着旋涡消失,才整理了一下衣服,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他打开门,看着外面站着的四个彪形大汉,显得很淡然。 其中一个伸出手,王经理知道他的意思,就把手机递了过去:“打完了。” 第23章 斡旋 车停在了旅厉的门前,昀泽就明白肯定是出事了,旅厉今晚根本就没有开,连外面的灯牌都没打开,门口贴着一张临时用a4纸列印出来的通告,今晚闭店。 他没有心思去想这些,甚至连车都没有来得及锁,拉开门就走了进去,以前灯火辉煌的大厅里此刻漆黑一片,只亮了两排小灯,基本上和没有也差不多,厅里站着两个男的,正在抽菸,其中一个的是熟面孔,虽然叫不上来名字,但是经常在老秦身边,也算是点头之交。 看到他的同时,昀泽心里也就明白今晚的事情,绝非简简单单能够解决了。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因为旅厉性质特殊,老秦平时就是过来也不会带他们,他不会这样把警察的目光往这边引的,今天既然带着这些人来了,就说明一定有用到这些人的地方,他不得不放慢脚步,让自己看上去尽量正常,也想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去调整。 那人抽着烟,回头正好看到昀泽走进来,就沖他轻轻点了一下头,昀泽毕竟和老秦还是朋友,这些人对他也有几分的恭敬,那人掐灭了烟,向里面轻轻指了一下:“跟我来。” 昀泽跟了上去,另外一个人看似不经意之间,跟在了昀泽后面,他对这个套路太熟悉了,也基本上就明白了王经理的第一个电话,肯定是老秦授意打的,第二个图片,才是他悄悄发过来的,如若不然,老秦肯定不会放一个熟面孔在门口接自己,看来今天进来是十分容易的,但是出去就不一定了。 那个人把昀泽带到了最里面的包间里,替他打开了门,门内灯光昏暗,烟雾缭绕,他好一会儿才分辨出屋内的面孔。 他进来的时候,老秦正蹲在地上,背对这他,不知道在干什么,瑞秋见张昀泽进来,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轻声咳了一下,老秦回过头,他那双眼睛,就好像黑夜里的手电筒一样,直直的沖昀泽射了过来。 不过随即,老秦就笑了,他扶着膝盖站起来,轻轻拍了拍手,瑞秋把早就拿在手里的湿巾递过去,老秦一边擦手,一边哈哈大笑:“哎呀老张啊,上一次双合斋吃饭你没过来,咱哥俩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昀泽也很想像老秦一样笑着打招呼,但是此时此刻,他脸上露出来的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这种场合他经历的多,本身并没有什么恐惧,让他觉得难以接受的是,老秦站起来擦手的时候,将身后的场景全部暴露了出来。 路秦,正被四个人按在他身后,姿势及其扭曲,脸贴在底面上,像是刚刚经历了暴打,更让他不舒服的是,地上丢着一个闪亮亮的刀片,而从路秦的耳后到脖颈,仿佛有一道狭长的口子,在不断的往外渗血。 昀泽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为什么老秦会选在这个包间了,因为整个旅厉,只有这个包间是带花洒的,所以无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好清理了。 以路秦的姿势,他并不能够很轻易的看到进来的人,依旧在激烈的挣扎,这让他有些微微放心,因为这至少证明脖颈上的刀伤不足以致命,看来他来的还算是及时。 “啪。”老秦伸手,在昀泽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咧嘴笑道:“发什么呆呢?别跟我说你从良这几年,这都看不下去了?” 昀泽回过神来,决定先沉下心来应对老秦,至少将对路秦的危险降到最低,他指了指路秦:“你这干什么呢?” “诶,要不说你小子不地道。”老秦伸手指了指昀泽,回身坐在了沙发上,他挥了一下手,一个人抓着路秦的头发把他猛地从地上拽了起来,路秦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惨叫,被按在了一把椅子上,茶几上冰着红酒的冰桶被抄起来,连冰块带水噼头盖脸就扬了过去,他几乎要被冰块砸懵了,一睁眼,正看到昀泽坐在老秦身边,扭曲的面孔已经很难分辨他此刻的表情了。 昀泽故意不去看他,如果真的是城府和应对,老秦并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豁的出去,是肯定能把路秦带走,可一切的前提是他不能有任何的破绽,被老秦看到。 “我怎么不地道了。”昀泽靠在沙发上,垂下眼睛,摩挲着无名指的指骨,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老秦是了解昀泽的,正如昀泽对他的了解,他越是这样淡定,就说明他心里其实是越没有把握的,今天是个好日子,路秦就像是一个支点,翘起了一头,让昀泽无法在安然的保持住平衡。 老秦拿起桌子上的红酒,亲自倒了一杯,递给昀泽:“咱家合同明明白白写的不能串场啊,这孩子跑五六个酒吧,你还能让他继续在旅厉演出,是你的脾气越来越好了,还是这股份你不想要了。” 老秦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但是基本上每一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不单单是路秦,就连老王和瑞秋都不知道原来旅厉里,张昀泽还有股份在,怪不得他一个园子里说相声的人,能在这个地方做节目总监。 这也算是他先下手为强了,气氛一下子就降了下来,昀泽有股份这种事情当初是说好绝不外泄的,现在他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事,基本上也就等于是不讲什么情分了。 这在昀泽的意料之内,自己三番五次的推了他的局,就是个傻子也该明白自己有意疏远他,看来今天这里就不是一个讲情分的地方了,透过那杯酒,昀泽望向老秦,嘴角扬起些许的笑意,显得阴气森森:“今天真的是一个好契机,对吧,秦老闆。” 那杯红酒就好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样,不尴不尬的横在中间,昀泽松开攥着的手,一个透明的袋子掉进了红酒杯里。 扑通一声。 第24章 逐一清算 “你真是个聪明人。”老秦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那杯红酒,目光死死的顶着自己的手,声音有些嘶哑:“你不下水,我睡不着啊。” 瑞秋站在老秦的后面,悄悄沖昀泽使了个眼色,大致的意思他还是懂的,今天这个场面,如果昀泽答应了,可能是皆大欢喜,如果他不应,那么对于老秦这面是没有什么损失的,而至于路秦和昀泽两个人,能不能安全走出去,就另当别论了。
第19页 可她也知道,昀泽是最讨厌别人威胁的,老秦这条路他不是没走过,能及时抽身而退,而且这么干净,就已经说明他不是一般的人了,如果他这么轻易的可以妥协,也可能这样独善其身到今天了。 “只怕是我下了水,你才睡不着吧。”昀泽收了笑,余光看到路秦仿佛是瘫在椅子上了一样,就知道自己来之前他肯定是受了不少苦,也该是让他张张记性,别总是拿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 “你我可以尽弃前嫌,精诚合作。”老秦立起手掌,做了个手势,便没有在说话,昀泽也没有说话,屋子里陷入了沉寂,良久,昀泽指了指路秦:“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扯人家干什么?” 老秦顺着昀泽的手势,看了一眼路秦,冷笑了一声:“老张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是讲规矩,白纸黑字写着不允许串场,旅厉开了这么多年,连个闹事儿的都没有,他有这个胆量,我也挺佩服他的。” 老秦点了一根烟,猛地抽了一口,昀泽的目光一旦落在了路秦身上,就再也没挪开,他细细的打量着他,也希望试图通过眼神传达一些东西给他,可此时此刻,昀泽的目光里,几乎是平淡如水,路秦读不出任何情绪。 “看来你是并不知道……”老秦看着昀泽,有些开始拿捏不准了,可是他刚开口说话,就被昀泽给打断了:“你跟了他多久?” “不不不,你跟了我们多久?”昀泽轻轻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垂眼看着老秦,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他知道老秦绝对不是捕风捉影的,今天这件事明着看是路秦坏了规矩,他心有不甘,但说的都是他究竟入不入伙,也许从两个人分道扬镳的那一刻,老秦就已经开始留意自己了。 被一语戳破,老秦没有任何的尴尬,他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那混合着毒品的红酒,动作顺理成章:“老张啊,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是他违反合约在先的,我让人跟着他,是为了坐实这件事情,我不想冤枉别人。” “你也不要说我对他动手了如何如何。我给过他两条路,要么赔违约金,要么,就按照我的方法来。是他自己说没有钱的。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人,但是至少也得讲理啊。”老秦衣服苦口婆心的样子,有些滑稽,昀泽是在看不下去,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老秦,你合同的违约金是多少?谁能赔得起?” “赔不起?赔不起就别干那种王八蛋的事儿。”老秦腾地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里的烟摔在了茶几上:“什么意思?你违约没有钱赔还有理了?担不起责任就别犯在我手里。他要真有本事,就像你当初一样演戏演全了,别露出尾巴让我抓。今天合约我带来了,1982的月收益和旅厉的月收益分析图我也带来了,就是想让你张昀泽知道,我不是用他来威胁你,你的事儿是你的事儿,他的事儿,咱们得另算!兄弟这么多年了,我今天就是想看看,你张昀泽是怎么因为一个外人,和我翻脸的。” 老秦看似越说越激动,但是语气却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瞪着自己,不想错过自己眼睛里的任何一抹情绪。这些话一句句打在昀泽的耳朵里,昀泽突然有些心酸,他的话勾起他太多关于过去的回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在继续袒护路秦,他的脑海里,仿佛有两个人在不停的吵架,扰的人心烦意乱。 “你放过他吧。”昀泽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轻轻的说出这句话,就抬头看着老秦,目光里似乎有些东西在闪:“他的事情,你算在我身上。” “你算不起。”老秦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笑了起来。眼神阴森可怖:“老张啊,我不是没给过他选择,不是没给过他活路,他不可能在继续混这个圈子了,今晚之后,深圳的夜场里,再也不会有路秦节目。” “什么意思啊。”昀泽的心猛地一沉,他对老秦这个眼神是在太有体会了:“你要干什么?” 老秦笑了笑,从自己的钱包里,倒出来一个小瓶子,就像是医院里的注射药物一样:“刚才我想给他做一个小手术,但是老朋友来了,这么血腥的场面,不是待客之道。所以不如我们换一种玩儿法。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这是硫酸,你说我是倒进他的嗓子里,还是倒在他脸上呢?” 说道这里,老秦微微侧了侧身,没有忘记欣赏一下路秦脸上惊恐的表情,路秦似乎已经被吓傻了,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这副怂样被老秦看到,大笑了起来,回头看向昀泽:“要不,你替他选?” “我说了,这一切你可以算在我身上。”昀泽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从老秦手里接过了那个小玻璃瓶子:“让你的人送他上我的车,我们两个人的帐,慢慢算。” 老秦盯着昀泽的眼睛,不确定他的话是缓兵之计,还是铁了心要提路秦抗这件事,大约一分钟左右,两个人谁也没有让步,昀泽实在没有了耐心,就沖他身后的人打了个眼色,那人没有动,许久,老秦才挥了挥手,默许了他的这个动作。 两个人拉起路秦,便往外面走,擦肩而过的时候,路秦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停了下来,他看着昀泽,嘴唇有些微微发抖,昀泽也转过头看他,目光里所透漏出来的,满满的都是安慰,他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了过去,声音非常轻:“在车上等我。” 路秦被两个人带了出去,包间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昀泽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伸手打开了那个瓶子,举到了面前:“老秦,你的枪里有子弹吗?最好我喝下去的一瞬间你崩了我,这样我死的痛快,你也就睡得着了。” “对了,你睡不着不是因为我下不下水吧。”昀泽笑了起来,从进这间屋子开始一直到现在,他的心才算是完完全全的放下,也可以无所顾忌的再一次挑战老秦心里那种卑微的自以为是:“所以说,路秦这帐,我算的起,你的帐,我也算的起。但是老秦,清算了这一笔,你我就互不相欠,一刀……” 昀泽的话还未曾说完,老秦便瞪着通红的眼睛,一拳挥了过来,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面颊上。 第25章 回家 大约十分钟之后,昀泽打开旅厉的大门走了出来,脚步稳当,面色轻松,路秦坐在后座趴着窗户看着,才终于放下了心。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过了车道,径直冲车走过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启动车子,掉了个头,进入了主街道。 车内只有这两个人,气氛越发的尴尬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料理店的匆匆一别,大家都不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大约开了能有十分钟,昀泽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从后视镜看着路秦:“有烟吗?” “有,有……”路秦连连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和打火机一起递给了昀泽,他接过来点起一颗,点起猛地吸了好几口,才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一直僵直的背渐渐松垮下来,靠在椅背上,看上去慢慢的疲倦。 一脸抽了三颗烟,昀泽的整个思维明显清晰了很多,他打开了车内的小灯,回头看了一眼路秦,他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衣服上都是血迹,看起来有点儿严重:“需要去医院吗?”
第20页 “不用。”路秦低头看了看自己,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这才看到昀泽的脸上似乎也带着伤,就问:“怎么,你也受伤了?” 昀泽知道,这一拳打在了脸上,肯定能被看出来,就掰了掰后视镜,看着自己的脸,只是摇摇头,意思没什么关系。 路秦也点起了一根烟,头伸出车窗看了一眼:“过了这条街,你把我放下吧。” “你去哪儿啊。”昀泽知道路秦的家里,明明离这里很远,所以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在这个地方下车,路秦的目光始终盯着窗外,今晚的事情,让他有点儿不敢直视昀泽:“不知道,我能回家。我怕那个老闆在找到我家里去。” 路秦的担忧是对的,昀泽低头想了想:“那你跟我走吧,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想办法给你父母找个别的住处吧。” 路秦嗯了一声,昀泽把烟屁股丢出了窗户,重新发动了车,路秦从靠近驾驶室那边的后视镜里,隐约看到昀泽的眼睛有点儿发红,自从那次吃饭,昀泽讲了自己的故事之后,路秦就明白自己所了解的昀泽,可能只是他人生当中的一个片面,事实上的他,未必是自己能理解的:“你在旅厉有股份啊。” “曾经有。”昀泽打了一下方向盘,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同学吗?就是刚才的老闆。他欠着我的人情,不然我也不敢那样和人家那种大哥叫板啊。” 路秦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倒也说得通的:“你同学看着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他吸毒。”昀泽云淡风轻的说出了这句话:“还一直想要拉我和他一起,你也算是撞到枪口上了,不过如果你当初听我的建议,辞了旅厉的场,也就不会闹今天这回了。” 这点路秦是心服口服的,他很听话的点头:“我明白,哪我真的没有办法在继续跑夜场了吗?” 路秦这个问题出口,让昀泽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老秦这人说话一是一二是二,他既然这样说了,估计明天就不会有人敢用你了,夜场你是不要想了。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 路秦想到了今晚1982经理的状态,他应该也知道老秦在针对自己,不然不可能不继续签合同的,而且老秦也说自己手里有1982的月收益,这样看来,他还真的是能在这个圈子里呼风唤雨。路秦很明显的嘆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被打的脑袋有点儿坏掉了,总是晕晕乎乎的,还有点儿噁心,就横躺在后座上。昀泽也没有说什么,他一边开车,一边回忆今天老秦的话,嗓子涩的发疼。 他和老秦是初中的同学,一直到今天,自从那次在警察局做了伪证之后,昀泽就有意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他到现在甚至想不出来自己当时除了撇清自己以外,有没有试图去拉他一把,如果自己当初像今天对路秦一样对他,是不是他们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么多兄弟在,他自己一拳打过来,这控制不住的愤怒里究竟有些什么,昀泽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楚老秦,可也不甚重要了,从今天开始,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彻底的恩断义绝了,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他们这两条线在相交了这么多年之后,开始各奔东西了。 车子拐了个弯,停在了楼下,昀泽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打开车门,叫了两声路秦,见没有回音,一回头,发现他早就躺在车座上睡着了,而且睡得特别香,昀泽简单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果然没有发现特别严重的,也就安了心,又不忍叫醒他,就给时寸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把门打开,抱起路秦,开始往五楼爬。 时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穿着睡衣打开门,站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就听到昀泽的脚步声,他往下看了看,正看到昀泽抱着一个人走上来,起初他还以为是个姑娘,走进了才发现抱了一个满脸都是血迹的人。 “这……”时寸刚想问,昀泽就做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沖自己的房间抬了抬下巴,到底是合作多年的搭档,时寸连忙过去把卧室的门打开,本来想搭把手,可左看右看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就站在门口,看昀泽把人轻轻放在床上,帮忙脱了鞋,拽过被子盖好,两个人才一起走了出来,掩上了房门。 “你从哪儿捡来的?”时寸有些惊讶,这个问题刚出口,就看到昀泽脸上的伤了:“我……你又去打架了?” “打什么架。”昀泽翻了个白眼,到洗手间洗脸:“你没认出来?那不是路秦吗?” 时寸还真没认出来:“那脸花的跟唱戏似的,谁能认出来,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昀泽小心翼翼的上了云南白药,才转过头看着时寸:“一言难尽啊,老田今天知道我走了,炸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 作着要开始长……长……长……长……的放糖了23333333333 第26章 同……同居? 时寸靠在墙上,呵呵的笑了两声,这一下,昀泽就基本上猜到了,心里明白铁定自己这顿骂是躲不过去了,时寸摆弄了一下自己手腕上挂着的红绳儿,也听不出来是笑还是无奈:“老田炸,老田炸,老田炸完老黄炸,今儿晚上,是老田和老黄一起炸,你前脚刚走,老田就从楼上下来了,问你怎么了,子木结结巴巴的一解释,老田当时就炸了,扇子都摔了,我亲耳听到上楼给老黄打电话,两个人因为这件事又吵吵了一顿,我看你这个药也不用上,反正也活不过明天。” 昀泽正沾着云南白药那粉末往脸上涂,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是不是兄弟,好歹帮我解释两句。” “你觉得我现在说话有力度吗?”时寸本来已经有些缓和的神色突然又黯淡了下来,他抱着肩膀靠在门框上:“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想来不是那类胡来的人,老黄和老田都知道。你现场撂挑子的确是不对,不过要不是没有点儿急事儿,谁会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你明天多说两句好话就行了。” 昀泽对于刚刚时寸说的第一句话,还是挺愧疚的,他并不是有意戳到他痛处的,仔细想想想他说的也对,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明天上午去园子里认个错,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他本来想让时寸回去睡觉,但是又想到了老田今天晚上的话,正好现在没有什么外人,就顺口说了:“老田今天和我说,东区要新开一个园子,咱们可能就是底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们?”时寸的反应明显就是回到了昀泽,在看到昀泽点头以后,他也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不对吧,何先生,郑先生都在,还有各位师叔,咱们开场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是底。” 昀泽摇头,意思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清楚,以为老田之前跟你透过这类的事情,如果要是新开园子,估摸老田和老黄都得过去,到时候老先生们要是都带过去撑门面的话,事情就容易解释的,但是不至于都带走,连个底都不给咱们留。你说这一场说下来,连个返场观众都不叫的话,这行还能呆不能呆。”
第21页 “主要是咱俩还好说,也不是没说过底,问题不能场场都是咱们两个,我能一周七天内都在园子里待命,你回头电台上班了怎么办?他这个想法不靠谱,要么有后手没和你说,要么就是有别的人选吧。”时寸今天晚上的状态看起来很不错,分析事情也正和昀泽想到了一起,只是昀泽有时候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这个圈子太乱了,多说一句话被有心的人听去,将来都是麻烦:“说不准,今天老黄去看了园子,回来怎么说?” 时寸想了想晚上的场景,嘆了口气:“并没有怎么说,大多都是一些埋怨你的话,而且乐其和乐琛不是也要开专场么?给他俩看了看节目,这种事情他就算是提肯定也是跟老田单独说,毕竟说太早了,乱了军心就不好了。前几天电视台的那个节目,程磊去录了两期,不是就再也没有回园子么。好像是个行当就比说相声的高贵一样。” “少提这些吧。”昀泽摆了摆手,没让时寸在继续说下去,时寸自然也清楚,他知道昀泽在担忧什么,他们没有振兴这一行的雄心壮志,但是至少不能毁在他们这一代上,毕竟昀泽还有一个叱咤风云的师大爷顶着相声这片天,塌下来也砸不到这些小虾米。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时寸往昀泽的屋子里看了一眼,门轻轻的掩着:“你让他在你这里睡,你怎么办?” “挤挤呗。”昀泽刷完牙漱了口,扯过毛巾擦了一把脸,时寸知道,他们的宿舍格局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每一对儿搭档住一间屋子,床基本上就属于单人床,他瞅了一眼表:“要不我去四楼吧,你睡我的房间。” “不用了。”昀泽喝了满满一杯水,没让时寸在继续折腾:“回头老黄问起来不好交代,我们暂时挤一挤,回头在想办法吧,两个大男人怕什么。” 时寸想了想也是,就没有在说什么,回房间睡觉了,昀泽这面又折腾了好一会儿,客厅的灯才关上,轻轻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房间里有些闷,他把窗子推开了一个小缝隙,夜晚的凉风窜进屋子,多了几分舒爽的感觉,他也没换什么衣服,就贴着床边侧身躺下。 外面的路灯和来往的车灯照进房间里,屋内变没有那么黑暗了,路秦紧紧的闭着眼睛,睫毛有些微微颤动,也许是做了什么噩梦。但无论怎样的噩梦,其实都没有今晚险峻,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今晚是从多么危险的地方逃出来的,而昀泽也深深的希望,今天所发生的所有,都是一场天亮便散了的噩梦。 路秦的头枕在胳膊上,脸侧向昀泽这面,那张瘦的颧骨都突出来的小脸上,布满的污迹,他真的应该把路秦叫醒,好好的洗个澡在睡下,但又实在不忍心,看着看着,又开始觉得这样看起来,甚是可爱。 枕在脑袋下的手,有些微微弯曲,昀泽忽然玩性大发,伸手勾了一下他的中指,松开后,中指马上又弹了回去,再加上路秦睡觉的模样,很是滑稽。 昀泽足足看了路秦有五分钟,便陷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沉思当中,他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了很多问题,需要他一一去解决,有些重要的,也有些不重要的,但也许是这张脸太过于人畜无害,也许是他瘦弱的身体捲缩成一团本身就过于可怜,以至于昀泽到最后,理智已经在脑海里彻底消失了,一个又一个决定在他心中渐渐敲定。 外面的路灯灭了,昀泽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心底忽然升腾出一丝的得意—— 晚安,路秦。 第27章 兵荒马乱的早晨 第二天一早,被快板儿声惊醒的,就不止昀泽一个人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路秦正顶着鸡窝脑袋,一脸懵逼的坐在床上,眼睛眯成一条缝茫然的看着周围。 昀泽觉得好笑,就抬起了些身体,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醒了?” “我操……”路秦压根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被吓的差点儿没从床上蹦起来,揉着后脑勺回头,看到昀泽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顶着也不见得比自己利索多少的头发,靠在床上笑,才想起昨晚的事情:“诶?我是怎么上来的?” “我把你顺窗户丢上来的。”昀泽苦笑了一下,翻身下了床,拢了拢头发,打开窗户通风:“你吃什么,我下去买早餐。” 路秦人虽然坐起来了,可脑子好像还停留在枕头上,他抓了抓头发:“你们这楼下鞭炮场炸了么,这是啥呀,这么大声儿,还让不让睡觉了。” “几点了,还睡。”昀泽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发现现在还不到六点,也不知道时寸是抽什么疯,怎么不到六点就带下去练板儿。 但是路秦刚张开口,声音还没有冲出喉咙,楼道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及其诡异的声音:“八了百了标了兵了奔了北了坡……” 路秦微微摇头苦笑,昀泽也是满脸尴尬,打开门走出去,看到楼道里升字科四个学员两两一组跟骂街一样,正对着背绕口令,昀泽以为是时寸带着的,可是一回头才发现,时寸也正睡眼朦胧的看着外面,这他就有点儿弄不懂了,这些人平时你要不喊起来,睡到九十点钟也是他们,怎么今天就这么痛快,升闻看到时寸露出头来,就连连跺脚:“师哥,我正找你呢,你别走啊,我有事问你。” 说着,就飞似的跑下去了,昀泽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就指着昇阳:“你们这儿折腾什么呢?一大早晨疯了呀?” 昇阳转了转眼睛,没有说话,指了指楼下,昀泽侧耳朵听了一下,好像楼下也在练灌口,昇阳摊了摊手:“全靠自觉。” “觉什么呀……”时寸在后面打了个哈欠:“八成昨天谁看到你回来的晚了,这群倒霉孩子,特意起早整你吧,永字科的大师兄们留下来的光荣传统。” 昀泽虽然和时寸辈分差不多,但是他以前电台节目是早晨的,也不经常带学员,自然没有时寸明白的多,不过多多少少也听说一些,不用问,肯定是刚刚跑下去的那个升闻挑头的,他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散了散了!” 时寸在后面看着昀泽跳脚,轻轻笑了一声,回头进洗手间洗脸,昀泽把他拽出来,自己先擦了一把:“我下去买早饭吧,你还是那几样?” “不用了,我去趟我师父那儿。”时寸摇头:“在老爷子家吃饭,你不用给我带了。” 昀泽点点头,回到房间里,见路秦已经起来了,身上的衣服实在看不下眼,就从自己的衣柜里扯出一件衬衫和牛仔裤丢给他:“你换一下衣服,等我买早饭回来,不要到处乱跑,我们班主不让带人回来,别给我找麻烦。” 自从老秦这件事情之后,路秦就基本上对昀泽是言听计从了,乖乖的接过衣服,一脸虔诚的看着昀泽:“我知道了,张老师。” 末了,还不忘冲着昀泽飞眼儿,昀泽也是告饶了,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走出房间,就往楼下去,刚走了没两步,就想起了一件事情,沖楼上喊了两声时寸,时寸正换衣服,一边套着衬衫一边往下走:“怎么了怎么了。” 昀泽瞟了一眼楼上,就把时寸拽到了三楼,压低了声音:“我上次让你帮我看看路秦,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第22页 “啊?”时寸都有点儿吧这事儿忘了,昀泽一提起来,他才翻着白眼回忆了一会儿:“你当真想让他学相声?” 昀泽咬着嘴唇思考了好一会儿,点点头。时寸看他这副模样不像是开玩笑,也就认真的想了想:“怎么说呢,模样和嘴皮子都行,但是他不适合干相声,咱们都知道,相声这门儿门槛太高了,我学了多少年?暂且不说我,你学了多少年?现在能说几个段子?实话实说,想要立竿见影看回报,他还不如学二人转。我不是说别的,他稳不住这颗心。” 时寸看人还是很毒的,基本上两面就看到了路秦的骨头里,而且昀泽贊同他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立竿见影看回报,说相声累死也不能一场两千,可现在这种情况,他真的能放心路秦自己一个人去外面找野团么?如果不能实打实的学相声,为了生计暂且做个缓兵之计应该也是可以的:“你既然今天去老爷子家,你就替我问一句吧。” 时寸见自己没能劝动昀泽,心里有些疑惑:“我不是贬低谁,也不是抬高谁,人家路秦想学吗?他如果本身对这门儿没有兴趣的话,或者你们没有商量好的话,现在最好不要惊动老爷子,我们家老爷子虽然没有你们家老爷子那种暴脾气,但你也不能逗人家玩儿,我这面说好了,那头路秦给你掉链子?” 时寸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而且毕竟自己这件事并没有和路秦商量,也应该尊重一下他的:“行,那我回头给你准信儿吧,你帮我探探老爷子的口风,要是差不多就最好,要是不行,我在问问何先生。” “何先生你就不要想了。”时寸连连摇头,显得昀泽刚刚那话说的可笑之极:“何先生多久之前就不收徒弟了。你们那种名门和我们这种事没法比的,路秦要拜,估计现在只有我师父能收,老田,荀师叔,老黄,引保代齐了,正好走升字科第三批,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昀泽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不得不佩服时寸对于这一行的把控能力,就沖他抱了抱拳,以表示感谢,蹬蹬蹬的下楼去了。 时寸站在门口,想了想,觉得好像自己这个建议不应该给昀泽,因为无论代师是谁,像路秦这种纯门外汉,入门儿都得自己教吧。 第28章 外行指挥内行 路秦换好衣服,就走出去洗脸,正看到时寸出门,他本来想站在门口听一听这两个人说什么,这么神秘,但是一句都没听到,最后安心回来了。 刚洗完,看到时寸走回来,两个人原本就见过,打了个招呼,时寸留意到路秦脖子上的伤口,就指了指,也没明说:“我这儿有药,你用不用上一点儿?” 路秦歪着头看着镜子里那道长长的伤口,其实已经有些结痂了,但是刚刚洗脸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又扯开了,现在正在往外慢吞吞的渗血珠儿,就做了个ok的手势:“谢了。” 时寸在客厅鞋架上面的柜子里,找出了医药箱,拎到了昀泽的房间里,让路秦坐在床上,他看了看各种瓶子,然后找出一瓶白色的粉末:“我给你上点儿这个吧,皮肉伤很有用,不留疤,但是有一点儿疼,你稍微忍忍。” 路秦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见时寸的药已经倒在纱布上,只要咬牙点头,这个小动作被时寸看到,心里有些好笑:“我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呀,除了酒吧那次。” “啊?”路秦听了,就是一愣,随即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着别是之前哪个场子的顾客吧,自己那几年的节目实在是拿不出手,让昀泽知道了太丢人了:“没有吧,我没有太多的印象。” 时寸把白色的胶布撕下来两条,给路秦粘好纱布:“的确没有,我记错了。” 路秦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脖子上的药已经上好了,他刚才光顾着想有没有见过时寸的事儿,都忘了疼了,这才明白时寸刚刚的意思,不由自主的挑起大拇指:“太有经验了,你专业蒙古大夫吧。” 时寸被他气的苦笑不得:“蒙古大夫还有专业的?昀泽之前也总是受伤,现在好了,你俩今后也是有个伴儿了。” 路秦被时寸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脖子站在一边有点儿尴尬,时寸的药箱还没有收好,外面就响起了几下敲门声:“张师哥?你在里面吗?” 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升闻,拎着药箱走到客厅里:“你师哥下去了,你找他什么事儿?” “恩?我让他等我来着。”升闻有点儿不甘心,往里面探了探头,正好看到路秦站在地上,两个人也不认识,就没有说话,时寸不太耐烦:“等你整他么?别找死了,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 “我这么艰苦好学,怎么就找死了。”升闻有点儿不甘心,抖了抖手里的纸:“田师叔说明天看我们的活儿,点名汾河湾,我这不有唱段不会么,过来问艺来了。” 还问艺,这两个字儿让时寸嗤之以鼻,整个园子里,估摸也就只有他只要问艺是多么艰难的一个阶段,这些跟着各科上来的,哪有问艺的阶段:“有不会的找老黄或者老爷子啊,你找你师哥干什么,他又不是你的代师。” 升闻立起那张纸,给时寸看:“我不敢惊动他们,再说唱戏谁唱的过张师哥,我当然问他了。” 路秦知道他嘴里的张师兄就是指昀泽,就有点儿惊讶,他从来不知道昀泽还会唱戏,就凑过去看了看那张纸,上面潦草的写了几个字,也看不清楚是什么。 时寸接过纸瞟了两眼:“这个活儿,演多少遍了,看也看会了,怎么还能不会呢?” “不是不会。”升闻拍了一下脑袋:“太高了,上不去啊。我昨天看网上,你们去年开箱,您和张师兄唱的那个,我就想问问怎么唱的。” “怎么唱的。”时寸把纸一把拍在了升闻的脑门儿上:“人家每周都去慕家当杂工学戏,就是这么唱的。而且他那唱段和你们这也不一样,一家一个唱法,这东西也没有保准的。你看你学相声先上什么活儿,《论捧逗》《反正话儿》这类的吧,在大一点儿的活儿《乌龙院》和这《汾河湾》,田班主说过,我们也说过,师叔也说过,我们一个园子的三段儿都不一样,相声这门儿啊,框子都是一个样子,安什么画儿,得你自个儿来。高点儿上不去就低点儿,唱上寻摸不来掌声,就从包袱上找,台上你懂变通知道么?” “哦……”升闻有点儿泄气,时寸也琢磨自己是不是说的有点儿多了,就开导他:“你别跟他比,他离专业就差磕个头的事儿,我呢,也不是说你就唱不到那个地步,三五年之后你就保不齐那样了呢,” “再不然,你就让捧哏的给你捣乱呗。”路秦在后面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就插了一句嘴,觉得这人就是舞台经验太少,演出又不是比赛,哪有那么绝对的好和绝对的不好,不过他这一句话,给升闻说蒙了:“我就是捧哏的。” 路秦揉了揉脸,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那就是逗哏的,反正就是你搭档呗,你唱不好就让他捣乱,观众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排练的,而且唱戏这个东西,现在你就是乱唱应该也不会有人察觉。我当时刚跑场子的时候,跳舞也跳不好,我们前辈就说,跳不好就乱跳,反正台下的人也不知道原本是什么样子。”
第23页 这话明显就比时寸那个通俗易懂了,升闻拍了一下手:“对呀,你说得对。” 路秦露出一脸招牌的得意:“我也觉得我说得对。”升闻拿着自己那张纸,匆匆忙忙的又下了楼,正好迎面碰到张昀泽买完早餐回来,他也没问什么,打了个招呼就下楼了,昀泽见时寸还没走,就知道升闻肯定是来找时寸的:“升闻找你什么事儿?” “问汾河湾怎么唱,说要跟你学,被你这位大兄弟教育回去了。”时寸开了一句玩笑,就下楼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有点儿来不及了。昀泽回头看了一眼路秦,路秦这才想起来昀泽让他老老实实呆着来,就一脸讪笑的,小碎步挪进了房间里。 第29章 拜师 “你又不会说相声,下一次不要误人子弟了。”昀泽把路秦从房间里拎出来,放到了桌子旁边的塑料凳子上,有些无奈。路秦乖乖的坐在那里,自己也觉得十分委屈:“我又没有教他说相声,我只是传授他一些舞台经验而已。” “还舞台经验。”昀泽拿了两只碗,把豆浆倒在碗里,又把油条放在盘子里端上了桌子,才倒出时间来说他:“你那些舞台经验,在相声的台子上是没有什么用的。至少,我们又不会被观众灌酒。” 路秦听到他又提这件事,刚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撂下了:“这事儿能过去了不?” “能能能能能”昀泽看路秦脸色不好,就不在招惹他,把勺子放进碗里,又往他那边推了推:“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个行当有这个行当的规矩,舞台经验又不是通用的,你胡乱说的话被他当真了,台上出丑台下挨骂,你说你算个好人还是坏人。” 路秦被说教的哑口无言,只能装作和豆浆不搭话,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了一会儿饭,昀泽把碗里的豆浆喝完,擦了擦嘴,看着路秦还在狼吞虎咽的吃,觉得自己有点儿亏了,又拽了半根油条:“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肯定要继续跑场子啊,别的我又不会。”路秦嘴里塞满了油条,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昀泽废了好大力气才听明白他什么意思:“你不要命了?被老秦碰上怎么办?我能及时赶过去一次,不能保证及时赶过去第二次,到时候你小命儿就丢在那儿了。” 路秦明白昀泽的意思,可他也有他的无奈:“那我能怎么办,我去打工搬砖,一个月三四千块钱,自己吃饭都不一定够,怎么还债,怎么养活我爸妈。” 这个问题是最棘手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万事自己都能将就,但绝不愿意亏待父母儿女,昀泽为人子,自然明白这一点,他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的债还剩多少。” “26”路秦做了一个二十六的手势,昀泽隐约记得年前好像还是数字3开头,现在看起来,路秦的确是全心全力的放在还债上了,可能这个债少一分,他就少一分的压力。昀泽把剩下的油条都塞进嘴里,擦了擦都是油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张卡:“这卡里有三十万,你拿去还债。” 路秦正喝豆浆,被吓得目瞪口呆,端着碗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张老师咱不开玩笑啊。” “没开玩笑。”昀泽翘着二郎腿,云淡风轻,就好像这三十万不是他的一样:“你去把债还清,然后安安稳稳的找一份工作,别再搅和夜场的事情了。” 路秦还是没有完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拿起那张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感觉很像是夹在过年那箱年货里的那个卡:“你卖肾了?现在肾都这么值钱吗?” “我买个屁的肾。”昀泽被路秦气的几乎要骂街,勉强喝了口水压下了火儿:“这是旅厉的股份,我和老秦彻底算是一刀两断了,原本股份应该是五十万,其中二十万是替你陪得违约,剩下这三十万,你拿去还债吧。放在我手里,也就是一张卡,我不急着用钱,现在利息也少,不如你拿去救急。” 路秦听了这话,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要从喉咙里窜出来一样,他不明白昀泽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五十万不是一个小的数目,而且昨晚折腾的这么狠,如果他铁了心陪违约金,也就不至于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昀泽仿佛看透了路秦的想法一样,他往前坐了坐,说话声音变得小了起来:“你合同上的确写着不能串场,老秦这个人呢,睚眦必报,我和他之间的恩怨算是了了,但你没有,如果你命好,不碰上他也行,但是万一哪一天你落他手里了,在想像昨晚那么轻松的走出来,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二十万也买了你父母的安稳,我已经和老秦说明白了,只要你不在夜场出现,他不会再找你,或者你父母的麻烦,这样你也就不用搬家了。你哥哥的债呢,先还清,至于这些钱,你可以慢慢攒着还我,不必有太大的压力。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毕竟你现在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图的。” 路秦觉得昀泽说的在理,便一语不发了,昀泽把卡片从他手里抽出来,放在了他的背包里,路秦歪着头看他的一举一动,突然心念一动:“我跟你学相声吧。” 这话倒是惊到了昀泽,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路秦:“你说什么?” “我拜你为师,跟你学相声。”路秦擦干净了嘴,他站起身,从昀泽手里拿过了自己的包,从一个拉链格里,取出一个钱包:“这是我现在所有的钱,我这儿还有三万,是1982昨天晚上给我结的,还有我剩的一些现金,都给你。我保证会学的很快,争取三个月之内上台,从现在开始,我演出赚的每一分钱,除去每个月固定给父母的,都划到你张昀泽的帐上。” 昀泽被他少有的认真吓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把这三万的现金又放回到路秦的包里:“你别胡说八道,我之所以让你先还债,就是不想看到你在背着那么重的包袱,这钱你还是拿给你父母吧,毕竟如果你真的学相声的话,会有一段时间没有收入,别太委屈老人。” “好,我听你的。”路秦也不废话,基本上进入了昀泽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状态,他收好钱,就仰头问昀泽:“我怎么拜你为师,要跪下磕头吗?” 话音还没落,就要下跪,吓得昀泽赶紧一把拉住他:“不不不不,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你要拜师学相声,不能拜我。我这儿的确有个老先生,是时寸的师父,现在咱们园子里,就他还在收徒弟,你要是想拜师,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昀泽也是没察觉路秦是个这么急脾气的人,说走就要走,昀泽一脑袋黑线觉得自己有点儿控制不住他,好歹在门口拽住了他:“你等会儿,拜师的话,相声这一行有三年的谢师,就说这三年里,你演出的部分或者全部收入,都要交给师父。” “我无所谓的。”路秦眨了眨眼睛:“反正我演出的钱,都交给你。” 昀泽眨了眨眼,挺直了后背,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当然了,路秦是不会让他思考太长时间的,他伸手拍了拍昀泽:“小鬼,以后你就要养着我了,啊哈哈哈哈……”
第24页 “师哥,你楼上怎么了?”升闻听到楼上一阵怪笑,正好下楼倒垃圾,就扯着嗓子顺口问了一句,昀泽连忙一把捂住了路秦的嘴:“没事,你忙你的……” 第30章 团楚 昀泽把路秦拉回到房间里,觉得自己今后的生活可能再也不会像是以前一样那么轻松了,他有点儿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但是现在看起来,路秦也不会给他任何退路,他坐在椅子上,感觉心里很乱,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 毕竟,桌子对面有一个人拖着脸痴汉的看着你,不管是谁,都是没办法思考的。 他转过椅子,面对着墙,觉得自己急需一根烟来捋一捋现在的思路,时寸现在已经到关先生家了,不管怎么样,他终究都是会和老爷子透一点儿这方面的事情,不过刚刚时寸也提到了引保代,按照以往的拜师一般都是老田老荀和老黄这三个,就算是拜师的话,也该老田出面和关先生说,要不然自己不就成了路秦的引师了? 而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昨晚自己做的好事,那么倒不如自己带着路秦去园子里逛一圈,顺便看看老田和老黄在不在,反正自己也是认错去了,顺便让路秦认认门路,毕竟上台这事儿还是急不来的。 做了这个决定,昀泽又把脸转向了路秦:“这样,你今天先跟我去一趟园子,你要是真有心学相声,就信我的话,这类事情是急不得的,太着急反而适得其反。你上台也得进这个园子,所以我今天带你去看看我们班主。” “恩恩”路秦点了点头,他背好自己的背包,站在客厅等昀泽换了一件衣服,他已经一天一宿没换过衣服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感觉自己已经嗖了,这模样去办公室就是去找骂的。 昀泽换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和路秦一起下了楼,这园子的宿舍,一般白天的时候没有什么人,他们一路下来也没有遇到一个熟人,走出小区,上了昀泽的车,大概也就是一脚油门的时间,他们就停在了一个茶楼门口。 一进茶楼,右侧有一个售票窗口,里面卖票的是熟人,昀泽和他打了声招呼,向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今天的话单,见没有自己和时寸的名字,他其实应该是忐忑的,这说明昨晚的事情很有可能已经影响到他了,而同时他又有些放心,不用慌乱的和时寸对活儿了,可以安心处理路秦。 往里走了几步,就从右边一个小门进去了,里面就是下面设的观众席,前面大多是木制的桌椅,也并不是多名贵,只是看着古朴典雅,后面有几排干脆就是塑料凳子了,整个观众席差不多能装下百十来人,再多就不成了。 最里面是一个不大的舞台,看上去总共也就是十来平米,两侧是红色的台布,最右侧能看到说相声常用的桌子,左侧立着两个高架麦克风,现在台上没有灯光,隐约能看到出将入相两个字儿。 昀泽带着路秦往后绕了一下,从台下绕到了后台,现在里面只有两三个升字科的学员在聊天,见昀泽进来都站起来叫师哥,昀泽伸手指了指楼上,其中一个叫升和的学员点点头,答了一句:“都在呢。” 昀泽一听就明白了,这意思是老田和老黄两个人都在,他这也真是来得巧了。从后门一侧上了楼,楼上和楼下就完全不一样,楼上多多少少看着就有点儿现代写字楼的模样了,往里面走了大约十来步,就是老田的办公室了,门上面挂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团楚园”。 外面走廊靠墙上,有几个小椅子,昀泽就让路秦先坐在那儿等着,自己站在门口敲门,里面的声音不小,好像正在争执什么,昀泽的敲门声一传进去,里面顿时就安静了两三秒,接着老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 昀泽推门走了进去,正看到荀师叔和老黄都坐在里面,而且坐在最里面的,是一个穿着衬衫摇着扇子的老头儿,昀泽的目光刚落到这个人身上就后悔进来的,但此时在想要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沖里面的几个人笑了笑。 可嘴还没有裂开,老黄顺手抓起桌子上刚画好的扇子就丢了过来,昀泽特别机智的闪了一下身,扇子就从办公室里丢到了办公室外面,把坐在椅子上刷朋友圈的路秦吓了一跳,紧接着他就看到昀泽满脸赔笑的出来捡扇子,然后关紧了办公室的门。 昀泽知道老黄脾气直,也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更何况何先生在这儿,他就是在想跟老田讲歪理也没有那个本事了,恭恭敬敬的把扇子还到了老黄手边,先回头给何先生鞠躬,叫了声师父,然后又冲着老黄鞠躬:“师叔你别生气……” “你小子要疯啊。”老黄翘着二郎腿,仰脸看着昀泽,脸上表情有点儿吓人,荀师叔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年纪也不大,和昀泽关系比较好,这个时候幸亏他现在在这儿,昀泽赶紧看了一眼荀师叔,荀师叔果然轻轻咳嗽了一声:“老黄,你怎么这么大气性,谁还没有个急事儿了?你多少听孩子解释解释……” “对啊师叔。”昀泽极力模仿路秦那一脸狗腿的笑,给老黄满上了桌子上的茶盏:“我知道咱园子现在还在收升字科的学员,这不是纳贤去了么。” “丢了园子了的活儿给我纳贤去?”老黄本来就圆的眼睛一瞪就更吓人了,用扇子敲了敲昀泽的肩膀:“时寸现在状态不好,你昨天又闹这么一出,怎么着,现在学会托大了?敢随随便便撂挑子走人?是不是看有观众冲着你们来你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嘚瑟了?” 老黄给人代师惯了,张口闭口就是教育徒弟那一套,昀泽被骂的没脾气,只能站在旁边听训,不过事情好歹已经过去了,老田无意深究,就摆摆手让老黄别小题大做,把话头接了过来:“你上哪儿给我纳贤去了?” 昀泽听老田换话题,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不过自己如果说自己把就把跑场子的演员带回来了,估摸老田手里的扇子也得丢过来,有些事该瞒着还是瞒着:“我昨晚去接了一个朋友,他也想学相声,今天我给带来了,就在外面等着。” 第31章 获得跟宠“路秦” 路秦正在外面用手机玩儿连连看,听到办公室的门响就抬头看过去,见昀泽在沖自己摆手,意思让自己进去,他就收好了手机,跟着昀泽进了办公室。 他开始一直以为里面肯定坐满了花白头发的老头,一个个长衫摺扇的沖自己行注目礼。但事实上,他看到的不过是几个在寻常不过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这些人就是走在大街上,绝对看不出是说相声的。路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安安静静的跟在昀泽的身后,往前走了几步。 老田上下打量了一下路秦,觉得看起来就像是大一的学生一样,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因此有什么偏见,因为昀泽当初也是大一才来学的相声,老黄也看了看,先开口问了一句:“昀泽说你想学相声?” “恩”路秦点点头,目光自然就落在这个圆脸的中年大叔身上,也不知道该叫什么,老黄又问:“会说相声吗?” 路秦转了转眼睛,点点头:“会。” 昀泽正往师父身后走过去,听到这话吓得几乎崴了脚,路秦怎么可能会说相声,他估摸连逗哏捧哏都分不清楚,当着一屋子的内行,张口就敢说自己会,他是真敢说。
第25页 老黄也觉得有点儿惊讶,用手指了指昀泽:“给他拿件大褂,让他说一段我们听听。” 事已至此,昀泽只能老老实实的从老田后面的衣架上取了一件棕色的大褂,递给路秦,结果路秦接过来套到身上之后,根本不会穿,哪个扣系哪个都分不清楚,昀泽顶着一脑袋的汗,好容易帮他把大褂穿好了,结果这么一看,他因为太瘦了,整个就像一根棍儿,挑着一个大褂一样,肩都快落到手肘的部分了。 光看这个扮相,老黄的眉头就皱到一块儿去了,昀泽也没想到他套上大褂以后是这么个德行,觉得自己从一开始让他学相声就是个错,现在想拉着他跑路也来不及了,做好挨骂的准备就行。 但没想到,路秦一点儿也不怯场,可能是他也并不知道这屋子里坐着的,是方圆百里说相声最好的一拨人,张口就来了一段儿单口儿,而且还是刘宝瑞先生的《珍珠翡翠白玉汤》,说的特别起劲儿,而且模样也很像,几乎没说两句,昀泽心里就有了底。 路秦的模仿能力一直是非常强的,刘宝瑞老先生也不知道是哪段录像让他逮着了,拿到这块儿来,不过他这样糊弄外行还行,想要糊弄这几位,道行还太浅,所以基本上是五分钟左右,老黄就叫停了,摆手叫昀泽:“昀泽,你带你朋友去楼下喝杯茶,我们这儿商量一下。” 昀泽如获大赦一样,赶紧把那件大褂从路秦身上扒下来,拉着他走出了办公室,一直到安全通道,他才松了一口气,回头问路秦:“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段子?” “小时候听得。”路秦还有点儿洋洋得意,甩了甩自己的头发:“怎么样张老师,我说的还像那么回事儿?” “像什么呀。”昀泽靠在墙上有点儿头疼,他也一时半会儿跟路秦解释不清楚,就让他在这儿等着,自己悄悄又折回了办公室,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听到老田说话:“至少人家说上来了,比什么也不会强,时寸当时还就背了个绕口令呢,昀泽,他基本功什么的怎么样?” 昀泽站在门口转了转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没有,路秦刚刚说自己会说相声了,这不等于拆台么,可说有基本功,那老黄接过去,都不用多,两句话,路秦就得穿帮,最后他决定实话实说:“他根本不会说相声,就是以前听过两段儿,要收的话,还是得从头教。” 老黄一摊手:“你看,我说的对吧,模仿痕迹太重,不过是个说相声的料子,不管怎么样,跟升字科学学看吧。” “黄师叔,其实,他还是想要尽快上台。”昀泽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话说的不太有底气:“他学习能力和模仿能力都不弱,而且有一定的舞台经验,跟升字科太慢了。我想,可以让他直接上台,或者先拜师。” 这话让这几位先生都挺惊讶的,老黄看了看老田:“在怎么着急,他也得听一段时间,基本的活儿得差不多,关先生的收徒在十月份呢,还有两个月,这么着,你先让他跟着升字科的练,晚上就来园子里听,一个月之后,我听听他能到什么程度,咱们在具体的定。” 昀泽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可以的,就点头应了,老黄让路秦住进了昀泽对面的房间,那原先是子木和他搭档的房间,自从他搭档跳槽走了,子木就也回到家里住了,台里来回赶节目,住在宿舍不太方便,现在路秦正好也没有搭档,可以先住进去再说。 这自然是一件很好的决定,昀泽也就负责跑腿了,几个老先生又把昨晚的事情拿出来损了昀泽一顿,昀泽就老老实实站在挨骂,也不敢还口,只是这其中何先生一直没说话,这让昀泽七上八下的,最后,老田说他们还有事情要商量,就让昀泽先走了。 走出办公室,昀泽看路秦站在安全通道里,正和昇阳说话,他就过去跟昇阳介绍了两句,昇阳听说路秦也要和他们一起学相声,还是表示十分欢迎的,他今天晚上要挨审,所以就匆匆说了几句话,去对活儿了。 路秦紧了紧书包带,和昀泽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小饭馆儿吃了点东西,昀泽大致给他说了一下老黄的意思,他挺高兴,和昀泽商量,吃完饭回家一趟,要把这些事情跟父母说说,也得把钱留下,昀泽也觉得应该这样,所以就定下来了。 他这下不用到处乱跑了,还有了固定的住所,父母应该是很高兴的,吃完饭,路秦特别理所应当的等着昀泽买单,昀泽突然想起来自己高中偷偷摸摸去网吧玩儿的一个游戏,路秦就好像活动里送的跟宠一样。 要培养亲密度,还得给买粮食,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作用,每天只会摆爪子卖萌。 第32章 路秦妈妈 虽然这个小区,昀泽是来过几次的,但是大多都是在楼下放下路秦,就回宿舍了,这一次和路秦一起上去,他特意到楼下超市买了些水果,给路秦父母带过去。 楼道里有些黑暗,楼梯也不是很完整,深一脚浅一脚的上了楼,估摸这个地方的房价也不会太贵了,只是老人住有点儿不太安全。可是再一想,毕竟路秦的父母还都是在本市,自己的父母远在千里之外,也就有点儿羡慕他了。 路秦走到一个沾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的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客厅里的摆设很简单,电视还是那种带着个大尾巴的,里面模模糊糊不知道在放着什么,前面有一个小圆桌子,几个凳子,虽然简单,但是收拾的非常干净,他们这边刚进门,里屋就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你昨天晚上咋没回来,你爸担心的要命。” 话刚说完,那女人一抬头,才看到路秦身后跟着的昀泽,有点儿不好意思,路秦就指了指他:“妈,这是我朋友,姓张。” 昀泽感觉气氛有点儿尴尬,好在路秦多少算是介绍了一句,他就躬了躬身:“伯母您好。” 路秦妈妈赶紧从鞋架上取下一双拖鞋放在地上,接过了昀泽手里的东西:“小张啊,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快进来坐。” 路秦爸爸可能也是听到来人了,就从里面走出来,那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头发有些花白,完全不像是四五十岁的人,倒有些六十多岁的感觉,昀泽也不敢多说,打了声招呼,路秦妈妈就倒了杯水,又洗了些水果,放在了桌子上:“你是不是之前帮路秦比赛的那个朋友,我听路秦提过两句,那件事情还真的要谢谢你。” 路秦妈妈说话很温和,父亲也坐在旁边陪着,两个人都不像是路秦那么不着调,也不知道路秦像谁了:“举手之劳而已,朋友之间相互帮忙是应该的。路秦……” 他说道这里,回头看了一眼路秦,路秦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衣服,听到张昀泽话说道这里卡住了,就明白他的意思,露了个脑袋出来:“妈,我今后不跑酒吧了,我跟昀泽学相声去,今晚就搬到宿舍里住。” “学什么?”他妈妈一时没有听懂,又问了一遍,路秦有点儿懒得解释,就没有说话,昀泽不得不接过话头:“学相声,我其实是在园子里说相声的,路秦想跟着我们学,今天我刚带他见过我们班主,我们班主说他挺有天分的,所以先留下来看看。” 路秦妈妈有点儿坐不住,就走进了路秦的屋子里:“你这事儿怎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第26页 “商量什么呀。”路秦把叠好的衣服丢进行李箱里,回头看着自己妈妈,有些不太耐烦:“你放心,我哥的债我今天就全都还清了,我打算好好学相声,跑场子不是长久之计。” “还清了?你哪儿来那么多钱?”路秦妈妈可能是觉得这些信息量太大,老太太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只能先捡重要的问,路秦抓了抓脑袋:“我有我的办法,妈你就别问了,你和我爸好好在家里呆着就行,我肯定按月给你们打钱的。” 路秦妈妈似乎有点儿被路秦这个态度激怒了,她又往屋子里走了几步:“那么多钱你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还清,小路秦我告诉你,虽然你哥欠的钱多,但咱也不能做什么坑蒙拐骗的事儿,你要让我知道我打折你的腿。” “哎呦喂”路秦感觉自己也是被自己妈给打败了,正好回头就看到昀泽站在门口看戏,就指了指昀泽:“他借我的钱,说让我好好学相声别有负担,至于是不是坑蒙拐骗来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以张老师的为人,应该是正道来的钱。” 昀泽没想到路秦就这么把自己卖了,正喝着凉白开,差点儿没一口水呛死,路秦妈妈回头惊讶的看着昀泽的同时,路秦沖他做了一个极其难看的鬼脸。昀泽轻声咳了一下,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搀着路秦妈妈回到客厅里:“是这样的伯母,这钱呢,我原本也就没有什么用,朋友之间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他既然要学相声,就得安心好好学,所以,不管怎么说,先把债还了,我这儿都好说。” 路秦妈妈听到张昀泽这样说,心才算放下,拉着昀泽的手,有些红了眼睛:“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你都不知道这些钱折磨了我们家多少年,不过你放心,这些钱路秦早晚都会还给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昀泽拍了拍路秦妈妈的手,安抚了一下她的心情,他爸爸坐在凳子上,第一次开了口:“不去那种地方赚钱也好,你儿子都喝吐血多少回了,好好的学个手艺比啥不强。” 昀泽倒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儿,路秦在自己屋子里听到父亲把这事儿说出来,就越发后悔带昀泽回家了,路秦妈妈也点点头:“你说的对,路秦这孩子,是不能再这么喝下去了。那到了宿舍那边,你就多照顾照顾他,闲了就和他一起回家来啊。” 昀泽点头应了这话,路秦也把自己的大行李箱拽出来了,顺手把一个信封丢给了母亲:“这是三万块钱,我可能有一阵儿没有工资,你们先用,用完给我打电话。” 路秦妈妈收了钱,回来看到路秦正要穿鞋,就拉住了他:“你把小张带回来,也不吃个饭在走?急火火的干什么啊。” “哎呀不吃了不吃了。”路秦一个劲儿的摆手:“今天晚上我还想跟着去园子里听听呢,就不在家里吃了,我们外面吃一口得了。” “那怎么行,来家怎么能不吃饭呢。”路秦妈妈一把把路秦拽了回来,完全不理会他脚上已经套着一双鞋了,回头只管招呼昀泽:“小张你坐着吃水果,我给你们炒点菜,今天咱们一块吃啊。” 路秦妈妈这雷厉风行的样子,让昀泽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也不管路秦什么态度,就点点头答应了。 第33章 张大厨 路秦妈妈进了厨房,爸爸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客厅里就只剩下路秦和张昀泽两个人,路秦毫不客气的从大碗里拽出一串葡萄,特别没有形象的薅着吃:“你都不知道我妈做饭有多难吃,张老师做人还是不要太天真。” 昀泽当然不会任由他挤兑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恩,看路老师的身材,我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儿。” 路秦虽说也有拿人家的手短这种担忧,但是他还是了解昀泽的,他绝对不是那种摸着一个把柄说起来没完的那种人,所以怼他也没有什么顾虑。可昀泽没有给他怼回来的机会,靠近路秦,从他手里那串葡萄上拽下来一个,塞进嘴里:“刚才你妈说你喝吐血,什么时候的事儿?” “36瓶那次呗。”路秦对这个问题倒是毫不在意,专心致志的吃葡萄:“那次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后来又一次白酒喝多了,吐血块,去医院看了,医生说不让多喝。干夜场哪有不喝酒的,不过那时候我倒是觉得喝死拉倒,反而轻松。” “胡说八道。”昀泽拍了一下路秦的后脑勺,路秦能比他矮那么一丁点儿吧,做这个动作十分的顺手,路秦被拍的有点儿急眼:“碗里那么多,你吃我葡萄干什么?” 昀泽垂着眼睛哼了两声:“我是客人,想吃哪个吃哪个。” 说完他沖厨房里看了看,见路秦妈妈还在洗菜,就压低了声音:“你这么一股脑的都告诉你妈妈了,你不怕她以为你被我骗去干坏事儿啊。” 路秦瞟了昀泽一眼,似乎觉得他这话说的特别可笑,转过身把早晨时寸包扎好的伤口给昀泽看:“我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坏事儿可干。我也不像是你张老师一样,能贩个毒,或者跟黑道大哥叫叫板,我妈对我还是很了解的,不用解释什么。” 昀泽被气得想骂人,但是碍于毕竟是在路秦家,一个打不过人家三口,只能咬着牙指了指他,骂街的话咽在了肚子里。丢掉手里的葡萄皮,心念一动:“来,师弟,来段绕口令。” 路秦愣了一下,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立马张嘴就来:“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到吐葡萄皮!” “有天分。”昀泽做作的沖路秦做了一个贊的手势,路秦也闹不懂他俩在这儿抽风演这一段儿是给谁看,呵呵对付着了一声坐在凳子上看电视。昀泽擦干净了手,走到了厨房里,正看到路秦妈妈在切柿子,旁边有已经打好的鸡蛋,就沖了一下手:“伯母,我来吧。” “不行不行不行。”路秦妈妈一看赶紧想要拦住:“你是客,怎么能让你做饭呢。” 昀泽也不客气,拿起墙上的围裙就套在了身上:“没事儿,我以前每个周一晚上,都去我师父家,帮师娘做饭,大小手艺还成。” 路秦妈妈听了,也就没有坚持,在一边帮忙切菜,嘴里笑着说:“你还要去你师父家做饭啊,这时代拜师学本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是吧。” “其实还好。”昀泽笑着回答了一句,满肚子的辛酸也说不出来,只剩下了笑了:“严格意义上来说,那还不是我师父,我跟着他学京剧也有了五六年了,他因为我说相声,一直不肯收我,我就每周去打打杂,不懂的看眼色多问问。不过我说相声的师父还是很好的,老爷子也是实打实的教我们。” “那我们路秦,是跟你学相声吗?”路秦妈妈毕竟还是很担心自己的儿子,看聊到了这里,就问了一句。昀泽知道父母的心情,就耐心解释:“不是,我师父现在已经不收徒了,他是跟我的一个师叔学,不过我们都是一个师泰,也就是同门了。而且我师父脾气不好,爱打人,路秦的性格还是跟我师叔比较合适。” 路秦妈妈自然是了解自己儿子的,并且感觉昀泽也想的很周到,对他又多了几分感激:“那真的以后要麻烦你多照顾他了,路秦这孩子吧,虽然看着挺开朗的,心里其实都是事儿,也不爱和人说,每天叨叨叨都是些没有用的,你多帮衬着他,伯母就千恩万谢了。”
第27页 “别别别。”这话说的昀泽有点儿不太好意思,连连摆手:“我们都是朋友,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路秦靠在厨房门口,一副吊儿郎当的社会闲散人士的模样,听着里面两个人的聊天,感觉他们才应该是和谐的一家,自己不过就是个外人一样,翻着白眼继续吃葡萄,昀泽回头取盘子的时候看到了他,就索性指着后面的桌子:“你不要站在那里卖呆,盘子递给我。” “哦。”路秦应了一声,回去拿盘子,昀泽做饭的手艺的确是已经让慕先生教育出来了,四样家常菜做的丝毫不必饭馆的差,端上桌的时候路秦觉得自己可能不止在社会地位这一点上小看了昀泽。 而至于昀泽还有什么拿手绝活是自己不知道的,他也不着急去挖掘,毕竟还有的事时间。 一家人围在桌子旁,吃饭聊天,路秦的父亲逐渐话也多了起来,说说笑笑也是一片祥乐,路秦爸爸开了一瓶不错的白酒,是路秦以前跑场子老闆送的,他一直捨不得喝,现在外债还清了,新债主还这么平易近人,甚至亲自下厨做饭,他爸爸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只是路秦没有这个口福,本来还闹着要喝一点儿,被昀泽瞪了一眼后,乖乖的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今天晚上是路秦第一次到园子里,他们不敢停留太长的时间,基本上吃完饭就下午三点左右了,昀泽看了看时间,决定和路秦回去了,路秦妈妈一遍遍嘱咐要常回来看看,给送到了楼下,他坐上了昀泽的车,回头看过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察觉父亲的身形已经佝偻的不成样子了,他想起了上学时学的课文,确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最后只是点了根烟,默默的抽了一口。 然后被昀泽夺下来,掐灭丢在了车窗外:“以后烟戒了吧。” “为啥?”路秦有点儿不服气,直着上半身想要和昀泽犟嘴,连安全带都被绷直了。昀泽只是轻轻的撇了一眼他:“因为我被勒令戒菸了。” 第34章 江湖行当 昀泽和路秦抬着箱子一直到了五楼,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对门的钥匙,可没想到子木早早的就在房间里等着了,团楚园有一个规矩,就是一般都是搭档住在一个宿舍里,所以路秦被安排到这儿,子木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老黄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搭档,也许以后他就摆脱了主持的命运。 帮着路秦把东西搬进来,让路秦自己在屋子里慢慢收拾,昀泽挥手叫了子木到走廊上,顺手关上了门,他知道子木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不得不给他泼一盆冷水:“我告诉你啊,路秦现在可是一点儿基本功都没有,他本来就着急上台,你不许在背后鼓捣他!先让他好好练功听到没有。” 子木被昀泽戳破,倒也没有不好意思:“我知道,我带着他练还不行么。你看看咱们升字科上来的,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哪有我的人哪。好容易抓着一个,师哥你就别管了。” 昀泽被子木顶的有点儿往上蹿火儿,伸出手指头戳了子木的肩膀一下,结果因为子木实在太胖了,像一堵墙一样站在那儿,他自己差点儿往后退了一步:“你给我老实点儿吧,路秦和咱们这些学员可不一样,我透一点儿风给你,人家原先是两千一场的人,舞台经验不是你能比的,你要是想和他搭,不是你带着他练,是你先练好再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子木看上去是很憨厚的一个人,但是事实上都是小心思,他们同事这么多年了,昀泽当然了解,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也懒得再废话了。路秦换上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和昀泽子木就一起到了园子里。 因为上午已经来过一遍了,所以他也是轻车熟路,本来还想从上午的门走进去,被昀泽在后面拉住了书包,告诉他现在不少观众已经到了,前面不能走,得走后门。 三个人绕了一圈,从后面的巷子进了后台。后台的人并不多,一般一晚上也就四个节目左右,后台的人加上练功的不到二十个人,但小小的后台也是塞的满满的,昀泽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因为路秦并没有定了要进升字科,所以依旧叫他路秦,没有给改名字。 昀泽又带着他见过几个师叔辈分的,路秦这个人还是很会装的,在一群老先生面前显得很乖,到处鞠躬叫老师,让大家都很舒坦,特别是荀先生,几乎当场就要拍板收他为徒了,昀泽站在一边抱着肩膀冷笑,想要看看路秦能装到什么时候。 昀泽在这个园子里还是比较有名气的,很多观众买票的时候都会问一句,有没有昀泽的场,没有就不看了,所以他是不敢到台下来的,就带着路秦上了二楼,二楼有几个小坐,看的虽然没有第一排的清楚,但可以俯瞰全局,一般只有老田考核业务,或者临时督场,才会用的,今天他也就自作主张带他上去了,他知道路秦想要尽快上台,那就基本上不能一点儿一点儿的学了,昀泽决定给他开个小灶。 坐上了老田的位置,昀泽感嘆了一声这视野真的是太好了,要是有一天自己也有园子了,就天天坐在这里看。 从这儿看下去,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匾额上“团楚园”这三个字,路秦就顺嘴问了昀泽一句:“你们这儿为什么叫这个名儿,有点儿拗口。” 这点昀泽是承认的,他刚来的时候,这个园子才开了一年多,当时他也不懂,后来听了何先生说自己才明白:“相声这门儿其实是江湖行当,老年间江湖分为“风马燕雀”四大门,“金皮彩挂平团调柳”八小门,其中金呢,是指算卦,皮是卖药,彩是变戏法,挂是武行,平是说书啊大鼓一类,团就是指说相声的,以前还有叫‘团春儿’的,现在几乎不这么叫了,楚这个字其实是取‘杵’字的音,就是舂米的那个杵,这个在老一辈江湖人口里其实有点儿是打赏的钱的那个意思,团楚就是这么来的。” “这么复杂……”路秦万万没想到,一这三个字能惹出昀泽说这么一大堆的话,昀泽勾起嘴角,一脸轻蔑:“路老师,我们不复杂,我们是吃老祖宗的行当。” 路秦想起自己之前曾经这么说过他们,一时语塞,但他绝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人,晃起脑袋指着昀泽:“你瞅你那个小气的劲儿。” 一楼的人已经坐满了,子木也上台简单说了两句,台上就起了快板书,这是团楚园的规矩,要么是快板开场,要么是说书开场,不进正活儿,怕的是有来晚的或者还在入座的,今天这场说的是《武松传》,老节目了,说书的是齐乐原,乐字科一个板儿打的很好的学员,有时候也上对口,但是一般是单口或者快板书,或者竹板书。 网上有很多来过团楚园的人都开玩笑,说乐原的另一半,估摸得长成板儿的模样,他才能结婚,所以也就给起了一个外号“板板”,他刚知道的时候坐在后台抑郁,昀泽还顺口损他说这名儿到陕北就算骂街了。 路秦靠在椅子背上,一副大爷的模样听乐原在上面张牙舞爪的讲武松打虎,没到五分钟就开始打哈欠,气的昀泽拍了他一下:“这才什么点儿,往常你这个时候1982还没开场呢,你在这儿装什么。”
第28页 “这是啥呀……”路秦因为打哈欠,眼含热泪的看着昀泽:“我是不是将来也得学这个快板呀?我这手脚不协调的人这简直就是噩梦。” 昀泽其实是不打算让他学这些东西的,台上用的少,有这时间他不如多学学节目,但是现在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告诉他,不然不定出什么么蛾子,索性就没回答他,抬了抬下巴,让他注意听。 路秦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听,不多时就完事儿了,子木又上来简单介绍了下一个节目,路秦见到换节目了,才来了点儿兴趣,昀泽见他睁开了眼睛,就接着他这个劲儿指着台上给他讲:“咱们相声有单口,对口,群口,一般咱都是对口相声,单口的比较少,群口也是偶尔,封箱的时候使的多。桌子外面的是逗哏,里面的是捧哏,桌子上面有醒木,手绢,和扇子。” 第35章 专业知识科普 “就这三样吗?”路秦抻了抻脖子,往台上看了看,昀泽点点头:“现在一般是这样,以前还有一个快板。这醒木咱们有的时候叫穷摔,一般比剧场说书的那块要薄一些。手绢就是演出的时候做个道具,分别人物啊,或者当做纸什么的,也叫福子。再就是扇子了,扇子一般就是代替扁长的道具,刀枪剑戟之类的,也有叫折叶的。基本上咱们在台上也就这三样了,相声这门儿主要还是靠嘴。逗哏的使活,捧哏的量活儿,以前是说,捧哏的辈分在逗哏之上叫量活,比如我跟时寸我就是捧哏,我要是有一天跟你大,那就叫量活儿了。现在现在都乱叫了,也无伤大雅吧。” “咱俩有可能搭吗?”路秦一听有可能和昀泽一起说相声,眼睛瞪得更大了,灯光映进他的眸子里,仿佛黑夜里闪烁着的各类星辰,昀泽看的一瞬间有些失神,反应过来后,就轻轻咳了一声,转头看向台上:“咱们这行当,搭档就和两口子一样,你将来是要拜关先生的人,时寸是你大师兄,我就是你嫂子,想什么呢……” 路秦特无赖的仰脸笑了起来,昀泽白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准没什么好事儿,果然路秦得寸进尺的又来了一句:“伟大的爱情,来源于撬槓。” 昀泽见他越说越不靠谱,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让他老老实实的看节目。升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蹭到了二楼,悄悄坐在昀泽的身后,路秦看来了别人,也不好在开玩笑,就装作一副勤勉好学的模样:“台上这是演什么呢?” 昀泽被路秦刚刚的话打断了所有科普的思路,听到他问,就往台上看了一眼:“这是《夸住宅》,一个比较基本的传统节目,主要就是有几个贯口的彩头,老一辈的人比较规矩,现在在园子里要是那么规矩,基本上就没什么人听了,所以有时候我们要自己往里面加点儿段子。而且贯口这个东西,是要真的下功夫的,气口掌握的好,整个节奏就不会乱,速度越快,吐字就要越清晰。快而不乱,慢而不散,基本上说相声的这辈子就这八个字的功夫了。” “就是那种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路秦笑着打哈哈,昀泽却十分认真:“就你这个绕口令说十遍吧,差不多算是一个小贯口。” 上面一边聊着,下面的节目也就渐渐进入了高潮,路秦也就不再说话,聚精会神的听着,昀泽用余光瞟着他,觉得他是真的有心要干这一行了。 升闻一上来,昇阳也跟上来了,这段《夸住宅》完事儿,几乎升字科把二楼挤满了,里面还不乏混进来几个乐字辈儿的,大家都盯着昀泽给路秦上课,想着也听一听。 昀泽是真的有点儿无奈了,他给路秦讲的都是基本的东西,这些人听着根本就没什么用,但是也不好意思撵人家,就任由他们站着听吧。 第二个上的是拴娃娃,路秦听得津津有味,有几个包袱甚至乐的不行,像昀泽这类人基本上审节目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再加上整天混在园子里,听着基本上没有什么笑点,于是一群冷着脸的相声演员,看着一个乐的要从椅子上摔下去的准相声演员。 这其中昀泽又讲了很多节目的由来,那已经行业内的标杆人物,这行的历史也是悠远,他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而且里面很多行话,不知不觉带出来,路秦还听不大懂,又要去解释行话,解释完了昀泽就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台上说着相声,二楼也说着相声,这一晚上是鸡飞狗跳。 最后一个节目是《学小曲》,乐其在台上唱了送情郎,说到唱,就撞到路秦的心坎上了,他感觉自己听这一遍就会了。 台下喊了返场,乐其和乐琛又翻了一个,就差不多十点左右了,台下观众都送走了,他们一大帮人从二楼下来,子木正在收板儿,看到他们就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我说今天人怎么都没了,师哥你带着他们干什么去了?” 昀泽回头看了看他们,耸着肩膀笑了一声,没回话,路秦走过来拍了拍子木的肩膀:“你做好准备,我觉得我用不上三个月就能上台。” 子木听了一脸的惊讶,昀泽正把自己的大褂挂在后台,听到这话回头嘲笑路秦:“你少来吧,你今天才听了一场就能上台了?从明天开始,天天过来当服务员,行的话,三个月之后让你开场。” 路秦不服气,拽着子木:“来来来,你把那送情郎的词儿给我,我唱给你们张师哥听。” 后台的人听了,基本上一下子都围了上来,路秦本来长得又瘦又小,虽说看着勉强过得去,但也不太惹人注目,敢在相声后台跟张云泽叫板,大家都像过来看看这是来了个什么玩意儿。 昀泽懒得跟他计较,低着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也不搭理他,子木当然是希望路秦越早登台越好,几乎他要词儿的声音一落,手机里就搜了出来,递给路秦。 路秦清了清嗓子,正想要唱,好像猛然想起什么一样,到台上把麦克风卸下来了,带着线拽到了后台,二话不说就开唱。 虽然有几个字儿的音不太准确,但是相声场里谁也不计较这些,在说也没有唱的一模一样的,昀泽也有点儿惊讶于他听了一遍就会了,但是又不能夸他,路秦这个人一夸就要上天的。 但是后台这些人,是彻底被路秦折服了,这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复读机啊。子木更是开心,他觉得自己终于捞着一个有本事的搭档,冷板凳可算要坐到头了。 路秦被这些人一捧,更有点儿肆无忌惮,举着麦克风:“跟着我的节奏,摇摆你们的身体!!” 话没说完,被昀泽拍了一下脑袋,给拉回了车里,一路上路秦都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刚才记下来的段子,叨叨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怎么办张老师,我被送情郎洗脑了。 第36章 第一场 基本上从这个时候开始,路秦就彻底走上了说相声的这条路,也说不准他是在说相声这方面,还是在语言这方面极其有天赋,基本上一个节目听了三四遍,他就差不多了。 从开始端茶倒水听节目,到开始试着和子木搭档,再到自己动手写垫话儿,整个过程也就是基本上从八月十五到十一小长假完事儿,这种速度,老田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叫好,说别扯没有用的,我们少爷就是有这行业的天赋,这就叫祖师爷赏饭吃,给你碗你得接住。
第29页 昀泽从一开始就觉得他有这方面的天赋,不然也不会拉着时寸过去看,但是他不能跟风夸他,就唱黑脸,在大家都夸他的时候,冷不丁泼一盆冷水,把路秦浇个透心凉。 可无论怎么泼,路秦都不以为然,时不时拉着昀泽回家看父母,昀泽从每周一慕先生家做一顿饭,变成了每周四加一顿路秦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路秦就站在厨房门口一边偷吃他刚刚炒好的蒜薹炒肉,一边教育昀泽要认命,说不定他上辈子就是一个厨子呢,在说不想当厨子的相声演员不是好主播。 昀泽每每想用手里的锅,扇子,核桃,毛笔砸死路秦的时候,都要默默的劝自己,人是自己带回来的,是自己带回来的。 更让昀泽头疼的是,路秦自从用自己的钱还完了债,整个人就完全解放天性了,以前冷不丁冒出来的沧桑感完全没有了,每天除了抽风就是到处闹腾,子木又高又胖,和路秦站在一起,两个人就好像俄罗斯套娃的第一层和最后一层一样,但是依旧不能阻止路秦打子木的注意,子木也渐渐从自己有了搭档这种喜悦中认清了事实。 老田的动作也是相当的快了,东区的园子从商量到开锣没用上一个月,剪彩那天因为路秦的多才多艺,老田省了请司仪的钱,他越发的心甘情愿给路秦做引师了。 赶着十一假期,几个升字科的学员和路秦一起拜了关先生,关先生为人和善,极少拉下脸来说哪个徒弟,路秦又最会说好话,把关先生哄的云山雾罩,没少背着大家教路秦东西,就连时寸有时候看着都眼红。 所以,在刚刚准备要换上羽绒服的十一月末,昀泽和时寸带着路秦,在团春园景轩茶馆,开始了路秦相声之路的第一场活儿《切糕架子》。 这场是攒底,说完了正活儿底下喊起了返场,时寸和昀泽都有意捧路秦,就让路秦来了两个自己写的小段子,反响空前的好,这一晚上一直到十一点半,除了老田和老黄,园子里已经极少有这类的情况了。 下了场,路秦瘫坐在后台,也可能是久没跑场子了,台上这将近一个小时候的时间,他感觉自己累得精疲力尽的,昀泽被老田叫上去谈话,路秦就自己窝在椅子上发呆。 昀泽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到了楼上,他心里有点儿打鼓,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发现,老黄也在里面,这下他就更害怕了,老黄一般别的事儿极少参与,凡是这些演员有节目上的问题或者纰漏,他肯定第一个跳出来骂的。 老田刚刚好像正和老黄说话,见昀泽进来了,就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他这面刚坐下,时寸就也走了进来,两个人坐在老黄的对面儿,也不敢说话。 老田看着他们的样子好笑,就亲自站起来倒了两杯茶递给他们,嘴里埋怨着老黄:“你看看你平时拉着一张脸,孩子们都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这都拦不住他们要上天啊。”老黄用扇子指了指昀泽和时寸,昀泽还好,时寸吓得缩了一下脖子,老黄一下子被他的模样逗笑了:“行了,别装了。找你们来是真有事儿,我和你们班主商量了一下,这面把老高,祥子还有子木给你们留下,基本上半个月景轩和东区的琳研祥茶楼一串场,那边刚开始,我和班主先带着,这边你们两个带着,你俩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时寸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问题,昀泽也说不好他是好了还是越来越严重,现在在台上的状态那叫一个利落,台下却基本上不说什么话了,说是他和时寸一起负责景轩这面,但估摸时寸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咱们这是要拆队了吧,师叔你们把老爷子都带走了,这不合适吧。” 老田一听这话就乐了:“这儿还没过去,你就开始拉拢人了?没事儿昀泽,你不是会纳贤吗?多纳两个路秦那样的,不就成了。” 昀泽被老田怼的说不出话来,也就不敢在说什么了,在说毕竟是人家的园子,人家爱怎么分派怎么分派吧,好在没带走子木和路秦这一对儿,要不路秦要知道和自己在两个场子演出,非炸不可。 “行,那我知道了,明后天节目单出来,咱就对一下。”昀泽也知道老田这根本不是找他商量,就是给他们下个通知,也就应承了,老田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快要十一点了,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两个人一起走下楼,昀泽把车钥匙给了时寸,让他把车开到前门,自己去叫路秦。时寸没说话,拿着钥匙从后门钻了出去,昀泽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路秦这茬。 他四处看了看,都没发现路秦的身影,又往台口走了走,才发现路秦缩在衣架下面,被一排大褂档的严严实实,靠在墙上正睡觉呢。 今天他是第一天上场,说一丁点儿紧张没有是不可能的,他这熬了这三个月,就是为了这一仗,打完了,总要让人家好好睡一觉的。 昀泽叫了他两声,见没有什么反应,就只好把他从里面抱出来,这一次他就没有之前从车里往外抱那么轻松了,吃力的站起来,昀泽觉得自己眼睛都有点儿发黑了,走了两步,就听到昀泽在怀里嗯了一声,睡眼惺忪的仰脸看着自己:“张老师,你该锻鍊了。” “是你胖了。”昀泽咬着牙说了一句,刚想把他丢下来,发现他又闭上眼睛睡了起来,只能长嘆一声,认命的把路秦放到了自己车的后座上,然后祈祷这一路时寸多走走那种坑坑洼洼的路,把路秦颠醒。 可事实时,时寸打开房门,摇头苦笑的看着昀泽抱着路秦,爬五楼。 但他并没有看到,路秦垂在昀泽背后的那只手,轻轻的环上了他的腰。 第37章 恶里的善意 昀泽把路秦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打开了床头的那盏小灯,并没有马上离开,他挨着床沿坐了,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端详路秦,他似乎睡的很沉,并没有什么察觉,昀泽开始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幻觉? 可能吧,估摸爬五楼已经累傻了,同时也祈祷这就是一个误会。末了,他微微嘆了口气,起身走出了房间,掩好了门。 门板合拢的一瞬间,路秦慢慢睁开了眼睛,嘴角扬起丝笑意。 时寸还没有回去,正站在门口等他,不知道时不时察觉出了什么,昀泽有点儿心虚:“子木这个王八蛋,自己的搭档不管,让别人往回捡,他这辈子就活该在园子里当主持。” 事实上时寸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昀泽可能这五楼爬的腰酸背痛,随便吐槽两句,就没理他,转身往里面走。最近因为路秦的原因,昀泽把大把的时间放在了升字科学员的培训上,渐渐的开始取代了时寸,想让他安心对本子,但是这么一来,昀泽自然也就忙的焦头烂额,今天看到路秦在舞台上这么成功,他也就松了一口气,这个担子放下了,就又想起了时寸:“你最近是哑巴了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时寸本来是打算回房间睡觉的。听到昀泽的话,回头看了看他,原本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谁知道也弄不清楚是哪跟筋搭错了,先用手捂了捂眼睛,又用手比了个六,在指了指昀泽,在脸上划了一下。 昀泽站在门口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快十二点了时寸在宿舍自己来了一段《学聋哑》?他觉得自己都要哭出来了,时寸呵呵笑了两声:“快,等你量活儿呢。”
第30页 “量你大爷,你有病吧。”昀泽真心实意的送给时寸一句话,觉得自己带路秦这么个幼稚鬼已经快要累死了,时寸这病别发展发展,发展成路秦2.0了。 时寸看见昀泽炸毛,就抱着肩膀冷笑了一声,给他倒了杯水:“你管好路秦就行了,管我干什么?你感觉今儿台上的效果好啊,他也就是照猫画虎,上新段子还成,传统的活儿且欠火候呢,基本功也不成,都不用内行看,头排那几个观众都能挑出刺儿。” 时寸这话说的是对的,对于路秦来说,传统活儿一直是一个硬伤,这三个月后台排练的时候,基本上路秦一来老段子老黄就捂眼睛:“这还用你说,他毕竟是第一次上台,和乐其他们肯定比不了。别说他了,传统段子我有时候包袱都抖不开,他才三个月,你不要苛责人家成吗?” “是,路秦嘛,你说得,剩下谁也说不得。”时寸早已认清了事实,不愿意在和昀泽废话,转头就像回房间,昀泽幸亏反应快,一把拉住了他:“什么呀,差点儿让你岔过去,我说你呢,你跟我说路秦干什么。” 时寸是在是被昀泽烦的不行,揉了揉脑袋:“张昀泽,我是关先生首徒,你是何先生首徒,咱俩是一个师爷,但我八岁就跟关先生问艺,要真论师兄弟儿我在你前头,你能不能有点儿做晚辈的样子,不要烦我,让我睡觉去?” 昀泽虽然一直不太愿意承认这个事情,但是时寸说的是事实,可这不表示昀泽会放过他:“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件事。” 这句话说出来,是彻底把时寸定在了原地,他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敢真真正正的去回忆这件事情了,在彻夜的失眠里,时寸敢回忆的时间线,往往就在两年前戛然而止了。 昀泽慢慢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是搭档,是已经合作三年的搭档了,这件事情不仅仅对时寸是困扰,有时候昀泽想起来心里也会难过,在大家眼里是这件事情过去大约半年左右的时间,时寸就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可只有昀泽知道,一直不抽菸的时寸,现在会缩到一个角落里点上一根烟,并不怎么喝酒的他,也会和老田一喝喝到天亮,喝到人事不省,自己开车把他接回来。往往这些时候,昀泽不甚理解,他甚至会想,这种事情究竟有多大的魔咒,可以完完全全的摧毁一个人。 时寸回过头看着昀泽,眼睛几乎在一瞬间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似乎是在极力的忍受着什么,长了好几次的嘴:“昀泽,我觉得他们不要我了。” 这句话就仿佛一把利剑一样,直插进昀泽的心里,疼的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说了这么多年的相声,作了这么多年的电台主持人,一直靠嘴吃饭的昀泽,第一次被堵的哑口无言。 “会好起来的。”昀泽往前走了几步,给时寸一个大大的拥抱,试图将他从这种情绪中拽出来,但是他只能感觉到时寸在怀里啜泣的颤抖,最后推开他,走进了房间,关紧了门。 整个503的房门还没有关上,对面就是路秦的501,昀泽看了看那边,又看了看身后的木门,从心底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 他突然觉得,人这一辈子真的是好累,这条路不停的延伸,后面的路在一点点的垮掉,如果你不走快些,就会掉进无底的深渊。 大多时候,我们都想着,那便掉下去吧,至少还有一个尽头在。但我们身上还拴着自己的亲人和爱人,这些人都有可能被拽进这个深渊,所以只能不停的往前奔跑,毫无目的。 他一直认为,一个人一旦犯了错误,只要尽力弥补便好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但现在才发现,这句话就和童话里的故事一样虚无,无论是他还是时寸,可能都从未走过那条救赎的路,与他们,似乎悬崖勒马便是最大的善良了。 第38章 女……女朋友? 基本上打这天开始,路秦就开始上台了,他本身就有一定的舞台经验,和独特的互动方式,而且不得不承认,以前跑商演和夜场的经验真的是太有用了,没有多久的时间,他基本上就已经成为团楚园景轩茶楼中比较有分量的演员了。 但是这依旧不能掩盖基本功差的事实,老黄发了一份将近一百页的文档给路秦,让路秦照着练,路秦看着都要哭出来了,找昀泽帮忙,但是昀泽也的确是爱莫能助。 一来基本功这种东西,除了自己往死里练,没有任何别的办法,谁也帮不上忙。第二是电台做了一次大的调整,昀泽原本的节目时长拉到了一个小时之外,又新上了一档节目,还配了一个搭档,他现在已经不敢说大部分精力放在园子里了,节目上有一点儿问题,直接就会被请进办公室喝茶,他自然不敢马虎大意。 而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今天基本上就不要想着回家过年了,过年前一个月台长就下了通知,张昀泽也混进了电台元老主播当中,和大家一起吃加班饭,播过年这段时间的特别节目。 所以,他不得不考虑要不要把父母接到深圳来过年,路秦对这个是十分贊成的,就怂恿昀泽接过来,可以住到自己家里,这样路秦的父母就不会趁着过年这段时间抓着他不放了,昀泽的父母和路秦的父母差不多大,四个人坐在一起搓麻将都比叨叨对象结婚强。 昀泽开始还不同意,说是太麻烦了,后来实在被路秦磨的不行,也就同意了,打电话和父母说了,父母也很高兴,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来深圳玩一玩,但是不能打扰路秦一家,就说这面的行程不用他们操心,来接机就行。 一转眼又到了封箱,老田和昀泽碰了一下,决定今年琳研祥那边上相声剧,大部队都调过去,景轩这面封箱就留下路秦子木,时寸昀泽,还有他和老黄。 除了路秦是新人,基本上这都是攒底的演员了,三个小时的活儿不成问题,这样两面不至于差距太大,昀泽想着也就只能这样了,那边相声剧的本子还是老规矩交给了老黄,这面路秦和子木上新节目,时寸昀泽就上传统段子《汾河湾》,至于老田和老黄,昀泽就不管了,他俩就是站在台上扯淡,观众都爱听。 这点路秦是百分百福气的,他第一次看到老田的相声,整个人就要傻了,基本上在他的接触范畴里,没有见到过和观众互动这么勤快的相声演员,像乐其,或者昀泽他们的相声,一场砸两三个现挂就已经厉害的不得了,但是老田和老黄就基本上不能用现挂来解释了,根本就是一个全场参与的大群口。 路秦问昀泽,相声也能这么说么?昀泽就苦笑,说谁知道呢,不过在相声这一门儿,观众只要搭茬就是捧你,现在没有那么绝对的规矩,特别是小剧场里,怎么开心怎么玩儿就行了。 而且,他着重提了一下老黄,现在相声圈子里这类的捧哏就他独一份儿,有个词儿叫拆台哏就是说他的,但是这类捧哏在文哏中用的多,恰恰老田的节目大多都是文哏,他们两个又都对传统节目挖掘比较深,擅长翻成新节目,所以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也的确是刷新了路秦的世界观,他逐渐认识到自己说这门门槛低的错误,实打实的下苦功夫练了。 眼看着后天就封箱了,路秦这面节目还只是出来一个骨架子,今天晚上园子里的效果特别棒,稍微弥补了一下他的心情,他逐渐开始感觉到了一些压力,下台都没有等昀泽,直接和子木一起回了宿舍,捧着笔记本电脑开始磨本子。
第31页 子木平时的基本活动就是吃吃喝喝,写本子这种事儿天生和他没有什么缘分,在路秦看来,他只要在自己创作的时候不捣乱就谢天谢地了,也不管他折腾什么。 大约一个多小时,子木实在是看不下去路秦薅自己的头发了,走到他身边把耳机给他摘了下来:“路秦,你别折腾了,你在薅头发就秃顶了。” 路秦被他下了一跳,刚刚浮出脑海的想法一下子被打没了,几乎要被气哭了:“我求你了,你离我远点儿吧,封箱这个段子还不成呢……” “什么样儿算成啊……”子木一把扣上了他的笔记本电脑,歪在路秦的床上,挥手叫他:“你来,我给你看点儿提神醒脑的。” 路秦虽然平时没有什么正经的样子,但是在作品创作这方面还是绝对谨慎的,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进入了瓶颈期,的确需要换一换脑子,就凑过去看子木的手机,上面他找出了一张图片,好像是个酒吧的样子,台上有个女孩儿正拿着话筒唱着什么。 “怎么样?”子木见路秦仔细端详着照片,赶紧问了问。路秦根本没理解子木在问什么:“你这是个图片吧,我又听不见唱,怎么知道怎么样。” 子木被路秦这个话气的差点儿没晕死过去:“怪不得你到现在都没有对象,我问你她长得怎么样,谁问你她唱的怎么样了。” “哦哦哦。”路秦特不好意思的乐了起来,觉得自己这脑回路也是醉了:“这个你别问我啊,我就在大学的时候有过一个女神,在基本上和女孩儿就没什么接触了,这类的事情你问问别人吧。” “别人还不如你呢。”子木讪讪的收回了手机,有点儿泄气:“你看看你自个儿的微博,全是女观众给你留言,你比他们都有女人缘儿,这事儿就得问你。” 路秦也是闹不清楚他的这个逻辑了:“这不对,女人缘儿这我说了不算,而且情人眼里出西施啊,你要是真喜欢她,她就是狗熊带假发你也当嫦娥供着。在说,你至少找一个有经验的人给你参谋,找我没用。” “万一给我撬了去呢。”子木小眼睛翻了翻,有点儿不太放心:“在说,咱们后台那些货都还小,根本不懂这些事儿,时寸呢,那就是个精神分裂,一会儿有女朋友一会儿没有的,昀泽有女朋友,审美不客观。” “就是有女朋友,审美才客观”路秦真是弄不清楚子木比自己大好几倍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但是嘴里的话出口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张昀泽有女朋友?” 第39章 酒吧 “对呀。”子木手机响了一下,他盯着手机回微信,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声。这事儿对于路秦来讲简直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虽然他听昀泽电台节目的时候,听到过他叫他搭档亲爱的,但是知道是开玩笑。其余的时间里,他们大部分是在一起的,昀泽要是有女朋友,不能一丁点儿时间都不分给人家啊。 你就是个充气娃娃,还要腾时间打气儿不是:“不可能,张昀泽现在一天忙的和狗一样,怎么会有女朋友,你们后台那些八卦能八到他身上也真是瞎了眼。” 子木一听路秦这话,也挺惊讶:“你天天和他耗在一块儿,你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的事儿?” 路秦感觉子木不像是开玩笑,就有点儿呆滞的摇了摇脑袋,子木就开始给他科普:“昀泽的确是有女朋友的,上一次老田过生日他们还一起来的,听说后来分开了一段时间,上个月永吉在南大街那边儿又看到两个人一起从商场出来,还上了昀泽的车,不会错的。” 这的确是路秦始料未及,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就好像谁往他胸口捶了一拳一样,傻呆呆的坐在床沿上,眼神都有点儿发直。子木不知道在和谁聊什么,也没太注意路秦,大约五分钟,他才火急火燎的下床:“快快快,跟我走,今晚儿哥带你玩儿去。” 路秦还沉浸在张昀泽有女朋友的这个消息里,觉得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就被子木一把拽起来,连滚带爬的往门口走,吓得赶紧往回缩:“干……干什么去啊。” “这姑娘今晚有演出,给哥们儿掌掌眼去。”子木二百多斤的体重实心实意的要拽路秦,路秦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的,不过他还是机智的扒住了门框:“不是你等会儿,你要带我去那个酒吧吗?” 子木也没有多用力拽他,看他这拼了命的模样,也就赶紧放手了:“对呀,你那个本子写到明天早晨也就这样了,跟我去酒吧玩一玩,说不定回来会有新灵感呢对吧。” 路秦一听是去酒吧,他就开始打憷,毕竟之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而且他以前跑场子不少酒吧都走过,这一进门被老闆认出来多尴尬,特别是在一打听,自己现在说相声,简直没法过了:“酒吧我就不去了吧,眼瞅着那边儿就散场了,我还有事儿要问昀泽呢,你自己去吧行不?” 子木听这话就有点儿不乐意了:“你问什么不能明儿一早问,在说张昀泽散了也不一定马上就回来,现在还不到九点半,那姑娘十一点下场,到时候你回来问也来得及。走吧走吧,这大晚上的,你别扔我一人儿往酒吧跑啊。” 路秦也挺矛盾的,他一方面是真的不想在往那种地方去了,那感觉就像是,你当将军的时候收了一座城,但是后来又丢了,总感觉没脸往里面走。但是他有很像在回去看看,看看能有能有机会,在把这座城收回来。 他这样一迟疑,子木就基本上明白自己已经说动了他,就顺藤摸瓜拉着他下了楼,招手打了一辆计程车。 这男人要是迷上了某个女人,真的是比打了鸡血还吓人,黑漆漆的计程车里,路秦隐约觉得,子木的眼睛都在冒亮光。 “你呀,你淡定一点儿。人家是酒吧场子里的,什么样子的人没见过,你先沉住气,看看在说。”这方面路秦还是比子木有些经验的,而且太难听的话他也并没有说,因为怕说出来以后,死在计程车里。 子木点头,意思是知道了:“今天要是有可能的话,我打算在台下堵着她,请她喝杯酒总是行的吧。” 路秦听到这话,忽然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你拽我来,不是为了让我给你长眼,是为了让我给你当助攻吧。” 子木被路秦戳穿,就笑笑不说话。这个笑在计程车里的感觉就更加阴森了,路秦甚至觉得子木就像是一个绑架儿童惯犯,膀大腰圆的震慑着自己,本来还有一肚子教育的话都咽了下去。 但是下车之后,路秦就后悔了,他回身想要叫住刚刚掉头的计程车,但是被子木牢牢的拉住,最后像是拎小鸡一样拎进了酒吧。 进门的时候,路秦忍不住抬头有开了一眼牌匾——旅厉。 当然了,让他稍微有点儿放心的是,这里是鹤山路分店,并不是自己之前跑场子的那个酒吧,现在不要说那个酒吧门口,隔着三条马路路秦就让师傅绕道走,他是对那个地方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再也不想靠近那个方向了。 进门后看服务生的态度,子木应该是这里的常客,里面灯火闪烁的模样很熟悉,他有点儿感慨,甩开了子木抓着衣领的手:“我都进来了,你撒开我吧。”
第32页 子木一听也是,就松开了手,凭藉着硕大的身躯,往前挤了挤,在靠近台脚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沙发,两个人坐了下来,服务生给两个人每人上了一杯玛格丽特。 这个酒精的味道窜进了路秦的鼻子,他竟然有点儿安心的感觉,拿起来抿了一口,看到子木傻傻的盯着台上的姑娘,实在是太失态了,就用手肘怼了怼他:“你喝口酒淡定一下,别吓着人家。” 说完,他的目光就顺着子木的望过去,果然看到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儿正坐在吧椅上唱歌,他跑过夜场自然知道,这种歌是压不住场子的,能压住场子的,是这姑娘的模样。所以要是这样说的,这女孩儿就不一定什么出身了。 路秦想了想子木的家庭,母亲是教师,父亲是武术教练,师父是团楚园的班主……这样看来,就算是姑娘同意和他在一起,他这面也不好摆平。他感觉自己这个搭档的脑袋里可能是有坑吧。 想到这儿,路秦忽然想到了自己,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按照这个逻辑,自己脑袋里的坑,可能比子木要大。 但是他还没有深想,突然在女孩儿的舞台后面,看到了一个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路秦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看到比这双更漂亮的眼睛了。 但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股冷气,从脚掌窜到了头顶。 第40章 和瑞秋的重逢 如果说路秦没有想到,子木会带他来旅厉的分店,那么他就是死也没有想到,会在旅厉的分店,看到瑞秋。 那双眼睛简直就是他这辈子的噩梦了,他们对视了大概有一分钟,路秦慌慌张张的挪开了眼睛,赶紧举起了酒杯,挡住了自己的脸。但是明显这是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瑞秋基本上百分百看到自己坐在这里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跑吧。 他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的时候在看,瑞秋此刻已经没有了身影,现在是一个绝好的跑路机会,子木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路秦赶紧扒拉了一下他:“子木,我这面儿临时有点儿事儿,我先回去了。” “啊?”子木听到路秦要走,才回过头,脸上显得很不高兴:“路秦,你陪我在这儿多坐一会儿能死是怎么的?你现在来都来了,至于再往回跑吗?” 路秦心想我要在坐下去,估摸就真的是死不死的问题了。但是这种事情他又没有办法直接跟子木解释,不管怎样,他肯定是不能再这里送死了,得罪他总比丢命强:“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但是你要明白,我但凡能在这里陪你,绝对就在这里陪你了。下一次,只要不是酒吧,你让我陪你死去,我绝对不含糊。” 路秦也是有点儿被逼疯了,伸出手发了个誓,眼神里流露出的神情竟然有点儿吓人,让子木也不好在说什么,但是马上,也用不着子木在说什么了。 路秦这面刚一起身,两个肩膀上突然被搭上了一双手,软软的按在他的肩膀上,力气却不小,硬生生又给按回到沙发上,随后,耳边传来一个清凌凌的声音:“路老闆,多坐一会儿,别着急啊。” 这声音很小,在酒吧里几乎就和没说没什么区别,但是子木和路秦坐的很近,声音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竟然有几分阴森的感觉,路秦慢慢回过头,看到一个长发的女孩儿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模样长的很好,主要是穿的也很……客气。 子木一时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是看到是个姑娘,就赶紧指了指路秦身边的位置:“美女快坐,你们认识?” “是啊,我和路老闆,是老朋友了。”那姑娘很大方,坐在了路秦身边,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顺手放到了桌子上:“你好,我叫珂西玛,您是……” “你好你好,我叫李子木。”子木第一次被女孩子搭讪,有点儿不好意思,赶紧站起来和人家握手,女孩儿的盈盈小手和子木那只猪蹄儿一样的手在路秦面前握在了一起,完全挡住了路秦脸上那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子木和珂西玛又碰了一次杯,才坐了回去,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有眼光了,就说路秦是个有女人缘儿的人吧,来这儿屁股还没坐热,就有女孩儿主动上来搭讪,这在酒吧里发生的机率和流星雨没什么区别。 珂西玛喝了一口酒,看着路秦:“路老闆最近过的怎么样?我姐姐还着实是挺惦记您的呢。” 路秦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的有点儿发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子木一听,就抢着问:“美女你姐也认识路秦?” “老相识了。”珂西玛笑的很甜,路秦却没有点儿感觉,他开始还只是觉得子木可能是傻,现在觉得他估摸不止是傻,而且还缺心眼儿,这姑娘身上这风尘味儿,都快能看到缕缕青烟,这要是个狐狸精现在都摇尾巴了,子木怎么还跟着棒槌是似的往跟前儿凑呢。 珂西玛这句话刚说完,目光就落在了子木的身后,然后款款的站了起来,也没打招呼,转身就走了。子木被闹得一头雾水,刚想回头看,就看到从路秦身边又走过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手里并没有拿着什么酒,也没有坐下,扶着沙发站在路秦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路秦,没有出声。 这个场景子木终于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儿了,有些不安的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周围突然上来五六个黑西服的保安,把整个卡座团团围住。 路秦长嘆了一声,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这么尴尬的场景他真的是有点儿应付不来,这种事情还是要昀泽来应付才对。而瑞秋,也并没有对他们有多客气,盯着路秦看了一会儿,歪了歪脑袋:“请吧。” “去……去哪儿啊。”子木这下有点儿傻了,端着酒杯的手有点儿发抖,他长这么大也没遇见过这种场景,而且现在,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从小习武的人了。路秦虽然比他淡定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他是聪明的,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就跟着瑞秋往后面走。 子木也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生怕自己落在这群保安的手里。 昀泽从台上下来,嗓子已经有点儿哑了,今天这麦克风的收音简直就是捣乱,忽大忽小的,最后干脆就罢工了,也就仗着时寸和他有把子力气,全靠肉嗓子喊,要是老田和老黄,今天就算是完了。 后来再想想,也不一定,说不定老田就走下台说群口去了呢。 “路秦呢?”昀泽套上羽绒服的时候,正碰到乐琛从外面走进来,就顺口问了一句,乐琛四处看了看:“没注意,可能回去了吧,我今天下午听他说要整理本子来着。” 昀泽好像之前也听说这个事儿了,就没有在追问,拉好了拉锁,就往后门走过去,脚还没等迈开,台口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自己,他回头看过去,见是买票的老李正沖他摆手:“昀泽,你赶紧过来,有人找你,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 昀泽啊了一声,有点儿奇怪,掏出手机看了看,并没有什么未接来电,就赶紧跑过去,伸进售票口把座机听筒扯了出来:“您好,我是张昀泽。” “昀泽,路秦都过来看我了,你怎么不露面啊?”瑞秋拿着电话,轻轻吐了个烟圈儿,对面沙发上,路秦和子木就像是两个小学生一样,笔直的坐着。
第33页 第41章 雪……雪纳瑞? 这个包间看起来,和当时路秦挨打的那个包间格局差不多,这让他有些局促不安,更准确的说,对面瑞秋那双眼睛无论盯着谁看起来没完,估计谁都会局促不安的。 当然了,子木还是有点儿脑子的,没有拿着自己的酒上去和瑞秋碰杯,他要是真干出这种事儿来,路秦就能一头撞死在这个沙发上。 他听到瑞秋给昀泽打电话,心里就由不安转化为害怕,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昀泽就反覆叮嘱他不要在和酒吧夜场有任何的往来,这个圈子太小了,保不齐谁为了讨好老秦,抓着路秦邀功去了呢。 要是瑞秋不捅到昀泽哪儿,他坐着憋一憋,也许还能找到脱身的办法,现在看来,只有等昀泽来解决问题了,昀泽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是一个儒雅的文艺青年,可真的生起气来,就连时寸都要抖三抖,看来自己一会儿要机灵一点儿,先认错,可能还能有个全尸。 “别紧张,路秦。”瑞秋盯着路秦看了大约有五分钟,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她让站在身边的珂西玛从外面带了两瓶矿泉水,递给了子木和路秦,声音也没有之前那样盛气凌人了,只是那张脸怎么看也看不出和蔼的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张昀泽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你从旅厉带走,你怎么自己又跑回来了,捨不得老东家吗?” 这一句话顿时就戳在了路秦的死穴上,他虽然和熟人有点儿没皮没脸的意思,但是对外人还是有些腼腆的,被瑞秋问的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子木坐在一边儿转了转眼睛,凑近路秦:“你来过这儿啊。” 路秦斜眼看了一下他,基本上属于人生观都崩塌了,他们两个人被莫名其妙的带到这个包间,身后站着四个保安,面前坐着一个大姐大和他聊家常,这难道会是抽奖抽到的自己么? 子木一看路秦的这个表情,就知道答案了,但是他感觉瑞秋并没有多可怕,就像是一个板着脸的大姐姐,所以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路秦被吓成这样:“早知道你这儿有熟人,我早就拉着你一起过来了,还……” “你能不说话吗?”路秦侧了侧脑袋,咬着牙说了进这个包间以来的第一句话,娃娃脸带上那副狰狞的面孔,看着有几分好笑,瑞秋轻轻笑了一下:“路秦,你没必要这样。咱们坐在这儿就是聊聊天,你当时进全国百强的时候,我们不也是这样聊天庆祝的吗?” 一说这话,路秦几乎都要疯了,后来昀泽还曾劝过他离瑞秋远一些,自己竟然还不自知,现在看起来,自己落得那个下场也是活该了,这哪是跟人家庆祝去了,这纯粹就是作死去了。 “瑞……”路秦终于算是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碍,抬眼看了一下瑞秋,想着自己要是说话的话,最起码得用个尊称吧,但是这个姐怎么都插不到她这名字里,最后索性也就放弃了:“瑞秋,我不是有意要……” 一句话还没说完,包间的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声音之大就好像是被人踹开的一样,昀泽沉着脸站在门口,整个人看上去杀气腾腾的,这面门刚打开,后面的保安就追过来了,一见瑞秋在沙发上坐着,并没有阻止,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站在后面观望。 路秦一看昀泽这个表情,心里就开始打鼓,特别识相的闭了嘴,瑞秋也被昀泽的样子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当中,昀泽是基本上没有这种暴怒的状态,无论什么事情,多大的问题,到他手里,他都会冷静的解决,从不会如此失态。 昀泽进来之后,连看都没有看路秦一眼,直接就奔瑞秋去了,瑞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黑,接着脖子被人死死的卡住了。 昀泽一只手支在沙发的靠背上,另外一只手掐住瑞秋的脖颈,力气之大几乎要把她按在沙发里一样,瑞秋觉得一口气卡在了嗓子上,脸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通红,越来越微弱的气息让瑞秋觉得眼前逐渐发黑,只能勉强看到昀泽那双几乎要爆出眼眶的眼睛,已经耳边传来恶狠狠的话语:“你把路秦带到老秦身边的事情我已经不追究了,你拉着我垫背我认了,但是你要是敢打路秦的主意,我绝对会弄死你!!!” 后面的保安几乎是一瞬间就围了上来,四五个人一起把昀泽拉开,他的手离开了瑞秋的脖颈,瑞秋才感觉到空气再一次进入了自己的胸腔,她大口的喘着粗气,并且忍不住呛咳了起来,珂西玛在一边赶紧把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递给瑞秋,瑞秋摆了摆手,指着昀泽:“放开他。” 昀泽身上还是那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被几个人七手八脚拽的有些褶皱,看见瑞秋几乎有些发紫的面色,也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甚至有些后怕,刚才如果不是保安把自己拉开,自己会不会真的把她掐死。 过了好一会儿,瑞秋才逐渐缓过来,她喝了两口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几个保安先出去,然后她自己也站了起来,拎起沙发上精緻的小包,眼神平静的有点儿可怕:“早知道张老闆这么英勇神武,我就不该把他们两个带劲包间,以免被老秦撞到。” 说到这儿,瑞秋突然停住了,许久,继续张口:“张老闆果然是健忘的,忘了什么叫身不由己,也忘了当初你让我留意着他,但是我不敢忘!没错,那次是我带他过去的,原本我还有些愧疚,看来今天也清算了,今晚,你也要和我划清界限吧,洗白就该心狠手辣,快刀斩乱麻,对吧。” 她是老秦和昀泽闹翻的见证人之一,那晚的事情究竟谁是谁非并没有定论,有说昀泽忘恩负义的,有说老秦咄咄逼人的,但是无论怎样,瑞秋不想掺和,可她受不了昀泽这样把她往老秦那边推。她是个坏人没错,但是谁又是好人呢? 瑞秋不是个矫情的人,她一般不会说这些话的,昀泽听到这里,也知道自己确确实实是太鲁莽了,无论如何不应该和瑞秋动手,他往瑞秋的方向走了几步:“瑞秋……” 瑞秋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制止了他下面的话:“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过去那十年我就当餵了狗,珂西玛会带你们从后门走,老秦现在就在二楼,我要去见他,既然你这面希望我站在他的立场,那我决不能辜负你的期望。” 她伸手指了指珂西玛,珂西玛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走到门口替瑞秋打开了包间的门,走到门口,瑞秋顿了顿,回过头:“对了张老闆,以后出门还是拴好牵引绳,宠物犬还是不要总是往烈犬身边凑,太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张昀泽这个打女人的渣男!!! 这个帅而不自知的人!!! 作者极度精分当中 第42章 自己撵走的人要自己找回来啊 珂西玛和昀泽也是老相识了,只是知道瑞秋和昀泽的关系,所以和昀泽并不敢有过多的交谈,她把三个人带到角门,远远的可以看到昀泽的车,就没有在往前走,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多走一步少走一步都是问题。 昀泽也停住身体,他们站的位置比较偏僻,无论是在楼上还是监控都很难看到他们,他回过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张口,珂西玛沖他笑了笑,很勉强,大多的意味还是礼貌,但也阻止了昀泽的话,昀泽嘆了一口气,也就朝自己的车走了过去。
第34页 路秦和子木跟在后面,并不敢多说什么,子木觉得自己要跟回去的话,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就故意放慢了脚步,路秦还指着子木给他挡枪,所以他一往后撤,立马就被路秦发现了。他转头死盯着子木,子木讪笑着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甚至开始往回退,路秦想要叫住他,又不敢说话,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熘走。 昀泽早就察觉子木没有在继续跟着,也不理他,他现在心烦意乱,瑞秋的话字字都打在他心上,十年的时间太长了,谁能和谁相识十年呢?他今天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中什么魔咒了,一股火憋在胸口按都按不下去。 路秦灰熘熘的跟着昀泽上了车,一路上昀泽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盯着前面的路,车开的飞快,路秦几乎都觉得他要带着自己同归于尽去。 可只开了大约不到三分钟,昀泽突然踩了剎车,路秦一丁点儿准备都没有,而且又在后面坐着,也没系安全带,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副驾驶的椅背上,他哎呦了一声,捂住了鼻子。 “下车。”昀泽沉声说了一句,路秦被撞的七荤八素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看了看窗外:“这是哪儿啊。” “滚!”昀泽几乎是从胸腔里吼了这么一嗓子,中气十足,震的路秦都要耳鸣了,他看到昀泽转过头,两只眼睛往外直窜火苗儿,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昀泽,都快被吓傻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的下了车,昀泽挂挡,一脚油门就不见了。 路秦傻呆呆的立在原地,望着昀泽去的方向很长时间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漆黑一片,只是脑袋上有一盏路灯,吊在半空中。 昀泽一路上也不管什么信号灯,几乎没怎么停,一直开到了宿舍楼下,锁好车上了楼,时寸下台之后就找不见他了,看这么晚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只好坐在客厅里等,听到楼下有人上来,就走到门口探头往下看,果然是昀泽上来,正想问他,发现他脸色难看的要命,而且纯把自己当成是空气,进门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啪的一声摔上了。 时寸被摔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清楚他肯定不是跟自己发脾气,人回来就行,锁好门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昀泽进了屋,把车钥匙丢到床上,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气的都在发抖,他扶着桌子闭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有些好转,拉出凳子坐了下来。 可能自己真的是疯了,他掏出了一个小手机,按了开机,几乎不到五秒钟,各类电话和简讯就汹涌而至,其中为数最多的,是老秦的一个私人号码,这个电话号知道的人并不多,通过这个号码发过来的简讯,几乎一瞬间充满了整个收件箱。 随手打开一条,就是老秦的道歉,一条一条的翻下去,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昀泽是后悔的,相声,电台,酒吧甚至是好人和坏人之间的这类角色,自己平衡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再平衡下去呢?瑞秋嘴里的那十年,看样子是真的刺痛了他,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昀泽才明白当时的心境,原来在他心里,那十年也许是最痛快的十年了。 他拿起手机,给瑞秋拨了回去,听筒里响了几声,被对方按掉了,昀泽开始嘲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成了打女人的那种人渣了。 用钥匙打开了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包烟来,点上抽了一口,逐渐紧绷着的精神渐渐松懈了下来,他特别希望现在有个人能和他聊聊天,哪怕只是嗯啊答应着,可时寸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他翻了翻通话列表里,发现最近最靠前的号码,竟然是路秦的。 他忽然想到前天他们一起去电台,路秦非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带着耳麦感受一下电台主持人的气势,自己仿佛还拍了两张照片,说过后传给他让他发微博嘚瑟一下的,可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竟然就忘了这件事。 打开相册,果然最上面的图片连着都是路秦,他坐在椅子上,带着耳麦,沖镜头做了一个特别二的剪刀手,笑的没心没肺。往后翻了翻,有不少路秦在台上演出的照片,他现在还是开场的时候多,一般这个时候离自己上场都远,就用手机照下来或者录下来,等他下台以后让他自己看着琢磨,手机的内存是越来越小,这些东西却迟迟都没删。 眼睛瞟到时间上,现在已经基本上快要到十二点了,外面飘起了雪花儿,昀泽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倒在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瑞秋那副心灰意冷的样子,还是挺让人心疼的,路秦灰熘熘下车的样子,也有点儿揪心。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昀泽也是彻底被自己打败了,翻身起来,怕惊动时寸,就悄悄的打开门,往对面看了看,见对面的门是关着的,走过去敲了敲门,但是一直没有人开。 昀泽这才意识到,路秦可能是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么晚,自己让他下车的地方又十分偏僻,临近过年最近出事儿的太多了,他几乎不敢再往下想,胡乱的套好衣服,开车往回走。 一路上他开的没有特别快,现在这个时候,路上好在也没有什么人,往往有人影闪过的时候,他就停下来仔细看看是不是路秦,一直开到了路秦下车的地方。 远远地,他似乎看到一个人影,靠在路边的已经秃了的树下,捲缩着坐在马路牙子上,他的心这才放下来,走过去脱下羽绒服,盖在了路秦身上,坐在他身边,又点了一根烟。 第43章 回家啦 刺骨的寒风底下,昀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夹着雪花从前到后吹的透透的,虽然冷的直哆嗦,但是他的心情却平和的很,终于不在是刚刚那副随时爆炸的模样了。 路秦身上原本就穿着一件短小的羽绒服,在加上昀泽这件又长又大的外套,看上去就像一只考拉靠在树根睡觉一样,特别滑稽。 刚掐了菸头,路秦就咳嗽了两声,醒了过了,睡眼朦胧的看到昀泽坐在身边,只穿了一件中领深蓝色对襟衬衫,也是帅到无法无天了:“昀泽……” 他一半都是开玩笑叫他张老师,但是现在昀泽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哀乐,路秦不太敢胡闹,轻轻喊了他一声,昀泽转过脸,盯着路秦看了足足有三分钟,最后只是嘆了口气,没有说话。 路秦一看他这模样,就认为他还在生气,赶紧解释:“今天子木说看上这里的一个女孩儿,非要拉着我过来。我开始也不知道是旅厉,不是故意给你惹麻烦的。” 昀泽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清楚路秦是个有分寸的人,今天这些事不能怪他,可又不好全把他摘出去,省的将来他得寸进尺:“你始终还是有父母朋友的人,凡事以后要小心。” 听了这话,路秦就知道昀泽其实并没有生气,这颗心才算放下,想想也有趣,他始终很害怕昀泽发火,又很愿意惹他炸毛,今天他把自己丢在这里,又回来找,明显就是心存愧疚,不趁机敲他一下,自己还能叫路秦了? “父母朋友又能怎么样呢,有的就是丢下一身债,有的就是干脆丢下我自己开车走了。”他含沙射影的埋怨昀泽的话,昀泽听得很清楚,却没有随了路秦的心意,满怀愧疚的道歉,而是有些颓唐:“人这辈子都是孤孤单单的,谁也陪不了谁一辈子。” 这话让路秦哑然,懊恼自己不该把话题往这上面调,毕竟瑞秋刚刚的话他也是听到了的,自己惹的祸还要自己收拾,他往昀泽这面蹭了蹭:“没关系,你还有我呢。”
第35页 昀泽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算了吧路老师,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别给我惹麻烦,我就初一十五三炷香给你供起来了。” 路秦见他笑了,心也就放下了,这才发现他的羽绒服在自己身上,赶紧拿下来给他披上,两个人前后上了车。 这一次昀泽长了个心眼,一路上逼着路秦背贯口,为的是不让他在车上睡着,他可不想在抱着个老爷们爬五楼了。 路秦本身就是刚醒,打定主意在车上睡个回笼觉,背昀泽几乎要逼疯了。 于是深圳两点半的马路上,有一个裹着羽绒服开着车窗,以一种骂街的姿态吼玲珑塔的……疯子。 两个人回到了宿舍里,子木果然没敢回来,可能是回家躲着去了,昀泽也不好在打扰时寸,就到了路秦那屋,路秦这一路冷风吹得清醒的不得了,就翻出本子来写新段子,昀泽也睡不着,就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刷微博。 路秦写了两个字,突然想起一个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见昀泽也没睡,就问他:“我这两天看了不少老田和老黄的相声,还有网友传到网上的,我觉得他们的包袱都很新,这种新活儿怎么把握才能看着新颖,也不至于新的太过分,脱离了相声本身呢?” 昀泽有点儿吃惊,他没想到路秦会问这么高深的问题,一时间也没回答上来,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将近半分钟,他才说话:“老田的相声其实也不是新段子,他们有很多都是翻的老作品,我记得去年老黄去北京参加一个论坛,回来的时候说,咱们这是一条相声复兴路,复兴就是要拯救老作品,但是老作品太难演了。” “包袱是很难响的,有时候两三个包袱都翻不出来,所以他们大多都是翻整个作品,把这些老作品的骨头留着,肉全都剃掉,拿一些符合现在这个时代的包袱贴上去,这就是他们形成的这种风格。”昀泽说起相声来,眼睛里都在冒星星,他可能这辈子就相声和京剧这两大爱好了。 路秦听的似懂非懂的,但是大致的意思是明白了:“我感觉你和乐琛的颱风就超级稳,基本上一两个包袱不开,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着急。我就不行,一个包袱下去不响,马上心里就不踏实了。” “还是上台太少了,相声是市井文化,老一辈儿的人是撂地,好就有钱吃饭,不好就饿着,这种压力和我们现在是不一样的,所以老作品都是宝,现在的相声演员都太注重创新了,老田这方面比较有执念,所以咱一般攒底还都是老节目。”昀泽也基本上是现学现卖了,上一次去师父家听关先生的父亲讲过这些,也就一五一十的学给了路秦听,只可惜太宽泛了,对路秦现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不过,昀泽还是有点儿看不下去他自己折磨自己,就帮他看了看本子,把几个包袱翻了翻,整个作品就从脱口秀,上升到相声了,这样一来,路秦倒是希望昀泽能天天住在这儿,这样自己就算是有一个创作顾问了。 两个人折腾折腾天就亮了,昀泽赶紧眯了一会儿,上午九点多去台里录了节目,中午还要去机场接爸妈,路秦倒是没有什么事儿,一直睡到了十一点多,才开着昀泽的车去了电台,和昀泽一起往机场去。 临近新年的大深圳,堵的基本上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路秦开玩笑说,应该把堵在这条路的人聚到一堆儿,他俩来一段相声都不耽误。 第44章 黑道世家 也差不多是历尽九九八十一难,两个人终于熬到了机场,昀泽整个人基本上都要堵的崩溃了,生怕去的晚了,好在紧赶慢赶的赶在了飞机降落之前。 路秦路上就劝昀泽,让他不要着急,大不了让叔叔阿姨在机场稍微等一会儿呗,昀泽直摆手说你不懂,等你看到我妈你就知道了。 这勾起了路秦极大的好奇心,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机场,大约不到十分钟就开始陆续有往外走的人了,中国一年之中最大的劫数就是春运,昀泽是一个年年渡劫的人,所以感觉没什么,但是路秦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壮观的场景了,觉得有点儿恐怖,像极了丧尸片。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昀泽就拍了拍路秦,伸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方向,路秦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正看到一个穿着驼色外套的女人沖自己这面挥了挥手,他万没想到昀泽的妈妈这么年轻,看着就像是三十多岁的人一样,挎着黑色的皮包,蹬着高跟鞋,鼻樑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就好像是自己中学的教导处主任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仔仔细细的打量,就听到昀泽在身后低低的发出了一声骂街的话:“卧槽……” 昀泽基本上是从来不会说脏话的,这一句卧槽吓得路秦缩了一下脖子,回头瞪大了眼睛看昀泽,昀泽却没有理他,还遥遥的望着自己的母亲,目光中带着些许的震惊。 路秦不明白是怎么了,没来得及问,昀泽的妈妈就到了跟前儿,这时候路秦才注意到,她妈妈身后跟着一个男人,这个人看着很高,有点儿啤酒肚,沉着脸,拉着行李箱,像是保镖一样跟在后面。 怪不得昀泽会和老秦那种黑道大哥扯上关系,他该不会生在大哥世家里吧,他妈妈是大姐大?路秦的脑海里蹦出了这样的想法,就往后缩了缩,已经到嘴边的问好,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能往回缩,但是昀泽不能缩,只好去接过了行李箱:“爸,妈。” 昀泽的妈妈给了昀泽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昀泽,指了指他的脸:“眼镜呢?不戴眼镜开车呀。” “车上呢,现在不常戴了。”昀泽在父母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一点儿也没有了往常那种精明的感觉,路秦为了方便他们聊天,也是想着给昀泽装装样子,就从他手里接过了行李箱,方便他们聊天。 可谁知道行李箱刚接过手里,昀泽就把他妈妈拉走了,就留下路秦和昀泽爸爸,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那里,他爸爸大概得有一米九,路秦只有一米七多一丁点儿,路过的人都回头看这两个人,路秦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觉得自己和他爸爸站一起可能就和家具组合高低柜一样。 昀泽把妈妈拽到了几步之外的地方,低声说:“妈,你怎么把我爸带来了?不是说好就你自己来深圳吗?” “我来深圳,把你爸丢在家里过年啊?”他妈妈抬眼瞪了他一下,伸出手指头戳了戳昀泽的肩膀:“你可长点儿心吧,那是你亲爹,在说他现在不是也同意你说相声了吗?我就闹不懂你俩别扭什么。” “呵呵,一会儿你就闹懂了。”昀泽苦笑了两声,心想哪年回去不打一场仗,今年好不容易不用看这张扑克脸了,这可好,还给带深圳来了,这上辈子做的什么孽瘫上这么个爹。 最怕这种空气突然安静了,路秦也是感觉太尴尬,自己都有点儿站不下去了,就硬着头皮沖昀泽的父亲鞠了一躬:“叔叔您好,我是昀泽的朋友,我叫路秦。” 昀泽的父亲低低的扫了一眼路秦,点点头,没有说话。 “您这一路累了吧,要不咱们先上车休息一下?”路秦特别狗腿的陪着笑脸,他觉得他对付老一辈儿的人还是有点儿绝招的,但是到昀泽父亲这儿,好像有点儿失灵了。
第36页 昀泽的父亲又低低的扫了一眼路秦,摇摇头,没有说话。 路秦微微仰起头,有点儿想哭,余光里昀泽还在和他妈妈嘀咕着什么,他运了运气,沖昀泽父亲露出自己那种最拿手的人畜无害的笑容:“叔叔您看咱们一会儿吃点儿什么,我知道深圳有一家鲁菜特别好吃!我定个包间给您和阿姨接风。” 昀泽和妈妈一起走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路秦说这句话,他赶紧上去拉路秦,自己的爹是什么脾气昀泽太清楚了,不过看到路秦脸上都快扭在一起的笑,他就知道自己还是回来晚了,这两个人肯定已经开始过招了。 果不其然,昀泽的父亲再一次扫了一眼路秦,微微低下来点儿身体,慢悠悠的说:“那我为什么不在山东,吃完在来呢?” 路秦痛苦的低下头,觉得自己的人生遇到了瓶颈,可能是过不去这个坎了,昀泽的妈妈一记眼神刀飞过来,他爸爸就又恢复了扑克脸,拿过昀泽的车钥匙,就往外面走过去,昀泽的妈妈似乎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拍了拍路秦的肩膀,也往外走了。 昀泽也拍了拍路秦的肩膀,被路秦一下子甩开。他把那个巨大的行李箱往昀泽的方向推了一把:“行李箱,还给你,你爹,也还给你,你赶紧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园子里去。” “那不行!”昀泽也很打憷自己那个爹,这顿饭要是路秦不跟着怎么吃的下去,他就是死也要拉着路秦垫背。路秦又不敢太拧着昀泽,都快要哭出来了,被拽着一步三晃的出了大厅,他眼睛一转,觉得自己在交流上还没遇到过这种打击,一定要报复回来,就轻声伏在昀泽耳边说:“今晚请你爸听相声吧,咱俩来一段学聋哑!!!” 昀泽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大过年你说我爸我弄死你啊……” 第45章 抑郁症 当然了,最后选来选去,还是选了一家鲁菜馆,昀泽父亲对于这种打脸的行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倒是昀泽的妈妈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问了问路秦的情况,又跟路秦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不住在他家,路秦有点儿受宠若惊,昀泽气哼哼的打了一下方向盘,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儿子。 吃完了饭,昀泽把两个老人送回了宾馆,这几乎是在深圳数一数二的宾馆了,看着金碧辉煌和一口流利英语的门迎,路秦觉得自己和昀泽的差距,可能不仅仅是艺术上的。 安顿好两位老人,昀泽开车送路秦回园子里,他下午四点还有一档节目,做完大概六点,在赶回来说相声,这种折折腾腾的日子,就算过年也没什么改变。 路秦上了车,整个人都瘫在了副驾驶上,有气无力好像要死了一样:“你爸到底是干啥的,咋这么吓人,吃饭也不说话,走路也不说话,就像是一把行走的砍刀一样。” 最后这个比喻昀泽是服气的,自己从小到大不知道被这把砍刀砍了多少回,更何况这话是从路秦嘴里说出来,他也不生气:“我爸是军人,现在在烟臺海军航空工程学院任教,所以当兵的你知道,就是那样,你不用管他。我妈也是那大学的教授,前两年太忙了,一直说想要来深圳看一看都没有机会,现在来了也好,我爸有几个战友在这面,多早之前就打招呼了,也省的我们管他们。” 路秦怎么也没想到昀泽是在这种家庭中长起来的,本来觉得十分震惊,但是随即又觉得好笑:“你爸当兵,你咋混到黑道上去了,这样看来,张老师也是黑白通吃啊。” 昀泽被这一句话没气死过去,趁着等红灯的时间,伸手推了一下路秦的脑袋:“你呀,就活该回宾馆陪我爸去。” 这话现在特别好用,路秦立时就老实了,车停在了园子门口,昀泽基本上都没下车,就往台里去了,路秦自己往里走,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子木一脸赔笑的迎上来,脸上肉都堆到一块儿了:“你回来啦,咱们对对活儿吧。” 路秦看他这怂样就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想踹他,子木特别风骚的一个走位躲过了这一脚,脸上还堆着笑:“别生气别生气,回头哥们儿给你赔罪,请你喝酒!” “我呸。”路秦指着子木的鼻子,想起自己昨天被冻了半宿就像破口大骂,可话到嘴边上,他觉得他得做一个张昀泽那样的有高尚人格的人:“你好意思吗?昨天你把我自己丢在那儿,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没死了,还哥们儿,兄弟……” 子木也自知理亏,一路赔笑着进了园子,现在这个点儿没有什么人,最近排封箱相声剧,大家都挺谨慎的,老田不知道又被哪个电视台叫走做採访去了,老黄留下来看家,就坐在台底下看他们走台。 接触的时间长了,路秦也渐渐摸清楚了大家的脾气,老黄是个台下特别严肃的人,基本上看不到什么笑模样,最常做的就是背着手在后台骂演员,这个词儿水了,那个节奏不对,大家害怕他,比害怕班主还要甚些。 诶?这样看起来,时寸和昀泽好像也是这样的,不愧是一个班子出来的相声演员。 这个相声剧的剧本是老黄写的,他一边看一边在下面修修改改,争取每个人的特色都表现出来,时寸和路秦还有子木都没有参与,他们要在景轩这面压阵,所以相声剧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但是又不敢往老黄跟前儿凑活,路秦就和子木坐在后台压低了声音对活儿。 现在满场都在传时寸抑郁症的事情,平时大家都是怕昀泽,有困难找时寸,现在大家有困难基本上都自己解决了,也不太敢跟时寸搭话。 约莫四十多分钟之后,整场算是完事儿了,老黄拿着改好的本子,直接从前面上了台,在台上给他们讲剧本,子木和路秦对了两遍,就没有什么耐心了,出去接了个电话,在就找不着人影儿。 没多大一会儿,昀泽就从外面走进来了,老黄看见他来了,挥手把他也叫上了台,时寸也跟着上去了,三个人不知道在台上说了点儿什么,老黄从台上下来,看样子是要审他俩的节目。 到底是三年的搭档,根本没准备什么,两个人把桌子抬上来,麦克风架好,张嘴就开始说。时寸虽然说大家都在传他有些抑郁,但是在台上一丁点儿都看不出来,而且他是个逗哏的,该抖包袱的地方丝毫不含糊,表情动作都特别到位,一贯保持了台上萌贱萌贱的个人风格,这点路秦打心眼里佩服。 他们这场是《汾河湾》,路秦看着他们开玩笑说是两口子,心里就别扭的很,昀泽侧着身子站在台上,不错眼珠的盯着时寸的模样路秦实在看不下去,就低头自顾自的玩儿手机。整场下来之后,两个人又加了两个返场小段儿,效果很是不错。 老黄再一次上台,说了几句,时寸就从台上跳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目光还紧紧的盯着台上,老黄似乎在说昀泽表演上的问题,脸色很不好看,昀泽不敢反驳,抿着嘴不住的点头,他刚从外面回来,开场的节奏可能是有点儿赶,活就散了,明天是封箱,来的观众肯定会多,也难怪老黄推了别的事留下来压阵了。 路秦趁着这个时间,悄悄的从后排串到了前排,挨着时寸坐了下来。默默观察了一阵,看到时寸就很认真的看着台上,几步不错眼珠,似乎是在努力的听老黄的话,但是相声这门儿就这样,师父教徒弟很少有一起的,基本上都是一个一个来,所以他也就没有太执着。
第37页 路秦他坐了一会儿,听到时寸嘆了一口气,精神有点儿缓和下来了,他才往前凑了凑:“师兄,我听说张师兄有女朋友是吗?” 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有忘记,终于找个一个机会,问一个相对靠谱的人,时寸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挪回到了台上,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路秦顿时八卦的往前凑了凑:“谁阿” “我啊。”时寸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歪头撇了昀泽一眼,露出了相当风骚的笑容,路秦八卦的表情定格在脸上,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师兄,你说好的抑郁症呢?” 第46章 封箱后的聚餐 昀泽的父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打发的父母了,自从到了深圳,基本上没有主动联繫过昀泽,因为今天要封箱,所以昀泽昨天就把节目赶出来了,想着中午和父母吃顿饭,结果没想到他妈妈这边居然早就安排好了,没有什么时间搭理他,而且还说要吃饭提前三天预约,现在到三十的午晚餐都已经有预约了。 昀泽听了也是苦笑不得,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掉头先去了琳研祥茶楼,帮着那边布置了一下相声剧场,道具什么的都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叮嘱了乐其和乐琛几句,不过晚上关先生还有几位师叔都在这面,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乐其把昀泽拉到一边,说关先生好像过完年打算上节目了,这让昀泽很惊讶,关先生已经有日子没有说过相声了,自从老先生过世之后,他的心思就一门儿放在教徒弟身上,不过他们这种说相声的不在一线,可能自己心里也有落差吧。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又开车赶回了景轩茶楼,这面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进场了,昀泽张望了两下,就把车开到了后门。 今天后台人不多,老老少少也就十来个左右,而且老黄和老田都在,谁也不敢乱说话,显得井然有序,路秦见昀泽回来了,就凑过去给他看自己新写的段子,的确包袱给的很足,就伸了伸大拇指,看来封箱之后,他就可以逃脱开场的命运了。 今年的封箱看上座率,还是景轩这面好一些,路秦子木前面照例是板子书,接着上了他们的新节目,然后是时寸昀泽的《汾河湾》,最后是老田和老黄的《卖布头》。 路秦今天一直有点儿闷闷不乐,昀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不过他那个脑回路昀泽夜有点儿摸不清楚,又赶着上场,就没理他,下台之后,这一年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昀泽觉得自己轻飘飘的都能飞起来了,这才想起来,坐在路秦身边:“你怎么了?” “没怎么呀。”路秦沉着脸,声音也有点儿发闷,明显不像是他嘴里说的那样,昀泽看他低头刷微博,搜索栏里写着自己和时寸的名字,屏幕上都是他们的演出照片和小视频:“你看这个干什么,现场直播还看不够?” 现场直播这四个字进了路秦的耳朵里,原本心里就不大痛快的他更觉得有点儿发堵了:“你看看这些照片,你们两个恩恩爱爱的,你这个眼神,都长到人家身上了。” 路秦举起手机给昀泽看,昀泽瞟了一眼,看到照片里自己侧着身子看向时寸,时寸手里拿着扇子,也看不出具体是哪一场:“捧哏就这样量活儿啊,你看老黄和老田不也是么,还有子木和你一起上台的时候,什么叫恩爱,别胡说八道。” 路秦恹恹的放下手机,也不争辩,还继续往下刷,眼看着都八百年前了,昀泽也懒得搭理他,随他去了。 《卖布头》这个节目本身已经被翻的没什么包袱了,所以压的就剩下十几分钟的唱,其余全是垫话儿,但就算是这样,观众也爱看,在下面都快要笑疯了。 昀泽也算是圆了这么多年的梦想,穿着大褂封了一次箱。琳研祥那边半个小时之前就结束了,景轩这面老田也返了两个小段儿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所有的演员上台一起来了一遍《送情郎》,才算是满足了大家的愿望,观众开始慢慢往外撤出去了。 昀泽和路秦先开着车到了酒店,等找到包间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就让后厨赶紧做菜,不到十分钟,后面的大部队就跟过来了。 这一次老田大出血,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整整三大桌,他带着老先生们坐一桌,永乐两科跟昀泽时寸坐一桌,升字科还有路秦坐在另外一桌,大家说说笑笑,也乱糟糟的听不出来个个数。 大家轮流端着酒杯去老田那桌敬酒,路秦自己支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着,他和这些人还没有那么熟,认识的几个人都在时寸那桌,也没有什么人搭理他,再加上乱闹闹的声音,路秦感觉自己都要晕过去了。 大概一个多小时左右,时寸就先回去了,大家都知道他的情况,也没人敢说什么,只有关先生跟了出去,爷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关先生的脸色很难看。 他一向是个和蔼可亲的人,无论和谁说话都带着笑容,极少能看到他这么严肃。不过里面的人都在吃吃喝喝,只有昀泽注意到了,他端着杯去了老田的那桌,挨个喝了一遍,老田明显就是喝嗨了的状态,拉着何先生唱数来宝,何先生也是被他闹的不行,嗯啊对付,并不搭什么话。 老黄看到昀泽来了,就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你跟我说实话吧,你是有多久没练功了?” 昀泽任在谁眼里,都是刻苦且有天分的孩子,唯独逃不掉老黄这双狠毒狠毒的小眼睛,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我错了师叔,我最近台里实在是太忙……” 老黄一脸你看我说中了的表情,眯着眼睛瞅他给自己找台阶,昀泽后面也有点儿说不下去了,就伸出三个手指头发饰:“我保证,过完年我肯定好好练功。” “你看你今天那段汾河湾说的,活儿都散成什么样子了。咱们相声这门儿的包袱,太金贵了,有时候你一个气口就凉了,一个眼神就过去了,捧逗一定得咬死了才行。”老黄弓着身子,压低着声音给昀泽讲:“而且量活量活,你是捧哏的,逗哏满场飞的时候你得给拽回来,你不能也跟着飞,咱们这园子,你捧哏是最稳的,千万别慌了。” 第47章 到处挨骂的人生 “是是是,我知道了师叔。”昀泽也抵着身子,低声迎合,不敢反抗,老黄说的是对的,这段事情忙的他已经有日子没练功了,相声这门儿,两天不练,内行就能看出来,更何况是老黄这类的人,他只能从态度上求个宽大处理。 不过好在今天是封箱,而且聚餐当中,老黄也没有很生气,反而有点儿循循教导的意思,但是他还没教导完,就被老田拉过去喝酒了,也算是救了昀泽。 昀泽扫了一下升字科的那桌,看路秦坐在哪里都快要睡着了,就走了过去,拍了拍路秦的肩膀,把他带到了这桌上,路秦见昀泽过来,好歹算是打起点儿精神来,但也没少了吐槽无聊。 昀泽看到包间墙上有一个电视,看样子是可以点歌的,就怂恿路秦去唱个歌给大家听,他一早就想显摆路秦这嗓子,但是始终没有机会,今天反正也没事儿,就想让他给大家来一小段。 路秦本来还很不好意思,后来子木也开始起闹,路秦没有办法,就翻出了一首《富士山下》,端着酒杯,坐在椅子上轻轻的唱了起来。
第38页 他原本并没有想要打扰大家聊天,所以声音压的很低,但是基本上从进入副歌的时候,整个包间里就没有什么人在说话了。 “忘掉我跟你恩怨,樱花开了几转……”当路秦反应过来大家都在看他的时候,回头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昀泽的身上,久久未曾挪开。 他看到昀泽似乎有点儿察觉,脸色微微泛红,喝了口酒,挡住了自己的脸,顺势转身低声和老田开始说话,他便也收回了目光,专心唱歌。 收尾之后,老田带头鼓起了掌,他还没发现路秦唱歌这么好听,这几句粤语歌好像唱到了他的心里一样,虽然大部分他都没太听懂。 路秦有点儿不好意思,站起来给老先生那桌鞠了个躬,乐琛看到路秦唱歌,自己也上去嚷着要唱一个,也没有人阻止他,几个年轻人玩儿的很开心,路秦就沖昀泽做了个眼色,然后走出了包间。 昀泽当时正被永吉拉着聊天,一时间没有脱身,好容易借着上厕所的藉口出来了,正看到路秦站在楼梯口抽菸,看到自己从里面走出来,他掐灭了菸头,丢在垃圾桶里,往前迎了几步:“我先回去吧,你们这面儿得什么时候?” 昀泽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前几年封箱到两点多了,你要是觉得没意思你就回去,明天我父母没什么事儿,你看看你父母那边,要是都没有事,就带他们熘达熘达去,今天早点儿休息。” “你就会抓我做苦工。”路秦嘴里虽然埋怨着,但也好歹接过了车钥匙:“你完事儿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吧。” “不用,我让老田送我回去。”昀泽摆了摆手,正想往下说,乐其从屋里露出脑袋,喊了昀泽一声,昀泽就进屋里去了。 刚进去,就听到乐琛在那里不知道嚎什么,升闻也说不上是哪根筋搭错了,坐在旁边给乐琛捧哏,乐琛这面唱一句:“薪火代代相传”,升闻那边接一句:“对,就和咱们传火炬一样。” 简直都要把乐琛气死了,一群人坐在旁边笑的快从椅子上摔下去了。他们这面唱唱闹闹的,昀泽有点儿头疼,老田又拉着关先生不知道在说啥,喝的眼睛都红了,老黄也坐在一边陪着,荀先生垂着眼睛旁听,基本上就是老田自己在哪儿白话。 昀泽见何先生自己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端着茶杯看着大家,也不说什么,他就赶紧过去,给何先生把茶杯满上:“师父。” 何先生斜斜的看了昀泽一眼,没有理他,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昀泽说话了,昀泽这个心理就在不停的打鼓,他有时候也反省自己到底是哪儿做错了,但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今天封箱,大家都高兴,他干脆就趁着这个日子老老实实的认错好了:“师父,你别不理我呀。我要是哪儿错了,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你这样不说话我心里没底。” “我打你?”何先生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伸手捏住了昀泽的下巴,往前拽了拽,昀泽被捏的生疼,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和老田一样长了,耳边就听到何先生继续说:“用不着我打你,你自己会出去找揍的。” 这话说出来,昀泽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想起来上一次带路秦第一次见老田的时候,自己脸上应该是带着的伤被何先生看到了,自己那点儿破事何先生是老早就清楚的,肯定是生气自己刚消停几年就又出去惹事儿,赶紧赔笑,想承认错误下巴又疼的很,声音都有点儿噼了:“师父师父师父师父,你轻点儿,疼……” 何先生知道昀泽在园子里还是有点儿地位的,也不愿意自己的徒弟当众丢人,就松开了手,顺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何先生这么多年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好,要放在刚收昀泽的时候,早就一茶碗开打了。 昀泽揉着下巴,疼的眼睛鼻子嘴都挤到一块儿了:“师父,我发誓,我从今以后和那边是没有任何联繫了,彻彻底底的断了,在搅和进去,你弄死我。” “我怎么那么闲。”何先生冷笑了一声,没有在继续追究下去。过了没有两分钟,却说了一句在昀泽心里,还不如追究下去的话:“你最近这个相声说不说也没什么意思了,要么回来在修炼几年,要么出门别说是我的徒弟,我和你师爷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昀泽原本还带着点儿笑的脸,这下是一丁点儿都笑不出来了。 第48章 时寸 路秦拿着车钥匙下了楼,停车场里找到昀泽的车,开回了宿舍。他其实到深圳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当地有什么特别好玩儿的地方,打算着今天回去好好做做攻略,明天带这个老年团出去转一天。 他开车的技术还是可以的,但是因为开的不多,有时候也不是特别敢上路,只有晚上车少的时候,勉强开一开,比如说现在。 他打开昀泽车上的音响,发现正在放昀泽的节目,好像是讲什么关羽,也闹不清楚是评书还是单口,反正听着挺有意思的,而且昀泽本身就是学播音主持的,播音腔特别苏,车停到楼下,节目还没完,他就坐在车里,一直把节目听到结束。 下来锁好车,路秦抬头看了看自己现在住的宿舍楼,只有五楼右边的窗户微微有些亮光,看来时寸现在还没有睡,其余的应该都在酒店里醉生梦死呢。 路秦上了楼,往常这个时候楼道里的灯都是亮着的,这一楼都是师兄弟,平时门都开着,吵吵闹闹的乱的不行,今天这么冷不丁的安静下来,路秦还有点儿不太习惯。 可是等他上到三楼的时候,不知道哪儿感觉不太对劲儿,好像听着楼上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他本身胆儿就不大,这一下就停在了三楼,不太敢往上上了,侧着耳朵仔细听,总感觉像是闹耗子一样,窸窸窣窣的。 他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仗着胆子又往上走了几步,到了五楼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是时寸那屋的房门没有锁,他静静的站在门口听了听,发现声音其实就是从这个房间传出来的,难道说是有贼?那时寸呢?里面的到底是不是时寸? 走廊里放了一把扫地的扫帚,他顺手抄了起来,往时寸的那个房间走过去,他常来昀泽这面,所以也是轻车熟路。 但是打开时寸的门,路秦就有点儿吓傻了,时寸正以一种十分弔诡的姿势,趴在床上,痛苦的脸都扭曲到了一起,而马上,路秦就看到撒了一地的白色药片。 他几乎吓得腿都要软了,靠在门框上呆了两三秒,这两三秒的时间,路秦的大脑里是一片空白,但他终究经历过亲哥哥的死亡,马上就恢复了理智,把时寸从床上背起来,而且把掉在地上的药瓶和药揣在了兜里,来不及锁门就往楼下跑。 这五层的楼梯,路秦感觉自己的腿都在抖,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老秦拿出那瓶硫酸的时候,后来想想,其实人尽早的经历一些事情,也不见得不好。 他们下到楼下的时候,时寸已经停止了挣扎,软绵绵的趴在路秦的背上,整个人就好像已经死了,路秦也不敢多想,他甚至都不太敢去探探鼻息,只是把他丢在后座上,一脚油门就开上了马路。 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停的发抖,他从后视镜里也看不到时寸现在的模样,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只能尽快的往医院赶,路上的红绿灯基本上也就不管了,这辆车就好像搭在弓弦上射出去的箭一样,冲进了最近的一所医院。
第39页 他从驾驶室钻出来,跑到医院里面叫人,急救门诊的大夫护士们非常迅速,立刻就推出了一张床,他赶紧跑回去开车门,帮着大夫把时寸放在床上,又推回到医院里,大夫问了很多问题,路秦都不太知道,他只是把那瓶药给了大夫,说了一下大概的时间,大夫们匆匆的进了急救室,上面的红灯啪的一下亮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路秦才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瘫倒在地上,路过的一个大哥扶了他一把,他才站住,就近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供氧不足的大脑才逐渐清醒了起来。 他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昀泽的号码,那边传来一阵阵等待的声音,让路秦有点儿心烦意乱,一连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路秦只好又打给子木,子木接电话倒是很快,电话那头乱闹闹的,他扯着嗓子问路秦怎么了。 路秦想了想,他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先和昀泽说比较合适,子木这个人没有脑子,万一闹出去,一群老先生要是在吓个好歹,他罪过就大了,于是就和子木说找昀泽,子木恩了一声,大约五六秒中之后,昀泽接过了电话:“怎么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路秦这句话一出口,觉得自己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条神经突然就断了,就好像孤立无援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靠山,声音里不知不觉就带了点儿哭腔,昀泽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立刻就听出了路秦的不对劲儿,怕是老秦那边出什么问题,他刚和何先生发完誓,这时候别出什么乱子:“你到底怎么了?” 路秦平静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急救室上面的灯:“昀泽,时寸好像是自杀了。” 一句惊呼卡在了昀泽的嗓子里,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桌依旧举杯痛饮的人,站起身走到走廊里,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你现在在哪里?时寸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我在医院。”路秦喘了口气,继续说:“我开车回来就看到你们门没锁,走进去发现时寸躺在床上,地上都是药片,我就开车把他送到医院了,现在大夫护士都在里面抢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昀泽的声音,并没有再一次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只能隐隐听到他的呼吸声,这让路秦更加没有底,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蠢到这个地步,还坐在楼下听完了电台节目,如果自己早一步上楼,也许时寸根本就不会喝药的。 “我有点儿害怕,昀泽。”路秦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沉默,声音小的几乎有点儿听不到。 “别担心路秦,你发个定位给我,我马上就到。”昀泽的冷静似乎是从来没有被打破,他安稳了路秦一句,按下了挂断,开门进了包间。 医院悠长的走廊里,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一阵阵忙音从路秦的手机里传出来,他放下手,目光空洞的望向走廊尽头,仿佛有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那头,沖他轻轻的微笑。 哥,我们回家吧。 第49章 鬍子? 昀泽走进医院的时候,看到走廊里只有路秦坐在椅子上,他脸色十分不好,见自己走进来,都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真的有点儿吓坏了。 他也没说什么,就走过去在路秦身边坐了,路秦直了直后背,斜斜的靠在昀泽身上,整个人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不过,在路秦心里,昀泽来了,自己就解脱了,接下来所有的事情,交给他就好了,他有点儿发困,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昀泽由他靠着,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时寸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一直觉得这种东西都是教科书里的案例,发生的机率太小了,再加上那次车祸之后,时寸也就低糜了半年左右,虽然之后整个人精神状态也没有多好,但是自杀这种事情好像离他太遥远,自己每天吃住都和他在一起,怎么就没发现他有自杀倾向。 如果自己早一点儿知道,是不是就能防范一些,如果时寸这一次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份愧疚,估计又要背一辈子了。 约莫将近半个小时之后,急救室上面灯闪了一下,熄灭了,门也被拉开,一个穿着浅蓝色手术服的护士走了出来,昀泽赶紧过去问:“护士,里面的人怎么样?” “一会儿大夫会出来交代的。”护士匆匆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门里黑漆漆的,昀泽也不敢贸然进去,路秦就跟在身后,两个人焦急的等着。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大夫,昀泽又凑过去:“大夫,我朋友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危险了。”那个大夫出于礼貌,摘下了口罩,看着也有点儿疲倦:“你们带来那个药瓶是对的,不然也不能这么快的就完成抢救,今晚他先转icu观察两天,这两天没问题,也就差不多了。” icu是重症监护室,这两个人都知道,不过既然暂时脱离危险了,就总是好的,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大夫说让他们在门口等一下,一会儿会有护士推床出来,让他们搭一把手,然后尽快去楼下交费,这两天的药都是很重要的,千万别因为钱的事儿耽误治疗。 昀泽连连点头,千恩万谢的算是送走了大夫,果然没有两分钟,几个小护士就把床从里面推出来了,时寸苍白的脸上带着面罩,他半张这嘴,眼睛紧紧的闭着,如果不是床边上的心电监护仪器还在发出声音,看着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昀泽突然想到今晚上的汾河湾,里面他有一句词儿是“活该噎死你”,一瞬间,他有点儿红了眼睛。 路秦忙前忙后的帮着推进了电梯,上到了最顶层,又想要帮着往icu推,结果被里面出来的几个男护士给拦住了,时寸就任由他们带了进去,几层玻璃门之后,就看不到影子了。 昀泽和路秦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要去交钱,就又跑到了楼下,抢救并没有花费多少钱,主要还是在后期观察的这段时间,昀泽暂时还是负担的起,也就没惊动别人,这样一折腾,天就快要亮了。 他还要回台里录节目,路秦就让他到车里眯一会儿,自己开车送他去台里,时寸这面在icu,每天只有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其余的都有护士和护工,也不用他们太操心。 一大早晨深圳堵的频频刷新底线,路秦也不敢开太快,五分钟开不到一百米,也是仗着现在过年期间,台里没有什么查岗的,昀泽就让他慢慢来,自己靠在副驾驶上睡觉。 堵车的间隙里,路秦偶尔一转头,看到昀泽的脸正向这面侧过来,他的眉毛特别好看,在配上长长的睫毛,就像是老一辈人夸的浓眉大眼那样,路秦一直觉得自己在审美方面是有一定缺陷的,不然也不至于跑夜场这么长时间,一个姑娘都没看上过,但是看着昀泽,他才发现,可能用帅并不能很全面的形容昀泽的长相,他的一颦一笑,甚至说相声时候的一个云手,一个抬眼,都那么有味道。 可好像昀泽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帅,他经常就是牛仔裤衬衫,而且都是偏中式的,有事儿没事儿手里拎把扇子,活脱脱的门口退休大爷的模样。 一个人帅而不自知,是多么可耻的一种行为。 “你乐什么……”路秦可能是看的实在太入迷了,都没发现昀泽已经睁开了眼镜,他还被昀泽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发动了汽车。
第40页 昀泽被他看的有点儿发毛,就翻下了遮光板,后面的镜子里映出来自己那张脸,他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路秦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现在在园子里被观众们调戏的反应非常快,就连昀泽也不得不把现挂小王子的称号拱手相让了,所以他马上找到了点:“张老师你最近这个鬍子,也可以配得上老艺术家的称号了。” 昀泽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的鬍子的确是有点儿长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有鬍子也挺好的,他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留过一丁点儿,自己还觉得很喜欢,但是很快,就被何先生勒令剃了。 “要不就留着吧。”昀泽自言自语,路秦不是特别喜欢昀泽有鬍子,总感觉好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太多,就打击他:“算了吧,你留鬍子太老了,本来和我站一块看着就像我哥,在留了鬍子,看着就像我爸了。” “你想认我当干爹也不是不行。”昀泽看着有时候很正经的一个人,但毕竟也是个说相声的,贫起来也要命,路秦被他突如其来的占便宜,气了个半死:“你这话自己记住,我回去跟我爸商量一下。” 昀泽一听到路秦的爸爸,就有点儿告饶了,但是他只是跟长辈认错很痛快,对路秦才不会承认错误:“少说这有的没的吧,在说你又不和我站一块说相声,老不老能怎么的。” 路秦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特别用力的打了一下方向盘:“到了!” 第50章 宿舍一日游1 路秦后来才发现,自己是被骗了,昀泽好歹在车上眯了半个小时,他这面刚把他送到电台,看了看时间,就将近十点了,深圳的旅游攻略也没怎么做,转眼就要接这些老头老太太,他甚至都不太敢开车,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疲劳驾驶,没办法,悄悄的在车上点了个两根烟,算是清醒了一些。 昀泽的父母一早就到路秦家,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好在除了昀泽的父亲不太爱说话意外,路秦妈妈和昀泽妈妈都是很健谈的人,两个人聊的十分投机。昀泽的父亲就和路秦的父亲在屋子里面下象棋,厮杀的那叫一个激烈。 路秦原本以为这四个老头老太条玩儿不到一块去,结果一打开门都惊了,其乐融融的样子就像是春晚纪录片里一样,原来中央一套也不全是假的。 路秦的妈妈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路秦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回来,他以前跑夜场的时候经常是这个状态,但是自从和昀泽一起说相声了以后,就极少在这样了,赶紧凑近看了看他的脸,路秦刚进屋,被自己妈吓得又退到了走廊上:“妈你干啥……” “你昨晚没睡好?”路秦妈妈皱着眉头,从鞋架上把拖鞋拿出来放在地上,等着路秦换鞋,鞋架的上方挂着一个镜子,路秦进来以后顺便照了一下,也看到了自己这个眼睛,又不敢说时寸的事儿,就随口胡扯:“昨晚封箱到两点多,又聚餐,没怎么睡觉。” “你们这些观众也真的是,两点多不回家听什么相声。”路秦妈妈特别不理解,嘴里嘟囔了两句,路秦也习惯了,就没说话,过去和昀泽妈妈打了个招呼,然后问:“咱们今天去哪儿,我昨天实在太晚了,也没查,阿姨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我都行。”昀泽妈妈笑盈盈的坐在床上,显得十分端庄大气,知道她的职业之后,路秦对昀泽的妈妈除了尊重之外,还有几分敬佩,而且毕竟人家是客人,自然要先问人家了。昀泽的妈妈想了想,就回过头,看着正在厨房洗水果的路秦妈:“我看路秦太累了,咱今儿就哪儿也别去了,我们自打来了深圳也没好好歇着呢。” “行,你们说了算。”路秦妈妈在厨房应了一声,端着一盘洗好的梨放在了桌子上,也不强求,可昀泽妈妈顿了顿,忽然笑了:“不过,我倒是真有个地儿挺想去的。” 路秦妈妈听了,有点儿好奇:“什么地方?” “我想看看你们住的地方。”昀泽妈妈回过头,看着路秦脸上礼貌的笑容凝固住,越发觉得好笑:“昀泽来深圳大概有个七八年了吧,我还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呢,倒是听说他们有个宿舍来着。” “有有有。”路秦妈妈也来了兴趣:“路秦也住在哪儿,说来我也没去看过,要不咱们今天就过去看看吧,该填补的填补一下,该收拾的也收拾一下,过年了嘛。” “好好好。”昀泽妈妈连连点头,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站起身去屋子里叫两个爸爸,路秦坐在凳子上完全被当做了空气,或者司机,没有任何人徵求过他的意见。 他想了想自己宿舍的模样,又想了想昀泽宿舍的模样,在想一想时寸那屋……觉得这个年可能是过不去了。 不过时间已经到中午了,他们一起下楼随便吃了一口饭,路秦就开车带着这四个祖宗到了自己的宿舍,现在已经马上就要过年了,基本上师兄弟们都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了,只有零星两三个人还住在宿舍,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疯,整栋楼连个人影都没有。 下了车,路秦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五楼,时寸昨天晚上出事的时候,路秦走的太匆忙,根本就没有锁门,好在这整栋楼都是自己人,平时锁门的时候也不多,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所以就先到了昀泽的房间。 进到客厅里,昀泽的妈妈就皱起了眉头,这也能算是房子?客厅里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两个塑料凳,桌子上摆着各类瓶瓶罐罐,都是画画用的水彩和水粉,厨房完全就被当成一个大型的储物间和垃圾桶了,四方形的纸箱子从里摞到外,也不知道里面装了点儿什么。 路秦眼疾手快的把时寸那屋的房门关上了,说这是自己大师兄的房间,昀泽的父母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根本没有想往那边去,让路秦放了心。 洗手间里有些潮湿,晾衣杆上有几件昀泽常穿的衬衫,除了刷牙洗脸的应用之物外,就是在架子上放着的一瓶面霜,昀泽妈妈拿过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都是香精味,估摸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这是昀泽的房间吗?”昀泽妈妈推门之前回头问了路秦一声,路秦点点头,她这才推门进去,路秦的父母也是第一次来这面,就也跟着进去了,房间里是一张铁架子焊成的单人床,床上是蓝灰色的床单被罩,用路秦的话就是禁慾系的颜色,但是用的时间长了,有些微微的褪色。 靠近门后的那面墙,是一条长长的桌子,桌子上从里到外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画好正在等着干的扇面,两个手串,一堆核桃,最靠里面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上还闪着待机的灯,昀泽爸爸一点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敲了一下回车键,屏幕一瞬间就亮了。 这动作是路秦完全没有防范的,这要是从昀泽的电脑里发现点儿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昀泽回头非要宰了他不成,刚想过去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屏幕上闪出一个播放器,是黑屏的状态,这仿佛引起了昀泽父亲巨大的好奇心。 他顺手拉开椅子,坐在了电脑对面,敲了空格,播放器里开始传出声音。
第41页 第51章 宿舍一日游2 “宫娥彩女倒尘埃,将身跳出宫门外,见下贤弟……”第三句没唱完,昀泽爸爸就听不下去了,赶紧给停住了,昀泽妈妈在后面乐的不行,指着电脑:“你看看你儿子一天到晚都听些什么。” 他爸爸也不说话,沉着脸还是那副模样,路秦在后面替昀泽辩解:“昀泽在我们园子里京剧唱的好,只要张嘴没有不叫好的,这我们都比不了。” 他原本想的是夸昀泽两句,但是没想到昀泽爸爸一点儿也不领情:“有什么用?能唱成名角儿还是能上春晚?他要是……” “他要是在部队,也不能成角,上不了春晚。”昀泽妈妈把话头接过来,丝毫不退让,撇了昀泽爸爸一眼,他爸爸就识相的闭了嘴,关掉了那个播放器,电脑的桌面就显示出来了。 路秦万万没想到,张昀泽的电脑桌面,居然是他们两个在后台,乐其给拍的那张照片,那天自己那个大褂也不知道犯什么病,怎么穿怎么窝囊,他还是开场,眼看着前面的快书就下来了,昀泽就过来给他整理,乐其那天也是抽风,拿手机就拍下来,后来还发到了群里,群里就开始拿他们开玩笑,原本这件事情路秦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但是被昀泽用在了电脑桌面这就够诡异了,况且这两家四个老人都在这儿,他立刻就有死在当场的冲动。 昀泽妈妈往前凑了凑,看着电脑屏幕噗嗤一声笑出来,回头对着路秦妈妈说:“你看这两个孩子,怪不得这么好,志同道合的朋友就该好好珍惜。” 路秦妈妈也过去看了一眼,点头贊同昀泽妈妈的话:“我们路秦性格古怪,很少有特别要好的朋友,能碰到你们昀泽也是缘分了。” “路秦性格还古怪?”昀泽妈妈明显不同意这句话,指了指墙上,昀泽那张挂着黪满的照片:“你看看我儿子和你儿子谁古怪?” 路秦妈妈抬头看了看昀泽那副紧锁眉头,面目狰狞的照片,被问的哑口无言。路秦也觉得好笑,一个人帅而不自知就已经够呛了,要命的是帅还非要往死了折腾自己,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了。 不过,他看着电脑屏幕,心里美滋滋的,他想昀泽一定是有所察觉了,而且想来,他也和自己一样吧,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什么比我爱的人,正在爱着我,更美好的事情了。 大家被昀泽妈妈的话逗的不行,又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会儿,昀泽爸爸端详了一下昀泽的毛笔字和扇面儿,心里也有些欣慰,觉得他这样接触传统文化也不全是坏事,毕竟他看惯了自己学生那种狗爬一样的字,在看昀泽这有点儿瘦金体味道的毛笔字,优越感还是油然而生的,也萌生了坐在院子里听听自己儿子说相声的想法。 如果说昀泽这屋子里,明显是一副老派作风的话,那么路秦那屋,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应该是:“这是干什么的”和“那是干什么的。” 路秦的房间和昀泽的房间是完全不同的,昀泽妈妈也想收回自己刚刚那句志同道合的话,他的房间里,除了床和桌子这种硬体设备意外,和昀泽房间明显不一样的是支了一个立麦, 而且桌子上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就和杂物市场一样,有前一阵比较火的投影键盘,也有八十年代那种透明胶吹泡泡的玩意儿,地上篮球足球什么都有,各种健身的东西堆在床边上,昀泽妈妈看了笑的不行,说路秦长得还没有那个立麦的杆粗呢,还健身。 路秦也是彻底见识到昀泽妈妈的毒舌了,充分理解了当时为什么昀泽接机怕迟到,他爸妈就是那种冷面杀手和毒舌美妇的组合,也真是要了亲命了。 虽然路秦的房间没有昀泽的房间那么规整,但也谈不到乱,两个妈兴致勃勃的想要帮着收拾收拾的心情,也终究是没有用武之地,最后大家在路秦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路秦让四个老人先下了楼,自己去了一趟时寸的房间。他很少来这屋,因为时寸情绪的问题,大家一般不怎么敢和他有过多的交流,生怕说错一句两句话,想想昨晚的情景,在想想今天,让路秦不免有些触景生情。 地上散落了不少药片,没有捡干净,路秦怕他们多想,也不敢过多的停留,只是看着窗子还开着,就走过去替他关好,低头正看到窗台上摆着的一张照片。 昀泽和时寸两个人穿着白色的短褂子站在台上,旁边的老黄穿着大褂,揣着袖子站在昀泽身边,而时寸身边的那个人,也穿着大褂,只是路秦并不认识。 这两个人正笑着对视,看起来开心到不行,路秦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个时候的昀泽,没有一厘米长的头发,干瘦的身材,满满的都是青涩。 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子,上面写着“乙丑年记团楚园关何弟子时寸昀泽登台” 乙丑年,那该是09年的事情的,原来他们已经相识那么久,怪不得台上配合的这么默契,路秦原本对时寸的愧疚在一瞬间荡然无存,他伸手扣下了那张照片,快步的往外走去。 关门的一瞬间,他有所迟疑的回头看了一眼,脑海里浮现出时寸和昀泽在台上的互动,路秦的脸色,少有的沉了下来。 他锁好门,掏出手机,翻出一个久不联繫的号码,对着话筒轻轻说了一句话:“金老师,你现在在哪个疗养院?我有事想要拜託您。” 第52章 摸着良心…… 时寸自杀的事情,并没有瞒很久,当然,师爷那么大的岁数肯定是不会惊动的,最先知道的还是老田,他摇着扇子问昀泽,时寸今年去谁家过年的时候,昀泽终究吐了口,老田手里的核桃啪嗒一声掉在了茶碗里。 然后他火急火燎的给老黄打了电话,一起往医院去,这一路老田没少埋怨昀泽,昀泽也不反驳,他总觉得时寸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是有一定的责任的,被骂两句,心里反而好受不少。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探视时间,路秦也赶了过来,他们都围在床边上,希望时寸能够察觉到他们都在,昀泽没有靠前,反而是拉了护士,询问了一下时寸的情况。 好在时寸恢复的不错,现在已经有些意识了,只不过还在昏睡的期间,这个时间在逐渐的简短,这已经算是好消息了,昀泽长出了一口气,这几天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从icu走出来,老田就问昀泽医药费方面的问题,昀泽实打实的说了是自己先垫的,时寸和他不一样,他就园子这面一项收入,没什么积蓄,老田抽了根烟,说回头把单据拿到财会室,这钱得园子报。 昀泽没有坚持,他现在也没有多有钱,老田这种土财主,该宰还是要宰的。今天已经是三十了,老田和老黄下午都要各回各家,他们一起上了老田的车,刚插进去钥匙,老黄的窗户就摇了下来,昀泽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就凑过去了,老黄沉默了好一阵,眯起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看着昀泽:“你记得我跟你说过,这是一场冗长的战争吧。” 昀泽的心咯噔一下,原本被冻得苍白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老黄没有在说什么,摇上窗户,随着老田的油门,离开了这个医院。路秦有点儿不太明白老黄的意思,他感觉老黄这话别有深意,但是看昀泽脸色不好,也不敢仔细的问,老老实实的陪着昀泽在那里吹冷风。
第42页 昀泽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脑袋清醒了些,就和路秦回到自己的车上,两个人基本上已经快要冻透了,路秦打开暖风,有点儿埋怨:“老黄给你脸色看干什么,这事儿又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也真是够了。” “你不懂。”昀泽的声音有些发沉,最近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是接二连三的打击,有时候想想,路秦也怕他坚持不下去了,但好在昀泽有自己的解压方式,并且他这种解压方式能成功的给别人带来压力。 恩,的确,应该没有什么是比在宿舍里嚎京剧更解压的了。 昀泽挂了档,目光盯着后视镜,一边倒车,嘴里一边说着:“你就没想过,时寸为什么会得抑郁症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路秦发现自己还真的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对呀,他为什么会抑郁?这小一辈的相声演员里,他是尖儿啊,大家对他都很尊敬,而且关先生这个人性格好到爆炸,对于时寸那简直是宠上天,某一天节奏不好,被老黄骂,都会被关先生怼回去,关先生是老黄的师兄,老黄被怼的哑口无言,久而久之,也不怎么说他了,这平时也没见他有什么别的事情,怎么就抑郁了呢? 昀泽看他纠结的皱褶眉头,一阵苦笑,像路秦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他也算是见识了:“时寸其实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关先生身边长大,所以才说了相声。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有个女朋友,两个人关系很好,后来一起旅游的时候,出了车祸,他女朋友和那姑娘的弟弟,都死在了那场车祸里,唯独他活下来了。” 昀泽波澜不惊的讲述着当年所听闻的一切,觉得事情久远的好像应该用默片来演了,更重要的是,他甚至都已经记不起来那个姑娘长成什么样了,而事实上,他们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下了台以后,一起去吃宵夜。 “我们不是很清楚事实是怎样的,但是时寸自己说,那天他是疲劳驾驶,而且,喝了不少酒。”昀泽打了一下方向盘,看着路秦脸上逐渐凝固住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总能在我这儿听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故事?” 路秦翻了个白眼,但是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这个话,昀泽觉得他的这个表情特别逗,笑的更厉害了:“你的故事从我嘴里说出来,也一样很惊心动魄啊。人生在世,谁还没经历过几件特别的事情呢,只是有些人不能放过自己,比如时寸,有些人总是在一个怪圈里钻牛角尖,比如说我,还有人没心没肺的混日子,比如你。” “我还没心没肺?”路秦觉得这个定义对于自己来说有点儿太委屈了,他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动作有点儿辣眼睛:“张老师你摸着良心说话……” “放下吧放下吧。”昀泽伸出一只手,拍了一下路秦:“我摸着哪儿说话你都是没心没肺的。比如说吧,你知道你从上台到现在,赚多少钱了吗?或者,你知道你现在一场多少钱吗?” 路秦仔细想想,自己好像还真的不知道,也没打听过,只是昀泽给过他一张卡,只要他用钱,里面就有,从来没有刷不出来的时候,当然,他也言而有信的让昀泽领了自己所有的钱,所以,他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思考过什么。 昀泽见他不说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开着车往路秦家里去,天已经黑下去了,路上灯火摇曳,一片喜气祥和。 “聊时寸,你怎么又拐到我这儿来了。”路秦发现他和昀泽说话,好像就没有赢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就被拐跑了:“时寸抑郁症,和你什么关系?老黄今天那话什么意思?” “车祸之后,时寸大概低糜了半年左右吧,就逐渐好转了。”昀泽停好车,开了车门,路秦早就从车里钻出来,站在这边等着他,他顺手把车钥匙丢给了路秦,往楼道里走过去:“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没事了,只有老黄暗地里叮嘱过我,说这是一场冗长的战争,要我小心谨慎。” 第53章 是吧妈?是的妈! 屋内和楼下的场景完全不一样,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内容就都是全国各地过大年的景象,昀泽的父亲可能和路秦的父亲也是熟悉了,死活不相信自己一个大学教授象棋会输给路秦的爸爸,吵吵着要悔棋,路秦爸爸原本就不太会说话,只是捂着棋盘不让动,两个人就和小孩一样,在屋里闹得不可开交。 昀泽妈妈和路秦妈妈两个人在厨房里叮叮咣咣的不知道在剁什么,也听不到她们聊天,只是笑声太大,有时候都盖过了外面的鞭炮。路秦和昀泽一前一后进了屋子,路秦妈妈从厨房走出来,踢了踢地上的两双拖鞋:“你们咋才回来,这大三十儿也说相声。” 路秦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露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我今晚儿没活儿……” 路秦妈妈开始还没反映过来,等反应过来了,手里的擀面杖差点儿没飞过来,昀泽装作生气一样指着路秦:“别胡说八道。”然后又回头哄路秦的妈妈:“伯母你别听他胡说,你们这是弄什么呢?这是什么馅的?” “牛肉的。”路秦妈妈被昀泽推回到厨房,也因为过年懒得和路秦计较了,昀泽妈妈因为不会做饭,只能在一边帮忙洗洗菜什么的,见活儿大多都是路秦妈妈干了,心里正过意不去,昀泽自己钻进了厨房,就被一把拽了过来:“我们昀泽会做饭,让他帮你包饺子。” 昀泽羽绒服还没脱,就给派上了活计,也是哭笑不得,只好换下衣服,洗干净了手准备帮忙,被路秦妈妈一把拦住:“哪用得着你,我自己来就行,你和路秦回去看电视吧。” “张老师,春晚了。”路秦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儿,一副休闲大爷的模样,昀泽看了看外面的桌子,就把盆盆碗碗都搬到了吃饭的桌子上,这样可以一边看春晚,一边包饺子了。 包饺子始终还是昀泽和路秦妈妈是主力,那俩老爷子根本不往跟前儿凑活,春晚都不看,嫌他们叽叽喳喳的烦,还把门给关上了,昀泽妈妈试着包了一个,昀泽觉得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就让老太太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就行。 但是,绝对不能放过路秦,他让路秦过来帮忙,路秦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这个好意,昀泽就伸手去抓他,结果路秦黑色的衬衫上,就多了五个雪白的手指印。 他和昀泽比起来,还是有点儿瘦小的,几个回合之后,就老老实实的被拎回来包饺子,昀泽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就教他怎么能捏住这个饺子皮儿,没想到路秦咬着牙包了两个之后,突然放飞自我了,一会儿说张老师我给你包个扇子,一会儿说张老师我给你包个醒目。 这昀泽也都忍了,更要命的,他把一沓饺子皮穿起来说是快板,要来一段山东快书,昀泽就有点儿崩溃了,抬腿踹了他一脚,他才老实下来,气鼓鼓的站在桌子旁边包饺子。 今年的春晚没什么意思,他们偶尔看两眼也感觉特别无聊,而且里面这相声比评书包袱都少,听着满满都是尴尬,昀泽妈妈指着里面一群相声演员,回头问昀泽:“你当初铁了心跟我们断绝关系要学相声,什么时候能说到春晚上去?”
第43页 “呦呵,张老师,你还有着年少冲动的时候呢?”路秦可算是找到机会反击了,昀泽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妈,你觉得那个相声好玩儿吗?你要是真想听相声,等我们开箱了,我带你去园子里听,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相声。” “张老师,那那天咱们是说《论捧逗》还是《学聋哑》?在不来《大上寿》也行啊!”路秦见缝插针的又递了一句话,这三个活儿伦理哏特别多,他这就是典型的想要怼张昀泽,昀泽被他烦的实在不行,用擀面杖指了指路秦,脸刚沉下来,就看到路秦立刻收敛了刚才那副张狂的样子,一脸委屈,已经到嘴边的话,昀泽咽了回去,平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路秦,咱俩玩个游戏,从现在开始谁也不理谁,谁先说话谁就输了。” 路秦特别有游戏精神的闭了嘴,安安静静的包饺子,昀泽的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昀泽妈妈被他俩逗得不行,指着路秦:“这才像个孩子,张昀泽你看看你一天,活的比你爹都老,能不能有点儿朝气。” “我们路秦就是太有朝气了。”路秦妈妈看昀泽妈妈夸奖路秦,苦笑了一声,明显路秦在家也没少折磨她:“我倒是觉得昀泽好的很,沉稳,懂事,做事有分寸。路秦一天毛毛愣愣的,干什么都不让人放心。” “这才是当妈的乐趣。”昀泽的妈妈是比较高端的心理医生,不管说什么都有点儿疏导对方情绪的味道,她侧了侧身体,面向路秦妈妈,拿出了自己的职业范儿:“孩子其实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逐渐离开咱们得过程,就像放射线,时间越久,他们离开的越远,小时候,总是觉得,哎呀他们离不开咱们,现在咱们只会给人家添麻烦,所以孩子还是有个孩子样儿,当妈的才不会太难过。” 昀泽听自己妈讲这些东西也是心累:“妈你不要到哪儿都说教好吧,你那些理论不适合路秦这种亲情浓厚的家庭,你回头再给人家带跑偏了。” “艾玛有点儿岔噼……”路秦开始还记着这个游戏,但是听到昀泽嘴里说出了跑偏这两个字,就再也安奈不住模仿小渖阳的心情了,学着小渖阳的样子捂了捂脑袋,还顺带翻了个白眼,学的一模一样。 昀泽妈妈被路秦逗得都要笑出眼泪来了,指着路秦:“不行我太喜欢这孩子了,你来给我当儿子吧,那张昀泽我不要了。” “好的呢好的呢。”路秦这面可是高兴了,不住的点头,路秦妈妈也不干示弱,一把搂过昀泽:“那这个可就归我们家了,以后不用再跟那个小王八蛋操心了。” “反正我有新靠山了。”路秦趁机回到沙发上,抱着昀泽妈妈的胳膊,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回头问昀泽妈妈:“是吧妈。” “那是我的车!”紧关着的卧室门里面,传来路秦爸爸一声怒吼,声音都有点儿噼了,昀泽立刻认清了现实,这个屋子里,也许只有一个是自己正常人,他决定随波逐流,不鹤立鸡群,于是回头看着路秦妈妈:“是的妈。” 第54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 昀泽的印象里,也是好几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以前过年都是一家几口,老爹沉着脸,老妈也沉着脸,爷爷奶奶沉着脸,伯父伯母也沉着脸,一家人像是开人大代表会一样看春晚,到时间了煮两袋速冻饺子,没过初五自己就得往深圳赶,年过的也没有多大意思。 今年和路秦家一起过,虽然有点儿兵荒马乱,但也是热热闹闹的,这在昀泽心里,才有了点儿过年的样子,将近十一点了,外面的鞭炮一声大过一声,昀泽的妈妈和路秦妈妈一起去了厨房烧水,路秦又被拎过来帮忙,昀泽就指着他包的饺子:“路老师,你看看你包这饺子,怎么一个个都躺着。人懒真是包的饺子都懒。” 路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饺子就是不能像昀泽包的那样排排站,他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伸手在面板上画了一条线,指了指昀泽包的:“国军”,又指了指自己的:“共军” 昀泽端详了一下,感觉和现在电视里看到的抗日剧也差不多,就笑了笑,没有接话,路秦垂着眼睛一板一眼的捏紧饺子皮:“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过完年写个关于电视剧的段子,现在这电视槽点太多了,整理整理就是一个很好的活儿。” 昀泽从来不质疑路秦的创作能力,他最初有点儿摸不着门道,写的和脱口秀差不多,但是好在学习能力强,现在已经基本上进入状态了:“你应该多出几个新节目,以填补传统活儿上的漏洞,年前看着,你已经差不多了,但是传统活儿太弱了,虽然有观众基础,但也不敢让你攒底,你来的时间太短,老田这面也不敢怎么过分重用,怕乱了军心,你自己心里别嘀咕这些就行。” “你看我什么时候嘀咕过这些。”路秦对于昀泽这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嗤之以鼻,脸上有点儿不太好看:“我本来就是别的地方混不下去才过来的,我知道自己的定位,你不用总提醒我。” 昀泽看他张嘴就胡说八道,有点儿生气,放下了手里的饺子皮:“你别狗咬吕洞宾,我什么时候说你别的地方混不下去了,在说,老秦那边你别以为你委屈,现在这个社会没有点儿契约精神你还想混?什么地方都混不下去!” 路秦知道昀泽说的没错,所以没有接话,只是表情没有刚才那么开心了,手里的活儿也放下了,站在那儿生闷气。昀泽开始没理他,这件事情说起来他对路秦还是有点儿气的,但是过了一会儿不见他理直气壮的耍赖,就偷眼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委屈,还是过意不去,只能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好了好了,是我说多了。” “本来就是你说多了。”路秦嘟囔了一句,甩开了昀泽的手,昀泽想了想,拿起了饺子:“要不我给你做个兔子吧,你不是属小白透的吗?” 最后一句话,昀泽特意学路秦在台上卖萌的口音,路秦没忍住笑了一下,凑过去看昀泽怎么用面作小白兔。在路秦心里,昀泽一直是一个很谦逊的人,他会什么就是什么,不会什么从来不信口开河,所以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到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 但是昀泽最后放在手里的,鬼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路秦看着那一坨白色的面趴在昀泽指节分明的手掌心里,觉得玷污了那双手,他一脸敷衍的拍了一下手:“真好看……” 然后没有在往下说,端起了手边的饺子:“我们下饺子吃吧。” 昀泽也就是和他闹着玩儿,所以也不太在意,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厨房:“水应该开了,你端过去吧。” 路秦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端着饺子,走到昀泽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一下,歪头看着昀泽:“一起吧,好吃不如饺子么嫂子。” “我……”昀泽刚想回答,听到后面的那个称呼一愣,随即抬腿就想要踹他,路秦自然不会站在那里任由他动手,早就跑进厨房,可怜兮兮的找昀泽妈妈告状去了。 昀泽这面腿还没放下,就听到自己妈在厨房里大喊:“张昀泽你不许欺负路秦!”
第44页 “哦……”昀泽无奈的应了一声,也不狡辩,路秦不知道在厨房和两个老太太说什么,逗得他们一阵阵的笑,昀泽翻着白眼干着活,还一点儿好都落不下。 不大一会儿,饺子就出锅了,昀泽又进厨房抄了几个简单的小菜,随着主持人的数秒,两家六口人,围在桌子前举起了杯,庆祝新一年的到来。 昀泽妈妈也没怎么吃过昀泽做的饭,这一次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开了两瓶酒,两个老爷子喝的很尽兴,两个老太太你一句我一句的吐槽路秦和昀泽不找对象的事儿,这让他俩有点儿坐不住,最后都躲到了沙发上,也不理这些人了。 路秦看起来有点儿困了,他横躺在沙发上,靠着昀泽,眼睛都有点儿睁不开。昀泽还十分有精神,就给路秦扒瓜子儿,一会儿送一粒到嘴边,路秦静静享受着自己大爷一般的生活,想着要是天天过年就好了。 春晚马上就要结束了,之前的演员陆陆续续的上了台,昀泽在一群打扮的龙飞凤舞的舞蹈演员中,找到了穿大褂的师大爷,手里拎着一串灯笼,皮笑肉不笑的站在人群里,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 “要是有一天,咱们也能上春晚,就很好了。”昀泽轻轻嘟囔了一句,他虽然之前反驳过自己的母亲,但是任何一个中国艺人,对春晚的舞台,还是有着嚮往的,他们似乎有一种使命在,好像一定要走这条路,才不枉从艺一生。 “迟早有一天的。”路秦好像是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昀泽不知道为什么,一时竟有些感怀,他侧目看着路秦的脸,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见青山多妩媚,料……” 一语至此,他忽然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便住了口。路秦慢悠悠的睁开眼,嘴角扬起了招牌的笑:“应如是。” 第55章 有一种生物,叫做你爸。 这一宿,昀泽和路秦都没有怎么睡好,他们被撵到路秦原来的房间里,两个人背对背躺着,完全不想之前那样叨叨叨说个没玩,谁也睡不着,却谁也不开口。 昀泽一时失态,那句脱口而出的话意味太深,他一早便察觉路秦心里有这类想法,频频的暗示自己,但是昀泽并没有过任何的回应,纵使他心里如百爪挠心一般,处处小心谨慎,不愿透漏半分自己的心意。 而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吧。从那晚坐在酒吧里,听路秦唱歌开始,也或许是从他决定将自己最不堪的事情告诉他开始,他就已经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了,这一年的种种,酸甜苦辣咸,他和路秦一路走过来,肯为他生为他死的情义,到底是什么。 兄弟,还是那种一直纠缠在自己心里,难以言喻的爱情。他不知道这种爱情会不会就是一只快要缺氧的鱼,潜在水底或许还能勉强度日,但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就死了。 他从未想过,或者考虑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如此纠结,有时候昀泽甚至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未来,要么孤独终老,要么真的和瑞秋携手白头,他的生命中,已经很难在有别的人闯进来,但是路秦就那样出现了,并且把他的生命,搅了个天翻地覆。 也许,这并不是爱吧,望着逐渐发白的天空,昀泽觉得解释成兄弟情可能更容易接受一些,他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呢?更何况是一个比自己大,却好像幼儿园没毕业的幼稚鬼?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这样安慰自己,他渐渐的松了口气,路秦的闹钟响了,床微微颤动了一下,能感觉到路秦起身关上了闹钟,他转过身,摇了摇昀泽:“七点半了,起来吃早饭吧。” 昀泽闭着眼睛,没有出声。路秦叫了两声,就放弃了,他看着昀泽微微颤动的睫毛,没有戳穿他,他很清楚,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但是,他爹能。 昀泽还没有躺倒八点,就听到自己房间里有人进来,接着肩膀被拍了一下:“起来回宾馆了。” 听到是父亲的声音,昀泽不敢在继续装下去,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坐起来,缓了一会儿,又去洗手间洗了脸,精神了不少,和父母一起离开了路秦家,路秦妈妈问了一下昀泽一家的行程,想着走的时候送一送,但是被昀泽妈妈谢绝了,她说这一次已经很打扰了,明年过年可以到山东,他们一家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两个妈分开的时候还有点儿依依不捨,相互留了微信号,昀泽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不过也说不定两个人每天相互分享一下鸡汤和养生方法,这基本上已经是她们这代人唯一的交流方式了。 昀泽下了楼,开车送父母回宾馆,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话,他一边开车一边就想,是不是自己和父亲的话太少了,妈妈一天连聊天的人都没有。但是后来又想到家里每天说个不停的保姆,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到门口,昀泽的父母下了车,昀泽下午还有一档节目要做,就说先不回去了,要回宿舍一趟换件衣服,昀泽妈妈没什么意见,但是他爸却让昀泽下了车,让他上楼一趟。 昀泽有点儿纳闷,他爸因为一直介意他没有去当兵不说还说了相声,所以很少和他说话,今天看他脸色也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训自己,所以就就看了自己妈一眼,想要求救。但是他妈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甚至都没有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而是转身就上了电梯,昀泽心里越发没底,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赶紧锁车,跟着上了电梯。 这是一件总统套房,昀泽的妈妈进到客厅就坐下了,脸色不像是在路秦家那样和蔼,难看的要命,他爸爸也坐在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盯着昀泽,昀泽原本还想坐下来问问怎么了,但是他爸马上就厉声呵斥了一句:“站着!” 昀泽的心颤了三颤,没敢坐下,老老实实的站在沙发边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六双眼睛对视了将近三分钟,昀泽算是告饶投降了:“爸,你找我什么事儿?” “张昀泽,你说相声,一场多少钱?”他爸爸并没有直入主题,反而是问起了园子里的事情,这让昀泽很诧异,他不知道老头儿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谨慎的回答:“我现在攒底,一场一百左右,返场能加个二十来块钱吧。” 昀泽爸爸点点头,点了一根烟:“那你是怎么攒的三十万。” 这话一出口,昀泽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路秦的父母跟自己父母提他还钱这个事儿了,这段时间又是封箱又是时寸的,他就忘了嘱咐路秦这件事了,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而且老头现在的重点在于这三十万是怎么来的,这比为什么借给路秦可要难回答多了。 在偷眼看看妈妈的表情,就知道这次自己是没有什么援军了,他迅速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实话实说估计行不通,毕竟昀泽父亲是当兵的出身,要知道自己和黑道大哥搅和到一起,还差一点儿贩毒,那自己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房间了。那究竟有什么方法,能迅速的赚到三十万呢。 他不知道,也的确是没有任何的藉口是符合逻辑的,深圳是一个什么消费水平,自己在电台那点儿工资都养活不了自己,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攒下三十万?要是刚才不问园子里的那一句,他或许还能编出点儿什么来,但这老头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太丰富了,部队高级审问官那套用到自己儿子身上来了。
第45页 高级审问官会不会用刑昀泽不知道,他只知道下一刻放在茶几上的菸灰缸就奔着自己来了,耳边传来了父亲怒不可遏的声音:“张昀泽你这么多年在外面,都给我干什么了!” 第56章 路 菸灰缸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昀泽的肩膀上,一阵刺痛传过来,他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菸灰缸掉在地摊上,滚了两圈,停在了门口。 昀泽不敢出声,也不敢狡辩,老老实实的过去,把菸灰缸捡起来放回了茶几上,他小时候这种场景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他父亲打他打的很厉害,在加上昀泽本身就有点像他,从小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同学家长三天两头的带着孩子来找,昀泽妈妈负责赔钱道歉,爸爸就负责揍他,两个人分工很明确。 甚至昀泽念中学的时候,他因为和同学有矛盾,把人家鼻樑骨打折了,他爸正在大学上课,就被拽到学校去了,按不住自己的火气,在走廊里差点儿把昀泽打死,后来那同学的家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反而过来劝,老师有时候也会和他爸爸谈,说孩子毕竟大了,不要总是动手,结果他爸爸特别讲理,说没事儿,昀泽他妈是国家心理咨询师,不会造成阴影。 后来,他终于考到了深圳上大学,离开这个魔鬼一样的人,刚开始打拼的时候,就算是吃不上饭他也不想回家,他受够了父亲这个样子。但是他爸爸始终是对的,就算是这样,张昀泽从来没有说多恨自己的父亲,除了说相声这件事以外,凡是他还是很尊重老头儿的。越长越大,他也逐渐不在那么暴躁,他尊重他父亲的一切,唯独讨厌他的暴力,所以不希望自己也像他一样。而且他开始接触相声和中国传统文化,像个就越来越温顺了,所以今天,父亲再一次动起手,昀泽也不愿意像以前那样顶风上了:“爸,这钱不干净,我不该拿,但是如果它能帮到路秦,我觉得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您放心,我现在已经完全抽身出来,不会有任何的尾巴留给那边,以后也不会和他们有任何的接触了。” 这几句话,让昀泽爸爸有点儿诧异,他以为以自己儿子的性格肯定会跳脚不干,但是今天这个状体,让他一瞬间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毛头小伙子,反而像是个大人了,也许还是可以沟通的:“你跟我说实话,你这钱到底是哪里来的,干不干净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三十万把自己陷进去。” 昀泽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有点儿想哭,他感觉自己喉咙有点儿发涩,就轻轻咳了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开了个酒吧,不是清吧。我帮他打理过一段时间,里面有一些我的股份,去年我和他掰了,就撤了股,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联繫了。” 昀泽的爸爸没有说话,他细细打量着昀泽的表情,确定自己儿子说的是实话,又追问了一句:“手续上有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这三十万我可以给你拿,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得知道怎么保全自己,也得知道怎么保全家里人。” 他明白爸爸在说什么,祖父是军官,父亲也是军人,现在又是大学教授,一旦自己这面有点儿什么问题,几辈子的脸就都丢尽了,他这一辈子没有把自己家这种优良的职业传承下去已经算是大不敬了,更不能做有辱门风的事情:“我明白,您放心。” 昀泽爸爸掐灭了烟,坐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到了卧室里。昀泽这才长处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肩膀的疼痛又传了过来,他忍不住用手揉了揉。 这一切,昀泽妈妈都冷眼看着,没有说话,一直到卧室的关门声传过来,昀泽的手搭上了肩膀,他妈妈才往前凑了一下,脸上严肃的吓人:“昀泽,仅仅是这钱不干净吗?”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妈妈那种洞察人心的特异功能,也许任何母亲对儿子都是这么了如指掌吧,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有没有带出半分的愧疚,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了,好像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对付老头儿身上,至于老太太,他就听天由命了:“妈,我不想在谈这类的事情的,我这一年过的好辛苦。而且你知道么,就在过年的前几天,我的搭档自杀了。” “我觉得我自己的精神现在就要到崩溃的边缘了,如果不是路秦在我身边呼呼哈哈的闹着,我可能已经疯了。”昀泽对自己妈妈是最容易敞开心扉的,他们每周一谈的习惯从昀泽到深圳就停止了,每年回去那么几天,也极少聊这些,他在外面无论是精明能干,还是温良儒雅,都不过是外面的那件衣服,只有在母亲面前,他才能够抛去所有的顾虑,说两句实话:“前几年我一直觉得,为什么大家都不肯放过我,路秦给我打电话,说时寸自杀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这都不算什么,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才是最致命的。” “那你不肯放过自己的,是什么事情呢?”昀泽的妈妈看着昀泽,将话题带深,她那双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的眼睛,躲在镜片后面,等待着昀泽的回答。 昀泽摇了摇头,他不敢和父母说出这些年经历的生死恩怨,也不敢说自己是怎么样全身而退的,这些记忆就好像他生命中的一块污迹,就算是父母,他也要捂着,找一个时间,自己去洗干净。 老太太没有逼问昀泽,她细细的观察昀泽脸上每次闪过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定数,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眼睫毛动一动她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善恶相依,但是于恶的这条路,绝对不是你回头就可以看到岸的,也绝非你悬崖勒马,便是最大善意了。” 昀泽的妈妈一语戳破了昀泽的心事,让他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想或许是那句不肯放过自己出卖了他,但是妈妈这句话实在压了他太久太久了。 “昀泽啊。”昀泽妈妈推了推眼镜,靠在了沙发上:“你选择了一条及其难走的路,就证明要比别人吃百倍的苦。如果你只有这样的心理防御和承受能力,你不该选择这条路。” “无论于你的过去,于相声,还是于路秦。” 第57章 路秦心不在焉的赔礼道歉 路秦就知道昀泽一定会回宿舍的,他一早就回到宿舍等着了,在昀泽的房间里,大刺刺的躺在床上,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有点儿忍不住想笑。 翻身起来,他打开了昀泽的电脑,桌面还是自己的那张照片,昀泽垂着眼睛认真仔细的替他系扣子,自己则抬眼看着他,就这么一瞬间,要是永恒,那就好了。 果然不出所料,没到中午,昀泽就从外面回来了,他脸色看着不好,似乎特别疲倦,手还捂着肩膀,没有什么精神。 路秦还以为他是因为昨天看春晚太晚了,结果发现昀泽左胳膊似乎不怎么灵便,就凑过去问他,昀泽看着他呵呵冷笑了两声,解开了自己衬衫的口子,特别娇俏的露出了肩膀。 要不是那青的发紫的伤痕刺眼,他真的以为昀泽其实是在调戏他了,他一边回忆时寸把医药箱放在哪里了,一边就问昀泽:“你这是和谁打起来了?老秦又找你了?” “少跟我提他。”刚刚父母的话还在耳边,路秦没眼力见的又提了一句,昀泽的心情有点儿烦躁:“托你路老师的服,我被我爹打了一菸灰缸,那么厚的玻璃缸子丢过来,骨头不砸碎我都谢天谢地了。”
第46页 “啊?”路秦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好容易站稳了身体,回头看着昀泽,有些不可思议:“你爸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他打你干什么?” 昀泽可能也是觉得自己这个姿势太别扭了,就索性把上衣脱了,这一脱衣服才发现,自己的左手都有点儿抬不起来了:“你回去问问你爸妈吧,是不是和我爸说我借你钱的事儿了。我回宾馆以后,老两口摆着三堂会审的模样问我钱是哪里来的,一言不合就用刑。” 说到底,路秦也不知道自己爸妈究竟有没有说,但既然昀泽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不会是凭空猜的,也后悔自己忘记叮嘱这话了,凑过来给昀泽上药:“都是我的错,我嘱咐我爸妈一句好了,你应该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替你解释。” “这没法解释。”昀泽也不是十分相信路秦上药的手法,索性自己拿过云南白药,往肩膀上撒了一些:“在说,你看看我爸的身材,在看看你自己,就你这样的,他说不定就把你丢起来,接住,咔吧,撅折。” 说着,昀泽做了一个掰的动作,扯到了肩膀,疼的龇牙咧嘴。路秦赶紧安抚了他一下,觉得昀泽现在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吉娃娃:“好了好了,是我连累了你……” 话还没说完,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路秦拿出来看了一眼,接起了电话:“喂,金老师。”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传来了些声音,昀泽也听不太清楚,看路秦去接电话了,就自己扯了快纱布给自己包上,心里鄙视他赔礼道歉都没有诚意。 这面听着路秦打电话,好像是说时寸的事情,就留意听了一耳朵,一直到路秦放下电话,昀泽穿好衣服,有些疑惑:“你刚刚打电话说,要把时寸送到疗养院去?什么疗养院?” “这是我原先上大学的一个心理老师。”路秦把药收拾好,放在了床边上,扯过凳子坐在昀泽的对面:“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事儿,时寸现在虽然有好转了,但是药对他肯定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我觉得还是需要心理疏导。当年我哥自杀的时候,就是这个老师给我做的心理辅导,特别有用。你给我讲完时寸的事情以后,我就想或许可以转到她工作的那个疗养院,疗养个一年半载的,要不咱天天看着他,也不是个事儿。” 这话是说到昀泽心里了,原本昀泽还想让自己妈妈和时寸聊一聊,但是一直有顾虑,怕时寸说错什么话,把以前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带出来,回头自己还得解释,路秦这面有人帮忙是再好不过的了:“这个疗养院在什么地方?要不要趁着现在放假,咱们过去看看?心里也有个底。” 路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但是应该不太远。金老师回深圳过年,所以最近就在深圳,要不咱们就找个时间,和她见个面,好好聊一聊,然后在让她和时寸聊一聊,没什么问题,在送过去。” 说到这儿,路秦想起了自己有金老师的朋友圈,就拿出来翻了翻,递给昀泽:“这个应该就是那个疗养院,看着风景挺好的,而且是国家重点扶持项目,肯定要比我们专业很多。” 昀泽看了看那几张图片,蓝天白云的,看着都心旷神怡,而且还很正规,路秦是外事学院的学生,他的大学老师应该不会错的:“也是麻烦你替时寸操心了,我回头和老田他们商量一下,时寸没有父母,这事儿还得和你师父聊一聊才能拍板,你约时间吧,一起吃个饭聊聊也行。” “好。”路秦低着头,两个大拇指快速的在屏幕上敲打,嘴里也停不下来,忽然笑了一声:“只可惜,时寸要是去疗养了,张老师说相声就落单了。” 昀泽刚刚也没想这个事儿,被路秦一说给提醒了,但是他马上就想起来上一次去琳研祥茶楼时听到的小道消息:“你师父最近研究着要重出江湖。上台说相声呢,到时候我跟关先生搭活就行。” 路秦这件事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愣了愣,笑道:“怎么可能,你们两个都是捧哏的,哪能搭的到一块儿。” “我又不是没逗过。”昀泽揉了一阵肩膀,觉得缓解了一些,就拖鞋上床,准备在眯一觉:“你两点叫我,我下午四点有节目。” “恩。”路秦鼻子里嗯了一声,按住了刚刚发出去的微信,点了撤回,重新输入了一句话:“金老师,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您吃个饭。” 然后他放下手机想了想,翻出了子木的微信。 “子木,我师父刚才给我发微信,说要和我搭活儿,我有点儿紧张啊。” 第58章 金老师 灯火有些昏暗的咖啡厅里,放着有些略显低糜的音乐,声音低沉的女歌手轻轻吟唱着一手国外的歌曲,有些慵懒和颓唐。 路秦坐在这里,盯着面前那杯咖啡发呆,他以为他会很纠结,至少耍别人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而且和昀泽这种三观极正的人生活久了,难免会有一点愧疚,哪怕是不安吧。 但其实,他没有任何的不安,甚至还有一点儿小兴奋,从他的心里,第一次认真的考虑怎么和昀泽过招,这让他对未来的半个月有个无比的期待。昀泽为人细腻,做事谨慎,如果这一次自己可以占点上风,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主动权就会落在自己的手里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兴奋呢。 “你的气色好了很多。”正在沉思中的路秦,眼前暗了一下,一个人影站在了面前,笑盈盈的说了这句话,路秦抬起头看过去,见金老师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岁月似乎对她格外留情,让年近四十的女人看上去和三十岁相差无几,鼻樑上架着眼镜,紧身的裙子让金老师看上去无比的干练,路秦赶紧站了起来,和金老师握了一下手:“金老师您好。” 两个人坐下,金老师只是要了一杯简单的黑咖啡,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看起来暖人心扉,端详了路秦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你比离开的时候,好了太多。” 路秦想了想自己辍学时的状态,在看看现在,金老师说的的确不错:“是啊,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当年说的太对了,任何药物控制都不如时间有效。说起来,您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谈不到这些,这是我的工作。你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不忍心你走了弯路。只是你辍学之后,大家都联繫不上你了,去年我听说你们同学在聚会,也没有看到你,我还想当时我的话究竟对你有没有效果,现在看起来,你还是一个心理强大的人。”金老师说话还是原来那副不紧不慢,循序渐进的状态,路秦其实有时候比较打憷和这种人沟通,躲在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几乎能把人看穿,比如昀泽妈妈,但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和他们说话真的很舒服,她们字字句句的斟酌,不会有一点儿冒失,而碰到你的死穴。 路秦笑的有点儿腼腆,他本就是一个腼腆的人,时事造人让他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每天疯疯癫癫,但面对故人,他很快又恢复了学校时那个努力上进的学生:“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逐渐发觉人生的艰辛,也开始一点点会开导自己。我哥哥的死对我来说,现在已经是过去了,我想,还是活着的人比较重要。”
第47页 金老师赞许的点点头,想起了这次来的目的:“你这次找我,说想要请我帮一个忙,是什么事情,你尽管说,能帮上的,我一定尽力。” “那就太好了。”路秦的脸上露出笑容,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名字叫时寸,他在年前自杀了。” 金老师挑了一下眉,看了看路秦带过来的照片,时寸躺在icu的病床上,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这张照片是年前照下的,那个时候他还非常危险,所以照片看上去有点儿惊心动魄,金老师垂眼看着,问路秦:“你有他平时的照片吗?” “有。”路秦点点头,从手机里翻出以前在后台偷拍昀泽时,带上的时寸,金老师仔细揣摩了一下,摇了摇头:“看照片还是始终看不出来什么,你得找个机会,让我们见一面,我和他聊一聊,看一看他的状态。” 路秦没有说话,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双击了一下手机的屏幕,刚刚被放大额照片恢复了正常,而昀泽,则变成了整张照片的主题,他穿着黑色的大褂,眉头微微蹙起来,双手拿着扇子抵在嘴唇上,若有所思。 “其实,他才是我找您的主要问题。”路秦指了指昀泽:“您看得出来,他是说相声的,刚刚那个人是他的搭档,那个人有很严重的抑郁,之前一直在吃药控制,但是效果非常不好,在过年前的几天选择了自杀。这件事情我认为已经一定程度上波及到他了,我这位朋友最近情绪特别的不好,我感觉他现在也有些抑郁的倾向。” 金老师仔细看了看昀泽,谨慎的职业态度让她不敢妄下结论:“这个还是要见到本人才能下定论,抑郁这个类别太广泛了,不能拿出来单独定义某一种情绪。” “我知道。”路秦同意金老师的话:“我的意思是,过两天,我会把他约出来,到时候我们会谈论时寸是不是有必要去您那个疗养院疗养,我希望到时候您可以帮我留意一下他,也希望您能同意疗养的这件事。毕竟我还是想让时寸尽快好起来,而且也不会再对我朋友有任何的影响。” “这个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金老师把时寸的照片收到了包里:“现在我们都处于亚健康的状态,就算没有抑郁到这个地步,也可以去疗养,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不过你的担忧说明确实出现过问题,情绪对周遭人的影响很大。” 路秦笑着笑,也挺无奈的,金老师看了看时间,就站了起来:“我后面还有两个患者要见,就先走了。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这么多年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好好享受生活,生活也必然会对你报以善意。” 听到最后一句话,路秦忽然沉默了,一个压在心里很深的问题渐渐浮现了出来。金老师见他没有说话,以为他在思考什么,就转身要走,路秦连忙站起来叫住了她:“金老师,最后一个问题。我前两天在网上看到,国家有意把同性恋列到变态的行列中,所以想问问您,同性恋有错吗?” 金老师被这个问题惊讶到了,回过头看着路秦,目光中有些震惊。但她毕竟是一个从业经验十分丰富的心理咨询师,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剃掉客观因素和道德层面,只要是爱,就没有错。” 第59章 你奏是狗!你才是狗~! 张昀泽万万没想到,自己当时的一句玩笑话,会被父母当成是真的,当他下午做完节目,六点钟从电台出来的时候,接到了路秦的电话。 路秦窝在后台挂着大褂的衣架下面,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张昀泽,你爸你妈带着我爸我妈坐在第二排呢,咋弄!” 张昀泽一脚剎车踩住,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随着惯力沖了出去,好在前面有个挡风玻璃,又弹了回来,他呆了能有一分钟,声音都有些变了:“谁带他们去的!!!” “我哪儿知道!!!”路秦都要急哭了:“你父母已经和老黄见过面了,也不知道唠了些什么,说了半个多小时的话,今天的单子本来没有你,现在已经加上去了,荀师叔给你搭活儿,你赶紧回来。” 昀泽听到这话,觉得自己的人生走到了尽头,他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重新发动了汽车,一路上脑袋混混沌沌的,自己现在的搭档躺在医院,荀师叔他们只是偶尔开混搭场子的时候配过一两场,说的是啥早就忘没了,老黄这场是怎么派的,咋耳根子这么软。 他还没等想明白,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上果然是老黄的名字,昀泽翻了个白眼,按下了接听:“师叔。” “你今晚攒底啊,赶紧回来。”老黄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板着脸的样子,说话都不带着点儿情绪,昀泽刚被路秦那电话噼了一下,这会儿老黄又甩下一个炸:“师叔,我攒底,你疯了,我和荀师叔都没对过活儿,咋能攒底呢,你让我们压轴都成,攒底不行啊。” “少废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对过活儿就赶紧回来对。”老黄丢下这句话,就按下了挂断,源源不断的忙音从车里的音响中传出来,昀泽有些绝望。他不得不加快了速度,开到园子里,从后门进了后台,路秦和子木不知道正嘀咕什么,看到昀泽回来,就赶紧迎了上去,指了指后面挂着的那块白色的写字板:“你快去看看吧,我跟你说,眼瞅着就开场了,这场弄不好,咱俩都得死。” “这还用你说。”昀泽瞪了路秦一眼,路秦是万般委屈:“当初是你说带着你妈过来听听什么叫相声,现在和我瞪什么眼睛。”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昀泽也实在没有心思和路秦打嘴架,看到荀师叔从后面转出来,就赶紧推开路秦,往那边去了,荀师叔也是一脸祸从天降,他本来今天还打算去和老婆孩子看电影,结果刚上车就被打电话拽回来了,看见昀泽过来,都快哭出来了:“昀泽,这是啥事儿啊,咱上什么活呀?” 昀泽心想我哪儿知道去,多少年没搭过了,在说和荀师叔搭活儿,自己个就得站逗哏,自己真的能上逗哏的活儿也不多,他翻着白眼想了想:“要不然咱们上《焦贊打严嵩》?” “《罗成戏貂蝉》也行。”荀先生翻弄着手里的手机,看了看本子,两个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对活儿去了,路秦原本今天的活儿是《大上寿》,好歹他是个逗哏,砸挂也砸不到自己爹妈的身上,但是总感觉有点儿不太好,想临时改活儿,上自己的节目,但仔细想想,今天还是传统场,对比了一下,也只有《大上寿》成了。 真没想到,年前一语成谶,自己还真给昀泽爸妈来了一段《大上寿》。 主持人上台,简单介绍了几句,快板书《劫刑车》开场,然后是一段儿《卖布头》,今儿老黄也不知道抽什么风,都上大活儿,大家也知道昀泽和路秦的父母在地下,演员一个个紧张的都快冒汗了,主持人说,今天这场弄得他都不太会说话了。 《卖布头》下来,就是路秦和子木了,主持人报完名字,子木打帘子上台,拍了一下醒目,这场就算开始了,上一场卖布头,桌子折腾的乱糟糟的,路秦这面开场,子木就在那头捡场,开场是几个经常说的小段子,他也没敢多互动,明晃晃的大灯照在自己的脸上,路秦的目光时不时的往自己爹妈那边扫过去,看到父母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里就更紧张了。
第48页 昀泽的爸爸还是沉着个脸,像是曲协下来审查尺度的委员长一样,路秦有点儿人来疯,刚刚想好按部就班,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把这场糊弄过去,看到昀泽爸爸就改变了注意,他回头看了一眼子木,递了个眼神过去。 “……其实挺好的,您应该多上我们这儿来听听相声,寻找一下快乐。但是说实话,现在有很多东西,我们也不敢演,不敢说了。”路秦默默的挽了个龙抬头,左手扶在桌子上。子木恩了一声:“怎么的呢?” 路秦沉了沉自己想要笑场的心情,扫了一下下面坐着的观众:“就说,你知道台下坐着的都是什么人?你知道哪个是领导?哪个是首长?哪个是大学教授?哪个是体院学播音的!” 子木立刻就反应过来路秦在说昀泽,就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后台:“你说的是一会儿上来那狗吗?” 因为下一场就是昀泽了,他正在后面开嗓子,《焦贊打严嵩》有几段唱,他也是很久没练了,听到前面路秦这话气的都要晕过去了。 拿他一个人砸挂也就算了,全家砸了个遍,今晚他是不想好了。荀先生站在昀泽身边套大褂,昀泽站在台口听着路秦这场,传统相声包袱给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明显这段时间他是下了功夫,路秦在这业务方面出类拔萃,这点让他很高兴。 上面这场完事儿,主持人报了下一场的名字和演员,昀泽跟在荀先生后面上了台,先鞠了一躬,抬头就看到父母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路秦的父母并不在座位上,他这就放心多了。 他其实也就比路秦高个两三公分,只是微微转了转话筒,往起抬了一下:“刚才那狗个儿真低……” 第60章 第一锹土 一个返场小段儿之后,今晚就算是圆满完成了,昀泽看到自己父亲渐渐露出的笑容,觉得也是很值得了,他最初走进相声这门儿,也是因为觉得做这个很快乐,虽然逐渐他开始有了压力,但依旧不后悔进入这个行业。 但,有时他也会和朋友们聊天,说千万不要把你的爱好变成你的工作。 不到十五,昀泽的父母就定好机票往山东飞了,那边也快要开学了,他们手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昀泽到深圳这么多年,他们来看一看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他父亲也没有在执着于那三十万,毕竟自己的儿子还是清楚的,昀泽从来不是让他们操心的孩子,他也就懒得多管闲事了。 倒是昀泽的妈妈有点儿不放心,昀泽被妈妈戳穿心事之后,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后来反覆和母亲解释自己的路秦只是朋友,但母亲只是但笑不语,最后他也就放弃了。 上了飞机,昀泽有些感慨,又到了一年春天,深圳路边的绿化带里冒出了青青的枝丫,虽然空气里不会瀰漫着青草的芳香,但是依旧让人心情愉悦。 时寸渐渐的恢复了意识,也彻底不在说话了,每日里只是望着窗外,园子里的师兄弟轮番来照顾,他偶尔能对大家笑一笑,转眼就又变回去了。昀泽和时寸说了自己的打算,时寸没有反对,带了金老师过来,他也没有很牴触,认真的看着金老师,只是一语不发。 金老师说这是典型的抑郁症,而且出现过自杀倾向的患者,就算病好了回家也要有人专门看着,这个死胡同靠他自己是走不出来的。昀泽听金老师说的有道理,也就着手开始准备把时寸送到那个疗养院里。 那个疗养院离深圳很远,开车要一天一宿,他们研究了一下路线,好在金老师也是要回去上班,就等着她一起走。 昀泽最近忙时寸的事情忙的天昏地暗的,从单位借了一辆做直播用的大型商务车,准备开着这个送时寸走,金老师说,最好他能在那边陪时寸呆一段时间,这样整个情绪有一个缓冲,不至于让他落差太大。 没办法,昀泽就又和台里请了半个月的假,时寸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自己就把他当成哥哥了,不管怎么折腾,也没有半句怨言。 昀泽和时寸的离开,让园子里升字科的学员看到了机会,都想着自己能不能上台,哪怕只是开个场,老田和老黄合计了一下,还是没动升字科,让路秦和子木先顶了上去,昀泽回来以后和关先生一搭,也就填补了时寸的空缺。 同样都是升字科,路秦还比大家来的晚,早早就拜了师,而且在台上已经有一定分量了,这让升字科不少学员都很眼红,也难免心里不平衡,就连昇阳也不怎么和路秦说话了。可路秦毕竟是跑夜场出身的,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几天子木一直愁眉苦脸闷闷不乐,路秦知道他是在担心什么,但是故意什么也不说,他给子木打过预防针,说关先生要回园子说相声,这几天在一听各路的风言风语,有说跟昀泽搭的,有说跟路秦搭的,还有说跟说快板的齐乐原搭的,这让他心里很没底,他是班主老田的徒弟,也不敢问太多,免得老田拿自己开刀,只能自己憋屈着。 今晚园子里的气氛特别好,路秦难得的攒了回底,效果也是可圈可点,下台之后老黄少有的没有批评,而是树了树大拇指,这一夸路秦都要上天了,看着子木闷闷不乐的,心里也觉得好笑,就说请他吃饭。 子木是电台美食节目的主播,说起吃来谁也没有他在行,一听到路秦说要请他吃饭,几乎把整个深圳目前还在营业当中的饭馆都说了一遍,路秦听着感觉比贯口还乱,在说他也没想怎么请子木吃好的,就随便找了个饭馆,点了几个菜几瓶酒,两个人边吃边喝。 他和子木搭档也有快半年了,子木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憨厚老实,实际上小心眼很多的人,但是这些心眼在路秦眼里简直就是小儿科,他感觉可能昀泽也是这么看自己的,一山更比一山高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子木一杯接一杯往下喝,喝的路秦看着都有点儿害怕了,赶紧伸手拦住了子木:“就算是我请客你也不至于这么喝吧。” “嗨……”子木嗨了一声没有往下说,脸上的肉都扭曲到一起了,路秦转了转眼睛,觉得时机已经到了,轻轻抿了一口啤酒:“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因为关先生的事儿,最近都没有什么精神。” 子木原本也没想瞒着路秦,就点点头:“我是咱班主的徒弟,不能上台说相声,这不是笑话。你要是真跟关先生搭了,我肯定还得主持去。” “不是还有昀泽吗?”路秦不痛不痒的开到子木,明里是安慰,实则又照着子木的伤口上撒了两颗咸盐粒儿:“说不定昀泽跟关先生搭呢,不过我倒是听说,老黄有意让昀泽接他那摊,今年两个国家级的比赛都在邀请他们呢,园子这不能没有人撑着。” 这个话后面倒是真的,其中有一个比赛可以说是曲艺界的一个最高奖项了,之前老田和老黄都不敢试水,现在也觉得得拼一把,要是时寸在,他和昀泽一起,就可以节目和管理两不耽误,如果管理这一摊都丢给昀泽,那他就真的上不了节目了。 但是,路秦故意隐去了后面还有荀先生和关先生这一层,以子木的智商,是肯定会被路秦牵着走的。果不其然,子木的眉头越皱越深,明显是相信了路秦的话。 杯子里的啤酒已经苦掉了,路秦端起来一口喝掉:“不过,你为什么不和关先生搭呢?”
第49页 第61章 装醉 这话就好像往子木的酒杯里丢了一个小石子儿一样,让子木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抬头看着路秦,路秦耸了耸肩膀:“你是老田的徒弟,他肯定希望你好,让师叔辈儿的人给你量活,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平时在园子里不怎么出彩儿,多半因为捧哏的原因,跟关先生搭活儿,你就是逗哏,早晚能撑起来的。” 路秦原本就长了一张娃娃脸,一笑起来人畜无害的没有任何杀伤力,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上去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子木自然而然就被拐上了道儿:“那你怎么办?你不是落单了?” “我本来就是干主持人的,这行我比你熟悉。”路秦见他在坑里站稳了,就想要动手开始填土了:“在说我不管赚多少现在都是关先生的,我无所谓啊。老黄不是总说我传统活儿少么,我好好听一阵学学,等后面在上人也不迟啊。” 子木有点儿不太敢相信,路秦把这么好的机会丢给自己,瞪着大眼睛问了一句:“真的?” 路秦点点头,子木高兴的拍了一下大腿,举起手里的酒杯就干了,路秦跟着喝了一口,微微抿起嘴唇。 两个人一直喝到大概一点多,才摇摇晃晃各自回家,子木自打过完年就没怎么回过宿舍,所以只有路秦自己跑了回来。 他从计程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看宿舍楼,灯都关了,这个时间基本上都睡觉了,路秦悄悄的往楼上走,不想惊动到别人,特别是不想惊动到昀泽,要是让昀泽知道他大半夜出去喝酒,那会死的很惨。 能考虑到这里,说明自己还没有喝多,路秦想,他的酒量还是能拿出去虎一虎别人的,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插进锁头里,拧开门,轻轻的在关上,他长处了一口气,一边甩掉脚上的鞋,一边按开了灯。 然而,客厅的凳子上,昀泽稳稳的坐在那里,盯着路秦。 “卧槽……”路秦被他吓了一跳,腿上一软差点儿摔倒,倒不是别的,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完全没有想到房间里还能有个人,也忘记了昀泽有自己钥匙这件事了,吓得心脏差点儿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昀泽扶着桌子站起来,沖他挥了挥手,招呼他过来,路秦站稳身体,把鞋脱下来放好,却没有走到他身边,而是贴着墙,想要熘进自己的房间,被昀泽一把拽了过来:“你干什么去了?” 路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是他说不说话,这一身的酒味已经完全出卖了他,昀泽开始皱起了眉头:“你又去喝酒了?” 这喝酒两个字吓得路秦缩了一下脖子,但马上也成为了他顺手抓来的挡箭牌,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昀泽,伸手挑起了昀泽的下巴:“呦,这是谁家小娘子,长得如此俊俏,让大爷看了好生欢喜,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呀……顺路顺路……小娘子走先……” 昀泽也闹不清楚他是真的喝多了还是演的,一把打掉他的手,这一身的酒气和第一次见到他没什么两样,就顺手把他丢进洗手间:“洗个澡吧,这一身的酒气。” “不洗了不洗了。”路秦挣扎着往昀泽身上扑,虽然昀泽比路秦高一点儿,但是也经不住一个大男人这样,被扑的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差点儿磕在桌子上,这让他有点儿火冒三丈:“路秦你给我站好!” “是!”路秦顺着昀泽的话,靠在洗手间墙上站的笔直……想要站的笔直,但是他的确是感觉有点儿晃悠,就往一侧倒过去。昀泽刚扶稳桌子,余光就看到路秦一头栽下去,赶紧过去,在他的手碰到地面的一瞬间把他捞了起来,也放弃了训他,一步三晃的扶回了卧室。 把路秦丢到床上,昀泽累的气喘吁吁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两次把这人从楼下扛上来的,扶着墙喘了一会儿粗气,看路秦穿着外套,有些睡意,就帮他把鞋和外套脱了,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路秦像是一只无尾熊一样抱着被,昏昏欲睡,嘴里也不知道嘟嘟囔囔的在说什么。 昀泽气的眼冒金星,有意把他拽起来打一顿,但还是有点儿捨不得,去洗手间投了一个手巾过来,给他擦了擦脸,这么一折腾,路秦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点儿微微发红,看他这副模样,昀泽就是顶到脑门的火儿也浇灭了,嘆了口气,又替他整理了一下刘海。 “昀泽……”路秦睁开眼睛,看着昀泽,声音有些干涩,昀泽恩了一声,把揉成一团的手巾正准备叠好,但是突然被扯了一下,斜摔在了床上,他哎呦一声,挣扎着坐起来:“大爷你消停一会儿吧,放我去给你沖点儿解酒药,要不明天脑袋疼死你。” 路秦半睁开眼睛,看了看,松开了手,昀泽可算是逃出了他的手掌心,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在自己的包里翻出一盒一年没怎么吃过的解酒药,看了看日期还是可以用的,就扣了两粒端进了屋里。 就这么两分钟的时间,路秦已经睡着了,他的睡相是昀泽最喜欢看的,而且越看越觉得好玩儿,可现在他又不忍心让他明早头疼,就只能轻轻晃了晃他。 路秦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昀泽手里的药,勉强支撑着做了起来,他现在的确是感觉酒劲儿上来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演过了自我催眠醉了。 喝了两口水,抬眼看到张昀泽坐再床边,正弓着身体把自己脱下来的鞋摆正,路秦突然伸出手,拽住了昀泽的领子,往后一带,昀泽一声惊呼再一次摔在了床上,接着路秦伸手在墙上扫了一下。 灯“啪”的一声灭了,路秦的胳膊紧紧抱着昀泽,昀泽最后无奈,也就在床上躺下了,耳边路秦喃喃的声音:“我挺喜欢你的,真的挺喜欢的……” 第62章 自作孽不可活 阳光洒进了路秦的宿舍里,昨晚回来的太晚,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帘没拉,一大早晨就被明晃晃的太阳给闪瞎了,而且也不知道路秦在客厅里铛铛铛的砸什么,烦都烦死了。昀泽有些懊恼的坐了起来,他这辈子最恨的无外乎两种人,一种是路秦这类叨叨叨没完没了的,一类是路秦这种大早晨不让人睡觉的。 路秦已经换下了昨晚那身衣服,套着一件宽大的睡衣,推门走了进来,看着昀泽坐了起来,上身没有穿衣服,露在外面的皮肤雪白雪白的,一点儿也不像山东的糙汉子,他抖了两下肩膀笑了起来。 “你他娘的干什么呢……”昀泽闭着眼睛,顺着笑声把手里的枕头丢过去,自己又躺下了,路秦很了解昀泽,他凡是都有分寸,唯独睡觉这件事情是死穴,看了看时间,就晃了晃他:“你今天不是送时寸走吗?时间要来不及了。” “恩……”昀泽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是动作上没有任何表示,路秦翻了翻眼睛,拖鞋上了床,一双冰凉的手去搅和昀泽,最后被闹到妥协,昀泽气的骂了一句,从床上下来,往洗手间走过去。 昀泽走了,路秦又躺了下来,昨晚没怎么睡好觉,他又不像是昀泽一样被抓去做苦力,今天自然好好睡一觉,不过折腾刚刚那么一趟,他就有点儿睡不着了,听着洗手间哗啦啦的洗澡声,有点出神。 没多大一会儿,昀泽就从洗手间出来了,路秦怕他找自己麻烦,就赶紧装作睡着了。见路秦又睡了,憋了一肚子的气没点儿撒,昀泽只好穿好衣服,下楼买早点了。
第50页 但是看了看时间,路秦说的没错,他现在的确是有点儿来不及了,所以只买了路秦一份儿的,回来之后放在了桌子上,进到卧室,见路秦靠在床上玩儿手机,就指了指客厅:“早餐我买好了,你记得吃,不然回头胃疼。我这半个月可能回不来,你老老实实的给我说相声练基本功,不要到处去惹事儿听到没有?” 路秦嗯了一声,没有抬头,昀泽换了一件稍微薄了一点儿的外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包,余光看到路秦一直在盯着手机,觉得他情绪有些奇怪,但是在看路秦又低眉顺眼的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可心里总不是那么踏实。 进洗手间洗了个手,昀泽感觉自己下巴上的鬍子长的那叫一个繁荣昌盛,就顺手拿起了剃鬚刀,结果一回头看到热水器上跳着一档,这是一个即热式的热水器,一档一般是20几度,自己早晨洗澡的时候明明用的二档,怎么调下去了。 他在低头看了一眼底面,洗澡的那双拖鞋上有些水痕,就大约猜到他是洗澡了,但是这个天用一档洗澡就有点儿诡异了:“路秦,你怎么用一档洗澡。” 路秦正坐在床上刷微博,听到这话一阵懊恼,自己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忘了给调回来呢。不过他也不能承认,就硬找藉口:“我接了点儿水,没洗澡。” 昀泽也没有细想为什么接水,那双洗澡用的拖鞋会湿,就没有在接话,刮好鬍子,整理好东西,就往外走。路秦从床上跳下来,送他到门口,昀泽站在门口想了想,怕自己落下什么东西,都检查好,最后还是不太放心路秦,就斜着眼睛指着他:“别胡闹啊。” “知道了知道了。”路秦伸手往外推昀泽,昀泽还想嘱咐几句,但是时间的确是来不及了,就托着行李箱下了楼,开车往医院去。 路秦回到房间里,吃了两口昀泽买的早餐,也没什么意思,感觉身上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就又进洗手间沖了半个小时。 昀泽的车开到了医院楼下,时寸基本上已经可以自己活动了,上了车,把座椅放平,躺下休息,外面的风景接连从窗外闪过,他的心情也有了一些好转。 老田颇有些不太敢相信子木的样子,手里拿着笔,抬眼看着像一堵墙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的徒弟,觉得自己可能有一个假徒弟:“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和关先生搭活儿?” 子木呵呵傻笑了一下,点点头。老田揉了揉脑袋,觉得事情有点儿难办,他也不是不想自己徒弟好,但是子木的颱风太不稳当了,他把他放在捧哏的位置上其实就是在锻鍊他,其实逗哏也不是不行,可关先生是老黄的师哥,子木要是和他搭档,那必然老黄会留意子木,他也基本上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老田放下了手里的笔:“再说吧,我这面也得协调一下,你过来和关先生一起。路秦怎么办?你们俩搭档是能攒底的苗子,在开两个月就差不多了,你要是关先生一起说,现在我就能让你攒底,但是你撑得起来吗?” “肯定行啊。”子木一听这事儿还真有门儿,咧着嘴乐了起来:“好歹师父我也跟了你这么多年,打这园子开我就在这儿,要是一直这么混下去,多给你丢脸。” 老田苦笑了一声:“你可算是说了一句有良心的话,你看看咱们园子里,谁像你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路秦那几个新活儿你帮过忙么?拿着钱也不亏心?” 子木就知道自己过来肯定会挨骂,他也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是毕竟还是自己的徒弟,老田也没有完全把门堵死:“行了,你先回吧,我这面和关先生商量商量,你最近好好练练功,到时候上台竟给我丢人!” “好嘞。”子木乐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老田也懒得看他,挥手让他走了。子木屁颠屁颠的从楼上下来,挑着今晚上台的大褂,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见是路秦,接起来没等那边说话就抢着开口:“我感觉你说的那事儿有谱,我师父基本上松口了!” 说完,他就等着路秦恭喜他,结果那边好久没有个声音,好不容易出了点儿动静,路秦扯着嗓子用几乎听不出个数的声音说了一句:“恭喜你啊,不过你能先回宿舍一趟么,我感觉我要死了。” 第63章 如果 路秦是真的快要死了,他自己也没想到能把自己作成这个样子,原本的计划只是浇点冷水,一感冒就基本上上不了台了,给子木一股子东风,把他吹倒关先生那边去。 但是,上天可能是想到了子木的体型,这风借的大了点儿,直接把自己刮到了39.7度,那张娃娃脸烧的通红通红的,挂路上就是红灯了。 子木开门进来,第一眼看到路秦的时候,还以为他喝汽油打算自焚了呢,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完全可以烙饼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路秦完全是一副已经烧糊涂的了的模样,闭眼躺在床上,整个人就像一个火球儿一样,嘴里还嘟嘟囔囔不知道说着什么。 子木也没有经历过这类的事情,吓得都有点儿懵了,也不知道该跟谁说,知道路秦和昀泽的关系好,就一个电话打到昀泽那边去了。 昀泽刚刚到了疗养院,东西还没搬下车,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让子木带着路秦去医院,然后赶紧通知了路秦父母,他父母这面也就去了医院。 路秦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几乎已经是晚上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父母正靠在窗边说话,自己把自己作进了医院,还惊动了父母,他心里终于出现了一点点的愧疚,挣扎着坐起来,喝了两口水。 晚上有护士过来查房,又测了一次体温,他已经烧得不是很厉害了,只是头疼的要命,想着今晚园子里还有自己的活儿,就给子木发了个微信,子木回了一张图片,关先生照镜子穿大褂,估摸今晚两个人就一起上台了。 除了发高烧进医院这件事情是突然事件,一切目前还都按照路秦的计划在进行,他还是有一点儿小得意的,躺在床上想着今晚可能发生的一切,在想想自己和昀泽一起站在台上,就傻笑了起来。 没多大一会儿,手机弹出了一个视频聊天的窗口,他看了看名字是昀泽,心里暖暖的,对着屏幕整理了一下刘海,按下了接受。 昀泽那边似乎是躺着,举着手机,离的又进,刚接通的时候吓了路秦一跳,感觉自己这手机屏幕都装不下昀泽那张脸了。 “我听说你混进了医院?”昀泽看路秦比较有精神,半躺在床上,脸上美滋滋的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张嘴就挤兑他。路秦也不生气,反正看到昀泽他的心情自然而然就好了:“混进了医院,打着吊瓶,你听听我这嗓子。” 路秦扯着脖子说了一句,声音有些嘶哑,昀泽微微皱了皱眉头:“大夫怎么说,你那个嗓子要是烧废了,哭都得哭死。” “不至于。”路秦摆了摆手,换了一个略微舒服一些的坐姿,裹着医院的被子,看起来有了点儿精神:“你知道我今天发烧到多少度么?39.7,子木跟我说,我当时脑袋上都能烙饼了,我自己完全被烧糊涂了,啥也不知道,现在脑袋还疼。” “我听子木说了。”昀泽坐了起来,那张脸在屏幕里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笑了起来:“我听说你烧的那么高,当时就想这孩子本来就不聪明,一下子烧傻了可怎么办,按照你路老师的脾气,还不得讹上我?这下可好,放出去的债没收回来,又把自己搭进去了。”
第51页 路秦听了也跟着笑起来:“谁让你贪图人家美色,一时糊涂进了这个坑里,现在想要往坑外面蹦哪是那么容易的,做人不自知可真就太愚蠢了。” “滚蛋。”昀泽发现自己拽这类不着调的话可能永远也说不过路秦,不过他有杀手锏:“你照照镜子瞅瞅自己的德行,我还贪图你的美色,你哪有点儿美色让我贪图。” “怎么没有。”路秦伸手解开了胸前的口子,拉了一下衣服,露出半个肩膀来,故作扭捏的看着昀泽,昀泽真是要被他噁心的吐了,啪一下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哎呀,太辣眼睛了。” 手机那边传来路秦没心没肺的哈哈声,等昀泽在拿起来手机的时候,他已经穿好衣服,躺在床上了,身后路秦妈妈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忙什么,看到路秦在和昀泽视频,就打了个招呼,走出了镜头、 “你那边怎么样?”路秦好像是有点儿困了,枕着枕头,脸被压的有点儿变形。 昀泽点点头,伸手在茶几上摆弄了一下什么东西,嘴里没有停下来:“一切都挺好的,这个疗养院真的是风景秀丽,有山有水,医生护士的水平也都很高,还有一些国外大夫,看上去很专业。时寸安排了一个单独的病房,一天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也会陪带药物治疗,金老师说,目前来看,大约用不上一年,时寸应该就能有所好转,可以回来了。” “恩。”路秦嗯了一声,没有接话,昀泽就继续说道:“时寸今天早晨突然跟我说了一句谢谢,真的有点儿吓着我了,看来这个环境对于他来说还真是特别重要的。不过他能逐渐好起来,不管我们遭多大的罪,也是值得了。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要感谢你和金老师,我在这面留了一部分的钱,老田说那边他会……” 昀泽一边说,一边探身去取水杯,等坐回到沙发上的时候,发现屏幕里只剩下了昀泽半张脸,他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那睡相他很熟悉,便勾了勾嘴角,仔细端详了一小会儿,有些懊恼自己不在他身边。 “晚安路秦。” 昀泽轻轻的说了一声,挂断了视频,屏幕回复了待机桌面,他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怔怔出神,他回忆起他们第一次匆忙的相遇,想起了最近微博首页上最常出现的那一段话,他想,如果上天在赐予他们一场相遇,他也会以最美好的姿态,等在他来的路上吧。 第64章 回到深圳 路秦在医院里积极配合治疗,时寸也在疗养院里积极配合治疗,这师兄弟让昀泽一个脑袋两个大,而且就在昨天,台里的搭档打电话吐苦水,说全世界都在问她昀泽去哪里了,她没办法,只能推脱可能取经去了,结果现在微博黄暴的已经不忍直视了。 昀泽被她逗得不行,说现在的网友真的惹不起,你给他们念个1,他们给你数到一万,脑洞开起来自己都害怕,台领导也有意催他早一点回来,不好意思自己打电话,就一遍遍的敲这姑娘,这姑娘现在是腹背受敌,心也是累。 但是实话实说,如果不是担心路秦在那边的情况,他还真是不着急回去,这里山美水美的,而且每天金老师都和他聊半个小时的天,好像他也跟着接受治疗一样,总体心境开阔了很多,也不像之前那么纠结了,整个人充满了正能量。 可他又实在担心路秦,虽然基本上每天晚上都和路秦视频或者打电话,但是他的声音一直没有什么好转,感觉越来越哑,子木和关先生搭档的事儿他也听说了,在这样下去不在园子里混脸熟,观众很快就会把他忘记的,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气,不能就这样丢了。 他也没呆到半个月,基本上八天左右就往回来了,路秦已经搬回了家里,所以到了深圳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奔路秦家,他到底要看看,自己就走了这么几天,这孩子把自己虐待成什么样了。 路秦知道昀泽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床上刷朋友圈,有一个朋友领证了,最近在研究结婚的事情,朋友圈里都是一些焦头烂额的鸡毛蒜皮,他闲着没事儿,就看个乐呵,等听到自己妈妈说话,才反应过来昀泽回来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等着昀泽进屋。 昀泽手里拎着带来的水果,和路秦妈妈寒暄了几句,就往他的房间来,推开门看到路秦坐在床上死死的盯着自己,跟要疯一样,也不知道怎么了,回手刚把门关上,路秦就扑了上来,撞的他差点没一头磕死在哪儿。 拎着领子放回到床上,昀泽伸手摸了摸路秦的额头,感觉没有在发烧,心里算是安稳了一些,就指了指嗓子:“你这嗓子到现在还没好,大夫说是怎么回事了吗?” “没有。”路秦摇摇头,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昀泽留意了一下,发现床头柜上罗列了一排的小瓶子,都是一些治感冒的药,就挨个拿起来看看:“你吃这么多药?那还不成药罐子了?” 路秦也回头看过去,苦笑了一下:“这都是大夫开的,我妈非逼着我吃,要是我,早就不吃了,这嗓子也就是哑了,在休息几天就好了,哪用得着吃这么多。” “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一些好。”昀泽看了看,里面大多是胶囊,也看不懂瓶子上写着的东西,就放了回去:“我给老田打电话,老田说子木最近在和关先生搭档,这事儿你怎么没告诉我?” 路秦就知道这种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他的,但是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丝毫没有半分的慌乱:“这有什么的,我这嗓子变成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子木肯定不会等我的。他和关先生搭也是理所应当,我趁着最近写了好几个新节目,已经发给老田看了,让他知道我没白生这场病。” “你好好休息吧。”昀泽伸手给他窝了窝被角,感觉自己也是操不完的心:“园子那边先不用管了,养好嗓子是最重要的,我刚才听妈说,明天要出去工作了,你自己在这里住肯定不行,你搬回宿舍吧,正好我请的假还没休完,可以好好照顾你。” 路秦听了,不住的点头,这话是说到他心里了:“好啊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在这里住着都不习惯了,不过时寸走了,张老师能不能收留我一下,让我去住大师兄那屋,这样你也不用两边跑不是,看我多心疼你。” 昀泽心知肚明他在想些什么,没有出声,默许他这样的胡作非为。路秦妈妈在外面叫了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找不到了,想让路秦帮一下忙,昀泽有心自己过去,但是一想人家是找东西,万一是私密性比较强的,自己毕竟是个干儿子,也不好太靠前,就让路秦去了。 路秦这面刚走,昀泽的手机就微微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老田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让昀泽有点儿瘆得慌,紧接着,老田又发过来一句话:“昀泽,你看路秦写的新活儿了吗?” 刚刚路秦确实是提了一句,但是他并没有发给自己,就老老实实的回了一句没有,没到两分钟,老田就甩过来一份文档,和三个字:“你先看。” 昀泽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老田在这里捣什么乱,就点开大致看了两眼,感觉都是中规中矩的开场,除了里面加了几段唱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于是回了一个问号,表示自己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第52页 “你看看捧的那几段唱,和逗的那几段唱,这个活儿得你俩上,别人谁也来不了。”老田似乎被昀泽这个榆木脑袋要气死了,直接发了一段语音,昀泽听了,又回头翻了翻文档,还真是这样,捧的几段唱都是京剧,逗的几段唱都是现代流行歌曲,虽然未必像老田说的那样别人来不了,但是园子里京剧唱的最好是自己,流行歌曲唱的最好的是路秦,而且里面还有一些街舞的动作,最合适的莫过于他和路秦了。 看到这里,昀泽忽然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有一种知觉告诉他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简单的,路秦这一段时间的反常一定是在筹谋什么,他开始仔细观察屋内,没发现什么端倪,就把路秦的药瓶挨个拧开看,三瓶都是胶囊,还有一瓶急支糖浆,也没什么奇怪的,昀泽不死心,站起来在屋子里熘达了几趟,最终在垃圾桶里,看到了红蓝相间的小颗粒,还有一些白色面粉,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打开那几瓶药,把胶囊拆开倒在手心里,里面是暗黄色的粉末。 昀泽抬眼看了一下立在床头柜上的核桃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耳边隐约听到路秦趿拉拖鞋回来的声音,他打开自己的包,把手里的那瓶胶囊丢进了包里。 第65章 日料 “咱们收拾收拾走吧。”路秦走进房间里,看到昀泽正坐在床上回微信,就顺口说了一句,昀泽点点头,把他的行李箱从衣柜上拿下来,里面还有几件拿回来没穿上的衣服,在连同春天的衣服,都收拾好,拉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路秦刚刚趁着找东西的时间,就和自己妈妈说过要搬回到宿舍去住,他妈妈也说这样能放心一些,见两个人出来,就把自己洗好的水果递给了昀泽:“拿回去吃吧,放在这里也没人吃,多帮我照顾照顾路秦,这两天就辛苦你了。” “妈你太客气了。”昀泽接过水果,也塞到了行李箱里,路秦在一边跳脚说苹果塞进去,衣服都皱了,不过这时候昀泽充分的显示出自己山东糙汉子的本性,压根没理他,又嘱咐了路秦妈妈几句,什么不要太辛苦一类的话,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路秦坐上了昀泽的副驾驶,觉得舒服的很,这应该是他的专属座位,连座椅的角度都是他调的,而且严格告诫过昀泽不许别人碰。昀泽也是听话,一般带谁都把自己的包放在副驾驶上,毕竟不是谁都像路秦一样,可以厚着脸皮抓着他的包,往后座上丢。 到了宿舍楼下,昀泽又把他的那个大箱子拎上了楼,这一路累的气喘吁吁的,半道儿遇上几个师弟,问了几句关于时寸的问题,昀泽就停下脚步和他们说话,算是喘了一口气。 箱子就直接拎到了时寸的房间里,路秦把他的那屋简单整理了一下,床单被罩什么都拆下来丢在了洗手间里,换上了自己那个灰蓝色的,这是他根据昀泽床上那颜色选的,喜欢的不得了。 他在这面规整扫地,昀泽就去他那边把他的一些洗漱用品还有常用的东西拿过来了,但是桌子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昀泽是拒绝他搬进时寸这个房间里的,谁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东西,他总觉得那对于他来说是雷区,他丝毫没有涉足的欲望。 能到今天这一步,路秦可以说已经是很满足了,两个人忙到了晚上四点多,现在是冬天,外面有些微微的擦黑了,想想对门住着的就是昀泽,路秦就觉得身上充满了干劲儿。 可昀泽是真的干不动了,他开了一宿的车,回来以后又折腾到现在,实在是没什么精神了,就说暂时先这样吧,以后缺什么少什么直接去对门拿就可以了,反正也不远。 路秦欣然同意了,到了晚上,楼里就没有什么人了,大家该去琳研祥的去琳研祥,该去景轩的去景轩,像他俩,就属于该吃饭吃饭了。 “一会儿咱们吃什么?”昀泽躺在路秦的床上,看着手机,声音好像窝在了胸腔里一样,路秦手里正蹲在地上组装自己那个立麦,也不知道该吃什么,抬头想了想:“你记不记得上一次咱俩吃的那个日料。” “日料?”昀泽皱了皱眉头,有点儿记不起来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日料了,上一次吃是哪辈子的事儿都记不清楚了。路秦站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是你跟我说你做伪证那次,我那汤还没喝完就吓跑了,你得给我补回来。” 昀泽盯着屏幕,心不在焉的笑了一声:“你还欠着债呢朋友,最近连园子都没去,一个没有收入的人,拉面都不配吃加州的,只能吃兰州的。” “你还别说,也许,我后天就能上场了。”路秦仰着脸,一脸得意,昀泽这才抬起眼看了他一下:“老黄现在派场,他能允许你胡闹?别作死了,换件衣服,我带你去吃兰州料理。” “我都病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善待我?”路秦不敢,一屁股坐在床上耍赖,昀泽对他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只好又哄着去了那天吃饭的的日料馆。 这个地方离旅厉很近,而且开车正好是从正门过,路秦特意朝里面看了几眼,今天似乎是在搞活动,门口支着各种宣传的牌子,现在时间还早,没有什么人,基本上等晚上十点之后,这里就会很热闹。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路秦有时候还是会想起自己在这里一天赚一两千的时候,那段时间应该是他人生的巅峰了吧,以后就很难在赚到这些钱了。 昀泽听他唉声嘆气的也不理会,进了餐厅,他们找了一个不大的包间,昀泽让路秦先点菜,他低头不知道和经理说了点儿什么,这里的经理和昀泽有点儿交情,两个人看上去很热络,路秦要了几样自己和昀泽都挺爱吃的,就让她们先上着,没多大一会儿,昀泽就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拎着两壶清酒。 “老闆送的?”路秦结果酒壶,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感觉清香入鼻,别提多舒服了。昀泽一把从他手里夺过来:“你还生病呢,谁送的你也别想喝,没门儿。” 路秦有点儿泄气,但也不敢说什么,眼睁睁看着昀泽倒在酒盅里,喝了一口,知道自己今天不但不能喝酒,可能回去还要开车。 拉门被一个穿着和服的姑娘拉开,她跪在桌子一侧把做好的料理放在了桌子上,和上一次吃的没什么区别,这一场病下来,路秦脸上的肉又离家出走了,这个场景和去年一起吃饭的场景重合,想想感慨颇多。 当然了,那个时候的路秦还是有一丝理智和脸面的,不像现在基本上都快用手抓着吃了,他刚伸手奔炸好的虾过去,拉门又被打开了,刚刚那个经理拎着一个小塑胶袋和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昀泽,沖路秦也微微笑了一下,礼貌的退了出去。 昀泽把塑胶袋打开,从里面掏出一瓶药来,路秦有些惊讶,他不记得自己有把药带出来,在看昀泽开盖的模样,那分明就是一瓶刚刚从药店买回来,货真价实的感冒药。 昀泽垂着眼睛,倒了两粒胶囊在手里,贴心的帮路秦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举到他面前:“先吃药吧。” 第66章 不给饭吃 路秦呆呆的看着昀泽,昀泽也看着路秦,两个人足足对视了有一分钟,见昀泽的表情渐渐从笑容沉了下来,路秦就知道自己还是暴露了。 “吃啊!”昀泽突然提高音量,顺手把矿泉水放在桌子上,他用力很大,水从瓶口里溢出来一些,溅到路秦脸上,路秦被吓得抖了一下,往后挪了挪身体。
第53页 昀泽那双细长的眼睛瞪起来也是挺圆的,他看到路秦的表情,就更加证明了自己心里的猜测,手里的两粒胶囊摔到了路秦的身上,见他一副被吓得有点儿瑟瑟发抖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我走的时候怎么说的?” “别……别胡闹。”路秦摆正了自己的姿势,就像是一个被训的孩子,老老实实的准备承认错误,反正现在木已成舟,昀泽又不能真的打自己一顿,大不了挨骂呗。他这段时间在园子锻鍊的已经没脸没皮的,除了昀泽发火儿自己是真有点儿害怕以外,别的他还没什么怕的。 “你还记得啊?”昀泽咬着牙问了一句,火蹭蹭的往脑袋顶上窜,他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那开到一档的热水器,想到他进医院当天晚上烧的通红的脸,想到了他那句“伟大的爱情来源于撬槓”和“好吃不如饺子么嫂子”,就基本上能够猜到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后面是什么了。 他甚至开始有点儿后悔,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有任何的奢望,应该断了他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每每看到他那双眼睛,自己又没有办法说出那么绝情的话,说到底,也有自己的错处在里面。 路秦假笑了两下,表情有点儿难看:“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就是想和你做搭档说相声,那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真的,其实我早就好了,就是想等你回来,别生气行吗?” 昀泽被他这软糯糯的几句话,说的也生不下去了,但是他实在太能胡闹了,自己看到的就这么多把戏,谁知道他背后还做了什么:“说吧,你都胡闹什么了,这些事情那件是出自你路秦的手笔,一点一点给我说清楚,别落下,要是在我这儿对不上号,我饶不了你。” 路秦翻了翻白眼,想着还是坦白从宽比较好:“我就是和金老师聊了聊我师哥,这件事情我真的是出自好心的,时寸肯定是去疗养院那边比在咱们身边要好。只是,我和金老师说,他已经有点儿波及到你了,所以最好让你跟着去。” 说道这里,昀泽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那几天金老师总是拉着自己聊天,好像自己是个抑郁症患者一样,原来路秦这面早就下好了套,脸色越发难看了:“接着说!” “然后我跟子木说,关先生可能是要和我搭活,然后怂恿他去找老田,当天晚上我就生病了。”路秦刚说完,昀泽就恩了一声:“你是不是自己去沖凉水了?” 路秦原本想要抵赖说这就是个巧合,但是想到昀泽走的那天早晨还特意问了自己一句,知道肯定是来不过去的:“啊,小小的沖了一下。” “小小的沖了一下?”昀泽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小小的沖了一下把自己冲到39度7?给自己冲进医院去了?” 路秦见昀泽又急了,赶紧解释:“这个你真的得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把自己弄成那样的,这真的是失手了,但是我很快就好了呀,你听我的声音,其实我早就好了,但是我怕子木在回来找我或者老田让我搭别人,所以就一直装作嗓子哑的样子,我真的只是想和你一起说相声,你带我进的这一行,我每天看你和别人搭档,我不舒服嘛。” “胡闹!”昀泽瞪了一下眼睛:“咱俩风格完全不搭,我擅长的是传统活儿,你上的都是新活儿,咱俩怎么在一块儿搭,在说我这面台里以后越来越忙,肯定慢慢活儿就少了,但你还得练,咱俩节奏都不一样,你这不是乱来吗?” “节奏不一样可以慢慢磨合呀。”路秦见昀泽开始给自己讲道理,就知道这事儿他已经不生气了,昀泽这个人生气的时候一般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在急眼可能就直接动手了,他们家就是这个家教,一旦他开始讲道理,就说明他其实并没有太生气:“谁也不是一开始节奏就一样的,咱们这个行当,就得传承和创新一起走,你负责传承,我负责创新,这不是天造地设,你的活儿多我就跟着你,活少我就写节目,也就我能迁就你,你以为时寸行吗?” 最后是一句实在话,昀泽也不得不承认路秦说的是对的,他素来对人是最有办法的,无理都能辩三分,但是面对路秦,他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也懒得和他掰扯:“你那点儿小心思,老田看的透透的,他把你的节目发给我了,找时间咱们对一下,让老黄看看,要是真没问题,那就先搭着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路秦拍了一下手,喝了两口昀泽递过来的矿泉水,也终于不用勒着嗓子说话了,感觉人生晴朗了很多:“我昨天还给我师父打电话,他也说等你回来,让我多跟你学习学习,以后就要多多指教了小师父。” “小师父?”昀泽皱了皱眉,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路秦:“这是个什么称呼,我怎么听着像是山上的小和尚一样。” 路秦想起时寸窗台上那张照片,昀泽当时很短的头发,看起来可不就是一个清秀的小和尚,他转了转眼睛,挑起一丝略带猥琐的笑,伸出筷子去夹离自己最远的那块虾:“俗话说,要像学得会,就得跟师父睡……” 昀泽正在喝酒,听到这话没一口酒呛死,路秦夹着那块虾笑的前仰后合,似乎对自己调戏成功十分满意,昀泽倒过来这口气,伸手挡住了路秦正在往回撤的筷子:“你不需要吃了。” “为什么?”路秦的笑僵在脸上,有些不甘心。昀泽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世上本无事,要么是吃不饱饿的,要么是吃饱了撑的,为了避免你惹是生非,就不要吃了。” “那我吃不饱,也一样会惹是生非啊!” “饿着吧,吃不饱活该。” 第67章 上新活儿 为了不让路秦那么打脸,昀泽和他商量了一下,又往后拖了几天,才回到园子里,有些人并不知道昀泽早就回来了,就围着他问时寸的情况,时寸那属于是大家的大师兄,所以谁都过来关心一下问几句情况。 昀泽左应一句,右答一句,背贯口的时候都没像现在一样,恨不得多长一张嘴出来。路秦被晾在一边,也没有人过来问问他病的怎么样,他也不生气,就窝在沙发里翻手机。 “嘿,上来。”老黄站在楼梯顶上,叫了一声,压住了大家吵吵闹闹的声音,昀泽应了一句,挥手叫上路秦,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老田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可能是老黄前脚刚进去,他们跟在后面,老田最近忙活比赛的本子,累的眼圈都黑了,这行在台上嬉笑怒骂,台下有多折磨人,也只有他们能知道了。 “坐坐坐。”老田看见他们进来,摆了摆手,让两个人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老黄摇着扇子坐在对面,路秦对于这种大冬天打扇子的行为不是很能理解,但是自从进了园子,不能理解的事情发生了太多,他也都见怪不怪了。 老田端起大茶缸子喝了一口:“咋样,时寸那边。” 他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但是有时候会夹出两句陕普,听起来很喜庆,昀泽清了清嗓子,大致把那头的情况给老田说了一遍,又简单交代了一下费用,老田一边听一遍点头,最后说:“行吧,这一趟辛苦你了,今天晚上,咱们所有人开个会,最近这个事儿太多了,有些东西我们得交代交代,最近两天的场子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看看从周六开始进活儿吧。”
第54页 “行,我们这个都不急。”昀泽回头看了一眼路秦,有点儿徵求他意见的意思,路秦点点头表示没问题,昀泽这面才继续说道:“主要是我们两个上台,我有点儿不太踏实,路秦那几个本子我也大致的过了一遍,翻了几个包袱,今天想让师叔看看,行的话咱就直接上新活儿呗。” “成,来吧。”老田抬了抬手,让昀泽和路秦开始,他们两个从沙发上站起来,也没有桌子什么的,就直接空手来,像是平时对本子一样,加了点儿身上,老田看着看着也跟着笑起来,只有老黄沉着脸挑毛病。 他那双小眼睛可能就是为了挑毛病长得,昀泽总是有点儿害怕看老黄,就侧身看着路秦,路秦更聪明,就冲着老田说,他和昀泽不一样,他在这园子里也没有什么特别打憷的人,老田和老黄就像是老闆,剩下的都是同事,关先生就像父亲一样,时寸有时候说话他会听两句,当然了,最害怕的还是炸毛了的昀泽。 这两个人都是半路出家,但是昀泽相比要更尊重老先生一些,他嗯啊这是的接着路秦前面的垫话儿,有他托着,路秦明显稳了很多,而且他们两个私下里也很熟悉,很多东西对方一张口就知道点在哪里,配合的远比路秦和子木的要好。 老黄也有些诧异,而且新活儿原先的本子老田是看过的,只能说是有新意,但是包袱有点儿不够,被昀泽翻了一遍之后,所有包袱的点都跟上了,一个都没散,显得密集了不少,而且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可以说是非常成熟的一个作品了。 一般来讲,相声这门儿里,所有的作品不是捧逗两个人,或者是编剧之间的磨合,而是演员和观众之间的磨合,太多的包袱是要从观众身上找,观众给的回馈拿回来在整理,在演出,在整理,这样大概要打磨个三四回,才能成为一个可以在园子里说,包袱也经得起琢磨的作品。 但是同时,就像是老黄说的,这行的包袱太金贵了,他们这边拿出一个作品,在园子里还能稍微好一些,但是一旦在电视上走一遍,那这个作品基本上就废了,很难在拿回园子里演了,所以这样没有和观众见面就能达到这种程度的作品,可以想像他们是下了功夫的。 节奏越来越紧,最后到达一个巅峰的时候,昀泽和路秦结束了他们的节目,老田由衷的给他们鼓了鼓掌,打心底里赞赏这两个人,老黄斜着眼睛带着冷笑看了一眼老田,老田就慢慢的放下了手。 老黄刷的合上了扇子,点了点路秦:“你用的有点儿猛了,昀泽捧哏一向是云淡风轻的感觉,他和子木还是不一样的,你之前和子木一起,有些包袱子木翻不起来,但是昀泽是不会放过你任何一点的,所以这个时候你就尽量轻快一些,这个包袱丢出去,他那边自然就翻起来了。。” “还有你们前面那个……混战啊。”老黄说到这里顿了顿,找了一个比较文雅的词儿形容之前的那个本子:“其实就是代表你们两个人的状态,中心思想就是传承还是创新,最后把这俩揉到一块儿,但是最重要的是什么,还是得稳,包袱的分配率,包括什么地方展示我哪一门儿技巧,这都得微调一下……但后面那个本子,其实是从传统活儿上翻出来的,这个比较明显,但传统的相声走什么走的比较多,讽刺!对吧,当初老先生们的《连升三级》《大审案》《扒马褂》这都是讽刺类的,相声的讽刺是什么,是自指性的,一般这些都需要演员之间砸挂,咱是宁得罪交情,不得罪包袱。” “你们后面的那个本子没有靶子,面儿太宽泛,什么时候什么态度,什么时候什么情绪,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情境,把观众带进来,千万别慌,也千万别乱,一步一步稳稳噹噹的把观众带进来。”老黄叨叨叨说了一圈,路秦越听越迷糊,整个人都有点儿傻了,昀泽大致明白老黄的意思,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了。 老黄是一个很好的代师,他看问题的透彻不是一般人比的了的,但凡他说这个活儿有问题,就基本上跑不了,所以昀泽就拿着本子坐在老黄身边听他讲什么地方该怎么改。 路秦和老田面面相觑,两个逗哏凑到一起也没有什么事儿,老田就从桌子底下拿出两瓶酒,说要不咱喝酒吧。 老黄和昀泽抬起眼睛,各自撇了一眼自己的逗哏,老田暗搓搓的又收回了酒。 第68章 需时退步抽身早 老黄又给昀泽看了看自己比赛的剧本,明显就和路秦写的这个东西不是一个层次的了,里面的文化底蕴可以说是相当深厚,甚至有几个字儿他都不认识,也不敢再关公面前耍大刀,只是一个劲儿的恭维。 有可能恭维的有点儿假了,老黄见他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帮助,也就不再给他们剧透,告诉他们到时候多关注比赛信息就行了。 因为老黄和老田要准备比赛,昀泽也不敢太打扰他们,记下了老黄说的几个点,就下楼了,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打开电脑,啪嗒啪嗒的敲键盘。 路秦背着手弓着身体站在后面盯着,时不时指着屏幕说上两句,有些时候还站起来演上一两句看看效果,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一直大概忙到了晚上,前面相声开场,演员跟走马灯一样上去下来,相互道着辛苦,今天晚上要开会,琳研祥那边没敢压场,很快就都到了景轩这面,后台大概站了二十多对儿相声演员。 老黄督场,大家也不敢太大声说话,都压低了声音,但也乱闹闹的,昀泽到最后实在是改不下去,就合上了本子,回头去找路秦,路秦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盯电脑盯的眼睛疼,从包里掏出眼药水滴在眼睛里,闭目养神。 路秦从洗手间里出来,洗了洗手,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把手伸进兜里,就感觉不太对劲儿,好像自己的手机没有这么大,掏出来一看,手里拿着的,竟然是昀泽的手机。肯定是刚才偷偷出来抽菸,装错了。 手机的屏幕现在已经暗下去了,路秦按了一下电源,看到是进来了一条简讯,他并不知道昀泽的手机密码,可简讯进来,显示在屏幕上,也不需要密码,就能看到一两句,发信人是瑞秋,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路秦盯着屏幕看了良久,快步从洗手间走了出去。 大约一两分钟,眼睛里没什么感觉了,他慢慢睁开眼,结果看到了路秦那张放大了n倍的脸,吓得差点儿没从椅子上翻下去:“你干什么!” 路秦伸出手,把手里的手机亮给昀泽看:“你和瑞秋什么时候又搅和到一块去了。” 昀泽刚滴完眼药水,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屏幕,见是瑞秋的简讯,上面写着约后天双合斋吃饭:“谁让你拿我手机看的,你还给我。” “你来来来……”路秦脸上正经的吓人,他一向都是各种小表情非常丰富,可现在只是板着脸,拉着昀泽的手腕,转到后面的那个巷子里:“你跟我说,不让我和旅厉的人有任何来往,你自己现在还和瑞秋有联繫?” 昀泽噼手夺过自己的手机,看了看瑞秋的简讯,按灭了屏幕:“管好你自己得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管。” “张昀泽你要疯啊。”路秦一听不让自己管,就立刻炸了,声音也高了起来:“你之前还口口声声说瑞秋不是个好人,现在又要和她一起去吃饭,还不让我问?”
第55页 “你问什么!”昀泽也有点儿急了,本身都已经打算转身往回走了,听到路秦这话就又转回来了,眉头紧紧的锁着,似乎很无奈:“我和瑞秋之间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别打听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安心说好你的相声,赚你的钱吧。” 一连这几句话,就像是游戏里的连招一样,一下一下打在路秦的脑袋上,他有点儿发蒙,昀泽这话说的没错,自己算个什么要去管人家的事儿,无论是他和时寸之间还是他和瑞秋之间,自己都是后来出现的那个人,在昀泽的心里,还真说不定谁更重要一些。 但路秦就是这样,他不会任由昀泽这样定义他们之间,从他看清楚自己心的那一天起,。他就要奔着终点,奔着长长久久而去,不会动摇,也不会退缩。 “你到底是没长心还是瞎了。”路秦站在巷子里,轻声的问了一句。已经半只脚迈出去的昀泽顿了顿,回过头,路灯洒进小巷子,路秦一半的面目隐没在暗影里,一半暴露在路灯下,看不清楚情绪。 昀泽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他的腿有点儿微微发抖,路秦这话,已经够明了的了,从这一刻开始,这件事情,没有半分,容的辩解了。 “你就当我……没长心吧。”昀泽狠了狠心,抬起头,正视着路秦,最后丢下这样一句话,他稳稳的转身,走进后台,留给路秦一个坚定的背影,他不想让路秦觉得自己有任何的慌乱,不想在给路秦一丁点儿的空隙。 只是,红了的眼眶和抿紧的双唇,被后台的穿衣镜反射回来,好在门已经关紧了,剩下的,自己消化就好了。 ——你选择了一条极其难走的路。 这是妈妈当时说的一句话,至今深深的烙在昀泽的心里,他何尝不知道这条路的艰难,越是知道,越是不能任由自己或是路秦陷进来,这是一场该断则断的交集,就像今天老黄那个本子里借用的,曹雪芹的一句话“需时退步抽身早”。 路秦扬了扬脑袋,从这条巷子里,只能看到一个长条的天空,漆黑一片,望不到边际,只是视线所及之处,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何止时寸,这人生对谁,又不是一场冗长的战争呢。 第69章 开会 最后的节目,是老田和老黄心血来潮,上去来了个返场小段,今天的节目本来没有这两个人,也就算是送福利了,下了台,几个升字科的学员捡场,剩下的都涌进了会议室里。 这个会议室的格局,当时还是时寸和昀泽一起敲定的,老田这种老古董后台修的跟个庙似的,现在好歹还能有点儿现代气息,原先连个穿衣服的镜子都没有,全供的祖师爷,初一十五上柱香,后来年轻的演员们进来总是造反,就改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昀泽当时就跟老田商量说咱会议室还是我和时寸来弄,要不然保不齐就给装修成保和殿了。 所以这个会议室就成了整个团楚园最为高端的场所,投影仪麦克风各式齐全,长条的椭圆形会议桌,主要演员都在这边,靠前后墙两边放着的椅子,学员都旁听,在进来人就直接去台下捡塑料凳。 别看这些人在台上呼呼哈哈的,下了台说话的就少了,特别是遇到开会这种事情,谁也保不准自己不会挨骂,所以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进了会议室,时间已经跳到十一点多了,有些人哈欠连天的也不敢叫苦,只能自己默默的泡着茶和咖啡,一屋子也说不出是什么味儿。 老田毕竟还是班主,坐在最顶上,左边坐着的是老黄,下面依次是昀泽,路秦和永字科的几个演员,右边坐着的是关先生,下面是子木和荀先生,还有乐字科的学员,升字科的基本上都在后面跟着,还有几个外签的,也都凑了进来。 路秦原本也是坐不到这么靠前的,但是他现在已经准备和昀泽搭档,而且在园子里的位置不像是升字科上来的,倒更像是外签的,所以也就挨着昀泽坐了,这两个人刚刚的别扭劲儿还没过去,谁也不和谁说话。 老田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就挥手让人把门关上了,老田看了看众人,回头跟老黄说:“要不,秘书长先来讲两句。” “别扯这没有用的。”老黄挥了挥手里的扇子,一脸嫌弃,但很快又笑咪咪的盯着老田:“你说你的,我给你量活儿。” 老田在台上斗嘴斗不过老黄,在台下也懒得和他计较,白了他一眼,开始进入正题:“好,咱们今天也不什么正经的开会,就是有几件事儿跟大家说一下。” “第一件事,就是咱们搭档的问题,过年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大家有听说的,有参与的,很多搭档现在都打散了,这几天因为过年,上座也不是特别好,咱们就这样对付,从这周六开始,咱们有几对搭档,就定下来了。”老田说着,指了指昀泽:“昀泽和路秦,这是一对儿新的,关先生和子木,这是一对儿新的,还有乐原你的板儿就放放,周六开始,你正常上活儿。” 齐乐原本来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一听点名而还吓了一跳,赶紧看向老田,他正活儿使的也很好,但是一直没有顺手的搭档,这不让上板儿了,就有点儿慌:“师父,我这儿也没人跟我一块儿说啊。” 老田啧了一声:“你别着急,一会儿说到你啊。咱先说说这两个茶楼,现在看来还是琳研祥那边上座率高,我和老黄在那边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环境,但是抛去这些客观因素,张昀泽你这面是有一定的责任,前一段时间这面派场太不谨慎了,咱讲大小均匀,要么全上大活儿,要么全攒段子,这肯定不行,我们过一段时间要去北京比赛,两个茶楼都得你来负责,你好好跟老黄学。” 昀泽作为何先生的唯一的徒弟,开会被拎出来当典型骂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也习惯了,就点头称是,老田用扇子点了一下路秦:“还有路秦,你虽然来的晚,但是这门儿里还是有很高的天分,所以基本上现在可以上底了,你活儿上这些东西我不管你,但是你和昀泽要是搭的话,园子管理这面你得跟上,他那边电台越来越忙,这面你就得盯紧了。” 路秦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其实他心里是十分打憷的,老田不常在景轩不知道,过年昀泽那话说的太对了,老田越是重用自己,自己在园子里的日子就越难过,平常相处都不好相处,怎么可能去管别人,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狡辩这些,老田许是姑且一说,自己也就姑且一听了。 老田把原定的人员打散,重新分派了一下两队的人,除了每月一次的混搭场,基本上就不动了,最后指着荀先生:“一队队长。”又指着昀泽:“二队队长。” “以后各队有事儿找自己队长,我和老黄就专心备战了,这段时间还是要辛苦大家,谢谢你们了。”老田说着,竟然还躬了躬身,除了老黄和关先生,吓得大家都站了起来,老黄就用扇子打了一下他:“你行了,赶紧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咱回家睡觉了。” 老黄知道老田这面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没说,所以意思就是督促他赶紧说,出什么问题也好帮他压着底下这些孩子,老田自然明白,就没坐下,用手扶着桌子,看了看下面坐着的人们:“还有一件事,我这面想了挺长时间的,现在告诉大家呢,也不是徵求大家的意见,就是通知一下这个事儿。”
第56页 “恩,这个事儿要是徵求大家意见,今晚人脑袋能打出狗脑袋。”老黄抖了抖肩膀,冷笑了一声。老田没有接他这话,斟酌了好长一会儿:“上个星期,我接到了永晋的电话,而且已经同意他回到团楚继续演出了。” “啊?”子木第一个发出了惊呼,接着马上下面就乱起来了,叽叽喳喳的说什么的都有,老田看了老黄一样,老黄苦笑了一声,想说自己也没办法,但是也不能看着老田这样孤立无援,就咳嗽了一下。 老黄这声咳嗽传下去,他在挨个的看一遍这些人,马上会议室里,就安静了下来。 第70章 深潭里的救命稻草 “你们班主一开始就说了,只是通知你们,不是徵求你们的意见。”老黄挥了挥扇子,点了点刚刚反应最大的那几个人,特别是子木:“田老闆都能不计前嫌,你们有什么可炸的?” 大家被这句话堵的死死的,也没有什么人敢先出头说话,现场大概安静了能有一分钟,乐原小心翼翼的抬起手:“不是师叔,我问一句……他回来,是和我搭活儿吗?” 老黄乐了一声儿,没回答他。老田只能硬着头皮:“对,就是和你搭。” “我感觉还是我的板儿靠谱。”齐乐原平时说话不多,但是说出来每句话都掷地有声,路秦来这面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天生笑模样的乐原沉下了脸:“实话实说,至少我的板板没有那么忘恩负义。” 话一说出来,这些人就又炸了起来,子木干脆拍了一下桌子,刚想说话,这面就被荀先生给按住了,永吉也老大不乐意,见子木的话没说出,自己就张了嘴:“师叔,我不是说别的,你和我师父当年怎么对他的,他又是怎么对咱们的,各大媒体都在传的那点儿事儿有影儿吗?你忘了当时闹离婚的事儿了,现在又要让他回来?” “他不是说,以后要饭都绕着团楚园的门,怎么现在又要回来吃团楚,咱们这儿的饭就这么好吃?”乐其有点儿不乐意,接着永吉的话阴阳怪气儿的说了一句,路秦被这几个人这种嫉恶如仇的态度弄的有点儿蒙,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老黄早就想到肯定是今天这个场面,笑呵呵的不说话,老田也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这件事儿我们其实可以这么理解。”一直没怎么出声儿的昀泽突然张了口,说实在话,他现在这么说话有点儿违心,但是也不忍心看到师叔被架起来攻击:“谁还没有个年少无知的时候,你小时候和你爸打仗没想过离家出走吗?他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是什么样的人。” “前面打成那样,赌咒发誓在不入团楚,掉头回来又喊爹,难看的始终是他。咱们有这种老好人儿为什么不当。而且他只要重回咱们的园子,老田这面就可以唱慈祥的父亲这种角儿,何乐不为啊,顺带在洗一洗当年他泼过来的那些破事儿,团楚早年那些有的没的也就洗的差不多了,公关做好了,这事儿利大于弊。”他屈起中指敲了敲桌面,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样子简直要把路秦迷晕了,此刻路秦心里只是想着为什么没有一个按钮,他可以倒回去再看一遍。 在做的都是相声演员,对于公关这种事情懂的都不多,但是昀泽已经说得很直白了,大家也没什么可说的,最后昀泽把头转向老田:“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永晋回来,永成就一定会回来,所以齐乐原不要想太多,你还是得和你的板板共度一生。” 这是老田没想到的,因为永晋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提到永成的事儿,永成已经多少年不进园子了,怎么可能回来说相声:“不可能,如果永成回来,永晋一定会和我说的。” “他才不会和你说呢。”昀泽冷笑了一下,推了推很久都没带过的眼镜:“和你说了,你这面一拍桌子让永成回来不让他回来他的脸往哪儿放?不信师叔你就等着,永成早晚会给你打电话聊这个事儿的,当年他因为永晋的事儿受牵连,咱都知道。始终是咱们欠人家的,说不定他还在等你的电话呢。” 昀泽分析事情思路清晰透彻,这一向是公认的,听了他的话,也没有什么人能反驳的,只是子木还有点儿愤愤不平,老田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昀泽太计较永成的事儿,毕竟他也是在安抚大家,也就过去了。 会议不欢而散,子木走的时候狠狠的摔了一下门,路秦有心去劝两句,但毕竟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也不好开口,昀泽下了楼,坐在车里等路秦,好长一段时间路秦都没有下来,他也知道路秦在生气,但是家还是要回的,少不得就硬着头皮给路秦打电话。 响了几声,那边接起来,路秦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只是喂了一声,昀泽就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怎么还不下楼回家,路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自己在台上。 昀泽看了一下时间,都已经快要两点了,不得不下车回到了园子里,从后台打帘子上台,看到台上点着一盏小灯,路秦坐在一把塑料凳子上上,佝偻着身体,有些怔怔的发呆。 “对不起啊。”昀泽走过去,手搭在路秦的肩膀上,低声道了歉:“我今天不该那样对你。” “你是没长心还是瞎了?”路秦侧过脸,看着昀泽,光线从昀泽的身后打过来,他有点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昀泽可以清楚的看到路秦的脸,那双大眼睛里,泪水反射出来的光芒像极了星辰大海。 他一时间有些哽咽,低下头,也收回了手。路秦站起身,面对着昀泽,微微仰起头,似乎想要极力看清楚昀泽那张脸后面的真正面目:“你一个事事通达到如此地步的人。究竟是没长心还是瞎了!!!” 昀泽实在不敢面对路秦这样的目光,转过了身,这话就好像紧箍咒一样,紧紧的嘞在脑袋上,不肯有片刻的放松。 路秦等来的,是昀泽长久的沉默,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愿在这样执着下去,也不愿在步步紧逼昀泽,他现在逐渐在转变心态,就这么默默的陪在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昀泽偶尔的一个眼神,一抹浅笑,都可以成为这夺人性命的沼泽里的救命稻草,他只需要抓住,上来换一口气儿,就有了继续走下去的能力。 第71章 精分的路秦 “你们今天聊的什么事儿?”良久的沉默之后,两个人都勉强调整好了情绪,路秦站在台上,他似乎还从来没有这样的看过下面,空空荡荡的,突然有一瞬间的心酸,赶紧找了个话题叉了开。昀泽嘆了口气,靠在后面的台口上:“永晋关先生的三徒弟,永成是二徒弟,他们两个是搭档。永晋参加了一个比赛,成绩很不错,身价自然就上来了,和老田因为钱的事情闹得很难看,就离开了团楚,到处抹黑老田,老田就把他除名了。永成因为是搭档的原因,也被牵连,两面难做,就退出了这一行,我们也很多年没有联繫了,永晋这个人不好说,但是永成能回来,是一件好事。” 路秦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但是被昀泽这样一说,就彻底明白了里面的故事:“我说怎么提到永晋和永成,你们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老田也是好样的,这口气也能忍的下去。”
第57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相声这门儿的门户之见越来越重。这不是一件好事,师徒之间即是父子也是同行,同行就是冤家,多少中国古代的老行当都这样,咱太平歌词里不有一个老虎学艺么?”昀泽提到这种事情,难免会有点儿伤心:“你还记得老黄说,相声这门儿是自指性的讽刺么,定位多么的准确。” “回家吧。”路秦摇摇头,没有在继续问下去:“和咱们关系也不大,别扯那么多恩怨是非,咱们好好说相声,对得起师父给的这碗饭,就问心无愧了。” 昀泽看他说话也越来越像是这行里的人,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他伸手拉了灯,只留了台上两侧对联顶上的小灯,照着下面龙飞凤舞的大字——说学逗唱子虚乌有,酸甜苦辣一笑了之。 上了车,路秦还是有点儿不甘心,他一会儿撇昀泽一眼,一会儿皱一下眉头,昀泽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明说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真是不忍心看你憋死在这里。” 路秦也就是在等昀泽这话,一听昀泽这么说,就转过来身体:“你真的要去见瑞秋吗?” 又来了,昀泽刚刚不想这事儿了,又被路秦给勾搭起来,他有点儿嫌弃:“当然了,我上一次差点儿没把她掐死,好不容易人家同意见我一面了,我不赶紧过去赔礼道歉?你说一天因为你我得罪多少人。” “感谢你张老师。”路秦拍了拍张昀泽的肩膀,被昀泽甩了开,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满意,又问了一句:“那,张老师你的女朋友知道你去和别的女人吃饭,会不会生气啊。” 张昀泽吓得一脚油门儿差点儿撞到绿化带上,转头看着路秦:“什么女朋友,你听谁胡说八道了?子木是不是?” 昀泽这看人的眼光就快和老黄并驾齐驱了,但是路秦不能把子木卖了,不过也没想多庇护他,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并不回答。昀泽气的打了一下方向盘:“一天到晚这张嘴叨叨叨没完没了都是破事儿,哪有一句有用的,老田收他做徒弟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到底是不是啊。”路秦往前凑了凑,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才不罢休,而且他现在已经摸清楚昀泽的套路了,绝对不会允许他把自己往别的话题上拐的。 昀泽特别无奈:“是个屁啊。他们说的那个人是瑞秋,永吉前一段时间正好在大街上撞到我们两个了,你见过瑞秋的,那张嘴容得你解释么?” 路秦点点头,瑞秋的手段路秦可以说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见识了,而且也不愿在见识一遍了:“那你和瑞秋,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昀泽没有回答,转了一下方向盘,车靠边停了下来,下车就往楼上走。师兄弟们已经有很多都回来了,现在正在刷牙洗脸聊天,见昀泽上来一个个都打招呼,路秦也不生气,就嬉皮笑脸的跟在昀泽背后:“什么关系?真的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你这还不能跟我说吗?咱们这么好的兄弟这么深的感情?你给我讲讲吧,我肯定不会外传的,我又不像是子木……” 最后已经磨叽到房间里来了,昀泽实在是被他打败了,就把钥匙往床上一丢,回头看着路秦:“是,我们之间是曾经的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已经断了很多年了。永吉在大街上看到我们,瑞秋先挎着我的胳膊,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顺着她说,我总不能跟永吉解释,瑞秋是个妈妈吧。” 瑞秋这个职业,其实路秦早就知道,但是从昀泽这种人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儿搞笑且不可思议的,他也不管昀泽是不是无奈到疯的状态,又往前凑了凑:“那你们当时,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这话问的含蓄,但路秦那一脸八卦,就差端着瓜子儿搬小板凳听故事的表情实在让昀泽恨不得自己疯了,他索性把他一下打死,省的后面接二连三的问题:“我们已经睡过了,路老师你还想知道什么?” 实话实说,路秦以为自己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会生气,至少会吃醋,但是不知道为啥,现在他只想笑,为了不太尴尬,也为了让昀泽炸掉,他只好捂住了脸,昀泽就站在屋子中央看着他笑,一直等到他笑完:“笑够了吗?笑够了回屋睡觉去!” “别别别,你别撵我走,你给我讲讲你俩的事儿呗。”路秦听故事的心情是被勾搭起来,昀泽知道但凡他想要知道的事儿,就算不告诉他,他也会到处给打听着的,就他认识那几个货,还不如自己说了痛快:“我和老秦一起认识的瑞秋,我们性格很投缘,认识了也将近十年了,认真交往过一段时间,最后由于我要离开,所以就断了,她不想我难做,我也不想她难做。” 昀泽认真的讲述,让路秦有点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向前探了探身体:“你爱她吗?” 昀泽抬眼看着路秦,路秦目光里的纠结、期待、恐惧和小心翼翼都被他收到眼底,他实在不忍心在对对面前的人说什么违心的话了:“当我知道她爱我的时候,我试图去爱上她,也以为自己爱上了她。但是后来当我遇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我才发现爱不是一个主动控制性的情绪,也不是能够控制的住的。” 第72章 承诺 这一刻,路秦突然明白一件事情,昀泽并不是没有心,也不是瞎,是他在矛盾。如此来回反覆,足以见他内心的纠结。 但是没关系啊,他有的是时间啊。 那一晚,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好,好像往往涉及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会同时失眠,昀泽不知道路秦在想什么,只是自己脑袋里混混沌沌的什么都有,他身边没有过这类的人,也好像男人应该和女人在一起就像是天会亮夜会黑一样理所当然。 虽然逐渐长大,同学同事有时候也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但是那就是一个玩笑,谁也没有认真去考虑过错与对。 如果路秦是个女的呢?昀泽翻了个身,做了一个自己都有点儿惊讶的假设,可能从一开始,自己就不会帮她隐瞒串场,也不会因为他和老秦闹翻,因为他那个时候的状态,是不会主动去接近女孩儿的。 所以如果路秦是个女的,可能他们就没有什么开始了。 胡思乱想了一宿,好在第二天他们都不上班,一觉睡到了下午,路秦九点多就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一直到晚上给昀泽打电话问吃饭的事儿,才知道他还在睡觉。 昀泽去和瑞秋见面,按照路秦的性格,一定是会跟着去的,但是自从他察觉到了昀泽现在的态度,也不敢有太多的举动,生怕自己太过分,导致昀泽有什么过激的情绪,就老老实实的在园子里呆着。 他在园子里不太受欢迎,除了子木也没有几个人跟他说话,路秦窝在沙发里刷微博,想着自己的相声应该怎么说。 昀泽开车到了双合斋,他久不来这里了,经理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上去打了个招呼,就问瑞秋的包间,一个服务生带上了二楼,在一个小包间里,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看手机的瑞秋。 他们也好久没见了,瑞秋听到有人进来,就抬眼看了一下,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昀泽有点儿尴尬,他知道自己的确理亏,但又不是一个十分会哄女孩子高兴的人,就坐在桌子的另一面发呆。
第58页 瑞秋似乎在忙着什么,拇指不停的在屏幕上敲打,好一阵儿才算告一段落,放下手机,抬头看着昀泽:“难得张老闆赏脸,我记着几样这里你爱吃的菜,就贸然先点了。” 瑞秋这典型的官腔,让昀泽更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没有接这话。瑞秋从自己的小包包里取出了一张卡,放在了转盘上,转到了昀泽的面前:“这是老秦让我带给你的,第一季度的分红。” 如果说是愧疚,昀泽还是有点儿不太敢面对瑞秋,但是如果谈公事,他就不是这个态度了,看了看桌面上的那张卡,伸手转回到瑞秋的面前:“你是来做说客的?” “有人比我更合适吗?”瑞秋没有动,脸上挂着平时接待各路老闆的招牌笑容,昀泽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一点儿感情:“咱们三个认识这么多年,可能对于老秦来说,最不忍动手的,就是你我了。你真的想把这不忍当筹码,看看能不能赌赢?” 瑞秋最后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大,昀泽挑了一下眉毛,似乎猜到了点儿什么,心脏突突乱跳,他忍不住用拇指搓了搓无名指的指骨,但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所以你今天是代表老秦来的?还是代表你自己来的?” 从昀泽的表情里,瑞秋知道他已经猜到自己的想法了,张嘴还没说话,昀泽就抢道:“你想要走我这条路,不是光有快刀斩乱麻的心气儿就行的,我的筹码也不是他的不忍,你和我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瑞秋十分严肃,严肃的甚至让昀泽有点儿看不透了,这个女人平时周旋于各类人之中,但是在昀泽眼里一直是一个很清楚的形象,可今天,她的轮廓似乎是模糊了起来,这种感觉很不好,他不想在绕弯子:“你是在徵求我的意见,还是已经打定主意有了计划?又或者,是你匡我的一个手段?” 瑞秋死死的盯着昀泽,足足有两分钟,突然笑了起来,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张昀泽,你真的觉得老秦就那么在乎你们之前的情义?他在乎的是你手里的筹码,他的不忍,是只不忍杀你。这么多年你独善其身,能顶着一个良民的称号走到今天,可我没有,老秦在喝我的血吃我的肉,甚至恨不得把我的骨头渣子都沖水喝了。” “所以你说的对,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那么简单的一走了之,要死大家一起死,要下地狱,谁都落不下。”瑞秋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恶狠狠的表情是昀泽极少见到的,他有些毛骨悚然,看这样子,他们之间必然是出现了什么不肯逆转的矛盾,但昀泽实在是无力再去参与这些事情了:“你们之间的恩怨,只能你们之间自己解决了。就像当初我举着硫酸,你爱莫能助一样。” 说道这里,昀泽实在觉得两个人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这种事情以自保起见,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于是站起身,准备离开。瑞秋没有动,直到两个人擦肩而过,她看不到昀泽的脸,才鼓起莫大的勇气,问了一句:“若有一日,我全身而退……” 昀泽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当年的话依然作数,若有一日,你全身而退,我便娶你,择一荒隅,售几碗面,荒废时光。” 想起当年说这话的场景,瑞秋以完全不是那时的心态,她跟着昀泽起身,轻轻出声:“佛陀度人三千万,难度自己一息间,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你等我全身而退,我等你娶我为妻。” 回想刚刚瑞秋的狠戾,在想想这句承诺,昀泽发现,人可能最擅长的,就是自欺欺人了。 第73章 永晋归来 很快,昀泽和路秦这对搭档就变成了景轩茶楼主推的两个演员,老田把这两个人拉到影楼,套着大褂照了一套特别二的照片,而且在里面选了一个特别二的造型,做成了展架,立在景轩茶楼一进门的位置。 这样一来,这两个人就更不愿意从正门走了,每一次看到这个展架,昀泽心里都默默的问自己这么多年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落到老田这种拥有独特审美的人的手里。 可能老田在昀泽心里的位置,就是昀泽在路秦心里的位置吧,自从搬到昀泽对门,路秦每天早晨起来坐在门口等人一起打球,而往往这个时间正好是昀泽起来梳头洗脸刷牙穿衣服上班的时间,每一次路秦看到他顶着鸡窝一样的脑袋,或者穿着大红大绿的衣服出门,都觉得自己的眼睛瞎了,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张昀泽那张脸撑着,就是弄死他,他也不会同意住在他对门的。 他和昀泽提过几次,但昀泽是丝毫不在意的,他那些偏中式的衣服其实好好搭配,还是挺有味道的,一次路秦就趁着昀泽不在家,把他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衬衫和裤子,甚至手串扇子背包都搭配好,罗列整齐挂在了衣架上。 等昀泽回家,路秦屁颠屁颠的带昀泽去看,结果昀泽盯着衣柜沉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伸手从衣柜的一个旮旯里掏出一只手套来,说这只手套已经丢了半年了,这个用来盘手串是最顺手的。 路秦靠在门口,绝望的看着昀泽,最后放弃了对他的拯救。 生活上没有任何值得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他们依旧对彼此的关系闭口不谈,除了昀泽上班的时间,基本上就是天天耗在一起了,路秦有时候觉得,就这样也不是不好,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容易伤到人,现在这样和真的在一起也没有区别,总而言之,他十分满足。 昀泽也乐得这样,不愿过多的思考自己和路秦的关系,自从那天思考如果路秦是个女人之后,他就决定顺其自然了,想要看看两个人究竟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住到一起了,昀泽才发现路秦平时的不安稳简直是冰山一角,他真的是静如疯兔,动若癫痫,无时无刻不在折腾,昀泽前一天晚上刚画好的扇面,一错开眼睛,路秦保准上去添两笔。有时候园子里散场了,他就搬一把椅子坐在昀泽的房间门口,把立麦拉低,给昀泽唱歌。昀泽在台里呆一天,衬乐听的都要吐了,回来还得按着性子听路秦唱,每每都觉得想死。他好像是浑身上下永远有用不完的精神头儿,昀泽是实在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园子里也逐渐走入了正轨,昀泽每天在单位录完节目,就窝在自己的小隔断里派场,整理节目单,分析上座率,给老田和老黄定时汇报。晚上有活儿就和路秦一起上节目,没有节目,自己就在后面督场。升字科的学员的整个培训也进入了尾声,只等着老黄这个比赛之后,过来考核完,就可以上台了。 不过昀泽觉得考核暂时还不着急,可以先上台锻鍊着,于是就安排了几次开场,效果还不错,老黄也没说什么。 昀泽猜的是一丁点儿都没有错,那晚开完会几乎不到两天,永成就给老田打了电话,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音儿里还是能听出来他的意思,永晋要是回来,他也希望能回来跟永晋搭档,毕竟老搭档用着手不会生。 当时老田正和昀泽商量事儿,接着电话就沖昀泽竖了竖大拇指,意思他是神机妙算。昀泽也有些得意,但是没想到,老田这个特别会做人情的王八蛋,直接搬去了北京,说比赛这三个月他要在北京备战,于是完美的错开了永晋永成两个人回来的时间。
第59页 所以昀泽再一次见到永成的时候,是老田给他发了个消息,说永成回来了,他就收拾收拾东西,赶回园子里了。 永成长的高高大大的,看上去颇有点儿威风凛凛的样子,他这两年没有在园子里,自己做了点儿小买卖,也顺风顺水的到了今天,永晋这种嬉皮笑脸的性格,根本不需要昀泽过多的去介绍,而且前年那桩事儿大家也没有理他的意思,晾着他自己坐在沙发上。 永成在这个园子里的人员特别好,大家尊重他就和尊重时寸一样,而且自从时寸去疗养了,几位师叔又不怎么搭理这些孩子,大事小情都被昀泽压着,昀泽和路秦关系走得近,难免就有人觉得凡事偏袒路秦,永成回来了,似乎是有了主心骨,大家围在永成身边问这个问那个,后台也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昀泽进门,看见路秦抱着肩膀站在门口,就凑了过去,路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过来了,压低了声音:“你说这人都被晾成这模样了,这得多厚的脸皮能回来。” “状元才,英雄胆,城墙厚的一张脸。说的不就是咱们。”昀泽往他这面靠了靠,低低的笑了一句,路秦挑了挑眉毛,回头看着昀泽,跟着笑了起来,昀泽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走到永晋身边坐了下来,手里盘着核桃,斜眼看着他,脸上的笑看不出情绪。 “你少这样看着我。”永晋的目光一直盯着永成,倾身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饮料,往嘴里灌了一口,转头看向昀泽:“我知道你们想什么呢,你师叔都点头了,你们矫情个什么劲儿。” 昀泽笑眯眯的看着他,他们是一个辈分的人,虽然永成和永晋是永字科,比他们资历稍微短了一块儿,但平时聊天也都和朋友差不多,永晋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昀泽心里没有什么定义,也不想有定义。 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事情,我们不都在灰色地带混日么。 第74章 接风 当晚永成和永晋就攒了一回底,开始主持人介绍的时候,有几个熟悉的观众开始起闹,但是被永成几个现挂给怼回去了,一晚上也算是相安无事。 演出结束之后,昀泽说为了欢迎他们重回团楚,决定请这两个人吃饭,愿意跟着来的就一起来,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大家都欣然同意,只是乐原推脱有事没有跟过来,其余人也多半是看着永成的面子上,一行十来个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酒店里,找了一个不错的包间坐下,大家开始点菜。 永晋在外面混了几年,有点儿看不上这些人了,自顾自的接过菜单准备点菜,接过被子木一把夺过来递给永成:“有没有点儿规矩,这几年在外面散漫惯了,回来跟谁拿这个谱!” 永晋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喝了一口茶水,不在说话,昀泽皱着眉头指了指子木,并没有出声,路秦挨着昀泽也给子木打了个眼色,意思不要出这个头。子木没有在说什么,昇阳看了看周围,见只有自己和升闻是升字科的学员跟出来了,升闻现在在外面打电话,就站起来给大家添茶水。 “时寸在哪里,有时间你带我过去看看?”永成也不理会他们闹腾,只是低低的和昀泽提了一句,时寸是他大师兄,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比昀泽和时寸还好,离开团楚之后,为了保全时寸他们就没有过太多的联繫,回来前听说了他自杀的事儿,永成心里还是有点儿担忧的。 昀泽想了想,如果时寸看到永成的话,可能情绪会好一些,只是他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老田这面不在园子里,他也不敢贸然离开:“等老田这面回来吧,我带你过去看看。我前两天跟他的主治医生通过话,说是最近愿意简单的交流一些了,还是要慢慢恢复吧。这个东西急不来,也不敢着急啊。当初如果不是我们太着急,他也不能把自己的问题藏的那么深。” “曲灵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个定论,咱们能做的太少了。”永成嘆了口气,当初还是时寸带他进的这一门儿,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他们这批人现在剩下的不多了,这也是昀泽不牴触永晋回来的一个原因:“毕竟时寸是我的搭档,我这面实在是太大意了,老黄点了我一次,真是没脸在见时寸了。” “别这么说。”永成拍了拍昀泽的肩膀,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显得少年老成:“你能做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说到底咱们都是外人,我看你的新搭档不错啊,你是哪科的?” 永成问了路秦一句,路秦见昀泽都很尊重永成,就站起来和他握了一下手:“我没进哪科学,就是拜的关先生。” “那我是你师兄啊。”永成还不知道路秦的师承,一听是关先生,就笑了起来:“关先生这些年收了不少的徒弟,你能跟昀泽搭档肯定是错不了,得好好发展。” “知道了师兄。”路秦和永成不太熟悉,也不敢开玩笑,老老实实的应着声。永晋看到永成和路秦说话,就有点儿奇怪,碰了碰坐在身边的乐其:“这人谁啊。” 乐其本来不想搭理永晋,但是看到他在说路秦,心里有点儿不太舒服,抬了抬下巴:“那是路秦,关先生去年收的徒弟,跟升字科一起上来的,你别小看人家,人家现在攒底呢。” “去年拜师今年就攒底了?”永晋皮笑肉不笑的接了一句,目光一直没离开路秦,永成还在和路秦寒暄着,丝毫没有注意永晋的眼神,他有些恹恹的:“我师父最近也是眼神不好了。” 昇阳正好倒水倒到永晋这里,听到这话也没搭腔,他心里早就对这有些不满了,自己累死累活的学了这么长的时间,到现在连个开场都不让说,这半路出家的路秦现在已经是底了,放在谁心里,谁都不好受。 永晋毕竟是混进过娱乐圈的人,这种心态把握的最好。看一眼就知道昇阳在想什么,于是端起了杯,走到路秦身边。路秦原本正看着永成和昀泽说话,十分安静的坐在一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永晋,虽然说心里有点儿看不起他,但是毕竟是前辈,他也不像是子木那种,喜欢不喜欢都挂在脸上的人,就赶紧站起来:“师兄。” 昀泽本来正和永成聊时寸的事儿,听到路秦叫师兄,都转过身来,看到永晋端着酒杯皮笑肉不笑的站在路秦身边,就盯着他。永晋伸手从桌子中央拿过一瓶酒就往路秦杯里倒,路秦赶紧过去拦:“不不不师兄,我一会儿得开车。” “开车?你衬个车吗?”永晋拿路秦开玩笑,但眼睛里一丁点儿的笑意都没有,这种是最烦人的,他句句都在打着开玩笑的名义讽刺你,你生气就是心眼小。特别是钱这方面是路秦的软肋,路秦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装孙子这行没有人比他精通了:“我哪有车,这不你们都喝酒了,总得留一个司机吧。” 永晋冷笑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酒,指着路秦的鼻子:“你记着啊,你欠我一杯酒。” “是是是。”路秦连连点头,昀泽冷眼看着这两个人,没有阻拦永晋胡闹,他在人前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实际上有一个问题一直在昀泽心里,就是永晋回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以及老田为什么同意永晋回来。
第60页 自己说的那一大套理论,老田这个人是想不到的,他能容得下永晋这件事,也就不得不让昀泽把老田这个人往别处想了。不过老田的性格这件事做的蹊跷,如果真的是昀泽心底所猜测的那样,恐怕这件事情,老黄是出了力的。 中国人五千年的历史,讲的就是怎样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也确实其乐无穷。昀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周围神色各异的面孔,轻轻的笑了一声。 路秦兜里的电话微微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见众人都在聊天,就悄悄的走了出去。 第75章 司仪 路秦站在外面,点了一根烟,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1982的薛经理,一个老朋友了。老秦那件事之后,路秦曾经仔细回想过当晚薛经理的话,他肯定是事先就知道了什么,如果当晚的演出费他在托一天,自己就完全拿不到了。但是他依旧选择给自己,说明他还是拿自己当朋友的。而且前几天看朋友圈,他最近正准备结婚,不知道打电话给自己干什么。 因为是1982的经理,所以路秦不敢当着昀泽的面接电话,就熘出来了,等走到门口,对面已经挂了,他只好在打过去,没响两声,那边接了起来:“你小子现在不混夜场了,连我电话都不接了?” “我哪有那个胆量啊薛哥。”路秦抽了一口烟,打了个哈哈:“这不是最近忙么,在说我那点儿破事儿你还不知道,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薛经理毕竟还是场面上的人,见路秦这么真诚,也不想在戳他的痛处:“你最近忙什么呢?有没有时间?” 路秦听到这个问题,有点儿发呆,他能预感到薛经理可能是有什么活儿要介绍给自己,但是他是不想在碰这个雷区,惹怒昀泽,凡事还需要谨慎一些:“薛哥你这面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自己的事儿,这不是最近要结婚么,但是司仪一直谈不下来,定好的婚庆公司给配的司仪实在太次了,我这个圈子你是知道的,也有几个小有名气的演员,看了让人笑话。我记得你原先做过主持,后来在这行里吃的也开,想请你过来帮帮忙。” 路秦很惊讶,他之前的确做过主持,但是那个主持就和闹着玩儿似的,根本拿不上檯面,薛经理现在找他,恐怕不是因为司仪次吧,不过原因是什么他没有必要问的太仔细惹人烦:“薛哥,我这个能耐你是知道的,你要是说别人的婚礼我也敢上去试试水,但是你的婚礼我真的不敢去搅和,万一有个闪失的,你还不弄死我。你人生当中这么重要的时候,哥们儿不能给你添乱。” “这些你都不用管。”薛经理对于路秦的自谦没有任何反应,他的执着让路秦有点儿难办:“词儿我这儿都有,后天就是婚礼,你就说这忙你帮不帮我吧。时间紧任务重,我要不是对你有了解也不会直接给你打电话的。” 路秦一听薛经理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在推脱可能就真的要得罪人了,没办法,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样,您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和我……领导商量一下,定下来给您微信。” “行,没问题。”薛经理那边很痛快,路秦本来以为他要挂电话,但是出于这么多年装孙子的经验,一般他都是等对方先挂电话,这也是一种礼貌,可薛经理那边沉默了大概有二十几秒,路秦刚想问问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儿,就听到薛经理说:“路秦,有些事儿哥也是没办法……” “我懂。”路秦打断了薛经理的话,他不想在听薛经理说下去,那段时间的所有的回忆,他都想打包放好,束之高阁,没有需要的话,他不想拿下来思考或者怀念:“咱们的交情是咱们的,不掺和其他。” 薛经理很欣赏路秦的通达,恩了一声,挂了电话,路秦把烟屁股塞到嘴里,抽了一口,吐了个烟圈,用脚尖把菸头捻灭,走回了包间。 包间里的人已经很热闹了,这一顿饭之间,好像当初和永晋那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情绪都被几杯酒灌下了肚子,也许大家也是不想脸上太难看,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就没有了之前那种针锋相对的状态。 只是子木心里还是有点儿别扭,毕竟当初永晋那样诋毁他师父,他素来又是个记仇的人,所以不太愿意搭理永晋,只是和永成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 乐其正好坐在昀泽对面,抻着脖子不知道和昀泽津津有味的说着什么,昀泽看到路秦回来,就敷衍了乐其几句,拉开椅子让路秦坐下:“你干嘛去了。” 路秦和薛经理这电话打的心里不太舒服,就喝了口茶压了压:“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1982的薛经理后天结婚,司仪临时撤场,他想让我过去帮忙。” 昀泽皱了皱眉头,他对1982的薛经理有些印象,同样都是跑夜场的,两个人难免会被攒到一个局上,所以说过两句话,交流不多,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但是路秦这话说的有漏洞,昀泽怕他耍心眼,就当面戳了他:“司仪怎么可能会临时撤掉?” “我哪儿知道。”路秦耸了耸肩膀,低下头压低了声音:“我感觉是价儿没谈拢吧,薛经理的原话是说那个司仪太次了,底下有些人还是有名气的,不想丢人。电话刚刚打到我这里,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去,所以这不是过来请示一下。” 昀泽隐约记得自己之前好像是收到过薛经理的请帖,就打开手机翻了一下薛经理的微信,果然最后一条是一份电子请帖,他拿给路秦看:“原本我还不打算去,你要是接了这个司仪,我还真的要过去看着你才行。” 路秦冷笑了一声,斜眼看着昀泽:“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这面就同意了,让他今晚把词儿发给我我过一遍,估摸明天是彩排,你不是休班么,一起去看看呗。看我你不看住了,回头让哪个伴娘撬走,你就孤家寡人了。” “哼,快撬走吧,谁稀罕呢。”昀泽学着路秦的样子,也冷笑了一声,喝了口酒,没再理他。 第76章 兵荒马乱 当时路秦怕昀泽反悔,就立马给薛经理回了简讯,薛经理很感谢路秦能过来救场,把司仪的词儿都传了过来,他们一起吃完饭已经两点多了,路秦开车带着几个一起住在宿舍的人回来,洗洗涮涮,也没来得及看,就睡觉了。 第二天原本是周末,按照昀泽的个性,这一天如果不睡觉,周末就算是白过了。但是路秦一早就起来看词儿,他只要一起床,肯定是会来搅和昀泽的,昀泽早已看穿了一切,躺在床上看路秦来来回回的背台本。 反正躺着也没什么事儿,他就在一边指导路秦的发音,教他速成播音腔。路秦还没有听过昀泽这样说话,感觉很稀奇,就坐在床上听他念了一遍词儿,的确是挺像司仪的,昀泽说要是一点一点学得好久才能练成,就教了他一个小诀窍,基本上听着就有点儿味道了。 中午两个人一起去吃了点儿东西,接到了薛经理的电话,那边基本上主要的人都已经到了酒店,昀泽两个人匆匆的就往那边赶过去。 他们的酒店定在深圳一个颇有盛名的酒楼里,一般人家是绝对没有这个财力在这里结婚了,上午的一场婚礼刚刚结束,服务员来来回回的收拾残局,明天的婚礼已经开始准备布场和走台了。
第61页 薛经理和昀泽认识,见两个人一起过来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马上想到旅厉的节目总监已经换掉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不言而喻,毕竟薛经理还是一个非常圆滑的人,走过去和昀泽握了一下手,和路秦也握了一下手:“真是辛苦二位了。” “恭喜恭喜。”昀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他一向都是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平时脸上都带着笑容,只要你不招惹他,他是不会让你感受到压迫感的。他们都是一类人,自然也清楚对方的为人,寒暄了两句,薛经理就拉着路秦给他讲解整个过程,又和礼仪公司包括伴郎伴娘们沟通了一下,昀泽就坐在下面看着。 路秦虽然平时行为举止有点儿幼稚,但是工作起来的样子非常认真,他微微蹙着眉头,仔细的听着薛经理的话,偶尔问两句话,似乎在考虑怎么担任好自己的角色。昀泽也串过两场司仪,他本来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毕竟他和薛经理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熟,但是看到路秦和薛经理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有点儿拿不下注意,就走上去听了听。 原来这面有一个时间档很尴尬,仪式完成之后,新娘需要大概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下去把婚纱换掉,而已经安排好的流程上并没有这一项,后面的节目基本上是一环扣这一环,拆不下来,昀泽就说那不如让路秦在台上唱个歌吧,因为一开始的串联词中就有带出来司仪是新郎的好友这个点,给唱首歌是应该的。 路秦听了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回头和音响师去对了对音效和伴奏,一直忙活到下午四点,才算是完事,他们又连忙赶回到园子里,一直到说完相声,回到宿舍,已经半夜将近十二点了,路秦还想要赖在昀泽这屋和他聊天,被昀泽赶回了自己的房间,明天结婚大概八点多他们就得到现场,九点十八仪式就开始了,算算到现在也没有几分钟了,就赶紧睡觉吧。 昀泽第一次没有被路秦闹,主动不到八点就起来了,开车把路秦送到了酒店了,路秦显得有点儿紧张,一直在背台词,昀泽时不时的安慰他两句。 到了酒店,礼仪公司的化妆师给他化好妆,又套进西服里,本来昀泽还想着惊艷自己一下,但是他干瘦干瘦的也撑不起来西装。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好了很多了,想想刚认识的时候,可能路秦要是想要穿西服,只能穿儿童款的。 昀泽一直在他身边,帮他忙活着,渐渐找准了自己是个助理的定位,路秦紧张的连开玩笑都忘记了,少有的安静让昀泽有点儿心疼他,一早晨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就从前面的桌子上顺了一把花生和两块喜糖,他坐在那里对词儿,昀泽自己给他扒花生,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来往的人和他们好像都没有什么关系。 外面大厅里逐渐热闹起来,婚礼策划让音乐先起来了,压了压人声,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叫路秦准备一下。 路秦这面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陈策划就给那边接亲的打电话问情况,结果那边出了点状况,但是头车已经像是拼命了一样往这面赶了,策划忙的焦头烂额,路秦实在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就把自己的水递过去了。 陈策划接过水,一口气干了大半瓶,微微缓了口气,看着路秦:“兄弟,这行干多久了?” 路秦其实就是有点儿不忍心看他口干舌燥的,没想对方会搭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向昀泽,昀泽自然就接过话头:“有日子了。” “你们是……”陈策划还没注意沙发上还坐着一位,指了指昀泽,昀泽笑着站起来和他握了一下手:“我是薛经理的好朋友,他也是我朋友,就进来帮帮忙,你这面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尽管说话。” 陈策划点点头,收回自己的手:“我们这行就是这样,早就习惯了,诶,你是哪个婚庆公司的?” 他沖路秦抬了抬下巴,路秦笑着摇头:“哪个也不是,临时被薛经理拽过来帮忙的。” “对对对”陈策划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点儿无奈自己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好像是说老薛之前定好的那个司仪,因为上个月被评了金牌,就临时加价了。老薛一气之下说找朋友帮忙,也是辛苦你们了。” “您辛苦。”昀泽微微点头客套了一句,外面就开始叫他,他抓起桌子上的水,又走了出去,路秦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都自来熟呢。” 他就是个自来熟,还吐槽人家自来熟,昀泽被他逗的不行,坐在沙发上呵呵的乐了起来。 第77章 想把我唱给你听 墙上的钟跳到八点半,新娘总算是急急忙忙的到了,化妆间里一下子挤进来好多人,光伴娘就六个,几乎要把路秦挤到墙角了,毕竟一会儿他要先上场,而且他习惯提前备场,就和昀泽走出了房间,站在台侧等着。 趁着这个功夫,路秦又和音响师对了一遍什么时候起什么音乐,后面的对讲耳机到了,昀泽帮路秦带好耳机和接收器,又整理了一下服装,时间就差不多了。 陈策划在后面拍了拍手,示意路秦这面可以上了,路秦做了几个深呼吸,回头看了一眼昀泽,昀泽沖他伸了一下大拇指,让他放轻松,路秦看到昀泽,就有些安心了,拿着麦克风走上了舞台。 他其实并不是因为主持而紧张。他是因为主持的是别人的婚礼而紧张,婚礼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简直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场合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新娘有半分的不满意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朋好友,大家好。”路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清澈明亮,他刚刚和昀泽学的播音腔更是点睛之笔,酒店里迅速的就安静了起来。昀泽从台口熘到了离舞台最近的一个桌子边,随手拽了个塑料凳子坐下,拿出手机给上面神采飞扬的路秦拍了几张照片。 上台之后的路秦,完全看不出一丝的紧张,昀泽是清楚的,路秦一般都是台下紧张,上台就气场全开了。他游刃有余的掌控着整个场面,几处他提出来的调整收效非常好,与音乐衔接的恰到好处,现场气氛调动到了最大化。 昀泽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望过去,见是王经理站在他身后,摆摆手,让他到后面来。 薛经理的典礼是在整个酒楼顶层的露天天台上举行的,周围都是音响,台下说话根本听不清楚,老王拉着昀泽一直到了安全通道,才彻底安静了下来,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自己点了一颗,伸向昀泽。 昀泽瞅了瞅他,也拿了一颗叼在嘴里,王经理打开打火机给他点上:“瑞秋最近找你了吗?” 王经理这话让昀泽心里有点儿打鼓,他不太明白王经理的意思,也拿不准瑞秋那天来见自己到底是老秦的意思还是她自作主张,就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王经理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对瑞秋来讲是最好的保护:“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瑞秋也大致和我说了说她的计划,我实话和你说,我没有那个胆子,也劝你不要有。” “老王。”昀泽挥手打断了王经理的话,透过烟雾看着他:“我不是早就和老秦那边没有什么牵连了吗?瑞秋想怎么样都是她的事情,上天入地,是死是生,咱们谁都帮不了谁。”
第62页 王经理被昀泽这话怼的哑口无言,自己一片好心也不被感谢,他往墙角吐了口痰,骂了一句:“他妈的,咱几个咋就变成了这。” 这话是说到了昀泽的心坎里,他夹着烟,拇指摩挲这无名指的第一个指节,显得有些焦虑:“咱以后还是少联繫的好,走的太近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是真的铁了心呀。”老王以为昀泽这一次就和以往每一次跟老秦闹别扭一样,两个人各自赌气一阵儿就好了,但是听昀泽嘴里这个话,越听心里越没底:“我还以为只有老秦心狠,现在看起来,你俩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也不简单。” “心这个东西,狠狠可能就没有了。”昀泽抿了抿嘴唇,抽了一口烟,低头看着脚尖,心里觉得有点儿讽刺:“我张昀泽出来从出来混到现在,世态炎凉见得多了。老王你也应该多看看,说不定看着看着,心也就凉了。” “我要是能看凉,就不用来嘱咐你了。”老王抬眼,看见昀泽皱着的眉头,心里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瑞秋这个姑娘啊,和你一模一样,心太狠。我劝不动她,你要是有时间有机会,帮我说说,谁还不是一天天混日子死了完了,非要争个高低对错的没有意义。” 老王嘴里的这话,让他更加确定瑞秋上一次来找自己,肯定是在暗地里运作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了,昀泽没有接这话,把手里的菸头掐了,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拍了拍老王的肩膀:“你的话我还给你,人生不就是这几年么……” 老王被昀泽这话说的有点儿发蒙,呆呆的站在安全通道里,一直到烟烫到手才反应过来,低低的骂了一句。 昀泽回到外面,新郎新娘已经开始交换戒指,路秦捧着麦克风,虽然面向新人,但是目光一直盯着昀泽离开的方向,见到他回来后,微微放下了心:“……它们是婚姻的象徵,是生命与爱的象徵,从这一刻起,无名指不在无名,而是代表着永恒的爱。” 下面响起阵阵的掌声,新郎新娘两个人互相为对方带上了戒指,路秦站在中央,想了想接下来的词,他的目光落在昀泽的身上:“从现在开始,亲朋好友的共同见证之下,你们正式结为夫妻,新郎,这一刻,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来,让他们热情拥吻十秒钟,十!九!八……”路秦挥着手,台下跟着一起读秒,昀泽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这样一个婚礼,也挺好的。 但是随即,他的目光和路秦的目光碰到一处,那双闪亮亮的眼睛,让他的心里暖洋洋的。昀泽温柔的目光似乎就是对路秦所有情感最好的回报,路秦有些红了眼眶,音响师推上了最后一首音乐,后面的热吻完,新郎新娘紧紧拥抱在一起,路秦带头鼓起了掌。 想把我唱给你听 趁现在年少如花 花儿尽情的开吧 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丫 第78章 命运啊…… 昀泽以为这就完事儿了,但是没想到后面还有一个丢捧花的环节,一群姑娘们冲到前面,两个伴郎拦都要拦不住了,昀泽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抢的,赶紧退回到了台口,生怕那捧花儿砸到自己。 新娘可能是有点儿紧张,向后抛过去,捧花正好就砸在了舞台上面的架子上,被这样拦了一下,捧花就落在了舞台上。 这属于一个突发状况,大家都愣了一下,但毕竟路秦也是个现挂小能手,捧花落到地上的同时,他的声音就从话筒里出来了:“看来咱们新娘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姑娘,没事儿姑娘,这不仅仅是一捧花,还是对于我们现场所有未婚姑娘的一种美好祝愿,祝愿他们都能找到像新郎官儿这样优秀的丈夫,来,我们倒数三个数,让新娘把这美好的祝愿撒向大家!” 说完,就把捧花再一次递到了新娘的手里,新娘再一次抛起,掉落在人群中,大家闹笑着抢了起来,最后抢到捧花的女孩儿和新郎新娘合了一张影,下了舞台。 新娘下去换衣服,路秦给音响师打了个眼色,他拿着麦克风在台上轻轻的唱起了一首歌,很久没有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唱歌了,路秦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曾经还是一个进过全国六十强的唱跳歌手,不过他颱风依旧稳健,很完美的完成了这次婚礼。 下台的时候,路秦都有点儿站不稳了,累的眼睛都直冒金星,鬼知道今天这个麦克风有多差,他基本上所有的话都是喊出来的,这都收不进去,昀泽赶紧递了瓶水过去,他晚上还有相声场子,今晚上的节目不少唱段,他有点儿心疼路秦这嗓子了。 陈策划走过来拍了拍路秦的肩膀:“真是不得了,怪不得老薛让你临时顶上,三天能准备到这个程度你也是个人才。回头不如来我们公司吧,我给你引荐引荐。” 路秦一听可以赚钱,就想要答应,但是又想到昀泽站在后面,就回头看他,昀泽看到路秦的目光就明白了他的小心思,本来是心疼他太累,但是又不忍心打击这个一脸期待的表情,就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繫我们,我们很愿意合作。” 陈策划的确是很看好路秦,但是想着是可以签到自己的公司里来,可听昀泽的意思,似乎是要走合作这条路,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名片,立刻就明白了:“原来您是张老师,我坐车老听您的节目,有眼不识泰山。” “您客气。”昀泽点头还礼,和陈策划寒暄了几句,就拉着路秦到化妆间换衣服,路秦收拾好自己,从化妆间出来,又从后门悄悄的熘出了酒店。昀泽也没有吃什么,给他当司机,送回了宿舍。 路秦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这不太像是他的风格,昀泽等红灯的时候悄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早就躺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恩,他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 把路秦丢在床上,张昀泽觉得自己这个周末基本上是白过了,现在对于他来说,只剩下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睡觉了,于是换了件宽松的衣服,爬上了自己的床,定好闹钟,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噩梦惊醒的,他梦到自己遇到了地震,天地都在摇晃,他站在一个特别高的大楼底下抬头看上去,正看到一块大石头朝自己砸下来,胸口一阵疼痛,就惊醒了过来。 然而,醒过来才发现,路秦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自己的身边,一个翻身,手正好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他还浑然不知,睡的正香。 昀泽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也差不了多少了,他就起来下楼买了点儿吃的,毕竟这一天两个人也没吃什么,路秦是好歹吃了几粒花生米,昀泽说不上是滴水未进,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他下楼买了点儿路秦比较爱吃的面,上来的时候,路秦已经自觉的爬起来洗脸了。 “你怎么又蹭到我那儿去了。”昀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路秦,他顶着满脸的泡沫接过来放到厨房,然后慌慌张张的跑去洗手间把脸洗干净,洗面奶进入眼睛里,疼的他龇牙咧嘴:“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上的楼都不知道。” 恩?昀泽有点儿恍惚了,他们今天这一上午被各种音乐震得都要聋了,脑袋嗡嗡的,他记得他给路秦放在他那屋了,不是放在自己这屋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第63页 路秦从镜子里看到昀泽皱着眉头,站在屋门前沉思,偷偷的笑了一下,旋即回复了常态:“你买的是楼下的切面?” “啊?对。”昀泽被路秦问的呆了一下,点点头应了一声:“你要加的都有,赶紧吃完了咱们去园子里吧,今天上新活儿。” “上新活儿你咋不告诉我?”路秦刚坐下,听到昀泽的话就炸了起来,赶紧到处找手机看本子,昀泽的确是把这个事儿给忘了,但是忘了也不能说忘了,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勺子丢在路秦的碗里:“上新活儿怎么了,你自己写的还得背词儿?” 路秦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点头:“那当然了,不是我说,你连你自己上一条朋友圈发的是啥都未必记得。更何况这么长的本子呢,对活儿对活儿……” 昀泽想了想,还真是不知道自己上一条朋友圈的内容,就特别实在的拿出本子,路秦塞了一嘴的面条,说话呜呜的听不清楚:“现在啊,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不能老在家呆着。” 昀泽一边刷朋友圈,一边吃面,心不在焉的接着他的话:“怎么的呢?” “我觉得这个房子要弄死我……” 第79章 时寸小书场 路秦这个新段子在园子里收效特别好,平均两句话一个包袱,下面笑的前仰后合,后面也没怎么听过,都堵在台口听,而且两个人的风格很明显,路秦就属于贱贱的那种风格,他和时寸还不一样,时寸是动不动就怼天怼地怼观众,甚至有一次在台上指着下面的观众问人家乐啥,给昀泽没气死过去,第一次看到相声演员不让观众乐的。但是路秦就怂贱怂贱的,有心话里话外套昀泽,被戳穿了又立马就怂了。 昀泽开始和时寸搭的时候,两句话不对就炸毛,三句话不对就轮扇子打人,可路秦搭档之后,虽然也时不时的炸一次,但打人的时候基本上就少了,毕竟一摔扇子路秦就怂了。而且两个人太熟悉了,有些临时加上的包袱就都忍不住笑场,台上台下一起笑,乐琛看着就说,这俩也奔大群口去了。 路秦很有观众缘儿,可能是在夜场留下的职业病,他也爱和观众打交道,有时候攒底完事儿,就穿着大褂到门口送观众,合影从来都不拒绝,渐渐地奔路秦来的观众就越来越多,他本身唱歌就好听,开始还不太敢唱相声里的小曲儿,后来也放开了,最后一个小返场就唱送情郎,在不就来一首流行歌曲,景轩茶楼对面的酒吧老闆听说了,过来听了两次,就和昀泽商量着挖人。 昀泽知道酒吧还是路秦的老场子,他是从那边儿出来的,圈子他熟悉,但是他不可能在让路秦去那种地方了,就回绝了,酒吧老闆觉得很可惜,开的价钱也好,路秦听着两个人说话,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薛经理婚礼之后,他又打过来一次电话,没想到陈策划还真的回去跟公司里说了这个事儿,并且拿出了当天结婚的视频,最后公司决定外聘路秦来做司仪,这件事情昀泽就没有在阻拦了,反正园子里的相声多是晚上,司仪一般都是上午的活儿,他也愿意路秦多出去锻鍊锻鍊,就亲自见了一下公司的负责人,帮路秦敲下了这份工作。 基本上从这个时候开始,路秦的收入就有了改观,至少收入要比昀泽高一些了,昀泽和他聊过一次,路秦听了个开头,就没让昀泽在说下去,他说他现在一场就算能达到一千,要主持五百场才能还清这个债,这才开个头有啥好算的。 昀泽也没有办法,就不再坚持了,总之他银行里的每一笔流水都记得清楚,路秦要查就随时查,但是这样一想,觉得自己好像是亏了,毕竟路秦的吃穿用度,还都是从自己这里出呢。 算着算着他也开始头疼,也就放弃了。 永成一直惦记着时寸的事儿,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过去,他念念不忘的在昀泽耳边嘟囔,昀泽也是很久没有去过时寸那里了,但是金老师经常打电话过来,说时寸现在恢复的特别好,也开朗了,爱和人说话了,有时候还会主动找金老师聊聊女朋友的事情,这对于一个有过心理创伤的人来说,已经是飞跃式的进步,当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伤口暴露在外面,就说明他已经不是很在乎这件事情了。 昀泽被永成念叨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把园子这面交给了路秦和子木,自己准备开车带着永成去一趟疗养院,去的前一天晚上,他刷朋友圈的时候突然看到之前给路秦救场的那个吹萨克斯的姑娘,在朋友圈里发拼车的消息,目的地也是疗养院的位置,昀泽就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姑娘叫闫静,是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儿,平时鼻樑上架着眼镜,笑起来露出两只小虎牙,看着十分俏皮,她帮过昀泽很多次的忙,临时救场或者联络演员,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还一还人情,何乐不为。 因为要带四把萨克斯,坐车实在不方便,租车又太贵,所以闫静才有了拼车的想法,接到昀泽电话的时候十分惊讶,也很开心,两个人约定了时间,趁着周末,就去了疗养院所在的小镇。 闫静因为她的目的地还要再往前开一开,所以就跟着一起去了疗养院,三个人下车以后,就看到金老师站在门口等着他们,昀泽上去跟老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金老师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们来的也是巧,一会儿小点儿声,我带你们看看。” 昀泽和永成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金老师在卖什么关子,挺好奇的,就小心翼翼的走进了疗养院,在最里面的一个活动大厅里,看到了时寸。 下面密密麻麻的做了能有四五十人,都看着坐在前面的时寸,他面前放了一个桌子,桌子上面是醒目和扇子,但是时寸还依旧穿着浅蓝色的治疗服,他正张牙舞爪的在上面做动作:“……金二爷在右边,两人各自高挑帘笼……” 昀泽和永成对视了一眼,仔细的听了听,仿佛是《响马传》里的《秦琼卖马》,两个人谁也没想到他把这群抑郁症患者聚到一起开了个小书场,觉得有点儿想笑,就站在门口听,时寸在说书这门儿是有师父的,就像是昀泽在京剧门儿有一样,相声演员很多都是两门抱,这不奇怪。所以他书说的特别的好,身上的动作也很利落,下面甭管听的懂听不懂的都叫好,大概说了半个小时,那边醒目一响,算是结束了。 昀泽在后面大声的叫了一个好,说实话捧的有点儿假了,时寸望着面看过来,见昀泽靠着门框站着,就拍了一下桌子,又看了看金老师:“咱今天加个返场吧。” 金老师看大家也都是意犹未尽的意思,就点点头同意了,时寸站起身朝昀泽这面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就往台上去,昀泽被吓得想要往后跑,却被永成一脸偷笑的给堵住了,一路上磕磕绊绊的走到了前面,时寸指着昀泽:“今天我们一起给大家来一段行不行?” “行!!!”下面有几个典型就是大老闆来这儿度假模样的人,带着头叫好,昀泽被气的恨不得揍他一顿,时寸把凳子搬走,直接站在了凳子外面:“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搭档,姓苍……” 第80章 得奖 “能把疗养院改成相声园子,你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昀泽一边捡场,一边嘲笑时寸,时寸的状态真的是好了太多,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搭档,他目光里的通透简直就是这个疗养院最好的广告。
第64页 时寸嘿嘿乐了一声,和昀泽一起把桌子搬回去,然后一行人往外走,在甬路上慢慢熘达,时寸和永成是认识的,但是并不认识闫静,昀泽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闫静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笑着说:“这里还真是一个修养的好地方,看的我都想过来住一段时间。” “确实。”时寸点点头,背着手慢慢往前走,有点儿老大爷的意味:“有时候应该放空一下,对自己的身心都有好处。” 因为不是特别熟悉,闫静只是笑了笑,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没有和他们继续遛弯儿,时寸三个人并排走着,时寸有点儿奇怪的望着永成:“永晋是怎么想的,还非要拉着你回来,幸亏这会儿老田和老黄去比赛了,要不你们见面多尴尬。” 永成和永晋都是师弟,时寸说话也没有什么避讳的,永成有些无奈:“实话实说吧师哥,是我拉着永晋回来的。” “恩?”这回倒是昀泽恩了一声,他还真没想到是永成主动想要回来的,永成笑着看了一眼昀泽:“没想到吧。永晋在外面也不是完全混不下去,我离开园子这么久,其实每天都想着回来,不敢给你们打电话,就和永晋提了两次,他总是把我往那边拐,我想着不管怎么说,还是家里好,就劝他回这里来,他试着打了个电话,看老田没有太大的牴触,就敲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时寸点点头:“田师叔这事儿做的是对的,永晋在怎么胡闹,也毕竟是一家人,他但凡服个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永成贊同时寸这个话,昀泽在旁边笑了一下:“更何况,老黄本身对你就有愧疚,你肯回来,他背地里不知道多高兴。” “也不能这么说,都是长辈,当初的确是伤了他们的心。关先生到现在还不肯让永晋进门儿,这块伤是好不了了。”永成提到了永晋刚回来,想去见一见师父的这件事。关先生虽然性格极好,可这件事情他是着实生气了,说就算没有他这个徒弟,平时在园子里怎么不管,但是家门是死了这条心吧。路秦刚开始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有点儿被吓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平时那个慈眉善目的师父咋就这么大的脾气。 三个人聊起当初的事情,有说有笑,最后都难免感慨了一番,昀泽有点儿自责,就打住了话题。他怕在勾起时寸的伤心事,可谁知道,最先提起这话的,却是时寸,他拍了拍昀泽的肩膀:“我还是得谢谢路秦,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早就死了。你帮我转告他,这是救命之恩,一辈子都不敢忘。” “嗨。”昀泽摇了摇头:“你可别这么严肃的跟他说,那孩子怂着呢,回头你在给人家吓着。在说什么救命不救命的,他现在和我一块儿说相声,可美着呢。” 时寸早就想到他俩早晚得搭到一块儿去,也并不是很在意,兄弟的情分也不在于在不在一起搭档,他就翻开手机,永晋发给过他一张他俩搭档的照片,时寸给昀泽看:“你好好对人家,你看看他那巴掌大的脸,被麦克风一档,跟身体上长了个麦克风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麦克风成精了。” 昀泽和永成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一时也没留意永晋发这张照片的意图,几个人在疗养院吃了晚饭,住了一宿,第二天就往回走了。 昀泽先把闫静送到了定好的房间,她至少得在这儿呆三个月,新签的场子没办法,昀泽感觉离疗养院不远,就拜託她留意时寸,如果一旦有什么问题,就只能找她帮忙了。 闫静自然说没问题,两个人急急忙忙又往深圳赶,最好是今天晚上演出之前能够赶到,一路上遇到休息区也没怎么停,直接开到了园子里。 昀泽先到琳研祥去了一趟,看子木和关先生这面井井有条的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跟关先生汇报了一下时寸的事儿,关先生听到时寸现在已经好起来了,也是颇为欣慰的,连连说昀泽辛苦了,昀泽又话里话外劝了两句关于永晋的事儿,关先生只是摆手让他别管。 有些好脾气的人就是这样,绝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和你翻脸,翻脸的就是大事儿。 接着他们又回了景轩茶楼这面,到这面的时候,已经基本上开场了,这两天永成永晋和路秦昀泽都没上,让乐其和乐琛攒底,他俩也是不亦乐乎,牟足了尽头等着展现绝活儿。 路秦跟昀泽说了说这两天发生的大事儿,简单说就是没有大事儿,他白天去主持了一场婚礼,钱应该已经打到昀泽的卡上了,昀泽看了看简讯还真是这么回事,就坐在后台听着前面的人说相声。 正听着,永吉就像是谁踩了尾巴一样,尖叫了一声,他离台口特别近,声音被收进麦克风里,整个剧场都听见了,他也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赶紧捂住了嘴,乐琛在台上楞了三秒,指着后台:“后台笑的那个一会儿记得买票。” 一个现挂给遮过去了,永吉放下了心,拿着手机跑到昀泽身边:“师哥你快看,老田和老黄得奖了!!!” 昀泽原本以为这个比赛两个人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态度去的,可没想到两个人拿了个金奖回来,新闻上这俩人乐得都开花儿了,老黄的眼睛本身就小,这样一笑,根本就没有了。 永吉一边乐一边对昀泽说:“怎么样,张老师,咱这儿的班主不比你师大爷差吧。” 昀泽听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指着永吉的鼻子:“这话你有本事去我师父跟前儿说去!” 永吉吐了吐舌头,转身又坐回了沙发上! 第81章 一辈子? 永吉是整个园子里第一个知道他俩拿奖的,接着採访的媒体就是一个接着一个,他们这个圈子实在是太小了,根本没有给人什么缓冲的余地,老田和老黄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连手机都打不通了。 昀泽扒拉着手机,看着里面字字句句关于他们的夸奖,觉得一夜爆红其实就是这样吧,大家会对你在园子里说了这么多年的相声经历视而不见,总之就你就是突然出现了。 这几天不断的有记者来园子里,大家都没有什么对付媒体的方法,只有子木和昀泽是在电台上班的,结果理所当然的就被推出去应付。 好在昀泽是略微懂一点的公关的人,不洒汤不漏水的把记者们打发走,或者尽量不让他们影响到正常的演出。 但是不影响已经不是不可能的了,这两天两个茶楼的上座率蹭蹭往上窜,大家都想要过来看看老田和老黄,也不用脑袋想一想刚比完赛,怎么可能瞬移回来。 团楚圆是老田一生的心血,他做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个园子,这一点和昀泽的师大爷有根本上的区别,团楚园基本上是属于不捧个人,有什么事儿都是一起上,除了资历辈分,谁也不比谁高贵一点儿,但是昀泽师大爷的那个园子,捧红了一批相声演员,所以虽然联繫不上老田,但是园子这面,昀泽心里还是有底儿的。 路秦知道了这个消息,就问昀泽,说他们有没有可能也去参加这个比赛,昀泽把整个比赛的参赛选手给路秦过了一遍,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过他也有开心的一部分,原先他跑场子的时候就在想自己五十岁了怎么办。 现在再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为了在这一行能作出点儿成绩,他丝毫不介意现在自己就五十岁了。昀泽也是被他逗的不行,不知道他的小脑袋里一直都装着什么。
第65页 不过,今天晚上两个人表演的时候,路秦反倒是发现有点儿不太对劲儿,昀泽一般捧哏都是侧身站着看着逗哏,时不时的接一句,但是今天他总是好像忍不住的要笑场一样。 虽然他们笑场,观众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路秦实在被他盯的有点儿瘆得慌,就跟观众说:“以后相声演员上台,说的可乐你们乐,说的不可乐你们也乐。” 昀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这话词儿里没有,估摸又是他的现挂,就只能跟着往下接:“那乐什么呀。” “演员就懵了!”路秦一脸理直气壮,转身看着昀泽:“我刚才说了个啥,他们咋乐成这样?我是不是裤链没拉……” 昀泽听他越说越没谱,就赶紧去拦:“……咱按词儿说啊。” 路秦看着观众,悠悠的说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惊讶:“咱还有词儿呢?” 观众听了哈哈大笑,路秦和昀泽也跟着笑了起来,等这波笑声过去,路秦又把话头儿带过来,胡扯了几句,进了正活儿。说完两个人来了个小段,就鞠躬下台,路秦拉着昀泽在门口送观众,关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把有的没的都丢在书包里,昀泽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玩儿手机等他,脸上还带着笑,路秦被他逼的实在有点儿发蒙:“张昀泽你有病啊,你老在哪儿笑什么?老田得奖又不是你得奖了!” 昀泽把手机亮给路秦看,路秦往前凑了凑,看到屏幕上是自己的照片儿,脑袋被麦克风挡的严严实实的,又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孩子坐在台下给他照的,觉得没意思的很。昀泽知道没注意到点,就指了指照片:“你大师兄说,你这张图片看着就像是话筒成精了一样。” 路秦被这话气的要疯,指着手机支支吾吾的都快要结巴了:“你你你你,你还说他有抑郁症,损人比谁都厉害还抑郁症!他就是看我和你搭档了嫉妒了,谁话筒成精了,他才话筒成精了,他全家都话筒成精了!!!” 昀泽看到路秦炸毛,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行了,怎么那么大气性。你师兄跟你开玩笑你也当真?不过你的确是太瘦了,怎么就干吃不长肉呢?” “你虐待我呗。”路秦白了昀泽一眼,背好包,往外头走,昀泽跟在后面,锁好门,两个人一起上了车:“我还虐待你,你说你吃什么我不同意?你要是再不长点儿肉,都对不起我。” 这话昀泽说的确实有良心,但是路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脸上就是不长肉,闷闷的坐在副驾驶,也不怎么说话。昀泽觉得他有点儿反常,不知道又是哪儿不对了,就问他:“你怎么了,怎么又不说话了?” “时寸是不是要回来了?”路秦转过头,一脸的怨念,他刚刚开心的过了这么几个月,时寸现在在回来,那自己的位置就不稳当了,他开始有点儿理解当时子木的心情,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昀泽看他在担心这个,本来是想安慰他,但是想起他做的那些事儿,就觉得他是活该,有意吓唬他,以免以后在继续胡闹:“我们过去看过他了,他现在恢复的很好,估计也就是这几天吧。” 路秦不在说话,望着窗外,脸沉的都要滴下水来,一路上再没有说过话,昀泽停好车,扒拉了一下他,路秦赌气一样甩开昀泽,打开车门下了车。 昀泽的恶趣味就是看路秦生气,但是也知道他是真的很在意这类的事情,就赶紧追过去:“好了好了,时寸还有一阵才能回来呢。就算是回来,我和他继续搭档的机率也不大,毕竟咱们这搭档园子里已经都熟悉了,你以为换搭档是闹着玩儿的,你只要好好说相声,咱们就能一直搭下去。” “搭一辈子?”路秦回过头看着昀泽,眼睛里满是开心,昀泽低头笑了笑,没有接话,路秦又开启了话唠模式,跟在昀泽后面反反覆覆的问,昀泽也只是笑,在不回答。 第82章 甩手掌柜 老田和老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回来了,昀泽和路秦两个人正在后台对词儿,他俩开门进来的时候,昀泽还以为是永吉进来了,等看清楚是他俩,就特意往后看了看,甚至有点儿惊讶:“你俩现在连个口罩都不带?” 老田呵呵的笑了一声“带啥口罩,也没有什么人认识咱,诶,最近咋样?” 昀泽站起来,合上笔记本电脑递给路秦,和老田还有老黄一起上了楼,到办公室里坐下,路秦帮老黄把行李箱放好,负责端茶倒水,昀泽这才回答:“好着呢,不少电视台的人都过来过,想要给你们做採访,知道你们不在这儿,就录了几个空镜头回去,说等你们回来了,一定要通知他们。” “通知个啥呀。”老田似乎累的很,一屁股瘫在了老闆椅上,摇着大扇子:“这个比赛外界知道的也不多,这不过是我们内部含金量高的一个比赛,和现在电视上播的那种不一样。” 说到这里,路秦递了一杯水过去,老田接过来一口气儿给干了,路秦刚想坐下,瞧见他这模样,只好又给他接了一杯,这回老田没喝,放在了桌子上:“不过,这次认识了不少的人,我想着咱们有机会可以做几个巡演专场,主要是咱把团楚园的名声捧出去了,这就是我们这次最大的收穫。” 昀泽就知道老田肯定会这么说,也不觉得稀奇:“那咱这面怎么办,你们还上节目吗?要是上节目的话,我就给你安排周二周三。” “有长进。”老黄一直在一边喝着茶叶听着他们说话,听到昀泽这句的时候,竖起大拇指夸了一句:“就你小子心眼多是不?周二周三那个上座率,我们要是拯救不过来,还不让你们这群小王八蛋笑话死?” 昀泽被老黄戳穿,呵呵的笑了起来,路秦是最擅长拍马屁的,看到老黄难为昀泽,就挺身而出,装孙子这种事儿还是得他来:“师叔你别闹,你们这拿过金奖的人,还有什么是你们拯救不来的,你们现在已经是大腕儿了,这种艰难困苦的工作,当然得你们来扛着。” 老田发现走这几天,这团楚园像是换了主人一样,他俩倒是颇有一副班主的样子,虽然说心里有点儿不得劲儿,但也劝自己别太小气,人人都有当班主的劲儿,这团楚才能支撑下去,他哗啦啦的合上了扇子,点了一下昀泽:“你说了算,什么都你说了算,我们听安排,但是我跟你俩透个信儿,后半年我们俩的主要精力,可能要放在电视这块儿,园子里能参与的事情就不多了,你可给师叔顶住了。” “没问题,您放心吧。”昀泽笑着点点头,老田自然是放心的,这院子里要是昀泽都不能让他放心,他也就没有什么可放心的了,不过有件事他还是一直有点儿担忧的,虽然办公室里没有别人,但是老田依旧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对了,永晋和永成的事儿,怎么样?” 不提这件事还行,一提这件事昀泽就生气,好在老田和老黄不一样,昀泽不管怎么胡闹,在老田眼里都是对的,整个团楚园,所有人都知道老田最看得上的人就是昀泽了,所以他也难免恃宠而骄:“师叔这话你也问得出口?你把这乱七八糟的活儿都丢给我了,现在弄得我里外不是人,还自己掏腰包请客吃饭……”
第66页 “给你报给你报……”老田露出自己台上那副无赖的样子,老黄看一眼就够了,哼了一声,老田看了他一眼,就有些收敛:“你先给我说说现在大家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帮你解决的。” 昀泽想了想:“关系都挺好,就是乐原这面有点儿转不过来,可能过一阵儿就好了。再有就是关先生这面儿,永晋自打回来,关先生压根就没让去过家里,保准还带着怨气,那是我师叔,说实话您是关先生师兄,有时间您得劝劝他。” “我劝不好他。”老田一听劝关先生,就有点儿往回缩:“你别看你师父一天吆五喝六的,这事儿要是放在他身上我敢说,放在关先生身上,我真不敢张口。关先生那脾气有多拧?□□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找那个不自在呢。” 昀泽被这话气的要死,这齣去比了两天赛,回来还真是准备做甩手掌柜了,昀泽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但是有人说的了他,于是就看向老黄,老黄倚在沙发上,见昀泽望向自己,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摇头:“你别看我,我也没办法,这事儿我问过你师爷,你师爷都不搭茬儿。我们俩这次确定了今后的发展目标,很有可能会有几件大事要做,也没有精力去纠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面过得去得了。” 昀泽听了没有办法,回头永成要是问起来,也只能说自己尽力了。刚刚他俩回来的时候,路秦在群里说了一声,一转眼几位师叔辈分的人都到了,荀师叔一进门就给两个人鼓掌,嘴里说着恭喜恭喜,路秦站在昀泽身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荀师叔和关先生还有何先生一行五六个人一起进来的,路秦躲在昀泽身后笑也并没有人注意到,几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聊这次比赛的事儿,昀泽就问路秦笑什么,路秦悄悄的伏在昀泽耳边说,荀师叔这几句恭喜说的,好像老黄和老田结婚了一样。 昀泽一听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他毕竟还是要端着,不能和路秦一样胡闹,就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几个师叔凑到一起,讨论起这一次比赛的节目内容,和三个本子,说什么的都有,何先生是个直肠子,听了这次比赛的情况,就摇头说这个大赛现在质量一年不如一年。 老黄被这话气的不行,意思老何你就是从我和老田拿奖这面看出来质量不好了是不是,何先生点点头,那还用说么。 昀泽也是对自己师父这种耿直,感到由衷的钦佩。 第83章 宣传片 这面正聊着,昀泽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段时间也没开什么会,所以他一直是调的铃声,于是坐满老先生的办公室里,忽然响起了路秦柔情似水的声音:“一不叫你忧来,二不叫你愁……”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望着这两个坐在塑料凳上的人,昀泽立马掏出手机按掉了电话,尴尬的恨不得钻进地底下,路秦也有点儿尴尬,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老黄也懒得理这两个人,就摆摆手让他们去忙自己的吧,只是最后叮嘱昀泽,别以为自己回来了他就轻松了,今后有什么事儿,还是得他来办。 昀泽当然清楚自己的命运,点头哈腰的从里面出来,看了看手机,来电是自己台里的顶头上司。自从徐梅走了,总监人换了一熘十三招,干的时间最长的,就是眼前的打电话的这个了,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眯着小眼睛带着眼镜,看起来像极了大上海的精明商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是很重用昀泽的,自从他上来了,昀泽这面的节目基本上都满了,昀泽一方面觉得他比徐梅更看中自己,一方面又觉得他没有徐梅那样体谅自己还有园子里这份工作,这一次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台里又有什么事儿,昀泽有点儿打憷,但也不敢托太长时间,走到后台,给他回拨过去。 “我刚刚这面没接起来,鲁总您有什么事儿?”电话刚一接通,昀泽就堆了一脸的笑,声音听着都清爽了,路秦在一边露出诧异的目光,觉得刚刚认为昀泽不会装孙子这个定义下错了。 鲁总那边还是很严肃的:“前几天,咱们台里商量了一下,这不是响应国家广电总局的宣传政策,围绕“梦想”为主题有一个宣传活动吗,咱台里打算推出一个小的宣传片,在地方台插播,也就三四分钟,现在本子出来了,打算一会儿开个会,你三点回台里一趟吧。” 鲁总稍微带一点儿南方口音,说话语速又快,昀泽将将听明白他的意思:“我这面全力配合咱们台里,您看什么地方需要我做什么,都没问题。” “你还是过来一趟吧。”鲁总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本子咱们得敲几个演员,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群策群力嘛。” “行,那我马上过去。”昀泽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原定今天晚上是有他和路秦的节目,现在看来是上不了了,昀泽想了想,悄悄的爬上了二楼,把办公室的门推开一个小缝儿,往里偷着看了一眼,就听到老黄的长篇大论:“……他来不及听你一个完整的故事,所以怎么办,我们只能上来就……” 正说着,看到老田的目光往门口看过来,自己也回头,见昀泽这副模样,就知道肯定有事儿,顺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昀泽哈哈笑了一声:“师叔,你看你们都回来了,今晚儿不上去说一段儿?” “不说不说。”老田连连摆手:“我这儿连时差都没倒过来,说啥说。”老黄听了这话,倒不是很在意,回头和老田商量:“还是趁着这股东风,来一段儿吧,咱得对得起园子里的观众不是,别让人家觉得咱拿奖了,就不回小园子了。” 老田想想老黄说的也对,就同意了,昀泽得了他们的首肯,就急急忙忙跑下去改节目单,路秦也不知道他折腾什么,看到后台最后一个节目改了,就有点儿蒙了:“咱们今晚儿不演了?” 昀泽看了看时间,感觉自己有点儿来不及了,就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外走:“我这面儿台里有点儿事儿,可能赶不回来了,你回头要一下咱们的官方微博,给老田和老黄作一下宣传,今晚也不用在这儿等着了,他俩回来你偷偷懒回去早点儿睡吧。” “哦”路秦点点头,就给宣传部的一个小姑娘发了个微信,今晚不用演出,觉得有点儿索然无味,昀泽都走出去了,又折了回来:“对了,你晚上记得吃饭!” “我知道了知道了。”路秦摆摆手,让昀泽赶紧滚蛋,昀泽也不理他,就赶紧开车到了台里,一路上想着路秦垂头丧气的模样,觉得好笑。 很快就到了台里,一上楼吓了昀泽一跳,他真的有太长时间没有看到这么全的人了,基本上他们这个频道的十几个主播都到了,有不少已经坐在了会议室里,他抬手看了一眼表,还不到三点,就赶紧拿了本子和笔,也进到了会议室了。看到子木坐在自己对面,就点头打了个招呼。 他的搭档叫龚晴,是一个长着萌妹子的脸,生了一颗御姐心的姑娘,工作干练程度丝毫不必原先的徐梅差,所以大家曾经一度称她为徐梅2.0. 她看到昀泽进来,就沖他摆了摆手,昀泽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什么情况,怎么都过来开会了?”
第67页 “谁知道。”龚晴打了个哈欠,举着手机看着自己的脸,满满都是起床气:“你别问我,我最近背稿子背的头疼。” 龚晴因为资历的原因,现在基本上已经转型为功能性的主播,每天在台里回答大家关于选车的问题,一个姑娘做这种工作,需要做的工作自然比男主播要费力一些了。她经常说现在基本上就是像卖家电背说明书一样。 昀泽乐了一下:“鲁总跟我说咱台里出来一个宣传片的本子,可能又要拽着我们拍吧。毕竟前年那个公益片也是咱们台里出的,你应该努努力,在赚个女主角。” “你看看,看看我脸上这个黑眼圈。”龚晴转过头,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现在关进动物园就是大熊猫。” 昀泽仔细的看了看他,认真的点了点头,但是女人就是这样,可以自嘲,但是你绝对不能顺着他说,见昀泽没有安慰自己,她顺手拿起自己捲成圆通的稿子,打了昀泽的脑袋一下。 第84章 剧本研讨会 三点整,鲁总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里拿了一沓子a4纸,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把已经装订好了的剧本往下传着发了下去,让大家先看看。 昀泽看了看手里的本子,从头到尾的过了一边,觉得剧情玛丽苏到一个顶峰了,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任何的教育意义,女主顶着主角光环出现在大学校园里,受尽冷眼和欺负,坚持自己的梦想,最后走上了人生巅峰? 这种东西就算是网红,现在都懒得演了。龚晴用剧本挡住脸,沖昀泽轻轻的说了一句:“徐涛又开始写这种脑残剧本了,我也是拯救不了他,说是剧本都是高抬它了,这就是带画面的心灵鸡汤啊。” 昀泽想点头同意她的话,但是想到刚刚大熊猫黑眼圈什么的,也没敢说。低头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大致内容是,女主获得了绘画类国际大奖,最后站在天台上看远处升腾的烟火,画外音是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他一下子就跳到老田和老黄的一次专场,老田一下子说秃噜了,在后面接了一句“他就是他,两块钱一把的呲花”,躲在剧本后面乐的都快岔气儿了。 “都看得怎么样?”鲁总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叫停了,询问了一下大家,大家纷纷表示着剧本对现实生活的描写十分深刻,而且励志,符合当代大背景下的莘莘学子们一颗追求梦想,永不气馁的执着心情。 昀泽也跟着附和,他倒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励志,这种东西和传销那种,你只要努力!总成变成富翁!的口号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他是从大学一步步走到今天,梦想这个东西,太空了,根本没有什么定义,像前几年他跟着老田去各大曲艺学校招生,有些人一上来就和你谈梦想,不用考虑,肯定是没上过台,没有经验。 等有一天你站在舞台上,被人家用茶碗砸下来,就不会和别人聊梦想了。 所以昀泽老早就用目标,代替了这个词儿,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有一天能够做到老田和老黄的那个样子,不用多么火,走在街上,偶尔会被一两个人认出来,合个影,说一句张老师,我特别喜欢你的相声,他就满足了。在远大一点儿的,就是过年回家的时候,全家那一双双看敌人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不再是不屑和失望,有一天他们可以理解自己。 可能是“梦想”这个词儿太过于魔性,昀泽陷入了沉思,他想是不是自己把这个世界看得太透了,瑞秋那句“佛陀度人三千万,难度自己一息间”,是说自己可以看透全世界的人,但是独独看不透自己么? “诶”龚晴悄悄用手肘怼了一下昀泽,不知道他傻呆呆的发什么楞:“你干嘛呢?鲁总让咱们选角色了。” 昀泽反应过来,赶紧把手里的文件翻到第一页,看了看演员表,感觉哪个人物都挺噁心的,他们基本上都是专业播音主持出身,表演也会有一定的涉猎,但是电台主播都相对不太愿意出头露面,一般这种情况,大家都互相客气着呢。 然而鲁总早已看透了一切,直接上手点了几个人,女一女二,男一男二就安排妥当了,昀泽心里就想乐,一个三分半的宣传片,还有个女二号…… 剩下的基本上就是群演或者酱油了,昀泽被分到了一个说起来特别弔诡的角色,什么父亲进入监狱,自己打架斗殴,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找女一的麻烦,最后被男一吊打。 昀泽看着自己一共不到三句话的词儿和将近四百字的人物背景,几乎要笑哭了。龚晴因为最近转型,实在是太忙了,就随随便便找了一个类似于女主人生导师一类的角色,看着昀泽今天和疯了一样,不是发呆就是笑,想他可能是吃错药了。 大家分好了角色,鲁总发话咱趁热打铁,顺便来一个剧本研讨会,大家把手里的词儿都过一遍。他也是鸡贼着呢,这群电台的大爷们,放出去就收不回来,现在业务这么忙,在想凑到一起对对剧本就难上加难了。 鲁总其实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兴趣,不过上面压的实在是太紧了,不然谁愿意搞这种形式主义,累死累活不说,还得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借设备和工作人员。 昀泽的人物是接在女主的念白后面,女主是台里一个性格很有意思的女生接的,这姑娘吧,和龚晴的属性特别像,都是性格和长相不搭边,她基本上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外面的妖艷货色,高跟鞋,大波浪,一步裙,抱着文件不用想就是老闆家里人的定位。 但其实呢,性格上大大咧咧的跟个爷们儿似的,毕竟不是哪个姑娘动能脱下高跟鞋砸山竹的,也不是哪个都能用门合页夹核桃的。 昀泽和她熟络起来的原因,也是看到她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作之后问了一句:被门夹过的核桃,还能补脑吗? 颜路特别深情的清了清嗓子,非常有感情的把女主的旁白念了出来,情感饱满,表情到位,就连专门学表演出身的同事都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可这么好的开场,卡在了昀泽这儿,昀泽第一句话就是“这画的什么啊?” 他不在相声台上的时候,是个有些正经的人,上了台大多数也都在捧,所以极少需要出这种洋相,特别是在一群自己相当熟悉的同事面前,他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不过,一个相声演员你连这种都来不了,回头师爷估摸都能气活过来,他清了清嗓子,特意用了北京那种含糊不清的口音说了一遍,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 只有鲁总摆了摆手,暂停了大家对剧本,他皱着眉头看着昀泽:“不对,我感觉你这个形象,不太适合这种角色。” 昀泽啪的拍了一下手:“鲁总英明。” 第85章 休息一哈~ 一直默默不怎么说话的徐涛转了一下手里的笔,这个本子就是出自他的笔下,他正了正身体,看向鲁总:“其实我最开始写这个人物的时候,设想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正好和子木那种高高大大的形成一个对比,而且你看这么多电影里面,一般这种喽啰头子都是瘦弱不堪,跟班儿的一般都肥头大耳的。” “去你大爷的……”子木听着这话气了个半死,鲁总要不是坐在这里,手里的剧本就飞过来了。徐涛缩了缩脑袋,大家哈哈笑了起来。鲁总听了点头,他心里觉得也得是这么回事儿,这样视觉上才有冲击。
第68页 但是环视了一周,这个频道的主持人,女的基本上都是形象好气质佳,男的除了子木这个xxxl的以外,基本上身材也都属于均码,而且能上得了播音主持这个行业的,长得都不会差,还真是选不出来一个合适的人。 “都想想都想想,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朋友可以推荐来的。”鲁总最后放弃了内部消化,决定场外求助,他要是不说合适的朋友,昀泽还没想到,一说这话,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抬头正对上子木的目光,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敲了一下会议桌:“路秦!” 鲁总看他俩这模样,就知道肯定是有了人选:“怎么,你们有合适的人选?” “倒是有一个。”昀泽掏出手机,找到了一张路秦演出时候的照片,为了突出他的气质,他还找了一张比较特殊的。这个镜头,是自己在下面抢拍的,路秦和子木一起上《大上寿》的时候,路秦有一句台词是“前一阵儿不是忙吗,这不来了么这……” 那一脸□□的表情昀泽几乎没有笑死过去,就给照了下来,后来被升闻给做成了表情包,下面加了一行字“来,休息一哈!” 再后来,这个表情包在团楚园演员内部交流群里,广泛流传。 昀泽把手机递过去,鲁总一脸严肃的表情在看到路秦这张照片的时候就崩塌了,捂着嘴笑的不能自已,徐涛凑过去看了一眼,也学者子木的样子拍了一下桌子:“基本上就是我心里的形象了!我怎么就没想到你们那群说相声的歪瓜裂枣呢?” “徐涛你找死是吧!”子木实在受不了徐涛一句句怼园子里的人,但是其实也是和他开玩笑,拍桌子就要冲过来,龚晴正在和徐涛谈恋爱,一拍桌子:“李子木你找死是吧!” 子木见美女炸了,也就收敛了很多,伸出来两个手指头做了个抢的手势,上膛,开枪。 “打电话打电话,叫他过来。”鲁总制止了这两个人的胡闹,也实在看不下去这张照片儿了,把手机还给了昀泽,昀泽应了一声,就在会议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给路秦打了一个电话。 路秦是深刻贯彻了昀泽所有的指示,给老田和老黄发了一个微博之后,就回家吃晚饭了,吃完饭,觉得时间太早了,睡觉不合适,就约了几个朋友出来打球儿,换好衣服没等出门儿就接到了昀泽的电话。 因为会议室里的人实在太多,而且大家都在沖自己行注目礼,昀泽就放弃了跟他讲细节,直接就说这面儿有点儿事儿,需要你来救场,你看你现在能不能过来。 路秦一听是救场的事儿,就说没问题,带着演出服还是大褂?昀泽说什么都不用,你就过来就行,就是先过一过。 路秦见昀泽都这么说了,也就没换衣服,整理了一下胡乱纷飞的刘海,打了个车就奔电台去了,这条路他还是有点儿熟悉的,去年比赛的地方就在电台的隔壁,打车大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他下了车,昀泽早就跟门卫打过招呼,路秦被一个姑娘一直待到了会议室。 这半个小时里,他们已经过了好几遍的词儿,就差路秦这段儿了,但是当他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昀泽几乎一口背过气去。 路秦现在是特别听昀泽的话,昀泽说不用换衣服他就真的没换,穿着红白相间的篮球服,脚上蹬着一双旅游鞋,胸前带着一个大大的2,风风火火的闯进了一间坐满了俊男美女的会议室里,一脸茫然的看着昀泽:“咋!” 昀泽扶了扶脑袋,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你怎么穿着这身儿就过来了?你还想过来打个球儿是怎么的。” “我问你穿演出服还是大褂儿,是你告诉我不用穿的呀。”路秦瞪着眼睛摊了摊手,一脸的理直气壮:“我没裸奔着来就不错了。” “行行行。”昀泽赶紧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以防止路秦在胡说八道下去,从座位上走过去,拎着路秦的衣服把他往里面拽了拽,觉得丢人的事儿还是自己家消化比较好:“鲁总,这就是那个人,您看看成吗?” 鲁总歪头看了看路秦,徐涛也在打量他,最后还是徐涛先说话:“他和你那个照片儿上不太一样啊,比你照片上那个人帅啊。” “帅吗?”昀泽有点儿诧异,他可能是天天看路秦,一点儿也不觉得路秦帅,对路秦的定义,除了幼稚,就剩下闹腾了,于是他往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下路秦。路秦顿时洋洋得意了起来,但是他马上发现,好像大家并不希望他这么帅,就问昀泽:“什么照片儿?” 昀泽有点儿犹豫,最后把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了路秦,路秦看了一眼之后,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深深的无奈:“你咋啥都有呢?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啊还休息一哈,你懂不少啊!张昀泽,你能少存一点儿我这样的黑料吗?” 昀泽低头翻着手机,抖着肩膀,呵呵的笑了起来:“不能。” 第86章 真好看 最后不得不说,在路秦精湛的演技之下,完美的完成了这次视镜,徐涛本身的副业就是编剧,看到路秦以后简直觉得把自己笔下这个小混混演绝了,拉着路秦不停地在讲,不停的在讲,基本上都散会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等路秦的昀泽和等徐涛的龚晴。 可能每一个编剧都是这样吧,自己下笔的时候,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只是他的脸是模糊的,而演员的出现,则是填补了这样的空白,当他看到一个演员是从自己笔下走出来的,和心里的那个设定完全一致的时候,总是会滔滔不绝的和他谈论对人物的理解。 他也不管你演的是三十集的电视剧,还是三分钟的一个客串。 但是最后徐涛还是很良心的拍板儿说加戏,一定要加戏,实话实说,路秦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他还想等人都走了好好问问昀泽呢,一听到徐涛要给自己加戏,吓得赶紧看向昀泽,果然立马就被昀泽制止了:“你行了,你要是真看得上他,下一次有戏的时候多推荐推荐得了,这是一个公益宣传片,宣传梦想又不宣传混混,你给他加完戏,咱都得被请进去喝茶。” 徐涛可能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最后放弃了加戏这个想法,但是说朋友是交定了,以后有剧组肯定推荐路秦。路秦一直都是陪着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啥,但是最后龚晴叫昀泽那句亲爱的,打在了他大脑的神经上,就好像在他十分萎靡的状态下,推进血管里的一剂□□。 “他为什么叫你亲爱的?”路秦瞪着大眼睛,指了指已经踩着高跟鞋进入电梯的龚晴,明明这个姑娘挎着的是那个写剧本的神经病啊,为什么会管昀泽叫亲爱的? 昀泽一边锁会议室一边翻白眼,就知道路秦一定会问这个问题的:“我们是搭档,电台的搭档,一直是以这种夫妻档的模式进行的,平时开玩笑也这么叫,你看人家男朋友不是也没说什么么。” “他男朋友大度,我可没那么大度。”路秦看了一眼手机,冷笑了一声。昀泽刷的一下歪过头看着路秦,这是路秦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和他说这话,路秦说出口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平时现挂小能手的属性也解救不了他,傻呆呆的站在那儿,一脸尴尬。
第69页 “别胡说八道!”昀泽似乎真的是有点儿动气儿了,现在台里还有不少同事没走,准备晚间节目的,这话要是让同事听到了,他还能不能在单位呆了。 路秦看到昀泽是真的生气了,就赶紧嬉皮笑脸的过来赔礼道歉:“生气啦?别生气了呗,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是顺口一说,不是你说的搭档就像两口子一样吗?我也不算说错话吧。” 见路秦拿自己的话怼自己,昀泽的脸色更不好看:“别说了啊。” 但是路秦怎么可能让昀泽这样继续生气下去,他那双大长腿路秦有点儿跟不上,就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张老师,张老师我错了,你别生气,我收回我刚刚那两句话,以后在外面绝对不胡说,行不行?” 经历了酷暑,现在深圳的夜晚已经有点儿微微的凉了,他刚刚下班的时候把车借给了徐涛和龚晴,他们离的太远,这么晚走也不方便,所以两个人只能慢慢往回走,什么时候能打着车什么时候算了。 路秦还在身后不停的叨叨,最后见昀泽实在是不理他,就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你消消气儿,我给你唱个歌儿吧张老师,我刚和老田学的。” 原本听到唱歌儿,昀泽还在想可能是路秦最近又新学了两首,但是听到是和老田学的歌,心里就有了一种不是特别好的预感,果然,人来人往的深圳大马路上,路秦拍着手跟在昀泽的身后:“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鸭子说姐呀,快来玩儿呀……” 昀泽想,自己此刻若是死了,也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有意不管路秦,让他自己抽风,但是又嫌实在是太丢人了,就停住了脚步回头指着他:“路秦,从现在开始,咱俩玩儿个游戏,谁也不理谁,谁要是先说话,谁就输了!” “这个游戏过年的时候我们玩儿过了呀。”路秦想了想,似乎是过年的时候昀泽玩儿过一次这个游戏了,昀泽冷笑了一声:“玩过了怎么样,在玩儿一次!而且我告诉你,就你这叨叨叨的频率,咱俩以后且有着玩儿呢。” 说完才发现,刚说完谁也不理谁,就皱着眉头:“开始了啊,谁也不许理谁了。” 没办法,路秦就只好垂头丧气的跟在昀泽后面,不敢再多说什么。昀泽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半截袖,短裤和凉鞋,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腕上是手串,另外一只手拿着扇子,扇子在身后展开,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和自己家里楼下那下象棋的老大爷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年纪轻轻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也的确是个本事了,路秦看着他的背影,虽然昀泽有点儿微微驼背,但是也是可以用玉树临风来形容吧,越看越入迷,脚步就有点儿跟不上了。 昀泽勒令路秦不要在说话了,但是耳朵里一直留意他的脚步声,发现他越走越慢,就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方向,昀泽有点儿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就问道:“你看什么呢?” “看你呀。”这两个人似乎吧刚刚打赌的事儿都忘了,昀泽无奈的嘆了口气,刚想说话,就看到路秦攥着两个拳头,放在胸前,眯起眼睛:“真好看……” 昀泽脸上的笑越发的甜了,他微微低下头,把手里的扇子合上,抿了抿嘴唇:“少胡说八道。” 这一晚,深圳的路灯格外的亮,路秦看到昀泽的侧脸,好像都在闪着微微的光芒。 第87章 拍摄(一) 宣传片很快就正式开始拍摄了,恰巧取景就在路秦原先的那个大学,他从昀泽的车上下来,看着学校的大门,一时间感慨万千。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辍学,现在会在做什么? 但是又想,可能就不会跑夜场,不会说相声,也就不会认识昀泽了。他突然理解了微博上那些令人作呕的矫情词句,什么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确实,如果现在让他重新选择,他可能依旧会选择这条路。 这个时候的路秦,以为自己对张昀泽已经达到了一种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的境界,这种卑微的爱情在他心底滋生,可同时,他又为自己爱上一个如此优秀的人而感到骄傲。 但是后来,路秦才深刻的明白,真正的爱,是没有境界,没有程度的。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计量单位,去计量他。因为衡量爱情的标准,就是爱情本身。 昀泽看他的表情不太好,就觉得可能是这个天太热了,现在虽然说已经入秋了,但是这大中午的日头简直是要弄死谁了,从车里取了一个棒球帽扣在路秦的头上,两个人一路小跑的进了教学楼。 这个教学楼路秦之前没有来过,只是听说破旧的都不行,他们外事学院的一般条件都很好,就是轮也轮不到他们。上了二楼,地上铺着摄影轨道,还有同期声收音的麦克风,颜路穿着一身学生装靠着教室的门连连打哈欠。 “嚯,这衣服让你穿的。”昀泽抬头看到了颜路,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徐涛剧本上本来写了一个青春的女大学生,但是颜路这衣服穿上怎么看怎么像是水手服,□□的让人看了想喷鼻血,忍不住感嘆了一句。颜路抬起手转了一圈儿,本身就短的裙子被风托起来,昀泽哎呀了一声,伸手捂住了路秦的眼睛:“少儿不宜啊颜小姐。” 颜路捂着嘴哈哈大笑,一下子就破功了,路秦打掉昀泽的手:“去,我还比你大一岁呢。” 因为需要合作的原因,颜路和路秦沟通过几次,两个人脾气性格都挺合的,也熟悉了不少,昀泽迈过地上那堆沟沟坎坎,走到颜路身边:“这都哪儿来这么多人?” 颜路因为刚刚那一圈转的,刘海有点儿乱了,她举着镜子一边整理,一边笑道:“借的呗,这一次老鲁可是下了大价钱,导演都是外聘的,听说和徐涛合作过,还是挺有名气的。他弄这么大的架势,我还有点儿紧张呢。” “就您这姿色,不用紧张。”昀泽摆摆手,开玩笑一样说道:“你好好表现,说不定以后有什么本子还能找你,到时候你就飞黄腾达,挤进娱乐圈了。” 颜路把目光从镜子上挪到昀泽的脸上,似乎觉得十分荒唐:“咱们还能挤进娱乐圈?你别闹了,都不用说别的,光智商就足够被碾压了。” 她正说着,一侧有一个穿着半截袖带着棒球帽的男人沖颜路挥了一下手,颜路把手里的镜子递给昀泽:“我先过去了。” 昀泽点点头,帮她把东西收好,放在一个空教室里,回头的时候发现路秦不见了,赶紧四下里找了找,最后在需要拍摄的那个教室里,找到了路秦,他正和子木,还有三四个男的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教室是一会儿的拍摄场地,摄影轨道并没有铺进来,但是在前后架了两台机器,一台对颜路,一台对路秦,他是头几场,如果顺利的话,基本上一上午就能收工,然后就可以回园子里说相声了。 教室内在布景,需要颜路坐在座位上确定距离,她百无聊赖的趴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显得很无奈。路秦则和徐涛以及导演一遍一遍的确定走位和机位,试了好几遍,都觉得不是特别的满意。
第70页 昀泽也感觉挺没有意思的,好在同单位的几个同事都在,他干脆就负责了大家的助理,给这个送个东西,给那个补个妆什么的,大家关系都不错,哈哈的开着玩笑。 一直到上午十点多,这面才准备开拍,说实话,这个剧组还真的是简陋到一定程度了,连衣服都没有给路秦准备,路秦还是穿着那身打篮球的衣服,胸前的2显得极其扎眼,他站在门口培养了一下情绪,导演那边一声令下,他就出现了那张照片上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昀泽坐在一边看着,觉得他的表情很有意思,但因为是同期声,所以想笑又不敢笑,第一个镜头就是拍他和颜路的交锋,他夺过颜路的画儿,揉成一团,丢在地下踩碎,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儿也不含糊。 导演那边喊了卡,一群人凑过去看回放,结果因为颜路的表情实在不到位,说白了有点儿面谈,所以就又来了几遍。因为这里面路秦要踹子木一脚,本来他还和子木商量好了,为了一遍过,干脆就真踹,毕竟子木那么一大坨,路秦就是腿踹折了,可能他都没有什么感觉。 而且子木是练武术的,从小就是磕磕打打出来的,所以一点儿也不在意,但是因为颜路这面一连来了三遍,路秦就有点儿下不去脚了。颜路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一次比一次紧张,最后有两次,路秦这面画儿刚抽过来,导演那边就喊了停,说颜路脸上根本看不出表情。 讲真,他们以前拍这类宣传片,用现在一个新词儿叫“尬演”,根本没有这么多的说头,这一次被专业的导演折磨成这个样子,颜路也没有刚刚那种风轻云淡的表情,甚至开始焦躁了起来。 路秦看就算是这么拍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就让颜路稍微休息一下,自己跑到导演那边,说不行就先拍走进教室那场,和自己挨揍那场,让颜路缓一缓。 导演也看出来,颜路这面的确是需要时间,就同意了路秦的意见,但是因为教室里的景已经布好了,所以就先拍了路秦挨打的镜头。 第88章 拍摄(二) 昀泽看到场务拿过那个即将要打到路秦脑袋上的书包,就打开看了看,里面只是有几块海绵,这才放了心,路秦在一边补妆,就笑着说:“你是有多担心,难道他们还真能往里面装一本新华大字典不成。” 昀泽也不愿意理他,并不怎么答话,这样一折腾,就基本上下午了,这几天他们因为这个宣传片上节目上的太少了,感觉老黄就在骂街的边缘,今天无论如何是也要回园子一趟的。所以他就催促了一下导演,导演那边也知道路秦不是台里的人,所以才把他的镜头放在一天里拍,拍完就可以放他走。 两面准备就绪了,教室里还是两台机器,一台整面主要收路秦,一台侧面主要收男一,昀泽抱着肩膀站在旁边看着,怎么看怎么觉得太危险了,第一次走位之后,他就直接到了监控器后面,指着颜路前面的那个桌子问导演:“这里是不是太危险了,如果路秦整个人往前扑,很容易撞到这个桌角。” 导演往前凑了凑,看到镜头里收进来的桌子角,想了一下:“他那边用手挡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往前走一步,基本上就是一条斜线,出镜头了。” “可你前一个镜头,他的手是揣在兜里的。”昀泽指了指监控器上面的分帧:“那一瞬间条件反射他一定会把手拿出来,但是很有可能就没有时间去撑住桌子,要不然就转一下镜头,直接打到桌子上,要不然就在斜一点儿,镜头外有人接一下,这是最安全的。” 导演的剧本已经捲成一个圆筒了,他又打开来瞅了一眼:“那就镜头外找一个人接他一下吧,但是如果这样的话,这个镜头就延长几秒钟,咱们看看效果会不会更逼真。” 昀泽点点头说没问题,就叫路秦过来说了一下这个问题,路秦其实早就发现了,他当时的想法就是反正自己是来帮昀泽的,还是尽量以少说话多做事为主,别给昀泽添麻烦。昀泽能想到这一点,让路秦心里有点儿小窃喜。 大家又在现场确认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昀泽被理所当然的安排在了镜头外面,他单膝跪在颜路侧后方,准备等到男一的书包打到路秦的头上,然后路秦摔到他这面。 “来,大家都准备一下。”大喇叭里传来了导演的声音,所有人都严肃了起来,准备听导演的下一步指示,接着就听到导演又说:“路秦你不要笑了!话筒高一些进镜头了!” 路秦见自己被点名儿了,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他在园子里有非常快停止笑场的方式,这个方式是子木训练出来的,但是到跟昀泽搭档的时候没有功效了,可他还是尽最大努力试了试,用力的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大声的喊了几嗓子,淡定了下来。 导演那边一声令下,男一特别帅气的甩下自己的双肩背包,照着路秦的头上就砸过去了。路秦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他没想到就是海绵打人也这么疼,整个人脚底下没站稳,直直就朝昀泽那边扑过去了。 要不是昀泽绝对了解路秦,还真会以为他是故意的,而且他认为自己只是要扶一下他就行了,没想到他整个人倒过来,昀泽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才算是接住了他。 可能是表情实在是太真实了,路秦这面一遍就过了,但是脑袋上也是被结结实实的砸出了一个包,男一表示相当的抱歉,跑到一边的超市买了一块雪糕给路秦敷在脑袋上,路秦看着那根雪糕是哭也不对,笑也不对。 接着又补拍了带颜路的片段,颜路这面调整的差不多了,加上路秦一直在一边开导她,所以这一次进入状态非常快,三条就过了。 摄影组费力的挪出一台机器在走廊,拍了一遍路秦走进教室的镜头,路秦就算全面杀青了,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子木这面也基本上完事儿了,就蹭昀泽的车一起回了园子里。 昀泽特别拉风的带着一个捂着脑袋,一个捂着大腿的人,坐上了自己的车。 这个时间已经是进入晚高峰的前兆,昀泽看着时间一点儿点儿的往上跳,觉得自己都快要急出病来了,路秦一边用湿巾擦自己脸上的化妆品,一边跟昀泽说:“你不用着急,咱俩今儿不是底么,得九点半才上的去,你还是先往琳研祥那边送一趟子木吧。” 子木倒是更没心没肺,在后面刷微博刷的美滋滋的,听到路秦的话,抬头一脸骄傲:“我也不着急,我也是底。” “恩恩,你们都是底。”昀泽翻了个白眼,苦笑了一声:“老田和老黄就这两天在园子里,我跟你们说千万别往枪口上撞,他们过一段时间要去一趟北京,到时候怎么折腾都行。这么大的人了没有点儿眼力见。” “他们又去北京?”路秦最近一直在忙这个宣传片,所以并没有多留意这方面的消息:“这俩人现在都快和外签的演员一样了吧。” “我师父是彻彻底底的出名儿了。”子木放下手机,有些洋洋得意,他的父亲和老田是好朋友,所以很小子木就和老田在一起混,现在看到多年不得志的他终于混出了头儿,也是打心底里为他高兴:“你看看现在咱们这园子的上座率,前几年咱还真不敢想。”
第71页 “你们前几年是有多凄凉。”路秦有点儿不太相信子木的话,他知道子木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就问昀泽,昀泽听他们聊天,也想到了那段时间:“嗨,怎么说呢,五十个观众我们演过,三十个演过,十个演过,五个演过,一个也演过。” “一个也演?”路秦是彻底的傻了,没想到现在规模这么大的团楚园也有一个观众的时候,昀泽呵呵的笑了起来:“你问子木,好像有一天就来了两个人吧,一对儿情侣,我和时寸当时还是开场,上台这个尴尬。后来我就跟这俩人说,你们今天好好坐在这儿听,千万别走。真闹翻了,我们后台比你们人多。” 路秦侧头看着昀泽,突然觉得他的这个笑,特别的扎心。 第89章 从前……有座山? 结果诚如昀泽所说,没有几天,老田和老黄就走了,等他们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之后了,路秦的宣传片都已经在电视台循环播了半个月,这两个人灰头土脸的钻进了团楚园的后台。 原来,他们上一次走是因为中央电视台的春晚邀约,这两个月一直在北京磨本子,简直都要死了,老田熘熘的磨的瘦了一号,加上他本身来讲就不太注重形象,整个人越发的佝偻了,烟不离手,咳嗽的时候,才能想起来戒菸,不咳嗽的时候又忘了。 不光是他,路秦的烟也戒的差不多了,昀泽是彻底的不抽了,上一次去慕先生家,先生让他唱一段《双投唐》,结果差点儿没被老头子打出来,指着鼻子骂是不要师父还是戒菸。 昀泽那简直就是个人精,本来还挺害怕的,一听到这个话顺着杆儿就爬上去,说那我要戒菸,老爷子你就收我为徒呗。 慕先生被顶的瞪着眼睛,半天没说出来话,最后一拍桌子说收!于是,昀泽终于在认识慕先生的第六个年头里,拜进了师门里。拜师那天,昀泽磕完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简直太牛x,从今以后是正经唱京剧的人了。 慕先生一直挺介怀昀泽说相声的,但是何先生并不介意他去唱戏,何先生虽然性子暴躁,但是人通透的很,他从始至终在这行里也没有做出什么名堂,和自己的师哥简直是天上地下,所以他从来不限制昀泽,无论他怎样发展,何先生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执着,也有每一行的偏见,昀泽早就看穿了一切,也不纠结,每一个师父都当祖宗供着,因为他做事一向认真,所以很受老先生们的喜爱,他的师爷虽然过世已久,但是相声这门儿说到底都是一家,如果从老田这一支上来论,老田要叫昀泽师爷一声三叔,那老田的师父,昀泽也就叫了师爷,老爷子也特别的喜欢昀泽,经常偷偷摸摸的开小灶,很久之前昀泽还在台上怼过时寸,说这些东西我从师爷那儿得的比你多点儿。 时寸只能干瞪眼,吐槽老爷子竟教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过真的说起这里面的关系,路秦曾经一度都是懵的,他一直以为关先生是师爷的儿子,因为师爷也姓关,结果后来才知道,关先生是师爷弟弟的儿子,拜了师爷为师,师爷又收了老田,关先生的父亲收了老黄……昀泽最后实在是给路秦讲不明白了,就抽了一张a4纸,画了个平面图,开场白就是:“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头啊,他爱说相声……” 讲到最后,路秦满脑袋都是老头师爷,在后来,路秦就放弃了,他觉得这一门儿这关系实在太复杂了,他只要能人明白自己的师父就行。 昀泽看着纸上画的乱七八糟的平面图,就笑说自己还没有把自己这支讲进去呢,路秦立刻就现学现卖,拍着昀泽的肩膀说,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路秦现在的活儿是越来越好,而且司仪那边也很吃得开,他是外签的司仪,所以在分成上占有一定的优势,再加上主持的功力好,所以钱给的很到位,他感觉自己在昀泽面前腰板儿都直了,但是想想自己欠的是五十万,就立刻又恢复了狗腿样子。 但是那个婚庆公司还是很看重他的,而且路秦唱歌唱的也好,在加上有夜场的经验,现场气氛调动的特别到位,有时候接不上主持,路秦白天就去给婚礼唱个歌儿,偶尔在跳个舞,再不然就来一段儿脱口秀,总之他总是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 当然了,之前他说相声就像是说脱口秀一样,子木就是负责在旁边站位,用体型获得优势,来实践老先生们说的三分逗七分捧。不过他现在说相声也快一年了,导致脱口秀说的和单口相声似的,穿着西服上台反而有点儿不太习惯了。 路秦的父母自从路秦搬走了,也都找了地方打工,虽然一个月赚的不多,但是他们花销也并不大,上一次两个人一起回家,路秦的母亲拿出来了一万块钱,说是帮路秦还给昀泽的,给昀泽吓得够呛,赶紧退了回去。 过年的时候虽然是开玩笑,但是昀泽早就改口称呼爸妈了,所以这钱早就没有什么计较了。路秦也说,就算是还也是他来还,老两口赚的钱还是自己留着养老吧。 当然,路秦也改了对昀泽父母的称呼,昀泽妈妈十分喜欢路秦,特意从山东发空运寄过来很多好吃的,署名直接写路秦,路秦就时不时的给昀泽妈妈打个电话,有的没的扯淡,他妈妈也愿意听,不过,路秦大部分还是告状说昀泽怎么欺负自己了。 于是,昀泽逐渐感觉,自己好像把爸妈赔进去了,他现在不仅仅是路秦家的干儿子,在老张家的地位可能也是干儿子了。 可每每想要和路秦算帐,但看到他狡黠的目光,就忍不住放弃了。 时间一天天的往前过,有变化的远不止他们两个人,昀泽有一次在手机里发现,时寸竟然开始发朋友圈了,这简直是比四年一度的奥运会还稀奇的事情,距离时寸上一次发朋友圈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久远到路秦都吐槽,他一直以为时寸的微信是没有朋友圈这个功能的。 他发了一张蓝天碧海的照片,其中配文“你眼里有春风,胜过我见过的一切山川河流,我不捨得扔掉每一双旧鞋,鞋底有你家路上的尘土。” 昀泽看着这话,觉得要酸掉了牙,路秦却一脸高深莫测的告诉昀泽,时寸估摸谈恋爱了,或者说肯定是谈恋爱了,不然谁会没事儿发这种东西,发这种东西的目的就是给那个人看的。 昀泽惊讶于路秦对这方面的了解,但也不是很相信,毕竟时寸现在在的是疗养院,咋就可能谈恋爱,更何况跟谁谈呢?难不成也是抑郁症的患者?或者是小护士?金……金老师…… 越想越离谱,昀泽索性也就不猜了,他回过头,看窝在自己床上睡着了的路秦,手里还拿着手机,捲缩在一起,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猫。 回过头,再次刷新朋友圈,时寸的这条朋友圈子再一次出现在了顶端,只是配图换成了一个正在吹萨克斯的姑娘。 第90章 快板儿 又到了年年排封箱的时候,老黄特意从北京飞了回来,一方面是演出服还是在深圳这面出,他回来看一下进度以及修改的地方,一方面是虽然昀泽把园子里安排的井井有条,但是封箱这个事儿,他还是不敢马虎大意的,无论他们走的多远,团楚园永远都是牵制他们的一根线,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他们从五湖四海里拽回来。
第72页 大家简单的开了一个会,这一次决定两个园子分两天来封箱,琳研祥那边先来,所有演员都搬到那边去,然后是景轩这面,到时候老田也会回来,只要确定好节目单就行,封箱前一天飞回来,演完连夜在飞回去。 子木实在是心疼自己师父,老爷子也心疼徒弟,都说不用他回来了,毕竟现在两个人筹备春晚的消息已经满大街都知道了,大家都可以理解一下,但是老田始终说不能对不起园子里的观众,一定要这样折腾,这方面谁也拧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但是如果真的说到折腾,最折腾应该是老黄,他现在飞回来确定封箱的事情,然后在飞回北京去排练,封箱在飞回来,所以他现在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其疲惫的阶段,这一次回来就呆四天就得走。 他回来这几天,后台所有演员都提起了精神,生怕哪儿快出错被骂,大家都小心谨慎着。但是路秦和昀泽这段时间太忙了,路秦又临时接了两个商演,最近这两天基本上都是卡着点儿回来,不过好在老黄很忙,也顾不上他。 今天的商演因为天气的原因,又託了半个小时,路秦下台的时候,眼瞅着离团楚园上台就半个小时了,他真的是恨不得打飞机回园子里了,上了计程车,打电话给昀泽,接电话是却是颜路,说昀泽正在节目上呢,还没下来。 他也就不往台里转那么一圈了,直接到了园子里,最近的节目做了些精简,有几个原本三十分钟的节目都压到了二十分钟,然后加到了每天六个节目,最近这种高强度的演出,让后台所有的演员都有些焦躁。 路秦下了计程车,从后面转进来的时候,前面已经演到第三个了,他赶紧从衣架上抽出自己常穿的那间黑色的大褂套在身上,整理了一下刘海,今天这是一个新节目,昀泽需要用到快板,所以他就在后台翻来覆去的找快板。 但是说来也奇怪,原本遍地都是的快板儿,今天就好像集体失踪了一样。乐其今天是开场,他这面已经下来了,坐在后台歇着,就看到路秦翻箱倒柜,有点儿不耐烦:“你干什么呢?” 乐其对路秦的态度一向不是特别好,路秦已经习惯了,也真的而是懒得计较,就随口应了一声:“今儿用快板,咱后面的板儿都哪儿去了?” 乐其看了一眼昇阳,没有说话,昀泽风风火火的也从外面走进来,见路秦拿了一套黑色的大褂,就自己也拿了一件黑色的:“第几个了?” “马上就是你们了。”乐其回答了一句,把上场门的门脸掀开一个小缝隙看了看台上:“台上是永晋和永成,可能快下来了。” 昀泽恩了一声儿,扒拉了一下手机,又过了一边词儿,昇阳这面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胡同拽出一个快板儿递给路秦:“我这儿有一个,你先对付用吧。” 路秦也是听上面的节奏已经有点儿快了,就接过来说了一句谢谢,递给了主持人,昀泽正低头看词儿,见路秦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帮他把身侧的扣子从新系了一下,永晋和永成就从下场门下来了,主持人走上去,简单地两句串场词儿,昀泽和路秦两个人就先后上了台,台上的灯光很亮,一侧的计时器上显示着开场时间以及归零从新开始跳秒的开始时间,路秦节奏稳妥的开场,昀泽理所当然的捧哏检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两个人是十分钟之前才碰头的。 昀泽这面把手绢方方正正的叠好,压上扇子,扶正醒目,快板儿被主持人顺手放在了路秦那边,因为这个板儿一会儿是需要昀泽用的,所以他就顺手拿了过来。 拿到手里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手感不太对劲儿,但是毕竟这是在台上,昀泽也没敢太迟疑,就放在了醒目旁边,偶尔用余光看一眼,想要看看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可光靠眼睛看,是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来。 路秦前面丢了一个包袱,是伦理跟,憋着让昀泽说出“爸爸”这两个字儿,昀泽就装傻不懂,顺着他说出来了,下面一群男观众跟打了鸡血一样抢着应声,昀泽冷笑了一声,扫了一眼观众:“这个丰收的季节爸爸也多。”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这是词儿里没有的,路秦也被昀泽逗的不行,忍不住在台上背过身去调整了一下,回头接了一句:“你家里所有的爸爸都来了吧今天。” 台上无大小,昀泽也不计较这些,佯装生气推了一把路秦,大家鼓掌叫好,把这波掌声让过去,几句垫话之后,就进了正活儿。 “就你这你能唱什么!”路秦一脸鄙视的看着昀泽,昀泽拿起手里的板儿,伸出手给路秦看:“能唱的多了,你懂这个么你。” “我还不懂,有本事你来来,让我们听听。”路秦揣着袖子站在话筒后面,表情有些不屑。按照正常流程,昀泽应该说一句来就来,然后先单来一趟板儿。 可他这面的大板儿才一响,两个人立马就发现不对劲儿了,这声儿听着就不对,快板是声音清脆短快,但是昀泽这板儿一响,那声音都厚的都磨人,昀泽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但是大板儿响了,节子就得响,没办法,昀泽这面只能咬着牙把这一段儿打完。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路秦看到昀泽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了。 第91章 又挨骂…… “你瞅瞅你这破板儿吧,一听就是要饭用的。”路秦等昀泽这波过去了,赶紧接了一句,让观众觉得这段儿是故意设计的,顺手砸了开场的乐原一挂:“诶,你这个板儿和齐乐原的板儿是把兄弟吧,你也要劫刑车去?” “我劫什么行车!”昀泽故作镇定的瞪了路秦一眼,就顺着路秦的话往下说:“你别说这没用的,有本事你来。” 活儿转到这个地方,想要在想要改别的,已经有点儿来不及了,而且手里这块板儿也是不能用了,先不说第一次观众什么反应,再来一趟肯定就露馅了。但是现在已经进正活儿了,想改已然来不及,路秦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错,就不敢和昀泽对视,眼神开始有点儿发飘了,不过他的舞台应变能力还是相当强的,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有了想法:“我都不用你这破玩意儿,看见了吗?我就拿嘴,就比你那个强!” 接下来所有的东西,都是路秦这面临场发挥的,他第一次感觉舞台左侧上面的计时器,那个红色的数字跳的有那么慢,好在他东扯西拽的使了几个以前垫话儿常用的零碎包袱,算是撑到了完事儿。 观众的掌声还是可以的,主持人在下场门儿的地方迎了一下,两个人上场来了个小段儿,就下来了。 刚下台,昀泽一眼就看到沉着脸背着手站在后台中间的老黄,想跑都没跑了,上面有升字科的学员捡场下来,老黄接过那个板儿,在手里过了几次,扬手就摔在昀泽的身上了:“你就给我拿这个上台?” 昀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哆嗦,板儿打在他肚子上,扑稜稜掉在地上,他赶紧蹲下来去捡,路秦见了赶紧解释:“师叔,板儿是我备的,昀泽不知道,这事儿是我的问题。” “我还没说你的问题呢。”老黄伸手指着路秦,气的眼睛都圆了:“我和你师叔走了,你们现在节目就演成这样了?崩瓜掉字儿的……”
第73页 说着,他指了一下乐其,顺手又指着永晋:“翻不起来包袱骂日本人的,还有你们这种开场前十分钟到的,你看看你们!何先生首徒,永乐两科,还没有升字科说的好!怎么的,想停演考核啊!” 因为昀泽一个人,基本上后台都被骂了个遍儿,大家都站了起来,不敢在坐着,低着头挨骂,不敢还口。老黄指着昀泽:“你看看你自己手里拿个是什么?上场之前不用检查检查自己的道具?你们现在都厉害了是吧,下回我专门找人给你们备场得了,你们就在台上说就行了是吧!紧着和你们说,我和老田不在的这段时间千万给我盯住了,张昀泽你就是这么给我盯着这两个园子的?” 昀泽什么也不敢回答,老黄也算是他的半个代师,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老黄见他不说话,也有点儿骂不下去了,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他挥手让其余人先走,昀泽和路秦上楼。 因为这面老黄还有话要和永晋说,路秦和昀泽就先上楼等着,路秦刚踏进办公室,就赶紧跟昀泽道歉:“今天是我的错,我上台之前没有给你检查一下,一会儿老黄进来你就都推到我身上……” “行了。”昀泽一脸疲倦的看了路秦一脸,阻止了他的胡说:“你有几两肉?在说让老黄骂一骂过过嘴瘾就成了,他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 昀泽说的对,老黄的确是这样的人,但是路秦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儿:“说来今天也奇怪,怎么后台的板儿都没有了呢?我找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找到,特别是咱俩常用的那几个,都没有了。” “板儿没有了?”昀泽还不知道这个事儿,他进后台之后,注意力都放在换衣服和对词儿上了,也没太注意过这种事情,听到路秦这样说,就站起来往外走,回头嘱咐路秦:“你老老实实呆着,哪儿也别去。” 昀泽下了楼,正好看到永晋走进了洗手间,老黄低头扒拉着挂大褂的衣架,他衬老黄不注意,也就走了进去,进去的时候,永晋正在洗手,昀泽也走过去打开水龙头,水哗啦啦的留下来:“你现在就准备封箱,是不是早了点儿?” 永晋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昀泽,见他垂着眼睛,并没有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打鼓,但是面子上还硬的很:“你的意思是,今天你们这备场是我的错了?师兄,枪是打出头鸟,可是枪并不是我的。” “乐其乐琛,升闻昇阳,你觉得他们谁有这个胆量?”昀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身看着永晋,微微眯了眯眼睛:“或许这园子里他们敢坑路秦,但是绝不敢捎带上我……” 昀泽往前倾了倾身,压低了声音:“做人还是糊涂一点儿的好,再者,古往今来,你见那条忘恩负义的狗,翻的了天呢?” 他抽了两张纸,擦干了手,从洗手间走出来,正看到外面桌子上堆着的快板,就扒拉了两下,老黄轻轻的咳嗽了一下,背着手看着昀泽:“怎么着,你还想审审它们?” “不是。”昀泽摇了摇头,知道不管是不是永晋做的,都是他们疏忽大意在先,如果能早一些准备,肯定就不会出今天这个事儿了,所以也没有做任何狡辩的动作,只是跟着老黄上楼,在办公室里坐下的时候,才悠悠的说了一句:“说来也巧了,这副板儿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您回来了,它出来了。” 老黄初听这话,原想要接一句那还怪我了?但是细想想,觉得内有深意,就靠在老田的办公桌上不说话,盯着昀泽看。 昀泽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老黄是看着昀泽长起来的,知道论心思和城府,可能园子里的人绑在一块儿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张昀泽这话肯定不是随口说说。 “以后小心吧。”老黄最后只是微微的嘆了口气,也说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路秦这才反应过来,然而一通百通,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心里就有了定数。 第92章 迟到了两年的回答 昀泽知道只要点到老黄就可以了,于是就有意把话题岔开:“明天时寸回来,师叔你这面能不能赶上?” “赶不上。”老黄摇头,翻了一下墙上的日历:“我明儿一早的飞机。今年这个节目是命题作文,一个作文扔给三四个园子,初审往下当是春晚剧组一向的作风,我和老田这面还是得想办法拿下来,时寸就交给你了。” “行,我知道了。”昀泽点点头,见今天的事情老黄没有继续追究,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昀泽给了路秦一个安慰的目光,意思不要让他在自责下去。 第二天一早,昀泽和路秦先把老黄送到了机场,老黄实在是不放心,又嘱咐了好几遍封箱的事儿,说的昀泽耳朵都快出茧子了,好说歹说给哄上飞机,两个人开车到了车站,在车站简单的吃了一口饭,就去接时寸。 当时寸拎着自己的东西,出现在车站口的时候,他向两个人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讶和欢喜,那副样子,让昀泽一下子回到了最初和他相识的时候,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咱俩要是搭档了,就是一辈子的兄弟了。 路秦走上去给了时寸一个大大的拥抱,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昀泽也过去抱了一下,时寸看他眼圈有点儿红,知道他向来是重感情的人,就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上了车,时寸看着周围闪闪而过的场景,一时有些感慨:“我走了快一年了吧,深圳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化。” “你不回来,它怎么敢变。”昀泽开着车,接了一句,路秦在一边拍着手:“好捧哏。” 时寸看了一眼路秦,他早就知道路秦已经开始和昀泽搭档的事儿,虽然说有点儿不太甘心,但是也觉得没有什么,这一行能搭一辈子的太少了,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他并不执着,不过这种好的机会,他怎么也要怼路秦两句,让他知道知道自己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在好的捧哏,现在不也给你路秦捧了?” 路秦被怼的哑口无言,转头看着昀泽求救,昀泽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了:“你不要欺负路秦,要不是人家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时寸哈哈的笑了起来,连连点头称是。昀泽转了个弯,遇到了红灯:“对了,闫静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她下午有个路演,今天晚上到。”时寸听到昀泽提起闫静,脸上的笑就更甜了。他在朋友圈里发出的那张图片,其实就已经把她们之间的关系昭告天下了,所以也并不介意秀秀恩爱什么的。 “今晚园子完事儿,我请你俩吃个饭吧。”昀泽从后视镜里看着时寸,只见他挥了一下手:“算了吧,你们不是还得排封箱吗,吃饭什么时候不行。” 昀泽摇了摇头,语气非常笃定:“当然不行了,在说我主要是请闫静,谁请你?我得好好谢谢她,我是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么正常的时师兄了。” “你这个辈分是对的。”他俩因为都是首徒,所以一直分不清楚谁是师兄谁是师弟,所以以前说话的时候都注意着呢,今天昀泽叫了一声师兄,时寸还是很开心的。
第74页 昀泽也顺口叫出来了,后悔已然来不及了,索性就没有答话。 下午四点左右,他们到了园子里,今天大家都知道时寸回来,很多本来应该是琳研祥那个茶楼的演员,也都跑到景轩这面来了,就为了见他一面,可见他就是人不在这里,人脉还是在的。 时寸这面刚一进后台,后台立刻就炸了起来,一群人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什么的都有,昀泽上一次去看时寸回来,也是这个待遇,这一次就学聪明了,在后面没跟过来,和路秦站在一起,看时寸像是国际巨星一样接受採访。 “师哥。”永成隔着几个人,轻轻的叫了一声,时寸望过去,见他有些老了,也有些胖了,一时间感慨万千,当年的种种涌上心头,竟然有些难过。永成走过来抱住时寸,两个人哽咽了好一会儿,时寸拍了拍永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永成一向是少年老成的样子,很少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他屈起食指轻轻擦了擦眼角:“对不起啊师哥,你最难的时候兄弟没在跟前儿。” “诶……不说这个。”时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起来,大家想到时寸之前那些事儿,心里都有点儿难过,但又不好都说出来。只有永晋在一边抱着肩膀,冷笑了一声:“跟个娘们儿一样,矫情什么呀。” 时寸听到他的声音,就沖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永晋转了转眼睛,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挪了过去,可刚到跟前儿,时寸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给我好好说话!” 永晋噗嗤笑了出来,没敢还手,指着时寸“你这才有我师哥的范儿,我还以为那个疗养院给你换了脑袋,刚刚那哭哭啼啼的模样看着太噁心了。” 时寸知道永晋说话就是这样,也不跟他计较,坐在后台大致问了一下大家的情况,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昀泽在负责,就点了点头,对昀泽说:“辛苦你了。” 昀泽这面刚想回答,就看到时寸又对每一个人都点了一下头:“也是苦了大家。”。 昀泽被他气的笑了起来,他其实最近也不太跟师兄弟们计较什么了,这话给他听他也很委屈。不过时寸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只要他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聊着聊着,琳研祥就走了一拨演员,主持人也过来了,前面的观众已经嗡嗡的吵闹了起来,时寸坐在台口闭着眼睛听着,熟悉的曲儿,熟悉的板儿,熟悉的笑声,一切都好像恍若隔世,却又近在眼前。 听着前面一个包袱接一个包袱的翻着,时寸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喜欢这种感觉了,他看着正在换大褂的昀泽,突然没头没脑的对昀泽说:“我以后真的打算干园子,或是就在团楚,只要能长长久久的说相声就行。” 这话让昀泽想到前年培训升字科练板儿的时候,自己曾经问过时寸以后是不是真的打算干园子,他当时只是一声长嘆,没有仔细的回答,这个迟到了两年的回答,却是经历了生死劫难之后,昀泽想,也许只有一个人经历了这些,才能真真正正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吧。于是他只是简单的迟疑了一下:“到时候,我就在你的园子里端茶倒水,擦桌子扫地。” 第93章 麻烦精 时寸的回归,仿佛是让一切归入了正轨,唯一比较遗憾的是,老田和老黄还在继续为春晚努力,时间少的可怜,但是但凡有一点儿空隙,老田就会给时寸打个电话聊聊天。 团楚园的过去,路秦清楚的并不多,他知道最遥远的事情,应该就是永晋和永成了,这几年的风风雨雨一起走过来,时寸和昀泽心中的感慨与他是毫不相同的,夜深人静的时候,路秦甚至会恨自己为什么不曾与昀泽早相识几年。 不过,他也算是一个阅人无数的人了,特别实在夜场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所以不难看出,为人处世相对圆滑的老黄,内底子里是一个相当果断的人,是非黑白绝不姑息。每日里装作一副甩手掌柜模样的老田,则是个相当重感情的人,这两个人一搭一档,一唱一和,也使团楚园在当今这个一人独大的行当里有了些许的名望。 自从闫静和时寸在一起之后,她也算是打入了这个人数不多的小圈子,偶尔也会来这面听听相声,昀泽还真的请了一次客,加上路秦也就是四个人,酒桌儿上昀泽指着闫静,说我把时寸交给你照顾,实在是没想到您这么实在。 闫静被他逗得哈哈笑,说自己不敢反驳这句话,毕竟要是和相声演员比骂街,谁都是孙子。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昀泽离开旅厉的时间并不长,手上有很多资源,都整理好转交给了闫静,她基本上都用的着,对于她来说,可以带来一笔不错的收入,而对于昀泽来讲,也是正式和过去画了一条分割线。 照顾到去年过年,就是昀泽在这面做节目,鲁总还是相当人性化的今年放他回家,只要把过年这段时间的节目提前录好就可以了,所以这封箱前的几天,昀泽就变成了恨不得吃住都在台里的三好青年,鲁总下班的时候例行公事就是撵昀泽回家。 所以今年到家的那天,昀泽的妈妈问路秦怎么样的时候,昀泽只好苦笑着摆手,说得像看孩子一样,一刻不停的盯着,但凡错错眼珠,他必然能生出一大筐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 比如,他在连续录了三个小时的节目之后,整个人行尸走肉一样从录音间里出来,看到几乎要飞上天的颜路的时候。 颜路是个好姑娘这一点,昀泽从来不否认,也可能是男女的思维模式不一样,好像是他眼里那些不错的姑娘,在别的女同事的眼里,都是外面的妖艷货色,颜路就是很明显的一个,她在台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女性朋友,能说得上话的都是男同事,昀泽私下里问过龚晴,为什么你们都那么不待见她,龚晴只是淡淡的说,颜路是天生的招黑体质,她本没什么错,就是长的那么好看,来台里和这群恐龙争什么饭碗,应该去电视台才是物尽其用。 昀泽有点儿闹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而且龚晴其实要比颜路还好看一些,他不懂这些女孩儿们的审美观是不是被核武器轰炸过。 所以当他端着水杯,抱着稿件,艰难的打开门走出来,看到屁股底下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从办公椅上弹起来的颜路,觉得可能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你嚎什么呢?”龚晴坐在颜路的对面,两个人之前只有一个玻璃板隔开,龚晴正在电脑上敲打着什么,听到颜路的欢呼吓了一跳,蹬了一脚主机,坐着的椅子从桌子后面滑出来,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颜路:“你要疯啊!” 颜路并不太在乎龚晴的态度,只是摇了摇手机:“我有搭档了,终于不用我自己讲那么尴尬的笑话了,这简直太棒了!” “搭档?”昀泽从后面走过来,他的工位在龚晴的身后,把稿子什么放在桌子上面,接了一杯水:“你别闹了,现在台里忙成什么样,谁能跟你一起主持那一个小时的笑话,再说村儿里也没有年底进新人的。” 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带出了酒吧这种野场子的行话,但是一闪而过,办公室里的人也没有太在意的,倒是颜路一脸惊讶的看着昀泽:“诶?你不知道吗?”
第75页 “我?”昀泽反手指了一下自己,心里就不太踏实了,难道颜路说的搭档是自己?没听说要调走做别的节目呢?龚晴也是这么以为的,回头看了一眼昀泽,昀泽只能摊手耸肩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我这两天都要死在里面了。” “是路秦呀。”颜路走过去,把手机递给昀泽,让他看屏幕上的回覆,那是颜路和鲁总的聊天记录,鲁总的最后一条回复是“基本上已经敲定了,你要是着急的话,过年就让他上!” 昀泽往上看了看,果然两个人是在聊路秦的事情,他仰起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和路秦之间的交流,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整日里都是在台里,只有说相声的时候才能看见他一眼,两个人聊的也大多都是节目的事儿,下了节目自己要留在园子里和时寸研究封箱的事情,他早早就回去了,等自己回去的时候,基本上他都已经睡着了。 那白天他都干了什么?昀泽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的入帐记录,的确有几笔进项。现在路秦在司仪这行干的风生水起,婚庆那边也就直接联繫他的,只是钱还是归到自己帐下,看来这段时间真的是忙昏了头,把这个麻烦精给忘得是一干二净。 颜路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放进了包包里:“他没和你说过么?我们上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提了一句,他现在也算小有名气,说有时间过来帮忙,鲁总也知道他,就准备签了。” “你们还一起吃过饭?”昀泽觉得自己最近断片实在太厉害,好像颜路随随便便说一句什么都是个炸点一样:“但是你那个节目进人的话,时长不会调整吗?” 颜路摇了摇脑袋:“调吧,我上一次听鲁总说要在下午再加一档,子木的那个特别节目就停了。” 第94章 路小恶魔 “停子木的节目?”昀泽有点儿惊讶,子木是最在乎自己节目的,停他的节目他还不得炸毛?颜路倒是有点儿不屑一顾:“他现在招商都招不上来,不停他的停谁的?停你的?” 昀泽哼哼了两声,觉得还真的不如停自己的,园子里现在因为时寸回来的事儿,都在传他年后的搭档,关先生是最在乎自己这个徒弟的,有意拉他一把,子木这面眼看就落单儿了,台里在停掉他的节目,这孩子不得疯么。 再说路秦也没做过电台,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是省级的台,光证书要求就一摞子,路秦有个啥,连个大学毕业证都没有,鲁总这事儿也太夸张了。 他放下手里的水杯,转身进了鲁总的办公室。鲁总正低头看文件,看到昀泽进来,就摆摆手让他坐下,昀泽见他正在读文件,就坐着等了一会儿,一直到他把手里的文件夹合上才说话:“我听说路秦要进台里做节目?” “啊,对。”鲁总抬起头,摘掉眼镜,看着昀泽:“暂时定跟颜路那个时段,做的效果好的话,后期也不排除让他单挑大樑,怎么,他没和你说这个事儿?” 昀泽正因为路秦一点儿风都没透给自己而生气,听到鲁总又提起来,就赶紧转了话题:“他的□□什么的,鲁总你这面了解吗?” 鲁总点点头,从身后抽出一个文件单递给昀泽:“这是他交上来的资料,我大致看了一下,虽然说学历和专业都不是很满意,但是他也算一直做媒体这一块儿,上一次宣传片局里很满意,可以让他试试看,节目这一块儿,还是不用担心的。” 昀泽想想自己当初为了进这个电台求爷爷告奶奶的样子,在看看路秦这风轻云淡的,心里有点儿落差,不过这要是徐梅在这里,是绝对不会让路秦胡作非为的。 在偷着看看鲁总脸上的表情,估摸程序上已经差不多了,而且那份文档里各种毕业证的复印件都在,肯定不会是路秦临时抓过来的,他为这个事儿不一定跑了多长时间。 想想时寸去疗养院那件事情,昀泽感觉自己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又不能确定,说不定他真的而是为自己的事业筹划,就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 又和鲁总扯了一些有的没的,昀泽就走出了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开车回去了。这是将近两周来说,他回来最早的一次,以往都是直接往园子里赶,今天时间还在,他就先回了一趟宿舍。 原本以为能在宿舍看到路秦,结果发现宿舍里空无一人,他给路秦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铃声确从他住的那屋传了出来,这让昀泽有点儿崩溃,不过他注意到路秦衣架上打球的那套衣服不见了,球鞋也不见了,就基本上猜到他肯定是打球去了,于是又开车到了球场。 其实球场离宿舍并不远,一脚油门就到了,现在正是下午,太阳挂在天上,暖洋洋的,一群傻子大冬天的穿着篮球衣在球场上呼呼哈哈的打球儿,昀泽这种人是十分不理解的,这个天儿穿羽绒服都冷,这群人怎么还没有冻死。 昀泽下了车,站在不远处很快就看到路秦,他在一群打篮球的老爷们儿中显得很小,就跟一个小孩儿一样,尽头却足,不要命了一样往前沖,昀泽实在不明白一群人抢一个球儿这种弱智游戏是怎么延续到二十多岁的,在他心里,这种弱智游戏六岁以后就应该停止了。 他叫了一声路秦,路秦并没有听到,他抱着球十分专心的想要突破对方的重围,闪转腾挪,倒是机灵的很,昀泽又喊了一嗓子,路秦才反应过来有人叫他,见是昀泽,伸手就把球丢给了队友,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来。 他一头都是汗,快步跑到昀泽身边,随便用手抹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昀泽本来是想要骂他的,但是看到他汗流浃背的样子,刘海都贴在了前额上,外面又是阵阵寒风,就先从身后的座位上把羽绒服拿起来披在他身上,才开口:“你进电台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知道啦。”路秦穿好羽绒服,拧开一瓶矿泉水狂灌了两口,下去小半瓶,他看着有些生气,但是还是按捺住不发火儿的昀泽,轻轻的笑了起来,眼睛里有点儿小得意,有点儿小狡黠:“我想给你个惊喜,而且这是颜路找我帮忙,我才去的,我这一次可是什么都没干。” 路秦知道昀泽生气的点,怕他误会自己,就先解释了起来,昀泽被他这一句话堵住,火气发不出来,就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两个这事儿,将来可能要停子木的的节目,你去年这个时候可刚坑过人家,现在说不定子木早就回过神来了,你又来这么一回,我跟你说他要是揍你我可管不了。” “揍我?”路秦似乎觉得昀泽这话好笑:“子木那个胆儿就指甲盖那么点儿,心眼就更别说了,他有那个本事就揍我好了。而且停谁的节目不停谁的节目,和谁搭活儿不和谁搭活儿,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子木拎不清楚管我了?” 昀泽被他这一套一套的话气得笑了起来:“你这样树敌对你自己没有好处的。” 路秦也跟着笑了:“我知道没有好处,但是难道这不就是这个社会吗?他也得知道不是哪儿都像是园子里那么单纯的,更何况我听颜路说了,原本这个特别节目的时段就是从你手里撬走的,现在我帮你撬回来,他守不住是他没本事,张老师你不是经常教我,适者生存吗?”
第76页 “更何况……”路秦拧好了盖子,丢进自己的背包里,抬头看着昀泽:“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且,不择手段。” 说完,路秦露出了自己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将刚刚的狠戾掩藏了起来,一阵寒风吹过,让昀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95章 封箱聚餐 路秦很快就进入了电台,他是外聘进电台的主播,带着某某比赛全国六十强的光环……如果这个还算是个光环的话,毕竟他们那同期进行比赛的冠军,现在也不过依旧是在深圳走穴罢了,真的扒拉脑袋算一算,自己还算是好的。 他的工位在昀泽的对面,两个人中间隔了一道玻璃,以往昀泽这个玻璃上贴着的都是各类提示性的小纸条,比如广告商换了呀,或者加什么宣传,可路秦坐到对面之后,就理所当然的把这些东西都挪到了边上,他不希望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挡住那张脸。 路秦进入电台的第二周,每一个节目的主播就逐渐下节目了,有些要回家过年的,或者是固定节目单的,都纷纷离开了台里,路秦赶在这个时候外签进来,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能够顶上过年这段时间的特别节目,所以和颜路泡在台里的时间就比较多了,反而是昀泽逐渐开始闲了下来,专心准备这面的封箱。 老田和老黄的节目已经定型了,他们这蹿红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从年中比赛拿奖到进入春晚,总感觉比其他同辈的相声演员要顺利的多。但是越是这样,在这行里受到的妒忌就越多,媒体关注度也就越多,各大门户网站,各大报纸都纷纷进行报导,虽然节目内容是严格保密的,但是中心思想已经透漏出来了,无论是尺度还是延伸度都很有看头,大批网友对他们这个节目也是充满了期待。 但这并不意味着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点,因为团楚园的关系,所以导演组算是破例给了这两个人两天假,头一天下午飞回来,晚上琳研祥封箱,第二天晚上景轩茶馆封箱,凌晨三点的飞机,早晨落地,接着就是春晚的最后一次联排。 这样密集的工作程度,老田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没有想到会紧张到这个地步,自从他下了飞机,钻进昀泽的车里就开始抽菸,昀泽隐约觉得他回到了五六年前一根火儿抽一天的状态。知道对他身体不好,可怎么样都不敢劝,这两个人最近因为工作压力仿佛处于一种沾火儿就着的状态,昀泽才不愿意去找骂。 把这两位祖宗接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封箱的重视程度肯定和以往演出不一样,主持人一早就到了,坐在后台看词儿,见老田和老黄,就开玩笑现在真是要管这两个人要签名了,老黄气的骂了一句,一行人转上了办公室。 这两天的封箱都很顺利,琳研祥那边倒还是正常,景轩这面已经处于一种爆满的状态,很多人都来景轩这面逮老王和老田,甚至有熟悉的观众直接摸到后台来了,升字科几个没上过台的小学徒临时客串了一下保安,板着凳子守在门口,也是尽心尽力,甚至把因为怕冷而裹得过于严实的路秦都拦在了外面。 最后一天的封箱结束,老田和老黄因为是凌晨四点半的飞机,所以还是有时间和他们一起吃个饭的,这一次因为老田一直在北京,封箱后面聚餐这个事情被昀泽忘得死死的,要不是时寸回来提醒了一句,他压根想不起来,等再去定去年的那个饭店的时候,大的包间就没有了,昀泽只能定了两个小包间。 不过时寸说这也是件好事情,以往和老先生们在一桌儿,吃也不敢吃,闹也不敢闹,这一次除了昀泽和时寸以外,他们这个辈分的人都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可以可劲儿的疯闹了。 封箱一直折腾到十一点半,这一次先下台的演员们并没有换衣服,返场结束,老黄叫大家一起上台鞠躬谢幕,几位师父师叔辈分的人站在前面,昀泽几个跟在后面,恭恭敬敬的给台下的观众鞠了个躬。下台的时候,昀泽有点儿感慨,回想说相声这几年,他也的确是对观众充满了感激,他在这行里也不求什么大红大紫,能踏踏实实的做一个艺人,比什么都强。 昀泽和永晋这种自己有车的就带着老先生们,剩下的学员时寸包了一辆特别霸气的面包车,一口气儿都给拉到了饭店,一行三十多人浩浩荡荡的上了楼,那场景要多壮观有多壮观。 老田和老黄一下车就被大堂经理给堵在门口签名合照了,服务员们也来要签名,师爷颤颤巍巍的走在老田后面,见对面的人冲过来,吓得老爷子掉头就往回走,幸亏后面是时寸,他赶紧扶了一把,转身上楼,老爷子到包间里还惊魂未定的样子特别滑稽。 这两个人都是十分低调的,大堂里毕竟还有人在吃饭,这面围的严严实实的,昀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用手挡住了签名的本子:“刘经理,我们先上去,签名合照咱都进间里去,在这儿影响不好。” 刘经理赶紧点头称是,放这两个人上了楼,老田进了包间就把帽子拿下来挂在衣架上,点了根烟:“这在北京都没有这么火,老刘冲过来的时候吓死了我了。” “您这叫墙外开花墙内香。”昀泽给他拉开椅子,接过老田和老黄的外套:“咱这么多年的熟人了,就知道你会回来封箱,肯定憋着抓你呢。” 老田喝了一口茶水,吐掉嘴里的茶叶沫子,抽了口烟,没有在说话,老黄站起来给老爷子倒了杯茶:“老爷子后悔跟来了吧。” 老爷子呵呵笑着,他早几年还能跟着上台,现在耳朵和反应都有点儿跟不上了,只能看到老黄的嘴唇动弹,也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就只是跟着笑。老黄也知道自己说了白说,并不太介意。关先生挨着老爷子坐着,笑着摇头,也不说什么。 为了能好好吃顿发,老黄老田两个人轮番跟各位服务员和刘经理合了照,这才算是完事儿,这桌都是老先生,路秦就自动去了那边,时寸和昀泽又回到了刚刚跟老先生们学艺的那段时间一样,端茶倒水,只不过先生们嘴里说的话,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又别有另外一番味道了。 第96章 敬酒 老田也没吃什么,就是喝了两口酒,这段时间忙活春晚是一丁点儿的错儿都不敢出,酒也不敢喝,这一次虽然说是开了荤,但毕竟明天还有联排,喝了几杯解解馋,就套上衣服准备回北京了。 昀泽为了送他们,也特意没有喝酒,时寸留下来陪先生们,昀泽就开车送两个人去机场,临走的时候,老爷子握着两个人的手,嘱咐了好半天,昀泽听着都有点儿难过,相声里他们这种没有后台的能混进春晚,就已经很难了,在上一个纯粹的相声节目而不是小品,更是难上加难,春晚总共就那么几个语言类的节目,小品分去了一大半,一年能上三个相声都是多的了,保送的主旋律一个,昀泽那手眼通天的师大爷一个,最后这个全国这么多相声演员都盯着,有多难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两个人能走到今天不容易,老爷子对他们也是寄予厚望。 最后,何先生敬了两个人一杯酒,说祝他们凯旋,老田上车的时候笑着说,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感觉豪情万丈,他虽然笑着,可眼睛在车内的小灯下面,好像闪着些什么。
第77页 昀泽只能开导他,老田也不比他大很多,但是心态苍老的不行,用昀泽的话说,有时候感觉就像是一个老爷爷一样。相反老黄不训人的时候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两个人一个冲劲十足,一个稳扎稳打,也是天造地设的搭档了。 到了机场,昀泽把行李箱从自己车上放下来,问了一下他们的行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初二能回一趟深圳,但是现在元宵的节目也敲定了,只是全力准备春晚,回来估计也呆不了两天,又要去录元宵晚会,过了这个,才算是实打实的熬过了这个年。 昀泽觉得这个熬字用的极好,对于这两个人来说,今年这个春节,就是在熬才对。 看着老田穿着相当时尚的外套,一副已然明星的姿态,却比早年越来越佝偻的身形,昀泽有说不出来的心酸,想做这行太容易,可想把这行做好,哪有那么简单。 一直到看不到这两个人的身影,昀泽才回到自己的车上,他路上给时寸打了个电话,问问那边完事儿了没有,要是完事儿了,自己就直接回宿舍了,毕竟后天还要回家,他有一大堆的东西没收拾。但是时寸那边没有接,可能是不知道被那个先生叫过去训话了,昀泽知道年年封箱这些老先生肯定得抓着机会好好教育他们一下不可,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到了楼底下,停好车,昀泽快步上了楼,回到了包间里,包间里老爷子已经下桌儿了,何先生一边陪着聊天,剩下的也都聊天喝酒,没有了老田,这屋显得十分的安静。 他这面刚进来,就发现时寸并没有在屋子里,手机放在他的那个座位前面,他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到他,包间里洗手间的门也开着,他又不抽菸,估摸是被叫到那屋去了。 他踮起脚沖何先生摆了摆手,引起了何先生的注意,然后指了指隔壁,意思自己去那屋看一看,何先生点点头,他把杯里的饮料喝掉,开门到了隔壁。 隔壁的门没有关,所以昀泽这面刚出自己的包间,就听到隔壁呼呼哈哈的声音,这屋都是一些年轻人,所以自然就闹了一些,他并没有太在意。 但是走到门前,昀泽就看到时寸正被永晋推了一把,他脚下有点儿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正撞到身后的衣架上,被衣架支出来的木头磕了一下脑袋。 昀泽看着永晋这个模样,像是喝的有点儿多了,也根本没管时寸,只是永成赶紧过去扶,永晋对面站着的是路秦,他似乎不是特别的舒服,一只手扶着桌子,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大家都围在这两个人身边,好像是在起闹,只有子木坐在不远处低头玩儿着手机,不抬头看,也不说话,脸上满满的都是冷漠。 昀泽觉得气氛很奇怪,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站在这里,他也就没有在继续往前走,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 永晋把手里的酒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指着路秦,语气很强硬:“怎么着,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乐其怎么说也是你师兄,你不敬他酒也就罢了,他敬你你还不喝?你以为你跟在张昀泽身后,你就是能混进那屋的人了?” “不是,师哥我……”路秦终于抬起头,向后踉跄了一步,连连摆手:“我是真的不能再喝……” “少他妈跟我装蒜!”他话没说完,就被永晋给打断了,他手里攥着啤酒瓶子,在路秦面前晃了晃:“什么叫你不能喝了呀?一个大男人才几瓶就不能喝了?旁的别说,给不给你乐其师兄这个面子,给就喝,不给,底儿朝上倒了,我孙晋一句话没有!” 路秦抬手捂了捂额头,接过永晋手里的酒:“喝……喝……” 乐琛是实在有点儿看不下去了,伸手就拦住路秦:“师哥,路秦已经喝了七瓶了,之前还有两杯白酒,他这么喝万一有个好歹怎么跟师父交代?” “你给我滚!”永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乐琛,用手指了指他:“有你什么事儿啊?滚蛋!” 乐琛就知道自己说了也白说,他虽然在乐字科,但年纪是园子里最小的,说话也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分量,路秦沖他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些人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这一波早晚得来,于是举起酒瓶,一口气干掉了整瓶啤酒。 “啪啪啪……”永晋拍了拍手,竖起大拇指:“不错,有本事。乐其这瓶喝了,我亲自敬你一瓶,你可不能推,别忘了,我当初回园子的时候,你可欠我一杯酒。” 路秦就知道,这事儿没完,这屋子里的得挨个喝一遍才能了,虽然他的酒量远不止于此,但是也实实在在是一年多将近两年没有这么喝酒了,现在看什么都有点儿晃悠。不过反正也已经这样了,与其磨磨唧唧的,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喝完。 他抬手刚想接酒瓶,就被人噼手抢过来了,手腕被人拉住,往后带了一下,一个黑影挡在了面前,他抬头望过去,正看到昀泽的侧脸。 第97章 告白吗? 谁也没注意到昀泽是怎么走过来的,时寸正坐在一边揉脑袋,看到昀泽进来本来还想着挺好,终于有人能镇住这群熊孩子了,但是当他看到昀泽紧紧抿起来的嘴唇,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表情对他来讲很久远,也很熟悉。 昀泽垂眼看了看手里的那瓶啤酒,轻轻伸出去,在永晋旁边的那瓶啤酒上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一口气喝掉了整瓶啤酒,倒过来空了空:“行吗?” 永晋确实是有点儿被昀泽这个表情震到了,因为昀泽毕竟曾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黑道军师来着,别的不说,气势上却对能镇得住人。但永晋也绝对不是那种别人一个眼神就能糊弄住的,他虽然并没有什么胆量真的和昀泽对着干,可当着这么多师兄弟的面儿也不能太丢人,呵呵干笑了两声:“师哥你这是干什么?” “还有要敬酒的吗?”昀泽没有理会他,看了看对面的这些人,子木早就放下了手机,默默的站了起来,就算是长了颗榆木脑袋的他都感觉到气氛不对了。 果不其然,接着昀泽的手高高的扬了起来,抓在手里的酒瓶子啪的一声打在桌子边儿上,酒瓶中中间炸开,玻璃碴子蹦的满天飞,所有人包括路秦都转头侧躲了一下,只有昀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等大家都回过神来,他用手里剩下的那支棱这碎片的半个酒瓶子,把屋里的人挨个指了一遍:“还有吗?” 随着他手中酒瓶子扫过的方向,大家都缩了一下脑袋,生怕那东西沖自己而来,永晋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昀泽,他和昀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暴怒的状态。 最后,昀泽的目光落在了永晋的脸上,他用酒瓶子指了指永晋:“有时间去一趟旅厉,问一问他们跑场演员在台上喝酒的记录是不是三十六瓶,演员是不是叫路秦,问好了,在回来敬酒,我等着你。” 说完,昀泽冷冷的笑了一下,扬手把那半个酒瓶子丢在桌子中间的菌菇汤里,拉着路秦缓缓走出了包间。 路秦也是有点儿被昀泽刚刚的状态惊吓到了,他还以为以前昀泽在那个圈子里混纯粹就是借着老秦的名头,但是看刚刚那满身杀气的样子,感觉自己以后不能得罪他。 昀泽快步的朝外面走去,他拉着路秦手腕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掌心的温热通过手腕上的动脉传到心里,在蔓延到全身,路秦似乎从来没有感到这么温暖过。可他的心里却在打鼓,因为昀泽并不说话,只是一昧的大步流星的走,怒气沖沖的样子像极了把他丢在路边的那晚。
第78页 那晚的悲剧,应该不会重演吧……他隐约回想起那句震耳欲聋的滚,有点儿瑟瑟发抖。 果然,昀泽走到车边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车。路秦被吓得也不敢说话,只能陪着他看,但是他不懂昀泽在看什么,或者是在想什么……现在应该是凌晨两点半了吧,路灯都快要关了,他也不晓得他们要站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昀泽松开了手,路秦有一种不是特别好的预感,赶紧往一边退了一步,以免昀泽要是突然动手打自己,自己好有一条退路。但是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害怕。 昀泽反而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去?” 路秦哼哼了两声,强挤出一丝笑来,然而比哭都难看:“不知道啊。”昀泽因为有点儿近视,就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路秦脸上的表情,可又实在看不清楚,就索性不看了,从兜里掏出手机来。路秦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就索性又往前走了一步,心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咋不上车?咱不回家要干啥去啊。” 昀泽撇了他一眼:“咱俩都喝酒了,怎么上车?谁开车?” 路秦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原来是在纠结这个事情,也是服了,想个事情也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吓得他这个心脏病都要犯了。他凑过去,看到昀泽在叫代驾,就阻止了他:“也没有多远,咱们走回去吧,车留给里面的人,毕竟还有几个老先生,时寸也没有车,你让他怎么送。” 路秦想的还是很周到的,昀泽想也是这么回事,看了看路秦,帮他把衣服的拉链拉好,又整理了一下围巾,两个人才往宿舍的方向走过去。 “咱们也是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晚一起走了。”昀泽突然蹦出一句话来,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吧,他有点儿感慨:“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咱俩刚认识,好像是我带你去茶庄,说你串场的事儿吧,得是前年了。” 路秦走在昀泽的身边,也隐约想起来,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两年就过去了,以前他总是希望时间快一点,他就能早日还清债,那些痛苦也就不那么难熬了。但是自从认识昀泽之后,他就开始希望每一天都慢慢过,让他把每一份每一秒都记住。 昀泽莫名其妙的嘆了口气:“我这些年真的是活的稀里糊涂的,能记起来的寥寥……” “我喜欢你。” 路灯闪了闪,昀泽以为它要灭了,抬起头望过去,昏黄的灯光渐渐又稳了下来,他在低下头,见地上人影绰绰,被拉的狭长。 “我喜欢你。” 路秦见昀泽没有什么反应,走近了些,又说了一遍,反正今天晚上已经这样了,自己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机会再喝酒了,昀泽看的实在是严,而他路秦又是个彻头彻尾的怂人,今天要是不说,就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说了。 第98章 告白吧! 昀泽低着头看了一会儿影子,抬手又看了一眼表,马上就要到三点了,这面的路灯基本上三点准时熄灭,再不走,他们就要面临黑夜里赶路这种悲惨的境地了。 于是他加快了往宿舍走的脚步,路秦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反应,忽然想起自己当初那个心都要碎了的问题,看来,他并不是没长心,只是聋了而已。 “我和你说话呢?”路秦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他,他快步走到张昀泽的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这是什么态度,喜欢或者不喜欢,好歹给一句话,什么都不说低头往前走可还行?路秦有点儿被他激怒了,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的一句话,就这么当耳边风过去了?拿他路秦当礼拜天过:“你听到没有?” 这个时候,路秦也不管昀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也知道自己就算在胡搅蛮缠,可能最后也只能换来一句别胡闹,然后为了哄这位大爷,自己还得来回找补,说不是你张老师想的那样,我就是对您充满了敬重和爱戴…… 但是那好歹有句话,这算怎么回事儿?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不管今天怎么样,他都有“我当时喝醉了”这句话撑腰呢,怕什么:“我真的喜欢你,不是当哥哥弟弟那种喜欢,也可能是那种喜欢吧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欢跟你在一块儿,说话,吃饭,睡觉,都喜欢,后来我觉得我可能就是喜欢你这个人吧!而且实话实说,我也觉得你挺喜欢我的……” “要点脸吧……”昀泽本来不想理他,听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特别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初听这话,路秦还有点儿不乐意,可仔细一想,觉得昀泽这态度不对劲儿,他没有之前那种反感了,也没阻止自己,这不对啊!这不像是路秦心里那个视感情如粪土的张老师应该有的态度啊……还是说,他的判断没错,张昀泽就是喜欢自己?又或者,他不纠结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说真心话,路秦说这个话的时候本身来讲是不想笑的,但是他实在是有点儿忍不住那种从心底涌出来的开心,他快走了几步,歪着头看昀泽那张稜角分明的面目:“你要是不喜欢我,你为什么帮我?帮我隐瞒串场的事儿,因为我和老秦反目,甚至今天得罪永晋。张老师,心口不一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昀泽停下脚步,看了看路秦,见他笑的开心,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堪堪忍住,轻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了一句什么?” 路秦转了转眼睛,在智商这方面永远俯首称臣的他,也终于机智了一回:“我说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昀泽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你上一次灌子木的时候,已经借着酒劲儿耍过一次流氓了。我知道上一次你是装醉的,装的太逼真,自己都信了吧。” 这话倒是一下子就戳穿了路秦,路秦确实是忘记了自己上次说过一次这个话了,赶紧岔开话题:“耍流氓是动手,我还没动手呢张老师!” 昀泽低声笑了起来,抬起手揉了揉路秦的脑袋,他原本服帖的斜刘海顿时就变成了齐刘海,借着就随风纷飞了:“你说你喜欢我?好吧,我知道了,路老师。” 路秦原本被他这个动作气得不行,听到昀泽这个话突然惊呆在了原地:“什么叫你知道了,你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昀泽歪了歪脑袋:“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这句话传入路秦的耳朵里,他站在路灯地下,吃吃的笑了起来。昀泽也实在懒得理他,就自顾自的往回走,没走两步,就听到路秦后面哒哒哒的追了上来:“张昀泽,老子终于是福马林把你泡到手了。” 这话昀泽开始还没反映过来,顿了几秒钟才想起来他们之前乌龙院的现挂,昀泽吐槽他叫毓婷这个名字,就说你怎么不叫阿司匹林,路秦当时就一个现挂怼了回来,说我还叫福马林呢,我泡你得了呗。 当时昀泽就觉得路秦是把实话说出来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他伸手拍了一下路秦的后脑勺,这个动作现在越来越顺手了。 可没想到,他这一巴掌刚打完,路灯又闪了一下,彻底的灭了。两个人面对着漆黑的对方,愣了三秒钟,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79页 昀泽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路秦跟在后面,突发奇想。 “张老师,我给你唱个歌吧。”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鸭子说姐呀,快来玩儿呀……” “张老师你怎么不说话,不喜欢的话,我给你换个应景儿的” “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 “你闭嘴吧。”张昀泽感觉身后一股寒风,他翻了个白眼。 “那再换一个。” “一不叫你忧来,二不叫你愁啊……三不叫你穿错了,小妹妹的花兜兜啊……” 路秦和昀泽并肩走在漆黑的马路上,路秦悠悠的唱起了送情郎,声音婉转悠扬,全然不似寻常台上那种节奏轻快的搞笑。 昀泽静静的听着,他把手从兜里伸出来,拉住了路秦的手,然后一起揣回了自己的兜里。 小妹地兜兜绣地本是金锁链 情郎哥地兜兜是八了宝了镀金钩啊。 小妹妹送我的郎啊 送到了大门东啊 偏赶上那个老天爷颳起了西北风啊 颳风倒不如下点小雨好啊 下小雨留着我地郎多呆上几分钟 第99章 无能的昀泽 昀泽下飞机的时候,是将近下午两点,他从大厅走出来,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冻僵了,去年过年没有回山东,算算也两年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手机屏幕上是自己和路秦穿着大褂,一脸严肃的靠在一起说话。 这张照片出自景轩茶楼的主持人,他同时也在管理团楚园的官方微博,所以时不时的会放两张后台的照片,自从老田和老黄在被观众拉郎配了之后,后台所有的搭档都被这股东风推进了一群腐女观众当中,这种照片也成了大热。 原本因为寒冷而有些焦躁的心情,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后大好,他紧了紧羽绒服,走出了机场。不远处,看到妈妈的车正停在那儿,就直接走过去,打开后备箱,把行李丢进去,才上了车:“过年好,妈。” 昀泽的妈妈有点儿讨厌他这种客气,感觉一点儿也不像是自己的儿子,不亲近,于是只是斜斜的看了他一眼:“过年好,张老师。” 昀泽噗嗤笑了一声,摘下了围巾:“一年没见面了,妈你怎么见面就怼我?明天干脆改名叫韩怼怼算了。” “一年没见了,儿子见我第一句话,过年好啊吗!”昀泽妈妈学了一下昀泽嬉皮笑脸的样子,然后一瞬间又冷了下来:“还怪我说话怼你了?” 昀泽被自己妈骂的没脾气,刚想说话,就听到了妈妈的手机响了,老太太因为在开车,就点了接听,路秦的声音从车里的音响当中传了出来:“妈,昀泽到了吗?” “到了,我接到他了。”昀泽的妈妈特别平静,一看就是两个人经常打电话,昀泽坐在一边有点儿吃醋,就接过了话头:“行了路老师,我这么大的人了还用你担心吗?你赶紧收拾东西回家过年了,别忘了台里的节目!还有初二有一个婚礼,初一晚上彩排千万别忘了!” “行了吧张老师。”熟悉的那种无可奈何的语气从路秦嘴里说出来,昀泽就猜到肯定他又在嫌自己太唠叨了,识相的闭上嘴不在说话,昀泽的妈妈不忍心看自己儿子太尴尬,就接过了话头:“路秦,替我给你父母带好,上一次你妈妈说吃着这面的苹果特别好,我昨天又寄了一些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送,不能送的话你自己记得去取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路秦应了一声,昀泽妈妈沖昀泽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还有没有什么事儿了,昀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妈妈就继续说:“恩,那没事儿了,挂了吧。” 路秦恩了一声:“好嘞妈,拜拜。” “你什么时候给他们寄过苹果?”昀泽指着音响问自己妈妈,有点儿不可思议:“我去深圳将近十年了,还从来没有吃过你寄的苹果呢?” 但是隐约又想到,好像年初,自己送时寸去疗养院回来的时候,路秦妈妈洗过一袋子苹果给自己。 昀泽妈妈没有回答这个话,反而表情有些严肃了:“先不说苹果,你和路秦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昀泽听到这个问题,心里咯噔一下,没承认,而是反问了一句,照现在这个形式来看,路秦妈妈知不知道这个事儿两说,但是以他们家老太太这个心思计谋,想要从路秦妈妈嘴里套话简直不要太容易,所以他想先诈一诈老太太都知道点儿什么。 “发展的怎么样了。”昀泽妈妈一脸平静:“我总得找清楚自己的定位吧。二十多年了,我都以为自己将来会是个婆婆,但是现在看起来,丈母娘也说不定。” 这句话几乎要把昀泽的心脏吓出来,他一脸惊恐:“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丈母娘,我是个男的,诶,看看你的儿子吧我的母亲……” 昀泽妈妈被他逗得笑了一声,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这种常态昀泽十分了解,其实就是她平时在面对自己的病人或者学生的时候的一种防御姿态,把自己调整到最专业的一个状态,来帮助对方从自身的病态情绪中解救出来。 当然了,最后一句话是出自他妈妈的嘴里,昀泽只是想到了而已,看到这种姿态,昀泽也知道他妈妈并没有开玩笑:“我如果我真的和路秦在一起了,你能接受吗?” “你们还没有在一起吗?”老太太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一年都干什么了?光顾着挣钱说相声了吗?” 昀泽觉得自己的人生观有点儿颠覆,难道作为一个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的时候,正确的情绪不应该是反对吗?老太太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理解错了:“路秦是个男的你知道吧,我也是个男的,我们在一起正常吗?同性恋不应该是一种病态的状态吗?” 昀泽妈妈把车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我问你,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路秦?” 昀泽被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儿懵,仔细的想了想,他始终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自己喜欢一个男人,但是女人,除了瑞秋曾经让他有一种错觉以外,好像没有可以谈到喜欢的女生,但是路秦就不一样了,他是挣扎了整整一年才确定下来自己真的喜欢路秦的:“喜欢……路秦吧。” “还是的。”昀泽妈妈耸了耸肩膀:“同性恋是不是病态,这个争议太多我们不讨论,但你也许不是同性恋,你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巧是个男人而已。” 最后这句话,让昀泽一瞬间茅塞顿开,他忽然有一种想法在心底升腾出来,人类是不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给予了太多的框架,比如男人一定要喜欢女人,可这并不是重点,你喜欢的那个人才是重点啊,我们为什么要过于去纠结这个大前提呢? 就好比我需要喝水,但是没有必要纠结是长江水还是黄河水一样,我就是需要水啊,需要水是身体的本能,也就像喜欢也原本就是身体的本能! “下车吧。”昀泽妈妈见他皱着眉头思考,也没有太深入去了这个话题。昀泽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刚想下车,发现车窗外的景象并不是他家小区,而是一栋三层的小别墅,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老爷子回来了?”
第80页 第100章 一窝猫里的耗子…… 张昀泽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拎着行李箱,跟在妈妈的身后,推开了别墅的大门,面对着门口两个沖自己敬军礼的警察叔叔,他的心情一下子被拉回了二十年前,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单纯的孩子,爷爷也还是那个慈爱的爷爷…… 但是现在以全然不如当初,自从自己放弃了进入军校甚至去当个兵的想法,全家人除了母亲,都像是集体变脸一样,爷爷,大伯父和二伯父,在得知自己被一所……体育学校的播音主持专业录取之后,分别从北京,南京以及上海打回慰问电话,想一想,那还真是充满了关怀的一晚。 自那以后,无论是他们去北京过年,还是老爷子回来过年,自己基本上都属于空气那类的,他们这一家都是军人,坐在一起不是聊当兵的,就是坦克大炮,就连二姐都是特战旅的教员,在看看自己这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样子,昀泽感觉自己最好改签一下飞机票,争取初二那个婚礼,自己能和路秦一起去。 但是无论怎么样,爷爷奶奶还是亲爷爷奶奶,他也不再是二十出头刚出校门的小伙子了,知道怎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就是再不喜欢,也不会再脸上露出来。 开门的是二伯母,一个非常精明干练的女人,满脑袋都是心眼的那种,嘴上也从不饶人,昀泽小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她了,无论什么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味道都不一样,不过好在她们一家住在上海,平时能够接触的比较少,他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概自己也就能在家里呆不到十天的时间,忍忍就过去了……恩……忍忍就过去了…… “伯母好。”昀泽笑着微微鞠躬,二伯母的脸上洋溢着春风得意的笑,她装腔作势的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昀泽:“哎呦,这多少年没见了,真是大小伙子了!果然是搞艺术的,和我们这种人气质都不一样的呀!” 这口音昀泽听了脑袋就有点儿疼,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就笑了笑,换鞋进了屋子,客厅里大伯和二伯还有爷爷都坐在那儿,他在心里悄悄的嘆了口气,上去挨个打招呼。爷爷是个架子十足的人,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但是对于这个不听话的孙子,并没有什么宽容,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二伯是最圆滑的,自然不会让昀泽下不来台,赶紧让他坐下,让着吃水果。 “你们这两个大男人坐在这里就知道吃吃吃,也干点儿活儿,就我和妈在里面忙活,几点能吃上饭?”大伯母嘴里好像是在埋怨,但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大伯挥了挥手:“行了,你们慢慢弄吧,我们也不着急吃饭,这陪爸坐一会儿。” 昀泽一听,感觉自己有了熘掉的机会,就站了起来:“我去帮忙吧,我也没有什么事儿。” “哪用的着你!”二伯母上来就把昀泽按回到了作为上去:“在说,咱们张家也没有男人下厨房的道理呀,你刚下飞机,好好休息吧,我过去帮忙。” ……没有男人下厨房的道理……昀泽觉得一股火就窝在胸口,他想着路秦在这里就好了,至少他还能有个人撒气,现在真的是说也没得说,做也没得做,连条狗都没有…… 正百无聊赖的坐着,门又被人拉开,昀泽看过去,见是大伯父的儿子张继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现在也是在军队里,具体是做什么,昀泽没有问起过,他们兄弟二人也很久没有见面了,张继和几个长辈打完招呼以后,就坐在了昀泽的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我看你最近这个朋友圈,也是忙得不行,今年还能回来过年也不容易啊。” “别提了。”昀泽也低声回答:“你都不知道为了这十几天的假,我都快死在录音室里了。园子里又忙着封箱,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就看出我们这行的好了吧。”张继笑了起来,反手指了指自己:“军校,跟着一起放寒假,要多轻松有多轻松,不过你也算好的,你见过张琪了吗?” 张琪是二伯父家的那个女儿,如果说小一辈这三个孩子当中,唯一一个比较像爷爷的人,那就是这个张琪了,做事干净利落,身体素质极强,从军校被抽调到特战旅,现在是不知道哪个军区特战旅里面最年轻的女教官,那眼睛就像两把枪一样,看谁都好像是要突突了谁。 昀泽想了想自己二姐这个眼神,默默的摇了摇头,张继指了指头上:“楼上睡觉呢。我们指导员在特战旅呆过一个星期,什么男的女的,训练一天下来跟泥猴一样,筷子都拿不起来。” 昀泽看着张继这一脸幸灾乐祸,也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只是应承着点头,随便他说去。但是头还没有点完,脑后就是一阵劲风,张继哎呦一声,从沙发上一头栽下来,好歹扶住了茶几,才算是没摔在地上,接着身后就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让我在听到你在背后诋毁我们特战旅,我就好好训练训练你!” 昀泽回头,正看到张琪穿着一个军绿色的背心,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身后,他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二姐。” 张继和张琪这两个人从小就掐,他俩差的岁数不大,小时候每年过年都得打个天翻地覆的,工作了也是谢天谢地没在一个军区,而且张继属于技术性工种,不像张琪这种真刀实枪的上去拼命,等强弱分出来了,该认怂的就认怂了。 张继看到张琪出来,就躲到里屋去了,昀泽站在原地笑的有点儿尴尬,连连摆手:“二姐我刚才啥都没说。” “我知道。”张琪抖了抖手巾,脑袋上的短发都立起来了,样子好像刚刚被雷噼过一样,她也不在乎,坐在一边拔起了橘子。 昀泽的妈妈站在门口儿笑了起来:“琪琪啊,你好歹有点儿小姑娘的样子吧,你看看你妈妈……” “哦呦。”二伯母从厨房露出个脑袋,一口浓重的伤害口音:“我们琪琪可不一样的呀,我们琪琪马上要借调到维和部队去了呀,柔柔弱弱可怎么好!” 第101章 属透的昀泽 “哎呀,好了妈,他还是始终要下借调函的,而且我们一号放不放还不一定呢,我手底下那些兵怎么办?”张琪侧过身,对她妈妈这话表示不太满意,昀泽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军队里的事情,但是他也多少听说过维和部队的事儿,总结起来一句话,哪里打仗去哪里,这么危险的活儿,怪不得张琪不愿意提。 二伯坐在沙发上咳嗽了一声,有点儿不悦:“我看你就是不想去,当兵的哪有不想打仗的?多去历练历练,回来提什么都好提,在中国呆着哪有仗给你打,就凭着演习凭的个人三等功,有什么含金量!” “我不是不想去……”张琪皱着眉头,刚开口说话,大伯那边就挥了一下手:“行了,在家里少聊这些事儿吧,一天在部队说不够,回来还得接着说。张琪一个姑娘家去什么维和部队,多危险那种地方!” “咱两家发展不一样,你少管吧。”二伯也懒得和大伯说下去了,昀泽妈妈倚在门口乐呵呵的看热闹,也不搭腔,好像已经很习惯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并不管这一家乱闹闹的打嘴架。
第81页 昀泽就低着头扒瓜子儿,他极少吃这些东西,其实他原先是爱吃的,后来他刚开始学相声的时候,给人家开场,开完场就到地下坐着嗑瓜子儿看相声,结果被何先生一扇子打在手腕上,说男的不嗑瓜子儿女的不说相声,老老实实坐着学着,你当你买票来听相声来了! 从那以后,昀泽看见瓜子儿手腕儿就疼,逐渐也就不吃了,有时候在后台坐着听前面的节目,没什么事儿干,就给一起候场的路秦扒着吃,现在这些人说话他也接不上,又没有什么事儿干,就低着头扒瓜子儿,把瓜子儿仁放在小碟子里,准备一会儿给他妈妈吃。 正低着头,突然听到自己妈在身后发出了一个惊讶的声音,他回头望过去,见妈妈正指着电视:“那不是你们那个……那个那个……” 昀泽回头看了一眼电视,正看到老田和老黄穿着一身相当喜庆的红色西服,站在红彤彤的背景前面,和背景都快要融为一体了,两个人笑的特别不走心,接受着採访,等昀泽看过去的时候,老黄看了看老田,对麦克风说:“我们的希望能够平平稳稳的完成这次的节目,给广大观众带去欢笑,这也就是我们的新年愿望了。” 镜头一闪,一个中央电视台的logo,镜头开始转向其他的演员,昀泽这才回答:“那是我们班主,和他搭档。” “对对对,班主。”昀泽妈妈手里摘着菜,有点儿不太敢相信“去年我们去深圳的时候,他们还在后台呢,转眼就上春晚了,真是了不得。” 昀泽点点头,这一年对于这两个人的确是不容易:“主要是今年拿了牡丹奖,老黄拿的,还有一个全国相声大会的金奖,所以春晚就发邀约了。” “牡丹奖……”张继出来不知道丢什么,没忍住笑了一下,昀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张继指了指电视,继续说道:“这个奖名字起的还真是国色天香。” 他的言语里有些不屑,这让昀泽压抑了很久的情绪有点儿控制不住了,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中国文联和曲协一起举办的,全国曲艺类最高奖项。黄师叔这行干了十年,拿了个新人奖。不是所有行当都是拼把子力气就行的,毕竟力气人人都有,脑子不一定人人都有。” 张继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把昀泽惹炸了,他还没见过一直……至少在长辈面前老实巴交的张昀泽这么明目张胆的呛他,被最后一句话噎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张琪在一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昀泽你这话我喜欢,人没脑子可真是要了命了!” “怎么哪儿那儿都有你呢?”张继不敢再招惹昀泽,指着张琪气的不行,张琪摊手耸肩:“张继,比脑子你比不过昀泽,动手又打不过我,你说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们叫板?哄老太太去吧啊……” “张琪!别胡说八道。”二伯在一边喝了一声自己这个闺女,张琪挑了挑眉,没有在往下说,张继气的都要蹦起来了:“张琪,你给我等着,我一会儿不单让你知道知道我又什么,我还得让大家知道知道你电脑里有什么,三分钟,我破不了你的电脑密码,我跟你姓。” 昀泽听到这里长嘆了一声,觉得自己刚才真的不应该和这样没脑袋的人生气,一点儿必要都没有。张琪一声尖叫的站起来,直直朝张继沖了过去:“你今天敢碰一下我电脑我把你打进医院!!!张继你放开我电脑!!!” 张继撒腿就往楼上跑,张琪追过去的时候没看到,撞了一下昀泽妈妈,昀泽赶紧起来扶了一下,她妈妈揉着肩膀一脸苦笑:“哪里有个姑娘的样子。” 折折腾腾就快到晚上了,一家子人实在是太多,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面,二伯母也放弃了自己刚刚说的什么张家的男人不下厨房这个说法,求昀泽来帮忙。昀泽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儿,就挽起袖子准备帮忙包饺子。 张继和张琪两个人前脚刚打完,后脚又凑到一块下军旗去了,他爸爸也从外面回来了,四个大男人坐在一起看电视实在是没意思,就前后脚进了书房看书,客厅里留下了几个女人和昀泽在包饺子。 时间距离春晚还早,今天一下午老黄和老田的出镜率那是相当的高,新闻联播里还一闪而过,昀泽又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师大爷,不知道他和老田见面,有没有在掐起来。 也是懒得想这些事儿了,他嘆了一口气,想起去年路秦端着饺子,一脸奸笑的说好吃不如饺子么嫂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昀泽妈妈用手肘碰了一下他:“你傻笑什么呢?” 昀泽捏了捏手里的饺子皮儿,捧在手心里给他妈妈看,他妈妈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个什么东西来,昀泽就伸手在脑袋上比了个兔耳朵,还晃了两下脑袋:“我属透哒……小白透……” 从来不骂人的大学教授,昀泽妈妈韩女士一巴掌打在昀泽的脑门儿上:“你他妈属龙的!” 第102章 好也不对坏也不对 “你属的挺多呀,你还属兔的。”昀泽妈妈一脸鄙视的看着昀泽,昀泽捂着脑门也说不清楚自己刚才是哪儿根筋搭错了,以后还是和路秦保持一定距离吧,说不定什么时候被拐的不正常了,今天这嘴就秃噜了。 他拍下头发上的面粉,有点儿委屈:“妈,你最近变了啊,为人师表怎么能爆粗口呢?” “恩,你妈妈的确是变了呦。”二伯母顺口递给昀泽一条手巾,随口说着:“今年我们回来以后,哦呦,拽着我们看你说相声的视频,简直要笑死过去了呀。你那是哪一年做了一个专场叫什么什么……” 昀泽一听他妈妈回来看网上那些视频,顿时有点儿五雷轰顶的感觉,自己平时在小园子里的那些荤段子……哎呀…… “时来运转。”昀泽低低的接了一句,有点儿不情不愿,二伯母连连点手:“对对对,时来运转,有观众坐在下面录好了发到网上,抖的呦,看完了我到现在还头疼,要我说,你干脆把你妈妈接到深圳去算了,让她天天听你说相声。” 时来运转是前年他和时寸一起做的一个专场,就是何先生说不功不过的那场,其实那段时间时寸的状态已经不好了,专场效果能达到这个程度也是万幸了。昀泽的妈妈就是笑着,也并不接话。 眼看着快要八点了,昀泽的奶奶扒拉了一下她,沖书房抬了抬下巴:“你去叫他们出来看春晚吧。” 老太太知道老爷子素来不喜欢这个孙子,张继和张琪却宠的不行,唯独昀泽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就有心让他多和爷爷亲近亲近,昀泽实在不忍心伤了老人,就掸了掸手上的面,转身进了书房。 书房里,大伯和二伯凑到一起不知道正在争论什么,父亲背着手,在桌案前看爷爷写毛笔字,昀泽有点儿尴尬,先敲了敲门,挨个的叫了一遍。 张琪和张继正厮杀的在兴头上,没有人搭腔。大伯二伯都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动地方,他们对春晚的兴趣并不大,父亲也是看了他一眼,老爷子压根没有出声,昀泽尴尬的站在原地,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第82页 父亲沉吟了一下,忽然张口说:“昀泽毛笔字写的好,不然您让他试试?” 老爷子的目光从眼镜后面转过来,先看了一眼昀泽父亲,最后落在了昀泽身上,看着昀泽那一手的白面,语气里充满了质疑:“他会写毛笔字?” 昀泽父亲没有回答,沖昀泽侧了侧头,昀泽赶紧说:“跟我师父幕先生学过一阵儿,谈不上会,勉强能写几个字儿。” “来来来,我看看你能写成什么样。”老爷子难得主动和昀泽说一句话,让昀泽有点儿受宠若惊,赶紧走到跟前儿,低头看桌案上,老头儿正在写儿,用的是方方正正的隶书。 “谯楼鼓打三更尽,夜战貔貅百万兵……夜战……这是群英会黄盖的词儿吧。”昀泽歪着头看着,嘟囔了一句,老爷子还着实有些惊讶,撂了笔:“你还知道是黄盖?” 昀泽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点儿多了,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看向父亲求救。他父亲只是低头看字,也不说话,昀泽只好硬着头皮:“啊……铜锤花脸,只是了解一丁点儿。” 老爷子背着手摇头:“看词儿能说出名字,你可是个不简单的外行。我听你爸你说你在外面说相声,不知道你还学了京剧?” 昀泽实打实的有点儿方,不知道自己该以一种什么态度回答,是骄傲,还是谦虚,他对这老爷子没有什么好印象,从小自己学习不好到处打架,他没少在旁边煽风点火说自己不好,他存心想晾着老爷子,但是又想着毕竟是长辈,还是要尊重的:“没怎么正经学,就是喜欢,经常去幕先生打杂,想着能多教我点儿,我写字也是跟他学的。” “写两个我看看。”老爷子指了指一侧的笔墨,昀泽先去洗了个手,回来以后找了一只合适的毛笔,沾了沾墨,悬腕转峰,于纸上轻轻落下“光阴不催人自老,不觉两鬓白如霜。” 这也是群英会里黄盖的念白,昀泽落笔后,静静退到一侧,不敢在说话。大伯母在门口敲了敲门:“昀泽叫你们出去看春晚,你们都干什么呢?” “老爷子看看昀泽的字。”昀泽父亲接了一句,这一句话引得大家都注意了起来,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围过来看,反而把昀泽挤到了最外面。昀泽恨不得捂脸熘掉,觉得自己这个字儿估摸入不了老爷子的法眼,今儿难免又要挨骂了。 可没想到老头儿看了一阵,缓缓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不过你这个字,更有褚遂良的味道。比瘦体纤硬,比瘦金婉转……” 评价到这里,老爷子突然想到今天下午他和张继之间的那段对话,便感嘆了一句:“字如其人,谦逊且不失锋利,怪不得你坚持的,任谁都改变不了。而其余的东西,你也懒得和人争了。你常挂在嘴边的这位慕先生是谁?是京剧名家?” “算不上名家,幕业千,在深圳一带很有名的一个麟派票友吧。”昀泽想了想该怎么介绍慕先生,但是最后觉得还是票友更合适:“不过,慕先生一直不愿意收我为徒,也没怎么正经教过我,我认识他六七年了,还是今年才拜进门的。” 老爷子微微颔首,看了看手里的字,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最后把字递给了昀泽父亲:“明天裱起来挂在书房吧。你儿子说我老了,像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以后我也得少写些了。” 昀泽顿时哑然,他只是应个景儿的毛笔字被过度解读成了这样,也是让他毫无反驳的力气了,他可能要感谢新社会没有文字狱,不然自己现在也就家法伺候了。 第103章 思念是一种…… 昀泽有点儿尴尬的跟了出来,外面的春晚已经开始了,今天看到官方发的节目单,老田和老黄的节目是十二点之后,看来节目组还是没有胆量在零点的前半个小时放一个语言类的节目,不过这样也好,不担什么责任,他们只要表演好自己的就行了。 昀泽站在桌子前面包着饺子有点儿心不在焉,窗外和电视里都是喜气洋洋的,可在这个时候,他偏偏开始有点儿想那个闹腾的路秦了,他抬头看了看周围,一会儿感觉张琪那副理直气壮有点儿像路秦,一会儿又觉得张继那贱怂的样子像路秦,他感觉自己是有点儿魔怔了,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正胡思乱想着,昀泽的妈妈从里屋走出来,把手机递给了昀泽,昀泽看了一眼,见上面闪着路秦的号码,手上的面都没来得及擦,就接了过来,他妈妈给他使了个眼色,昀泽点点头,拿着手机上了楼。 “这昀泽不是谈恋爱了吧。”不常说话的大伯母发现了问题,低低的问了一句。昀泽妈妈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大家都是一副瞭然的表情。 昀泽上了楼梯,转身进了储物间:“餵?” “……”路秦那边一阵沉默,只有微微的呼吸声,昀泽细细的听了一下,不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样儿:“不说话我挂电话了啊,我这面一大家子人,接电话不方便。” “别挂。”路秦那边可算有了点儿声儿,他急急的阻止了昀泽,后面却不知道该什么说了,昀泽多少也猜到了一点儿,想直接问他是不是也想自己了,可又觉得这话面对一个大男人有点儿说不出来:“你下午不是刚给我打过电话吗?现在又打过来有什么事?” “就是想听听你的声儿。”路秦那边磨蹭了很久,才低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寻常日子里开玩笑,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的人,如今也学的扭捏起来了,不过这话让昀泽笑了起来:“我天天给你量活儿,你还听不够?” 路秦被问的哑口无言,好久才问道:“那你呢?你不想听听我的声音吗?” 昀泽觉得这话简直是太矫情了,说的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才不想呢,听不到你的声音我耳根子才清净。” “哎……没心没肺的人。”路秦嘆了一句:“懒得和你废话了,好好享受你这几天吧,反正我是攒着呢,这些天的话,等你回来,我要一股脑的说给你。” 昀泽低低的笑了几下:“楼下的人都在包饺子,我看着他们心烦。你那边怎么样,替我给咱爸咱妈拜年,等我回去就过去看他们。” “恩。”路秦从鼻子里发出个声音,他情绪显得很低沉,昀泽觉得他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他对于路秦还是了解的,如果没有事情,他是不会这样安静的:“你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让昀泽的心都提了起来,他刚想追问的时候,路秦的声音在一度从电话里传来:“我最近心里特别不踏实,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一样。你知道我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昀泽本来想让他少乱想,但是感觉路秦这态度似乎不是开玩笑,他也不想让路秦觉得这种事情说给自己听,自己就只会打击他,于是顺着问过去。 “老秦把我抓回旅厉的时候。”路秦说出的答案,让昀泽心里一沉,他是在暗示老秦又盯上他了?现在自己在山东,如果老秦真的盯上他了,自己就算是坐飞机回去也阻止不了什么。可老秦盯着路秦干什么呢?他有点儿想不通:“你别担心,我给老王打个电话打听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马上告诉你,你这几天不要出门了,初二的活儿不成我给你退了吧,咱就算是赔钱也别冒这个险。”
第83页 “别别别。”路秦听到昀泽要推掉那个婚礼,就赶紧阻止了他,他还是能多赚一些钱就多赚一些钱的好:“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我其实就是想你了,没什么别的。咱俩这一年多一直呆在一起,你偶尔离开一下,我有点儿不适应,你不用管我。” 最后这话,让昀泽心里有点儿难受,他很想揉一揉路秦的脑袋,安抚一下他,最后却只能笑着说:“咱们还有一辈子呢。” “一辈子呵……”路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声音轻快了很多:“那真的是很好的一辈子了。” “恩,很好的一辈子了。”昀泽脸上的笑愈加甜了起来,他想路秦脸上也必然如此,长了这么大,他突然感到爱一个人的感觉竟然这么美好。就好像把思念和猜疑都揉进了蜜里,只剩下甜入心脾了。 挂了电话,昀泽握着手机,望向窗外,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他从彷徨,到否认,到愤怒,到接受,到现在进入了为此而奋不顾身的地步,这个过程有多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逐渐感觉到母亲说的是对的,这是一条极其难走的道路,他并不清楚,这种情感能够支撑多久,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多少困难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此刻,他只想对团楚园后台那句“居安思危”说去你的,且走一步,且看一步,且活在当下吧。 长舒一口气,窗外灯火摇曳,昀泽想到了那完凉掉的味增汤,想到了他满脸是伤的和自己擦肩而过,想到了无数个夜晚他们演完出一起回宿舍,想到了那晚揣进自己兜里的手,也想起了路秦的送情郎。 坐在纸壳箱上,昀泽浅浅的笑着,一个巨大的烟花在窗外绽开,绚丽无比,光芒,都映进了昀泽笑盈盈的眼睛里。 第104章 失联 昀泽并没有忘记给王经理打电话,王经理表示自己不清楚这些,最近老秦正在忙分店的事情,也没有提到路秦,而且也没听瑞秋提起过,除了贴身跟着老秦的那几个人,旅厉这几个场子现在都是王经理在管,他这面要是没有风声,那应该就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给路秦发了个微信,让他放心,自己就走下了楼,二伯母连连摆手,让他赶快过来帮忙,饺子差的还多,昀泽也就毫无怨言的过去干活了,一直包到了十一点,才算完事。 几个人去厨房煮饺子,昀泽和妈妈就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时间一点一点跳到零点,所有的主持人一起走出来读秒,时间正式进入了2015年,一家人围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吃完了这顿年夜饭,爷爷奶奶因为年纪大了,早早回到了房间里睡觉,二伯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客厅里只剩下了大伯和父亲,昀泽和昀泽妈妈四个人。 十二点一过,昀泽就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有点儿紧张,他第一次上台的时候,面对将近一百多观众,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握在一起的手,甚至有点儿微微出汗。 很快,主持人的串联词念完,镜头挪到了老田和老黄这面,两个人两只立麦,他俩看着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老田还是那副老样子,说话噼里啪啦的又快又干脆,老黄稳扎稳打,看起来和在园子里说相声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基本上第一个包袱出来之后,昀泽就明白这两个人的心里其实还是紧张的,特别是节目整个节奏都在往前赶,正常相声的包袱要让掌声的,就是这一个包袱丢出去,下面观众给了反应,演员要把这个鼓掌的时间让过去,才能铺下一个包袱。 但是这次的节目,根本没有管下面的观众,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他们搭档很多年了,节奏上老黄一般要抻着老田,因为他说话速度太快了,抻不住有时候包袱就被他混过去了,可这场老黄的语速也上来了这两个人完全没有了自己的特点,和别的相声演员,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他们这样,昀泽一时间有点儿心酸,标籤对于一个演员来说简直太重要的,但是它重要不过春晚,包括刚刚自己师大爷的那个节目,太典型了,根本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简直就是在毁这行。 这短短的十来分钟,昀泽好像过了一年那么久,耳边不短传来自己妈妈的笑声,他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他们有个崩瓜掉字儿。 不过这两个人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顺利的完成了整个表演,昀泽也常常的松了口气,为他们而高兴,熬过了春晚,就是渡劫成仙了。 “你怎么紧张成这样啊。”昀泽妈妈发现了他的不正常,手搭在昀泽的腿上,感觉他腿上的肉都在紧绷着,有点儿担忧的看着他。昀泽好容易算是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老田发了两句恭喜的话。 老田那边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老黄这面给他回了个消息,说老田下春晚就被抓去作採访了,一切还都顺利,然后问了问昀泽回去的时间,说深圳见。 昀泽知道他们现在肯定特别忙,而且来自各方的恭贺信息就够他们折腾的了,自己也就不好在打扰,毕竟自己人,有什么话等他们回深圳在说也来得及。 在家里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初二,他记得路秦这边有主持的活动,一大早起来给路秦打电话,结果人家路秦已经在去的车上了。工作这方面,昀泽觉得自己永远不用为路秦操心,他努力的甚至让人心疼,所以除了开玩笑的时候,昀泽基本上对钱这个问题是闭口不谈的,他一是不想让路秦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二来,也是有一点儿小私心,路秦一直欠着自己的钱,就自然不敢胡作非为了,这样的路秦,还好管一些。 在这期间,正月初七又有一个婚礼,点名要找路秦过去唱歌,昀泽和路秦商量了一下价钱,这面就同意了。 山东也没有什么亲戚了,昀泽每天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一直混到了初七,二伯这面就是坐初七一早的飞机回去,张琪那边的事情也多,她穿着便装的样子也英姿飒爽,昀泽留意了一下她的肩章,记得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少尉,现在已经是上尉了,看来二伯对她抱有一定的期望也是对的,于是他学着首长的样子,拍了拍张琪的肩膀:“哎呦,一毛三了。” 张琪也是配合他,标准的敬了一个军礼:“为人民服务。” 一家人被他俩逗得的哈哈大笑,昀泽和她拥抱了一下,看着他们上了飞机,这才和父母一起回了家,随便吃了一口饭,就十一点了,昀泽沖了个澡,准备在睡一觉,他除了吃和睡,基本上么有什么别的任务了。 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路秦的,昀泽就给他打了回去,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路秦这个点儿应该已经完事儿了,估摸是想跟自己说一说情况,昀泽又翻了一下简讯,看到钱已经进帐,就更觉得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儿,过了一会儿,昀泽想起来就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他想着一会儿再打一个,结果躺在床上,刷刷微博就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屋子里昏暗暗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昀泽打着哈欠按开了床头的灯,看到墙上的钟表已经跳到了四点十五,吓了一跳,自己居然睡了五个多小时,要不是肚子饿了,估摸这一觉能睡到明天早晨了。
第84页 昀泽发了一会儿呆,想起了路秦的电话还没有打过去,拿过手机看了看,发现他并没有给自己打回来,就觉得有点儿奇怪,拨过去还是没人接,昀泽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是特别好的预感,他腾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第105章 失联(二) 路秦怎么会不接电话呢?他平时不会这样的,以前就算是他出去打球没有听到,在看到自己的电话之后马上回拨过来的。难道说他主持完婚礼就出去打球去了?大年初七去打球了?打了六个多小时?不对啊,他今天晚上应该有电台的节目才对!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可能,恍惚中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路秦说的话,就赶紧给老王打过去,电话没响几声,话筒那边就传过来王经理醉醺醺的声音:“餵?张大哥你又咋的了?” “老王你跟我说实话,老秦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针对路秦的?”昀泽也是没有什么心思跟他绕圈子了,直奔主题,王经理被他这语气吓得酒都有点儿醒了,觉得莫名其妙:“啊?你疯了吧?大过年我们盯着路秦干什么?我们还忙着算钱分红呢。” 昀泽听他的话不像是假的,而且他和王经理不管怎么折腾,还是铁哥们儿,要是真的有事情,王经理不可能一点儿风都不透给自己。他挂了电话,想着只要不是老秦这边的事儿,就是比较好说的。但是他还是觉得不踏实,无论如何都不踏实,这个心慌的就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思来想去,昀泽给时寸打了过去,时寸今年三十应该是在关先生家过的,但是按照他的脾气,一般初一初二就会回到宿舍,昨天晚上发微信,路秦说自己也回宿舍住,如果他现在要是回到宿舍了,时寸肯定会知道的,只不过他不太想要这个时候打扰时寸,毕竟一个回家过年的人还是不要在没有家的人面前嘚瑟。 他又试着拨了一次路秦的号码,依旧是没有人接,四十秒左右的时间,电话自动挂断。 没办法他只好选择给时寸打电话,可奇怪的是,只是响了两声,就被时寸给按掉了,昀泽这个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刚想再打过去,时寸的电话就回过来了,他赶紧按了接听,时寸那边安静的要命的,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时寸,你在在哪儿呢?” “怎么了?”时寸有些气喘吁吁的,他似乎走的飞快:“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你现在在宿舍吗?”昀泽急急的问了一句:“你帮我看看路秦在不在宿舍,我联繫不上他了,我……” 说道这里,昀泽突然卡住了,也许是心虚,也许是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反应过度了,怕时寸感觉到什么,就赶紧想办法找补:“我这面有点儿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你帮我看一眼。” 时寸在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咳嗽了一下:“我没在宿舍,我现在在外面办事,你等我回去我给你看看吧。” 末了,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刚刚给我发消息说手机没有电马上就自动关机了,晚些会回来,我一看到他,马上让他给你回电话,行不。” “行。”听到时寸这样说,昀泽这颗心就放下了,只要是有人能知道他在哪儿就行。等晚上他给自己打电话的,自己一定要好好骂一骂他,知不知道这样突然消失是多吓人的一件事。 余光看到手机,时间已经快要晚上六点了,昀泽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好像是不太对劲儿,但是就是想不出来,他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努力的回忆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想法。 可始终都没有想到什么,不过他又想起了一个人,于是他从床上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颜路。 这个时候应该正是他们刚刚做完特别节目,六点下节目,进广告和读秒的时间加在一起应该一共是七分半,以他对颜路的了解,她现在应该是刚刚回到工位上,正好可以接到电话。 果然,很快,颜路那边就气哼哼的接了起来:“你又给我打什么电话啊,我自己做了两个小时的节目,现在嗓子疼,不想说话。” “你自己?”昀泽不由自主的就停住了脚步,这三个字一下子把他刚刚冷静下来的思路又打乱了:“路秦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做节目吗?” “大哥,你俩耍我呢吗?”颜路一激动,声音就尖利了起来,几乎要把昀泽的耳膜刺穿:“不是你父母来了吗?不是要路秦陪着吗?不是刚跟鲁总请完假吗?张昀泽我加上上一个节目一个人在直播间坐了三个半小时,你少上我这里寻开心啊。” 昀泽被她噼头盖脸骂的发蒙,特别是什么自己父母来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什么我父母来了?我现在在山东过年呢?颜路你吃错药了?” “啊?”这回反倒是颜路有点儿傻了,她啊了一声,愣了好几秒种:“你等会儿啊,别挂我看看……你看,鲁总下午一点多给我发的微信‘昀泽父母到深圳了,路秦开车去接,可能明天要送到惠州,这两天的特别节目你先自己做。’你们到底是怎么了,我这个人智商不高你们别耍我!” 昀泽的心一下子仿佛跌进了万丈深渊,刚刚那种不好的预感再一次袭来,他无视掉了在那边一直喋喋不休的颜路,重新拨通了路秦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女子毫无感情的话传进昀泽的耳朵里,他终于想起来是哪里让自己觉得不对劲儿了。时寸说路秦告诉他自己的手机没有电了,这个时间点应该在自己最后一次给路秦打电话之前,但是如果他看到手机上有那么多自己的未接来电一定会回的,更何况路秦对自己的电话号码一向是烂熟于心,就是随便借个手机都会给自己打回来的。而且自己再给时寸打电话之前,路秦的电话是未通的状态,打完电话在拨回去就是关机了,这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时寸就在路秦身边,而且关掉了路秦的手机。 随着一阵清脆的和旋,屏幕陷入了黑暗,时寸轻轻把手机丢在一边的椅子上,长嘆了一声,抬起头,过年让平常人声鼎沸的医院里,陷入了少有的宁静,除了护士们推着处置车来回走路的声音,就只剩下路秦在急救室里的惨叫,一声大过一声,被大夫呵斥了两句,他有些委屈的止住了惨叫,剩下了低低的抽泣。 第106章 医院 并没有等到初十,甚至连初八都没有到,当天晚上,张昀泽就拖着行李箱,登上了飞往深圳的飞机,他妈妈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他给路秦的父母打了两个电话,然后就急急的往回赶。 一年只有过年这几天回来,今年勉强呆上一周就走了,昀泽临走之前总是有点儿愧疚,但是他妈妈非常理解他,知道一定是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就劝他放心,有时间的话,今年暑假她会再去深圳看他的。 这样的话,多少缓解了一下昀泽心里的愧疚,一上飞机就犯困的他,这一次在飞机上睡意全无,因为今晚他打了一晚上时寸的电话,都没有人接,老秦那边排除了,颜路更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只剩下园子这边了。今天晚上应该是琳研祥园子开箱,老黄和老田都在,能出了什么事?他实在是有点儿想不到,也不敢惊动老先生们,只是盯着时间,觉得这三个小时要当成三年过。
第85页 飞机降落,昀泽匆匆忙忙地走出了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六点多了,深圳的第一缕朝霞落在昀泽的身上,他丝毫没有驻足欣赏的心情,钻进计程车里,直接去了琳研祥园子里。 这个点儿的相声园子,根本连人都没有,要不是他因为之前老田和老黄不在这面,他全权负责所以配了一把钥匙,现在连进来都是问题。 打开门,里面空荡荡的,昀泽把行李箱丢在门口,到后台看了看,大褂都搭在衣架上,快板儿和玉子都在外面,下面桌椅歪七扭八的还没来得及收拾,一看就昨晚开箱很正常。 因为昀泽这面回不来,所以开箱路秦其实是没有节目的,但是按照规矩他也一定要到的,包括时寸也要到,可昨晚六点打电话的时候时寸还在外面晃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会出现这么反常的情况? 昀泽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已经坏了,这么多不符合规律的事情发生,自己居然一丁点儿都没有察觉,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园子里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昀泽拉着行李箱又打车到了宿舍,宿舍里安安静静的,可能是昨天开箱太晚了,大家还都在睡觉,昀泽跑到五楼,打开了自己的房门,里面没有什么变化,基本上自己走的时候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他把行李箱丢到房间里,又到了路秦这屋。 这屋子猛地一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昀泽仔细的留意了一下,发现路秦好像是收拾过东西一样,他常穿的几件衣服都没有了,一直放在柜子顶上的那个旅行包也不见了。他该不会是觉得自己还债遥遥无期跑路了? 那时寸呢?时寸是什么情况?昀泽现在脑袋仁儿都在疼,他走到对面的501,那是原来路秦和子木的房间,路秦搬过来之后,时寸一直住在疗养院,等回来以后,就住在了对门儿,反正他们现在也不搭,住不住一起没什么关系。 昀泽走过去的时候,发现501的门没关,他吓了一跳,推门走进去,路秦原来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人在翻什么东西一样,快步走过去,一把把门推开,结果正看到乐琛把脑袋从柜子里拽出来,回头望过来。 见是昀泽推门进来,他吓得一个踉跄,脸色特别不好,乐琛一向是个老实的孩子,他还没上大学的时候,就在这个园子里混,从来没有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行为,也绝对不会趁着时寸不在,来这儿翻箱倒柜的。而且他这个脸色,明显就是看到昀泽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白色,说明他是在害怕昀泽。 时寸那面是没什么指望了,不过昨晚开箱乐琛肯定在,说不定能诈出来点儿什么。所以他沉着脸看着他:“你们昨晚发生什么了?” “我……”乐琛往后退了一步,脚正好拌在地上的一个包上了,往后一闪,几乎就坐在了地上。昀泽过去拉他,看到地上的那个包里,是刚刚收拾好的衣服,而且都是时寸的,就皱着眉头:“你收拾你师哥的衣服干什么?” 乐琛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捂住了嘴,瞪着大眼睛:“师哥不让和你说。” 昀泽差点儿被这话气死过去,一脚就踢在了乐琛的大腿上,他这一下用了不少的力气,疼的乐琛叫了一声,第二下还没等抬起腿,乐琛就招了:“昨天路秦被打了现在在医院时寸师哥在照顾他所以我来找几件衣服带过去。” “路秦被打了?”昀泽一听这话就更急了,声音立刻就大了:“被谁打了?严重不严重?在哪个医院?” 乐琛瞪着两个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昀泽:“在军区附属医院,严不严重我不知道,我也是刚接到电话的,时寸师哥不让和别人说。” 昀泽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有点儿发黑,可能是这一宿也没有怎么睡觉,在听到这个事儿,整个人脑袋都炸了起来。乐琛说的又模稜两可的,更是拿不准到底什么情况,他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丢给乐琛,自己把地上的衣服胡乱的塞进行李包里:“你开车带我去那个医院。” 乐琛在那晚封箱后聚餐的时候,就有点儿被昀泽吓到了,现在看他这个模样更是害怕的不行,一句话都不敢犟,从地上爬起来,拎着行李包就往楼下走,昀泽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一路上不断的让乐琛加速,乐琛踩剎车的那条腿都有点儿微微的发抖。 到了医院,乐琛在前面带路,两个人直接上了五楼,走过护士站,就看到时寸正站在病房门前,当他抬头看到乐琛身后跟着的是昀泽,一下子就愣住了。 昀泽快步走过去,时寸前挡了一下,试图挡住一阵风一样的昀泽,结果被昀泽拽开,推门进了病房。 第107章 翻天覆地从今始 病房里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纯白的墙壁反射着晌午的阳光,甚至有点儿刺眼睛。路秦原本规规整整的头发此刻支棱在脑袋顶上,脸上有几处擦伤,左脸颊肿的老高,一只腿露在被子外面,本来就不粗的大腿上,来来回回缠了好几层绷带,足足有两厘米的厚度,外侧还有一些黄色的药水渗出来。 而他本人,竟然像个没事人似的支着吃饭的桌子,笔记本电脑摆在上面,敲敲打打的正在写本子,有人推门进来,他还以为是时寸,正想问中午什么时候吃饭,结果看到风尘僕僕冲进来的昀泽,一下子就愣住了。 时寸从外面跟进来,就知道肯定是瞒不住了,回头看了乐琛一眼,乐琛脸上的笑简直比哭都难看,他真的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又打不过张昀泽。 昀泽沉着脸走到病床前,合上了路秦手里的电脑,路秦想去阻拦,但是已然来不及了,看他的脸色又不敢跳脚,只好悄悄的嘟囔了一句:“我还没保存呢……” 昀泽没有理他,放下了桌子,把他身上盖着的被哗啦一下掀开,路秦没想到他上来就是这个动作,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去拉自己唯一那个能够到的被角:“张老师……张老师你别这样,你先把被还给我,有什么事咱们好商量。” 这股火儿此刻已经在昀泽身后熊熊烧起来了,可被路秦这几句软糯糯话又给浇灭了,他就是有再大的火气,看到路秦也是没脾气,见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就把被子丢在他身上:“我上一次走,你把自己折腾到了39度,这一次你又把自己折腾医院来了,我是不是得时时刻刻看着你不能撒手了?” 路秦就知道,这事儿让他知道自己百分之百得挨骂,犟嘴只可能骂的更厉害,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可只是沉默的话是没有杀伤性的,于是他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瞪着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昀泽,瘪了瘪嘴角,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如果是别的时候,昀泽就立刻投降了,但看着他被打成这副模样,这口气压在昀泽胸口实在是下不去,他俯下身,手支在病床上,目光有点儿恶狠狠的感觉:“谁打的你……” “昀泽……”时寸在一边怕路秦说话没有轻重,让事情更严重,就叫了他一声,想要转移开他的注意力,主要的目的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昀泽的另外一只手伸出去指了一下时寸,转头望过去,收回来的手,食指放在了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又看向路秦:“我再问你一边,是谁打的你!”
第86页 路秦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吓到了,是真的有点儿害怕了,张昀泽那一身的匪气简直让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昀泽,早已不是最初那副风度翩翩的民国教书先生的形象,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这种压迫感让路秦没有思考的能力,脱口而出:“永晋……” “恩。”昀泽应了一声,他已经猜到这个名字了,而同时,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把路秦自己留下,以永晋以往做过的事情,就应该想到他不是那么容易眼下这口气的,自己走了,他不是更容易报复路秦了。在娱乐圈混过的人,想要找两个混混太容易了,只是这种人自己怎么还能容忍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老秦说的对啊,我这两年的脾气的确是太好了。”昀泽冷冷的笑了起来,他揉了揉路秦的脑袋,三十那天晚上他就想这样做来着,今天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只是嘴里这句话,听了难免让人不寒而慄。 路秦傻呆呆的看着昀泽给自己整理好刘海,转身走出了病房,心里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下楼坐到车里,昀泽点起了一根烟,他不希望自己在这种暴怒的状态下做任何决定,毕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动手对付过谁了,这根烟抽完,如果这口气还堵在胸口,至少他是仔细思考过了,无论什么后果,都不会后悔。 昀泽掏出手机,拨通了王经理的电话。 “又怎么了呀,我的张老闆。”老王已经不像是昨晚那样醉醺醺的了,他听起来心情很好,还和昀泽开玩笑来着,昀泽沉默了一会儿,认为自己已经是深思熟虑了:“借我几个人?” “你要干什么?”老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昀泽的语气,有点儿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有可能是昨晚喝的太多了,他现在疼的发涨的脑袋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昀泽抽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烟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借我几个人。” 老王终于察觉到昀泽语气里的反常,他并没有想到昀泽会说这话,挤兑他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咽了下去,其实他是很想问问发生了什么,毕竟当初昀泽走的那么决绝,现在回头管自己借人,这太不像是他的性格了。不过这么多年的交情,觉得他既然不是开玩笑,说的又这么简单,是兄弟就应该不管不顾的两肋插刀,所以他也严肃了起来:“什么人。” “什么人你知道。”昀泽看了看窗外,他们之间这种惯用的对话,已经很多年没有说过了,不过他相信王经理是不会忘的,果然耳边传来王经理的声音:“要钱还是要命。” 昀泽掐灭了烟:“要命” “明白了。”王经理应了一声,就没有了声音,昀泽打着了车,看了一眼表:“晚上六点半,团楚园景轩茶楼,我等你。” 而事实上,是王经理先到的景轩茶楼,十台黑色轿车停在景轩茶楼门前的时候,卖票老李看到这个场景就觉得有点儿不对了,赶紧进去叫人,可巧老黄和老田都在这面,听到这个话,还以为是哪个媒体跟风追过来了,从二楼望过去,就看到一行人从车上下来,杀气腾腾。 王经理从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下来,看着慢慢走到自己面前的张昀泽,面对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有点儿迟疑:“你想好了?” 昀泽点点头,没有说话。王经理伸手打开了副驾驶前面的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把黑漆漆的□□,递给了他。 第108章 杀人何须惜手劳 “坏了坏了……”老田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都开始哆嗦了,他是多少知道一点儿昀泽的底细的,所以也清楚光靠着自己和老黄肯定镇不住他,就慌慌张张的往下跑,指着老黄:“快去隔壁叫老何,赶紧!!!” 老黄也看见昀泽在楼下,但是他近视眼太严重,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可带着这么多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的,就连忙去了隔壁,何先生正在喝茶,听到老黄的话,也没听出个个数来,但是老黄这种人能激动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出事了,就跟他们一起出了办公室。正巧三个人从楼上跑下来的时候,是昀泽带着二十几个人冲进后台的时候。 昀泽刚推门进来的时候,还有人想要跟昀泽打招呼,但是随即看到他手里的□□,在看看身后二十多个彪形大汉,就顿时僵在了原地。 昨天是琳研祥开箱,今天是景轩,所有的师兄弟都在后台,也是三生有幸目睹这种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场景,可害怕确实真真切切的,大家被这气势吓得不敢出声,有的大褂穿了一半儿,都没敢继续穿,哆哆嗦嗦的站在一边。 昀泽扫了一眼众人,目标相当准确,直接就奔永晋走过去了、永晋就算是在怎么样,也没见过这真刀真枪的架势,吓得早就靠在墙上,只是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昀泽手里的枪就抬起来,枪口直对着永晋的额头:“你跟我玩儿码人打架这种把戏啊……” 昀泽歪了歪头,笑的有点儿慎人:“是不是有点儿太嫩了……” 话说到一半,眼前忽然闪过来一个人,正正噹噹的挡在了自己的枪口前面,他抬头望过去,看到何先生正站在面前,眼睛里竟然没有愤怒,只是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张昀泽,你冷静一点。” “昀泽,你别激动啊!”老田在旁边也说了一句,语气也是充满了谨慎。昀泽感觉自己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何先生的胸口上,仿佛他的心跳通过枪身已经传到了自己的手上,目光和何先生撞到一起,他就知道这枪是开不下去了,可想想路秦刚才在医院的模样,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何先生看到昀泽的眼神不在咄咄逼人,就知道他还没激动到谁说话都不听的地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把手放在昀泽的枪上,慢慢向下压:“你别忘了14年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发誓,我从今以后和那边是没有任何联繫了,彻彻底底的断了,在搅和进去,你弄死我! 这话浮现在昀泽的脑海里,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记得何先生说过的一诺千金重,就缓缓的垂下了自己的枪,何先生这口气一松,眼前一黑差点儿没一头栽在地上,胸口的火儿往上顶,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昀泽的脸上,响声大的惊人。 昀泽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一个踉跄,脚下就没站稳,身后王经理赶紧扶了一把。他身后都是一些在这条道儿上混了多少年的人,看到这个场景,就知道人家自己肯定有自己的规矩,也没有人动,都静静的看着。 这一巴掌把老田的心都打飞了,他甚至都预感到昀泽抬手把后台这些人都突突了的场景。但是昀泽只是捂了一下脸颊,没有说话。 老黄生怕何先生在说什么,赶紧把他拉到一边,永晋在何先生身后早已面如土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昀泽推开王经理的手,恭恭敬敬的给何先生鞠了一躬:“对不起师父……您别生气。” 老黄听他这么说,就赶紧出来打圆场,拍了拍昀泽的肩膀:“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以后别这么冲动,你一个向来稳当的孩子,怎么能这么不冷静。你师父就你这一个徒弟,连儿子都没有,你要是有个好歹,他怎么办?以后千万别这样了啊。”
第87页 “以后不会了。”昀泽点点头,应了一声,但是抬头看向老黄的眼神,却有些诡异,老黄感觉自己刚刚那话,好像是说的有点儿多了,可老田马上接过了话头:“昀泽啊,你赶紧带着你这些人回去吧,你们这真刀真枪的,被外人看了追究起来可咋弄呢。” 见老田也这样说了,老黄的心就放下了,昀泽和路秦这两个孩子要好,大家都是知道的,永晋封箱灌路秦酒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也难怪昀泽这么生气了。 昀泽转身向外走去,老田捂了捂额头,刚刚这一下,吓得他心脏病都要犯了,这年头相声这么难干,这儿在出一条人命,还能活不能活了。 但是他的手还没等放下,寂静的后台,突然出现了一个清脆的响声,昀泽“咔”一声给□□上好了膛,回身对准永晋的左腿,扣动了扳机。 声音震耳欲聋,直冲云顶。 一片死寂之后,后台里发出了阵阵的惊呼和永晋的惨叫,几位老先生都沖向他,老黄直接抓过一件大褂给他捂住了像是喷泉一样往外冒的血,老田躲着脚骂了一句“说这么多咋都说不听,这是他妈什么孩子。”何先生回身去找电话,一时间后台乱作一团。 昀泽淡漠从一边的箱子里拽出一个手绢,把枪上的指纹擦掉,又擦了擦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丢在一边的菸灰缸里,转身穿过王经理带来的二十几个大汉,走出了团楚园。 外面皓月当空,繁星闪耀,确没有一丝暖意,冷的彻骨。 第109章 万事我都可以容他 何夫人悄悄的跟在后面看了一眼,见昀泽到阁楼上供奉的祖师牌位前跪下,笔直的背影映过来,看着有些单薄,夫人有心去取一个跪垫给他,但是又觉得他此刻该是最不想被打扰的,于是也就嘆了口气,下了楼。 面前烛火摇曳,昀泽抬头看着最上面的牌位,上面写着“上师祖汉常侍郎太中大夫东方朔之灵位”,这几个字可以让他有些冷静下来。 其实他已经很冷静了,坐在车里抽菸的时候他就是冷静的了,今天如果不是何先生挡在枪口前,他绝对会一枪打在永晋的头上,他对路秦,虽然时不时的拍两巴掌怼两句,但是却不能容忍别人碰他一根手指头,像永晋这样,没像老秦一样泼他一身硫酸,就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 只不过,这几年他逐渐洗白,很多事情不是做不来,只是不能去做了。今天老王带人从车上下来,好像把他好容易关上的那个门有给打开了,而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门被嘎支支的推开,昀泽没敢回头,他知道师娘是绝对不会这个时候进来的,能这样走进这屋的,只有何先生。刚刚那一耳光还火辣辣的疼着,他怕自己一回头何先生在一巴掌过来,自己的脸估计会和路秦一样了。 昀泽觉得可能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他父亲,师父,甚至幕先生脾气都不好,不过好在慕先生不打人,要不然他也就不一定能不能活到今天了。 何先生从身后走过来,坐在桌案旁边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的可怕,昀泽也不敢抬头看他,他今天拿着枪对准何先生,而且也没有听他的话,最终还是给了永晋一枪,想想这些,昀泽觉得自己今天的下场也不会比永晋好多少。 他也跪了三个多小时了,膝盖好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疼痛,感觉何先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的游走,只能笔直的跪着,等着他或打或骂。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何先生始终没有张口说话,昀泽的腿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他悄悄抬起头,目光正对上何先生的双眼,吓得又赶紧低下了头。 “冷静下来了吗?”何先生微微俯下身,盯着昀泽,这目光让昀泽捉摸不透,但是跪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就想好了自己对今晚的事情该是一种什么态度,他在抬起头,看着何先生:“师父,我一直都很冷静。” 何先生歪了歪脑袋,抬手的一瞬间昀泽以为他要打人,吓得缩了一下脖子,但何先生只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压了压心口的怒气:“那你还来这里跪着做什么?” “我知道您生我的气了,师父生气就是徒弟的错,我来认错。”昀泽盯着眼前的烛火,轻轻的回答。何先生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跪着的昀泽,气不打一处来:“我生气是你的错,所以你到现在还觉得你应该开枪打永晋是吗?国法一层家法一层,你这么多年在我这儿,就学会了这些?学会了食言而肥?学会了违法乱纪?” 这一点着实是昀泽失算了,每一年开箱封箱何先生很少露面,因为师大爷的原因,他平常日子并不愿意和团楚园走的太近,虽然他还是打心底里支持老田这面的,所以平时都很少来,只是暗地里帮着出些主意。而且昨晚的那个状态,昀泽也根本没考虑何先生这个因素,他满脑袋都是被打了的路秦,还哪有心思想这些事情。 “我跟那边是真的没有牵连了……”这话说出口,昀泽自己都觉得是糊弄傻子,又赶紧解释:“王经理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了,所以我才找到了他。” 何先生啪的一声把茶碗放在桌案上,茶水四溅:“胡说八道!张昀泽,你朋友不朋友的我不管你,谁给你的胆子拿着□□往别人脑袋顶上顶的?谁给你胆子开枪的!我以前觉得你外面那点儿破事儿是我想的复杂了,现在看是我想的简单了吧!你这双手还是干净的吗?” 昀泽被何先生问的哑口无言,只好低着头不说话,何先生越说越气愤,伸手拍的桌子啪啪作响:“你多有本事啊,一枪打在永晋腿上,后半辈子永晋能不能站起来现在都两说!昀泽啊,我真的有点儿不认识你了,你还是那个跟在我身后口口声声要学相声的孩子吗?短短几年的时间,你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最后一句话打在昀泽的心上,他有些微微发抖,他也不清楚现在究竟那一面才是真正的自己,颜路龚晴眼里的好搭档,园子里的张师哥,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孩子,老秦心中的军师,这些面具一层一层的套在脸上,不同的场合露出不同的面具。 但是这个面具带到最后,还摘的下来吗?他忽然感到有点儿恐惧,他怕有一天这些烙进了身体里,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师父,珂西玛已经给永晋处理过伤口了。”昀泽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哽咽,可纵使如此,他执着的认为自己作的没有错,如果再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开枪的,之后种种,他只是不忍心在伤了老人的心:“处理之后,就可以送到医院,我只是伤了了他的皮肉,不会残废。你要是实在气不过,您要么打要么骂,我……” 昀泽没说下去,他感觉自己要是在继续说下去,很有可能就会哭出来。他不想让师父看到自己这么窝囊,他只是悔恨自己不该让老人家跟着担心,头顶上是何先生的一声长嘆,声音有些疲惫:“孩子啊,这条路你不能再往下走了……真的不能走了……” 何先生苍老的声音仿若打在他神经上的一根银针,昀泽低着头,眼泪从眼眶里一颗一颗掉在地上,良久:“永晋忘恩负义,诋毁田师叔,回来之后挑拨师兄弟关系,打着团楚园的名号商演,想要取我代之,师父……”
第88页 外面的天已经有些微微发白,昀泽背对着阁楼门,身形以不似最初一般挺立:“……万事我都可以容他。” 昀泽抬了头,左侧的面颊隐没在了黑暗中:“但容不得他动路秦半根手指头。” 第110章 上一回书说道 “到哪儿了?”路秦打了个哈欠,他这一宿都没好好睡觉,脑袋里各种段子在打架,做梦都是在写段子,根本就没睡好,早早的就起来了,换药打针,乐琛买了早餐正往医院来,时寸刚刚打过电话,路秦就问了一句。 时寸扒拉了一下手机:“到楼下了。” 昨晚的事情,乐琛打电话提过一句,说的稀里糊涂的,两个人也没听明白,路秦基本上看到昀泽走时候的那个情绪,就猜到永晋肯定不会好过了,所以也没仔细问,只是时寸心里有点儿担忧,他出去疗养了一年,回来以后就感觉像是断片儿了一样,园子里怎么变的这么乱。 没多大一会儿,就听到乐琛塔拉着鞋走进来的声音,时寸有点儿心烦,就回头说了一句:“你能不能把脚抬起来走!大小伙子走路没有个走路的模样!” 乐琛已经被时寸说习惯了,嘻哈笑着应了一声,把买来的包子和粥放在路秦的桌子上:“楼下没有你爱吃的那个蛋黄的了,我给你买的牛肉的,你对付吃一口吧。” “就是你来的晚了。”路秦和乐琛开玩笑,撇了撇嘴,乐琛虽然辈分上是师哥,但是实际上比路秦小了好几岁,所以也不跟他计较,把勺子丢在粥碗里:“大爷你消消停停的吧,你都不知道昨晚出了多大的事儿,我今儿能活着过来都是好样的了。” 路秦这才想起来,咬了一口包子赶紧问了一句:“昨晚到底怎么了,你也没说明白,你这张嘴也真是给祖师爷丢脸。” 时寸站起来倒水,也跟着说:“真的是,你昨天晚上说的啥呀,又是刀又是枪的,你们唱武生去了?” “不是不是。”乐琛连连摆手,做了个压枪的姿势:“不是那个枪,是那个枪。” 说着,他做了个上膛的动作,枪口指着路秦:“蹦蹦蹦那个枪。昨天晚上张师哥用枪把永晋的腿给打了,听说也送这个医院来了,你小心别和他在一个病房。” 最后这句话,路秦和时寸就像被人按了暂停一样,两个人一个拿着杯,一个拿着包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乐琛,好一会儿没人说话。还是时寸最先反应过来,把水递给路秦,坐在椅子上,指着乐琛:“你等等你等等,你慢慢说,怎么回事儿?” “昨天晚上不是开箱吗?我们去景轩了,正在后台对活儿换衣服呢,张师哥带着好些人冲到后台来了,都不认识,没有一个认识的。”乐琛摆了摆手,讲的绘生会色:“进来的时候好像手里就拿着一把枪,我正穿大褂呢,刚想打招呼就看见枪了,我开始以为是打火机,但是张师哥直接就奔永晋去了,枪顶在脑门上,说你跟我玩儿这种把戏,还是太嫩了。” “假的吧,昀泽哪来的枪啊……”时寸在旁边觉得特别不可思议,路秦并没有说话,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乐琛拍了一下桌子:“我也这么以为来着,然后何先生就过去拉,还打了师哥一巴掌,师哥就说错了,我们都以为没啥事儿了,结果他没走两步,回头就是一枪,正打在永晋的腿上……” 说到这儿,他歪头看了看路秦腿上的伤:“就你这个位置,那血当时都喷出来了,我师父和老黄都吓傻了,人家张师哥连头都没回就走了。我们这儿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医院啊,万一医生一看枪伤报警了咋弄,是手忙脚乱的呀。没过两分钟,进来一个女孩儿,拎着医药箱,给永晋处理了一下,说可以打急救电话了,这才送过来的。我一直在那边帮忙,能赶上买就不错了,你还挑肥拣瘦的。” 路秦和时寸两个人张着嘴看着乐琛,乐琛也猜到他们会是这个反应了,伸手在两个人面前打了个响指,时寸这才回过神来:“这么多年……他……” 他隐约好像想起来,路秦第一次来他们宿舍的时候,就是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而且昀泽脸上也有伤,在联想他之前总是弄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他忽然有点儿后怕,自己是和一个什么人一起住了这么多年的? 之前不过以为他可能跟哪个小混混混到一起去了,但是能随随便便拿枪的,就肯定不是小混混了,这是正儿八经的犯罪团伙啊。 “以后,张师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再也不犟嘴了。”乐琛一副看透了世间沧桑的表情,一边摇着头一边嘆气:“你们是没看到当时的那个场景,我跟你说,我就觉得,不管沖什么开枪,你总得瞄准吧,咱们去公园打个气球还得瞄半天呢,人家从上膛到开枪,也就一秒钟,那子弹就和甩出来的一样,而且我刚才听医生讲,没伤到骨头,就是皮肉伤,和你一模一样,这就是憋着给你报仇去了,这种枪法……我有点儿闹不清楚张师哥现在是到底是干嘛的,他该不会是什么犯罪团伙的卧底吧,你看他那一身浩然正气的。” “对呀,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时寸靠在椅子上,看了看路秦。路秦和时寸对视了一下,察觉师兄一直都是关怀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好像变了一些味道。 几个人正说这话,外面突然乱了起来,一大堆人推着一张病床,走进了进来,时寸第一眼就看到了永成,赶紧过去帮忙,乐琛扶着额头笑了起来,低声跟路秦说:“你看,我就说你们俩最后别弄到一个病房里来,还果然就来了。” 路秦歪着头,看床上躺着的永晋,永晋也看着他,两个人的对视里没有任何的内容,永成沖路秦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乐琛也过去搭了把手,几个人把永晋挪到了病房里的病床上,护士来添了床头牌,又看了看静脉注射的滴速,简单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屋子里五个人,两个躺在床上,三个站在地上,面面相觑,一群靠嘴吃饭的人,此刻哑口无言,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很快这种尴尬的场景就更加尴尬了,随着几声敲门的声音,昀泽推门走了进来。 第111章 因为你,我爱上了这个世界 “师哥。”永成沖昀泽打了个招呼,昀泽点点头,没有说话,走到路秦这面,回身手放在帘子上,看着刚刚过去帮忙的时寸,时寸微微的嘆了口气,伸手拿起自己的大衣,沖乐琛摆了摆手,两个人一起走出了病房。 昀泽的动作僵了一下,哗啦一声把帘子拉好,走到路秦身边,伸手碰了碰装着粥的盒子,感觉温度已降下去了,就想要替他收拾起来倒掉,结果手被路秦一把抓住,感觉路秦的手有点儿微微发抖,他低着头,没有去看路秦。 “送我去台里吧。”半晌,路秦坐起身体,从旅行包里拽出一件自己的衬衫,换掉了上衣,昀泽没有说话,帮他找出一条比较宽大的裤子换上,又从医院找了轮椅,扶着路秦单腿蹦过去,推着他出了病房。 刚到走廊上,永成就追了过来,他叫了一声昀泽,没有往前走。昀泽回头看过去,迟疑了一下,最后拍了拍路秦的肩膀,让他稍微等自己一会儿,才走到病房门口:“怎么了?”
第89页 “路秦的事情,我替永晋跟你道歉。”永成咳嗽了一声,有点儿尴尬:“谁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毕竟我们上面还有先生们,还有师爷,今后……” “你不必替他道歉。”昀泽看着永成,也闹不清楚自己现在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了,只是觉得事情有点儿可笑:“他给路秦那刀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说到底路秦是怂了一些,业务能力强,他从拜师到攒底不到一年半,这是咱们这个圈子没有的事儿,永晋心里不平衡或者师兄弟不平衡是正常的。可这不是他趁我不在灌路秦酒,捅路秦腿的理由。如今一还一报,我们之间算是清了。你回去告诉永晋,关先生一天没有撵他出门,他就还得叫我一声师哥,拜进门的时候,关先生说做事要有分寸,做人要有规矩,他记不住,下一次该来教他的是你,不是我。” 永成低着头,嘆了口气:“我就不该回来……” “他是奔着江山易改四个字回来的,可你我都知道禀性难移。”昀泽拍了一下永成的肩膀,后面那句话没忍心说出口,转身推着路秦下了楼。 上了车,路秦坐在副驾驶上,才问昀泽:“你是不是从老秦那里拿的枪?咱们不是说好不联繫了吗?你怎么又到他那里去了,这下你欠了人情,回头又不知道要怎么还了,他在抓着你不放可怎么办?” 昀泽刚发动起车子,被他这一箩筐的话说的无可奈何,转头看着路秦,试图用杀死永晋的眼神杀死路秦,谁知道路秦顿时换上了委屈万分的表情:“你急头白脸的看着我干什么?我还说错了?” 昀泽平复了一下自己想要继续演黑道大哥的心情,有点儿认命了,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我没有去找老秦,是找的王经理。我和他之间不存在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你老老实实养好你的伤吧,永晋这种人你不让他见识见识你的本事,他是不会老实的,你是还想再被灌酒,还是想在挨一刀?” 虽然昀泽嘴里怼着自己,但路秦心里还有甜滋滋的,有点儿后悔自己没有看到昀泽开枪的那个场景,肯定是帅爆了。 余光里路秦又在傻笑,昀泽不知道他的脑袋是不是伤到了,也懒得理他。说实话,他和路秦就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觉得路秦太闹腾了,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又觉得太消停了不适应,他觉得他可能就是贱吧。 车子打了个转,停在了楼下,昀泽从后备箱里取出了轮椅,推着路秦上了楼,现在基本上回家过年的同事们都回来了,见路秦是被昀泽推上来的,围过来问这问那的,昀泽和路秦之前也没对过口供,不过这两个人的默契还是有的,基本上属于路秦开始胡说八道了,昀泽负责在旁边给他捧哏,天衣无缝的蒙过了所有的人。 鲁总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慰问了一下路秦,见路秦这个样子,就说让他好好在家里休息一阵子,又问了问昀泽父母有没有被伤到,现在过年这段时间出车祸的实在太多了,好在只是皮肉伤。 昀泽嗯啊的矇混过去,也没有怎么仔细的说,路秦一听让自己休息,就赶紧摆手说不用,他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这个电台,刚进来没做几期节目就养伤去,等伤养好了,说不定工作也丢了,他刚有一份正儿八经的活儿,才不想这么就丢了。 所以就和鲁总说,他可以平时过来的,现在打针打的不多,只是每天要在医院点个卯,然后自己过来录完节目在回到医院去,时间上还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 颜路简直要感激死路秦了,恨不得抱着路秦亲一口,昀泽赶紧往后拽了一下轮椅,让颜路先淡定一下。鲁总见他们说的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也就同意了,而且他们这档节目也从春节特别节目单保留了下来,只是卡掉了子木的节目时间段。 子木具体心里有没有不舒服,昀泽和路秦都不太清楚,只是他自己表示无所谓,因为最近园子里的伤员太多了,他也得回去盯着,就提前把年假休了,等开新节目或者有空档自己在随时回来就行。 鲁总考虑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同意了。他拍了拍路秦的肩膀,让他好好干,这面台里一有机会,就想办法把他正式收编了,路秦听到这话很开心,觉得自己再也不是在外面流浪的人了。 台里同事之间的关系都很好,正好也到了该吃饭的时间,大家说为了庆祝路秦劫后余生,要到下面的餐厅庆祝一下,鲁总也发了话,除了有节目的,这顿午饭不限时间。 路秦和大家一起欢呼了一声,跟在后面下了楼,在电梯里,大家都叽叽喳喳的聊着天,路秦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昀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自从认识他,这个世界竟然美好了这么多。 第112章 秋前 原本昀泽以为,春晚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家都要在自己的家里看,但是元宵晚会的时候,已经开箱了,所以大家可以坐在一起看老田和老黄元宵节晚会的节目。 可没想到回来以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时寸回来了,现在也没有什么正经的搭档,老田临走之间就把大部分的工作交给了时寸,时寸和昀泽还是不一样的,他是可以全心投入到工作当中的,所以元宵节就做了一个特别的专场,以至于今年的元宵节,除了在医院的两个病号,基本上大家看的都是回放。 这一次不像是春晚的命题作文了,两个人保持了自己一贯的风格,表演看上去就顺眼多了,路秦支着自己的平板,躺在床上,悠闲的吃着苹果,呵呵呵的笑声就没怎么断过。 一帘之隔的永晋被他烦的不行,永成因为最近原园子里实在是缺人,被时寸调回去充数了,也没有人照顾他,他就自己躺在床上想要睡觉,路秦这面不停的笑,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路秦你能不能他妈的消停一会儿!” 路秦被这声儿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捂住了嘴,昀泽正坐在床边给他扒瓜子儿,本来耳朵里听着两个人的相声,在听着路秦的笑声觉得挺好的,冷不防被永晋喊了一嗓子,就皱了一下眉头,抬眼看了看路秦,路秦捂着嘴瞪着眼睛也看着昀泽,昀泽就咳嗽了一声,永晋那边也没有了声音。 这人还是不管不行,昀泽悄悄的笑了一笑,给路秦使了个眼色,意思你该怎么着怎么着,他没什么胆量把你怎么样,路秦见有人撑腰,又傻呵呵的笑了两声。 他和永晋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什么缓和,永晋现在也不大和他们说话,只是两个人在一个屋檐,难免有的时候说话不太方便,昀泽就和路秦商量着早一点儿搬回宿舍去,他们腿上这是刀伤,拆了线基本上回去养着就行了,路秦也乐不得的早回家。 原本以为老黄和老田在元宵节的第二天下午就能回来,但是他们一直到快要二十了才到深圳,昀泽也不敢往跟前儿靠,就拐着弯的从时寸这面打听是怎么的了,原来今年上了春晚之后,团楚园的官方微博和老田老黄的个人微博一下子涨了很多的粉丝,各地粉丝开始留言以及关注到了团楚园,有一些纪念场的官录点击量很高,两个人商量要不要做一个巡演,趁热打铁也宣传一下团楚园以及相声文化。 就这样,他们在北京和曲协的各种领导以及协调人做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准备从四月份开始,先暂时定下三到四个主要城市,走一走看看上座率,可以的话下半年在开始密集的全国巡演。
第90页 这对于团楚园来讲,无外乎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而且按照团楚园的管理概念,对于整个相声圈子都是一件好事,所以他们在那边一直拖到二十才回来。 回来也根本没有休息,当晚就开会,想去去年也是差不多年初开会,但是两年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昀泽,说实话有点儿肝颤,他感觉今年这个会自己很有可能不止是挨骂,因为自从他一枪打在永晋的腿上,团楚园的节目就被停了,半个月没上过节目这还不算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老田因为准备元宵晚会太忙,等着忙过这阵秋后算帐,这不一转眼就到秋后了。 今晚开会,这两个残疾人也是要出席的,昀泽和永成商量了一下,又把当时送时寸的那辆商务车借了过来,这样四个人包括来帮忙的乐琛可以一次性拉过去。 路秦今天不知道犯什么病了,说自己已经半个月没有去过园子了,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形象,所以非要穿一条很紧的裤子和球鞋,他的腿上还绑着纱布,而且没有消肿,怎么可能挤得进去,昀泽拦了好几次不让穿都不听,最后伤口有点儿微微往外渗血,昀泽彻底急眼了,一巴掌拍在床上,指着路秦的鼻尖:“我说不让你穿你听见没有?你没见过我打人是不是?” 路秦立马就怂了,任由乐琛给他套上了一条和病号服没有什么区别的裤子,蹦到了轮椅上,永晋已经到门口了,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一眼昀泽,满脸都是厌烦。 一路下了电梯,永成在前面开车,路秦和永晋坐在后面的椅子上,乐琛坐在副驾驶,昀泽就想要开着自己的车在后面跟着就行了,结果永晋上车之后,路秦轻轻的拽了两下昀泽的衣摆,昀泽正弓着身体收轮椅,回头就看到路秦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直了直腰,估摸路秦是对永晋有什么心理障碍了,就把乐琛从副驾驶拽下来开自己的车,他坐到了副驾驶上。 昀泽坐着刷了刷微博,看到基本上最近都是对团楚比较有利的评论,但难免会有人挖出以前永晋拨出去的那些脏水,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正看着,就听到永晋在后面叫了一声:“路秦你能不能不哼哼了?消停一会儿能死吗?” 路秦一个耳朵里塞着耳机,也没注意到自己哼歌哼出了声儿,要是没有什么人,他也就咽了这口气不说话了,但是现在永成在前面开车,昀泽又给他撑腰,他也就硬着头皮顶了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不爱听把耳朵堵上,坐你家车了,唱你家歌了!” “唉我去……”永晋往一边靠了靠,满脸轻蔑:“有人撑腰,涨脾气了?” 话刚说完,昀泽就回头看了一眼这两个人,目光不是特别的友好,两个人识相的闭了嘴,各自瞪了对方一眼,分别望向窗外。永成开着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还是得你管,我是管教不了这两个祖宗。” 昀泽转了回来,把手机收到兜里:“一会儿我还不知道怎么被管教呢。” 第113章 秋中 到了团楚园景轩茶楼,基本上是十一点了,人已经走得差不多,老李正在清点今天的票根,看到昀泽推着路秦进来,吓得跑了老远,在紧里面的那个墙角跟昀泽打了声招呼,昀泽有点儿不好意思,就微微躬了躬身,当然也没有说什么。 二楼轮椅是肯定上不去了,昀泽看路秦单腿蹦也太费劲,就干脆给他抱了上去,路秦稳稳的落在地上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奋力往上蹦的永晋,特别欠揍的嘿嘿笑了两声,被昀泽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老老实实的坐上轮椅,被推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这是昀泽在楼下开枪之后第一次露面,他一进来,基本上所有师弟们都站起来了,挨个打招呼,整齐划一,老田喝了一口茶,呸的一声吐了一口茶叶沫子,感觉自己气的肝疼。 昀泽推着路秦,永成推着永晋,两个轮椅爱好者先被固定在了会议桌的两边,前面是几位老先生,在后面就是永乐升三科的学员了,老黄还在外面打电话,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坐着,没有什么人敢乱说话,就算是有,也都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老田的情绪不太好,一直沉着脸,老黄这样已经是司空见惯了,老田冷不丁一严肃起来,还是有点儿吓人的,坐在椅子上,路秦侧过身体看了看后面的饮水机,昀泽就起身去给他倒水,正巧碰上刚进来的子木,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后面老黄就进来了。 开会的开始,还是那么一套例行公事,重申了一下团楚园的宣传概念,以及去年一年老田老黄两个人获奖,一直到上春晚以后对团楚园带来的影响,和后期发展战略布局。 和去年的临时开会不同,这一次老田是有所准备的,他一条一条的给大家讲了一下,等完事之后,基本上也就是将近一点了,几位老先生都有点儿熬不住了。 老田整理了一下手里的稿子,也不想太托大家的时间,他好容易坐了下来,嘆了口气:“最后说三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三件事情。” “第一点,张昀泽路秦,你们俩不能再搭档了。”昀泽虽然知道点自己的名字就不是好事,但是这句话就好像丢了一个雷在两个人中间,路秦本来困的都已经要睡着了,听到这话刷的一下子就坐直了,脱口就问:“为什么?” 老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儿吓人:“为什么你心里没有点儿数吗?” 这一句话说的含糊,路秦猛地一听以为自己和昀泽的关系被人捅了出来,但是看大家的反应又不像是,就大约猜到是因为自己挨打昀泽对永晋动手的事情。不过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和昀泽搭到一起去,仅仅一年的时间,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同意呢:“师叔,不管怎么样,我们活儿上没有问题吧?你因为台下的事情拆我和张老师这有点儿没有逻辑。我们现在上的是新活儿,反响那么好,你现在拆开我们两个对谁都没有利啊?” “你的意思是,这园子就你卖座儿?”老田也有点儿不乐意了,敲了敲桌子:“你那几个新活儿也不是非要跟张昀泽才能演的,他是京剧唱的好,但也不是只有他会唱,其余的搭别人也不是不可以的,作艺先做人,你们两个以后最好还是少往一块儿凑。” “我做人怎么了?”最后这句话是彻底激怒了路秦,他蹭的一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因为是单条腿站着,所有有些不是很稳,他扶着桌子眼睛几乎要瞪出来:“我和张昀泽哪点做的不对了?新活是你批的,攒底是你让的,我们又没有到处诋毁抹黑你怎么就变成我们的错了?他灌我酒,给我一刀我连还个手我就做人做的不好了?田师叔你偏心偏的也太过分了吧!” “对!我他妈当初让你攒底就是太偏心了!”老田被路秦这几句咄咄逼人的话给点炸了:“这团楚园是我的园子,我让你们谁在一块儿搭谁就得给我在一块儿搭,你见你哪个师兄跟我在这儿拍桌子喊了!我告诉你,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就他妈给老子滚蛋!别仗着自己有点儿本事就在这儿给我装角儿,老子见过的角儿多的是了,不差你路秦一个!” “你以为……”
第91页 “路秦!” 路秦这面气的脸通红,刚想说话对面一直默不出声的关先生突然叫了一句他的名字,这种场合关先生是极少出声的,他毕竟身份还是在的,而且当初永晋出事的时候他就一句话没说过,让老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是路秦还是一个他比较喜欢的孩子,不想看着这两个人真的往掰了上走,张口止住了路秦的话。 路秦站在原地,气的手都有点儿微微发抖,他也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生气老田拆了他和昀泽,还是说他做人作艺的事儿,他想起之前昀泽说自己没有契约精神,在加上去年子木和他的事情老田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点儿了,越发有一种被戳到死穴上,恼羞成怒的意思了。 “行了行了……”老黄拉了拉老田,让他先坐了下来,想明着劝,又觉得现在开会人太多了,有些话还是要关上门才能说,就低低的说:“你跟一个孩子吵什么呀吵,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有没有点儿班主的样子!” 老田本来一肚子火儿,被老黄几句话憋在胸口里,握着拳头捶了一下桌子,昀泽拉着路秦坐下,微微摇头示意他现在别顶着风往上去,这件事情他其实是早有准备,从老田停他节目就能看出来他不太可能在让他们搭档了。 中国人万事讲一个制衡,老田当初同意永成和永晋回来的那点儿小心思他也不是不知道,路秦和自己死都是一条心,他怎么放心让自己和路秦搭档呢?现在来看,让时寸看好这个管不住的徒侄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站起身,从身后的窗台上取了一个小茶盅,倒了杯茶水,放在老田的面前:“师叔,您消消气儿,我和路秦听安排。” 他原本是来服软的,可没想到老田扬手就打翻了那碗茶,滚烫的茶水落在昀泽的手上,他条件反射一样一松手,茶盏应声落在地上,耳边传来老田怒不可遏的骂街:“就这点儿破事儿,都他妈吃饱了撑的。” 第114章 秋后 这一杯茶泼的大家都冷静了下来,包括骂街的老田在察觉到昀泽在身边疼的直抽气,也有点儿后悔了,他极少发火儿,真的是极少,乐琛都基本上没怎么看到过他生气,当年永晋那么诋毁他,他也就是笑笑说无所谓,不用管他。 老田是脾气很爆的人,但是跟徒弟们确一直都是很宽容的,这么多年团楚园走了多少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老田都没有生气过。他和老黄脾气都不好,但是老黄是文人,骂人带着股文人的酸劲儿,他就想着自己要是在沾火就着,那这团楚园还能不能呆了? 可今天路秦步步紧逼的话,一是挑战了他作为一个前辈的威严,二来是话里话外太多的不尊重,再加上前几天的事情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所以一下子没搂住,就炸了。 大家眼看着这一整杯的水洒在张昀泽的手上,大冬天里他脑袋上开始往外冒汗,都吓得够呛,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时寸赶紧过去看,见手背上已经红了一下片,就跑到楼下去拿药,心里也有点儿绝望,感觉自己以后要背着药箱子了。 老黄也凑过去看,路秦本身腿脚就不好,见人都围过去了,自己也挤不进去,就垫着脚看了看,见什么也看不到,就又坐下了,有点儿后悔刚刚顶撞老田。 时寸把药膏拿上来,老黄给老田使了个眼色,老田一把从时寸手里夺过药膏,走到昀泽跟前儿,看他手上的红印子也是心疼,挤了一点药膏给他往手上涂,从昀泽进园子,他连句重话都没说过,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伤了昀泽,说到底心里还是不忍的。 本身烫伤就是火烧火燎的疼,这药膏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带着薄荷,一碰到伤口就跟针扎的一样,昀泽条件反射一样往后收了一下手,老田立刻又瞪起了眼镜:“别他妈动!” 昀泽作为一个病号被骂的委屈,但也不敢说什么,强忍着上好了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路秦轻轻的瞄了几眼,心疼的眼圈都红了,昀泽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让他安心,也让他消消气,别在和老田对着干了。 老田缓了一阵,才重新捡起话头:“我接着说啊,谁也不许在打断我。路秦你和你大师哥时寸搭活儿,你逗他捧,上几场活儿看看效果,不行在换。” “第二件事,就是关于张昀泽的。”老田丝毫不顾及自己刚把人家烫了的事实:“开箱那天晚上的事儿,你们都给我咽进肚子里去,要是有人往外说一个字儿,那边……” 说着,他手里的扇子一翻,指着张昀泽:“那边会不会杀人灭口我不知道,单园子这边,就肯定不会放过你的,这是一。二,张昀泽停演,二队给时寸带,从现在开始,你不用上台了,给我好好想一想怎么处理师兄弟之间的关系,怎么说相声,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上台。” 没有期限的停演,这基本上是团楚园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了,昀泽虽然有心里准备,但也没想到这一次被罚的这么狠,不过老田前面的话也是在保全他,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服从安排。 “第三件事……”老田顿了顿,第三件事本来是一件喜事,但是前面让这两个小王八蛋闹得他是在没有什么心情,缓了一口气,尽量平和下来:“我知道你们之间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关于今年巡演的事情了,这说明什么呢?第一,今年搭班子巡演的,人员流动至少在20个人左右,所以永乐两科的,特别是现在上过底的,心里都有点儿数,升字科的,一旦这些人走了,这两个园子你们就得给我顶上来,稀里糊涂在给我混日子,这两个茶楼上座率上不来,你们就都别吃饭了,饿死算了。” 他这个语气,大家也闹不清楚是该配合高兴的表情还是惊吓的表情,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老田见没人给他反应,就敲了一下桌子:“听明白没有啊!”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底下陆陆续续的有人答了,老田也是累的不行,不愿意搭理他们了,丢下一句散会,大家都逃一样离开了会议室。 见人走的差不多了,老田才点起了一根烟,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老黄已经穿好了羽绒服,见他没下来,又走了上去。 昀泽也套上了羽绒服,正想推着路秦往外走,但是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让路秦坐在轮椅上等自己一下,他往外面看了看,见关先生正在戴围巾,就走过去轻声叫了一句:“师叔。” 关先生回头,见到是昀泽,笑了一下:“手怎么样了?” “没事儿,哪有那么细皮嫩肉的。”昀泽暗自把手藏进了袖子里,不想让老先生担心:“那个……我其实是来跟您道个歉的,我对永晋动手,是我的错,您一直把我当成自己徒弟一样点拨,不管怎么样,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也不该那么偏激,这件事是我错了,您……”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被关先生伸手制止了:“昀泽啊,你一向是一个好孩子,不管是你师父,还是我,或者是老田他们,心里都知道。永晋这个孩子,我是不打算多管了,实话实说,太伤心,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但是路秦啊,我是真喜欢他,老田的话今天说的过分不过分,他都不能那样和师叔说话,你劝劝他,回头给老田道个歉,老田那个人喜怒哀乐都在脸上,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第92页 “我知道了师叔。”昀泽点点头,关先生的车到了,他拍了拍昀泽的肩膀,走出了后台。昀泽微微躬身送了一下,回头再看,路秦已经躺在轮椅上睡着了,他有点儿心疼,也不想折腾他,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天,一点点的亮了。 晚安,路秦。 第115章 疯了的路小秦 没过多久,路秦就出院了,他的伤相对于永晋来说更容易癒合,拆了线,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宿舍,昀泽以为他会给自己的床一个大大的拥抱,可现实是,路秦只是安静的坐在床上,默不作声。 他的父母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两个人谁也没敢说,只是推脱进了电台之后太忙了,实在是没有时间,偶尔昀泽替他回去看看两个老人家,也是匆匆的去,匆匆的回。 自从和老田打了那一仗之后,路秦整个人就变了样子,他不在有事儿没事儿就耗在园子里了,时寸要排他的活儿,他也推脱说腿疼,站不了太长时间,将近一个月,没有上过台。 说白了,有点儿消极怠工,他一心一意想和昀泽搭活儿的事儿大家都清楚,偶尔也拿出来闲聊,不过时寸素来是个大度的人,除了业务方面也不太管他们,以前这些事情都是昀泽看不下眼说两句,现在昀泽也没什么资格说话了,大家最近又都活跃了起来。 昀泽看着原本没心没肺的路秦一天天也看不到一个笑模样,有些心疼,就经常逗他开心,也是希望他能恢复到原先的状态,路秦心里也明白,所以有时候配合的笑一笑,但笑过了,就又安静了下来,不闹腾,不叨叨了。 这些时寸也是知道的,但是没有任何办法,私下里偶尔和昀泽聊起来,昀泽这面就劝着路秦上节目,上台了和观众一互动,可能逐渐就好了,也保不齐他现在是个平台期,有人推一把就过去了。 于是时寸这面就排了路秦的活儿,路秦最初是推脱的,昀泽虽然也是劝,但他现在的情绪也不敢说的太深,就循序渐进,好说歹说的上了台。 昀泽坐在二楼,看着台上表演《叫卖图》的路秦,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笑模样,说话连音调都没有,用老黄的话吊着一张蚂蚱脸,好像不给演出费一样。 不过偶尔,被观众逗的狠了,他也会笑一下,他这一笑,昀泽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搭了两场,对于相声这门认真的甚至有点儿偏执的时寸就先看不下去了,也可能是他一直是逗哏,冷不丁一换有点儿不太适应,而且路秦最近说话速度都偏快,有很多包袱时寸这面没听清呢就过去了,抻都抻不回来,况且路秦台上一丁点儿情绪起伏都没有,就好像是他把路秦绑上台的,整个台上的节奏和气氛都诡异到了极点。 所以时寸终于在第二周爆发了,演出结束之后,他让所有人都回去了,只有路秦没走,他们是底,于是也就没捡场,就着台面,对明天的活儿。 昀泽还是坐在二楼,没有下来,低着眼睛看着他们,路秦拽了一把凳子坐在桌子旁边,低头看着手机,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词儿。 他们明天打算上的是一个传统节目,叫《地理图》,这个节目后半部分基本上都是大段大段的贯口,对气口和节奏要求很高,简单几个垫话带进正活,路秦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走清河,沙河,昌平县,南口,青龙桥,康庄子,怀来县,沙城,保安,下花园,辛庄子,宣化,沙岭子,宁远,张家口……” “不对!”时寸站在一边,张嘴打断了路秦:“再来。” 路秦转头看了一眼他,见他脸上的表亲很严肃,想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刚刚哪里不对,但是他还是调整了一下,声音也稍微有了一点儿起色,不像是刚刚那种半死不活的一样:“走清河,沙河,昌平县,南口,青龙桥……” 时寸又摇了摇头:“不对,再来。” 他这个反应路秦就有点儿蒙了,他刚说了五个词儿就能听出不对来了?可时寸和别人不同,他是大师哥,而且和路秦的关系也一直很好,应该不会这样没事儿找事儿的,路秦虽然心里对他有些不满,但是其实比起老黄和老田对他还要更敬重些,所以顿了顿,缓了一口气:“走清河,沙河,昌平县,南口……” “不对……” “哪儿不对!” 路秦最近有点儿搂不住火儿,他一压再压,贯口越说越短,一句话没完事儿时寸就打断了自己,他真的觉得时寸有点儿无理取闹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敲了敲桌子:“我哪儿不对了!” 时寸看着路秦,并没有生气,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路秦也不说话,两个人对视了能有一分钟,时寸才回答:“情绪不对!” “哪儿的情绪不对?”路秦追问了一句,很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在强压着自己炸毛的态度,时寸才不管他生气不生气,本身就是路秦这面有问题,所以就反问了一句:“哪儿的情绪都不对!你有情绪吗?” “你吧啦吧啦在这儿给我炒豆子呢?”时寸顺手拿起扇子,点了点桌子,声音有些高了起来:“你如果要是这个态度的话,以后就不要上台了,我替关先生做主,免了你后面这一年半的谢师,今后出门也不要说是关先生的徒弟。” 时寸这话虽然没有带着什么训斥的口吻说,但也足够严重了,路秦也知道自己最近的整个情绪确实不对,也没什么话可反驳的,站在一边听训,只是脸上有些不服气。时寸啪的一声把扇子丢下:“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搭活儿,但是你有没有一点儿职业道德,咱们这一行就是你爹死了,擦干净眼泪上台该说说该笑笑,这种例子老先生没跟你讲过吗?你以为这个园子是哄你玩儿的地方,开心了上来说两场,不开心了就随便糊弄糊弄观众?我自杀的当天晚上还在演出,你这副德行,有什么资格说是我时寸的师弟?” “为什么有些事情对我来讲那么艰难,可是对你来讲,就那么简单。”路秦没有没脑的接了一句,他垂着头,时寸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为什么是你陪着他第一次登台?为什么是你们合作了那么多年?” “我曾经无数次清醒自己在那一晚救了你……”路秦原本低着头不愿意说这话,但他咬了咬牙,挑起眼睛望向时寸:“可我现在却开始后悔,你为什么没有在那一晚死去!” “啪” 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路秦的脸上,余光里张昀泽抿着嘴唇,怒不可遏的站在时寸前面,缓缓落下的右手在微微颤抖。 第116章 久病成医 “昀泽!”时寸也没留意到昀泽是什么时候上台的,所以根本没有机会让他反应去拦住他,路秦被这一下打的脑袋嗡的一声,耳朵里立刻就发出了一声鸣响,他的腿还不能太用力,所以扶了一下桌子才站稳。 张昀泽被路秦最后这话气的直发抖,他从来没有想到这话居然能从路秦的嘴里说出来,他那么积极向上的一个人,那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甚至那么会装孙子的一个人,怎么能当着时寸的面,说出这样剜人心肺的话?时寸是一个刚刚从抑郁当中走出来的人,现在每半个月金老师还是回打个电话追踪一下情况,他就这样直接和时寸说这种话,一旦时寸的病情真的有什么反覆怎么办?他怎么可以伤人到这个地步!
第93页 话一出口,路秦马上就开始后悔了,但是这就像是离弦的箭,收是收不回来的,他看着时寸眼睛里从失望到震惊到失望,每一次变化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懊悔,张昀泽这一巴掌,甚至能让他心里多多少少好受那一点儿了。 “滚!”张昀泽指着台口,低声骂了一句。路秦抓起自己的手机,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他的影子被檯灯一直拉到昀泽的脚边,昀泽说不出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嗓子有点儿干,眼睛发涩。 “哎……何苦呢。”时寸拍了两下昀泽的后背,嘆了口气,走到台边坐了下来,望着下面空荡荡的剧场,有些不以为然:“嫉妒者所遭遇的痛苦,比所有人所遭受的痛苦都要多……他随口一说的话,你也至于当真。你们关系那么好,为我反目成仇,我可担不起这罪过。” 昀泽缓了一下,也走到台边坐下来,目光落在这些桌椅板凳上,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咱们之间兄弟这么多年,我看不得别人这么说你,路秦这样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时寸知道,昀泽这话大多数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无意于去深究这话的真伪,只是这让他想到了一件一直纠结在他心头的事情,他微微的转过头,看着张昀泽:“他一直都没把你当成是兄弟朋友吧。” 昀泽听了这话,也转过头,四目相对,他的心里猛地往上一提,他预感时寸是在暗示他什么,长久的沉默,让这种预感越来越真实,时寸波澜不惊的表情里,那双眼睛所透露出来的情绪却是翻江倒海:“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咱们之间兄弟这么多年……”时寸指了指昀泽,又指了指自己,把他刚刚的那个话借到了自己的嘴边:“搭档了这么多年,张昀泽,你张嘴要说什么,伸手要拿什么,我一清二楚。你看你那个什么女朋友的眼神,和看路秦的眼神,我也一清二楚,就连你们俩那个小动作我都一清二楚,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没让他搬501呢?” 时寸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在装疯卖傻好像就不是张昀泽的性格了,他盯着时寸,试图从他的目光里,找出那么一分一毫的不确定,自己可以趁虚而入,但是时寸的眼睛里,有的只有一片瞭然。 于是,这一片瞭然,逼的昀泽放弃了抵抗,他嘆了口气,转回了头,目光落在一个茶碗上,却呵呵的笑了起来:“变态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没办法……真是没办法,我不想这样,但是……” “那你开心吗?”时寸没有接昀泽的话,而是打断了他,重新问了一个问题,昀泽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虽然最近整个生活乱成一团,可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办法违心来回答:“问题就在这里,自从认识了他,我好像变了一个人,那种感觉就是你重生了,虽然上一世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我处理,但是你整个人,整个灵魂就好像是一个全新的一样,每天我只要看见他,哪怕就只是看见他,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说话,聊天,对活儿,谈节目,以前我死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在旁边陪着我,我就觉得很满足。这个问题真的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就算是你不想承认,生活也会逼着你承认的。” “那就不用说别的了。”时寸笑了笑:“你爱上路秦了。” 这是昀泽一直深埋在心底的一句话,被时寸捅出来,竟然没有一丝的慌乱,他甚至渐渐平静了下来,时寸带着淡淡的笑,继续说:“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就是新生,你会不顾一切的去挖掘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情,她所有那些你未曾参与的生命你都渴望了解,并且竭尽一切所能,去参与她今后的生活。所以你发现了吗?路秦也爱上你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奇蹟就是茫茫人海,你爱的人恰巧正在爱着你……然后你打了人家一个耳光!” 昀泽被这个突然转折弄得猝不及防,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时寸站起身来,掸了掸屁股上的灰:“你应该庆幸,你爱上的是一个男人,真的,我要是敢打闫静一巴掌,未来一个月,都要生活在集中营了。” 昀泽回头看着时寸,觉得两个人的频率好像不太一样:“你不觉得,喜欢上男人这件事情很不可思议吗?你为什么和我妈一样,重点都不在这件事情上?” 时寸自己把桌子搬回去,摆好了立麦:“那只能说明,兄弟你太幸运了,你身边的人都在想着你怎样能够更开心,而不是你怎样能让这个世界更开心,这个操蛋的世界,让它憋屈一点儿,也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时寸好像真的是一点儿抑郁的倾向都没有了,通透的甚至有点儿吓人,昀泽被他的话绕的一头雾水,时寸也不理他,从下场门钻了出去,没过几秒钟又伸出头来:“对了,从明天开始,跟着二队捡场,我得利用安抚安抚路秦,让他好好跟我说相声。” “我捡场?”昀泽对于自己一个攒底演员被派去捡场的事实接受不了,跳起来钻进后台找时寸,可时寸早已扬长而去,头也没回,只是把手伸在头顶挥了挥:“你自己说的,你生不为逐鹿来啊……” 第117章 挨打不耽误耍流氓 昀泽被这句话逼的哑口无言,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关灯走了出去,路秦没有在后台等着,看来是自己回宿舍了,他还瘸着一条腿,这段距离也不算近,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 昀泽有点儿后悔,感觉自己刚才太激动了,其实不止是他,他感觉大家现在基本上都是沾火儿就着的一个状态,这个年过的都跟吃了枪药一样,实在是不好。 开车到了楼下,昀泽习惯性的抬头看了一眼,靠近楼门这面的窗户是自己的卧室,漆黑一片,并没有什么光亮,看起来路秦今天是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他想到路秦说时寸的话,刚刚的愧疚就不见了,觉得也该让他吃点儿苦头才好。 钥匙插进锁头里,一拧就开了,昀泽没有开灯,外面路灯的光从厨房透进来,他隐约看到路秦的球鞋随意的丢在一边,就顺手给他摆放整齐了,换好拖鞋,一路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余光看到路秦的房间有微弱的光,应该是开着檯灯,但是他并没有理会,走到房间,关好了门。 打开电脑,见新进来几封邮件,多是关于路秦婚礼的安排,时间上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昀泽一一给了回复,折腾完,就两点多了,他关了邮件页面,桌面上显示出路秦的照片,他有点儿精疲力尽的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那张图,具体是哪一天已经忘了,只是看得出来,路秦的眼神,已经不在是最初相识时的模样。 许是那个时候,他就清楚了自己的心,只是自己还不知道,或者也是知道了,还在挣扎而已,拇指轻轻摩挲着无名指的第一节 指骨,昀泽觉得自己好像需要一根烟。 “铛铛铛……” 房门被人轻轻的扣了两下,昀泽转头看过去,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用膝盖想也想得到现在过来敲门的人是谁,他没有马上去开门,只是静静的等着下一次扣门的声音。 果然,他是了解路秦的,这个人才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他扣门的声音又大了几分:“张老师,你睡着了吗?”
第94页 昀泽勾了勾嘴角,好像是一位胸有成竹的猎人不出所料的等来了自己的猎物一样,他合上笔记本电脑,拉开檯灯,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路秦还穿着晚上的那身衣服,手里抓着手机,眼神里有点儿发怯,见昀泽打开了门,还是透出一丝兴奋的,不过在碰到对方那冷冰冰的目光,刚刚的兴奋就被一盆水浇灭了。 昀泽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两个人谁也不肯先说话,既然没有什么事,昀泽伸手就想要把门关上,路秦一见他这个动作,就连忙一把推住了门,往里蹭了进来:“别关别关,我是来道歉的,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昀泽知道他腿上有伤,也没真的和他争执什么,就放开了房门,走回到椅子上坐下来,侧着身子,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像极了小时候训学生的班主任。 昏黄的灯光下面,路秦想到了最近微博上吵的最火的一个词,叫做侧颜杀,张昀泽这个侧颜也是完美到极限了,他一时间光顾着欣赏,也忘记了自己该说什么。 张昀泽也不提醒他,两个人僵持了足足能有四五分钟,路秦才缓过神来,慢慢的蹭过去:“张老师,我是来诚心诚意的和您道歉的,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口无遮拦的伤害时寸,您看在我最近接连被打的份儿上,就别我这种人计较了,不要在生气了好不好。” 路秦一向是最会认错的,可能也是昀泽真的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在大的火气他只要委屈的往那儿一站,瘪一瘪嘴唇,昀泽就觉得自己罪恶滔天了,更何况今天他情急之下还打了路秦一巴掌,现在在看到他卖惨,早就没有什么气在了。 只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简单的就过去了,毕竟从他对老田到时寸的态度上来看,路秦对整个圈子还不是特别的了解,他需要知道怎么尊重这个行当里的前辈,所以他装作不为所动的样子撇了一眼路秦:“你不该和我道歉,你也没有伤害到我,对吧。” 一句话点到路秦的身上,路秦立刻就明白了:“我明天马上回园子里和师哥道歉……” “然后呢?”昀泽心里偷偷笑了一下,觉得可以趁火打个劫,绝不这么轻易的放过路秦。路秦也明白昀泽的意思,有点儿心不甘情不愿:“好好说相声……” 昀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用手点了路秦:“我可记住你的话了,让我听到时寸跟我告状说你不好好干活,以后你就不用敲我的门了。” “嗯嗯嗯嗯嗯”路秦不住的点头,脸上才算露出了笑,昀泽嘆了口气,也是拿他没办法,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有点儿心疼:“还疼吗?” “疼……”路秦见自己被昀泽敲了竹槓,也肯定要敲回来的,他立刻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眼睛里甚至有了点儿泪花。但昀泽是清楚他的,对他这一套绝不买帐,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哦,疼着吧。” 路秦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昀泽,觉得自己又被耍了,他趁着昀泽没有躺下,就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钻进了被子里:“今天我要睡这里。” 自从他们住在一个宿舍里以后,路秦总是三天两头的蹭床,昀泽也不在乎了,没有说话,只是把睡衣丢给他,让他换下来,自己也换好了衣服,上床躺下。 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累得都要散架了,他背对着路秦,想了想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也很庆幸自己有时寸这么个好兄弟。 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昀泽回头的一瞬间,就看到路秦的脸贴了上来,嘴唇轻轻的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接着,一头钻进被子里,在没出来。 只剩下昀泽一个人,傻呆呆的躺在那儿,怔怔发呆。 第118章 狗腿 昀泽一宿没有怎么睡,因为路秦躺在身边,怕打扰他也不敢翻来覆去的折腾,只好一个姿势躺倒天亮。他其实也是害怕天亮的,毕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路秦,不过思来想去,他最后决定装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让昀泽早起,用路秦的话说,你不如干脆给他两刀,基本上路秦每一次早晨叫昀泽的时候,都是坐在他的桌子上,手里拿着剪子,放在那髯口上,恨不得手里在来一个扩音喇叭:“被窝里的人听着,你要是再不出来洗脸刷牙吃饭,我这面就要撕票了,爬出被窝是你最后的选择。我在重复一遍,里面的人听着……” 最初他也没觉得自己这段词儿有什么不妥,后来仔细想想,他觉得这是警察还是罪犯的定位有点儿太模糊了。昀泽也是被他闹得想死的心都有,才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起床,行尸走肉一样换衣服。 路秦发现,昀泽看自己吃早饭看的很紧,一顿不吃他都能磨叨一上午,但是张昀泽自己却从来不吃早饭,以前台里节目在早晨的时候,他每天五点半就起来,急匆匆的出门上班,说来不及吃早饭,后来调到九点,他还是来不及吃早饭,现在已经是下午的时段了,张昀泽索性就早饭午饭一块儿吃了,他这种对于不吃早餐的执着也是深深的震惊了路秦。 但是今天,他醒的很早,在楼下买了面,放在餐桌上让路秦自己去吃饭,他则在屋子里鼓捣他那些瓶瓶罐罐的笔墨纸砚,路秦哪里是坐得住的人,端着碗凑到屋子里来看,见昀泽又在画扇面,家里的扇面已经一人高了,不晓得他又抽什么风。 凑过去仔细瞧了瞧,上面好像写的是寿比南山,然后一侧在画什么图,灰乎乎的一片,路秦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知道昀泽无论写字还是画画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他就坐在凳子上看着,也不出声,只是感觉碗里的面比往常要好吃很多。 他们两个今天都休息,没有什么事情,画好了扇面儿,已经是中午了,路秦自己换好了药,录了两首歌来听,他一直很喜欢唱歌,也希望有一天自己有一首单曲,所以就偶尔在网上传一传自己唱的歌,评价还是都不错的,有人建议他多发一些,说不定会有制作人闻着风儿过来,可惜他并没有什么时间。 昀泽小心翼翼的把扇面和扇骨粘好,开合几次觉得还挺顺手的,就找了个扇套装好,到路秦这屋叫路秦一起吃了个中午饭,下午两个人一起去了园子。 走到后台的时候,也没有几个人来,师兄弟打了声招呼,就各忙各的了,昀泽把时寸拉到一边,从包里取出了扇子:“明天关先生不是过生日吗?路秦这面白天有个婚礼,我得跟着,你帮我把这个送给他。” “你自己送吧,找我干什么?”时寸手里正拿着御子和乐原说话,被拽到一边一头雾水,不知道昀泽在搞什么鬼,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扇子抽出来,这才反应过来:“这把扇子不是上一次老黄看中的那个吗?你给我师父,你不想在团楚园混了?” 昀泽本来心里就担心被老黄知道,让时寸这么一说心里就更没底了,声音低的都要听不着了:“所以啊,所以让你帮我送过去,我前两天打了永晋,虽然先生说不怪我,但我也始终心里不舒服,你帮我把这个东西给他,就说我是赔礼道歉了,但是千万别让老黄看到,要不咱俩现在拜把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第95页 时寸被昀泽这话气的苦笑不得的:“你怎么和路秦在一起时间长了,和他一样没熘儿了,老黄就算是知道还能弄死你怎么的。” 昀泽心想那谁说的准,老田急了还有老黄压着,老黄急了怎么办?时寸打开扇子看了看扇面,上面写的寿比南山,画也是迎合这四个字,笔法苍劲有力,倒不像是他寻常随意手写的那种纤瘦的样子,不过仔细端详端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昀泽,你这个字儿写错了吧……这个寿字……” 他指着扇面上的字给昀泽看,昀泽瞅了一眼:“没,这是避讳,我爸叫张寿冮,所以我写寿字都少一点儿,关先生知道的。” 时寸对这些东西懂的不多,他怎么说也就怎么是了。昀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上台把立麦和桌子都整理好,手绢叠的方方正正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备场了,这样一来,还挺还念当时跟着师父跑园子学艺的时候,虽然没少挨打,但是真的是学本事。现在在想静下心来好好的学,已然是不可能了。 原先的后台,大家认为时寸和昀泽应该是同一个高度的,而且时寸没有得抑郁症之前,两个人总是打嘴架,谁也不让步,也分不出个高下,现在看到时寸当了二队队长,昀泽来给捡场,一下子就分出大小王来了,几个师兄弟在后台看热闹,昀泽也不理他们。 路秦知道自己还有一件答应了昀泽的事情没有作,看到两个人说完悄悄话了,就暗搓搓的凑了上去,时寸这面想要把饮水机往前挪挪,结果刚伸手,路秦就过来了,完全不用时寸动手,自己就抱过去了。 时寸还有点儿惊讶他的态度,不过看着架势肯定是昀泽回去又训他了,这孩子除了昀泽没人管得了。时寸嘆了口气,就在后台转了转,路秦就挪着小碎步跟在时寸后面,无论时寸做什么,这面手还没伸出去,那边立刻就给作好了,就像是个狗腿跟班一样。 时寸心里憋不住的想笑,又想着既然昀泽已经把路铺到脚底下了,自己要是不走的话,仿佛不太好,最后他坐在后台,接过路秦泡好的茶,终于正眼看了一眼他:“路秦吃错药了?” 第119章 日常调戏张老师 见时寸终于开口和自己说话,路秦笑嘻嘻的凑过去,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师哥,我错了,我昨天晚上不应该那么和你说话,你知道我最近压力有点儿大,而且说话一向是口无遮拦的,您别放在心上。” 时寸斜眼打量路秦,感觉像是一只被捋顺了的猫,已经早不是昨晚那副时时刻刻要炸毛的样子的了,这世界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也真是没办法,见四周无人,他挥手叫路秦靠近些,在他耳边轻轻的说:“路秦,你和昀泽是什么关系,我已经知道了。我告诉你,他不是一个会轻易付出感情的人,你要是伤了他,我不见得做不出捅你一刀的事儿,到那个时候,我们不妨看看昀泽的枪,能不能顶到我脑袋上来。” 说完,时寸撤回身体,看着路秦脸上凝固住的表情,呵呵干笑了两声。永吉在那边喊了一句他,他就起身往永吉那边去了。路秦还弓着身体,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只是脸上有点儿难看了,一方面他没想到时寸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和昀泽的关系,另外一方面,他这是在公然叫板,他在昀泽心里更重要一些。 说实话,路秦心里有点儿憋屈,这算怎么回事儿?幸亏现在就时寸知道,要是全知道了,那还不全都变成娘家人了?不过,时寸这到底是生气不生气了,不生气好歹跟张昀泽说一声,别回头昀泽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干,白装了半天孙子。 回头看过去,时寸正和乐原研究快板儿,这个东西他是一丁点儿都不懂,也就干脆不往前凑活,上场门的帘子挑着,隐约看到昀泽站在台上整理一侧的花篮,他也不敢走太快,一瘸一拐的上了台,走到昀泽身边:“你跟时寸说咱俩的事儿了?” 昀泽手下一停,望向路秦,没有回答。路秦耸耸肩,不知道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时寸说的,你没跟他说吗?他诈我呀!” 想到自己可能是被时寸坑了,刚捋顺的毛儿又炸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大了,昀泽拽了他一下:“祖宗你能小点儿声吗?” 路秦也反应过来,捂了捂嘴,昀泽走到后面把帘子放下来:“昨天晚上我们聊了聊这事儿……不对,我让你去跟他道歉,你们说这事儿干什么?” 第一次面对面讨论这个问题,昀泽有点儿尴尬,他的脸色微微发红,目光有点儿闪躲。路秦倒是乐得欣赏他这副模样,故意凑了过去:“你怎么跟他说的我们?” “没怎么说……”昀泽本来就不愿聊这件事,见路秦追着问更是有些不好意思,皱着眉头随便搪塞了一句,路秦紧挨着昀泽,故意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真的?噫……那他怎么跟我说,让我好好对待你,要是我伤害你了,他也会给我一刀一类的。活生生把自己当成娘家人了,啧啧啧……” “你给我好好说话。”昀泽听他这阴阳怪气儿的声音就来气,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脸上却越发的红了:“什么婆家人娘家人的,你们嘴里一天有点儿正经的没有。” 他瞪了路秦一眼,上场门儿的方向传来了几下脚步声,昀泽赶紧转身往下场门走,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和路秦凑到一起的场景,乐琛刚从上场门上来,看昀泽没有在台上,只有路秦自己在那儿摆弄花篮,就和他打了声招呼,转头又往后台走,看到昀泽在前面,就叫了一声:“张师哥张师哥,我有一句唱问你。” 昀泽停住脚步,等了一会儿乐琛,乐琛急急忙忙的过来,刚想问就诶了一声:“张师哥你怎么了,脸怎么红成这样,后台这么……热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些还穿着羽绒服的师兄弟,有点儿茫然。昀泽愣了一下,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看到路秦捂着嘴从乐琛后面走过,似乎在强忍着笑,他的头就开始疼了起来,觉得以后的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 也许是路秦开始接受和时寸搭活儿,也可能是他不想让昀泽太难做,今天晚上的状态出奇的好,只是两个人还需要磨合,再加上表演风格上有一定的相似,光垫话就扯了能有三十分钟,而且路秦这个人来疯一放开了,两个人笑场的频率特别高,老黄在后台都要急眼了,一场活儿说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下来。 第二天,路秦有一个婚礼,一大早就起来了,昀泽也跟着他到了现场,现在他就像路秦半个经纪人一样,无论是商演还是主持,主办方都是直接跟他联繫,钱什么的也是跟他商量,极少和路秦有什么沟通,其实昀泽也是有意把路秦保护起来,他有的时候看上去傻呵呵的特别好骗,自己虽然也不见得能聪明到哪里去,但是好歹戴上眼镜也能壮壮门面的。 今天的这个婚礼,男女双方家底都很殷实,在钱这方面根本不计较,而且婚礼场地选在了环城公园的湖边上,湛蓝的湖水看上去心旷神怡,男方家里特别贴心的给所有工作人员准备了点心,终于不用每一次上场之间都靠吃花生填肚子了。 昀泽忙里忙外的帮路秦穿西服打领带,看着就好像他要结婚一样,他又恢复了往日哈哈哈的样子,看上去没心没肺的,还是这样顺眼多了。
第96页 婚礼仪式完成后,路秦和昀泽看着天还早,而且肚子也没有那么饿,就在公园里熘达,开始走着还是青山绿水的,熘达熘达就到了哪儿哪儿都是孩子的游乐场了,今天是周日,带着孩子出来玩儿的家长特别多,路秦就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他说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小时候上学学费都凑不上,家里没有钱带自己去公园玩儿,长大了又是接二连三的变故,一直到现在。 昀泽有点儿心疼他,就指着那些东西问他:“你说吧,你想玩儿什么,我请客。” “本来也是你请客。”路秦点了点昀泽的肩膀,笑的有点儿得意。他看了看四周,对这些东西还真是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不久,目光就落在了一边射击游戏上,他想起了乐琛当时的话:“打气球咱们还得瞄准呢……” “我们玩儿这个吧……”路秦指了指一边的摊子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第120章 说相声哪有什么正经人 他这点儿小心思,昀泽一眼就看穿了,拉着他往外走:“你休想,我才不会陪你玩儿这么幼稚的游戏,海盗船摩天轮什么都行,打枪不行,打不着。” “你还打不着?”路秦被昀泽拽的踉踉跄跄的,好容易扶住一根电线桿,就拒绝在往前走,一只手死死的抱住:“我不管,我就要玩儿那个。上一次我都没看到你开枪,今天我要看个够,要么打气球,要么打永晋,你自己看着办。” 昀泽差点儿没被他最后这句话气死,想了想自己开枪打完永晋之后园子里那个诡异的气氛,以及何先生气的发抖的模样,作为始作俑者的他现在还好意思继续提这件事情,真的是要翻天了。 他刚想板起脸来训路秦,路秦立刻改变了战术,眼泪汪汪的看着昀泽,委屈的不像话,他刚抽了两下,还没等张嘴说话,昀泽就投降了:“打打打打打……” 耳边路秦一声欢呼,昀泽也是恨自己铁不下心来,想想老王当初说自己铁石心肠,现在看来也是谬赞了,这回换他被路秦拉着走到了射击摊前,这都是他们小时候的把戏,现在的孩子们都不爱玩儿了,围在摊位旁边的,也都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他们刚走过去,老闆娘就迎上来了,大概了解一下,昀泽就让路秦先打。 老闆娘简单的说了一下怎么使用,路秦就差不多明白了,他看了一圈,最后还是觉得第三排有一个熊看起来最顺眼,就端着枪打那个熊脑袋上的气球。 结果第三排的熊没打着,反而打了一个第四排的玩偶,看起来比那个熊小了一圈,路秦气的不行,一连打了很久也打不着,他最后把枪递给昀泽,让昀泽来。 昀泽也挺无奈的,感觉自己就是带了个孩子出来,看了看桌子上的抢,选了一把重量差不多的托在手里,稍微眯了一下眼睛,一个点射,气球应声而碎。 老闆娘站在原地都惊呆了,路秦也被吓得不行,他虽然之前听乐琛说起过昀泽的枪法,但是没想到这么准,一枪就搞定了?老闆娘特别不乐意的把那个熊摘下来递给路秦,路秦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是第三排那个熊吗?” 路秦的置疑是正确的,刚才因为距离比较远,路秦又有一点儿轻微的近视,所以一直以为是只熊,等拿到跟前儿来以后才发现是只狗,老闆娘特别嫌弃的看了一眼路秦:“那是只狗,是雪纳瑞,什么熊!” 昀泽被路秦逗得哈哈大笑,路秦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憋了半天:“一只狗长成了熊样也好意思出来混,行吧,那祝你身体健康吧。” 老闆娘本来就做了个赔本的买卖,听到路秦这话气的都要跳起来了,昀泽赶紧把他拉走了,想着别一会儿吧老闆娘逼急了早上来挠他们。 路秦本身就一米七多一丁点儿,在抱着这个大狗,走哪儿哪儿都朝他行注目礼,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心思逛了,就直接回到车上,路秦也不客气,直接把那狗丢到后备箱里了,说有生之年在不想看到这个东西。 昀泽哈哈笑了起来,他越是笑,路秦越是生气,不过他对昀泽的过去也真的是充满了好奇:“你该不会真的是卧底吧,到老秦跟前儿演无间道去了?” 昀泽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的,觉得很新奇:“你怎么这么问,我哪儿长得像是卧底了?” 路秦想了想,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乐琛上一次说你开枪打永晋,都不用瞄准的,你看你今天打这个气球也是,我打了那么多下都没打下来,你上去一枪就打下来了,你肯定是练过打枪的……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路秦眯了眯眼睛,装作一副很吓人的样子,指着昀泽的鼻尖,结果被昀泽一巴掌拍了下去:“今天这个和永晋不一样,桌子上那抢是仿mi6,小口径步bu枪,这种东西吧,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你这狗脑袋上的气球,根本就没打满,子弹打上去很容易就弹回来了,所以得瞄准最上面贴近木板的位置,这个就对中靶要求很高了。永晋那次是shou枪,后坐力小,打起来比较容易,我当时就想着不伤到他筋骨就可以了。” 昀泽说了一大圈,也没说到路秦想要知道的点子上,路秦也不追问,就看着他,等他自己张口,果然,不一会儿昀泽就求饶了:“好吧……老秦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个大概吧,我在最初和他其实没什么差别的,认识你的时候,我已经基本上洗白了,所以,我懂这些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军火,毒品,女人,对于老秦这种人,只要能赚钱,谁管卖的是什么呢?” “你们还倒卖……”路秦吓得几乎要从副驾驶上蹦起来,脑当撞到车顶,身体被安全带拉回了座位上。昀泽歪头看着他:“不是我们,是他。老秦头顶上是一张大网,我们都是这张网上的虫子,不才……”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虽然没有过多的参与过交易,但是对流程也是有所了解的,当初泉哥的意思是让我接这条线,老秦接毒品这条线,只是我当时已经打定主意走了,所以就都给了老秦。54式,64式和77式,或者突击类87、89、m733,再或者ju击枪85、88包括w03,路老师你想了解哪一款?” 看着路秦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昀泽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嘴角勾起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路秦,让路秦感觉自己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 但是很快,脑袋上又被昀泽打了一巴掌:“骗你的,我们一家子兵,你说我怎么会的……” 第121章 假寐 路秦觉得自己可能是傻了,不管昀泽说什么他都条件反射一样相信他,忘记了他也是个不那么着调的人,气鼓鼓的坐在副驾驶上生闷气,昀泽也懒得理他,开车回了宿舍。 周六周日忙忙叨叨的一直到现在,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路秦把那只熊丢到自己的床上,和约好的几个朋友要出去打球,昀泽则说是饿了,想要先吃饭,两个人争了半天,最后还是昀泽妥协了,饿着肚子陪路秦去了体育馆。 他又瘦又小,跟一帮一米八几的男人一起打球,看上去就好像这些人带着一个孩子一样,昀泽带着耳机听着京剧,偶尔给路秦照几张相,不知不觉也就忘了饿。
第97页 也许是时间过得飞快,也许是深圳原本就没有春天,好像刚换下羽绒服,就开始穿半截袖了,昀泽又变成了摇着扇子端着茶缸子蹲在门口下棋的老大爷,他一直也没有上台演出,所以清闲的要命。 对于没有上台这件事,路秦其实心里挺愧疚的,毕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昀泽到了今天这一步,然而更让他感觉到难以释怀的,是老田对于张昀泽的态度,他一方面对于上台这件事情没有松口,一方面似乎彻底将昀泽排除了团楚园的决策团队,就算是昀泽一个月不出现在团楚园,老田也不会张口问一句。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路秦私下里问过时寸,时寸也只是嘆气,不过,他给出的解释是,老田在小一辈的弟子里,可以说最疼的就是张昀泽了,而他一直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老田也是三番五次的重申不要牵扯到园子,他们这一行不容易,原本是一片森林,十年浩劫之后就剩下几根草了,能发展到今天可谓是拼尽了两代人的气血,更何况这个圈子里尽是些自相残杀的事情,已经经不起半点儿外面的压力,他对这些事情敏感是正常的。而且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也就是这个道理了,说到底,也是希望昀泽能好。 路秦不懂这些,对于他来说,上台演出比什么都强,只是他和老田那次拍完桌子之后,就没有过什么过多的交流,老田也再也没有用“少爷”这个词称呼过他,昀泽也几次暗示路秦去道歉,但是路秦始终没有这样做,在他的心里,别人做什么他都可以忍受,甚至永晋捅了他一刀这件事如果不是被昀泽撞破他都能咽下去,但唯独不能容忍别人干涉他和昀泽之间的关系,老田就是碰到了这个雷区。 不过,看到昀泽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他也就劝自己少管少提,毕竟他和老田之间的关系是自己不能理解的,张昀泽和老田认识的时间不短,他也是个精明的人,能自己处理好这一切乱七八糟的关系。 而他自己,所有的重心则都放在了电台和司仪上,路秦是一个做工作极其认真且进步飞快的人,他知道如果真的想要像张昀泽那样在台里工作,是需要一大摞证书的,他又不是专业院校毕业,只能自己努力去考,在和昀泽商量了以后,他报了一个速成班,因为有昀泽这种省台的主持人做场外支持,路秦一路顺风的拿下了普通话甲级证书。 当然了,这是在外人眼里的样子,事实上,只有昀泽知道,那段时间,他连做梦说梦话,都是清晰的区分着前鼻音和后鼻音。 上天总是会眷顾努力的人,而且所有受过的苦,也终究会成为脚下的路,很快,路秦和颜路的这档节目就受到了台里很大的重视,同时段收听率接连取得第一,并且在广告投放上争取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价格,他这个外签的主播,终于引起了台长的重视,想要把他正式调入台里,熬了两个通宵整理台本的路秦,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要高兴的晕过去……也有可能是要累晕过去…… 这些昀泽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有时候挺心疼路秦的,路秦做事情是那种一根筋的类型,之前写相声段子,写不出来就一宿一宿的熬,一个包袱扣到每个字儿上去,看能不能翻出些新的东西,后来做司仪,就去各大网站扒各种司仪的稿子和案例,要眼泪三分钟能让新娘哭出来,要搞笑随口就是一个段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到台里之后,他就开始关注各大搞笑微博,但凡是出来一个新段子,用他的话说就是7小时内是绿灯,10小时就是黄灯,过了10个小时,就不能再用了。写不出来新段子,在来不及搬别人的段子,他还有什么资格做节目…… 所以别人眼里时时刻刻精力充沛无所不能的路秦,只有上了昀泽的车之后,才敢露出一丝疲态,整个人堆在副驾驶上,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甚至有一次两个人下楼吃面,就等着煮面的功夫,路秦都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因为他这样,昀泽这面就尽量把不需要的工作都推掉了,台里的新节目也不怎么上了,园子的相声,他也嘱咐时寸千万别和老田提,他要给路秦做好一切的后勤工作,让他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全心全力的做事情,他知道人有的时候是需要存在感的,对于路秦来说,他的价值,就是他究竟能赚多少钱。 虽然,他自己从来不过问这些。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上帝放了一个顿号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平平淡淡的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斗斗嘴,路秦偶尔会小小的调戏一下昀泽,因为害怕挨打也不敢太过分,但是他就是喜欢看昀泽被他调戏的满脸通红的样子,一个伶牙俐齿的大男人,最后指着自己鼻子说话都磕巴了的模样,也是可爱至极了。 昀泽侧身躺着,手不自觉的勾了勾路秦的手指,他想起第一次把他抱回来放到这张床的场景,可能那时候远没想到两个人会有今天…… 昀泽更没有想到,路秦没有容忍他勾第二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接着,就好像一只猫一样,蹭到了怀里。 这一次,他没有推开,也没有躲闪,下巴抵在路秦头顶,轻轻的笑了一下,没有戳穿路秦的假寐。 第122章 替补演员 “所以呢,在这里还是着重推荐这本《李卓吾批西游》来给大家,希望大家有时间的话,可以买来读一读,相信对《西游记》这本书,会有不一样的理解。”昀泽说完,推了一个音效,挪了挪话筒:“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了,整点播报之后,我的同事子木来带领大家看一看今天的娱乐八卦。” 昀泽沖导播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这面ok了,那边得到回应,他才摘下耳机,这耳朵被勒的生疼,他揉了揉,从里面走出来,他的主要领域还是在文化类的节目,自然需要准备的就多了,以前在台里,他总是准备最充分的一个,现在路秦来了,他就自然退居第二了。 不过说来,路秦先是抢了自己的现挂小能手,在是抢了劳动模范,这个人可真是留不得,要早点剷除掉以绝后患,可怎么剷除呢?昀泽坐在工位上,透过前面的玻璃看到奋笔疾书的路秦,决定今天晚上饿他一顿。 可就在路秦知道这个消息,刚啊了一声的时候,昀泽就缴械投降,两个人拽着刚下节目的子木问附近还有没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好馆子。子木哭笑不得的跟两个大爷说,自己已经不做美食类的节目了,所以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自己开着车慢慢熘吧。 这两个人没有办法,就上车准备先走着看看,但是看了一眼时间,还是决定随便吃点什么就回园子里,路秦现在已经不再和时寸搭活儿了,老黄在看了他们两场节目之后就发现了这个决定的错误性,于是把时寸调给了一个外签的赵刚,路秦和一个师兄……弟……叫姜磊的搭到了一起去。 路秦一直很茫然自己应该怎么称呼姜磊,姜磊是关先生去年刚收的徒弟,按照辈分是师弟,但是年纪又比路秦大,平时又该叫一声哥,所以他也很纠结称呼,最后索性两个人就对着叫名字了,姜磊年纪不小,对于相声一直是自学成才,去年比赛的时候认识了老田,引荐给了关先生,也就签进了团楚园,没怎么培训,直接就上台了,颱风老道稳健,不太招年轻人喜欢,所以就搭给了路秦,希望他们之间能够互补一下。
第98页 但是这样,底就不敢给他们两个了,两个人的节目一般都是在中间,所以他们也不敢回去太晚,就吃了口面包,匆匆忙忙的钻进了园子里。 里面观众已经进来了,路秦带着帽子口罩还是被两个姑娘堵在了门口,他已经一连几天凌晨三点睡觉了,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台上大灯一打看的不清楚,但是也经不住手机的闪光灯,路秦一脸想死的表情和女观众合了影,想着明天微博上他们又该叫他国宝了。 昀泽好容易从这两个姑娘手里把路秦救了出来,一路到了后台,乐原的快板已经要下来了,下面是升闻和昇阳的节目,师兄弟打了招呼,就没有什么话了。 时寸从二楼下来,他站在楼梯中央看了一圈后台的人,敲了敲把手:“路秦,你上来。” 时寸现在是代替老黄和老田,全权负责景轩这个园子,原先的办公室也改成了时寸的,路秦正站在那儿,昀泽帮他繫着大褂的口子,抬头看了一眼时寸,做了个ok的手势。 昀泽掸了一下路秦前面的襟子,觉得上面有几个褶子看着特别难受,但是现在在熨是已经来不及了,就记着等下台以后带回宿舍好好洗一洗烫一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上楼找时寸,齐乐原从台上下来正看到这一幕,自己撇了撇嘴:“张师哥,你就是偏心路秦,一个说相声的大褂都穿不好?” 路秦其实并不是穿不好,他只是不好好穿,这点昀泽是知道的,他也心甘情愿的配合他这些小心思,让他偷着笑笑没什么不好。昀泽笑了一下,沖他摆了摆手:“来来来,我也替你整理整理大褂。” 乐原缩了一下脖子,连连摆手,他嘴上怼一怼昀泽还是可以的,现在过去找死他才没有那么傻,昀泽也懒得理他,搬了个凳子坐在上台口听升闻和昇阳说相声。 这两个人真的是越来越稳了,特别是昇阳,很有时寸刚上台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怯场,说错了随口就能遮过去,怪不得老田说,也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 上面说的是夸住宅,眼见着就进贯口了,姜磊见路秦还没有下来,就有点儿慌,昀泽赶紧跑上了楼,也没敲门,直接就进了办公室,见时寸坐在老田的位置上,路秦坐在他对面,两个人一起望过来,就指了指路秦:“快点儿,到你了。” 路秦嘆了一口气,看向时寸,时寸想了想:“昀泽你先顶一下吧,我这面有些事情和路秦商量,今晚他就不上了。” 昀泽张了张嘴,他多少个月没上台了,今天什么也不说临时让自己上台,还是和姜磊搭档,他总共也没和姜磊说过两句话,时寸这不是胡闹么? 不过时寸和路秦都没有在继续说话,看着他等他的反应,昀泽气的不行,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和他掰扯了,而且毕竟人家现在是领导,他也没有资格掰扯,就瞪着眼睛,用手点了几下时寸,转身下了楼,姜磊站在楼梯口仰着头,昀泽听着那边贯口已经快说完了,他赶紧在后台随便拽了一个大褂套在身上,拉了姜磊一把:“咱俩上。” 主持人和姜磊一同做了个一个一脸惊讶的表情,异口同声的问:“上什么?” 昀泽低着头系扣子,问姜磊:“你和路秦打算上什么节目?” “家堂令……啊”姜磊说话都有点儿磕巴了,昀泽整理了一下领子,看了看镜子里重新穿上大褂的自己,沉了沉胸口的气:“就上家堂令吧。” 昇阳和升闻从下场门出来,主持人打帘子上去,姜磊站在昀泽前面,咽了口唾沫,心跳的快要从嗓子眼里出来了,昀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听着台上主持人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声:“走。” 上台,昀泽和姜磊先鞠了一躬,有老观众认识昀泽的,上台就给了掌声,昀泽扶了扶话筒,扫视了一圈:“给您换一场……” 第123章 结婚 “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跟别人说,就是想看你这面的态度和时间。”时寸转了一下手里的笔,靠在老闆椅上,盯着路秦,给路秦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师哥,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我那天说的话吗?” 时寸垂下眼睛,貌似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我没什么可介意的,只要你不是真心实意的那样想。路秦,我可能比你大不了几岁,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更何况,我相信你那天的话只是一时冲动,而非有意用它来伤害谁,所以,我还是希望我结婚的那天,你可以为我做一个见证。” 时寸结婚,找路秦当司仪,路秦几乎想都没有想过,他对于之前的事情一直愧疚难当,虽然后来他认真的和时寸道了歉,但是毕竟一语伤人六月寒,自那以后,他对时寸的尊重又多了几分,他大小婚礼主持过不少,可时寸的婚礼,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担当的起,或者有没有这个资格。 路秦的沉默,让时寸有点儿摸不清楚他的想法,不过他并不着急,反正从电脑里看,昀泽这面已经上台了,他们有的是时间。 “昀泽和你说过我的事情吗?”路秦抿了抿嘴唇,心里有点儿不太舒服,他以前是没有这个小动作的,但是昀泽有,久而久之,就把他也传染了。他看着时寸的眼睛问:“关于我大哥的事情。” 时寸摇摇头:“没有,昀泽不怎么议论别人的事情,而且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也是我先从昀泽的反常上看出来的,他不太和我聊这些。” 路秦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淡定的把这话说出口,可是看着时寸,想起那晚在医院走廊里,他恍惚见到的那个人,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哥哥,为了供我上学,出去打工,染上了赌博的毛病,欠了四十多万,最后卧轨自杀了。” 时寸被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惊讶到了,他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路秦身上,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这张天真无邪的脸下面所掩盖的,可能是几年彻骨的悲伤。路秦在抬起眼睛,眼里有了点儿泪花:“我也是为了还债,才认识的张昀泽,来的团楚园。我实话实说,我曾经很讨厌你,包括你去疗养院,其实也是我暗示过金老师的结果。我不希望你们在搭档下去,是因为我想和他在一起,想想我哥,真的是觉得人生太短了,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而且师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哥就是死在你抢救的那个医院里。”路秦笑了笑,不知怎么的,时寸竟然从这样的笑容中,看到了难以明说的酸楚,他开始心疼起路秦,也有些微微的红了眼眶:“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昨日种种如昨日死,今日种种如今日生,路秦,你和昀泽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希望我结婚的时候,你们不仅仅是作为好友出席。” “我一定竭尽全力。”路秦第一次没有通过昀泽,自己应下来一件事,他也明白为什么时寸在园子里这么有威望,没有他的这种宽厚,可能是昀泽唯一的缺点。 或者,炸毛,也是昀泽的另外一个缺点。 昀泽推门进屋的声音,打破了屋内和谐的气氛,他下台之后,一边解大褂的口子,一边气沖沖的往办公室走,姜磊都没敢拦,进了办公室,他正好把脱下来的大褂丢在时寸的身上,端起他前面的茶杯,一连喝了好几口茶水。
第99页 很久没有上台,他今天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和姜磊也没对过,节奏乱了好几次,生拉硬拽扯回来了,累的一头汗,下台就压不住火了,直接找时寸来兴师问罪。 时寸也是习惯了他这样,也明白昀泽要是真生气也不是现在这个状态,就笑着抖了抖他大褂,站起来挂到一边的衣架上:“我从监控里看了,你今天状态还是可以的,没必要气成这样啊。”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昀泽更生气了:“你们两个耍我呢?说是谈事情,结果在屋里看我演出?哪有这么临时调节目的,我那么长时间没上台,你也真不怕出舞台事故是不是。” “以你的经验,怎么会出事故。”时寸笑的有点儿贱,这话又是在夸他,昀泽想发作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就气呼呼的坐在那儿,路秦坐在椅子上慢慢转过去,捏着昀泽搭在扶手的手指,来回摇晃卖萌:“别生气了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时寸皱着眉头笑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觉得自己此刻需要一个闫静。 昀泽有点儿不好意思,打了一下路秦的手,脸色微微泛红:“你们两个到底研究什么呢?还不能跟我说?” 路秦看了一眼时寸,没说话,意思这话得你来说,时寸顿了顿:“我要结婚了。” “啥?”昀泽的反应比路秦大很多,因为他了解时寸,时寸和上一个女朋友在一起好几年也没说过结婚,和闫静在一起还不到一年,就谈婚论嫁了?这事儿也太草率了吧。 当然,这不是说闫静不好,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只是结婚这种事情,总要深思熟虑吧,而且时寸没有父母,怎么的也得关先生点头,所以昀泽就直指要害:“你要结婚这事儿,关先生知道吗?老先生知道吗?” 老先生指的是是师爷,这样的大事,肯定要都报备一下才行。时寸指了指身后的下个月的计划,在北京专场后面,赫然有三天空场:“你说呢?” 第124章 对对对对对对对 开会,一天除了开会就是开会。 这是路秦知道时寸要结婚的第二天,也是知道开会后的第一个反应。他早晨五点去台里录了节目,九点半下节目之后在台里开了一次会,开完会之后鲁总又单独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说了一下收编的事情,说这个过程肯定很漫长,让他耐心的等等。 路秦是不着急的,不管收不收编他节目肯定是照常上就行,谈完心就中午了,楼下餐馆里和昀泽一起吃了一碗面,下午两点到园子里——又是开会。 两个人到园子里的时候,已经到了很多的人了,走廊里嗡嗡嗡的全是说话的声音,老黄和老田自从上完春晚回来就算是彻底的火了,全国各地的晚会以及活动跑断了腿,今天是要就北京专场开一次筹备会,所以他们一早就到了深圳,但是不知道此刻正从哪里往回赶,现在还没见到人影。 时寸在办公室里面,站着和关先生还有荀师叔说话,也不管外面这些人,上个月时寸带着永成跑各大曲艺学校又收上了一批升字科的学员,这些人也到了,看着团楚园逐渐壮大的队伍,昀泽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师兄弟见面相互打过招呼,就都等着那两位祖宗,时寸接了一个电话,匆匆忙忙的下了楼,把这两个人接了回来。他们还是熟悉的模样,老田佝偻着身体看起来像是七老八十了一样,老黄摇着扇子笑眯眯的和大家打招呼,一路进了办公室里面。 大家的位置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昀泽没有往前靠,他和后上来的升字科的学生从台下捡了几个塑料凳子,靠后坐了,其实这次开会他都不想来,觉得也没什么意义,反正他现在也说不上话,但是时寸坚持要他过来,他也就在后面充个人头了。 路秦坐在时寸的身边,回头看了一眼低头看手机的昀泽,有点儿心酸,老田从包里取了几分文件出来,和老黄还有荀师叔随口说着什么,外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进来,最后关好门,开始开会。 这一次好容易没有赶在晚上散场之后,大家的状态都不错,但是老田和老黄实在太忙,手机里不断进来电话,所以也就草草的捡最重点的说了,这次主要是就下个月北京专场做准备,北京的专场暂且拟定是两天的演出,所以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至少需要四对演员跟场去北京,那么景轩和琳研祥两个场子的底就基本上都得带走了。 “所以,咱们这两个园子啊,就得从新安排一下人手,我们这面从出发到回来大概来回得四天的时间,在这四天里面,景轩茶楼是路秦和老荀给我盯着,琳研祥是子木和老关,因为我们肯定是要带走一批人的,所以上新活的孩子们一定要稳住了。”老田用手里的扇子点了点升闻和昇阳,这都是园子里着重培养的新一批人,他们也要混到底了,难免有些兴奋,眼睛都亮了起来。 路秦和荀先生没有过什么交集,但是他现在一天都忙成狗了,估摸也帮不上什么忙,可也终归就是几天,所以也就没说什么,都应下来了。 子木现在也比前两年沉稳了很多,算得上是他师父的得力助手了,琳研祥毕竟是新开的园子,有他在,老田自己也放心。翻了一下手里的记录,继续说:“暂时说一下下个月北京场拟定的顺序,第一天开场齐乐原,然后是我们,后面接先生和永吉。” 老田嘴里的先生,说的就是师爷了,这一次北京专场老爷子一早就定下来要去,他现在辈分能够去一趟北京,曲协主席也得亲自来接,这也是给自己的徒弟壮壮门面。 永吉听到要和师爷搭档,吓得眼睛都长了,表情都得一脸严肃的老田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压轴是永晋永成。第二场开场是许老师,弦子书,乐其乐琛,时寸昀……” 老田是手上的习惯,说到谁手里就点一下谁,刚说完时寸,叫到昀泽的时候,手底下就条件反射往时寸身边点,结果发现坐着的是路秦,扫了一圈没看到昀泽。 张昀泽正躲在一群师弟身后跟陈策划协调这周末婚礼的时间,大家看老田在找昀泽,就自动的侧了身子,把昀泽让出来,还给他吓了一跳,老田敲了一下桌子:“张昀泽,你躲那儿去干什么!出来!” 昀泽赶紧把手机踹回到兜里,拎着自己的凳子好容易挤到前面来,之前老田说了啥他也没听清,一头雾水的站在路秦身后:“怎么了师叔。” “乐其乐琛后面是你和时寸,所有我刚才叫到的,在北京场的,把身份证交给时寸,我们这段时间还要跑一趟天津和成都,你们才是真正的时间紧任务重,而且不能出错!”老田瞪了一眼昀泽,没有追究他的问题,大家都应了一声,所有北京场的演员单独留下,其他人都散会离开了。 昀泽把凳子放下,和路秦一起走到门口,他还要回去开会,所以就拉着他在门口说:“刚才陈策划给我发了个微信,说这周日早晨有个婚礼,你回去准备一下,周六下午没有事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场地熘一圈。” “这么紧?”路秦有点儿惊讶,接过昀泽的手机看了看陈策划发过来的流程:“又临时调司仪了吧。” “恩,价钱不满意。”昀泽点点头,扒拉了一下手机上的图片,稍微放大了一些:“而且要求司仪要唱歌,他们整个流程和一般的婚礼不太一样,新娘子要求很苛刻,所以陈策划那边也临时找不出来什么人了,问我你能不能接,我觉得问题不大,你看呢?”
第100页 路秦简单看了一眼,流程要求也都还可以,就转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那要是这样的话,你跟师哥说一声周六晚上不要排节目了,我得提前跟家属这方面沟通一下……” 他这面还没说完,就听到会议室里老田喊了一嗓子:“张昀泽,进来!!!” 第125章 有匪君子 昀泽赶紧让路秦先下楼了,他晚上有演出,让他备场去,自己转身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都围在了会议桌的周围,老田挥手让他把门关上:“赶紧的!” 昀泽关好门,走到永吉身边坐了下来,这一次屋内的人就都是业务能力非常强的了,而且大家听到可以到北京去演出,也都很激动,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昀泽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只是有点儿紧张路秦自己在深圳,自己每一次扔下他走都必然会出点儿乱子,祈求着千万不要再出什么问题才好。 老田让大家安静了一下,说了说整个往北京去的流程安排,包括表演中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带出来的,他们这一次场地定在民族宫,所以很多节目都需要规范,在拟节目的时候尽量就不上和政治性沾边的东西,包括这一次会有一些同行过来捧场,所以行为和言谈举止,都重申了一遍。 乐其和乐琛原本还是很兴奋的状态,在注意到这次的严肃性之后,就有点儿害怕了,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不敢说话。时寸也有点儿心虚,见老田说的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插了了一句:“我和昀泽上什么节目啊,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搭档了,我这面心里没有底儿……” 老田也知道他们很久没搭档的事情,但是无论是时寸和赵刚,还是时寸和路秦,肯定都没有和张昀泽搭档顺手,这一次是探路,还是以稳扎稳打为主,所以他想了想:“你们最常上的节目就那几个,《汾河湾》肯定不行,时间太长了……要不上《学聋哑》吧。”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时寸这段时间也没少上节目,他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主要还是昀泽长时间没登台了,他有点儿担心昀泽,但是又不想直说,昀泽清了清嗓子:“我这面没什么问题,听安排。” 老田说了一声好,接下来又把其余的节目敲了一下,大家都没有什么问题,就散了,昀泽想着路秦在地下备场,刚才关于婚礼的事情还没有仔细的说,就想要和他在定一下细节,就准备悄悄的熘出去,结果刚站起来,就被老田给叫住了。 于是,他被第三次点了名儿,这一次大家都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老田和昀泽两个人,老田露出一丝疲态,靠在椅子上,良久没有说话。昀泽很尊重老田,给他接了一杯茶水,放在他面前,老老实实的站着,老田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 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和老田单独在一个空间里,老田有意给昀泽冷板凳坐,这一点大家都看出来了,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真的为他担心的,昀泽表现的无所谓,但事实上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特别是他也算是为了团楚园鞠躬尽瘁的,打上个月老田回来给所有老演员们开会特意把他排除在外,这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他没有过什么怨恨,在医院楼下,他坐在车里抽菸的时候就想到可能会有这种结果,所以对于老田,他依旧十分尊重,毕竟还是师叔,也是自己进这行的伯乐,昀泽告诉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把自己扫地出门的时候,没有自己甩手离开这个园子的。 “坐。”老田指了指会议桌旁边的位置,让昀泽坐下,年初昀泽就是在这里被烫了手,那时候老田的一脸怒气还历历在目,昀泽摇了摇头:“我还是站着吧。” 老田没有执着,随他去了,只是悄悄的转过椅子,面向昀泽:“这段时间没有上台,我让你想的,你想好了吗?” 后面这个问题,昀泽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到当初开会的时候老田说让自己想想该怎么处理和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师叔,我知道错了,是我太冲动,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恩。”老田点点头,但是嘴上并没有放过昀泽:“当初你因为时寸打折永开鼻樑骨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来着。” 一句话堵的昀泽哑口无言,他捂了捂眼睛,感觉自己啪啪打脸,老田看他这副模样,呵呵乐了一下:“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两者性质不同,永开你只是用后台椅子打他,永晋你是开了一枪,你说下一次有人在得罪你,你是不是得上大炮了……” “哎呦师叔……”昀泽知道,论损人老田排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他赶紧双手合十不停的鞠躬:“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真的,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老田也不愿意揪着这件事不放,嘆了口气这篇儿就算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没让你上台,也不光是这件事情,你这两年演出太密集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沉淀沉淀,你和时寸,包括路秦和乐原,我不敢说是大红大紫,但是至少将来都是能接这园子的人,所以啊,别辜负我和你师父的这片心,好好说相声,好好做人,好好做艺。” 老田是很少这样苦口婆心的说谁的,这几句话说的昀泽有点儿心酸,他知道老一辈的先生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容易,他也知道自己辜负了太多人的期待,所以给老田鞠了一躬:“我一定会努力的,师叔。” “去吧”老田歪了歪脑袋,示意昀泽可以走了,昀泽应了一声,往会议室外面去,迎面正碰上拿着手机往里面来的老黄,打了个招呼,老黄抬头,看了他一眼:“把基本功好好练一练啊,审节目的时候不行我可换人。” “知道了知道了。”昀泽连连应声,走了出去,替他们两个关好了们,才长出一口气。老黄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儿:“你又训他了?” 老田昧着良心的摇头:“捨不得。” 老黄有些惊讶的呵呵笑了两声,表示不是特别相信他,老田自己也苦笑了一声:“我最近看书,总觉得有一句话就是写这个张昀泽的。” “什么话?”老黄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本来是有事情和老田说,听到他说到看书,也就有了兴趣,老田哗啦一声打开扇子,摇头晃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老黄想了想,竟然少有的没抬槓:“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第126章 攻坚战or收复战 晚上忙完了,昀泽带着路秦一起回了宿舍,这面刚下车,就碰到时寸和闫静从楼道里走出来,闫静挎着时寸,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眼睛里都带着笑,目不转睛的盯着时寸,时寸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哈哈的笑在一处。 “噫……”离着老远,路秦就在昀泽身后发出一个啧啧的声音,用手捂住眼睛:“没眼看没眼看,师哥你一个平时这么老实的人,没想到这么能撩,真是人不可貌相。” 时寸听到声音,才看到这两个人从对面走过来,闫静也是清楚路秦和昀泽的关系的,就捂着嘴乐,并不说话,时寸就算是在老实,也不能任由路秦拿闫静开玩笑:“你消停些吧,五十步笑百步。”
第101页 这话被昀泽听到,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他和闫静认识的时间虽然长,但是他一向不太和女孩儿聊天的,更何况前期他和瑞秋的关系大家都知道,所以很是尴尬,赶紧岔开了话题:“你们现在准备婚礼,肯定焦头烂额的,好不容易得着空,我们不搅和,上楼了。” “没有,我也要回家了。”闫静放开了时寸的手:“我们的婚礼还要麻烦你们两位多多帮忙,忙过这阵,我们请大家吃饭。” “好的嫂子。”路秦特别贱的凑上去喊了一句嫂子,惹得闫静笑了起来,但是昀泽怎么听这个称呼怎么别扭,看了路秦一眼,路秦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们之前拿这个词儿开玩笑的事儿,立刻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时寸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心里有什么鬼,就让他们等一会儿,自己把闫静送上车,又叮嘱她开车小心,这才回来和他们一起上楼:“你们两个挤眉弄眼的研究什么呢?” “没事……没事……”路秦心虚的看了一眼昀泽,昀泽看了一眼地面,决定不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带头往楼上走。他们并没有回到503,而是回到了时寸的屋子里,时寸现在住在子木那屋,他们一进来就看着满屋子乱七八糟的结婚的东西,有点儿发呆。 “别愣着,回来的早给我干点儿活。”时寸也不客气,打开灯,把一堆纸片儿丢在桌子上,指着昀泽:“你去把你的笔墨纸砚拿过来,给我写请帖。” 昀泽看着堆成山的请帖,有点儿方:“这我得写多少……手腕儿写折了也写不完吧。” “没关系,反正有的是时间,你慢慢写就行。”时寸倒是显得很无所谓的样子,昀泽走到桌子前,拿起一个请帖看了一眼,是凤仪花轿的样式,请帖从一侧可以抽出来,抽出来的同时,花轿会从左边移到右边,但是整个烫金的内页是拿不出来的,看起来倒很是精緻。 昀泽想了想,感觉瘦金体锋芒太强,且撇捺讲究如刀削一般落笔,结婚不吉利,但是用草书又过于凌乱,到时候保安不好识别,最后决定选择用汉隶,雄阔严整,舒展灵动,正好也符合时寸和闫静的性格,他把自己的瓶瓶罐罐拿过来,在纸上随意写了几个人名给时寸看,时寸也不懂这些,只说怎么写都行,活儿交给昀泽他最放心了。 路秦明早除了台里的节目也没有什么事儿,当然,就算是有事儿他也不愿意回去,靠在墙上替昀泽研磨,昀泽坐在凳子上,把时寸已经抽出来的请帖拿过来,悬腕一笔一划的写着,十分认真。 写了几张,昀泽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驾驭的了,就放松了下来,他提笔蘸墨,嘴上笑了起来:“你说请帖你发出去这么多,到时候收礼钱还不收到手软?” 时寸倒也没考虑过这些,被他这么一说,想想觉得也是,路秦困得有点儿睁不开眼睛,手下的动作却一点儿也没有懈怠,条件反射一样接了一句:“你们俩这可好,除了我和昀泽圈子完全不重叠,收钱可不是要收到手软,你等到我……” 他这话还没等说完,昀泽手底下就一抖,王字的中间一竖就出了头,他哎呦妈呀一声,时寸赶紧扯脖子过去看,笑的前仰后合:“你这是个什么字儿……” 路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随便说话,昀泽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点儿难受,时寸也知道路秦这话后面是什么意思,见昀泽脸色不太好,也没有往下接,只是岔开了话头儿:“你说你,今天老田说上《学聋哑》,我寻思让你给回了,你倒是答应的痛快,多长时间不演这个了,都快忘没了。” 昀泽抬了手腕,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因为她们已经说了好几年的底了,这个活儿上底的时候太少了,所以他们真的是很长时间没有演过了:“没关系吧,这个节目对于咱俩来说,还不是滚瓜烂熟,而且毕竟老田才是主角,喧宾夺主就不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节目还真是选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了。”时寸想起何先生当时说昀泽的话,感觉自己上北京演一次这种基本的传统活儿,有点儿不太甘心。 昀泽写的手腕有点儿疼,就撂下了笔,转了转手腕:“这次北京场,还真就是这样,你看看老田和老黄的节目单,和咱们这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咱们之前和我师大爷闹得那么不愉快,攻坚战,这场不好打。” “你怎么不说是收复战呢。”时寸特别不愿意听昀泽这种老掉牙的腔调:“北京,天津,渖阳,咱要一站一站的走,仗要一场一场的打,不见得比不过你师大爷。” 昀泽知道时寸在某种情结上和老田是非常像的,而且他打心底里也是站在老田这面,所以也就没和时寸在深研究这个问题。 偶尔一抬头,看到路秦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手下研磨的动作却没有停,他顿时心疼的不行,轻轻的叫了他一声,路秦迷迷糊糊的倒在时寸的床上,捲缩在毛毯地下,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27章 友好会晤 很快,就到了要赶往北京的时间,第一天的演员由老田先带到北京安顿下来,因为老先生在里面,而且,北京有一些师兄弟还要招待一下,所以他们提前几天就先到了北京。相反像昀泽这种第二天才演出的演员,直接是演出的前一天到就可以了。 所以昀泽在送走老田之后的第四天,也踏上了前往北京的飞机。 他很久没有来过北京了,上一次来还是很小的时候来探望爷爷,这一次他到北京是跟着园子里走,当天下午到北京,休息一晚,第二天晚上演出,第三天一早就要飞回来,毕竟台里也有工作是放不下的,所以并没有什么空余的时间。 临走的时候,他一万个不放心,来回嘱咐了好几次路秦,路秦都被他念叨的烦了,直说他是老了,怎么这么絮叨了起来。昀泽有点儿无奈,要不是次次他都能惹出点儿么蛾子来,他才懒得管他。 他以为北京能够比深圳凉快一点儿,而且这是常识啊,毕竟北京还是属于北方的。可现实是,北京似乎有意和深圳一较高下,刚出机场,昀泽就闻到自己身上的烤鸭味了。 昀泽和时寸站在一起,还有乐其和乐琛,身后跟着的是许先生,五个人就好像北京五个福娃一样,站在烈烈阳光下,感受着大地的炙考,等待着老田那边过来接的车。 乐其先有点儿受不了了,大扇子举过头顶,一脸纠结的看着时寸:“师哥,老田的车到底来不来,不来咱自己打车去宾馆吧,我可不想北京场还没上,就先中暑死在这里。” 时寸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这个动作像极了平时晚上楼下跳广场舞的大妈,笑的不行,昀泽低着头给路秦回微信,大约十来分钟,两辆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乐其就像是丧尸一样扑了过去,冲进了车里,开车过来的司机被乐其吓了一跳,差点没跳车跑了。 进了车里,空调一吹,大家觉得人生都圆满了,这十分钟晒得,之前对的活儿都忘的差不多了,他们被车拉到宾馆,领了各自的房间号,就各回各的房间了,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都没有看到老黄和老田的身影。 昀泽和时寸对了几遍词儿,感觉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老黄特意让他们之中加了一段京剧的嘎调,让昀泽来展示一下自己的京剧功底。
第102页 可巧慕先生也在北京参加一个活动,知道他们要演出,也是早早就买好了票,昀泽知道慕先生坐在下面以后,就一阵阵的发晕,想要把中间那段京剧去掉,对于他来说,糊弄糊弄票友还行,师父坐在底下,他真是紧张的不行。 但是现在节目时长卡的已经很严格了,他自己也知道这么严肃的相声大会肯定不是随时能改的,也就没去找不自在,自己窝在后台犯愁,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如果说这是北京给昀泽的一记重击,第二记回马枪马上就杀回来了。 临近开场前一个小时,民族宫迎来了一个耄耋老人——张昀泽的爷爷。 昀泽看到老头儿一脸严肃的背着手站在大厅里的时候,感觉天旋地转,都要昏死过去了。他这一次来北京,是生怕惊动这个老爷子的,所以连父母都没有告诉,这老爷子手眼通天的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这个消息的,背着手带着老太太六点就到了民族宫,身后还跟着一个一看就是当兵的但是穿了一件普通的衬衫,随时随地站军姿的魁梧大汉。 时寸稳稳的扶着昀泽,生怕他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上。 老田好像也看到了,就问了一下昀泽,昀泽说是自己爷爷的时候老田还没察觉出来有什么问题,直到昀泽磕磕巴巴的说出了爷爷的军衔。 老黄也稳稳的扶住了老田。 这面赶紧让工作人员把老爷子请进了后台,昀泽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往前面凑,好在老田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和爷爷握了手,寒暄了几句,老爷子又和师爷说了几句话,两个老头就这么大年纪还能千里迢迢跑过来演出这件事情交换了感想。 老先生的演出昨天就结束了,今天是来压场的,所以没穿大褂,看起来精神矍铄,丝毫不逊于当兵出身的爷爷,昀泽的爷爷子在众人的陪同下,熘了两圈,昀泽就好像故意和他演擦肩而过一样,不愿意和老爷打照面,最后被老田揪出来,五官拧在一起,听老爷子训了两句。 很快,那边就要开场了,老爷子回到了观众席,昀泽站在台口,对着刚刚下来的许老师道了声辛苦辛苦,看着老田和老黄上台,心里有些感慨。 这些像是走马灯一样的演员,为了这种现在并不太被人看好的艺术呕心沥血,最后能从中所获取的利益寥寥无几,想着传承,还要想着发展,还要想着创新,整日里总要把自己逼疯几次,才算罢休不可。 无论是圆滑事故的师大爷,还是刚硬不屈的老田,他们都在对这个大时代低头,都在为这个行业的存留而挣扎,他们拼尽了一声的骨血,也要保留住这个行业,最后一丝的倔强。 从台上看过去,地下黑压压一片的人头,舞台两侧或是真心或是假意的花篮,嘴里说的,眼睛里流露的,无外乎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主持人从台上下来,昀泽站在时寸前面,轻轻提起大褂,阔步上台,站在麦克风后面,鞠了一躬,在抬起头,舞台上的大灯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他默默的挽了个龙抬头,侧身看向时寸。 “感谢大家的掌声鼓励。” “没错。” 第128章 夜宵 终于,这一场算是完事儿了,结束的时候底下响起了掌声,昀泽和时寸鞠躬下台,大家互道了一声辛苦,他走到后台,把大褂换了下来。 时寸显得有点儿兴奋,他没想到这一场的效果这么好,学聋哑这个节目现在在园子里演的不少,都没有今天这儿的效果好,老先生走过来问了两句,也夸了两句。 他们这边儿算是完事儿了,晚上估摸着老田会请客吃饭,说不定也就是借着吃饭的由头总结一下这次北京场的问题,然后要准备后面的全国巡演了。他坐在后台给路秦发了一张刚刚工作人员在自己演出的时候照的照片,有些沾沾自喜。 可能是和一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真的会有些相似吧,他以前是绝对不会有这种举动的,路秦那边很快回了他一个鄙视他的表情,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路秦发了一条语音来:“张老师你怎么能帅的这么无法无天。”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虽然觉得路秦口无遮拦的,但是心底里还是美滋滋的,时寸对于他这种见色忘义的行为已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随他去吧。 他本来没打算继续和路秦聊天,可没想到,没到两分钟,路秦就传过来一段视频,他打开看了一眼,正是自己刚刚和时寸之间的那个表演,吓了他一跳,难道路秦就坐在地下?他打字的手都有点儿发抖,他今天晚上园子里应该有演出的,怎么能跑到北京来? 不过马上,他就察觉不对了,这个视频后面的笑声是一个姑娘,这是个女的录的视频,这么快粉丝的视频就发出来了?台上老黄和老田还没下来,现在这群人已经高效率到这个地步了么? “你从哪儿弄到的?”听着昀泽十分惊恐的声音,路秦坐在办公室里几乎要笑出了声音,他截了个屏给昀泽,昀泽这才知道,原来是微博上粉丝爆出来的,他语气很严肃,但是脸上却是笑着的:“你不好好工作,搜这些东西干什么。” “书桓走的第一天,想他,书桓走的第二天,想他,书桓走的第三天,想他……”路秦故作深沉的回了一条,声音让人有点儿噁心,昀泽被他逗得不行,但是老先生坐在前面,又不好哈哈大笑,觉得自己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想他,就把书在借回来吧。”昀泽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路秦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以后,一连发了好几个点赞的手势:“量的好!!!” 扯着扯着,老田和老黄前面就开始唱这个园子的歌了,工作人员到后台叫了两声,所有的演员一起上台谢幕,老田攒足了力气,喊了一声下台鞠躬,大家看着底下纷纷起身退场的观众行了礼,然后陆续下台,只有老田,一直到大幕合拢,都没有起身。 这是他的习惯,感谢衣食父母,感谢师父师祖,感谢天时地利。 这件事儿完了,老田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从台上走下来,大家喊得就不是辛苦了,而是一起鼓掌,老田的眼眶有点儿发红,这一步,终于还是走出去了。 还没出后台,他就跟大家分享了一个好消息,下个月的成都专场也已经定了,包括上海专场也马上就协调好了,一直到年末,可能会从原定的四个城市,增加到九个城市。 大家欢呼了一声,都干劲儿十足,明天他们就要走了,老田这面的一个师叔要请老爷子吃饭,基本上都被拉去作陪了,只有昀泽和老黄请了假,因为他要去爷爷家。 老爷子的车就在剧场外面等着他,他匆匆的和老黄说了一声,走了出来,外面月色皎洁,没有了白日里的大太阳,晚上的北京清爽怡人,他看到爷爷正站在车前面等着他,颇有些威风凛凛的样子,毕竟是当兵的出身。 不过,这也算是他和爷爷和解的一个信号吧,不然这个老爷子才不会请他去家里吃宵夜的,他上了爷爷的车,奶奶不停嘴的问着这个问着那个,爷爷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他对爷爷家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好多年没来过,路都记不得了,只是这种家属小区,门前都是站岗的兵,昀泽毕竟不是一个很干净的人,看到这些还是有点儿打憷的。
第103页 家里有一个阿姨,做好了夜宵正在等她们,昀泽跟在爷爷后面,换鞋进了房间,客厅里迎面而来的,就是自己过年的时候在家里写的那几个字,顿时,满脸的尴尬。 “这是什么表情?”爷爷看到了昀泽脸上的表情,有点儿不满,昀泽赶紧笑了一下,心里直打鼓,老爷子戴上眼镜,站在那副字前面又仔细的看了看:“写的不错,你这个年纪能写到这个地步,看出来是下了功夫的。我只当你这么多年在外面光吃喝嫖赌了,还干了点儿正事儿,不错。” 吃喝嫖赌这四个字真的太严重的,吓得昀泽脸都白了,老爷子笑了一下,招呼昀泽坐下吃饭,过程中问了一些关于这个园子的事儿,看着天花板说自己能记起来的几个相声演员,翻来倒去的那几个人,不是现在已经爬到各省曲协主席的位置了,就是师大爷捧起来的师兄弟。说的昀泽有点儿不好意思,就和爷爷说,这一行不一定非得某个人太出头,整个行业好了才是真的好。 谁知道老爷子摆摆手,说非也,任何一个行当能好的原因,一定是有几个人在撑着,有了这些人,这个行业不一定会更好,但是没有这些人,这个行业一定会变坏。 昀泽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他想,也许这个老头的心里眼里,也不一定都是打仗,又或许,这一切,本身就是一场战争。 诚如老黄所言,一场冗长的战争。 第129章 你是非难辨的过去 当晚,昀泽和爷爷长谈到凌晨,他第一次尝试着认真的去听老爷子说话,自从他踏入相声这个行业,他一向非常受到老先生们的喜爱,昀泽也是真的愿意和老先生们打交道,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总是能看到很多同龄人看不到的东西,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和爷爷坐下来聊一聊,这么多年各自的生活。 老爷子在书房找出一本又一本书,来回给他介绍来历,这本是他老首长写的,那本的作者曾经是他的兵,但是现在已经是某军区的参谋长了,这些泛黄的书籍夹杂着只应该出现在黑白电视机里的故事,让昀泽听起来异常顺耳,他坐在爷爷书房的那个大树墩子后面,慢条斯理的煮茶,听着这些往事,觉得时间大可不必那么重要了。 祖孙这场迟到的长谈中,昀泽第一次开口问了爷爷对于自己说相声是什么态度,老爷子沉默了很久,他说,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是胡闹,老爷子的想法就是张家世代都是军人,将来也应该是军人。但是逐渐了解了之后,他渐渐的理解了昀泽的执着,也就不那么固执了,只是希望他能够干好这一行。 书房里飘满了茶香,昀泽垂眸自省,是不是自己从来没有给过家里人去了解这一行的机会,他极少提起这些,甚至就连父母也都很少说,他总是觉得他们不清楚这一行,不懂什么叫做情怀,更是不懂他能够在这一行里立足是有多么的不易,毕竟,他们这里有许多人,从出生就是带着光环的,某个相声大家的儿子,孙子,出生就有师父,叔叔大爷都是这行里吃得开的人,随随便便叫一声,各种相声名角儿,甚至曲艺名角儿都来给站脚助威。 可他们呢?你曾经和这行没有任何的关系?对不起,磕头拜师!以前的时候,外人看这一行轻贱,骂戏子无情也带着他们,现在又怎么样?纵然是自己呼风唤雨的师大爷,在微博上,也是不是有人蹦出来说一句“不过是个玩意儿”,没的叫人噁心。 他想,可能是这些故事听多了,他一度不愿意和外人提起自己是做这一行的,特别是家里那些自以为是的七大姑八大姨们,现在看来,还是自己自轻自贱了。 走的时候,爷爷送了他一把扇子,昀泽是懂这些东西的,他拿到手里就知道肯定价格不菲,仔细的看了看,竟然是棕竹摺扇,九五寸方头,这种扇子市价不菲,他不敢收,但是老爷子还是执意送给了他,打开看了,是老爷子亲笔提的字,唐寅的《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老爷子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合好扇子,连同一个做工精緻的扇扣一同送给了昀泽,老爷子最后说,这扇子他收回来有十年整了,一直没有想好该写点儿什么,想到既然是要送给昀泽,就写了这首诗,且希望他这一生,可以如诗中所言,怡然自得,且自给自足,这便是最好的一生了。 昀泽接过扇子的一瞬间,有点儿难过,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是这个已经一只脚埋进棺材里的老人,他有些后悔未曾和爷爷长谈,只是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安安静静的聊一宿,才是痛快。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时寸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的起床给昀泽开了门,一脸幽怨,说好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他们一起住的时候,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要给他留门,等他回来。 不过说完,时寸突然觉得这话自己说的暧昧,要是以前,他肯定就哈哈一笑过去了,毕竟两个大男人,但是现在,他有点儿尴尬。昀泽似乎看了出来,在床上翻了个身,不愿意在去看时寸——我只是喜欢路秦,又不是一定要喜欢男人。 他和昀泽兄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昀泽亲口说喜欢谁,他很高兴,也回忆起两个人当初的青涩,觉得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真的是转瞬即逝。 第二天一早,老田带着这些人去看了升旗——其实昀泽特别不理解为什么来北京一定要看升国旗,有什么可看的,宿舍后面那个中学每个周一都升国旗,难道□□的国旗比学校的高贵一样。 老黄划拉一声打开扇子,说昀泽这话说的像是林黛玉,当初林妹妹就是这样说宝玉祭奠自己的丫头的,若是心诚不拘哪里盛一碗水哭一场罢了。 昀泽和时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敢接这个话,毕竟他们两个都不是很明白老黄在说什么。总之看了一会儿,大家都没什么意思,人挤人的要命,最后重点还是放在了吃上,老田请大家吃了点东西,一起到了机场,做飞机回到了深圳。 刚一下飞机,就收到了路秦的简讯,他跟路秦说自己马上就上车了,路秦回了一个嗯字,竟然也让昀泽有种回家了的感觉,想想这才几天没看到路秦,就有点儿想他了,不管怎么样,今年过年如果要是不能在一起过,那就把他拐到自己家里去吧,反正他也是乐不得的。 机场外面,是团楚园的小面包车,老田也没有什么班主的作派,跟着大家一起上了车,清点了行李和人头,从机场开车到宿舍里,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更何况现在是傍晚了,正是高峰期,不一定得堵到什么地步。 昀泽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昏昏欲睡,司机开着广播,里面正播着颜路和路秦的节目,路秦的几个段子都很有意思,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这是一个娱乐性的节目,昀泽虽说总是嘲笑他们音效推的太频繁了,但好歹也都卡在点儿上,路秦的声音穿过音响传出来,听着很舒服。 “恩,没错,那么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了,节目的最后,路小秦说他有一首诗歌想要送给他的一个此时此刻正在收听我们节目的朋友。” “没错。” “你等等,你等等,我给你推一个深情一点儿的音乐。”
第104页 “哈哈哈,好,不是咱们有深情的音乐吗?” “当然了,你等一下我找找啊……” 昀泽慢慢睁开了眼睛,听着路秦和颜路嬉笑怒骂的声音,渐渐被一首《我是真的爱你》隐去,大约几秒钟之后,路秦的声音再一次传了出来。 你和我,彼此在不如意的生活中 遇上了一个如意的人 所以我爱你 就连同你的缺点你的道路 以及你是非难辨的过去 从此我们手拉手 向着同一个方向走 直到天黑 待生命结束 我们才结束 一回头 我们看见的不是一缕青烟 而是我们相知的一生 深深浅浅 心心相印 第130章 霜雪吹满头 路秦其实是想给昀泽一个惊喜的,也算是自己难得一见的深情。但是没想到,生活给了自己一个惊喜,这个节目播完之后,微博和园子里同时炸了,所围绕的话题只有一个,路秦谈恋爱了。 他把微博上那些猜测给正在吃泡面的昀泽看,两个人傻呵呵的笑在一处,对于大家认为他和颜路是一对这么荒唐的事情,简直解释的力气都不愿意花了。 北京场回来的第二天,就是时寸结婚,所以前一天晚上,园子里无论是昀泽还是路秦还是时寸的节目都没上,当天一大早不到四点,昀泽就先从床上爬起来,他想这就是时寸要结婚,除此之外,任谁他也不会起这么早去帮忙的。 路秦因为是主持人,所以他大概要九点多才出场,还是暂时可以多睡一会儿的,昀泽帮他把今天穿的西服,领带包括皮鞋都摆好,放在一边,自己蹑手蹑脚的出了门,他要帮忙接亲,整个车队是从关先生家里走,他把车也留给了路秦,自己打车到了关先生家。 到门口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到了,不远处乐琛正拿着两个大盒子指挥几个新进来学相声的师弟往车上扎花,忙的都没有过来打个招呼,现在这面都是师兄弟的车,横七竖八的停了一小区。 昀泽虽然是伴郎,但是和大家一样是穿着大褂的,包括时寸今天都是穿着大褂接亲,这一群好像从民国穿越过来搞五四运动一样的小伙子们站在关先生家门口,说话的声音都要翻了天了。 关先生本身性格就好,根本就压不住这些人,邻居们都探出头来看热闹,老田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昀泽管好这些人,昀泽用手做了个手枪的表情,从左到右的指了一遍,一瞬间,关先生家落针可闻。 时寸这面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大褂,这是他第一次上台的时候穿着的,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穿着很好看,在拿着一把扇子,他在台上一般都不太正经,今天偶尔正经一下,竟有一种风流倜傥的潇洒,陈策划在这面掐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就把这些人都轰出去录像。 录像的内容很有意思,师弟们分两边站着,时寸从中间走过来说师弟们辛苦了,师弟们在边上说为师哥服务。 因为都是说相声的,很生动的诠释了声如洪钟,一侧十多个人一起喊,仿佛叫醒了深圳这座城市,陈策划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说真的是太有气势了。昀泽就在后面跟他开玩笑,说我让他们给你背个绕口令你听听。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田踹了一脚,说时寸结婚背什么绕口令,别耽误了时间,赶紧去接亲。于是昀泽陪着时寸坐在头车上,开往了闫静家里。 闫静家原本也不是深圳本地的,但是后来由于她的工作在这面,所以父母也都搬过来了,其实和路秦差不多,住在一个还说得过去的小区了,接亲的车开了进去,停在闫静家楼下,陈策划让所有人的凑在一起,在楼下陪着时寸喊,闫静我来接你了!!! 好多人都打开窗子往下看,毕竟也没见过这么多说相声的人来接亲,闫静在屋子里笑的肚子疼,一行人轰轰烈烈的冲进了闫静家,几个小姑娘把门堵得死死的,乐琛带着几个师弟一起往里撞,给闫静父母吓得都不敢往跟前儿去。 时寸安抚下来这些人,问里面有什么要求,里面几个姑娘一会儿作伏地挺身,一会儿要求说相声的,五花八门,时寸哭笑不得的说自己结婚说什么相声,于是外面师弟们一人十个伏地挺身,这才开了门。 闫静坐在床上,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秀禾服,就好像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一样,一颦一笑都是味道,时寸看的都有点儿傻了,昀泽骂了一声没出息,暗地里踢了他一脚,他这才一只腿跪下,原本定好的是说,闫静我来接你回家。 结果,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跪在地上举着花:“闫静,你看这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跟我回家吧!!!” 他这话说的昀泽在旁边都想条件反射一样给他量活儿,闫静被他逗得都要笑倒了,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总算是把新娘子诓到了手里,抱着上了头车,昀泽这面给路秦发消息,说已经准备往酒店去了,路秦回了一个ok的手势。 车一路开到了酒店里,闫静和时寸都去换衣服,一会儿结婚仪式的时候他们是要穿婚纱的,所以有一定的时间给他们,昀泽到了酒店第一件事当然是找路秦,路秦正在一个单间里坐着背词儿,昀泽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袋小点心,看路秦狼吞虎咽的吃着。 路秦干这行时间也长了,根本没有什么紧张的,时寸这次婚礼,昀泽一早就找好了自己以前关系比较好的跑场演员,路秦也找了几个跳舞的朋友,整个过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的,而且这两个人人缘都特别好,不少演员一早就到了,大家围在屋子里说说笑笑,也是很热闹。 一转眼,就到了时间,昀泽最后嘱咐了路秦几句,这是他惯有的毛病,不管路秦这面有多熟练,他总是有话嘱咐,路秦也习惯了,点头应承着,接过麦克风,上了台。 大厅里的音乐声音渐渐弱下去,传来路秦清亮的声音:“各位亲友,各位来宾,大家好,欢迎大家前来参加时寸先生和闫静小姐的结婚典礼,在这里,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一对新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对各位来宾的光临,表示由衷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 昀泽站在时寸后面,他虽然是伴郎的位置,但是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路秦,他忽然发现,站在台上的路秦似乎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光芒围绕在他的周围,好像,他就应该是这种众人瞩目的主角一样。 第131章 也算是白首 “良辰美景风和日丽,鸾凤和鸣珠联璧合,身穿洁白的婚纱,头戴美丽的鲜花,沐浴在幸福甜蜜之中的佳人在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当中,心贴着心,手拉着手,面带微笑向我们款步走来,朋友们,我们衷心的为他们祝福,为他们祈祷,为他们欢呼,为他们喝彩,为了他们完美的结合,让我们再一次热情鼓掌,祝福他们美好的未来。”说着路秦伸手示意了一下大家,带了一波掌声, 掌声渐渐落下,路秦拿起话筒:“来,两位新人请往中间站一下,我想此时此刻,新郎一定有很多话想要对我们美丽的新娘讲,接下来我们把时间交给新郎,面对这位即将成为你合法妻子的女士,说出你的真心话!!!” 昀泽把话筒递给了时寸,路秦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昀泽身边,看着昀泽微微笑了一下,昀泽沖他皱了一下眉头,示意他这个时候不要胡闹,严肃一点,路秦立刻就做出一副要被感动哭了的表情,昀泽被他逗得想笑又不能,只能咬着下嘴唇垂下脑袋使劲儿憋着。
第105页 时寸接过麦克风,放在胸前,微微顿了一下,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忽然笑了:“我这前半生,一直是以说话为主,还是第一次拿到麦克风不知道该说什么。路秦,就是我们今天的司仪告诉我,一定要提前准备好稿子,我是真的准备了的。” 说着,他从西服的兜里掏出一张纸,抖了抖,下面坐着的人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路秦差点儿气晕过去,这也能拿出来说?第一次看到结婚也现挂的人…… “但是就在我接过麦克风的一瞬间,我决定放弃这张纸。闫静,实话实说,我在见到你的时候,其实正是我人生比较重要的一个阶段,我在疗养院里,好像已经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在场很多人都知道那段时间,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事实上我并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的怨恨,我只是在怨恨我自己。这种情绪,一直到我遇见你。” “你背着一把比你都高的萨克斯,站在我面前,你的笑容,让我在那一瞬间,就忘记了这个世界所给我的恶意。我觉得,如果此生不能和这种笑容为伴,那才真的是虚度此生了。”时寸说着有点儿哽咽,而闫静却早已泪流满面了。 路秦看准机会,让音响师把背景音乐的音量又往上推了一下,气氛顿时就感人肺腑了,时寸继续说:“所以,闫静,请允许我此生与你相伴,给你我所有的一切,请嫁给我吧。” “那么,闫静小姐,从这一刻起,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你都将忠于他,支持他,帮助他,安慰他,陪伴他,一生一世,直到永远,你愿意吗?”由于时寸临时换了稿子,路秦发现自己的切入点没有了,正好他问出了这句话,路秦赶紧接过话头,把节奏找了回来,闫静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愿意。” 路秦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陈策划这面让昀泽和伴娘把戒指送上去,两个人交换了戒指,路秦又带着大家起闹,让两个人接了吻,气氛一度达到最热。 数完秒,路秦这面示意换了个音乐:“亲爱的朋友们,下面我们有请中国曲艺协会委员,也是我们新郎官以及我本人的授业恩师,给两位新人送上美好的祝愿!” 关先生今天穿着一身的中山装,显得十分正式,时寸是在他身边长起来的孩子,这次婚礼也大部分都是关先生在操办,他是真的把时寸当做是自己的儿子来看待,所以自然也很重视。 他走上台,路秦把话筒递给了他,关先生显得有点儿紧张,他站在台上按照事先写好的台词给时寸送上了自己的祝福,然后是老田,代表团楚园所有的师兄弟,祝福他们白头偕老,老田毕竟是个场面人,并且今天下面坐着的有很多同行,他也没抖什么包袱,主要还是以煽情为主。 不知道为什么,昀泽感觉老田这两年老了很多,他佝偻着身体站在台上看起来和关先生差不多大,但是事实上他比关先生小了将近十岁,这样不说相声在台上讲话,总感觉像是时寸的爷爷一样。 两位领导讲完话,婚礼流程就差不多快要完事了,还剩下最后一项丢捧花,路秦说完让新娘把祝福送给大家之后,感觉气氛有点儿不太对劲儿,闫静那边五个伴娘,都没有过来抢捧花的,按道理来说这是不符合逻辑的,一般抢捧花这是一个气氛点,之后他就可以让大家吃好喝好,自己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所以他心里特别没有底的看了一眼陈策划,陈策划也茫然的耸了耸肩膀,路秦一脸“陈哥你就这么放弃我了”的表情,有点儿绝望。 没想到闫静伸了伸手,管路秦要了一个麦克风:“路秦刚才说了,这个捧花象徵着美好的心愿,也有我和时寸的祝福,所以,我今天并不打算把这个捧花丢下去,而是打算把他送给一个人。” “这个人是我们的好朋友,也是时寸的好兄弟,如果没有他,我们可能根本没有机会相识。而且我知道,他现在也沉浸在属于他自己的幸福中,我希望我和时寸携手走进婚姻的这份幸运,会随着这束捧花带给他。”闫静说到这里,就沖昀泽走了过来,把手里的捧花递给了他。 这是昀泽始料未及的,他愣了半天,才傻傻的接过那束捧花,地下掌声雷动,时寸似是不经意叫了路秦一声,四个人留下了一张合影。 这张照片,一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之后,还在昀泽的钱包里,他甚至拼尽了命去保存,尽管边角已经微微泛了黄,每一次看到,他脑海里都会闪现出一句话——霜雪吹满头,也算是白首。 第132章 专场一样的校庆 时寸在结完婚之后,就彻底搬出了宿舍,501被两个曲艺学校刚毕业就招进团楚园的学员住了,整日里没有什么事情,到处闲聊瞎扯。 永吉和永成替代了之前时寸和昀泽的位置,开始系统的培训新一批的升字科学员,升闻和昇阳也终于混到了师哥的位置,开始学老黄,摇着扇子满世界的晃悠,指导指导那个,指导指导那个。 昀泽和路秦越发的忙碌起来了,北京场结束后,时寸从新跟昀泽搭档到了一起,几天攒一回底,上活儿上的也不多,一来是时寸有了家,二来是大部分精力放在了管理上。而昀泽因为路秦的日渐火爆,不得已的情况下担当起了经纪人兼助理的角色,协调时间以及出场费,甚至就连别的城市的,也都闻风来邀请路秦。 对于这种重视程度,路秦自我感觉很受用,他经常累到瘫在昀泽的车上,脸上还能荡漾着得意的笑,一脸张老师你看怎么样,我路秦也能混到今天。 昀泽无意于去深究他的膨胀,每天早出晚归的路秦走到哪里他就送到哪里,他最近听说了一个词儿叫做“撒手没”,觉得形容路秦特别的准确,他一眼照顾不到,路秦就不一定跑到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扯淡去了,他远不像之前那样怯生生的了,也许是有了撑腰的人,现在变得跟谁都能叨叨叨说起没完,到处交一些狐朋狗友,昀泽拦都拦不住。 昀泽的大学,今年作校庆,宣传部把请柬下到了团楚园,请他过去表演,他本身就是播表系的,这种重任自然要他们来承担,不过大家都知道他现在在说相声,所以也就强制性要求他来说上一段,昀泽的本意是和时寸搭一段儿,但是路秦死活不愿意,推了晚上园子里的演出,要陪昀泽说相声。 时寸听说了连连摆手,说我不掺和你们的事情,他现在有了先见之明,觉得不能挡在路秦和昀泽之间,路秦那人畜无害的小表情地下,隐藏的不一定是一颗多么腹黑的心,让他不爽了,自己还不一定怎么死的。 昀泽也没有办法,只好勉强同意了,他们两个当初搭档的几个作品,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了,两个人靠着吃中午饭的时间对了对词儿,竟然也不太别手,路秦就哈哈的笑,说他们天生就是搭档。 真的到表演那一天的时候,效果很好,下面的观众要么是同学,要么是学弟学妹们,特别捧场,而且有的知道路秦就是电台里的那个路小秦,这面刚备场,就有同学接二连三的来合影,昀泽反倒像是个赠品和人肉自拍杆,来回给路秦照相。 可能光用“撒手没”,这个词儿来形容路秦,也并不是足够准确的,还有一个形容词叫做“人来疯”,路秦就是这样的,看到观众们效果不错,往死了加现挂,原先下面有观众接茬儿的,听不太清楚就过去了,可这一次他都追到台边儿上问人家了,被昀泽又给拽了回来,直接在台上就炸了,说你别和他唠了,不是咱俩说相声吗?
第106页 地下同学哈哈大笑,路秦也跟着笑,说原来你来会走啊,我以为你没有腿呢…… 昀泽翻了个白眼,左右挪了两步,会动,真腿,你看这事儿闹的…… 原本只是想说一个相声就结束了,但是底下观众是在太热情了,他们这面下台,宣传部的的老师就找昀泽商量,说不然就加一个节目,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反正今天晚上园子里也没有节目,加就加吧,不过昀泽想,总上新节目也没有什么意义,就和路秦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上传统节目《乌龙院》。 备场的时候,路秦坐在台幕后面,和昀泽开玩笑,说你们这校庆办的像是咱俩的专场,上两个大活儿。昀泽也苦笑说没办法,这是母校,得有求必应。 《乌龙院》是一个相当大的活儿了,很费力气,捧逗都一样,特别是昀泽这面有几段唱,他自己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开嗓子去了,路秦也在心里默默的过着词儿。 他们再次上台的时候,下面可以说是掌声雷动,按都按不下去,昀泽最后敲了一下醒目,才算压了下去,正常的流程,垫话儿上了几个零散的段子,进了正活,虽然是传统节目,但是包袱也很密,特别是路秦有他的怂贱的特点,遇到随叫随炸的昀泽,两个人的火花蹭蹭的往外冒。 当中有一段,路秦把手绢包在自己的脑袋上,那模样简直没法看,昀泽在台上已经笑得不行了,路秦还特别娇俏的把手绢别到耳朵后面去了,对昀泽抛了一个媚眼儿:“我跟你说,我打扮这么漂亮,下台你可碰我。” 按照原本的台词,昀泽应该是特别嫌弃的说绝对不会碰你一类的,但是昀泽也是有意逗他,强忍着笑问:“为什么?” 这句话反而让路秦愣住了,他等着大眼睛一脸惊愕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还要送我回家吗”昀泽生怕路秦嘴里在秃噜出什么话来,赶紧接过了话头,路秦这才一脸释然,抚了抚胸口:“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赖上我了呢。” “咱俩是谁欠谁五十万啊!!!”昀泽被他这话气的不行,当开玩笑一样说道,路秦捂着额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底下的观众也一起跟着起闹,他摆了摆手,让大家先别说话,自己对着话筒:“你等下台我肉偿给你……” 昀泽立刻就怂了,吓得躲到了台边上连连摆手:“别!别!不用!” 路秦扶着话筒,笑的声音都有点儿抖了:“张老师咱俩今天是干嘛来了……” 第133章 老上司 团楚园后面的巡演非常密集,基本上走了全国七八个比较重要的城市,除了山东场昀泽跟了以外,他基本上没有在跟任何一场,而路秦则是跟了上海场,不过说到这里,有一件事情倒是让路秦觉得挺有意思的。 上海场他们上台演出的时候,效果还挺不错的,所以路秦的状态也特别好,一般最后谢幕,相声演员都是鞠躬,路秦人来疯的劲儿上来了,鞠躬之后沖大家挥了挥手,结果下面的观众都跟着他挥手,吓得他赶紧把手放下,生怕喧宾夺主。 路秦只跟了一场的原因其实是实在太忙了,他基本上脱了大褂就回了深圳,刚到电台,鲁总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的工作关系已经全部都调过来了,台里下了聘书,他已经是这个电台的正式工作人员了,路秦开心的不行,当晚他请了所有的同事吃饭,一直吃到下半夜两点多。 于是第二天,大家都迟到了。 好在鲁总不追究这种事情,鲁总的人生信条就是只要不耽误节目,你们咋折腾都行,所以大家特别爱戴这个微微有些秃顶的领导,都亲切的称他为深哥……鲁智深的深…… 昀泽和路秦一起站在地下车库等电梯下来,路秦正把在网上看中的一双球鞋给昀泽看,昀泽对他这种行为也是够够的了,路秦对衣服来讲,基本不挑,买什么传什么,有一段时间昀泽和他开玩笑,在网上给他买了一件85块钱的儿童版卫衣,路秦二话不说,拿着就套在了身上,以至于那几天昀泽看到他穿着这件衣服在台里逛游就想笑。 可是对于鞋,路秦有一种莫名的执念,他看中的球鞋,一般都在一两千块钱左右,更要命的是,路秦自从说相声开始,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一大堆的俏皮话对付昀泽,今天他就指着那双两千四百多的球鞋认真的教育昀泽:“出门没好鞋,见人矮半截。” 昀泽打了一个哈欠,困到不行:“你出门就坐车,好鞋不好鞋的有什么所谓。在说就你这个个儿本身也就比别人矮半截,人长的矮还赖上鞋了。” 路秦被怼的哑口无言,刚想说话,电梯就下来了,还没等开始卖惨就被昀泽拎进了电梯,他一脸无辜委屈的盯着昀泽:“我知道我赚的不多还欠了你那么多钱,但是张老师我以后少吃点儿饭还不行吗?你就给我买了这双鞋吧……” 昀泽对他这个反应特别的绝望:“我亲爱的路老师啊,你回家看看吧,厨房放碗筷的柜子里现在装的都是你的鞋,你还买啊!你是打算将来出去摆摊卖鞋吗?” “可是……”路秦这面刚要说话,电梯就上到了一楼,门一打开,一个穿着一身阿玛尼西装的女人站在门前,笑着沖昀泽打了一个招呼:“好久不见,张老师。” 张昀泽站在电梯里没见,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直到这个女人走进电梯,他才反应过来,说话都有点儿磕巴了:“徐……徐总?” 这个熟悉的香水味以及lv皮包的味道让昀泽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而且阿玛尼是徐梅的标配,虽然她带着一副遮住了大半张脸,看起来像奥特曼一样的墨镜,但是昀泽还是精确的惊呼了出来。 徐梅低低笑了一下,摘下了脸上的墨镜,特别大方的伸出了手:“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见到我怎么还是这副模样,张老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可能是被徐梅骂惯了,张昀泽一点儿都没感觉这话里有什么不妥,他反而是掐着手指头算了算:“真的是两年多将近三年没见了,徐总你一丁点儿的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明艷动人。” “你拍我马屁是不是条件反射啊。”徐梅看了昀泽一眼,电梯门再一次打开,三个人一起走了出来,昀泽这才反应过来徐梅是来台里了,就问道:“徐总你来我们这儿啊,去广告部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在他觉得,徐梅来这面只能是和广告部有合作关系,不然还能是什么,难道说她要回电台?没听说最近有什么人事调动? 不少同事发现徐梅来了,这是老上司了,都过来围着说话,路秦就没往前去,站在一边等昀泽,徐梅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我这次来,不是找广告部,是找你们鲁总谈点儿事情,有什么问题,等我先解决了工作,咱们在聊家常。” 大家都是了解徐梅的,所以也就应了一声,徐梅指了指鲁总的办公室,示意自己先进去了,但是走了没两步,她又回过身来,扫视了一下众人,越过好几个同事,把手伸向路秦:“新港传媒艺人总监,徐梅。” 路秦愣了一下,不知道徐梅特意转过来和自己打招呼是什么意思,但是也不能太没有礼貌,就赶紧握了握手,又不知道自己是有什么头衔可以和人家相提并论的,就直接报了名字:“您好,我是路秦。”
第107页 “我知道你。”徐梅伸出两个手指头,做了一个自戳双目的动作,然后又指了指路秦,转身走进了鲁总的办公室。这个动作让路秦在已经日渐寒冷的深秋里,出了一身的冷汗,昀泽有一种不是特别好的预感,但是人太多,他又没有办法直接问路秦,是不是在背后又做了什么小动作。 路秦简直都要委屈死了,他现在忙都忙疯了,哪有什么时间做小动作,只是摊手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昀泽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鲁总的办公室,见徐梅已经坐下,鲁总亲自给她倒水,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 第134章 借调 “不用倒了我不喝。”徐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手里几万块钱的包丢在办公桌上,翘着二郎腿,打量了一下这个办公室:“还是鲁总你会享受,我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没像你这样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办公室。” 虽然徐梅嘴上说不喝水,但是鲁总自然不敢怠慢了这个女魔头,把水放在徐梅的面前,呵呵的笑了一声:“徐总为台里鞠躬尽瘁,每日里想着的都是节目,我是个会享受的人,大面上过得去就得了,不像徐总锱铢必较。” 徐梅愣了一下,冷笑起来:“见面就损我,咱俩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了吗?还能不能尝试抢救一下?” “锱铢必较这个词放在工作上,可是一个褒义词,徐总你不要误会我。”徐梅是那种雷厉风行的女人,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挂在脸上,平时办事也是刀子嘴豆腐心,骂你骂的头破血流,回头该给你的少给你一分她都去台长那屋敲桌子。但是鲁总不一样,鲁总是笑面虎,事事以自己的利益为大,但是也绝对不得罪你,徐梅这种人可能最怕碰上的就是笑面虎了,气的撒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里。 不过两个人过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台里高层最后看着徐梅辞职,也知道这里面大部分的原因还是败在了鲁总手底下,徐梅是个爽快人,输了就是输了,绝不抵赖,挥了一下手:“你赢了,你鲁总说得对,不管褒义词还是贬义词,你给我的,我接着就是了。” 徐梅会认输,但是绝对不服软,她今天这个态度让鲁总心里有点儿没有底,他慢慢的坐下来,上一眼下一眼的看着徐梅,良久,觉得绕弯子没有意思:“徐梅,你来我这儿不是为了我和打嘴架,或者放低姿态专门认输的吧,你直说吧,你又在谋划我什么东西?” 徐梅见被他戳穿,就笑的更加得意了起来,她从自己的皮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鲁总:“你先看,看完我们在聊。” 鲁总将信将疑的接过了文件,打开看了两眼,原来是今年电视台那般举办的一个喜剧类的比赛,向新港传媒发出了邀约,这个比赛已经举办了两年了,今年是第三年,收视率很好,也经常会有节目里的选手来电台做嘉宾,算是兄弟单位了。不过,这种向娱乐圈传媒公司发的邀约,应该是属于商业机密类型的,以免过早的公开信息,让观众失去了期待感,徐梅把这份文件都拿过来给他看,目的是什么? 他大致扫了一遍细则,合上文件,丢到徐梅面前,表情有点儿严肃:“徐总,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你给我看这种东西不太合适。” “不太合适你也看了。”徐梅有点儿看不起他这种小心思,直截了当的戳穿了他:“实话实说,今年新港传媒的方向主要放在喜剧这面,我们手里现在大概已经有两对相声演员和两组小品演员准备参加这个节目,但是还有两个人我十分看好,想跟鲁总借过来。” 听到这里,鲁总就有些明白徐梅的意图了,也知道他嘴里说的是谁,路秦昀泽这两个人在电台里的观众缘就很好,在加上他们曾经搭档说过相声,徐梅嘴里这看好的人,难免就是他们两个。 路秦这面好说,去不去全在自己的一句话,但是张昀泽就两说了,徐梅是他的老上司,当年进这个电台她是没少帮忙的,而且昀泽是个讲义气的人,他去不去,就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了,与其自己给他们做决定,还不如吧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们。 而且,鲁总心里也有另外一种想法,路秦昀泽的能力他是清楚的,在台里的确是有点儿耽误他们,如果他们能有更好的发展,那自己看着也是很高兴的。 沉思了片刻,鲁总抬起头:“这个人,不是我这面说借不借的问题,还是要看这两个人的态度,我想,我们还是尊重一下他们吧。” “没问题。”徐总挑了一下眉毛,脚下蹬了一下底面,侧过了身体,看向外面,鲁总拿起电话,叫昀泽和路秦一起进来。 昀泽在外面心里就一直在打鼓,他总感觉徐梅这一次回来好像是冲着路秦的,接到鲁总的电话就更加证实了这一点。路秦正趴在桌子上写东西,他走过去轻轻叫了他一声:“跟我去一趟鲁总办公室。” 路秦心里也正没底呢,不知道昀泽嘴里说的什么事情,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悄悄的问:“咋的了这是,该不会是我这面刚入编就出了什么么蛾子吧。那女的看着太吓人了,像是上面派下来的特派员一样。” 路秦这个形容还是十分贴切的,徐梅给人的压迫感的确很强,他轻轻笑了一下:“你别紧张,一会儿有什么说什么就行,徐梅这个人就是看着吓人,实际上人还是很好的。我觉得可能是和我们两个人节目有什么合作吧。” 两个人一边说,就走到了鲁总的办公室,推门进来,看到徐梅坐在椅子上,他们就打了个招呼,鲁总起身够了一下文件,递给昀泽:“你们看看吧,徐总想要借你们去比赛。我想,还是尊重你们两个人的意思,如果你们想去,我也支持你们,台里不用担心。” 他能说这个话,徐梅还是挺感激的,路秦看了一眼,是全国性的喜剧大赛,就兴奋了起来,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没什么问题。” 他这话出口,昀泽想拦已经来不及了,但是也不能任由徐梅去理解,他赶紧打断了路秦的话:“我们说相声,都是有自己的园子和师门的,我们得回去和老先生们商量一下,您给我们两天,让我们考虑考虑。” “没问题。”徐梅站了起来,从昀泽手里抽回了文件,跨起自己的小包,回头沖鲁总笑了一下:“多谢你了鲁总。” 说完,竟然一阵风一样走了,剩下这三个人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第135章 第 135 章 昀泽有点儿头疼,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怎么协调,当然了,他是很清楚就个人的发展来说,去比赛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现在在园子里已经达到一个台阶时期,虽说论观众喜爱程度,除了老田和老黄就是他们,但是想要在上一个台阶超过老田和老黄,那真的是势比登天。这个时间段,他们单独出来,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怎么说,这都有点儿忘恩负义了,更何况,比赛这个事情在团楚园是很敏感的,当初永晋就是因为比赛一炮而红之后走的,自己这面和老田一说比赛的事情,很有可能刚开个头那边就炸了。 但如果是昀泽自己一个人的话,他倒是发展不发展无所谓,他对于相声的态度就是说好相声就行,至于别的都无所谓,可路秦不一样,从路秦对待工作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第108页 他特别纠结和害怕,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才是正确的,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纠结追上老秦,还是回头拜师一样。 路秦拉开车门走了进来,他刚刚下台,其实早就应该完事了,观众太热情喊了两次返场,姜磊都要累傻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靠在副驾驶上,眼睛发直。 见昀泽没有马上发动车子,他转过头看了看他,昀泽眉头蹙在一起,看上去心事重重,他隐约能猜到这是因为点儿什么,本来还想给他讲一讲今天在台上发生的事儿,但是也开不了口,只是陪他坐着。 这个时候的深圳,晚上真的很凉了,就算是车里开着空调,路秦还是有点儿发抖,他看到昀泽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又在摩挲着无名指的指节,就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递给他。 昀泽撇了他一眼,虽说被戳穿了小心思,但是该摆好的姿态还是要摆好的:“你不是说好了戒菸吗?怎么还随身带着?” “是,我错了,你陪我抽一根吧。”现在这个时候,路秦也没有心思贫下去,昀泽盯着他看了许久,接过烟,点燃,吸了一口。 烟雾进入肺里,打了个转,从胸腔中呼出来,昀泽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着的大脑放松了下来,他靠在车座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路秦也点了一根儿,把窗户摇下来一个缝隙弹了几下菸灰:“你不用太纠结,要是实在难做,咱就不比了。” 昀泽转过头,看见路秦盯着前面,眼神很平淡:“我也没有那么功利,自从你成为我的债主之后,钱这类的东西,我竟然看得淡了,反正参加比赛拿成绩了,奖金什么的也都是给你,对我来讲是一样的,我不想你太为难。” 路秦垂下头笑了笑,又抽了一口烟:“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特别爱钱?已经基本上到了那种,为了钱没有底线的状态了?” 昀泽挑了一下眉,没有马上回答。他不知道路秦这样突然间的自我检讨是不是对付自己的某一种小手段,不过思来想去,觉得也无所谓,反正自己上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认真的想了想:“说实话,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 “三年整了吧。”路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眯着眼睛,眼神有些悠远,他吐了一个烟圈,回想起那段天昏地暗的日子:“你知道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旅厉的你帮我挡酒的那天晚上,咱俩不是在洗手间又遇到一次了么?你当时对我第二天还要这么做表现的特别惊讶,我就感觉你这个人真的是太逗了,是不是刚进这一行?我还想着,过几个月,咱们肯定能碰上,到时候我就可以盯着你,等你喝多了之后,去嘲笑你了。” 原来这件事情后面,还有路秦这么多的小心思,昀泽觉得自己真的是小看这个路秦了。不过,他的确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傻白甜,他只是用傻白甜来隐藏住自己,路秦的内底里,是一个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的人,而且诚如他所言,不达目的不罢休且,不择手段。 “竟然三年了……”昀泽喃喃的重复了一句,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时间怎么能过的这么快呢?他们这不也眼看着就要奔三了么:“这三年真的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感觉每一件事情都是措手不及的,我都不敢想往后的路怎么走,你说,咱们这样,什么时候是一站呢?” 咱们这样,这四个字让路秦的心里抖了一下,他不清楚昀泽指的是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事业,所以他不敢轻易回答,因为张昀泽真的是一个太敏感了的人,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让他产生负面情绪,从而对他们的关系造成不可逆的打击。 这种想法刚浮现在路秦的脑海里,他就苦笑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这么卑微了,不过他一点儿也不别扭,仿佛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昀泽看着路秦,轻轻的笑了一下,星眸剑目,眉眼如画,只这一笑,让路秦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掐了烟:“张老师,累了你就停下来歇歇,上天入地,翻江倒海,有我路秦陪你呢!” 昀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打了个措手不及,纵使周围没有什么人,他的脸也红了起来,轻轻咳了一声来缓解尴尬:“你少来这些,你这么拼命的干活,难道不是为了钱?你路老师会有那么高尚?我倒是没看出来。” 路秦听他说这话,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白简直是被狗吃了,他第一次跟张昀泽严肃了起来:“你知道网上有一句话叫,我努力变成一棵树,只是希望你能称赞一声良木吗?” 这话和刚才的翻江倒海是一个意思,昀泽的心猛地往上一提,正要开口,就看到路秦转过身来,迅速的靠近了自己的脸,那张温润的嘴唇贴上自己的嘴时,尼古丁的味道在脑海里瞬间炸开,昀泽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他用尽力气想要推开路秦,可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软绵绵的放下了手,目光下路秦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他身上所有的味道几乎要把昀泽吞噬掉,第一次昀泽任由路秦胡闹,没有制止,没有训斥。 良久,路秦离开了他的嘴唇,乱掉的喘息让他胸膛不住的起伏,只是额头还抵在昀泽的额头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136章 鹦鹉 今年的春晚,老黄和老田没有往前凑活,新的牡丹奖获得者被抓去充壮丁了,他们也乐得清闲,去年被春晚虐到肝疼的场景犹在心头,现在想想还有点儿肝颤。 不过,这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年光各大卫视的春晚就六个,老田这一次学乖了,他们一口气准备了十来个本子,让台里去挑,都是电视相声,费不了多大的力气。同时老田也深切感受到做电视相声的弊端,过完年,他打算重整一下两个园子,有精力的话,在做一个推广中国传统文化的公司。 他就是这样的人,闲不住,为天操心为地操心。所以昀泽想和老田商量一下比赛的事情,始终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徐梅那边一天三个电话的打过来催,他是了解徐梅的,这个人是相当执着的,所以他通过好几个人才打听到老田回来的时间。 下了节目,鲁总把昀泽叫到了办公室,讨论了一下比赛的事情,期间昀泽很认真的问了一下他的意见,因为毕竟台里他还有两档文化类的节目在做,现在这是重点节目,台里看的那么紧,放他去比赛的可能性太小了。 鲁总很久没有说话,最后掏心窝子跟昀泽说,实话实说,台长是不放的,但是他那边可以帮他们挡下来,现在鲁总心里最为担心的是一件事情,就是他们一旦在比赛中取得一定的成绩,那么就肯定是不能回台里了,这个担心鲁总还没敢说,他说自己就先压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昀泽没想到鲁总这么帮忙,也是千恩万谢,他出来的时候,路秦还在里面录节目,他看了一眼时间,感觉老田应该已经到了景轩了,就开车先回去了,到了茶楼,果然老田的车停在外面,他锁好车门,上了二楼,敲响了老田的门。 里面老黄喊了一声进来,昀泽推门走进去,看到时寸也在,地上摆着一个大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一个大字“笑”,大气磅礴。 “师叔。”昀泽轻轻躬了一下身,跟两个人打了个招呼,老田正不知道从包里往外拽什么,看到昀泽就扬了扬下巴:“你怎么这个点儿过来了,有事儿?”
第109页 “啊。”昀泽点点头,但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虽然他和时寸还有老黄的关系也很好,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想先让这两个人知道,所以他顿了顿,老田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并没有察觉昀泽的小心思,就顺口问了一句:“咋了。” 昀泽想了一下,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开口,时寸把地上的大牌匾立在墙角,腾出来自己办公桌前的空地,又把以前的椅子挪了回来:“我下楼跟老李说一下今天的活儿,你们先聊。” 老黄低头看书,一直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听到时寸这话,他抬起头,眼神从眼镜片上面扫过来,合上了书,:“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去干什么。”老田摆手让时寸出去,嘴里对老黄说:“你赶紧把你手上的看完,那两个本子还得改。” 老黄看了昀泽一眼,呵呵笑了一下,低头继续看书,一副两耳不闻屋内事的模样。昀泽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老田这才觉察出不对来,他抻着脖子看了看昀泽的表情:“你咋了,有啥话说嘛。这一脸什么表情,我没给你开工资?” “不是……”昀泽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张口,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呼吸:“台里的一个老上司,手里有一个全国性的比赛,想让我和路秦去参加。我想问问您的意思。” 比赛这两个字打在老田的心里,他微微一愣,然后立刻就明白了昀泽在迟疑什么,这个消息他一点儿准备也没有,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头笑了两声,缓解了一下有点儿尴尬的气氛,老黄听在耳朵里,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两个人,没有说话。 老田垂着眼睛,沉默了良久:“是这,你想去吗?” 其实昀泽心里是不想去的,是真的打心眼里不想去,他是一个不喜欢麻烦和变化的人,也不像是路秦那么爱折腾,说实话他挺安于现状的,但是路秦就不一样了,他能看出来路秦其实是想去试一试的。 他这样一沉默,老田也看出他心里的纠结来了,他经常说这个园子里,他最爱的一个小辈儿就是张昀泽了,所以有点儿不忍心他犯难,这个世界已经这么残酷了,怎么自己人还得难为自己人呢:“行,叔明白了,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但是你也知道咱们园子在这个圈儿的位置,你代表台里去比赛我不反对 ,但是别给我园子丢人。” “师叔,我……”昀泽想解释,或者至少表明一下自己不会像永晋那样,但是话始终是说不出口,他不知道今后的路是什么样的,更不敢给出任何的承诺。老田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在说下去了,他脸上的笑虽然还挂着,但是明显有些不自在:“别说了别说了,什么时候开始比赛?” 昀泽感觉总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一样,他大口喘了一下:“年前是初赛,年后是复赛。复赛可能就要去上海了。” 老田点了点头:“成,那年前你和路秦就专心准备初赛吧。别想太多啊,去吧。” 老田抬了一下下巴,意思他可以走了,昀泽能明显感觉到老田心里的不舒服,但是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老黄合上书,看着老田坐在位置上,很久没动,突然笑了一声:“刚捋顺好舌头的鹦鹉,要飞了吧。” “孩子嘛……”老田低头笑了一下,在没有了声音。 第137章 走马灯 昀泽这面从园子里出来,正好碰到换好大褂的时寸,他有点儿茫然,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白板:“今天没有节目吧,你换大褂干什么?” 时寸站在镜子前面,把扣子挨个系好:“一会儿上去说一段书,以后打算下午开书场,挺长时间不说,有点儿生疏了,先上台来一段看看效果。” 昀泽没有说话,转身就想要往外走,时寸其实也挺奇怪他和老田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看他的情绪不高,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以他们两个人这种无话不谈的关系,昀泽下来是肯定会一五一十的和自己说一遍,但是他没有,只是转身开门走了出去,时寸望着关紧的门,心里有点儿不太是滋味。 上了车,昀泽开车没有回台里,直接到了新港。新港传媒在整个深圳的市中心,算得上是全国比较有名的传媒公司了,手里的演员影视歌三行都有涉猎,今年准备把中坚力量放在喜剧这一面上,也是看中了现在喜剧类综艺,以及大电影的市场。 车停在楼下,昀泽给徐梅打了一个电话,没有打过去,徐梅那边给按掉了,估计是有什么事情,他也不着急,就坐在车里等着,大约三四分钟之后,徐梅的电话就回了过来,知道他在楼下,就找了一个人下楼来接他。 过来的是一个女孩儿,长得高高瘦瘦的,一看就是总助一类的工作,昀泽和她打了声招呼,跟她上了二十七层。 原本,昀泽还以为自己的办公环境就已经可以了,毕竟是省电视台,但是看到徐梅的工作环境,昀泽才发现自己那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她的办公室是可以俯视全深圳的落地大窗户,四台大屏幕同时支在办公桌的前方,桌子上放着最新款的苹果电脑,后面的大书架上全部都是奖盃,这个场景倒是和一身阿玛尼秋冬款西装的徐梅,相得益彰。 女孩儿推开门,让昀泽走进去之后,自己就没有进去。昀泽站在门口,看徐梅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有点局促不安,就没有在往里面走,大约一分钟左右,徐梅抬起头来喝水,才看到站在门口的昀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 她刚说完这个话,就感觉昀泽脸上的表情不太好:“你该不会是来拒绝我的吧。” “不是不是。”昀泽连连摇头,慢慢走了进来,坐在了徐梅对面:“我就是来跟您说一声,基本上定下来了,我和路秦参加这次比赛。” 徐梅明显松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乐了出来:“你们这两位爷可真是难请,你去全国的园子里看看,新港想要推谁,谁不是一万个乐意。” 反正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昀泽也没有在纠结下去的必要了,只是心里一直不舒服,他怎么都有点儿缓不过来,而且心里还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徐总,如果我们这一次比赛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我们……” “我们一定得谈这个?”徐梅严肃了起来,她的这个表情,明显就是开始公事公办了的状态,昀泽是清楚她的,这种状态就说明有些事情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 “张昀泽,我给你的意见是你专心准备比赛,我不懂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徐梅是什么人你清楚,既然能把你推上去,就不会放任你不管,所有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一切运营交给我,我想你应该可以放心。”徐梅说话很干脆,她知道张昀泽这个人在人情方面有的时候优柔寡断的吓人,她不想让他在这方面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想法。 她把话堵的死死的,昀泽一丁点儿的办法都没有,但是他是绝对相信徐梅的,所以也就无话可说了,只能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站起来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徐梅突然出声叫住了他,昀泽回过头,见徐梅的椅子滑到了办公桌外面,她翘着二郎腿:“昀泽,别有太多的顾虑,人生在世,兜兜转转走一辈子,身边的人像走马灯一样,有来就有走,谁也陪不了谁一辈子,别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第110页 昀泽嘆了口气,低低的嗯了一声,走了出去。徐梅说的话他懂,只是他做不得那么狠心的人,他忽然想到了老王,想着自己要是真有他说的那样铁石心肠,现在就好过的多了。 开车回到台里,路秦这面的节目已经完事儿了,他从电台大楼里走出来,一头钻进了昀泽的车里:“张老师,我跟你说,今天这个节目真的是……” “比赛的事儿已经定了。”昀泽没有听他在叨叨下去,挂上了挡,把结果告诉了路秦,路秦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嗓子里没有说出来,但是看到昀泽的表情,就知道他这一天绝对不好过。他是最难放过自己的那种人,让他作这种决定,真的是难为他了。 “好啊,那我们回去敲本子,等通知吧。”路秦故作轻松,他的心里其实并不比昀泽好过多少,只是两个人如果都这样心事重重的,只怕这种低气压会杀了他们。路秦露出自己没心没肺的笑,拍了拍自己的脸:“我还有点儿紧张,前年比赛都没有紧张过。” 昀泽想起路秦上一次的比赛,其实取得的成绩还是不错的,路秦继续说:“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我一个不会唱歌的人,跟着一群专业院校毕业的人培训了那么长时间,演技全靠那个时候磨鍊出来了。” “你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个。”昀泽撇了一眼他:“你看,一个连快板都不会打的人,靠着在园子里端茶倒水的三个月,楞是给自己混成了底角儿,路秦,你大能耐啊。” “那是!”路秦抿了一下嘴,一脸得意。 第138章 原形毕露 “你俩真的不给我演一遍呀……”徐梅低头翻着手里的本子,虽然文字版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没有多少底,昀泽和路秦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她挑了一下眉毛:“好吧,我尊重你们。” 徐梅表面上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实际上心里早就已经开始骂街了,这两个王八蛋也不知道自己是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他们保举上去的,嘆了一口气,把本子放到桌子上:“咱们这个比赛,到你们这届已经是第三届了,这类综艺性的比赛节目来讲,今年是最好的一年,这是天时。对于相声来说,去年和前年进入全国六强的,基本上没有什么相声演员,所以今年大赛组肯定是首推相声,不会让整个节目太过于倾斜于小品,这是地利。从第一年的发展观众,到第二年的积累观众,任何综艺节目到第三年基本上都是一个巅峰阶段,台里呢肯定是给出最好的时段以及最高的配置,这是人和。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咱们新港今年推三组相声两组小品,你们要是在输给小品,我就无话可说了。” 昀泽看了一眼路秦,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昀泽先开了口:“我们昨晚连夜把这个节目的第一季和第二季看完了,总结了一下,一来是行业垄断,二来呢,没有什么出彩儿的地方,段子太老,所以我们这一次拿的本子,主要的力度还是放在了新,新段子新人,可能会给观众一个不太一样的视觉感。” “对,关键词是对的。”徐梅靠在办公桌上,看着这六个人:“咱们也主要就是新,但是,另外一方面,也是风格上的不同,比如博文和石伟主要就是放在帅上,子钧和择兴主要放在怪上,你说你俩主要是什么呢……” 徐梅给另外两队相声演员下了个定义,等看到昀泽和路秦,就卡住了:“当然了,也不是说你们两个不帅,就是……” “我们帅的不主流。”路秦看徐梅实在是找不到台阶,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徐梅也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摸了摸耳朵,昀泽也跟着笑:“帅卖怪坏,我们主要是卖坏。” “诶,这个定义好。”路秦拍了一下手,笑的眼睛都弯了,给昀泽的机智鼓掌:“我想好我们这个节目叫什么了,就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徐梅也是对他们这种贫到家的相声演员免疫了,回头看了一眼电脑:“你们基本上的出场顺序已经定了,明天晚上一起出发,在重申一遍,录播,所有的协议我都给你们邮箱里发了一份了,有问题赶紧跟我说,到了咱们可能第一件事就是要签协议,到那个时候在跟我说哪儿哪儿不行可来不及了。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初赛咱们争五保五,全进,复赛是争五保四,六强也就是决赛,是争三保二,因为复赛调整的问题,初赛和复赛接连的非常紧,这段时间大家都住在上海,争取初赛完事儿之后,复赛的本子就能交上来。” 这一次复赛提前的事情,通知的特别突然,整个赛事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就都提前了,入围的视频刚送上去过审,马上就要初赛的本子,现在复赛调整到初赛结束后的第三天,对于所有的演员来讲压力都特别大。不过他们已经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也不敢再浪费什么时间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写本子排练。 新港传媒这一次和他们一起去比赛的另外两对相声演员,也都不是深圳本地人,甚至都不在深圳的园子里,也不知道徐梅从哪里淘换来的,有一次路秦写本子写的实在头疼,就坐在办公室里和博文捋辈分,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不过两个人这算是熟悉了,这么一聊天,才知道人家早就是上过春晚的相声演员了,路秦一脸遭雷噼了的表情回去给昀泽讲,昀泽笑的都不行了,说这面还没比赛,就已经害怕成这样,还能不能上台了。 而另外一对儿,是趋于传统相声了,两个人年纪也比昀泽和路秦要大一些,平时他们就称呼师哥,而且将来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们都要呆在一起排练和比赛,未来也很有可能是同事的关系,所以很快就熟悉起来了。 这面会开的差不多了,徐梅把这些鼓譟的相声演员撵出了办公室,让他们各自回去收拾东西,昀泽和路秦这面就回到了宿舍里,简单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而且主要是把昀泽那些手串和扇子搬到路秦父母家,毕竟放在宿舍不是特别的安全。 他们这一次比赛,老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年末老田和老黄各地跑春晚的时候,这两个底角儿给撂挑子,时寸都觉得有点儿抓瞎,但是老田还是让时寸别打扰他们,他其实内心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这两个孩子好,一方面,也知道如果好了,那么势必没办法继续留在团楚园了。这一点是他和老黄都预见到了的,但是,又都只能用走一步看一步来自欺欺人。 时寸也知道了他们要比赛的情况,私下里和昀泽聊过一次,他也能看出来昀泽的矛盾,昀泽最后问时寸,他这样是不是有点儿不忠不义了,时寸没回答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这个比赛,路秦推掉了自己的主持,两个人一起跟台里请了假,鲁总拍了拍路秦的肩膀,说你当初来台里演那个宣传片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将来肯定会有发展,路秦想了想,已经忘了那个宣传片拍的是什么了。 走的时候,路秦的妈妈把两个人送到楼下,深圳的冬天,天上还是挂着大太阳,阳光刺眼的不行,他扣上自己的大墨镜,看了一眼昀泽,觉得自己此刻热血沸腾,和前年比赛的不同,他的身边有了昀泽,也就有了底气,什么争五保四,争三保二,他参加了,就要拿个奖回来,也要让团楚园的师兄弟看一看,自己能做到攒底,不是徒有其名的。
第111页 “你笑什么呢?”昀泽见路秦一脸神经一样的表情,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这一句话让路秦顿时现了原形,他揉了揉肚子:“张老师,咱们先吃点东西再去机场吧……” 第139章 把自己跑丢了 落地上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机场出来,新港传媒上海分部派来的车早就在机场门口等候了,昀泽想起年中的时候去北京演出的情景,不觉感嘆人家正经传媒工作的工作效率,就是比老田那个草台班子要是高很多。 但是又想了想,他好像还是更喜欢那个草台班子一样。 大家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都灰头土脸的,一起来的小品组有一个东北姑娘,脑袋上的头发都立起来了,困得东倒西歪靠在自己搭档的身上,昀泽有一瞬间现觉得现在是不是凌晨的,但是看了一眼表,才十点多。 路秦也是打着哈欠,托着行李箱,一步三晃的上了车,到车上又开始睡,徐梅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做这种车,而是早就被一个黑色的小轿车接走了,对于这种不和大部队一起行动的资本家,昀泽表示深深的鄙视,他给徐梅打了一个电话,问了一下具体的行程。 徐梅说,今天晚上大家先回酒店休息,明天去台里签协议,顺便来公司见一下自己的策划,昀泽刚听到的时候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他还以为是徐梅亲自带队,徐梅冷笑了一声,说我是艺人总监,你们这次比赛有专门管你们的人,我才懒得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 昀泽讪讪的挂了电话,徐梅这种毒舌,他有点儿无奈。坐车大概坐了一个小时,他们到了一家看起来很不错的宾馆门前,各自取了卡,就回到了房间里。 路秦进屋来,连鞋都没脱,就倒在床上,把脑袋藏进了被子里,昀泽第一件事就是从行李箱里把大褂拿出来,以及他们明天要穿的衣服,忙的不可开交,路秦这两天可能是写本子也是累的不行了,昀泽这面洗完脸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发现他还是以刚刚的姿势趴在床上,脸都陷到床里了。 昀泽无可奈何的给他把鞋脱脱掉,把外套扯出来,折腾了十多分钟,路秦愣是一点儿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昀泽又把他往上拽了两下,生怕他晚上睡觉的时候翻到地上去,都弄的差不多了,他才躺回到床上。 关好灯,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小灯,他本来也是准备睡觉了的,但是看到手机上闪着绿色的点,知道是有人发了简讯或者微信,拿过手机划开一看,是时寸的一条微信,问他到了吗? 昀泽回了一句,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估摸时寸也是到家休息了,应该不会有回覆了,可没想到时寸很快就回了一句话“比赛加油”。 他这句嘱咐到达昀泽的手机里,昀泽的心有点儿难过,他连忙回了晚安,就扣上了手机。床头昏暗暗的灯光照在路秦的身上,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的身体看起来有点儿好笑,昀泽淡淡的笑了一下,好像,还挺值得的。 第二天一早,昀泽醒过来的时候,路秦已经不再房间里了,他也是在洗手间洗脸完出来,才发现这个人根本不再床上,还吓了他一大跳,看了看门口的鞋也不在了,估摸是出去了,他倒是有觉悟,换下来的衣服丢在床上,把昀泽前一天晚上挂好的衣服穿走了,昀泽觉得自己当真是不能在这样惯着他了。 一直到他擦干了头发,也没见路秦回来,他拉开房门走出去,正好看到择兴站在楼梯口丢垃圾,他叫了一声:“师哥,你看见路秦了吗?” 择兴摇了摇头:“没有,我刚出来丢垃圾,咋,找不见了?” “没事儿。”昀泽摆了一下手,路秦这个人做事没有什么章程,他已经习惯了,没有必要让别人跟着担心,择兴也没有接着往下问,而是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对了,博文说他们一会儿到楼下吃饭,正想问你们去不去。” “你们先去,我换件衣服就过去。”昀泽本来都已经进屋了,又冒出头回答了一句,择兴点头表示清楚了,昀泽这才回到房间里,拿出手机来给路秦打电话,没响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传来路秦气喘吁吁的声音:“怎么了张老师?” “你这一大早晨干什么去了,不老老实实在宾馆呆着?”昀泽听到路秦的声音,就有点儿急了,路秦感觉到昀泽又炸毛了,就赶紧解释:“我出去跑步了,很快就回去的。” 昀泽听声音就知道他出去跑步了,他有这个习惯,早晨是要么出去打球,要么出去跑步,刚来上海人生地不熟的,他也就只剩下跑步了:“那你吃不吃早饭了,择兴刚才叫我去楼下食堂吃呢。” “我自己在外面吃点儿吧,你们不用管我了。”路秦气喘吁吁的声音让昀泽听着心烦意乱的,他恩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换上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拿着钱包下了楼。 到食堂,果然看到四个人已经开始吃了,他沖这面摆了摆手,就直接走过去,博文把自己这面的小笼包递了过去:“给你点完了,你尝尝这个,他们说是上海的特色。” 昀泽道了谢,结过小笼包闻了闻还真是不错,他们几个人虽说是有比赛的竞争在,但是私下关系不错,现在早就不是早年间同行是冤家的时代了。 正聊着,昀泽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是路秦的号码,就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有点儿小委屈的声音:“张老师,我走丢了,怎么办……” 昀泽长嘆了一声,放下筷子:“你发个定位给我吧。” “怎么了?”石伟离昀泽最近,他看昀泽起身穿衣服,就顺口问了一句,昀泽苦笑了一声:“我们家祖宗早晨出去跑步,把自己跑丢了,我去找他。” 大家听了,相视一笑,挥手让他赶紧去,子钧顺过来他没吃完的小笼包,说别浪费了。 第140章 交情和大爷 昀泽最后是在一个公园里找到路秦的,这傻孩子裹着羽绒服瑟瑟发抖的坐在凳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豆浆,两眼发直。 昀泽看到他这个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捧着他的手,感觉那豆浆已经完全凉了,手背也冻得拔凉,只有手心里面还有一点儿微微的暖意,他心疼的不行,嘴里埋怨着:“你说你一大早晨来跑什么步,你这是跑步还是作死?把自己冻坏了,赛还比不比?” 见昀泽把自己的手捧在手心里,呵着热气,心里都要甜的齁过去了,但他不敢太表现出来,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指了指对面卖豆浆的老大爷:“这豆浆还没给钱……” 昀泽楞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死死盯着两个人的老大爷,赶紧松开了路秦的手,惊讶的眼睛都圆了:“你现在都穷成这样了吗?一碗豆浆都买不起了?” “我换衣服了呀。”路秦敞开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给昀泽看身上的衣服,本身他就冻的不行,昀泽赶紧让他合上衣服,回头跟老大爷道了谢,领着路秦往回走。他其实跑出来的并不远,只是进了公园园林区,有点儿绕不出来了,一路上只看到了那个大爷的卖豆浆的亭子,大爷东南西北一顿说,上海话路秦都听不出个个数来,最后只能向昀泽求救了。 他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跟在昀泽后面,听昀泽嘟囔他,感觉像极了自己已经过世的奶奶,情不自禁的想笑,又不敢,正听着,就见昀泽的手机亮了起来,昀泽看到是徐梅,就赶紧接了电话,徐梅问他们在哪里,现在要去公司开会了。
第112页 昀泽也说不清楚,就给徐梅发了定位,没有多大一会儿,新港的车就到了,他们两个钻进去,车子启动,一路开到了一个办公大楼的前面,大家接二连三的下了车,徐梅带头,上了办公楼。 一直上到了29层,他们才在一个大厅里停了下来,徐梅问了一下助理,会议室现在在占着,于是就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办公室里。 走进办公室,徐梅把手提包丢到椅子上,昀泽打量了一下,感觉和深圳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而且办公桌后面的那些证书和奖盃,好像是和深圳的一样,他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徐总,这是你的办公室?” 徐梅刚从助理手里接过一摞合同,听到昀泽这么问,头都没抬:“当然是我的办公室了,我准备调到上海了,这里和深圳的比怎么样?” “不错。”昀泽打量了一下,感觉比深圳的要开阔多了,石伟也说:“这里的视野比深圳的那个办公室好,而且新港的主力都在上海,徐总早就该来上海发展。” 徐梅看了一眼石伟,轻轻的笑了一下,让几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把合同一一交给他们,嘱咐他们签好,又把几个重要的条款着重的重申了一边,问了一下几个人的进度。 初赛基本上是从明天就开始了,一共八场选拔赛,每场大概八组人,晋级比例是二比一,新港推的五组选手,只有一组小品是相对弱势的,所以放在了最先出场上,因为没有规定每一场必须要有多少人晋级,所以一般在前面的,评委都比较宽容。 而且这面现在评委阵容也出来了,三个评委当中,没想到有一个竟然是昀泽的师大爷,徐梅修长的暗红色指甲点在师大爷的名字上,看着昀泽:“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所以,这对于你来讲,是好事还是坏事?” 昀泽乐了一声,乐得比哭还难看,鬼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老田和师大爷撕的不可开交,恨不得在微博上公开叫骂,这个师大爷对于自己和师父在团楚园早就没有什么好感了,只不过他比何先生早拜进门两年,而且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名气了,所以也没有时间和精力跟师弟谈这个问题,何先生又只有昀泽一个徒弟,这师徒二人不尴不尬的在中间打太极也打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说现在到了一定逼他站队的时候了? 徐梅见昀泽回答不上来,也知道他肯定是有难言之隐:“我给你分析吧,你知道他这个园子里今年上来多少个选手吗?六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基本上每一场都会有一到两个相声演员比赛,而且其中,就有他园子里的人,人家自己的徒弟都带不过来呢,更何况你,你现在就祈祷着,他不会暗地里给摆你一道吧。”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一说让张昀泽更加忐忑了,他忽然在想自己来这里会不会根本就是错的,不打照面还好,如果和他的徒弟打照面,然后自己在输了,何先生回去不一茶碗打到自己脑袋上,都出鬼了。 路秦倒是一脸的没心没肺,还坐那儿笑呢:“张老师你真的是太倒霉了,你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犯大爷啊。” 原本这还是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但是被路秦这么一说,昀泽刚刚开始疼的头就好了,徐梅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路秦手底下的合同抽了出来:“你行了吧路秦,少说这没有用的,我跟你说,其他几组的节目我都看过了,就剩下你们这个没看,我跟董事会可是交了军令状的,昀泽我是清楚的,但是你……” 徐梅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后悔了,路秦被她说的有点儿尴尬,不知道回答什么,昀泽撂下笔,呵呵笑了一声:“徐总,我有个问题问你。” “你说。”徐梅原本是盯着路秦看,见昀泽要问自己问题,她就转向昀泽,就看到昀泽那副擦的锃亮的眼镜片后面,一双细长的眼睛里蕴满了笑:“你一共在团楚园,花了多少票钱?” 见徐梅哑然,昀泽看了一眼路秦,眨了下眼睛,表示自己帮他搬回一局,他顺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放在徐梅的嘴边:“以你徐总的性格,不是百分百确定路秦的能力,你会废这么大的力气,和鲁总低头借人?採访您一下,您挖我们过来,到底是讲咱俩之间的交情,搭了个路秦,还是你看中路秦,顺便讲一讲交情……” 第141章 初赛 徐梅眯眼睛看着昀泽,半晌,推了一下他的手:“这个问题,不方便回答。” 末了,她沖昀泽笑了一下,然后又马上收起了笑,把合同一一收好,递给助理,让她这边去和电视台沟通,确定一下录制的顺序,就让这群人先回去了,原定去电视台的行程临时取消,他们只有在录制那天在过去现踩点儿了。 不过时间也不长了,大约三天之后,就是昀泽和路秦录制的时间。从徐梅办公室里走出来,昀泽和路秦走在所有人的最后面,路秦有点儿没太明白刚才昀泽的话,就悄悄的问他:“你刚才和徐梅说的,什么意思啊,她去过团楚园” 昀泽正低头看手机,听到路秦的问题,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你该不会真以为,徐梅是因为跟我的关系比较好,所以才想起来让咱们去比赛的吧。我跟你说,徐梅是个讲义气的人,但不是一个只会讲义气的人,你对她如果产生不了利益,在她面前就算是个屁。” “当然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昀泽感觉自己这样形容老上司好像不太好,见路秦还没太反应过来,就赶紧改了口:“也许是她手底下真的缺这么一个人,然后想起我来了。但是我觉得,如果她对你不是那么了解的话,一定不会贸然去电台的,所以我猜,她肯定混在观众中,听过一段时间你的相声,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找到的电台。刚才看徐梅的表情,我猜的应该没错。” 路秦皱着眉头走在他身边,听得稀里糊涂的,最后只是嘆了口气:“你们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昀泽笑了一下,伸手打了一下路秦的后脑勺:“有我在,你就在孩子的世界里多混两天吧,反正你也就是个幼稚的大龄儿童。” 路秦想反驳他,但是想到他刚刚为自己出头的模样,就干脆算了,博文从后面走过来,他明天就要去录制,现在有点儿紧张,昀泽毕竟是在电台工作的,就话里话外的安慰他,路秦抱着肩膀,感觉昀泽已经要帅到飞起了。在想一想,这么帅的人处处都为自己着想,他觉得自己是太幸运了。 剩下的这三天,这两个人基本上是属于没出过宾馆的状态,每一天都在背词儿,对词儿当中度过,想到了所有的突发状况,路秦因为有几个唱段,所以特别怕自己的嗓子出什么问题,昀泽就每天给他沖蜂蜜,和看着他不让他抽菸。 烟其实他早就戒了,只是有的时候出去碰到同事什么的,不抽一根不好,反倒是昀泽,以戒菸诓的慕先生收了徒弟,却一直没有彻底戒掉。 他们这个录制也算是最靠后的了,初赛录制一般四天就能完成,紧接着就要录制复赛,所以昀泽就把所有情况都想到了,他们录制初赛的当天早晨就把复赛的本子交上去了,以免初赛录制完,复赛他们赶头一场,可就没有时间写本子了。
第113页 徐梅对于昀泽的把控能力也颇感欣慰,他们到现场的时候,除了一个年轻的策划,徐梅第一次到了台里,叮嘱他们不要太紧张,正常发挥一般都没有什么问题,初赛三位评委还是本着能进复赛就进复赛的态度来的。 听到这里,昀泽有点儿安心,但是一想到师大爷就坐在底下,他刚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毕竟,自己要有点儿什么错处,可就太给师父丢人了。 路秦看着也进紧张的不行,对着布景板背地理图,昀泽看他这么紧张,自己就不敢紧张了,为了缓解,他就给路秦指着台上,告诉他一会儿上台主要盯哪个机位,相声因为道具会给准备桌子,所以一般取中景,卡桌子的三分之一,到特别的镜头,比如说唱的时候,会给逗哏推近景,那个时候盯几号机器比较好,以及什么时候注意摇臂。 听他的话,路秦渐渐平静了下来,上一个节目马上就下来了,他们被带到了台口,有一个工作人员伸手拦住了他们,按照相声的规矩,一般是捧哏在前,所以昀泽站在路秦前面,做了几个深呼吸,盯着台上的节目,现在是评委投票的环节,前面这个选手是三票全过,在台上鞠躬致谢后,从下台口出去了。 工作人员拍了一下昀泽的肩膀:“走。” 昀泽这才抬腿,走上了舞台。舞台离评委席很近,他和路秦都有点儿近视,怕影响演出效果,也都没敢带隐形眼镜,只能隐约看到评委脸上的表情,在往后的观众,就基本上看不太清楚了。 他们上台一起鞠躬,昀泽看到自己师大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了两次,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很亲近,只是拜师的时候见过他一面,这都将近八年了,说不定对方早就不认识自己,所以他也没有明说,简单的回答了几个问题,评委就让开始表演。 因为要上桌子和扇子一类的道具,舞台上灯光就暗了下来,昀泽低声跟路秦说了两句话,叫他不用紧张,就当小园子,路秦连连点头,但还是能看出来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舞台上灯光再次亮起来,导播在地下喊了一声,让观众们接一下掌声,昀泽鞠躬起来,看到路秦的脸上露出招牌的笑,心就算是落下一半,路秦这种在台下紧张的状态,一般只要地下一起掌声,就差不多没有了,他这种极强的舞台能力还是要感谢当年跑夜场的经验。 昀泽看了看底下的评委,其余两个评委脸上多少都带着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镜头不停的在他们头上晃悠的原因,只有自己的师大爷一脸严肃,不过也说得过去,相声这门儿里,毕竟人家是内行,外行看的是热闹,只有人家看的是门道。 路秦还在一边哂笑,昀泽就扒拉了他一下,意思你说话啊,这个动作是设计好的,所以有包袱在。路秦的笑还洋溢在脸上,终于开了口“感谢大家,不认识我们,就给我们鼓掌……” 第142章 两个傻子 整段相声下来,昀泽这个心就跟坐过山车一样,一个包袱丢出去,大家都在笑,师大爷不笑;随便接路秦一句话,大家都没有笑,就师大爷自己笑了,这老头这笑点是比别人慢半拍,还是根本就不是因为包袱在笑,是在嘲笑他节奏不对…… 开始昀泽还在纠结,有两句话接的节奏就有点儿乱,他立刻就不敢在响了,索性不管他,爱笑不笑吧,一切都听天由命,路秦最后用柳活儿收了演出,舞台的灯光打过来,两个人鞠躬,表示自己已经表演完了,等着三个评委轮番点评。 他们这个不是传统的节目,包袱比较密集,虽然说是第一次见观众,但是很多段子都是在小剧场里实验过的,包袱基本上都响了,收效很好,特别是对于另外两位不太在园子里逛荡的评委。 所以这两个评委没有卡壳的给了票,最后剩下崔先生了,也就是昀泽的师大爷,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个人,他素来都是笑嘻嘻的,也看不出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和老黄的感觉很想,一笑就渗人,他咳嗽了一下,问道:“你们两个有师父没有啊。” 昀泽本来还想要矇混过关,一听这个,就想起路秦那天说他流年不利犯大爷这话了,忍不住笑了一下,路秦不太会应付这种场景,条件反射一样看向昀泽,昀泽微微鞠了一躬:“有,我们都有师父。他师父是深圳的关先生,我师父是何远。” 崔先生停顿了半晌,似乎是在回忆什么:“11年何远收徒收的是你啊。” 的确,11年昀泽拜师的时候,是见过崔先生一面的,只是他们主要发展的方向在深圳,而崔先生的发展在北京,所以之后就在没有过任何的交集了,今天这样一提,崔先生才想起来,昀泽笑了起来:“没错,大爷。” 崔先生伸了一下大拇指:“不错,颱风很稳,节奏也好,复赛得继续努力啊。”说完,给下了通过,观众很敬业的接了掌声,两个人和评委相互握了一下手,昀泽这面则是先给师大爷鞠了一躬,师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两句不错,也不知道是客套还是真心的,他们这才下了场。 后面的演员又上来了,正在做自我介绍,昀泽和路秦从下台口跟着工作人员绕回到候场大厅,和同样来参加比赛,并且已经入围复赛的人击掌祝贺。 这里面有路秦的一个老朋友,原先一起跑夜场跳街舞的,只不过人家已经拿了好几个舞王了,被一群人围着照相,路秦等那些人散的差不多了,才凑过去:“舞王合张影吧。” 贾宇辰抬起了头,看到对面站的是路秦,分辨了好一会儿,才敢肯定,两个人哈哈大笑,拥抱了一下,贾宇辰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路秦:“真的假的,你去说相声了?” 路秦掸了掸身上的大褂,颇有几分得意:“怎么样,我穿大褂是不是玉树临风?” “快拉到吧。”因为实在太熟悉了,贾宇辰根本不想费心思恭维他:“你先是糟蹋了歌坛,然后是我们街舞圈儿,现在又去糟蹋相声了?” 路秦正笑的开心,听到他这话一秒钟黑脸:“咋能是糟蹋呢?我跟你说,我相声门儿里是正儿八经有师父的,不许糟蹋我们传统艺术。” 贾宇辰特别夸张的翻了个白眼,路秦这才注意到他正穿着一身的燕尾服,好像是要跳舞的样子,就有点儿奇怪:“你是来跳舞的吗?” “跨界!”贾宇辰一脸高深的样子:“现在什么都流行跨界,我们现在没有什么比赛,学校里清闲,就过来玩一玩。” 路秦点点头,看样子他还没有上台,就抖了抖手里的通行证,故意气他:“看见了吗?哥们儿进复赛了,你还是好好跳舞吧,来我们喜剧圈儿混啥。而且,千万别进复赛,进复赛之后,难免咱们就一起比赛了。” “你管我?”贾宇辰一点儿也不示弱:“路秦,你忘了前年的比赛,谁被淘汰了,谁还留下来进入全国十强了?” 他说的是路秦前年参加那个唱歌的比赛,贾宇辰因为是个跳舞的,所以气息特别稳,而且有舞蹈加持,愣是冲进了十强,但是路秦是止步全国四十强的,所以现在他故意拿这件事出来打击他报仇。路秦气的不行,沖他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有本事咱们舞台上见!”
第114页 “舞台见!”贾宇辰也作了一个同样的动作,两个人哈哈大笑,前面有导演过来叫贾宇辰,说让他们候场,两个人迅速的留了一下联繫方式,就分开了。 这个时候,路秦才发现昀泽不见了,左右找了找都没有,他就有点儿发慌,正好看到同组比赛的一个小姑娘,就拽着她问了问,小姑娘说好像是去厕所了吧,刚刚看到他往那边走了,路秦听了,就赶紧跟了上去。 进去的时候,昀泽正在洗手,镜子里看到路秦进来了,就顺手抽了几张纸出来,递给了路秦一张:“擦擦汗吧。” 路秦盯着他的模样,有点儿幸灾乐祸:“张老师,我反正是要紧张死了,但是你说你,那么有本事,还紧张成这样?” 昀泽看着他一脸欠揍的表情,刚想回答,突然发现这个场景有点儿相似,于是他把纸丢在纸篓里,靠在了洗手池的台子上:“干咱们这行的没有点儿真本事行吗?不信你看,说不定明儿还得来这么一回。” 路秦开始并没有听出来什么问题,但是看到昀泽的表情,他恍惚觉得,这话好像是自己在旅厉后面的那个洗手间里,第一次和昀泽见面的时候说的话,于是他抱着肩膀,学着那晚昀泽的动作:“还来?你的命就值这么一个比赛的奖金?” 昀泽本来还想接下去,但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呀,咱们这个比赛有奖金吗?” “我不知道,不是一直你在和徐梅沟通吗?” “徐梅没跟我提奖金的事儿啊?” “那咱们为啥来比赛了呢?” “……不……不知道啊” 第143章 复赛 也许是一语成谶,也许是昀泽的嘴开过光,初赛之后的第三天,昀泽和路秦就被通知,参加复赛。 选拔赛也就是初赛,一共是64组喜剧选手,进入复赛的一共是30组,还真是按照徐梅所说的二比一的比例下去的,新港传媒五组选手全部进入了复赛,徐梅看着自己第一步的凯旋,乐得有点儿合不上嘴。 复赛相对初赛,可以说是相当的残酷了,一共六场比赛,每场五组选手,只有一个晋级名额,而且是採取车轮战的模式,就是说第一组上去表演之后,进入擂主区,第二组上来挑战,票数高的成为擂主,第三组挑战,在进行投票,同理,票数高的留下,票数底的淘汰,一直到最后一组表演完成,最后留在台上的,晋级决赛。 这个比赛规则下来的时候,路秦都傻了,他以为这和他们那个比赛是一样的,六十进四十,四十进二十,撑死三比一的比例,五比一这种淘汰率,可太可怕了。 不过昀泽跟他解释,一首歌的时间才多长,往死了改变顶多六分钟,但是小品和相声呢?一个节目怎么着也得十来分钟,加上点评,平均时长要控制在十五到二十分钟之内,五个节目就是一个半小时了,播出时段有限,所以只能这样,前两年也是这个赛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拼吧。 那就拼呗,谁怕谁啊。路秦听到昀泽的话,顿时起了干劲儿,两袋1.8克的雀巢纯黑咖啡兑在一起往死了喝,比赛当天,路秦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好像在坐过山车,蹭就上去了,蹭就下来了,和吸毒了一样。 当然了,这个事情他并不敢和昀泽说,昀泽是不许他喝这类东西的,但是这样高强度而且残酷的比赛,他不这样做真的是怕盯不下来。 他们换好衣服到休息室等待上场,进了复赛的待遇就是不一样,现在都有休息室了,一组五个选手坐在一起,前面是一台大电视,实时转播前面的赛况,而且休息室里也有摄像及收音设备,以便于切镜头过来,不过好在是录播,没有那么紧张。 路秦还是一副大爷的模样,伸着两只手,昀泽给他整理大褂,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走台的时候试麦克风,不好用第一个想到找昀泽,昀泽无可奈何的去找音响师,觉得自己就像是带了一个孩子出来。 别好了接收器,穿完大褂,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前面导播在读秒,休息室里同组比赛的人也不太交流了,这一次是主持人临时抽取选手,所以大家心里都很紧张,生怕第一个抽到自己,这种纯粹拼实力的比赛,越早上场是越吃亏的。 也许是大家都知道这个规律,所以主持人简单的开场以及介绍规则之后,就开始抽取第一个上场的选手,休息室里落针可闻,大家屏息静气的等待这个倒霉的人出现。 第一个抽出来的,是一个脱口秀的演员,表演风格有点儿趋于二人转的类型,因为路秦第一个节目曾经拿二人转的演员砸挂,所以私下里经常开玩笑,也算是比较熟络了,镜头转到休息室,大家纷纷给他加油,送他上了台。 这个人在小剧场里还是有一定的名气,虽然主战场不在深圳这面,但是昀泽也是略知一二的,他以前做夜场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有时候串场能串到旅厉来,他可能对昀泽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昀泽是记得他的。为了不影响双方的情绪,昀泽也没提起这件事,就当刚刚认识一样。 他的整个表演,和初赛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笑点很足,观众和评委也都很喜欢这种表演风格,其实东北无论是小品还是二人转在喜剧界都是占有着半壁江山,以前可以说是垄断性的存在,后来昀泽的师大爷崔先生逐渐发展起来,包括团楚园的老田,所以相声是属于硬是从东北小品手里抢回来的半边天,再加上小品界的几位老前辈接连去世,新人的历练还少,逐渐呈现了青黄不接的状态,北京一个专门做幽默话剧的团体这几年的曝光率越来越高,喜剧界变成了现在三足鼎立的状态。 所以,东北二人转的演员,在喜剧这面,还是有一定的优势及影响力的,第一个节目的票数就已经很可观了。 表演完成之后,评委进行了简单地点评,演员进入擂主区等待挑战,主持人第二次抽籤,万万没想到,抽到的就是昀泽和路秦,昀泽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心里就觉得这事情不好,可路秦依旧是一脸没心没肺的,还耶了一声,往外走去。 从休息室到台口,大约有三四分钟的备场时间,场务要收拾上一场的残局,也要准备下一场的道具,而且他们这次的相声是新形式,后面还有一堆的伴舞演员,昀泽和大家一起加了油,站在上台口准备。 他们这开头是捧逗互换,有点儿像是传统节目论捧逗,但是被改成了垫话儿,所以是路秦走在前头,他一向是不安生,一会儿回一下头,一会扭一下腰,他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昀泽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有点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昀泽一声长嘆,抬眼看了一眼路秦:“一会儿咱们会被轮死的。” “啥?”路秦没理解昀泽这话的意思,昀泽苦笑了一下:“你想,咱们上去演完,观众投票,咱们赢了上擂主台,第三组演出,咱们要上台等待观众投票,第四组演出咱们还要上去……第五组……也就是说,咱们要是想赢,至少要上台四次,接受四次观众投票……” 被昀泽这么一说,路秦才反应过来,工作人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灯光师的大灯已经起来了,路秦上台前的最后一句话:“卧槽……”
第115页 第144章 进入决赛 路秦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么一个bug在,用昀泽的话来说,他们真的会被轮死的,主要是这对于心态来讲是一个太大的考验了,你可以一次拉出去和别人比拼,但是不能次次拉出去和不同的人拼吧,而且还是一个节目撑到底,这得是多强的心理素质能行。 可事到如今,只能怨命运太过于残酷了,撑不住也得硬撑,两个人走上台,鞠躬,开始表演。对视的时候,简直都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绝望。 这个节目和初赛是没有任何相似,而且开场是昀泽的京剧,结束是路秦的歌舞,所有的主题扣住一个新字,连唱带跳非常费体力,演到一半的时候,路秦的刘海就被汗水打湿,贴在了额头上。 最后灯光一闪,路秦解开大褂,露出自己里面很时髦的衬衫,舞蹈演员一拥而上,把昀泽挤到台边,起伴奏,路秦在台上连唱带跳。这是他的老本行,干起来异常的顺手,观众的掌声基本没断,一直到结束。 评委点评也都是些夸赞之词,包括师大爷在内,虽然崔先生这些年的表演多以传统为主,但是也从来不否认创新,对他们也很是看好,评委三票都拿到了手,接下来,就是和擂主比观众票数的时候了。 擂主从擂主台下来,三个人打了一下招呼,按照之前走台的过程,他们站到了舞台的另外一侧,昀泽看路秦实在是紧张,就用用手遮了一下嘴,看上去像是要咳嗽,但是事实上是捂住了胸前的麦克风:“没事儿,咱们人多。” 路秦有些绝望的看着昀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能开这种玩笑,对于这个人,路秦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其实昀泽不是不紧张,只是路秦已经够紧张的了,绝对不能紧张,至少他要让路秦沉住这口气。 主持人一本正经的走着流程,台下观众投票,然后宣读票数,那一瞬间,灯光在两组选手头顶不停的闪烁,在谁的头顶亮起,谁就成为擂主,也就是下一个被挑战者,虽然胜过这个选手他们是有信心的,但是对于这个票数要支撑四轮,放在谁身上,谁可能都没底。 随着越来越紧张的音乐,最后灯光在路秦昀泽两个人头顶炸开,他们基本上比对方多出来能有二十多票,这个票数已经很可观了,路秦松了一口气,一把搂过还在看票数的昀泽,拥抱庆祝了一下,又冲着观众席鞠躬,然后才一起走上了擂主台。 因为路秦的大褂被丢在了台边上,已经被工作人员收走了,路秦和昀泽站在擂主台上,总觉得自己这一身跳舞的衣服和昀泽的大褂站在一起有点儿尴尬,不过他余光看着昀泽,见他背着手,身形笔直,竟有几分民国教书先生的范儿,一时看的有点儿入迷了,也就忘了台上还在比赛的事儿了。 昀泽记着自己的票数,看着台上的表演,这一次比赛的保密性很强,他们是没怎么看过彼此的节目的,所以心里一丁点儿底儿都没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部了。 台上的人像是走马灯一样的换来换去,小品的大场面,创意秀的各式道具,好像任何一个节目看起来,都比相声要精彩,对比一下他们的节目,竟然有些寒酸了起来。 果然,第三组表演完之后,这两个人又被拉上了台,在重新投了一次票,两个人瞬间穿越到了刚刚投票的那个场景,一起低着头,不愿意去看观众和评委,都想着听天由命。台上再一次亮起来,两个人依旧以高票数留在了擂主台上,于是又并排走向擂主区。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在大的场面,见多了可能也就不紧张了,第四组投完票,他们依旧胜出之后,路秦心里就有了一种随便吧的心态,反正也就一组了,成不成也就这一次了,成了更好,不成打道回府,他也是紧张的累了,不想在紧张下去。 昀泽一直都那样,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这个比赛最后的奖盃放在擂主区,为了画面的美感,这两个人是站在奖盃后面的,路秦觉得台上的节目太无聊了,就一会儿碰碰奖盃,一会鼓捣鼓捣底座,要不是有一台机器专门抓他们,也许路秦就上去咬一口,看看这个奖盃到底是不是纯金的。 第五组选手很快也表演完成了,他们走上台,等待观众投票,主持人再一次看见他们,都忍不住的想要笑,特别是路秦那一脸你随便吧,反正我已经这样了的表情。因为时长的原因,所以最后这一次的投票时间很紧,主持人没有多少串讲词,直接让观众开始投票,然后公布结果。 可能是昀泽也没敢想过自己真的能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做好被超过的心里准备了,所以当灯光再一次亮在他们两个人的头顶的时候,昀泽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他甚至有点儿不敢相信,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的票数,这才确定了事实。 和对方的选手一一拥抱,因为进入了决赛,所以没有给他们过多的镜头,他们从下台口就下台了,刚走出去,路秦拽过昀泽死死的把他抱在怀里,激动的不行,昀泽被他差点儿勒死,一边儿翻白眼一边推他。 两个人都以为没有机器在拍了,可到最后播出的时候,他们才看到这段不仅被拍下来,还被剪到了节目里,虽然说是字幕的时候当做花絮,但也是看的清清楚楚。昀泽依稀记得,他们坐在刚刚搬进的新家里,路秦指着电视说,咱们也算是公开秀了一把恩爱的场景。 徐梅在第一时间给两个人打了电话,说他们简直太棒了,冲进六强进入了决赛,已经成功了一半了,现在要努力,争取拿下这个冠军。 昀泽没敢像路秦那样打包票,只是嗯啊答应着,徐梅说公司里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和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尽快去公司,昀泽挂上电话,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阴沉着暗了下来。 第145章 又一次抉择 公司是派了一辆看上去十分高档的商务车,到电视台底下来接的,昀泽和路秦对视了一下,谁也没敢上,直到和司机再三确认,肯定这辆车是来接他们的,才跟着一起到了公司。 徐梅亲自下楼接这两位功臣,这让两个人受宠若惊,昀泽甚至有点儿怀疑,这个徐梅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怎么感觉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行人上了楼,到徐梅的办公室坐下,徐梅亲自倒了咖啡,路秦接过来的时候,瞟了一眼昀泽,觉得他吓得脸都要白了。 看着徐梅好像是还要打电话让助理送点心过来,昀泽赶紧扑过去按下了挂断:“徐总,你不要跟我玩这套虚的,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就行了,你这样我害怕。” 徐梅讪讪的放下电话,露出自认为和蔼可亲,实际上在昀泽眼里感觉她咧嘴露出来的牙都在放光的笑容:“刚才的那辆商务车怎么样?” 昀泽一脸警戒的收回了按在挂断键上的手,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徐梅套路了:“挺……挺好的。” 徐梅坐在桌子的另外一面,一脸笑容的看着昀泽:“这辆车现在在娱乐圈里用的最多的一款,属于爆款了。还有刚刚的那个司机,那是我之前的司机,说话圆滑,为人厚道,人很不错,而且长得也好,出来进去也帮得上忙。” “就刚才那个大哥……”路秦站起来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冷着脸也每个笑模样,看着像是保镖似的,来接我们停车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要打劫呢。”
第116页 “有话直说吧,徐总。”徐梅故意饶了这么多,昀泽心里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了,比了一天的赛,他现在没有什么精力和她绕弯子,而且这件事情一直在他心里像一根刺一样,既然是刺,就早晚得有□□的那一天。 徐梅指了指停在楼下的那辆车,从二十九层望下去,就好像芝麻大小:“这辆车,包括司机,两个生活助理,两个工作助理,演出费新港传媒抽三成,这个待遇,两位满意吗?” “当然,大前提是,拿下这次比赛的冠军。”徐梅轻轻笑了一下,竟然也有些美艷的意思。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昀泽低下头,没有说话,路秦被徐梅这些话说的一头雾水,都没太听懂是什么意思,自从他进了园子,所有的事情都是昀泽这面在打理,所以他自然而然也就闭了嘴,等昀泽的意思。 “那如果,拿不下这次的冠军呢?”昀泽想了很久,问了一句,听到这个问题,徐美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至少说明他不在用园子框住自己了,还是有把他撬出来的这种可能性:“新港还是有意签下你们的,但是待遇我们就要重新谈了。而且,丑话咱们应该说在前面,因为你们参加的这个比赛的原因,活动的范围会主要局限在主办比赛的电视台里,也就是说,你们之后所有的工作安排,都要以上海为主,目前进入六强的只有你们一组,所以我想先和你们谈一下,另外……” “新港近年来的主力还是放在喜剧上,所以相声这面目前还没有太多的艺人在手里,我们是希望你们三对都能签进来的,不过还是要看一下其他两组的成绩。也是看在我们的交情上,这些事情我跟你透底,剩下的,你自己选择。”徐梅觉得自己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而且他们这还没进入娱乐圈,配置就达到这种水平,这算是很不错了,张昀泽但凡是个识时务的人,都应该一口接下来这个合同。 昀泽摸着下巴上细密的胡茬,想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但是怎么样都静不下来,脑海里一遍一遍的过着很多事情,他觉得他现在不能做任何的决定,而且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万事都好说,现在路秦也挂在他身上,这个机会对于他来讲简直太难得了,难道真的要这么放弃了吗? “我考虑一下吧。”昀泽最后还只是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感觉自己的脑仁疼了起来,拐带的眼睛和牙都在疼:“我们这面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台里,包括园子里,你给我点时间,一旦定下来,我这面马上通知你。” 徐梅靠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认真打量昀泽,她真的是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种男人就是让人又爱又恨,一方面你觉得他是一个有担当有情义的人,一方面这种情义又把自己困的牢牢的,成全别人委屈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傻一点儿:“张昀泽,你该不是傻了吧,你是做电台主播的,也算踏进娱乐圈半只脚的人,你问问现在像你们这种相声演员,在哪个经纪公司能受到这种待见?或者你再去问问你大爷,他这些年力捧的几个徒弟,演出费园子里抽几成?你还要考虑?我真是不知道你在考虑什么?” 昀泽被骂的哑口无言,他苦笑了一声,选择曲线救国:“这不决赛还没比么,现在本子都没出来,咱们聊什么也都是白搭,等决赛完事,我这面肯定给你一个答覆。” 他说的也不是没错,徐梅觉得在谈下去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她抿了抿嘴唇,摆手让他们出去了。张昀泽走出办公室,脸阴沉着,他没有走进电梯里,反而是进入了安全通道,路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走了进来。 到了安全通道,门啪的一声关严,震亮了楼道里的灯,昀泽的肩膀上下起伏,似乎有些喘息,他回头望着路秦,目光晦涩难懂:“你来做决定吧,走还是留。” 路秦长大了嘴,没想到昀泽会让他来做这个决定,现在傻子都知道进入新港对他们的发展是最好的,而且在路秦心里,对团楚园也没有什么感情,可昀泽不一样,团楚园的这些年,几乎是他全部的青春,他突然感觉到了昀泽那种未出口的压力。 昀泽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长出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第146章 是不是人,这是个问题。 下了飞机,深圳的寒流笼罩了全身,已经进入腊月了,眼看着又要过年了,上飞机之前,昀泽接到了自己母亲的电话,问他今年是回家过年还是在深圳,昀泽说还不知道,想想,出来这么多年,好像只有今年,都到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年究竟要在哪里过。 路秦跟在昀泽后面,不太敢出声,这一路上,昀泽脸上的表情特别的不好,说不出来是生气,也说不出来是难过,总是傻呆呆的盯着一个地方看,不知道脑袋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下车之后,昀泽给老田打了一个电话,问了一下老田现在在什么地方,老田说自己在琳研祥,在审几个新节目,他们这边连行李都没有放,就直接赶到琳研祥。这个园子昀泽不经常来,只是偶尔串场会过来,所以也不是很熟悉,七拐八拐的才找到老田的办公室,老黄正坐在里面看书,听到昀泽跟自己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 老田又瘦了些,他坐在老闆椅上,好像只有一把骨头一样,倒是老黄这些年胖了不少,有时候他们开玩笑就说,这样一看就知道谁到底是受苦,谁在享福了。老田看他们手里拎着行李,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刚下飞机就过来,招呼他们赶紧坐下:“你们这是有什么急事儿,先把行李放下在过来啊,这一路拎着也不嫌沉。” “没事。”昀泽把行李箱靠边放了,摘下手套搭在行李箱上,拉开椅子和路秦并排坐在老田的对面,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路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田看着他的样子,低低的笑了一声:“你们两个少给我眉来眼去的,别绕弯子,直说吧,你们这次比赛怎么样,给没给我丢人?” 虽说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但是像他们这种关系也就无所谓了,毕竟昀泽当初也看过老田上春晚的本子,但是听到他刚刚说的别绕弯子,就明白老田其实已经猜到他们的目的,成年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这么方便,有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了:“不敢给您丢人,现在已经进了全国六强,年后出了十五就是决赛。” “到底是我老田的孩子们,出去个顶个的强。”老田得意的笑了一下,沖老田举了一下大拇指,脸上都是显摆的意味,老黄抬起眼睛,冷笑了一下,没有接他的这个话。 昀泽看着他的这个模样,突然很心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田的脸都眍进去了,头发也开始渐渐的白了,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似乎还在眼前,撩大褂上台,向观众拱手,一系列的动作就像是以前老戏班子的班主,一招一式都是江湖。 但现在,他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了以前的光彩,这几年各种压力让他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了下来,特别是永晋当初到处抹黑他的那件事情,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报导都奔着团楚园来了,景轩那个园子甚至连续三天没有开门,门口坐着的都是记着,那几天,老田躲在办公室里,让昀泽把铁闸门从外面锁上,他坐在里面一坐就是一天,三天的时间,他从三十岁,变成了五十岁。
第117页 昀泽有点儿不忍心回想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和当初掀桌子离开的永晋有什么区别,也不敢想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他想要说话,可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里,徒劳的张了张嘴,话未出音,眼眶就先红了起来,为了不让老田看出来,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低头喝水。老田依旧笑呵呵的瞅着他,他知道他是来道别的,只是这句话谁都不愿意先说出口。 他从开园子收徒弟开始,就知道这些孩子们终究会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他,当时他满脸的不在乎,可现在,心里却疼的紧,他是有怨气的,怨张昀泽这个自己所有晚辈当中最疼的一个孩子,现在想要离开他,他也是有恨的,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前几年那样潇洒。但他终究是不忍心的,就算是到了今天这一步,他还是不忍心让孩子先说出这句话来:“所以,你以后就不能在团楚演出了吧。” 这话说的婉转,可听到昀泽的耳朵里,仿佛一个炸雷一样,他没想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老田那个粗狂的嗓音里居然有一丝丝的颤抖,他想起自己之前说的,只有团楚园把他逐出门墙,没有自己先离开的话,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扇自己两个耳光。 “将来说不定是名角儿,咱们团楚庙小,容不下这大佛。”老黄冷笑了一声,合上了书,歪头看着昀泽:“张昀泽,这么多年,你田师叔对你怎么样?老关对你怎么样?你就这么两眼一闭当瞎了?永晋那件事情之后,你看老田放谁出去比赛了?你在看看是谁放出去就收回不来了?你现在离开团楚园是有了下家,还是准备认祖归宗,被招安呀?” “黄师叔你这是什么话!”路秦这个时候本来是不想说话,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插话的资本,但是他实在不明白老黄这样阴阳怪气儿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且明里暗里映射他们去了崔先生那边,这就太冤枉张昀泽了,他甚至都没站起来,就坐在椅子上转向了老黄:“我和张老师只是暂时不能再团楚园演出了,而且,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崔先生有过任何过分的接触,我们知道……”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老黄被路秦的话是彻底激怒了,他虽然平时在后台也经常骂人,但是从来没有这样急头白脸的说过谁,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摔到沙发上:“路秦,你一向对老先生们什么态度我们都看在眼里,老关脾气好不计较,我们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你别忘了,你三年谢师还没满呢,操心别人,先看看自己是不是人!” 老黄这一席话把路秦骂的脑袋上的筋都要蹦起来了,他突然理解了当初永成为什么会因为永晋的事情离开,可能老黄话里话外,也曾经这么骂过他吧,永成那种脸皮薄的人,自然挨不住,他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可老黄根本没有看他,直接把目光落在了昀泽的身上。 第147章 堪堪七载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老黄这类文人骂起人来也算得上是相当难听了,老田沖他摆了摆手,微微皱起眉头,不想让他在说下去:“黄老师!你咋这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黄就伸手指了他一下,他现在所有的火气都堆在脑门上,从昀泽决定去比赛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看错了这个孩子,到现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一方面是生气昀泽忘恩负义,另外一方面,也可能是生气自己瞎了:“你闭嘴!” 手一转指向昀泽:“张昀泽,永晋当初走的时候你是怎么和我说的,转头就忘了?是谁跟我说团楚园十年巡演他场场要跟,捡场都行?是谁说这辈子走园子就只走团楚园?上嘴唇儿一碰下嘴唇儿就是说话了,要不要点脸,什么玩意儿啊!” 老黄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骂昀泽,多少有点儿怒其不争的意思,最后气的摔门就出去了,屋内只剩下这三个人,越发的尴尬起来。昀泽根本就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他知道老黄对于徒弟这种事情有介怀,从老先生那一辈伤心的就太多了,所以老黄一开始就说过自己不收徒弟,怕的就是伤心,开始大家还都说他矫情,如今看来,连昀泽都觉得他是对的。 只是他此刻已经顾不得老黄了,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老田,见老田刚刚的笑容还僵在脸上,强颜欢笑下面是难掩的悲伤,昀泽感觉自己的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这石头越来越重,压的他几乎要窒息了,他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可还是牟足了劲儿还是咽了回去,只是老田的面目一点点的模糊了。他习惯性的摩挲着无名指的指节,张嘴刚要说话,老田伸手止住了他。 三个人半晌没有出声,路秦低着头,想着刚刚老黄说的话,他想自己人格上是不是有什么缺陷,为什么对于他们来讲,这么难走的一步,自己走起来竟然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生生的被人弄复杂了。老田吸了一下鼻子,抬起头的时候,脸上还是刚刚的笑容:“那什么,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路秦看昀泽实在是有点儿说不出话来了,也知道今天对他来说太艰难了,所以虽然之前和老田有过冲突,可还是低声回答了一句:“过年之前吧,宿舍那边的东西我们得收拾收拾,上海那边也有些东西要准备。” “行。”老田点了点头,时间上和他猜想的没有多大的出入,而且听路秦的话,他们并没有打算去崔先生那边,这让他多少有些欣慰,想着昀泽这个孩子无论怎样,都还是有分寸的:“我们这边卫视春晚太忙了,今年封箱啊,着实是有点儿顾不上。” 老田换了一口气,声音有点儿干涩:“老先生呢,都安排到琳研祥了,景轩这面我是交给时寸,但他自己在那边,我还真不太放心,原先以为你们回不来呢,既然回来了,你们两个,还有子木,都跟景轩走吧。”说道这里,老田停了下来,哈哈的笑起来了:“既然已经决定要走,就也不着急了,有始有终,昀泽是09年封箱来的,今年封箱走,也是整整七年……” 说到这儿,老田突然有点儿说不下去了,许多话哽在了喉咙里,但面前坐着的毕竟是晚辈,他缓了一下:“我就不管了,那边,你们就随便闹吧,走的时候呢,恐怕我和老黄赶不上送你们,我们还得往北京去!没事儿孩子,别难过,好好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爷们儿,将来说不定哪个春晚能碰上,啊!” 老田今天好像是格外的唠叨,眼睛盯着面前的文件夹,嘴里的嘱咐好像是停不下来一样:“昀泽啊,你是传统开蒙,做事有分寸,心思也比别人细,适合园子,路秦呢,你的颱风比较潇洒,一向比较适合电视,就是不太稳,有昀泽一带啊,你们也互补……还有啊,我们的恩怨是我们的恩怨,和你们小辈儿没有关系,是路就别堵死了,有些事情,哪有什么真的对错啊,挣的也就是口气,嗨,谁的一辈子,也都禁不起细琢磨,何况咱们这行啊……不说了……” 老田止住了自己的话,长嘆一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路秦和昀泽也都立刻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昀泽的肩膀,想起了刚看到昀泽的时候,这孩子瘦的像个猴一样的场景,他不像别的孩子一样怯生生的,反而是过来鞠躬,竟也笑了出来:“行了,你们来的匆忙,叔这里也没准备什么,这碗茶吧,代酒送你们,就祝两位少爷,青云直上!”
第118页 老田把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低着头,挥了挥手,让他们走吧。张昀泽感觉有一口气憋在心里,直往上顶,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他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再多的道歉在此刻看起来都是苍白的,他觉得自己不再在这里呆着了,往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转身往外走去,可走出门口,他突然停了下来,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抖,缓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回过头,从办公室的玻璃门望进去,老田已经坐了下来,背对着门,低着头,双肩微微的颤抖。 想自己当年一意孤行离开家里,数年与父亲不说话,无论是何先生还是关先生,无论是老田还是老黄,他都从中索取了一份绵长的亲情,如今,仿佛当年的事情在一点点重演。 这个世界啊,可能再不会有什么稀奇的事情发生了,历史的重演,就是在预示人性的相同而已。 原来这堪堪七载,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改变。 昀泽的眼泪刷一下的流了下来,快步走出琳研祥,他躬身扶着自己的腿,站在门口大口的喘着气,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砸在地上,他不停的问着自己,究竟还要伤害多少人,才能过完这一辈子。 第148章 乙未年封箱 乙未年团楚园景轩茶楼的封箱,也是说是破了历年封箱的记录,头一次在景轩茶楼里,出现了站票,而且是全站票,当然了,以前不是没有过卖站票的时候,只是买的太少了,今年封箱,老田给了话,随便闹,昀泽和时寸敲定了节目,宣传放出去,基本上一个下午,票就卖完了。 好多人在网上留言,说根本就没有买到票,人数太多,他们就决定撤掉头三排的桌子,大座改小坐,包括两侧台板也都收起来。临时加票,以前只能容纳百八十人的剧场,竟然卖出了三百多张。 今年的封箱,开场依旧是快板书,这个规矩不能变,乐原把词儿动了动,基本上都是拜年的吉祥话,俗是俗了点儿,但是讨个彩头也是好的。时寸昀泽,路秦子木,永吉永庆,乐其乐琛,升闻昇阳,有一点儿遗憾,就是没有平字科的学员,昀泽觉得自己可能是看不到平字科了,心里就难免有些难过,但是他马上就制止了自己这种想法,他和路秦约定好了,今天,什么都不想,这就是一场大狂欢。 他们上的都是老节目,升闻昇阳的《论捧逗》,乐其乐琛的《口吐莲花》,永吉永庆的《拴娃娃》,时寸昀泽的《汾河湾》,路秦子木的《大上寿》。 团楚园最早是没有下午场的,后来下午开了评书,在后来又有了板凳头,一般都是时寸单上,但是这一天,因为节目安排的太紧密了,所以就干脆从六点开场,五点半后台就开始准备了。 这一次有意思的是,都是老搭档,时寸原先以为昀泽会和路秦搭档,但是没想到这面路秦要和子木搭,时寸和昀泽就又凑到一块儿去了,他们俩本来不想说汾河湾,因为昀泽最近的状态不是特别好,看起来比较憔悴,《汾河湾》这种大活儿太累了,时寸有点儿担心他,但是他执意要说这个,时寸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不过,这样就出现了一个比较难办的事情,昀泽和时寸,还有路秦和子木,都是底角儿,碰到一起谁压轴谁攒底就有点儿难办了,最后还是昀泽说,他们来压轴,让路秦攒底,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就这么办了。 三百多人挤在小的茶楼里,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用他们常说的一句话是满坑满谷的都是人,主持人在后台悄悄打帘子往外面看,说底下全都是脑袋,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昀泽早早的就穿好了大褂,坐在上场门等着,乐原的板儿在台上响起来,他恍惚一下子回到了七年之前,那时候他虽然表面上表现得很淡定,但是心里忐忑的不行,站在老黄身边,等着前面的节目完事儿,老黄和大家介绍他跟时寸。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知道带过多少新人上场,上场门儿的小坐变成了他的专属,想想能熬过这么多年,也是挺不容易的。 乐原收了板儿,从下场门出来,主持人上去串场,今晚是例行的聚餐,只是后面还有返场,所以乐原没换衣服,坐在远处玩儿手机。升闻昇阳上的《论捧逗》,老节目了,两个人嬉笑怒骂,台下的观众互动的也好,这一场的效果,可以说是两个人自从上台,最好的一次了,他们下来的时候,昀泽沖他们伸了一下大拇指,这是他第一次夸这两个孩子,想着自己要走了,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乐其和乐琛就更不用说了,这两个人有的时候人手实在倒换不过来,也能打肿脸充一回底角儿,他们的节目本身笑点就足,到永吉和永庆上去的时候,又翻了两个前面的包袱,下面的人已经笑得都不行,观众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后面所有的节目就好演了。 永吉下来之后,就躲到一边去摆弄他的吉他,一会儿返场他要弹吉他,虽然他在这方面很是拿得出手,但是第一次穿着大褂配快板儿,他心里还是没有底儿。 他们下来之后,昀泽和时寸就先后上了台,两个人鞠了一躬,还没等说话,下面就开始鼓掌了,他们笑着等这波掌声过去,时寸扶了一下麦克风:“给您换一场。” “恩。”昀泽接了一句,他望向观众,看着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忽然想起自己想要说相声的初衷了,都说勿忘初心,这么多年,他早就忘了自己的初心,以后可能忘的会更多吧。 和时寸搭档的时间太久了,很多话都快成条件反射了,自打昀泽和路秦搭档之后,有不少网友在两个人的微博地下留言求合体,用他们的话说,昀泽和时寸的节奏是最舒服的,所以后来,他们就如愿以偿的又再次搭档,还跟过巡演,效果也都不错。 昀泽虽然没有跟时寸明说过要离开,但是时寸已经有所察觉了,他今天在台上说的话,很多都是他们之前表演的一些的事情,从搭档开始,在舞台上的各种诡异经历,什么话筒坏了,什么灯坏了,什么扇子坏了,最后他开玩笑的说,人家都说不是驴不走,就是磨不转,可一到他们这番儿,是驴也不走了,磨也不转了。 观众们大笑,时寸拍了一下昀泽的肩膀:“我跟你们说啊,就这位老师,张老师,了不得啊……” 昀泽一听这开头,就知道自己又要被他拉出去砸挂,就冷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时寸权当没看见:“那在我们圈子里,那是公认的外行……” “谁外行啊……”昀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打断了时寸的话,时寸见他还不乐意了,就拍了一下桌子:“你看,都知道,你上来就是诈骗来的,你要是拿刀那就是抢劫!” 这块儿时寸微微顿了一下,是该昀泽接话的,但是昀泽这面还没张口,时寸突然来了一句:“现在还好了呢,原来我们一起演出,拎着枪出来,指着观众‘你笑不笑,不笑我一枪蹦了你啊……’” 第149章 舞台事故 “一看他那儿子,人来疯,在院子里骑着羊,打鹅,踹鸭子……”路秦手里挥着扇子:“把鸡绑柱子上抽‘叫捏,你咋不叫捏……’” 路秦一脸欠揍的表情,子木在旁边笑场已经笑得不行了,捂着嘴接了一句:“哎呀,真像我儿子……”
第119页 路秦本来还想接着往下讲,听到他这话,就立刻收了脸上的表情,立马黑脸,台下笑声都震耳朵,路秦瞥了一眼子木,又举起扇子,本来想继续往下演,没想到子木先挥起了自己的扇子:“我儿子应该这样,一边抽这个鸡一边问‘你说,我是不是恁哥……’” 这是翻垫话儿里的包袱,而且是个现挂,下面刚刚那波笑声还没止住,第二波笑声又起来了,路秦无奈的放下了手,看着子木:“鸡说‘我看你像个球……’” “不对,鸡说姐呀快来玩儿呀!”子木顺水推舟,又怼了路秦一句,路秦忍笑场已经够辛苦了,听了这话实在是忍受不住了,捂着脸转过去笑的都有点儿岔气儿了,稍微有点儿缓和赶紧转过来,还没等说话,子木竟然又枪了一句:“哦,不对哦,应该是鸭子说,姐呀,快来玩儿呀……” 这句话让底下的观众彻底炸开了锅,昀泽站在后台也都笑的不行,路秦刚刚憋回去的笑一秒钟就破了功,他扶着桌子低着头,感觉自己可能遇上了一个舞台事故,过了将近一分钟,剧场里才渐渐安静下来,太长时间和子木没搭档了,真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他都经历了什么,他由衷的感嘆了一声:“一年没搭档,你咋变成这样了……” 这话地下的观众又笑的炸了起来,子木也忍不住笑的趴在了桌子上,路秦捂着脸有些绝望:“我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这可以说是最混乱的《大上寿》,磕磕绊绊的总算是说完了,下面的观众叫返场的声音震耳欲聋,今天是封箱,所以路秦把所有刚刚表演过的演员都请了上来,满满当当的站了一台。 不过主要还是四个底角儿,时寸站在麦克风前面,压了压大家的笑声:“今天呢,是我们景轩茶楼封箱,感谢衣食父母对我们这一年的照顾,我们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只要是能让大家高兴了,就比什么都强。” 地下起了一阵掌声,时寸顿了顿:“我知道今天很多人都是奔着我们这个返场来的,大家也都知道,路秦,昀泽,这可以说是我们团楚园两位柳活儿,最好的两个人了,今天咱们就可着闹,先让子木给咱们来一段儿太平歌词怎么样?” 下面观众叫好,子木也就往立麦的方向凑了凑,张嘴唱了几句太平歌词,唱完退了两步,下面观众的掌声很热烈,时寸又说:“接下来你们想听什么?” 他这个问题抛下去,下面有喊唱歌的,有喊大西厢的,还有喊京剧的,时寸看了一眼昀泽,让昀泽来了一段儿京剧。昀泽和乐琛就一块儿来了一段儿双投唐,乐琛唱花脸李密,昀泽唱老生王勇,配合的也好,特别是昀泽最后的调门透亮,上的一点儿也不费劲儿,观众们纷纷叫好。 时寸见他们都唱完了,就说:“刚才我听到底下有喊大西厢的,刚说了今天有求必应,来给大家来一段儿大西厢。” 大西厢一般得配快板儿,因为这个是下面观众临时喊的,时寸就回头去找乐原,乐原到后台去取板儿,路秦就在旁边接了一句:“齐老师,请带好你的板板出来。” “路老师,你这到四川就算骂街了。”昀泽本来和路秦离得很远,听他这话也是顺口就给接了一句,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乐原从上场门走出来,刚走到子木身边,子木突然把他手里的板儿拿了过来,大板儿挂在了立麦上,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往立麦这边凑了凑:“齐老师你问问他,我是不是恁哥……” 这一句话,台上台下立刻就笑开了,乐原笑的都扶住了桌子,憋了半天张嘴:“它本是……” 这是他经常说的一句话,这面没想到刚一张口,下面观众就自然而然的接了一句:“一块修炼前年的板!” 昀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笑的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只能冲着那个观众蹦出一句有点儿哀求味道的话:“别刨成吗?” “在刨我们就死了……”路秦又接了一句,乐原终于把自己的板儿拿在了手里,这面刚一响,结果声音是意想不到的难听,大家乐得都有点儿站不住了,路秦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问“你知道你这个适合唱什么么?” 大家都摇摇头,路秦憋笑憋的脸都要青了:“适合唱钢铁锅含着泪喊修瓢锅……” “或者按纱窗,包阳台,清洗抽油烟机……”乐琛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乐其也跟着说了一句:“或者磨剪子呛菜刀。” “那你现在应该这么喊……”路秦有点儿稍微缓过来,又将将巴巴变回了蚂蚱脸:“磨剪子嘞戗菜刀……诶,我的车……” 刚刚有些正常下来的台上台下,又陷入了爆笑当中,昀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是这样想的我们还是快点开始吧……” “实在对不起大家,在乙未年的封箱的舞台上出现了团楚园史上最大的笑场……”时寸捂着脸有点儿无颜见江东父老,他拍了几下脸尽量严肃起来,让乐原起了板儿,清了清嗓子:“一轮明月照西厢,二八佳人莺莺红娘,三请张生来赴会,四顾无人跳花墙,五鼓夫人知道信,六花板拷打莺莺审问小红娘,七夕胆大佳节会,八宝亭前降夜香,久有恩爱实难割捨把您吶,十里亭哭坏了莺莺就嘆坏了小红娘……” 观众叫了一声好,中间过了一趟板儿,时寸回头,看了一眼高矮胖瘦形象各异的师弟们,笑了笑:“姐儿在房中绣香袋儿,绣出了西厢各色人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仅以此致敬我当年青涩懵懂的张老师第一次上台。 第150章 咱们一不见面…… 时寸唱完,就基本上差不多了,但是老观众都知道,路秦的唱是不照着这些人差的,只不过他唱的大多是流行歌曲,今天是封箱,好不容易说有求必应了,怎么可能放过他呢,所以时寸这面儿的声儿刚落下,地下就开始喊唱歌。 路秦知道自己就跑不了,而且他也是早就有准备的,压了压观众的声音:“今天时间真的是不早了,我这面呢,有一首歌,是我和张昀泽老师一起准备的,一首老歌,叫《一生所爱》。” 他这面话音一落,观众的叫好声就起来了,他摆了摆手:“一会儿呢,大家要会唱的就跟着我们一起唱,咱们来个大合唱好不好!” “好!”下面的观众一起起闹,永吉把自己的吉他抱上来,站在后面,轻轻拨动了一下弦子,这是一个小剧场,就算是不用麦克风,声音也能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这首歌宛转悠扬,大家跟着一起打起了节拍,昇阳和升闻在一边乱打拍子捣乱,但是渐渐的也就正经了起来,剧场里的气氛一下子从刚刚那种火爆,变的煽情了起来。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路秦轻轻张口,看着下面形色各异的人,这首歌出口,他竟然想到了自己这么多年走过的路,见过的人,不由得就深情了,昀泽和他之间隔着子木和时寸,他最开始是拒绝和路秦一起唱这首歌的,因为他是一个唱戏有天赋,但是到唱歌上,就总是找不到调的人,可路秦说不用他来唱,只需要最后用京腔念几句对白就可以,而且路秦选择这首歌,也是有一定的意义的,所以他也就答应了。
第120页 路秦的嗓音很好听,加上单纯的吉他,款款深情,很快观众们就被感染了,没有了说话声,吵闹声,时间都跳到十一点,大家还坚持着想要听完这一首歌。 “苦海,翻起爱恨……”路秦唱到这句,转头看了一眼昀泽,发现昀泽其实也在看他,他的心里猛地一动,因为中间还有子木和时寸,就赶紧转了回来,不敢在看下去,只是眼睛里有些泪花闪动。 最后的一段低吟浅唱,昀泽稳了气息,张嘴便是京韵念白:“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最后这段念白,是很震撼人心的了,观众们的掌声经久不息,原本应该是时寸结束整场演出,按照规矩也应该是逗哏的来,但是他这次没有,示意昀泽来说,昀泽清了清嗓子:“乙未年封箱,团楚园相声大会,下台,鞠躬!!!” 大家一起鞠躬,大幕缓缓合拢,一直到关合,众人才纷纷直起身体,往后台走去,时寸赶紧给饭店打了一个电话,确定了一下定的包间没有什么问题,才去换衣服,年年都是他在操心这些事情,多少也都习惯了。 从更衣间出来,正好碰到乐其,乐其说基本上都到了,只是路秦站在门口抽菸说不去了,还有张师哥找不到了,时寸想了想,让他们先开车走,从后台望过去,路秦的确是站在后面的小巷子里抽菸,他抱着肩膀,几乎不怎么动弹。 时寸微微嘆了口气,转身走到台口,慢慢的把大幕重新拉开,先后掀开帘子,走上了舞台,他就知道,昀泽肯定还站在这个舞台上,他对这个舞台的感情和自己对这个舞台的感情是一样的,如果说有一天自己要离开这个舞台了,可能都不会如同他今天一样,克制的如此好。 昀泽双手支着桌子上,低着头,从后面看不到表情,时寸看着他,觉得他这几年真的跟个气球一样,一会儿胖了,一会儿瘦了,倒是路秦,一路往胖上去了。 他走过去,手搭在昀泽的肩膀上,才发现他在发抖,他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观众席,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颗颗掉在桌子上,浸透了上面的红布,他捨不得这里,是真的捨不得,可他更捨不得为此耽误了路秦,使他碌碌一生。 这段时间,可能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心里那种撕心裂肺的挣扎,他得哭一场,好好的哭一场,把这些挣扎,彷徨,无助伴随着路秦这首一生所爱,都留在团楚园,虽然明日就隔山岳了,世事也两茫茫了。 时寸红了眼睛,他原本还只是些猜测,但是看到昀泽的状态,就觉得兴许差不多少了,想想这几天老黄的态度,可能昀泽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他扳过昀泽的身体,让他面对自己,然后,伸手指了指昀泽,伸出大拇指,另外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大拇指,轻轻的笑了起来。 这是他们传统相声《学聋哑》里的一个动作,这是他们上台的第一个活儿,所以对这个动作非常熟悉,他像表达的意思是,你,要好上加好。 昀泽看着他,眼泪像是止不住了一样,他皱着眉头不想在看下去,刚想摆手,时寸突然又指了他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伸出手掌,蒙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之后,顿了一下,竟没有在继续做下去。 这也是学聋哑里的动作,时寸自杀之前他们还拿这个开玩笑,但是正常来讲后面应该做一个数字六,意思是咱们一不见面六年了。但是时寸的动作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他看着昀泽,放下了手,呆了良久,才抬腿往下台口走过去,昀泽的目光追着他,想看看他后面的动作,但是只是看到时寸头也没回,只是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再见的动作。 咱们一不见面……多年少啊…… 昀泽在心里问了一声,毫无答案,只是这个背影,让他想起了那天颤颤发抖的老田。 第151章 别回头 时寸从台上走下来,到巷子里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他碰上了捻完菸头,进屋来的路秦,路秦见时寸从远处过来,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寸走到他身边,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在路秦的记忆里,时寸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他盯着路秦看了很久,低低的声音说:“张昀泽向来是一个谦和稳重的人,可如今为了你人仰马翻,路秦,从今以后,他就只有你了。” 这话让路秦心里一紧,他想回答,甚至想要敬个礼表个态,但是时寸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径直走出了后台,望着他的背影,路秦心里五味杂陈,耳边传来脚步声,昀泽从台上走了下来,红红的眼睛能看出来他刚刚哭过,所以他换好衣服。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招呼路秦上车。 路秦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就小心的问了一句,昀泽说两个师父总是要道别的,说实话路秦不太敢去师父家里,毕竟之前有永晋的事情,他隐约能看到自己的结局,但是看到何先生那么暴脾气的人,昀泽都硬着头皮往前闯,他也只好去了。 他们是先到了何先生的楼下,昀泽让路秦在车里等着,他自己上楼去,他知道何先生现在可能已经听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还不清楚他会不会大怒,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的和师父说一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生气,他也总有消气的一天。 叩了叩门,开门的是师娘,说师父现在在卧室,昀泽就走了进去,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何先生躺在床上,手里翻着一本书,见昀泽进来,透光老花镜也能看到自己徒弟通红的眼睛,苦笑了一生:“怎么了?自己这关过不去啊。” 这话就明显是在点昀泽了,昀泽站在床边儿不敢坐下,他长了几次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师父,我应该这样做吗?” “你问我?”何先生合上书,放在了床头柜上,直了直身体,盯着昀泽看,他一向都是一个重情义的好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还不如给他一刀痛快,这几天他受着什么样的折磨,自己这个作师父的,是看得清楚的:“什么叫应该什么叫不应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父母在好也跟不了你一辈子,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强。” 昀泽听了这话很惊讶,他感觉自己这个一向暴脾气的师父,好像是在鼓励他这样做,难道作为师父,他不应该大骂自己忘恩负义吗?何先生看着昀泽的表情,乐了起来:“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你是我徒弟,甭管怎么样,你好我就高兴。只是有一点张昀泽,我知道我不如老崔有名头,你在外面怎么折腾我不管你,可走到哪儿,就得记着我何远是你师父。” 听到师父这么说,终于有一个人肯把自己胸口这块石头往起抬一抬了,昀泽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也通透了很多,他连忙点头:“师父你放心,我张云泽就是死了也不敢忘。” “还有一件事。”何远伸出两个手指头:“第一,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这么多天,昀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师父这几句话让他感到很轻松,他连连点头,何先生让他赶紧回去吧,自己还要睡觉,昀泽鞠躬走了出来,他的脚下有些轻松,他感觉到自己这个分分钟打人的师父,还是有点儿可爱的。
第121页 下楼上了车,昀泽把路秦送到了关先生的楼下,他没有上去,让路秦自己上去了,坐在车里,他开着音乐,静静的等着路秦。 路秦有点儿胆怯,他站在关先生门前踌躇了很久,才下决心敲开了关先生的门,开门的是师娘,他小心翼翼的说自己是来找师父的,但是师娘说关先生并不在家,让他先回去。 路秦听到这个答案,反而长出了一口气,他给师娘鞠了一躬,说自己可能要离开深圳和团楚园一段时间,近期就走,没有时间过来了,希望师父和师娘,能够保重身体。 师娘点点头,似乎有什么话要嘱咐,却没有说出口,末了,只是长嘆了一声。 路秦想着不在家也好,见面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就下了楼,昀泽没有在车里呆多大一会儿,他觉得车里太闷了,现在是冬天,里面开着空调,吹得人脑袋疼,可是刚出来,就看到路秦从里面走出来,他有点儿惊讶:“这么快?” “恩。”路秦点了点头:“我师父没在家,我跟师娘简单的说了两句,就下来了。” 昀泽看着路秦,眼神有点儿奇怪,他微微仰起头,看了看楼上,因为他停车的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得见关先生家的书房,今天封箱聚餐他根本就没有去,现在怎么可能不在家。而且关先生的规矩,任何人不能进他的书房,现在他的书房正闪着灯光,不是他在书房里,又是谁呢? 那么,关先生的意思,就简洁明了了,他根本就是不想见路秦,也就等于,把路秦和永晋,划到了同一条水平线上。路秦看到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后上方,就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可耳边立刻传来来昀泽的:“别回头,上车。” 路秦微微一愣,但是他很听话,没有回头。并不是他不知道昀泽这话里的意思,而是他清楚昀泽这是在保护他,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一个模糊的猜测,远比一个笃定的事实,更能让人接受。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路秦上车点了一根烟,他闭着眼睛,显得也有点儿疲惫:“你说,咱们这样做对吗?” “谁知道呢。”昀泽发动了车子,他的目光紧盯着前方,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谁能知道未来那条路是对的,只是你选择了,跪着走到了最后,就是对的。”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路秦:“路老师,从今以后,上天入地,翻江倒海,就真的是你陪着我了,而且,也就只能靠你陪着我了。” “没有问题,张老师。”路秦笑了起来,眼睛里又闪起了点点星辰:“那,我们去征服世界吧。” 第152章 只要有你,一切都好。 今年的这个春节,他们没有在深圳过,也没有回山东,而是搬到了上海,踩着15年的尾巴,徐梅亲自找人给他们在距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间。 大上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路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住进有门禁卡的二十一层高楼,以前他总是想着,有生之年如果能还清外债,就满足了,如果在努努力,能把租住的那栋老楼买下来,那就了不得了。 虽然这栋楼也不过就是租的,但是毕竟钱是公司给拿,而且现代简约式的装修,家电一律齐全,物业像是贡祖宗一样一天好几趟问满意不满意,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现在已经趋于完美了,当然,主要还是房租不需要他们来承担。 团楚园封箱的第二天,他们就到了上海,徐梅带着他们两个和新港传媒的执行总裁高俊伟见了一个面,简单的聊了聊,也没有什么太有用的东西,一起比赛的五组选手,现在只剩下他们和博文这两组进入了决赛,说来也有意思,今年这个相声也算是遍地开花,只是崔先生那么大的园子,竟没有一个徒弟进入决赛,全国六强里面两对相声演员,都是新港传媒的。 这一次战友终于变成了敌人,博文和石伟是的确挺打憷昀泽和路秦的,听说过年也没有回去,留在上海赶本子了,这个消息传到路秦的耳朵里,他更紧张了,搬进新家的当天晚上就想要写本子,结果被昀泽拉起来做苦劳力,一起收拾东西。 他们这也属于是被迫同居,昀泽抱着肩膀站在客厅里,仔仔细细的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分开两个屋子住比较合适,这是新港提供的住处,万一有时候需要来排练或者商量事情,发现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里实在是不好,于是自己就去了稍微小一点的次卧,因为他的东西比较少,只需要一个桌子平时用来写字画画就可以了,路秦还是需要比较大一点儿的房间,用来堆他那些叫不上名字来的小玩意儿。 不过路秦是肯定不会放过昀泽的,他依旧想要继续蹭床,可次卧的单人床实在太小,路秦就堵在门口,说要么你放弃写字画画,把大床搬到你这屋,要么你去我那屋睡觉,这里就当书房。 昀泽想拿出自己黑社会大哥的一面,发现路秦其实是一个比自己更禽兽的人,他奸笑着步步逼近的表情让昀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被逼退到墙角的一剎那只能举手投降,看着路秦抱着自己的枕头,丢在了主卧室的床上。 搬进新家面临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有了一个全新的厨房,昀泽感觉自己可能是被虐待习惯了,所以进屋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厨房,毕竟除了舞台,这是自己的另外一个战场,路秦自从和昀泽住到一起之后,体重蹭蹭的往上窜,以前干瘦的模样已经没有了,脸上带了点儿肉,看着好看了不少。 徐梅很稀奇,过年这几天都没有怎么联繫他们,这个女魔头的夺命连环call,路秦是在昀泽身上见识过的,可想一想,或许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谁也不是只为了工作活着。 昀泽没有和自己母亲透漏过比赛的事情,这个比赛要一直到过完年之后才会在台里播出,他想着等到时候直接告诉母亲播出时间,给她一个惊喜也好,无论能不能拿下总冠军,全国性的比赛可以进入六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昀泽的妈妈似乎对他们去上海发展不太理解,毕竟电台是好不容易进去的,而且深圳也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能说去上海就去上海了,昀泽也不愿意和她多解释什么,父母和老田是认识的,一旦让他们知道自己因为这个比赛或者是因为路秦伤害到了老田,只怕以后会更不好做。 不过聊着聊着就说起了爷爷,今年过年爷爷又回到了山东过年,和大家聊起了昀泽,话里话外竟然都是夸赞的话,他妈妈就在电话里问,究竟给你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一年的时间就转性了,昀泽想了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这件事情倒是提醒了昀泽,昀泽就追问了一句,说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北京演出的,昀泽妈妈想也没想就说是和路秦打电话的时候,路秦提的。 路秦正在客厅里挂那副写意的画儿,只觉得身后一阵冷风,昀泽的目光里是阵阵杀气。 半夜,两个人穿着睡衣,抱着被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昀泽下午趁着路秦干活儿的时候,在厨房做了两个燕麦杯,放进了冷藏里,现在拿出来吃是最好的。 客厅里关着灯,只是沙发一侧的落地檯灯散发着微微的光芒,路秦躺在昀泽的腿上,想起了年前过年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靠在昀泽的身上,那个时候他们对彼此的关系还很茫然,对未来也很茫然,可现在,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对方,都变成了自己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122页 这几年,他们一直在忙碌着,奔波着,有时候一顿饭就只有十分钟十五分钟,现在终于清闲下来了,虽然后面还有一个那么严峻的比赛,但是路秦觉得一点儿也不害怕,只要昀泽在,他就不害怕。 无论前路是荆棘密布还是九曲回肠,无论是大红大紫还是众叛亲离,只要他们还在一起,那就是阳光万丈了。 第153章 全新的战争 这可以说是过的最舒心的,也是最没有年味的年了,捧着两个燕麦杯过年,他们也算是奇葩当中的奇葩,但是这两个人丝毫不在乎,毕竟大年初一路秦就早早的起来……跑步去了。 昀泽理所当然的还在睡觉,他睡觉是不需要理由以及藉口的,正月十七就是复赛了,两个人对段子一点儿头绪都没有,路秦现在感觉,也只有自己出去走走,才能多找一些灵感。 上海的冬天,有点儿尴尬,说冷吧,跟山东没法比,说不冷吧,他刚出去就被冻透了,不过,路秦的人生信条是人生在于运动,人生何须久睡,死后必会长眠。他第一次用自己的人生信条给昀泽洗脑的时候,昀泽正在切土豆丝,转了转手里的菜刀,看向路秦:“你在跟我废话,我让你现在就长眠。” 路秦乖乖的闭上嘴,坐在客厅等饭吃,从这以后,就再也不敢在睡觉这件事情上费口舌了。虽然离开了深圳,可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工作,专心准备比赛,但是昀泽还是坚持每天都吊嗓子,京剧他不敢扔,万一哪天被慕先生逮到,吃不了兜着走。 路秦跑到直喘粗气,就停下来换成走路,缓口气儿,天色大亮,过年期间上班的人少,马路上没有了那么多的车,他靠在一棵树上休息,望着高楼林立,想着每一扇窗户后面发生的故事,也想着自己的段子,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正发傻,面前突然开过去一辆豪车,其实路秦并不是特别懂车,他开车开得很少,认识昀泽以后,大多数还是开他那辆车,所以也分不太清楚豪车还是一般的车,只是刚刚过去那辆车,高端的感觉扑面而来,明显比来往的车辆高一个档次。所以他就多看了两眼,可没想到看着看着,那辆车掉头,又开了回来,停在了路秦的身边。 路秦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的眼神太奇怪,人家回来揍他来了,就拉架子要跑,结果司机从车上下来,路秦仔细看了一下,是复赛结束之后,去电台接他们的那个司机,他绕到这面来,拉开了后面的门,示意路秦坐进去。 路秦低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后面坐着的是徐梅,她正低着头摆弄手机,也没有看路秦,路秦的心里有点儿忐忑,他甚至感觉里面做的并不是徐梅,而是瑞秋。 可这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就是心里在不乐意,也不能太过分,坐上了车,车门关上,徐梅才按灭了手机,看向路秦:“一大早晨站在这儿撞树,锻鍊啊路大爷。” 路秦没想到徐梅是这种人,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没有,出来找灵感,跑步累了站着休息一会儿。” 徐梅看着他,觉得这个人看起来长得其实挺一般,和昀泽站一块儿,冷不丁一看,还是很吃亏的,但是看的时间长了,这两个人的差别就出来了,昀泽是那种传统的帅,形容要用剑眉星目,玉树临风,可路秦其实是属于很可爱的类型,相反来说,路秦这种在当今娱乐圈,是更吃得开的:“张昀泽没跟你一起出来跑步?” “没有,他还在睡觉。”路秦收了一直堵在耳朵上的耳机,正襟危坐,能看出一点点的紧张,徐梅抬了一下手腕,雪白的手腕上有一只亮闪闪的手錶,在阳光下几乎要晃瞎了人:“都这个点儿了还在睡觉?你们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为决赛发愁啊。” 写本子光发愁有什么用?路秦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他们现在连个框架都没有,段子这种东西,不是想来就能来的,有的时候三天都憋不出一个字儿来,这种苦哪是外人知道的:“都快要愁死了,眼看着离决赛越来越近,又害怕又紧张,快疯了。” “别担心,放松心态。”徐梅的胳膊搭在车窗上,手按着太阳穴,眼神有点柔软:“你们两个还是很有潜力了,保三争一,这是咱们公司对你们最大的要求。我手里现在有几个案子,巡演的也有影视剧方面的,只等着你们曝光率一上来就推出去,好好干。” “谢谢徐总。”路秦还真是打心眼里挺感谢他的,双手合在胸前做了个万分感谢的动作,徐梅不在说话,车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停在了小区门口。 路秦看了看外面,想要开门走下去,但是心里有一个疑问,就收回了正在开车门的手,问徐梅:“徐总,你真的去团楚园看过我的相声吗?” 徐梅知道昀泽已经猜到了,就肯定会和路秦说的,这本身也没有什么问题,签艺人之前的所有调查工作她都要过目,要不然算什么艺人总监:“我看了团楚园大概三四场相声吧,对你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而且,能冲进决赛说明我没有看走眼,你是很有实力,也很适合往娱乐圈发展的人。” 娱乐圈是一个路秦几乎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他总感觉这条路放在他面前像是闹着玩儿一样,徐梅好像看出了他的忐忑,就拍了拍他的腿:“你放心,有新港传媒在,一切事情都交给我们就行,你呢,就做好我们发给你的人设,大红大紫,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路秦点点头,再次道谢,拉开车门走了出去,外面寒冷凛冽,他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徐梅的车缓缓往前开了几米,又缓缓的倒了回来,路秦以为她可能是没嘱咐完,就走过去,见徐梅的车窗渐渐摇下去,他赶紧凑近,结果就看到徐梅满脸深意的看着自己:“你和昀泽,还是小心谨慎一些。” 路秦被这一句话打的有点儿懵,直觉告诉他,徐梅可能是知道什么了,但是理智上来讲,又觉得不可能,望着遥遥而去的车,路秦深吸了一口气。 回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住宅楼,想想,又是一场新的战役。 第154章 玻璃球 路秦回来的时候,昀泽已经起床了,上海的供暖不知道比深圳好了多少倍,他上身套了一件衬衫,只是系了两个扣子,趿拉着拖鞋在厨房里不知道忙活什么,路秦进到房间里 ,带进来一股寒风。 虽说听到脚步声他就知道是路秦回来了,但是安全起见,昀泽还是从厨房里露出脑袋瞅了一眼,又看了看墙上的表:“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路秦一般跑步都要到九点多才能回来,现在才八点半,这方面他是不会偷懒的,昀泽就顺口问了一句。路秦站在门口换鞋,把羽绒服挂在衣架上:“出门跑步碰到徐梅了,坐她的车回来的,所以就快了。” 正说话,他就闻着厨房里的味道很香,凑过去看了一眼,锅里面咕嘟嘟不知道在煮什么,昀泽在一边切姜片,他伸手过去想要打开锅盖看一眼,结果被昀泽一巴掌打在手上:“别捣乱,出去出去出去。” “哦。”路秦知道自己不会做饭就没有资格发表意见,也知道自己惹急了昀泽就没有什么饭吃了,所以乖乖的听话,抱着肩膀站在厨房门口,往里面看,昀泽也没抬头,盯着自己手里的这把菜刀:“这上海还真是小啊,跑步都能碰到领导。”
第123页 “可不是。”路秦瘪了瘪嘴,说实话他有点儿委屈的,而且本子一直出不了,又有点儿焦虑,最近头发掉的都多了:“我跑累了,找了一颗树靠了一会儿,看见一辆豪车开过去了,多瞅了两眼,那车又倒回来了,一开门看见是徐梅,你猜徐梅说什么?” “恩。”昀泽掀开锅盖,把切好的姜片丢进锅里,从鼻子里应了一声,路秦翻着白眼抱怨:“徐梅说‘早晨锻鍊,撞树啊大爷’……” 路秦捏着嗓子学徐梅的声音,脸上的小表情贱的都绝了,昀泽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路秦继续说:“你说她这么能耐,她咋不比赛去?” “你行了,人家跟你开一个玩笑你也这样。”昀泽从地下的柜子里取了几片绿色的叶子,路秦因为近视也看不太清楚,只见他放在案板上划了几刀丢在一边,动作行云流水,听他向着徐梅说话心里不舒服:“徐梅这个人,总是让我想起瑞秋,她俩给人的感觉太像了,我不喜欢这个人。” 昀泽放下刀,转身看着路秦:“瑞秋和徐梅一样?不不不不,你和徐梅接触的还是太少,徐梅和老王,就是王经理啊,是有点儿像的,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肯为你抛头颅洒热血,但是瑞秋还是那种万事自保为先。” “比如那一次她来带你去老秦那儿,她为什么不通知我?为的是自保,但是第二次在分店为什么通知我了?因为这事儿老秦不知道,她这人情是不做白不做。你要是把她和徐梅放在一起,有点儿委屈徐总了。”昀泽摆着手,分析别人分析的头头是道,听他越发的开始夸徐梅,路秦心里已经开始默默扎小人儿了,冷下脸来:“那你为什么和瑞秋交往,不和徐梅交往?” 昀泽苦笑了一声,见锅里已经浮出很多沫子,就用勺子打了几下,扣到碗里,几颗墨绿色的根叶在滚烫的白色肉汤中跌宕起伏,倒像是人这一辈子一样:“我哪里高攀的起徐总啊,人家是真正的女强人,我算……” 说道这里,他这才察觉出路秦不对劲儿,回头看着他,果然一脸陈年老醋的颜色,有点儿哭笑不得:“你至于吗路秦?我不过就是夸了几句她的为人而已。你有必要吃这个醋?” “谁吃醋了?”路秦在两个人关系上面一直是比较主动的,但是今天被昀泽戳穿吃醋这个事儿,还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他讪讪的摆弄刘海,试图遮掩过去自己比较尴尬的状态:“谁为了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吃醋,我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去写本子呢。” 昀泽刚拿起手里的菜刀,听到这话,就啪的一声放在砧板上,刀笔直的立在了那里,故作生气的样子:“那你倒是写啊。” 路秦一脸不可思议的耸肩摊手:“张老师,难道不是我们一起比赛吗?为什么是我一个人写本子?你不出点儿力到时候好意思上台吗?” 昀泽本也就是逗他,低头笑了一下,把刀拔了出来:“好意思……” 路秦瞪了他一眼,不和他计较,只是刚刚徐梅的话还在耳边,他心里始终是不太踏实:“刚才我下车的时候,徐梅跟我说……”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感觉厨房里的味道有点儿熟悉,就皱了皱眉,停住了嘴里的话,昀泽这面正把盆里的面拿出来,听到他没往下说,就顺口问:“说什么了?” “等等。”路秦伸手制止了昀泽的问话,仔细的闻着厨房里的味道:“张老师,你这是做什么呢,这味儿我怎么闻着这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吃过了一样……” 本来昀泽还想卖个关子,听他问起来了,索性也就说了:“原先宿舍下面的刀削面,你不是最爱吃吗?咱们走的时候我就想可能再也吃不上了吧,去店里问了问,跟人家老闆赌咒发誓绝不外传,绝不开店,才把这汤学会,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儿,就试着做做,心里还没什么底儿呢,你既然说熟悉,多少算是成功了吧。” “我的妈呀……”路秦惊呼了一声,凑过去看了一眼,只是闻着就和那家店一模一样了,昀泽看他这副德行,苦笑了两声,想起刚刚没说完的话:“你刚刚说,徐梅下车的时候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说让我们好好准备本子。”路秦低着头,走出了厨房,没让张昀泽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他知道以他们之间的了解和昀泽的细心,一定能看出自己的破绽来,他刚刚的确是想告诉昀泽,但是一丁点儿会影响到他们之间关系的话,他都不想和昀泽说,如果他们之间能保持这样下去,就算是当成玻璃球一样捧在手心里,他也认了。 第155章 角儿 吃完了面,两个人分别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想本子,先出主题,再出梗概,最后往里面加包袱,吃饭的时候研究了一下,觉得这一次的主题还是放在创新上,现在最吃香的两个元素,一个是情怀,另外一个就是创新了。 “我们要求心求变求突破!”路秦眯着眼睛,攥着拳头,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两个人分工明确,主题出来了,梗概由昀泽这面负责,怎么铺垫怎么递进怎么结尾,他现在没有精力跟路秦扯淡,想了想还是觉得题材就算是在新,首先这也得是个相声,其次就是传统的东西一定要有,不能脱离了相声的本身。 传承和创新本来就是一对看似矛盾的欢喜冤家,不过好在正如老田所说,这两个人的性格就是非常清楚的解析了这两个词,所以虽然路秦也开始薅头发,但也没把自己真薅成秃子,折折腾腾的,第二天把本子递了上去。 徐梅的工作效率一向是毋庸置疑的,昀泽那边的方便面的水还没烧开,更改意见就出来了,翻来覆去了一直改到了决赛走台的下午。 当然,这也并不代表他改好了,只是彩排的时候导演组这面已经看到了节目,就不允许有任何的改动了,昀泽坐在后台里,拿着本子唉声嘆气,路秦坐在他对面正在做发型,听到昀泽嘆气,就歪着头试图看他一眼,但是马上脑袋就被发型师掰了过来:“张老师你嘆什么气呢?” “咱这个稿子改了多少遍了?”昀泽举起手里的本子,抖了抖,上面黑色,蓝色,红色的笔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字,路秦想了想:“七八遍吧。” 昀泽收回了手,把本子放到台上:“一个本子改了七八遍,改的是面目全非的。我现在感觉,这个本子看着还没有咱们复赛的本子好,我对这个比赛也是没有什么信心了。” 在相声这方面的专业性,路秦是从来不怀疑昀泽的,他学艺两年,上台七年,将近十年都在和相声打交道,对于包袱和本子的敏感度绝对是一流的。可这些年路秦接触下来,觉得昀泽第一年和自己说的话是对的,电视相声和相声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徐梅那边团队做出来的稿子还是趋向于电视相声,所以在昀泽眼里,这类的本子应该是算不得相声的,不过用来参赛和走媒体路线,也许是一个好本子。 有工作人员把演出需要的服装给路秦推了过来,昀泽站起身接过大褂,披在路秦的身上,路秦看着他轻轻嘆了一句:“能进六强已经很不容易了,反正成败今天一举了,能走到什么位置走到什么位置吧。”
第124页 “呵,你倒是想得开。”昀泽把耳麦给路秦别好,他跳了几下觉得没什么问题,才开始给他系扣子:“心态好比什么都强,已经到这一步了,想什么也是白搭。” 他系好扣子,往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下路秦:“你这套红大褂穿着还是挺好看的,小红人儿一定会有好运气的。” “小红人……”路秦对这个称呼并不是很满意,甚至觉得有点儿可笑,他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逼梳上去了的刘海,感嘆了一句:“吉娃娃还是当年的吉娃娃,雪纳瑞已经被剃成腊肠了……” 路秦原先在园子里,观众们因为他刘海的原因都愿意叫他雪耐瑞,而昀泽因为总爱炸毛,所以外号叫吉娃娃,老田那个时候端着大茶缸子在后台熘达的时候还说,这都从哪儿叫出来的外号,自己也闹不清楚是带了一群什么玩意儿。 明明复赛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台里的发型师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路秦一个不注意,一剪子就给他把刘海给剪了,因为徐梅说过,他们进入决赛的这几组选手,台里会安排参加一些本台的综艺或者是节目,也相当于要签进这个电视台里一段时间,所以路秦也并不敢得罪人,只能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认了命了。 所以,决赛的时候,他的发型师就把他的发型稍微更改了一下,和昀泽的有点儿相似,不过他也承认自己没有昀泽长得好看,被这刘海一加持,怎么看怎么别扭。 昀泽其实看着路秦这个造型也别扭,但是因为决赛在即所以就没怼他,听到他这么有自知之明也笑了起来:“换个刘海怎么还换品种了?你现在和吹气球一样蹭蹭的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腊肠?柯基吧,还差不多。” “你就比我高三公分还好意思说我小短腿。”路秦正想怼回去,忽然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小姑娘抱着一大摞文件,沖里面说了一句:“路老师去和音响师对一下还音带,张老师你要有时间去备一下场吧,博文老师已经过去了,咱这面观众已经要准备进场了,进场之后就不好弄了啊。” “恩好。”昀泽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路秦,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就让他先去音响师那边了,他自己穿着大褂,穿过忙碌的工作人员,到了下台口,正看到博文在整理桌子上的手绢,就笑了一声:“捡场这种事儿得我们捧哏来,您还是专心开场吧。” 博文也基本上确定是会签到新港了,他们现在就是同事的关系,这两个人平时很好相处,而且这将近一个月都耗在一起比赛,也熟悉了很多,只是公司看这一次的比赛两组人的成绩,谁更靠前,自然新港在接下来的一到三年当中,就会主推谁。 博文是第一个节目,而昀泽是倒数第二个,他乐得看他的笑话,博文的脸色一点儿也不好,狠狠的瞪了昀泽一眼,石伟从不远处走过来,脸色也不太好,博文就指了一下昀泽:“你敢不敢一屁股坐死他?” “不敢。”石伟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怕他们家角儿咬我……” 第156章 决赛(上) 很快,前面的观众就入场了,后台为了后期剪辑节目的方便,开始对第三组选手进行赛前採访,准备到时候在决赛之前找广告时段插播造势,而且现在微博上已经开始进行初赛宣传了,整个比赛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 这几年喜剧类竞技节目包括综艺节目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出头来,他们参加的这个比赛是占有一席之地的,而且请的评委也是重量级,各方面关注度都很高,现在把这个热度炒起来,也是在无形之中给了这些比赛的选手们很大压力。 因为是录播,而且番位问题,整个开头是需要名次出来以后补录,所以他们现在直接准备录制备采和备场就可以了,昀泽和路秦的节目前面有四个,虽然暂时轮不到他们,但是两个人还是在台幕旁边等着,一来博文和他们是一个公司的,他们要互相支持鼓励,还有一方面是因为这也是除了他们唯一的一对相声演员,他们想要看一看,心里就有底了。 台下观众纷纷入场,导演和执行导演包括各组选手的编导都围在后台,虽然看上去乱闹闹的,但是大家都极少说话,一种和初赛复赛完全不同的气氛压抑在录制大厅里,路秦躲在一个角落里面一遍一遍的背着地理图,还没有上台,脑袋上就已经开始冒汗了。 耳朵后面被麦克风夹的生疼,昀泽歪着脑袋揉了揉,现场传来导演的倒计时,读秒之后,灯光师推亮了整个舞台,决赛他们将舞台升级了,灯光舞美几乎可以和春晚媲美。 身后突然安静下来,昀泽回头望过去,见三位评委被几个保安护送到了后台,刚刚还乱闹闹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在继续说话,向两边靠拢,昀泽也跟着大家靠向一边,舞台上主持人气势磅礴的开场,几位中国喜剧界顶尖的大师也都和他一样,面目隐没在黑暗之中,默默等候。 崔先生正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这是他的常态,除了说相声进入人物的时候,他都是笑呵呵的,只是树大招风,近年来屡次爆出他徒弟另立门户或者彻底和他划清界限的新闻,让他看起来也有些衰老了,只是在昀泽眼里,不如老田那么明显。 离开团楚园这么长时间,昀泽有点儿不太习惯,有时候晚上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满脑袋都是当年的那些喜怒哀乐,想起上一次老田提起自己打永成的事情,现在在回忆起来,连起因都记不清楚了,可能人就是这么善忘吧。 这段时间,昀泽认真的去了解了一下自己师大爷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无论是绯闻还是纠纷,他仔细的看了很久,发现相声这门儿里师父和徒弟闹翻的比比皆是,追根溯源,昀泽想很有可能跟这个行当的起因有关。 相声本身就是一门儿吃饭的手艺,他和一些要名要利的艺术不同,早期的发展更趋于匠人,大家靠它吃饭,所以师父对徒弟是授业的恩情,却不能保证徒弟的饭辙,徒弟要自己出去撂地画锅,挣来的钱前三年还要回报给师父。 不单单是这样,人和人之间太容易产生分歧了,你对他好一点儿,对自己不好一点儿,或者你捧他了没有捧我,各种恩怨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徒弟没有什么能力的时候师父还按的住,一旦有了能力,不回头咬一口自己就算是亏了。 可在仔细想想自己离开团楚园的事情,愧疚和自责就更加的多了,封箱那场大狂欢之后,昀泽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去想去回忆这些事情,每想一次,就好像把刚刚癒合的伤口撕开,可现在才发现,如果想法是人本身能够控制的住的,那可能这个社会,会美好的太多。 崔先生转过神来,正看到不远处的昀泽,他摆了摆手,叫了一下昀泽,昀泽赶紧快步走过去,微微鞠躬:“大爷您好。” “怎么样?紧张吗?”崔先生拍了拍昀泽的肩膀,笑眯眯的看着他,昀泽想说自己不紧张,但是相信肯定早就被崔先生看穿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招了:“有点儿。” 崔先生看他也是在,呵呵的笑了一声:“别紧张,慢慢来,正常发挥就行……” 他说道这里,突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以后打算在哪里发展?”
第125页 崔先生是知道他之前在团楚的事儿的,因为他知道何远在团楚园,昀泽肯定也就没跑了,但是参加完这个比赛,特别是他们现在进入六强了,是肯定不能回那种园子里了,就问了一句,有心让他到自己这面来,毕竟他还是很喜欢昀泽的,更何况这是何远的徒弟,到自己这面来也合理。 昀泽猜到了他的想法,虽说他离开团楚了,但是转头进了崔先生的园子里,他得是多没长心,这几年团楚园最早的一些孩子都渐渐好了,崔先生挖墙脚的这把铁锹也就开始扬了起来,昀泽想起老田的话,不敢得罪崔先生,就赶紧解释:“我们签了新港传媒,可能不在园子发展了。” “啊……”崔先生应了一声,小眼睛转了一下,也就明白了昀泽的意思:“成,将来要是到北京,包括天津啊,南京啊,大爷那儿都有园子,想演随时演,咱也不弄什么合同,家里人,随便。” “谢谢大爷。”崔先生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昀泽也就赶紧接着,工作人员这边赶紧催促上场,主持人的稿子也正好到了这一部分,三位导演依次走了上去。 昀泽看着台上,色彩斑斓,光彩夺目,看着后台鸡飞狗跳,乱成一套,又看着崔先生春风满面,笑容可掬,在看着老田栉风沐雨,满目疮痍,想人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讽刺吧,他想起了团楚园那副挂了九年的对联 ——说学逗唱子虚乌有,酸甜苦辣一笑了之。 第157章 决赛(下) 这面博文已经上台了,台上的灯光给的很足,炙热的烤在人身上,就好像是受刑一样,博文和石伟两个人穿着蓝色的大褂,站在台上,从台侧能看出博文很紧张,低着头调整了好几次,评委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舞檯灯光暗下来,进了几秒钟的音效,他们正式开始了表演。 “来吧,咱们再对最后一遍。”路秦走到了昀泽身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昀泽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计时器,时间的确是来得及,就跟着他回到了后台,后台没有什么安静的地方,左看看右瞧瞧,最后选定了洗手间的门口。 怕打扰到别人,两个人压低了声音,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着本子,因为排练了太多遍了,所以很多话都是随口就来,这个本子里没有什么基本功,只是路秦有两段唱,总是怕进晚了,相对比之下,昀泽这面要轻松不少,所以路秦紧张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他们的初赛。 很快,就有编导找到这面来了,说第三组已经下来了,让他们赶紧准备,昀泽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他和路秦对视了一眼,互相给对方加油,跟着编导回到了台口。 这个时候,第四组选手的表演已经过半,这个第四组就是贾宇辰,是路秦之前一起比赛的那个好朋友,自从那天在后台遇到过一次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碰到过,也没有时间相互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如果他们挑战成功了的话,就真的是要在台上见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路秦竟然希望贾宇辰还是输了的好,这样至少在台上不会碰到,也不会太尴尬,要不然万一他成了擂主,自己没挑战成功,真是一辈子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了。 昀泽后来听路秦提起过一句,就仔细的看着他们的表演,最后总结了五个字就是“滑稽机械舞”,不主流,没包袱,拼的是创意,说到底相声还是有点儿吃亏。 结束了表演,第三组上台和他们一起等待观众投票,这个时候路秦和昀泽的心思就不再舞台上了,两个人低着头,少有的都认真了起来,大褂袖子里面的两只手攥成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的微微疼痛让昀泽提着这口气。 台上的结果出来了,贾晨宇这一组挑战成功,成为了擂主,蹬上擂主区,台上在捡场,昀泽心里特别没有底,一来是本子质量实在不好,而来是现在这个情形看,基本上都能挑战成功,观众更偏爱后表演者,这样一来,也算是好坏参半,好的是如果真的按照这个规律,他们至少能拿个第二,坏的是,保三争一的一就没什么希望了。 这一次的比赛十分激烈,大赛组也有意营造一种紧张的氛围,所以除了第一组选手因为要接一下开场,有几句问答以外,基本上上台就直接表演。而且初赛评委们本着能过就过的心态,让所有选手都觉得是可以打感情牌的,复赛大众评委进入之后,就残酷了起来,现在是决赛了,三位评委的脸色严肃的吓人,不管有没有包袱,笑的都很少,这也在无形之中给了选手莫大的压力。 编导的手按在昀泽的肩膀上,屏住呼吸等着耳麦里导演的声音,灯光逐渐暗下来,昀泽感到肩膀被人轻轻的推了一下,迈步上台,路秦跟在后面,台上有一个小小的叉,是舞台中央,他们走到那个位置,调整了一下立麦的高度,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两个人一起换上了舞台上的标准笑容:“相声演员路秦,昀泽,上台鞠躬!” 这句话在剧本里被删掉的,徐梅坐在休息室里看着这面的转播,眉头就微微皱了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想着这两位祖宗千万不要这个时候耍什么花样,这可不是一个闹着玩儿的地方。 不过路秦只是微微改动了这一个地方,他和昀泽想的是一样的,本子在怎么改,也要回归到相声的本身,传统的东西不能扔,而且他接触相声之后,无论老黄和老田都是这么教的,换皮不换骨,这是他相声这门儿的家教,一丁点儿也不敢忘。 台下密密麻麻坐着的观众,时不时被路秦丢出的包袱逗得哈哈大笑,几位评委虽然还是板着脸,但是神情明显要和蔼了很多,昀泽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心里渐渐的有了底。 路秦的颱风很强悍,特别是到唱跳的部分,这也是他们的优势,他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和那些打着玩票心态在相声里加入唱跳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这样捧哏很容易就弱了,昀泽又有意把目光都往路秦那边引,所以很多包袱都响在了他的身上,效果非常好。 最后的音乐起来,路秦转头望了一眼昀泽,两个人相视一笑,想着这场仗总算是打完了,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坚持下来了,这就是不容易的,结尾收的很漂亮,台下观众的掌声持续了一分钟所有,两个人连连鞠躬,走到了投票区。 贾宇辰和自己的两个搭档从擂主台下来,也到了投票区,与路秦四目相对,忍不住都笑了起来,他们也没想到最后会在这里遇上,昀泽用手挡住嘴,轻轻的对路秦说了一句:“去拥抱一下。” 路秦听话的走过去,和贾宇辰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这样做,但是昀泽既然说了他照做准没错。其实昀泽也是考虑到后期播出,路秦可以给观众一个积极阳光的形象,至于他自己,也就无所谓了。 主持人压了压观众的声音,让大家拿起手中的投票器,开始给路秦昀泽这对选手投票,音响师给了一段类似于科幻电影一样的背景音乐,他们一队是燕尾服西装,一队是长衫大褂,站在舞台两侧,视觉冲击感达到了最强。 音乐越来越紧凑,路秦闭着眼睛,一直听到观众的欢呼声才睁开,看到自己这边灯火如炬,就知道挑战成功了,虽说第二是保证了,但是他的心没有放下,反倒提了起来,他在想,有没有可能,拿下冠军呢?
第126页 你看嘛,人总是贪的。 第158章 打砸抢 骤然亮起的灯光,和耳边震耳欲聋的礼花声音一起充斥进两个人的大脑,昀泽和路秦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打败最后一名选手,成为了这一次比赛的冠军,路秦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使劲儿的握了一下拳头,昀泽整个人还在懵逼的状态中,回头看着大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票数,就被路秦一把搂在怀里,狠狠的拥抱了很久。 台下的观众站了起来,掌声一波接着一波,台领导和贊助商按照流程纷纷上台给两个人颁奖,昀泽把奖盃和证书都给了路秦,自己只是接过了贊助商送的花,面对对面的闪光灯,两个人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原本在看第六组表演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基本上确定自己也就是第二名了,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竟然超出他们四十多票?昀泽捧着花,脸都笑僵了的同时在想,自己是不是对相声有什么误解。 三位评委上台一一和他们合影,崔先生的赞许看得出是由衷的,下面的摄像机要最后给一个镜头,所以还在调机位,评委们纷纷祝贺两个人拿到冠军,路秦平时很能说,但是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要昀泽在前面应付,他就抱着奖盃靠后面站着。 拿了第三的贾宇辰慢慢凑过来,因为前面都是评委,他也不敢太大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路秦,没想到你还能拿个冠军,真是小看你了。” 路秦知道他肯定是和自己开玩笑,所以也就作出一副得意的样子,目光直视前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那当然了,我原本就是只天鹅,只不过混进了鸭子堆里而已。” 一方面抬了自己,一方面骂了贾宇辰,气的贾宇辰瞪了他一眼,想着会说相声的人就是不一样,损人好像开挂了似的,想骂回去,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是骂了一句:“路秦,你大爷的。” “你大爷!”嘴上丝毫不让步,编导过来简单排了一下位置,贾宇辰站在路秦身边,看着他咧嘴笑着,觉得自己要憋出内伤了。 拿了奖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徐梅亲自到下台口接了两位功臣,各自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博文和石伟也上来恭喜他们,现在这面还没有开始播出,所以外界对此一丁点儿的消息都没有,也就没有媒体上来採访,他们坐着徐梅的保姆车,回到了新港传媒。 新港传媒的高层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合同从深圳总公司发了过来,他们这面刚进徐梅的办公室,徐梅的助理就把合同送到了办公桌上。 厚厚的一沓合同,将近一厘米高,徐梅看了看,分别递给两个人:“来吧,这是总部下来的合同,看仔细了,没什么问题,咱们今天就签了。” 路秦翻开简单瞅了瞅,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懂,就索性不看了:“听张老师的吧,张老师这面说没有问题就没有问题。” 徐梅也看出路秦啥也不懂来了,就没有说什么,昀泽简单的翻了翻,感觉和正常传媒公司签艺人的合同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心里有点儿拿不准注意:“徐总,咱们关上门儿自家人说话,你觉得我们两个往娱乐圈发展,是一个好的决定吗?” “你什么意思?”徐梅拉开自己的凳子坐了下来,摆手让助理先出去,顺便把门关上:“你不想往娱乐圈发展你来参加什么比赛?” “不是,我们是希望能够往娱乐圈发展的,不过我考虑了一下你之前的话,我们要不要先走巡演啊,积累一下观众和关注度,在往娱乐圈发展?”昀泽之前是和徐梅简单聊过这方面的问题的,他不太担心合同这面,毕竟徐梅这个老上司是肯定不会坑他的:“我们之前没有观众基础,这样直接进入娱乐圈的话,资源这方面就不会特别的好,所以要不我们先走几个城市的巡演,热度差不多了,在考虑别的方向。” “重心还是先放在相声上。”路秦在旁边接了一句,他挺同意昀泽的话的,而且在他发展这方面,昀泽一直考虑的周全,这并不是说徐梅这边不行,只是相互还是需要了解:“其他如果有是在很好的机会,我们在上呗。” 徐梅想了想,说道:“是这样,你们还是看主要需要什么,如果你们的路线,是往艺术家方面发展,最后想要做到崔先生的那个高度的话,咱们就先走巡演,如果你们是想要趁着这个比赛大火一把,那就不能先走巡演了,这个比赛播出之后,你们的关注度在各界都会马上上来,这个时候的案子是最好利用的,也是最好捞钱的,等两三年之后,你们这个比赛的热度下去了,在考虑巡演。” “不行。”昀泽直接摇头,否定了徐梅的这个说法:“相声这门儿和别的还不同,扔两年在回来说相声就不一定什么样子了,荧幕资源先放一放,我们先定巡演吧。” 徐梅看昀泽执着,也就不再坚持:“可以,我也不是说不支持你们巡演,只是你要知道就利益这方面来讲,巡演不是是个上策,不过就长期发展来看,也未必不好,如果你这面决定了,那博文和石伟也划到你们那一组,还有去年进入六强的徐贺和魏然,以你们三组为主,我们拨过去一整个策划组,在比赛播完之后,咱们马上就开始和各大剧院谈巡演。” “你看呢?”昀泽望了望坐在沙发上的路秦,路秦耸了耸肩膀:“你说了算,我这面都可以,就是徐总之前承诺我们的人和车,我不知道能不能兑现啊。” 拿奖不到三个小时,路秦就急着让徐梅兑现承诺,徐梅气的哭笑不得,指了指路秦,沖昀泽挑了一下眉毛,昀泽也乐得看到徐梅被吃死:“我们家角儿一向如此……” 徐梅见救兵没搬来,嘆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车钥匙,哗啦啦的晃了两下:“拿奖盃换啊。” 第159章 合同! 徐梅身后的那个大书架上面,最中间的位置,摆上了路秦和昀泽的奖盃,路秦站在门口抱着肩膀,看着自己还没有焐热的奖盃就这么送给了别人,心里很是不舒坦,昀泽又和徐梅简单的说了一下分成的问题,都讲的差不多了,在当晚十点半的时候,双方签下了长达五年的合作关系,昀泽翻了翻手里的合同,笑着说电台五年,新港五年,看来他和徐梅,是十年抗战的战友情了。 昀泽伸出手,一本正经的想和徐梅象徵性的握一下手,却被她一把打开,徐梅那一份拿去扫描传回到总公司,就算是忙的差不多了,两个人一起从楼上走下来,看到那台心心念念的商务车正停在楼底下,车门口站着的是那个眼熟的司机,路秦一路小跑过去,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整个人都要贴在对方脸上了,被昀泽拉着领子给拽了回来:“你干什么?” “诶?他就是那天给徐梅开车的司机啊。”路秦指了指这个司机,司机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对,没错,我叫秦晋,之前是徐总的司机,现在被公司分派过来给两位老师开车。” 除了张昀泽,这还是第一个称呼路秦为老师的人,叫的他一愣,不过路秦是个自来熟的人,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昀泽看他的模样,还以为他要鼓励人家员工几句,谁知道路秦开口就是:“那也就是说,你和车都归我了呗。”
第127页 秦晋一脸惊悚的往后退了一步,气的笑了起来:“路老师你别这样,我人还是新港传媒的,只是负责给你们开车,别的一概不管啊。” 昀泽站在后面翻了个白眼,拉开车门把路秦塞了进去:“先开车回家吧,明天早晨十点,来接我们去公司。” “好的。”秦晋给两个人关好车门,自己也上了车,坐在车里,路秦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喜欢的不得了,秦晋从后视镜里看着好笑。新港传媒主要面向的就是这类草根明星,但是很多人参加过比赛之后,都觉得自己能上天了,可是不好打交道,但就目前来看,路秦还是比较随和的一类,特别是昀泽,总是挂着淡淡的笑,跟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当然了,他是没有见过昀泽拔枪打人的时候,而且昀泽也并不打算让他看到这一幕。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半了,两个人前后进了房间,路秦今天早晨走的时候就在想,晚上回来的时候沙发还是那个沙发,但是自己可能已经不是那个自己了,可没想到,还是那么没有出息,看到沙发就扑了上去,刚刚摆正的冠军光环,就被丢到一边了。 眼看着自己辛苦铺平整的沙发,被路秦压的褶皱了起来,昀泽只能无奈的嘆气,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换好鞋走到路秦身边拽着他的胳膊:“别在这里躺着了,回房间睡觉去。” 临走的时候,徐梅说明天要带他们到公司,了解一下环境,以及四个助理也都要到位,他们这面要开始定节目单了,所以明天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今晚得赶紧休息。 而且今天一整天都是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他现在脑袋里的那根弦已经松下来了,分分钟站着都能睡着,他害怕自己一扑到床上,路秦没人管,得在沙发上睡一宿。 “快点快点……”路秦一点儿也不配合,被昀泽拽的歪七扭八的,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昀泽一急眼能抱着爬五楼的体型,就只这么拽着就很费力气,路秦被他闹的实在受不了了,才从沙发上爬起来,脑袋上的头发都乱了,两个人先后洗漱之后,躺到了床上。 路秦躺在一边没有什么声音,昀泽以为他睡着了,就拿出手机来,翻着微信列表,他拿了冠军,而且是全国冠军,他现在特别想找一个人分享一下,可来回翻了几遍,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电台那边同事是媒体工作者,所以对他们要绝对保密的,家里人他又不想告诉,以往这种事情他都会跟时寸说,但是现在也张不开口了,只能自己消化了。 床微微动了一下,路秦翻了个身,他睁开眼睛看着昀泽:“怎么了,你为什么在嘆气?” 昀泽原本以为他睡着了的,见他睁着大眼睛,就知道他也没有什么睡意了,向上挪了挪身体,靠在床上:“没什么,就是想着今天的比赛,我感觉崔先生在后台看起来,没有台前那么光鲜,和老田差不多的样子。” “老先生不都是一个样。”路秦也往上靠了靠:“张老师,你说我们会大红大紫吗?” “不知道。”昀泽很诚实的摇了摇脑袋,他的确不知道:“不过我想,那肯定很辛苦吧。我不太希望你那么累,我还是觉得人生一世,温饱足以。可是路秦,你就应该是属于舞台的,你台上和台下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所以你记住,你只要负责好节目,其他和徐梅之间的沟通,出场费,资产,都交给我。” “可我不想大红大紫啊……”路秦这话倒是让昀泽万没想到,他一直以为路秦是万分希望自己能够进入娱乐圈的,所以今天在定巡演的时候还害怕他不同意,他觉得自己有点儿看不懂路秦的,正想要细问,就察觉路秦往自己这面靠了靠,伸手抱住了自己:“我其实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至于做什么,谁在乎呢。” 这话刺了一下昀泽的心,他没有回答,他怕自己张口就是承诺,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太特殊了,这种承诺他给不起也不敢给,路秦早知道自己什么都得不到,也根本没有过期望,他歪头碰了一下昀泽的嘴唇,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匀称了。 昀泽轻轻的嘆了一口气,替他掖好被子,看着他那张娃娃脸在月光下越发的美好了,嘴角勾了起来:“晚安,路秦。” 第160章 合同? 原本以为能够稳稳噹噹的混过签入新港传媒的第一天,但是早晨一到公司里,徐梅就带来了一条爆炸式的消息,改合同。 昀泽万没想到,他们昨天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到第二天早晨来上班也不过就是十个小时的时间,难道徐梅不需要吃饭洗澡睡觉的吗?24小时里连轴转的工作模式? 徐梅冷笑了一声,把新的合同丢到昀泽的面前:“你以为外面的世界和你们园子一样?十个小时,不要说是改合同,就是从新拟一份合同都是绰绰有余的。时间就是海绵里的水,不挤一挤是不会出来的,懂吗?” 一大早晨就上心灵鸡汤,昀泽有点儿受不了,路秦压根就没留意这种事儿,外面办公室里有粉丝给他们公司的几个演员寄的礼物,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是路秦最喜欢的,他就坐在地上摆弄这些东西,谁管什么合同不合同的。 徐梅是了解昀泽的,所以给他泡了一大杯的茶水,放在桌子上,告诉助理不管是谁,都不见,顺便让保安看好路秦,她已经做好了长期和昀泽讨论合同的准备。 昀泽大致的翻了翻,发现合同内所有的条款除了承诺的待遇和分成没变以外,有一个重大的改动,就是需要两个人单独成立工作室,昀泽不太懂这些事情,就听徐梅叨叨叨的不停的在说。 大致的意思就是,昨天他们在签合同的同时,新港传媒的高层也在开会,那边决定在今后的一到两年里力捧他们,力捧的意思也就是说,任何资源到了公司,都是由他们先来挑,但是同时,还要让他们进行全国性的巡演,这也就说明,他们昨天讨论的一切担忧已经不成问题了,双管齐下,双赢。 “可这样,我们会累死吧。”昀泽有点儿惊愕于新港传媒下的血本,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受重视,所以有些慌,徐梅从自己好几万块钱的皮包里,拽出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虽然是第一年做这类相声巡演,但是之前也是做了工作的,你们的整个工作量不会特别的大,一般来讲,节目顺序你们是开场,以及一三五,或者二四,而且你们的线路我们拟定敲保利线,下半年暂定九个城市,也就是说一个月保证在一到两场,演出前一天到彩排,走台,演出第三天就可以回来,整个时间上是慎充裕的。” “当然了,所有的资源中,只有相对曝光率高的,我们这面才会交给你们来做,你们需要的,就是保证好演出质量,以及做好公众形象。”昀泽灌了好几口茶水,好像是要就着茶水把徐梅说的话都一一消化掉:“但是,我们有必要这样单独成立工作室吗?” “这可是我昨晚凌晨三点才给你们争取来的,这个工作室是什么意思呢。”徐梅把昀泽手里的合同向后面翻了几页,用红笔勾上了几行字:“就是说明整个线路巡演,包括你们后期的节目,人员都是固定搭配了,比如说服画造,比如说宣传公关,这些都是固定的,专门负责你们两个人的公众形象,但是这些人的费用,是从你们的七成里出,而不是新港。”
第128页 “这就等于是新港不在负责我们的任何事物,但是要从我们的演出费总抽取三成?”昀泽立刻就反应过来,觉得徐梅好像是把自己坑了,但是徐梅一脸被冤枉了的表情,敲了敲桌子:“你如果只走巡演的话,从上座率来看的话收入是多少?你在看看现在综艺的出场费是多少,如果你们不单独出工作室的话,宣传这方面就肯定跟不上来,因为新港不止你们一对艺人啊,而且我为什么给你们争取工作室?” 说到这里,徐梅的声音突然低了很多:“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工作室成立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一方面是你们的荧幕形象,而另外一方面是巡演,巡演之中徐贺和博文这两对相声演员都会进入你的工作室,而且五年之后你和新港传媒的合同解除了,工作室就是你们自己的了,到时候没有人在抽走你这三成了。” “而且”徐梅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你想,如果五年之后,你们大火,和新港的合同结束之后,另立门户你需要精力和时间去亲自和各路媒体打交道,不另立门户这三成就得心甘情愿的给新港。可你现在如果就组建工作室,到时候直接把人打包带走就可以了。你们如果过气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不需要的遣散,博文和徐贺带着回深圳投几个钱开个园子,各大曲艺学校走一圈,收几个徒弟,不也是挺好的吗?” 昀泽被徐梅说的直发呆,他还没想这里面有这么多问题,而且昨天刚签完合同今天就考虑五年之后解约的事儿了?况且徐梅这话说的,不太地道啊:“徐总,你这么做人对吗?” 徐梅原本一门心思的在给昀泽讲合同,听到他这样的人身攻击,愣了好久,抓起合同啪的一声打在昀泽的脑袋上:“你他妈有没有点儿良心啊,我昨儿一宿没睡想你们的规划,你说我不会做人?” 合同上有一个铁夹子,正打在昀泽的脑袋上,疼的他裂了一下嘴,然后想起了自己当初刚进电台的时候,节目做得不好,听众和台里都给压力,他一时间就想要辞职,拿着辞职报告递给徐梅的时候,徐梅也是这么丢在他身上的,就一下子乐了起来。 徐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张昀泽,要进这个圈子,就收齐你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我告诉你,现在的娱乐圈就是零和游戏,一方获益就意味着另外一方必然受损,别跟我聊什么双赢。我既然把你从园子里带出来了,就一定得让你们红,这是我给新港传媒高层的保证,也是给你们的保证。” 第161章 成名 昀泽最终还是签下了这份新的合同,他想徐梅在这个圈子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所说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他是绝对相信她,虽然他知道,可能有一部分原因徐梅并没有和自己说,也许这部分原因可能关于她自己,但也无所谓了。 从他跟老秦一起出来混的时候,他就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一个圈子都有每一个圈子的规矩,徐梅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双赢,但是在大前提允许的情况下,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不然人家凭什么为了你熬通宵呢? 昀泽一向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过多的牵扯精力,徐梅最后整理合同的时候说,大概这个月末,就有几个总合作的剧场能敲定下来,让他们这边尽快出节目,不要求都是新节目,但是适当要有几个新段子。 而且尽快出节目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初赛马上就要播出了,整个赛程大概要两个月左右,一般到复赛的时候,他们的曝光率就能上来,可能就要去台里自制的综艺节目做嘉宾,到时候怕就没有时间了。 昀泽还以为自己比完赛能休息一段时间,但是看来也是做梦,不过昀泽这面还是比路秦强一些的,因为后期荧幕资源,新港准备主推路秦,给两个人的定位是路秦主要负责演出以及影视歌三方的涉猎,而昀泽除了相声这面的配合,也占据了一定经纪人的位置,替他来协调一些事情,这算是他的老本行,新港也是了解了情况,才决定下来的。 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到路秦坐在地上和保安两个人对着扔矿泉水瓶,昀泽就有点儿绝望,把他拎回了办公室里,签完合同,徐梅这面才算是长出一口气。 合同这方面总算是完事儿了,徐梅说原本新港是想要拨两间办公室给他们的,但是被徐梅回绝了,替他们要了两台顶级装配的笔记本电脑,说有工作你们回家去作,不用总来公司这面。 昀泽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被路秦折腾的好像刚刚经历过战乱一样的格子间,理解了徐梅话里话外的意思,紧接着徐梅介绍了一下助理和工作室成员,大约六七人,加上博文和徐贺两对相声演员,一共十来个人,工作室就算是正式组成了。 虽然他们名义上是没有休息的,但是每天在家里工作和休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路秦从每天早晨跑步一个小时变成了两个小时,本来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减肥有望了,可是没想到还没跑上一个星期,就放弃了跑步,原因是,在路上被人认出来了…… 穿着一套显得腿短到不能再短的运动服,跑的满头大汗的被人在路上认出来,拉着要合影,昀泽没在身边,路秦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拒绝还是同意,尴尬的要命,回来坐在沙发上气的不行,决定以后再也不去跑步了。 那个时候,初赛刚刚播完。 初赛播出的那天晚上,已经是四月中旬了,他们是第五期出场的,当天早晨昀泽给自己的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让她晚上一定要调到上海卫视,来看这个节目,他妈妈那边一边噼里啪啦的敲键盘,一边问怎么了,老田和老黄又上电视了? 昀泽说当然不是了,你看就行了。结果没想到开场放的就是预告,里面正好有他们两个人对本子的镜头,这面镜头还没结束,昀泽妈妈那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惊讶的声音震耳欲聋,说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叫你爸爸回来一起看啊! 昀泽这面还没等解释,那边的电话就挂了,再打过去就是占线,估摸是给昀泽爸爸打电话了。 昀泽榨了两杯果汁,和路秦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出场不算是早的,所以前面有几个节目,初赛因为录制周期非常短,所以评委们基本上没有怎么换衣服,很好剪辑,很多昀泽和路秦他们根本没有看过的节目,都剪辑到一期上去了,他们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他们出场了,昀泽偷眼看了一眼路秦,发现他竟然有点儿紧张,甚至比比赛的时候还紧张,就笑倒在沙发上了。 电视里,路秦本来就胖起来的脸看上去更胖了,虽然表演的时候昀泽距离路秦就已经是很近的,他的一些小表情是能够看到,但是当时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欣赏,一般都是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张口,能不抢词儿不冷场,和现在这样看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晚他们笑了一晚上,节目结束之后,他们坐在沙发上,回忆起各自刚刚学习相声时候的事儿,昀泽说的路秦大多都不知道,而路秦的,昀泽则如数家珍,他们一直聊到很晚。 初赛只是让他们混个脸熟的话,复赛播出之后,他们的生活就彻底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只有几千个人关注的微博,看着粉丝刷刷的往上涨,评论以及艾特数成倍的翻,昀泽因为平时看微博的时候比较少,有时候怕有人私信找自己自己不知道,好死不死的还设了个声音,结果复赛结束之后,手机这个铃声就没听过,直到把自己响没电了为止。
第129页 而且,昀泽刚出门丢个垃圾,就被物业的人拉住签名合照,弄得他都不敢出门了,躲在家里给徐梅打电话,徐梅压根没有时间理他,说让他们这段时间先在家待着吧,这面正在谈一个节目,谈妥了好上。 昀泽在家里写字画画,路秦坐在一边看微博和私信,他恍惚感觉到了自己的价值,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价值,他想起自己跑场子的时候,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么多人所喜爱,这种喜爱取代了金钱,成为了路秦衡量价值的另外一种方式。 而数年之后,当路秦再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中,他把自己的微博以及一切社交媒体的帐号交给了助理来打理,并不是认为粉丝的喜爱已经不能够来衡量他的价值,而是那个时候,他的价值,于他自己,已经无关紧要了。 第162章 瑞秋 今年的深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春天淅沥沥的小雨下个没完,似乎一点儿也不打算给夏天腾个位置,已经进入五月了,依旧一副春寒料峭的模样,也不知道老天爷摆出这副嘴脸来是给谁看。 司机一早就打开了空调,此刻车内已经很暖和了,车子发动,开出了两个街区,慢慢的停在了路边,做他们这行的一向要小心谨慎,所以每一次瑞秋都会让司机在这里停大约一根烟的时间,留意一下后面有没有尾随的车辆,这是她的规矩,司机也习惯了。 瑞秋点起一根烟,将左面的窗子摇下一个小缝隙,冷风顿时就窜了进来,她吐了口烟圈,望着窗外,静静的等着。司机停好车,开门走了下去,他手里拿着一个黑漆漆的军棍,一半藏在袖子里,一半露在外面,反射着路灯的光芒,让人有些惴惴不安。 烟燃到了尽头,手指上传过来热度,司机隐没入小巷子后大约六七分钟,怀里便抱着一个穿着酒红色大衣的女人走了出来,女人的长发从司机的臂弯中流泻下来,显得有些狼狈,副驾驶的珂西玛向前倾了一下身体,按下了车上的某一个按键,后备箱打了开来,司机将女人捆绑好,丢进后备箱,重新上了车。 打开车门,司机把那个女人的皮包丢给了副驾驶的珂西玛,坐到了驾驶的位置上,摘下了手套,累的有点儿气喘吁吁的,现在的小姑娘都是看着柔柔弱弱的,事实上一个个都沉着呢,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瑞秋,微微点点头。 珂西玛拉开手提包,那是一个价值不菲的包包,瑞秋也有一款相同的,听说是限量版,她胡乱的翻找了一下,在最里面找到了一个卡包,打开扫了一眼,四张门禁卡整齐的罗列在里面,没有任何问题。她回过身,看了一眼瑞秋,见瑞秋没有表态,就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身穿酒红色大衣,长发披肩的珂西玛渐渐隐没在了巷子深处,就如同刚刚的那个司机一样,但是瑞秋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吐出了胸腔里的烟雾,瑞秋把菸头丢在地上,刚刚下过的雨在地上积起了深深浅浅的水洼,菸头落在地上,刺啦一声灭掉了。 “开车。”瑞秋摇上窗户,轻轻吩咐了一声。 车子再一次启动,行驶出了小巷,周围的景色由阴冷安静,逐渐转换为灯红酒绿,深圳就是这一点好,无论你几点出来,主街区总是有漂亮的姑娘和小伙儿在嬉闹,也不乏称为深圳的一道风景了。 车子停在了旅厉的后门,瑞秋开门下车,后门站着两个保安,见到瑞秋来了,都微微躬身示意,瑞秋并没有看他们,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挎着小包走进了旅厉。 前面热火朝天,台上永远都不缺劲歌辣舞,她站在后面看了看,见也算是井然有序,就没有过多的停留,从一条狭窄的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是她的世界,每一个包间里是什么人,陪着的是哪个女孩儿,她的心里一清二楚,心里默默的查着路过的包间,一直到第九个,才停了下来。 九号包间是整个旅厉唯一一个带有花洒的包间,也是老秦最喜欢的,因为什么到了这里,都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门口站着的保安给瑞秋推开门,她抬腿走了进去,里面有些昏暗,中间的大沙发上,老秦陷在里面,点着一个烟,眯着眼睛看着屏幕。 瑞秋走过去,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有人过来给她倒了一杯香槟,看起来和老秦的一模一样,瑞秋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有动,她望向前面的大屏幕,上面播放的并不是歌舞,也不是电影,而是两个穿着红色大褂的相声演员。 这包间里平日是不对外开放的,所以投影仪也很久没有检修了,放出来的画面有些失真,而且老秦按了静音,看上去,就仿佛古老的默片一样。 瑞秋靠在沙发上,陪着老秦静静的看着,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看着昀泽笑容满面的在上面说着相声,她也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就好了,别的什么也不想管。 大约十分钟左右,昀泽的相声结束了,瑞秋以为屏幕会陷入黑暗,但是屏幕上则循环的播放起了初赛的片段,因为有昀泽在,所以整个比赛她都是关注的,初赛穿的大褂颜色她一眼就分辨出来了,她有点儿不太懂老秦这是什么意思,就转过头看着他。 老秦掐灭了烟,拿起了桌子上的香槟酒,看向瑞秋:“你不想,敬过去一杯吗?” 瑞秋挑眉,目不转睛的看着老秦,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他不是一个会卖关子的人,这话不能细想,否则越想是越可怕的,包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瑞秋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条消息,来自珂西玛“成功,以入帐。” 她松了一口气,拉好了包包的拉链,端起了香槟,一饮而尽,并不管老秦此刻还端着酒杯,死死的盯着她。 酒杯放回到桌子上,瑞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还有事,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说着,她抬腿就往外走,老秦放下香槟,回头看了一眼王经理,王经理马上站了起来:“我送你。”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旅厉的后门,瑞秋在自己的车前停了下来,后备箱里隐约传来一些撞击声,声音一下大过一下,瑞秋回头看着王经理,王经理的目光起初落在了后备箱上,最后挪到了她的眼睛上,两人对视了良久,老王向后退了一步:“夜深了,小心。” “夜也快尽了,小心。”瑞秋低声回了一句,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她裹紧身上的大衣,钻进了车里。 刚刚的那条小巷子里,女人披头散发的向前狂奔着,似乎伸手站着的男人是洪水猛兽一般,司机低头轻轻的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二点了,他暗灭手机,揣回到怀里,转身想要回到车上,但是刚一回身,看到的就是黑漆漆的枪口,和瑞秋那张分不清楚喜怒哀乐的脸。 瑞秋抬起脚,如同钉子一样的鞋跟踩到落在地上的手机,手机应声而碎,她优雅的蹲下身,用手里的微微翻动了一下碎片,在其中找到了一个闪着微弱光点的晶片,光点儿映入瑞秋的眼睛里,她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显得美艷非常。 第163章 大明星 两个人被堵在了机场里……又被堵在机场里,路秦有些绝望的看着昀泽,昀泽有些绝望的看着路秦,一旁一个叫美琪的助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俩别眉目传情了行吗?咱么现在得想一想怎么出去,路老师四点还有一个节目要录,在这样耗下去,我们就要赔违约金了。”
第130页 自从整个比赛播完之后,他们两个就算是尝到了作明星的甜头,不管走到哪里总会有人认出来,用路秦的话说下一次他就穿着节目贊助商那个吉祥物的衣服在大街上熘达要是还能被人认出来他就去死。 虽然贊助商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但是他们的巡演,还是要继续的呀。 徐梅这面的工作效率是没的说,决赛还没等播出,这面九个城市就已经定了下来,盛京大剧院,烟臺大剧院,淮安大剧院,宜兴大剧院,无锡大剧院,长沙音乐厅,山西大剧院,合肥大剧院,武汉琴台大剧院一共九家保利剧院的演出时间全部敲定了,而且决赛那边播完,盛京,烟臺,淮安和宜兴同时开票。 可以说这个宣传跟的真的是太及时了,盛京大剧院开票不到二十四小时,票就基本上售罄了,原本还有留了十张票,但是后来一商量,决定一张都不留,全部都卖掉,各大门户网站上不是关于这个比赛的赛况,就是关于他们买票的盛况,一时间承包了各大喜剧类报导头条,甚至在热搜上挂了五个多小时。 虽然说徐梅这边已经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反应,但是没有料到反应这么大,以前也并没有发现这么多人喜欢相声,现在看起来她当初提案把主战场放在喜剧这面真的是神预言了。各大媒体的採访也蜂拥而至,出稿子快到惊人,决赛之后不到一个星期,基本上要把这两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了。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现在的媒体特别会立人设,综合了各个採访,最后给昀泽一个满腹经纶的老干部的形象,路秦就是多才多艺的唱跳型相声演员。 昀泽看着手机就笑,说自己当初在电台也跟娱乐圈的人打过交道,但是唱跳型相声演员这个概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是个什么定位? 成倍往上翻的出场费,已经好多个零的合同,昀泽签的手都有点儿抖,他一直到现在都不太相信这些钱都进了自己的帐下,虽然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这么多的钱,他也没有怎么管理过,不过当初毕竟跟路秦说过,让他主外,自己主内,所以就必然要找到好的项目去替他打理,于是很多的节目,都是路秦自己上,只有在需要说相声的时候,他才会出来配合一下,而其余的时间,他大多数都是在给路秦敲合同,或者跟着他满世界的跑。 崔先生之前也力捧过一个相声演员,一度火到大家都不敢相信,不过这几个月的流量上开看,远不及路秦,路秦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怯生生的感觉,到哪儿都是一副大爷的模样,他现在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翘着二郎腿,数落昀泽的师大爷。 昀泽也是懒得和他计较,平时嘟囔嘟囔他也无所谓,说急眼了伸手就用扇子砸他,他才不管路秦现在又多火,反正在他这儿就得老老实实的。 他们今天原本是刚刚结束烟臺剧院的演出,昨天晚上演到最后,路秦都要累晕过去了,本来还想着结束之后去吃点儿海鲜,下台昀泽和工作人员收拾道具的功夫,他自己就趴在化妆檯上睡着了。 最后哪儿也没去上,就直接回宾馆了,今天早晨一大早起来坐飞机回上海,结果赶上飞机晚点,两点多才落地,四点还有一个节目要录,他现在也没化妆,也没有看到台本,就被粉丝堵在外面出不去了,和机场人员沟通了好几遍,才单独开了一个通道,都快绕进停机坪了,好容易从一个窄窄的栅栏钻了出去,一头冲进了保姆车。 也是难为秦晋怎么能找到这么个地方了,他们两个还有两个助理上了车,其他的人就从正常通道出去了,也不等他们,直接就往电视台沖。 路秦坐在自己的车上,感觉还是这里好,他拿着手机上下刷着微博,看着自己的动态,本来想看看粉丝是怎么夸自己的,结果越看越生气,把手机丢给昀泽:“你看看你看看,都是夸你的,全都是在夸你!” 昀泽原本在和制片说可能要晚一会儿到的事儿,被猛地丢过来的手机吓了一跳,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确是一连好几条都是说自己长得帅的,不过也并不全是:“这不是有夸你的吗?你心里不平衡什么?” 路秦凑过去撇了一眼,不看还好,越看心里越不舒服:“你看,夸你都什么词儿!哎呀昀泽真帅,昀泽真好看!你看我夸我,真有才?这夸不夸我有什么意思,这还不如不夸。” “你知足吧。”昀泽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机,觉得自己只要拿出百分之二十的精力就完全可以对付路秦了:“你看你的粉丝多少,你在看我的粉丝多少,怎么那么计较啊。” 路秦的粉丝的确是昀泽的一倍多,听到他这样说,路秦也没有话了,扣上大墨镜,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小鲜肉也是你,盛世美颜也是你,都是你,你说我是个什么我。” “就我还是小鲜肉……”昀泽呵呵的笑了两声,看着秦晋的车停在了电视台,他跳下车,拉开了车门:“你是巨星行了吧,下车吧我的大明星,时间来不及了,全场都在等你呢。” “这还差不多。”路秦从车里跳下来,调整了一下状态,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大墨镜,走进了电视台,他隐约记得自己之前来的时候还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人物,而现在,四号录制大厅的所有闪光灯,都是为他一个人亮的了。 第164章 录制 制片已经远远的迎出来很久了,大家打过招呼之后,有工作人员把台本递了上来,这是他们之前就签好的一个台里自制的美食节目,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因为一早就签好了,可能昀泽后期不会给路秦签这种节目的,毕竟他的身份现在已经不是上这种节目的身份了。 可是没办法,违约金也不是赔不起,只是人还是要讲信用的,化妆师上来给路秦化妆,昀泽就拿着台本念给路秦听,这个节目原本是有一个女主持人的,这一次他是作为嘉宾来,总得来说就是跟女主持人一起介绍一些当地比较有名的小吃或者是老店,适当的丢几个包袱,这对于他来说太简单了。 因为有在电台工作的底子,词儿记得很快,特别是路秦本身就对昀泽的声音比较敏感,昀泽来回读了两遍,他就记得差不多了。 换了一件衬衫,昀泽给他带好耳麦和接收器,进了四号厅,里面最亮的部分,就是舞台上了,后面背景看上去粗制滥造的模样有点儿让人啼笑皆非,但是这种东西一到镜头里还是挺不错的。 舞台下面铺着轨道,各种线路像是走进了盘丝洞,路秦百无聊赖的站在台上,等着机器各种测量调整灯光,昀泽站在下面看着他哈欠连连,觉得充满了疲惫。 机器推近在拉开,大摇臂在脑袋上面晃来晃去,灯光师的灯光像是个叛逆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调整不好,昀泽让美琪给路秦泡了一杯咖啡送上去,他一般是不让路秦喝咖啡的,因为路秦本身的胃就不太好,他之前跑夜场的时候盯不下来,所以常喝那种咖啡豆磨出来的纯黑咖啡,什么都不加,喝完之后就噁心。 再后来到了园子里,他的生活逐渐规律了,昀泽也有意看着他,就渐渐的戒了,初期有轻微的戒断反应,他总是偏头痛,后来熬了不到两个星期,就好了。 路秦端着纸杯,几口喝掉了杯里的咖啡,咖啡还很热,头顶上又有大灯烤着,没一会儿他就开始往外冒汗,化妆师上去补妆,一边的女主持人也有点儿不耐烦了,棚里的气氛有点儿压抑了起来。
第131页 “张老师,您的电话。”文新是他们的另外一个助理,主要是跟昀泽这面,工作量相对来说比美琪少很多,自从昀泽这面签入新港之后,就换了手机号码,之前的号码放在文新那边,如果有以前的人找他,文新会通知自己,在决定是否回电话。 不过这个时候文新拿过来的是他的新号码,他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徐梅,就赶紧接了起来。徐梅是艺人总监,一般来讲现在已经不主要负责他们两个的宣传以及行程了,这些东西应该都交给经纪人来办,因为昀泽这面可以算得上是半个经纪人,而且新港主推路秦,所以现在徐梅和张昀泽各负责起经纪人的半个职责来。 “哎,徐总。”昀泽沖台上挥了挥手,示意路秦自己出去接个电话,自从路秦火了之后,对外看起来咋咋呼呼的,但是一分钟看不到昀泽心里都没有底,所以他先跟路秦打了个招呼,见路秦点头,才走到门口:“我们现在在台里,有事儿?” “我这儿有一个台里八月十五中秋晚会的邀约。”徐梅那边哗啦啦的不知道在翻动着什么,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有些微微的刺耳:“是你们两个的相声,你看一下档期,没问题的话,最好还是接下来。” “八月十五应该是九月十五号,九月二十三是无锡剧院的专场,前面有一个採访,档期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我怕审查的时间不方便。”路秦基本上所有的形成都在昀泽的脑袋里,他根本不需要去看什么:“而且一线卫视的晚会,我也怕我们前期准备不过来。” “尽量一切为这个让路吧。”徐梅那边嘆了口气:“我们这面在尽最大的努力和央视春晚导演组接洽,这几年的春晚力捧草根以及年轻的喜剧演员,这股东风咱得借上,在这之前,你们参加的此类晚会节目越多,越有好处。” 春晚这件事情是徐梅第一次和昀泽提,昀泽心里咯噔一下:“央视春晚?我们这个资历,没有多大的可能□□。” “去年不是也有一对年轻的相声演员上了吗?”徐梅的语气有些沉闷,虽然嘴里在开导昀泽,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能成功的机率太小:“他们也是参加了比赛,但是第一他们是国家级的,虽然说曝光率不如你们,但是毕竟在体系内,你们呢,现在来看是曝光率足够,但是参加的那个比赛没有什么含金量,所以现在也只是有这么个计划,虽说别抱太大希望,但是我们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吧。” 昀泽听着徐梅的话,觉得说的也有道理:“行,先不管春晚的事情,我们尽全力准备这次中秋晚会吧,一线卫视的节目还是应该重视起来,有什么要求吗?初审大概在什么时候?” “你们尽快准备本子就行,时间在等我这面通知。”徐梅回答了一句,昀泽应了声,就挂了电话,他握着手机考虑了一下,觉得也没有什么头绪,就像暂且不去管了,回到棚里,录制已经开始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表,五点半,今天就这一项工作了,结束之后,就可以收工回家。 话说多久没有回家了?昀泽想了想,大约半个月吧,他这几天不是睡在宾馆里就是睡车里,还是有点儿想念家里那张床了。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文新,站在监控器后面,看路秦热情洋溢的介绍着上海着名的小吃,可惜他们一个都没有去过。 第165章 牛奶 因为路秦近视实在是厉害,有些看不清楚提词器,所以总是下意识的眯起眼睛,但是这个节目一般取中景,眯眼睛在镜头里特别明显,因为这个问题被导演叫了好几次,终于算是磕磕绊绊的录制完成,路秦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跟导演道歉,导演倒是无所谓,一行人聊了几句,相互留了联繫方式以便于后续补录或者新节目有需要,可以再一次合作。 走出录影棚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儿黑下来了,两个人进了车里,让助理先回家休息,这两个人一直都跟着,最近几天没日没夜的干活,也累的精疲力尽,明后天没有什么行程,就给他们也休息一下。 坐在车上,路秦端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一路上呵呵呵呵呵的笑个没完,昀泽原本闭着眼睛想要睡觉,听他笑的心烦,就伸手打了他后脑勺一下:“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呵呵什么呢在这儿。” “你看你看……”路秦靠过来,举着手机给昀泽,昀泽眯着眼睛看了两眼,发现不过是微博上一些失误集锦,一会儿这个摔一跤,一会儿那个撞门上了,相声这么高端上档次的喜剧类型,怎么还是拯救不了路秦这种低级趣味:“你呀,以后少看些这类的东西吧,有时间多想想巡演,撑着这么大的一个工作室,还天天看这些东西!” “你怎么老骂我……”路秦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十分无辜的看着昀泽,吭吭唧唧的几乎要哭出来:“不是还有你呢吗?我这几天这么累,你让我看点儿这些不需要动脑的东西缓一缓不行吗?” “好好好好……”昀泽一看他这个表情就告饶了,连连摆手:“路老师,你看你看,我不骂你了。” 路秦一转脸就变成了得意的模样,他最会和昀泽哭惨了,这招对他最管用,昀泽也不跟他计较这些,只不过睡意被路秦打散了,换了个姿势坐在车里,面向路秦:“徐梅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说接到台里中秋晚会的邀约,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哦。”路秦看着屏幕,眼睛都没有抬起来:“上电视肯定要出新节目,写新节目是需要时间的张老师,咱们后面还有巡演呢,而且田老师那边的小样也快出来了,我哪有时间写新本子。” “没有时间写也得写。”昀泽见他不配合,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噼手夺过了路秦的手机,路秦诶了一声,想要夺回来,但是看到昀泽有些微微生气的表情,又不敢硬抢,就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可昀泽这一次并没有吃他这一套,伸手指着路秦的鼻尖,还没等说话,路秦就连连点头:“写写写,上上上,你说什么是什么还不行吗?” 昀泽放下了手,把手机丢在他身上,路秦拿过手机,余光看到昀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侧脸好看的不得了,就忍不住想要上去亲一口,不过想到秦晋还在前面,堪堪忍耐住了:“可是写什么?我们又没有上过这么正经的节目,园子里的节目更不能往上面搬了。” 昀泽停了这话差点儿没晕过去:“咱们比赛那个本子都不成,你还想搬园子里的段子?你还想不想出现在一线卫视当中了?” 路秦想想自己那些梗,捂着脸笑了起来,昀泽嘆了口气,看着窗外想了想:“中秋么,总得上一些团圆啊,喜庆的节目吧,得是热热闹闹的,也不要太深刻,大家乐一乐就忘了的那种最好,太深刻总是容易得罪人。” “你咋要求那么多。”路秦不可思议的看着昀泽:“你啥也不写,还要求这要求那的,张老师你这样做对吗?” “我管钱啊。”昀泽笑了起来,样子很好看,路秦本来想怼他,但是看到他这个模样,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你帅,你说什么都对。”
第132页 下车上楼,隔了半个月,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看到那个熟悉的沙发,路秦就控制不住想要扑过去的心情,腿还没迈开,就被昀泽从后面抓住了领子,拎进了洗手间:“洗澡!先洗澡,在睡觉。” 路秦死死扒着门框,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拧过昀泽,心不甘情不愿的蹭了进去,这面刚要关门,他蹭的一下又把脑袋伸了出来:“张老师,一起啊。” 说完,他咬着下嘴唇笑的一脸灿烂,末了还不忘眨了一下眼睛,昀泽站在沙发边愣了一下,气的从沙发上捡起一个抱枕就丢了过去,路秦早就看穿了一切,连忙把门关上,柔软的抱枕打在门板上,跌落在地。 洗手间春来阵阵的水声,昀泽站在客厅里有点儿发呆,脑袋里反反覆覆都是刚刚路秦的小表情,他感觉自己心脏跳得极快,吸了两口气想做个深呼吸,最后却咽了下去。 昀泽有点儿手足无措,有些感觉是骗不了自己的,他开始慌了,揉了揉太阳穴,平静了很久,快步走进厨房里,冰箱里徐梅已经找人填满了,各色的水果,以及牛奶啤酒,他从里面拿出来一盒草莓,两根香蕉和两盒酸奶,切成小块,又从上面的柜子里取出燕麦,放到杯里,倒进酸奶。 他的心还在慌乱的跳着,倒酸奶的手有点儿微微的抖,他强迫自己想想手下的工作,想想巡演,想想本子,想想路秦最爱吃的香蕉,最后把酸奶瓶子啪的一声放在大理石上,有点儿绝望的揉了揉脸,感觉自己已经没救了。 昀泽心乱如麻,完全没有注意到路秦已经走进来了,一直到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腰,昀泽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样想要挣脱出去,但是路秦的手扣的死死的,他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永远都是他来妥协,他的手扶着厨房的台面,低着头,久久没有出声。路秦抱了一会儿,抽了一下鼻子,端起自己的那杯燕麦,走出了厨房。 第166章 韩稷 韩稷啪的一声合上电脑,有点儿气馁,这段代码怎么着都是错误,他是有什么地方理解的不对?还是哪个公式不对等?他揉了揉脑袋,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韩稷,我要锁门了,你赶紧走!”一个学长从外面走了进来,准确的说只是走到了门口,推开门叫了一声,韩稷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个学校的人都不是很友好,大家总是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实在是烦人。 他的手搭在笔记本电脑上,指甲哒哒哒的敲了几下,把刚刚那段代码在脑袋里重新过了一边,感觉要是在这么想下去,很有可能就会疯了。原本还想着今天晚上出去吃点儿好的,但是现在基础代码还没有出来,自己有什么资格出去吃好吃的? 他吹了一下已经挡眼睛的刘海,揣着饭卡到了食堂,点了一份简单的盖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一向觉得食堂这些饭菜是折磨人的东西,所以只是胡乱的往嘴里塞,也不怎么仔细嚼,囫囵吞枣的咽下去算。 刚扒拉了两口,眼前一黑,忽然有一个人坐在了自己的对面,现在不是饭点儿,周围很多位置都空着,坐那里不好偏偏要坐在自己对面儿,韩稷抬起头,想要瞪对方一眼,如果能把他瞪走最好,如果不能自己就端着饭碗找个安静的地方。 可是刚一抬头,他就是一愣,这个人他是认识的,可是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们之间是说好的,他不能到学校来找他!韩稷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端起餐盘想要走,结果脚下一疼,被人死死的踩住了,他一下子没起来,又跌坐在凳子上,餐盘掉在桌子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周围有同学朝他这面望了过来。 对面的人做了个小点儿声的动作,往前倾了倾身体:“老闆给你那么多的钱,你就在食堂吃这种饭?这么节俭啊?” “和你有什么关系!”韩稷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猛地收回了脚,想要离开,可抓着筷子的手却一把被对方握住,那人从怀里掏出手机,点了一下,亮给韩稷看:“两天前,有一个信号消失了,你应该记得我们之间的协议……” “消失了?”韩稷放下了餐盘,伸手接过手机,仔细的看着,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消失呢……”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对面的人笑了笑,顺手拿起他刚刚买的可乐,吸管放在嘴里喝了两口,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可乐兑水太厉害,以后还是不要喝了。” 韩稷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他自己的看了看手机的屏幕,又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不对啊,不可能被人察觉,这么小……”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好想反应了过来了什么一样,并不是他想到了信号为什么消失,而是他的确是记得他们之间的协议,但是就是因为记得,就更不能在这里等死了,他趁对方不注意,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拽起书包就疯了似的往外跑过去。 对面的男人拿起手机,看了两眼,微微嘆了口气,手机重新收回了怀里,又端起了自己刚刚吐槽过的可乐。 韩稷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努力的往前跑,他一向是个走路都不会太快的人,但是这一次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他脑袋里只有一个信念,一旦落到这些人的手里,自己可能就完了。 他的确是完了,因为刚刚跑出食堂,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背包,毫不费力的扯了回来,接着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口鼻,他疯了一样蹬着脚下的地面,企图增加摩擦力让对方拽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但双方力量实在太悬殊,对方好不费力的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从学校的后门走出去,塞进了车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根本都没卡壳,韩稷所有的反抗只换来一个结果,丢了一只鞋。 他被塞进车里之后,被人在肚子上打了两拳,好像是正打在胃上,疼得他弓起了身体,一个劲儿的抽气,试图缓解一下,还没等抽两下,脑袋上就被人套上一个黑布袋。 韩稷有点绝望了,一方面是巨大的疼痛感让他根本没办法思考,另一方面这种未知的黑暗让他几乎对自己能活下来不报有任何的期望。当然,如果他能预见到,之后不到五分钟,他们这辆车就被右转过来的一辆车撞翻的话,他可能会觉得就这样一直蒙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韩稷在黑暗中晕头转向,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转了有多少圈,或者是不是腾空而起又落在地上,只是感觉天旋地转,最后落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耳边响起了脚步声,似乎是有什么走了过来,拉开车门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丢到了另外一辆车里,他动了动身上的关节,感觉除了有点儿扭到脚踝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但是他的双手被绑着,脑袋上也带着个黑色的袋子,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他这一次学乖了,并没有动,安安静静的坐在后面,等着车停下来,又被人从里面拽出来,带着走了几步,下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台阶,最后被按在了一个冰凉的椅子上。 黑色的布套被人拉开,周围骤然刺过来的亮光让他一时间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他歪头躲了一下,缓了很久,才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正转头看着另外一个女人,目光有些怀疑和不解。
第133页 珂西玛耸了耸肩膀,算是回答了瑞秋的疑问,瑞秋知道珂西玛从来都不是胡来的人,目光从新转回到韩稷身上:“你好啊,韩稷。” 第167章 我不杀孩子 韩稷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一个像是地下室一样的地方,四周都是水泥墙,似乎还在微微往外渗水,在一侧墙角有一堆水管,地上放着几个凳子,十分简陋,也十分阴森,像极了电影里那些毁尸灭迹的地方。 不过面前的女人倒是很漂亮的,大眼睛,高鼻樑,白皙的皮肤,几乎和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表情看起来冷上几分。 瑞秋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东西,放到了韩稷的眼前,轻轻转了一下:“这个东西,一共有多少个?” 那是一个黑色的,上面还闪着一个绿点点的晶片,韩稷对这个东西实在太熟悉了,刚想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但是马上就想到了食堂里发生的事情,才恍然大悟原来消失的那个信号是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他简单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境遇,觉得瑞秋看起来还算是和蔼可亲,而且她既然有问题来问自己,那么没有得到答案,自己就暂时算是安全的,于是他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可他是打错注意了,毕竟,瑞秋并不是一个特别擅长谈判的人,她安静的等了大约能有一分钟左右,见韩稷没有什么反应,就从自己精緻的包里,抽出一把□□,上膛,顶在了韩稷的额头上:“多少个。” 这声音很平淡,和刚刚的话没有多少区别,这把枪上的寒意传到了韩稷的身上,他猛地挺直了身体,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枪,以前总以为这个东西不过是一块黑色的铁,但是当枪口对准自己脑门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东西的压迫力是有多大。 韩稷毕竟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就算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他依旧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很有可能这个女人和出钱买自己程序的那个人是相互对立的,买程序的人因为发现消失了一个信号,所以来找自己?为了不让那个人找到自己,这个女人把自己绑来了? 写代码,他是一清二楚的,但是分析事情实在是不是他的强项,韩稷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绝对不能做一个错误的决定,可是瑞秋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枪又往前送了送,韩稷立刻就投降了:“六……六个!” 瑞秋歪了一下脑袋,看清楚了韩稷脸上的表情,估摸他不会说谎话,就把枪递给了珂西玛:“有什么作用?” “定位追踪。”反正一句话也是招,两句话也是招,韩稷索性就痛痛快快的说了,瑞秋转头看了一眼珂西玛,这个答案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 这些年老秦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不少人,实话实说,从张昀泽走,他就开始慌了,只不过有一件事是瑞秋始终想不明白的,老秦总是能够很快的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迅速的甚至都有点儿可怕了,所以瑞秋就把自己的司机,包括珂西玛全部放在了可怀疑的范围内。 几次临时更改行程,排除了很多人,最后只剩下跟了自己四年的那个司机。虽然瑞秋知道他就是鬼,可仔细留意了许久,发现这个司机没有任何与老秦联繫的痕迹,一直到王经理提起老秦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一个什么专利。 她这才顺藤摸瓜的找到韩稷,现在看来,一切的猜测都是对的,瑞秋想了想,六个,自己,老王,加上财务打理以及几个重要的手下,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数量了。 “怎么能保持信号不中断的情况下,取出这个晶片?”瑞秋把自己包里的四个手机全部摆在了桌子上,推到韩稷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韩稷伸脖子看了看桌子上这些手机,没有马上回答,以他的猜测,现在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讲,才是最为关键的,如果自己马上给她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拿出晶片的同时,自己也就死了。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但是,我怎么能保证之后,你不杀我。”韩稷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方法,最后索性把这个问题丢给瑞秋,瑞秋笑了一下,慢吞吞的点了根烟:“我不杀孩子。” 这一句话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下,韩稷一定会跳起来的,他最烦的就是别人说他是孩子,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就算是想跳也没有办法,只是挣扎了一下,瞪起眼睛:“我不是孩子!我已经十四了!而且我现在在上大学!” 可是一出口,韩稷就后悔了,人家刚说完不杀孩子,自己就反驳说自己不是孩子,这不就等于,你来杀了我吧。 看到韩稷脸上的表情,瑞秋也觉得好笑,她掸了掸菸灰:“想要你命的不是我,你的老东家今天不是也找人绑你来着吗?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 “而且,就算我答应不杀你,又有什么所谓呢?”瑞秋的表情很轻松,好像说的只是今天晚上超市里的菜价一样:“反正你从这里出去,一样会被他抓到,那个时候如果我说你帮了我大忙,是不是也算送了你一程。” “一路顺风。”瑞秋扬了扬下巴,珂西玛走过去给韩稷解开了绳子,指了指门口,示意他可以走了。但是韩稷没有动,他在想刚刚瑞秋的话,自己就算是出去能去哪里?学校肯定是不回去了?难道要就此流落街头?那岂不是更容易被抓住? 这个忙的确是个筹码,却不是应该要挟瑞秋不杀自己的筹码:“好,那这样,如果我帮你的话,你必须要保证我的安全。我可以帮你反追踪那个人,也可以提供你破解码,让你找到剩下的四个晶片。” “不需要。”瑞秋夹着烟的手立了起来,止住了韩稷下面的话:“我不杀孩子,也绝对不利用你,你只需要帮我在这个晶片正常运转的状态下从手机里取出来,然后给我安装到另外一台手机上。完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和一个地址,你带着钱,去找我的一个朋友。此后的任何事情,与你无关。” 第168章 洪伟 “所以,你们这一次是一共准备了三个本子?比较有信心的是哪个?”主持人把话筒送到两个人的嘴边,路秦想了想:“一共是三个,还是看导演组最后裁定的是哪一个吧,我们服从安排。”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自己的作品其实是很难分出高下的,主要还是导演组经过考量以后,觉得哪一个更贴切本次晚会的主题,就会上哪一个,我们都全力准备。”昀泽添了一句,和路秦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主持人也笑着说:“好的,那期待你们在晚会上的精彩表现。”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双手合十,鞠了一躬,旁边的工作人员拍了一下手:“相声演员路秦昀泽第一次备采结束。” 松了口气,大家互道了辛苦,两个人往休息室走,这是上海台中秋晚会的第一次联排,后台各种舞蹈演员乱闹闹的,不过好在不是带妆,要不大红大绿的更没法看。 文新和美琪站在两边,怕来往的人撞到路秦和昀泽,准确的说,昀泽也担当了这个角色,路秦才是他们重要的保护目标,刚走没几步,对面就有两个小姑娘过来要合影,昀泽见孩子不大,而且带着工作证,应该是小演员,不好拒绝,就给他们勉强找了一面墙,路秦蹲下来和两个小姑娘照相。
第134页 这面刚照完,那边又来了两个,路秦的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来者不拒,一个姿势应付这所有要合影的,虽说是第一次联排,但是有很多真正意义上的歌星明星都没有到,只有语言类节目的演员出席率最高,他们这个没有办法,谁也替不了,相对来说,路秦算是这半年迅速蹿红的,也是后台比较有重量的明星了。 这种合影,昀泽一般是能不出现就不出现,他的曝光率没有路秦高,自然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他躲在照相机后面看着路秦,等他这面忙完。 他们是在一块宣传板的后面,没有喷绘的一面正好可以勉强当做背景墙来用,昀泽的目光原本是在路秦身上,可忽然感觉有点儿别扭,好像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一样,因为经历的问题,他一直对这种事情很敏感,立马抬头去找,结果发现,背景板后面,正有一个人皱着眉头的看着自己。 昀泽有点儿近视,他眯起了眼镜,也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感觉对方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那个人见昀泽也看自己,就往前走了几步,两个人一头雾水的对视了良久,对方先指了指:“你是不是那个……那个……” 他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昀泽拍了文新一下,让他盯住路秦这面,拍完照马上回休息室,自己就走了过去:“您好,我是张昀泽。” 他打量了一下对方,穿着普通的衬衫牛仔裤,脖子上挂着的是演员全通证,看起来不是临演,应该是有单独节目的演员,虽然看着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就自报家门,对方拍了一下手:“我就觉得好像是你,看了半天都没敢认。” 对方一下子这样热情,让昀泽有点儿发蒙,他带着标准的笑容和对方握了一下手,不知道这句你是谁应该怎么问出口,对面的人也是看出来他一脸的迷茫了:“真的是火了之后,贵人多忘事了,我父亲是洪玉山啊。” 昀泽心里惊呼了一声,一脸惊讶的表情,连连鞠躬:“师兄师兄师兄,我我我我我我真是没认出来您,最近一直连轴转来着,太不好意思了。” 洪玉山是昀泽师爷的亲儿子,也就等于是昀泽的师叔,不过他并没有继承相声本门,而是跨山去学了京剧,可昀泽见了还是要叫一声师叔,慕先生就是当时洪先生给引荐的,所以昀泽实在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洪伟也不太在意,摆了一下手:“台里的节目,我父亲之前也一直在看,说咱们这门儿里能混出来不容易,给何师叔打了电话,可劲儿的夸你呢。” “真是惭愧。”昀泽听着这些称赞之词越发的不好意思了,赶紧岔开了话题:“师兄你在这面有节目?” “我现在带团呢。”洪伟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人:“我原先不是省京剧团的吗?现在在做京剧推广,就单摘一组人专门做这个,我现在就是。” 关于京剧推广,昀泽之前有的时候还能在慕先生那儿听一耳朵。后来到了上海之后,一直在忙,也就没有关注了,不过他认为这还是势在必行,迟早要走的一步,但是觉得在这里聊天始终还是不太尊重,回头看了一眼,广告牌那边已经空了,想来可能是他们完事儿了回到休息室去了:“那个,师兄,你的节目排了吗?” “还没。”洪伟看了一眼墙上的电视和手錶:“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吧。” “那到我们休息室坐一会儿吧。”昀泽做了个轻的姿势,洪伟和自己的一个同事交代了一下,随着昀泽到了他们的休息室,门关着,上面挂着路秦的名字,昀泽推门走进去,正看到路秦坐着,腿搭在化妆檯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有人进来,就知道是昀泽,头也没抬:“张老师,我刚才碰到副导演了,他说……” 正说着,他抬起头看昀泽,看到昀泽身边站着年龄略长的洪伟,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腿,站了起来:“这位是。” “你就是路秦吧。”洪伟这么多年跟人打交道,有些小事也不放在心上,伸出手,路秦见昀泽有些尊重的意思,自己也并不敢怠慢,赶紧握了上去:“我是我是,这位是……” “这位是洪老师,你也应该叫一声师哥。”昀泽简单的介绍了一句,就去倒水了,路秦一听师哥,就知道肯定也是相声圈儿里的,握完手连忙又鞠了躬:“师哥。” 第169章 京剧和相声 昀泽请洪伟在沙发上坐了,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我自从来了上海,就没有和何先生,包括慕先生有过什么联繫,我们这种半只脚踏入了娱乐圈,是忙的焦头烂额,都忘记了洪师叔在上海这件事情,真是该死了。” 洪伟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咱们这个圈子,都一个祖师爷,到哪儿往上倒三代,都他妈是师兄弟儿,而且这几年崔师叔,高老师,天津刘师叔,包括你们田师叔发展的都不错,也算是遍地开花,理解理解。” “而且,前几天,我去高老师那儿了,徒弟乌央乌央的,我就问他,你那儿招来这些徒弟,高老师说在曲艺学校过一圈儿就出来了。”洪伟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我们这行,和你们那行,哪能是大班上课?咱老行当讲面传心授,现在?程式化的东西太多。” 说起来,京剧这一行和相声这一行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过班主们也都是各自有各自的难处,昀泽嘆了口气:“也是没办法。去年团楚园巡演,去了一趟山东,济南有一个园子,我们简单聊了聊,现在相声还不如你们京剧,毕竟你们京剧是有过一个高度的,那种说飘一点儿,艺术高度和受众的高度都是存在的,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前,京剧所追求的就不止是餬口了,而且这个时间段非常长,可相声不一样,相声所有达到这个高度的时候,说难听一些对于这个行业来讲,已经是强弩之末。老黄去参加了一个论坛,说是相声的十年复兴路,复兴什么,京剧还有一个目标在,要把受众群体扩大到梅先生啊,周信芳先生啊那个时代,你们的观众群体是什么样的?我们要把相声复兴到朱先生,甚至说马先生的那个时代,我们的观众群体又是什么样的,这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导致现在园子的状况,就是靠几个真正手把手教下来的底角儿,其余的开场,垫场,会个十几段的,就了不得了。” 昀泽分析当今的行业内况一向是很透彻,洪师兄听着也连连点头:“但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你们的受众面广,而且你们活啊,我出身相声世家,咱们总说,上这一块活,上那一块活,为什么叫活呢?就拿你们拿奖的那个作品来看,非常好,非常完整的一个作品,电视上出来一回,观众接受了,新不新,新吧,越新越好。可京剧呢?你说我们怎么出新活儿,本来就是靠轮椅上的这群老票友活着,你这面一出新活儿,丢一批,不出新活儿,死一批,怎么最后都是灯枯油尽的状态。所以你们是没有目标,我们是根本没法走这条路。” 洪师兄这番话让昀泽想到了慕先生之前一直叨咕的事情,他原本也是基本上不出深圳的,后来为了京剧也没少全世界的跑,现在电视上总播放一些主旋律的东西,说要干一行爱一行,实际上呢,就是干一行恨一行。
第135页 “我们推陈出新,唱什么你说,唱穿越?还是唱校园爱情故事?观众绝对是越年轻越好,这个艺术生命才长,但是现在的孩子,真的能听京剧的,万里挑一……那都不见得。”洪伟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每每说道这件事情,他心里总是觉得压着一块石头。昀泽也看出来了,就开导他:“狄更斯不是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时势造英雄,接下来,就是看洪师兄你们的了。” “我看你们两个要不然抱着哭一场吧。”路秦坐在化妆檯那边,感觉气氛实在是压抑,就插了一句话,缓解了一下,屋内的几个人一同笑了起来,气氛有些轻松,昀泽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水:“那你们接下来什么计划?” 洪师兄一听,就指了指门口儿:“这不是参加晚会,增加曝光率,这是团里给的任务,老一套。我之前和全国各地的园子联繫了一下,觉得,荧幕推广的确是最快的,但是不瓷实。还是想先把重心放到小园子里。明后年吧,想走一圈。” 他这个走一圈,让昀泽咯噔一下:“师兄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京剧的,现在满世界跑,不管在哪儿但凡剧院有演的我肯定会去看,不过上座率真的太伤人心了,而且赶场,对于京剧,特别是捧角儿来说,太不利了。” “都这模样了,还想捧角儿?”洪师兄伸出手,拍了几下桌子,说着有点儿激动:“什么叫角儿,你看年年春晚上那个状态,动不动梅尚程荀马谭杨奚,能记住几个?再说,现在的人能跟着歌星满世界的跑,怎么就不能跟着我们这个班子满世界的跑?这不是好高骛远,这也不是推广,这才叫复兴。” “举步维艰啊。”昀泽也不好意思太计较,只是真的是觉得这条路太难走了,洪师兄有这个劲头儿也确实是让人肃然起敬,而且刚刚聊到角儿这件事情,他的话让昀泽想起了去年爷爷说的话,越发感觉老爷子说的是对的,无论行内行外对崔先生的评价是什么,但是没有他,相声也不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两个人正聊着,门被有一个编导打开,说洪师兄这面要准备上场了,两个人相互留了联繫方式,做了一个简单的道别,最后昀泽说自己也是原意为京剧出力的,但是他实在是分不开身,如果有用钱的地方,随时随地找他。洪师兄道了谢,就急急忙忙出去了,路秦撇了撇嘴:“一天到晚拿着我的钱做人情……” 昀泽关上门,听到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路秦,眼神不是很友好,路秦马上就怂了:“你的你的,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口文新和美琪都要惊掉下巴了,昀泽从衣架上拿起他的外套摔在路秦身上:“少胡说八道,换衣服。” 第170章 韩子萱 联排之后,节目又做了几次的调整,好在改动并不是很大,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一般都是这个规律,联排之后,就是录制备播带,最后就是正式的演出,这些安排都很密集,他们就索性那儿也没去,耗在上海,随叫随到。 直播当晚,两个人都有点儿紧张,毕竟是第一次上直播类型的晚会,而且他们还是语言节目,时间上特别的难掌握,节目次序调整了很多次,调整到路秦都快要疯了,就跟导演组说,你们是不是找不准我的人生定位呢? 最后给了他们还算是不错的一个时间段,台里可能也是考虑毕竟是自己台捧出来的人,好歹也要给开个小灶。而且就今年的语言类节目来讲,这个本子还是很讨喜的,导演组非常看好,这也无形之中就给了两个人压力。 而且,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在后台众多明星当中,看到了贾宇辰,路秦前两天刚听说了他拿了kod的冠军,可以称得上是世界舞王了,赶着恭喜了两句,这面昀泽就催他备场了。 现在来看,和他们一起演出的大腕儿们,甚至同等级的艺人,也极少有备场的了,两个人提前站在台侧,默默的看着台上的表演,有点儿感慨,好像自从红了之后,他们所有的节目,都变成了这个视角。 这一场很成功,主要是观众给力,相声就是这样,遇到真正捧的观众,演员死台上都可以,更何况路秦还有点儿人来疯,昀泽都快拉不住了,好歹算是在导演组的规定时间内给演完了,下台昀泽这一头的汗。 而路秦全然不知,傻呵呵的还笑的挺开心,也就是昀泽,换一个人谁敢和这种货色搭档。昀泽松了一口气,匆匆忙忙的换下衣服, 按照规定,他们是应该坐回到台下,在前排充当观众的,但是徐梅这面临时要开会,昀泽就和导演组沟通了一下,提前走了。大中秋节的,也不知道开哪门子会,新港传媒的员工都好像不需要私生活一样,全心全意的扑在工作上了。 门外遇到了一些粉丝,路秦给他们签了名,还打算合影,但是被昀泽拒绝了,他这面的时间的确是来不及了,跟粉丝说了几声对不起,就把路秦塞到车里,往新港传媒开。 路秦还有点儿不满意,说昀泽挑拨自己和粉丝之间的关系,昀泽也懒得理他,快速翻阅着手里的材料。徐梅这面有两个电影计划,今天晚上开会就是为了这两个电影的,他们拿到了一部分的演员资源,所以把最近这几年新港主推的几个艺人凑到一起去,大家商量一下,明后天就可以视镜了。 这两个电影阵容都不错,虽然能选择的只在几个配角儿当中,但是贺岁档能上配角就已经了不得了,这个机会昀泽并不想给路秦丢掉,这几天他一直在考虑,而且他知道徐梅心里给他们的定位,可这个定位并不是对路秦来讲最好的,所以他要在今天开会的时候,想办法让徐梅改变主意。 这次开会一共有三个经纪人,□□位艺人,可能赶过来的艺人只有五位,其他的都是在卫视有节目,或者没办法赶到上海,昀泽见自己的位置是徐梅左手边往下第二位,就知道她把自己安排在了经纪人的位置上,默默的夸赞了一声她有觉悟。 艺人在公司里的地位是有些尴尬的,一方面他们是众星捧月的主角儿,而另外一方面又是那种是个人就能摆弄的物件儿,所以他们的位置就自然靠后了一些,在后面就是一些助理和旁听了,一共将近二十人了。 这样一来,路秦和昀泽的位置就变成了斜对面,他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叫韩子萱的女明星,主要发展是影视,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听说当年还是个什么校花来着,在网上炒的很火,最近频频在网上爆出来要和上海一位姓郭的富商结婚,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昀泽也懒得管这些事,低头看着材料。 韩子萱是第一次见到路秦,原来只是偶尔来公司的时候回听人提几句,路秦的确长得不如昀泽,特别是穿上大褂以后,他就没有那种儒雅的味道,所以公司里的人总是拿他们开玩笑,说张昀泽这张脸是说相声的高配了,而路秦顶多是个标配。 韩子萱就留意了一下昀泽,感觉并没有怎么样,反倒是路秦,很符合现在娱乐圈对男艺人的需求,路秦被她盯得有些发毛,特别尴尬的笑了一下,子萱被他这个表情逗得笑了起来,低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韩子萱。”
第136页 “知道知道。”路秦见人家女孩儿主动说话了,也就赶紧应了:“最近网上的热度很高,也听到不少同事提起,今天算是得见真容,果然比网传的图片好看。” 在怎么样,路秦也是个说相声的,而且职业装孙子,恭维女人两句他还是得心应手的,子萱捂着嘴笑了起来:“他们都说你不如你搭档长得好看,我看你就比他好么。我认识的导演很多,你要是有心往大荧幕发展,有机会,我可以帮你介绍。” “那太好了!”路秦也的确是觉得影视圈儿是比他们又高一个级别的地方,而且片酬也高:“就是我怎没么涉足过这一面,心里没有底。” “放心,都是同事,有我呢。”子萱拍了拍路秦的肩膀,笑的很好看。路秦看对方是自来熟,加上他也是自来熟,八卦之魂立刻就熊熊燃烧了起来,不过他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就说:“你这面最近营销做得不错,网上……” 昀泽正低着头看文件,听到路秦那边和一个女的叨叨叨说起没完,就皱了眉头,抬头看了他一眼,路秦立马就闭了嘴,表情有点儿怂了起来。 第171章 人设是什么 子萱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听路秦没有继续说下去,以为是不好直接说这些事,心里就笑了一下,想果然是半条腿踏进娱乐圈里的人,这种事情有什么不能明说的,真真假假大家心里不是都有数么:“那都是假的,你也不知道新港传媒在里面出了多少的力……” 话没说完,就看到路秦伸手指在嘴唇上作了一个别说话的动作,子萱愣了一下,随着路秦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昀泽慢慢低下头的动作,有点儿不太理解,冷笑了一声:“你就那么怕他啊。” 路秦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正摇头,徐梅穿着高跟鞋,声音大的像是踩地雷一样进了办公室,从路秦后面走过去,路秦指了指徐梅的背影:“这不是领导,那个才是领导。” 子萱被他的模样逗得不行两个人捂着嘴在这面偷笑,昀泽见一次制止没有用,就咳嗽了一声,皱着眉头指了一下路秦,路秦赶紧闭了嘴。 徐梅刚想说话,听昀泽咳嗽了一声,就往前挪了挪凳子,笑起来:“哎呦,怎么,张老师先讲两句话鼓励鼓励大家?” 昀泽连连摆手:“得得得得得,徐总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了,都半夜了,咱们赶紧开完会,各回各家睡觉吧,我们刚从卫视赶过来,累的都要瘫了。” “行,那你就瘫着听吧。”徐梅打开手里的文件夹,长出了口气,环视了一下周围:“两个电影的角色以及梗概都看了吧,各家有什么意见,经纪人和艺人们都是,赶紧说,咱们说一个走一个。” 一听到说一个走一个,昀泽就赶紧拍了一下桌子:“我们先说,我们定完赶紧走,后面还有巡演,我们这面可能行程是最紧张的。” “你们有啥好说的,肯定是《欢喜》的男二啊”对面的一个经纪人翻了一下文件,有点儿不太懂昀泽这面在纠结什么:“这还用说吗?这部电影本身就是徐总给路秦争取的,你们来这儿开会都没有意义。” 他并不是针对路秦或者怎么样,而是阐述了一个事实,前一段时间交到昀泽手里的电影资源,其实就只有这一部,另外一部是他和徐梅商量巡演的时候,偶尔在她办公桌上看到的,跟徐梅说了好几次才争取过来,所以徐梅是有心理准备认为昀泽要改计划的,就阻止了那个人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张昀泽,你们第一次试水,最好选择自己合适的范围,能保准的角色才最好,而且《欢喜》的导演年年上贺岁,票房也有保证。” “年年上贺岁,这个我承认,但是这个票房啊……”昀泽把手里的一分图文表递给徐梅:“这个表格我想你已经看过了,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票房有保证的?这就是把娱乐圈的大咖们凑到一起,演一个半小时的小品,我们就是做喜剧的,这种东西说实话……” 在难听的昀泽没有说下去,只是摆了摆手,徐梅真的是忙了一天,晕头转向,坐在这里说到票房两个字的时候自己都惊了,昀泽又是一个很会谈判的人,她就猜到昀泽绝对不会放过这句话,果然还是打了回来,徐梅这面刚想说话,韩子萱的经纪人就张了口:“不过,现在这两个电影,如果你们不选择欢喜的话,是打算选择《贝拉熊》的反一吗?” 这个人明显有点儿不太相信,她往前挪了两下,指着路秦:“路老师一脸的天真烂漫,而且网上卖人设的关键词就是傲娇萌,你让他自毁形象接贝拉熊,这是一个好的决定吗张老师?” 昀泽也看了一眼路秦,他正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大家,明显满脑子蒙圈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昀泽本身还很严肃,但是看到路秦这个模样就开始想要笑,他抿了抿嘴唇才算忍住:“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我这面今天上午跟《贝拉熊》的制片通过电话,他们这个片子进贺岁很难,因为题材的问题。而且没错,咱这面虽然敲定子萱上女一,然后也全力推荐反一,但是导演是新人,题材不讨喜,排片没有保证,今年新港在艺人这方面我重申过很多次了,主推的五个艺人里面有路秦一个,他在这个圈子里又没有什么经验,我还是提议咱们打保险牌。”徐梅转了一下笔:“更何况,你们走喜剧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说他这个形象,实在是和反一有点儿差别,我更倾向于于老师说的,太容易倒人设。” 昀泽见大家大致都是这个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坚持下去,他端起大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靠在椅背上,拇指摩挲着无名指的指骨,没有马上说话。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真的让路秦来接《贝拉熊》的确是一个很冒险的行为,但是崔先生之前推的几个相声演员,和路秦现在的模式是一模一样,参加比赛,巡演,在接两个喜剧大电影,事实已经证明这种模式最后会导致艺人的没落,他不太希望路秦最后也走到这一步,所以他还是希望能够两面分开,相声他们依旧该走什么人设走什么人设,而电影这方面,既然要做,就不要抱着玩票的心态去:“一旦我们接《欢喜》,路秦后面的整个戏路就会被限定住,在接到的本子,也都大多是这类装疯卖傻的,这个与我整体对他的规划有悖,我们这面不着急,没有好本子,可以等。” 昀泽这话一出来,大家基本上就等于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通通望向徐梅,半晌没有人说话,直到徐梅合上了本子:“昀泽,我怕你们是等不起的,从现在到过年还有五个月左右的时间,你们除了巡演,以及访谈,和晚会类的曝光,就没有别的了。最快,明年年初接到本子,拍摄加制作,也得明年这个时候能上,半年的时间,你知道娱乐圈更新换代是有多块?” 作者有话要说: 人设是博士一生的痛。 第172章 舌战群儒 “所以,我才希望,徐总可以同意,我们接下来这个反一。”昀泽也合上的自己的文件夹,不想再就这个问题做任何的让步,他了解路秦,知道怎么样对他来讲是最好的一种选择,资源争取这方面,他绝对不退让。
第137页 开会之前,徐梅就预料到肯定会有这么一回的,当然,她并不是不知道怎么样对路秦好,而且签进新港也有半年了,再说什么不了解的话都是藉口,只是她这把牌得打的稳:“你们现在是最尴尬的时期,比赛的曝光率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这一步要是错了,后面的路就走不通了。” “事实证明,这条路,本来就是错的。”昀泽敲了敲桌子上的文件:“崔先生是我师大爷,他捧了多少个我的师兄弟儿,都是这个套路下来的,现在呢?《欢喜》的导演是我们当时那个比赛的评委,我崔先生也是评委,你看他有给崔先生任何资源吗?前年火上天的那个相声演员呢?咱们是不是该适当的改改套路了?” 会议室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其实昀泽心里也明白,现在这种男一,女一是并不出彩儿的,反一才是大家都想要力争的角色,各家经纪人都在想着让自己手下的艺人接过来,被自己这么一个相声演员横插一槓,肯定所有人都想着怎么说服徐梅打掉自己的提案。 不过他不急,最开始着急想要最先说的原因也是想要对这个角色有个先机,虽然现在大家还没有到明抢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了,他有的事时间,耗着吧。 “我能悄悄的说一句吗?”子萱弱弱的把手举了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经纪人,于老师并没有想到子萱要在会上说什么,她出席不过就是旁听的而已,所以有点儿惊讶,徐梅没注意到于老师的表情,就抬了一下下巴,让她说。 子萱坐正了些:“我觉得可以让路老师先试一试,既然张老师的意思是,成不成就指着《贝拉熊》了,那就不怕耽误《欢喜》这边了,先视镜,成了更好,不成你们在等下一个合适的本子呗。” 她这话说的婉转,但是实际上的意思也是在帮路秦了,于老师原本是想把这个反一给自己手底下的另外一个男艺人,听到自己家人向着别人说话,也是气得直翻白眼,昀泽因为近视眼,和子萱离得又远,所以一直看的不是很清楚子萱的模样,听她说话,才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长相温婉甜美,有点儿古典美人儿的感觉,确实挺符合贝拉熊的女一,不过他没什么表情,又转头看向徐梅。 徐梅嘆了口气,原先在电台的时候,张昀泽怂的不行,一到跟路秦有关系的事情上,就强硬成这样,丝毫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而且说得有理有据,硬往回驳也是那么回事儿,就想同意了昀泽的建议。 不过她还没张口,于老师就先说了话:“那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们齐鸣也本来是想要试这个角色的,咱们就一起试吧,谁能上谁上,对吧。” 齐鸣是于老师手里的男艺人,正规表演学校毕业,帅的不行,但就是怎么捧都不火,于老师想着他能靠这个反一翻身,没想到被昀泽横插了一槓子,想着反正要胡闹咱们一起胡闹。 徐梅没想到于老师这个时候出来捣乱,现在娱乐圈资源多紧张,她好不容易数着人头争取到了,这两个人为了一个角色挤破了头,那边留一个没人演的:“我今天大中秋节的不放你们回去过节,叫到公司来干什么的呀,就是说手里的资源别浪费了,你们倒好,都奔着《贝拉熊》来,《欢喜》不上了吗?我不管啊,他们两个试一个角色我没有意见,你们经纪人想好了,谁要是没上去,要么自己上《欢喜》,要么就别给我在新港干了。” “我没问题啊,我自己上没有问题。”昀泽笑了起来,又端起了茶杯:“好歹我也是播表系正规学校,就看于老师这面了。” “就这么定了!”于老师拍了一下桌子,气势汹汹:“谁的人在《贝拉熊》试镜失败,直接顶《欢喜》,顶不上去,辞职!” 徐梅觉得自己这个艺人总监的位置要坐不下去了,啪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我鼓励你们呢是怎么着?你们两个上这儿来给我打赌来了?玩游戏过家家啊!张昀泽你赶紧走,二十三试镜,二十五号你们还有巡演呢,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滚蛋。” 从别人手里硬撬角色,张昀泽心里原本已经很久没有萌生出来的小邪恶,突然蹦出来坏笑了一声,他最后喝了一口茶叶,笑的有点儿无赖:“徐总,茶是真的好。” 徐梅正在调整自己,重新翻开文件,听到张昀泽这话,气得摔了一下文件夹,一句骂街的话因为人太多卡在了嗓子眼里,大家稀稀落落的笑了起来,昀泽摆手叫了一声路秦,两个人前后走出了办公室。 路秦其实并没有完全明白今天开会发生了什么,只是的看到昀泽从办公室出来之后,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路秦,这个反一必须拿下来,这是你沖向新港一哥的第一次加速。” “恩……”路秦使劲儿的点了点头,他也看到昀泽刚刚是有多费力气的舌战群儒,肯定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他们刚下到一楼,迎面就遇到了浩浩荡荡四五个人走进了新港传媒的大门,昀泽害怕是粉丝,就挡在了路秦的前面,保安也过去拦,但是对方只有一个人和保安交涉,其余的都走到了昀泽的面前:“张昀泽吗?” 昀泽听到这些人是奔自己来的,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点了一下头,领头的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夹子:“警察,跟我们走一趟。” 第173章 姐夫? 昀泽的腿在发抖,是真的,控制不住的,在发抖。他在努力的控制自己,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紧张,但是越控制,越明显,最后警察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拿着笔过来问他是不是有心脏病史。 对于昀泽来讲,你问这个问题,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因为什么把自己带到公安局里来,他害怕的原因很简单,他怕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勾当被人发现,怕老秦到了,老王反水,怕瑞秋那些有的没的计划牵连到自己,任何一件事情安在自己的身上,那就是挨枪子儿的罪名。 他不是没有进过警察局,不是没和警察过过招,但是那个时候的命对于他来讲,是可以放手一搏的,心里想着的无外乎就是一死呗。可现在,他不敢这样想了,他不敢这样博了,他身上还绑着路秦的将来呢,对他来讲那么重要的一个人,他怎么能放心路秦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摸爬滚打,颠沛流离啊……他不能……他得打起精神和警察斗智斗勇才对。 害怕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昀泽深呼吸了一下,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警察并没有扣住他,只是给他安排在了一个办公桌前坐着,路秦挣扎着一定要跟过来,正常来讲,上海的警方是最有跟明星打交道的经验,遇到这种事情,一般明星都会把自己摘的很干净,所以第一次看到这种拼命往上贴的明星,警察也是慌了,有意不搭理他,想着吧昀泽带上警车,一脚油门儿就走了,但是又怕他在后面追着,引起骚乱,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就只好把路秦一起带上了警车,只是没让他进办公室,只在玻璃门外面坐着等。 现在已经是快要十二点了,昀泽看着头顶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有点儿出神,虽然外表看上去在放空自己,但事实上他的脑海里都是一会儿怎么回答警察的问话,这套词儿他当初是设计好的,但是这么多年都没用上已经生疏了,现在他必须马上回忆起来,而且尽量表现的自然。
第138页 把他带到警察局的那个警官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低着头看着文件,正打算进来,被路秦一把拦腰抱住,外面路秦的声音偶尔能传进来一些,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听不出来个个数,只能看到警察一脑袋黑线的拉开路秦,摆着手跟他解释着什么,最后找了一个辅警坐在他身边,才逃一样的冲进了办公室。 他进来之后,先是抬眼看了一下昀泽,然后打开了一侧的一个小门儿,从里面领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孩子,带到了昀泽的面前,昀泽抬头看着警察,表情有点儿无辜,但是他知道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先说话,说多错多,所以就只是盯着警察,一直到对方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打开了笔记本:“认识这个孩子吗?” 那个孩子就好像是从垃圾箱里捡出来的一样,身上的味道几乎要把昀泽熏晕过去了,他看了看昀泽,一脸深仇大恨的表情:“姐夫。” “啊?”昀泽被这声姐夫叫蒙了,明显没想到这孩子张嘴会说这话,他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突然冒出一个男孩儿管自己叫姐夫,这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警察啧了一声,转头看着那个孩子:“没叫你说话不许说话!” 那孩子乖乖闭了嘴,警察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昀泽面前,敲了敲:“照片上的,是你吗?” 昀泽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个孩子,心想着是不是哪个师叔的徒弟啊,就是徒弟也不能张嘴叫姐夫,这个辈分他首先需要一个姐姐才对,正想着,听到警察的话,低头看了一眼照片,他心就是咯噔一下,照片上的两个人,竟然是自己和瑞秋,这得是六七年前了,他当时还梳着寸头,像是刚从监狱放出来的一样,和瑞秋坐在车里自拍,这种照片怎么能在他手里?他嘴里的那个姐姐,是瑞秋 “是不是你啊!”警察看昀泽愣住了,有点儿不耐烦的拍了一下照片,昀泽回过神来,他现在的脑袋可以说左半边是水,右半边是面,晃一晃就满脑袋浆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孩子虽然脏兮兮的,但是目光里似乎按在暗示什么,这个姐夫他自己也拿不准应不应该认下来。不认吧,万一是有点儿什么事儿,他来给自己通风报信,那就耽误了,可是认吧,要是瑞秋那些事儿牵扯到自己身上,就更了不得,所以他也拿不准:“我……是……不是……” 昀泽脑袋有点儿疼,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要被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给逼疯了,警察也是一头雾水,他现在怀疑昀泽不是有心脏病史,很有可能是精神方面有问题。 可他也看过昀泽和路秦的比赛,当时感觉这个人还挺正常的,难道说娱乐圈压力太大,让他精神恍惚了?不过他毕竟还是一个警察,基本的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还是要有的:“你问我啊?上面这个女的你认识吗?和你什么关系。” 昀泽基本上目光是没有怎么落在这个警察的身上,他不停的在相片和孩子身上游走,希望这个小孩儿能给他一些更多的暗示,但是他实在是太看得起这个孩子了,看了半天一丁点儿的用都没有,昀泽嘆了口气:“啊,是,我认识这个女的,我们……我们认真交往过一段时间。” “你不用像开新闻发布会一样,问你什么那你说什么就行”警察晃了晃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刷刷的写了两个字:“上个月你是不是偷偷把她弟弟的电脑带走了?” 警察抬起头看了一眼昀泽,见昀泽还在看着那个孩子发呆,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你是不是偷了这个孩子的电脑?” 第174章 小舅子 “啊?”这个问题是出乎昀泽预料的,他没想到这个孩子脑袋里编造的故事当中,自己还是一个贼,他张昀泽也算是做过些坏事,但是绝对没有沾过偷,他有点儿想发作,但是感觉这个男孩儿的眼神有些奇怪:“警察叔叔你刚说什么?” 警察被这个魂游天外的嫌疑人也是要逼疯了,扣上笔帽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昀泽:“这个孩子跟我说,上个月十五号他去看你,你走的时候,把他的笔记本电脑带走了,所以他千里迢迢从宜兴追到上海,报案你偷了他的电脑,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昀泽的脑袋里都要爆炸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呢?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孩子,承认相互认识已经很不容易了,这里面怎么还牵扯出一个笔记本电脑的故事?但是刚刚听警察说,从宜兴追到上海,上个月十五号,自己的确是在宜兴,因为是宜兴大剧院的巡演啊,这不是个秘密,难道说这孩子,是个高端的脑残粉? 脑残粉也不能和瑞秋联繫上吧……昀泽觉得他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这里面的事情,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位警察叔叔是不会给他时间让他想的,他有心应承了这件事,但是同时又觉得不能这么痛快,刚刚那句姐夫已经顺着这个孩子了,现在偷东西这件事情,可是牵连到他在外面的名声,绝对不能再顺着他了,于是昀泽略微镇定了些:“你确定,是我偷的你的电脑?” 这孩子本来就是瞎编了一件事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昀泽看起来恍恍惚惚的样子,但是想一想瑞秋那种人的朋友,多多少少过去肯定也不干净,所以就想要一口咬死,不过偷东西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会判刑的,而且他毕竟算是半个明星,有的是钱,陪了回头就能出去,出去以后万一抓着自己,那还不死的更惨?所以孩子也恍惚了:“确定……确定吧,我觉得,我确定,警察叔叔你觉得呢?” 警察正在喝咖啡,差点儿没一杯咖啡泼过去:“你的电脑,你报的案,你问我?你们两个是什么情况,上我这儿玩儿狼人杀来了?我给你们跳个预言家呗?两位朋友咱们看一看时间,这个点儿了能不能痛痛快快的!” “不不不,警察叔叔,我电脑丢了,我认为是他偷的,别的我也不知道了。”那孩子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瞪着大眼睛像极了路秦,昀泽有一瞬间错觉,想问问他你姐是不是叫路秦,在外面坐着的那个。 警察放弃了这个说话不着调的孩子,但是既然来报案了,虽然不能立案吧,但多少得做做样子,就指了一下昀泽:“上个月十五号,你和谁在一起?” “路秦。”昀泽指了指外面正在趴门缝的路秦,警察回头看了他一眼,见辅警已经按不住了,就索性让他进来了,拽了一把椅子也坐在了桌子旁边,四个人好像要打麻将一样:“那天你们在什么地方?” 昀泽嘆了口气,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我们在宜兴大剧院,下午就到了,一直在走台。” “对对对对对。”路秦连连点头:“的确是在宜兴,我们一起好多人呢。” 警察瞥了一眼路秦,低头看了一眼本子,继续问道:“那有没有看见过这个孩子。” 昀泽摇了摇头:“不确定,后台有的时候会有粉丝混进来,照几张相,要个签名什么的,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而且我们当时一直在对活儿。” 路秦又往前凑了凑:“对活儿,就是对剧本,对台词。”
第139页 昀泽看了一眼路秦,觉得他的话有点儿多。见警察没有继续问,意思是让他接着说,他就回想了一下当天的情况:“因为开始宜兴剧院以为是正常的相声表演,所以配置没有给特别的高,立麦就是比较普通的那种。但是我们开场,我这面是有几句京剧念白,而且段子里的唱也比较多,所以临时就调整到了演唱会的配置。” “其实主要调整的还是麦克风,麦克风不一样啊……”路秦瞅着昀泽闭嘴的时候,又插了一句话,昀泽有点儿崩溃,翻了个白眼:“路秦你能不说话了吗?你见谁回答警察问话的时候旁边还带一个捧哏的?” 路秦见昀泽有点儿生气了,就把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人堆坐在椅子上,大眼睛晃来晃去的。昀泽嘆了口气,转过头继续看着警察:“这个麦克风啊……” 因为搭档的久了,所以他条件反射一样张嘴就顺着路秦的话往下说,刚说出口就发现不对:“不是,这个巡演啊一直到晚上大概十点多将近十一点才完事儿,完事儿之后我们去吃的宵夜,一共加上助理大约二十个人左右的团队,所以电脑的事情,我这面真的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警察见他们两个人说的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就回头看向那个孩子,那孩子也是一脸无奈的:“我当时去后台找你来着,就把电脑放在后台了,找了一圈没找着,等回来的时候,电脑就不见了。” “你刚才不是说,我走的时候,把你的电脑带走了吗?”昀泽知道就是因为这些破事儿,才被带到警察局之后,整个人有点儿放松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被这孩子给坑了,自然也就不能放过他:“而且,我们巡演是有官录的,要不,我查一查后台,你有没有来过?” 这孩子没想到昀泽这个时候会倒打一耙,支支吾吾一时间什么也说不上来,昀泽笑了一下,看向警察:“警察叔叔,我觉得他不过就是想帮他姐找到我罢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见的,这才惊动你们警方,通过你们找到的我,我说的对吧,小舅子。” 第175章 善意 “小舅子?”路秦惊呼了一声,他承认他不是一个智商特别高的人,但是一到昀泽这里,他分分钟能秒杀福尔摩斯,小舅子的意思就是昀泽是他姐夫,那么这里面就有个姐姐,而这个姐姐必然和昀泽是情侣关系,这么一看,他路秦是什么? 昀泽拍了一下路秦的肩膀,让他先不要炸,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我和他姐姐有过一段比较美好的回忆,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他姐姐一直放不下我,我也挺无奈的。这孩子一向胡作非为,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让您这么晚还在为了我们的事情加班,太抱歉了。” 昀泽繫上了西服的两个扣子,微微鞠了一躬,警察也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也站了起来:“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就尽早回去吧。” 昀泽点了点头,伸手抓住了那孩子的胳膊,就往外走,路秦跟在后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只是感觉好像任何地方都怪怪的。还没有走两步,昀泽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送出来的警察:“对了,我们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今晚这件事情……” “我们是有严格的保密制度的。”警察点点头,表示他明白昀泽担忧:“你放心,不会有任何人或者媒体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孩子以后要管好,有什么需要,随时来这里找我。” “谢谢您。”昀泽再一次致谢,走到门口,发现秦晋开着商务车已经在等了,三个人一起上了车,以前都是路秦和昀泽坐在后面,这一次昀泽让路秦坐到了副驾驶上,他抓着那个孩子坐在了后面。 “没什么事吧。”秦晋见两个人上车,有点儿担忧,昀泽摇摇头:“没事儿,一场误会而已,路秦你给徐总打个电话,告诉她这面已经结束了,让她放心吧。” “这个点儿了,她该睡觉了吧。”路秦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还是从兜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徐梅的电话,刚响了一声,徐梅那边就接了起来,路秦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当然也并没有说明白多少,因为他本身知道的就不多,就说只是一个粉丝要见他们,慌报了案子,现在已经结束了,警察也说这面会保密。 徐梅这才松了一口气,嘱咐他们路上小心,就挂了电话。昀泽转过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孩子,有很多话想要问他,但是那孩子死皮赖脸的表情实在让他心烦,更何况他是和瑞秋又一定关系的,对付这种人,他最有经验了。 车停在楼下,昀泽嘱咐秦晋赶紧回去,明天有需要的话随时给他电话,三个人一行上了楼,这期间,昀泽一直沉着脸,死死的抓着男孩儿的手腕,孩子本来想挣扎,但是发现越挣扎越紧,就顺着他的脚步一路踉踉跄跄的到了家里,路秦这面刚打开门,昀泽就把那个孩子丢了进去,孩子一下没站住,扑倒在沙发上。 路秦看了看那个孩子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沙发,说实话有点儿心疼,昀泽此刻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怒发冲冠了,头发几乎都要立起来,一方面他是想要吓唬吓唬这个孩子,另外一方面也的确是生气,鬼知道他一个平时身边过警车都要抖三抖的人,今天在警察局坐了一晚上是个什么心情。 他也没有换鞋,只是把身上的外套丢给路秦,走到那个孩子身边,伸手抓住了那个孩子的领子,一直拽到沙发旁边的墙角,那孩子一看事情不好,张嘴就叫了起来,昀泽也没有捂他的嘴,只是卡住了他的脖子,不到十秒钟,声音就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虽然他没有在呼救,但是昀泽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他只是一只手卡住孩子的喉咙,慢慢往上提了起来,那孩子原本还是站在地上,脚底下乱蹬,但慢慢的就变成了只能脚尖着地,最后整个人都悬空了,他双手挣扎着握住昀泽的手腕,脸憋的通红,最后开始翻起白眼来了。 路秦挂完衣服,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吓得都要疯了,他害怕昀泽真的把这孩子掐死,而且昀泽的表情也的确像是要这样做,赶紧冲上去拉住昀泽的手:“昀泽昀泽,你先放他下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别真掐死他呀!” 昀泽毫无徵兆的松了手,那孩子落到地上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倒了好几口气儿,才猛地咳嗽出来,路秦站在一边扶着大退直喘粗气,都要哭了:“你们这是演的哪出儿啊,你说你一个孩子,咋啥地方都敢去,警察局也是随随便便去报案的?你要是真找我们,微博上我们也有粉丝团啊,而且你们之前也认识,你打个电话?是不是?我们现在这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惊动警察局呢?你怪张老师生气吗?” 他在这边是苦口婆心的教育这个孩子,张昀泽也没闲着,径直走进了厨房,从厨房里顺手抄起一把剔骨刀就走了出来,见路秦离那孩子很近,生怕他伤到路秦,就一把把路秦拽开。 路秦正在那儿说教呢,回头看到昀泽拎了把刀出来,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刚想说话,昀泽的刀尖就指向了路秦:“你给我闭嘴。”
第140页 话没出口,就咽在了肚子里,路秦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昀泽拎着刀蹲了下来,盯着那孩子看了许久,不是他小题大做,实在是瑞秋那边有关系的人,他不敢放松大意,万一真的是什么控制不了的事情,他宁可摘干净路秦,自己解决了这些麻烦。 为了路秦,他不想聊什么作恶这条路上的悬崖勒马是不是善意了,哪怕是这条路是通往地狱的,他也得走下去。 那孩子渐渐的缓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到那把剔骨刀上的时候,这半个月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突然在这一刻崩溃了,他抱着头嘶吼了一声,接着放声大哭。 “你叫什么?”昀泽抓住他的脸,把他的头抬了起来,逼迫他停止哭泣并且正视自己,那孩子抽搭了几下,轻轻吐出两个字:“韩稷!” 第176章 需要……狗? “完了?”昀泽翘着二郎腿,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一只胳膊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手里的剔骨刀有意无意的晃悠,隔着宽大的茶几,看着韩稷抱着腿抽抽搭搭的模样,不像是还要继续往下说的样子,就接了一句。 路秦裹着那件平时最喜欢的龙猫造型的睡衣,趿拉趿拉的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那个孩子的面前,孩子像是饿坏了的模样,端起来就喝下了大半杯,抹了一下嘴唇,把杯子放回了原位。 路秦绕到沙发后面,轻轻的抓住昀泽的手腕,把他手里的刀接了过来,昀泽转头看了一眼,目光对上路秦那双眼睛,原本有些冰冷的表情稍微有了些许的缓解,他松了手,任由路秦将刀拿回厨房:“晶片的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 “没……没有了。”韩稷抽搭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哭的眼睛通红,说话声音嗡嗡的,有点儿难听:“我不太知道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只是他给我钱,我就这么做了。那个叫瑞秋的女人说,让我来上海找你,说你看到照片,就一定会帮我的。可我来了之后,找了你好几次,都没有找到,他们说你去了烟臺,我就追到了烟臺,可等我到的时候,他们又说你回了上海,我还没等上车呢,看到网上消息说接下来是你淮安的专场,就这样一直没赶上,后来我用最后的钱,买了回上海的车票,下车之后实在没有办法,就想着我找不到你,警察总能找到你,于是就报了警。” 路秦刚把刀放到厨房,听到韩稷的话,苦笑了一声:“你这不是作死吗?这是赶上我们回来录上海台的中秋晚会,我们现在要是不在上海,你说不定就被遣送回深圳了,到时候你还想活不想活。” 韩稷毕竟还是个孩子,根本没有想得那么长远:“我都快饿死了,想着到警察那儿混口饭吃也行。深圳我肯定是不回去了。” “什么叫深圳你不回去了?”昀泽眯着眼睛问了一句:“瑞秋莫名其妙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是什么目的?你家人呢?” 韩稷摇了摇头,吸了一下鼻子:“我是个孤儿,没有家人,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福利院的院长总打我,我是去年考上大学的,他们又不供我上学,我就自己跑出来了。” 昀泽皱了皱眉头,他觉着这孩子嘴里说的话漏洞太多了:“你才多大,看着也就十二三的模样吧,你考上大学?而且你说晶片是你自己编程制作的,你一个在福利院的孩子,怎么可能学会这些东西?” 昀泽越说越觉得他这话里话外的诡异,就沖厨房说:“路秦,你还是把刀拿给我吧,我感觉没有刀,他又开始给我编故事了。” “我没有我没有。”韩稷刚刚放松下来的精神又紧张了起来,他连连摇头,路秦从厨房走出来,就对上他那双惊恐的眸子,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你呀,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吧,在惹炸了他,我也救不了你。”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韩稷急急忙忙的辩解,也管不了什么语言逻辑了,他四下里看了看,见茶几的那一侧放着昀泽的手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你要是不相信,我两分钟就可以解开你手机的密码。” “诶,那我们试试看吧。”路秦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昀泽一步拿到了手机,递给韩稷:“他这个手机里有一个文件夹,是特意买的软体加密的,你看看你能不能解开,如果能解开,那我就相信你了。” “别胡闹啊。”昀泽瞪起眼睛,指着路秦,韩稷看着昀泽有点儿害怕,没敢接这个手机,路秦却对昀泽这副表情不以为然,别人怕他,他路秦还怕么,就又把手机往前送了送:“快啊,你想不想证明你说的话了?要不我给他取刀去了。” 韩稷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昀泽,又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路秦,最后觉得还是这个温柔的大哥哥比较好打交道,而且看起来,说话也有分量,他从路秦手里接过手机,翻来过去的先是看了一遍,然后盘腿坐在地上,拇指快速的在屏幕上敲打。 昀泽见说不听路秦,也就任由他胡闹去了,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两个人,路秦蹲在韩稷身边看着,就感觉路秦的眼睛越瞪越大,一脸惊愕的表情:“卧槽,张老师,他把你密码打开了,现在已经进去手机了。” 昀泽有点儿不太敢相信,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过去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果然现在已经是桌面了,韩稷摆弄了几下,对路秦说:“我找到那个软体了,但是我需要电脑才能打开。” “我去给你拿。”路秦从地上蹦起来,在卧室里取出了徐梅给的那台电脑,韩稷看到这台电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爱不释手的摸了摸,突然意识到昀泽还站在身后,就赶紧用数据线连了起来,手指上的速度几乎让人咂舌,大约也就是三十秒钟左右,他忽然嘆了口气:“这是一个双层加密的软体,我现在打开第一层了,但是第二层需要狗。” “狗?路秦”皱了一下眉头,他没太听懂,韩稷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嘴上回答:“就是一个微型处理器,不是打不开,能打开,但是有这个处理器会更保险,否则我这面三次序列码输入错误,整个文件就会被低格,也就是格式化。” “我有备份,你开吧。”昀泽有点儿不信邪,他抱着肩膀站在韩稷身后盯着漆黑的屏幕,上面一行行白色的英文还有那几个不停闪烁的小光点,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韩稷猛地敲了一下回车:“开了。” 电脑屏幕上依旧是漆黑一片,一串接一串的英文字母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和平时玩儿电脑死机了一样,但是路秦的嘴里却念出了文件夹里所有的内容:“《新港传媒路秦合同一次》《新港传媒路秦合□□订版》《深圳电台关于路秦借调函》《上海卫视路秦》……” 第177章 馄饨 路秦和昀泽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韩稷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人们被他震惊的目瞪口呆的模样,熟悉的骄傲感油然而生,一脸得意的模样竟然和路秦有几分相似。 “你跟谁学的这些东西?”昀泽把自己的手机从电脑里拔了下来,他觉得这个东西放在这儿并不是十分安全,韩稷还洋溢着得意的笑:“你知道红客吗?”
第141页 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韩稷嘆了口气:“那算了,那我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就当我是个天才吧。” 路秦被他这话逗笑了,也盘腿坐在了地毯上:“那天才,你接下来又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呆在我们这面吧,我们两个东奔西跑的,瑞秋让你来投奔我们也不是个事儿,要不,我在上海给你找一个学校吧,你不是大学还没上完吗?” “我不去学校。”韩稷一听这话,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没上大学之前,我以为那是一个多厉害的地方呢,结果上大学之后才发现,那些地方教的东西,我早就已经玩腻了,太没意思。” 路秦觉得这孩子就是欠揍,就活该让张昀泽这种人来对付他,于是他挑了一下眉毛,意思让昀泽上,昀泽坐回到沙发上,摸了摸下巴上冒出的细密胡茬:“路老师说要让你上大学你不去,那你想要干什么呀?回深圳吗?” 韩稷是挺打憷昀泽说话的,所以登时就有点儿怂了,不过他脑袋还是转的非常快,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电脑:“这电脑是谁的?” “我的。”路秦打了个哈欠,应了一声,但是应完他就有点儿后悔了,因为他感觉韩稷的整个眼神都不对了,他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屁股上的灰,凑到路秦的耳边轻轻说道:“八月三号,下午四点零六,你用这电脑搜什么了?” 路秦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只是目光从昀泽身上挪向了韩稷,他伸手打住了韩稷的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韩稷见自己的小奸计得逞了,笑着吐了吐舌头:“我想跟着你们,你现在是明星,我想跟着你到处见识见识,见识够了在说。” “行,没问题。”路秦都没卡壳,直接应了下来,昀泽坐姿沙发上觉得路秦的状态很诡异,就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行什么啊,我们是各地跑演出,身边的都是工作人员,你跟着算是怎么回事?” 韩稷也不懂这些,就转头望着路秦,路秦想了一下:“算助理吧。” “助理?”昀泽被路秦气的笑了起来,指了指一身土,还不到路秦肩膀的韩稷:“他一个孩子,你俩谁助理谁?徐梅那关能过去吗?这不是胡闹么?” “那……”路秦又想了想:“算家属吧,要不,你认我当哥,当姐也行,这样你叫我姐,叫他姐夫,这不就算家属了吗?” 他这一句话没说完,昀泽那边的抱枕就飞过来了,路秦心里早有准备,伸手接住,丢在沙发上,装腔作势的打了个哈欠:“行,就这么定了吧,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儿还有试镜呢,张老师一会儿小点儿声回屋,别打扰我!” 韩计听到姐夫那儿就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了,在听他后面这话就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件事儿是什么想法,只是情不自禁的捂着嘴开始笑,昀泽被路秦气的半死,余光看到韩稷在笑,就伸手指了他一下,喝了一声:“不许笑了!” 韩稷应声收了自己的笑,昀泽掐着腰站在客厅里缓了缓,拎着韩稷的领子,丢进了洗手间里:“你给我把自己洗干净了再出来。” 韩稷在里面应了一声,接着就是水落到地面的声音,路秦诚不欺他,进屋里就沉沉的睡过去了,他今天也的确是累的够呛,昀泽小心翼翼的打开衣柜,看了看里面的衣服,自己的都是偏中式的感觉,路秦的衣服倒是时尚的很,再加上心底也有他胡说八道的怨气,就从衣柜里拽出一套路秦的衣服,丢在了洗衣机上,这样韩计洗完澡就能看到了。 他想起韩稷说的没有什么钱吃饭,又想起他刚刚喝牛奶的样子,估摸他是饿坏了,有点儿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他煮了一碗混沌,蛋黄虾仁陷,是路秦最爱吃的。 韩计洗完澡,正擦着头发往外走,就看到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馄饨了,几乎是扑过去的,鬼知道他已经有多少天没有吃过一口热乎的饭了,透过氤氲而起的雾气,在看向昀泽在厨房热牛奶的模样,莫名觉得他也挺帅的,而且,挺和蔼的。 昀泽把凉掉的牛奶倒掉,又重新给韩计热了一杯,放在了他的对面,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馄饨,一边想着明天怎么办:“明天下午,我和路秦有一个试镜要去,我让文新吧,带你去周围的商场买几件衣服,你需要什么,就和他说就可以了,买完就回来,不许到处乱跑,这两天我们都在上海,改变主意了,或者有什么别的想法,随时和我们说。” “嗯嗯”韩稷吃着馄饨,根本没有精力搭理昀泽,等他吃完了,昀泽收拾碗筷,就带他到了小卧室,原本这个卧室是当书房用的,所以床上只有床单,被子和枕头都收在柜子里,韩稷转了转眼珠,露出了一脸猥琐的笑,可嘴角还没裂开,就被昀泽打了一巴掌:“不许胡思乱想。” 韩稷赶紧捂好嘴,末了还不忘加一句:“放心吧姐夫……” 昀泽翻了个白眼,想着韩稷可能真的是路秦失散多年的兄弟也说不定。 第178章 北京明天见 把路秦送进了试镜的排练室,昀泽坐在外面看着文新照过来一张加一张的收费单据,开始后悔昨天晚上不应该因为韩稷一声甜甜的姐夫就答应了,这孩子简直就是狮子大张口,而且如果说买的是衣服什么的昀泽也就不计较了,可买的一个个的小黑盒子上面全是英文,一个词儿都看不懂。 最后,文新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声音里满含着热泪:“我管不了了张老师,到现在我们还没有从文苑的电脑城走出去,他非要买一个笔记本,太贵了,咋整啊。” 听到文新最后被逼出一句东北话,昀泽也是满满的无奈,不过他还是让文新给这孩子买了,不过,同时,他也决定收回昨天晚上的话,现在他想走,可就不一定是不是改变主意的事儿了,这几万块钱最起码要还完才行。 于是张昀泽成功的成为了第二个人的债主——韩稷。不过,他仔细的想了想,路秦现在欠自己的这些钱,应该已经还的差不多了,可他们的资产一直都是放在一起的,也分不出来个个数,想到那些数字他就有点儿头疼,索性就不再想了。 大约也就半个多小时左右,路秦从里面出来了,他挽着袖子,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进去试镜去了,还是打架去了,走廊里很冷,昀泽怕他着凉,就赶紧拿着大衣披在他身上:“怎么样?” “不知道啊。”路秦把挽起来的袖子放下,穿好大衣,两个人并排往外走:“导演让等结果,但是我感觉应该是问题不大,你的眼光的确是好,我几天差不多看到了全部的剧本,剧情可以用炸裂来形容,结局大反转,太帅了这个故事。” 昀泽见他眼睛里神采飞扬的,就知道他今天的状态肯定不错,他们已经走到一楼,昀泽一边给路秦开门一边说:“我当时看到的也仅仅是大纲,还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是只是大纲就觉得很不错,中国现在这类的电影太少了,就算是票房不可喜,估摸口碑也差不了,是不是比之前看到的《欢喜俏冤家》要好不少?”
第142页 “不是好不少的问题。”路秦钻进车里,坐在位置上直了直腰:“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东西,但是我挺担心他们之前说的崩人设的,害怕会掉一批粉丝。” “真爱粉是不会丢的,墙头粉丢了也就丢了,早早晚晚的事。”昀泽坐在路秦身边,从后面拿出一瓶水来,拧开递给路秦,路秦笑着看了他一眼:“诶,那你说萌咱俩这对cp的,叫什么粉啊?” 这一句话倒是问住了昀泽,他也不知道最近网上这些小姑娘们是怎么了,虽然说相声演员炒cp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但是到了他们这儿好像是格外的热闹,说什么的都有,曾经一度昀泽认为他们是不是不经意之间暴露了,可是看大家的观察点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想要让宣传团队制止这方面的引导吧,但是总是压不下去,久而久之也就随他们去了:“谁跟你是cp。” 他这欲拒还迎的语气让秦晋听了都笑了一下,路秦因为有外人在,昀泽又素来脸皮薄,怕这么逗下去昀泽急眼,就喝了两口水,赶紧转了个话题:“对了,有个事儿跟你说,你知道《贝拉熊》的编剧是谁吗?” 昀泽摇摇头,他只是拿到了导演组的配置,编剧这方面他并没有太注意,路秦一脸神秘的模样,竖起一根手指头:“徐涛,龚晴的男朋友,咱台里那个徐涛。” “啊?”这倒是出乎昀泽所料,如果说他是《欢喜》的编剧的话,昀泽是相信的,但是如果说他能写得出《贝拉熊》这么不主流的东西,昀泽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路秦看到昀泽这个反应很满意:“我一进去,就看见他了,他当时就拍桌子说总算等来我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他说这个反一就是我们之前拍的那个宣传片我那个角色的延伸,也就是说出了学校之后的一段故事。” 昀泽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自己当时只是开了个玩笑,徐涛还真的做起宣传小混混这样的事儿了,不过这倒是一件好事:“那这么说,你这个角色,是拿定了,这还有什么等消息的?” 路秦挠了挠头:“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没有看到试镜的那些人,各个都是上过大荧幕的,而且有一定的票房保证,包括齐鸣,所以我真的有点儿忐忑,徐涛看到我去了,就改了一下试镜的内容,开始的内容不是我和那个小孩儿的对手戏吗?后来改成的大结局我自己和自己的对手戏,而且,还有杀人埋尸的过程,真的累死我了。” 这样一来,昀泽就明白为什么他撸胳膊挽袖子的了,不过徐涛既然是从那个小人物身上找到的灵感,那么路秦还是有一定的优势的,他想给徐涛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但是想到了自己原先的手机在文新那里,又想到了韩稷也在文新那里,就苦笑了一下:“你先看看这个吧路老闆。” 说着,他把文新发的微信给路秦看了,路秦越看越惊讶:“你就这么让他胡闹?” “那怎么办?”昀泽耸耸肩,一脸我也没有办法的表情:“你答应人家了,还攀上亲戚了,而且你们这都是实在亲戚,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是不是。” 路秦被昀泽气乐了,不过他大约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收入,也都觉得无所谓了,但是昀泽并没有放过他:“你看看他买的都是什么,我一个单词都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 “你不是英语专业吗?” “我大学也没念完啊?” “而且,我现在这个英语水平就只能和老外侃侃大山,聊聊京剧……” “……这个梗能不能过去了?” “过不去了……” 第179章 忙中出 昀泽和路秦到家里的时候,简直都惊呆了,客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盒,那间小卧室里昀泽的东西被全部挪到一张桌子上去了,在另外一张桌子上,他支开了新买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两个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黑盒子。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路秦经常用来录歌的麦克风被丢在客厅里,而他的那台电脑前面的立麦被换成了一个新的,立麦的另外一边放着一个鞋盒大小的东西。 “韩稷!!!你是要作死吗!!!”路秦一进屋,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动了,就整个人炸了,头发好像要立起来了一样:“我刀呢张老师?” 昀泽好像已经看透一切了一样,丝毫不以为然,换鞋走进去,看到韩稷还在摆弄路秦的电脑,就把他拎到了客厅里,指着那些盒子:“你是来投奔我们的你知道吗?你得找准你自己的定位,你不是瑞秋派来折磨我们的!” 韩稷瞪着一双大眼睛,十分无辜:“我只是看路大哥的立麦太旧了,而且也不好,所以给他换了一个,还加了一个调音台,我没做别的事情啊。” “恩?调音台?”路秦刚刚炸起来的头发,听到这三个字,立马就捋顺了,他走进房间看了看,还真是一个调音台摆在一边,他想要调音台很久了,只是智商一直跟不上,不太会弄,看到韩稷安的有板有眼的,也不管满客厅都是垃圾,打开录音软体,先录了两句干音,听着特别的好。 昀泽刚以为路秦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结果发现这根本就是个假象,他也懒得再去说什么了,就和文新一起把客厅收拾了一下,然后留文新在家里吃晚饭。 文新拒绝了昀泽的好意,用他的话说是,他陪女朋友逛街都没有这么累的,而且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一觉了,昀泽实在有点儿过意不去,就打电话让秦晋把他送回去了。 他在厨房里做饭,耳边除了抽油烟机的轰隆声,就是路秦清亮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他觉得,可能是再贵的调音器,也不如这样听着好。 很快饭菜就做好了,叫这两个人出来吃饭叫了八百遍,一个录歌不愿意动,一个噼里啪啦的不知道在房间里打什么,最后昀泽挨个给拽出来按在饭桌旁边,才算完事儿。 吃过晚饭,昀泽坐在沙发上给徐涛打电话,徐涛在电话那头绘声绘色的说,怎么也没想到路秦真的会来试这个角色,还以为他们肯定选中的是另外一部电影呢,昀泽就在这面诉苦,说你都想像不到我为了争取这个角色废了多大的力气,你一定要保证路秦能拿下来,要不然咱这么多年的兄弟就算是白处了。 徐涛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他一向不说大话,果然第三天,昀泽这面就接到的导演组的电话,那边敲定了路秦这个反一,而且和他们商量了一下档期的问题,知道路秦后面有一个巡演,就决定在巡演之后在集中排他的戏。 这个戏外景部分并不是特别的多,整个拍摄周期也并不长,只是前面有一段时间的坐排,这种情况,昀泽就让秦晋每天拉路秦去排练室,他这面协调巡演的事情,两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也没有人搭理韩稷,反正不出什么大乱子就好。 不过,在这之中,昀泽接到了洪伟的一个电话,洪伟在电话里问昀泽,他们在上海有没有园子演出,昀泽笑的不行,说路秦现在是忙到死,自己也是忙的不行,哪有时间在园子里演出,而且,他们和团楚园的关系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也不想在别的园子里演。
第143页 洪伟那边说他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有个师弟在上海有园子,论起来昀泽还是应该叫一声师兄。他是了解相声这一门儿的,很多作品要和观众一起磨合才能出来,巡演那种大舞台不适合磨合节目,所以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到那个园子里去演。 昀泽千恩万谢的应了,挂了电话,他也有点儿动摇,洪伟说的是对的,这段时间路秦虽然也没有停笔,还是在逐渐出一些新段子,但是怎么的感觉都差一点儿,就因为没有观众的原因,好的节目还是要和观众打交道的。团楚园那边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毕竟走园子是老一辈就有的,所以他也就想着和路秦商量商量。 只是路秦当天晚上回来的很晚,昀泽已经睡下了,他掏出钥匙开了门,见卧室里的灯熄灭了,就在客厅换了衣服,今天一天的坐排他都晕头转向了,洗漱之后只想快一点儿睡觉,明天上午就要出发到无锡,后天晚上就是演出,他不能因为电影耽误了相声。 这面从洗手间出来,路秦看到韩稷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就像要嘱咐他尽早睡觉,慢慢的推开门,却看到韩计趴在自己的电脑前面,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看样子只是想稍微的休息一会儿,结果就睡着了。 他嘆了口气,悄悄的走过去,想要叫醒他让他回到床上去睡觉,可是刚走进,就看到他那台开着的电脑上面,闪烁着几个小亮点儿,路秦仔细的看了看背景,似乎是整个深圳的地图,仔细的查了查,一共六个。 他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屏幕上这个东西应该就是韩稷嘴里说的那个追踪器,但是他记得韩稷当时说的是,六个晶片,有一个失去信号了,怎么现在屏幕上还是六个? 他正要仔细看的时候,韩稷一个机灵坐了起来,看到路秦在身边,就慌忙的想要合上电脑,但是被路秦止住了。 灯光从一侧照见他的脸,路秦面无表情的思考了良久:“留着吧,且给我留好。” 第180章 粉末 这一家人晨昏颠倒的一直到十一点多才出门,好在上海和无锡的距离并不远,开车也就两个小时左右,昀泽原本是一个起床气很重的人,之前整日里除了工作就是睡觉,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但是自从开始帮路秦跑通告之后,就忙的也没有什么时间睡觉了,久而久之,竟然有些微微的失眠。 可没想到路秦变成了得空就睡的人,他原先那些用不完的精力都去打球了,现在整天都处于一种透支的状态,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足球,而且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是说随随便便找个场子就能打的,总之两个人的生活是完全的不一样了。 他们一共是一台商务车,和一台小面包,昀泽路秦,还有美琪文新坐在前面这辆车上,其他博文那波演员和韩稷都坐在后面,一路上往无锡大剧院开过去。 路秦上了车就开始睡觉,天气一点点的凉了下来,昀泽让秦晋开了些暖风,怕路秦在感冒了,他带着眼罩歪在车上,看上去很疲惫,这几天的脸色一直不太好,昀泽有点儿心疼他,不过到了无锡,今晚可以先住下,明天上午过大剧场就赶趟,他们做专场也做的顺手了,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调整的。 他坐在座位上看着路秦下面年的安排,目前已经敲定了两个综艺,不过都是嘉宾,还有几个地方的巡演,以及ep,徐梅这面就说让他尽快和各个导演组敲时间以及文案,他也没有什么头绪,就想等巡演的时间出来以后在定别的。 正看着,徐梅突然打过电话来,昀泽也不知道这是开到哪里了,周围并不是山石土木,看样子像是个小郊区,就让秦晋停了车,他下车接起了电话:“徐总,我们正在去无锡的路上,怎么了?” “我这面有一个音乐类型的比赛提案,你觉得路秦怎么样?”徐梅那边十分的安静,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好像是不太方便说话一样,昀泽抬手看了一眼表,现在是中午的时间,按照新港传媒的尿性,剥夺员工吃饭时间开会是在正常不过的了:“音乐类型的比赛,你怎么会想到路秦?” “因为我记得路秦是参加过这类比赛的,但是成绩好像不是特别的理想。”徐梅顿了顿:“主要我看了一眼他上半年的安排,觉得还可以敲几个通告。这个也不是什么专业性的比赛,参加的都是各界的明星,有些综艺性质,我看路秦虽然有几个通告,但都不是常驻,觉得现在大潮流还是综艺节目,他往这方面发展是更有利的。” 昀泽想了想,觉得徐梅说的有一定的道理,而且音乐性的东西路秦也是有优势的,至少比别的方面有优势:“嘉宾怎么样?” “这个你放心,嘉宾和评委咖位都不小,现在这个综艺很抢手,你这面要赶紧做决定。”徐梅这话刚说完,昀泽就有了决断:“那就这么定了吧,你回头把具体的提案发给我,我这面和路秦沟通一下。” 徐梅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昀泽也上了车,路秦睡得很死,一直到无锡的宾馆,才被昀泽叫醒,拎着行李箱回了房间。 终于甩掉了韩稷这个小电灯泡,一进屋子路秦就扑倒了昀泽身上,昀泽东西还没有放稳,被他扑的一个踉跄,差一点儿摔在沙发上,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抱的死死的,无奈的嘆了口气,也就随便他了。 路秦像一只考拉一样挂在昀泽身上,跟着他里外的收拾衣服,昀泽就说他还不赶紧趁着没有什么事儿休息,不过想想他也睡了一天了,就和他聊了聊徐梅说的那件事。 路秦这面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听到要去参加一个音乐类的节目感觉很兴奋,他一直都是对相声的感觉一般,最喜欢的是唱歌,所以手舞足蹈的去看昀泽的邮箱,结果并没有什么新的邮件。 两个人还没有呆够一个小时,昀泽这面的房门就被人敲了几下,他在里面一时走不开,就叫路秦去开门,路秦拉开房门,见外面站着的是嬉皮笑脸的韩稷,有点儿崩溃,白眼都快要翻过去了:“少爷,你自己去玩儿一会儿好不好,我们两个很忙的。” 韩稷有点儿不以为然:“我知道你们很忙,我就是来找你的,有点儿事儿,想要和你商量一下,你来一下我房间吧。” “啊?”路秦被韩稷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有点儿唬住了,回头看了一眼昀泽,昀泽刚刚洗完手,一边擦手一边往外张望了一眼,韩稷看到昀泽,就莫名有一种想要跑路的冲动,急急忙忙的在路秦耳边说了一句:“赶紧过来,不然你会后悔的。” 然后,就真的跑路了,路秦一脸疑惑的看着昀泽,昀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思搭理这个孩子,就转身回房间了,路秦想了想,觉得还是去看看比较安心,他回房间拿了自己的手机,看到昀泽站在床边上整理大褂的扣子,就凑过去垫脚亲了一口他的面颊。 昀泽被吓了一跳,往后撤了一步,刚想说话,路秦就哒哒哒的跑开了,昀泽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气,一脸纠结的表情缓缓展开,淡淡的笑起来。 韩稷的门根本就没有锁,路秦推门走进了进去,正看到韩稷坐在床上拆一个纸盒,看样子好像是快递,他有点儿头疼:“你又买什么了?真的是不能让张老师在给你钱了。”
第144页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韩稷徒手撕快递的本事都快要赶上美琪了,他从纸箱子里拽出了一个小袋子,打开之后,里面是瓶盖大小的绿色小袋,袋子上没有文字,他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递给了路秦。 路秦开始并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等接到手里之后,心猛地提了起来,迅速的回头关上了房门:“谁让你买这种东西的!!!” 第181章 黑与白 韩稷对此不以为然,他把整个纸壳箱都拆开,然后底儿朝上的倒了几下,看里面什么也没有了,就把垃圾塞了回去,顺手丢到了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你收留了我,我不得为你做点儿什么?难道你不想要这个东西吗?” 路秦被他的这个逻辑惊呆的,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孩子的胆量居然这么大,他以为以那天他被昀泽吓哭的性格,是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他明显忘记这个人既然能从老秦和瑞秋的手里逃出来,就绝非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不过,他做这种事情,也太荒唐了吧:“你从网上买这种东西,一旦被人发现怎么办?你要知道,你现在在我这里,我是个公众人物,你这样会毁了我和张老师的!” “不会……”韩稷拉长了声音,显得不以为然:“网络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是我搞不定的,我设了几个假ip,他们什么都查不到,在说,快递上也没有留具体位置,是我刚刚下车跑去取的,而且,这群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警察抓到,放心了路大哥。” “……”路秦被韩稷说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是真的有点儿后悔收留这个惹祸精了,韩稷见他非但不领情,还有点儿不太乐意,心里就很委屈:“不是,是你在网上搜的这种东西,我只不过是帮你执行了而已,你没有买只是你心里的顾虑多呀,那我这不是在帮你的忙么,难道我还帮错了?” 路秦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顺手拽过一把椅子来:“你知道好人和坏人的区别是什么吗?” “你和张老师?”韩稷挑了挑眉毛,顺口回答了一句,但是又觉得不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没想到路秦竟然点了点头,他的表情不像是平时那么散漫,而是严肃的吓人:“没错,我是好人的无外乎是我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注意,我只是没有做,而不代表我没有想,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连一点儿邪念都没有的话,那不是好人,那是圣人了。无论是胆小,还是怕事,还是顾虑,我始终都没有去走出那一步,所以我是个好人。但是张老师走出了那一步,所以他是个坏人,就比如说这件事。” 路秦抖了抖手里的袋子:“我是有过这种想法,但是我放弃了,你没有帮我的忙韩稷,你是在往一条不归路上送我。” “说实话,我们这个年纪,三观已经形成了,但是你,你不能再按照这个人生观走下去了。”路秦说着,越发的意识到这个事件的严重性,这几天他感觉只要给韩稷一台电脑,就等于给了他全世界,他的这种天赋一旦引导错误的话,造成的伤害绝对比平常人要高太多,他想到了金老师对自己的帮助,从而感觉到自己不能袖手旁观:“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非黑即白的事情,纵使你把张老师放到了坏人那个行列里,但是他在很多人心里,依旧是一个好人。可你目前的世界里,只能非黑即白,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只求一线生机,黑白之间的这条接线,不能被打破,否则你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混沌了。” “我不是在吓唬你。这个问题,你去问张老师,他也会告诉你同样的话,长大是很辛苦的,不要总以为自己是个大人,只怕等你是大人的时候,你会后悔。”路秦自己平时带着一张傻白甜的面具,只有他知道这张面具地下是有多么狼狈,他打心底里不希望韩稷最后变成自己这样,韩稷被路秦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有点儿吓到了,磕磕巴巴的问了一句:“我不应该……这么做吗?” “你当然不应该这么做!”路秦瞪了瞪眼睛:“不要试图用你自己的想法去揣摩别人,无论你怎么定义我和张老师的关系,都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两个人之间不一定非要是纯粹的亲情或者爱情,有很多情绪是掺杂不清楚的。” 路秦这一套话似乎让韩稷有了很深的感触,他低着头,目光有点儿发直,路秦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的,这就是一个好的现象,他是个孤儿,并没有人很具体或者系统的告诉他对与错,很多事情都是东一句西一句听来的,这样的孩子其实很苦。 但同时,他也想到了那天晚上看到电脑里的东西,见他正是心里最薄弱的时候,就趁机问道:“那天我在你电脑里看到的东西,是不是老秦说的那个追踪器?” “啊?”韩稷抬起头,有点儿没从刚刚的情绪之中缓和出来,他反应过来之后,点了点头。路秦见自己猜中了,就继续问:“你之前和我说过,一共是六个晶片,被瑞秋毁掉了一个,为什么你的电脑上还是显示六个?” “其实一共是七个。”韩稷抽搭了一下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哭了,他坐直了身体,重新看向路秦:“还有一个是最初实验的样品,放在了瑞秋的私人手机里,实验完成后,老秦就忘记了这件事,我又没有机会去拿出来,所以事实上,她的身上是有两个晶片的。后来她让我找出老秦放在她手机里的晶片,我只是把后期放入的那个找出来了,试验品并没有。我怕我找不到你们,所以留了一手,以便于万不得已的时候,找瑞秋要钱。” 这样说的话,整个逻辑就通顺了,路秦想了想:“这件事情,你不要和张老师说,你今天做的这件事,我也不会和他说。这个追踪的问题,暂时不要动,动就会有破绽,先缓一缓。” “我会的路大哥。”韩稷点点头,眼睛有些微微的泛红:“你们两个对我很好,你们说的话我都会听,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胡作非为了。” 路秦见这个孩子还是说的听的,表示很欣慰,他拍了拍韩稷的肩膀,走出了他的房间,站在门口儿,路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袋子,转了几圈,最后收进了口袋。 第182章 牛奶2 路秦回来的时候,昀泽已经不在屋里了,他留了一条微信,说去隔壁开个会,让路秦回来之后,也马上到隔壁,他们对明天的节目要做一个微调。 路秦也没进屋,直接就去了博文的房间,其实说微调,对于现在路秦来讲,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整个巡演,他和昀泽总共准备了六个本子,基本上每一个他都烂熟于心,偶尔有一场会有一些新的包袱,他也无需和昀泽对词儿,就是简单的说一下什么地方会进什么包袱,除了几个特定点他要之外,剩下的昀泽随便接。 路秦的师父是关先生,代师是老黄,但实际上他的相声是昀泽手把手交出来的,所以基本上他这面一个眼神昀泽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在台上经常会出现异口同声的现挂,也是被粉丝们津津乐道的一件事。 大家商议了一下,基本上场次都定了下来,就一起出去吃饭,无锡离上海太近,饭菜也没有什么区别,草草的吃了一口,就回来了,想要早一点休息,明天上午在对一次本子,下午走台,晚上演出。
第145页 吃饭的时候,昀泽就感觉韩稷的状态不太对,趁着和路秦出去点菜的时候就跟出去问了问,路秦当然是什么都不能说了,就随便遮掩过去,不过他撒谎这个本领在昀泽这里是没有用的,昀泽都不用看着他,听声音就知道他又在糊弄自己。 不过他没有深究,只要路秦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就能保证翻不出什么大浪花儿来,虽然都是说草草的吃一口,但也折腾到十点多,大家一起坐车回来,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昀泽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是童年时期长个的时候母亲给养下的,自从和路秦住到一起,他也惯出了这个毛病,于是昀泽热牛奶的时候就带了他一杯,他们住的是一个套房,厨房里也方便,昀泽就趁着路秦洗澡,去热了牛奶。 路秦从洗手间走出来,昀泽已经到阳台上不知道取什么去了,他擦着头发,站在厨房里,对着两杯牛奶发呆,一时也没有留意到昀泽已经回来了,只是听到昀泽的声音:“喝了牛奶赶紧睡觉吧,前一段时间累坏了,现在还不趁机好好休息。” 路秦苦笑了一声,端起牛奶一口喝干净,顺便用刚刚擦完头发的手巾抹了一下嘴:“你说,什么时候开始,跑巡演就算是休息了。” 昀泽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是笑了下,没有回答。这一年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在两个人的心态都还是像以前一样,这也是最难得的了。 关了灯,两个人躺在床上,路秦翻来覆去的折腾,这不太像是他的性格,昀泽拽了拽枕头,稍微靠起来一些:“你不睡觉,折腾什么?” 路秦转过了身,枕着自己的胳膊,声音很轻快:“我那天看到明年上半年的一个综艺了,我特别想去那个密室逃脱主题的那个,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呗。” 昀泽手里倒还是真的接到了这个一个邀约,只是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应下来,毕竟拼智商这种事情,他觉得对于路秦来说,并不是很圈粉:“就你的智商你还密室逃脱呢?第一次进套房找不到门出去的是谁?” 路秦想起那一次的尴尬,也哈哈的笑了起来,用手去捂昀泽的嘴:“你不许说了!那你定那么大的一个套房难为我,你也知道,我是穷人家的孩子。” “就你还穷人家的孩子?”昀泽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们两个人最近实在是太忙,打嘴架的时间都少了。原先和时寸也是这样经常打嘴架,可是到最后,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也蹦不出来什么火花儿,可是跟路秦,好像怎么欺负他都欺负不够一样:“是谁用着最贵的手机,最贵的电脑,买着自己偶像品牌的衣服,一场商演已经好几位数了?” “那还是得感谢你张老师有头脑。”路秦趴在床上,两只手托着脸,歪头看向昀泽:“你就说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除了当初敲保利线巡演的剧场,我后面的哪个工作不是你从徐梅手里筛选出来的,哪一个栽了?你这么厉害,应该多带两个艺人,赚的也能多一点儿。” 昀泽惊讶于路秦的大度,但是看到他表情的时候就知道他又在开玩笑,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啊,那我就多带几个艺人,放心,我还是会最宠你的,好资源都留给你。” “你敢!”路秦一个翻身起来,双手卡住昀泽的脖子来回晃悠:“张昀泽你要是敢签别的艺人,我就把你们两个一起弄死,你信不信啊……” 昀泽累了一天,被他这么一晃,都要散架了,赶紧挣脱出来,却一个冷不防,就被路秦啄了一下嘴唇,月光下他的目光有些狡黠。 昀泽觉得路秦这几天越来越过分,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脸色有点儿不太好,放平了枕头,准备睡觉。 路秦见他跳脚了,突然觉得很好笑,也躺了下来,看着天花板:“我觉得,我其实也可以适当的卖卖惨,比如年后那个比赛,哪一场发挥不好了,我就把我哥卧轨的事情拿出来说一说,哭一哭,说不定评委就让我晋级了。” 昀泽翻了个白眼,不愿意理他,转过了身,路秦好像并没有察觉什么,继续嘟嘟囔囔的说着,昀泽实在烦的不行,就拿出了必杀技:“路秦,咱俩玩个游戏,从现在开始谁也不理谁,谁要先说话谁就输了。” 这个游戏百试百灵,路秦那边很快就没有了声音,良久,昀泽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睡着了,就给他掖了掖被角。 晚安,路秦。 第183章 小伙儿听说你不服 最后一遍走台完事儿,有员工上台检查道具,台上台下的工作人员加起来也不少,忙忙叨叨的乱成一套,韩稷也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帮忙抬桌子试麦克风不亦乐乎,昀泽最后确认了开场的灯光,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到后台穿衣服化妆。 他的开场是念白,所以需要穿戏服,也没有很严格的吊眉勾脸,就是简单的一件生角儿的衣服,和一把扇子,但是在简单也比大褂要复杂一些,所以他先给路秦带好耳麦和接收器,又整理好大褂,自己才开始带护领。 几个负责录像的工作人员一一进来确认细节,什么时候要什么镜头,这些都要昀泽亲自指挥才行,断断续续的穿了一个多小时,这件衣服才算是穿明白。 美琪和文新都各自出去帮忙,几个演员也都在台侧,化妆间里剩下了昀泽自己,他刚套上官靴,就看到路秦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了进来,而才给他穿好的大褂已经完全不是了刚才的模样。 也闹不清楚他干什么去了,大褂高高的领子掖了进去,袖子撸到了胳膊肘上面,下面的褂子系在腰上,还特意扯下来一些,活脱脱一副刚刚和人打了一架进来找帮手的样子:“路秦,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把你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我们在外面对卖布头来着。”路秦风风火火的走到后台,也不管是谁的水杯,拿起来就喝了一口,喘了几口气:“有机会应该让你使一回,累死我了。” “你这对活儿还带着身上?”昀泽实在不理解,走过去给路秦整理大褂,见在自己手里平整的衣服到他手上给折腾成这样了,就觉得有点儿可惜。 昀泽抖了抖自己的云袖,两只胳膊绕道路秦的后脖颈的位置,给他将掖进去的领子拽出来:“你呀,自己不会弄好这大褂,下一次就不要随随便便折腾成这样,眼看着就上台了,你弄得都是褶子,台上灯光一打是有多明显……” 他这面嘟嘟囔囔的说着,可路秦的目光却都在昀泽的脖子上,他原本就比路秦高,在穿上官靴,整个就差不多高出了一头,路秦的眼神自然就落在昀泽的脖子上,随着他说话,喉结上下蠕动,路秦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就亲了上去。 昀泽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他,但是这一次,路秦没有给他任何熘掉机会,手早就伸到了昀泽的脑后,昀泽想要躲,可毕竟还踩着官靴,踉跄了一下,靠在了后面的墙上,路秦踮起脚尖,亲在了昀泽的嘴上。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化妆室的门响了一下,几乎如同一个惊雷一样,让两个人都缓过神来,昀泽马上往旁边侧了一下身,路秦转了过来,抓了抓后脑,迎面正碰上进来的美琪,她手里抱着下午刚刚签好名的海报,伸了个脑袋进来:“你们两个准备一下吧,观众进的差不多,备场上台了。”
第146页 “咳……”路秦应了一声,低着头往外走,美琪觉得自己老闆这个表情有点儿古怪,就想问一下昀泽,可是一回头,昀泽也从身边走了过去,而且还特意拿扇子挡了一下,那写满字的扇面呼了美琪一脸。 不过反正这两个人也经常古古怪怪的,美琪也没当一回事,关了化妆室的灯,跟着走到了前面,站在路秦身后,路秦手里拿着麦克风,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记不住自己一会儿要受什么了,舞台另一侧的昀泽也是这样,他的记性一向很好,基本上从来不忘词儿,但是现在,是一个字儿都要记不住了。 全场暗了下来,昀泽做了一个深呼吸,抬步上台,一束追光到他的身上,他望着下面黑压压的观众,可算是把这几句的念白说了下来,音乐起来,路秦从另外一边也上来,反正他那边的音乐声音大,说的啥一般也听不清楚,所以谁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最后,昀泽把扇子丢下去,几个人一起喊了上台鞠躬,主持人上场,大家依次退了下去,他们是二四上场,下来之后路秦是不用回去,站在台侧等着就行了,昀泽这面需要换衣服,就匆匆回到了化妆室,文新跟在后面,帮他把戏服脱下来,穿大褂,好几次都觉得昀泽神情有点儿恍惚,他一向颱风很稳,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所有的节目,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今年的巡演已经接近尾声了,这些东西大家也都熟悉了,没有什么惊心动魄,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昀泽和路秦上去说了一个两个人参加比赛的节目,加入了一些新的包袱,观众很给力,效果不错。 下来换了一套比赛时候穿的红大褂,等博文和石伟下来,他们又上了台,这一次他们使的是传统活儿《洪羊洞》,路秦有点儿玩嗨了,倒了好几个现挂,昀泽刚刚经过刚才的事情,整个人还有些恍惚,有几个差点儿没接住。 活儿使到一半儿,剧情里昀泽要跟路秦去美国唱《洪羊洞》,路秦就一副一代宗师的模样,还抖了一下大褂:“啊呀,不行啊,这样小伙儿,有时间你来家里,我好好弄弄你!” 本子里是没有这句话的,台下观众闹笑了起来,原本昀泽是生气的,但是见观众们都笑了,他也就跟着笑了起来:“不去,我在这儿我还能安全点儿。” 天真的昀泽以为这一个就完了,可是谁知道往下走了走,两个人说要先唱一遍的环节,路秦对着麦克风,张嘴就用京剧长了一句爱情买卖。 其实这一段原本就是这样设计的,这本没什么,但是这句唱完之后,包袱应该在昀泽身上,昀泽要给抖开,结果昀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路秦一脸高深莫测:“怎么样,就我这个京剧,服不服。” 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京剧这面儿还没有敢和昀泽叫板的,昀泽自然就接了一句不服。 可万万没想到,路秦那边连反应都没有反应:“小伙儿不服床上见!!!” 昀泽浅笑着合上了扇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背着手看着他,下面观众的呼声已经要掀起无锡剧院的房顶了。 第184章 哎呀呀呀呀呀 “你们这攒底简直是绝了。”博文一行人从后台往化妆室走,一边走一边脱身上的大褂,丢到行李箱里,路秦和昀泽谁也没有接这句话,气氛有点儿诡异。韩稷过去把大家的大褂都叠整齐,昀泽看路秦自己在哪儿鼓捣盘扣,就沖他摆了摆手,意思你过来我给你解,路秦看着昀泽,连连摇头,不敢过去。 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当着两三千人调戏昀泽,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台上他还敢硬气,到了台下立刻就怂了,张昀泽方圆五米之内他都不敢靠近。 文新就站在一边抱着肩膀笑,他也闹不懂你说你都怂成这样了,你还招惹张老师干什么。昀泽回头看了一眼正咧着嘴笑的文新,文新吓得赶紧收了笑容,去帮韩稷叠衣服。 几个人先后上了车,路秦硬挤到了后面的面包车上,商务车就剩下了昀泽自己,他坐在后面,用手支着脑袋,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景色,也不说话。秦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昀泽没有往日里有精神,以为他是专场太辛苦,也不敢打扰。 到了宾馆里,路秦就再也跑不掉了,他贴边儿蹭进了房间里,被昀泽从后面拽住了领子:“路老师,以你现在的身份,公然卖腐,合适吗?” “合适吧。”路秦见没跑了,就索性摆出嬉皮笑脸的目光,回头看着昀泽,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昀泽抬起手,他以为昀泽要打他,忍不住缩了一下脑袋,昀泽确实是想要打他,但只是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把他拎进了洗手间里。 “张老师,一起啊。”路秦伸出脑袋,又做了一下那天晚上的表情,昀泽觉得这人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非要打他一顿他才能有点儿不胡作非为的意识?他这面刚伸出手指了一下路秦,路秦就缩了脖子回去,老老实实的洗澡去了。 昀泽去厨房热牛奶,整个人神情恍惚,今天晚上的事情让他有点儿措手不及,虽然说之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接触,只是今晚的气氛不不对,当时路秦的眼睛和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觉得他明白当时路秦的是一个什么状态。 他的头微微的疼痛,可能更多的是他觉得他们两个人都不能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了,他们现在属于是把这段关系放在保鲜膜里,希望能永远是这个状态存在下去。可他们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有很多事情是不得不去面对的。 “你怎么了?”路秦从洗手间出来。感觉昀泽有些走神,不知道他这面发生了什么,昀泽猛地回过神来,赶紧关上了火,拿出两个人的杯子,各自倒满递给路秦:“你先把牛奶喝了吧,我去洗个澡。” 路秦点点头,昀泽从他身边走过去,进入了洗手间,他沖昀泽的方向微微侧着头,呆了好一会儿,过去种种事情浮现在路秦的脑海中,他抿了抿嘴唇,走到了房间,自己的外套索性都拎出来了,又走回到厨房。 他的手有点儿抖,当初教育韩稷的话还在耳边,他还真捨不得自己好人的这个身份,但是今天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可能就没有机会在算计他了。 他心底涌出一丝丝的小兴奋,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和金老师聊时寸的事情,他发现,只要是和昀泽过招,就会让他心跳加速起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撕开那个包装,他尽数倒进了昀泽的牛奶里,拿出一只勺子稍微搅拌了一下,有些溢出来撒到了大理石檯面上、 将包装袋收进口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迅速的把衣服放了回去,自己坐在沙发上喝牛奶,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没有几分钟,昀泽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他并没有换衣服洗澡,只是把洗手间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准备明天一早出发。看到路秦坐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有点儿惊讶:“你还坐着干什么,怎么不睡觉。” “马上。”路秦回头笑了一下,人畜无害。昀泽点点头,走到厨房里,端起了牛奶。 路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剩下的半杯牛奶放在了桌子上,心脏嘣嘣的跳个不停,他觉得他需要冷静一下,不然很容易被昀泽看出来的。
第147页 昀泽从厨房里走出来,到洗手间刷牙洗脸,刚打了一手的泡沫,就感觉自己的腰被路秦抱住了,他摊着双手嘆了口气:“路秦你到底要干什么,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了?” “我就是很喜欢你啊。”路秦的脸贴在昀泽的后背上,感觉自己的耳朵里隐约能听到昀泽的心跳声,他踮起脚尖,在昀泽耳朵边说道:“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他不停的在重复很喜欢这三个字,气息吹倒昀泽的耳朵里,他喉咙微微动了动,末了,他伸出舌头勾了一下昀泽的耳垂,昀泽耳边传来低低的轻笑。 昀泽抿紧了嘴唇,拧开水龙头,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也没有洗脸,只是把手上的泡沫都冲掉:“路秦你真的是作死。” 路秦被他这句话骂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昀泽转过身,那张皱着眉头,却很清秀的面目贴了上来,他第一次主动吻上路秦的嘴,和路秦不同的时,他手下的力气很重,全不似路秦那般的温柔。 路秦没有一丝的防备,昀泽突然欺身上来,他条件反射一样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洗手架的墙面,冰凉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衬衣,让路秦一下子清醒过来,当他在他们之间这段关系中不在占据主动时,路秦毫无反抗以及拒绝的能力。 但是这似乎是不能安抚昀泽的怒火,他手下越发的强硬了起来,最后抓着路秦的领子,一路把他拽到了卧室,用脚直接勾上了房门,顺手把路秦丢到了床上。 路秦这一回是真的被昀泽吓到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落到了一个屠夫的手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恐惧深深的围绕着他,他满脸惊恐的看着昀泽,试图让昀泽冷静下来,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昀泽伸手关了房间里的灯,接着路秦听到,昀泽皮带扣崩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没眼看。 第185章 一缕阳光 漫……漫……长……夜…… 路秦翻了个身,感觉口干舌燥的,惊动到了昀泽,昀泽拉开了床头的灯:“怎么了?” “没事,我去喝口水。”路秦摇了摇头,支起身体吓了床,一步一步挪进了厨房,推开厨房的门,按开灯,看到厨房大理石台上,那杯牛奶完完整整的放在那儿,好像一滴都没有动过。 他心里咯噔一下,刚刚他一直以为昀泽的那个状态是因为喝了牛奶,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么他……这是什么意思?路秦有点儿懵,也有点儿觉得这个事儿得细细的琢磨一下。 厨房的门响了一声,路秦回过头,见昀泽抱着肩膀倚在门框上,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他就明白昀泽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他一早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不该以卵击石的,不过回忆起刚刚的事情,一切都是出自昀泽的真心,他的心底竟然还有一丝小窃喜,低着头也笑了起来,两个人渐渐的都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路秦见昀泽上身穿着衬衫,只是扣上了一个口子,下面穿着短裤,和平常人前那副风流倜傥公子哥儿的状态完全不同,就骂了一句:“衣冠禽兽。” “汝燃之火,汝主灭之,我这也是遂了路老师的心意,让您安心啊。”昀泽那双细长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路秦,这是他对付人惯用的招式,路秦聪明的投子认输,不在和他争论这些事情,他看着自己面前那杯牛奶,只是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这里给你下药了?” 昀泽笑着走过去,从路秦身后环抱住了他,食指在大理石台子上抹了一下,放到路秦的鼻子下面过了过,轻微的苦味窜进他的鼻腔,让他皱了皱眉头,耳边传来昀泽的话:“这种东西,瑞秋那个包里,每天都会放几袋,我跟她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天天摆弄这种东西,现在你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我,你说你这个小脑袋,是不是坏了。” 路秦倒是把这件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不过他一向不会服软的,而且快速的找到了他话里的毛病:“那么长时间?多长时间?张昀泽,你现在用这件事情来戳我的心,是不是有点儿翻脸无情了?” 昀泽挑了一下眉毛,见路秦现在对付他已经到了行云流水的地步,觉得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是不行的:“那,你先回答我,这个药是从哪儿来的?” 昀泽抬起手,把牛奶哗啦啦的倒进池子里,语气波澜不惊,路秦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想到了答应韩稷的事情,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昀泽也并没有想真的让他回来:“是韩稷给你买的吧?” “你怎么知道?”路秦猛地站直了身体,后脑勺几乎撞到昀泽的鼻子,他往后躲了一下,笑出了声音:“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但是仔细想一想就能想明白了,之前你们戚戚咕咕的,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吧?路秦,你斗不过我这件事情,你最好认命,不知道,我只是懒得理你,否则,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到今天?” 路秦原本是抱着一种调情的心态在和昀泽说话,但是越听越瘆得慌,他转过身,看到昀泽那张用时寸形容是凛然正气的脸近在咫尺,他按下了自己服软的心情:“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那倒不能。”昀泽摇了摇头,眼底的笑容越发的浓烈:“但是说不定,你早就被我吃干抹净了。” 路秦认命的仰起头笑了两声,像是瘫了一样扑倒昀泽身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长嘆了一句:“张昀泽啊,你真的太折磨人了。我后悔认识你了,认识你之后,我都不像是我了!” “是你说的呀,小伙儿不服床上见!”昀泽抱住他,也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们极少这样拥抱的,除了比赛的时候那短暂的庆祝性的拥抱,生活中一般是路秦从后面抱住他的时候居多,然而往往那些时候,他都会逃一样的离开,他不忍心伤害路秦,但是更不忍心有了自己的回应之后,他们开启一段未知的关系。 可就在几个小时前,昀泽突然抛下了一切的顾虑,路秦说的没错,自从他们相识之后,他们就距离自己原先的那条路越来越远,不停地扭转着人生方向,把两条完全未曾相交的路,奋力重合,且试图无限延伸。 丢下那些挣扎,彷徨,此刻的昀泽,只希望能够遵从自己的内心 既然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和他在一起更快乐的事情,那么便在一起吧。 “张老师你别生气,我开玩笑的,我从来没有后悔和你相遇,这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路秦见昀泽不在说话,以为他生气了,无论是惹他生气,还是把他哄好,都成为了路秦条件反射做的事情,他赶快道歉,只觉得环着自己腰上的手,紧了几分。 “将军啊韩将军,千不念,万不念,不念你我一见如故,是三生有幸。”昀泽低低的说出这句唱词,并没有京剧念白的韵味,却满含深情,虽然两个相遇之后,经历了各种的惊心动魄,看遍了世间百态,也清楚对方并非是善良或者无私的好人,可还是义无反顾的接受了那个不完美的对方,也却应了这句三生有幸了。 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我们每一个人都太过于渺小,甚至微于一粒尘埃,世界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已经跌进各自的深渊,孤独且无助的愈行愈远,周围的黑暗,阴冷,潮湿都会将我们吞没,甚至化为深渊的一部分。
第148页 可同时,我们又是如此的伟大,我们穿越万千的骯脏,不堪,污秽,最后在深渊中相遇,在深渊中携手,在深渊中拯救了彼此,成为了对方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缕阳光。 第186章 是谁? 回到上海之后,路秦和昀泽两个人就变成了疯狂忙碌的阶段,路秦最先进入了剧组,原本昀泽的世界还很简单,他去了剧组,自己也跟去剧组,端茶倒水当助理呗,反正他现在的属性也基本上就是这个,可现实是,端茶倒水有美琪在,而且剧组给路秦还配了一个,他本身现在也没有到巨星的那个位置,这样已经很瞩目了,昀泽这半个明星在过去,实在是不合适,于是他就留在了家里。 他原本还以为这也不错,至少不用跑剧组那么辛苦,可没想到无锡回来之后,提案一下多了起来,路秦在剧组的那半个月,他几乎每天都在办公室里,约通告定时间,原本一个电台主播,现在实打实干起文职来,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每天靠着咖啡提神醒脑。 所以徐梅特别的贴心的把自己楼下的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办公室给了昀泽,昀泽就带着韩稷这个跟屁虫呆在公司里,一天打好几十个电话,忙的是天昏地暗。 不过路秦在那边似乎也不太好过,每天收工之后大约都两三点了,却总是要给昀泽打电话,叨叨叨的说每天在片场发生了什么,谁的脑袋撞了个包,哪个摄影师的机位总是定不好,导演今天又骂谁谁谁了,昀泽不打断他,他就好像是永远也停不下来一样。 不过不得不说,路秦在工作这方面昀泽从来都不操心,他的适应能力以及应变能力极强,这个还是要感谢在酒吧的那几年,那几年虽然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却也在无形之中将他打磨成现在这样,不过他就算在工作方面再能独当一面,只要见到昀泽,就立刻怂起来,什么都指着昀泽,好像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到了剧组还没有四天,路秦打电话的声音就有点儿变了,反反覆覆的叨叨一句话,最后还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昀泽和他视频,看着他眼睛红红的,心立马就软了,于是带着文新去超市採购了一大圈,第二天一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去剧组探班。 剧组的人也都认识昀泽,他一路进去也没有受到阻拦,特别是场务看到他手里那几兜子肉,基本上是立马就作出了欢迎的姿态。 穿过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昀泽停在了监视器的后面,这里离拍摄场地还有些距离,隐约能看到摄影轨道中间,打板的工作人员□□短炮的围在那儿,执行导演来回穿梭,总导演坐在大棚子里,手里的对讲根本就没有停止过。 昀泽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看向监控器,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准备工作就差不多了,摄影轨道把韩子萱围在中央,头上是洒水器。她穿着碎花裙子和一件毛衣外套,看起来非常恬静,只是脸上都是恐惧,不住的四下张望,监控器里的画面在围绕着她,已经转了好几圈,导演这面迟迟没有动静,似乎是在等待她最好的一个状态。 在监控器的一个小角落里,昀泽看着路秦抱着肩膀站在轨道外面,聚精会神的看着韩子萱的拍摄,这一场并没有他,他要等到晚上才能开拍。 不过这一条的拍摄好像并不太顺利,一连好几条都不行,副导演过去给韩子萱讲戏,路秦显得有点儿不耐烦,美琪把水递过去,路秦低头喝了一口。说实话,韩子萱怎么样昀泽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所有的目光都盯着监控器里那个小小的脑袋,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几天没见,怎么感觉他好像是瘦了一样。 看着看着,路秦把水杯递给了美琪,自己走到之韩子萱身边,好像在和副导演沟通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样子有点儿好笑。过了一会儿,韩子萱渐渐抽泣了起来,路秦和副导演一起往后退了几步,导演这面又喊了开始,这一次,韩子萱的表情明显比刚刚好很多。 镜头转了几下,上面的洒水器里淅淅沥沥的洒下水,在监控器里看着就好像外面已经下起了雨一样,韩子萱的碎发贴在脸上,她从抽泣便便转变成崩溃,接着嚎啕大哭,整个过程非常顺利,导演喊了卡,工作人员鼓起掌来,路秦拿着浴巾走过去,帮韩子萱披在身上,韩子萱似乎并没有从刚刚的情绪里走出来,趴在路秦的肩头哭了很久,才慢慢止住。 这一场收工,路秦的下一场因为在晚上,他这面就可以先收拾东西回去了,导演组在附近给他找了一个单身公寓,有些类似于短租,他换下衣服,穿着自己宽大的卫衣从片场走出来,本来想和导演打声招呼,看到站在一边的昀泽,就飞奔了过来。 跑起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片场,就只好慢慢的停在了昀泽的面前,昀泽见他刘海都跑飞了了,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往公寓走过去:“你今天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儿,我可以和导演说一下,把晚上那场往后调一调。” 昀泽歪头看了一眼他,微微笑起来:“怎么,我突然来,让你心里没有准备了?” “什么叫没有准备,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能干什么坏事儿一样。”天有点儿凉了,路秦裹紧身上的衣服,抽搭了一下鼻子:“这叫做惊喜,而且我喜欢惊喜。” 昀泽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背着手,还是那副退休老人的样子,慢慢的往前走,没几步就到了,两个人上了二楼,路秦打开门,美琪和文新也跟了进来,路秦看到文新手里拎着的东西,就接过来丢在厨房,这个厨房还是可以用的,所以昀泽打算做点好吃的,也算是犒劳犒劳大家了。 路秦站在厨房门口和他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天,感觉还是在上海的时候一样,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昀泽,路秦毫无理由的就笑了起来,想起了网上的一句话: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厨房与爱。 第187章 啊? 下午两点左右,这间简单的小公寓里涌进来很多人,道具组把布景房里的那张圆形的大桌子摆在了正中间,大家都围在桌子边上,场务扛了两箱啤酒,主要演员以及工作人员围坐在周围,大家共同举杯,感谢昀泽。 昀泽的手艺的确是很好,风捲残云一样碗碟很快就见底了,特别是最近大家都吃的是盒饭,这算是改善伙食,有很多工作人员连个座位都没有拿着一次性的纸杯,站在桌子边上蹭吃蹭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席间韩子萱坐在路秦的身边,路秦因为很久没有见到昀泽了,所以总是有各种说不完的话,可说着说着,就被韩子萱给打断了,昀泽这种阅人无数的人,基本上一眼就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们现在在一组拍摄,不想点破了两个人都尴尬。 这些人像是豺狼虎豹一样,吃得差不多,导演那边就喊开机,只留了两个工作人员帮忙收拾,下午那场是路秦的,所以他也得早早过去,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好像是弹指一挥间,路秦有意留昀泽多呆一晚,被昀泽拒绝了。 路秦送他到车附近,昀泽回过头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路秦,让他早些回去,路秦只是点头,无论如何都挪不动脚步。昀泽笑了笑,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卫衣后面的帽子,轻轻拥抱了他一下,昏黄的路灯地下,他轻轻吻了一下路秦的面颊,回身钻进了车里。
第149页 车子沿着蜿蜒的路,开上了主干道,昀泽侧头看向后视镜,路秦还站在路灯下面,只是身形越来越小,直到完全看不到了为止。 后来,无论路秦是跑路演还是拍电影,他再也没有去探过班,并非是这一次让他觉得哪里不舒服了,只是他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与他的分别,他想,为了不经历分别,他宁可选择不去相遇吧,除非,永远都不会分开。 路秦的整个电影拍完,就基本上快要过年了,春晚的消息一直没下来,昀泽本身也就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倒是各家卫视春晚的邀约一个接着一个,《贝拉熊》是一个现实惊悚悬疑题材的电影,小场景小制作,周期非常短,制作审批定档总共用不上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作为电影主演就要开始跑路演做宣传了,这是合同里有的,而与此同时,他们还要创作新的本子给各大卫视,准备卫视春晚,眼看着到年底了,却越发的忙了起来。 徐梅也是看出来他们这面的问题了,所以给他们配了两个编剧过去,专门准备春晚的本子,专业的编剧和他们就是不一样,基本上不到一个礼拜,四家春晚卫视的本子全部都出来了,时长在十到十五分钟,内容紧贴实事,一看就是根正苗红的电视相声。 虽然说本子的质量还是说得过去的,但是昀泽这面并不希望在相声这条路上太过于敷衍,他们无论是涉猎哪一个圈子,都不能以一种玩票的心情来,这样註定最后会走一个下坡线,更何况,相声原本就是他们的老本行,就算是别的做不好,相声也得好好说。 所以下午昀泽就约了这两个编剧开会,三个人坐在昀泽的办公室里研究着四个本子,昀泽对电视相声这面并不是十分的顺手,他习惯于园子的演法,聊天,垫话,正活,底四个层面要面面俱到,可电视能给你的也就是十分钟左右,根本达不到这个状态,他有点儿挠头,也有点儿担心。 几个人正商量着,办公室的门被人推了开,路秦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我才走了半个月,你都混上办公室了。” 他的目光从上到下,才看到屋子里面还坐了两个陌生人,下了一跳,往后缩了缩:“额……你们在开会吗?那你们忙,你们忙。” 昀泽也知道他估摸就是这两天回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摆手让他进来,几个人相互介绍了一下,他接过路秦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我们在研究这几个卫视的本子,你正好回来也听一听。” “本子?什么本子?”路秦对于这些事情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他走到昀泽的办公桌前面,大致翻了翻他面前的文件,扫了一眼题目,大致只看见了名字,却发现都是新节目:“这是为什么准备的本子,后面的巡演吗?要换节目单啊?” “不是,是卫视春晚。”昀泽回到自己办公桌后面,顺手拽了一个椅子过来,让路秦坐下:“山东台,浙江台,上海台和北京台四个春晚的邀约,现在已经接了,这是咱们专业编剧给出的本子,我们这面正在修改,正好你回来了,可以一起看一看,毕竟是你使活。” 路秦对于这件事情,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以为自己拍完电影,除了路演和巡演,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呢,突然蹦出四个春晚,路秦感觉外面的天都阴了。 因为他大部分的节目原创节目都是自己创作的,而传统活都是耳听目染熏出来的,所以相声这面背词儿从来都不是问题,也基本上不出错儿,但是这四个本子他大致过了一遍,发现很多语句和他平时说话都不太一样,让他按照剧本去按部就班的说相声,路秦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考虑到他是逗哏,剧本的大头儿还是在他这面,所以只能急急忙忙的根据路秦的习惯来做一定的调整。 四个本子都改完,就已经是深夜了,昀泽让秦晋先把两个编剧送回去,明天一早回来还要敲定最后的版本,他和路秦就在办公室里等着秦晋回来,在送他们回家。 这一下午,路秦都觉得昀泽的状态不太对劲儿,他好像不太和自己说话,无论什么都是冲着两个编剧来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见办公室里的人都走了,路秦暗搓搓的挪到昀泽身边,伸手想要拉一下他的衣袖,却被昀泽一把拂开,往里面转了一下椅子。 路秦登时楞在原地,心猛地一紧,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第188章 周旋 昀泽的脸也不像是刚刚那两个编剧在的时候那样和颜悦色了,路秦对他这种表情有点儿陌生,他觉得这么多年了,他是对张昀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但是这种一脸冷漠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他想昀泽可能还是拿他没有什么办法的,于是他拿出了自己耍无赖的本领,又伸手去拽昀泽的衣服,可没想到,张昀泽只是转过头来看他一眼,那眼神冷的吓人,路秦慢慢的收回了手,一脸无辜:“张老师,我哪儿惹到你了,我出去了半个月,现在好容易回来了,你这么冷冰冰的……” 他瘪了瘪嘴,做出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表情,要是往常,昀泽早就认输了,但是今天,他只是看着路秦,想看他还能演到什么时候。不过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的,微微嘆了一声,指了一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让他坐到那里去。 路秦听话的走过去,坐了下去,看到昀泽拉开抽屉,取出了一沓东西,扬手摔在了自己面前,嘭的一声,吓得路秦往后躲了一下。那好像是一些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字,路秦拿起来看了看,吓得眼珠都要从眼睛里飞出来了。 “喜剧大赛金奖获得者,相声演员路秦首次触电,与同组女主角疑似假戏真做……”昀泽点了点桌子上的报导,声音有些刺耳。路秦对于这些事情是丝毫都不知情,他知道剧组有开放媒体探班,但是没想到这些媒体回去写了这些东西,他看了看那薄薄的一沓,基本上都是关于他和韩子萱的报导,甚至还有说她不爱钟鼎豪门,爱…… 这都哪儿和哪儿,路秦想了想自己往上倒三代,也没有和沾边的祖宗。这些报导用的很多都是剧组前期宣传放出去的剧照,他虽然是反一,但是和女主有大量的对手戏以及亲密戏份,路透照片一看就和偷拍一模一样! 他算是明白张昀泽到底是哪儿不对了,他分明就是看到这些消息之后,心里不舒服了,说来也是,怪不得自己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毕竟自己还没有见过大名鼎鼎的张老师吃醋呢。 想到这里,他居然偷偷的笑了出来,昀泽自从上一次探班回来,没过两天就看到这些消息满天飞,又不愿意打扰他拍戏,所以就没说,看到现在他居然在偷笑,气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你笑什么呢?” 他这样一炸毛,路秦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熟悉的张老师又回来了,既然他发现了自己在偷笑,那索性就不用瞒他了,他笑着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新闻,四四方方的放回到张昀泽的面前:“这些都是假的八卦新闻,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懂啊,怎么还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你不用拿八卦来堵我。”昀泽翻了翻面前的新闻,越看越生气,他也知道这些都是八卦新闻信不得,但是想想公司开会时候,还有自己探班时候韩子萱的模样,就觉得烦人:“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韩子萱心里想着什么。”
第150页 “啊?”路秦皱了一下眉头,他还真没察觉韩子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听昀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看上自己了:“别开玩笑,韩子萱什么人?上市公司老闆看不上,看上我一个穷说相声的?” 这话让昀泽没有办法反驳,他的手搭在桌子上,哒哒哒的敲了几下:“你们现在已经被这些娱记抓到风儿了,而且这绝对是《贝拉熊》剧组最愿意看到的,上映前期捆绑炒作,先带一部分热度,你们这个事儿是没跑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回答记者提问吧。” 路秦觉得这事儿荒唐的要命:“这有什么可回答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必要纠结什么吧,在说我和韩子萱就是能说得上两句话,平时也没有什么接触,《贝拉熊》后面也暂时不会有合作了,慢慢就淡了。” 昀泽斜了斜眼睛:“只是说得上话?只是说得上话还那么亲热,亲自去给人家讲戏,过了去拥抱庆祝?” “这不正常吗?”路秦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上一次探班的时候,那一下午昀泽的状态都有点儿不太对,原来是那天的拍摄被他看到了:“那场戏是重中之重,韩子萱的情绪一直不到位,我怕她跳戏,就在镜头外面搭词儿,引导了一下情绪,她哭成那样,我去安慰她两句,这不是普通同事之间的关系吗?” “普通同事被过度解读到这个地步?”昀泽也有点儿生气了,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件事情在路秦眼里居然这样云淡风轻,他有太多更有攻击性的话卡在嗓子里,并不想说出来,最后只是反问了一句。 路秦听着张昀泽说话,心里越来越搞不懂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闹到了这么复杂,他一向觉得昀泽是个世事通达的人,但是现在这个状态,他真的有点儿崩溃:“这只是一些有的没的的照片,和几个娱记随手意淫的故事,咱们真的有必要认真的讨论这个问题吗?” “这些照片和文字搭配到一起,哪一件事听起来像是假的?你知道这几天我接了多少媒体电话问这件事的真假?你让我怎么回答?要不你干脆就承认你们在交往,也省的我这里替你周旋!”昀泽呵斥出声,他皱着眉头沉着脸,感觉火气从脑袋顶上窜了出来! “你就说我和她没有关系!说我路秦不喜欢女人!说我是个同性恋!”路秦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太阳穴疼的厉害,声音里有些颤抖:“说我喜欢的是你张昀泽!!!” 第189章 过年喽 两个人都瞪着眼睛,脑袋上青绿色的血管蹦的老高,看着似乎要和对方拼命一样。可路秦最后这句话,让昀泽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办公室里从剑拔弩张的对峙,变成了诡异的静谧。 “对于别人,还是收好你的温柔吧路秦。”昀泽抿了抿嘴唇,轻轻的嘆了一声,扶着桌子坐下,他转头望向窗外,外面的路灯已经关了漆黑的窗子上映射出自己的模样,他已经记得不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狼狈的和一个人争吵了。 路秦揉了揉脸,他想起了自己刚刚知道瑞秋在昀泽身边的角色时,自己的心态,十分后悔自己刚刚那么过分的昀泽争执,昀泽能在乎他到这个地步,原本应该是他最想要看到的,为什么自己不能冷静下来,哪怕是像以前一样多撒撒娇说不定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抱歉,我刚刚……”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昀泽最先转过了头,话说了一半,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状态,斟酌了许久:“我刚刚有些偏激了,我只是想到我们最初也不过就是酒吧的一面之缘罢了……” “可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路秦低着头,声音有些嗡嗡作响:“我用了四五年的时间,才和你走到了一起,我怎么能那样不珍惜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一觉睡醒你反悔了,害怕我们……”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昀泽抓住,接着揽进了怀里,对于他来讲,昀泽的怀抱是最能够安抚他的一个地方,他沉醉于其中的温暖,无法自拔,甚至想着便死在这里,也是值得的了。 “丁铃铃铃……” 昀泽刚想说话,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是办公室里的座机,都已经三四点钟了,谁还会往这个电话上打,昀泽放开路秦,走过去刚想要接起来,铃声就停止住了,他翻了一下通话记录,看到来电显示上是徐梅的号码。 “怎么了?”路秦走过去看了一眼,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的,昀泽拿起话筒,手上按着拨号键:“是徐梅打电话过来了,估计她猜到我们在这里改本子,有事找我们吧。” 最后一个8刚拨完,电话突然被路秦给按下了挂断,他另外一只手慢慢的抬起来,指向办公室左上角的位置,昀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结果看到一个监控器正支在哪里,一侧微微闪烁着红色的光点儿。 徐梅躺在床上,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关上了手机。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最后北京春晚的录制也完成了,2016年马上就进入了倒计时,昀泽和路秦连大褂都没换,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从北京电视台走出来,昀泽最先钻进了车里,他知道这些大多都是路秦的粉丝,就多留时间给他们互动了。 路秦和来应援的粉丝们合了影,又给大家拜年并且不住的嘱咐粉丝们回去一定要小心,连连鞠躬,最后才开车离开。 这个时候的昀泽,坐在车上,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兵荒马乱的一年可算是就这样过去了,他们今天晚上回到宾馆睡一觉,明天早晨就可以坐飞机回家了,什么都没有这件事让人兴奋。 当然了,如果回上海是没有什么意思的,今年过年他们是打算一起回山东的,路秦原本是要回深圳,因为毕竟父母在那边,可是父母都回老家去了,他回深圳也顶多回去看看房子,并没有什么意义,自己又不愿意单独留在上海,就硬赖着要去山东。 昀泽是害怕的,是真的害怕的,他怕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眼就看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害怕自己父亲知道,一枪崩了自己,所以不想带路秦回去,路秦就趁着刚刚昀泽和北京台春晚导演沟通时长问题的时候,偷偷给昀泽的妈妈打了个电话,结果现在老太太的懿旨就下来了,让昀泽带着路秦回山东过年。 昀泽一接到电话,就知道是路秦捣的鬼,也不能真把他怎么着,应了下来。明天上飞机,秦晋几个员工也就都回家了,他们今年忙到了27,回家没几天就过年了,过完年之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十五赶回上海就行。 今年两个人可以说跟之前的收入来比,算是暴富了,路秦看着昀泽帐户里那一串零,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个人对着电脑屏幕,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但是他们都回家过年,有一个人就成为了累赘,就是韩稷。不过韩稷最后说,自己要留在上海,给他们看家,他自从被路秦教育了之后,整个人好了很多,而且昀泽其实是一个比较正派的人,抽菸喝酒一律不许他沾,每天跟着跑演出,当场务,没事儿了就自己鼓捣电脑,而且最近商量通了上大学的事儿,他在复习,准备明年参加高考。
第151页 飞机轰隆隆的起飞,又轰隆隆的下降,两个人扣着大墨镜,拉着行李箱,从机场事先协商好的通道美琪文新一起走了出来,昀泽想起前年自己落地山东的时候,可能也万万想不到,自己也能有今天,转头看了一眼路秦,发现路秦也在看他,好在身边的人还在,就算是翻天覆地,也值得了。 第190章 打情骂俏 “妈!”路秦原本还是绷着脸,一副国际巨星的模样,看到昀泽妈妈的那个瞬间包袱就丢掉了,拔腿就往他妈妈的那个方向飞奔过去,张妈妈毕竟还是一介女流,看到路秦扑过来的时候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被他扑的一个踉跄,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一连退了好几步,差点儿没摔倒。 昀泽本来想要拉住路秦,但是指尖只碰到了他宽大的羽绒服,眼看着他扑过去,耳边传来妈妈的哎呦声儿,昀泽捂了捂脸,觉得没脸见人了。 “哎呦你快放开我……”昀泽妈妈万万没想到路秦能把自己抱起来,还在地上转了两圈,她感觉自己老胳膊老腿儿的都快被晃悠散架了,昀泽慢慢走到跟前儿,也不想在阻拦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你不是疼他么,你不是喜欢他么,恩,挺好的。 美琪也没见到老闆这么兴奋的时候,吓得也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帮忙,和文新站在一边看着,装作路过。好在路秦很快就把昀泽妈妈放了下来,他妈妈转的晕头转向,赶紧扶住自己的儿子,笑比哭还难看:“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快死在你小路秦的手里了。” “咋会呢!”路秦呵呵笑着,摘下了脸上的墨镜:“我两年没看着您了,想的不行,您就不想我?看见我好像一点儿也不高兴一样!” “想啊,当然想啦。不过小路秦你怎么胖成这样,现在这电视台对明星的要求都这么低了?”张妈妈退后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路秦。路秦有些惊讶的瞪了一下眼睛:“我胖吗?我这都瘦下来一些了,您没看见我年中巡演的时候,那才叫真的胖呢?” 张妈妈学着他的表情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惹得路秦笑了起来,他揽过张妈妈的肩膀:“妈我跟你说,去年我就想回来过年,但是我当时刚进电台,一丁点儿都不敢请假……” 他这面喋喋不休的说着,娘俩往机场外面走过去,文新拉着行李箱跟了上来,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张老师,你老家不是在山东吗?怎么是路老师的妈妈来接的?” 张昀泽冷笑了一声,眼神有点儿绝望:“我哪有什么妈妈,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这面话没说完,张妈妈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这个是干儿子,想起亲儿子还在后面,就回头摆了摆手:“张老师,过年好啊。” 一句话说完,就挎着路秦,又不知道聊什么。这句过年好怼的昀泽哑口无言,他站在原地翻了个白眼,决定跟着文新和美琪坐保姆车回去。 不过他妈妈还是清楚自己的儿子是谁的,拽着昀泽上了车,只是嘴上还是在和路秦聊天,张妈妈一脸笑眯眯的表情,说不出的和蔼可亲,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不知道有多高兴,昀泽因为昨天录的实在太晚,上车就睡着了,只是耳边一直在听路秦叽叽喳喳的说话,烦都要烦死了。 “这么说,你们那个比赛还是一点儿黑幕都没有啊。”张妈妈打了一下方向盘,瞥了路秦一眼:“我还在想,就你俩这点儿本事还能拿奖?说不定多大的黑幕呢。” 路秦苦笑了一声:“妈你咋能这么说,你都不知道我和张老师当时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初赛不到四天就是复赛,导演组对本子的要求别提多严了,而且你知道地下坐的那个穿大褂的那个评委吗?是张老师的亲师大爷,我的天,上台的时候腿都在抖,紧张的都快不会说话了。” “看你们那点儿出息。”张妈妈从来不吝啬损这两个孩子,翻了个白眼:“张老师一直都不讨人喜欢,但是你不一样,那些老师们肯定都特别喜欢你,你有什么可紧张的。” 路秦看着,就觉得张老师翻白眼的功力绝对是遗传了他妈妈,但是这话的定义可是下错了,不管他妈妈是不是自己损自己孩子顺手,路秦都得替昀泽澄清一下:“您这话可说错了,张老师才是最受老师们喜欢的,他那张脸看上去就是一张浩然正气的脸,哪像我,看着就好糊弄。他那个师大爷,看见我永远都是‘不错’‘挺好’‘加油’,可一看见他,哪儿好哪儿不好,指的一清二楚,该怎么改该怎么说。妈你不知道,我们这行,老先生越疼你才越指出你的错儿,可见谁更招人稀罕了。” 张妈妈想到昀泽在家里和长辈们的关系,还真没想到他在外面这么吃得开,不过去深圳的那年,看他们那些长辈的确对昀泽都是夸赞之词,还是有些欣慰的:“那说不定是你说的好呢?人家老师看着你,觉得没有什么毛病,所以就只剩下夸奖你了。” 路秦笑了一下,心想要真是这么回事儿,还就好了:“我才学了几年的相声,人家张老师是真的端茶倒水问过艺的人,我这种既没有上过曲艺学校,师父又没有正儿八经的教过。全靠园子里熏出来的,能上台也是仗着自己有点儿舞台经验而已,人家都是内行,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行了。”昀泽坐在后面实在听不下去了,把眼睛睁开了:“当着我妈的面儿夸我,你也真会卖乖,现在飞黄腾达的还不是你,你看看你的粉丝有多少,我还没有你一个零头呢。在我妈这面儿哭惨?路老师你居心何在?” “我哭惨?”路秦回过头看着张老师:“我哪一句不是在夸你,你真的是不识好人心。我在怎么飞黄腾达,钱也是进了你张老师的户头,说真的,咱找一个银行停一下,划一下我卡里有几个零,你卡里有几个零。” “行了。”张妈妈笑了一下,目光一直盯着前方:“你们两个不要在我面前打情骂俏了,要腻歪回你们上海腻歪去,别在我跟前儿秀恩爱啊。” 昀泽看到路秦望着自己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他脸上的笑渐渐凝固,随即被一种无法言语的不安取代。 第191章 心好累 路秦脸上的表情有点儿扎到昀泽了,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难道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见光死吗?就是这样一点儿也见不得人吗?他虽然一早就清楚肯定会面临这样的问题,但是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有点儿不舒服的,哪怕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路秦慢慢转过身,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放在腿上,心脏砰砰砰的几乎要从喉咙里窜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比登台比赛还害怕刚刚昀泽妈妈的这句话,也许他知道,这种事情见不得父母,他认可顶着干儿子的身份进入这个家过一辈子,也不希望真的有把话说开的这一天。 但是昀泽妈妈这话,就是毫无徵兆,突如其来的一块砖,把路秦拍懵了。 张妈妈把车停了下来,没有下车,转头看着路秦,脸上还是带着笑,似乎跟刚刚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怎么了路老师,敢做不敢当啊。”
第152页 这一句话让路秦的心脏差一点从胸腔里蹦出来,他笑着摆摆手,尴尬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一向能说会道的他,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坐在这个车里实在是太难受了,就伸手去开门,结果手刚抬起来,耳边就传来卡的一声,门被锁上了。 路秦讪讪的收回手,有点儿瘫在了座位上,现在这个场面他始料未及,一边想着怎么样解释这个问题,一边想着如何才能不那么难堪,但是好像无论如何,都没有万全的办法,最后,他鼓了鼓勇气:“妈,我和张老师的事情,都是网上网友瞎传的,我们其实……” “路秦……”昀泽听他的话,似乎有意隐瞒两个人的关系,觉得以路秦说谎的本事还是不要自己母亲面前丢人现眼了,他张嘴拦住路秦的话,却马上看到自己妈妈向自己投来两道杀人一样的目光,没办法,他也只好闭了嘴。 路秦听到昀泽叫他,心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了想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自己这一刻缩回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他妈妈能怎么样,顶多是把自己撵回上海呗,这些事情,从他决定要追到张昀泽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和他妈妈这么投缘,以至于路秦是实打实的不想说出这件事情伤人家的心,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好吧,既然一定要说,我是喜欢他,甚至确定我爱他,也有确信他爱我。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并不是有意瞒着您,只是怕您知道了伤心。” 张妈妈支着头,侧目看着路秦,样子和张昀泽对付别人的时候有点儿相似,路秦其实挺受不了这种眼神的,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往下怎么说了,脑袋里一阵混乱:“我看我还是下车吧,可能,您……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自私我……” 昀泽靠在椅子上,路秦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打在他胸口一样,他自从离开酒吧那种场子,在怎么装孙子,都能看出来他身上的那股傲气,可唯独现在这一刻,昀泽感觉,路秦似乎卑微到了尘埃里,他有些哽咽,甚至语无伦次的跟自己母亲解释着一切,昀泽实在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妈你有意思吗?你不是早就看穿了我们,闹什么呀?” 这话吓了路秦一跳,他回头看了一眼张昀泽,昀泽微微皱着眉头,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玩笑话,张妈妈也看了昀泽一眼,刚刚那副低气压的状态似乎被收了回去,老太太耸了耸肩膀:“我怎么了?我就说了一句敢做不敢当啊!我没逼他,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小白眼狼。” 这个有了媳妇忘了娘,让路秦的脸腾的红了起来,昀泽是了解自己母亲的,估计她是在看路秦的状态,也在看路秦能不能承受的住这种盘问,本来以为在两个人关系上勇往直前的路老师会保持住自己的风采,可没想到第一回 合就认输了,昀泽心里也只能默默骂了一句怂。 如果说原先的气氛是尴尬,现在就是更尴尬了,路秦甚至有点儿慌了,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说昀泽妈妈早就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倒是有这个可能,他们是前年这个时候确定的关系,确定之后他就回家过年来着,和自己妈妈说了也说不定的。 张妈妈笑了一下,伸手打了一下路秦的脑袋,动作和昀泽一模一样:“臭小子,我不问你不说是吧,我养了这么大的儿子就说拐走就拐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觉得你这么做对吗?” “不对不对。”路秦见张妈妈的表情确实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刚才可能是太敏感理解错了,赶紧摇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应该早跟您打声招呼的。” “打招呼你就能拐走了吗?”张妈妈冷笑了一声,表情又冷了下来,目光盯着路秦,让路秦从头凉到了脚,他莫名慌了,感觉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应不应该说话了,昀泽嘆了口气,一脸看透世态炎凉的模样:“妈……” “好好好好好……”张妈妈举起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我不欺负他,你张老师的人,更何况又是巨星,我惹不起,下车吃饭。” “妈你太调皮了……”路秦捂着脸都要哭出来了,张妈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打开了车门,昀泽往外看了一眼,心就是咯噔一下:“老爷子又回来了?” “没有。”张妈妈笑的特别慈祥,安慰了昀泽一句,昀泽这面刚松一口气,张妈妈就说道:“这次过年,只有你大伯和二伯两家回来了。” 张昀泽觉得,这个车门还是锁上的好,锁上安全。 第192章 张琪 说句心里话,昀泽现在感觉这个小复式里面坐着的还不如是自己爷爷,这样他也可以跟老爷子聊一聊书法,聊一聊京剧,再不济装个傻子还是可以的,但是大伯父和二伯父在,那就不是书法京剧能够解决的了。 去年回家,因为老爷子在,所以他们都专心陪老爷子,今年老爷子没回来,估摸这两位的注意力都得在这群小辈儿身上,好死不死今年还带着文新和美琪,这俩人一会儿说不定怎么看笑话呢。 昀泽想可能是因果循环,这一年自己和路秦都算是火了,于是过年这几天,会经历人生的滑铁卢,跌到低谷吧。 路秦并不认识这两个人,所以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被昀泽妈妈戳穿,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不像是之前那么爱叨叨了,但是他能看出昀泽脸上的表情的,上一次他见到这个表情的时候,在是大前年过年在机场接到他父亲的时候,于是,他就几乎可以预见到事件的发展了。 这里毕竟是昀泽的家,他没有往前凑,老老实实的跟在昀泽的后面,结果一开门,昀泽这面问好的话还没有说出一句,张琪在沙发上就一声尖叫,直接扑了过来。 昀泽吓了一跳,他反应非常快,见张琪扑过来,就迅速的往身后一闪,当然了,他以为身后站着的是文新,如果他知道身后站着的是路秦也不可能这样,结果张琪就直奔路秦去了,不过好在张继的反应也很快,马上抓住了张琪的后脖领子,生生给往回拉了几步。 路秦站在昀泽身后吓得腿都有点儿软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要这么往上扑,结果张琪的尖叫很快就被语无伦次的说话给替代了:“你不是那个那个那个那个,萧晨啊!!!!那个警察!!!是不是你!!!” 路秦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和昀泽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笑了起来。萧晨是他在《贝拉熊》里反一的名字,的确身份是个警察,看来张琪是看了这部电影的,路秦毕竟也在这个圈子里混过一段时间了,所以拿出了比较职业的态度,他合掌微微鞠躬:“是我是我,谢谢谢谢。” “张琪!”二伯父在后面轻轻叫了一身,眉头有点儿微微的皱着,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太失态,张琪捂着自己的脸,感觉眼睛都在往外冒小星星:“你真人好帅啊!!!” 昀泽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张琪这种女人竟然也追星,难道说她的男神不一直是他们一号吗?而且她夸路秦帅这个话就没得听了,他和路秦是同时出道的,网上基本上一面倒的评论都是说自己长的更帅一些,已经听习惯了,偶尔有这么一句不一样的,听着就异常的不顺耳。
第153页 昀泽跟阿姨打了一声招呼,就把行李箱依次放回到屋子里,张琪此刻已经恢复一些理智了,她只是站在原地还有一些跳脚,昀泽沖她摆了摆手:“你行了,我们进屋以后让你看个够行吧。” 张琪这才撩了一下刘海,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瘪了一下嘴:“呦,张大明星回来了,我以为得多大派场呢,两年没见混进娱乐圈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衣品都变好了。” 虽然她这嘴上夸着自己,但这话昀泽怎么听怎么别扭,不过他素来不和他们互怼的,所以本不想说什么,可一回头看到正在门口换鞋的路秦,突然心里冒出一丝坏笑:“张琪,你说话注意一点儿,想不想合影签名了。” 张琪那张正气凛然忧国忧民的脸,立刻就充斥了狗腿笑,不住的点头:“想想想想想。” 昀泽没有再理他,接过路秦的外套递给文新,把自己的衣服也挂了起来,然后一一给大家拜年,大伯父和二伯父脸上的表情比去年要和蔼很多,也多少露出一点儿笑的模样来了,大伯母在厨房帮阿姨做饭,二伯母穿的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就扑稜稜从厨房飞了出来,拉着路秦的手问长问短。 昀泽发现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他不认识,就很奇怪,回头看着张妈妈,张妈妈刚刚把行李箱放到楼梯跟前,想等男人们有时间可以放到二楼储藏室,见昀泽有些奇怪的眼神,拍了一下脑袋:“对了我忘记给你介绍来着,这位是朱……额……” “哎呀……”昀泽赶紧去拦自己这个妈,这话实在是没办法细琢磨。那姑娘人倒是很好,虽然也明白的,但是并没有感觉太尴尬,跟着笑了起来。张妈妈一时卡住了,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笑什么,皱着眉头想着姑娘叫什么,张继见了就赶紧过来介绍:“这是朱思雨,是我的女朋友。” 昀泽有点儿惊讶,不过想想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了,张继现在可能快三十了,有个女朋友也不稀奇吧,只是他在军队里,哪能有时间去接触女孩儿,要知道,军队里的女孩儿可已经算是稀有物种了。不过出于礼貌,也出于自己的身份,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和女孩儿点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她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是个外国人,金发碧眼的,这个张妈妈就很熟悉了:“这是约翰,英国人,我的一个学生,过年放假,大家都回家了,他自己在学校里没什么事儿,我就带过来一起过年,热闹热闹。” “你好。”昀泽伸出手,和对方握了一下手,约翰是个正儿八经的英国人,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樑,看着很好看。昀泽大概跟母亲介绍了一下文新和美琪,让阿姨给他俩找一个客房住下,其实原本昀泽是不想带着他们回来的,但是因为这一次在家里住着的时间可能要稍微长一些,所以他有些工作要做,文新可以帮到他,而且他俩在上海也没什么事儿,就一起过来过年了。 他们一回来,屋子里里面就立刻热闹起来了,大家你一眼我一语,中文外语掺杂着聊天,却丝毫不影响二伯母拉着路秦嘘寒问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刻,我们都是张琪 第193章 哎呀,小路来了,hin好啊…… 路秦不怎么接受记者的访问,或者访谈类的通告,因为他实在是不擅长回答问题,往往有些逼不得已的问题,他都会躲到昀泽后面,让昀泽替他来回答,更何况,对于路秦的访问合同,一般都会有几个问题是不能够问的,婚姻问题以及团楚园的问题。但是这一次,面对昀泽的二伯母,路秦是真的崩溃了,关键是没有了合同之后,二伯母就像是楼下居委会闲着没事儿的阿姨一样,张嘴结婚闭嘴女朋友,路秦几乎要哭出来了。 而且二伯母是长辈,路秦在给昀泽发出求救信号之后,昀泽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往年回来,二伯母总是会拉着昀泽问,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给自己挡枪了,昀泽自然就缩到后面去了。 “路秦啊,你看你都快要三十了,还没结婚是因为太优秀了吗?”二伯母满脸真诚的看着路秦,拉着他的手,两个眼睛里都是大大的问号。她的话刚问完,张琪就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儿,我认识的女孩儿多,给你介绍一个?” 张继本来正端着水杯喝水,听到这句话差点儿一口水喷出来:“你算了吧张琪,你们特战旅的女孩儿还没有我们团里多呢还介绍一个,而且我跟你说路秦,她的话你不能信,信了得一辈子光棍了真的。” “我听说你们中国的明星,都喜欢隐婚的。”约翰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断断续续的算是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他看人的眼神非常的真诚,摆着双手:“不像是我们英国,还没有开始交往,就消息满天飞了。” “你说的那个应该是八卦消息,中国也一样。”张继解释了一下,低头刚想喝水,脑袋后面就被人拍了一巴掌,头要是小一点儿这力度就进水杯了,张琪气的大叫:“张继我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闭上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路秦被这一家人逗的不行,二伯母还执意问人家婚姻大事,昀泽这个时候又不好拿出对待媒体的手段,只能解释:“伯母,路老师目前还是单身,你就别追问他了啊。我们两个昨天晚上还在北京台录春晚的,累的都不行了,你放他休息一会儿吧。” “现在就已经是休息了好不的呀……”二伯母这嗲嗲的上海口音听着特别的亲切,昀泽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上海,路秦翻了个白眼,马上又调整好了自己。二伯母瞪了昀泽一眼,拿过一个橘子扒开,亲切的递给路秦:“小路你说是不是哒。” “是哒是哒……”路秦甜甜的笑起来,看的人心都化了,张琪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路秦,让昀泽有一种大敌当前的感觉,他靠在沙发上,感觉坐在这里有点儿多余,还不如去厨房帮忙呢,毕竟那里才是他的主战场。 但是看到路秦时不时抛过来的求救信号,最后又放弃了这种想法。他见约翰面前的水杯已经空了,就拿起水壶给他倒了一杯,结果发现是茶水,自己也倒了一杯,在鼻子下面过了一下,闻着还是不错的。 约翰道了谢,喝了一口:“我在学校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在看你们的比赛,不懂的多,但是他们笑的很开心,你们这种脱口秀真的很厉害。” 昀泽差点儿没呛着,他想自己好不容易把路秦掰成了相声,被约翰这个外国人又给打回了原形,就赶紧解释:“我们不是脱口秀,我们是相声,是一种比较古老的……艺术……” 昀泽想说曲艺,但觉得约翰听不懂,就改成了艺术,可这个话说出来,就感觉自己和路秦两个人像大街上穿着草裙吹笛子玩蛇的那种部落首领。约翰倒是没察觉出什么,竖着大拇指:“而且,我去看了那个电影,我也很喜欢路先生,不知道一会可不可以跟我合影?” “可以,没问题。”昀泽带着有点儿官方的笑,点了点头,约翰拍了拍手,感觉很开心。家里的晚辈都坐在这里,乱闹闹的说话,大伯父和二伯父被吵的不行,两个人去了书房,有路秦的地方,昀泽自然而然就退到后面,变成了陪衬,他支着脑袋,看着大家围攻路秦,不亦乐乎,偶尔添几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第154页 文新和美琪收拾好东西,很快就加入了大家聊天的阵营,他们就像是朋友一样,文新偶尔讲一些路秦和昀泽的事儿,也都特别好玩儿,连朱思雨的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日头一点点的偏下去,屋子里面打开了灯,人声鼎沸,昀泽看着喜笑颜开的大家,忽然陷入了沉思,他想,他应该是一个爱热闹的人,这样的日子,才有烟火气。 今天晚上大家基本上都能回来,阿姨和大伯母,包括张昀泽最后都被拉去帮工,炒了满满一大桌的菜,昀泽最后拿铲子的手腕都隐隐的有些疼了,他不得不承认,工作忙了之后,他做饭的时候就少了。 二伯母因为厨房需要人手,终于放过了路秦,路秦闻着厨房飘出来的阵阵香味,想起了他们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捏着自己肚子上的肉,好像找到了人生的敌人。 只是他想着想着,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被大家的吵闹声惊醒,看到昀泽的父亲站在门口,他一直忙到这个时候才回来,刚刚还对大家应对自如的昀泽,就有些拘谨了起来,路秦也立刻就精神了,沖昀泽投去询问的目光,但是昀泽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因为他和路秦一样,根本不清楚母亲有没有和父亲提起他的这件事情。 昀泽父亲换鞋进屋,看到了路秦,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就进了书房,路秦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目光对上对面的约翰,感觉气氛有些弔诡。 第194章 这件事啊…… 等到大家举杯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路秦在沙发上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好了很多,昀泽有点儿心疼他,想把羽绒服盖在他身上,但是张琪早一步这样做了,期间对着路秦各种拍照,恨不得按下录像。 昀泽还是第一次看到张琪这种女人犯花痴,觉得有点儿可笑,大家碰了杯,坐下来吃饭,三个老头儿依旧在戚戚咕咕的说着那些听不懂的□□短炮,路秦偶尔听一耳朵,就想起了有一年在公园里,昀泽打完枪之后跟自己胡诌的那些话,果然如果从小在这种生活环境里成长起来的,肯定张口就来。 他很喜欢昀泽的家里氛围,高知家庭,大家和和气气,说话分寸都掌握的特别好,除了二伯母目前路秦没有听到任何人说话,会让对方不舒服的,纵然是那几个中年男人。 席间文新出去接了一个电话,没有几分钟,他回来悄悄的拍了拍昀泽的肩膀,昀泽正看着路秦和张继聊卫视春晚的事情,回头看了一眼文新,文新指了指手机,他知道是有人找自己,就放下筷子,也到了厨房。 “餵?”昀泽吃着自己炒的菜有点儿咸了,他又不是爱喝酒或者饮料的那种人,就顺便到厨房找水喝,正四下里看着,话筒中传来了徐梅的声音:“你们现在在哪里?” 想起年前的事情,昀泽立马就没有喝水的心情,他迟疑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们在山东这面,过年这段时间的行程不是已经交上去了吗?” “恩。”徐梅应了一声:“山东卫视春节档八点有一个笑星访谈节目,知道你们现在在山东,想要初八加一场你们的。这是临时决定的,公司这面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你们那边呢?” 昀泽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徐梅:“徐总,我们不接访谈类的通告,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年前的那些八卦新闻一旦聊到了,路秦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类的事情,我怕到时候您那边公关更难做。” “所以要你跟他一起去。”徐梅今天好像是特别强硬,昀泽心里也有数是怎么回事,不敢太猖狂:“那你稍等,我和路秦商量一下。” 话刚说完,那边就传来一阵阵的忙音,昀泽长出了一口气,才想起自己口渴的事情,随意接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想着自己现在要是从厨房出去,再问路秦的话,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在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就用手里的手机给美琪发了一条微信,大约没到两分钟,路秦就推门进了厨房。 “怎么了?”路秦手里还端着酒杯,他今天喝了点儿酒,昀泽看着人太多也就没有阻拦,他倒好,还端进厨房了,昀泽怎么可能放任他胡闹,一把从他手里把酒杯夺了过来:“你那胃不要了?往死了喝?” 路秦有些无奈,也不敢拧着昀泽来,就由他把酒倒进了水池中,昀泽转过身洗着杯子:“刚才徐梅打电话,说山东台有一个访谈节目,公司希望咱们能接下来,我不知道你这面什么态度,所以问一问你。” “咱们不是不接访谈吗?”路秦靠在墙上,手背在后面,眯着眼看着昀泽。昀泽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咳,这个节目的收视率一直挺可观的,而且咱们今年不是上了山东台的春晚么,接受一下採访也是正常的,至于合同我会提前替你定好,有些东西肯定是不会涉及的。我到时候跟你一起上这个节目,你拿不准的问题,就交给我来回答。” “我最烦的就是这种访谈了,什么都问!”他虽然嘴上看似接受了,但是实际上心里还是不愿意的,不过他有点儿奇怪,以前这种访谈,昀泽都给挡下来了,不光是他不喜欢这类通告,昀泽也是不喜欢的,而且虽然他是一个很容易被说服的人,可昀泽不是,所以他觉得有点儿怪怪的:“咱们为什么要接这个?” 这一句话问住了昀泽,昀泽手底下的动作顿了顿:“你春节档的电影和卫视相声之后,综艺这面还有一段时间,我得保证你的曝光率啊,所以……” “你快拉到吧。”路秦趁着脖子正等着听解释呢,听到这里挥了一下手,他虽然不懂这些,但是也毕竟在这行里混了一年多,听也都听明白了:“这一个月,我新作品四个,电影一个,这曝光率还不够?这曝光率都凑到一块儿去了,张老师你甭拿这种话我蒙我,我感觉你有点儿不太对,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昀泽翻了个白眼,把水杯放在台子上,转身看着路秦:“徐梅给我打的电话,你记得咱们两个看到监控器的那天吗?我后来仔细的想了想,而且在公司转了一下,每一个办公室,甚至是办公间都有监控器,这肯定是连接到总公司的,就目前来讲,咱们谁也不能确定整个公司高层,究竟有多少人看到了这段监控,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徐梅一定看到了,她也肯定是出于保护性的目的,打了一下电话提醒咱们,我不想和她捅破这张窗户纸,但是她这个女人,急了什么都会拿出来当筹码,所以以后,她给什么提案,咱们接什么提案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不过路秦相对于昀泽来讲,并不是很在意别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是一个比较坦然的人,并没有昀泽那么多的顾虑,当然了,他也很清楚昀泽的顾虑是出于对他的保护,他抿了抿嘴唇:“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咱们两个人的事情,徐梅应该是早有察觉的。” 这话让昀泽始料未及,他侧了侧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路秦抬起头,看着昀泽的眼睛:“你记得咱们刚到上海的时候,我出去跑步遇到了徐梅,有一句话我没说完,你问我的时候,我说徐梅让咱们好好准备本子,其实她说的是‘你和昀泽,还是小心谨慎一些。’”
第155页 第195章 一生所爱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昀泽的眼神很复杂,他好像是有点儿摸不准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情绪,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路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感觉昀泽的眼神让他有点儿窒息:“张昀泽,你知道我追你追的有多辛苦?你尝试过拼尽全力去讨好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在你还没有察觉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我离不开你了,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是有多恐惧?知道自己爱上一个男人且无法抽身的时候,是有多可怖吗?有一年春节,你坐在沙发上随随便便一句见青山多妩媚,我整宿都没有睡,你每一次告诉我不要胡闹,不要胡说,每一次话里话外的拒绝我,都像是一把刀,插进来,在抽出去,在插进来……” 路秦感觉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自己胸口,他清了清嗓子,却红了眼睛:“我惜你如命啊张老师,更何况那个时候,你因为我刚刚离开团楚园,从琳研祥走出来,甚至乙未年封箱你站在舞台上,你知道我看都不敢看你一眼,因为你的那种悲伤我无法感同身受,就好像你对我的这种小心翼翼无法理解一样。那个时候,我怎么敢和你说徐梅有可能知道了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以你的性格,一定会有意的疏远我,我们等不到守得云开见月明……” 路秦第一次剖开心肺和昀泽说这些,让昀泽哑然,他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路秦那张傻白甜的面具地下,竟然有这些多的顾虑,也没有想到,路秦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可以爱一个人爱得这样深沉,他们能够相爱,是何其幸甚,又何其不幸。 昀泽沖路秦摆了摆手,让他走到自己的身边,和自己一起靠在厨房的大理石台上,路秦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让他没有办法好好的把话说出口:“你要永远记着我爱你这件事情,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是生是死,是荣华富贵还是贱如蝼蚁,都要记着这件事情。” 昀泽的表白,让路秦的心猛地抽了一下,他的眼泪几乎马上就要冲出了眼眶,但是听到外面的嬉笑声,又生生的憋了回去。两个人沉默了一阵,昀泽把思维转回到这件事情上:“所以你怀疑,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路秦点头:“后来她点过我几次,我都装傻矇混过去了,徐梅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一直也没有找过我们。我现在只是有点儿担心,既然徐梅能够三四点钟留意到咱们这间办公室,会不会有别的高层也看到了,这才是不确定因素。” 路秦这种小腹黑的状态,在昀泽的眼里其实是有一点儿可爱的,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很担心,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出问题早就出了,也不至于等这么久,所以这种因素的机率也并不是十分的大。 两个人转头对视了良久,最后相视一笑,路秦有点儿后悔自己多话了,他相信很多事情昀泽是知道的,他明白只要他们还在彼此身边,就一切艰难险阻,都不是问题。 两个人正在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厨房的门被张琪推开,她还以为这两个人上楼取东西去了,原本只是到厨房取个勺子,见他们这样站着,吓了一跳:“你们两个不去吃饭,在这里干什么呢?” 这一天的接触,张琪已经渐渐趋于平静了,可依旧抑制不住自己对路秦的喜欢,走过去跨住他的胳膊:“路老师,你说你们天天在一起还看不腻吗?这个臭男人有什么可看的,咱们回去吃饭去,我去年照了一套特别帅的写真,我找给你看啊!” 路秦有点儿绝望,他回头看了一眼昀泽,昀泽苦笑了一声,想着自己可能真的要和姐做情敌了,就竖起手掌在后面比划了一下子,有点儿立掌为刀的意思,想要结果了张琪,可张琪毕竟是特战旅的教官,立刻就察觉出来不太对,猛地一回头,昀泽顺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饭吃到最后,长辈们都下桌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辈们还呼呼哈哈的喝着酒,电视里正在播山东台的春晚,很快就到了昀泽和路秦的节目,因为山东毕竟是昀泽的家乡,所以递上去的本子是最好的,他比较有把握,在加上是录播,他也知道这一场两个人发挥的特别好,所以心情比较轻松。 从节目开始到最后,家里人都屏声静气的看着,好像生怕这两个人出什么问题一样,昀泽和路秦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儿憋不住笑。 最后节目完成,两个人鞠躬下台,台下响起阵阵掌声,昀泽的家里也响起了阵阵的掌声,张琪更是兴奋的直跺脚:“好棒啊好棒啊,但就是没听够!!!你们两个在给我们说几段儿呗。” 路秦这面倒是无所谓,就看向昀泽,昀泽总是感觉给自己家里人说相声怪怪的,就摇了摇头:“但是可以让路秦给你们唱一个歌,正好他明年有一个唱歌的综艺节目,最近也在着手准备。” 卖路秦是昀泽惯用的招式,无论是网络直播还是微博互动,但凡是粉丝要福利,都是路老师唱歌,路秦虽然平时小心思很多,但是这种时候往往都认命的去翻歌词,这一次也不例外,约翰在一边举起手来:“我带了吉他,可以给你伴奏!” “好啊!”路秦点点头,约翰从楼上抱下自己的吉他,调了调音准,看向路秦,路秦正在翻歌词,就顺手递给约翰看,张继见他们离得有点儿远,让出了约翰身边的位置,路秦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耳边传来吉他的伴奏,电视被按了静音,大人们也不聊天了,大家齐刷刷的看向路秦,都在等着他张口。 他却看着昀泽,他想他知道,自与他相识,他的每一首情歌,都想唱给他听。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边改。 天边的你,飘荡,白云外。 第196章 粉丝 这一宿几乎和第三天三十晚上守岁那一宿没什么区别了,只是张琪意识到自己的男神平时生活中,也和寻常的男人是一样的,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看哪儿哪儿好,路秦随便伸手端着杯的姿势,在她眼里,都帅到飞起。 昀泽想,这种盲目的喜爱,可能就叫脑残粉吧。 二伯母也对路秦很满意,似乎有意让他和张琪在一起多交流,这一点所有人都看透了,只是大家不说透而已,路秦也是尴尬的要命,他本身对女孩子就有点儿迟钝,更何况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张老师,所以二伯母就是在费力气,也没有什么办法取得任何的成效,最后只能听天由命了。 过了初五,昀泽就去了一趟电视台,和他们签合同,而且商酌关于访谈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和路秦之前是有些偏激了,还是需要一些渠道让粉丝多了解他们的,特别是这这种相声演员,在台上塑造的毕竟是人物,这种东西一旦让粉丝与本人混淆了就不好了。 所以这一次合同他签的不是那么较真,主持人是他们之前合作过的,山东春晚上的一个主持人,他的访谈多以深度见长,所以收视率很好,口碑也好,上这种访谈,的确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因为知道山东是昀泽的老家,所以节目组特意邀请了他的家人,所以家里人去的不少,昀泽在台侧帮路秦别接收器的时候,想着大伯和二伯都坐在下面,就觉得腿肚子有点儿抖,后悔答应了这个节目。
第156页 但是好在,也有很多山东当地的粉丝来了,大家举着灯牌,浩浩荡荡的坐在演播室里,舞台和观众席之间铺着摄影轨道,各种摇臂和各种机位都在调试,这是春节特别节目,所以是直播,他们上午刚刚和导播开了会,现在也多少有些底了。 开场是安排的一小段相声,昀泽和路秦商量了一下,决定不来电视上说过的,就捡了几个巡演时候新写的垫话,粉丝们有看过的,忍不住在地下刨活,路秦就面不改色的砸现挂,台上台下……异常……和睦…… 节目表演完,观众接了掌声,主持人从侧出来,简单做了开场和互相介绍,两个人就穿着大褂,坐在沙发上,回答问题。 这两个人穿大褂的状态很放松,说话也很随意,完全看不出拘谨的感觉,主持人看了看自己的手稿,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们两个搭档多长时间了?” “恩……”昀泽眯着眼睛想了想,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仔细想过:“我们只是几年前正经搭档过一阵,不到一年,然后因为园子里做了一些调整,所以就拆了,一直到去年的比赛才算是重新搭档,这么算应该是两年?” “我们两个搭档一直不是很正经……”路秦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但是看昀泽很认真,他也认真的想了想,点头同意了昀泽的话:“对,得有两年了,但是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主持人听路秦这么说,就追问了一句:“那认识很多年,为什么才搭档两年?你们之前都有自己的搭档?” 路秦看了看昀泽,意思让昀泽来回答,昀泽接过了话:“我之前是和他大师哥搭档,因为我们的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更偏向于传统活儿,传统开蒙。路秦是表演的成分更多,在园子里,极少有这个……或者说极少去冒险,让风格这么不同的两个人搭档,所以搭的时候不多。” “那你们刚开始搭档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主持人做了个手势,因为他们在那个比赛的初赛阶段,有评委还是点出他们之间的问题的,所以见两个人没有什么牴触情绪,就继续问了下去。 昀泽看了看路秦,路秦也看了看昀泽,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主持人一头雾水,不过喜剧演员就是这样,甭管有没有原因,只要演员笑了,观众就想要跟着笑,所以主持人也笑了起来:“这个有什么问题吗?你们笑什么?” “不不不。”路秦摆了摆手,忍了忍自己的笑,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就是看到昀泽,在想起前几年的事情,感觉很有意思:“我们其实私下里非常熟悉,所以台上搭活儿就是特别顺手,语言包括节奏,而且我的相声,可以说张老师算是半个代师,他还是很清楚这个活儿我在台上会怎么使,他就可以准备怎么翻。我们到现在的很多时候……当然除了比较大型的晚会以外,就是说自己的巡演,都不怎么对词儿了,两个人碰一下,基本上就差不多。” “但是我听说,不光是在台上,二位私下里的生活方式也是截然不同的是吧。”主持人指了一下身后的大屏幕:“这是我们从二位微博里截下来的内容,好像路秦更偏向于年轻人的生活方式,而且更喜欢和粉丝互动,可张老师互动的时候就相对于少一些。” 两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大屏幕,见上面都是自己发的一些微博,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路秦指了指昀泽其中的一条:“就是你们看到那条微博了吗?那就是他的生活状态,他其实所有的生活就是茶,字,京剧来概括,没有什么别的业余生活。所以他的粉丝也都是这个状态,有一次我看他们粉丝群里聊天,都在聊狮子头,我以为是吃的,结果看到最后才发现是在说核桃,就是盘的那种文玩。” 昀泽笑着看路秦叨叨叨的说自己这些事儿,也不拦着他,只是顺口接了一句:“恩,而且我的粉丝没有那种就是说你什么时候去哪里,他会去蹲点儿等你的那种,一般都比较沉稳理智,我们之前就像是老朋友一样。” “对,都很沉稳理智。”路秦点头,脸上带着笑:“除了我以外。” “吁……”观众席的粉丝们听了开始起闹,同时大笑了起来。 第197章 第 197 章 “哦,你也是张老师的粉丝?”主持人笑着指了指张昀泽,路秦一脸理所应当:“当然了,从我开始说相声,张老师就一直是我的偶像,从来不忘词儿,而且颱风特别的稳。所以你知道跟偶像一起工作那种……” 路秦做了几个手势,逗得大家哈哈笑,昀泽也捂着嘴跟着笑,只是嘴上肯定要客气的:“不不,其实路老师才是我的偶像,唱歌,演戏包括跳舞都有一些涉猎,其实相声演员不能完全概括路老师,他应该是一个全能型的艺人。” 路秦有点儿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转头看着昀泽:“就是咱俩是一定要这样互相吹捧是吧。” 昀泽笑了笑,略微正色了一些:“其实我们的粉丝还挺有意思的,就是他们大致是分为三类,一类是比较喜欢我,一类是比较喜欢路老师,还有一类是比较喜欢我喜欢路老师。” 他这话说完,刚刚静下来的观众席又一次炸了起来,大家拍手欢呼,主持人试着压了几次都没压下去,昀泽指了指他们,摊了一下手:“不过好在,这三类粉丝的重叠性很高。” “不,其实不是这样的。”路秦觉得自己终于有一个机会控诉一下了,就正了正身体,作出一副很认真的姿态:“张老师的粉丝一般是什么样的呢,。要么呢,是比较高深的,佛学字画文玩儿什么都懂。就是要么比较肤浅,就看脸,张老师往那儿一站地下就疯了一片,那天我们偶尔在网上看到我们的一次巡演,因为你知道就是捧哏都是有一个桌子的,张老师一般都是站在桌子后面,那天返场有一首歌,张老师就站出来了,结果弹幕全部都在刷长身玉立,就是我的脸都被那个弹幕给糊住了那样。” “那你的粉丝呢?”主持人觉得路秦说话很有意思,现场气氛也很容易调动,就有点儿放弃了自己的流程,跟着他往下聊,路秦并没有准备说自己的粉丝,听到这个问题,就顿了一下:“额……我的粉丝其实都是比较喜欢我的才华。” 昀泽坐在沙发上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这种话有点儿不屑一顾,路秦见他拆台,也就不说了,笑看着昀泽,昀泽清了清嗓子:“他的粉丝基本上都用萌来形容他,其实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弱智。” 路秦本身还笑着,听到这话也是一秒钟黑脸,逗的主持人也跟着观众傻笑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主持人的职责:“能看得出来,两位的关系是非常的好,你们对于将来有什么规划?” 昀泽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相反路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话问的好像是婚礼上,二位新人对未来有什么展望一样。” 他这话刚说出来,昀泽就特别嫌弃的皱着眉头看他,往另外一边挪了挪,路秦就贱兮兮的也跟着挪了一下:“上一次我们比赛做备采的时候,那个记者就问我们说,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我当时其实很想回答他因为爱情来着。”
第157页 他们两个人这样卖腐一向是粉丝喜闻乐见的,观众席的粉丝们疯狂的摇晃着两个人的牌子,气氛一下子被掀了起来,昀泽赶紧清了清嗓子,阻止了路秦胡说八道:“你别乱说,你这样说他们会当真的。” “我的主要方向还是希望专注做相声,如果有精力的话,会考虑一下好好学一学京剧。路老师这面可能会涉猎一下音乐或者电影一类的。”昀泽觉得这个採访的整个颱风有点儿跑偏,他捧哏已经习惯性往回拽了:“但是我们主要肯定还是要把相声说好,做年轻人比较喜欢听的相声。” 主持人又指了一下大屏幕,屏幕上有几张之前两个人说相声的照片,昀泽的那张照片是路秦还没有到团楚园的时候,可以说是非常久远了,下面微博水印被叠了八百多层,也难为节目组是从哪儿翻出的这么一张来:“我之前看过几场观众录的,你们在园子里的相声,感觉那个时候张老师的颱风好像相对于现在来讲,更有稜角一些。” “你就直接说他容易炸就行。”路秦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不用那么客气。” 昀泽本身看到这张照片就有点儿崩溃,听到主持人的问话就更加崩溃了,捂了捂额头,都不忍心在看第二眼:“可能本身性格有关系吧,我性格是属于比较容易生气的那种,但是随着年纪,一点一点的好起来,所以网上经常会有人说路秦是赶上好时候了。” “他原先是和我师哥搭档,然后两个人在台上属于那种刀剑齐飞的状态,所以没什么人愿意跟他搭档,就我敢冒着生命危险,所以他应该偷着乐。”路秦当然是那种一找到机会就怼回去的性格了,不可能任由他掌握所有的主动权:“况且当时那个体型是吧,张老师打我就属于虐待儿童了,我的粉丝又多,他现在当然不敢了。而且我师哥那个人非常好,从来不和任何人生气,我觉得张老师那个时候的脾气都是他惯出来的。” 因为提到了时寸,昀泽的整个气压有点儿落下去了,他保持着微笑低着头,并不接话,而且他也还害怕主持人顺着这个话题在聊下来,团楚包括里面的人,可能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在提起的话题了。 自分别后,昀泽曾无数次站在台上,看向路秦的目光里,往往叠着时寸的影子,他知道自己对这两个人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但是那份相伴七年的兄弟情,也绝对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他在某天晚上,仔仔细细的回想了关于时寸的所有喜怒哀乐,然后把它小心翼翼的封存在脑海里,放进那个自己不愿回想的小黑匣子中,或许将来某一日,他终究会开启黑匣子,细细品味,所以,对于时寸,他只保留了最后分别时的那个场景。 你说,我们会一不见面,多少年呢? 第198章 规矩? 主持人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卡:“我们知道,今年的贺岁档有一部电影《贝拉熊》,现在的票房已经很可观了,而且各大院线现在还在加紧排片,这也是我们路老师首次触电,对此路老师有什么感受。” 路秦还停留在刚刚哈哈哈的情绪当中,主持人突然甩过来这么认真严肃的一个问题,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稍微思考了一下:“恩……其实这个电影第一次看到剧本的是张老师,张老师跟我推荐的时候我其实并不是很能接受,实话实说我觉得有点儿可怕,他的那种抓狂,偏激以及人前的那种克制是我很难去琢磨出来的。不过我们导演很厉害,他讲戏非常透彻,试镜的当天我们都感觉状态很好,所以也算是克服了心里的重重障碍。” 昀泽摆了摆手,几乎要笑死过去了,路秦看着他,想起他们刚刚认识那会儿:“有话说话,没话你乐什么?” 昀泽捂着脸,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戳穿路秦,他主要是觉得路秦在忽悠别人相信他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这一点上真的是滴水不漏,要不是他们之间这种特殊的关系,张昀泽一定还会继续相信他的天真无邪:“没事,我就是觉得很少看到路老师这么认真的回答问题,毕竟他不是一个特别正经的人。” 昀泽张嘴怼自己,路秦早已看穿了一切,也不反驳,主持人想到了前几天网上传的很疯的留言,而且录制之前也打过招呼,自然就把话题引了进来:“路老师有看到网上对于韩子萱的评价吗?您觉得她演的怎么样?” 路秦看了一眼昀泽,他知道昀泽同意讨论这个话题,其实就是希望他能够有机会公开的聊一下这个问题:“首先呢,韩子萱在影视这方面算是我的前辈,我觉得我还没有什么能力去点评她的表演,其次是我本人非常欣赏韩子萱工作的状态,她是一个非常认真,而且真的用心去打磨剧本,塑造人物的演员,最后,我们是一个经纪公司,欣赏一个出色的同事并不是多大的事情,而且我们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并不是像网上写的那样。我是一个比较藏不住事儿的人,如果我有什么情况,一定会第一时间跟我的粉丝和朋友们一起分享的.” “所以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另外一半会是什么样?”主持人合上了手里的台本,这也算是这一次访谈的最后一个问题了,这个节目的惯例就是最后一定会聊到感情上,但是因为平时这两个人的私生活暴露的太少,所以大家都很好奇这一点,昀泽看了看路秦,路秦也看了看昀泽,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最后还是路秦先说:“我其实目前考虑感情的方面比较少,因为我本身是个比较幼稚的人,我希望和我一起生活的人能够照顾我,理解我或者怎么样。不过现在的姑娘们都一定要宠着的,当然这也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本分,不过既然我做不到去宠着谁,我可能就必须要接受不会有女孩儿喜欢上我的这个事实。” “有没有可能是还没有遇到?”主持人追问了一句,因为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很多人喜欢路秦了,他认真说话的样子真的太迷人,基本上快要被圈粉。路秦想了想,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昀泽,发现昀泽笑着低着头,也不插话:“人有的时候很古怪,就是你心里一旦有一个标准之后,后面的人就很难越过这个标准走进你心里,所以,有可能是没遇到,但是这种机率还是比较小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个人恰好相爱的机率又是多少?所以有时候说顺其自然和看缘分都好像是划水的说法,不过确实是这样。” 这个说法让主持人很满意,不敷衍很真诚,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种状态:“对,的确是这样,那么张老师呢?我觉得张老师应该会是一个很宠女朋友的人,你看下面女粉丝们眼里都在布灵布灵的冒着粉红色的小泡泡。” 昀泽抬头看了一眼下面的粉丝,笑了起来:“我和路老师的感情观不太一样,我觉得任何时候都要有所期待吧。其实我是一个比较喜欢安静的人,但是如果说将来我的另外一半比较闹腾,我觉得我也是可以接受的,主要看爱或者不爱。” “那我们就都对未来充满期待好不好。”主持人站起来,带了一遍掌声,路秦和昀泽就好像每一次说完相声之后一样,一起鞠躬,面前三四台机器一起乱晃,路秦感觉自己都要晕倒在台上了,特别是刚刚给特写,大摇臂把主持人挡的严严实实的也是醉了。
第158页 电视后面,韩子萱手里的高脚杯啪的一声放到桌子上,她没想到路秦居然把她们之间的关系解释的这么干净,又看他里外都在瞟着昀泽,就知道他这个经纪人兼搭档一定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 她站起身,光着脚走到卧室里,拿起自己的手机,用亮闪闪的指甲戳了几下屏幕,没错,她的确是生气了,觉得入行这么久,但凡是她认为可以一起发展的演员当中,还没遇到过这么直白的,真是当初瞎了眼,主动和他示好。 电话里传来几声忙音,韩子萱赌气一样挂了电话,把手机摔到床上,来来回回的踱步,大约三四分钟之后,她再一次抓起了手机,拨通了徐梅的号码。 徐梅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开机且一个电话都不能错过的,但她刚接起电话,就听到韩子萱那边委屈的不成样子的声音:“徐总,你说你怎么签了一个这么不懂规矩的人啊……” 徐梅坐在自己家宽大的沙发上,手机贴在耳边,但是眼神一直在电视上,家里那台大电视把两个人的每一次眼神对焦都显露无疑,她明白韩子萱有意捆绑路秦炒作的事情没成功,也明白路秦之所以会这样不懂事的直白回应这个问题,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张昀泽把他保护的太好了,然而她更清楚,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第199章 圈子 这是临时加的通告,两个人录制完成之后,昀泽让妈妈先带路秦回家,自己录下来和节目组的人一起吃饭,希望能够有第二次合作,或者山东台有什么好的节目可以被推荐,这是他的工作,也是在为路秦积累人脉,不过这种场合他是不会让路秦出面的。 一转眼,长达将近半个月的假日就结束了,昀泽和路秦踏上了返程的飞机,张琪今年走的很晚,路秦要离开时,她有些依依不捨,甚至红了眼眶,像极了一个普通的小粉丝,路秦有些不好意思,就给了她一个长长的拥抱,祝愿她可以早日找到自己的真爱。 张琪信誓旦旦的举起三个手指头,说自己的真爱就是路秦,不会是别人的。路秦回头看了一眼昀泽,两个人相视一笑,最后都是要看着张琪怎么自己打自己的脸。 下了飞机,远远的就看到秦晋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地方,他这个司机准时而且敬业,真不愧是徐梅的亲手下。这一点昀泽还是很佩服徐梅的,她训练下属的手法快很准,就算是一个在不靠谱的人,到了她那儿,三天成型。 当然了,路秦是一个绝对的例外。 上海的冬天和山东的冬天截然不同,这里多少还是要暖和一些,路秦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从飞机上走下来的时候就有点儿出汗了,后悔美琪让他在飞机上换衣服的时候他因为嫌弃太麻烦而拒绝了她。 所以看到秦晋的车,他就直奔那边走了过去,文新和昀泽不知道在后面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大部分是年初新节目的事儿,他上半年这面可能要考虑新接一部电视剧,拍摄周期不短,在这期间还有他之前说的那个综艺以及唱歌比赛,行程也算是满满当当了。 但是现在这部电视剧的导演,一向是行业里有名的一言堂,不管多大的腕儿,到他这儿一律按照他的安排走,而且他的规矩就是不允许轧戏,所以昀泽这面有点儿头疼,一方面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另外一方面这两个综艺的口碑以及收视率都非常好,丢下哪一个好像都挺疼的。 不过这些路秦就不管了,他只负责做好工作,其余的从来不操心,所以带着耳机像一阵风一样,就走到了秦晋的身边,过去使劲儿的拥抱了一下对方,秦晋站的笔直的身体被他吓了一跳,转身想跑,但是没跑了,感觉自己要被路老闆勒的断了气儿,拼命的从嘴里挤出一声呼救:“张……张老师……” 张老师这三个字刚说完,路秦就放开了秦晋,推了推鼻樑上的镜框,漆黑的墨镜后面虽然看不出眼色,但是秦晋知道他一定在埋怨自己,不过他还是很能分得清大小王的,觉得无所谓。 可路秦万没想到,自己拉开车门的一瞬间,看到的居然是韩子萱的脸,顿时楞在了原地,这明明是他和张昀泽的车,怎么韩子萱会坐在上面?难道是她也刚刚下飞机?不对啊,那司机是秦晋啊,秦晋是专门负责他和张老师形成的人,这是个什么情况? 韩子萱扬起甜甜的笑容,沖路秦挥了挥手:“嗨,路老师,过年好。” “过年好……”路秦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昀泽,昀泽这面正在和文新说话,感觉路秦回头的表情不太对,就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文新,快步走到跟前去,见韩子萱坐在里面,也很不理解,他转身看了一眼秦晋,秦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韩子萱从车里走下来,给怔怔发呆的路秦一个拥抱,然后沖张昀泽微微点了点头:“实在抱歉张老师,我这面有些事情要和路老师聊一下,可以借用一下您的车吗?”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白是在赶昀泽到后面的车上去了,昀泽回头看了一眼文新和美琪,又看了看秦晋,也只好点头,不过他有点儿不放心路秦,路秦也十分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光里明显不想昀泽离开,但是没办法,也就随着韩子萱上了车。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秦晋拉上了那道帘子,把自己和车厢完全隔开,路秦显得有点儿手足不错,并不是他不擅长和女孩儿打交道,实在是他心里没有底,不知道韩子萱到底要干什么。 “路老师,你别紧张。”韩子萱笑了笑,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微信并没有新消息进来:“我其实就是想和你聊一聊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也知道,现在的娱乐圈这么难混,有些时候我们还是需要互帮互助的。路老师之前在综艺节目上那段话,我真的很不理解,所以想问一问,您这面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韩子萱用了互帮互助这四个字,路秦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微微嘆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瓶子,才发现自己拿错了昀泽的,这倒是无所谓的,他轻轻拧开,一股茶香扑面而来,好像是昀泽身上常带着的那种香气,他的心神有些安稳了下来:“子萱啊,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矩这我懂,很多事情我也并不排斥,你和我之间我走一种什么人设我清楚,别的都好说,只是感情这方面,我开不得玩笑。” “而且,我就是一个相声演员,说实在话也不入流,《贝拉熊》的成功你也有份,说到帮助,我想我不是能给你带来最大帮助的那个人,实在是抱歉了。”路秦靠在椅背上,声音压得很低,不想让秦晋听到。 子萱深吸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见他的右手的拇指摩挲着无名指的指骨,感觉这个动作似曾相似,仿若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第200章 盔甲 昀泽在后面的车上等了很久,也不见路秦他们下车,他心里有些拿不准韩子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明白韩子萱是看着路秦将来的发展,决定压一次宝,但是毕竟他花费这么大心血经营路秦,不是让一个女人蹭流量的。 他下了车,站了许久也不见路秦下来,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上面是徐梅的电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办公楼,按下了挂断,拉开车门对文新简单说了一句话,就裹紧衣服,钻进了办公楼里。
第159页 虽然经历了一个新年,但是这个办公室里一丁点儿新年的气氛都没有,大家依旧是忙忙活活的样子,好像新港传媒的人都是机器人,从来不需要休息,当然了,这样徐梅就是高级ai,连电都不用充。 他没有到自己的办公室,直接进了徐梅的屋子里,她盯着屏幕,噼里啪啦的不知道在键盘上敲着什么,余光看到昀泽进来,只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抬了抬下巴,示意昀泽坐下等她一会儿。 昀泽脱掉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坐在了徐梅的对面,抬眼看了一下,见自己和路秦的奖盃摆在后面正中央的位置上,感觉徐梅说主推路秦这话并不是忽悠他们,在想想去年这个时候自己比赛的那种紧张感,恍若隔世。 他还在发呆,徐梅重重的敲吓了一个回车,盯着屏幕看着上面的读条,直到发送成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端起水来喝了一口:“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昀泽嘆了口气,他有点儿不知道怎么面对徐梅,他这个情况太特殊了,如果说路秦是随随便便任意一个姑娘,他都不可能这么尴尬,但是一个男人喜欢上另外一个男人,还被女领导抓包这种事情,只是想一想,昀泽的耳朵就开始火烧火燎的。 徐梅抬着眼睛,盯着他看,她早就想找昀泽谈一谈,可是一直也没有时间,也没有准备好,她自从工作,没多久就开始做领导,最能摸准的就是员工的心思,对于家庭方面,是不会有员工愿意主动跟领导来聊的,特别是昀泽这么敏感的话题,但是现在来看,已经到了不谈不妥的地步,她也担心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对两个人没有好结果。 “咳……”她清了一下嗓子,准备张口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一度有些尴尬,昀泽本来心里还挺不舒服的,但是看到一向用唇枪舌战来形容的徐梅,此刻竟然磕巴了起来,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就抿嘴笑了起来。 徐梅没有想到昀泽居然还能笑出来,有点儿生气:“你现在的这个情况还能笑出来啊?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这心大的也是和路秦有一拼了。” 昀泽慢慢的吐了一口气,没有马上接话,他有种预感,这种事情不能够在和徐梅拖下去了,如果她能接受,那么是最好,如果不能接受,他们要尽快想办法,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我知道徐总你要说什么,但是事情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跟我聊悬崖勒马也晚了,你是我的老上司,具体你想怎么办,不如直说吧。” 徐梅没想到昀泽这么直接,她挑了一下眉:“你可以啊,烫手山芋丢给我?你问我怎么办?我又没有带过……” 说道这里,徐梅的话戛然而止,她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角落里的监控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遥控器,点了一下,摄像头旁边的那个红点儿灭了下去:“我又没有带过你们这类的艺人?昀泽,任何事情,我这面都可以给你解决掉,新港传媒的危机公关是和林静的工作室签约的,她有多厉害你也清楚,可我想,我们至少不用闹到惊动林总的时候吧。” 徐梅停顿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杯,眼神有些冷漠:“我们在这个圈子里,是没有任何秘密的,你的任何一个动作,眼神都会在摄像头下面无限的放大,张昀泽,你以为你把路秦保护的那么好是一个绝对正确的举动?你知道一旦他这种傻白甜的人设被推翻,铺天盖地的谩骂以及阴谋论类的猜测会不会把他打垮?你不是一个遇事莽撞的人,我不知道你身边的其他朋友是怎么说的,但是你遇到路秦之后的变化,我很不欣赏。” “那么徐总,你希望我怎么做?”昀泽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闷疼,他讨厌一切不看好他们的人,又清楚这种厌恶是另外一种担忧。 “最好的方法,就是你们分开。”徐梅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她想自己无论是作为上司还是作为朋友,都必须知道他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这样才能更有效的拿出预案以及,更好的保护这两个人。 “你知道有趣的是什么吗?”昀泽只是笑了一下,便低下了头,良久,复又笑呵呵的抬起头:“当你找到这个世界与你的羁绊,其实你是会变的,变得不一样,变得……更好。但是一旦有人要把他从你身边夺走?你就预测不到,你将会变成什么样。” “徐总,如果有机会,尝试着去爱一个人吧,你会明白我所说的一切。如果这个人始终都未曾出现,那你应该感谢上苍,他给了你一副坚实的盔甲。”昀泽笑着站了起来,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向外走去,徐梅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下一步就跨出了办公室:“张昀泽,你不会天真到想要和他白头到老吧。” 昀泽挺直了后背,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未来那种未知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打倒,但是他必须要站直,因为身后是他深爱的路秦啊。 第201章 操碎了心的韩稷 那天从新港传媒的办公大楼走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路秦没有上楼,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车门前,等着昀泽从里面走出来,他听文新说,是徐梅找的他,就知道他们之中必然会有一番争执,但是当看到昀泽从办公楼走出来时,脸上那副沉寂,路秦忽然觉得,全天下最自私的人,或许就是自己了。 隔着宽宽的绿化带,昀泽也看到了路秦,他微微的笑了起来,走过去抱了抱他,他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兔子一样,抬头看着昀泽,昀泽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轻轻的颤抖,便在他耳边喃喃的说了几句:“没事了,没事了。” 秦晋原本站在车门边,侧了一下头,不去看这两个人,又可能是觉得实在尴尬,最后索性就上了车,良久,昀泽拉开了车门,他们依次上车,秦晋发动车子,往家里开过去。一路上,昀泽未曾问过半句路秦和韩子萱说了什么,路秦也未曾问过昀泽和徐梅说过什么,两个人搭在扶手上的手十指相扣,好像就已经明白对方的心了。 回到上海的日子很忙碌,他们又恢复了年前的状态,只是不同的是,上半年又敲定了几个剧院的巡演,路秦那边的电视剧也定了下来,直等到五月份一到那边就开机了,他这次担任的是男二,毕竟他只拍过一次电影,在这个导演这里能混一个男二,已经很不容易了。 更何况,男二的戏份并不是很多,导演也大发慈悲的调了拍摄日期,给路秦的那两个综艺让路,而且他们大部分取景都是在上海本地,所以路秦也不用像拍电影一样跟着剧组全世界的跑,每天白天拍戏,晚上回家,竟和白领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始终没有放下相声,他想这么多年接触下来,相声这一门在他心里,可能远不是餬口的营生了,他开始渐渐察觉出其中的魅力,每天站在台上,看着下面的人因为自己哈哈大笑的那种成就感,仿佛是任何一种艺术都没有办法达到的。 所以他和昀泽商量了一下,联繫了洪伟,到了他之前说的那个园子,园子的班主人很好,几个人聊得非常投机,要知道,现在这种园子是根本承担不起路秦的出场的,而昀泽想,反正他们创作相声,也需要一个园子来实验,和观众互动来保证作品的成熟度,索性就收个普通演员的钱意思意思,他们来的时候也不多,大多数是以一个空降嘉宾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园子的时候,观众的欢呼声,几乎要把房盖掀开了,这种小园子又没有什么保安,很多观众都冲到了台前,昀泽和路秦也不害怕,只是压不住观众的欢呼声,也不好说话,就不停的笑,路秦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看到昀泽这样笑了。
第160页 自从他们会空降这个园子的消息传出去,他们两个人的粉丝就出现了一个小分支,专门分析他们的行程,以确定他们究竟什么时候会在上海,然后专门买那几天的票,到这个园子来抓他们,他们现在的身份又不可能给人开场,所以往往都是底,下台之后,难免就会被粉丝堵在后台签字合影,路秦也开心,久而久之,这个园子的观众也越来越多了。 班主有时候开玩笑,就说一个园子里有个名角儿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昀泽就端着大茶杯指着路秦,一脸骄傲的样子说,那还得是我们家角儿。 大家在后台哈哈一笑,好像一切如初。 不过昀泽这面还是稍微有一些变化的,他真的去找了一个京剧院学习,好在慕先生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是唱老生的,而且人家那才真的叫名角儿,上过春晚的那种,昀泽每天就跟着在京剧院里听讲座学习,也算是受过系统的训练指导,越来越有范儿了。 可有一件事情,是昀泽没有想到的,他一直以为签的那个综艺,是路秦自己的,可后来看合同的时候才发现,是需要他和路秦一起去的,而且还就是路秦之前说过的那个拼智商的逃脱类综艺。 这个综艺一共设定六组搭档,各种考验智商,最先从密室里逃出来的一组搭档会根据指定的任务卡,到达一个地方,接受挑战,最后夺得胜利。 昀泽皱着眉头看着合同,感觉这个节目不像是拼智商,倒是有点儿像拼体力,他和路秦都是比较瘦弱的男人,而且这种考验智商的事儿,他一向没有什么底,就有心推了。不过想到路秦十分想去,而且这个节目口碑和收视都特别好,也就咬着牙籤下来。 没多久,网上就放出了一波宣传,有粉丝知道他们上了这个综艺,高兴的不得了,昀泽借着路秦的光,也长了几万的粉丝,虽然和他比起来看着还有些单薄,但好歹也是这个综艺带来的受益,昀泽觉得自己签下来还是对的。 路秦知道昀泽会和自己一起去的时候,还在剧组,高兴的差点儿没撞到摄像机上,被导演骂了一句,他觉得自己最近和昀泽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总是呆不够,这下好了,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可以耗在一起,还有钱赚,哪里还有比这更棒的事情呢 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跟剧组请了假,前一天中午就回了新港传媒,昀泽下午有个会,他就坐在办公室里等他,一直到他忙完,两个人回到家里,昀泽做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第二天的录制流程就发过来了。 路秦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和昀泽讨论拍摄的事情,昀泽嘴上虽然说烦的不行,却也只是笑。韩稷从另外一个屋子里走过来,拿了一个特别小的铁盒子给昀泽,说你们万一真的被困住了,我还能定位找到你们。 这让昀泽和路秦苦笑不得,把他撵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可没想到,他们这面刚刚准备洗澡睡觉,就响起了敲门声。 第202章 进入酒店 昀泽手里拿着手巾,从洗手间里伸出头看了一眼路秦,似乎是在询问他有没有约什么人,虽然他们现在依旧住在新港传媒提供的房子里,但是两个人因为关系比较特殊,所以一般不会约人到家里谈事情,最常来的也就是文新和美琪了。 路秦也从卧室伸出头看了看门口,悄悄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昀泽放下手巾走到门口,打开猫眼往外看,但是外面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昀泽心里有点儿没有底,他害怕是老秦那边的人有什么问题找过来,也害怕是路秦的粉丝,所以就沖里面摆了摆手,让路秦进卧室,他顺手拿起鞋架上的一瓶红酒,那是路秦同组的一个演员送的,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喝。 不过他这面刚拧开们,就看到外面架着□□短炮的摄影师,以及四五个工作人员,昀泽被吓了一跳,他只穿了一个简单的衬衣,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不过他马上想到了合同里说的,录制的确是从今天晚上就应该开始了,只是太突然了,他有点儿尴尬,就顺手从衣架上拽下一件毛线织好的外套套在了身上。 从后面挤进来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工作人员,递给昀泽一个胸麦和接收器:“张老师,您和路老师把这个佩戴好,咱们现在节目就已经开始了。” 张昀泽一脸懵逼的接过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怪不得之前有参加过的同行都说这个节目很折磨人,原来都是这么出其不意的突击,他哭笑不得的嘆了口气,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特殊的工作人员:“你们稍微等,我和路老师沟通一下,马上出来。” “好的,不着急。”对方点点头,把路秦的胸麦和摄像头也递给了张昀泽,路秦在卧室里早就听到了外面的说话,他急急忙忙的换好衣服,恰好昀泽也推门进来了,路秦一脸无奈:“这也太可怕了吧,大晚上就拉去录节目?这该不是诈骗团伙吧。” “那这诈骗团伙下的本钱也太大了。”昀泽举了举自己手中的胸麦:“外面四台摄像机,一群工作人员,赶紧出去。” 路秦点点头,任由昀泽给自己别好麦克风,调整了一下状态,开门走了出来,工作人员见昀泽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了,就让路秦先下了楼。 昀泽打开门,看到韩稷正站在门口,明显是在偷听什么,他拍了一下韩稷的头:“行了,你赶紧好好复习吧,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考试了,抓紧一点儿。” “哦,我知道了张大哥。”韩稷最近很听话也很懂事,这让昀泽很欣慰,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半了,又看了看他可以和路秦媲美的黑眼圈,最终还是有点儿不忍心的,语气柔软了下来:“但也别太晚,早点休息,明天我和路老师都不在这面,有事给文新和美琪打电话,还有明天的课不要忘了。” 韩稷很听话的点点头,坐回到自己的桌子前,昀泽也没有什么可嘱咐的了,就从小卧室出来,路秦已经上车了,他这面也就跟着上了车。 底下停了两辆加长的商务车,昀泽录这种节目没有路秦有经验,还是觉得挺可怕的,路秦就在车上和工作人员聊天,他们这组两个摄像都是韩国人,说话根本就听不懂,好在跟镜导演是个很年轻的人,他们聊了一会儿,昀泽各种想从人家嘴里套话,最后路秦也在旁边帮腔,但是人家那职业素养也是很惊人的,基本上绕过了种种雷区,最后昀泽翻了个白眼,拒绝在和他们说话。 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这个酒店的大厅明显是被整个节目组承包了,他们在这里看到了之前合作过的同事,还有一对儿也是说相声的,大家都很熟悉,各自打过招呼之后,就在一边等着。 没有多大一会儿,大厅里就摆了六个行李箱,一共是红、黄、绿、紫、白、黑六个颜色,各家的跟镜导演执导自己家的艺人站在行李箱后面,昀泽和路秦被安排了白色的行李箱,然后有人拍了几下手,提醒大家注意一下,这面就打板开机了。 这个节目的总导演拿着台本,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总是让昀泽莫名其妙的想到鲁总,他清了清嗓子示意摇臂给扫一个近景,抓一下嘉宾的表情:“我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游戏规则。在未来的二十四小时内,你们正是进入生存游戏环节,我们节目总共十三期,每期六对搭档,十二个人,只有一个人或者一对可以进入半决赛,大家看到面前的行李箱的颜色了,这将是你们二十四小时内的代表颜色,你们将两两一组,同时进入密室。从密室中逃离,将会从工作人员手中,拿到下一步的任务卡,完成三项任务,进入大逃杀环节,最后存活下来的,进入半决赛。”
第161页 “但是,你们其中,只有三组是原配搭档,其余三组是打乱式混搭,在整个过程中,你可以识别自己的搭档,并且为他制造混乱,以确保自己的搭档能够优先到达目的地。到达目的地之后,进入大逃杀环节,大逃杀游戏规则届时另行宣布”导演一本正经的念着游戏规则,路秦和昀泽对视了一眼,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衅。 导演再一次拍了一下手:“好了,现在各位老师可以去取自己的房间卡,然后带着自己的行李箱,进入房间休息了。” 十二个人哭笑不得的看着对方,一时间相顾无言无语凝噎,这里面有宣传专辑的,有宣传电影的,路秦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宣传什么的,暂且就算是个打酱油的吧。他从他们跟镜导演手里接过房卡,和昀泽一起走进了电梯。 昀泽觉得不太对劲,他们既然要回到房间里休息,为什么整个过程还有两台机器跟着,而且为什么跟镜导演还在?他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第203章 没头脑和没头脑 门卡插进门里,昀泽给路秦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不要进去,这个节目组一向以整嘉宾为乐,所以昀泽决定和他们斗智斗勇一下,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昀泽把箱子递给路秦,先往里面探了探身,发现并没有发现什么,按开灯,屋内的灯闪了闪,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昀泽特别狡猾的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什么问题,就转头想要叫路秦,结果一回头,正好看到从洗手间里伸出来的一台摄像机,吓了一跳,捂了捂胸口,翻了个白眼。 但是做完这个动作他就后悔了,他几乎已经预见到节目播出之后,他的那群粉丝又会开始截他翻白眼的镜头做表情包的盛况了。 路秦也走进来,摄像师们都离开了,跟镜导演简单嘱咐了两句,并且把两个人的手机和钱包,还有但凡能带走的随身物品都带走了。昀泽从猫眼里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电梯,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到路秦坐在地上,就从沙发上拽了个垫子丢给他:“坐垫子上,地上多凉。” 路秦听话的挪到了垫子上,他倒了行李箱,鼓捣着锁头,想要打开,昀泽就里外屋看着,有没有什么机关暗器一类的,看了看,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太对劲儿的,结果从卧室出来,刚一抬头,就看到墙角上一个闪着红点儿的监控器。 接着他又在卧室里找到一个,而且还有收音的话筒,这明显是今天晚上会有什么么蛾子。路秦也看到了,就指了指摄像头,做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他是把自己演萧晨时候那种变态的样子拿出来了,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昀泽皱着眉头笑了一下,他现在都习惯路秦这样时不时的抽风了,拽了个沙发垫坐在路秦的对面,两个人把行李箱打开,里面有两只书包,里面有一张任务卡,上面写着“请打开行李箱之后,随时将背包背在身上。” “我们要背着这个东西睡觉吗?”路秦表示很不理解,他抖了抖手里拿个白色的背包,觉得很荒唐:“这怎么睡觉?” “趴着睡呗。”昀泽似乎是无意一样接了一句,他自己并没有感觉这话有什么问题,但是路秦那边突然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最后几乎要笑死过去了。昀泽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盘腿坐着,却好像是在两个时空 后来节目组把这段呢剪出来,给他们起了一个名字,叫没头脑和不高兴的组合。 不过,很快路秦就凑到了昀泽耳边,轻轻的说:“这个我们熟悉。” 昀泽想骂街,但是紧接着是有些无奈的嘆气,最后自己也笑了起来,路秦看到昀泽也笑了,就笑的更开心了,于是节目组很快就把这个组合改名叫做没头脑和没头脑组合。 两个人听话的背着包包,只不过都是把背包背在前面了,他们躺在床上,有些无聊,刚刚身上的钱包和手机都被收走了,现在床头只是放着两个老人机,而且手机里只有对方的电话,在现在来看,这就和一块砖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本身他们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十点多了,现在这么一折腾就是凌晨了,两个人也没换衣服,就直接躺在床上,路秦有一个坏毛病,就是一紧张就愿意背地理图,昀泽也不清楚为什么,总之他在旁边嘟嘟囔囔的全世界逛游,昀泽也隐约有点儿要睡着的意思。 可是刚合上眼睛,门突然被敲了两下,昀泽冷不丁被惊醒,心脏差点儿从胸口跳出来,路秦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昀泽摆摆手,让他先不要动,想着自己过去看一看,结果双脚还没有着地,外面的人就打开门走了进来。 一行七八个人,清一色黑西服,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不由分手就用黑布袋套在了两个人的头上,昀泽和路秦知道这肯定是节目组的安排,只是象徵性的挣扎了几下,然后被塞进一辆车里,一坐就是将近一个小时。 等车停下来的时候,昀泽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下车就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一样,在原地都直转圈,几个人拉着他又走了能有几分钟,其中好像是还上了一次电梯,才把他推进一个门里。 身边渐渐安静了下来,昀泽感觉身边似乎有呼吸声,听着像是路秦的,他微微侧了一下头,轻轻叫了一声:“路老师?” “昀泽!”路秦也正想开口叫张昀泽,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知道他就在不远处,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下来。昀泽甩了甩手腕,感觉自己的手并没有被绑起来,就顺手扯下了头套,果然看到路秦就站在自己身边,傻呵呵的带着头套不停的转头,试图辨别自己的方向。 其实昀泽挺想捉弄一下他,但是他知道以路秦的性格,现在肯定不是装的,他胆子那么小现在估计都要吓傻了,就赶紧走过去帮他摘下来黑布套,昀泽留意了一下,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胸前,多了一个微型运动摄像头。 两个人一起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这是一个稍微有点儿工业风的套间,很像是平时有人居住的人家,屋子内布满了摄像头,而且很多隐秘的角落里也都有人拿着摄像机藏在后面,看来,游戏已经开始了。 路秦紧了紧身上的书包,做了一个给自己加油的姿势,昀泽以为他要开始干活了,可没想到他往前走了几步,摸了一下人家的沙发:“张老师你看看人家的沙发,真舒服……” 第204章 密室逃脱1 昀泽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把路秦拉起来,这要是他原先的身材,说不定昀泽一急眼就抱着顺窗户丢出去了,可路秦现在被养的已经完全超出昀泽的接受范围了,他拽了几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路秦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一点儿也不着急:“这大半夜的,你说咱们让节目组关进来,在自己逃出去,这不是有病吗?要不咱们先睡一觉再说吧张老师。” 张昀泽懒得理他,只是低头对着自己的麦克风说:“我现在要求节目组换搭档,可以吗?” “不可以!”路秦一下子从沙发上翻起来,“当然不可以!好吧好吧……我干活还不行吗?”
第162页 两个人环视了一下所在的这个房间,最左面有一个电视,电视下面是三个小柜子,中间的一个好像是有密码锁,路秦上去随便拨弄了一下,发现其他两个都打不开,是死的,估摸只有中间带密码的这个是可以打开的。 后面电视背景墙上有三个数字947,昀泽想起节目组提供的手机,就拿出来照了一下,这三个字可能后面会再一次用到。 “这是什么?”路秦一转眼又奔沙发去了,在沙发垫子后面发现一个菱形的铁片,昀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路秦就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桌子上有一个红色的花瓶,里面插着七朵红色的假花,难看的要命。 昀泽走到正对着的那两根柱子上,发现左侧那根柱子上面有一个小柜子,他的个头儿不算是很高,就跳起来拍了一下,柜门一下弹开,里面掉下来一张纸,上面写了两个数字26. 路秦正好站在右侧的主子旁,上面有四个菱形的凹槽,他用手摸了摸,一下子想到刚刚在沙发上找到的那个铁片,就跑着去了过来,正好可以安在上面:“哦,原来这个游戏是这么玩儿的。” 昀泽往右侧走了走,看到了正门,上去拽了两下,没有拽开,明显是锁着的,路秦凑过来也拽了两下,就指了指旁边的窗户:“张老师要不然咱们越窗而逃吧。” “有没有点儿游戏精神?”张昀泽瞟了他一眼,向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一下房门,见房门上面有一个圆盘,六个原形的凹陷,看来他们还是需要找到原形的东西按在里面,才能启动这个机关。 “这是个啥……”路秦哒哒哒跑到餐桌旁边,原本是想给昀泽搬个椅子过来,让他上去仔细看看那个圆盘,但是刚一弯腰,就看到椅子地下有一个铁制的,七扭八歪的棍子,举起来给昀泽看:“这是不是那个钳子,就是只有一半的钳子?” 昀泽走过去看了一下,点点头:“对,可能要找到另外一半吧。” 这个餐桌上面,也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有两朵白色的小花,昀泽回头看了一下沙发跟前儿的桌子,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餐桌后面有一道门,推开则是另外一个房间,也是摆了一个沙发,和两个小桌子,路秦看了就笑:“你说这是一家什么人,满家的沙发没有床,这该不会是个卖沙发的吧。” 昀泽没有搭话,刚迈进来,就看到地上有一个菱形的铁片,捡起来递给了路秦:“看柱子上面的那个凹槽,应该一共有四个,你先拿着,回头一起放上去。” 路秦应了一声,听话的把铁片收到了口袋里。靠门这面的墙上有一个保险箱,也是四个数字,估计是需要密码的,昀泽扒拉了一下,就放弃了。 走到沙发前面,看到那个小茶几上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是五朵绿色的花儿,就觉得这肯定是跟密码有关了,他把花抽出来,把花瓶儿底儿朝上的倒了倒,结果什么也没有。 沙发后面有一面墙,上面有一个保险箱,和前两个不同的是,滚动数字密码上面,有三个英文数字rwg,上面还有一个镜子。昀泽看了看路秦,路秦想了想:“功率……电阻?” “啥?”昀泽觉得刚刚路秦应该是说了一句英语,两个文科生凑到一起聊这种东西简直就是两个哑巴一样,只能靠眼神交流。 但是交流了一会儿,发现也交流不出什么,就都放弃了,路秦被旁边音响上面放着的一个封了口的花瓶吸引了过去,他晃了晃里面,觉得可能是有什么东西,但是瓶口被封的死死的,也不见有什么机关,他就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以免一会儿自己把他忘了。 这个房间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他们又推开了这屋的门,第三个场景出现在两个人面前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目瞪口呆。 前两个屋子还有一点儿温馨的家庭感觉,但是这个房间,就简直是一个工作室,靠墙一行突出的托板,上面是各种瓶瓶罐罐的东西,路秦因为有点儿近视,刚凑过去看一个蓝色的瓶子的时候,吓得叫了一声,跳到了昀泽的身后。 昀泽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害怕的,被路秦这声尖叫吓了一跳,走过去看了看,发现那个装满了蓝色液体的瓶子里,有一个圆圆的东西,乍一看好像一直人眼睛一样,他拿过瓶子,把里面那个原形的珠珠倒出来,端详了一下,想起第一个房间门上面的圆盘了。 路秦也明显发现了,傻呵呵的笑了起来:“哦,这不是什么密室逃脱,这是一个找东西的游戏啊。” “收好吧。”昀泽把东西递给路秦,自己继续打量,左侧墙是有点儿像是黑白的材料,明显这里就是工作间,墙上密密麻麻中英文掺杂写了一大堆东西,上面数着有四道两位数额加减法:07+00,56-49,06/03,08-04…… 路秦见托板上有粉笔,二话不说上了桌子,拿着粉笔在下面写上了7724,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205章 密室逃脱2 “行了行了,你下来吧。”昀泽觉得有点儿丢不起那个人,就拽了拽路秦的裤腿,让他赶紧下来,路秦有些泄气,从桌子上跳下来,他这么一折腾,挂在墙上的笔筒上掉下来一把尺子,只是尺子太小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都一团一团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两个人也没有多留意,丢在了原地。 电脑桌尽头那边的文件盒子里,他们又找到了一个菱形铁片,而且下面的盒子里他们还找到了另外一张白纸,上面写着95,撕开的痕迹正好可以和第一个房间发现的26合在一起,这应该是某一个保险箱的密码2695. 取得了第一个线索,两个人很开心,他们坐在地上盘点了一下自己拿到的东西,发现菱形铁片还差一个,圆球一共就一个,好像什么都不太够。 “走,咱们先去解密码。”昀泽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拿着两个一半的白纸,回到了第二个房间里,因为之前看到的四位密码箱一共有两个,第二个房间有一个,第一个房间有一个,他们决定顺路就先试试是不是第二个,结果一试就打开了。 可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庆祝,发现这个保险箱里,是另外一个保险箱,上面是三位滚动密码锁。 “导演组你出来,我们谈谈人生!”路秦四下里找摄像头,结果也没有找到一个,他索性就矮下身子,对昀泽胸前那个运动微型摄像机放了一句狠话,昀泽拎着领子把他拎开,走到保险箱旁边,想起了第一个房间电视墙的数字,试着输了进去,还真的就打开了,里面出现了第二个圆球。 “哎呀张老师你太棒了!”路秦坐在沙发上,由衷的给昀泽鼓了鼓掌,昀泽觉得有点儿无奈,这个节目明明是给路秦签的,怎么一直是自己在干活,他指着路秦,做了一个很凶的表情,路秦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昀泽就没有了脾气,不过他看到这面墙上,那三个带字母的密码箱旁边的镜子,好像有点儿翘起来了,他就走过去站在沙发上,用手扣了扣,里面是空的,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并不是单向镜,也就不可能是摄影组在后面藏摄像机了。 他把手伸到后面过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按钮,刚按下去,镜子就崩开了,里面还有一个菱形的小铁片。路秦惊讶的不行:“这也行?”
第163页 “你们导演组真的是太变态了,这上哪儿能看出来?”路秦接过昀泽递过来的铁片儿,扶着昀泽从沙发上蹦下来:“是人都发现不了这儿……” 他一句话没说完,被昀泽拍了一下后脑勺,就贱兮兮的笑了起来。这下四个铁片都齐了,两个人回到第一个房间,把铁片都安好,原本他们以为跟镜导演会给他们一点儿提示,可是没想到,四个铁片的凹槽都升了上去,里面是一个小柜子,放了一把放大镜! “这高科技啊。”路秦上去摸了摸,把放大镜递给了昀泽:“这个是不是看刚才掉下来那把尺子的,你看上面的字那么小。” 进来这么长时间,这位路老师可算是说了一句正经的话,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工作间,把尺子拿出来,放大镜放在上面看了看,发现这个尺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用的时间比较长,有些磨损。 昀泽不死心,翻过在在背面又过了一遍,结果正好用放大镜看到后面有两个数字21. 说来也奇怪,他们第一次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也没有看到电脑桌下面有一个盒子,这面低头看格尺,一下子就被路秦看到了,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里面拽出了铁盒,上面正好是两个格的锁头,这就不用想了,路秦输入了21,铁盒子应声而开,里面出现了第三个圆珠。 可是,到这里,他们手里就只有三个圆珠,开房门上面的圆盘是完全不够的,其他又没有什么东西可用了,顺风顺水的线索断掉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路秦坐在地上,昀泽坐在电脑桌前的吧椅,两个人对视了很久,最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昀泽扶了扶额头:“我觉得我们可能是最慢的一组了。” “我觉得你觉得的对。”路秦用力的点点头,露出了一脸狗腿的笑容,自从他出名之后,很多时候看到的都是礼貌的微笑,昀泽都快要忘了他是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人了,坐在吧椅上转了两圈,他看着墙上路秦刚刚写下的那四道题的结果,心里一动,就站起来往第一个房间走,电视下面的电视柜上,还有一个密码箱,说不定这个数字,就是那个密码箱的答案。 路秦也跟过去,抱着肩膀看昀泽坐在地上开密码箱,没想到还真的就打开了,里面还是一个小圆珠,这样一来,他们手里就有了四个圆球了,现在还差两个。 昀泽有种预感,可能是凑齐留个圆球,那个门就能够打开了,现在来看,他们手里剩的那半个钳子,一定是有点儿什么用的。 第一个房间和第三个房间已经没有什么太多可看的了,两个人坐在第二个房间的沙发上,开始一起头疼那个什么什么电阻。 不过,昀泽的目光落在了被路秦放在桌子上的花瓶上,他有点儿安奈不住自己要爆炸的心情了,索性就用捡到的半个钳子,挥手把花瓶打碎了。 巨大的声音差点儿没把路秦吓死,他连连摆手:“别别别,张老师我刚刚那句砸窗户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真的砸啊。” 昀泽蹲在地上,从碎片中剪出一个小圆珠来,丢给路秦:“刚刚不是说了,如果有违规行为,会有声音提示的,估计就是这样,现在好了,咱们只需要解开最后一个密码锁,凑齐六个圆球,就可以出去了。” 第206章 古格 路秦揉着脸,不知道自己现在脑袋里都有些什么,他第一次觉得这三个字母这么讨厌,而且节目组当时是说按照每组搭档的风格来分派密室,他们的风格难道就是物理?不对,怎么就会和电流有关系呢?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这应该是临时搭建的一个场地,上面走着各式各样的线路,也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难道是自己先入为主了?这和电流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儿,路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头往第一个房间看了两眼,然后跪在沙发上,在rwg的下面数字框里输入了725,密码锁离开就崩开了,那到了最后一个圆球,昀泽十分惊讶,不知道这三个数字是从哪儿来的,路秦一脸得意:“rwg是红白绿三个颜色的首字母,什么电流电阻的。” 这么一说,昀泽也恍然大悟哭笑不得,路秦从一边随手拽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到门口,昀泽站在椅子上,把留个圆球都丢在了圆盘里,房门咔吧一声就打开了。 第一阶段的录制已经差不多完事儿了,跟镜导演过来跟两个人大致讲了一下一会儿的事情,让他们休息一个小时,简单的吃点儿东西。路秦是一个胜负心比较重的人,就说这样不是在浪费时间么,跟镜导演给他解释说所有的嘉宾都是这样推一个小时的,这是一场公平的竞赛。 这样两个人才算放心,他们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吃了点儿东西,昨晚两个人都没怎么休息好,在吃了点儿饭,就困得直想骂街,但是他们这个工作晨昏颠倒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周围还有机器对着他们,路秦就坐在沙发上,虽然睁着眼,但是整个人的灵魂,已经扑到床上睡觉去了。 昀泽趁着这个时间,看了看京剧院发过来的讲座视频,他现在整个课程并不比韩稷的轻松,任何一行想要做好都不容易。 天亮了,文新和美琪也都赶过来,两个人简单的换了一套运动服,接过自己的背包,踏上了第一个任务之旅。原本两个人天真的以为,逃出密室整个挑战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不过目前看时段安排,他们似乎才走了三分之一。 “休息的怎么样?”总导演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坐在两个人对面的沙发扶手上,他明显是刚刚下车,不知道是不是从其他几队那边赶过来的。昀泽和路秦站起来依次和他握手,他是国内现在综艺节目方向非常有权威的导演,非常受人尊重:“一会儿就要出发了,你们的followpd以及工作人员会全程跟在你们身边,一旦有什么问题,可以立刻和我们沟通。” “好的导演,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昀泽笑着应了一声,导演挥了一下手:“我不担心你们,毕竟全能型优质偶像嘛。” “不敢当不敢当。”路秦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他年初拿的一个新人奖,而且他现在也凭藉《贝拉熊》入围了一个国内比较有名的电影节奖项,星途坦荡,自然邀约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导演又坐了一会儿,就往下一组的位置去了,路秦和昀泽正低头看着手机,就感觉远远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伸了过来,抬头看过去,发现是摄像机地下夹着一个任务卡,昀泽离摄像机比较近,就顺手拿了过来:“来,我们来看一看任务卡上面都写了什么……” 路秦也凑过来,用胳膊肘怼了怼昀泽:“念出来念出来。” 昀泽清了清嗓子,换了一口正宗的播音腔:“我的勇士,你们好,我是来自千年前古格王朝的王妃……” 昀泽读到这里,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路秦也跟着傻笑:“王妃,你不能这么念,你得用小嗓,就是你唱戏的那个。” “我被封印在这片大地上,要想解开我身上的封印,现在我需要你们帮我搜集一些东西……”昀泽特别听话的捏着嗓子念了两句,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工作人员已经笑得不行了,他也跟着笑,一下子就破功了,最后还是换成了正常的声音:“送到我的宫殿来,注意,据我所知,你们其中并非所有人都是值得相信的,所以请千万小心。”
第164页 任务卡到这里戛然而止了,昀泽翻了翻里面的信封,并没有发现任务卡里所说的物品清单只有一个画着乱七八糟线条的纸:“你们这个道具是不是没有准备齐全?” 跟镜导演躲在镜头后面摇了摇头,表示就是这样的。昀泽摊了摊手,和路秦打开那张纸仔细观察了一下,结果发现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也正是因为没有字,所以根本分不清楚该怎么看,上下左右的都转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路秦感觉自己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们这画手真够写意的,这是个啥呀。” 昀泽嘆了口气,发现这幅图看着完全是使用毛笔画的,所有线条都是黑颜色,只有最初的一个地方是有一个红点,他把背包丢给路秦,让他背好,两个人噔噔噔的下了楼,站在酒店门口,左右看了看,完全没有任何的头绪。 路秦忽然灵机一动:“张老师,这是不是一张地图啊……”说着,他指了指自己所在的这条街道,正好方向和上面画着的没有什么问题,昀泽就蹲下来在左上角画了个上箭头,确定了南北走向。 这张地图有几个点分别画了几个小叉,估计是会触发什么任务,路秦显得有点儿兴奋,他感觉这个节目简直越来越好玩了,拉着昀泽急匆匆的往第一个方向走过去,现在已经是早晨□□点钟了,很多人都出来上班,路秦好歹也算是个明星,不少人驻足观看,指指点点的,他也不在乎,和昀泽一边低头讨论,一边往前面去。 昀泽正看着地图,感觉耳边有点儿吵嚷起来,他抬头看了看,看到相隔了一条街区,那边也有不少人在围观什么,他感觉可能是其他组已经有马上就到了的了,这面还没有反应过来,路秦也明白了,拉起昀泽疯了一样往目的地跑,昀泽脚下磕磕绊绊的几乎要摔倒,还有就是后面导演和摄像扛着摄影机拼了命的追,现场一度混乱不堪。 第207章 大逃杀 不得不说,天天出去跑步和打球的路秦,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快对方一步最先冲到了一排水果摊位前面,但是到摊位前,就有点儿傻眼了,一连五六家都是卖水果的,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要找的人,昀泽因为常年不运动,累的气喘吁吁的,双手扶在腿上,差一点累的晕死过去。 不过,喘气并不耽误他观察周围,他抬着头打量着每一个人的水果摊,感觉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区别,不知道为啥,他这个时候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以前学相声的时候,何先生说的“相挨相,隔一丈”的话,想说现在做买卖都没有这些规矩了。 可是又一想,这和自己又什么关系,他们还是要抓紧找到任务物品才是最重要的,昀泽感觉自己跑的退都在发抖,扶着水果摊位来回走了几遍,最后在倒数第二家停了下来,路秦正和前面那家扯淡,见昀泽死盯着这家,就也走过来,正好听到昀泽说:“老闆,我们来取任务物品。” “我这里没有什么任务物品。”老闆坐在里面,砧板上放着一把刀,好像是刚刚切过什么东西一样,笑着看向昀泽,昀泽指了指他后面棚子上的摄像头:“别闹,就你们家有摄像头,肯定就是你们家,赶紧给我任务物品啊,不然……” 昀泽抻出身体,把刀从砧板上拔下来,点了点那个老闆,吓得路秦赶紧去拦:“哎呦哎呦,张老师,淡定淡定,咱是採购,不是抢,你这样太丢王妃的脸了。” 昀泽本身就是跟老闆开玩笑,就顺手把刀放回去了,老闆跟着傻笑了两声,还是松了口“我给你任务物品也可以,但是你得帮我个忙。” “你说你说。”路秦让老闆赶紧出题,那边的人已经过来看,看到昀泽他们站在这边,根本就没耽误时间,直接就奔这面来了。老闆从案板地下,抱出一个特别大的哈密瓜,放在很远的地方,然后示意让昀泽拿起那把刀:“扎到哈密瓜上,我就能给你。” 昀泽没想到还真得动刀,笑的像是哭一样,他们在上海的家里,门后面有一个扎飞镖的小玩具,路秦经常玩儿,他理所当然的把刀递给了路秦,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准的。可谁知道,路秦一连扔了好几次,都没有扎到,每一次都扎到旁边的那个西瓜上去,最后那个西瓜都扎碎了。 昀泽实在是看不下去,就走到一边,去掰了一块儿被扎碎的西瓜,坐在刚刚那个老闆的椅子上一边吃瓜一边看路秦撇飞刀,后来到的红队已经要笑趴下了,最后他们其中的一个队员直接推开了路秦,决定自己丢一把试试。 结果一连好几次也是扎不上,跟镜导演都看不下去了,两个导演亲自上阵,最终还是他们这面的导演技高一筹,至少碰到了香瓜,路秦立刻就蹦起来说他们完成了,结果水果摊的老闆,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桌子下面掏出来一只香蕉,递给了路秦。 路秦接过香蕉,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种侮辱,指着那个摊贩老闆:“大叔你最好不要让我在碰到你。你这不是打发要饭的吗?” “不不不,这就是打发猴儿……”昀泽觉得这个结果都没眼看,就把香蕉丢到了自己的背包里,不过眼看着红队马上就要成功了,他赶紧拉着路秦往下一个目的地跑,摄像和导演又开始了狂奔追这两个人的步伐,这个目的地距离下一个的距离非常远,大概有两条街区,昀泽跑了几步就放弃了,直摆手说自己实在跑不动。 两个人的速度慢慢的慢下来,准备一起走过去。不过旁边一个摄像大哥正扛着摄像机,路秦灵机一动,纵身一跃,就蹦到了摄像大哥的身上,而且还是跟昀泽的那个摄像,镜头一晃,差点儿没撞到昀泽的脑袋,导演赶紧过来把他拽下去,昀泽觉得自己真的得看好这个路秦,撒手没一点儿也不夸张。 他们的第二个目的地,是一家珠宝玉器行,外面装修的古香古色的,里面也很有韵味,路秦和昀泽两个穿着运动服且跑了一身汗的人,站在门口纠结了很久,不知道这样进去礼貌不礼貌,不过导演那边点了头,估计是早就打好招呼了,于是他们就走了进去。 这个里面居然是柜檯的样子,有一个人正在挑选戒指,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昀泽小心翼翼的上去打招呼:“额……你好,我们是来取,古格王妃的……东西的……人……” 他这句话磕磕巴巴的说下来,旁边那个选戒指的人一脸神经病的看着他,昀泽想对方可能是路人吧,就觉得自己尴尬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可柜檯里面的服务人员一脸见惯大世面,波澜不惊的样子:“哦,你稍等一下,我先帮这位先生挑好戒指,在去给你取。” “好好好。”昀泽连连点头,他现在已经觉得有点儿热了,就把外套脱下来,系在腰间,把背包里的水丢给路秦一瓶,两个人喝了几口水,昀泽注意到那个服务人员带着一大堆的戒指到了收款处,但是他们仿佛是在说什么,叨叨咕咕很久也没完事,导演在镜头后面示意他过去问一问,昀泽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设定好的剧情。 那你说刚刚那一脸神经病的表情看自己是干什么,都是一个节目组的。昀泽嘆了口气,把瓶子丢给路秦,暗搓搓的蹭了上去,路秦收好矿泉水,也跟过去了,听到两个人好像是在讨论价钱的问题,服务人员看到昀泽过来,就指了指他:“先生,你来帮我算一下一共多少钱,核对正确,这位顾客离开,我就可以给你找到古格王妃的物品。”
第165页 算数这种东西,昀泽还是比较拿手的,于是他连连点头,但是万万没想到,服务员从柜檯下面,取了一只算盘出来…… 第208章 大逃杀 如果有可能的话,昀泽这辈子都不会在想要碰算盘这个东西了,这究竟是谁发明出来的,简直就是折磨人,短短十分钟里,他满脑袋都是进十加退位减,最后甚至看那满柜檯的金银饰品都像是算盘珠一样,看了就想吐。 不过路秦的学习能力非常强,他只是在一边看着凑热闹,就看会了,很快就算出来了正确的数字,两个人击了一下掌欢呼了一声,然而这个“服务员”,其实也就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特别敬业的把顾客送到了门口,才回来给他们取了一袋葡萄。 当然了,有了香蕉的例子,昀泽对于她给自己拿葡萄这件事情一点儿也没有惊讶,只是回头对着摄像头说:“以前总听过来参加节目的嘉宾们说这个节目组经费紧张,现在也看出来这个经费到底是有多紧张了。” 昀泽打开了自己的背包,把葡萄丢在了包包里,并且从服务员手中得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地图,终于不是那种远古的一团乱麻一样的东西了,两个人都感觉回到现代生活的美好。 导演过来解释了一下,他们现在只需要感到地图上所标志的这个地点,这里应该就是目的地了,古格的王妃此刻就被关在这里,他们需要马上赶到这里。 既然已经这样说了,而且也不知道有没有哪一组的人赶在自己的前面,两个人准备立刻就行动,目的地似乎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是特别远,确定了方向,两个人就进入了竞走的模式——因为昀泽实在是有点儿跑不动了。 “张老师,你说他们给咱们一个香蕉一串葡萄是干什么?目的地不会真的是动物园吧?”路秦实在有点儿搞不懂节目组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眼看着就是下午了,他们现在这么一头雾水的往前沖,仿佛不是一个特别明智的举动。 昀泽也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虽然玩儿游戏他不是很擅长,但是怼路秦他是擅长的:“那对于你来说,也是到家了。” “我让你给我量活了?”路秦站了下来,一脸不乐意,决定罢工以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满。昀泽无可奈何,只好拉着他的胳膊:“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咱们赶紧走吧,在密室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指不定被落下多远了。” “好吧好吧。”路秦见昀泽过来哄自己了,心里美滋滋的,就被他拉着一步步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地图上标註的位置,这里是一个小型的剧场,看起来似乎是演舞台剧或者话剧的,他们站在门口看了看,根据导演的指示,从一边的角门儿悄悄的熘了进去。 剧场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舞台上只有几盏大灯亮着,这里看起来虽然没有他们巡演的那种保利剧院大,但是看起来也很可观了,昀泽站在观众席的最后,突然嘆了一口气。他不是那种随便就低气压的人,所以路秦就问了一句:“张老师,你怎么了,好好的嘆什么气?” “你看这个舞台。”昀泽指了指前面:“你不感觉,咱们相声,应该有一个这样的剧场吗?人不多,但是比咱们的那个小园子强不少,也不至于像巡演剧院那样死把着麦克风,这就该是个相声园子。” 他这话有点儿扎到路秦,路秦知道昀泽是离不开园子的人,但是因为自己,他也不得不转型成为半个明星,身份以及很多情况让他去园子里的机会太少,所以他才会这样想念的,他笑了笑:“等咱们赚够钱,就开一个这样的剧场,说相声唱戏,都行。” 昀泽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就笑了笑没有接话,跟镜导演换了一件亮闪闪的像是扫大街一样的带着萤光色的衣服,也从后面跟了过来,接过两个人的背包,打开看了看,然后给没收了。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香蕉和葡萄,路秦有点儿炸毛,想着自己还不如刚刚吃了,刚想怼导演,被昀泽拦住了,昀泽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叠卡片,估摸是这一轮的新游戏又要开始了。 果然,摄影组稍微调了一下镜头,然后分别把两个人带到了不同的更衣室,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衣服,重新别好胸麦和摄像头,才带出到观众席上,那边打了一下扳,三四台极机器就同时对准了这三个人。 “恭喜二位,进入了第三阶段,也欢迎二位,来到我们剧场大逃杀的环节。”导演抬眼看了一下两个人,摄影师推了近景,抓了一下两个人惊讶的不行的表情:“节目一开始的时候,导演组就跟大家说过了,在六队人当中,有三对是打乱配对的,其中只有一个人,是和最初的那个行李箱颜色相同,我们称呼为平民,颜色不同,我们称呼为狼人,也就是说,现在你们当中,有三位狼人。” “而在刚刚的游戏过程中,我们确认了在你们12个人的手中,有6个人手里是有枪的,其中有狼人和猎人,从进入这个剧场开始,灯暗为黑夜,且不允许行动,狼人进行杀人。灯亮为白天,猎人进行杀人。一方全部死亡,另一方获胜,获胜队同颜色存有两人,则该队胜利,可以解除王妃的封印,进入半决赛。若各颜色只剩一人,则进入加时赛。”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狼人、猎人和平民的阵营了是吧。”昀泽最先反应过来游戏的规则,总结了一下刚刚导演的话:“但是我们的狼人猎人有三个人,白天猎人杀人,晚上狼人杀人,猎人杀光狼人算获胜,狼人杀光猎人算获胜,平民就是搅局捣乱的?” “什么猎人是什么东西?”路秦觉得自己的智商有点儿跟不上,导演和昀泽说的话都没有太听懂,昀泽就特别耐心的给他解释:“就是说你的颜色如果和行李箱的颜色相同,你就是好人,如果你手里在有枪,你就是猎人,如果你的颜色和行李箱的颜色不同,那你就是狼人,虽然不一定狼和猎人的人数相等,但是以节目组的尿性肯定是一半一半的。” 第209章 biubiu~ “诶!诶!诶!”导演原本还觉得昀泽解释一下对于到时候观众听起来能够更清晰一些,可谁知道他这面说着说着开始分析节目组了:“张老师你不要抢我的话好吧。不过你说的是对的,三个猎人,三个狼人,而且嘱咐二位一句,我们一早发给大家的手机里,现在已经自动为你们同阵营的人分好了分组,尽量用文字沟通不要发出声音,而且进入剧场之后,天黑不能行动,天亮才可以,杀人需要面对面,也可以放冷枪,所以最好单独行动,剧场里藏着一个王妃位置的线索,如果找到王妃,则可以救活一人,所以祝二位好运。” 导演说完,露出了极其奸诈的笑容,伸出手和路秦昀泽握了一下手,他们也不知道现在剧场里一共多少人,只是看起来空荡荡的,一种极其诡异的恐惧感袭来,两个人都莫名的有点儿发冷。 虽然现在剧场里亮着灯,但是他们也不敢说话太大声,昀泽悄悄的指了一下后台,因为他们觉得,观众席里目标实在是太大了,况且得时时刻刻的弓着身子,昀泽颈椎还不好,所以他们如果想要坚持到最后,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到一个隐蔽的地点,哪怕是消极比赛,等待外面自相残杀结束,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战略。
第166页 可是两个人刚刚迈进后台,就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两个人惊恐的对视了一眼,现在灯亮着,白天正是猎人杀人的时候,虽然他们都不是狼人,但是也怕被误杀,就慌慌张张的撤出来,躲在了观众席的椅子底下。 昀泽第一次发现玩儿一个游戏可以玩儿的这么心惊胆战的,简直是要吓死了,他的心脏蹦蹦蹦的跳个不停,想想自己混黑道那几年,都没有这么惊心动魄过。果然这游戏设置的太逼真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果不其然,他们在凳子下等了一会儿,从门口就走出一个人来,看裤子也看不出什么,他们和其他几组嘉宾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沟通,现在刚被关到一起,就开始互相残杀了起来。这个娱乐圈也是没什么混的了。 不过这个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躲在凳子地下,默默的走了过去,而且是越走越远,昀泽瞅准机会,就从椅子下出来,拉着路秦窜进了后台。 后台的灯光比前面要亮一些,原本以后后台东西比较多,所以会更容易隐蔽一些,结果到了后台才发现,这里更空旷,他们如果想要躲起来,最好的方法,就是躲进化妆间,洗手间,换衣服的夹层内。 但是这种地方也是相当的危险,如果一开门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里面,这多尴尬,你说都是在娱乐圈混的,他们是开枪还是不开枪?所以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结果还没有等走到第一个化妆间,所有的灯就灭了。 他们立刻就停住了脚步,路秦站在前面,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自己都憋不住的想笑,昀泽就拍了他一下,他知道周围肯定都是摄像头,让他尊重一下比赛。大约过了一分钟,灯光再一次亮起,后台的大喇叭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死亡,两人,身份,平民,猎人。” 路秦回头看了一眼昀泽,两个人都目瞪口呆,他们还以为一晚死一个呢,这第一晚就死了两个,而且其中还有一个猎人,如果按照刚刚昀泽的分析,那么他们其中就只剩下两个猎人了,二比三这赢的机率就太小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时间去惊讶,昀泽就想赶紧到侧幕,因为那里的视野比较清楚,而且基本上可以看清楚观众席发生的所有事情,就算是黑天,至少能让他听到枪声。 但是路秦的注意力明显不太对劲儿,他在后台翻箱倒柜的,估计是盯上刚才导演组说的那个什么古格王妃的线索了,不过如果能找到王妃,这样就属于有了一个奶,也是挺不错的一件事。 所以昀泽就站在门口给他望风,让他在里面折腾,最后还不忘打手势提醒路秦,翻找东西之后,尽量收拾好,要伪装成没有翻找过的样子,这样可以适当拖延别人的时间。路秦猛地点头,觉得玩儿这种游戏,带着昀泽就是带着外挂。 他翻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翻到东西,又去了另外一个化妆间,昀泽就这样跟在他身后,做他的后背,两个人决定先把这面的后台扫一遍,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去舞台后面的工作区看看了。 刚进到第二个工作室,灯又黑了下来,路秦回头看了一眼昀泽,却发现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就拿出来自己的手机,照着脸,希望昀泽能够清楚自己的方向,结果黑漆漆的屋子里,只出现路秦一张惨白的脸的时候,昀泽差点儿没有吓晕过去。 他赶紧捂住了路秦的手机,不让光漏出来,他害怕这个屋子里有人,刚刚有灯的时候对方不敢出现,所以确定不了自己的位置,现在关灯了,万一是个狼人出来杀人,路秦这不是给人送人头么。 他手刚刚捂住手机,耳边就传来声音“白天死亡,两人,平民。” 这下昀泽更惊讶了,因为和路秦矮的特别近,所以他只是轻轻的伏在路秦的耳边说:“现在的形式,是三狼,三平民,两猎人,猎人翻盘的机率不大了。” 他这面声音没落,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脚步声,昀泽迅速的按下了路秦的身体,一道红色的光纤从路秦脑袋顶上扫过,灯刷的一下亮了,系统又发出了声音:“昨晚死亡,一人,平民。” 昀泽现在没有精力去算计这些事情,灯一亮,他马上走到穿衣镜跟前儿,迅速的拉开了试衣间的门,果然,里面有一个红队的成员,正举着枪,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昀泽从背后抽出了自己的枪,也举了起来。 第210章 hi 此刻,路秦那张娃娃脸上,只有一个字——方。 这是个什么情况,这个化妆间他们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察觉有人,怎么一到灯灭就有人开枪,而且更重要的是,怎么昀泽是有枪的?他什么时候拿到的枪?怎么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起过? 红队的这个成员因为刚刚和他们一起有过扎哈密瓜的友谊,所以看到是昀泽以后,就忍不住要笑出来,不过好歹人家也是个演员,专业素养还是有的,强忍了好几下,终于算是没有笑场:“你什么身份?” “猎人。”昀泽盯着这个叫刘一博的演员,路秦了解昀泽,他对付人是最有方法的,而且看人从不走眼,以前在后台他们没什么事儿一起玩儿狼人杀,但凡昀泽是预言家,绝对一验一个准,他这个察言观色的本事,是在他父亲身上学来的,居昀泽自己说,他们家里,张琪并不是第一个去维和部队的,第一个去的应该是他父亲,担任的职务,就是高级审问官,听说还有一个什么外号叫罗宾张,至于为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所以他看到昀泽点头,也就清楚对方肯定是猎人了,昀泽放下了枪:“我也是猎人。” 三个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现在两个猎人算是汇合了,昀泽指了指外面:“外面现在应该是有三个狼和一个平民,咱们不能再这里等了,等下去就离输不远了。” 刘一博很同意昀泽的话,于是三个人一行走出了后台,来到台侧,往下面看了看,隐约是能看到有人在下面走动,但也都是一闪而过,大家似乎非常小心,刘一博就说要不咱们就下去把,随便杀一个四选三的机率,随便杀一个都有可能是狼人。 昀泽还是觉得小心谨慎一点儿,他指了指下面的观众席,意思可能人并不是都在下面,让刘一博先下去,见人就杀,他们要往后面工作区,找王妃的线索。 刘一博表示听从指挥,可是他刚刚走了没有几步,灯又灭了下来,耳边传来系统的提示音:“白天死亡,一人,身份,狼人。” “恩?”听到这个提示音,路秦就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他感觉这个逻辑有点儿不太对劲儿,昀泽和刘一博是仅存的两个猎人了,狼人是谁杀的?身份分派上出现了bug?还是刘一博是狼啊! 他刚想到这一点,还没来得及起鸡皮疙瘩,耳边就传来昀泽低低的声音:“天一亮,马上跑!!!” 路秦点了点头,又想到昀泽现在根本看不见,就恩了一声,大家屏声静气等了好久,终于等刷的一下亮起来,两个人就像是飞一样窜进了后面的工作区,只是看到刘一博手里的红外线往这面扫了几下,而且噔噔噔追了过来。 昀泽拉住了一股脑儿往前沖的路秦,指了指二楼的观众席,现在大家基本上都在一楼活动,一般不会有人想到二楼的,他也是刚刚站在台上的时候,看到二楼架着摄像机以及监控器,所以才猜到二楼也是游戏场地。
第167页 路秦就掉了头,跟着昀泽冲上了二楼,一直到楼上,他确保安全了,才停住了脚步,改跑为走,昨晚平安夜的消息传出来,路秦才开始埋怨昀泽:“你说,你是有枪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之前提心弔胆的觉得咱们两个没有武器,所以一直在找线索,想着至少可以保一命。” “那你以为我跟着你干什么?”昀泽耸了耸肩膀,把红外线枪换了一只手,这个东西比真枪还沉,太不好拿:“咱们两个一对,我是猎人,你肯定就是平民啊,我得确保狼人杀不了你!” 路秦听到这话,心里简直甜的不行,看着昀泽的背影,觉得他简直帅炸了天,不过他刚看着看着,就看到二楼有一个座位上面,好像支了一个监控器,那个座位为什么要有摄像头?难道那个地方有什么? 他正想着,就走过去,刚走到跟前儿灯又灭了下来,系统继续公布“白天,死亡一人,狼人。” “好了,现在一狼了。”昀泽这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他说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回头看过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低低的叫了一声,也没有回应。没有办法,昀泽只能耐心等着天亮。 过了一分钟左右,天亮了起来,系统播报“夜晚,死亡一人,猎人。” 现在的局势,基本上就是一个平民,一个猎人,一个狼人了,路秦常常的舒了一口气,他现在正趴在椅子下面,地下有一串长长的箭头,不知道指向哪里,估摸是那个什么信物把,他想回头叫一声昀泽,但是完全回不过去头,只好奋力的往前爬着。 这种事情,只是耗费体力,所以路秦爬着爬着,就感觉刚刚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有个地方逻辑不通顺,只是他这个智商,是根本想不到什么通顺不通顺的,果然,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下面,他拽出了一个铜钱大小的东西,后面刻着古格银眼四个字。 但是并没有仔细看清楚,灯又灭了下来,他头顶上就是印象,所以系统的声音很大“白天,死亡,一人,平民。” 路秦几乎要扣老血喷出来,现在就剩下他一个平民了,不过有昀泽保护着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他正想着,就感觉后面出了一点儿什么声音,他这个姿势就好像是蜘蛛侠一样趴在地上,而且本身晚上的规定也是不能动,他也想到昀泽之前说他没有契约精神来着,就想着好好有点儿契约精神,死死的攥着手里的信物,没有动。 天刷的一下亮了起来,路秦从椅子下面怕了出来,长舒了一口气,耳边传来声音“昨晚,死亡,一人,猎人。” 他的心咯噔一下,赶紧回头去看,结果看到昀泽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手里的枪正指着自己。 第211章 我亲爱的,路老师。 天亮了,猎人全部死亡,昀泽只需要等着天黑,一枪干掉路秦,就带领黑色一队赢得了这场游戏。 而这个时候,路秦也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觉得奇怪,刚刚和刘一博碰到一起,那个晚上,当他们三个人之中,是一狼一民一猎人的情况下,只有狼能够杀人,如果刘一博是狼,他没有必要等到白天在开枪,而且他也没有办法在白天开枪,这样就违反了游戏规则。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刘一博是猎人,而昀泽是狼,但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他没有选择开枪杀刘一博,当时情况紧急,而且他们马上就上了二楼,自己又一心纠结着他不告诉自己身份的问题,就忽略了这些。 现在面对昀泽的枪口,他突然特别庆幸自己在现实中和昀泽在一起了,至少他可以保证,昀泽这样可怕的人,是绝对不会对付自己的。 他在笑,而昀泽原本打定了主意,要做一个坏人的,可此刻面对路秦的笑,他也不自主的笑了起来,也许他们就是这样吧,无论是说相声还是平时的生活中,看到对方笑,就总是忍不住想要跟着笑,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其实昀泽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他从行李箱里取出了自己的背包,拉开拉链,看到里面有一个黑色的丝带,当时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背包里会有这个东西,于是他借着给路秦整理东西的时候,看到他的背包里是白色的丝带,就清楚,他其实是黑队的人。 他也想告诉路秦来着,只是摄像头一直跟着,他没有什么机会,而且合同里也写了,一定要尊重游戏规则,所以他就一直没说。进到剧院大逃杀这个游戏的时候,他们被分开换衣服,跟镜导演其实是先到的他这面,告诉了他的身份,所以当碰到刘一博的时候,他只能先发制人,让刘一博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是猎人,这样暂且达成同盟。 可是没想到另外一个猎人那么厉害,伸手就刀了一个狼人出来,他的身份马上就被戳穿了,剩下所有的事情,他只能利用路秦对他的信任了。 所以他看着路秦一脸恍然大悟的笑,坐在椅子上,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但是心里的确是有些难受的,毕竟这是第一次,路秦没有穿越千难万险的走到他身边,而是选择了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过,他还是保留他的那一点儿小得意,晃了晃手里的古格银眼:“没想到吧,张老师,我拿到这个了。” “可你不是还需要找到王妃吗?”昀泽靠在栏杆上,也淡淡的笑着,他转过身,看着下面的剧场,有些感慨:“我真没想到,这个剧场还有一个二楼。我收回刚刚这里适合做院子的话,太大了,园子只有一楼就足够了。” “我觉得不大啊。”路秦慢慢的站起身,走到了昀泽的身边,扶着栏杆,和他一起往下看。其实他是奢望过这种场景的。他最近总是在想,多接一些工作,特别是电影,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等有一天过气了,他们就找一个这样的地方,开一个小园子。 他隐约还记得,自己刚刚到团楚园的时候,第一场相声,昀泽带着他坐在那个二层楼上,看着下面的师兄们像是走马灯一样的演出,灯光照在昀泽的脸上,让他原本就稜角分明的面目更加好看。肉麻的话他说了千千万,只是一件事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他无数次的希望,将来能有一个自己的园子,能堂堂正正的坐在张昀泽的身边,看着徒弟们演出。 “张老师……”路秦拉长了声音,昀泽其实是不准他在媒体面前这个语调叫自己的,听着太像是撒娇了,有时候就故意避讳着,可是这一次,张昀泽没有阻止路秦,只是听到路秦软糯糯的声音喃喃的说道:“咱们这个游戏是不是结束了,我好饿啊。” 他如果不这样说,昀泽还没有感觉,他想现在应该是□□点钟了,他们真的只是早晨吃了一口饭,接着一天什么都没吃,饿的都有点儿过劲儿了,他揉了揉路秦的脑袋,目光里有些掩饰不住的宠溺:“天快黑了,闭眼睡吧路秦,一觉醒来,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道这里,昀泽突然有些心酸,灯光师仿佛是在配合他一样,周围迅速的陷入了黑暗,他收回手的时候,顺便摩挲了一下路秦的小耳朵,心理浅浅的笑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晚安路秦。” 耳边传来呲呲的声音,灯光亮起,两个人之间,是红外线接收器冒出的烟雾,系统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昨晚,死亡,一人,身份,狼人,白队路秦获胜!!!”
第168页 路秦惊讶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有些不可思议,他不知道这个游戏狼还可以自杀,不过想想,导演似乎没有说这样不可以,昀泽一脸轻松的把手里的枪丢在座位上,挥手赶走了烟雾:“收工了,走吧路老师,我们去吃饭。” 路秦怔怔的站在原地,大脑还没有转过来,昀泽走过他的身边,把手机放在了他的手里,路秦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显示了一串未曾发出的文字—— 路秦,我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游戏像极了我们的这几年,前面的密室是你我在团楚园的时候,没有目的,一味的解决眼前的问题。走出了团楚园,我们被命运驱赶着走了一程又一程,最后走进了大逃杀。 在我们爱上一个原本不应该爱,或者这个世界不允许我们爱的人的时候,我们或许都是狼人,都曾双手鲜血,都曾阴暗龌龊。只是我始终记着,那晚你说我们一起去征服世界的话,我想哪怕到最后一刻,我也不能背弃你,无论我是黑是白,都始终是张昀泽,是你的搭档,你的同谋,要护你一生周全的人。所以我一路支持你,保护你,走到游戏的最后一刻,自刀就是希望你明白,哪怕有一日我们成为了敌人,我也会把你送到赢家的宝座前,看你走上去,坐稳。 因为你就应该是这个世界的赢家,我亲爱的路老师。 第212章 山雨 这个综艺最后成为了该时段收视的冠军,其实主要还是人家节目组剪的好,而且他们也是有意炒这对儿cp,明显是感觉昀泽路秦和路秦韩子萱比起来,更有看头,所以他们这期的前一期最后预告的时候,简直就是分分钟做成了好兄弟相爱想杀的电影,连配乐都是蔡芩的《是谁在敲打我窗》,活脱脱一部无间道。 路秦当时电视剧已经拍完了,正在参加签好的那个唱歌的比赛,最近挑歌儿挑的眼睛都花了,而且还有两个巡演没走完,虽然听起来也不是特别的轻松,可和之前比已经好了很多,所以他现在有的是时间好在昀泽的办公室里,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刷微博,看这个综艺的评论。 “说实话张老师,你赶紧嫁给我吧。”路秦垂着眼睛,心不在焉的一句话,差点儿没让昀泽一口茶叶喷在电脑屏幕上,他心虚的抬头看了看墙角的那个监控器,咬着牙骂了一句:“路秦你是不是要疯。” 路秦看了一眼他这个表情,笑的都要背过气去了,随手指了一下那个监控器:“这种东西,估计只有徐梅会没事儿盯着看,她现在不是在开会吗?也没有时间搭理咱们。说实在的,张老师你看看现在网上的评论,让咱俩在一起的呼声是有多高,你要不要就遂了民心从了我?” 昀泽正在看自己昨天上课记得笔记,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路秦就继续叨叨:“你看啊,我现在这个片酬出场费也是很高的,而且钱一直都是你在打理,咱们俩结婚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你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你是了解我的,是吧,我打又打不过你,还不是万事都是你说了算,你只赚不赔啊。” “路秦你给我闭嘴啊。”昀泽抬眼看了一眼他,脸色有点儿难看,路秦见他这副模样,也是不敢在说下去了,撅了撅嘴:“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了。对了,韩稷不是要上大学了么,学校你给他看了没有?” “看了,他自己选的那几所学校都挺好的,随便报把。”昀泽有点儿心不在焉,韩稷这一次跳的有点儿很,学校这面很多事情都要协商沟通,幸亏美琪这面很了解情况,不过这孩子的确是个天才,开始以为他只是电脑好,后来发现,他学习能力特别快,路秦就够瞧的了,在他面前,简直就不值一提:“我和你呢,只负责给他把钱准备好,我今天让文新给他买东西去了,他毕竟才十五岁,我还真的有点儿担心他在将来什么样。” “他去年来找你的时候可说他已经上过一年大学了,二进宫也是轻车熟路,不过,文新不是再也不陪他买东西了吗?怎么又妥协了?你用刑了?”路秦稍微坐直了一下,收了收自己拿懒散的样子,昀泽苦笑了一声,见路秦杯里没有水了,就站起来去给他倒了一杯:“我这么和蔼,怎么会用刑。我只不过是警告了韩稷一下,读研了只允许他带一个笔记本,剩下那些黑匣子都给我放在家里。而且这一次是专门去买平时用的东西,但凡带一样电子设备,笔记本也别想带到学校去。” 韩稷一向是最害怕昀泽的,可能人和人之间的第一印象真的非常重要吧,比如路秦呢,第一次见到昀泽的时候,是昀泽给自己救场,他就觉得这个人特别亲切,虽然后来知道他混黑道或者怎样怎样的,始终都没有改变这个印象。可韩稷就不一样了,那当初差点儿没被昀泽掐死,所以后来不管昀泽怎么给做好吃的,韩稷看昀泽,都有一种看砍刀的恐惧。 “我其实还挺喜欢韩稷的。”路秦轻轻的嘟囔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与其说韩稷像是他们的弟弟,还不如说像是孩子一样,他俩就算是在忙,晚上也会打电话问问功课和生活,久而久之,路秦萌生了一下想法:“你说,咱们领养一个孩子怎么样?” 昀泽听了这话,吓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真是摸不准路秦这个小脑袋里一天都装些什么东西,自己还照顾不好还想养孩子?问题是现在中国这个国情,领养一个孩子也不是容易的事儿,在说他们两个对外的关系还是搭档和同事,两个人一起□□,这和出柜有什么区别?他越想越害怕,所以就有点儿炸了:“路秦我告诉你,你在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回家去!” “好好好好好……”路秦一看昀泽炸了,马上就服了软做出一副投降的动作,但是还不忘往嘴里丢一颗瓜子:“我们不说孩子,不说孩子,我们说回结婚……” “从现在开始,咱俩谁也不许说话,谁要先说话,谁就输了。”昀泽随手抓过一把扇子,敲了一下办公桌,才想起来这把扇子好几千,有些心疼的揉了揉,路秦转了转眼睛:“你落了一句话,我们玩儿个游戏。” 昀泽用扇子指了一下路秦,随即蹬起眼睛,路秦就闭上了嘴,在没有了声音,安安静静的刷微博。 良久的沉默,手机后面的人轻轻按下了停止,手机屏幕上转起了一个小圈儿,然后出现了一行字“视频保存成功。” 韩子萱暗灭了屏幕,把手机丢在桌子上,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着正香的男人,浅浅的笑了起来,可嘴角还没有落下,手机就振动了起来,她赶紧接起来,认真听着对方说话,末了,才接了一句:“是这样于老师,我还是希望公开之前,先发一部分通稿给各大网站,就说我和新港传媒执行董事已经订婚了。到时候我们在出来澄清,只是交往中,这样的效果会最好吧。” 第213章 助演 “那么,韩小姐在《贝拉熊》之后,你和路老师接下来还会有合作的作品出现吗?”戴沫推出这款一生所爱的珠宝系列,韩子萱作为品牌大使受邀参加晚宴,刚刚签完名字,就被一群记者挤到后台接受採访。 原因很简单,她之前一直很含糊自己和路秦的关系,随即又爆出和新港传媒执行董事高俊伟的恋情,基本上这几天都占据各大网站的头条,一般的女明星在这个时间段,都会选择低调一段时间,等这波过去了在出来参加活动,可韩子萱好像并不在乎,所以一出来,就被记者团团围住了。
第169页 只不过,大家对于高俊伟并没有什么兴趣,这一段时间因为各类综艺频频露面的路秦,明显成为了大家的焦点,而其实,这也正是韩子萱希望看到的,她带着淡淡的微笑,安静的听每一位记者的问话,手里带着logo的话筒已经要拿不住了:“这个还是要看公司的安排,如果有好的剧本,或者时机,我想我们都不会拒绝。” “那韩小姐,请问你现在和路秦是什么关系呢?”一位男记者奋不顾身的挤到最前面,问了大家最想要问的问题,可他旁边的人似乎还觉得这个问题不够过分:“您和路老师是真的有交往过一段时间吗?” “这应该是今天晚上,大家最想听到的答案了吧。”韩子萱捂着嘴笑了起来,她看了看周围将自己团团围住的记者们,笑的十分甜蜜:“其实我和路老师并非你们相像的关系,我们只是非常好的朋友。在《贝拉熊》里的合作很愉快,我们目前都沉浸在自己的感情生活里,但是并没有什么交集,我们也都不是彼此所喜欢的类型,这一点在年初路老师就已经回答过大家了,谢谢。” 她说道这里,给人群外面的于老师使了个眼色,于老师叫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工作人员从后面绕了过去,附在韩子萱的耳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韩子萱微微点了一下头,把手里的话筒交给工作人员:“对不起大家,我现在需要入场了。谢谢,谢谢大家,谢谢。” 她连连鞠躬,提着裙子在一群保安的护送下,进入了会场,镜头一转,又到了台前,后面还不断的有明星来为戴沫站台,只是昀泽没有了什么兴趣,关上了视频,耳边的音乐戛然而止,他抬头望过去,见路秦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从升降台上跳下来,走到调音师跟前:“你前面不要给我留这个空档,你这四拍留给我做什么呢?” 编曲老师也从乐手中间走出来,一边比划一边给路秦讲,因为他并没有带麦,所以说的什么昀泽这面也听不清,只是能听到路秦的话:“不是,我的意思是前面咱们就要一个琴就行了,到后面接副歌的时候,合音在起来,你现在前面给我空四拍,他们不好往里进,我这面也不好进,这节奏就摔下来了。” “而且,到那个‘将命运’的时候,后面的灯就推上去,从那边给一束追光过来会更好看。”导演指了指路秦那边的位置,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就哒哒哒的又跑了回去,费劲儿的爬上升降台,给了灯光老师一个信号,灯光老师按照导演刚才的话推了一遍光,果然比第一次要好了很多。 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大概七点半这面就要开始录制,导演那边放饭了,工作人员就一哄散,只有路秦还坐在升降台上和编曲老师说话,昀泽站起来,从后台绕到台前,还没从侧幕走出来,路秦就一眼看到了他,沖他挥了挥手,编曲老师回头看了一眼昀泽,两个人打了一个招呼,编曲老师就下台吃饭去了。 “你这是第几期录制啊?”昀泽把在家里做好的饭摆在台子上,美琪从一边递过来水,路秦先喝了几口,才开始狼吞虎咽的吃饭:“第十一期了,马上就结束了。我现在总体积分来讲,在前三位,今天这期和最后一期发挥好,前三应该不是问题。” “你从来都不是问题啊。”昀泽笑着看路秦吃饭,他吃东西看着总是那么香,没心没肺的样子特别招人喜欢。可是刚刚想夸他,路秦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过最后一期我是最担心的,最后一期的主题是国粹啊,弘扬中国传统文化这个大立意终于砸到各大综艺节目上了,真应该你来参加啊,我哪儿会唱戏……” 昀泽知道他们这个节目是一期一个风格,但是没想到最后一期居然是唱京剧,现在广电对于综艺节目审查标准越来越严格,很多节目都停播了,主要宣传中国传统文化,看来这档节目想要生存下去,肯定还是要切合大标题的,见路秦一脸纠结,他也忍不住幸灾乐祸:“那你可以唱乌龙院啊,毓婷老师。” 路秦刚夹起一块儿鸡蛋,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就被气饱了:“张老师你咋这样,可是你会唱京剧了是吧。你说你唱的那么好,不如给我辅导辅导……” 他刚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脸的绝望逐渐被狡诈所代替,他暗搓搓的往昀泽这面凑了一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昀泽低头看了一眼表:“晚上徐梅找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这面还没等迈步,就被路秦一把拽住了,死死的抱着胳膊怎么也不撒开:“我们唱一生所爱吧好不好,你来助演好不好。” 昀泽几乎已经预见到自己这个结局了,还没等说话,导演他们就吃完饭回来了,路秦讪讪的放开了昀泽的胳膊,又喝了两口水,润了一下嗓子。 昀泽从台上走下来,原本是打算回去的,但是身后隐约响了起来,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过去,路秦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站在台上,头顶上光芒万丈,耳边是他气势宏大的歌声,他素来喜欢低吟浅唱的类型,这一次的选曲是绝大性的突破,但是对无论多遥远,他始终觉得,路秦的目光,锁定在自己的身上,他笑了笑,沖他挥了两下手。 ——冷漠的人 ——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 ——让我不低头 ——更精彩的活 第214章 摇钱树 ——我挺喜欢韩稷的,你说我们领养一个孩子怎么样? ——好好好,我们不说孩子,我们说回结婚! 夜晚,新港传媒三十二层,黑漆漆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徐梅站在门口,看见那面投影墙上映射出来的画面,因为画质不好,已经变成了一个个的小方块,仿佛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被打了马赛克。 不过,她还是立刻就分辨出来上面的人,光影的后面,坐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他手里的遥控器不停的晃动,看似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徐梅起初是不知道高总找自己的目的,但是跨进这个办公室,听到这两句话,就立刻明白了。 这两个声音她太熟悉了,这种说话的方式她也太熟悉了,而就谈论的内容来讲,徐美其实也是预料的到的,只是她没有想到,新港传媒的ceo如今都已经闲到这个地步了吗?要开始翻看办公室里的监控录像,难道这个月不是有两部投资的电影要启动?高俊伟现在人不是应该在深圳总部? 她不知道,她也没有精力去深入的思考,徐梅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职业生涯,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她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刚想说话,高俊伟却先开了口:“新港传媒创办了将近二十年,你见过这张照片吗徐总?” 高俊伟动了一下手指,投影墙上出现了一张晚宴的合影,徐梅略微走近了几步,眯着眼睛自己的看了看:“没有。” “这是零二年,新港传媒跨年晚宴的合影,里面演员三十四个,现在百分之八十已经成为了戏骨,虽然有的没有续签在新港,可是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相当密切的。”高俊伟转过了椅子,看着徐梅:“你说这样一个影视帝国,毁在两个相声演员的手里,是不是挺可笑的。”
第170页 徐梅马上就明白了高俊伟的意思,她双手揣在兜里,低着头想了想:“这件事情,我会尽量跟这两个人沟通,不会影响到新港传媒的正常项目。而且他们是有自己的工作室,事情一旦到了无法弥补的地步,新港也是可以摘干净。” 高俊伟淡淡的笑了一下,微微点头:“我是相信你的,徐总,正如我父亲相信你一样。” 徐梅吸了一口气,沖高俊伟点了一下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别的往来,所以也不需要寒暄点儿什么去结束话题,她正向外走,耳边传来高俊伟的声音:“等等!” “怎么了,高总?”徐梅侧过身,黑暗中,她有点儿看不清楚高俊伟的位置,高俊伟放下遥控器,在电脑上拔下了u盘,装到文件袋中,递给了徐梅:“最近a签资源暂时不要给韩子萱了。” 徐梅没有马上接过来那个袋子,她只是看着高俊伟,不太懂这其中的意思。韩子萱难道不是要跟他结婚了吗?他不力捧自己的未婚妻,是要干什么呢?高俊伟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或许是觉得和自己的下属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就只是看着徐梅,直到徐梅点头,并且接过了东西,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徐梅走出办公室,到了电梯间,才多少有了些亮光,她打开进入电梯,打开文件单,里面倒出来刚刚的那个优盘,优盘背面沾着一个胶带,上面写着三个字“韩子萱” 她一下子明白,高俊伟的确是没有那个时间去关注路秦和昀泽,但是韩子萱有,自从年初的那次访谈,路秦划清了两个人的界限,韩子萱对此一直就十分不满,只不过她和高俊伟的恋情已经埋在地下很多年了,她此刻利用高俊伟的职权查看张昀泽办公室的摄像头也是顺理成章的。可高俊伟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新港传媒的老闆,和未来的老闆娘之间,难道也在过招吗?韩子萱和路秦之间是有矛盾的,难道是韩子萱想要把这个东西交给媒体,那这样必然会牵连到新港传媒,高俊伟是不会任由她这样做的。所以,高俊伟是希望自己立刻止损?做到就算是有一天媒体发现这个视频,他们也是有话可说的? 徐梅开始觉得自己也许是老了,完全跟不上整个节奏,电梯已经降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才恍若初醒一样,从里面走出来,外面的格子间也是没有开灯,只有自己的办公室里开着灯,昀泽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手机,她隐约想起他们共事的这么多年,张昀泽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什么变化,不像路秦,已经从一个恭恭敬敬的晚辈,进化成了新港传媒的大爷了。 “等了多久了?”徐梅调整了一下,微笑着推门走进来,昀泽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一身西服,看起来价格不菲,样子很熟悉,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没有多久,我刚刚从路秦那个节目现场回来。” “哦?”徐梅挑了一下眉,感觉有点儿出乎意料,她把u盘倒出来,插进了电脑里,然后在后面的书架顶端,取下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怎么样?录制还顺利吗?路秦这个人啊,也就你说着能听两句,我说给他找一个老师突击一下,他非说不用,进不了前三,你就带着他滚蛋吧。” 昀泽垂着眼睛笑了几声,伸手接过了徐梅的红酒,在杯子里晃了晃,他不常喝这个东西,所以对好坏也没有什么概念,而且秦晋留在现场等路秦了,他开着车,也不敢喝,就只是拿在手里:“路秦和韩子萱,现在是新港传媒的两棵摇钱树,徐总捨得吗?”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怼过徐梅,只是这一次是怼在死穴了上,徐梅端着酒杯看着昀泽,良久,挪了挪电脑上的滑鼠,敲了一下回车。 第215章 辞呈 昀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徐梅发给自己的一个小视频,有点儿不太明白徐梅的意思,徐梅仰头喝了一口红酒,靠在办工桌上,伸手示意昀泽点开看看。 昀泽很听话,屏幕上缓冲的图标转了两圈,画面就出现了,徐梅没有看昀泽的表情,只是看着前方的百叶窗,声音有些低沉:“刚刚高总给我的u盘,上面写着韩子萱的名字,而且他和我说,a类资源暂时不要给韩子萱,我不太懂这里面的意思,张老师,你一向很喜欢洞察人心,你来帮我想想,高总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 “我刚才想了想,觉得高总仿佛是让我做好你们被爆出来的准备,可是我又不明白了。我跟你们说过那么多遍,明里暗里的提醒你们,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徐梅侧过头,看着昀泽,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表情面对张昀泽了:“还是说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抱着要和他昭告天下地老天荒的心态,而全不顾左右人的死活?” 徐梅的每一句话都敲在昀泽的心上,他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的发抖,这一切事情打得他措手不及,而且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徐梅后面的这一番话,如果徐梅还是上一次他们谈话时的那种态度,昀泽有一万种理由可以对付他,但是现在,因为自己而牵连到了一个视事业如生命的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在昀泽心底油然而生,他甚至有点儿不敢抬头看徐梅,怕看到她眼里那种空落落的失望。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末了,徐梅顺手打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抽出来一个档案袋,丢到昀泽的面前:“我推荐你们比赛,把你们带到新港,将路秦捧到现在的位置上,你们也真算是知恩图报的人了。昀泽,我的辞呈写好了,你的呢?” 昀泽抿紧了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徐梅这个话,徐梅顺手转了一下自己的檯灯,白炽灯打在昀泽的的脸上,让他所有细小的表情都无处可逃,徐梅放下手里的酒杯,扶着自己的办公桌,脸几乎都要贴在了昀泽的脸上:“你不能犹豫不决了!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们现在身份,一举一动都在太阳底下暴晒,没有什么是秘密的,这件事情早晚会有人爆出来,如果不现在就想办法把它扼杀,你和路秦将面临的远不止是你们能想像到的场景。” “作为朋友,张昀泽,我尊重你的一切喜好,也是作为朋友,张昀泽,我提醒你一件事情!”徐梅笃定的目光丝毫不比白炽灯差,在她的目光下,昀泽的理智已经开始投降了,只是还有一丝感性,在苦苦支撑,却也在最后,被徐梅这句话打败:“别忘记零三年四月一日,那个跳楼而死的巨星,你如果真的要保护他,就别亲手害了他。” 徐梅坐回到自己的老闆椅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昀泽,看他收了手机,红了眼眶,最后颤抖着声音妥协:“那么……徐总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们后面还有合作吗?”徐梅喝了一口红酒,涩涩的味道从舌尖到舌根,最后才品出一丁点儿的甜来。昀泽想了想:“刚刚路秦说,他们最后一次录制是京剧专题,希望我能过去助演,其余的,暂时没有什么合作了,后面我不知道中秋会不会有晚会的邀约,暂时我这面还没有接到通知。” “好,那么我就给公司提案,把你们分开发展,比赛一旦结束,你立刻从他的所有项目当中退出,并且辞去他经纪人的工作。你放心,这面我会找一个比你更优秀的人来接替这个位置,绝对不会影响到路秦未来的发展。”徐梅一边说,一边噼里啪啦在电脑上敲了几个字:“我希望这次助演,是你们除了相声之外,最后一次合体亮相,我会给你另找住处,而且,我不希望你们在今后的任何场合,访谈,综艺,演出中,提及对方。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们如果真的□□,总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地老天荒的时候。”
第171页 徐梅终归还是不忍心的,最后安慰了昀泽一句,但是其实,这些话昀泽是有心理准备的,他知道如果有一天他和路秦的事情被公司知道了,这会是最紧急的一种处理方式,只是他有点担心路秦,路秦是不会考虑这么多的,对于他,谁让他和自己分开,谁就是彻头彻尾的坏人。 徐梅见昀泽只是怔怔的发呆,就伸手去敲了一下他面前的桌子:“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昀泽点点头,站了起来,徐梅见他要走,仔细的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最后又叮嘱了一句:“还有,这次比赛我们还是要成绩的,所以先不要和路秦说,下一期决赛是直播,我不希望你们出任何问题。” 昀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只是他仿佛忘记自己要走了一样,站在徐梅面前发呆,徐梅转头看向电脑屏幕,敲敲打打的写了好一会儿文件,发现昀泽还站在面前,就有点儿奇怪:“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昀泽回过神来,抓起自己的手机,转身想外面走去,徐梅把目光转回到屏幕上,还没等敲下一行字,耳边就转来“铛”的一声,下了她一跳,赶紧抬头看过去,看见昀泽捂着额头站在办公室门前缓了好久,才来开门走出去。 徐梅的鼻子有点儿酸,虽然现在办公室里没有什么人,但是她还是挺尴尬的,将红酒仰头喝完,想起一向精明的昀泽刚刚那副丢了魂儿一样的样子,作为始作俑者,纵使又再多的理由,也还是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做得对,徐梅所在偌大的办公椅上,咬了咬自己好几百块钱坐的指甲,眼泪生生被咽了回去。 第216章 下台鞠躬 “哈喽,张老师……”路秦打开张昀泽办公室的门,只是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学着蜡笔小新的声音,弱弱的和张昀泽打了一个招呼,昀泽正低头看着什么东西,被他吓了一跳,不过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炸毛,而是笑了笑:“怎么了。” 路秦拉开门,带着上一次昀泽探班时候见过的那个编曲老师一起走进来:“没什么,你不是要给我助演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这个节目的编曲老师,卡佳。” “您好。”昀泽伸手跟对方握了一下手,没有深究这个是什么名字,不过现在很多综艺用的都是国际团队,所以名字乱七八糟的也是有的,大家纷纷坐了下来,卡佳最先开了口:“我和路老师讨论了一下这一次的助演问题,他这面说你们要唱那首《一生所爱》,但是我不知道这个和京剧有什么关系,所以没有办法和我的乐队沟通。” 路秦耸了耸肩膀,表示卡佳说的没错,他跟卡佳打了几次电话,在电话里翻来倒去的说也没说明白,就索性把他带到昀泽的办公室来了。昀泽正起身给两个人倒水,就顺口接了一句:“其实就是其中插几句念白,我们有一年偶尔想到的,感觉效果还不错。不知道和你们这一次的比赛契合度怎么样。” “有念白是完全可以的。”卡佳点点头,表示这个想法非常好:“但是你念什么呢?是哪一场戏还是什么?因为京剧这方面我本人也不是很懂,所以张老师可以详细的介绍一下?” “不敢不敢。”昀泽笑的有点儿尴尬,毕竟面前才是真正的音乐圈的老师:“就是原本的歌词,最后加一首诗进去,我们之前是随便说了两句,后来想到这个比赛,想稍微改一下。” “啊?”路秦并没有接到要改词的消息,他原本有些懒散的靠在椅子上,一听到有改动,就坐了起来:“要改吗?我觉得我们之前的就很好啊。” 昀泽摇摇头:“那首诗太苍凉了,和整个角色状态不符,我想改一首和我们心境比较相似的诗,所以选来选去,选中了唐寅的《桃花仙》。” 编曲老师连连点头:“哦我知道,就是那个桃花坞里桃花庵?” “没错,但是我因为没抬参加过你们这类的直播,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录备播带,大概是什么时候,我这面想要看一看档期。”昀泽认真的和编曲老师沟通,可路秦那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哦,我忘记了张老师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需要敲档期了。” 昀泽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路秦觉得昀泽今天的状态有点儿奇怪,他往常不是这样的,沾火就着的性格才不会管有没有人在身边,怎么今天都不怼自己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编曲老师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表情问题,只是说自己这里也不知道具体的安排,可能还在等通知吧,毕竟现在节目还在制作播出当中。 昀泽表示理解,三个人敲了一下第一次合音的时间,编曲老师就离开了,路秦因为之前拍的电视剧现在已经到配音的阶段了,他这面没有找配音演员,就自己进棚录制,每一次都要到很晚才能结束,所以今天他台里那边收工早,于是早早的就过去了。 走的时候,路秦有点儿放心不下昀泽,他总觉得昀泽怪怪的,但是昀泽似乎没有深谈的意思,甚至都好像并不怎么和他对视,路秦的心里总是不安稳,配音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 只是他最近行程安排的特别满,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出来那么多的工作,而昀泽因为京剧院的事情,也没能跟着他一起,只是晚上打电话,偶尔听到昀泽笑一声,路秦的心里才能略微安稳一些,他想,自己应该是到了恋爱当中,那个患得患失的阶段吧。 每一次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垂眸挽龙抬头的昀泽,路秦都会忍不住笑起来。 很快,他们的这个节目就进入了联排的阶段,其实所有来参加比赛的,都是明星,这始终还是一档综艺节目,而不是选秀,所以节目的最后一期,就变成了大狂欢。 他们一起录制了将近两个月,大家也都熟悉了,昀泽作为助演站在后台里,看着路秦和这个打打招呼,和那个聊聊天,也看他游刃有余的在众人之间穿梭,心里还是又不少安慰的,他想就算是自己不跟着他跑通告了,他也不是那个张嘴就会得罪人,说话不过脑子的傻子了。 只要他好,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可以的。服装老师原本打算今天晚上给他们配一身好看一点的衣服,看是路秦坚持要穿大褂上台,他跟服装老师解释,这首歌是唱给相声的,这就是他们的一生所爱。 昀泽听到他能够这么说,自己心里特别高兴,很快,前面的表演就逐渐结束了,他们两个人按照捧逗得顺序依次上台,后面先起的快板儿,再起大鼓,最后落了进吉他,音调从起到落,昀泽就仿佛无数次给路秦捧哏一样,侧身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路秦,看他在台上像一个胜利者一样,青涩和紧张,早就磨平在这首歌的沧桑里了。 昀泽的戏腔一出口,现场就完全炸了起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这是昀泽最爱的一首诗,只是他将这惶惶一生的承诺许给了别人,而陪着路秦翻江倒海来了。 音乐堪堪收住,他们对视了一眼,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每一位歌手唱完,都会感谢一下乐队或者自己的和声团队,导演以为路秦也会这样做,可是他没有,而是和昀泽一起默契的挽了一个龙抬头,先后退了一步:“相声演员路秦。”
第172页 昀泽没想到路秦会说这话,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他后退了一步:“相声演员昀泽。” “下台鞠躬!” 第217章 一生所爱 两个人从台上走下来,和刚刚唱完的几个选手击掌祝贺,刚刚在台上,路秦的麦收音收的不是特别好,昀泽帮他调整了一下,路秦也是习惯了,就跟美琪讨论着现在这个票数,目前来看,路秦这面夺冠的机率很大,这让他有了保三争一的想法。 他们调整着,音响老师暂时关了两个人的耳麦,他们到了休息室里略微坐了一会儿,有工作人员上来给他们补妆,昀泽还是不太习惯,可路秦已经见怪不怪了,低头看着一会儿的流程,嘴里和昀泽说:“我今天上台的时候,突然想起去年年初咱们得那个比赛了,一下子就野心勃勃的想要夺冠。” 昀泽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在微博热门里看着今天这场比赛的评论,对于路秦这面,基本上都是一边倒的好评感到十分欣慰:“你倒是野心勃勃,你知道我紧张成什么样儿?你前面比赛都好好的,到我这儿成绩一下子下来了,我还不得被你的粉丝给骂死?” “没事儿,他们还是了解你的。”补完了粉,路秦拿过自己的水杯,打开喝了一口:“你没看到粉丝对于你今天要来唱歌是什么态度吗?我昨天刷出一条评论来,说张老师不适合这种肤浅的比赛,主要是张老师说话都跑掉的人,为什么要去唱歌呢。” “谁说话都跑调了?”昀泽也知道自己唱歌从来不在调上这件事情,所以反驳的也并没有什么力度,只是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和路秦开玩笑,休息了一会儿,因为接下来没有他什么事儿了,他就换上了平时穿的衣服,路秦看着他换衣服,随口问了一句:“对了,我后半年的行程出来了吗?你也不跟我透一点儿,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什么的?” 这一句话正打在昀泽的心上,他一时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他这句话,门就被一个编导推开了,急火火的冲进来:“路老师你快一点儿,最后一名要完事儿了,前面要颁奖,你赶紧过去!!!” “哦。”路秦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大褂,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昀泽:“你不去吗?” “去。”昀泽点点头,繫上了自己西服的扣子:“我就在台下,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沟通……” 这话是他经常陪路秦跑演出时最常说的一句话,路秦恩了一声,两个人的对话一如往常,美琪和文新,还有一大堆的工作人员都跟在后面,他们悄悄的看了一眼票数,目前最后一个表演的人票数还在不停的上升,但是和路秦的距离还很遥远,只是不单单是他,大家的票数都在变化,最后这半分钟,是最激动人心的。 昀泽从后台绕到了台下,他本身穿大褂和西服的状态就完全不一样,观众们的注意力又都在台上,所以并没有怎么注意到他,他看着站在台上唱歌的人,心里丝毫不比当年那次比赛轻松,觉得心脏跟着乐队的鼓一样。 终于,最后一名的歌收了尾,他的票数也在上升到第四名的时候,停止了上升,台下发出巨大的欢呼以及掌声,主持人示意了好几次才压住了大家,趁着好不容易有的安静又念了一次口播,最后郑重的宣布,投票通道,关闭。 这六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路秦的名字还在后面大屏幕的最上方,昀泽心里暗暗的叫了一声好,和观众一起鼓起了掌,路秦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能夺得冠军,高兴地跳了起来,回头去找昀泽,发现昀泽并不站在身后,就噔噔噔的跑到了台下。 这一下观众席一下子就炸了开,尖叫声不断的传过来,保安们立刻反应过来,赶紧追过去保护路秦,主持人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想要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确完全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路秦拎着大褂,跑到台下一把抱住了昀泽。 昀泽几乎要被他勒死,翻着白眼直拍他的后背,好一会儿路秦才松开了他,导演带着大耳机从监控器后面钻出来,三番五次的要求路秦赶紧上台,他们这是直播,马上要开始颁奖了。 路秦合着双手给观众鞠了躬,然后走到台上,台里的领导和贊助商分别把奖状,奖盃,以及鲜花颁给路秦,周围很多人都上台和路秦拥抱,路秦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大家都依次的领了奖,主持人看着乱成一团的台上,好容易想起了自己还有流程没走完,就指着路秦:“路老师你的获奖感言。” “哦对,我的获奖感言。”这一句话也提醒了路秦,可是他四下里看了看,十几台机器也不知道那个在拍他,就干脆问了起来:“哪台机器在拍,给我个机器。” 这边导播给了一个手势,三台机器一起转向了路秦,路秦举着手里的奖盃,显得十分的激动:“以前总看他们获奖,感谢这个感谢那个,但是当真的拿到这个奖盃之后,真的是觉得自己要感谢的人有很多,但是有一个人,我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提到他,就是我的搭档,张昀泽!!!” 他的话音刚落,摇臂刷的一下从众星的脑袋上滑到了昀泽的面前,昀泽目不转睛的看着路秦,带着淡淡的笑,听他继续往下说:“我今天还在和他说,这个比赛让我想起了去年年初我们的那个比赛,这首歌,带我跨过了乙未年的封箱,也带我夺得了这次的冠军,这首歌,我唱给我一生所爱的相声,和我一生所爱的搭档!!!” 第218章 要死一起死啊 颁奖典礼很快就完成了,路秦还在台上跟各种人合照,粉丝,导演,编导,工作人员,昀泽抱着肩膀站在台下看了良久,最后还是到外面去等他了。 他出来的时候,还穿着大褂,外面套了一个外套,有一些粉丝在外面等着,把路秦围住要了签名,又合照了一轮,才算放他离开,昀泽淡淡的笑着看着大家,给路秦打开了车门,路秦赶紧钻进车里,秦晋迅速的启动了车子,穿越人群开到马路上,他才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天哪,里面那个音响声音也太大了,吵得我这个脑袋疼。” 昀泽从一边的包里,抽出了一带路秦最常喝的咖啡,倒进杯子里,给他沖好,路秦脸上带着贱贱的笑,接过咖啡在手里捧着:“张老师,怎么样?我拿了冠军吧!!!你说,你怎么奖励我,我们一会儿去庆祝一下?” 昀泽没有看路秦,也不想看他,他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不想看到路秦脸上那一瞬间的变化:“你带着他们三个去吧,我得回一趟公司,有些工作需要交接一下,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庆祝了。” “啊?”路秦应了一声,回身够自己的书包,里面有两块儿点心,他想先吃一口垫一垫,他从联排到走台到直播,基本上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饿的都快要昏死过去了:“你交接什么啊?” “你后半年的工作安排。”昀泽低声快速的带过了这句话,他有点儿讨厌这样的自己,不知道有什么话是不能够好好说出口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只是目光还是不敢望向路秦:“我要和齐老师交接一下你后半年的工作安排,有很多细节他那边还不是很清楚,所以你先回去和他们吃个饭吧,不用等我了,我可能要很晚。”
第173页 路秦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伸手去够后面背包的动作都停止在了一半,后面坐着的文新和美琪面面相觑,他们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并不清楚发生了很么,可是看到这两个人的状态,也不敢问,美琪还有一点儿理性,赶紧从背包里取了点心递给路秦,只是路秦已经没有心思接过来了,他歪头看着昀泽:“我后半年的工作安排?你什么意思啊?” 昀泽深呼吸了一下,转头看着路秦,见他一脑袋问号,似乎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是,这件事情又怎么是这几句话能够说明白的呢:“从现在开始,我不在担任你经纪人的职责,也就是说,不会再跟着你跑通告,替你筛选资源,不过你放心,齐老师带过两届影帝,大荧幕的发展,他比我更专业,他来接替我的位置,是最好的……” “去你大爷的!”路秦一气之下爆了一句脏话,他把手里的杯放在茶几上,眉头皱的死死的,打断了昀泽的话:“什么齐老师,我所有的工作都一直是你在负责,你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了呢?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我就说这段时间你整个状态都不对,我还在这面乱猜?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停车。”昀泽没有理会炸毛的路秦,拍了拍秦晋的肩膀:“你们三个先下车,我有话单独和路老师说。” 秦晋把车停到一边,正好有一个肯德基在路边上,三个人就一起走了进去,见肯德基的门关上了,昀泽才继续说道:“不单单是你经纪人的工作,从现在开始,除了相声,我们不能同时出现在任何场合,也不能提到对方。也就是说,我们要分开发展,洪伟的团队可能马上也要签入新港传媒,我要参与到他们的团队当中……” 路秦靠在椅子上,他看着昀泽的表情,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一样:“除了徐梅之外,有人知道了咱们得关系是吗?这是徐梅出的主意吧?” 被路秦一语道破,昀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路秦一点点红起来的眼眶,自己也有些不忍心:“没有办法,我们现在是公众人物,很多事情,不能像以前那么处理了。越是分开的干脆,对将来一旦有人把你我公之于众越有利,这和谁出的主意没有关系,目前来看,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所以你是要和我分开吗?”眼泪在路秦眼眶里转了两圈,扑簌簌的落在面颊上,他看着昀泽,觉得昀泽的表情有点儿模糊:“千难万险的走到今天,你是要和我分开吗?” “只是……”昀泽想要解释,可刚张口,话就说不下去了,他抿了抿嘴唇,觉得头疼的要炸开了,路秦接过了昀泽的话头:“只是暂时分开发展?张昀泽,你自己算算我平时在家的时候又多少,你不陪着我跑通告,我们一个月甚至两个月都未必能见上一面?这不是要和我分开还是要怎么样?你明明知道我一刻都不能离开你,你为什么要这样答应徐梅?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凭什么你们两个就做主了?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 “路秦啊……”昀泽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清了清嗓子,却也没有什么好转:“我们一步一步爬到了山腰上,走错一步就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所以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了。你这一路不容易,不能……” “你这样放我一个人在这里,还不如把我推下去呢?”路秦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只是觉得他不能妥协,不能放任徐梅和昀泽的这个决定,他拉住昀泽的袖子,眼神的迫切几乎要把昀泽吞没:“你留下我一个人,倒不如我陪你一起摔下去。” 昀泽低着头,看着路秦的那只手,他握了握,软绵绵的,一瞬间,心仿佛都化了:“我死不死无所谓啊,但是你得活着。” 路秦感觉昀泽的眼泪似乎滴在自己的手上,他想说话,昀泽确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微微起身,亲了一下路秦的额头,转身下了车。 路秦想要追下去,但是车门被锁上了,不到一分钟,秦晋上车,发动了车子,路秦慌忙的回过头,看到昀泽站在路边上,他似乎点起了一根烟,望着自己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动。 第219章 孤独 昀泽在路灯下站了好久,上海的夜晚,也有些微微的凉了,他裹紧了衣服,矮身坐在了路边,抽完一根烟又点了一颗,好像尼古丁现在已经变成了维持他理智的唯一一味良药,一旦停下来,他怕他会马上追上去。 他已经预见到路秦今天的一番话,对于他们之间的这种感情,他们都很清楚是有多么的来之不易,谁都没有理由轻易放弃,只是那晚徐梅的话太吓人了,这几天昀泽反覆在考虑,反覆在想,最后他不得承认,暂时的分开,对于路秦在娱乐圈的发展来讲,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特别是在他们马上要被爆出来的前夕。 可是这一步太难走了,自从他认识路秦,他总是不忍心看到路秦失望难过的表情,所以不管路秦说什么,他都尽力去满足,只是今天,他咬牙下车这一步,好像耗费了他一生的力气,他足足休息了一个小时,腿还是软的,感觉这一晚都有点儿支撑不过去了。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阵,安静下来,过一会儿又开始震动,路秦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他最后按了关机,挥手打了一辆车,到了新港传媒。 齐老师的办公室在他办公室的楼上,因为今天晚上是约好了的,所以齐老师还在工作,昀泽先到自己的办公室,把这几天整理好的东西都带好,然后也没有什么心思等电梯了,就自己上了楼。 推开齐老师的办公室门,齐老师站起来和昀泽握了一下手,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昀泽把手里的文件都递给了齐老师:“这是后半年路秦的行程安排,有两个电影已经敲定了,他今晚拿了冠军,去年上海台的中秋晚会,是我们两个一起上的,今年为了推这个新的节目,导演组的意思是让路秦这一次以歌手的身份参加,我这面还没有定下来,您看一看一眼。” 路秦所有的事情,张昀泽心里都一清二楚,所以根本不用看文件,齐老师一边点头,一边快速的扫视着手里的文件:“这个消息我听说了,正式的邀约下来了吗?” “还没有。”昀泽摇摇头,点了一根烟:“这是今天晚上,我碰到导演的时候,导演临时跟我说的一句话,曲目和细节都没有敲定。” “那路老师知道了吗?他那边什么态度?”齐老师看完手里的那份文件,推了推眼睛,又打开另外一个,昀泽一时卡住了,这让齐老师很不明白是怎么了,抬起眼睛瞟了他一眼,昀泽吐了一烟圈:“一般来讲,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还没有和他沟通,因为他所有的安排都是我这面来定,平时也不怎么沟通,没有问题的,都是我这面直接签合同就可以了。” 齐老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他之前看过一些路秦的演出,觉得这个人其实更适合往明星这个方位去发展,相声对于他来说,可能并没有综艺或者拍电影那么合适:“别的呢?张老师这面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需要我知道的,比如路老师工作上的一些习惯,我觉得我们先沟通好,这样对路秦和我,都有个准备。”
第174页 昀泽靠在椅子上,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路老师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一般工作交给他,就不用太操心了,他都可以完成的很好。只是他有一些小习惯,如果他要参加相声表演,立麦的同时给他准备一个手持或者耳麦,不要用胸麦,接收器一定要别好,他颱风很闹,接收器和胸麦特别容易蹦掉了,一次湖南台就出现过这种情况。” “上台之前,提醒美琪给他整理一下大褂,他有几件假褂子倒无所谓,但里面要穿白短褂的话,就会特别窝囊,灯光一打都没法看。他后面的相声,有的我能跟,有的我可能就跟不了,咱们新港传媒里的,他不能和石伟搭档,石伟节奏太慢了,魏然还是可以的,但是路秦现挂比较多,让他打起精神来,才能不丢包袱。路秦习惯备场,不管是唱歌还是说相声,如果你有时间,一定要跟着他,他是那种撒手就没的人,一错眼睛,有时候就找不着了。他想法很多,拍电影或者电视剧,经常会和导演摄像沟通,但是说话有时候颠三倒四的,最好有什么想法让他先和你说,你给他把把关,不能动的地方,就不要去找麻烦,他还是很听话。”昀泽掐灭了烟,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有就是,路秦不能喝酒,也不是不能喝,他喝到胃出血,大夫就说尽量不要让他喝酒,如果有什么晚宴啊应酬之类的,能帮他推了就推了,推不了也别让他喝太多。他接通告的原则是宁缺毋滥,别什么乱七八糟的活儿都给他,他会急眼的,深圳电台那边如果有需要帮忙站台的节目,一定要同意,那是他的老单位。他一般不接採访,接採访也不能问关于感情,团楚园的问题。至于妆发,他最近胖的厉害,演出的时候,尽量让他把刘海放下来,看着能瘦一些,不要让他穿西装,穿西装镜头一拉,看着又矮又胖……”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昀泽脑袋里其实是一片空白的,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齐老师手里的文件早已放在一边,认真的听着昀泽的话,最后笑了笑:“是不是感觉,把自己的艺人交给另外一个人,特别不放心啊。” 昀泽有些尴尬的笑笑,没有说话,齐老师微微的嘆了口气:“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之前也是,觉得这些艺人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离开自己就没办法活了。可是事实是,这个世界,谁离开谁都一样的。”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独的。”齐老师站起来,走到昀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直都是孤独的。” 第220章 我去找你 “恩……好的。”徐梅坐在自己的车里,手中的电话不断传来助理的话,路秦这面拿了金奖,后期宣传是一定要跟上的,而且这面马上就可以给他推出自己的唱片了,制作人已经找好,现在就看最后能不能谈得拢了。 “还有喜宴那个旅游度假村的商演,徐总您这面看?”助理忽然想到路秦参加比赛之前的这个通告,那边的董事长点名一定要路秦来演出,但是昀泽因为是商演,而且是开业,觉得除了出场费比较客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宣传利用率,所以就给推了,可巧那边的消防没查过去,一直拖到现在,现在邀约又发过来,助理那边有点儿乱,不知道究竟该和谁商量,徐梅就皱了皱眉头:“齐浩接替张昀泽的内部通告不是早就放下去了吗?你现在来问我怎么看?” “好的,我明白了。”助理被徐梅训斥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连忙止住了话头,徐梅按下了挂断,手机里一下子进来好几条微信,她有点儿懒得看了,丢在旁边的座位上,闭目养神。可眼睛刚闭上,整个车子突然一个急剎车,徐梅整个人向前沖了过去,幸好她繫着安全带,又被拉回到座椅上,吓了一身的汗:“怎么回事儿!” 司机心有余悸的直喘粗气,他打开大灯,指了指前面:“徐总……” 徐梅向前看过去,见自己车前面站着一个人,因为司机开了大灯,所以回头躲了一下,但是只是看身形,她也知道是谁,解开了安全带,从车上下来:“路秦,大半夜你不回家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路秦渐渐习惯了这样强的亮光,转回头看着徐梅,光束从她身后打过来,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他们也打了将近两年的交道了,路秦是有点儿打憷徐梅,她身上那种压迫感让人不习惯,但是现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为什么给我换经纪人?” 徐梅不是不知道他来的目的,也早就预料到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她歪着头,打量了一下路秦,脸上一丁点儿表情都没有:“我为什么给你换经纪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这句话有点儿激怒了路秦,当初老田也是这么说的,他受不了他们这种东趾高气昂的模样,好像永远都比别人高一头一样,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对,我是喜欢张昀泽?怎么了?” “怎么了?”徐梅挑了一下眉毛,火儿有点儿窜了上来,她对昀泽和对路秦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她和昀泽认识了七八年了,除了同事还是朋友,所以她不忍心对昀泽说什么重话,但是路秦就不一样了,一个自己亲手捧红的的人现在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叫嚣,这种人徐梅见得多了,也不见得路秦就特殊到哪里去,所以她把握在手中的手机按亮,打开微博,切换到路秦的帐号,点了发微博的按键后,递给了路秦:“来啊,告诉你七百多万的粉丝,你喜欢张昀泽,我马上给各大媒体打电话,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你出柜。” 路灯地下,徐梅手机上闪烁的光芒好像打在他心上的一记重锤,他一瞬间的迟疑让徐梅更加确定今天晚上自己的优势,冷笑了一声:“怎么了?路老师?不敢啊?” “你不敢发微博昭告天下,就敢半夜三更拦的我车跟我在这儿耍无赖?”徐梅的声音猛然提高了起来:“说话啊?觉得我徐梅冷酷无情了?我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给你捅出去了吗?给你换经纪人了吗?我多少次提醒你们小心?你们听了吗!现在有人把事情捅到高总那面去,我搭上自己半辈子的事业给你们善后,你自己心里没有点儿数吗!!!” 徐梅的话一句一句打在路秦身上,让他措手不及,他早已不是年轻时那种冲动到和老田拍桌子打架的时候了,如果有一丝理智,他也不可能让秦晋拦住徐梅的车,但是张昀泽的话让他没有办法理智,至少没有办法,像挨了顿骂这样理智:“除了把我和张昀泽拆开,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啊。”徐梅见他还执迷不悟,气得笑了起来:“和新港传媒解约,赔完违约金,退出娱乐圈,到时候你喜欢谁,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不过我奉劝你仔细想想路秦,你看哪个相声演员是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做到你今天这一步的,你以为你很厉害吗错了,这里面都是我和张昀泽的心血,我所谓,反正我也是个坏人了,但是张昀泽呢?他为你通宵通宵耗费下的心血,在你眼里也是一文不值吗?”徐梅死死的盯着路秦:“路秦,你得明白,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像张昀泽那样惯着你,等着看你笑话,等着你身败名裂得人,比比皆是。”
第175页 徐梅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秦晋,声音又厉色了几分:“车开走!” 秦晋吓得连滚带爬的上了车,把横在路中央的车退了几步,徐梅回到车上,司机发动车子,绕开了站在路中央的路秦,往前开过去,路秦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他无法忍受看不到昀泽的日子,他努力变的好一些,再好一些,把自己所有的心血铸成一把剑,为的不是有一日这让这把剑插进自己的胸口里。 他慢慢走到路灯地下,掏出手机,拨通了昀泽的号码,响了很久,这一次张昀泽那边接了起来,可是等待他的,只是长久的沉默,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末了,话筒里传来路秦底底的抽泣:“张老师,我好想你……” 昀泽坐在办公室里,长长的嘆了一口气,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外套:“呆在原地别动,我去找你。” 第221章 不择手段 美琪看了一眼文新,文新也看了看美琪,最后两个人一起看向了秦晋,秦晋现在一脑袋的汗,他明白徐梅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是为了什么,自己现在不但没有制止路秦胡闹,还开着车挡在了徐梅的面前,自己现在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已经不一定了,还哪有精力去管坐在马路牙子上的路秦。 美琪想了又想,看了又看,觉得毕竟是自己的亲老闆,她随手在后面拽了一件外套就想要下车,可是车门刚开开,就被文新一把拽住了,正回头想问,看到文新指了指对面过来的一辆车,开着车灯,美琪有点儿看不清楚:“谁啊?” “张老师。”文新轻轻的说了一句,美琪觉得可能性不大,刚刚老闆给张老师打了那么多遍的电话他都没接,怎么可能现在到这里来?但是文新跟着昀泽的时候比较多,他说的应该没什么错,也就没动,决定观望观望。 路秦闭着眼睛靠在树上,有些昏昏欲睡,张昀泽的车灯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异常,昀泽走过去,把外套披在路秦的身上,默默的点起了一根烟,路秦睁开眼睛,忽然想起他们刚认识的第二年吧,昀泽把他丢在深圳的马路上,后来他也是这样回来找自己的,一时间,眼睛里就涌上了泪水。 路秦挪了挪身子,靠在了昀泽的身上,闻着他一身的烟味,心里难过的要命,昀泽已经很久不抽菸了,但是他今天身上的味道,绝对不是刚刚点燃的这一颗,想想他们曾经在一起走过的这些年,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是张昀泽搞不定的,路秦也是第一看到他无奈成这个样子,心里越发的难过了起来。 “路秦你算过没有,咱俩认识多少年了?”昀泽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路秦瞪着大眼睛,想了很久,他真的是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件事情,好像自从和昀泽在一起之后,时间过得飞快,他连自己怎么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都有点儿糊涂,于是他摆着手指头:“咱们是一二年年末认识的吧,那应该是五六年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坐直了身体,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充斥进他的脑海中,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吗?为什么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要知道他当初是多么羡慕时寸和昀泽认识六七年这件事,一转眼,自己也和昀泽认识了这么多年。 昀泽转过头看着他,路灯下的路秦,似乎和前几年没有什么变化,斜刘海,娃娃脸,只是现在,他的脸上已经不见当初的那股狡黠了,说实话,他每一次看着路秦,都觉得实在挑战自己的人生观,他以为他自己对于感情是干净利落的,毕竟老秦,瑞秋,甚至时寸他都没有在联繫过,可是路秦的一通电话,就随随便便动摇了他暂时不和他见面的决心。他以为他已经不可能在动什么感情了,可是仔细想想,好像任何事情在路秦这里都是个例外,他也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拿枪,被路秦挨打的事情逼得脑子一热就干回了老本行,他以为自己不会被威胁,结果轻而易举的,就被徐梅说动了。 但,这个人又什么好的?昀泽连一丁点儿都说不出来,可转念又觉得,他就像是一缕阳光,赶走了自己生命中,所有的黑暗。他掐灭了烟,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遥遥的望着远方:“路秦,你有没有后悔,喜欢上我?” 路秦摇摇头,底底的笑了一声:“我只是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喜欢上你。” 昀泽转头看向他,末了,也跟着笑起来,他伸手揉了揉路秦的脑袋,眼睛里的宠溺一如往昔:“其实,我妈妈第一次来深圳,就看出了咱们之间的关系,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没办法看清楚自己,她走的时候和我说,我选择了一条极其难走的路,在徐梅找我谈之前,我一直觉得这话很荒谬,可是现在看来,她是多明智的一个人。” “哪条路不难走呢?”路秦反问了一句,他想到自己这一生,也想到了昀泽的一生,觉得这话有些荒唐:“人生已经这样艰难了,为什么我们还要放弃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的权利?昀泽,我不知道我们分开发展之后,会给你我的心态带来什么变化,我真的害怕你不爱我了,害怕有一天回家看不到你,害怕你从我生命中消失。”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完成你的事业,让我可以在中国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能看到你。”昀泽收了笑,声音也有些哽咽了起来,他想,或许他能够比路秦早一些看到结局,并不是他用情太浅,而是他对这个世界,早就已经绝望了。 “你是在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终究会有所改变?”路秦挺直了后背,外套从他身上滑到地上,昀泽微微嘆气,伸手再一次替他披好,可路秦只是盯着他的眼睛,觉得昀泽仿佛在暗示他什么:“还是你现在就已经对我们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五六年了,你从一个落魄的跑场歌手到了万人瞩目的大明星。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电台主播,也变成了小名气的相声演员京剧演员,这五六年,好多事情都变了。”昀泽的话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沧桑:“我们这种人,始终是孤孤单单的,记得我的话吗?谁也陪不了谁一辈子。” “我不信!”路秦收起了悲伤,一脸坚定的看着昀泽,他再一次成功的动摇了昀泽心理已经拍板决定了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止两个人相爱的人在一起,我爱你,我要后半辈子都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记得我的话,我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且,不择手段!” 第222章 滷水点豆腐 ——所以,张老师,你记得啊,我不在乎什么分开不分开发展,我也不管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决定要离开我,就一定要告诉我,而终究有一天,我会把你逼回到我身边。既然谈不得情爱,那我们就谈冤雠吧! 路秦说这话的时候,全然不像是刚刚那满面的情意,那双眸子里带出来的,就只有一阵一阵的冷漠,昀泽不知道路秦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的这段话,但这是话让他的心猛地一紧,寒意从脚底升腾到头顶,他似乎有些害怕了。 昀泽当晚没有回到他们那个小公寓里,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面对路秦,也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或许昀泽自己心里都不明白应该怎样做,于是他开车回到了办公室,披着衣服在沙发上躺了一宿。
第176页 这一宿他想了很多,向他们从相识到相知最后到相爱,扪心自问,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离开路秦了,且不说他如何,自己又会如何?他不知道,一切恐惧都在未知中放大,压的昀泽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一早,徐梅这面就通知昀泽还有齐老师这面一起开一个会,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回家,所以接到电话,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最先到了徐梅的办公室,徐梅有点儿惊讶,但是也知道昨晚路秦跟自己撒过一次泼了,昀泽这面肯定更不好过。 他们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会议,就没有通知整理会议室,简单的在徐梅这里碰个头。路秦今天没有正经的行程通告,只是晚上有一场小园子的,下午可能和专辑的制作人有个会,所以他今天的行程并不是特别的满,昀泽以为他要睡到十点多才会起来,自己就坐在徐梅的办公室里看着洪伟团队的人员简介,打算先做一个了解,以备后面容易接手。 可没想到,不到九点半,路秦这面就到了,他带着棒球帽,扣着大墨镜,蒙着口罩,脸上捂得严严实实的,一进来也不和昀泽还有徐梅打招呼,直接瘫倒在沙发上,徐梅皱着眉头瞟了他一眼,不过徐梅自己也清楚昨晚已经炸过路秦一次了,今天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把他逼的太紧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昀泽也抬头看了路秦一眼,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头上那个帽子是他们平时演出时候带的,怎么今天就这么给带出来了?哪个明星出来为了低调会带一个通红通红的棒球帽? 不过他故意没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现在不需要他来管了,于是他又低下了头,可是就如同以往的千千万万次,只要路秦在他身边,他始终没有办法全神贯注的做事情,余光里那个一会儿鼓捣鼓捣手机,一会儿掰掰眼镜腿儿的人儿总惹得他想出声呵斥,却每每又止住了,他想他以后要习惯吧。 十点的时候,齐老师和另外两队相声演员是一起到的,徐梅倒是把博文和徐贺两对儿给忘了,他们经常一起跑巡演,所以经纪人这面也是昀泽在负责,这样如果把路秦转到齐老师这面,他们也肯定要一起跟着过去的,徐梅觉得有点儿棘手,不过也只能走一步看一部,就让助理搬了几把椅子进来,大家简单的围坐在办公桌的周围。 徐梅环视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昀泽和齐老师的脸上,伸手指了一下他们两个:“你们两个交接的怎么样了?” 齐老师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昀泽,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的越少越好,现在傻子都能察觉出来这个办公室里的气氛有多诡异,枪打出头鸟,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况才好。 昀泽见齐老师望向自己这面,也明白他的意思,对于这个团队来讲,他毕竟是个外人,于是他就回答徐梅:“差不多了,基本行程都已经交接完了。后面如果再有大剧院巡演的话,完全可以直接转到齐老师手里,我这面听安排就行。” “好。”徐梅点头,转身看向最让自己头疼的路秦,本来她是应该和路秦说话的,但是现在看见路秦这个状态,她就临时改变了主意,反正给路秦介绍齐老师或者给齐老师介绍路秦的效果都是一样的:“这位就是路老师,以后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你们之间直接沟通就行。或者也可以咨询一下张老师,毕竟一个月之内都是你们的交接期。” 齐老师应了一声,他和路秦之间隔着文新,于是就站起来,伸出了手:“你好路秦,我是齐浩,接替张老师,负责你以后的一切事物。” 路秦翘着二郎腿,手里的手机翻过来调过去像是在玩儿杂技,好像一丁点儿都没有听到齐浩说话一样,他们年纪相仿,路秦本来看他就不顺眼,他还自己凑上来打招呼,这有什么可打招呼的,甭管是谁,在路秦心里,都是把他和昀泽分开的罪人。 齐浩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反正路秦不出声,他就站在这儿伸着手,一直到他妥协为止,文新看着面前那只手,感觉自己都要尴尬死了,就把手里的本子递给美琪,暗搓搓的去给路秦倒水。 屋内一片静谧,只有路秦指甲哒哒哒敲击手机屏幕的声音,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昀泽有些看不下去了,毕竟整件事情齐浩也算是临危受命,路秦这样给人家脸色看算怎么回事。于是他,手里的笔桿敲了一下面前的办公桌。 路秦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他知道以张昀泽的脾气肯定看不下去自己这么胡闹,昨天晚上放完狠话他就后悔了,想道歉心里又憋着一股气,正好借着这件事情逼着张昀泽张嘴跟自己说话,可没想到他这一笔桿子敲在桌子上,声音大的吓人。他平时生气不是摔扇子就摔杯,路秦最害怕他这个动作,立刻坐的就端正了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手:“路秦!” 第223章 混搭? 其实齐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原本应该是觉得尴尬,或者生气,或者郁闷,可是看见趾高气昂的路秦在张昀泽一个细小的动作下就认怂的这一幕,他有些想笑,而且也没憋住,直接就笑了出来。 放下手的时候,正好文新端着两杯水回来,他原本是为了不那么尴尬去倒的水,结果回来以后发现更尴尬了,他一共倒了两杯,原本每一次都是这样,昀泽一杯路秦一杯,但是看到路秦跟齐浩握手,才突然反应过来,张昀泽已经不在自己的团队了,那么就应该是齐浩一杯路秦一杯,不过他要真的这样做了,路秦会不会马上就炒了他的鱿鱼呢? 文新也闹不清楚自己应不应该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端着水杯站在后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在齐浩刚刚的笑容还没有落下来,就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喝水,文新如获大赦一样,把水杯递给了昀泽,昀泽沖他微微点了一下头,接过来放在了办公桌上。 徐梅倒没有注意这么多,她手机的消息一条一条的进来,就跟垃圾简讯一样,她一边顺手翻着一边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路秦今天都什么行程。” “今天下午和专辑制作人有一个会,明天白天是gi杂志的拍摄,在后面就是连续三天的坐排。”齐浩上手非常快,几乎是立刻就回答了出来,他昨晚连夜看了昀泽给他的行程安排,以他对徐梅的了解,徐梅必然今天开会的时候顺口问几句,果然让他一猜即中。 大家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路秦听着不太对劲,他摘下墨镜,往前探了探身,目光条件反射一样落在张昀泽的身上:“我今天不是还有园子里的相声吗?师兄四周年,咱们不是说好去给开场的吗?” 这件事情倒确确实实是昀泽给忘记了,其实也不能说是忘记了,而是这类东西从来都不会往行程上写,从公司条例上来讲,他们这也谈不到是赚外快,毕竟以路秦的身份,一场给个八十一百的,说实话还不够丢人的呢,这种演出和义演没有区别。而从工作角度来看,这种事情只要是事先跟昀泽敲好了,两个人上台之前一对活儿,就可以了,所以根本没有往行程上写的必要,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昀泽在交接的时候就忘记填上去了。 “啊,对,今天是我韩师兄那边园子四周年,之前确实是说好了我们去给开个场就回来的。”他们去那个园子演出的事情,徐梅是知道的,她听到了出场费之后就说随他们便,毕竟这些钱在徐梅眼里打发要饭的都不值得,所以徐梅也没太注意过这件事情,今天昀泽又提起来,她才想到。不过她还没说话,齐浩就先开了口:“是张老师你也要去吗?”
第177页 “不然呢?”路秦摊着双手,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齐老师难道你也能去给我捧哏吗?” “那倒不至于。”齐浩笑着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面一起灵魂出窍的四个相声演员:“你们谁叫魏然?” 魏然和身边这几个师兄弟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他们之前也是一丁点儿要换经纪人的消息都没有,张昀泽本身就是相声门儿里的人,对于他们的发展一直很有规划,冷不丁换了人,他们正想着自己听听看今后的安排,谁知道不到两句话前面就开始点名了,魏然看了看自己的搭档徐贺,慢吞吞的举起了手:“我。” 齐浩指了一下魏然:“那今天晚上,你和路秦老师搭档。” “啊?”办公室里路秦和徐贺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魏然的反应则是慢了半拍:“啊?我没和路老师搭过啊,这不行吧。而且今天是四周年,听说来了很多圈里人,这说不好不是丢人吗?” 齐浩对于这种说法有点儿不以为然:“你们搭班子巡演一年多了,路老师的表演风格你还不清楚吗?而且你又是一个捧哏,台词也不较少,有什么心里没有底的?” 魏然听到这话简直都惊了,他抻着脖子瞪了瞪眼睛,一句话卡在嗓子眼里没说出来,路秦在一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博文是和路秦昀泽一届比赛出来的,知道这个时候昀泽不说话路秦是肯定要得罪人的,于是就赶紧解释了一下:“是这样的啊齐老师,就是相声这门儿里呢,是能临时换搭档,我们有时候也开混搭场子,但是啊,但是像他们这种在电视上已经被观众认可的,就是说已经出了名的,在换搭档就很少见很少见了。而且这不是台词不台词的问题,路秦和魏然的节奏完全不一样,你这样让他们临时搭档,都不用想,活儿肯定散的一塌糊涂,如果是平时的场子也就无所谓了,今天天津的人都会过来,我们昨儿已经接一波了,说实话丢不起这个人啊。” “不不不。”齐浩还在消化博文的这段话的时候,路秦直接打断了博文的话,他一脸的笑,也搞不懂是真的觉得好玩儿,还是气急而笑:“我和魏然搭也行,不是不行,是吧,那魏然咱们今天上《众口难调》?还是上《成长的烦恼》?还是上《中国有嘻哈》?还是上《快乐节奏》?我都行,你挑。” 魏然吓得都要从椅子上掉下来了,站起来摆手:“不……我哪儿会这几个活儿……”刚说到这儿,魏然觉得自己都绝望了,为什么当初一起巡演的时候自己垫完场就聊天去了,不多看看这两个人的相声:“而且,我连个词儿都没有,你至少得给我词儿吧。” “哦对!”路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抻着脖子看向张昀泽:“张老师,你给魏师兄说说词儿?要不你吧本子给他也行啊。” 第224章 传统活儿 路秦这里其实明显就是在搅和了,这几个活儿他们都演了一年多,暂且不说全在脑袋里,剧本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就算是有剧本,也已经改的一塌糊涂了,一个相声的本子,哪有每一次上台都一样的,可现在的问题就是,魏然连骨头都不知道,这样上,还不如直接让路秦上单口相声呢。 很明显,齐浩也想到了这一点,回头指着路秦:“那路老师这面自己上单口相声吧。” 博文,石伟,徐贺和刚刚坐下的魏然一起做了一个捂脸的动作,路秦原本脸上还只是带着笑,听到这话就直接乐了出来,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齐老师,你懂不懂啊,哪有相声大会开场快板书后面跟单口的?这又不是评书场……” “那今晚的演出就推了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合同。”齐浩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夹,怕是自己看走了眼,见真的没有什么书面协议,才算放了心。路秦一听这话就有点儿不乐意了:“说推就推啊,票都卖出去了齐老师你再给我收回来?跑江湖没有点儿契约精神可还行?” 他现在终于把当初昀泽说他的话反怼出去了,齐浩笑眯眯的看着路秦,他知道路秦是有意跟他抬槓,也看出来他在逼自己或者徐梅妥协让张昀泽今天跟他上台,但是毕竟高总和徐总都嘱咐过的事情,他不敢忘:“总之呢,别的我不管,张老师是肯定不能和你同台说相声了,而且今后,这个园子的相声你也不要接了,反正也没有多少的出场费。” 路秦的脸刷的一下就冷下来:“我去这个园子说相声也不是为了出场费啊!你如果不懂相声这门儿就不要在这里瞎指挥,我们所有的本子都得先见观众才能往大剧场搬,好不容易张老师这面找到了一个园子能让我们做实验,怎么你说推就给推了?” “哦,你说你到这个园子里是做实验啊。”齐浩的脸上也渐渐收起了笑容,他扶着桌子站起来,看着路秦,说实话,今天从开会到现在吗,路秦处处都在针对他,看着徐梅在这里,他没有想跟他太争执,但是现在看起来,是不给他点儿下马威已经不成了:“那我这样告诉你,从今天以后,你也不需要再出什么新本子了。相声一类的邀约,我都会给你推掉,从我接手开始,你的主要发展方向,转向大荧幕,把相声这两个字给我丢掉,做一个演员!” 一直垂着头听着的昀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刷的一下抬起了眼睛,他没想到齐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到现在来讲,相声这一门在路秦和昀泽的身上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了,是任何一个职业都无法比拟的,而且路秦在娱乐圈里之所以比较受欢迎,就是因为他本身是相声演员这种无害的且没有竞争力的身份,现在让他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一个他并不是十分了解的行业里,这和砍掉他一只胳膊没有什么区别。昀泽是不会允许齐浩这样做的,所以他马上就想要说话,但是耳边传来徐梅一声轻轻的低咳,他回头看过去,见徐梅正抬眼看着自己,意思非常明白。 “你疯了吧……”路秦有点儿不可置信:“你要我离开我最熟悉的行业,去一个我只是偶尔玩票的圈子里长期发展?这就是你作为一个经纪人对我的工作规划?” 齐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这么直接的承认,反而让路秦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脑袋里像是一团浆糊一样,觉得这个屋子里所有人都疯了,怎么会有人有这种诡异的想法呢?他甚至怀疑齐浩是不是一个正经的经纪人了。 徐梅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个人,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出面:“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想一想当下的事情,今天晚上的演出先混过去,别的事情,以后咱们还是慢慢解决吧。” “你和魏然上传统活吧。《学小曲》《叫卖图》《大上寿》《学电台》都行。”昀泽坐在椅子上,轻轻的说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他脸上的表情不是特别的好,看得出来他是有些生气了,但是具体因为什么生气,每个人心里的猜测都是不一样的。 他掀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看了看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洪伟那边的团队估计已经在楼下等着,这后面的事情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就站起了身,也没有和谁打招呼,只是把面前的那杯水推到齐浩身边,转身就往外走。
第178页 “昀泽!”路秦看着他疾步出去,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他害怕是今天自己太过分了,惹得昀泽生气了,昀泽是最不喜欢看到自己这样对别人不尊重,或者咄咄逼人的样子,他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多话,应该老老实实的听昀泽的就对了。 他也不管办公室里这些人,急急忙忙的追出去,看到昀泽并没有坐电梯,而是开门进了安全通道,他想也没想就拉开门走进去,当时昀泽已经下到了平台上,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就回头望过来,正看到急的脚底下都有点儿不太稳当的路秦,那双大眼睛充满了愧疚,喘着粗气停在自己的面前:“昀泽,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今天和魏然搭档,听你的上传统活,还有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是我错了,你别生气行吗……我……我真的是不应该那样对你,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求你了昀泽……” 他慌张到语无伦次的道歉,让昀泽的心都快要碎了,他顺手把笔记本放在窗台上,拽过路秦的领子拎到面前,用嘴止住了他后面的话。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所有的愤怒,委屈,不甘一起涌上来,他紧紧抱着路秦,甚至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看看,让他知道,这颗心,已经装满了他们的点滴,再也容不下别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玻璃渣子里捡糖了。 第225章 荀师叔 齐浩确实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再多的镜头和记者,在杂乱的后台,他都经历过,但是相声园子的后台,他还是第一次进,原本其实他是不用跟着来的,但是出于对路秦负责任的态度,而且也因为他自己的好奇心,驱使他到这后台来看一看。 韩师兄是个很爽快的人,在知道今天晚上昀泽临时有事不能过来之后也表示理解,毕竟昀泽和路秦都是名人,能过来而且是给开场,就已经很大的面子了,他特意腾出来一个小房间给路秦休息,其他的演员都在外面候场。 因为是开场,所以路秦就不需要亲自备场了,而且齐浩也担心他的安全,外面那些穿着大褂的人总是想往这个房间伸脑袋看看,其实如果是园子里原本的师兄弟,也不至于是这种情况,这一次很多园子里的前辈都到了,他们身边的人自然对路秦这个名字不陌生,只是没有见过真人,所以都想一睹真容。 齐浩记得昀泽的话,所以特意嘱咐美琪给路秦整理一下大褂,以前他们演出,这种事情都是昀泽亲力亲为,现在落到了美琪身上,她一个姑娘有不是很方便,文新就帮着他一起,两个人折折腾腾好一会儿,看着才顺眼了一点儿。 外面吵吵嚷嚷的,路秦又本身不是一个安静的人,所以就有点儿坐不住,趁着齐浩和美琪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推开门瞧了瞧,正巧看见韩师兄的一个徒弟在门口儿摆放东西,就挥手叫了进来,这孩子年级比他们小不了几岁,平时也跟着开开场,所以认识路秦,一进来就赶紧鞠躬:“路师叔,你找我?” 路秦把他往里拉了拉:“我问你,深圳团楚园,有人过来吗?” “你等一下,我给你看一眼。”他出去转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走进来,路秦正和文新聊天,见他进来就赶紧摆手叫了过来:“来了吗?” 那孩子连连点头:“来了来了,是一个姓荀的先生,和两个平字辈的徒弟。” 平字辈?路秦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还不知道团楚园有平字辈的徒弟,不过再一想,永乐昇平四科,今年可不是就该到平字科了,估摸老田和老黄现在都忙,两个园子加巡演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满园子也就剩下荀师叔这么一个闲人了。 他点点头让那孩子先出去了,自己回头拿了自己的手机,正好看到水杯在手机跟前儿,就拿过来喝了一口,结果水刚到嘴里,他就差点儿一口喷了出来,好容易咽下去了,路秦整个脑袋上的血管都蹦起来了,回头看着美琪:“这是啥!!!” “茶叶啊……”美琪吓得一哆嗦,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到这位大爷了,路秦这声儿不小,惹得齐浩也望着面看了一眼,就看到路秦手里拿着杯,往美琪这面伸了一下胳膊:“姑娘你看清楚,你往我的杯里倒什么茶叶!你什么时候看见你张老师给我沖茶叶喝了?” 美琪倒是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她虽然是路秦的助理,但大多数负责的是工作上的事物,生活上的基本上都是昀泽亲力亲为,她很少去插手,刚刚看到路秦水杯里没有了水,她就去给倒了一杯,正巧想起背包里有茶叶,她也没在乎是不是路秦喝的,就放了一些,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两个人好像都喝的是这种茶。 但是事实上,路秦是一口茶叶不喝的,他平时喝的都是咖啡或者是白藜芦醇果汁沖剂,再不然就是白水,昀泽喝的是普洱,第一泡又苦又涩,路秦觉得自己舌头尖儿都没有什么知觉了,他试着打了几个花舌,感觉好像这个舌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美琪从来没有被路秦这样说过,脸刷的一下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路秦也察觉自己刚刚有些急了,就没有在说下去,只是把水杯放在了一边,拿着手机就往外走,齐浩见他去开门,就叫了他一声:“诶,路秦你干什么去?” 路秦背对着齐浩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的回头:“我师叔来了,我去看看他。” 齐浩放下笔记本电脑,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你不是马上就要上场了吗?而且现在外面人太多,你出去不安全,还是不要去了。” “一群说相声的能怎么不安全,又没有人表演胸口碎大石!”路秦觉得自己快要被齐浩逼疯了:“那是我师叔,我一年半没见着他了,我去跟他打个招呼问声好,齐!老!师!” 路秦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感觉都要把舌头咬下来了,他开始对自己有了一种怀疑,是不是自己和别人沟通上有障碍,怎么这个齐浩处处都得盯着自己呢?他想好了,不如明天就跟徐梅说,不要经纪人了,让他在娱乐圈自生自灭算了! 齐浩见说不听他,就挥了挥手,让跟着来的两个安保人员跟路秦一起出去,路秦有点儿想发火儿,可也没有什么力气再和他掰扯什么了,于是就贴着墙角想要熘到后面的休息室去。可没想到齐浩带来的这两个保安,一个走在右边,一个走在后边,和左面的墙搭配起来,成功的形成了的一个包围圈,招摇过市! 韩师兄一脸惊愕的看着这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时看路秦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阵仗,今天这是在这边抽什么疯。路秦用手挡着脸,生怕被别人看见,一直转到休息室那边,看了看各个房间上的字,一直走到最里面,才看到了团楚园。 这三个字龙飞凤舞的写法,和当年他第一次去景轩茶楼看到的那块匾额是一模一样的,到了门口,路秦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突然不敢敲门了,那道门里面,似乎所有的事物,都是让他存有一丝愧疚的,他开始打退堂鼓,也开始想念昀泽。 如果昀泽在的话,这个时候自己只要在后面跟着就行了,说什么做什么全然不用自己操心,现在可好,自己要做走在前面的那个人了,他来见荀师叔是脑袋一热的决定,可真想想,见了面又说些什么呢?
第179页 他正想着,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了。 第226章 团楚 “呀!”里面的人闷着头往外走,差一点儿撞到路秦身上,身后的保镖拎着路秦的领子往后拽了好几步,不单单吓了路秦一跳,给从里面出来的人也吓了一跳,呀了一声,也往后退了一步。 路秦一脸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保镖,心里响起了一万句骂街的话,难道说保镖不是应该保护他的安全吗?不是应该拦住前面的那个人吗?把自己往后拽是个什么操作?齐浩手底下有没有点儿正经人了?还带出两届影帝,估计也不能是什么正经影帝。 不过好歹是当着外人的面,路秦现在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张嘴就骂街,压了压自己胸口的怒火,感觉这一晚上哪儿哪儿都不顺。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估计是荀先生带来的,就尽量摆出一副比较和蔼的表情:“请问荀先生在吗?” “荀师叔,有人找你!”那人往后仰了一下身,叫了一声,然后就侧身出去了,路秦的心情有点儿忐忑,站在门口往里面探了探脑袋,正巧看到荀师叔擦着手往这面走,见到路秦愣了一下,随即马上笑了起来:“路秦啊,快进来进来!” 他这一声路秦叫出口,路秦感觉心像是猛地被打了一拳,他很久没有听到荀先生的声音了,他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一袭长衫没有任何的变化,一下子把路秦拉回到了两年之前,他躬了躬身体,却被荀先生一把拉了起来:“赶紧进来坐吧,我看着今天的活单就想着见你,只是你现在身份不同,我以为你不会来这么早呢!” 荀先生拉着他到里面的椅子上坐下,嘴里笑着说道:“刚才我还让嘱咐他们来着,我说路秦来了一定得告诉我,我有时间没见着这孩子了,这群人就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不过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名人了,怎么来这么早?” “嗨,什么名人。”路秦在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坐着,荀先生和别人不同,常年和昀泽在一起耳濡目染,他现在对老先生越发的尊重起来了:“这不是有一年,我和张老师没来得及备场,结果被黄师叔噼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从那以后就记着要早到一阵儿。结果今天来了也白来,经纪人不让露面。” 荀先生听路秦提到张老师,就知道他说的是昀泽,正巧想问,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正是我想问你这件事,昀泽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他那边临时有点儿事儿,所以耽误了。”路秦说的很含糊,他也不太想要仔细说这些,就一带而过了,但是又怕荀先生胡思乱想,赶紧找补:“不过,他听说您今天过来了,特意让我给您带好。” 荀先生笑着端起自己的大茶杯,没有接这句话,他其实并不是很相信路秦嘴里这话,当初昀泽走的时候,虽说是没有像永晋那样和团楚园闹得不可开交,但是师兄弟之间也流传不少风言风语,更何况两个人前脚刚走后脚就大红大紫了,但是对于团楚园是闭口不谈,所以各种猜测都有,荀先生虽然了解张昀泽,可有时候也不得不想着现在这个物慾横流的娱乐圈,想要带坏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更何况,张昀泽这个小子,本身也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路秦看到荀先生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就住了口,没有在往下说下去,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路秦先开了口:“我师父和师爷怎么样?我这二年实在是太忙了,一丁点儿的时间都没有,连过年都没回去,也是大不敬了。” “他们都理解。”荀先生知道这件事情一直在关先生心里是个扣,所以也没有仔细提他:“老先生去年的时候开了一个告别舞台的专场,你也知道,其实他早就不上台了,就是你田师叔觉得,咋的也得办一场,是个意思,老爷子近来也稀里糊涂的,对你印象倒是不深,时不时的看见时寸,就问昀泽,不过,你们还是专心发展你们的,园子里别操心。” 路秦听了心里难受的愈发厉害了,他渐渐理解了当初昀泽走的时候为什么难过的好像大病了一场,他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眼眶有点儿微微的红了起来。 这面正聊天,门被人推开了,文新从外面走进来:“路老师,前面开场了,韩师兄让我叫你叫你。” “恩。”路秦应了一声,就站了起来,荀先生也跟着站起来,他来也是为了捧场看节目的,刚才和路秦一说话就给耽误了,两个人一起走到后台,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围在了上场门跟前,文新和美琪在前面分开众人,把路秦和魏然送到了上场门的台口,路秦中途停了下来,拉了一下荀师叔的胳膊:“师叔,有件事儿,你帮我个忙。见到老田和老黄,你帮我道个歉,当年是我年轻,目中无人,冲撞了他们,还请他们二位见谅。不管怎么说,团楚园都是我和昀泽的家。” 荀先生点了点头,心里也不大好受,拍拍路秦的手,让他安心备场。上场门的红帘子外面,是一位从天津来的快板儿名家,下面叫好声一句大过一句,路秦做了一个深呼吸,旁边的主持人和两个学徒上了台,搬走了观众送的礼物,简单的串了场,魏然这面就挑帘子出去了。 台上的大灯亮的厉害,路秦又近视,下面的观众能看到的没有几个,他一出场,观众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路秦还是十分享受这个状态的,给大家鞠了一躬,一抬头,看到面前的立麦,麦克风都伸到脑袋顶上去了,就没有马上开场,只是脸上的一个表情,底下的观众就笑了起来,路秦低头也跟着笑了两声,往下调整了一下麦克风,侧脸看了一下后台的齐浩,悠悠的说了一句:“这是,准备让我在这儿吊死么……” 第227章 谈啥 这一场相声说下来,路秦有一种一下子回到解放前的感觉,他觉得可能这辈子除了张昀泽,他跟谁搭档都搭不到一块儿去了,不是这面快了,就是那面慢了,整个节奏控制的他精疲力尽,下台感觉里面的褂子都湿了。 不光是他这样,魏然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更是小心翼翼的,毕竟路秦是新港主捧的角儿,砸在他手里就坏了,幸好今天上的是传统活,他就本着说的少错的少的原则,在台上混了二十分钟,也不管自己在相声圈里的名声了,且撑下这一场来在说吧。 下台之后,齐浩为了示好,沖路秦举了举大拇指,路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这个夸奖,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路秦想应该不用齐浩在提醒,他也不会考虑在说相声了,有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懂的经济人跟着自己跑相声园子,这一行早晚得砸在他手里。 不过今天路秦实在是太累了,他也不想和齐浩再去纠结什么了,于是就直接打电话让秦晋来接自己,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谁也别耽误谁。 路秦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房间里的灯开着,知道昀泽已经回来了,今天累了一天,在得知张昀泽在房间里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如同被推了一只兴奋剂一样,鞋甩在门口,就冲进了卧室,结果,卧室里面空无一人。 路秦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摔到地狱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他回到了客厅,可听到韩稷那屋子里好像有点儿什么声音,他最近刚刚去上了学,也不知道顺利不顺利,而且这么晚了还在和别人聊天,这倒霉孩子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他才多大!那大学里的姑娘们都多大
第180页 路秦觉得不行,也没敲门,直接就推门进了屋,结果正看到韩稷气鼓鼓的躺在床上,而昀泽正坐在他常坐着的椅子上,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路秦进来,就一起望过去。 他完全没有想到昀泽会在这屋,刚刚摔到地狱的心瞬间又被提到了天堂,不过毕竟韩稷在场,他也没有表现出多兴奋,只是问了一句:“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也没有人出来迎接我一下?” “你的韩稷弟弟说,在学校里一点也不开心,老师教的他都会,不想上学了,正商量我呢。”昀泽站起身来,看到路秦身上还穿着外套,就替他脱下来,走到客厅挂好:“我就奇怪了,你说你报一个你不会专业不就得了,你非要报计算机编程,你那个水平教老师都行了,还用上什么大学,可不是不开心吗?” 路秦笑了几声,坐在床上,手拍了一下韩稷的腿:“我跟你说啊,你就是混也得把这个大学混完,到时候是继续念书还是创业,我和你张大哥都给你拿钱,但是大学不上是肯定不行的,这一点没得商量。” “你听见了吧韩稷,可不是我自己这样说你的啊。”昀泽在厨房里热牛奶,听到路秦站在自己这一边,就顺势填补了一句,韩稷在床上用鼻子使劲儿的哼了一声,那声音难听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路秦还没等骂他,就看到他盘腿坐了起来:“听到了么路大哥,这是我灵魂枯竭的声音。” “就是灵魂干死了,也得给我老老实实上学。”昀泽端着牛奶,分别递给了两个人,路秦看了看自己这杯,又看了看韩稷那杯:“我们这颜色怎么不一样,就两个人你还搞区别待遇?” 昀泽靠在桌子上看路秦一脸的不乐意,觉得可爱到不行,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就不想和他打嘴架闹了:“他那杯加了蛋白质粉,韩稷现在长个,这两天老吵吵腿疼,你又不长个了,矫情什么。” 路秦把牛奶递到昀泽面前:“怎么我就不长个了,我妈说了,三十还窜一窜呢。张老师你是不是怕我长得比你高?三厘米是很好赶超的。” “你窜什么窜啊。”张昀泽也是被他这些俏皮话打败了,推着他出了韩稷的房间,顺手指了一下韩稷:“明天给我搬回宿舍去啊,在让我知道你不好好念书我打折你的腿!” 韩稷被张昀泽吓得不敢在出声,老老实实的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喝完牛奶就睡觉了,昀泽这面刚走进卧室,迎面就差点儿被路秦扑了一个跟头,他死死抱着昀泽,怎么都商量都不撒手,勒的张昀泽直翻白眼。 过了好久,张昀泽可算把这个小祖宗哄下来了,就让他安安稳稳的躺下,顺口问了一句:“你今天晚上去韩师兄的园子怎么样,有没有去看看老先生们?” “还老先生?”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路秦就气不打一处来,靠在床头上气哼哼的说:“齐浩根本不让我出去,谁也都不让见,说是怕有危险。我听人说,荀先生来了,就好说歹说商量着看看荀先生,结果没两句话就开场了,下台之后他也不让我呆在那边,这不,就回来了。” 昀泽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知道肯定是不好受,可是不管怎么样,都要渐渐习惯,路秦这可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吐槽的人,就没打算停下来:“美琪也是糊涂了,把你的茶叶沖给我喝,我这舌头当时就没知觉了,你一走,这些人都要翻天了。” “行了!”昀泽打断了路秦的话:“你呀,早晚得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我早就跟你说过这话,对不对,你说万一有一天……” “停!”路秦伸手制止住了昀泽后面的话:“我不想往下听了,你也不许说了,没有什么万一!” 昀泽看着他,良久也就妥协了,站起身走到床边:“好吧,那我们谈点儿别的事情!” 说完,手按在床头柜的檯灯上,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228章 爆发 之后的日子,说平静也很平静,路秦每日里跑通告拍戏综艺一样都不落下,的确齐浩手里的资源远比昀泽要丰富很多,昀泽做路秦经纪人的时候,大多是公司里给的资源,他来负责筛选,而齐浩现在是属于各处争取资源,路秦基本上上的都是一线卫视的节目,一下子恍惚要挤进一线去了。 只不过齐浩觉得自己可能被昀泽摆了一道,路秦一点儿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儿,自己不管做什么他好像都看不顺眼,而且总是当着自己的面儿训文新,一会儿你见你张老师怎么弄,一会儿你打电话问问昀泽,齐浩觉得自己一定要压制住自己,保持一个大家的风范,不要上去挠他……不要…… 而昀泽这面,算是接手了洪伟这个团队,新港传媒有一部分主打推广中国传统文化,和洪伟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迅速的敲定了后半年的行程,昀泽原本就跟各地的相声园子有联繫,洪伟又是名家之后,自然沟通起来方便的多,也不用到处乱跑,打个电话就能搞定的差不多,他现在也是相当于一个经纪人的角色,徐梅就和他商量了几次,想让他专门带这个团队,但是昀泽想到了那晚路秦说不许他带别人的样子,就还是拒绝了,就好像之前说过的一样,他心里已经装满了那个闹腾的人,在装不下别人了。 不过,如果真的说起发展,昀泽并不比路秦差,他上半年在京剧院进修了半年,学的很不错,加上有慕先生的关系在,上海京剧院有意收编他,只是一方面他现在工作关系还在台里,而且当年如果不是鲁总放他出来比赛,他们也没有办法到今天这个地位,所以无论是路秦还是昀泽,他们的关系都没有动,意思就是只要台里有需要,随叫随到,所以昀泽也不打算动这个关系,二来是一旦进了京剧院,怕就不是一个自由的人了,他心里还是对他和路秦之间说相声这件事情抱有一丝幻想的,所以就推辞掉了。 正好下半年洪伟这个团队巡演,他就跟洪伟商量,打算做个b角,有需要呢,自己就上,没有需要呢,他就跟着捡场跑业务,洪伟对于这样一个明星给他们干这种活儿,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昀泽倒是觉得无所谓,他从来不看重这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洪伟聊这件事的时候,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四四方方的小后台,时寸挥着手,说生不为逐鹿来的场景,忍不住就红了眼睛,洪伟慌忙的问怎么了,昀泽沉默良久,最后只得说,是想起一位故人来。 不过有时候,两个人但凡没有工作了,都拼了命的往家里赶,昀泽就给路秦做几样他最爱吃的,路秦呢就负责给昀泽捣乱,两个人折折腾腾一晚上,有时候一道菜都做不出来。 没事儿就往家里跑的韩稷早已看穿了一切,也不指着他们的饭了,自己定外卖,不过也不带这两个人的,因为他最近听取了昀泽的意见,去蹭了两节和编程八竿子打不着的文科专业听了听,学会了一个词儿叫秀色可餐——好像不太对,不过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一切都安安静静的进行着,直到时间进了九月份,路秦这面两个电影都全面杀青了,只剩下后期的配音,洪伟的团队已经走过了两个城市,效果反响的非常好,正当他们逐渐习惯了分开发展的日子,网上一片扒皮帖子,彻底打破了这种平衡式的生活。
第181页 有一个知名的八卦记者,在一天深夜,爆出了路秦和昀泽之间的关系,帖子分析的很透彻,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怎么在一起,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些图片和知情人的话可以追溯到2013年,就连两个人现在所住的小区都被曝光了,第二天一早,各大网站记者围攻到这个小区里,只可惜扑了个空。 事发的时候,路秦正在棚里给电影配音,他沉浸在和女主角各种爱恨情仇里,看到美琪冲进录音棚,瞪着眼睛喘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老闆。而昀泽当时酒店睡觉,洪伟砸了很久的门,才把他从房间里叫出来,他看着手机上那些密密麻麻好像一个个苍蝇一样的字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大脑想是被人用榔头砸了一下,一片空白。 而紧接着,两个人就分别接到了徐梅的电话,让他们放下手头一切的工作,立刻回上海来。 上海某高档别墅住宅区,二楼卧室里,丢在被子里的一只手机嗡嗡的震动了起来,一个女人仿佛是尸变了一样,从床上弹坐起来,她攥紧了拳头,咬着牙,等了很久,可是电话还是毫不疲倦的震动着,她默默的发了一个誓,如果苏曼在下班的时候不处理好这些事情,那就干脆辞掉她算了,她也懒得去想她是不是自己的师妹了。 可能是电话太过于执着了,而她又是个欣赏这类人的一个“大善人”,于是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电话,当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的时候,她一下子清醒了起来,马上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按下了接听:“喂,亲爱的,你真的是好久……好久……” “我有事请你帮忙。”徐梅最不愿意和别人废话,她手上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有些灼热感从指间传来,她转过自己的椅子,在菸灰缸里掐灭了菸头:“需要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越快越好。” 女人举着电话,打开衣帽间,从里面拽出一双从来没有穿过的高跟鞋,嘴里笑的十分清脆:“好呀,我带一瓶好酒过去,保证让你这个酒鬼满意。” 徐梅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挂了电话,她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路灯似乎快要熄灭了,她想,还是熄灭了的好,这种灰濛濛的颜色,总是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第229章 林凡 林凡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个男人,他们身后的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和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这些人挤在徐梅这件办公室里,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她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吐了个烟圈儿,咳嗽了一声:“你们两个真是同性恋吧。” 她仰着头,目光从上到下落在昀泽和路秦的脸上,扫视了好几遍,最后落下这样一个结论,她注意到昀泽似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就冷笑了一声:“怎么了?你觉得我这话说的难听啊,那我这么问,你俩是gay吧。” “林凡你够了啊。”徐梅有点儿听不下去了,路秦到时无所谓,没脸没皮的惯了,可这话对昀泽说,明显就过分了,林凡有点儿惊讶的看着徐梅,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了?我说错了?帖子发到网上才三个小时,你看看点击量,你看看转发和评论,我这话难听吗?我告诉你们两个做好心理准备,更难听的话在后面呢。” 林凡总是习惯于先给自己的客户施压,这是沟通技巧,造成这样的心理压力之后,无论她的工作做成什么样,也许在对方心里都变成了有情可原或者是理所应当。但是林凡从来只会给人惊喜,在她的眼里,和人打交道,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挑战性的事儿了。 “这样啊。”林凡掐了烟,身体往前靠了靠,手搭在徐梅的办公桌上,她本身声音就很尖利,工作状态的气场又很大,徐梅这样的人坐在她身边,好像都没有了什么光芒:“我可以接你们这个活儿,但是我问你们的话,你们必须如实回答我,我让你们做的事,必须做,我能保证,在这场你们和网友之间的战争中,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路秦看了看昀泽,似乎有点儿不太相信这个看起来和徐梅差不多大,口气却牛上天的女人,所以他条件反射一样问昀泽的态度,昀泽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头,就去看徐梅,徐梅歪了歪脑袋,她实在不习惯这种自己被林凡压下去的感觉,但是毕竟现在是有求于人:“你开价吧。” 林凡听到这话,低着头抠了抠自己精緻的指甲,语气竟然有点儿无奈:“高俊伟我惹不起,他的钱我不敢要,要高了他不能放过我,要低了我就在得在这个圈子里饿死,我不要你们新港传媒的钱,要钱也是你徐梅出钱。” “这个钱我们自己出。”路秦实在不愿意在看到林凡盛气凌人的一步步逼徐梅了,可是没想到林凡沖他摆了摆手指头:“不不不,你不懂,我们之间的帐,可早不止这几百万呢。” 徐梅也知道林凡这种人就是你越搭碴儿她越来劲,索性也就不理她了,让她自己在那儿演好了,不过林凡也知道事情有多紧急,她开玩笑是开玩笑,还该干活还是得干活,于是她打了个响指,见苏曼从从外面伸出头来,就用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所有人,黑咖啡,每人五十克。” 林凡拍了拍自己的脸,把笔记本电脑掰到了一个自己比较习惯的角度:“我来给你们分析一下这篇帖子啊,其实客观的说,这种帖子太多了,你随随便便上网搜一下千千万,但凡在娱乐圈里混过的男明星,爷们儿一点儿的是攻,清秀一点儿的是受,都被扒过,我为什么怀疑你们两个是真的呢,第一你们看对方的眼神,有点儿感情经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第二,你们对这种事情兴师动众的找到我,就是说明心虚了。” “然后呢,我有件事得跟你们说,我有一个技术支持的员工,过不来,你们有谁是精通电脑的,最好是图像还原,或者视频还原一类的。你们仔细看,他所贴出来的照片,大致分两种,一种清晰度非常高,说明肯定是专业的狗仔偷拍的,一种清晰度非常低,我需要知道这是动态图截下来的,还是做过特殊处理的。”林凡看着帖子最后的四张图片,她的话其实是对徐梅说的,因为徐梅手里应该是有这方面的人才,但是徐梅没有马上说话,她其实想要保护昀泽的心情和昀泽想要保护路秦是样的,她不希望这件事情过多的人知道,所以才连夜开这个会,所以她并没有接林凡这个问题。 昀泽明白徐梅的意思,但是突然有一个人在他脑海里闪了一下:“我有一个人,对电脑非常精通,但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这方面的东西。” “你说韩稷吗?”路秦底底的问了一句昀泽,昀泽点点头,他的确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韩稷,如果说电脑方面有什么问题,第一个找韩稷就对了,而且他也清楚自己和路秦之间的关系,不至于把牵扯到的人在往外扩散出去。 “你叫他过来吧。”林凡勾了勾手指头,路秦回头把电话递给了文新,让秦晋马上去他的学校,连夜把韩稷接到这面来。 林凡拍了两下手,把对面这两个人的注意力从新放到了自己的身上:“我觉得,你们现在要首先锁定根源在哪里,以及根源的目的是什么,咱们仔细看看这个帖子,我们暂且把他假设成知情人,上面说你们两个已经同居很三四年,据我所知,你们应该是近两年火起来的,我们把时间线保守估计为三年,三年前,你们在什么地方,谁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第182页 三年前?昀泽和路秦对视了一眼,按个时候两个人应该是在团楚园,如果说是知道的话,那应该是只有时寸了,但是林凡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是说时寸把他们两个人爆出来的,这有点儿太扯了吧,所以昀泽就摇摇头:“三年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人只有一两个,这两个人是绝对不能跟媒体说任何我们不利的话。” “那好!”林凡没有反驳昀泽的话,只是继续往下看着帖子,筛选出了信息:“帖子里说,张昀泽你有一个女朋友,为了路秦你抛弃了人家,是真的吗?” “不是。”昀泽脑袋有点儿转不过来,不过他现在也的确不想瞒着林凡什么了,既然徐梅这么信任他,那自己也只能信任她了:“我之前只有一个女朋友,在和路秦在一起之前,我们已经断的很干净了。” 第230章 林凡2 林凡奇怪的沉默了下来,她喝了一口苏曼端进来的咖啡,大脑飞速的转着:“我其实认为,帖子里的三四年,不过是作者随口一说的一个时间,如果这个女朋友是确有其人的话,那么这个人只能说是一个绝对的知情人。一个无论是为了什么,总之现在站在你们对立的面的知情人。” 林凡咬着下嘴唇,皱着眉头,下了一个定论:“这一定是一个和你十分熟悉的人,在你本身经历的基础上,知道了你和路秦的关系,有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就是顺手套进去了,这是很多八卦记者惯用的手法,要么是作者本人,要么是作者在你身边的某个人身上套出来的信息。我们现在不去管它,接着往下看,这个人最后在暗示,新港传媒已经在为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做危机公关了,以此来解释这段时间你们为什么同时出现的频率小了,这件事情是实打实的,所以你们两个仔细想一想,有没有一个人,是你们三年前认识,并且一直跟你们到现在的!如果有,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爆料人!” 她刚说完这个话,发现路秦和昀泽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徐梅的身上,的确,他们两个人因为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大火,离开了团楚园,身边所有的人都进行了一次更换,基本上去年春节就像是一个临界点一样,点的那头的人是没有过到点这头来的,唯一一个贯穿全程的,就只有徐梅了。 徐梅气得几乎要笑出来了,只是摊手,也不狡辩,因为她没有什么可狡辩的,她是得疯到什么地步,亲手爆出来自己的艺人同性恋,然后又亲自找公关给他们解决。很快,大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昀泽率先摇头:“没有了,我们现在身边的人,都是去年年初刚刚接触的。” “那我大致有个思路了,明天一早,你给你之前的圈子,谁都行,问问有没有人打听过你,作者基本上敲定了是你现在身边圈子里的人,照片就是一个明确的证据,现在找出那个同谋,才是至关重要的,因为我们必须要清楚,他们手里还有什么。作者说还有后料,就是打算跟你硬干,他这面是动不了了,动和他合作的那个人。帖子分析完了,我们想一想怎么办吧。”林凡搓了搓手,双眼在往外放光一样,这是她最爱的一个环节:“明天一早,一定会有无数的记者堵在新港传媒的门口,现在离天亮不到两个小时,你让我去抓同谋我是肯定抓不到了,所以咱们现在虚拟出这么一个人来,由昀泽跟记者们解释,通篇报导,子虚乌有,新港传媒必然要追究法律责任,这是第一点,一定要干脆的说出来的。记住,什么都没有气势重要,第二点,对于你们分开发展这件事情,着重说路秦的电影太忙和你在传播中国传统文化,而且顺便提一句,你们两个人性格不同爱好不同,生活当中除了相声还有很多别的事情。第三点,我们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让记者去看你们粉丝平时的一些言论,是不是把你们往一起凑,往一对儿上想,你们有没有解释过,解释之后有没有用,是吧,你们说我们是一对儿,我们解释了你们又不信,现在你们又骂我们,不要去管这是不是一批人,当做一批人去说。第四点,最重要的一点,张昀泽你要跟所有记者说,你淡出演艺圈的原因是什么呀,是传播传统文化,还是什么呀,是你要结婚了,这,是最后一锤。” “啊?”昀泽和路秦异口同声的啊了一句,感觉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林凡并没有在意昀泽现在的状态,只是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一个名片夹来,一边翻一边问:“张昀泽你老家什么地方的?” “山东……烟臺……”昀泽不知道林凡要干什么,特别不放心的看了徐梅一眼,徐梅也微微皱着眉头,好像也猜不透一样,林凡没有说话,一直到翻到一个名片,递给旁边的苏曼:“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把他手里那套房子过到张昀泽名下,最好明晚我能看到所有的手续……等一下……” 林凡一个炸雷没甩出去,又收了回来,她从自己的小包里又掏出一沓女孩儿的照片来,一一摆在昀泽面前:“你看一下,你觉得哪个比较顺眼……” “林总林总。”昀泽觉得林凡的整个节奏有点儿太快了,他房子的事情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这儿又开始看女孩儿了,而且她这话的语气特别像是做瑞秋那行的,于是赶紧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跟谁结婚啊?” “看谁顺眼跟谁结啊。”林凡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你房子上得加这姑娘的名字,才更像是真的,所以你赶紧看……或者你要是有能马上跟你结婚的女孩儿也行,身份证传给我,我这面得立刻找人给你办手续。” “这种事儿,随口一说就行吧。”昀泽觉得林凡玩儿的有点儿大,怎么自己这面就要结婚了,可林凡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冷冷的笑了一声:“你看到人家说,还有后料了吗?你不准备点儿实实在在的证据,等他爆第二波的时候,还半夜一点给我打电话?现做危机公关啊?” 林凡的话,立刻让昀泽明白了为什么徐梅会第一时间找到她,她对付媒体的手段还真的是严谨到滴水不漏,不过,没等到他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韩稷睡眼朦胧的被文新拽到了办公室里,手里死死的抱着自己的电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被绑架了。 林凡站起身,点了点桌子上的女孩儿的照片,让昀泽尽快做决定,然后指了一下韩稷:“走,你跟我到这屋来,我跟你简单说一下。” 第231章 林凡3 “等一下。”昀泽见林凡要带着韩稷出去,就出声叫住了她,刚刚林凡说那一大堆应急方案的时候,开始昀泽听着觉得非常有道理,是一种很好的解决方案,但是仔细想想,他就有些动摇了,并不是林凡的方案有问题,而是他有些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欺骗所有人。 如果按照林凡所说的一二三四去作,无外乎就是传达一个消息,我和路秦没有关系,但是他和路秦之间的关系是铁一样的事实,就算是他有足够的心理素质,可以面对镜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说八道,那么最后把锅甩给那些喜欢他们的粉丝,是不是就有点太过分了。
第183页 “我和路秦的事情,我想我最多能做到不承认也不否认。无论如何……”昀泽说道这里停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往下说,他现在心里乱七八糟,有一种对他俩说很可怕的念头渐渐浮现出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他想捂住耳朵不听,但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林凡已经块走到门口了,听着昀泽的话好像听到了笑话一样:“不承认不否认?那你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说你们两个就是同性恋呢?” “那就直说了吧。”路秦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没太听懂林凡刚刚那一大堆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最后让昀泽结婚这件事情他听懂了,他心里有点儿受不了这件事,本来还想看看昀泽的态度,既然昀泽也觉得没有必要这样欺骗大家,那不如索性说开了的好。 林凡听到路秦的话,一脸不可思议,她回头看了一眼徐梅,不知道当事人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她存在的意义在哪里:“那你们大半夜的叫我过来干什么呢?你们还做什么危机公关,明天早晨站在新港传媒的会议室里开个发布会昭告天下好了呀。不过你们想清楚哦,路秦可是马上就有两部电影要上,现在中国对于同性恋的看法可是和神经病是一样的,会不会把你和吸毒的那些明星放到一起我就不知道了,片子还是要过审的,广电不批自然会给制作人压力,到时候删减你的戏份或者把你从整个电影中剔除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我们不是没有过前车之鑑是吧,而且你有多少粉丝是能够接受的,有多少是不能够接受的,你的粉丝在到处发表支持你们的言论的时候会不会被打击,还有,路秦你还想要在电视上出现吗?要不你干脆引咎退出娱乐圈,和张昀泽双宿双飞去吧。”林凡说道这里,走到了路秦身边,随随便便的靠在了办公桌上:“但是我要告诉你,你这张脸,现在已经很容易被大家认出来了,你已经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不洗脸扣个帽子就可以下楼吃面了,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认出你,你想要跑夜场,他们会放大这件事情,你想要说相声,他们会放大这件事情,你就算是过年回家,你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会放大这件事情。” “我不会跟他公开的。”张昀泽没有让林凡继续说下去,她嘴里的这些话,张昀泽早在徐梅找到她谈和路秦分开发展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我不会和路秦公开这件事情,也不会承认和他在一起过。你的这些照片也可以收起来了,我打一个电话,不出问题的话,三天之内登记结婚。” 路秦猛地转过头看向张昀泽,他以为张昀泽拦住林凡是因为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张昀泽冷着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仿佛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一样,可路秦的脸上,却满满的都是震惊。 林凡觉得,张昀泽的这个退步是她能够接受的,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张昀泽的话,可她的头还没有抬起来,路秦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几乎撞到林凡:“你要打电话跟谁结婚?你是要打电话结婚还是……” 路秦说道这里没有在继续往下说,他们都是聪明人,而且都太了解对方了,昀泽的这个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死死的盯着张昀泽那双狭长的眸子,多少次的含情脉脉此刻都被平静和冷漠沖淡了,张昀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看向徐梅:“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想单独和路秦谈一谈。” 徐梅也隐约猜到了昀泽要做什么,就沖她们挥了挥手,一起到了隔壁,去看林凡和韩稷那边的情况,办公室的门关上,亮的有些晃眼的白炽灯打在两个人的身上,让他们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可以被对方准确的被捕捉到,路秦往后推了一步,他下意识的想要离开这个房间,不想听昀泽接下来的话,但是张昀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如同千千万万次拥他入怀一样,张昀泽紧紧的抱着路秦,低低的声音,在路秦的耳边响起:“我们分开吧。” 这话就仿佛是一把尖刀,刺进了路秦的胸膛,他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昀泽,想要看看他脸上是不是满满的悲伤,可却没能挣脱开昀泽的双臂,他只能感觉张昀泽深吸了一口气:“路秦,从你开始跑夜场挣钱开始,你盼的不就有一天大红大紫么?现在已经做到了,而且有可能做到更好。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应该是这个世界的赢家,而我也努力的想要把你送到赢家的宝座下面,如果我做不到这点,也至少应该保证,不是把你从这个宝座上拽下来的那个人。” “相信我路秦,你不会想要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的。” 第232章 等着 路秦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有多长时间,梦里面和各式各样的人打架,徐梅,林凡,齐浩,张昀泽,好像每一个人都要张着嘴把自己吃掉,最后隐约的听到一声枪响,他腾地坐了起来,整个人像是一个没有魂魄的尸体。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缓过来,外面的媒体已经不见了,他拨弄了一下手机,看到了特别关註里,张昀泽发出去的澄清微博,字字句句都斟酌的恰到好处,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并不是出自他本人的手笔。虽然耐心看完了,可路秦始终是没有胆量点开昀泽被记者围攻的视频,他的话依然在耳边响起,每每想到那句分开,路秦就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大石头砸了一下,几乎要生生的疼死了。 他不愿在想,从沙发上坐起来,看了看满世界飞的都是a4纸列印出来的文件,昨天晚上那一宿的场景又充斥回他混混沌沌的大脑里,他把手伸向桌子上的杯子,也不拘是谁的了,拿过来便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简直苦到变态,路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发现周围的人都不见了,路秦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打开门发现自己还是在徐梅的办公室里,格子间里冷冷清清的,也没有什么人,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原来今天是周末。 “老闆?”美琪端着两个杯子,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路秦摇摇晃晃的站在徐梅办公室门口,就赶紧放下了水杯,上去扶住了他:“老闆你醒了?” 路秦翻了个白眼,想这简直就是一句废话,难道自己是在梦游不成?他想要甩开美琪的手,可脚下还是有点儿发飘,美琪把她扶到一边的工位上,回头看了看大家还在继续忙碌的会议室,索性就打开了工位上的电脑。 “你这是忙活什么呢?”路秦瘫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了看电脑的屏幕,只感觉明晃晃的刺眼,美琪的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一边敲一边回答:“张老师要回山东登记,后天就走,刚才林总让我给他买两张机票,我怕一会儿忘了,老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买好了,买好就送你回家休息。” “恩……”路秦应了一声,没有仔细问,他现在不想知道任何关于张昀泽的事情,甚至想要忘记昨晚发生的所有事,他想要睡觉,只想要睡觉。 可是刚刚恩完,他就睁开了眼睛,盯着美琪看了一会儿:“你刚才说,张昀泽什么时候走?” “后天!”美琪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老闆,路秦仔细的想了想:“喜宴的开业表演,是不是也是后天?”
第184页 美琪这一下子还真被问住了,她正想着,手里的滑鼠就被路秦夺了过去,上下翻了翻,选中了一张机票:“你给张老师买这个时间的机票。” 美琪听话的付完了款,端着打满水的水杯又回到了办公室里,她大学刚毕业没有两年,以为徐梅就已经是女魔头类的人物了,但是看到林凡,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女魔头,数值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所有她前脚说完的稿件,不到十分钟苏曼都可以整理出电子文档,并且列印装订完整的交到她手上,美琪垫着脚凑过去看了一眼,排版都是完美的,甚至连个错别字都没有,美琪想,如果在多给苏曼一些时间,或许她能出一份中英双语的稿件也说不定。 林凡对昀泽早晨的发言很满意,她说张老师其实天生就是应该做公关的人,严词凿句谨慎细緻,如果不是他这张脸也算是有些辨识度,她就考虑把张老师挖到自己那边去,想来也必然是一个不错的助手。 美琪推开门的时候,林凡往外面看了一眼,正看见路秦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就和徐梅商量了一下,想要送他回去,毕竟他后面还有几个演出,如果状态特别不好的话,媒体抓到又要乱写了。 徐梅也同意了,秦晋就开车把路秦送了回去,美琪和路秦一起上了电梯,电梯门反射出他的模样,这不到24个小时,他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样子,下巴上冒出细密的胡茬,头发也乱闹闹的,这个样子让路秦想到了自己原先跑场子的时候,一连几天没有活儿,手里没有钱吃饭,饿的不行,就躲在家里睡觉,没日没夜的睡觉。 后来父母从老家过来了,总算是不在饿肚子,可作为家里唯一的一个孩子,他的压力就越来越大了,又有那么多的债务在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儿来,他开始什么活儿都干,顶着大日头穿着玩偶服在大街上发传单,三十多度,旁边店的员工都躲到空调房里休息,只有自己还在坚持,为的就是那一个小时的20元钱。 在看看自己现在的生活,除了吃喝拉撒,他几乎什么都不用操心,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总有一大堆人在替自己奔波着,他只需要上台演出就行了。 昀泽常说,相声和京剧,其实都是角儿的艺术,同样一个节目,演了上百年,包袱还是那些包袱,词儿也还是那些词儿,但是有的演员一张票就能卖出一千,有的演员就是三十一张票,也未必有人来看。所以他常称呼路秦为我们家角儿,想想,听着也怪好听的。 路秦推开房门,屋子里黑漆漆的,韩稷还被林凡留在办公室里,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美琪看路秦现在的状态,也不敢放他自己过夜,就把他送到卧室里,自己在沙发上玩儿手机,是不是的悄悄推开门看一眼,可看到的,始终都是路秦抱着自己的枕头,靠在床头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就这样,从下午,一直坐到了深夜。 美琪隐约感觉路秦仿佛是在等什么,他已经很疲惫了,却依旧不肯躺下,眼睛直勾勾的也挺吓人的。路秦知道自己应该睡觉了,他应该珍惜这仅有的几天假期,但是他就是像这样坐着,想等着,等一个人,或者是等一句话。 第233章 晚安吧。 上海的确是要比同时期的深圳,冷的太多了,瑞秋从机场里走出来,觉得浑身上下都已经要被冻透了,真不知道这两年张昀泽是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她回头去叫珂西玛,目光正好扫到一侧的广告牌上,她推了推脸上的太阳镜,路秦那张娃娃脸看起来滑稽的要命,这辈子估计也就是个谐星了。 “张老师的车已经到了。”珂西玛在后面讲完电话,小跑着追上来,瑞秋恩了一声,一边快速往外走,一边问了一句:“老秦那边怎么样了?” “应该查不出什么漏洞来。”珂西玛收好手机,算是长处了一口气:“现在大部分转款已经完成,银行那边也补齐了,目前来看一切都正常。” 所有的计划完成的差不多,瑞秋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整个人看起来阳光了很多,她想,也许她终于熬过了所有的苦难,和昀泽登记之后,他们就移民到加拿大去,这样就算是老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是山高皇帝远了,只要是钱还捏在手里,她就赢了一大半了。 远远的,瑞秋看到昀泽站在商务车前面,她一向是个极其稳重的人,但是此刻看到昀泽也不管那些了,小跑到昀泽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未曾张口,便低低的笑了起来。 昀泽把她揽进怀里抱了抱,轻轻的道了一句辛苦,打开车门,让她和珂西玛一起上了车,瑞秋坐上了车,搓了搓手:“你们这大上海真的是太冷了,以后咱们要是生活在这里可不行,这是会冻死人的。” “那你应该跟我去我老家山东看一看。”昀泽给瑞秋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捂着手,这得有多少年没见了,她的眼角上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只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她身上已经没有了往年那种盛气凌人,也不在吝啬脸上的笑。 瑞秋喝了一口热水,感觉已经快被冻僵的身体微微缓了过来:“咱们这一次不就是要去山东了吗?我还没有见过你父母呢,想想还真是紧张。” “瑞秋也有紧张的时候?这话我是不信的。”昀泽靠在椅子上,轻轻的说了一句,瑞秋抬眼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淡了下去,她想他们应该像是寻常一样见面、寒暄,但是昀泽眼底深深的疲倦感让她没有办法忽略掉,这几天网上发生的事情她也清楚,所以她明白自己来到上海的目的是什么,她想要对此闭口不谈,就仿佛不知道一样,哪怕是自己骗骗自己也好。 瑞秋低下头,盯着自己手里的那杯水,感觉自己笑的脸已经僵硬了,深圳的这些日子,她每日里挣扎在生和死之间,唯一留下来的空余时间,便是看看昀泽的消息,但是他是个低调的人,搜出来很多都是和路秦相关的,很多时候,她只能在微博上,看那些粉丝拍出来的路透,张昀泽就好像是一个寻常的保安一样,镜头中央的路秦神采飞扬,气场全开,而昀泽跟在他身边,好像永远都毫不起眼,却永远都不可或缺。 她想,她从未见过昀泽那样的眼神,可她在昀泽的眼睛里看到过那样的自己,终于,她这辈子,也算是见到昀泽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了。 “你怎么了?”昀泽留意到瑞秋的反常,轻轻的问了一声,瑞秋抬起头,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感觉你好累啊。” 昀泽知道自己肯定是会被瑞秋看穿的,他揉了一下脸,看向窗外,外面的树叶哗啦啦了落了满地,又被风卷着飞了起来,全然由不得自己。也许这就是他们的一生吧,跌宕起伏,颠沛流离,仿佛最快乐的时间都是过去的,眼前的日子,往往艰难的让人想要痛哭一场 进了宾馆,瑞秋洗了个澡,她笑着说,可能只有接触到热水的那一瞬间,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昀泽觉得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很多,但是骨子里还是那个瑞秋,其实是没有什么变化的。瑞秋穿着宽大的睡袍,从自己的行李箱里取出了一沓文件丢给昀泽。 昀泽打开仔细的看了看,里面都是老秦这些年的资产,只不过现在百分之八十已经全部都冻结了,他隐约想起了瑞秋说要洗白的事情,看起来洗白或许只是一个藉口,她是用五鬼搬运之法,想要掏空老秦。
第185页 昀泽没有说任何支持的话,也没有说任何反对的话,他打内心里是觉得这样做很不安全的,但是瑞秋这些文件表明,所有的事情已经马上就要收尾了,现在收手等于自爆,唯一的办法,就是默不作声的走下去。 瑞秋看到昀泽的表情,觉得有些惊讶,她做这些事情,都是在想着有一天洗白之后,可以和昀泽双宿双飞,所以进度包括所有的文件电子档,都发到了他的手机上,可昀泽的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一样,不过再一想想,她每一次打那个手机,都是在关机的状态,想来昀泽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他想要彻底和过去划清界限,那么自然也就包括自己了。 不过现在好了,她终于奋力追赶,可以和他肩并肩站着了。这一天瑞秋很累,所以当晚,她早早就睡下了,昀泽推门走进来,看瑞秋侧身躺着,被子盖在身上,只是露出雪白的肩头,一如多年之前,他在床边坐了半晌,替她把被子向上拽了拽盖好,开门走了出去。 瑞秋的睫毛抖了抖,她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昀泽下了楼,开车漫无目的的在大上海逛着,他虽然并不知道此刻应该去哪里,却鬼使神差的开到了自己那个小公寓的楼下,抬头望了望,见房间里的灯开着,可能是路秦已经回去了吧,路灯下面,他坐在车里点了一个烟,侧头看着那盏昏黄的灯光,久久不愿离去。 昀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在等这盏昏黄的灯光落下,等着说一句—— 晚安,路秦。 第234章 狼?羊? 美琪知道,自己肯定是被自己老闆套路了,她一向都说自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特别是在张老师和路老闆的面前,所以就算是知道自己老闆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也闹不清楚这个坑里是什么,那她也只能选择往下面跳,不然呢,她还能怎么样。 但是当秦晋拉着路秦到了喜宴的后台,路老闆翘着二郎腿罢演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是给老闆做了一个怎样的助攻。 齐浩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外面和节目总监沟通节目时长,美琪悄悄的蹭到身边,伏在齐浩耳边简单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齐浩面不改色说自己临时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然后咬着牙推门走进了化妆间,正看到路秦妆发完整的坐在椅子上,虽然没有穿大褂,但是里面的白短褂已经穿好了,他的腿搭在另外一个椅子上,玩儿着游戏,好像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你在闹什么?”齐浩而是要被路秦逼疯了,他快步走到路秦身边,一脚踹开了路秦对面的椅子,路秦的脚一下子踩空,整个人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幸亏文新站在一边,赶紧扶了一下,路秦也不生气,甚至眼睛都没有离开手机屏幕:“齐老师,不是你自己跟我说以后不让我演相声了吗?这个事儿我也不知道,你把我拉过来就让我上台,这合适么?” 齐浩皱着眉头,一把夺过路秦手里的手机,回身递给美琪:“我怎么没跟你说过,而且这个单子是张昀泽给你接的,只是当时因为临时除了状况拖了一段时间才签合同而已……” “我不管,不演。”路秦见手机被没收了,自己也不生气,只是抱着肩膀,坐在凳子上看着齐浩,他知道,今天这场自己要是不上,主办方就得被粉丝骂死,而且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违约金就够新港传媒赔的了:“当初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怎么说的,以后不要演相声了,做一个演员!我听你的话了,这么长时间相声已经忘了,真演不了!” “路老闆,你至少上出,哪怕只是唱一段儿也行!”主办方的统筹经历站在一边已经要急哭了,而且不光是路秦自己,博文和石伟也跟着呢,他们都是一个合同签下来的,但是路秦不上场,他们肯定也不能上场,都指着路秦吃饭,谁也不能得罪了他。 齐浩强压着自己的怒火,掏出手机给徐梅打了一个电话,可谁知道徐梅这个时候偏偏关机了,路秦趁着他打电话的时候,偷偷的瞟了一眼他,嘴角露出了久违的得意,见他一连好几次都没有拨通,就放下了心,统筹经理还不停的在旁边说好话,让路秦放他一条生路,路秦倒不是有意为难他,只是自从齐浩接手了昀泽的工作,所有的事情就都乱套了,而且他一直压在自己的头顶上,现在怎么着也得掰一局回来。 不过他始终还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见统筹经理几乎要跪下了,就连连摆手:“刘经理,不是这么回事,你是知道的,我说相声一向是和张老师搭档,现在张老师不在这儿,我自己怎么可能上台呢?您签合同的时候怎么没看清楚就签了,难道让我去说单口吗?” “这个合同,这个合同……”统筹翻合同的手都在微微的发抖,一直翻到了路秦的合同,才递过去:“路老师您看,这个合同上籤的是您和魏然的节目啊,不管您和谁搭档,您哪怕是自己上去随便唱两首歌,都是可以的,不能给我们扔这儿不管是不是……” 路秦听他说到这里,实在是有点儿听不下去了,他站了起来,微微皱起眉头:“我跟您实说了吧,刘经理,今天谁来都没有用,我是不会上台的,拿我当什么啊,说让演这个就演这个,让演那个就演那个,你是个点读机怎么的?之前都不需要和我沟通一下?一下吗?你有问过我准备没准备吗?以为我和那些靠脸吃饭的演员是一样的?” 其实路秦本来还不是特别的生气,只是说道这里越说越生气,演着演着就变成了真的:“这屋子里不是没有说相声的,你问问,祖师爷怎么说,一天不练功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功老师知道,三天不练功观众知道,我都多长时间没说过相声了?你以为我在这个圈子里也是玩票的吗?我是正儿八经有师门的人!上台有个崩瓜掉字儿丢人不丢人?你们听不出来,你知道底下坐的有没有老票友?这个人你们丢的起,我可丢不起!” 路秦虽然是对着刘经理说这些话,但是话里话外骂的其实都是齐浩,齐浩气的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他把路秦的电话甩给了他,推门走了出去,刘经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看了看路秦,又看了看齐浩离开的方向,最后还是决定追了出去。 齐浩掐着腰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踱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张昀泽手里像一只羊一样的路秦,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一只不吐骨头的狼了,不过就算是一只狼,他也要驯服他,让他老老实实的上台。 他这面正纠结着,美琪悄悄的打开门,从里面钻了出来,她觉得她自己得聪明一回,不然老是生活在食物链的最低端,看着齐浩一脸怒火的样子,美琪恭恭敬敬的把自己的手机递了上去。 齐浩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稍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过来,播了出去。 第235章 晚点 机场里的飞机起了又落,昀泽和瑞秋面对面坐着,他们的飞机已经晚点了一个小时,珂西玛坐在很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她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当年瑞秋把她从一堆垃圾里拽出来的时候,她只剩下了一口气,其实当时瑞秋救她的原因非常简单,不过就是因为自己的坏事做多了,偶尔会做点好事,安慰安稳自己,这和老秦脑袋一抽往红十字会捐钱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的。
第186页 可谁知道,珂西玛收拾好瑞秋才发现,她长的也算是不错,只是性格不太好,常不说话,只是坐在角落里,一坐就是一天,后来老秦看中了珂西玛,是瑞秋死保才没送到他那儿去的,珂西玛就记了瑞秋的恩,一直像影子一样跟着瑞秋。 瑞秋顺着昀泽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见珂西玛专心致志的吃着薯条,就浅浅的笑了一下:“你这样盯着她看做什么,难不成你后悔,要和她登记去?” “胡说。”昀泽收回了目光,喝了一口面前的可乐:“我只是想起很多年前,有人总说她是你,你也不分辨,只是任由他们误会,我开始不太明白,但是现在想想,好像是懂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有什么不知道怎么说的。”瑞秋拿起一个薯条,沾了沾番茄酱,递到昀泽嘴边:“多一个替身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如果真的有仇家杀来,说不定就把她当做我了,我可以捡一条命回来……” 昀泽看到她递过来的薯条,下意识的就躲了一下:“我不吃番茄酱,你吃吧。” 瑞秋愣了一下,收回了手,把薯条塞进自己的嘴里:“你以前最爱吃番茄酱的,怎么现在又不吃了?” 昀泽哑然,他忘记了面前这个人和自己已经相熟很久了,确实,他之前是很喜欢吃番茄酱,只是后来路秦不太爱吃,渐渐地,他也就不吃了,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瑞秋听,索性就没有搭这个话:“你呀,原本不是那样狠毒的人,却偏要做出那副狠毒的样子来。” “若不狠毒些,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瑞秋轻轻的笑了一下,只是这笑里满满的都是苦楚,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昀泽微微嘆了一声,谁又是愿意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只是他这一口气未曾嘆完,瑞秋倒是先嘆了一声:“自从我入这行……” 她一语未完,昀泽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先振动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看,是齐老师,心下立刻就以为路秦出什么事了,毕竟他离开的时候路秦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他当初为了和自己一起说相声,能生生把自己沖凉水澡冲到三十九度,这个人是什么做不出来的,所以他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也没有注意到瑞秋的话说到一半,赶紧拿起了手机放在耳边:“齐老师,怎么了?” 瑞秋的话卡在嗓子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末了,只是低下头,一根一根的吃着薯条,忘记了挤在一侧的番茄酱。 “我明白了,但是这样合适吗?”昀泽轻轻的问了一句:“我们毕竟……”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了,最后他恩了两声,挂了电话。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瑞秋刚刚没有说完的话,有些尴尬的赶紧道歉:“对不起啊,我刚刚接了个电话……” “没关系。”瑞秋重新抬起头,沖他的手机扬了扬下巴:“怎么了?是公司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昀泽正不知道该怎么和瑞秋解释,听到她这样问,就正好顺水推舟的说了下去:“齐老师那边出了点儿问题,希望我马上赶回去救场,所以我可能来不及坐这趟飞机了,你让珂西玛改签到下一班吧,我大概三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 “好,你忙。”瑞秋点点头,替他把东西收拾好,轻轻的抱了一下他,然后看着昀泽快步走出了候机大厅,她坐在肯德基里,望着昀泽的背影,微微的笑了起来,只是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昀泽出了大厅,挥手叫停了一辆计程车,好在他本身就不是很出名,在加上带着口罩,司机师傅并没有认出他来,他看了看时间,大约半个小时左右能赶到现场,可能还能来得及,于是路上各种催促开车的师傅,司机师傅被催的无可奈何,一个劲儿说开的这是个汽车,不是飞机,要坐飞机他可以掉头开回去。 他到表演场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场了,这是一个露天的广场,以前路秦跑路演经常会在这种场合演出,后来出名了,来的次数就少了,前面的观众已经开始检票进场,昀泽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前后转了一下也没看到后台怎么进,最后还是给文新打了一个电话,文新这面出来接的。 文新看到昀泽十分的高兴,毕竟是自己的老闆,赶紧接过了昀泽手里的包,两个人一边往里面走,昀泽就觉得奇怪:“路秦怎么会罢演呢?他不是这样胡闹的人,你们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文新觉得冤枉,向着谁不向着谁一眼就能看出来,赶紧解释:“张老师,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干,你也知道,那一天齐老师怎么说的,他不让路老闆演相声,今天又说让演,老闆就生气了,说很久没有练功了,已经不会说了。” “他又不上传统活儿,你听他忽悠你们。”昀泽皱起眉头,觉得自己不在,路秦现在什么理由都能拿出来忽悠别人。远远的看见齐老师迎过来,两个人握了一下手,齐老师对张昀泽还是很尊重的,他知道他不是路秦那种胡闹的人,脸上顿时就换上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张老师你快去看看吧,主办方,艺人统筹,导演副导演都在,怎么说都说不听了。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可能叫你回来。” “徐梅呢?你给他打电话了吗?”昀泽在门前停了一下回头看着齐老师,齐老师苦笑了一下:“手机关机,一直打不过去,要是能找到她,我也不能惊动你。” 第236章 罢演?哪能够…… 这话倒是真的,昀泽没有马上推门进去,站在门口侧耳朵听了一下,里面乱闹闹的也听不出来什么,只是偶尔能听到路秦说两句,嗓门不小,而且话里话外明显就是奔着打仗去的,昀泽的眉头皱了起来,伸手就推开了门。 屋内的人都围在一起,昀泽扫了一眼,站着的都是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也并没有看到路秦在哪里,但是推开门,听到的声音就清晰多了,正在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声音听着好像都要哭了:“……你说加钱就加钱,你说什么是什么,但是观众都进来了,你不能给我撂挑子啊路老师,以前咱们也不是没合作过,你怎么现在翻脸就不认人了呢?” 他这话说完,就听到人群里响起了路秦的声音,他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和刚刚那种大嗓门儿完全不一样,反而是慢条斯理的:“刘经理,我说你已经在我这儿磨叽一个小时了,我跟你说了,不是合同的事儿,也不是钱的事儿,我们公司给我的定位我得找准吧,要不你跟齐老师商量商量,我们身材差不多,你让他穿大褂上去来一段儿,在人家眼里,我们这行当轻贱着呢,都不算个玩意儿。” 昀泽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一眼齐浩,齐浩的眼睛对上张昀泽的眼睛,突然感觉有点儿害怕,赶紧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说过这种话,也没有这个意思,当然了,张昀泽也知道齐浩这种混娱乐圈的人,就算真的看不起说相声的,也不会明着说出来,肯定是路秦胡说八道找藉口,他是见识过路秦那种胡搅蛮缠的样子,并不打算在往下听了,看到一边备场的相声桌子还没有抬上去,顺手就从上面抄起了扇子,走过去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对方回头,看到是张昀泽就有些惊讶,张昀泽没有理对方,抡起扇子就打在了路秦的肩膀上。
第187页 路秦被打的一个哆嗦,倒不是有多疼,主要被吓了一跳,以为齐浩忍无可忍回来要动手了,结果一回头看到是张昀泽站在身后,顿时就愣住了。昀泽原本还没有那么大的火气,可路秦刚刚回头那个表情分明就是一脸的厌恶,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就是在台上路秦也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昀泽的火气曾的一下就窜上来了,用手里的扇子指了一下路秦:“你在跟我瞪一下眼睛?” 路秦看到是张昀泽,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不知道你是回来了。” “我听说你罢演了?”昀泽把扇子支在一边的化妆檯上,盯着路秦的眼睛问了一句,路秦脸上的表情看着像是笑,但是和哭也没什么两样,他当时特意让美琪选了一张起飞时间在开场时间之前的飞机票,想着不管出什么事儿他总不至于跳机吧,可是没想到张昀泽竟然回来了,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作这一次了。昀泽看他的表情有些尴尬,就知道肯定是没有理,路秦要是有理,是那种立马就蹦起来叨叨叨说个没完的人,心里的气更盛了,伸出扇子指了指路秦的鼻尖:“你长能耐了?学会罢演了?路秦你没见过我打人是不是!” 路秦吓得又站的直了一些,昀泽慢慢落下来的扇子顺带敲了一下化妆檯:“演不演?” “演……演……”路秦看昀泽好像是真的生气了,一句话都不敢说,连连点头应承下来,昀泽听他的声音里好像还有几分不甘心,刚刚落下来的手又抬了起来,声音也厉害了几分:“演不演!!!” “演!”路秦猛地点了一下头,昀泽又指了指他身后的博文和石伟,两个人不知道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看昀泽在气头上,也不敢说什么,都点了点头,表示演!!! 齐浩抱着肩膀站在一边,冷冷的笑了两声,想着这也许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吧,昀泽把扇子递给文新,让他放回到桌子上,跟几位主办方的领导解释了一下,道了歉,才算平复下来,前面主持人已经要上场了,昀泽见路秦还穿着短褂子,就从衣架上取下长衫,亲自给他穿上,又帮他别好了耳麦,他已经有日子没有做这种事情了,可一切还是那么顺手,路秦知道自己惹祸了,也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看着昀泽自己挑了一件和他颜色一样的大褂,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你要和我一起上台吗?” 昀泽没有理他,只是照着镜子把大褂系好,他知道,路秦绝对不是自己不搭腔,他就没有了声响的人,果然,前一句话没说完,后一句又跟上来了:“咱们使哪块活儿?” 昀泽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不是特别友好,路秦赶紧又老实了下来,规规矩矩的在一边站着,昀泽从镜子里看他特别委屈,就投了降:“你是使活的,你问我?” 他们两个人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对活儿了,路秦到时候上台直接说就可以,齐浩也反应过来了这一点,心里就想要骂人,原来路秦之前又是什么不练功,又是什么给祖师爷丢人,都是懵自己这个外行来着,看到张昀泽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前面场务过来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化妆间,一起到台侧候场,这是一个露天的演演出台,昀泽站在路秦前面,等着主持人的串场词,回头看了一眼路秦,又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子,伸手要过了他的水杯,给他润了润嗓子,这都是他的小习惯,他今天从头到尾的做了一遍,希望美琪能够看清楚,记清楚。 主持人响亮的报出路秦昀泽的名字,下面观众立刻就沸腾了起来,昀泽深吸了一口气,耳边传来路秦轻轻的一声走,抬腿上了舞台。 天空中繁星闪耀,下面黑压压坐了一片的观众,昀泽和路秦鞠了一躬,然后他给路秦调整了一下话筒,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等着路秦开场。 第237章 下台鞠躬 路秦说相声的时候,和平时在台下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他的举手投足,都很像是一个老练的相声演员,包袱节奏掌握的非常好,和张昀泽两个人的配合天衣无缝,什么时候进什么情绪,什么时候进什么状态,根本连个眼神都不需要,昀泽还是习惯性的侧着身子,看着路秦,一方面他是一个捧哏的,这样看着逗哏是规矩,另外一方面,他想,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他和路秦同台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丢下千里迢迢赶到上海来的瑞秋,选择回来在和路秦说最后一段相声,他想起了他们的初识,想起了那一年的封箱,自己穿着大褂急急忙忙的赶到旅厉,看到台上几乎不要命的路秦,那个时候,可能他们谁也想不多,在今后的日子当中,他们出现了这么多的羁绊。 昀泽想,也许一直到他说出分开吧的前一刻,他还是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存有一丝幻想的,所以他不想要那么斩钉截铁的说他们不曾在一起过,他幻想着说不定那一天,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哪怕是他们白发苍苍了,这个世界可以认同他们了,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出来,拉他的手。 但是当他看到每一个人看他们的眼神,当他看到每一条不带有粉丝滤镜的评论,那些字字句句,都在告诉他,放弃吧,放弃吧,你是不可能看到结果的,也是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根本不是一场关乎于输赢的游戏,而所至关重要的,是生存,他们之间这种无法迎合主流环境的情感,是根本不可能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的,这种情感原本就是和他们的人生相悖,而在这种情况下,你只能选择一种方式去结束。 说他是为了路秦而离开也好,说他是真的对这段关系疲倦了也好,又或者说他不想这种关系继续成为路秦的软肋,理由有千千万万种,所导致的结果,却也只有一种。 他从未和路秦聊过这件事,并不是他认为路秦无法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而正是因为他很容易就能明白,所以他想一个人难过总比两个人一起难过要好,而怨恨又往往比难过,更容易接受,甚至更容易放过自己。而且路秦是个在他们之间这段感情里相对比较偏激的人,他也怕他因此而伤害到自己,所以这一次,他回来,给了他们之间一场充满闪光灯的道别。昀泽不知道自己将来能记起的事情有多少,毕竟现在对他来讲,老秦的面目都有点模糊了,所以他很害怕自己真的离开的久了,有一天路秦的面目也记不清楚了。 这让昀泽想起了生命中无数次的道别,与父母,与朋友,与老秦瑞秋,与老田老黄,与时寸,好像每一次道别都让人难过到无法言语,所以,这对于路秦来讲,是何其幸甚,他不需要知道他们之间的道别是什么样的,只需要用后知后觉的怨恨,来抵消到分别的痛苦就好了,这或许是张昀泽对他最后一次能做到的保护。 可这对于路秦来讲,又是何其不幸,他还沉浸在自己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喜悦当中,全然不知道分别马上就要来临了,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此刻是不是完美的,连说再见的机会,都不曾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最后的一刻,昀泽始终还是想要自私一把,他想把路秦这样嬉笑怒骂的面孔留在自己的记忆中,如果有一天他想他了,也不至于最后记起来的,是那晚路秦眼里,空荡荡的悲伤,
第188页 灯光重新转到他们的头上,昀泽想要伸手去揉一揉路秦的脑袋,他想起那一次综艺的录制,他最后对路秦说的话,他说他要看他君临天下,看他俾睨众生,却没想到,终究有一日,他也会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看他的喜怒哀乐,都不在是为了他。 路秦向后退了一步,昀泽也向后退了一步,两个人一起鞠躬下了台,齐浩上来接他们两个,给他们递上了衣服,舞台上的灯光歌舞还在继续,音响里传来巨大的音乐,一个知名的女歌星在上面唱着一首老歌,名字他们都记不得了。 昀泽看了一眼手中的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们一行人一起走出去,路秦原本回头想要和他说话,但是文新那边接了一个电话,马上从包里翻出来一个合同,他低头扫了两眼,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签了字,手里的笔还没有落下,一群粉丝便从广场的另一侧拥了过来,几个保安和齐浩文新费力的支开双手,确保路秦有一个安全的区域签字或者合照,周围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是昀泽,却一丝一毫也听不到,他眼里,只有那个低头微笑的男人。 他慢慢的逆着人流向后退去,文新似乎注意到了他,刚想张嘴说话,他用手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摆了摆手,没有让他出声,只是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看着路秦被人和鲜花拥簇这,仿若这才该是他本来的模样。 他知道,无论退多久,他始终都有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他已经不再年轻,更清楚成年人应该如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他停了下来,看着无数的粉丝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路秦团团围住,他抬起手,挥了挥,仿佛是做了一个再见的动作,也并不去追究有没有人看到过,有没有人在意过。 他利落的转身,立起了风衣的领子,把大半张脸隐没在了黑暗中,逆着人流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天上月光皎洁,昀泽抬头看了看。 路秦,五年前,我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了你,如今,我在将你还给这茫茫人海。 ——相声演员路秦。 ——相声演员昀泽。 ——下台,鞠躬。 第238章 一切都是羁绊 新港传媒的办公室里是不禁菸的,他们这种混娱乐圈的,压力太大,抽菸就和吃饭一样,基本上无论男明星还是女明星,无论人设卖的是风情万种还是青春无敌,到了镜头后面,都会叼根烟解压,林凡和徐梅虽然不是女明星,但是她们的压力不必女明星轻松多少,尼古丁总比□□要强,更重要的是,不犯法。 所以当林凡点起一根烟的时候,徐梅也跟着点了一根,她们让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回去休息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如果算上外面打瞌睡的苏曼,应该是三个人。 林凡叼着菸捲,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反反覆覆播放的画面,这是韩稷通过那张静态图片还原成全景之后,徐梅看到右下角的时间水印,而查找到的监控录像,果不其然,图片就是从这段监控录像中截取下来的,而右下角的监控信息,让两个人都不在说话。 m-005,这是新港传媒所有可以查看监控录像的埠中,比较靠前的了,其实也不用细查新港的人员表,徐梅一下子就能想到,而仔细思考一下,其实整条逻辑线路是完整的。 韩子萱最开始就是有这段监控录像,但是以她的级别,是没有资格查看监控的,那么除非她是借用别人的帐号来查看,她所能触及的,有于老师和高俊伟,而于老师的范围又不涉及到张昀泽的办公室,所以很明显,韩子萱利用她和高俊伟之间的关系,拿到了这段录像,然后反过来敲诈或者威胁高俊伟不成,最后爆出了第一料。 他们通宵达旦的追究幕后,就是希望能够尽量阻止第二料,不过照这么推论,韩子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报复年初路秦澄清两人关系,而带起的那波韩子萱倒贴的言论?还是威胁高俊伟和她之间的利益关系?徐梅想的有点儿头疼,而更头疼的就是,怎么阻止韩子萱在这样胡闹下去。 “我去和她谈吧。”林凡掐灭了烟,清了清嗓子,一连熬了两三天,她的声音已经不像是刚来时候那样清亮了,红牛加咖啡的疗效非同凡响,但是副作用也是非常大的,她现在的脑袋没有办法思考问题,疼的简直要炸开了。徐梅转头看了看林凡,想问她怎么和韩子萱谈,而且,她觉得在韩子萱和高俊伟的事情上,林凡算不上一个合适的公关人选。 林凡明白徐梅的意思,她默默的嘆了口气:“毕竟高俊伟是你领导,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参与,目前来看,自保为大吧。路秦现在在娱乐圈风头正盛,这一个爆料对他的影响很大,后续发展包括出场费,难免你这面会有所了牵连,你有个心理准备。” 徐梅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可是林凡的话她也是贊同的,只是这个时候把自己摘的太干净良心上也过不去,她不像是林凡,一切道德观都可以用钱衡量,有些事情,她始终还是过不去自己这关。 林凡站起来,拽过自己那个小包,把打火机丢进去,刚想往外走,又转回了身,看着徐梅:“这次的活儿,我不收你钱,有时间,回家吃顿饭吧,爸妈都挺想你的。” 这句话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徐梅皱了一下眉头,她把菸头丢进会议桌中间的菸灰缸里,起身拉开门就往外走,林凡嘆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是总还想着试一试,有时候想想也够讽刺的,她最骄傲的就是自己和人打交道的本事,她想,无论对方说什么,有多隐晦,她总是能够一下听出对方的目的,但是唯一的失败,就是在徐梅这里。 “姐,那毕竟……”林凡拎着包追出来,她放弃了所有的谈话技巧,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徐梅手揣在兜里,回头看了一眼林凡,脸上的表情又没有了情绪:“那只是你父母。” 计程车上,昀泽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绿化树木和路灯,有点出神,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打开看了一眼,是瑞秋发过来的微信,里面是一段视频信息,昀泽就顺手点开了。 背景还是他们下午坐着的那个肯德基,瑞秋支着脑袋,轻轻的笑着,看着有些疲倦,她看了一眼镜头,笑了起来:“对不起昀泽,我得先回深圳一趟了,刚刚老王打电话,说老秦那边有点儿意外,我需要马上回去,不过你别担心,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我没有跟老秦说出来是要结婚的,怕牵连到你,所以一旦有事我要马上出现,才不能引起他的怀疑。” 说到这里,她低头看了一眼表:“还有几分钟,我还能唠叨几句,我这一次回去,应该暂时就没有什么时间了,你那边如果后续还需要和我登记的话,就飞深圳吧。不过我刚刚看了一下网上的态度,感觉应该不需要了。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陪着我看各种各样俗套的电影,对于里面我哭的稀里哗啦的镜头嗤之以鼻,你说既然相爱,就努力在一起呗。说实话,我挺为你感到难过的,你的爱情,并非努力就可以的,就像是我的爱情一样。” “那天老王问我,当初没和你一起走,有没有后悔。我说没有,从小我就觉得我的人生,得像烟花一样绚烂,我得轰轰烈烈的活,跟着你洗白然后平凡一生,那是我瑞秋做不到的。显然你是知道这一点,才给我的承诺。而今,我已经抽身而退了,今后的目的,也就剩下等着你娶我为妻了,我不急,也不抢,也不哭,只是等着你。”
第189页 “对不起啊张昀泽,从我进入这行的那一天,我本想放荡一生的,却一不小心,就钟情一人了。” 瑞秋说到这里,还是淡淡的笑着,珂西玛从身后闪过,附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走了,瑞秋冲着镜头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按下了停止。 昀泽摘下耳机,上海往机场去的那条路堵的不行,司机疯狂的按着喇叭,汽车音响里,传来一个清澈的女声,在低低的唱着。 想把我唱给你听 趁现在年少如花 花儿尽情的开吧 第239章 又是一年中秋月 昀泽并没有让师傅掉头,还是去了机场,他隐约记得洪伟现在应该是在北京,他好像是明天在京剧院有一个推广类的演讲,昀泽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结果到了北京给洪伟打电话,洪伟说他们已经到了天津了,北京的演讲昨天就完事儿了,昀泽站在北京的机场里有些发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原先路秦所有的形成错一分钟他都知道,怎么现在就迷糊成了这个样子。 他没有停下,他觉得自己现在必须要马上开始工作,才能不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于是他连饭都没有吃,就直接赶往天津,终于在洪伟结束的时候,和大部队汇合了。 他们现在是全国巡回推广的一个过程,接洽的工作单位有很多,而且去年路秦整个团队合作过的主办方重复率很高,所以不少都是老熟人,他们无论是相声,还是京剧,或者是评书各种小曲儿,说到底都属于中国传统文化,做推广的始终都是那些人,所以圈子自然就小了不少。 这一段时间,对于昀泽来讲也不算好过,他想要暂时放空自己,不去考虑和路秦之间的关系,但是路秦是公众人物,他所有的消息就好像是长了腿一样主动往昀泽的耳朵里进,就连微博上的智能推送,都是各类他的信息。 而且网上不断有人猜测,他们两个拆伙了,也有人猜测说他们就是分手了,还有粉丝攻击新港,说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让他们合体出现,才能表现的问心无愧,一时间乱七八糟的言论和信息铺天盖地,昀泽上网的次数就逐渐减少,上一次发微博,也是半个多月之前了。 网络上的猜测虽然多,但是林凡那边公关做的也好,她雇的一批水军甚至把整件事情发酵到了同性恋有没有错的问题上,清一色的评论都是就算是同性恋也没有碍着你什么事儿。把问题上升到这个高度,关注度就高上去了,在加上他的可塑性非常强,每一次露面林凡告诉他要什么状态一点就透,所有的营销手段和公关手段都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配合,后期被爆料说耍大牌罢演的事情就好像是大海里的一根针一样,刚一爆出来,就被淹没了。 所以,昀泽以为路秦这一次是想通了,打算给彼此一些空间,但是事实上,是路秦完全没有倒出时间来,他现在被徐梅逼到了死胡同里,齐浩接手了整个团队之后,徐梅就不在插手任何事情,闹得路秦连上访的机会都没有了。更可气的是,齐浩总是有意无意的跟路秦透漏张昀泽的行踪,却在路秦追问的时候不在多说,闹得路秦也只能暂时听话,以换取更多的消息。 齐浩的消息大多是利用职便套到的,有些和路秦说了,有些没说,有些也就是随口胡诌的。他渐渐摸清楚了路秦的软肋,后面的工作,自然而然就顺风顺水。同时,他也很佩服张昀泽,路秦能够在两年之内迅速的火起来,可以说张昀泽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他的团队非常团结,出了事情永远第一时间想着怎么解决,从来不推卸责任,而且不排外,大家的态度都非常谦和,和昀泽的性格很像,一大帮人宠着路秦一个,也难怪他能做出罢演这样的事情来。 一忙起来,有很多事情就都忘记了,但是安静下来,这些事情就像是喝完酒在被大风吹了一下一样,上头的不行。路秦最近一闲下来,就在想整件事情,他觉得这样不行,他不能就这样认输,不能任由张昀泽说了算,他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分开就分开,他说的话是话,自己说的话就是放屁了? 但是还没有安静几分钟,齐浩的下一个邀约就定了,上海台中秋晚会。这个晚会他去年就参加过一次,当时是和张昀泽一起说相声,这一次因为又拿了上海台一个综艺的奖,所以台里有意让路秦出一个歌唱类的节目。这个邀约其实是一早就定了的,但是路秦同性恋的事情爆出来之后,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影响,节目组综合考虑了很久,不过最后看到网上的风评,以及包括粉丝的态度,觉得可以上没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和齐浩签了合同。 路秦现在对齐浩也没有那么大的牴触了,也就没说什么,只是不知道上台唱些什么,今年是讲情怀的一年,所以导演组有意让路秦还唱决赛时候的一生所爱,但是意思都没到路秦这边,就被齐浩给驳回去了,他不想招惹路秦,还是换一首稳妥一点儿的歌为好。 他是不想招惹路秦,可是万没想到,张昀泽也被邀请参加了这一次的中秋晚会,只不过他是跟着洪伟团队走的,他们有一个京剧联唱类的节目,去年也同样是洪伟团队做的,今年导演组保险起见,也请了洪伟他们。齐浩看到第一次联排的名单的时候,简直感觉是晴天霹雳一样,想着刚刚安抚好的路秦又要炸起来,他就觉得自己要准备好辞呈了。 不过,路秦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他是单独的休息室,没有什么机会和外人接触到,齐浩让美琪盯住了他,然后像特工一样潜入了路秦的休息室,把工作人员贴在墙上的联排节目单以及演职人员表揭了下来,并且叮嘱团队里的人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谁也不允许透露半分。 这个办法的确是奏效了,主要也是因为他根本没往昀泽会来参加这次晚会上想,因为齐浩告诉他,他们现在在东北那边做演出来着。他更没有想到,其实只是一墙之隔,就是勾好脸的昀泽,披着外套,站在休息室里,望着墙上的演员表,怔怔发呆。 第240章 你能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侧幕,昀泽站在一群工作人员后面,抱着肩膀往台上看,路秦刚刚唱完第一遍,调音老师走过去和他正在沟通细节,他的手放在后面的接收器上,认真的听着对方说话,时不时的点一下头,认真的可爱。 “这个现场真的太棒了。”场务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回头对下来调整机位顺序的导播说了一句,导播坐在监控器旁边,笑了两声,低头刷刷的在本子上写东西,随口回了一句:“现在的歌手都是录音棚歌手,能唱现场的不多,不出车祸的更少,路老闆他们这种演员,在台上随便张嘴就是一个小曲儿小调儿的,加个混响就ok了,都不用修音,现场肯定好。” 整个联排的工作人员很多,再加上昀泽勾着脸,所以大家也没觉察出什么来,随便天南海北的扯淡,昀泽听了他们的话,也笑了笑,没出声音,歪头看着台上,键盘和音效师都到了侧幕,伴奏再一次想起,路秦调整了一下状态,又来了一遍,和刚才唱的听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很骄傲吧。”歌到了最后,昀泽正想回休息室,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他转头看了一眼,见齐浩站在自己身边,眼睛也往台上看着,似乎别有深意。昀泽知道,他和路秦的关系已经不再是秘密,所以也没有避讳什么,顺着他的目光落到路秦身上:“现在该你骄傲了。”
第190页 “我能代替你做他的经纪人,为他规划他的职业生涯,但是代替不了别的。”齐浩的手插进了兜里,肩膀有些微微端了起来,可能是演播大厅里有些凉的原因,昀泽看着路秦有些微微发抖,刚张口想要提醒齐浩,就看到不远处美琪拿着外套跑过去,披在了路秦身上,昀泽刚刚要说出的话,便悄悄的咽了下去。 齐浩发现了他细微的变化,笑了起来:“你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我不会像你一样处处把他保护好,他还是要接触一些娱乐圈的恩怨是非,毕竟,最后他终究会是一个人。” “我们都会是一个人的。”昀泽转了转身,看向齐浩,静静的笑了起来:“谁也不例外。” 齐浩盯着他的表情看了良久,向一侧退了一步,昀泽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往休息室走过去,他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他们这类感情,能走到这一步,大约才是真爱吧。一种从萌生就不被世人看好的情感,要有多勇敢,才能坚持至今。 “你看什么呢?”路秦从台上走下来,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顺着齐浩的目光望过去,确看到的只是大厅里乱闹闹的群众演员,齐浩嘆了口气:“没看什么,刚才走过去一个人,看背影很眼熟,想去搭句话,结果发现认错了。” “就你这个眼神,也未必比我好多少。”路秦冷笑着翻了一个白眼,他晃了晃杯里的茶水,感觉味道有些淡了,就递给美琪,让她重新泡一杯。 前天他去录一个节目,客串了一个主持人,结果齐浩在监控后面看着路秦说话总是眯着眼睛,就说让他带隐形眼镜,但是路秦带不惯,他以前也是看不清楚提词器,一般都是昀泽在一边给他提词,现在齐浩也不这样惯着他,自己戳了一个小时,才把隐形眼镜带上,想起那天的事情,路秦自然要怼回去的。 “你给他加点水就行。”对于路秦怼自己的话,齐浩就装作没听见,只是跟美琪说了一声,然后看着路秦,和他一起往休息室走过去:“普洱要三泡之后才好喝,你这才多少,慢慢尝着吧。” 路秦知道自己不懂茶,也不多说干预,随便美琪去了,齐浩推开休息室的门,嘴里问道:“刚刚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和导演沟通的,舞蹈,灯光,收音,要是没有问题,咱们后面的彩排就不跟了,直接来录备播带,然后就直播上就行了。” “我都ok的。”路秦跟进来,把自己身上的话筒和接收器摘下来递给文新,揉了揉有点儿酸疼的脖子,坐了下来:“对了,我有个事儿想问你来着,我之前知道通告排到两个月之后了,在后面你又签什么了吗?” “还都在协调,正式的合同没有下来。”齐浩坐在路秦的对面:“后面我手里有一个不错的本子,虽然是喜剧,但是内涵很深,我感觉不错,大约三四天左右能定稿,到时候你看一眼,行就签了吧,我感觉挺受欢迎的。” 齐浩选剧本的能力一向不错,路秦这方面还是相信他的,但是这一次他有点儿自己的想法:“我暂时不打算签了,手里的邀约走完,我想歇一段时间。” “啊?”齐浩感觉自己可能听错了,路秦是圈里有名的拼命三郎,主动提出休息这种事情,听起来不像是他的风格。路秦也知道,所以就点头确定了一遍:“对,这段时间我不想跑什么通告,三四个月的时间,那件事情渐渐的淡下来,他多半也没有那么决绝了。仔细想想,我也该哄他回家了。” 路秦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搭在桌子上手,拇指轻轻摩挲着无名指的指骨,齐浩看着有些出神,这个动作,他曾在那晚昀泽听林凡说话的时候看到过,恍惚两个人的身影合二为一了,他抬起眼睛,看着原先无时无刻不在哈哈哈的傻白甜,如今变得沉闷寡言:“原来你还没有放弃啊。” 路秦垂着眼睛笑了一下,在抬起头的时候,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他问了一句:“齐老师,你有爱过别人吗?” “你有爱过一个人,胜过爱自己的生命吗?”他的眼神不再充满敌意,不再刻意敷衍,反而真诚的让人心疼:“你能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窗外的天色越发的阴暗,休息里亮如白昼的灯火下,齐浩垂首,蓦然无声。 第241章 返送 上海台这一次的中秋晚会,可以说是相对来讲,阵容最为豪华的了,所有的演员明星基本上都是一线的,偶尔有几个二线三线的,还是自己家的艺人,所以有不少大家都是熟识的,后台的休息室门都开着,这个明星过来送一点自己品牌的糖,那个演员过来送一点自己品牌的衣服饰品,甚至还有送火锅底料的,路秦坐在沙发上,看着摆了一桌子的礼物,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的出手的。 以前遇到这个事情,昀泽还能赶紧赶出两幅扇面来替路秦撑撑场面,现在无论是他还是齐浩那两笔刷子,还不如小学生写得好,路秦就说干脆点儿封红包算了,可是再一想又不是过年,哪有中秋节送红包的。 索性录完备播带,就请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吃螃蟹,文新跑了四五个海鲜市场,也算是凑齐了,蒸好了端过来,后台原来是浓浓的化妆品的味道,现在都变成了姜和螃蟹味,也是酸爽到不行。 路秦是没吃的,他本身不爱吃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的嗓子在跑场子的时候伤到过,所以得注意养护,一般重要场合需要唱歌或者演出,他提前三四个小时也不吃东西,生怕引得嗓子不舒服,于是就所在那儿拆礼物,感受美琪每天徒手撕快递的快感。 这看看那儿看看,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他躺在沙发上刷微博,看这些天自己有没有涨什么粉丝,传什么绯闻,也看自己前一段时间上映的电影口碑怎么样,他稍微躺一会儿就要起来换衣服化妆,准备上台,他总是格外的享受上台前的那么一点点时间的安静。 正刷着,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一个事件提醒,他以为是齐浩给他设的演出提醒,顺手就想要关掉,但是看到上面的字的时候,他微微一愣——中秋节给妈打电话。 这是去年的时候,他存下来了,去年中秋节两个人也是演出,恰巧在后台碰到洪伟了,他们就一起研究京剧,一直演完出又回新港传媒开会,接着被韩稷那个小子给害到公安局去,就忘记了给昀泽妈妈打电话,第二天老太太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好个不乐意,说是中秋这种团圆的日子都把自己给忘了。 路秦条件反射一样就按到了电话本里,翻出老太太的号码打算拨过去,但是他一下子想到自己现在和张昀泽的关系,这件事情就好像一个闪电正好披在他头顶一样,他从沙发上做了起来,手抖了两下,又按回到了屏幕。 路秦的心情一下子变的特别的不好,他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面对昀泽妈妈,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老太太当初对他们那么宽容,其实未必是因为自己如何,多半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开心,可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最后还是导致他们现在这种分手的状态,这让他怎么跟老太太解释? 他扶着脑袋,陷入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里,不过很快,美琪就把他拯救了出来,前面有导演过来提醒,离上场时间不远了,他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被按在椅子上化妆,换衣服,脑袋里面混混沌沌的。
第191页 不过他也清楚这一次的演出很重要,使劲儿的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化妆师伸手抬了抬路秦的下吧,笑着说这两巴掌打的,现在不用上腮红了。 路秦也赔笑了两声,换好衣服,就从休息室里出来了,一路跟着导演到了后台,前面是主持人的串联词,后面还有一首歌,然后就是自己的了。他的节目是在最好的时段,所以自然压力会比别的演员大一些,齐浩在身边不停的嘱咐他,路秦也并不出声,只是当耳旁风过去了就算了。 齐浩比路秦还要紧张,这是他带路秦之后的第一次直播,又是中秋晚会,其实台里领导的重视程度和春晚是差不多的,而以前的艺人都很听话,路秦又不受控,也就难怪他会紧张的已经把工作表揉成一团了。 快要上台,路秦也紧张,他躲在布景板的后面,默默的自己在背地理图,全世界的走了一遍,可觉得还是紧张,就又背了一遍,齐浩闹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毛病,过去问了两句,结果被路秦一个白眼给挡了回来,也就不在管他了。 上面的歌要唱完了,路秦从一边布景板后面出来,做了几次深呼吸,最后调试了一下接收器,就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上了台。 台上是漆黑一片的,光还没有打过来,他坐在台中央的吧椅上,看着一个个笨重的机器把自己和观众隔开,中间还有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他也就渐渐淡定了下来,毕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直播类的节目了。 灯光从头顶撒下,后面的舞蹈演员就绪,音乐从一侧的音响里传出来,路秦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他顺手推了一下耳机,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不过马上,大摇臂就晃到了他的头顶,接着三号机器给了一个近景,他赶紧恢复了正常。 这个表情站在台侧的齐浩没有注意到,他和美琪还有文新见路秦这面上了台,就匆匆到舞台的另外一侧去等他下台去了,他们想要演完就把路秦送回去,因为拖到最后难免就会有粉丝围过来,到时候签名合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 不过,抱着肩膀站在播控中心的昀泽发现了路秦脸上表情的不对,那一闪而过的表情他在导演身后的监控器里看的更加清楚,他隐约感觉到是哪里不太对劲儿,拨开身边的人,往不远处的音响师处跑过去,好在两个离得并不远,大概也就几步就到了,但是他这面实在是太吵了,昀泽捂着耳朵喊得嗓子都要噼了,问音响老师赶紧看一下,是不是返送没有推上去,路秦台上的状态不对。 音响老师也觉得路秦第一句进的好像都不太准确,被他这么一提醒,就把返送重新送了一遍。 第242章 这颗心啊 当返送进来的时候,路秦这一整颗心才算落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明显轻松了很多,很完美的完成了整个表演,加上身后伴舞的都是国家院团首席一类的,并不是一大群一大群那种齐舞,让表演上了一个档次。 路秦站起身,给台下鞠了一躬,然后往后面走过去,其实如果仔细看,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这种级别的直播,一旦出现舞台事故,那真的是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不过他挺奇怪的,为什么开始没进的返送,后来又给了?他闹不清楚,所以下台就直接奔播控中心去了,齐浩跟在后面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急急忙忙的跟过去。 路秦走的很急,和一个穿着戏服的人差点儿撞到一块儿,他微微愣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就停顿了,但是对方好像是很着急,也没有理会路秦,就转身下了楼,路秦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回头想要仔细看看,但是那人已经不见了,他就觉得有点儿恍惚:“对啊,我今年怎么没有看到节目单?我们今年有京剧类的节目吗?” “哪年没有京剧类的节目?”齐浩装作漫不经心一样回答了一句,其实心里也都吊着,不过这话他以为是泛泛而过,可没想到正好敲在了路秦的脑袋上:“去年是洪伟的团队吧,今年是哪个团队?” 齐浩抿了抿嘴唇,摇了两下头:“不知道。” 路秦皱着眉头看着齐浩,他的专业素质很高,极少会回答别人不知道这三个字,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但是他又一恍惚,想起自己到播控中心来的事儿,刚一推门,就看到两个制片站在里面,他也不认识人家,张嘴就问了一句:“刚刚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路老师,刚刚返送没上去!”一个导演走过来,赶紧道歉:“我们这面也没注意到,以为是推上去了呢。” 果然是没推上去,自从经历了韩子萱的事情,路秦但凡遇到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总认为是人为的:“那怎么后来又送上去了?” “有人过来提醒了一句。”导演顺手从门后面拽了一瓶矿泉水,递给路秦,路秦摆了摆手没接,他又放了回去,顺口说道:“一个京剧演员,过来问是不是返送没上去,不过说来也奇怪,他怎么知道返送没上去的?会读心术?” 这个导演当做笑话一样说完,自己还讪讪的笑了起来,刚刚一起聊天的两个制片也跟着笑,完全没有察觉到路秦表情的变化,他低头想了想,然后拍了其中一个制片:“今天的演职表给我看一眼,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演职表?” “有啊。”制片从文件夹里随便拽了一份递给路秦,还觉得冤枉的很:“我们每个休息室里都贴了演职表,您太忙没看见吧。” 路秦也不争辩,迅速的从上到下过了一遍演员表,果然,看到了《梨园同庆》这个节目后面写着洪伟团队,他拿出手机,刚打开微博,还没等仔细搜,就看到他和昀泽的粉丝群里有一句话浮在最上面:“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们都在上海,你在唱大宋的金戈铁马,而我在唱东京的满天飞花。” 路秦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他指着那个什么同庆问刚刚的制片:“唱《赤桑镇》了?” “啊。”制片点头的时候,路秦心里的火儿蹭一下就冒出来了,粉丝这话很明显,东京就是指路秦唱的《富士山下》,他们两个人的粉丝肯定是不会写自己和别人,那么赤桑镇就一定是昀泽唱的了。 他想起刚刚齐浩那句不知道,回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那沓演职人员表直接摔在了齐浩的身上,也没说话,就赶紧往休息室跑过去。下面的晚会还没有结束,齐浩怕后面的群演围上来发生什么事故,就赶紧让文新拦住路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路秦到后台的时候,立马就被各种要求合影的人围住了,因为没有媒体在,他也没管那么多,推开众人往休息室那边挨个的找,一直看到自己休息室的隔壁,上面写着洪伟老师休息室,他就直接推了门进去。 里面没有什么人了,还有几个在卸妆的,被下了一跳,洪伟正换衣服,看到路秦冲进来,又看到后面那么多人,洪伟还有一只鞋没换下来,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先去关了门,然后拉着路秦往里走了两步:“你怎么了?满头大汗的?” “师兄,你看到张老师了吗?”路秦一把抓过洪伟的手,眼睛里那种急切都要把洪伟给吞掉了,洪伟迟疑了一下,指了指门口:“他走了,刚跟我打了声招呼,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有什么急事儿吗?”
第192页 路秦也说不出来自己有什么事儿,具体也没法跟洪伟解释,拍了拍洪伟的手:“我知道了”,说完,就拉开门,正好看到齐浩和文新追过来,齐浩累的气喘吁吁的,叫文新赶紧拉住他,幸亏他们早到了一步,这要是让他一个人冲到大街上,那还了得,前面的晚会已经结束了,观众正在退场,粉丝还不得把他给吃了。 路秦挣扎着往外走,但是文新的力气很大,死死的抱着路秦的腰不让他动,路秦见实在是挣扎不过去,就回头看着齐浩,眼睛里的情绪从愤怒逐渐转变成哀求,他合着双手不住的给齐浩鞠躬:“洪师兄说他刚走,我求你放我出去看一眼,我说不定看见他,我就看一眼……真的,我不和他说话,我求你了齐老师,我求求你你让我过去吧……我三个月没见到他了我求你了……” 他原本还只是哀求,却渐渐的抽泣了起来,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他的理智最先告诉他肯定是追不上了,这一段时间强撑着的委屈和难过一起涌上来,他感觉自己胸口疼的厉害,不得不躬下身体以求缓解一二,可就算如此,嘴里也没有停下哀求的话,文新跟了路秦两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路秦,就只能抱住他,不让他倒在地上。 昀泽从换衣服的帘子后面出来,面无表情的伸手关上了门,可声音还是从门缝里传进他的耳朵里,昀泽想,可能是有人把他的心丢到了料理机里吧,那一声声的哭求,似乎把他的心都搅碎了。 第243章 你奏是吉娃娃啊……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洪伟打了一下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着昀泽,有些心疼他,昀泽歪头看着窗外,没有回答洪伟的话,只是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路秦绝对是得寸进尺的哪一种人,他一旦让路秦觉得有机可乘,他就会立刻把这段关系发展到一个两人都控制不住的状态中,到可个时候,恐怕就不是之前一个声明就可以解决的了。而且他现在的位置越高,将来一旦摔下来就会越惨,所以,他绝对不能让他有这种危险,他们之间的事情,就算是有转机,也不可能是现在。 洪伟见昀泽没有说话,自己也没有执着的在问下去,浅浅的嘆了一口气,把昀泽送到了宾馆里。自从他和路秦分开之后,他就没有在回过那个小公寓,而是在那个公寓的对面找了个宾馆住下,说实话,昀泽其实很想念那个公寓,总想趁着路秦不在的时候回去看看,只是他的工作也忙,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从洪伟的车上下来,昀泽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公寓的窗户里是一片黑暗,刚刚他们离开的时候,路秦已经被文新拉走了,没有回公寓,想来是去了新港传媒吧,路秦很有可能会去质问徐梅,也或许会和齐浩打起来,不过,他不想再往下想了,在想下去,他怕他会毫不犹豫的打车到新港,毫不犹豫的被路秦打动。 其实他对于路秦的这种决绝,又何尝不是在警告自己呢? 夜已经很深了,昀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今天和路秦擦肩而过的场景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反覆出现,最后昀泽索性就不睡了,起来坐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菸。 屋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不太想接,如果是路秦的电话,他是根本不会接的,如果是别人的电话,他此刻也没有接的心情,于是只是看了看,就转回了头,没有在理会。 但是路秦的送情郎一遍一遍的在后面唱着,唱的昀泽心烦意乱,他丢掉还剩大半根的烟,回到了卧室,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是美琪的号码,昀泽的心里迟疑了一下,他怕是路秦用美琪的手机打给自己,但是又害怕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就按下了接听,这面还没有说话,就听到美琪那边乱闹闹的,她冲着话筒大喊:“张老师,你在哪里啊?现在能不能过来一趟!路老师在喝酒,已经喝了十几瓶了,我们谁也拦不住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啊。” 喝酒?昀泽原本坐在床上接电话,听到路秦在喝酒,腾的一下就从床上站了起来:“你们怎么能让他去喝酒?你不知道他胃出血吗?” “张老师,我哪儿拦得住啊,我要是不跟着,他就要自己去酒吧,我只能跟着过来了!”美琪也是十分的委屈,昀泽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踱步:“那齐浩呢?齐浩也跟着吗?” “徐总都在这儿!按都按不住,不单自己喝……”美琪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偷眼往包间里看了一眼:“现在正搂着徐总脖子灌酒呢,我刚刚都被灌了一杯伏特加,我求你了张老师,你快点儿过来吧,你再不过来,我怕明天的头条就是路老闆醉闹酒吧了。” 昀泽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他知道路秦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把自己逼出来,他们过了这么多次的招,他对于路秦这种自杀式的袭击简直太熟悉了,不过以前每一次虽然表面上都是自己戳穿了他的小把戏,但是每一次都是遂了他的心意,现在不能让他觉得这是他的杀手锏,于是昀泽告诉美琪,自己是不会过去的,他要喝酒,就让他喝死好了。 美琪愣了很久,一直到电话里传来忙音,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张昀泽对路秦说的话,她有点儿不敢相信,平时连送饭都营养搭配好的张老师,竟然能说出让路秦喝死这类的话,到底是什么变了,他们之间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身后路秦喝酒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美琪开门进了屋子,见路秦正一只脚踩在桌子上,举着酒杯不知道在叽哩哇啦的说些什么,徐梅那件贵的让人咂舌的西服上洒满了酒水,文新正慌忙的扯着餐巾纸给她擦拭,屋子里面乱成一团。 “谁说!我路秦不能说单口相声的!!!”路秦最后索性站在了桌子是那个,把脚边的一个空酒杯踢到了地上,他丝毫没有察觉,手里拿着麦克风,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震得人心慌:“我今天给你们说一段……说一段单口相声!就是我们,我!我自己……我在上海住着,看见两个上海老大爷打架,语言甚至匮乏,他说你奏是狗……你才是狗……你奏是狗……你才是狗……你奏是吉娃娃,奏是吉……” 所有人都抬着头看着路秦,他说到这里确突然停了下来,缓缓的低下头,大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面面相觑的时候,路秦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酒就醒了一半,从桌子上跳下来,动作特别夸张的挥着手,美琪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抓过遥控器把包间里的音乐关掉了,屋内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路秦小心翼翼的按下了接听,笑的有点儿无赖:“妈……” “没有……”路秦靠在音响上,手里的麦克风还放在嘴边忘记拿走:“我怎么可能喝酒呢……我不难受……我……”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路秦低着头呵呵的傻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他靠在音箱上的身体,就慢慢的滑向了地面,跌坐在地上,良久,傻笑慢慢变成了抽泣,声音透过话筒传充斥在整个包间里:“妈,你知道我追了他多少年!你知道他沖我笑一下我能高兴多少天!你知道我为了不惹他生气小心翼翼的活着有多累!你知道我提心弔胆的怕他和我分开有多难吗!他凭什么和我分开!凭什么他说分开就分开!他有什么资格和我分开!!!”
第193页 第244章 文新 昀泽原先的办公室被搬空了,已经被搬空半个月了,路秦一直没有回公司来看一眼,所以当他看到空荡荡的办公室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楼层,特意退出去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才进来。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张a4列印纸凌乱的摆放在桌子上,他走过去拉开抽屉看了一眼,里面什么都没有,桌子上的电脑屏幕积了一层灰,路秦用手擦了一下,屏幕上留下两道划痕,看着有些刺眼,从办公桌后面绕到前面,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天气已经寒冷下来,大片大片的树叶被风捲起来,萧瑟之意溢于言表。 路秦回过头,目光正好扫过办公室门上面那个墙角上的监控器,他冲着监控器轻轻笑了一下,顺手拽过一把椅子,狠狠的砸了过去,雪白的墙皮扑梭梭的落下来,路秦甩了甩头发,然后整理好刘海。 美琪和文新其实是和路秦一起来的,只不过他们在电梯门口被一个总监叫住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到这面办公室叮叮咣咣的,两个人就匆匆打断了对方的话,赶紧往办公室这面跑,刚到门口,就正好看到路秦把椅子放回去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监控器,一时无语,深刻的感受到了张老师还在的时候说,一眼都不能离开的真谛。 路秦若无其事的把椅子摆好,伸手指了一下美琪:“你上楼告诉徐梅一声,就说这间办公室我要了。” 美琪哦了一声,现在只能路秦说什么他们做什么,不敢反抗,她转身往外走,正和赶过来的齐浩走了一个面对面,两个人也没说什么,齐浩走进办公室,回头看了一眼门后面,隐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进门的时候,路秦已经坐在了椅子上,脚搭在办公桌上,好像感受了一下,沖门口摆了摆手,文新看了一眼齐浩,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路秦点点头,意思就是你,文新往前走了几步,微微躬了一下身:“路老师。” “你刚进我团队的时候,张老师和你说过什么?”路秦手里摆弄着手机,低着头没有看他,他今天的状态和往常完全不一样,文新甚至有点儿不敢相信面前的是路秦的,他不在是以前那种傻白甜的状态了,反而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文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只是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他回头看了一下齐浩,这个动作被慢慢抬起眼睛的路秦看见了,他歪了歪脖子:“我问你话,你看他干什么?” 文新连忙转了回来,有些侷促:“张老师说,一切要严格按照您和张老师的意思去作。” 路秦点点头,恩了一声:“那咱们工作室如果和新港传媒产生矛盾呢?” “咱们是工作室,一切以您和张老师的第一意愿为主。”文新隐约感觉到路秦的意思了,他咽了口唾沫,心噔噔噔的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路秦收回了搭在桌子上的脚,坐的直了一些,伸手指着齐浩:“那他是咱们工作室的人吗?当我们意愿相悖的时候,你应该按照谁的话来做?” 文新抽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没有回答,路秦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了一个文件袋,丢在了文新的脚下:“收拾好你的东西,滚蛋。” “路秦……”齐浩也大致明白路秦是为了晚会那天的事情,他没有办法直接跟自己或者徐梅对抗,那肯定就要拿文新撒气了,而且当时也确实是文新去拦住了他,只是他没有想到路秦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他以为文新跟了他将近两年,这件事大家谁也不提,就可以过去了,可没想到闹到了这个地步。 路秦伸手止住了齐浩的话,眼睛盯着文新,等着他离开,文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他也清楚自己成为了路秦和齐浩之间斗争的牺牲品,不过他一个小小的助理,死的时候顶多骂两句街,还能怎么样呢。他低身捡起地上的文件袋,给路秦鞠了一躬,转身走了出去。 一直到他走远,路秦的手才放下来,齐浩走到他对面,掸了掸椅子上的灰,刚想开口,就听到路秦问道:“从今天开始,后面所有的合同你拿来给我看。” “啊?”齐浩一时没反应过来路秦的话,路秦矮身开了电脑,望着屏幕上的开机密码,熟练的输入了自己的生日,进入桌面,他看了一眼齐浩:“我说的不清楚吗?我后面还有几个是你签好了的合同,什么时候的演出,我要过一遍,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给我接任何邀约了,手里的合同走完,我不接任何演出。” 齐浩不知道路秦是怎么了,但是他之前的确是提到过这件事情,他想可能是他还没有接受昀泽已经离开了这个事实吧,正好美琪从楼上下来,抱着一大摞的文件,放在了路秦的办公桌上:“徐总说,你想用这个办公室就用吧,这是原先你的合同什么的,都是张老师搬走之后留下来的一些存档,她说你既然自己要办公室,就自己收着。” “别的呢?”路秦的手放在那摞文件上,摩挲了两下,顺手拿下来一份,翻开看了看,最末是张昀泽和自己的签字,他纤瘦俊朗的字体一直是路秦最羡慕的,只是总也学不来,可又觉得自己那两划签在旁边有点儿尴尬,就总是顺手画个小人儿。美琪摇了摇头:“别的没有什么了,还有就是办公室里可以按照您的习惯去填补,所有的资金由公司出。” 齐浩听到美琪说完话,没有等路秦开口,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轻轻点了一下,美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齐老师,我刚给张老师打完电话了,张老师说路老师愿意喝就让他喝吧……喝死算了…… 第245章 恩情恩情 “你在那个窗户跟前儿,给我添一张办公桌和笔墨纸砚,我最近闲下来,想要练练字。东西就按照张老师的牌子买,然后给我联繫一个书法老师,保密性强就可以了。”路秦仿佛没有听到齐浩桌子上的那个语音一样,指了指窗子那边,美琪迅速的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本子,记录了下来:“还有吗?” 路秦从那摞文件里又抽出一份,顺便抬头看了一眼美琪,微微的笑了一下:“没有了。” 这一笑,让美琪的心一动,她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老闆这样的笑容了,猛地一看,鼻子居然有点儿酸,她抽了一下,转身赶紧离开了。路秦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来,把桌子上的手机推了回去:“收好你的东西,齐老师。” 齐浩对于路秦这种执迷不悟有点儿无语,他又重新放了一下美琪发给自己的微信:“你没有听到张昀泽的话吗?他现在对你已经是这个态度了,你还有什么可执着的呢?” “你是想说,他对我弃如敝履,我何必念念不忘,是吧。”路秦望着合同上最后张昀泽的名字,出了一会儿神,合上了合同,靠在椅背上:“这个微信,应该是我在酒吧喝酒那天,你看美琪给张老师打电话去了,追问的结果吧。齐老师一定是以为我那天喝多了,实话实说是有一点儿,但是张老师知道,我的酒量,远不止这些。” 路秦拿起自己的杯,走到饮水机跟前儿,接了点儿热水,热气一点点升腾起来,他吹了两下,回头看着齐浩的背影:“而且,你以为是谁告诉张老师妈妈,我在酒吧喝酒的?齐老师,我和张老师的关系,不是你一条微信就能够挑拨开的,你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为我做了多少,这个世界上也许每一个人对我好都是有原因的,但是他不是,他就算是有一天沖我开枪,我也只相信是枪走了火。”
第194页 他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躬身坐了下来,动作慢的仿佛耄耋老翁:“我和你说这些,是不在把你当做敌人看,对于我和张老师的关系,某种程度上我很偏激,如果对齐老师你造成了什么伤害,我给你道歉。但是也请你不要试图划清楚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曾经欠过很大一笔债,还清这笔债我才能放心的死去这种想法存在了很久,如今他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你不知道这些事情无所谓,今天我说给你,希望以后你不要在做这种事情。” 齐浩没想到路秦此刻的状态,和他平日里的样子差那么多,他甚至有点儿不太敢说话了,他觉得路秦眼睛里透露出的绝望,是他所无法理解以及明说的,不过齐浩是一个从来不会认输的人,他迟疑了一下,眯了眯眼睛:“所谓恩情恩情,终究是恩大于情吧。” “是羁绊吧。”路秦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抬起了头:“我第一次拍电影《贝拉熊》的时候,有一句台词是问自己是谁,那一条拍完,晚上我在片场想了很久,我想我知道我曾经是谁,后来就渐渐在这个物慾横流的社会中迷失了。你知道有趣的是什么吗?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和这个世界的羁绊,你会变得不同,变得更好,但是如果有一天,有人把他从你身边带走了,你会变成什么样呢?” 齐浩的喉咙动了动,没有说话,他以为张昀泽和路秦之间,张昀泽是更难对付的那类人,细长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你清楚他在琢磨你,可你永远猜不透他的结论。可是这一刻,齐浩才觉得路秦是最可怕的那个,他的喃喃低语,每一句就仿佛蕴藏着巨大的威力,从四面八方,把你压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或者他们便是这样硬碰硬的走到一起,又或者天生有一方在示弱,他想起后台里路秦苦求他的那些场景,想着人要是爱了,就可以卑微如蝼蚁了吧。 齐浩想了很久,他虽然在工作上比张昀泽要强很多,也更专业,但是他永远没有办法在路秦的团队里占据张昀泽的位置,单纯的从情感上就不行。他逐渐理清楚了自己应该在路秦团队中的位置,也清楚了什么时候应该闭嘴:“既然这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你想要换经纪人,可以随时和徐总说,我不会再执着。只是路秦啊,你要知道,无论我们支持你与否,无论我们之前做了令你多不开心的事情,始终都是为了你的发展考虑,我不否认这是为了在你身上赢取到更多的利益,但是任何人作任何事情,其实都不禁琢磨。” ——谁的一辈子,是禁得住琢磨的呢? 齐浩的话让路秦一下子想到了老田,那个身形有些佝偻,说话永远像是在吵架一样的男人,在他们最后离开的那一刻,坐在办公室里泣不成声。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很远,路秦想着,自己或许真的应该亲自去道歉,因为他和昀泽之间的关系,他们伤害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齐浩收好自己的手机,走出了路秦的办公室,路秦也站了起来,走到窗台边,端着水杯,静静的看着楼下,没有多久,齐浩从新港传媒的大楼中走了出来,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车上,文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挥着手似乎叫喊了几声,齐浩没有理会,只是一脚油门的开上了主干道。 文新在后面追了几步,最后气喘吁吁的放弃了,他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回头看了一眼新港传媒的大楼,路秦喝了一口茶水,甜津津的,他顺手拉上了办公室的百叶窗,挡住外面有些刺眼的阳光。 第246章 吉林 吉林的寒冷,是这些南方人永远承受不住的痛,文新也逐渐开始理解那些在飞机上换衣服的人了,毕竟只穿着一个单薄的罩衫走出机场的时候,全世界都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满机场都是羊绒大衣或者是皮夹克,只有他自己,仿佛是一个从外太空降落到长春机场的怪物。 以往都是文新接昀泽,这一次换做是昀泽接文新,这让文新很激动,他站在门口四处张望,最后看到一个裹着奇长无比的黑色羽绒服的人,身形有点儿像是张昀泽,就赶紧跑过去,张昀泽拉开车的后备箱,把文新的行李搬到车上,两个人像是被熊孩子拽出壳的蜗牛一样,以最快的速度缩回到了车里。 文新坐到副驾驶上,不停的搓着手,把暖风开到了最大,可还是感觉缓解不了这彻骨的寒意,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地方还有人生活,这种地方就应该让国家划分出来,专门在这里饲养北极熊或者企鹅才对。 昀泽就知道文新肯定冻得不行,从后座拽过来一个充电式的热水袋递给他:“这是我管我们团的一个姑娘借的,你拿着暖和暖和吧,一会儿到了宾馆就好了。” 文新冻得上牙打下牙,哆哆嗦嗦的恩了一声,昀泽调了头,开车的间隙瞥了他一眼:“你和路老师是怎么回事儿?电话里说的不明不白的。” 文新转了转眼睛,侧过了身子,上下打量张昀泽,昀泽原本认真的开车,觉得文新这个眼神不是很友好,就皱了眉:“我问你话呢,你这样看我干什么?再看滚蛋啊!” “张老师,你跟我说实话呗,中秋晚会那天,是不是你看出来路老师的反送没推上去,然后去播控中心了?”文新一脸神秘的样子,神情上竟然和路秦又几分相似,昀泽只是打了一下方向盘,红灯停了下来,他搓了搓手,没有说话。文新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猛地拍了一下手:“我就知道!全天下能从路老师的脸上读出事儿的,也就只有张老师你了,太神了那天。” “这应该是你和美琪的分内之事。”昀泽说话的样子有点儿严肃,他不太希望有人总在他身边提起路秦,这段时间他甚至不敢去想这张娃娃脸,他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但凡是遇到路秦就乱了分寸,他这些年已经够兵荒马乱的了,他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你们是他的助理,上台之间所以仪器的调试,包括上台之后自己艺人的一举一动,都要盯住了,你们倒好,把艺人送上台就不管了,台上出什么情况你们能知道?” 昀泽冷下脸训人的时候很多,文新知道他这样并不代表他生气了,之前文新一直是做昀泽的助理,后来昀泽走才逐渐跟路秦的,说到底,还是跟着昀泽更对脾气:“是,这的确是我们疏忽了,他下来之后就去问了,齐老师一直瞒着他您在现场的事儿,结果被一个场务给捅漏了,非要去找你,齐老师让我拦着,我就拦了,然后没过几天,路老师就把我开了。” 说道这儿,文新越发的觉得委屈:“不是张老师,你说我冤枉不冤枉,我就是一个打仗的兵,那将军指哪儿我打哪儿呗,那打错了你砍将军啊,你砍我干什么呢。” “该听将军的,还是该听皇帝的,就是个兵也能分得清楚吧。”昀泽风轻云淡的怼了句文新,文新哑口无言,最后索性投降了:“我错了张老师。” 昀泽看了一眼他,笑了一下,停好了车,带文新到前台办了入住,房间就安排在自己的隔壁,他们一起到了他的房间,昀泽进来以后就打开了空调,温度逐渐的升高,他从自己的行李里取了一件很厚的外套拿给文新:“我考虑了一下,虽然路秦说要开了你,但是这件事情也不是他说了能算的,我给徐总打过电话了,直接把你调到我的团队里就行,工作关系还在新港,以后跟着洪伟老师的工作室,具体呢,就还做我助理,工资从我这面出,待遇和以前一样,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第195页 “没有问题啊!”文新笑了起来,模样一如往常:“太没有问题了,当初我就该跟您走,您非让我留下跟路老师,路老师那个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您谁能伺候的……” 昀泽正低头倒水,听到文新这话就抬头看了一样他,目光里有几分不悦,文新一下子反应过来两个人的关系,赶紧捂住了嘴,想着祸从口出这句话真的是一点儿都不错。 昀泽也懒得跟他计较,喝了一口水,就坐在沙发上:“洪伟的团队呢,和之前路老师的工作室不太一样,条件比较艰苦,受众面也不大,观众主要群体年龄很高,演出前后可能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文新连连点头:“你放心吧张老师,我好歹也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了解我?我肯定好好干,有什么需要的,你说话就行。” 这话倒是真的,文新除了话多,还没有什么别的缺点,他也和洪伟商量过,原本这两天团里就进来五六个跟着跑演出的孩子,也不差文新一个了,而且他什么开销都从昀泽这面走,也是给团队白要了一个苦力,洪伟乐得如此。 他们是明天晚上的演出,今天没有什么事儿,洪伟带着大部队先去踩点儿去了,昀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还早的很,就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又套在了身上:“走吧,我带你去超市走一走,回来教你做饭。” “啊?”文新听到这话,感觉好像是晴天霹雳一样,他连锅都认不全,还做饭?张昀泽从来没说他现在还需要学会这项技能,于是他找了一个藉口:“这是旅店怎么做饭?” “可以借他们的厨房。”昀泽似乎没有注意到文新的不乐意,把衣服丢给文新:“快!” 第247章 做饭 对于文新来讲,似乎没有什么比逛商场更讨厌的了,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这种乱闹闹的地方,后来被派去陪着韩稷买东西,更加加深了他对这个地方的成见,但是这一次,他被昀泽带着去了一次菜市场,发现他讨厌的地方又多了一个。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舞台上温润儒雅俊朗帅气的男人,在菜市场里和一群大妈挤在一处挑鱼肉,这是文新对神坛上那个张老师没有过的设想,但是他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张老师要拉着他出来买菜,还要教他做饭,这有些诡异,原先在上海,昀泽也是经常下厨房做饭,不过都是做好之后端上来,让大家随便吃,难道说洪伟的团队闲成这个样子?张老师已经终于成为一届大师……傅了? 最后回到宾馆的时候,文新抱着宾馆老闆是个矫情的人,厨房不外借的唯一一点希望,去找宾馆的经理,结果经理早就已经把厨房收拾好了,张老师拎着自己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和文新一起进来之后,开始把已经收拾好的鱼切成段。 以前张昀泽做饭,这些人连厨房都不让进,今天他也算是大开眼界,看着张老师这只拿话筒和快板儿的手,把一把看着就很重的菜刀用的出神入化,有点儿发傻。昀泽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笑,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对了,有个事儿问你啊,安德玛春季款上新一般几月份?” “啊?什么马?”文新原本盯着昀泽手底下的刀,被冷不丁一个提问给问的有点儿发懵,昀泽停下了手里的刀,回头看了看他:“安德玛。” 文新一脸茫然的摇头,脸上的肉都抖了起来,昀泽皱了一下眉,他吓得赶紧拿出手机来百度了一下,网页还在缓冲,就听到昀泽在那边一边切葱一边说道:“安德玛春季上新是一月份,有些款式国内的不全,可以先翻墙去外网看一看。” “啊。”文新也不知道张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的没头没尾的,他又不敢多问,就只要嗯啊的应着,昀泽把文新叫到身边:“葱姜蒜,切好以后放到料理机里,放一丁点儿的油,一丁点儿水,一勺豆掰酱,打碎,把鱼肉腌一下。” 昀泽说着,还真的就这样做了,文新看的目瞪口呆,他印象里的腌肉不过就是把这些东西切成块儿,对到盆里,和肉放在一起就好了,所以当昀泽把打碎的葱姜蒜从料理机里倒出来的时候,那红色的,像是韩国人自己做的辣椒酱一样的东西,扑鼻的香气,让他恨不得马上过去吃一口。 昀泽把这些酱倒在了鱼肉上面,研制了起来,然后又把在市场上买的牛骨头,放到后面的大锅里:“这个骨头洗干净,放到锅里先煮五分钟。” “这个我们要做什么?”文新也渐渐被吸引了,他用手扒拉了一下那块骨头,看着这好大一锅的水,有些不明白,昀泽又往里倒了一碗水,顺手把火打开:“这个是要做牛骨高汤,整个过程很费时间,所以做好之后,可以放到冰箱里,他会结成冻,吃的时候用勺子盛一点儿,放到热水里化开就好了。” “这个是不是你那次煮面的那个,就是美琪说特别好吃的那个汤。”文新忽然想起有一次他们演出到很晚,从早晨九点开始就没有怎么吃过饭,到了家里,昀泽就给每个人煮了一碗面,美琪面没有吃多少,但是汤喝了个干净。昀泽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那边等着腌鱼,这面等着煮骨头,昀泽就伸手叫文新到跟前儿来:“过来,考个业务,你要是给我备场的话,话筒调到哪里?” 文新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儿跟不上张老师的脑回路,一会儿做饭,一会儿衣服,一会儿又备场,这张老师该不是分手分傻了吧?当然,他并不敢说出来,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调到嘴这儿呗。” “稍微往下一点儿……”张昀泽指了指喉咙:“耳麦的时候是紧挨着嘴角,立麦是下嘴唇到下颚之间,穿大褂尽量不带胸麦,上大活儿如果是耳麦,用胶带在脸这个位置粘一下,这些东西你都要记住了,跟着我,我就不备场了,这些事情都要你来做。” 原来是这样,文新这才算是送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那边的牛骨头已经到了五分钟,昀泽用筷子吧骨头挑出来,用放在水龙头下面沖了一遍:“这个拿出来,一定要冲干净,不要有一丁点儿的肉沫,不然会影响口感。” 沖干净之后,他又切了洋葱,芹菜和姜,锅里换上了水,烧的微微有些温度了,昀泽才把菜和牛骨一起放进去,告诉文新先用大火煮,开锅后转小火四个小时,就可以了。 文新索性就用一个小本本给记下了,在回头看昀泽腌好了那个鱼,然后用平底锅两面都煎了一下,最后放了几片柠檬,煮了没有几分钟,就出锅了。 他们也没有回到房间里去,昀泽拿了一双筷子递给文新,让他尝两口,文新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鲜的要命,还带一点儿柠檬的香气,这种菜到餐厅里,绝对是主打菜的位置。昀泽洗干净手,靠在大理石台上,看着文新狼吞虎咽的吃,忽然想到了韩稷,他上一次吃这个鱼的时候还说,等到中秋节,一定要昀泽再做一次,毕竟这是他被他们捡回来的一周年,可是没想到,再到中秋,就已经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昀泽脸上原本淡淡的笑渐渐落了下来,他嘆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窗外,路灯下面似乎隐隐的下起了小雨,看来这场雨过后,温度会越来越冷了,他们要赶快完成长春的演讲,然后开始全国巡演的第一站,济南。
第196页 第248章 深圳 济南站两个小剧场的成功,让洪伟的整个团队士气大振,也的确是,一个文丑,一个老生,还有昀泽这个半路出家的花脸,这三个人本身就是有一定观众基础的,再加上提前走过一圈了,再一次回来,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面对满坑满谷的观众,洪伟在济南连续两场谢幕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当地媒体有过来报导,说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爆满的京剧场了,洪伟听到这话,总是感觉有点儿不服气,就对记者说,这才是京剧该有的状态。 不过,昀泽一只没有露过面,他除了上台,就是在后面帮着忙活,很少在媒体前面路面,他时不时的关注一下自己在网络上的状态,已经过去这么久,很多事情都慢慢淡下来了,除了一些粉丝比较执着,总是在网上求两个人的合体之外,路秦所有的相关报导,所绑定的人,已经不再是他,相关话题也从曲艺类,转到了明星类别。 其实昀泽后来是见过一次路秦的,就是在济南。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又恰巧他也在济南参加一个商演,晚上,他穿着厚厚的衣服,带着口罩,混进了下面。可是园子毕竟不是大剧场,洪伟团队里的人又大多都认识他,很快就有人告诉昀泽,路秦其实坐在地下看演出呢。 昀泽到上场门儿的地方,悄悄打开帘子看了一眼,果然在不远处就看到了他,他是不懂京剧的,就傻呆呆的坐着,台上上一个人,他就站起来抻脖子看一眼,末了又悻悻的坐下,昀泽知道他在等什么,但是那一场,昀泽没有上。 他告诉文新,找一个跟着的孩子,下去告诉路秦,以后不许来了,如果让他在看到他出现在他们演出的园子里,他就立刻消失,让他永远都找不到。 那孩子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散场之后,就一五一十的跟路秦学了,猎猎寒风里,路秦瑟瑟发抖的裹着羽绒服,低头沉默了好久,最后回身进了自己的车里。文新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他看了看昀泽,发现张老师早已红了眼眶,坐在后台,轻轻的揉着眉间。 后来的邀约,就越来越多,明年上半年的,已经有几场定在了大剧场,票卖的也不错,洪伟走的也是保利线,所以昀泽看着有几个剧院,仿佛是他们去年去过的一样,心里有些打憷,就和洪伟商量,忙完这个年,他就不管了。 洪伟也知道他最近状态一直不好,其实到自己的团队里无非就是在不影响和新港传媒的合同的情况下,和路秦保持一定距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路秦就好像突然间手眼通天了一样,虽然昀泽说过不许他在来看演出,但是有几次洪伟还是看到了他。 他把自己包的像是木乃伊一样,坐在热气开的很足的园子里,口罩帽子都不摘,暗搓搓的坐在角落里,就为了等着看昀泽一眼。可昀泽呢,唱的是花脸,有的时候连个主要配角都不上,都是上一些龙套,画的面目全非的上去走一个过场就下来,连五分钟都不到。 洪伟看着心酸,又不敢和昀泽说,生怕他知道了真的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都不敢说什么,陪着路秦一起骗昀泽。 最后的封箱演出,正好赶在了深圳,昀泽从飞机上下来,踩到深圳这片土地的时候,心中顿时出现了无限感慨,他想起自己刚刚来这里上学的时候,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是这样踏上了这片土地,如今,他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大学的同学,旅厉的朋友,团楚园的师兄弟,电台的同事,大家相识走马灯一样也不停歇,只有他,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或许人生原本就是一个圈吧,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整个生命。 他们选在了一个还不错的宾馆下榻,因为洪伟毕竟出生于相声世家,所以他是理所当然的要去看看关老先生的,也就是路秦的师爷,他临走的时候,想要叫着昀泽一起去,可昀泽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颜面见老先生,当初说好的不离开团楚园,他食言了,说好的说一辈子相声,他又食言了,没有什么身不由己,没有什么迫不得已,只是好像有一只手,把你推到了这里,莫名其妙的,你就放弃了一些,你曾经认为那么重要的东西,或者那么重要的人。 昀泽送走洪伟之后,给瑞秋打了一个电话,瑞秋的那个号码已经关机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瑞秋以前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现在竟也有关机不接电话的时候,想想也许是手机没电了,所以他就给珂西玛打了一个电话,这一次通了,珂西玛听到是张昀泽,非常惊讶,把电话递给了瑞秋。 瑞秋也有些诧异,听到昀泽现在在深圳,就更加惊讶了,马上问他在什么地方,她可以马上过来见他,昀泽想了想,瑞秋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自己去找她的好,于是就反问她在什么地方,瑞秋迟疑了一下,给昀泽发了一个定位。 位置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昀泽打车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计程车停了下来,昀泽望向窗外,那是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茶庄,昀泽给钱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牌匾“旧谓茶庄” 这四个字仿佛是带着电一样,打了昀泽一下,他忽然想起来,他的钥匙扣上,还有这个茶庄的大门钥匙,只是这才过了几年,他就把这个地方忘的死死的了。 茶庄的大门被推开,瑞秋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袖旗袍站在门口,曼妙的身姿,和腕间的镯子在茶庄的霓虹灯下闪着光芒,她就站在那里,昏黄的灯光底下,笑弯了眼睛。 第249章 放弃 “快进来暖和暖和。”瑞秋拉着昀泽走了进来,旧谓茶庄里面的陈设一丁点儿都没有变,只是屋内燃起了香,隐约听到音响里似乎放着什么古曲儿,一弹一拨之间,都是韵味。 他进来四处打量了一下,见里面也没有什么人,瑞秋熟练的在后面的架子上,取了一个小盒子,然后拉着他在茶盘前坐了,打开了小锅的开关,里面的水渐渐沸腾起来。昀泽收回了目光,看着瑞秋:“怎么,丁黑子这里,现在改成你来管事了?” “这已经不是他的茶庄了。”瑞秋笑了一下,用镊子拨了些茶叶出来,倒了热水,第一泡洒在了茶宠上,悠悠的升起了热气:“上个月我就把这里盘下来了,名字和员工都没有变动,我喜欢他这个茶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吧” 昀泽挑了一下眉,没有太理解瑞秋的话,她怎么会有时间来管理这么一个茶庄,还是只是一个玩票的挂名老闆:“你现在已经闲成这个样子了吗?手机也不开了,活儿也不干了,你那一群姐妹的吃喝怎么办?” 瑞秋没有马上回答,垂着头,把茶水倒在茶杯里,镊子夹起来放在茶巾上落了落,递给了昀泽,昀泽望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心里仿佛有了什么预感,在抬头碰上瑞秋的眼神,他立刻就明白了:“你和老秦……” “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瑞秋浅笑着,伸手示意昀泽喝茶:“据我所知,这一泡的味道,该是最好的,张老师不试试?” 她果然洗白了?昀泽把茶水放在鼻子下过了一遍,果然茶香扑鼻,不过他并没有喝,而是放在了桌案上,瑞秋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她的洗白并不十分可信,但是此刻她处处暗示自己,是有所谋划?在想到之前她发来的消息,又觉得安于一隅不是她的性格,那么她此刻静静的坐在自己面前斟茶,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197页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瑞秋见他不喝茶,自己便也放下了茶杯,她重新摆放了一下闻香杯:“张老师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说,我做到了而已。现在我在这里经营这个茶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享受这种缓慢的生活,饿了吃饭,困了睡觉,不在争分夺秒,不在谋划算计。” 说道这里,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低头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理外面的嘈杂纷扰,只想抱着我的茶杯,晒晒太阳,长命百岁了。” “那……我们结婚吧。”良久的沉默之后,昀泽笑着说道,这话隐没在悠扬的高山流水中,却显得那么动人心魄,瑞秋本垂的低低的头,慢慢抬起来,她眼底的那种不可置信,让昀泽的心猛地紧了一下,而接着,他便看到瑞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老师你别逗我了,当年的那个承诺你还真放在心上啊,我都没当过真。我也不是没关注过你和路秦,现在媒体已经不死盯着你们两个人了,何苦又来打趣我。” 听她提到路秦,昀泽的心里仿佛开了一个缺口,他隐约有些上不来气,坐直了身体,才略微有些好转:“我们分开很久了……其实时间不也不长,五个月左右吧,实话实说,好像过了五年那么久。我仔细的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现一切不过都是我和他的臆想,徐梅说得对,没有人会像父母朋友一样对我们那么宽容,这个世界也不会那么宽容,我们曾经想和世界大战一场,最后他还在坚持,可我早就投降了。” “可是为什么呢?”瑞秋看着昀泽眼底的悲伤,心里也不觉难过起来了,她是有资格把路秦当做情敌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就是恨不起来。昀泽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因为我不想看他拼死挣扎下去了,这是一场攻坚战,我们都不是以一敌百的猛将。拼尽一身骨血,也换不来一丝尊重。我是无所谓的,可他不行,他得好好的……可能,我就是看不得别人看轻他吧。” 瑞秋嘆了一口气,眼里泛起一丝泪花儿,她听着昀泽的话感觉好难过,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谁而难过的,也许是为了他们之间那么真挚却得不到祝福的感情,也许是为了自己爱了一辈子的人,却在刻骨铭心的爱着别人:“可是张昀泽,你这样做,对我公平吗?” “我想,你以和我结婚为藉口,来离开路秦,你又是怎么看我的呢?他轻贱不得,我便可以了吗?”瑞秋知道爱一个人是有多卑微,她本不该说这样的话,昀泽如果真的要和她结婚,她该高高兴兴的应下来,像个傻子一样对别的事情不闻不问,她本身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尊严的人,作着这个世界上最骯脏的生意,拿着最骯脏的钱,可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看轻她,唯独昀泽不行:“张老师,我宁愿一个人守着这清茶半杯,也不想搅进你们的情爱里。若是你用我来安稳自己,或者逼退路秦,对不起啊,我没办法跟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交代。” “我不想否认这个事实,我还没有完全调整好自己,但是绝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想你是了解我的,我从不看轻任何人。”昀泽望着她,说出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心底的话:“我和路秦之间,已经没有往下走的可能了。而对你,我不止是因为那一句承诺,才说出这样的话,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这伤害到你的情感了,实在抱歉,打扰了。” 昀泽站了起来,微微的躬了躬身,转身往外走去,瑞秋的一句句拷问让他重新审视自己,借着一句承诺,这对于瑞秋太不公平,他还是自私的,万事便只想了自己。 只是脚刚刚迈出旧谓茶庄的门,手便被拉住了,昀泽回过头,看到瑞秋站在身后,她红着眼睛,咬着嘴唇,良久,哽咽的问道:“张昀泽,你为什么这么容易放弃我!” 第250章 又是这尘寰中 那一晚,昀泽和瑞秋在茶庄里坐了很久,也不怎么说话,瑞秋煮茶,他静思,两个人偶尔对视,便低低的笑着。 最后他们决定等深圳场封箱之后,一起坐飞机到山东,昀泽的户口还在那边,所以肯定是要飞山东登记的,临走的时候就叮嘱瑞秋一定要多买一些厚一点儿的衣服,那边的冷,绝对不是深圳人能够想像到的。 深圳场,最后安排在了一个还是比较不错的剧院里,虽然票只卖了一楼的,但是上座里还是可圈可点,这也是第一次这种大剧场的演出,洪伟有点儿紧张,跑前跑后的忙活着,昀泽看着想劝,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索性就随他去了。 舞台,布景,灯光,演员们尽心尽力的排练,昀泽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跟过演出了,他原本还在质疑自己和瑞秋结婚这件事情的对错,但是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他放过自己,也是放过路秦的唯一办法,而且既然已经这样决定了,他就不想再去纠结了。 台上敲锣打鼓,台下的观众也很配合,而且深圳场来了不少的年轻人,这是洪伟没想到的,他觉得只要年轻人喜欢这门艺术,这门艺术就还有走下去的可能了。昀泽是一个没有多少词儿的龙套,上去过一遍就下来了,卸好妆,坐在后台喝茶,顺手拽过文新的那个本子,细细的读了起来。 文新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昀泽再看他的笔记本,吓得不轻,不知道一向很尊重别人的张昀泽为什么会作这种事情,站在门口尴尬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昀泽轻轻的翻了两页,喝了一口茶水,余光看到文新站在门口,就笑了一下:“记得挺全面的,只是你又不能常常拿个本子到处跑,这些事情,都要记在脑袋里才行啊。” “啊,我记住了。”文新用力的点点头,希望张昀泽不要在看下去了,倒不是本子里有什么,只是自己的笔记在领导的手里,这感觉总是怪怪的。昀泽仿佛察觉出来了,合上了本子,手里端着茶杯,笑吟吟的望着文新:“路秦今天来了吗?” “啊?”文新现在好像只会发这一个单音节了一样,他不太明白昀泽的意思,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昀泽脸上的笑容没有什么变化,他靠在椅子上,显得非常松弛:“从济南场到现在,这么多场演出,难为他像参加化装舞会一样一场一场跟下来。” 文新的心咯噔一下,他感觉张昀泽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事情,他那种笑带来的压迫感,让文新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昀泽抬起眼睛,正对上文新的目光:“你还没有回答我,他今天有没有过来?” 文新咽了一口唾沫,显得有些侷促:“我……我不知道,我没有留意今天的观众,对不起张老师。” “不会吧。”昀泽嘴角的笑越发的浓了起来,他站起了身,靠在化妆檯上:“不是场场巡演的信息,你都会告诉他吗?不然他怎么可能每一场的时间地点都知道的那么详细,我若上场他必到,要是不上场他也就不来了,他这双眼睛安得未免太明显了点儿。” 文新一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没有想到张昀泽原来早就知道了,他还以为昀泽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没想到从一开始,自己或许就已经暴露了。昀泽顺手拿起他的笔记本,在手里掂了掂:“陈文新啊,你以为我告诉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为的是什么呢?我教你的每一道菜,都是按照路秦的口味做的,你所关注的所有品牌都是他最常穿的,所有细节,都是我离开后你们做的不够好的,我让你一笔一笔的记下来,是希望他后面的生活和工作能够更加顺手,文新,我走了,路秦,你一定给我照顾好。”
第198页 “张老师……”文新觉得昀泽这段话说的很可怕,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他死死的盯着昀泽脸上的表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张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要去哪儿?你要是生我气的话我可以马上消失在你面前,我错了,我不应该听路老师的到你身边来,把你的一些事情汇报给他,我……” “我并不生气这件事情。”昀泽乐了起来,打断了文新的道歉:“如果我生气,一开始就不会去机场接你了,我和路秦这样斗惯了,有时候总会伤及到一些无辜的人,子木啊,或者是你,说到底挺对不住你们的,以后好好跟着你路老师,你要是真的喜欢美琪,就趁早跟路秦说,他是个很尊重感情的人,不会打散你们。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好好照顾路秦,就算是让我安心了。” 昀泽慢慢的走过去,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文新:“行了,去告诉你老闆,今天散场之后,旧谓茶庄,我等他。” 文新低头看了看那个黑色的笔记本,嗓子发紧,他有点儿想要掉眼泪,但毕竟是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哭,只是也迟迟没有接过那个笔记本,他也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心里会那么难过,难过的好像恨不得找一个人打自己一顿,然后痛哭一场。 “人生总会有很多次的道别。”文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但是昀泽很清楚,这些年他看遍了世态炎凉,很多事情,便看的没有那么重了,只是他理解文新,毕竟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艰难:“也会有很多次的相遇,不厌相逢,不恨离别,我们孤零零的来,也终究要孤零零的去,正是这尘寰中消长事应当,何必枉悲伤啊……” 第251章 这天下的千千万万人 路秦站在旧谓茶庄的门口,他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牌匾,和五年前的一模一样,那个时候他在旅厉和1982还有很多的野场子之间来回跑演出,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昀泽把他带到这里来,两个人的一番长谈之后,成为了朋友,而后便有了一生的羁绊。 今天,昀泽在一次把他约到这里来,面对着四个字,时间不同,境遇不同,心情不同,相同的是,他依旧不敢迈进来半步,他能预见到昀泽要和他说什么,所有人都预见到了,只是他不想承认,他满中国的追了他一路,最后一刻,却不敢和他见面。 昀泽坐在里面,从路秦下车,到他走到门口停下来,他一直盯着他,前几次站在台上,他随随便便往台下一扫,就能立刻找到路秦,但是台下太黑,他看不清楚他的面目,他的身形。今日在路灯下面,发现他几乎要瘦回到他们初识的那个状态了,一瞬间心疼的,有些不忍了,他开始后悔,后悔今天的相见。 路秦最后还是走了进来,他推开门,看到昀泽坐在茶盘后面的一瞬间,眼泪就涌了出来,毫无理由,也毫无徵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看到昀泽,这么多天的委屈和不甘好像都要发泄出来一样,他开始怨恨他,怨恨他为什么要丢下自己,怨恨他不守承诺,怨恨他令自己卑微至此却不为所动。 路秦想闹,想作,想像之前一样撒泼打滚的抱住昀泽的大腿告诉他,这么多天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是有多想他,可当他坐在昀泽的对面,望着他无名指上那个亮闪闪的戒指时,他知道他没有了这个资格,那就像是一把不带有引血槽的利剑,插入了路秦的胸口,未曾□□之前,那短暂的一呼一吸都在疼痛。 昀泽的眼神,让路秦明白自己今天无论怎么闹都不会有结果,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张口刚叫了一声张老师后,便泣不成声了。 路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有些慌乱,他不想这样,他也想像他一样冷静,体面的坐在那里,但是此刻他却顾不得那些,他只能慌忙的摆着双手,哽咽的声音一句一句的解释,样子卑微的可怜:“我错了张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跟着你了……我没想打扰到你的……我没有要逼你什么的意思……昀泽……我就是想多看看你……我看不到你……我……真的我……” 看着他哭,看着他解释,昀泽靠在椅子上,最后发现自己连看路秦的勇气都没有,他不该是这样的,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是不希望在看到路秦这副卑微的样子,不希望看到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样子,他应该是光芒万丈的才对,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让他们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伸出手,想要制止住路秦的到秦,可最后终,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直到手微微的颤抖起来,也没能说说出口,最后,只是红了眼。 “我得走了。” 这是昀泽现在唯一能够说出口的话,也是今天他叫他来的所有目的,他低着眼不去看路秦眼里空荡荡的绝望,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一个该道别的时候,旧谓茶庄是一切的开始,也该在这里结束才对,可真的到这一刻了,昀泽发现已经被自己看透了的离别,苦的让他几乎要窒息,他想,他们根本不适合道别。 但是昀泽必须这样做,从一开始分开发展,到尝试着慢慢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到最后决定彻底离开,这段日子让昀泽和路秦都不好过,可生活还是要继续,只要生活继续,他们就必须分开,他不允许任何人阻挡路秦未来的道路,哪怕是自己都不行。 他不应该和路秦见面,从路秦出现在旧谓茶庄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他觉得,路秦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只要站在那儿,自己就抑制不住的想要跟他走。但是喜宴的路演之后,昀泽在中秋晚会的后台听到路秦一声声透彻心扉的哭喊,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给路秦一个说再见的机会,他不能让这段刻骨的感情在路秦心里没有一个时间点去画上句号,他不能再这样让他认为还可以拖下去,不能再任由这份感情肆意发展下去,这几年未曾修建的情感做成了一副厚厚的茧,想要破茧而出,就必然要撞得头破血流。 “我发誓昀泽!”路秦听到那句我得走了,感觉那把穿透心脏的利剑终于还是抽了出去,血从胸腔里喷薄而出,染红了他的眼睛,他伸出三个手指,不惜以这种近乎于荒唐的方法来表明自己的心:“我发誓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我……” “和你没有关系。”昀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停颤抖的手能够平复下来,他咳了一声,强迫自己看着路秦,一丝一毫都不能躲闪:“和你没有关系,你别这样。我是真的不能再影响你的未来了,我在一天,你的未来就有无限的隐患,路秦,你的位置已经高到摔下来足以粉身碎骨了,我不能让你有这种危险在,你的名誉,你的未来,你的粉丝,我们都不能再去冒这个险。” “无论怎么样,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无论对于爱你这件事上我承认与否,但是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周全你,讽刺的是,最后我自己,却成为了你无法平稳走下去的因素,所以我不会允许我继续影响你的。”一遇到路秦,昀泽就改不了这个习惯,他像是一个老大爷一样,长篇大论的说给他听,虽然他也不想在分开的时候这样絮絮叨叨的:“我们都太渺小的,无法改变的事情太多,我不能让千辛万苦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你就这么摔下去了。这个天下千千万万的人我都可以辜负,都可以算计,唯独你,我做不到。”
第199页 第252章 将军啊 “我已经决定和瑞秋结婚了。”昀泽一向习惯性的用拇指去摩挲无名指的第一个指节,最后却变成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他知道路秦一进屋就看到了,但是还是想要提醒他一下:“我会彻底的退出这个圈子,你放心,人都善忘的,慢慢的,大家的就会忘了这些事情,忘了你曾经是一个相声演员,慢慢的,你也就忘了我了……”说到最后,昀泽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他不得不停住,倒了一口气儿。 路秦听着他后面的话,越来越绝望,一万句话堵在嗓子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边听昀泽说话就一边摇头,每一句话他都不认同,他都想反驳,可理智告诉他,昀泽每一句话,说的都是正确的。昀泽看着他的样子,捂了捂额头,声音一时间听不出来是在哭还是在笑:“哎呦,你别哭了呀……” 这句有些宠溺的话彻底击溃了路秦最后一道防线,他忍不住哭出了声音,昀泽对他这样没有任何办法,从纸抽里抽出几张纸巾,伸手想要替他擦干眼泪,可最后,还是放在了他的面前,却没有发现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每个月十五号,你得记得给咱爸妈打钱,你所有的钱,我都替你另外开好了户头,这几年咱们的收入很乱,有些理不清,我按照八二分好了,我拿走了二成,那五十万的债,咱们就算是两情了。记得不要在喝酒了,不要抽菸……写不出段子也不要折磨自己……闭关的时候记得发两个微博……衣服要穿好在上台……胸麦掉了不要慌……耳返走台的时候一定要试好……反送……” 原本已经准备的很好的嘱託,真正说出口的时候,就乱了套,昀泽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或者还有什么是没有说的,只是能慢慢的想,可所能想到的,都是两个人的点点滴滴,嬉笑怒骂,他揉着太阳穴,听着路秦低低的抽泣,觉得自己应该是越快离开越好,但是他实在捨不得,擦了擦眼泪,想要仔仔细细的看着路秦,把他记住,但视线立刻又模糊起来,最后他也就放弃了。 他连路秦都放弃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呢? “不哭了啊……”昀泽终究还是替他擦了眼泪:“你看我走了呀,你所有的钱就都是你自己的了,星途坦荡着呢……就是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不要怕,不要怂……” “你带我走吧。”路秦抓住昀泽的手,哽咽着说出了一句完完整整的话,他眼睛里的泪光里夹杂着无数的期望,仿若当年他问他有没有真正爱过瑞秋一样,昀泽一愣,而后则是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路秦感觉手心里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抽离,他哆哆嗦嗦的又祈求了一句:“就算你和瑞秋结婚,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先不要喜欢别人……” “我喜欢你啊,傻瓜。”昀泽抬眼看着路秦,这是今晚唯一他敢正视路秦说出的一句话:“但真的也只能……只能喜欢你了。” “所以,别让我对于你最后的记忆,是你泣不成声的样子,行吗?”昀泽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看着路秦。路秦知道今天这个局面以绝非是一己之力能够弥补的了,从他认识昀泽的那天,就是昀泽和老秦之间的一刀两断,那种决绝是他早已能预见到自己的结局,对,既然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为什么要哭哭啼啼的呢?他随意的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昀泽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自己,然后站起来,想外走去。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路秦伸手拉住了昀泽,声音已经抖得几乎连不成一句话:“你能……能给我……唱两句戏吗?” “胡闹……”昀泽轻轻的说道,似是寻常日子里的责怪,却又不忍放重了语气,路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笃定:“就……在闹最后一次……” 昀泽缓了两口气,张嘴念道:“将军啊韩将军,千不念,万不念,不念你我一见如故,是……是三生……” 念到这里,昀泽觉得自己的胸腔的一根根骨头都已经被压碎了,他连喘息都是疼的,不得补住了声音,路秦抬了抬头,两个人站在同一条线上,却面对着完全不同的方向,昀泽咽下了后半句唱词,手搭在路秦的肩膀上:“别回头路秦,咱们都别回头。” 至此,他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感觉路秦的身体低下了头,微微躬起身子,眼泪又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两人沉默了良久,昀泽看到外面的路灯,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许多个日夜,路灯下的相逢,长谈,告白,只是现在就算是并肩走着,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昀泽再次开口,声音平静的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路秦,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从今天开始,谁也不联繫谁,谁要是联繫对方了,谁就输了。” 说完,昀泽的手离开了路秦的肩头,阔步想外走过去,外面寒风凛冽,这短短的十几米他仿佛走了一辈子,不敢回头,不敢看路秦的表情,甚至脑海里不敢有任何关于他的画面,他想,如果此刻他稍有犹疑,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漫长的拷问以及伤害,所以他几步冲到车上:“开车……” 洪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昀泽这样狼狈,不敢多问,就只是发动了汽车,昀泽捲缩在后面的座位上,从后视镜里,看到路秦冲出茶庄,疯了一样追着自己这辆车,他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他甚至想要强迫自己不去看后面追车的路秦,但是耳边总是隐隐能够听到他的呼喊,一声一声,二终于,车子一个转弯,路秦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昀泽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第253章 一线生机 路秦最后是被文新从路上捡回去的,他瑟瑟发抖的坐在深圳的马路牙子上,抱着双腿,眼泪一直在往下流,湿了衣袖。文新原本就很担心路秦,又不敢过来劝,一直到深夜,路灯闪了两下,最后熄灭了,文新看他还是没有起身回来的意思,不得不走到路秦身边。 路秦抬起头,眼睛里那一瞬间的狂喜,和一瞬间的失望,让文新觉得自己无能透顶了,他恨不得自己现在就长了一张昀泽的脸,这样老闆就不会难过了。他蹲下身体,不知道该怎么劝,随后就陪着路秦在马路上坐到东方都微微的发白了,他哭的累了,就靠在自己的身上睡着了,文新悄悄的把他抱上车,带回了宾馆。 路秦第二天早晨突然惊醒,他望着墙上那个时针已经到十的钟表发了好一会儿呆,文新也熬了一夜守着他,眼圈都已经黑了,可没想到一个不注意,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把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挣扎着要去找昀泽。 文新无论如何也拦不住,最后,索性也就不拦了,可当路秦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昀泽,他望着门外的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可他的耳朵里,却充满了各种声音,有演出时候观众的叫好,逼酒,还隐约有自己在团楚园宿舍住着的时候,听到的贯口,好像隐约掺杂着崔先生对他的点评,歌曲的小样,徐梅噼里啪啦的训斥,齐老师的叫喊,他眼前浮现出一个又一个人的面孔,他们形色各异,却都在一步步的向自己逼近,路秦挥着手叫他们走开,却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第200页 路秦在医院躺了足足有三天,才渐渐恢复了精神,他晕倒在宾馆里,最后被120拉到了这所医院的事情被大肆报导,各种猜测扑面而来,已经准备欢天喜地过大年的林凡,被自己姐姐又揪到公司做公关,一时间新港传媒上海分公司和深圳总公司因为他一个人,闹得鸡飞狗跳。 可路秦却安静了很多,他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也不说话,文新让他吃饭他就吃,让他喝水他就喝,一点儿也闹了,他这样,文新反而比较担心,各大媒体堵在医院外面,谁都等着拿他的第一手新闻,可路秦这面,一点儿也不想管。 他的脑海里,都是他和昀泽一起走过的那些天,他想了很多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从一开始的难过,不安,到卑微的祈求,他不明白自己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还不如瑞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甚至在想谁管真爱不真爱的,只是她凭什么就可以这样陪在张昀泽身边,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为的不就是在昀泽身边占有一席之地?为什么这个位置可以被瑞秋轻而易举的夺过去,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绝对不能。 韩稷接到路秦电话的时候,正吃着拉面看着电脑,上面形形□□对路秦的猜测嗤之以鼻,没想到路秦让他马上去一趟深圳,他对那个地方有着深深的心理阴影,但是一向陪着他胡闹的路大哥,这一次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连解释都没有,只是让他拿着电脑,和家里最上面柜子里的一个小盒子,就挂了电话。 韩稷也是想要挣扎一下的,不过他想自己欠了路大哥和张大哥这么多,现在路大哥有事情需要他帮忙,他当然要尽最大的全力,于是跟学校里请了假,当天下午就买了飞机票,飞了深圳。 他还是有点儿害怕的,生怕一下飞机自己又被套着头绑进车里,然后带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给崩了,所以他带着墨镜口罩,再加上他天生的大长腿,就好像是从韩国做完练习生回来要出道的明星一样,深圳机场有一些接机的粉丝,看到他一顿狂拍,他们不知道自己拍的是谁,韩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拍。 到了医院里,韩稷看到躺在床上的路老师,他们刚刚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第一次知道人原来真的可以这么迅速的瘦下去,路秦的眼睛完全陷进了眼眶,两腮也瘪了,留置针插在手背上已经不回血,护士没有办法只能拔掉从新扎硬针,他现在吃的东西很少,只有文新在旁边租了个短租房,每日里给他做一碗面,他能勉强吃两口,剩下的就全部都靠打营养液,韩稷进了路秦的病房,一度以为被子下面是没有人的,刚想往回走,却听到路秦沙哑到已经完全听不出个数的声音叫住了他。 他回头看着路秦,路秦沖他摆了摆手,然后不知道按下了一个什么健,整个床的上半部分一点点升起来,韩稷赶紧走过去,把行李放在床边,可路秦的手,却指向了他的行李:“我让你带来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韩稷连连点头,赶紧从包取出那个小盒子,路秦放到了身边,又指了一下韩稷的电脑包:“你现在,还能看到瑞秋的行踪的,对吧。” 韩稷听到这话,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虽然没有听到路秦或者张昀泽亲口跟自己解释这件事情,但是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更何况前两天刚有人在深圳机场排到张昀泽和瑞秋的身影,路秦这面马上就要查瑞秋的行踪,韩稷有点儿迟疑。 “所以现在是到了万不得已,只求一线生机的时候了,是吗?”韩稷轻声问了一句,路秦起身,用带着输液线的手臂勾住了韩稷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对我和你张大哥来说,现在就是一线生机的时候。” 韩稷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熟练的拿出电脑,调出了瑞秋的定位,可是瑞秋的那个标识在电脑上有些闪烁不定,韩稷说,他们现在应该是在飞机上,这个晶片虽然在飞机上依旧有信号,但是信号很弱,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足够了。”路秦看了一眼外面黑下来的天,把韩稷的电脑收到自己的手中:“打电话给文新,从现在开始,你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深圳,怕是要变天了。” 第254章 你身边有只鬼 路秦给文新指路的时候,才恍惚想起自己有很多年没有到这个场子了,他坐在车里往外看了好久,年轻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的走进去,门口的保安漠然的看着一切,好像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了,路秦仔细的看了看,人他已经不认识了,想来这么多年沧海桑田,又有多少故人是还在的呢。 他打开车门走下来,文新有些担忧,他虽然不清楚路老师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但是看他的表情,他就隐约觉得事情可能并非很容易。但是路秦没有让他跟着,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最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门口的保安没有拦他,五年了,深圳酒吧圈子里,早就已经忘记了老秦当时的话,不过在想请路秦来唱歌,也是不可能了,所以有些事情,就渐渐的忘了。路秦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想着张昀泽说的真他妈对,人就是这样善忘。 他走到酒吧里,随手要了一杯伏特加,坐在吧檯旁边,看着舞台上三个男孩儿奋力的跳着舞蹈,下面却没有多少人在乎,仿佛满场只有自己偶尔能看上两眼,那不过是他恍惚觉得那是自己。路秦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问题,如果有可能,他会不会选择在遭受一遍过去的苦难,他想他是愿意的,毕竟苦难过后,是昀泽在不远处等着他。 “哎呦,刘经理,您来了。”身后响起一个颇有些熟悉的声音,路秦慢慢的回过头,看见王经理握着一个人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对面的人也笑着和他寒暄了两句,他随手叫过一个服务生,把刘经理送上了楼,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就隐没了起来,王经理背着手,看了看场子里的人,回过头的时候,目光和路秦对在了一处。 路秦第一次看到王经理居然也有那种恐惧的眼神,他还以为王经理的情绪里,就只有拍马屁呢,路秦沖他举了一下杯,干掉了拿杯伏特加。 王经理眼睛里的恐惧渐渐被隐藏起来,他快步走过来,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要是撞到老秦,我怎么跟……” 他是想要说怎么跟昀泽交代,但是路秦没有让他说下去,打断了他的话:“我就是来找老秦的,我要见他,马上。” “你要找老秦?”老王以为自己听错了,侧了侧耳朵,往路秦这面靠了靠,路秦向后躲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老王想了想,歪了一下脑袋:“那你跟我来吧。” 路秦在就被下面压了一百块钱,站起身跟在老王身后,上楼,到了最里面的房间,路秦走这条路也算是二进宫了,他想着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被人拉着,那种恐惧至今还深深的埋藏在他的心底,只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推开房门,老秦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路秦要来一样,他比五年前的样子更老了些,整个人也不是那种肥头大耳的模样,反而瘦的不像样,原本啊,他是吸毒的人,怎么可能满面春风呢。 “现在,该叫路老师了。”老秦站起来,居然象徵性的和路秦握了一下手,路秦垂着眼睛,盯着那只手看了半天,他所能想起来的,只是这只手拿着那一小瓶硫酸在自己眼前晃的场景,有些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第201页 路秦打量了一下屋内的人,珂西玛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昀泽要和瑞秋结婚,那么瑞秋就一定是洗白了的,看来珂西玛接替了瑞秋的工作,留在了老秦身边。只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话,他就没有必要走这一趟了。 老秦是个生意场的人,看到路秦这个眼神,基本上就明白的差不多了,他挥了挥手,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个包间,珂西玛走出去的时候,轻轻的带上了门。 路秦怔怔的看着身后的门,半晌,回头看着老秦,轻轻张开嘴:“你身边有只鬼。” 老秦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高脚杯的时候,抽了一下鼻子,他看着路秦,当一个外人对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抱有这样笃定的态度的时候,不由得让老秦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他看着路秦打开一个银色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只手机,他熟练的输入密码,打开,将里面的邮箱页面放在老秦的面前,随手向下滑动了一下。 一封封的邮件在老秦的眼睛里晃过,老秦拿起手机,轻轻的点开一封看了几眼,然后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干了,将手机递了回去:“你来这儿,不是替我抓鬼的吧。” “为什么不是呢?”路秦靠在椅子背上,灯光之下,他看着老秦的表情有些狰狞:“奔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我想我们现在是朋友。我有资本和你谈条件的,老秦,你这半辈子用命换来的钱,要是认了,算我今天白来,咱后会无期吧。” 路秦勾了勾嘴角,合上了已经翻开的笔记本电脑,想要往外走,老秦在身后咳嗽了一声,路秦便停住了脚步,听到他在身后说道:“你进了我的场子,知道了我事儿,还能这么安全的走出去吗?” “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的事情,是吧。”路秦回过头,他重新坐下,手搭在笔记本电脑上,中指轻轻敲击着外壳,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扰人心神:“我的人现在就在外面,十分钟,我如果不出去的话,不需要警察,媒体会瞬间包围你的酒吧,枪,女人,毒品,一样都跑不了。” 路秦正说着,铁盒子里刚刚给老秦看过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轻轻的笑了起来,伸手递回给老秦:“秦老闆,你还是先抓鬼吧。” 手机屏幕上,亮闪闪的出现了两个字——老王。 第255章 昀泽,你看那片烟花…… 济南酒店就在济南站的对面,昀泽和瑞秋这种出门就有专车送,去哪里都不需要自己买机票的人,没想到在遇到了中国春运之后,发觉原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过就是济南和烟臺之间的这趟车。 之所以选择住在济南酒店,其实也就是因为他们想要第二天一早马上坐车到烟臺,他们决定要回山东的时候,就基本上已经买不到直达烟臺的机票了,没办法,他们只能先飞济南,然后坐车到烟臺去,现在他们只剩下大年初一这趟车这一个选择了。 他们拿的行李并不多,不过一人一个行李箱而已,瑞秋没有了珂西玛跟着,好像处处都不太顺手,好在昀泽是一个很周到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想在了她的前面,瑞秋就负责挎着自己小包,美美的跟在昀泽身后就行了。 在酒店办好入住,一进房间,瑞秋就把空调开到了最大,然后站在空调下面取暖,东北的冬天虽然寒冷,但是屋内的暖气给的是很足的,大约也没有几分钟,屋内就暖和起来了,瑞秋稍微的小了一些暖风,去洗手间洗手。 昀泽把行礼放好,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下,这一路他总是有些缓不过来,其实并不是有多累,只是最近心脏总是时不时的疼一下,他想到了烟臺,自己最好报个急诊看一看,疼的他有些精疲力尽的感觉。 正坐着,瑞秋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昀泽就沖外面叫了一声:“瑞秋,你的电话。” “哦!”洗手间哗啦啦的水声住了,瑞秋擦了擦手急急忙忙的走出来,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她背对着昀泽,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字,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扣上手机,回头看着昀泽,微微笑起来:“张老师,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昀泽靠在床上,没有出声,只是挑了一下眉毛,示意她说,瑞秋靠在电脑桌上,姣好的身材愈发显露出来:“咱们都是同一种人对吧,所以如果一旦出了什么事儿,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心底最想要保护的是什么。” 昀泽原本很松弛的躺着,听到这话忽然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起来:“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瑞秋低低的笑了一下,眼眸流转之间似乎有着无限的温柔:“珂西玛给我拜年,让我想起了几位故人而已。” 她说完,轻轻的嘆了口气,这话也勾起了昀泽的回忆,他看着瑞秋,渐渐想起了老秦和老王,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瑞秋站了一会儿,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一样,拍了一下额头:“哎呀,今天是大年三十儿,我们该吃饺子才对。” 昀泽以为她又想起了什么比较危险的事情,猛的提起来的心听到饺子这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苦笑起来:“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儿,饺子什么时候不能吃,随便下楼吃点儿什么算了。” “不要嘛!”瑞秋从衣架上拿起大衣:“反正这也有厨房,我下去买两袋速冻饺子也算是过个年啊!你等着我……” 她一边说,已经一边穿好衣服,低头把脚塞到高跟鞋里,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回身走到了昀泽的面前,轻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再见……” 瑞秋想要叫一声老公,可是到了嘴边怎么也叫不出来,最后索性就没有在说下去,转身拿起自己的小包,开门走了出去。 昀泽听着那声再见,心里总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他望着瑞秋离开的方向想了想,回身到了里屋,从电脑桌上拿起她落下的手机,手机的屏幕依然亮着,上面的确是一条简讯,也的确是来自珂西玛,只是上面写着的,只有两个字——安全。 ——咱们往老六身边安插的人,他如果发安全,就说明是暴露了,这是最后能保他的一条信息,记住这一点。 昀泽的脑袋突然之间便仿若炸开了一样,他突然意识到,瑞秋所谓的洗白,绝对不可信,珂西玛的安全,应该就是老秦已经发现了什么,珂西玛这两个字的意思,是让瑞秋送死还是逃走? 不管是什么,瑞秋现在,就有着绝对的危险,他来不及穿外套,便狂奔出去,到电梯前,看着电梯已经下到了一楼,也来不及等电梯上来接他,直接冲到了安全通道里一层一层往下狂奔着,大脑里一片空白,他只是想着,瑞秋是不可以有事的。 冲出酒店,外面并不是一片漆黑,将近夜里十一点,路灯照在路边的积雪上,反射着光芒,在加上各处的烟花爆竹,整个济南恍若白昼一样。 昀泽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美景,他隐约看到瑞秋穿着那件白色的羽绒服,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就喊了她一声,飞奔着追过去,瑞秋仿佛是听到了昀泽的叫声,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过来,但是昀泽戛然而止的步伐,和张大了嘴的惊恐表情,让她有些疑惑。
第202页 瑞秋见昀泽的目光似乎是在望着自己的身后,她也便回过头去,可看到的,是老王绷紧着脸上的肉,颤抖着双手举着一把黑漆漆的枪,瑞秋没有来得及做第二个表情,耳边就是一声巨响,手里的包落在雪地里,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喷溅出来的鲜血就仿佛一朵巨大的红色蔷薇在她白色的羽绒服上绽放。 瑞秋还未曾完全跌落在地面上,耳边便又是一声巨响,老王的眉心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洞,他顺着惯力往前踉跄了几步,也倒在了地面上。 两层血雾之后,是珂西玛一脸冷漠的放下枪,目光和昀泽对在一起,毫无情感。 不远处的烟花在天空炸开,五光十色,绚丽无比,映在瑞秋的脸上,那双已经没有了什么光彩的眸子,被烟花照耀的熠熠生辉,她张了张嘴,似乎有一句什么话要说出来,却最终只是动了几下喉咙,便不再动了。 身后响起巨大的烟火鞭炮声,昀泽抬起头,望着漫天的烟花,轻轻的笑起来,他想,或许这便是轰轰烈烈的一生了。 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你等我全身而退,我等你娶我为妻。 第256章 永别了,武器 是谁说过的来着,深圳仿佛是没有春天的,当昀泽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他隐约想起了这句话,不过是谁说的,他就记不清了,反正,都是故人了。 他走出机场,挥手叫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师傅都没有多看他一眼,问了他的目的地,就直接一脚油门上了主干路。昀泽望着窗外,各种树木悄悄的绿了起来,路上的女孩儿们也早就换上的短裤,冻得哆哆嗦嗦的依旧不肯多穿一件衣服。 计程车里的广播里,龚晴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她不厌其烦的给听众解释着这辆车和那辆车的区别,这个价位和那个价位的性价比,昀泽却想起,她刚刚提车回来的时候,方向盘的套还是自己帮她套的,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司机在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句神经病。 车子在法院停下,昀泽打开钱包,想要给司机师傅拿钱,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他看到钱包里的照片,上面的四个人笑的有些刺眼,司机又大声说了一句钱数,昀泽恍惚反应了过来,从里面抽出一张一百的,告诉司机不用找了,把钱包放回到口袋里,一步步的走向法院的大门。 一阶阶台阶走上来,昀泽走到一半就觉得自己有点儿上不去了,他停下来喘了两口气,又爬了几节,终于到了大门口。 门口站着的保安看到昀泽,直接就迎了过来,把他拦在门口,昀泽简单和他说了来意之后,他打电话和主管确认了,才带着昀泽,往暂押室走过去。 那是一个悠长的走廊,旁边那种玻璃旁边挂着两个电话的摆设,只有以前在电影或者电视中看到过,昀泽一边往前走,一边就想着原来这里面真的是这样的,他一直以为是国产剧抄人家美剧的布局来着。 保安让他在一个凳子上坐了,就冲着对讲说了几句话,大约没有多大一会儿,里面响起了趿拉趿拉走路的声音,还有铁链子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响声,昀泽抬起头望过去,看到两个警察架着一个瘦弱不堪的人,走到自己面前,慢慢的坐下,身体佝偻的似乎已经捲缩成了一团,他探了探头,敲了两下玻璃,叫了一声:“老秦!” “诶!”身后的那个保安拍了昀泽一下,把一侧墙上挂着的那个话筒递给他,昀泽沖他点了点头,算是致谢,接过话筒:“老秦!” 老秦也不说话,也不拿话筒,就是怔怔的看着他,他们是同学,可现在,谁都不在是能够在阳光下泼洒汗水打球的少年了,老秦的嘴唇干到起皮,他颤颤巍巍的抓起电话,笑了一下,很多年,昀泽没有看到老秦这样的笑容,他不敢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生怕错过老秦的一字一句:“兄弟,我对不起你。你送我的那本书,我托这里的同志还给你,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听你的。你,老王,瑞秋,我……咱们四个,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你还活着,就你还是兄弟!” 老秦是体育生,不会说什么话,可就是这几句话,让昀泽胸口疼的紧,他的眼泪一颗颗砸在冰凉的铁案子上,他想说点儿什么,也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老秦呵呵的笑了起来,他锤了一下玻璃,力气小的可怕:“你得好好活着呀,把我们三个人的那份儿也活出来,我也没有什么脸在和你说别的了,死之前你能见我一面,也算是咱们的情分,永别了,兄弟。” 老秦弓着身体站起来,昀泽有些话想要和他说,但是看他挂上了电话,也就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后面监押室的门关上了一层又一层,趿拉着鞋的声音也逐渐的没有了,昀泽还是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保安拍了他一下,歪了歪头:“走吧。”昀泽才反应过来,跟在保安的后面,走到了大厅里,大厅里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人,保安让昀泽在原地等着不要动,他去把那本书给他取过来。 这些日子,昀泽过的浑浑噩噩的,他隐约记不起什么书了,但是仿佛好像又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于是他就听话的等着,一步也不敢动。 大约没有十分钟,那个保安拿着一个文件袋走过来递给昀泽:“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还有一些遗物,到时候我联繫他的家人吧。” 这个保安说到这里,昀泽才仔细的看了看对面这个人,原来人家是法院的工作人员,只是穿的像个保安一样,昀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在门口的本子上签了字,那人沖门口抬了抬下巴,昀泽便听话的往外走。 但是没走两步,他又这了回来,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和一百块钱来:“这位……” 他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想了想最后还是算了:“能麻烦你帮我发一个快递吗,我要坐车,有点儿来不及了。” 对方皱了皱眉头,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看到对方恍恍惚惚的样子,也就嘆了口气,给他找了一支笔,让他把地址写了下来。 昀泽道了谢,缓慢的往外走了出去,到了门口,他突然想到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就站在法院前面的垃圾桶里,把文件袋拆开,里面是一本已经破旧到不能再破旧的书。 他翻开扉页,上面是自己俊秀的字体—— 这个世界杀害最善良的人,最温和的人,最勇敢的人。 不偏不倚,一律看待。 昀泽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那个大太阳,隐约想起了和老秦初识的模样。 永别了武器,永别了,兄弟。 第257章 是的,徐梅。 “所以咱们现在就讨论下半年的档期,是不是有一点儿早了。”齐浩转过椅子,看着路秦,眼神里似乎是在询问什么,路秦都不用抬头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低头刷着微博,耸了耸肩膀:“我无所谓啊,你们安排什么活儿就干什么活儿吧。” “端正你的态度啊,路秦!”坐在最前面的徐梅敲了敲桌子,刚想接着训他,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从外面冒出个头来:“徐总,外面有一个你的快递,要你亲自签收。” “你看看现在快递的工作态度。”徐梅瞪了路秦一眼,起身往外走,快递员站在门口,见徐梅出来,就指了指上面的便签:“您好女士,请您在这里签一下子。”
第203页 徐梅点了一下头,扫了一案文件袋,深圳法院让她的心猛的一提,难道是最近谁又把新港给告了?但是深圳是总公司啊,要是处理的话,也得是总公司处理,发到这儿来算是怎么回事?更何况写着的还是徐梅的名儿,徐梅有点儿茫然,接过快递,也没有管会议室那些明星,就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了。 她这面前脚刚走,韩稷就从电梯里冲出来,四处看了看,见路秦坐在会议室里翘着二郎腿玩儿手机,就直往里沖了过来,门口的助理想要拦住韩稷,但是韩稷毕竟已经长到快要一米九了也不是谁都拦得住的,破门而入不费吹灰之力。 路秦听到吵嚷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韩稷捧着电脑,就皱着眉头喝了一声:“诶,干什么呢?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我吗?上来干什么?” “路大哥!”韩稷听见路秦的声音,就指了指电脑屏幕:“信号现在到上海了!” 路秦开始还没有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拉开了助理,两个人看着电脑上的那个标志,韩稷不停的放大着地图,以精确位置,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部围上来看。 地图放大到最后,居然发现这个手机现在的定位在新港传媒,路秦站直了身体,他想到了徐梅刚刚收到的那个快递,就疯了一样冲进了徐梅的办公室。 然而他刚迈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昀泽的声音,他站在门口,甚至不敢往里面走,徐梅拿着手机,慢慢的回过头,看着路秦的脸色,变得惨白。 ——徐姐,我终于不用叫你徐总了,徐姐是我一直想要对你的称呼。以前是不敢,现在是,没有这个资格。 我知道你为我和路秦付出了多少,我也知道我现在离开,是违背了我们的合约,我的帐户都掌握在你手里,该扣多少违约金你就扣,不够的话,你先借给我,我定期往卡里汇钱还给你就是了。 对不起啊徐姐,让你失望了。不过,我这辈子让太多人失望了,也多少麻木了。 最后求你一件事,有些话请帮我转告给路秦,帮我告诉他,就算有一天我们不谈情爱,我也不会和他谈冤雠。这笔帐,我会记在自己的头上,不能遂了他的心意了。 还有,帮我告诉他,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这也许远远不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当中,一些事情已经改变了,一些人也已经死去,那些原本,可以不必牵连至此的人。不过,是我在最后一刻背弃了他,背弃所有的承诺,我师叔说,这是一场冗长的战争,而终究,我们都会在这场战争里死去,你我,和牵连进这场战役的每一个人。 杀掉我们的,并非是舆论或者这个骯脏的世界。是我们从未阻止过的,潘多拉魔盒式的情感。这份恐惧在于,它一旦开启,我们将无法关闭。 当一切都已经发生,当悲剧无法避免,我想,或许我始终还有一个问题要回答。 是的徐梅,我们终将白头偕老,哪怕是,天各一方。 ——《对不起师兄:我撬了我的“嫂子”》第一季,完结。 感谢所有支持过,阅读过,哭过,笑过的你们。 再一次,鞠躬,感谢。 博士邓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