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岛纪事》 第1页 一号岛纪事 作者:丹墨硃砂 文案 船上不足十人的乘客, 海上突如其来的风浪, 神秘的未知小岛, 是偶然还是必然? 究竟是随波逐流的探险, 还是精心策划的阴谋? 内容标籤: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迷,舒晚晴,邓月 ┃ 配角:彭苓,张暝,许凌浊 ┃ 其它: 楔子 楔子 “嗡——”实验室的桌面传来了振动的轻微响声,使所有集中在实验结果上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那个振动的声源上。 是部正在振动的手机。 实验组组长彭苓生气地大吼:“实验就要快结束了,这是谁违反规定把手机带进来让大家分心的!是谁?” 彭苓身边的男人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放下了手里的解剖刀。 小组一个成员弱弱地说:“组长……呃,那个……是你的手机。” …… 男人还在笑。 “哦。”瞪一眼男人,“张暝!都怪你没提醒我!” …… 彭苓讪讪地拿起桌上还在无辜振动的手机:“实验结束,收拾东西吧。” 接通电话:“餵?” “苓子,我一朋友邀请我出海旅行,你来吗?” “哟,风火轮,这会儿想起来我了?不去。”被破坏了实验的彭苓听到那个称呼心情格外糟糕,立即回绝。 “哦,别闹,开门。我在你实验室外头。” 彭苓果断掐了电话,与此同时响起了敲门声,不等她说出“不许开”,张暝就已经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站在门外的正是彭苓的死党——封火。 彭苓握着手机,抱怨道:“门卫大叔是怎么把你给放进来的?” 封火耸耸肩:“不知道啊,大概看我面善吧。苓子,你真不去?路上有好多美食的哟。” “不去,”收拾好了实验室,彭苓把封火推出去,示意张暝把门关上,对着封火道,“除非你有更好的理由。” “这条件还不够好?船上的食物储备都够吃一年多了……” “等等,一年多?”彭苓皱皱眉头。 “是啊。行了,推理好也用不着这么草木皆兵吧。”封火迅速从彭苓的语气中发现了她关注点的偏移。 彭苓转眼间换上释然的表情:“嗯,是我多虑了。” 一旁的张暝插话道:“这次的船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朋友家的吗?我记得好像是姓苏吧?” “是姓舒啦,记性这么差。”说这话的不是封火,却是彭苓。彭苓摸着下巴,向封火道:“你还是在那船上当厨子吗?” 封火点头:“是啊。到时候我天天给你们弄新花样吃。” “好啊,”彭苓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接着又道,“行,我决定去了,封大厨的手艺不容错过。具体时间地点过会儿发给我。现在,走吧,我还有事。” 封火对于彭苓的回答很满意,转身离开。 就在他走出可视范围后的一秒,彭苓立即吩咐张暝再次打开实验室:“带上一切能带上的实验仪器,回家,准备收拾一年期限的行李!” 第一章 虽已是初春,水面上仍是有些寒冷。 船上,舒迷在做出发前的最后一次清点。 风有些大,舒迷撩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 “舒姐。”背后有人喊她。 舒迷闻声回过头,见船长的儿子贾颂宁正站在几步远处,于是暂停了核对的工作,向颂宁问道:“什么事?” 颂宁犹豫了片刻才道:“舒姐,我爸最近身体不大好,而且我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所以……”颂宁支吾起来。 “行,”舒迷似乎早有预料,眯了眯本就不大的双眼,露出一丝微笑,“你一个?” 贾颂宁也笑了,挠了挠头道:“啊,是没请别人,不过我爸原来请的那几个叔叔也跟去。”舒迷点点头。 颂宁有些疑惑地道:“舒姐,这些东西我爸应该都核对过了吧?怎么你又核对一遍?” 舒迷以为他不信任自己,解释道:“新添了东西,和贾伯伯说过了,你不放心可以看一下。”说着,把手中的表格递给颂宁。 颂宁连说不用,告辞下了船,远远就瞧见一大俩小仨身影。 认出中间那个穿长裙是邓月,颂宁迎上去打招呼,不等张口,邓月左手牵的那个小女孩就先笑嘻嘻地喊道:“叔叔好!”右边站的男孩看看贾颂宁,又看看邓月,没说话。 贾颂宁对邓月玩笑道:“这是你女儿?” 邓月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算道:“我现在二十,照理说比你还小三岁,你还没结婚呢。这孩子都七岁了,你觉得可能是吗?”又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拍拍男孩的后脑勺道,“许凌浊,叫贾哥哥。” 那男孩这才听话地叫人,小女孩也跟着改口,贾颂宁听了这名字恍然:“这是许姨领养的那俩孩子?” 他说的许姨就是舒迷的母亲。 邓月点点头,颂宁看了眼小女孩,摇了摇头道:“这性子可真不像舒家人。”寒暄两句,两人便告别。 邓月带着两个孩子去找舒迷,正巧听见人说什么种子已经齐了,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开口道:“你当这是去开荒吗?” 舒迷正忙着,没工夫理她,邓月也没指望她回答,对着两个孩子道:“晚晴,凌浊,先跟我去房间。”举步离开,两个孩子乖乖跟上。 孩子们的破坏力永远是那样惊人,尤其是当这个力量乘以二时。 当舒迷打开门时,并不惊讶地发现了满地的书、趴在门口的晚晴,以及坐在书上翻着杂志的邓月,倒是正在整理书架的许凌浊让她微微有些诧异。 舒迷敲了两下门板,站在门口喊道:“邓,出来。” 邓月抬起头,扭了两下脖子,撑着地面上的书缓缓站起身,嘆气道:“诶——舒迷,我是知道你那能省则省的性子,只是怎么你最近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好好叫了?弄得跟个刚学中文的老外似的。” 舒迷手抓着门框,眼睛盯着地面,好像没听到她的话。 邓月穿上外套,叮嘱两个孩子别乱跑。晚晴见她要走,急忙丢下书,喊道:“月姐姐。” “嗯?”邓月回头,想起自己答应晚晴的事,笑眯眯地道,“放心,等我的好消息。”说完抬脚跟上舒迷。 晚晴马上眉开眼笑,不等门关上,迅速抱起一堆书往书架跑去,嚷着:“凌浊哥哥,我来帮你。”随后是“咚”的一声,晚晴摔在一堆书上。声音不响,大约晚晴也没摔疼,凌浊正要扶她,就见她揉揉脑袋自己坐起来了,还伸手把膝盖上的几本书横七竖八地塞进书架里,朝着许凌浊露出一口白牙。
第2页 凌浊认命地拍拍脑袋,抽出被压皱的书,理平了再塞回去。其间晚晴还要再帮忙,凌浊长嘆一声说:“算了吧,你还是先坐在那里好了。”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看来邓月姐姐用带他们出海做交换让晚晴老实呆着实在是明智的,尽管邓月本身的破坏力也不容小觑,房间会变成这样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凌浊在心里这么想着。 等整理好房间,两个孩子各拿一本书坐下,凌浊倒是认真在看,晚晴还不识几个字,又没什么耐心,每翻了几页插图就要开门张望两下,弄得凌浊也不大能静下心看书。 正当晚晴再次跑向门口还没站稳时,门突然朝内打开,晚晴来不及停下,“哐”地一声撞了上去。 推门的人放慢了动作。 晚晴原本只是捂着头,苦着一张小脸,直到看见侧着身子从门缝里挤进来的邓月,才大声哭了出来。邓月伸手抱起她,给她揉揉额头:“晚晴不哭,抱歉抱歉。”晚晴哽了几下,邓月以为她不哭了,哪知晚晴等她不说话了,又继续嚎起来。 舒迷一脸倦色推门进来,把手上端着两碗粥递给凌浊,去洗手间拎了块半干的毛巾,先给晚晴擦脸,把热毛巾敷在她鼻子上,等她渐渐不哭了,再翻了一面给她擦手。 邓月看晚晴不哭了,放下她带凌浊去洗手,结果等她出来,又见晚晴在淌眼泪。不由得有些无奈地对舒迷道:“你又怎么惹她哭了?” 舒迷捏了捏眉心迳自道:“他们跟你还是单独一间?” 邓月看了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喝粥的晚晴,问道:“怎么?晚晴不跟你?”走至桌前,倒了杯水给舒迷,这才坐下。邓月见舒迷没有接话的意思,想了想,让步道:“这样吧,今晚让他们跟我凑合一下,明天封火来了,让凌浊跟他一间,晚晴还是你带。” 舒迷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随你。” 凌浊在一旁专心地刮着碗底,晚晴则大声小口喝着粥,不停地打着嗝,偷偷瞄着舒迷,小心翼翼地把碗放下。 舒迷瞥见剩粥,没说什么,叠起两只碗,拎起外套走到门口。开了门,却握着门把呆站了片刻,转过头似乎要说什么,就着已经昏暗的光线能看见她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然而终究提不起嘴角,只低低说了一声“晚安”。 凌浊回道:“姐姐晚安。”,晚晴捏住鼻子紧跟着憋出一句晚安,只有邓月垂下眼抿着嘴不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晚晴的打嗝声。半晌,邓月才轻声回了一句:“晚安。” 第二章 次日一早,邓月带着两个孩子到餐厅吃饭。 由于封大厨的暂时缺席,餐厅里只有全麦面包和舒迷今早煮的粥。 晚晴一向不爱吃全麦食品,不过想到舒迷的厨艺,邓月也不禁犹豫了一下,向两个孩子问道:“面包和米饭,你们选哪个?” 晚晴踮起脚,凑近闻了闻,扬起脸笑着说“米饭!” 邓月摘了左手的手套,伸手揪了一下晚晴的鼻子道:“别抱太大期望。”拿出一只碗正在盛的时候,就听见封火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哟!邓月,你们吃什么好吃的呢?” 邓月把碗递给晚晴,抬头看见封火穿着一件很随意的墨绿色连帽衫,搭配着他那特徵性的长裤,裤子上六七个口袋里照例塞满了东西,好似金鱼突出的眼球。相比之下,邓月那身灰白的休闲装倒是显得正常了许多。 晚晴一见他过来,立刻捧着碗钻到一旁,令正探头要看的封火颇有些尴尬地推推眼镜,嘟囔了一声:“还至于啊,我又不抢。” 邓月颳了一下晚晴的鼻子道:“没礼貌。”见晚晴立马低下头,又直起身数落封火:,“你也有脸说,上次不是你跟晚晴抢糖吃?这孩子记仇得很呢。” 封火争辩道:“我那不是没见过吗?再说了,小孩子吃那么多糖可是要长蛀牙的。”一边说还一边煞有介事地点头。 凌浊拿了面包坐下啃,晚晴坐在他旁边,听见封火的话,立即朝着这边龇牙咧嘴。 邓月被晚晴的表情逗笑了,假装附和封火道:“说的在理。”紧接着想起正事,“正好我有事找你,”看了一眼两个孩子,“我们出去说。” 封火夸张地做出一副惊悚的表情:“不是吧!我还没吃饭呢,邓月你要不要这么没人性!” 邓月塞给他一碗粥,颇为嫌弃地附赠了一句“你除了吃还能想点别的吗?”揪着封火的帽子就要往外走,封火赶紧大声道:“等等,让我拿个勺子。”邓月松了手,脚步却没停,封火只好拿了勺子快步追上她。晚晴眨巴眨巴眼睛,喝了一口粥,竟然也蹑手蹑脚地追了上去。 邓月的脚步很快,等晚晴站定时只来得及听见“麻烦”两个字,接着就是一阵沉默——如果不算封火抱怨伙食的碎碎念的话。 “封火,跟你说话呢!好好听着!”邓月脸上全无平日的笑意,吓得角落里的晚晴都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封火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含着粥道:“要我说,多一个也是多,多两个也是多,舒迷准备了一船的食物呢,你还怕多那一张嘴?”稍作停顿咽下口中的食物,“再说了,要不是你什么事都非得瞒着舒迷,不也没这些麻烦事儿吗?” 邓月用左手拇指掐住右手手心,等她松手时,右手手套上已经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不是食物的问题,关键在于我一个人都不想多。至于舒迷她……”封火和晚晴还在等她的后半句话,可邓月却不说了。 晚晴摇了摇被风吹得胀胀的脑袋,又伸出塞在口袋里的小爪子焐焐耳朵,等她放下手时恰好听见封火开口道:“我以为你至少不会排斥彭苓。我请她可是经你同意的。” 邓月此时已恢复了平日的笑容:“我从未排斥过她,但我也说过,只能请她一个。” 封火无辜地道:“我是只请了她一个呀。” 邓月还只是笑:“你不觉得这样抓我的语病很没意思吗?” 封火皱起眉毛道:“邓月,张暝不是爱多嘴的人,你就不能信任一下别人吗?” 邓月不为所动:“在我看来,他只是一个不属于那里的人,我不想在自己手上破这个例。” 晚晴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觉得鼻子吹得生疼,连忙捂着鼻子钻回了餐厅。 封火听了邓月这话反倒笑了:“邓月,你是不想带外人呢,还是单纯不想破例?” 这会儿换成邓月拢了拢眉头:“什么意思?” 封火转了转脖子道:“看来你真还不知道这事。晚晴她妈妈你记得吧。她回去的那次就有这里的人跟到那边去了。”见邓月将信将疑的样子,他又补了一句:“你别不信,老贾跟我说的,他跟他爸没好意思直接告诉你,不过我还以为你肯定知道了,就一直没跟你讲。”
第3页 邓月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那个人呢?” “什么那个人?”封火问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你说跟去的那个啊!带回来了呗。那人是他女朋友带去的,据说那女孩儿当时哭得那叫一个惨,可就是死活不肯再回来。再之后的我也不大清楚了。” “嗯。”邓月应了一声,捂住嘴咳了两下,“知道了,不过我的想法没有变,我还是会尽力让彭苓他们离开。”拽拽手套,转身朝餐厅走去。 “邓月,你活得了几年?”封火依旧是懒散的样子,却难得换上了正经的语气,“你拦着一次,拦得了一辈子,以后还不得有人跑去吗?难道就许你们把这里当殖民地,这里人就连看你们那里一下都不给吗?” 邓月扭头看着封火,笑容里竟似乎透出一丝诡异:“不管活多久,我都不会允许有人破坏规则。还有封火,如果你说我们殖民者,那你自己也逃不掉。” 封火还想反驳,邓月却不再给他机会,迅速回了餐厅。 第三章 午休过后,邓月拎着一个小袋子和一串钥匙走到甲板上,晚晴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对她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邓月不解地问道,“闯祸了?” 晚晴摇摇头,张开手放在嘴边,小声道:“我和凌浊哥哥玩捉迷藏吶。” 邓月点点头。再一抬头,就见封火也慢吞吞走了过来,看到她在,似乎愣了一下。 邓月开口问道:“你也来等彭苓?” 封火知道她只是客套,便默不做声,邓月果然没再说话。 沉默的时间委实太长了些,晚晴从邓月身后探出脑袋偷偷瞄了一眼两人,邓月还是那副笑面虎的样子,微微翘着嘴角,封火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以为你不会来等他们。”封火还是开口了。 邓月把脸转向他:“钥匙在我这里。” 封火摆着一张臭脸把一只手塞进口袋里,口袋太满,封火只能做出塞进口袋的样子:“钥匙给我,你可以走了。” 邓月仍旧是那副表情:“我还得等霍敏呢。” “霍敏你可以让舒迷来等,”封火有些咄咄逼人地道,“反正你更不想见到她。” 邓月低下头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反正还要等好久,不如我们来猜那两个迟到狂谁先到?我猜是霍敏。” 封火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了,于是也跟着转移话题:“那你这回肯定猜错了。” “哦?”邓月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听封火这么说倒来了兴致,“这么说你敢肯定是彭苓他们先到?” “那当然,”封火有些无奈地道:“我告诉彭苓的时间提前了一小时呢。” 邓月咳了两下,笑道:“然而他们现在还没到,真是辜负了你一番好意。” “我也没叫他们提前到啊,只要彭苓能不迟到就行了。”封火望着远处突然道,“来了!” 只见眼前出现两个带着大包小包行李的身影,一男一女穿着同款的运动鞋,其中的女子自然就是两人口中的彭苓。此刻彭苓一只手拽着一个拉杆箱,另一只手放在连帽衫的口袋里,不时伸出来拨一拨杂乱的刘海,又或低头推一推眼镜,一派悠闲。而一旁的男子则背着装得鼓鼓的双肩包,左臂上挂着一件卡其色的外套,左手拎着一包行李,右手拖着的拉杆箱上还放了一包行李,明显被彭苓当了苦力。 两人走至船前停下,男子放下包,揉揉肩,封火早走下去同他们打招呼,伸手拎起两包行李,边走边扭头问彭苓:“你们……”话刚开了头,谁知脚下一滑,向前栽去,彭苓眼疾手快抓住他,见他没事,立刻笑话道:“我人在你后头呢,行大礼的方向反了。” 封火佯作镇定,径直往前走,彭苓在他旁边探头探脑地道:“这就生气啦,不至于吧!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最近耳朵不太好,没听清。” 封火本是想借彭苓迟到的事笑话她一番,现在却不好开口了,想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们俩是不是又迷路了?” 彭苓讪讪道:“啊,是呢。”又像是安慰自己似的辩解道,“都是张暝不认识路。” 跟在后面的张暝闻言挑眉道:“苓苓,你确定?”见彭苓回头瞪他,改口道,“好吧,我的错,我的错。” 三人走走停停,十来级的台阶倒好像走不完似的,邓月站在台阶尽头看着他们,竟有些微微的失神,她嘴角仍旧是挂着笑的,眼神却似乎有点茫然了,直到彭苓拎着箱子走上甲板,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 邓月一愣,就听彭苓道:“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没见,想我没?”邓月顿了一下,伸手推开彭苓,小声笑道:“别靠那么近,一股汗臭味儿。” 彭苓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啊呀,被嫌弃了。”邓月拍拍她以示安慰,不等她介绍张暝就转过身低头道:“晚晴,不喊人吗?” 彭苓这才注意到邓月身后藏了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女孩听见邓月叫她,忙忙地竖起食指,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用夸张的口型小声道:“姐姐好!”又向着张暝的方向补充道,“叔叔好!”邓月纠正道:“是哥哥。”晚晴嘟起嘴:“他们明明都比凌浊哥哥大那么多。” 邓月揉了揉晚晴的脑袋,问彭苓道:“你都带了什么?怎么那么多?”彭苓指指自己手上的箱子:“实验器材,都是玻璃跟塑料的,保证没有违禁品。张暝那里都是些衣服。”彭苓这才找到机会把张暝叫过来,给他和邓月互相介绍了一下。 邓月向张暝点了一下头,权当打过了招呼,递出一把钥匙,对他们道:“让封火带你们去房间吧。”然而当他们转身朝房间走去的时候,邓月却又拽住了彭苓,“别忙着走,我们说两句话。”张暝见彭苓没跟上来,转头望着她。封火见状皱了皱眉头,也跟着停了下来。 彭苓对张暝喊道:“我跟邓月聊几句,一会儿跟上来。” “他挺关心你的,”邓月望着张暝的背影道,“不过我不欢迎他。” “你说什么?”彭苓没有听清。 “你没怎么变啊。”邓月按了按胸口,将目光转向她。 彭苓上下扫了她一眼:“你也没变啊!干嘛突然这么说?” 邓月摇摇头,把手上的袋子给了她:“过会儿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什么东西?” “重要的东西。” 第四章 直到霍敏姗姗来迟,凌浊都没有找到甲板上来。于是晚晴开开心心地拽着两人的衣角一路蹦哒着去找哥哥。 霍敏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舒迷呢?怎么没见她人影啊?” 邓月道:“她有点头疼,我让她就别出来吹风了。”
第4页 “怎么她头疼还没好?我上次介绍的医生她没去看吗?” 邓月闻言摇头道:“她头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年一到春秋天就犯这毛病,哪能说好就好?” “那也不能就这么拖着呀。”霍敏知道舒迷不愿意去医院,可见了舒迷总忍不住要劝两句,也时常让邓月去劝,不过显然没有什么成效。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房间门口,霍敏把行李安置好,拿着一瓶红酒出来,递给邓月,开玩笑道:“吶,小小心意,还望邓大人笑纳。” 邓月接过扫了一眼,确实如霍敏所说,只是小小心意,就道谢收下了。 “诶,你干嘛老这么客气呀!再说了这一瓶红酒最后还不是我们几个一起喝吗?”说到喝酒,霍敏突然揪了揪邓月的衣服道,“你怎么又穿了这么灰扑扑的一身啊?赶紧去换条裙子,晚上我们就把这瓶酒开了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邓月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当然是庆祝你穿裙子啊!”霍敏理所当然地道。 “穿裙子不自在。”邓月一口否决。 “穿嘛,穿嘛。你那天陪我逛街不是穿得好好的吗?”霍敏仍不死心,“你穿了我才好给你庆祝嘛。” 邓月把酒递还给她:“既然这样,那酒先放你这里,等我哪天穿裙子你再庆祝吧。” 霍敏有些郁闷地道:“哪有就这么让人家收回礼物的道理啊?” 邓月无奈道:“我是说暂时放你这里,你总不能让我拎着一瓶酒过去跟别人说不许喝吧。”霍敏想想觉得有理,这才作罢。 待到三人走到餐厅,就听封火敲着筷子道:“可算来了。”起身去端菜。 桌上摆了冷盘,不过没人动筷子。凌浊规规矩矩地坐在桌边,等到邓月和霍敏落座了,才拍着身旁的空位让晚晴坐过来。 晚晴乐颠颠地跑过来坐下:“哥哥,你输啦。” 许凌浊看看左右的人,挺直了背,板着脸小声道:“没有。我看见你在甲板上了。” 晚晴撅起嘴,提高了音量:“哥哥耍赖皮!” 邓月一眼扫过去,晚晴立即用手臂挡住脸,半晌闷闷地传出一声“对不起”。 邓月仍是不悦道:“晚晴,好好说话,把手拿下来。”晚晴没动。 “晚晴。”邓月仍是陈述的语气,晚晴听了却猛抖了一下,险些带翻碗筷。 眼见晚晴又要哭,舒迷有些看不下去,道:“邓,别那么凶,晚晴还小。” 霍敏听了舒迷的称呼“咦”了一声,邓月的神色有些复杂,彭苓的目光转过这一圈人,流露出一丝兴味。张暝也稍稍挑了挑眉毛,却不甚感兴趣的样子。直到封火端了菜来,这才打破了桌上诡异的气氛。舒迷起身给众人倒了饮料,邓月则帮着布菜,众人又渐渐说起话来。 席间众人还算融洽地说了些趣事,张暝道:“彭苓这傢伙总是迷迷糊糊的,封火打电话通知她的那次把手机带进实验室里去了,还差点让我把实验室的仪器都带过来了。” “彭苓这次不是带了不少器材吗?”邓月想到彭苓带的那一大箱。 张暝道:“那些都是家里的,苓苓在家里头也爱做些小实验。” 霍敏拿出手机,问彭苓要手机号,彭苓报了号码,说道:“我没带,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先把你的号码记下来。” 霍敏翻出自己的手机号,一边道:“你们怎么都不带手机啊?邓月他们也是。” 彭苓眼珠缓慢地转过一个微小的角度:“我出来旅游不常带手机。” 张暝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彭苓一眼,问邓月道:“其他人也是吗?” 邓月有些许诧异,支着下巴的手指略动了动,片刻才谨慎道:“差不多吧。” 张暝这才注意到邓月左手执筷,支着下巴的右手仍戴着手套,便问道:“你这手怎么了?”话已出口,才反应过来,“呃,不好意思,我不该问的,你就当没听到好了。” 邓月笑笑:“没事,我右手有点畸形,怕吓到人。”张暝张了半天嘴,似乎在犹豫说些什么。邓月笑着举杯向他和彭苓道:“祝你们在船上的这几天玩得愉快。” 彭苓正从包里翻出纸笔,急忙放下,端起杯子,抬眼就见邓月笑弯了眉眼,朝她点了一下头,口里道:“虽说不是酒,不过我还是有些怕你醉了。” 彭苓笑道:“就算是酒,我也不至于现在就醉了,你只管放心好了。”说着,两人先碰了杯,再是邓月和张暝。邓月刻意把杯子压得极低,杯口几乎要碰上张暝的杯底,弄得张暝都有些尴尬。 “彭苓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邓月道,“以后就拜託你照顾了。” 彭苓偏了偏脑袋:“总觉得你这话辈分不太对啊。”三个人都笑了。 “你们俩的事在叔叔阿姨那里进展怎么样了?”邓月仿佛例行公事般地问道。 “还是老样子,反正我们又不着急。”虽说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到底还是带了几分失落。 谈话就此打住,等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见封火和舒迷要撤盘子,霍敏惊讶道:“怎么,船上没人帮着收拾吗?” 封火和舒迷不答,倒是邓月接话道:“能自力更生的事,干嘛劳动别人呢?”邓月原也要帮忙,却因近日连着和他俩闹矛盾,又没心思解释,到底还是放弃了,另外两个因为是客,也被封火拦下了。 霍敏在桌前坐了一会儿,起来绕了餐厅一圈,似乎在找什么。半晌空着手回来,喊着舒迷的名字问道:“舒迷,那套茶具呢?你搁哪儿了?” 第五章 “茶具不是摆在那边吗?”邓月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木几。 霍敏一扭头看见几上那套茶具,却道:“不是这套。”又连着喊了几声,舒迷提了水壶慢吞吞地走过来,邓月忙上去接了道:“你不舒服,别拎这么重的东西,当心砸了脚。”舒迷也不看她,低声道了谢,目光顺着地面转向霍敏,余光瞟了眼茶壶道:“将就着用吧,你送我的那套没带在船上。” 霍敏见她脸色不好,也就不提茶具的事了,扶了她要在一旁坐下,舒迷推开她的手道:“没事,我就倒个水。”霍敏把她按在椅子上,邓月给众人倒了茶,张暝和彭苓在一旁看着,也不好多话。 舒迷额上汗涔涔的,晚晴小心翼翼地捧着纸递给她,舒迷伸手虚搂了一下晚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地对彭苓道:“抱歉,我身体不大好,见笑了。” 彭苓忙道:“没有。” 邓月对舒迷道:“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这里有我和霍敏。” 舒迷摇摇头,彭苓见状主动劝道:“反正天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先休息,不用麻烦你们了。”众人又说了两句话,各自散了。
第5页 彭苓等舒迷她们先离开了,才凑过去问封火道:“我明天想去仓库看看,行不?” “没问题啊。”封火一口应下。 船上的房间里是没有灯的,倒有几个固定的烛台,彭苓打量着不像是金属材质,房间里除了浴室里的几样东西外都用别的材料替换了金属,外面的门锁是金属,然而门锁新而简单,与门本身有些不搭,并且房间的衣柜就设在门旁,类似于日式的传统房门,假如外面的门损毁,柜门拉开后恰好可以充当房门,彭苓甚至发现了纯木质的插销。虽然有封火提前告知,可谨慎到这个程度也难免令人生疑。 不禁联想到邓月所谓的“违禁品”,如果只是手机之类的倒也罢了,然而来之前竟得知包括各种金属制品,让彭苓花了好一番功夫。 最奇怪的是霍敏,居然带着手机,邓月还特意写了纸条提醒自己怎么回答没带手机的事…… 彭苓颇为费解地摇摇头,眼见天渐渐暗下来,伸手点燃了蜡烛——究竟怎么回事,还是等明天看到仓库再想吧。 她这里推理个不停,张暝那头也没闲着,掬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回想起邓月敬酒时候说的话,真诚倒是不必怀疑,可张暝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先不说和彭苓那段不明所以的对话,对他说的那句话也像是话里有话——不过要是按邓月的话,倒是不用担心——其实本来也不该担心的。张暝拍拍眼前嵌在墙壁中的镜子——算了,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彭苓?你烧什么呢,一股味儿。”张暝推门出来,就见彭苓凑在蜡烛旁边不知烧着什么。 “烧纸。”彭苓回过头做个鬼脸,甩了甩手上的纸,丢进菸灰缸里,菸灰缸里积了不少东西,很明显是彭苓闲不住烧的。 张暝将视线转向彭苓,彭苓则蹲在凳子上一脸无辜地回望着他。 突然,彭苓在小圆凳上坐直了,猛地抽了两下鼻子。 正在开窗的张暝回头看她:“干什么呢,跟只小狗一样。” “你没闻到什么味儿吗?”彭苓皱了皱鼻子。 “什么味儿?”张暝吸了一口气,“没闻到,就只有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开了窗,一股凉风裹着淡淡的海水味儿灌进来,猛地扑灭了烛火,彭苓凑到蜡烛前闻了闻,觉得似乎是蜡烛发出的味道,考虑了一会儿,对着蜡烛道:“反正蜡烛灭了,今天就先休息吧。”说着向后倒去。 张暝眼见她要跌倒,赶忙过去扶:“看不见干嘛还不点蜡烛?你夜盲症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嗯”彭苓疑惑地转了转脑袋,“后面不是床吗?” “不是,再往后退几步。”张暝扶着彭苓在床边坐下,担忧道,“没光睡得着吗?” “唔,勉强可以。” “真的不用点蜡烛” “不用!”彭苓突然有些不耐烦,“你今天怎么那么多话。”甩开拖鞋,迅速钻进被子 ,把脑袋闷进枕头里,决定不再理张暝。 两人都不再说话,张暝站了一会儿也躺了下来。 彭苓隐约听见钟錶的滴答声,起先没有在意,只觉得这钟怎么那么吵,迷迷糊糊听了一阵,猛地反应过来——房间里没有钟。 刚刚聚拢的睡意被那渐强滴答声打得烟消云散,彭苓睁开双眼,尽管周围仍旧是黑暗,思维却渐渐清晰起来。 按照封火的说法,船上除了不可替换的金属外基本都找了替代品,钟錶显然不属于不可替代的范畴……是失误?不,不可能……难道是自己理解有误……还是…… 不等彭苓细想,那声音就已渐渐变弱,最后消失,彭苓感到稍稍有些不安。倦意再一次涌上来,大脑却固执地不肯休息,这样挣扎了一阵,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又听到了声音。 彭苓连忙打起精神,这一次的声音像是雨水打在玻璃上,似乎是从外面传来,彭苓摸着墙走到窗边,感觉没有下雨,而那声音也突然停止了。 彭苓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过多心,估计已经是深夜,又摸索着回到床上躺好,闭着眼睛等待天亮。 第六章 "彭苓,起床了!"封火拍着彭苓房间的门板大叫。 "等会儿等会儿……"彭苓穿戴整齐,一手梳头,一手给封火开了门。 张暝似乎是被吵醒,顶着一头乱毛坐起来,搓了把脸,这才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封火。 封火和张暝打个招呼,朝彭苓一挥手:"走啊,你不是要去仓库看看吗?" 彭苓答应一声,看见封火手上的蜡烛,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问封火借了蜡烛,走到窗边仔细检查了一番。玻璃上没有雨水的痕迹,窗子附近也没有掉落的小物件。又闻了闻封火带来的蜡烛,对比房间里的蜡烛,明显没有那种浓郁的香气。 "干嘛呢,还走不走?"封火早已习惯了彭苓偶尔奇怪的举动,靠着门框等她出来,接过蜡烛问道,"发现什么了?彭大侦探?" 彭苓咳了一声,故作严肃道:"天机不可泄露。" 张暝打了个哈欠:"行了,你们忙,我再睡会儿。""噫,你就知道睡,昨天晚上睡那么死……"彭苓作势要把他拽起来,被封火一拉出了房间:"走了走了,看完仓库我还得准备早饭呢。" 仓库与彭苓预料之中的差不多,虽然不小,里面装的食物也不少,主食储量的确充足,但是若说其他食物足够供船上人一年食用只怕有些言过其实。因为没有电,仓库里的食物大多採用传统的贮藏方式保鲜,这倒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封火等彭苓出来,锁了门,问道:"仓库看过了,有没有什么收穫?" “收穫?有啊,比如说我发现了很多胡萝蔔,还有瓜。”彭苓伸了个懒腰,按着脖子说道,“封火你给我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封火笑笑不作答:“你是回去接着睡,还是去餐厅等着吃早饭?” 彭苓鹦鹉似的歪了歪脑袋:“等着吃早饭?不,我到处去逛逛,你别管我了,做饭去吧。” 封火取了材料做饭,彭苓到处逛了逛,往餐厅走的时候正巧看见霍敏打着哈欠一瘸一拐地从房间走出来,上前问了情况,霍敏只说昨晚扭了脚。 两人一道去餐厅。彭苓原想着霍敏扭了脚大约走不快,特意放慢了速度,哪知霍敏虽然走路有些跛,一脚深一脚浅却走得飞快,等走出去好一段,揉揉眼睛才发现旁边没了人,拍拍脑袋跟彭苓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顾着自己走了。” 就在两人站在走道里的一会儿功夫,许凌浊也从房间里钻出来,见到两人问了声好,急匆匆跑去敲另一间房的门。 门还未开,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凌浊哥哥”,接着就是晚晴的小脑袋半露出来,舒迷跟在她后面,看见的霍敏时候有些诧异地说了句“这么早”。霍敏又打个哈欠道:“是啊,被闹钟吵醒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闹钟提前了一个小时,我化完妆才发现。”见舒迷仍旧是披着头发,关切道:“你头疼好些了没啊?”舒迷先是用手掌捂着额角摇了摇头,又道:“好点了,没事,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第6页 几个人边走边聊,两个孩子早在一旁闹成一团,舒迷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声对霍敏道:“今天怎么……”说了半句却又咽了回去,霍敏问道:“怎么了呀?”舒迷低头看看她的鞋子:“怎么穿运动鞋了?你不是一向爱穿高跟的吗?” 霍敏苦着脸道:“那有什么办法,崴了脚了呗。还不是昨天晚上邓月那傢伙非要我去找她,害我路上扭了脚。”突然凑近舒迷的耳朵,“喂,你是不是和邓月闹矛盾了?我昨天看你们那样都不敢说话。” “没有,”舒迷毫不犹豫地轻摇了一下头道,“就是这两天有点累。”霍敏理解地拍拍她:“这两天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几人吃了早饭,没见邓月的人影,只当她睡过头了,哪知到了中午也不见她,问了封火,才知道她和众人的时间恰好错开了,也就没有太过担心。 就这样,邓月一连两天不见踪影,直到第三天下午才穿着一身运动服端着几杯果汁出现,一人分了一杯。 彭苓接过闻了闻:“噫,胡萝蔔。邓月,你故意的吧。当我鼻子瞎吗?” 众人笑成一团,张暝一边笑一边把自己的换给了她:“我这杯不是胡萝蔔。”彭苓自己也笑得脸有些红,却指着张暝道:“不许笑。”霍敏端着果汁看看,问邓月道:“我这杯应该也不是胡萝蔔吧?” “不是。”邓月挑眉,举了举剩下的果汁“怎么,你想喝胡萝蔔了?这儿还有。” “才不嘞。”喝了一大口果汁,盯着邓月的黑眼圈左看右看,“你这两天去哪儿啦?都找不到你人。” 邓月笑道:“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在船上,总不能跳到海里去。”转向彭苓道,“这两天睡得还好吗?” 彭苓看了眼她,目光在众人中转了两圈道:“还行吧。就是蜡烛味道有点不习惯,我闻着封火那儿的蜡烛味道比较淡,去拿了两支。” 邓月仍是笑着道:“我那里还有别的蜡烛,你要的话可以去挑。”见张暝和舒迷杯中快空了,立即给他们添满,看看还剩的最后一点胡萝蔔汁,对张暝道:“最后的这些也给你吧。”张暝说了声好,又喝了大半杯,把最后的那些也倒进自己杯子里,邓月拿着空杯走了。 不一会儿,就听鞋跟咚咚砸在地板上的声音,霍敏闻声抬头,惊讶地看见邓月身上的衣服竟然换成了一条红色的裙子。 第七章 霍敏见邓月换了裙子,有些惊讶地站起来,接了红酒:“今天这是有什么喜事儿啊?穿这么漂亮。” 邓月有些不习惯地看了眼脚上的高跟鞋,似乎是小声说了一句有点硌脚,扬眉看向她道:“你不是一直催着我穿裙子吗?刚才那身弄脏了,回房间换的时候想起来你送的红酒,就挑了条红裙子。” 不知为何,彭苓总觉得邓月扬眉的表情有些刻意,不单是这次,就是平时见她扬眉也觉得很别扭,仿佛只有像平常那样沉稳而死板的表情才应该在这张脸上显露出来,就算是永远带着笑容也无法使这张脸显露出与年龄相吻合的活力。 霍敏见邓月一直站着,站起来给她让了个位置:“你先坐会儿,我回屋拿酒去。” 邓月伸手拦了她一下:“不用麻烦了,马上就吃饭了。” 霍敏推开她的手道:“之前可是说好的,不许反悔哦。”说着踏着有节奏的步子迅速回房间拿酒。 邓月提醒她道:“小心点,别又把脚崴了。” 霍敏嘴里说着“知道啦”却还是跑得飞快,等她拿了酒奔到餐厅,封火才刚烧了一个菜,邓月去帮着端了出来,又去拿了两瓶饮料放在桌子上,霍敏道:“今天大家都喝酒呗,邓月你再拿瓶酒出来嘛,别拿饮料啦。” 邓月笑道:“你能喝,别忘了这里还有一半不能喝的呢。”虽然这么说,还是又去拿了瓶红酒,换了舒迷帮忙布菜。 等菜上齐,八个人仍按第一日的位次围坐在桌旁,凌浊帮着撤下多余的酒杯,一手一个大酒杯,两个小酒杯,邓月道:“别逞强。”要帮他拿,凌浊不大情愿地交出一个小杯子,谁知却不小心把一只大杯子砸了,要去收拾,邓月忙道:“没事,我来收拾,你去放杯子。” 邓月收拾好玻璃渣,又撤了舒迷的酒杯,对她道:“你身体不好,就别喝酒了,饮料也要少喝,我给你倒杯开水?” 舒迷还未发话,霍敏就先不满道:“喝什么开水呀?舒迷喝点饮料吧,不喝多就是了,好不好不?” 舒迷笑道:“那就听你的,我喝饮料。” 霍敏戳戳邓月道:“就你扫兴。” 邓月嘴角微扬,开了红酒倒进醒酒器里醒着,对她道:“怎么?我们陪你喝酒还不够,非得拉上舒迷这个病秧子?”说着瞄了一眼舒迷,舒迷表情不似前些日子那样过分冷淡,却也没有像平常那样接她的话茬。 彭苓正专心看戏,忽然听见一段铃声,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霍敏的方向,周围的人也基本和她是同样的反应。 只见霍敏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皱着脸站起来,对邓月道:“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吃吧。”说着接通电话迅速往外走去。 虽然她说让众人先吃,但是时间还早,大家也不着急,于是都坐着聊天等到她回来。舒迷敬了酒,众人都站起身来,邓月坐下理裙子时顺势将身子微微偏向霍敏一些,轻声问道:“什么事儿?我看你接电话的时候就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霍敏气鼓鼓地道:“我一看到是这号码就知道没好事。我负责的一个项目本来都结了,结果现在告诉我出问题了。” 邓月对她公司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关心道:“问题大吗?” 霍敏拿起酒杯晃晃,有些苦恼地道:“问题倒是好处理,就是非得让我提前回去。我明天就得走了。” 邓月安慰她道:“公事要紧,你以后想出来玩有的是机会。”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 霍敏闷闷地说了声“嗯”,不一会儿又积极地开始劝酒,她自己才喝了半杯,就劝了张暝两杯,封火一杯。 邓月笑道:“你不是常说红酒要品吗?怎么一到劝酒的时候就忘了?” 霍敏吐了吐舌头道:“氛围更重要嘛!你们一个个闷头吃菜,好酒也给你们浪费了。” 霍敏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一桌人都不怎么说话,两个孩子今天也安安静静,就只有她一个在劝酒活跃气氛。 邓月看向舒迷,虽然船上的事务大多是她在打理,但舒迷才是这次活动名义上的组织者。 注意到邓月投来的视线,舒迷这才慢吞吞举起果汁站起来对彭苓他们道:“这两天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彭苓忙说哪里,和张暝站起来同舒迷碰了杯,三人坐下后气氛却仍是那种尴尬的样子,霍敏支着脑袋夸张地嘆了口气:“唉,我说各位,这好歹可以算是我的饯行宴了吧?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第7页 邓月睨她一眼,笑道:“我们给你饯什么行,是我们要出去玩,你这是送完我们得回去了。” 霍敏做了一个被刺伤的动作,捂着心口道:“啊,我伤心了,友尽友尽。” 众人看她俩说笑,也都跟着说笑起来,气氛不再似之前那样沉闷。张暝喝了不少酒,彭苓要拦,听张暝道红酒不碍事,也就没有多说。 吃完饭,霍敏原想几个人凑在一起玩会儿,却被邓月推着往餐厅外走:“你明天一早还要走呢,早点回去睡觉。”霍敏不情愿地回去睡觉了,众人也都各自散了。 到了半夜,突然有人来拍邓月房间的门,邓月迅速开了门,见彭苓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 生日快乐 彭苓本未料到邓月这么快开了门,被突然打开的门吓得一愣。 “怎么了?”邓月看着愣住的彭苓道。 彭苓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疾步朝自己房间走去,飞快地道:“张暝出事了。” 邓月跟着她去了房间,房间里几支蜡烛都被点上了,映着脸色惨白的张暝,就见他侧躺在床上,头微微侧出,对着床头的垃圾桶,两条腿无力地挂在床边,一只手捂着肝的位置,另一只手撑着床,似乎是想坐起来。 邓月来的时候还是被彭苓半拽着走的,这时却迅速转身,飞快地走出了房间,彭苓要抓她袖子没抓住,忙喊道:“邓月!” 邓月急匆匆地道:“现在我待在这里也没用,你还指望我徒手给他做抢救吗?我去找霍敏,你留这儿!” 彭苓一愣,刚要问找霍敏做什么,邓月就已窜出去了老远,想着与其站在门口傻等或是喊话耽误功夫,还不如待在房间里照顾张暝,于是又进了房间,蹲坐在床边的地上,握住张暝的手,张暝也抓住了她的手。大约是疼得厉害,张暝的手劲格外地大,然而最后却是他先松了手,道:“疼不疼我好多了,你先躺一会吧。” 彭苓用带着点抱怨的语气道:“你这样子,我怎么睡得着啊?”揉了揉刚才被张暝攥在手里的那只手,却把另一只手塞进他手里。 不一会儿,邓月却是一个人回来了,彭苓看似冷静,内心确是十分焦急,踉跄了一下站起身来,张口要问,却不知道该问什么。好在邓月直接解答了她的疑问:“船上医疗条件不行,已经和医院联繫了。” 邓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张暝虽然疼却不怎么折腾,对彭苓道:“我先回去睡了,我房间门开着,要是再有情况直接到我房间喊我。” 彭苓点点头道:“你回去睡吧,麻烦你了。” 邓月摇摇头,转身就回了房间。夜间只有彭苓守着,也没再叫醒邓月。 凌晨的时候,船靠了岸,几人忙着把张暝送去了医院,霍敏跟着帮了点忙,到了中午的时候就赶着回去了,临走问了舒迷他们接下来出发的时间,还想着要是处理完事情赶回来继续玩。邓月帮着办手续,恰好听见霍敏问,答道:“你还想着玩,月底之前你能把那一摊子事儿处理完就不错了。” 霍敏嘟囔道:“指不定是他们大惊小怪呢,好好的假期又没了。”说完朝众人挥挥手,带着一堆行李钻进赶来接她回去的车里,车子刚发动,霍敏突然大叫道:“等一下,停车停车!”说着开了车门,打开后备箱,点了点一堆箱子,从其中拖出一个打开,翻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又去翻包,总算是翻出了要找的东西,递到舒迷面前:“收好,给晚晴的。” 舒迷虽说平日里看着温吞得很,却也是个爽利的,收个礼物也不至于推三阻四,只是这次却不知为什么坚决不肯收。霍敏连问为什么,她也不答,一直低着头,把手背在身后,轻声道:“我不能收。” 霍敏不悦道:“又不是给你的,我给晚晴礼物,你还代她拒收算是怎么回事?” 邓月站在一边好似看戏,等两人僵持了一阵才开口道:“这样吧,等晚晴回来再说行不行?” 邓月身世虽说不如舒迷和霍敏两个,在三人中却一直是比较有威信的一个,说话两人一般都不会有意见,然而这次两人却似乎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尤其是霍敏,立即抱怨道:“等你们回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晚晴生日就在这两天了,你还不让我送个小礼物!” 她们这里争执不休,邓月朝司机使个眼色,司机忙提醒了一声时间,霍敏说着等会儿,手机却又适时响起,霍敏接了一通电话,口气软下来,嗯了半天,像是被训了的样子,只好无奈地钻进车里,走的时候还不忘摇下车窗再说一声“回来的时候给我个电话!”舒迷没有应声,邓月笑道:“一定,你赶紧走吧。” 霍敏气呼呼地做个鬼脸,摇上车窗,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看着载着霍敏的车远去,舒迷终于主动问了邓月一句话,然而却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事完了,我们回去吗?” “当然,我们不是说好的吗?”邓月眉眼弯弯,配上她那张娃娃脸,全然一派天真。 舒迷回头看了一眼医院,见封火正从里头出来,又抬了抬头,猜测现在张暝和彭苓的情况。邓月半侧过身对着她说话,见她转头,眼珠也跟着略微转动,却似乎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封火。 “走吧,彭苓睡了一会儿,现在醒了非要自己接着守,让我晚上来换她。”封火走近两人,先开口道,“估计他们两个是赶不上了,其他人都联繫上了吗?” “都到了,这些人现在可是一堆黑户,也只能住在我们安排的地方。”邓月的语气平和,像是开着无关痛痒的玩笑,淡淡的欣喜之中还夹着一丝丝哀伤。“我们去看看吧,刚好现在也没处去。” “邓月,今天是彭苓生日,你,记得吧”封火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本该接话的人仍旧弯着眉眼,与往常并无区别,任凭那话伴着呼出的热气被冻在了冷风中。 第九章 邓月所说的“安排的地方”就在他们所停留的s市,这也是他们选择s市的原因。不过这个地方其实不是一个确切的位置,毕竟几十个人,安排在一处也不太方便,然而现在这些人都聚集在舒迷在s市的家里,显然是早就接到了通知。 邓月一行人到了门前,却没有人拿钥匙,舒迷伸手按了门铃,随即有人出来把他们迎进去。 屋里这些人里有不少与邓月熟识已久,甚至有些是邓月在孤儿院时就结识的,对于舒迷大多也不陌生,见到他们进来,纷纷打招呼问好。 邓月向一些人介绍了封火,不过大家似乎对这个新人热情得有限,尤其是那些之前就已经听邓月提起过封火的,都只是点了点头。 有人趁这功夫切了水果,连带着坚果之类的端了上来,还有人忙着打扫屋子,看得舒迷似乎都愣住了,邓月抓着她手臂摇了摇:“想什么呢这是在你家,虽然这些天是外人住着,你至少也得做个样子,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第8页 舒迷抿嘴勉力笑笑:“我这个‘地主’也是好久没来过这里了,倒不如他们熟悉。再说你看这里也没有我帮忙的份,我再上去倒是添乱了。”不过她到底也算是主人,走到人群中询问情况。 舒迷和众人攀谈了一阵,中间去拿纸笔,去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回来,又接着和其他人说话,邓月也正忙着其他事,却是封火发现她消失了,凑过来问道:“怎么这么多年不回来,认不得路啦?去拿个纸笔都能拿半小时。” “没有,那倒不至于,毕竟住了好些年呢。”舒迷笑道,“我就是想再走一遍看看,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耗了点时间。” “唔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那你倒是走得挺快的。”封火有些惊讶,毕竟舒迷家不算小,“现在那些房间都住着人吧?” “也不全是,不过主卧和客房都住着人,所以我刚才徵求了一下人家的意见,原来是想让人家领着去的,不过住的几家人都和我比较熟,因为嫌麻烦就让我自己去了,我也就在门口看了看。”舒迷对封火的问题一一作答。 不过有一处却是舒迷会错了意,封火原来的意思是问住着人只怕房间里的东西有所变动,舒迷却当他是怕自己贸然闯了人家房间。 封火于是再问了房间里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变化,舒迷摇摇头:“没有,除了他们带来的东西,其他基本都没动。其实动了也没有关系的,毕竟,人都不在了。”舒迷慢慢地说着,话里带着点缅怀的味道,封火也就静静地听。 猛的听见一声响,不算大,却足以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中引起关注,原来是一个孩子抓瓜子的时候打翻了果盘,各色瓜子洒了一地,聚在那里的大人们忙着收拾,那一家的大人却是个不拘小节的,当着众人的面就数落起孩子起来,伸手在孩子脑袋上象徵性地来了一巴掌,那男孩当即大声嚎了起来。 舒迷要上去劝,因邓月站得近,先一步上去拦了,也就没挪窝。舒迷看众人说话的场景,对着封火道:“这样的热闹情形,在这里也就只这么一回了。” 封火不说话了,他家和舒迷家算是世交,但是舒家在舒迷小的时候原先是在s市发展,后来才又搬回现在的城市,所以很多情况封火也不了解,不过舒家这些年人丁一直不大兴旺,封火大约也能想像在这么个大宅子里平日都是怎样一副冷清景象。 舒迷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也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见混乱解决了,便上前和邓月讨论后面的安排。 邓月笑笑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反倒乐意和我说话了。”舒迷面有愠色,邓月好似看不见,大概地把后面几天的事情说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事情了,舒迷也只是习惯性地核对行程,听完扭头就走,邓月却叫住她道:“别急着走,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告诉你,有关彭苓他们。” 舒迷听了果然停了下来,见邓月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笑,抿了抿唇,不情愿地问道:“什么话?” “如果彭苓他们还打算跟去,就别拦了。” 舒迷愕然:“你不是要拦他们吗?” 邓月道:“要是拦得住彭苓那傢伙,我就不等到现在了。” 舒迷不再多问,“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封火见她们说完话了,也就走过来和舒迷说去换彭苓的事:“你们别玩嗨了,记得去宾馆等彭苓。” “好,我们一会儿就走。”邓月本就准备回去了,但要等等其他住在一处的人。也有一部分住在宾馆的要留下来吃饭,邓月便叮嘱他们暂时不要主动去找她,如果有事可以找舒迷传话。确定该交代的问题都交代完毕,这才去了宾馆。 一行人虽然是同时出来,却是分了几批回到宾馆。晚晴和凌浊两个孩子从早上起就是贾颂宁在带着,此时邓月回来,贾颂宁自然也就离开了,由着邓月带着他们闹腾。舒迷带着两个孩子待在自己住的3楼房间,而邓月则是回了4楼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彭苓到了,敲门进来,垂头丧气地往床上一坐,邓月正帮她收拾东西,看她这幅样子,把她赶去洗了把脸,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彭苓闷闷地道:“我去舒迷那里睡吧。” 第十章 邓月听彭苓说要去舒迷那里睡,道:“你别去她那里了,晚晴跟着她呢,再说你的东西都理出来了,要换房间的话也明天再说吧。” 彭苓倒也没有坚持换房间,邓月坐在她旁边,把一个精緻的小盒子轻轻放在她腿上:“原本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但是我想你现在应该没心情拆。”彭苓的手指动了动,但果然如邓月说的那样没有打开盒子。邓月接着道:“里面是一条项鍊,你也知道,我们这次出行不让带金属制品,所以我之前把这个放在舒迷这里。本来预计行程中在这里停留就是为了拿一下这个,不过现在因为张暝的原因……” “为什么?”彭苓恰在邓月停顿的时候问道,“我是说,为什么不允许带金属制品?” 彭苓最初以为是他们想要尝试脱离科技生活一段时间——毕竟这种想法在现在的各种旅游形式之中还是很常见的,但是毫无疑问对于这个目的来说,这次的限制范围太广了。而且霍敏带着手机出现,舒迷和邓月也都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邓月在送自己的礼物里特地塞了纸条叮嘱自己不要告诉霍敏不能带手机的原因。船上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出现过与金属有关的“大事件”,邓月下达的这一条禁令显得十分多余。 “这个我本来是应该现在给你解释的,但是既然张暝病了,你们也去不了了,我想还是不对你们说了比较好。” 彭苓像是慢动作一样把头一点点低下去,再抬起来,完成了一个慢速的点头动作。 邓月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显得有点失望,但很明显这种情况也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拍拍彭苓道:“你洗澡去吧,这两天还得照顾张暝,你昨天就没睡,早点休息。” 彭苓垂着头,拎起睡衣进了浴室,半小时后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光着脚在地板上踩了半个湿哒哒的脚印,一脸迷茫地顿住了脚步。 邓月熟知彭苓这种一专注想事情就会偶尔出现的愣神状态,拿起准备好的干毛巾在她头上揉了两把:“怎么洗个澡出来感觉你人变傻了?”感到毛巾被拽住,于是松了手让她自己擦:“擦干一点啊,别湿着头发还倒头就睡。”找出拖鞋摆在她脚边,自己也拿了睡衣去洗澡。 彭苓在门口缓缓蹲下来,抱住膝盖,调整好情绪再扶着墙站起来,穿上拖鞋,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坐下。 不一会儿,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彭苓还在愣神的时候,就听浴室的水声骤停,邓月急急忙忙地披了浴袍出来。 邓月低头繫着浴袍的带子,一边高声问道“谁啊?是舒迷吗?”扭头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彭苓,再透过猫眼朝外看看,听见门外舒迷应了一声“嗯”,便又道,“等我一会儿。”又回去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开门。
第9页 舒迷原是低头看着手上的笔记本,门打开了以后先是看了一眼彭苓,彭苓也抬头看着她们,舒迷沖她点了点头,也不管彭苓有什么反应,只顾在本子上写着什么。邓月拎起钥匙和外套就准备向外走,小声道:“我们出去谈。” 舒迷却道:“不用。”两人就在门口说着话,两人一开始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确认了一下接下来出发的时间,然而而后又说了什么,彭苓却没听见,除了最后邓月说的那一句“她不去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可能让她跟去了。”紧接着又不知说了什么,再之后就是关门的声音了。 彭苓双手搭在膝盖上,整个人又像是陷入了之前那种木木的状态,不过邓月的话她倒是听进去了,事实上,那一句话一听就是说给她听的。邓月也明白她一定听见了,等舒迷走了以后就走过来坐在她对面的床上,把手覆在她手上,轻轻握住她的手道:“这本来会是一次难得的经历,以后……”不知邓月原来想说什么,没说下去,“但是很可惜,我们肯定等不了张暝了,自然也就不可能带上你了……” 彭苓侧过头看着她:“嗯,我知道。”迅速抽回手,“没有关系。” 彭苓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会让人有些难堪的,邓月却是自然地把手收回来,问道:“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彭苓甩下拖鞋,缩到床上:“不了。”转眼又要下床拿东西,邓月已经拿了一本夹着好多书籤的书连同一支铅笔递给她:“你最近在看的是这本吧,我看见放在你的床头上没有收,就让贾颂宁帮你带过来了。” 彭苓一只托着书,一只手按着笔,把书接了过来,在床头柜上摸到眼镜戴上,闷头坐在床头看起书来。 邓月找出两个杯子,又拿出一袋咖啡,问彭苓:“喝咖啡吗?”见彭苓摇摇头,便把咖啡放回去,只倒了两杯开水放在床头。 邓月把东西收拾好了,吹干了头发坐到床上,刚躺下,只见一旁伸出一只手来,邓月只当彭苓要关灯休息了,便问道:“你头发干了吗?” 彭苓摇摇头,却是伸手把邓月这一侧的灯关了,邓月怔了剎那,对她道一声谢了,钻进了被窝里。知道彭苓夜盲严重,又补充了一句:“那盏灯就不用关了。” 彭苓道了声好,便又专注于手上的事情了。 第十一章 彭苓摊着书本,却没有在看书上的内容,而是手上拿着那只铅笔在书中夹的一张白纸上圈圈画画。彭苓下笔很慢,每一笔都工工整整,但是纸上却也已经被画得十分凌乱,纸上最清晰的是几个人名——邓月、舒迷、张暝、封火、霍敏,几个名字写得不大,纸张其他部分全是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线条,线条上标註着时间,有的还有不少特殊记号和数字。每个名字周围一圈倒是干净,把名字都突显了出来。 除了几个人名,还有贴近角落的一块区域是空着的,和其他的人名一样也牵出很多线头,不过相比邓月这个名字周围乱成一团的情况还是十分稀疏的。 彭苓自己清楚,这一块空白的位置表示的就是她自己,而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显然她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只能大概理了理自己和邓月舒迷的关系,然而似乎对认清现状没有任何帮助。 这几天,邓月只要出现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态度倒是和往常没什么差别——当然,这也和她消失了一段时间不无关系,而舒迷就比较奇怪了,最近总像是在躲着她,明明一直都能看到她人,可彭苓一找她聊天就会发现她面露难色,有关邓月的问题一律都答“不清楚”,而且彭苓感觉她也确实不知道什么的样子,实实在在的一问三不知。 张暝的名字和她自己的名字之间也草草连了几条线,不过彭苓知道这些线目前都没什么意义,可以说除了昨晚的事故,张暝一直算是事件的边缘人物。 封火的名字周围几乎没有什么线,相比张暝,他甚至更加边缘化,但是彭苓有的时候感觉他反而是几人之中看得最清楚的那个,只不过他嘴也严得很,彭苓一问,他就回道:“我可什么也不知道,你问我不如去问邓月。”最后再加一句“彭苓你非要知道干嘛呢,不关你的事别多管,还是先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比较要紧”再不然就是“其实你和张暝不应该掺和进来的……行了,还是吃饭去吧,今天准备了你喜欢的甜点”。 而剩下的霍敏,各种举动虽然看上去与众人格格不入,反倒是让彭苓从她身上看出了不少东西。 首先就是她的手机,证明金属制品在船上确实不是绝对禁止的,至少在霍敏在的时间段内可以说完全不禁止,加上邓月之前的字条,可以证明这件事瞒着霍敏,也不难推断出霍敏的离开本身也是在邓月计划中的,毕竟这么多人,也不能保证说每个人都能做到一直瞒着她多久。 想到字条,彭苓其实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邓月给她的字条最下面原本用铅笔写了一行字,虽然写得不重,后来又被擦掉了,却还能看见痕迹。那是一句在彭苓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属于这里”,尤其开头的那几个字像是改了好几次的样子,彭苓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彭苓不太明白,这句话毫无疑问是写给自己看的,否则邓月完全没有必要还用这一张纸,至于为什么被擦掉和有什么深意她现在还没有定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既然当初邓月写明了让她烧了字条,现在再去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 其次就是霍敏带来的红酒,邓月刻意让她把酒留到最后一天才喝,看起来着实有些古怪,彭苓想过,张暝出事是否与酒有关但是细细回想起来又觉得不对,自己和霍敏也喝了,封火更是喝了不少,然而只有张暝一个人出了问题……彭苓暂时没有明确的思路,只好在纸上做了标註,继续思考下去。 最后就是从霍敏那里零零碎碎地了解到的一些消息…… 彭苓在纸上一一做了标註,然后停下了笔,思考是否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部分。 女孩写到这里,也停下了笔,和书上的人一样陷入了沉思。 “干什么呢”一个男孩突然从她背后冒出来问道。男孩看上去比女孩稍大一些,十五六岁的年纪,手上抱了个篮球,看上去是刚运动完回来。 女孩慌慌张张地用手护住本子:“不给看不给看,我还没写完呢。”又用手肘推那男孩,“你又一身臭汗,洗完澡再来和我说话。” 女孩见男孩依言转身,放下心来,哪知一不留神,本子就被男孩夺了去。男孩仗着身高优势无视了女孩的阻挠,把本子拿在手上翻了两页,皱起眉头:“你怎么想起来写那件事了” 女孩见阻挠无效,便靠在桌子上道:“突然想起来了就写了呗,可惜我都不大记得了,毕竟已经过了挺长时间了。”抓起桌子上摊开的笔记本递给男孩,“我现在也就了解到了这么多,你要是有补充就写下来。”
第10页 男孩道:“没有必要吧,都过去了。”女孩有些失落地收回笔记本,把桌上散落的纸也都收了起来。 男孩看见女孩塞了一张纸进笔记本里,似乎就是女孩文章里写到的那张,问女孩要了过来。打量了那几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一通,突然改了主意,对女孩道:“好吧,我说你写。” 女孩立刻眉开眼笑道:“好嘞!” “先说好,我这里可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那件事我也记不大清了,也就记得一些陈年旧事,帮不了你‘破案’。” “知道啦,你快说嘛!”女孩催促道。 第十二章 许凌浊是个孤儿,从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的那种,不过好在他在孤儿院认识了一个比自己小一些的女孩,两个孩子不知为什么格外得亲近,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缘分,让他们相识,最后又一同被一户人家收养。 在孤儿院的经历许凌浊大多已不记得了,但是有两个人却令他印象深刻——一个是收养他们的舒家人之一舒迷,还有一个却是邓月。 邓月本来也是孤儿院的孩子,但是她在这个孤儿院待的时间很短,而等她离开之后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和舒迷成为了朋友——许凌浊后来觉得,舒家会收养自己和晚晴,里面只怕少不了邓月的推波助澜。 然而许凌浊觉得,他记住邓月却不是这个原因,即使邓月没有再回来,他大概也不会忘记这个姐姐。 因为她实在太特别了。 邓月虽然比许凌浊他们大了不少,可是在孤儿院的时候也还是十来岁的样子,却总像个大人似的,办事稳重不说,处理和周围孩子们的关系更是毫不费力。 在许凌浊的印象中,邓月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摘下过右手的手套。更让许凌浊感到奇怪的是,邓月从来到孤儿院的第一天起似乎就在找什么人,总是向孤儿院里的大人们询问有关其他孩子的信息,有时又会特意去接近某个孩子——其实邓月做得并不是很明显,要不是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太过不合群,邓月又好像因为有点急于确认而刻意地接近,许凌浊也不会在意到,更不会觉得后来她关心自己和晚晴的举动别有用心。 到了舒家以后,各方面的条件自然都是远胜孤儿院的。舒迷的父亲给晚晴起了名字,而舒迷则在舒父的要求下给他起了名,自此他和晚晴就算是正式成为舒家的一员。 邓月也常来舒家做客,对于晚晴尤为喜爱,对于他则是一种稍显疏离的态度。这让凌浊在确定了晚晴是邓月要找的孩子之余,又疑惑为何舒家会多领养了一个他。好在舒家人对他还是很好的,日子也算安稳,直到舒家的两位长辈去世——甚至因为舒迷的父母早有交代,他们的离世也未给这三个晚辈带来太大的影响。 不久,舒迷便邀好友一同乘船出行,邓月也在其中。令人费解的是,参与这趟行程的人员却在旅途中一再地变化,人数更是由不足十人增加到了几十人,而人员的组成也不再局限于舒迷的朋友,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明显感受到后来加入的那些人各自的背景各不相同,却好像已经相处了不短的一段时间。相对于舒迷,这些人看上去全都对邓月更加亲近熟悉,而邓月和舒迷对于这样的变化显然是十分清楚的。 而原先的几人中,霍敏先行离开,彭苓和张暝则是因为张暝生病的原因本要退出,却又不知怎的突然改了主意——这三人大概都没有料到,接下来会有一场怎样的旅程等待着船上的人。 先是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风雨,打乱了原先的计划,将船送到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上—— 讲到这里,女孩却叫住了男孩:“等一下,你觉得那是‘毫无预兆’的?” 男孩愣了一下:“不是吗?” “怎么可能啊,”女孩撇撇嘴,“当时船上的人应该也就彭苓姐和张暝哥不知道吧。” 男孩笑道:“可要是舒迷姐他们早就知道了,干嘛还多此一举带上我们” 女孩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看,盯着男孩看了半晌,似乎是在挣扎着组织语言,男孩以为晚晴不舒服,忙关切道:“怎么了,晚晴?你生病了吗?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晚晴捂着脑袋摇摇头,最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像是在说着誓言一般,对男孩道:“反正,舒迷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我们!” 男孩还是笑笑,道:“那当然。” 晚晴又飞快地说了一句:“邓月姐姐也没有。” 男孩这回只是点了点头,晚晴瞪大眼睛看着他,涨红了脸,拍着椅子的扶手几乎要一跃而起,大声道:“没有!邓月姐姐从来没想过要害我们俩!” 晚晴的眼里蓄满了泪,看得男孩手足无措起来。男孩无奈地安抚她道:“对对对,别激动,我也没说什么啊?” 女孩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对男孩道:“对不起,凌浊哥哥,我只是……” 许凌浊摸摸她的脑袋,对她道:“我知道,邓月姐和姐姐都没有想过要害我们俩,但是很明显张暝的情况和邓月姐脱不了干系。”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拿着那一摞纸问道,“你有问过张暝吗?他大概知道得多一点吧。” 哪想到晚晴摇了摇头,抽了几口气,抹了把脸道:“张暝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你这些都是找……” 舒晚晴接话道:“大多都是彭苓姐说的,我也记得一点。” 许凌浊想了想道:“也是,要是张暝也什么都记得,那反倒奇怪了。” 舒晚晴缩进沙发里,指着一旁的位置对许凌浊道:“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坐下来,我这里还有一些有关之后的事情的资料,大多是问彭苓姐和封火哥哥的。我把那些还没写出来的说给你听。” 许凌浊其实对于这些陈年往事并不感兴趣,本想拒绝,看见晚晴脸上那有些期待的神色,又不忍心,不由地应声道:“好吧,你理一下思路,我帮你倒杯热水来。” 第十三章 没人知道为什么彭苓和张暝固执地选择了跟上邓月的这条“贼船”,不管过程如何,最终的结果是他们跟着船上的一群陌生人继续着之前的旅程。 “不足为外人道也。”邓月缓缓念出这一句,笑眯眯地道,“彭苓,到你了,接成语。” “well,你赢了。”彭苓干脆地认输,“反正只是个游戏而已。” 邓月不置可否,掸了掸身上那件毛茸茸的灰色外套,站起来道:“差不多该去休息了。” 彭苓看看周围,果然只剩了他们几个,奇怪道:“怎么又都这么早?” 张暝和封火把东西收拾好,彭苓落在最后,关灯的时候,盯着那个灯看了好一会儿,又一次问邓月道:“话说到底是为什么要禁止带金属啊,我现在看到这灯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11页 “也许你的预感没错”邓月捧着蜡烛,烛光在她说话间不停波动着,似乎岌岌可危,却依旧亮着。 彭苓不说话了,因为夜盲的缘故,只好跟着邓月,就这么慢吞吞地走着,莫名走出一肚子闷气,回到房间的时候猛地拉开门——现在外面的门已经被卸下,房间用的都是里面的那层门。门狠狠地一撞,卡住了。 张暝举着蜡烛走过来帮着修门。彭苓按着脑袋冷静了一下,不打算添乱,洗漱过后就往床上一躺,张暝问道:“今天不看书了?” “嗯,不想看了,这蜡烛点得我晕的很。”彭苓摘了眼镜就直接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张暝修好门,试了试,可以关上了,就是开的时候还有些费劲。 半夜里,船突然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彭苓睡得不沉,被晃得有些难受,也就醒了。窗外原是暗的,彭苓看不见外头的情形,正要摇醒张暝,天色骤亮,眨眼的功夫,就听到爆炸声接连响起,似乎是从船上传来,船却渐渐稳下来。 彭苓的听力极好,虽然脑袋被刚才那一串巨响震得嗡鸣不止,却还是听到一阵阵歌声传来——那声音先是轻微,似乎是一个女人在独唱,渐渐却有其他声音附和了,然而也不甚有力,像是年迈的人拖长了腔调的样子。彭苓从未听过这样一支曲子,也听不清他们唱的歌词,只觉得有些伤感的情绪在里面。 彭苓从被窝里钻出来,揉着眼睛走到窗边。推开窗,声音清楚了些,却仍旧是听不懂的句子,探出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觉得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整艘船上的人都在唱着这首歌,再看看已经亮起来的外面,水面上平静得几乎只有自己所在的这条船带起的波纹。彭苓没戴眼镜,不过还能看见不远处似乎还有一座岛,船正朝着那个方向驶去。明明眼前的景象更加不可思议,但却又真实得让之前夜晚的情形显得好像是在做梦。 彭苓趴在窗台上眯着眼睛望着那岛,张暝也被这一连串的动静弄醒了,揉了揉眼睛,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发着呆,彭苓见他坐起来,就问他道:“张暝,你听过这歌没有” 张暝也是觑着一双眼睛,问道:“嗯什么歌”伸手拿了衣服套上。 “他们唱的这首。”彭苓把窗子整个儿推开,风灌进来,张暝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一边道:“你先把窗子关上,要冻死了。”彭苓又伸出手去关窗,只留了一条缝,又听了一会儿连缝也不留了,干脆把窗子关严了。 张暝踩着一双拖鞋过来,奇怪道:“干嘛把窗子关了不是说让我听那歌吗?” 彭苓摇摇头:“我是想让你听啊,可他们不唱了有什么办法?”在房间里闻了闻道,“怎么好像有股塑料烧焦的味” 两人正说着话,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笃笃笃的三下,不疾不徐地敲在木头上,光是听声儿就知道是谁,彭苓疑惑道:“舒迷怎么这时候来了?”彭苓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门拉开,果不其然,就看见舒迷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另外披着一件灰色外套站在门外揉眼睛。 舒迷见她开了门,也不向屋内看,只是有些歉意地问彭苓道:“没打扰到你们休息吧?” “没有没有,就是这门不太好用开了半天,我和张暝都已经醒了。”彭苓让开道,“进来坐” “不了,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吧?我们一会儿要下船了。” 彭苓瞄了一眼窗外问道:“这里就是目的地了吗” 舒迷含糊地应了一声,说了一句:“那就这样。”转身就要走。 彭苓叫住她:“舒迷,你听见刚才外面唱歌的声音了吗?” 舒迷显出疑惑的神色:“什么” “刚才外面有人唱歌的啊,你没听见吗?”虽然没有听懂,但是肯定是有人唱歌没错。 “没有,大概是走廊上听不到吧。”舒迷摇头道。 彭苓突然叫了一声“停”,凑近盯着她头发看了看:“诶?你今天编头发啦?” 舒迷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头发,有点不自在地道:“嗯,邓月编的。” “挺好看的,你今天气色看起来也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舒迷朝她笑笑,道:“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再来叫你们。” 彭苓道:“行,你去忙吧。” 舒迷走后,彭苓把门关上,就觉得那烧焦的塑料味越发浓了,走到床头柜边上,才发现似乎是自己那副眼镜发出的味道,螺丝的温度很高,镜架靠近螺丝的部分已经变形了。彭苓把仍然完好的镜片拆下来,装进口袋,吹了声口哨:“有意思了。” 第十四章 彭苓和张暝收拾好了东西,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的,横竖闲得无聊,待在房间里有些头晕,带着东西一路把能找到的金属都检查了一遍,确认都是在发烫,最后走到了放置救生艇的地方,船上放的救生艇都是现在已经不用的木质的,彭苓看着稀奇,围着转了半天。 这里已经站了些人,张暝瞧见今天似乎有不少女孩都是和舒迷一样的发型,随口道:“怎么今天一下子流行编这种辫子了” 彭苓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确实有几个年轻女孩编着辫子,不过看不大清楚,于是问道:“你能确定是一样的吗?”不等他回答,又看见似乎是封火站在前头,于是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走过去重重拍了一下封火的肩膀。 封火回过头来看她:“干嘛?吓我一跳。” “封火,你知道我们这是到哪儿了吗?” “我也不清楚。”封火摊摊手,见她没戴眼镜,奇怪道,“你眼镜呢?” “坏了。”彭苓有些奇怪地看了他空空的鼻樑上一眼道,“这里不是目的地” 封火耸肩道:“邓月讲目的地是h市,我之前也跟你和张暝说过了。” “h市”彭苓想起来了,封火给她发的那一堆文件里确实有说目的地是h市,但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没觉得可能真的会把h市作为目的地,所以也就没在意,“你不会要告诉我这里是h市吧” “这里当然不是。不过我也说不清这是哪儿。”封火道,“你们先在这儿呆着吧,我还要去搬点东西出来。” 不一会儿却看见邓月被舒迷扶着出来,后头还跟着个晚晴在旁边抹眼泪。 “怎么啦?”彭苓忙走上前去,弯下腰要帮着扶她,就看邓月把没捂着嘴的那只手抬起来晃了晃,示意她没事,彭苓却反倒看见血从她另一只手的指缝里流出来,彭苓忙拿纸给她,抬头看向舒迷,舒迷摇摇头道:“我刚刚去叫你们发现你们不在,就回去叫邓月,结果就发现这傢伙在咯血。” “什么时候开始的?”彭苓颇为担忧地问道。 “好几个月了吧,一直没跟我们说,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 张暝看见她们几个站在这里,也走过来问情况。
第12页 “没事,我这,”邓月擦擦嘴上的血,对彭苓道,“也是老毛病了,你也知道。”看彭苓还不放心,便拿眼指着舒迷道,“你看舒迷,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之前可没这么严重。”彭苓有些生气道。 邓月又捂着嘴咳了两声,笑笑问她道:“你别顾着说我,你和张暝还好吗?” 彭苓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什么意思?都还好啊。” 邓月道:“没事就好。” 彭苓越发茫然地看着她,邓月抬头看着渐渐靠近的陆地道:“要到了。” 船上的人也都是早有准备,每个人都拿着自己打包好的行李,虽然看不清众人脸上的表情,但是彭苓也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周围洋溢着的欢快的气氛。 “感觉跟过节一样哈。”彭苓道。 “谁说不是呢。”邓月接了一句,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对他俩道,“你们也坐下来吧。”彭苓虽然不解,见大多数人都席地而坐,也跟着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船停了下来,与其说是靠了岸,不如说像是被卡在了距离岸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船身猛地震了震,封火正推着几大箱子东西出来,上头还像是摞了不少东西,船一晃,他就猛扑在了上头,东西也撒了不少。 彭苓觉得他扑倒的动作挺搞笑的,忍不住就笑起来,封火有些气愤地道:“笑个毛啊,帮个忙都不知道吗?” 彭苓凑近了瞧瞧,封火推出来的全是肉,对着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鼻腔里一个“嗯”字恨不得一唱三嘆:“不愧是封大厨师,这个时候还忘不了吃肉。”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吗?不然你到岛上是要茹毛饮血?”封火挑高了眉毛,抱着手臂抖着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彭苓学着他那样抱臂道:“你现在一股子咸鱼味儿你知道吗?做这个动作一点都不帅。” 说话间,救生艇已经放下,尽管目前看来是遭遇了船难,但是没有人惊慌,已经有好几批人上了救生艇并试图滑向岸边,虽然带着的都是最精简的行李,可是还是看不出一丝逃难的意思。 封火让人把东西帮忙带了,等到了彭苓他们的时候,封火把鞋子和袜子丢进救生艇里,自己却没上去,彭苓奇怪道:“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 封火道:“我游过去。” 等彭苓他们离开之后又送走了最后一批人,封火还真跟着船员一起游了过来,结果一上岸就跳着大叫冻死了,忙从包里翻出毛巾。 彭苓斜眼看着他道:“谁让你自己找虐。”扭头看向其他人聚集的方向,一群人似乎围着什么在说话,彭苓踮踮脚发现根本看不见,转了一圈没找到张暝,一会儿却见张暝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那边怎么了”彭苓好奇地问道。 “呃,也没什么。”张暝指指人群的方向,再摸摸下巴做出一个摸鬍子的动作,“有个大叔,好像也是跟我们一样是乘船来的,然后遭遇了事故,在岛上呆了有一段时间了。” “呦呵!现实版的鲁滨逊漂流记呀!”彭苓来了兴趣,拉着封火往人群里挤道,“我们也去看看。” 第十五章 彭苓倒是想往人群里挤,可是一来人太多,二来有封火拽着,最终还是没能挤进去,只好蹲在一边看晚晴和凌浊玩沙子。 只见凌浊帮着晚晴堆出一个小沙丘,而晚晴把一根不知哪里捡来的木棍插在沙丘上,许凌浊还在一边给彭苓註解道:“这个地方被晚晴占领了。” 晚晴把手指戳到沙子里,划拉出一个“一”字,然后对着彭苓傻笑。 彭苓看得有趣,问道:“这个一有什么含义吗?” 晚晴看着她,竖起沾满沙粒的食指道:“这里是……是”她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许凌浊帮她说道:“这里是第一个岛,所以写一个一字。” 晚晴这时候想出来了,扑过去不让许凌浊继续说下去了,然后对着彭苓道:“这里是一号岛,所以是一。”见彭苓盯着她笑,舒晚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就要捂脸,彭苓忙抓住她的手,却看见另一只手从边上伸出来。 彭苓抬起头,看见邓月伸出手,旁边还站了一个人,长得确实很符合张暝的描述——鬍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一副遭遇过重大事故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倒是比人要干净整洁得多。 邓月没把手收回来,而是把手伸向彭苓把她先拉了起来,再拿了手帕给晚晴擦手,彭苓看看那个人,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那个人就搓着手主动道:“你好!我叫简劝勤!诶呀!见到你们这么多人真是太高兴了!自从我们的船出了事故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么多人了!” 彭苓后来转述这一段的时候面无表情地附带了一段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我要是不知道这人是个托,我能当场跟他吵起来你信不信!哪有跟人家在这种情况下说见到你们真高兴的。” 不过当着面彭苓还是很客气的,跟人家握了手,也没有打算问一些关于简劝勤的问题——尽管知道他可能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那大叔见她什么也没问,倒是没追上来念台词,问邓月道:“你们什么打算跟我去我那木屋里头凑合一下?” “我们几个肯定是去住木屋的,”邓月手一指眼前的彭苓和两个孩子,再指指远处的张暝、封火、舒迷以及人群中的贾颂宁,圈定下“我们”的范围,“其他人可能要走。” 果然,在邓月把大家聚集起来说明情况以后,剩下的那些人中有代表提出要自己去找离开的办法,另外还有一小部分人愿意暂时留下来。 短暂的告别之后,剩下的人跟着简劝勤来到木屋。彭苓拍拍木屋的门框,从上至下检查了一遍,就差没从包里掏出放大镜把门框看出个洞来。 简劝勤卸下肩上帮忙扛着的东西道:“女生就住这里,男的把东西该丢下的都丢下,把洗漱用的东西都带上,跟着我走。” 彭苓问道:“你们住到哪去” 简劝勤指指屋后的方向道:“后头还有个石屋能住人。” 彭苓道:“石屋啊,我能跟去看看吗?” 邓月刚坐下来,听这里的一问一答,知道彭苓是不放心,就笑笑站起来道:“石屋我还从来没见过,也想跟去瞧瞧。” 简劝勤看着她皱眉:“有什么好看的?算了你们爱看就看吧。”说着就带着人往石屋的方向走,彭苓跟邓月也跟在后面。 到了地方才知道,说是石屋,实际上就是一个石穴,口开得挺小,住的地方靠里面,倒是不怎么漏风,就是有些湿气。 几张简陋的床上摆着捆好的被褥,彭苓正有些奇怪,简劝勤就自己解释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到了岛上的时候带上来的,那时候人还比较多,现在其他人都跑去别的地方找出路了,也不知道找没找到,反正是再没回来了。”众人被他说得有些毛骨悚然。
第13页 彭苓逛了一圈,发现确实也没什么问题,虽说确实简陋了些,但是在这荒岛上,反倒是那个显得过于精緻的木屋不大正常。 邓月揽住她笑道:“行了,看也看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吧?或者你在这儿住一夜” 彭苓歪着脖子看她一眼,道:“可以啊。” 彭苓注意到简劝勤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邓月及时道:“还是别了吧,你住这儿难道还指望我再走一趟,把你的东西再捎过来” 要是平时,彭苓还会和邓月再斗上两句,不过这几句话下来,彭苓也已经发现了岛上这位原住民显然是不懂得玩笑的,也就作罢。 两人向外走,众人放下了东西,却又被简劝勤叫上了一起回木屋那里吃饭。彭苓不由奇怪道:“既然要在那里吃晚饭,干嘛非要先过来这边放东西” 没人答话,彭苓看看旁边几人的表情,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心中的不安感越发浓了起来。 一进屋,和他们一起留下来的一个女生就道:“彭苓,你们总算回来了。我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把你包里什么东西压碎了,你看看。” 彭苓打开布包,检查了一下“没事没事,是隐形眼镜。我还有一副备用的。”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隐形眼镜,不知是否是错觉,彭苓似乎看到那个女生看了邓月一眼。 邓月在一旁像是看热闹一样地站着,那模样,就是有心怀疑她的彭苓也差点要相信与她无关了。 第十六章 不管怀疑不怀疑,饭都是要吃的。 彭苓龇牙咧嘴地把一口菜吐出来,神色夸张地趴在桌上看着邓月道:“果然有毒。” 简劝勤看她的表情还以为她真的中毒了,惊得丢下筷子站起来,邓月忙安慰他道:“她逗我们玩呢,你别真信啊。”目光转向彭苓,两人对视一眼,颇有几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彭苓突然做出这种举动,那就只能怪罪到负责掌勺的封火身上了——谁叫他往菜里加了胡萝蔔呢? “胡萝蔔又怎么了——又不是不能吃。”封火用手指叩着桌子佯怒道。 彭苓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说“不吃”,封火也拿她没办法,只好任由她专挑没有胡萝蔔的菜吃。 席间免不了要问问简劝勤有关岛上的事,简劝勤还是按着之前的那一套说辞答道:“我也不大记得来这儿多久了,我们刚到岛上的时候这房子和其他东西就都在了,跟我一块儿上岛的人都分散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找到方法回去了。”屋子外头圈着些鸡,简劝勤吃完饭又去外头拔了些野菜回来,教他们认清楚,这些就是食物了。 在岛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留下几个人收拾东西,其余的人也就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彭苓就见外头架着的那口大锅里有热气冒出来,昨天晚上没有看到,今天才发觉这锅底下竟是没有柴的,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何邓月之前一定要强调不许带金属,要真是把金属带上这岛来,只怕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烫着了。虽然在船上已经有了猜测,不过真看到这个情形还是有些稀奇。 众人就围着大锅坐了一圈吃完了早饭。在s市的时候还是春冬之交,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到了这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即使是早晨也没感到有多冷。 横竖大家也都清闲得很,邓月便给众人都分了任务,分组去林子里弄些食材回来。 只是分组的时候却出了个小问题,彭苓和张暝都对这里不太熟,彭苓也知道这里面不少人都是早做了功课的,却非要和张暝一组。 “彭苓,你们两个不能一组”邓月颇有些无奈地笑着,“这样吧,张暝和封火一组,你和简劝勤一组,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张暝原先还是用眼神询问彭苓,听到邓月这么说,就揉揉彭苓的头发道:“好了好了,你就跟着简叔吧,别闹脾气了啊。” 彭苓甩开他的手道:“谁跟你闹了!烦死了,你不懂!” 张暝忙跟在后面赔不是,彭苓还是虎着脸,邓月拦住张暝道:“别劝了,彭苓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会儿自己好了,实在不行,等回来你再赔罪吧。” 彭苓习惯性地拽着邓月就走:“你到底是哪边的!”简劝勤见状也就跟了上去。 树林里头鸟多的很,彭苓一边研究着树林里的各种植物,一边忙着跟鸟吵架:“行了,别吵别吵!没见我正忙着呢吗?” 简劝勤一脸惊异地看着她:“你还懂鸟语” 彭苓一脸无辜地道:“没有啊,我就是心情好想跟它们吵架而已。” 邓月在边上笑起来:“你这跟什么都能吵起来的毛病还是没变啊。” 彭苓把本子摊在膝盖上,拨开野草,照着找到的不认识的植物画起来。邓月看她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知道她暂时是指望不上了,就跟简劝勤在周围找食材。简劝勤在一旁走来走去,几乎把周围一圈的草拔了个干净。邓月揪出框里的一撮草道:“这是野草吧,你拔这个作什么” 简劝勤愣了一会儿才答道:“餵兔子。” “这里有兔子” “没有,是长得比较像兔子的一种动物,也是吃草的。” 彭苓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们对口供,冷不丁听邓月问她道:“你吃兔肉吗” “啊我吗?”彭苓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说吃,又立马改口道,“不吃不吃,我和张暝都不吃兔子的。” 彭苓觉得自己从邓月脸上隐隐看到了失望的神色,反而放下心来——这个答案看来不是邓月想要的,然而又有些奇怪——明明已经用这个方法坑过张暝一次了,现在再用不像是邓月一贯谨慎的作风,大概是邓月确实不适合做这种坑人的活吧。 “感觉一碰上和那里有关的事,邓月姐姐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那次也是,找人的时候也是。”许凌浊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总觉得……” 舒晚晴看着他,希望他说出些什么,哪知许凌浊说了一半却不说了,改口问她道:“你还记得你刚换牙的时候的事吗?” 舒晚晴有些不明所以,想了会儿才回忆起来,在岛上那会儿自己确实正巧赶上换牙,牙掉了以后整天捂着嘴怕被许凌浊笑话。 “那你还记不记得张暝哥哥受伤的那天你是为什么跑出去了?” “嗯什么意思”舒晚晴反应有些迟钝,不太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这我怎么记得。” “你想想,是你自己跑出去的,还是谁让你出去的”许凌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把晚晴带到外面的应该就是“主谋”。 舒晚晴红着眼眶给他了个白眼:“我想起来了,被你气出去的。” 许凌浊自以为是的推理被她这一句话推翻了,有些不甘心地道:“你确定不是开玩笑”见舒晚晴点头,还是不死心道,“你再好好想想,除了我呢还有别人吗?”
第14页 “没了,我那天被你笑话了就一个人往林子里跑,听见那边有声音又不敢过去……对了,我问彭苓姐的时候也有说到,我把她的说法和你说一下吧。” 第十七章 “你们看见晚晴了吗?”快到晚饭时分,邓月一脸焦急地冲进木屋来,顾不得休息,捂住胸口张口便问道。 “没有,不是和凌浊那孩子在一起吗?”彭苓揉揉有些酸胀的眼睛,抬起另一只眼睛看她。 来到岛上已经有十来天了,本来还留下那些人也大都离开了,大人之间的气氛总是僵得可怕,仿佛已经把能说的话题全部聊完了,只有这两个孩子还整天玩在一起,虽然晚晴总是被气哭,可没过多久准又和好。 邓月一只手撑在门框上,摇摇头道:“我看他们没回来,就去找了,找到许凌浊,许凌浊说又和她开玩笑,没想到晚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舒迷听了这话,早就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去找人,邓月皱起眉头把她拦住:“外面下雨呢,你能去吗我和张暝去!” 张暝听到这话,也忙从木屋的地上起身,彭苓要和他争,张暝却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应付起来也比你强些。” 那头舒迷却也拉着邓月道:“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我现在身体都比你好些。”这倒是实话,舒迷到了岛上以后气色倒是比先前好多了,反倒是邓月的病一直不见好,甚至前些日子吃着药还连说了几天的胡话。 舒迷见邓月没带着许凌浊回来,抓着她问道:“凌浊呢?先问问他知不知道晚晴往哪去了。” “问了,凌浊指了个大概的位置,他自己也讲不清楚,你们直接问他吧。”邓月把站在外面的凌浊拎进来,其他几个人都不贊同地看着她,舒迷拿了毛巾给许凌浊擦头发,一边问道:“凌浊,晚晴妹妹去哪里了?” 许凌浊道:“进林子里去了” “哪边的林子?”舒迷又问道,这次许凌浊就说得含含糊糊的了,瞪大眼睛认真想了一阵子,手指着门外晃晃,最后还是没能落到一个确定的点。 舒迷看看其他人,拍拍凌浊道:“好了,去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 “行了,我和张暝两个去找人,你们几个女孩子就留在这里,都别出去,万一你们再走丢了那就麻烦了。”简劝勤看看外头,朝张暝一招手,“趁现在雨还不大,我们赶紧去把人找回来。” 两人正要出门,彭苓一下子站起来,跟在后面,不论怎么劝都一定要跟着。两人无奈,只好让她一起。 因为拖了一会儿,外面天更黑了,彭苓感到视物有些吃力,虽不至于看不见,却悄悄拽住张暝,张暝回头看她一眼,笑了笑搂住她。 屋子周围的一圈草不是被拔了就是被踩进了泥里,晚晴跑出去的时候还没下雨,光秃秃的地面上也瞧不出什么名堂,好在虽然许凌浊没能确定具体位置,至少提供了大致方向,三个人就朝着凌浊指的方向找去。 越往林子里走就越暗,虽然时不时有像是萤火虫的生物打着小灯笼出来提供一点亮度,不过也只能说聊胜于无。 三个大声喊着晚晴的名字,然而偌大的林子里毫无回应,彭苓原来还担心这是不是又是一个设计张暝的局,现在也确实有些担心晚晴的安危了。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夹杂在风声中,停下脚步再细听,似乎是什么东西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响,好像要把什么甩开的样子。 张暝一直被彭苓抓着,看她突然不走了,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是晚晴?”张暝看看她,问道。 彭苓摇摇头:“不确定,不像。” 张暝没听到响声,环顾四周,除了走到前面去探路的简劝勤,并没有看到什么,而对于彭苓来说,就连简劝勤也因为走得太远看得有些不真切。张暝对着前面大喊道,“简叔,走慢点吧。” “好。”简劝勤答应一声。站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似乎是看他们俩没跟上来,又开始往回走。 彭苓和张暝也朝前走过去,不料一旁猛地窜出一只东西,不算大的个子,一身灰扑扑的毛——也许不是灰扑扑的,只是这时候彭苓看不清,也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个了。 彭苓本就不怎么清晰的视线现在已经完全集中在了正在被围攻的张暝身上——本来安静的林子里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群这种小个子的生物,那一群不知是什么的生物好像对彭苓这个大活人视而不见,只顾扑到张暝身上。简劝勤看起来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拦着彭苓不让她靠近,似乎不小心推得太用劲了,把她推得撞到了一旁的树上。 彭苓猛地一闭眼,脑袋撞在树上,感觉头上擦破了一块,不算严重,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又被什么猛撞了一下腰,再睁眼的时候,张暝已经朝地上栽了下去,简劝勤也到了眼前。 彭苓晕了一阵就缓过来了,但是看张暝倒下去,也以一种浮夸的动作,假装头晕倒在地上,扑倒在张暝身上。 彭苓虽然觉得眼前的情形有些不利,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着急的感觉,认定了自己和张暝都死不掉,只是想着,张暝的伤不知道重不重,现在全浸在泥水里,再这么泡一阵子,说不定就沤烂了。 雨点啪嗒啪嗒地落在树叶上,简劝勤没有动,那几只不知名的动物也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地上的落叶却又突然有了动静,沙沙地响了一阵子又停下了,听上去是又有什么东西踩着叶子靠近。 第十八章 彭苓抱着张暝静静地躺了一阵子,听见简劝勤说道:“我的任务完成了。” 另一个人的声音道:“这个人,还是杀了比较好。”这应该就是后来过来的那个人了,听声音是个女人,不算很年轻的样子,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点犹豫,怎么听都不像是会轻易说出“杀人”这种事的人。 彭苓心里盘算着,不如自己现在就跳起来,拖着张暝能跑多远跑多远,免得一会儿装死成真死就不划算了。 简劝勤的声音带着不屑:“不能言而无信,再说,杀人犯法。” 那女人忽然不无讽刺地笑道:“杀人犯法,你现在帮我们干的事不也是吗?再说了,这座岛上什么时候有过法律,我怎么不知道?” 简劝勤不悦道:“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你去问问你的乙烯皿克莱……”后面说的话彭苓就不大懂了,恐怕是另一种语言,彭苓想,那个“乙烯皿克莱”听上去是个称呼,不知道是个什么人。 两个人争执了两句,那女的突然服了软,简劝勤走过来开始拖彭苓,彭苓吓了一跳,以为他们准备杀张暝了,正要试图挣脱,就再一次听见有其他人靠近的声音,于是决定静观其变。 “劝勤,”邓月的声音在林间响起,彭苓稍稍放了些心,却仍旧维持着提心弔胆的状态。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彭苓觉得自己现在连邓月走过来时触到树枝在哪里打下了几滴雨点都能分辨出来,而邓月就这么走到了跟前,“可以回去了,那女孩找到了。”
第15页 简劝勤不知为什么站在那里没动静,过了一会儿用那种彭苓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什么,彭苓觉得自己隐隐感受到了简劝勤话里有些怒气,而邓月的话则还是那样叫人听不出真实情绪,邓月跟简劝勤说话的时候,边上那人一直没有动静,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最后一句彭苓是听懂的,邓月道:“你带着张暝回去吧,我扶着彭苓。”说着蹲下来拍拍彭苓的脸,轻声道:“彭苓,彭苓,没事吧。” 彭苓被她这样子弄得有些懵,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知道自己醒着——要是知道自己醒着,那之前跟简劝勤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番话未免有些心大,虽然他们说的那一堆话彭苓一句都没听懂,但这不妨碍她了解到事件的大概来龙去脉…… 邓月又晃了晃她,彭苓铁了心要装晕,一直不理她,邓月无奈对简劝勤道:“你先把张暝带回去吧,我怕是一个人背不动彭苓,一会儿还得你再回来一趟。” 简劝勤要把彭苓从张暝身上掀开,彭苓担心张暝,也就顺势假装醒过来了。然而睁开眼时,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什么也看不见,彭苓伸手在周围挥了挥,假装不知道邓月也在,喊道:“简叔?张暝?你们人在哪呢?”按了按额角,似乎想起来张暝摔在地上了,又满地找张暝。 邓月似乎是看够了戏,终于搭话道:“彭苓,张暝就在你旁边,但是受了伤,我一会儿让简叔把他带回去,你现在能走吗?要是能走我就扶着你回去。” “可以。”彭苓点点头,邓月就上来扶她,简劝勤也扛起张暝。 回到小屋,屋里点着蜡烛,彭苓总算能看见了,冷眼瞧着屋里忙而不乱的情形,分明是一场排练有序的戏,正被人不慌不忙地搬到这小小的舞台上,彭苓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紧张的,冷汗却一层层冒出来,连舒迷连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彭苓被赶去换了身衣服,而张暝虽然敷了些草药,可是到底效果没那么快,一群人也累了,见外面雨下得大,就凑合着在木屋睡了一夜。 许凌浊听晚晴这一段说得极为含糊,知道里头必然有文章,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的情形,瞧了她一眼道:“彭苓姐和邓月姐吵了一架吧,还是谁单方面挑事了,我虽然记不清了,但还有点印象。” 舒晚晴用掌心磨了半天指甲,才说道:“不是挑事,邓月姐姐……” “邓月姐承认她是幕后主使了?”许凌浊根据仅有的印象结合舒晚晴之前的话试探着问道。 “邓月姐姐让彭苓姐姐去换衣服的时候,彭苓姐姐不愿意去,邓月姐姐就说了一句,我要是打算杀张暝,早有人替我动手了,你躺那里装死也躺了半天……”舒晚晴道,“彭苓姐姐当时上去就给了邓月姐姐一巴掌。” “是吗?我竟然不记得了,彭苓说的?” “不光彭苓姐姐说了,我也是记得的,不知道你为什么忘了。” “那么久远的事了,记不清也正常啊。”许凌浊嘴上这么说,再仔细想了一下,却觉得有些不对,“晚晴,你想想,那天你怎么回的木屋?” “封火哥哥带我回来的啊,他不是去林子里面採药遇见我了吗,我回木屋的时候还看见你的呢。” 许凌浊伸手拿了纸笔,一边写字,一边问道:“你不觉得太巧了?” “什么太巧了?你刚巧没看见彭苓姐姐和邓月姐姐打起来?” “不,你没懂我的意思,”许凌浊盖上笔盖,转了转手中的笔,“你不是也觉得不是邓月的错吗?” “你是说……”舒晚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活像是先前家里养的那只好奇心过于旺盛的猫。 “现在还说不清楚,我们还得去确认一下。”许凌浊用笔在纸上圈了一个圈,把封火的名字圈了出来。 第十九章 “凌浊哥哥,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吧?”和许凌浊并排坐在驶向封火家的计程车的后座上,舒晚晴顿时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就决定和许凌浊一起去找封火哥哥问这事。 “不是你想知道结果的吗?为什么又不想去了?”许凌浊倒不是生气,就是有些不明白舒晚晴怎么又反悔了。 “可是,可是我已经问过一次了呀。”舒晚晴看上去有些怕他,低着头小声道,“凌浊哥哥,反正你也说了,不是邓月姐姐的错……” 许凌浊盯着她低下的脑袋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辫子,说道:“傻。” 舒晚晴猝不及防,忙捂住辫子:“你干嘛啊!” 就在两个孩子赶往封火家的时候,封火正做着晚饭。 手机响起,封火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呦”了一声,接通顺手开了免提:“稀奇啊——怎么这个点儿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那一头霍敏听见背景音里的声音,问道:“你在做饭哪?” “是啊……你没饭吃了要我给你送一份过去?”封火几乎是习惯性地插科打诨。 “哼,我是好心提醒你多准备两个人的份——晚晴和凌浊两个孩子去找你了,有关舒迷她们的事你先想好谎话怎么编吧。” 封火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一边炒着菜,一边回答道:“没什么谎话好编的。” “喂,到这时候就不用装了吧,你就不奇怪我怎么知道你们那次外出发生的事的吗?”霍敏问道。 “一个人这么长时间还放不下一件事,又得不到明确的结果,难免会有些胡思乱想。”封火把菜盛出来,用锅铲把锅底颳得“嚓嚓”作响。 “我可不是胡思乱想哦。”霍敏道,“一个人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开始相信是事实了吗?” 封火不理会这句话,迳自道:“好了,我知道了,我就先挂了,下次再聊。” 霍敏也不纠缠,干脆利落地道:“行啊,下次再聊。”说完便掐了电话。 封火歪歪脑袋,走到冰箱前,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我不在家啊……” 不多时,门禁的铃声响起,封火开了门,就听楼道里传来咚咚的响声,不一会儿又听不见了。 许凌浊在玄关换着鞋,一边用脱了一半的鞋逗狗,一边对着厨房的方向喊道:“封火哥,我又来你家蹭饭啦!” 封火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用脚拦住自家人来疯的二哈:“干脆给你配一把钥匙得了,去去去,洗完手把碗筷拿出来。”说着一脸嫌弃地把许凌浊往厨房赶,一边客客气气地招待舒晚晴。 “不好意思封火哥哥,又打扰了。”舒晚晴站在门口微微躬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没事,许凌浊那小子三天两头跑来我这儿蹭饭,我都习惯了。”封火勒住自家狗的脖子,撸了一把狗毛,把它往房间的方向带,扭着头对晚晴道,“放心,这货一点都不凶,你要是怕,我一会儿把它关房间里。”
第16页 晚晴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道:“没关系,谢谢哥哥。” 不过最后封火家那傻乎乎的二哈还是在就餐时间被关进了房间,然后成功用各种噪音吸引众人的注意,获得了餐后的自由。 封火给两个孩子一人拿了一罐饮料,三人在沙发上坐下:“我听霍敏说,你们有事要问我?”封火开了一听啤酒,毫不犹豫地供出告密的霍敏,直接切入主题。 舒晚晴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在封火面前打太极,听他这么直爽地问了,倒有些不知所措,看向许凌浊,而先前还有着几分积极性的许凌浊此时却如同置身事外,抱着封火家那只狗的脑袋一阵猛搓。 “封火哥哥,是这样的……”舒晚晴不善言辞,也只好勉强把自己和许凌浊之前说的事儿交代了一遍,隐去他们对封火的怀疑,只说觉得还有些地方不清楚要问,末了还要再加上一句,“之前已经打扰过您一次了,这次还跑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封火被她一个“您”字仿佛隔出十万八千里,舒晚晴好歹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皱着眉头一梗脖子,半天没反应。许凌浊见这情况也不折腾那狗了,跟着晚晴看向封火。 “你们这两个孩子还真是难打发啊,难怪邓月最后还是决定把你们两个丢给我跟霍敏……”封火嘟囔道。 “哥哥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不就行了吗?”舒晚晴道。 封火一边晃着啤酒罐子一边道:“啊,我知道,你们不就是怀疑我掺和进这事儿里头嘛,而且还说不定是主谋之一,尤其是晚晴走丢的那次。” 封火不等他俩接话,接着道:“你们是不知道邓月把你们託付给我的时候,我跟她说怎么,你不是之前还把晚晴看得跟你自己亲闺女似的吗现在又捨得放她回去了你知道她跟我怎么说?她说不是我舍不捨得,本来带晚晴来就是受人之託,现在拜託我的人都不在乎了,这孩子在这里举目无亲的,还不如回到那个熟悉的环境,好歹还有你跟霍敏护着。哦,说得矫情得要死,还不是怕了你们两个。” “受人之託?受谁之託?”许凌浊忙问道。 封火明目张胆地顾左右而言他:“啊呀,天不早了,我也算是请你们吃了顿饭,打个电话让霍敏派人来接你们回去吧。” 第二十章 两个孩子拿封火没办法,更没办法的是霍敏竟然已经让司机等在了楼下,舒晚晴皱着一张脸站起来,对封火道:“封火哥哥,打扰了。” 封火笑眯眯地道:“没事,以后可以和凌浊一起来玩啊,有时间也可以去你们彭苓姐姐那边,她估计和你们更聊得来。” 许凌浊回头看了他一眼 结合封火一开始就卖队友的行径,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可以去彭苓那里再问问? 数日后,两个孩子又来到彭苓家中,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彭苓在知道他们的来意之后竟然直接把自己之前瞒下的部分全都告诉了他俩。 “彭苓姐,也就是说……邓月姐姐在出发之前劝过你别跟去,而且不止一次?” 彭苓看着许凌浊:“对,邓月给我纸条也有这个意思。本来用两三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东西,干嘛非要当面递纸条纸条不管怎么处理,都更容易被张暝发现吧,她大概是觉得我我瞒着张暝呢。谁知道我跟张暝两个都是死心眼,都不信这个邪,说什么反正总不至于害死咱们俩。而她的那句你属于这里,只怕……说的不是晚晴口中的一号岛,而是我们这个世界。” “那……彭苓姐姐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跟去”舒晚晴的心里还是有点埋怨彭苓,要是彭苓不跟去,邓月姐姐也就用不着做这种事了。 彭苓其实有些生气,不过对着眼前这两个孩子,这种情绪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感到有些好笑,她没有发怒,只是问道:“为什么你不问我为什么邓月不肯明着拦住我呢?这件事要是说责任,包括封火在内,我们这一堆人里哪个没有责任,真要算起来,张暝大概是最无辜的一个。可真要怪,也只好怪在不在了的人头上。” 听彭苓的意思,她其实明知道封火是那些“意外”的策划者之一,但是仍旧相信邓月的话只责怪她一个。 话说完了,两个孩子也不打算久留,便和彭苓道别,彭苓笑笑,起身跟他们走到门口,站在一旁低头看着他们穿鞋,猝不及防地开口道,“这事情对我们这一辈就算是完了,我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可要是你们这两个孩子还想查,那就自己去找邓月吧。” 两个孩子抬起头来看她,只听她道:“虽然很遗憾,但是我不太希望张暝想起来这些。” 还是许凌浊先反应过来,说道:“好,打扰了彭苓姐,以后我们不会再来了。” 送走两个孩子,彭苓回忆起临别时的的场景。 邓月靠在树干上,脸色虽然还是很差,但是比起张暝昏迷之前那段时间明显要好多了,回去的事事无巨细皆已交代清楚,她趁着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再次叮嘱彭苓道:“等张暝醒了,你就问他,做噩梦了吗其他的,只要你当做是一场梦,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为什么”彭苓发现自己自从决定参加这次活动之后问为什么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她不是个爱问为什么的人,然而邓月真是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邓月目光放空道:“没有什么为什么吧……” 彭苓打断她的话:“我不是问这个!” 邓月低下头,眼珠子转到手腕上新编的花环上定了几秒,复又抬起:“我如果说是因为他抢了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而嫉妒,因此想要害他,你相信吗?” 彭苓勉强勾起笑容道:“你要是只有晚晴那么大,我就信。最好的朋友我只怕当不起。” 邓月的眼睛眯成一弯新月的形状:“晚晴那么大的孩子可不会找这样的藉口。” “你也说了是藉口,我自然不信。” 邓月嘆了口气:“但是我这里除了藉口就只剩下谎言了,你想听吗” 彭苓道:“谎言……和藉口的区别是什么” “藉口么,可能是一部分的事实。”邓月语气忽然轻松起来,听着就像是长嘆一声,“这是我能给的最好的答案了。”又是长长的沉默,邓月再次开口,“相信我,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不算长的一句话,却被拆得支离破碎,说话的人似乎是什么都想强调,最终却显得像是在说一句未经练习的谎言。彭苓明显也这么觉得,于是不再说话。 邓月看到船已备好,贾颂宁正朝着自己这里示意可以出发,低下头最后给了彭苓一个拥抱,在她耳边道:“终于到了必须说再见的时候了。” 彭苓正要转身离开,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邓月用铅笔写在字条上最终却又擦掉的那句话——“你属于这里”。
第17页 彭苓不由问道:“你后悔带我来吗?” 邓月摇摇头,笑道:“我早就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最后擦掉了那一行字,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漏掉这样的小细节,所以你会跟来,仅此而已。 邓月没有说完,彭苓却明白了,这是朋友间的默契,尽管她们不知还能不能称得上朋友。 她转身就走,却听到后面有人跟上来,回头一看,邓月还跟着一路跟着她,见她回头,对她挥挥手道:“没事,你走你的。” 张暝倒在木舟上,封火和两个孩子也坐在上头,舒迷和贾颂宁分了两边站着在前头等她,除了简劝勤没来,岛上认识的人都在了。彭苓毫不犹豫地踏上船,刚要坐下,封火却突然站起来要和她换位置,彭苓低头瞧见两个孩子手上和邓月戴着一样的花环,抬头看向岸上三人,舒迷被她看得一愣,转头看着邓月,邓月倒是从容,瞧着船渐行渐远,终于开口,却没有说话,而是唱起歌来,像是那天他们来时听到的曲子,细听又不像。 彭苓听不懂那曲子,却想着,总归是邓月想说的那一句——“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