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繁华》 第1页 文案: 下午的阳光明媚,泼墨似的撒进了这个空间里。 他的影子正好盖没住了她的身体,交错的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藤蔓。 相信吗,这不是幻觉。 他哭了,虽然只有一滴泪。 可是他真的哭了。 在我一个人的面前,他落泪了。 我们彼此伤痕累累。 我流血,他拿泪偿我。 【 第 1 章 陷落繁华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那里。 日子过的怎么样? 人生是否有今夕? 也许会过着平凡的日子,有着自己甜蜜的爱情。 原本那应该是一个让人感到愉快,感到幸福的一天。 那天至少应该有两个人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天很灰,低低的气压。 可因为是夏天,所以站在糙地上的时候,当风轻轻拂过,皮肤上会有被情人温柔的双手抚摸的错觉。 原本那天有一场婚礼。 我是新娘。 "姑姑,车子究竟什么时候到?"小寺从一道小小的门逢向外望着。 到底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任是早熟的个性,也挡不住此刻对于危险的惧怕。 "快了。"我努力做出笑脸,把身子向右边倾了倾,减轻一点左肋下方的力量。 "嗯,姑姑你坚持一下。四叔他们肯定就要到了。" 真是一个聪明又体帖的孩子,我忍不住要赞嘆。 姚家的男孩总是有看透事情本质的天赋,他一定注意到我虚弱的口吻。 此时,我缄默着,我的体力不允许我再有过多的动作和语言。 小小的门fèng外是一片喧闹。 我在心中祈祷,时间快点过去吧。 "从里到外,大宅里所有的房间都派人去搜。他们一定没有走远。"古纪安愤愤地甩下电话。 "安先生,这……真的是很抱歉。我的手下没有看住五小姐。" "没关系。"坐在沙发上穿着深蓝色西装礼服的男子,和和气气地摆摆了手,就像是有着良好修养的主人宽宏大量的原谅了一个不小心打碎了古董花瓶的僕人。 古纪安当下暗暗地松了口气,虽然外面早就传言,这个刚掌管骆氏集团的新总裁以前是在黑道上混的。后来才漂白了生世,转而开始成为见的了光的体面人。 可是他的阴险歹毒,心狠手辣在黑白两道上是远近闻名,人尽皆知。 但看着这么一个温文尔雅,又俊美非凡的脸实在是让他怀疑起哪些谣言的真实性。 只是希望快点找到五小姐…… "古老闆。" "啊,是。"古纪安赶紧拉回自己的思绪。 "这是你的女儿?"颀长优雅的手指扣了扣一个相框,指着里面照片上笑的灿烂的少女。" "是啊。"为什么他好像对与刚刚发生的那件走失事件完全不放在心上。 "很漂亮嘛。" 有一种本能的不安感,让他不由地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左边的踝骨已经有些隐痛。 流了多少血,我都快没有概念了。 但有痛感,还算是好的。一旦没有了感觉,麻木了,那就遭了,至少是不能移动了。 两条腿都动弹不得,那我就真是个废人了。 自己完了就算了,就怕…… 我伸手摸了摸小寺的后脑勺,如果他出了任何的差错我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我们姚家,我大哥大嫂留给我的唯一的亲人。 "怎么了,晚姑姑?你的胸口又疼了吗?再坚持一下,四叔的车就要来接应我们了。" 小寺抬起头看着我,可能昨晚我的吐血对他的震动很大。所以黑暗里,他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忧,用手不停的抚着我胸口。 对不起,小寺。是由于我的无能才造成了他对你的威胁。 我怎么把自己年幼的侄子也带进了可怕的旋涡呢? 这本该是我和他之间的一场较量,对峙。 虽然现在我挣脱了他锁在我左脚上的链条。 但我真的可以挣脱开他锁在我生命里的恶梦吗? 真不敢去想,只有走步算一步了。 "小寺,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是现在唯一可以保护他的人了,所以我一定要坚强,我不可以倒下。 我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刺痛传到的脑神经,顿时清醒了不少。 "求求你,不要,放过她们吧。"一个年逾五旬的老人跪在地上涕泪交加的哀求着。 "怎么了,古老闆。我只是让她可以到我的公司去上班嘛,你何必如此?" 年轻俊美的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 "求求您了,我一定尽快的帮您找到五小姐。您不要把我的女儿送到那儿去吧。" "怎么,你对丽晶不满意?" 古纪安惊惶地不敢出声,只是用手紧紧地拳在一起。 丽晶,有很漂亮的装煌,那里夜夜笙歌。那里是男人的天堂。是这个城里被装点的最漂亮的地下ji院。 "古老闆,你看。"白析的好像是女人的手指上有一抹刺眼的红。 古纪安不解的看着他。 "我的晚晚流血了。" 而且还带着那只该死的小老鼠一起逃跑。 他始终带着无害笑意的脸上闪过一丝残忍和懊恼。"如果再找不到他们,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却笑得越发的灿烂了,瞧得让人心惊胆颤。 "对了,古老闆,你这里有没有军用的德国犬?" "晚晚。"狭长的琥珀色的眼睛,就像是世上最完美的两颗宝石,璀灿夺目,冰冷无情。 "这次我是真的生气了。"然后他就笑了,非常温柔,非常快乐的样子。 周围的保镖都噤声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个时候的主人是十分可怕的,他越是笑容可掬,他越是轻声细语,也就是说他已经是到达暴怒的边缘。 晚晚,怎么故技重施? 上次婚礼你企图逃离我的代价显然还不够高,居然还来一次。 这次,找到你以后…… 我们两个,落魄又可怜的一大一小的出逃者耐心地守着这方小小的地盘。 不敢乱动,不敢交谈,甚至连呼吸都小心谨慎。 只希望上帝快点派人来搭救我们。 可是, 外面却开始有了一种奇怪的寂静,是暴风雨前奏那种蓄势待发的安静。 如同危险的信号,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寺。现在几点?" "还差10分就三点了。" 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我告诉自己,别慌,别紧张,要镇定。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记忆里让我熟悉的声音却我莫名地开始心慌。 那是什么声音,我曾经听过,我曾经亲眼见过那发出可怕声音的缘由。 低低的狺狺吠声。 我不由的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安平时的情景。 两年前,香港。 半岛酒店。 宴会需要主题。 这场由香港名流为欢迎姚氏加盟金融界的宴会上,姚思简是个主角。角逐是这场宴会的主题。 三天前,香港所有财经类的头版头条就是姚氏企业的创办人人姚启扬即将赴港,同时将携其女参加在半岛酒店举办的欢迎晚宴。并且放话当晚将为他珍爱的二女儿挑选一位可心的未婚夫。 所以,每一个前来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光彩夺目的姚思简。 作为姚氏的执行主席的她有着让人觊觎的无比权利和财富。 得到她,江山,美人尽在手中。 这一晚,男人们也就註定要在宴会里尽情的厮杀拼命勾心斗角了。 姚晚一向讨厌随父亲还有哥哥们一起参加这样无聊的宴会。 人多本来就够吵,偏偏今天所有的人,男人女人就怕别人听不见自己的讲话似的,大家一起来加大音量。闹得她头疼不已。 刚想回到楼上的房间去休息还被她的三哥--姚竞,堵了个正着。 硬是要到站在钢琴边接受所有人注目的姚思简的身旁。 姚晚心里嘆息一声,真是不想过去。 却奈何不了被三哥紧紧地牵着手。 "我说二姐,看今天这阵势,爸是真的想把你早点许配了出去。" 瞧着思简风情万种地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长长的大波浪。姚竞挤眉弄眼地调侃道。 对于姚竞的话,她不置可否地笑笑。
第2页 接着,颇有兴趣转身看着姚家最小的女儿--姚晚。 "小晚,你怎么样?" "有没有找到一两个让你可心的对象?" "没有。"姚晚站在一旁晃着酒杯。神情里的满是事不关己的敷衍。 思简拉开一抹暧昧不明的笑。 "那你最好也开始物色起来,小晚。爸爸不只是打算订一门亲。" 什么意思? 姚晚抬头望着她。 "爸爸想替你也找一张长期饭票。" 思简挑眉对她笑了笑。 垂下眸子的姚晚,咬了咬嘴唇。无所谓,谁让她只选了文课,没有办法帮家族里的生意。活该被人说要养在家里,吃祖荫。 姚竞看出姚晚的不快,半开玩笑地附和了一句。 "那样我们家就可以受双份的礼金了,哦?" 他推了推姚思简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家里的事有些是不能提的。 思简也知道自己玩笑开得过分了,转了个方向,笑吟吟地压低声音地问。 "你们有没有注意那个冀中公司的大儿子程素凯?" "嗯?没注意。有什么特别的吗?" 姚竞好奇地看着一向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二姐,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一个男人的名字呢。 姚晚也侧目瞧着她。 姚思简兀自的笑了笑,明艷又性感。 "今晚,他一眼都没看过我。" "哦?真的,假的?" "我还以为是男人就没法挡得住我二姐的魅力呢。" 姚竞惊嘆,人群中开始寻找这个异类。 说实话,鲜有哪个健康正常的男人会不受姚思简的吸引,她完全就是她母亲的翻版。 也就是姚启扬的情妇,一个时运不济,却妄想成名的三流歌星。当时,姚启扬的太太正怀着第一个孩子--姚谢。诸多的不便让姚启扬正大光明的出入各种声色场所。于是,一年后姚家在迎来了第一个孩子姚谢不久,就又多了并非嫡出的第二个孩子--姚思简,第三个孩子--姚竞。按照姚家的惯例,除了孩子,不是正式娶进门的,是不可以进驻到姚家的。所以姚思简从生下后就没有见过她的生母了。 找到了目标,姚竞打量着那文弱又清瘦的身影,暗想这男子不够出色啊,难道…… "二姐你被他吸引了?" "我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忽视我,而对他感兴趣的。" 她讥讽地拉开一抹笑,然后却又蹙眉道。 "只是这让我很困扰。" "为什么?" 连姚晚都奇怪了,二姐从来没有为任何事情困扰过。 "爸爸找我去谈过了。" 姚竞和姚晚屏息地等待答案。 "以后,你们要叫他--姐夫。" 姚竞姚晚面面相觑,已经内定了的姐夫?! "他?!" 姚思简优雅地敲击着钢琴上的黑键,第一音。 "程式的集团的老头已经不行了,有内幕消息,他是继承人。" 理由够充分了吧。程式可是金融界里的巨头。 难怪了,要做这样的安排。姚竞在心里点点头。 "不过,凭二姐你的魅力,他很快就会爱上你了。"这点姚竞敢打包票。 姚思简无奈又嘲讽地嘆了口气。 "这次恐怕不行了。" "什么原因?"姚竞追根究底。 姚思简挑了下弯弯的秀眉,神情鄙夷,看着远处心不在焉的身影。 "他 ,喜欢男人。" 身边的两个人同时倒了口冷气,的确难度太大了。 "third sexual"酒吧。 姚晚颇有些窘迫地坚持站在它的门口。 "我不想进去,三哥。" "小晚,来香港不进这种红灯区就等于白来了。你就当陪三哥进去看看吧。"姚竞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不放。 虽然被路人好奇地看着,她却依然还是站在那里,不肯迈出一步。 姚竞嘆了口气,知道如果没有一个非常诱人的理由,姚晚绝对会一直这样固守着,死都不会进去。 "小晚,如果你陪我进去,我就告诉你四弟的消息。" 姚晚愣了愣,思考着。 姚竞绞起手臂信心十足地等她。 这种交换条件,她绝对会答应下来。 终于,姚晚飞快地向里迈开了步子,怕人捉脏一样的速度。 香港的夜生活糜烂放荡,治艷媚惑。 释放出所有蛰伏在地狱的堕落灵魂。 "thtrd sexual"在外面看的时候,会觉得里面一定很小,但是往里面去才会意识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舞池的中央竟有一个长约30米左右的环形展台。吊顶上放置着暗黄的灯,让整个pub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堕落。音乐也是似有若无的,像情人间的耳语慢慢地划过你的耳廓。 "小晚,看那。"姚竞俯下身,悄悄地用眼告诉姚晚视觉的方向。 姚晚顺着往一个墙角的方向看去,一个清慡文雅的男子正坐在那里,双眼直直地盯着台上,面无表情。 "他就是咱们的未来姐夫备选人。" 原来,这就是一晚上都没有看过二姐的那个人啊。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双呆滞的双眼就像被抽去了灵魂的空壳人偶。 只是,他也来这? 姚竞故做神秘地推推她。 "小晚,知不知道今晚这里的pub主题是什么?" "服装展啊。"还是刚才他自己说的。 "呵。我的小朋友,如果要看时装,谁会花那么大的价钱来买一张够包一架私人航班机的票?" "那是什么?" 姚竞慢慢地啜了一口酒,看着她,笑得暧昧。 "脱衣秀。一个人的单场脱、衣、秀。" 最后那三个字,姚竞加重的音,听得姚晚莫名其妙地一颤。 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说在夜晚,人都喜欢放纵? 姚晚觉得有点噁心,自己半夜不睡觉,就为了陪人看一场脱衣舞秀? 姚竞瞥了她一眼,戏嚯地笑。 "小晚,你就不想想看看他?" "不想。" "小晚,无趣有时会让少女如同80岁的老处女一样呆板僵硬。" 他认真的样子,就像告诉了妹妹一个人间真理似的。 姚晚很无力,自己怎么就陪他进来了?! "那你就当我是八十岁的老处女好了。"她看清了路,准备起身走人。 "不行。"他拉下她已经站起的身子。 "作为你的哥哥,有义务要给你的生活增加一点调剂。" "晚上,------我帮你叫鸭活动一下怎么样?" 他俯在她耳边,对她眨眨眼。 "姚竞!"气急败坏的怒斥,周围许多人都看了过来。 姚晚感到两颊开始热度上升。 "好了,好了。我的小姑娘。咱们先坐下再说。" 绝对是气得不轻了,可不能真的把她气走了吧。 姚竞赶紧递过去一个台阶。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乖,别生气别生气。" 如果先前,没有三哥告诉她那是一个男人,那么她最多以为走在台上的是一个妖绕的美艷女子,说实话,真的没法把他当成一个男人,可也没法说他就是一个女性。只是太性感了。 性是一种人类最原始、最隐讳、最本能的欲望。 这因为如此,人们会把它收好,用理智的名义。 当一人可以轻易唤起别人隐藏好的本能时,这个人也就可以掌控住对方。 如果,他能唤起本能的人数越多,那么,当然他掌控范围也就越大了。 按照这间可接待500人左右的场地来算,台上这个身着黑色紧身缎制长裤和简单黑色叠加上衣的男子已经掌握了将近四分之三的人的呼吸节奏。 虽然那套衣服很一般,可恰恰因为普通,所以把穿衣人那独特的气质给衬了出来,衣服是个道具,他微微的侧侧身,显示出修长有力的腿让在场的不只是女人还有男人都不由的觉得口干舌燥。 这反应让他满意。于是,他笑了,很是钩魂夺魄的那种。 台下开始失控了。 "真是个尤物啊!"姚竞阅人无数,也不禁赞嘆。 "是啊,让他又活了。" "啊?你在说什么?"姚竞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们讲的不是一回事。 "他。"姚指了指台上的人,"让他活了。"原先还像失魂落魄的程素凯,就像被人醍蝴灌顶一样,整个人焕发出一种病态的活力。
第3页 "小晚,这么活色生香的表演你不看,去管哪个人做什么。" "三哥,他将来有可能会是二姐的丈夫,我当然要尽可能的知道他的私人兴趣。" 姚竞忍不住按了一下头。又来了,到底是在大哥的教育下培养出来的人才。一板一眼,了无生趣。 "唉,那有你看就够了。"挥了挥手,将他抛在脑后。 "我可只想看这个小美人。" 姚竞伸手摸了摸嘴巴,很下作。 姚晚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三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让她觉得原来噁心可以是有很多种表达方式的。 表演到了高潮阶段。 舞男已经是推下了上身最后的一件繁复精美的黑衣。 现在他扭动着比女子更为纤细妖娆的腰胯。 一点一点解开长裤上那一个又一个,像是永远也解不完的扣。 这时台下已经乱作一团了,尤其是他笑着把推下的衣服扔到了台下后。人们失去理智了,前面的人往台前涌,后面的人也站了起来往上挤,尖叫声响成一片。 很好,黑暗里的眼睛露出了冷冷的诡笑。 他们的座位是最靠前的,也就是说,是离走台最近的贵宾席。 所以当有幕布后伸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坚硬泛着冰冷光芒的一点时,姚晚注意到了。 她熟悉这色泽,因为她从小就接触它,所以她很清楚它是如何的隐蔽和小巧精緻,如同它的致命率,100%。 对像是谁?谁是今晚要被狩猎的羔羊? 这时,似乎所有平时所受到的特殊的训练就像是被激发的本能,让她毫无困难的判断出,即将要被杀的对像的位置。 按照它的射程,它的特性来算,应该是…… 嗯?! 没有多加思量。 姚晚不着痕迹的往左边靠了靠,抬起手拢了拢头发,在半空中停了停,然后迅速的放下。 怎么回事?计划出错了吗? 猎物居然没事?这对一个从不出错的狩猎者而言,这绝对是一个污辱。 但是谁?是谁妨碍了他? 他不由地阴狠地眯眯了眼。愤愤地丢下手里的武器。 朝着对讲机说到:"我失败了,可能是有人知道了计划,你一定要想办法查出来是谁。干掉他!" 姚晚忍不住嘆了口气,推了推已经完全入迷的三哥。 "三哥,我人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我的小姑娘,现在才是关键,他就快要把那个给脱了。" 台上的人只剩下一条内裤了。姚竞暧昧地朝她挤眉弄眼。 姚晚有点哭笑不得。 "三哥,他有的你也有,有什么好看的。" "但也可能,我有的,而他没有。"说着姚竞暗示地比了比下身。 姚晚放弃地摇了摇头,和三哥在一起,受到荼毒的决不只头脑,还有心灵。 "那,我先上趟厕所。" 说完,姚晚不等他做答,迅速转身离开。 唉,不是吧?连看看男人的裸体都受不了? 十六岁的小女孩,八成是害羞了。 姚竞看她匆匆又不稳的身影暗付。 "嘶……" 她倒了口冷气。 好痛!一定是淬了毒。 虽然出血不多,但是表皮已经开始发紫了。如果是直击心胀,那绝对是必死无疑了。 姚晚用力拔出嵌在左臂骨头里的银针。还好,从小就有一点免疫力,看来毒性发的也慢。 只是这样,也只能让她比平常人多坚持一会。必须要赶紧回家马上解毒。 姚晚撕下身连衣长裙的一条,紧紧地缠住手臂。 朝镜子里虚弱苍白的自己笑了笑,自语。 "这回算做了次英雄。" 有人在看着自己! 像这样的场地,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藏有摄像头也不足为奇。 只是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从她从洗手间出来时起,就一直存在着。 简直让她觉得有种被某种不知名的毒物给盯上了的恐怖。 是谁?! "小晚,你怎么回事,去了那么久?" 姚竞从座位前站起来,打断了她的思路向她抱怨连连。 "嗯,这里的洗手间不太好找。" 姚晚向四下看了看,竟然和刚才她离去时大为不同,人都几乎走光了。 "三哥,人呢?表演这么快就结束了?" "天晓的,那个大牌突然就说没兴致,所以提前结束。唉……,害我都没看到好料。" 姚竞意尤未尽地嘆了口气。 "算了,三哥,没准那个好料真让你看见的话,会让你自嘆不如,终身难忘。" 这个时候一定要笑,大哥说的,越是痛苦,越是要笑。姚晚暗暗地告诫自己。 "呵……难得啊,小晚你也会开玩笑。"姚竞故做讶异。 还不能让三哥知道,不然以他的脾气决不会善罢甘休。 先赶紧离开这里吧,姚晚在心中暗付。 转身拉着他离开了酒吧。 原来是她啊。修长的手指在一次按动回放键。 在快要到刺穿猎物心脏的一瞬间,一个突然伸出的左臂就像一道屏障精准有效地挡在了前面。让迟钝的猎物逃过一劫。 真可爱,难道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被猎人盯上的更大的猎物吗? 看来计划需要有一些改动了。 最完美的猎人是让猎物自愿地逃进陷井里。 他伸手从桌上抽出那份,已经烂熟于心的资料。 姚晚 姚启扬的第五个女儿。 上面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十五岁以前在圣--凡斯陀修女学校寄宿学习,后因为某些原因退学在家。 几乎从未出席过任何场面上的派对。 一是她本人不喜欢抛头露面,二是原先靠黑道走私军火和做毒品中介商发家的姚启扬怕人在暗处对付她。为此,她的存在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保护工作做的滴水不漏,足见对这个女儿的珍视程度。 但这次香港之行不同,姚启扬居然把她也带了出来。 那么,既然难得出门一次,得给她点礼物才行啊。 黑暗里, 他一边又一边的用手摸挲着下巴。 姚家,等着吧。我来了。 猎人嘴边泛这冷冷的笑。 一个星期后。 姚思简和程素凯订婚了。 任是程素凯再对女人没有兴趣,但是男人对于权利和财富是有着天生的渴望的。 在两家的压力下和那笔丰厚的嫁妆,终于让他动心了。 于是轰动商界的姚家的驰骋集团和程家的冀中集团联姻达成了。 这无疑是让双方的家族今后在商界的地位就会有如泰山北斗不可动摇。 这场宴会不仅是商界的名流被列在出席的名单上,连政界也有举足轻重的人物前来捧场。 阵势看上去远远超过了一场订婚典礼的排场。 姚家,今非夕比。 "思简,今天爸爸感到很骄傲,你是这么的出色。" 姚启扬得意得拍了拍端庄文雅得坐在身边女儿。 "爸爸,我是您的女儿,当然出色啦。" 姚思简甜甜地一笑。 姚竞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靠着她的椅背笑道。 "唉,二姐,你这一订婚,不知道会有多少男人会暗自伤心,嫉妒我们的未来姐夫呢。" 说完夸张地摇了摇头,若得姚思简笑颜如花。 姚竞伸手揽过正在为姚思简整理裙摆的姚晚。 "小晚和我们预计一下……" "你什么时候带着你的小女婿上门让我们看看哪?" 姚晚不客气地横了他一眼,继续着手里的活。 "等你的小媳妇上门了,我也就快了。" "等我?" "那可早了。你要等我的话,本钱恐怕不够吧。" 姚竞详装认真地看着她的脸,满脸的嘆息。 "是啊,小五快点找个男朋友吧,要不要二姐先亲自帮你选几个备用?" 姚思简也半开玩笑地问。 "不要,又不是配种。"她小声道。 "哈……,小晚,你可是真的是和大哥呆久了。" 姚竞失态地笑弯了腰,把酒洒了一地。 "好了。小三,别惹小晚。" 姚启扬故意略略板下脸。 "是啊,当心小晚等会去向大哥告状,可就有你好瞧的了。" 姚思简睨着他笑说。 "你们都护着她,我可不干了啊!" 姚竞学着小孩撅起了嘴,不依不饶似地环着姚晚的腰。
第4页 一家人被他自说自演的独角戏,搞得都失笑出声了。 这时的姚晚觉得自家真的就和普通人家一样,在面对家族的喜事面前会产生的特有的其乐融融。 真是的,这车什么时候不能坏,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坏。 姚晚恼怒的砸了一下方向盘。 她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庆典了,如果她不能准时赶回去,那么父亲就会有所怀疑,派人来找了。 那时候就会知道她下山去取包裹了。 她哥哥寄来的包裹。 姚禹。姚家四年前被赶出去的四子,她唯一的哥哥。 从美国寄来的包裹。 可恶!她挫败地发现根本发动不了引擎。 拼命从宴会上赶到指定地点拿到了邮寄过来的包裹。 谁知道在回程的半路上,车会没油了。 怎么办? 她看了看毫无人迹的山路。 连辆车都截不到。手机也赶在这时坏了。 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姚晚无奈地将包裹和一些必备物放在大包里,看来得准备走着回去了。 希望时间来得及。 "她刚才到山下的咖啡馆去拿了一个包裹。" 他坐在车厢里,静静地听着手下在电话里的报告。 "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过她的车了,最多开到半山腰。一切的通讯设施和车里的卫星定位都被破坏了。" "嗯。"他满意地点点头。 "查出是谁寄过去的包裹了吗?" 居然让她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特意亲自赶去拿。 "是姚家的四子,姚禹寄的。" 姚禹?对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他怔了怔。 "是两年前被姚启扬赶出门的那个吗?" "是的。" 哦,这就难怪了。亲哥哥寄的东西,的确很珍贵。 "查出是从那里寄来的吗?" "没有,所有的运输资料都没有了。" 够有一手的嘛! 姚禹,看来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她现在正在往山上走吗?" 目前,要对付的是这位可爱的姚小姐。 "是的,她手上只拿了一个提包,没有检测出带有任何枪枝武器。" "那----就把我们的小朋友介绍给她认识认识吧。" 嗯,那些小朋友一定等不及要见一见她了。 他邪佞地笑着把手里的菸蒂弹出窗外。 看来真的是很长时间没有做运动,才走了一刻钟左右,就已经感到四肢无力了。 姚晚抬手擦了擦汗。真奇怪在车里的时候都不觉得太阳过晒。 怎么一出来,就恨不得后羿当初把这个发光体也一同射下来就好了。 "呼,不行了……" 姚晚实在是有点累了,最后拗不过自己的体力只好坐在一旁路边的大石块,休息一下。 其实。她的身体原来没有那么糟糕,只是在那次受伤以后,似乎就极易感到疲劳。 不过, 定定地坐下来以后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的优美。春天的树木绿意昂然,宁静祥和,和谐鸟鸣在耳畔响起,姚晚不由地闭起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人类的起源为什么不是森林呢? 她遐想着。 突然, 四周的气氛被某一种外力所破坏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氛,似是山雨欲来前的诡谲笼罩着她。 一种让所有生物躁动的寂静,让她觉得窒息。 姚晚警惕地看向四周,人类身上从远古时期就有的对于危险的直觉告诉她, 有什么东西盯上了她,并且将会威胁到她的安全,更甚也许是生命。 她尽量镇定地一点一点地拉开手里提包的拉链。 别慌,要在观察的同时,迅速想好要如何把对方制服。 在右边! 她看见了那里的矮木丛有动静,屏息静气。 掏出包里的短弓,瞄准,目标。 "吱……吱。"一只长约三公分的,灰红色皮毛,尾巴蓬松而长大的动物,抬起脖子,和她四目相望。 一只凶猛的松鼠。 "搞什么!小东西你把我给吓死了。" 姚晚不由地哑然失笑。放下手里的短弓,松了口气。 那松鼠也似乎知道她没有敌意,"嗖"地蹿上了树。 就在那时,真正的主角出现了。 三只大体型的狼狗,从矮乔木中显身了。 它们好像是饿了很久,看着她的目光邪恶贪婪,狰狞的犬牙期待着将她生吞活剥,囫囵吞下。 这时要戒备,已经有点晚了。 刚才真是不该一时大意放松警惕的。姚晚暗暗地责备自己。 现在,只能是一场力量与心灵的较量了。 他们彼此对视着,都不敢轻举妄动。 最终,那三只兽忍不住,其中的一只向她扑了上来。 就是这个时机,她的箭虽短,却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 钢制箭头,无比坚硬,一击毙命。 "呜……"的一声,那一只便痛苦的呜噎着倒血泊中颤动着四肢。 血的味道,只会让飢饿的渴兽更加不断地咆哮,渴望鲜血淋漓的牲品。 并让兽性狂啸着甦醒。 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愚蠢的姚家小五。 在树木的遮掩下,一双讥讽的,像冰一样寒冷的双眼嘲笑的旁观着。 果然。这气味激怒了其余的两只。 它们开始一起扑上来,姚晚有些招架不住了,因为是女孩,而且是由大哥亲自培养,所以她和哥哥们不一样,她只是学习了一些枪枝和近身的武器。但却没有学习擒拿和格斗。所以,她擅长的就只有一些没有太大威力的利器而已,加上前几天受的伤还未痊癒,动作的幅度必须有所顾虑。 真够倒霉的。 所有的形势都对她不利,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 她不安地在心里猜测。 "我还不想死呢,而且是死在你们这两个畜牲的嘴里。" 姚晚喃喃自语到,为自己平添一些勇气。 所有的生物都一样,在面对巨大威胁时,都会变得非常的镇静。 姚晚将手里的弓迅速张满后,射出。 两只饿狗同时扑了上来,一左一右。 痛! 尖利的牙齿紧紧咬住了原本就已经受伤的地方。 一只箭射歪了,只扎到了饿狗的一条右腿。 而另一只就咬上了她的肩膀。 该出去了。 不然,姚家的小五看来是已经抵挡不住多久了。 黑暗中的人终于动了,拉了拉手上的黑手套。 我来了,姚晚。 姚晚有点招架不住地被扑倒在地上,那锋利的牙齿快要咬上她的一瞬,她突然在脑中闪过:小晚,要记住,眼睛是所有生物的软肋。要不遗余力的攻击才行。 对了! 她鞋底的暗格放着以防不测的薄刀。 她一面用力的向上推开向她颈边咬来的头,一边努力抽出刀片紧紧地捏在手心,看准了时机。 狠狠地刺了下去。 一吃痛就减轻了攻击的力度,趁势,姚晚急忙往旁边躲闪。 "砰","砰"。两声枪响。 惊动了在树上栖息的禽鸟,腾地一下,全都飞了起来。 姚晚尚有些来不及反应,只是怔怔看着那两只前一秒钟还准备向她扑来的野兽,突然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发生了什么事? 莫名其妙地一切居然又恢复平静了。 "小姐,你没事吧?" 有一个柔软的,有点像布道牧师清远的嗓音唤回她的意识。 她抬起头,不知是那俊朗秀逸的面容及瀰漫于眼底闪耀着的珀色光彩。 还是天空里的太阳的光线过于强烈。 她觉得有点睁不开眼,并且无法言语。 不会是吓傻了吧?没用的姚家小五。难道就只会这样盯着他看? "喂,小姐你没事吧?" 他蹲下身,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显然,这一次,姚晚有反应了。她连忙对恩人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 "谢谢您,刚才是你开的枪吗?" "嗯。"他点点头。 她看了一眼躺倒在血泊中的那两具死尸,绝对致命的位置,可见枪法的精准,她不由的暗暗惊讶。 "你没事吧?" 她收回神,连忙朝他感激地微笑。 "没事。但真要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他微微一笑,没有作答。嘲弄写满在他半垂的眼底。 你是该感谢我,那可是我特意找来的三只德国狼狗,不给吃喝,七天七夜,就是要作为给你的见面礼。
第5页 见她吃力地向右使力想撑起半躺在地上的身体,和左边肩膀上白色的礼服里所渗出的点点殷红。 他优美的嘴角边浮上了一丝残忍的微笑。 "怎么站不起来吗?我来帮你。" 于是,不等姚晚回答。 他就故意伸出手去拉住她的左臂,几乎是恶狠狠地使劲将她往上提。 开始明显感到她的抗拒和颤抖,但是却也没有什么气力挣扎,只是很用力地倒吸了口气。 左臂的伤口肯定是被撕裂了,痛的她几乎无法站稳。 她只有不断地吸气,才能克制自己不会呼痛。 然后脸色难看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慢慢地对他吐出:"谢----谢。"两个字。 "不客气。" 我是故意的。他有点得意地瞟了眼她大片被染红了的左肩。 是错觉吗? 有一瞬姚晚发誓,在这个对她有救命之恩的陌生人的眼中,有一抹强烈的报复后的快感。 这是为什么? 正在她困惑之际。 "小五!"短而急促地一个喊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随后,在姚晚还没有所应答时,就一下子被拉进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你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三哥?!"第二次被碰到的伤,好痛啊!姚晚被姚竞的手紧紧地压在怀里,伤口开始不断的渗血出来。 "你做什么没事一个人跑下山来?要不是刚才听到那两声枪响,我们都还不知道你一个人就下山了。" 她知道三哥一旦紧张起来就会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一定先拦住他的话头,不然大概自己就快要血尽人亡了。 "我没事,三哥。有人救了我。" 姚晚试图分散他三哥的注意力,减轻现在的钳制。 "哦。" 轻描淡写地点点头,连头都没抬。 "快让我看看,你伤那了,伤的重不重?" 姚晚有点吃惊她三哥的无礼。 "小三,你先快把小晚松开。她快被你给勒死了。" 从车上下来的姚思简看见姚晚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实在是佩服自己弟弟的迟钝。 是啊,是啊。姚晚从没觉得二姐甜腻的嗓音如此动人。 "二姐,你怎么也来了?" "那么大的动静,我能不来瞧瞧嘛。" 姚思简看了看地上横躺着的三具死尸。 嗯?这片山林被开发为高级住宅区已经有二年多了,怎么会还有这么大型的狼狗出没? 她蹲下身子,却见除了其中一只是中箭毙命,其余的两只皆是被枪打中心脏位置,毫无偏差。 枪法很准嘛。 "二姐,三哥,是那位先生救了我。" 姚晚见自家人,关心伤势的关心伤势,关心 战况 的关心战况,就是没有人记的要感谢恩人。 就那样把别人晾在了一边。只好很头痛的再次提醒道。 终于,那两人同时往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看去。 有时候缄默会让人遗忘,但缄默有时也是一种力量。 一种潜藏着的,一触即发的力量。 他始终安静地站在那里,嘴角边噙着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温文尔雅的脸庞和深不可测的眼神令他同普通意义上的男人气质相去甚远。那仿佛渗透骨血的优雅令他即使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的都显得颇有格调,魅力非凡。 只须一眼,对任何人来说,都会变成为一个致命的诱惑。 尤其是对女人来说,这种魅力,势不可挡。 姚思简的瞳孔顿时缩紧,一种狂热的情绪在她血液里叫嚣着。 "谢谢你救了我的妹妹。请问您是?" 她展开了最迷人的微笑,微微地向他低了低头,表示感谢。 他清楚的接收到了那朵笑容背后的涵义。一个女人对于一个男人最原始的好感。 他淡淡笑了,那如缎般的嗓音,像一首黑色的序曲,缓缓地响起。 "安平。我叫安平。" 这个名字成为着姚家后来由兴转衰的始作蛹者。 从此,这个名字就像一个橓钉敲进了姚家每一人的生命里。 第 2 章 站在这个城市的最高的办公大楼的楼顶上,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像蚂蚁一样的人群时,会有一种错觉,觉自己像是一个神,拥有了无上的权利和荣耀。 奋斗了三十多年,他完美的解释了一个成功男人所应该涵盖的全部内容。他有了无可匹敌的财富,受人尊重的头衔了名誉,几个健康的儿女和可爱的第三代,他的一切都叫人称慕。除了…… 看了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除了,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谢禹晚。 我的禹晚。 姚谢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就见姚启扬一个人站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用有些苍老的右手轻柔地摸挲着左手的那枚老式的白金婚戒。 侧面上带着一种沉浸于过往美好时光的怀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多么脆弱的表情,就像他两鬓上的白发那样,叫人心酸。 姚谢几乎有点不忍上前打扰,但还是叩了叩门。 "爸爸。有件事要和您商量一下。" 在听见敲门声的那一瞬,叱咤风云的姚启扬又回来。 他慢慢转过身,看了看姚谢放在桌上的文件。 "调令?怎么什么时候人事部的调动也要我来管了?" 他不悦地挑了挑眉,公司里的部门经理都不做事吗? "是我早上从香港分公司那里得到的消息。思简把老吴给调去了一家分行,重新任命了一个经理。" "怎么了?香港的公司一向是由思简处理的,有问题吗?" "这个新的经理叫安平。"姚谢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姚启扬。 "安平?"对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 "是不是在思简订婚宴的那天,在山上救了小晚的那个?" "是。"姚谢点点头。 这样的话,姚启扬往后靠在椅背上,不太确定的猜测:"也许是思简想要感谢他,所以……" "爸爸。"姚谢打断了他的猜想。 "他目前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日本陇也会社的人。" 这就难怪,姚谢要费些周章的要注意了。陇也会社是日本有名的有正当生意做掩护的黑道,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他们什么生意都接,不仅有毒品走私,导卖枪枝,连开办大型的买yin娱乐夜总会都做。虽然生意很大,但名声在黑白两道上都不太好。 "思简知道吗?" "她知道,那天是她去验的伤。"能够随身挟带着枪枝的,枪法还奇准无比,除了警察,还能有谁? "已经有传闻说,他和思简最近交往过于频繁。"姚谢最头痛的就是这条消息。一旦风言风语传到程家人的耳里,恐怕两家人以后就不太好见面了。 "这样的话……"姚启扬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下。 "告诉香港那边,让他先来咱们这里的北冥会帮忙三个月。" 北冥会?姚谢有点不解的蹙了蹙眉。 "北冥会经常会有一些 意外事故。" 姚启扬微笑着提醒道。 姚谢这才顿时豁然开朗,笑着说:"爸爸,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 尽管是三楼,但是就像是现场直播一样,那一阵阵放肆的、张扬的银铃般的笑声还是毫不客气的传遍了整个别苑。每一个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那笑声里的欢愉、不可遏制的兴奋,是一个正沉醉于享受恋爱乐趣的女人所特有的。 爱情有时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总是出人意料。 门外好像有动静,是谁?姚晚结束了沉思,好奇的看向转动的把首。 "晚姑姑?"一个黑色的小小头颅从门后探出脑袋,试探性地轻轻唤了一声。 姚晚赶紧克制住想笑的嘴,闭上眼睛装睡。 蹑手蹑脚地向她靠近的脚步声,床突然向下陷了陷,看来已经爬上床了嘛,她在心中可以描绘出小小人儿笨拙的动作。 "晚姑姑,你睡着了吗?" 儿童轻轻的鼻息,温热地打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晚姑姑,你真的睡着了吗?"粉嫩的小手摸了摸她的颊。不确定地再问了一次。 嗯?想玩什么花样? 不管怎样,姚晚决定先吓一吓他。 "没有耶。" 她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 "小寺来了,姑姑怎么会睡呢?"她坏笑着,抱住吓得想要从床上逃跑的小人儿。 "晚姑姑,你装睡!"小男孩有点恼羞成怒地抱怨道,努力想要挣脱开环着他的纤细手臂。
第6页 "哎哟,好痛。"姚晚忽然捂住自己缠满白色绷带的左肩,将脸埋在枕头里,看上去疼痛难当。 "啊?!晚姑姑,我……我是不是弄痛你的伤口了?" 怀里的小男孩顿时吓的僵硬着身体,动也不敢动了,就怕碰到她的伤。 小寺,可真是好骗啊。姚晚紧紧咬住自己的舌间,免得自己破功笑出声来。 "小寺。我要……"她闷闷地从背后严肃地说。 怎么了?不会是要告诉他爸爸吧?好可怕哦。小男孩有点紧张地猜想。 姚晚邪恶地嘿嘿一笑,抬起无恙的右手。 "我要挠你痒痒了。"有镜子的话,姚晚就会知道自己现在笑得就像是30岁的变态欧巴桑。 "呵……,呵……晚……晚姑姑,我错了。" 小男孩左躲右闪,又有所顾及,怕再碰到她的伤。只能笑的气喘嘘嘘,屏屏求饶,才终于让魔爪住了手。 "来,告诉姑姑,是你爸爸送你来的吗?" "不是,是爷爷让我来的。" "爸爸?"姚晚有点吃惊。 "爷爷说你一个人养伤太寂寞,要我来陪姑姑。" 这是好听的说法,养伤。 姚晚苦笑。 其实,这次的事让姚启扬简直有点勃然大怒的意思了。尤其是对于她私自下山而没有通知任何保安的行为。所以,十六年来的第一次,她被关了禁闭。足不出户,天天呆在香港的这座二姐的私人别苑里养伤。 "晚姑姑。"暖暖的小手摇了摇她。 "什么事?"她低下头,见那张清秀俊俏的小脸上堆满了神秘的表情,眼底涌动着一种难辨的情绪。 他不说话,但看上去就好像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只想告诉她,弯了弯小小的手指,示意她低下点头。 她照做了,顺便将头略微一侧,让耳朵更凑近一些。 "晚姑姑,这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就在姚晚还没能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双唇上被一个温热湿润的,柔软的东西给轻啄了一下。 嗯? 这种触感?自己该不会是被才满九岁的侄子给吃了豆腐吧。 简直有点哭笑不得了。 "小寺,你从那里学来的这种……呃,这种表达情感的方式?" 大哥大嫂都不像是会在孩子面前上演限制级的镜头的人吶。 "是我刚才上楼来时,看见二姑姑和一个不认识的叔叔在花园的中厅躺椅上就是那么做的。" 二姐?那另一个难道就是? 不知为什么,姚晚突然觉得隐隐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许去!" 一只白嫩的手圈住了他的颈项,柔软的身体像条蛇般人也紧紧贴上了他的后背,故意用一种幽怨娇媚的口吻轻轻地说道:" 安平,你是我的人,干嘛要去我爸那!别去了!人家会好想你的。" "呵……思简,我跟你说过了,我不会是任何人的。" 仿佛为了配合这柔情蜜意的氛围般,他的修长灵巧的手轻轻伸入了姚思简畅开的前襟,慢慢在那洁白的胸部上游移着, "而且这是你爸爸的安排,我没有理由拒绝啊。" "那……那个鬼地方,……你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她忍不住边在安平熟练的爱抚下轻喘, "……不如……留在香港做我的经理,我……我明天就宣布,爸爸他……鞭长莫及,管不了的……" 他的手指拥有魔力,第一次和他做爱时,她就知道了。被那双手碰触过的地方,是可以燎起一片熊熊慾火的。 虽然姚思简已经慾火焚身,可为什么,她不安地看着那双深邃,黑暗,隐匿,冰冷的眸。 他一点都没有打开,他的人,他的心,即使是他的欲望。 姚思简有点挫败地闭上了眼。 "不行的,思简,不行。我得去,我不能让你爸爸对我有所怀疑。" 他完美面具下浮动着嘲笑的嘴脸,最近他有点厌烦姚思简一刻不停地纠缠。这也是一个摆脱的好机会。 "可是……,那是一个……一个不成气的黑帮。派……派你去不等于……" 虽然她嘴里还说话,但声音已经动摇得让人一听便知,她早已失去了理智。 "你忘了,我本来就是陇也会那样的黑帮出来的啊。" "但是……,我……"此刻,她已经忘了如何组织语言。 "没有但是了,思简,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他微笑着用手推下了她最后的一件文明的外衣。 卧室里只剩下原始的律动和喘息声。 "安先生,一切都照你的计划布置好了。" "嗯。" 他简短的交代了几句后,就结束了这次的通话。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那么就差…… 看着一位美丽高佻的私人空姐裊裊地走来,他心中有了主意。 "什么事?安先生。"她显然有点惊讶于自己会被人突然捉住了手腕。 "你可以叫我安平。"他笑容可掬地抬头说。 温文尔雅,俊秀亲切的脸,一般女人都不会抗拒的。 果然,她羞涩的红了红脸。好俊美的男人啊,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连心脏都快停跳了。 "你知道这次的私人航班载的是谁吗?" "不知道。"这次的航班所有的客户资料都被保密了。 但他不是随行的护送保镖吗,怎么还来问她? "嗯。是这样……"他忽然朝她邪佞一笑,贴着她的耳朵说:"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然后,拉着有点被惊艷住的她往密室走去。 一直到最后,临上飞机也没能把礼物送到二姐的手上。 姚晚半躺半靠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嘆了口气。 气馁地盯着桌上,那份支离破碎的礼物。要不是因为当时突然受到攻击,这个精美的玻璃制品怎么也不会被她不甚摔的四分五裂。叫她怎么拿给二姐? 可是现在这样,又辜负四哥的嘱託。 "唉。" 她不由地嘆了口气。 "晚姑姑,你看这个是飞机上的阿姨给我的。"小寺得意的晃着刚到手的新玩具,从机舱的前面一奔一跳的跑过来。 "是什么?"看着小寺快乐的样子,姚晚也轻松起来了。 "是许愿游戏。"他跳上姚晚躺着的沙发。指着手里的铁盒子。 "许愿游戏?"就这么一个小铁盒? "晚姑姑,这不是骗人的!" 小寺从姚晚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怀疑,不服气地大声的辩驳。 "那个阿姨说,只要能够让这条小蛇找到出口,那么就会有许愿石出来。" 嗯?这么神? 姚晚接过那个小铁盒。成人手掌左右大小的漆皮小铁盒,正中是一个屏幕,下方有四个可以控制的按钮。 "晚姑姑,你看。" 小寺扳了一下铁盒旁边的开关。屏幕上出现了用简单的小方格组成的画面。一条会扭动的小蛇和一个看上去像迷宫的东西。 不就是和贪吃蛇一样性质的游戏。 有什么玩头? "如果可以在十分钟之内让这条小蛇穿过这个迷宫,而又避免吃到路上冒出来的野果,那么就会得到奖励哦。"小寺指了指在左下方的一个小圆洞。 "晚姑姑,你行不行啊?要不要试试。" 这小鬼笑得像只狐狸,好像很藐视她的智商。 "拿来!姑姑今天露一手给你看看。" 哼!有什么难的?姚晚愤愤地接下了战帖。 十分钟之后。 "哈哈……晚姑姑,你好笨哦,连一关都没过!" 小寺挑眉看着她的样子,真是有大哥的遗传。完全的、十分的、毫无疑问的、不屑神情。 "没有啦,是因为……因为我状态不好。" 有点为自己搜刮出来的理由汗颜。 "其实,晚姑姑,我们早都知道……"小寺一本正经地凑近她的耳边说:"你很笨的,你就不用努力掩饰了,我不会因此而看不起你的。" 啊!谁家生养的小屁孩子啊,赶快、赶快领回去重新组装。 "咿,风好大啊,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晚姑姑,你好赖的!" 居然装听不到。 看着前舱那温馨的一幕,一张带着讥诮冰冷的脸突然唇角微扬,用血红的舌尖舔过雪白的牙床,教人不寒而慄。
第7页 现在尽情的笑吧,在地狱里痛苦挣扎的日子就快来了。 "晚小姐,姚先生让我们送你到公司。" "嗯。"姚晚点点头,向四处张望了一下,有点疑惑。 "我父亲没有派车来吗?" 周围除了已经飞走了的那架私人班机,连一个现代化的交通设备都没有。 "姚先生的意思是让你从地下车库转程。" 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解开了她的疑问。 原来是要从隧道上去。 这个小型的私人飞机场平时为了接送一些暗客,在通往外面的出口处有一段很长的隧道。上面的出口紧连着姚氏的地下停车场。以防警察临检,可以及时隐蔽地把人送走。 不过,出口和隧道都很小,所以无法通车。换句话说,他们要步行这段路程。 只是爸爸这次为什么保密工作要做的这么周详?从私人航班到现在的地下车库。过度的保密措施让姚晚感到不详的徵兆。难道……? "晚小姐,你的身体刚恢复。我来帮你吧。" 有点灼热的鼻息都快碰到她的脖子了。 姚晚顿时一惊,从沉思中恢复过来,很快的往后推了一步。不太自在地笑了笑。 "谢谢你,安平。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你的脚伤还没好,而我的责任是照顾好你。" 他微笑着上前一步,诚意的伸出了右手。 姚晚有点不自觉地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小寺的手。 "不,真的不用麻烦你了。" 她有点怕他。 虽然他曾经救她于危难,在那之后他们又几乎没碰过面。只从二姐的口中偶尔听过他的名字。 但她就是难以对他心生好感,不仅仅是那个让她至今疑惑的眼神。 还有她的本能,她身体每一个器官都排斥着这个人。 他让她感到害怕,就像所有的孩子和幼兽都会直觉出毒蛇的可怕。 "晚小姐,姚先生已经在等你了。" 他作势就要去抱她。 就在此时,站在姚晚身旁的小寺突然紧紧地环住她的腿,死死地瞪着这个男人。 场面有点尴尬,姚晚朝他敷衍地笑了笑,赶快亮了亮手杖。 "安平,我有拐杖。而且小寺也可以扶着我。" 然后立即带着小寺往前走去。 一双眼睛瞬间冷然犀利,幽深黑暗尤如两池冰潭,却被巧妙地藏在那长长的睫毛下。 嗯?有趣。这两个姑甥俩好像都不太喜欢自己呢。 难得有人不被他的面具所蒙蔽。 看来不能留这两人太久,他不喜欢有障碍,凡会阻碍他的计划的都必要剔除。 "晚小姐。" 装做没有听到,姚晚继续一步步蹒跚得往前走去。 "虽然您可以不介意伤口发炎。但是……" 姚晚有点吃惊地看着他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你的姐姐对我有过交代----不能让你有丝毫损伤。" 他就像一个教养良好的绅士,弯下腰把已经目瞪口呆的姚晚打横抱了起来。 "你放下我姑姑!" 小寺莫名愤怒地尖叫起来。 这人凭什么碰只属于他的姑姑!! "抱歉。" 他看着拽着他衣角的小鬼,笑容里带着一丝阴森。 "我拒绝。" 这是姚程寺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笑里藏刀。 杀气腾腾。 所有在那间房里的人,都瞪着他。 每一个都不服气。 他太年轻了,没有任何的战绩。似乎不过就是他们老闆女儿一时心血来潮的男宠。 被敷衍地打发到了这儿。 但此举分明是瞧不起他们北冥会。 安平当然知道那些人双手插在口袋里的手枪全都上了膛。 对于杀死刚被派来的年轻主持,他们绝对会肆无忌惮。 因为他死了,姚启扬很有可能非旦不会怪罪他们的莽撞,而且还会暗自高兴。 怎么办呢?这个时候。 危机四伏。 不过,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都不解释。 他看着他们,然后慢慢地,用一种贵族的优雅姿势,把手伸进了风衣的口袋。 接着,笑了。 笑得他们有点心慌。 因为他笑的太镇定了,那里面甚至有一丝嘲讽。 就像一个擅长狩猎的猎人看着一个三岁的孩子拿着一桿长枪想要去打死一只豹子。 他们看着他,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枪,确保只要扣动板机就可以立即取他性命。 厮杀,一触即发。 他却掏出一只烟来,慢慢地给自己点上。右手上夹着烟,朝他们不屑的挑了挑眉。 他妈的! 有两个年轻气盛的,已经被激的冒火了。 不过是个被打发到这里来的一个男ji,如此张狂! 趁他还在吸菸,不如…… 于是想也想就掏出袋里的武器。 只是为什么,左边的负载生命跳动的地方,好像瞬间被一个锐利冰冷的东西刺穿了。 好痛,不能呼……吸。 他笑眯眯地扬了扬手里的枪:"忘了跟你们说,我习惯左手用枪。" 随后狭长完美的眉眼微微一蹙,莫名地平添了凛冽魄力,让人无法踰越雷池半步。 "听着,你们早就被姚家给遗弃了。不然你们也不可能来由我接收,对吧?" "我想你们都不太满意现在的状况,没有钱,没有权,没有自己的地盘,没有大的生意。你们原本脱离自己的帮派,是想跟着姚家做大生意,大买卖的。" "但是,现在你们看看自己的样子,你们就像是一群丧家犬。唯唯缩缩的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如果你们被人这样对待还要继续忠于姚启扬的话,那结果只可能是一辈子就这样。做他脚下吃着残羹剩饭的狗!" "可如果……" 自信满满地承诺。 "你们跟着我,我会在两年之内,给你们所有想要的。" 有的人天生就拥有王者的气势,那是任何皮相也挡不住的强烈气质,呼之欲出的捉住每个人的视线,天生就具有强烈的动人魅力。 "查出那个盒子是谁的吗?" 姚启扬沉吟问匆匆走近来的姚谢。 "是客机上一个空姐给小寺的。" 他挑眉困惑。 空姐?居然这大胆敢把装定位器的东西交给小寺? "去查查她是什么来路。" "我们找到她了。不过,问不出来什么了。" 姚谢犯难地蹙眉回答。 "哦?嘴很硬?送到老李那去试试。" "她那天回家--遇到车祸,当场就死了。那辆肇事车故意朝她开过去的,现在连个踪迹都没有找到。" 尸体四分五裂的,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姚谢也颇为无奈地对父亲摇了摇头。 "死无对证?"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忖度。 真是个够厉害的狠角色! 要不是临时想到要为小晚和小寺做安全检查,那么那个隐蔽着监控器的小玩具就会暴露出他们所有的行踪,并让暗处的人方便随时对他们下手。 "爸爸,你看是谁在和我们作对?" 姚谢不免有点担忧地问。 这次的攻击者很棘手。 不仅隐藏的极为巧妙。而且手段也高明。 虽然目前只是针对性进攻姚家黑道上的买卖,但几乎所有黑道上的交易已经都被这股第三方势力利用警方给搅黄了。 他们已经连连亏损。可有些合作者却怀疑是他们姚家把情报卖给了警察,而对他们积怨颇深,拒绝再与他们合作。 姚家本来就是需要靠黑养商,以商促黑的,如此一来等于触动他们经营的根本。 是谁,竟可以让警方不顾他的面子而出动破坏的呢? 姚启扬皱眉嘆了口气。 照理说凭他和警察局高层的关系,以前决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啊。可最近那几只老狐狸却对他避而不见,分明躲他。 哼!有好处就来,有求与他就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姚启扬想了想,对儿子吩咐道。 "其他的事,我们先不管。你今晚就亲自送小晚他们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说到底,这次最让他担心的是藏在幕后的主使已经明显打算要威胁他的家人。 他的女儿,最珍爱,唯一的女儿。 "看来东西已经被他们找到了,先生。"
第8页 电脑显示分析的电磁播完全没有信号了。 技术人员报告完了以后,站在一旁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找到了?" 坐在椅子上的他笑眯眯地看着有点紧张技术员。 "是……是的。" 手心开始冒汗了,这个俊美异常的男人笑起来好恐怖。 不会打算要杀了他吧?他胆战心惊地低下头。 "很好。" 什么?! 年轻的技术员不敢置信地见他满意地噙着笑,嘴边是万年不变的优美弧度。 "你做的很好,我还担心他们发现不了呢。" 他居然伸手拍了拍吓傻了技术员的肩夸奖道才转身离开。 长长的过道里,有个人影悠闲地踱着步子。 姚启扬尽情害怕吧。 我会让你好好领略一下所谓的暴风雨袭来前的恐惧感。 慌乱和惊惶才更容易让人们犯错误,不是吗? 所以目前…… 不远处在糙坪上嘻闹玩耍的姑侄俩浑然不知危险已经快要降临。 该为那两个小朋友准备一点惊喜。 他舔了下牙齿,嗯,有血的味道了。 第 3 章 忍不住甩甩已经发麻了的左手。 以前趴在桌上一上午都没关系。可是现在没到两个小时,就已经发涨地叫她难受了。 姚晚笑了笑,看看依然自如的右手。 不过总算是保住了一只。 "小晚。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 窗外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她赶紧下意识地四处张望。 "叶墨!" 她瞪着那个从阳台上翻进来的身影。 "怎么了?" 见她脸上的表情不太友好,叶墨嘻皮笑脸地晃着脚。 她对天做了一个无语的表情,指着门。 "此房间设有正常的出入口。" 他丢给她一个,那又怎么样的眼神?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爬窗啊。" 就不怕被人误认为小偷? "可是,这样才符合我俩的关系嘛。" "什么关系?" 她怎么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要用窗户来区别于他人。 "罗密欧。"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她。"朱丽叶。" 好恶俗的比喻。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咦?你又开始临帖了?" 见她不理他,于是他自径地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瞧了瞧她一上午的成绩。 嗯!! 他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其实是根本没看出有半点意思。 同样的字,这样写,那样写,有区别吗? 叶墨放弃地摸了摸鼻子,抬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她。 唉……,真是奇怪的表妹。年纪轻轻却喜欢这种迟缓运动,可能是未老先衰? "今天你来有事吗?" 通常叶墨是无事不登三保殿的典型。 被她看穿,叶墨满面堆笑,挤挤挨挨地凑到她身边,手肘朝她推了推。 "听说,你二姐在香港金屋藏娇?我看报纸上说整个商界都晓得姚氏的二小姐订婚不久,就另觅新欢,如胶似漆。这是不是真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姚晚望着叶墨心里一怅。 脑中闪过回来之前在香港的片段。 见她沉默着用眼睛炯炯地望着自己。 叶墨后背不觉都有些发凉的寒意。 "干嘛,不能问啊?" 他有些发虚,做什么这么长时间盯着他看? 她收回心神,慢慢地摇头。 "叶墨,谣言止于智者。" 他不服地继续申辩着。 "我可不是空穴来风。听姚竞讲,他和你二姐的关系已经让你爸很头疼了。你还不知道吧,他已经被调来这里的北冥会" 她突然地一惊,杯里的水晃了一下。 "北冥会?!" 谁都知道那个地方有去无回,是个人间炼狱。 十年中,那个地方收容了被姚家在黑道上所兼併的其他势力的残余,没有头目,即使有也会很快被内部暗杀,大家原都是对头,一下子有都被姚家给火拼掉了,里面的人用暴力,血腥,死亡,强姦,毒品来麻痹自己,或者杀死所有碍眼的人。 为什么父亲要派他去那个地方? 叶墨耐人寻味地看了姚晚一眼。 "说起来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对他没什么吧?" 她睨着他,冷笑。 "叶二公子,你很无聊,这扯得上我什么事?" "我怕你移情别恋,不要我了。" 他挑眉看着她,不知为何开玩笑的脸上有闪过一抹担忧。 思索了片刻他却极为认真地拉着她的手,叮嘱道。 "小晚,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难得见他如此正色对自己说话,姚晚蹙眉,是什么大事? "你得记住以后无论如何千万别和那个男人太接近了。" 那个男人?太接近?她? 这话姚晚听得似懂非懂。 却见叶墨神情之中有着紧张顾虑,她也只能点点头。 不过究竟是为了什么要避免接近,又是和谁,她其实还不太明白。 叶墨心里暗暗为她焦急,却又见她一脸的茫然,知道自己的警告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小晚。" 叶墨轻轻地用手摸过她的发顶,伤感又愧疚的样子。 "我是个无能的人,不然我就可以帮你更多。" "叶墨?" 姚晚越发地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今天开朗活泼的二表哥是怎么了? 受了什么刺激吗? 在她将要询问之前,他掩饰着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其实,今天我被人欺负了。有人抢了我的糖糖。" 惹得她嗤地一声笑了起来。 "真不知道我们俩谁更大,你怎么像个小孩子?" 终于是放下心了,姚晚无奈地嗔道。 叶墨垂下眸子,不敢望向那双澄彻的眼睛。 小晚,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其他的,真希望你有贵人相佑,有惊无险才好。 千万,千万。 叶墨心里不停祈祷。 突然有人以指扣门。 他们一起抬头看向门边。 "叶墨,你赶快从我妹妹身上滚下去。不然,你老哥就要上楼来逮你了。" 姚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带点警告地口吻。 叶墨只当他是吓唬自己,便越发紧地环住她的肩头。弄得姚晚有点哭笑不得。 "就不,就不。我和亲亲晚儿,还有好些话要说。" "叶墨,像什么样子。快放开她。" 顿时空气都凝结住了。 一张和叶墨酷似的脸,没有表情地出现在姚竞身后。 叶熏。 叶墨的亲哥哥。 虽然同样都是她的表哥,长相又那么的相似。可如果客观的说,兄弟俩在外型,应该是叶熏更为俊美出色。但从小几乎所有人都更喜欢阳光俊朗的叶墨。却非常害怕哥哥叶熏。 尤其是他成年以后戴上了眼镜,那双深不可测,冰冷瞳眸就更有了一种接近凌迟刀割,让人无所遁行的冰冷。 叶墨似乎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竟无意识地愈加的环拢住她。仿佛以此来对抗心中的不安。 从认识叶家两兄弟开始,她就知道叶墨对他的哥哥叶熏很有一点忌惮。但是今天却能感到他的恐惧。是什么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叶墨害怕呢? 正疑惑着,叶熏已经上前把他从姚晚的身旁拽回到自己身边。 力气大的几乎是凶狠的。 她不解地抬头,却见一双炯亮冰眸用一种接近刀锋的锐利,瞪着她,好像她是一个碰触了对方心爱宝贝的污秽。 眼底有毫不掩藏的嫉妒,如同一把匕首要刺进她的心脏才罢休。 她大大的一怔。 那赤裸裸的独占,是对…… "小表妹,你的二表哥从来都不太懂规矩。" 叶熏似笑非笑的对她说,眼睛却冷冷地瞪着低着头的叶墨。 "你该回去了,姚晚的身体需要静养。" 说着就半拖半扯地把叶墨拖出了房,连告辞都没有。 留下姚晚和姚竞面面相觑,彼此对视。 "小晚,听哥句劝,以后别和叶墨靠得太近。" 姚竞嘆息着对疑惑的姚晚说。 他冷着脸将手指交叠在一起,完全忽略身旁驾驶座的人,最爱说话的人,却半天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于是,没有办法忍受弟弟沉默的叶熏讥讽着笑道。
第9页 "你和她有话说,怎么对着我,就成了闷葫芦?" 哼!叶墨撇了下嘴。 继续把你当作空气的灰尘。 "叶墨----。" 右手推进加速一个档,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路况。 "别逼我加入他的行动计划里去。" 骤地,他转过脸瞧着那面无表情的兄长。 "你什么意思?!" "我才要问你什么意思?!你刚才差点就想将事情都向她坦白了?" 嘲弄地瞟了激动的他一眼。 "她是我的表妹,我当然不希望她出事!" "她也是我的表妹啊。" 凉凉地笑了笑。 "允许我提醒你的是----她还是姚启扬的女儿。" 叶墨气恼地用手砸了下车窗。没有办法反驳。 "所以,我才说她不可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她得死。" 他清晰地听见身旁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你忘了她是我们的妹妹?我们看着她长大的。虽然……" 她是那个人的女儿。 "可你对小晚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怎么可以想要让她去死呢?! "叶墨。" 车子戛然停住。 "感情?你忘了姚启扬对我们做的事了?你忘了爸爸妈妈是为谁死的?你对这个杀人凶手的女儿有感情?" 他用手抬起叶墨的下巴,恶毒地说。 "说心里话,我恨不能此刻就让她死!只要你再敢看她一眼,再去见她一面。我就会比那个男人更先一步出手!你还别不信!!" 五月,天气预报说会有许多许多场的小雨。 因为暖湿气流十分地活跃。 天气迟迟没有办法放晴,阳光,躲到那里去了? 你,有没有看见有人即将要罪行犯下? 姚晚记不清那天是阴天,还是晴天? 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作为一种徵兆,她连眼皮都没跳。 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一个怎样的可怕境遇。 只记得,午饭后她去中亭花园找小寺午睡,这个年纪的孩子睡眠还是非常重要的。 她料想小寺最喜欢去花园附近,大部分的孩子都有亲近花糙的本能。 果然不出所料,在木制的长躺椅上她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半张着嘴。 睡得十分的香甜。 这小傢伙,到会享受。 还要她到处的找。 "小……寺。" 姚晚凑上前去想要叫醒他,却看见木椅的一个红褐色的爬行物正从小寺的脚踝靠近他的小腿。 天哪?! 姚晚惊骇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重重地倒吸了一口气。 世界上最冷血的动物,獠牙里满是毒汁的爬行动物。 珊瑚蛇。 怎么办? 她捡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企图打死它。 可……,她犹豫着。 距离这么近,如果一个不小心惊动到小寺。而让那条蛇受到惊吓,那么,搞不好就会咬上他的。 这可怎么办才好? 冷血动物都喜欢攀覆在温暖的东西上,它们的脑神经里对热源有敏感的反应。 好象在那本书有说过。她的脑中忽然闪过这句话。 那就只有这么办了。 她咬了咬牙,迅速地摩擦着自己的手臂,见终于红肿沖血,小心地伸了出去。 当晚整个姚宅灯火通明,手忙脚乱。 "爸爸,爸爸呜……,晚……晚姑姑会死吗?" 小寺啜泣着拉着父亲的手不停地问。 "别瞎说,你晚故姑姑没事的。" 姚谢看向一旁煞白着脸的姚启扬。 "可是……"小寺泪眼婆娑地瞧着躺在床上的姚晚,无比担忧。 怎么会一觉醒来,姑姑就生命攸关了呢? 谁都瞒着这个九岁的孩子,没有告诉他实情其实是为了救他,他的姑姑才会了无生气地躺在那儿的。 "让小寺先回去。" 真是烦人,就会哭,要不是他,小晚也不至于……! 姚启扬阴沉着脸,十指紧扣。忍耐着巨大的怒气。 "我不……"小寺挣扎着不肯离开。 "听话!"姚谢很快地将小寺抱了出去。再不走,难保姚启扬会不留情面地当场就解决了他。 姚谢明白在父亲的眼里没有人比得过姚晚的重要性。对他来讲失掉一个孙子不要紧,但如果姚晚出了什么事,他会让所有人陪葬。 姚启扬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却被她的冷汗弄湿了手心。 忽地,他的心仿佛被这汗揪了起来。 禹晚,这都怪我。我没有能保护好我们唯一的女儿。 你留给我的女儿。 夜深人静,子夜时分。 在姚竞一通劝说之下,姚启扬总算答应到一旁的客房休息一下,护理员们也耐不住都下去小憩片刻。 于是卧房里,只剩下--姚晚。 呼吸忽快忽慢,非常痛苦。 珊瑚蛇,世界排名最前的巨毒生物之一。 虽然,她打了血清,可……生死由命。 突然,门开了。 慢慢地俯视着姚晚苍白的脸,一双黑亮的眼睛中流动着平时掩藏的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愫,浓烈的如同旋涡般仿佛要把她吞进去。 "小晚,对不起。" 他在心里轻轻地说道。 "怎么捨不得?" 一个嘲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他不由地一楞。 "你来干什么!" "嗯,看看你可爱的小妹妹还能撑多久啊。" 他捏紧了拳头,咬了咬牙。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谁都不会被伤到?!" "抱歉。" 无赖地耸耸肩。 "可是,她真是少见的怪人,正常人只要别出声站在那里等到那个小朋友自己离开不就可以了。谁知道她会傻傻地伸手去让蛇咬?" 讽刺地瞥了眼没有血色的女孩,听到消息的时候,连他都被吓了一跳。 救人不要命了?那么蠢的主意,居然要牺牲自己。活该早死。 "你不懂她对小寺的感情,别乱说话。" 他警告地看着那嘲笑的眉眼。 "呦!现在,你又不恨她了?" 讶异着他突然为她而来的维护,那人眼里有过一抹寒流。 "这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 "现在,你快救她。医生的那些血清根本没有多少作用。" 不然,早就应该清醒过来了。他忧心忡忡地瞧着她,不由自主地牵起她的手。 这一举动落到旁人的眼里,马上露出一个冷笑。 "我很担心你态度。" "要知道我们不需要一个摇摆不定的帮手,姚竞。" "你对她的感情太重了。" 他蓦地抬头,愣愣地。 "难道--你不打算救她?" "这是个失误。不过,却不是一个需要补救的失误。" 漠视他此时此刻痛苦的神情,那人微笑着转身就要离开。 他急忙拉住那身影,张惶又凶狠地截住他的脚步。 "我警告你,快想办法救她。" 那张完美的脸,细长的眉眼轻挑,俊秀端整的五官此刻满是嘲讽。 "救?可以。但--凭什么?" 姚竞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咬了咬牙,终于开口了。 "我给你一个非救她的理由。"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的女孩。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拇指在她苍白的嘴唇上来来回回地划动着。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由于她已经沉沉昏迷,不自觉地竟啮吮起他的手指。 "乖孩子,真可爱。" 他不由地轻笑起来,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向下划动到她的脖颈处,用手按住血液奔腾的大动脉。 只需要在这里下点力气,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就会成为过往。 "be die?be live?" 他微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针管,慢慢地捲起她的袖子。 手腕上的一种刺痛让她的意识有点恢复。 是谁? 是谁在她的床旁? 姚晚朦胧之间看到有一个身影在她的床旁。却只见一个人形。 头好晕啊,胀胀的。难到是四哥回来看她了? "哥哥?" 要说话吗?他见她很困难的张着嘴嚅动了一下。 也许是药效起了,看来要快走了,不能让她看见。 见那身影转身要走时,姚晚突然抬起手紧紧地抓住那人的衣角。
第10页 哥哥,你别走,我很想你,我再也不和你吵了,我再也不反对你们了。 根本就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含混的低喃。 可他却被不小地怔了一下,因为她哭了。 好像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在自己的心里埋藏着一个委屈,一声嘆息,反反覆覆,千回百转的在她的心里来来去去。不敢向人倾诉。 可终是忍不住,幽幽的,静悄无声息的崩溃,流泻了出来。 这样的神情,竟奇异的为她艷红的脸上凭添了一份令人怜惜的媚惑。 这一刻的她,让他好像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 这一刻的他,应该做点什么呢?把自己的衣服从她手里扯开?这是最理智的。 但,下一秒,他发现他的右手有了自己的意识,它轻轻的抹掉了她的眼泪,然后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额头。 "好了,别哭。我在这儿呢。" 轻轻地劝哄,让她安静下来,却让他清醒。 他自嘲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原来他竟在安慰她。 第 4 章 今天的感觉好像已经有点冷了。 秋末了吧,虽然有恒温空调,她也很久没有出门,但偶尔还是会感到一阵微寒。 打开窗的时候,有一片叶子恰恰掉在了手里。 不知道是黄的,还是绿的。 小寺已经快有两个月没来了,整个屋子里少了孩子的笑声,显的冷清的不少。 不过,她也没有因此而得到清静,反而每天都要去见一个又一个的大夫。 去听一边又一边的相同结论。 开始,不是没有伤感的,但久了,听着医生没有起伏变化的说法,自己也开始麻木了,没有的痛感。 最近,爸爸可能也放弃了,她总算是得到了安静的空间。 慢慢地为自己做心理建设,让自己习惯黑暗,让自己习惯去听周围的一些从前不太注意的声音。 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她才发现每一个人的脚步的缓急和轻重和那个人的身份性格是有关联的。 所以,最近她常准确地叫对那些在她屋里走进走出的僕人们的名字,吓地他们都以为她的眼睛都好了。 这样下去,她的耳朵倒可以代替眼睛了。 那次意外之后,许多的眼科的名医给她下的结论只有一个,器官没有损伤,但是蛇毒让眼部神经受到了损害,所以有可能--姚晚将一生失明。 她自嘲着笑了笑。 瞎子啊…… "天气已经变冷了,你应该加件衣服再开窗。"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一件温热的外衣已经披在她的肩上,带着暖暖的体温。 然后,她就被拉着坐到了窗旁的沙发上。 是安平,只有他才能走路时没有一点声响。 唯一让她分辩不出性格的人。 "你刚才在窗前干嘛?" "没什么。" 她撩起耳边的长发,微侧起一边的头听他讲话。 小小的无意识的动作,让安平也不由地惊嘆。 这女孩的适应能力还真强,突然的失明,她不哭不闹,尽可能去习惯黑暗里的生活。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别人为她惋惜痛心的时候,她却已经不紧不慢地开始了学习盲人生活的一切。 坚韧的让他怀疑那晚的哭泣是不是一场幻想。 真有意思,他忖量着她,瞧了一眼她先前站着的地方。 "你方才在发呆。" 不知道,逗弄她一下是什么样子? 突然他有了恶作剧的坏心。 故意用宠溺的语气,靠在她的耳边说。 "是有心事吗?告诉我好不好?" "呃……,就是躺久了,想站一会儿。" 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掩饰地避开一点距离。 "你身体刚好,千万不能着凉,以后别站在窗子旁了,我会担心的,知道吗?" 他又凑近了一些。 形同私语的亲昵。 "知道了。谢谢关心。" 她蹙眉将身体飞快向旁靠,躲出一点距离,耳根处却不由地红了。 呵,开始紧张了呢。 冷眼旁观她的不自在,他的嘴边拉开一个完美的弧度。 到低是不懂风月之事的小女孩,那里就受得了这样的调情呢? 不过,这意味着她对于情慾的陌生,他心里觉得莫名的有些高兴。 同时微笑着加了把火。 "看你连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调侃邪魅的音调配合着左手,暧昧地往她的发上缗去。 太近了,她都能感到他靠近时的鼻息扑到了她的脸。 她飞快地往一旁靠了靠,无意识的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隔开他的碰触。一脸不自觉的警戒。 手上的叶子从她的手心飘落到了他的脚边。 "怕什么,我只是帮你整理下头发。" 他脸上闪过一丝讥讽与嘲笑,截获住她半空中的手,握在手里。 却用皮鞋践踏了那原本停留在高处的生命。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让她感到他的温柔不正常。 那语气动作简直暧昧地像在勾引她。虽然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他毕竟是二姐的情人。 可这让她很不自在。 比如,为什么此刻要靠得这近?仿佛他们是一对很要好的朋友,甚至是……是一对恋人。 可,他们并不是啊。 让她疑惑的是,似乎他已经自动把他们的关系定位的很亲密。 这种被一方突然主动升温的关系让她很不习惯。有时却又不能太过拒绝,因为很有可能是他出于对自己的同情,所以对自己要比以前更加的关心和爱护。如果,冷冷的要求他别这样,倒显得自己有些自做多情了。 但这让她不安,非常的不安,因为她领悟不出这里面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你要去吗?"突然的一个问句让她回了神。 "啊?" 她根本每有听安平在说些什么。 "在日本有一个大夫是眼科的权威,姚先生已经安排我带你去了。" 单独和他去日本?! 姚晚再也扯不出一个笑容了。她才想要和他保持一点距离啊。 他看着她脸上的恐慌,微笑地很愉快。 虽然,姚晚也和父亲争辩过。她不觉得由安平陪同非常合适。 但是,很显然父亲是经过一翻深思熟虑的,安平曾在日本的经历是非常必要的条件,他熟悉日本的环境,精通日本的语言。而且安平在短短的几个月在北冥会的出色表现,很难让人不去注意。姚启扬自然会对这样的人才有所提拔。 可是不知为何,父亲在话语之间对于他的欣赏和看中,让姚晚不知缘故的有些心慌。 无论如何,这次的日本之行,被定了下来。 日本·浅糙 为姚晚主治的大夫是个怪人,来日本一个月,连面都没有见过。 一下飞机,他们一行人就被要求从东京转车前往到了浅糙,安排在了一个叫香西一雄的家里,住了近一个月,还是没有任何的治疗措施。来的四个人,安平是一定下来,就日日往外跑,每天都很忙碌的样子。两个同来的女侍见状,也不知是有样学样,还有恃无恐的竟也经常往外去,干脆就当是一次度假旅游。 姚晚倒也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没有人在她周围晃来晃去,终是清静了不少。而且,安平也没有在继续对她进行莫名其妙的关怀备至,着实让她松了口气。 日本之行,让她觉得不失为是一次愉悦的散心。 日子,就在彼此相安无事之间,度过了半个月。 原来日本的空气和中国的是一样的,原来日本的鸟叫声也和中国的是一样的。 姚晚站在露天的园庭里的一个圆行的水缸前面,前几天,她坐在园里的时候闻到有一阵阵的荷香,才知道在这里有四个清澈的水缸,养着品种名贵的小型观赏白荷。 很兴奋地告诉同来的惠,结果反应很冷淡,敷衍的说了句:"是挺漂亮的,不仅水干净,而且里头还养着鱼呢。" 姚晚把这话听了进去,很开心,也不问,当探险似的,一点一点地自己摸着了那其中的一个。 她不由地深深吸了口沁人心脾的荷香。 秋季里居然也能开出夏季的花,多奇异。 生命有时是一件很玄妙的事。 她把手试探地放进了水里,毕竟是秋天了,水冰冷的温度让她瑟缩了一下。 里面真的养着鱼吗? "你很喜欢这个庭院嘛。" 听说每天都泡在这里。 "安平?" 和一个人处久了,戒心会慢慢地放下,现在对他的悄无声息的出显,她到习惯了。
第11页 "嗯。" 怎么就见她一个人,奇怪,陪同来的那两个女侍呢? "惠和静在哪儿?" 她笑了笑,缄默。 "又出去了吗?" 他不满的皱起了眉,严厉地低斥。 "这个时候她们应该保护你的安全。" 她也不接话,看来到是没有什么不满,对下人她一向宽容的让他不解。 不过,他心情愉快也没有争执什么。 带着些兴奋地宣布。 "对了,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香西一雄明天要你去医院见他。" 这下她应该快乐起来了吧,终于能治癒她的眼睛了。 可观察着她的安平,却有些失望。 她只是在原地点点头,也不表示出兴奋之意,连身都没有转一下。 这么大的事情,她的反应未免太平淡了吧? 有点好奇,安平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后。 她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究竟在干什么? 知道他走了过来,姚晚出声问到。 "安平,那鱼是什么颜色?" 刚走到她身边的安平一愣。 "鱼?" "就是养在水缸里的鱼。" 她轻拍缸檐,示意他往里面看。 水缸里有鱼吗?他凑了过去。 可不是吗,在清澈见低的水里养着几条小小的锦鲤。现在都在争先恐后地吃着姚晚放进去的纤纤细指。 "红色的。" "呵,我还以为惠是骗我的。" 她无意识的抬头笑道。 "原来真是养着鱼呢。" 这时,有一阵微微的清风轻拂过,带着淡雅的荷香,让清秀脸庞上的笑容,显得如此和熙怡人。 目光没有焦距,可眼睛却依然清澈,这是一颗能应付世事无常、时运变迁的平和心境在此刻散发出的魅力。 一种让人安静祥和的恬静力量。 仿佛是成长在充满阳光的地方,接受着神所赐与的纯洁、善良、正直又坚强的一株的美丽幼苗,没有受到来自人间龌鹾欲望的污染。 "这鱼很漂亮。" 他盯着她樱色的双唇,用那略带低沉的嗓音说道。 轻柔得宛如丝絮的口吻,竟让空气里飘荡起了一种yin靡的味道。 "是吗?呵,一定是日本最好的品种。" 她却毫无感知,以为他也在讨论所谓的鱼儿。 "对。品种不错。听说以前在金阁寺的养着只有手指大小的红的透明的锦鲤。" "真的吗?" 他们难得这样闲适,愉快的说着话。 知道姚晚看不见他的动作,而且看来她心情不错,戒心比平时小了许多。 于是他的头越来越低,直到几乎抵在她的肩膀上,手臂从她的两旁穿了过去,支在水缸上。从后面看,就像是亲热地环住了她的腰部,身体仿佛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啊!" 突然走廊响起一声尖叫和一阵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谁!" 他迅速地转过身,严厉的眸子里盛满教人不寒而慄的剎气,英俊的脸庞浮动着怒火的预兆。 "安……安先生。是……是我。"好可怕,怎么都不知道在那样一张俊美的脸下,有如此狰狞的表情。她僵硬地站在那,虚弱地几乎要跪下了。 "是你啊。惠。" 他笑了笑,看着站在走廊上无措的惠。 "惠,你刚才怎么了?打碎什么了?" 姚晚不解地问,平时惠不会这么慌张的。难道出事了吗? "也许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小虫了吧。" 他半挑着眉,睨半垂的眼中有着噬血的光芒。 惠一惊,连连地摆手道:"没……没有。我什……什么都没看到。" 见姚晚还是一脸疑惑,又赶紧解释:"是我刚才端餐具的时候……嗯……手滑了一下,不当心。" "哦。" "那就先打扫一下,小心点,别伤到你自己。" 他微笑地看着惠,眼光里冷鸷锐利。 眼睛感觉有点凉凉的,上面敷着一层不只名的珍贵药材。 最近已经可以透过纱布,感到光亮了。 是不是说明,不久她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这么一个好消息一定要告诉小寺,省得他那么自责。 她伸手按了下扶手边的一个按钮。 "什么事,姚小姐?" 果然不到五秒,马上就来了。安平重新僱佣的新女侍,素质和能力的确一流。 "麻烦你,帮我叫一下静。" "姚小姐,她不在。" 嗯?姚晚楞了楞,那个声音解释到 "昨晚,安先生让她去陪周惠了。" 原来是去医院陪惠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身体健康的惠会突发心脏病,不能和他们一起前来东京,只得留在了浅糙。派静去,是因为她和惠是熟识,在那里照顾许也方便些吧。 "那就麻烦你拨这个号,6539299到xx市。" "好的,请等一下。" 很快的,她离去的步子又回来了,把一个手提电话放在她的手上。 "姚宅,请讲。" "哥。是我。"原来大哥也在家啊。 "小晚?已经回来了吗?" "哥,我要能回来,就不用打电话了,直接就去你那了嘛!不过,就快了。" 后天的机票都定了。 "你的眼睛……治好了?"询问得小心翼翼。 "对啊,你知道就算了。可别告诉小寺啊,让我回来的时候吓吓他哦。" "你呀,就喜欢和他闹。" "呵……,小寺好玩嘛。" 忽然,姚谢声音一沉,好像挺严肃似的。 "小晚,……" "怎么了?"姚晚不再笑闹。 "嗯……记得回来以后要听话知道吗?别到处乱跑。" "啊?" 她几时能随意出去了?还乱跑? "你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我和爸爸都很担心你。" 姚晚听出大哥口气里的忧虑。不由地有点自责。 "要记得你已经快要十七了。" 好像很为难的顿了顿。 姚晚觉得更加的迷惑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大哥怎么说这些? "哥,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总之,小晚。无论你回来后遇到什么样的状况,都要冷静成熟。" 家里一定出事了,结束通话后。姚晚敢断定,因为她一向沉着应战,稳如泰山的哥哥竟流入出一丝疲惫。 可到底出什么事了呢? 她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希望可以早点回家,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其实,根本没有到下飞机,她在第二天上飞机时就知道。 姚氏被披露于黑道有染。 警方已经得到的部分确凿的证据和证人。 姚氏的不少高层已被拘留。 受到影响,股价,业绩纷纷下滑。 怎么会这样?她不过去了次日本,为什么家里就会有这么大的变故。 "你不要太担心,医生嘱咐过,你的精神一定要放松,不然对眼睛不好。" 一双温暖的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 她勉强地笑了笑。 "来,先喝点牛奶。" "不用了,谢谢。我不想喝。" "不行。" 安平索性抓起她的手将一杯牛奶一併捧了起来。 四只手,她的,被他的,紧紧地包合在了一起。 "你昨晚根本没睡,过几天就要拆线了,你的身体要养好才行。" "呃……" 她窘迫地说不出话了。 "我……我可以自己来。" 还没有人,这么碰触过她的身体。 "好吧,一定要喝完哦。" 他看了看她布满红晕的脸,松开了手。 姚晚松了一口气,举起杯子。 奇怪,今天的牛奶怎么这么香? "这牛奶?" "哦,医生让我放的一些补药。" 反正也不难喝。她心想。 安平满意地看着她喝完了。 不久,姚晚就觉得有点昏沉沉的,很是犯困。 "你看上去很累,来先睡一会儿吧。" 终于,她抵挡不住倦意,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睡去。 望着怀里姚晚熟睡的脸,他邪佞的笑着用修长的指顺着她脸庞边缘滑到下颚处,将它慢慢撑起,俯下身,在她的唇印上了他的记号。
第12页 我的小猎物。好好的睡一觉,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回到家没有什么多余的嘘寒问暖,所有的人都忙的分身乏术。 情况比想像中的还要糟糕,受到黑道的影响,所有正常的生意往来,合作也完全都被搁置。 家里,公司,每天都是开不完的会,受不完的审察。 父亲和大哥每天都要轮流到警局做笔录。 三哥则要安排好暗地里的那些生意,和联络各个部门的头目。 就连远在香港的二姐都必须要奔忙与律师的接洽中。 连着几天几夜的商讨,没完没了。 父亲和哥哥从书房里出来时,眼睛都熬红了,一丝丝地充着血。 这天,姚晚守在书房外,终于忍不住担心地问姚谢。 "怎么回事,大哥,情况真的变得那么糟糕了?" "唉……" 姚谢疲惫不堪地嘆了口气。 "谁想到,警察怎么会有我们在日本境内的犯毒资料呢?" 拿出来的时候。连他都被吓到了,不仅有人证物证,连录像都有。 "这很严重吗?大哥,你不是说我们早就和他们没干系了吗?" "原本是和他们那里脱得清清楚楚,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重新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姚谢愤愤不平地捶了下墙,见姚晚蒙着纱布的脸上是重重的担心。 平息着自己的怒火,他微笑着宽慰着她。 "不过,你别担心,我和爸爸会有办法的。我们会度过难关的。" "大哥,家里要有事千万别瞒着我。 姚晚捏着大哥的手,颤颤的。 姚谢捋了下她的前额,笑着说。 "你目前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知道吗?" 一年有多少天? 她知道,却从来没有没有明确的概念。 可因为有了这坠落黑暗的这76天,她才明白天数,时间意味着什么。 她兀自低头笑笑,转身关上大门。 今天终于要去拆线,重见光明。 门外的空气也变得清新了。 她微笑着用手感受着风向。 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声在她身边响起。 "姚晚。" "安平?" 姚晚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你还记得我的声音,真让我高兴。" "你怎么回来了?" 前些天他不是去香港陪二姐吗? 见她满脸的惊讶,他敷衍又模稜两可地解释道。 "今天是你要拆线的日子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他特意赶回来? 姚晚没有往深处想,反射性地笑了笑,试着推辞。 "不用了,你刚回来挺累的。我有常管家陪我就行了。" "来,迈步小一点,要下台阶了。" 他听而不闻装作没有意识到她的拒绝。小心地上前扶着她下了台阶。 "安平,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认真使劲地想抽出自己在他掌心的手。 不妥,她觉得这样非常不妥。 骤然, 手上的束缚没有了,取而代之是一个华丽却又冷冰冰的声音。 "姚晚。" "难道你不放心我?担心我有什么企图?" 听出他话里的恼意,姚晚反倒不能再说什么。 只能略带尴尬地站在原地。 她的确是在顾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堤防,但她就是忍不住要警惕。 而她因为失明,却没有见到那双炯亮、深不可测的瞳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此刻的神情。 害怕了?或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拒绝他? 他打量着她被罩住目光的脸。 重新牢牢地牵着她的手。 知道她这次决不会有什么反抗了。 "好了,走吧。" 他一向动听的嗓音依然很温柔,只是不知为何,她能感到里面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重见阳光。 生灵万物,鲜活生动。 人说,婴儿第一眼见到的是自己的母亲。母亲赐于孩子生命。 可是,在失明后她第一眼见到的是安平。那安平会给她什么? "你在看什么?" 安平绕有兴趣地瞟了一眼姚晚。 "你说什么?" 姚晚赶紧回过神问道。 "我是问,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姚晚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出神了好久。 "噢……"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在想是不是以前在那里见过你。" 他略带惊奇地挑了下眉。 "这话你应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现在你当然是在以前见过我。" 他抓住语病。 她赶紧解释。 "不,我是说更早以前,我总觉得在记忆里有对你的影像。" 虽然很模糊。就好像是记忆里的一个小坑,不用注意。但它就在那时不时的让你颠簸一下。 "这话听上去很动人。像是很早以前,我就住在你心里。" 他转过脸朝她轻轻地一笑。 下午的阳光正好打在稜角分明的脸上。 姚晚不知为何心里一震,眼皮跳了一下。 她连忙看向窗外,平息着自己的悸动。 车窗外闪过一个摩天轮的影像。 姚晚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停一下车。" "怎么了?" 安平不解地看着她略带激动的神情。 "我想下车。" 说着她已经自动地把车门打开了。 他默不作声地坐在她的身旁。 原以为她是童心未泯,想来游乐场玩一玩放松放松。 可是进来后,她就像是喧闹里的一个静音,来到这高高的摩天轮下,就不再移步。 出神地看着摩天轮起起落落。 "安平,你喜欢游乐场吗?" 终于等到她开口了。 "不喜欢。" "为什么?" 她好奇地转过脸。 "你不会想到童年是会有另一种样子吧。我和你不同。我生长的那个地方没有为儿童安排的娱乐设施。孩子是附属品,是麻烦,是负担。有时候一个孩子诞生下来,马上就会被母亲掐死。在那里,孩子不受欢迎。所以像游乐场这样纯为孩子准备的东西是一种奢侈品,在我小的时候,它是一个梦。可不是美梦。" 他没有再说下去,却和她一样,抬起头看着远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姚晚也没有接着追问,因为她知道,再后面就是他心里的死角,不能触碰。 "其实我也不喜欢。" 抬起头继续看着那高高的建筑物。 "游乐场,总是让我失望。" "你为什么又想要来呢?" 安平忍不住好奇。 "我为什么要来?" 姚晚一个字一字的重复道,仿佛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 不一会她又像是找到了答案,嘆了口气。 "我想来看看它变了没有。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个人,他答应过我有一天要带我来坐这个摩天伦。" "那么那个人呢?" 少年时代的约定啊,他心里暗暗讥笑。 "走了。" "一个失约的承诺。" 的确是个失约的承诺,姚晚嘆了口气。 "也许吧。虽然他走了,可我却还是每年都来。" 她伸手指了指,不停慢慢转动的巨型转轮。 "你看那是用最坚固的钢材做成的。它那么高,那么远,在天上,有什么东西可以碰到它,改变它?" "所以我想有一天他也许会对我实践他的约定。" 只是她已经懂了什么叫爱屋及屋,她也已经理解对她的承诺只是讨好另一个人的手段。 虽然她曾天真的以为凭她一己之力就可以坚守住一块爱的阵线。 却在现在明白,那一场连输的结局都没留给她的幼时暗恋。 因为在那人的心里,她没有位置。 可是她想让这个约定圆满。想让记忆的深处那个残缺可以被填满。 这时有风。 吹开她的散发,把她脸上的落莫暴露在阳光下。 她的话语很平淡。一点也不惊心动魄。就那么在无声无息中开始,在悄然暗淡中伤殇。 她的初恋。 是谁,能让她这样眷刻在心上呢? 让思念瀰漫在她的身体里? 他不动神色地扬起眉,黑眸子里却蕴藏着幽冥深浓的情绪。
第13页 十月。 有一场正在筹备的交易。 姚思简和程素凯的婚礼被提前了。 这样不仅能解决目前姚氏的财政状况,借着程家在政界的影响也能让他们摆脱缠绕在身的官司。 同时巩固住姚家在商界的岌岌可危的名声和地位。 一举两得。 于是,姚程两家办了一个声势浩大的舞会来召告这个消息。 所有家族的人都参加了。 出人意料的是姚思简本人,这场婚礼的新娘。 她拒绝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 第二天,关于她和私人助手与程素凯大搞三角恋的新闻铺天盖地,街知巷闻。 瞬间,姚家又成了负面消息的头版头条。 被紧紧锁上的房门有转动的迹象。 站在窗前的人听见响动,转过身。 "小五。是你啊。" "嗯。二姐,你怎么样了?" 姚思简无所谓地耸肩,走到沙发上坐下。 "还能怎样?就等着呗。" 一脸平静,那置身事外的表情就好像这几天来的一切与她无关。 她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只烟,悠悠地给自己点燃。 "告诉我外面的情况。小五。" 姚晚咬了咬嘴唇,犹豫地开口。 "爸爸已经在那天宣布了,下个星期,就要帮你准备婚礼。" "哼,真快啊。" 姚思简嘲讽地笑笑。 "二姐,你为什么要这样?何必在这个时候让爸爸生气丢脸?" 姚晚如今回想那天姚思简突然提出悔婚,当场就让姚启扬恼怒地掀桌而起的情景都有点胆战心惊。 那晚姚思简就被拘禁起来,一直到今天。 但婚礼是木已成舟,她躲都躲不了。 姚思简习惯性地拨弄了下长发,盯着她笑。 "小晚。" "你说我怎么可能去喜欢那个程素凯?我们根本对对方没有一点感觉。现在却我们要结婚?" 那个只爱男人的同性恋,要不是有利益牵扯他们连看都不会多看彼此一眼。 "其实,这段婚姻如果没有意外,我还能维持下去,我只需要过利益驱动的生活就够了。" "可是……" 她看着空气里的某一个位置,浮上一个了微笑。 姚晚心里翻江倒海,无可奈何地替她接了下去。 "有了那个意外,对吧?" 姚思简微笑颔首。 "很美的意外,我爱上了一个人。" 她从未见过,二姐的眼睛里这么的饱含爱意,深沉目光令她感受到了拥有爱情的女人的满足和幸福。 "是谁?" 简直多此一问。 姚思简看着她,默不作声。 其实她也早已猜到了答案。 那张俊美的脸,有谁可以抵挡? 她嘆息着,心中一片迷盲,只能抓住其中一点头绪。 "那你就走吧。我可以帮你离开。" 总不能强迫二姐嫁人哪。 "那你怎么办?爸爸不会轻饶你的。" 姚思简打量着她,把菸灰弹进了烟缸。 姚晚认真极了。 "二姐,我只有你一个姐姐。爸爸却有两个女儿。" 不行的话,大不了她去嫁给那个同性恋。 李代桃僵。 姚思简嘆息着摸了摸她的头。 "傻小晚。" 你如果不是我妹妹,该有多好啊。 我们都不会让彼此痛苦。 "现在我不能走。" "为什么?" "小晚。" 她站起身又走到刚才站的窗旁。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爱我。凭他的能力,要救我出去不是不能。" "所以,我不走。爱我,他必会来。" 若是不爱呢?姚晚看着她坚定的脸,没有把疑问说出口。 一个星期后,二姐离开了主屋,带着她对于爱情的全部憧憬。 安平也失踪了,父亲完全没有料到。 不用细细描绘,也知道,姚家真是摇摇欲坠。 程氏的冀中集团当然不能饶恕这次丢脸的婚宴。于是,姚氏的情况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可是姚启扬却什么也没做,只是每天都在花房,伺弄花糙。 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一样,安安稳稳地在家修身养性起来。 花房里总是四季如春,哪怕外面已经是深秋时节。 姚晚探着脑袋在花糙中寻着父亲的身影。 "小晚,过来。" 她闻声走了过去。 竟难得见到父亲脸上有一种平和的表情,瞧着手里的花。 好久没有见他这么心平气和了,姚晚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父亲的身体健康已经大不如前,总是肝火虚旺,对他并没有好处。 "爸爸,该去休息了。你已经在这儿一上午了。" 摆弄花糙其实也挺费心力精神的。 姚启扬不置可否地指了指手里的花盆。 "知道这叫什么吗?" 他绕有兴趣地问姚晚。 一片又一片的绿色小叶,当中是白色的微开的花苞,形状可爱。 不过, 她盯着那盆植物摇摇头。从未见过。 "它叫晚香,这是你妈妈最喜欢的花。" 父亲用眼睛看着那盆小花,温柔地如同看着他已逝的爱人。 "知道吗?你的名字就是照着它起的。是我和你妈妈等待了一天一夜才降生的小小晚儿。虽然并不是那么的灿烂夺人,但是却能在夜晚时散发馨香,让人平静祥和。" 他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动容地说。 "小晚,你是你妈妈留给我唯一的想念,是最为重要的见证,我答应过你妈妈,决不能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姚晚微笑,将手覆在父亲的手上,血肉相连。 "爸爸,你没有让我受到过伤害啊,我一直都很好,很快乐,很幸福。" "小晚,别骗我。我知道你过的并不好,因为你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关注,但我希望你能了解,我有我的不得已。" 从小就把她放在寄宿学校,不敢常常和她见面,怕就怕有人知道她在他心里的份量。 但也造成她必需独自一个人面临许多的问题,却没有亲人的指点。 "爸爸,我了解的。" 姚启扬慈爱地看着她的眼睛,放下手里的花,他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女人,晚香般的女儿。 "小晚,你和你的妈妈很像。善良,正直。更甚的是,你比你妈妈还多了一条,你太重感情了。这不好,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那么这将会是一个优点。但是我们这样的家庭所要面对的危险和阴谋都太多了,你这样的性格就容易让自己陷入困境。" "所以,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尤其是最近,你要小心,知道吗?" 父亲摸着她头顶的手已经有了明显的苍老感,两鬓的华白是藏也藏不住的岁月。 突然,她觉得很感伤,岁月到底无情。 她曾经驰骋商场,风姿飒飒的父亲,老了。 "爸爸,我会的。你也是啊,有什么问题就交给哥哥和姐姐去做,你别一个人扛着。" 听她这么说,姚启扬非但没有舒展眉头,反而大大地嘆了口气。 "小晚,听我说。" 他抬起女儿的下巴。 "我要你记得在这个家族里,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自己。" 自己?她不是有整个家族吗? "为什么?" 她不懂父亲眼里那陌生却深沉的怀疑。 "这个家太大了,人的心又太多变了。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 "不会的,爸爸。你放心,不会的。" 我不会陷入困境的,因为我有你,我有哥哥和姐姐,我知道你们会保护我,不计任何代价,就如同我会一样。 第 5 章 随后在一个星期内,姚家发生了两件事。 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人们的脸上竟挂着平常都不太常见的温和平静的神色。 可没有人知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暗流涌动,在看似坚固的冰层下,其实汹涌澎湃着想要呼啸而出的危机。 第一件事,姚启扬在私下开了一个小型的慈善晚会。 可邀请的却不是什么社会名流,不过是他在发达前结识的一些挚友。 所以这个晚会,名义上是打着慈善的名号,实质上是为姚晚寻求一个可以託付终身的夫婿。 "小晚,怎么再外面和新朋友多谈会儿?" 姚启扬看着意兴阑珊坐在偏厅的姚晚,寻问道。
第14页 "爸爸,我已经在今天晚上认识十个外交官,七个主治大夫,三个律师。你让我一下子认识那么多新朋友做什么?" 姚晚拿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比给他看。 "多一点人脉,不好吗?" 姚晚有些生气地看着父亲笑眯眯的脸,质问。 "但为什么都是男的?而且都是适婚年龄?"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小晚,你妈妈嫁给我的时候,和你一样大。" 话里有话,不点自明。 姚晚抿了抿嘴唇,嘆了口气。伏身在父亲的膝上。 "爸爸,我不是妈妈。" 她那么早的结婚,是因为她恰恰在那时遇见了你。 可为什么您不懂,没有人可能重复另一个的生命轨迹,包括她的亲生女儿。 "你却可以延续她的幸福。" 他抚摸着女儿的头顶。 "我现在也很幸福啊。" "傻孩子,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父母的身边。你总得要去寻求一个可以协手的人。" "但也不用这么着……" 姚晚刚想反驳,却见坐在沙发上的父亲一脸疲惫,苍老一下击倒了他似的。 她沉默了。 半响。姚启扬开口了。 "小晚,爸爸很累了。爸爸不知道还能保护你多久。可我答应过你妈妈,要让你幸福。对于已经失去你妈妈的我来说,唯一的牵挂只有你。你的幸福是最重要的。可现在情况不好,我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人对你不利,所以一旦你脱离了这个旋涡,也许那些就不会把矛头指向你。你明白吗?" 姚晚更加偎紧了父亲的膝盖,没有说话。 夜凉如水。 站在已经冷冷清清的庭院里。 深秋的月色自是不言而喻的美妙。 可是,她摸挲了几下手臂,寒气袭人。 脑海里继续思索着刚才的对话。 是不是就按照父亲的意思找个人结婚算了,远离是非,远离阴谋? 噗呲,噗呲。 在二楼上发出的一阵悉悉唆唆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疑惑地走上前去,想瞧了究竟。 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正悬在二楼的窗台外。 小偷? 姚晚很快打消了这一想法。因为没有那个盗贼会这么难看醒目地把自己挂在窗户上。 那副样子倒有几分像小丑。 要不要叫人来?至少要把他弄下来。 "是谁?" 姚晚迟疑着高声问了一句。 结果对方一惊,双手一松竟掉了下来。 "哎哟!" 一声惨叫。 姚晚摸了摸右裤袋,向那一堆被压坏的玫瑰丛走去。 真的是非常狼狈的样子。 姚晚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手脚都被玫瑰刺给弄破了,但看起来应该还没有骨折,因为它们正在努力帮助主人摆脱荆蔓的纠缠。 然后,那个狼狈的黑衣人抬眼看见了站在咫尺的她。 "喂!女人。你就会看,不会帮忙啊!" 姚晚有点惊讶他的理直气壮。 "还看?!知不知道,要不是你刚才那见鬼的一叫,我怎么会摔下来!现在赶快来帮我!" 看来是一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人嘛。 这付连鬼都讨厌的大嗓门,估计要做小偷也不太可能。 姚晚,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喂!女人!你就这样把家里的客人丢在糙丛里不闻不问?!小心我会去向你的主人投诉你!靠!越说你越走是不是?!" 气急败坏的他,边说边骂。 没想到已经抬脚离开的姚晚竟又转身回来了。 这本来让他以为自己刚才的威胁有了作用,却发现她从裤袋里拿出一把晃闪闪的刀片。 "喂,喂!你想干嘛?!你……你拿刀出来想干嘛?" "别靠近我啊,我警告你,我可是很有地位的人,别想对我行凶,马上会有人为我复仇的!" 姚晚好笑地看着他的虚张声势,和他狼狈的样子真是相得益彰。 "啊……,啊。救命啊!" 眼看她拿着刀片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竟大叫着闭起了眼睛。 "谋财害命啊!杀人放火啊!劫财劫色啊!……" "好了。你可以走了。" 耳畔传来一个和煦的声音,让他的惊恐恢复了不少。 才发现没有想像中的刀fèng划过皮肤的疼痛感,手脚上的束缚却好像没有了。 怎么回事?他疑惑地睁开眼。 原来,自己被藤蔓缠住的手脚被刀割开了。 有点尴尬,他想到自己先前的失态。 不免掩饰地大声地说:"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去投诉你的态度!" 姚晚见那人刚要迈开步子,却在左脚的关节处软了一下,没支持住,就趴倒在地上。 样子真丑。 "我扶你,要不要?" 那人抬头看了看她,像是思考了一下。 "呿!" 竟白了她一眼,仿佛在责怪她早就应该心领神会的来帮他。 真是一种欠揍的个性啊。姚晚忍不住捏了捏拳头。 当然她什么也没表示出来,只是嘆了口气,向后作了一个手势。 早就听闻动静而躲在暗处保护她安全的保镖们出来了。 "把刘先生送回到刘宅去吧。" "是。" 一旁的三个保镖手脚麻利的架起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 "等等,你们放开我。喂,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这个看上去并不惹眼的女孩看来颇有一些来头。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和一个智力上有点弱小的人纠缠也没多大的意思,于是姚晚颇不以为然的打算扭头走开。 "五小姐。" 一旁的常伯有些范难地看着她,阻止了她的步伐。 "什么事?常伯。" "老爷说要见他。" 常伯指了指被架在一边的那人。 姚晚做了个不太确定的表情,看着常伯向她肯定地点点头。 呼…… 今晚可是真热闹。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了。 无视他。继续无视他。 从进房里等待姚启扬起,她就没看过他一眼。好像他连这个屋里最普通的摆设都不如。 一个人在一个抽屉里翻翻倒倒地找东西。 完全没有注意他。这让他颇为难受。 终于他忍不住了。 "哎!女人,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仍然无视。 "你是聋子吗?!我问了那么多话,你听不见!?" 从见她起,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在用第三世界的语言和她在交流。 "哼!你等着我会告诉姚先生的。" 这话一说出口,他先觉得不妥,小时候有人打了我们,我们会哭哭涕涕地说:"哼!我要告诉你妈妈!" 好蠢啊。他有点想撞墙。 随后,她也非常不给面子的颤动了几下肩膀。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在活动肩膀,而是在偷笑。 如此,他再也不想说什么了。 "你的衣服。" 突然听到她开口了。他有些愣不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啊?" "你的衣摆下面有绣你的名字。所以我知道你是谁。" 衣摆?绣?名字? 对了,他那爱多事的姐姐最喜欢在他所有的衬衫下处,用拼音绣出他的名字。 刚才在挣扎的时候,一定是被扯了出来。 他的大脑还正在消化着这些信息。却被手心的一阵刺痛给激了差点要跳起来。 "哎哟!" 他才发现她早就已经坐在她的身边,一边放着一些简单的药物和纱布。 给他在刚才和荆蔓扯动时被玫瑰花刺划伤的伤口消毒。 这才明白,原来她先前在找这些。 可是,手心的疼让他有点…… 她拉住他想抽回的手。 "别动,你的手要上点药,不然会发炎的。" "要你……"管。最后一字不知为什么,竟生生地被他咽回了肚里。 也许是空气有一点点碘酒的味道。 也许是晚风从窗外徐徐吹来。 也许他看着自己的手被另一个人握着,不能动弹。 也许是在刚才抬眼之间,他发现那个正为他上药的女孩,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也许是,左手就是我们的心脏的大小,它被谁握着,我们的心也就有可能会被谁捕获。
第15页 "你的脚我就没办法了。等一下,你可以先去医院。" 姚晚给他的手缠上最后一圈纱布,起身收拾了一下脏掉了的棉球。 "哎!女……咳……"他掩饰地咳嗽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仿佛挺疑惑的,看看他。 "因为……因为。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就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半吊在阳台上。" 他挑衅地看了看她,想挑起她的好奇心。 "你不说没关系,我不感兴趣。" 她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的确让他有些挫败。 可是,他继续努力着。 "喂,餵。你真不想知道?那个原因?那个让我不顾危险爬到二楼的原因?" 她考虑了一下。无可无不可地正要开口了。 门外却听有人敲门。 "小姐,老爷在书房等着了。" "好,你带他去吧。" 她转身走了。他不知为何地想起身拉住她,想要得到那个答案。 脚却让他不便行动。 只能懊恼地好奇着。 一个拥有清澈眼睛的女孩, 她的名字,是什么? 没过多久,第二件事就发生了。 离家半个月后,二姐和安平终于回来了。 带着一个大箱子站在门外,看着所有人惊诧的反应。 父亲很生气,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他们进房。 一天一夜,三个人都没出来过。 姚晚守在书房的门口,担心地跺着步。 会不会有事? 房里好像很安静,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简直令她发慌。 到底,那扇门还是开了。 是二姐。 朝她笑了笑,很累的样子。 "别守在这儿了。他们不会彼此冲上去拔枪的。" 知道她担忧,姚思简上前安慰。 "爸爸他不追究我们的事了。他们两个现在正在里面商量着怎么才能挽回大局呢。" "这么说,爸爸他接受安平?" 那就是说他就要成为她的姐夫了? "嗯,安平可以帮我们度过难关,爸爸没有理由把他拒之门外啊。" 姚启扬也只有依靠他了。姚思简忖度着。 "太好了,你们回来了,我们一定可以合力度过的这次的危机。不是吗?" 姚思简任她快乐激动地拉住自己的手,沉默不语。 阳台上有人吗? 姚晚看着一亮一灭的红光,走到帷幕后。 "是你吗?小五。" 对方先出声问道。 "三哥?" "过来,我的小花。" 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她了。以前只有已经离家的四哥会这么叫她。 "三哥,你在日本的事处理完了?我还以为要半年都见不到你了。" "可别小瞧你三哥的本事。" 他调皮地一笑用手弹弹她小巧的鼻子。 "对了,听说,二姐带着她的男人回来了?" 连下人们都兴奋地到处谈论着未来的新姑爷,好不热闹。 "嗯,昨天回来的。" 像是想到什么,姚晚欣喜地拉着他的手。 "知道吗?三哥,二姐说安平有办法帮我们度过难关呢。" "哦?他能有什么办法?" 月色下看不清姚竞此时脸上挂着的讥讽表情。 那个男人别毁了姚家就不错了,怎么会帮忙呢? "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的。" 姚晚倒是非常笃定安平的能力, "怎么突然你对他那么有信心了?" 姚竞放慢的声音低了几度,隐隐约约地透着担忧的味道。 她一怔,看着三哥紧紧抓着阳台栏杆的手,凸现着骨节。 "他就快要是我的姐夫了啊。难道……三哥你怀疑他?" "呵……我没有怀疑什么。" 他松开抓着栏杆的手,扳过她的身子,直视她的眼睛严肃地说。 "只是,小晚。------别太相信那个男人了,知道吗?" 别太相信那个男人了? 别和那个男人太接近了? 为什么叶墨和三哥都要对自己提着样的警醒? 她差不多快要将他当做自己人,以后要叫他姐夫了。他难道会伤害到什么人吗?他会伤害她吗? 不愿意在难得重逢的时刻想这些,姚晚用力甩了下头,把猜测扔出脑外。 一切随着二姐和安平的归来,居然又风平浪静下来了。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真的是没有变化吗?事情是完全由安平和二姐来筹划的。计划很成功。 黑道上既没有得罪人,在商界又重新持回了面子。 只不过,商业上的是大部分已经完全有二姐出面全权代表。大哥的在董事会的地位一下子就被代替掉了,被派到了香港的分部。三哥一向无心于家族事业,这下就更加的不闻不问起来,只是靠着他名下的一点股息过着闲散的日子。 虽然事情已经平息,但父亲的身体却大不如前,不再需要关心事业的他,反而更加加紧了对于姚晚婚事的催促。反覆强调,像是他在剩下的岁月里唯一重要的事情。 可是又没过多久就因为一次的突发心脏病而被送进了疗养院。 于是黑道上的事就交由安平全面打理。 姚氏已经只能仰靠他们两个了。 飞机场,从来就不是一个让她喜欢的地方。因为从那里会从自己的身边带走许多自己所爱的人。 来送行的只有她。 小寺,哭闹地很厉害。 紧紧抱住她的脖子,把湿湿的小脸埋在她的颈间抽泣着。 仿佛经历着一场生离死别。 大嫂的眼眶红了又红,终于忍不住转过身,不愿再看。 大哥把手放在妻子的肩上,长长地,压抑地嘆了口气。 "晚……晚姑姑,为……为什么要我走?难道你还在怪我?" "因为,你的爸爸以后要到香港工作,小寺和妈妈要到那里去照顾他。" 小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 姚晚一时语噎。 "这……是因为,我要照顾你的爷爷。" "那我也可以的,我也能照顾爷爷的,我要留下来!" 小寺很坚持地拉着她的手。 "不行,那你爸爸怎么办?" 姚晚努力让发酸的眼睛,不流下任何离别的泪水。 "可我不想走,我……捨不得这儿,我捨不得……你。" 孩子总是会用最清澈的眼睛,看着最心爱的人。 "我也捨不得你。" 姚晚抱着那小小的身躯。 但我们不得不面对分离,我们也不得不在遥远的距离里独自坚强。 当飞机快要起飞时。 姚晚依依不捨地望着姚谢。 "大哥,这样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她知道如果大哥坚持的话,是不必去香港的。 "我们也不想离开这里,可是……" 姚谢嘆了口气。 公司里已经完全没有他昔日的地位和权利,在那里他根本插不上一句话,那又何苦做别人的眼中钉呢。 "事事不能都如人所愿啊。" 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分别近在眼前。姚晚幽幽地垂下眸子。 "大哥,我可以不用知道你离开的理由,但是有一件事我希望你知道,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我要你们都平安。" 姚谢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就像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顶。 "你也要平安才好啊。" 温柔、宽厚的大手掌,就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在姚晚的掺扶下,姚启扬慢慢地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 "已经把你大哥他们送走了吗?" "嗯。早上的班机,估计他们现在快到了。" "小寺,没闹吧?他总是喜欢和你呆在一起。这次却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姚晚笑了笑,又想到了小寺像小兔一样哭红的眼睛。 "没闹,就是哭的挺厉害。" 姚启扬不由地眉头紧锁。 "那孩子----缺了点刚性,倒像个女子。" 听出父亲语气里的不屑,她不由地要争辩。 "爸爸,这有什么不好?这才是小寺可贵的地方。"
第16页 "男人的眼泪太多就难成大事啊。" 他摇摇头,对这个孙子还不太满意。 "爸,他还是小孩子呢。等他长大了受过打磨之后一定非常出色。" 姚启扬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从小姚晚就非常疼爱这个侄子,自然是听不太进一些直言的。 况且以后的事的确难以预料。 "扶我到那个长凳上去坐会吧。" 姚晚小心的扶着姚启扬,在椅子上铺了一块毛毡,让他坐下。 四周的风景很好,已经有些初冬的景致了。 "小晚。" "什么事?" 她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不远出一群孩子迎着风,让手里纸鸢可以飞的更高。 "你还记得他吗?" "谁?" 姚晚回过神,看着姚启仰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相片递到她的眼前。 一张清冷俊秀的脸,眼睛里带着狂人嘲讽的笑意,笔直的鼻子和飞扬跋扈的眉毛彰显着主人的顽固和霸道,微微钩起的嘴防佛在鄙视着世间一切的俗物。 这人应该非常傲慢。 她讨厌傲慢的人,所以--。 她认识的人中决不会有这样的人。 "他叫刘勉。是你刘伯伯的儿子。就比你大三岁,非常的能干,已经是医学界里有名的外科大夫了。" "哦。" 姚晚不感兴趣的转回头,看着远处。 "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姚启扬似乎很乐意继续,接着问。 姚晚在心里呻咛的一声。 "什么印象?我都没见过他,您让我对一张照片能有什么印象。" "谁说你没见过他。他就是上次在我们家阳台上吊着的那个年轻人啊。" 是他? 原来是那个人啊,难怪第一看地时候觉得有些眼熟。当时,他的脸上都是污点,头发又乱乱的,和相片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形象根本就不符,她都没有把两个人联繫起来。不过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倒的确像是一个人。 "小晚,他现在是爸爸的主治医师,医德和医术都很高,我觉得他的为人很不错。" 姚启扬看着不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渐渐地走近,别有用意地笑了笑。 "你觉得他如何?" "不怎么样。" 唯一有的,大该就是那活像野人一样的挣扎在糙丛里的傻样子,还有那分不清场合的大嗓门。 避不开父亲绕有兴趣的眼神,她只好再加了一句:"也就一般吧。" "可是,我对你的印象可就不是一般就能够概括的了。"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姚晚一跳,手里的照片也掉在了地上。 "刘大夫。" 姚启扬微笑着点头致意。 "姚叔叔,您叫我刘勉就行了。" 刘勉温文尔雅的样子,差点让姚晚觉得眼前站着的不过是一个幻影,或者那晚的人是一个幻觉。 "您今天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亏你的医术高明。"姚启扬推了推站在一旁的姚晚,说道:"小晚,这就是刘医生。" 示意要她打招呼。 "刘医生,您好。" 姚晚尴尬地朝他笑了笑。 他凑近了她的耳边,悄悄地说: "你好,末名小姐。我总算从姚叔叔那知道,你叫姚晚。" 姚晚只笑不答,不动声色地从他的身旁跨开了一小步。 心里非常反感。她一向不喜欢态度轻佻的人。 "爸爸,你吃药的时间的时间到了,我扶您回病房吧。" 她刚打算扶起父亲,竟被姚启扬挣开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然后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俩一眼。 "你和刘医生再多聊会。" 说着就扬长而去,弄得姚晚措手不及,只能呆站在那。 "哎!女人。把你的脚挪开。" 姚父刚走没多远,那个曾经傲慢无礼的声音又重新响起了。 姚晚看着他像变戏法一样地又把脸变回了那一晚的样子。 她不禁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有双重性格。 "喂!你脑子进水了。让你把脚移开,听不懂啊!" 姚晚看了一眼地上,原来在刚才自己挪动的时候,右脚正好踩在那张大头照的上面,眼前人的脸就在她的脚下被蹂躏着。 姚晚退了一步,转身走开了。 刘勉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照片,抬眼却发现姚晚已经转身离开。 "哎!女人,我还有话对你说,你走什么!" 他赶紧追上前去。 拉住她的手。 姚晚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告诉自己。 不能因为他的粗鲁无礼就忘了这人是医生。 这人不仅是医生,还是外科医生。 这人不仅是外科医生,还是自己父亲的主治医生。 "您还有事?" "你现在要去那?" "回家。" "可姚叔叔要我们聊聊。" 语气生硬,态度恶劣,思维混乱。 姚晚现在唯一可想的是从他的手术刀下,活着走出来的,不会就是她父亲一个人吧。这种智商……? "刘医生,我还有事。" 姚晚暗地努力地想挣脱开被他紧紧抓住的手。 "你还不能走,你得和我去做一件事。" 说完他就拽着姚晚的手往医院的大楼走去。 "好了,现在你把外衣脱了。" 当一个男人在一间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对你说这种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你想干嘛?" 姚晚都佩服自己声音是如此的平静。 "帮你啊。" 帮我?帮我脱衣服? 看着他在一堆针器里翻来覆去找东西,姚晚问。 "刘医生,你上次摔伤的脚好了吗?" "好了。" "是吗?你确定?" "你问这干嘛?怎么还不脱,快点!我时间不多。" 他拿这着一盆不知是什么的瓶子和针管靠近她。却见她依然是一动不动,衣衫整齐的端坐在那,连忙催促她。 "哎呀,你可真麻烦,快点把衣服脱了。" 说着他竟不避讳地伸手要帮她。 "刘医生,我想说的是,你的脚估计又要坏那么一两个星期了。" "为什么?" 刘勉困惑地把动作停了下来。 却突然觉得右脚传来了一阵剧痛。 "你母亲没教你要如何尊重女性吗?不然会有另一个人来踢断你的另一条腿。" 说着她收起了用力踢出的脚。 站起身,刚要往外走就听他喊。 "女人,我好心好意要帮你做血液检查,你就这样对我?!" "不用,我有自己的医生。" 用得着你这个看上去有精神病史的人帮我做?! "要不是姚伯伯一定要我帮你做一下血液分析。你当我那么有空!呿,好心还要被当成驴肝肺。" 揉着疼痛不已的膝盖他叫嚣道,这女孩子的腿劲还真足。 "我爸?" 姚晚怀疑地转过身。 "是啊,我们在你父亲的血液里发现了一种化学成份。它不是人体可以自行产生的,所有我们推测有人在对你父亲下毒。" 还不是一般的毒呢,他拿起桌上的报告分析。 "你说什么?!" 下毒?!这么可怕的事情在她的家里发生了,而她去浑然未知。 "简单扼要的说,你父亲中毒后,担心你也有可能被下毒了,所以要我帮做一下全身检查。" 姚晚腾地觉得有些头晕目旋了,用手撑住了台面。 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昏倒。 就这么昏昏沉沉的到了家。 姚晚站在大门前,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推门进去。 客厅竟坐满了人。三哥,二姐,安平和许多她还不太认识的穿着警备服的人。 气氛沉闷的有些怪异。 姚竞先看到了她,出声唤她。 "小晚。" 于是一屋子的人都抬头看着她,不说话。 二姐的脸上挂着少见的泪痕。 三哥的欲言又止。 安平的沉默。 周围的所有人都紧皱着眉头。 "三哥出什么事了?" 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小晚,你要镇定。" 姚竞犹豫片刻,慢慢地开口。 姚晚手心里突然冒出冷汗来,她点点头,凝视着姚竞一张一合的嘴,说出那让她惊诧的字字句句。
第17页 "今天下午,……" "大哥的班机在中途转机的时候,遇到了劫机犯。" 姚竞担心地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说不下去了。 "然后呢?" 姚晚腾地死死捏着拳头,声音像是从冰窖里爬出来的。 "他们人很多,手里又有枪。机长当场就被打死了----" 姚竞咽了下口水,不愿见她此时紧绷又害怕的神色。 垂下眼帘,快速地重复着他刚刚听到的消息。 "大哥,大嫂的尸体在机舱里找到了。可是大哥……大" 声音哽噎了一下。 "他……他的头和手不见了。" 沉默。 姚思简看着沉默的姚晚,有点担心。 "小晚,你没事吧?" 姚晚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似的。 身子绷得紧紧的,微微还有些发颤。 双眼看着前方的某一点。 "小寺呢?" 姚竞和姚思简彼此为难地看了一眼。 "还没有确认到他的尸体。" "什么意思?" 她上午才抱过那小小的身子,暖暖的,让她喜欢的小小脸庞仍在眼前。 可是……尸体? 这么可怕的字眼用在那小兔子一样可爱的孩子身上?! "机舱里的几具儿童尸体,已经被……烧焦了。没法辨别了身份了。" "是吗?" 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 "那……那为什么你们还不快去找?!" 突然她抓起一个花瓶砸在了地上。 弹起的瓷片划破了她的小腿,鲜血直流。但是她却没有一点反应。 "你们为什么还要坐在这儿?!告诉我,在那?出事的地点在那儿?我去找,我去把大哥,大嫂还有小寺找回来!!你们带我去啊!" 她错乱的步子,冲到了那些站在一旁的警员的面前。 死死地抓着警员们的制服。 "我可以的,我可以把他们都找回来的。" "告诉我,他们在那?!" 好像要和他们拼命一样地瞪着眼睛。 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眼泪好像结成了一块冰,刀一样紧紧地刺在她的胸堂上,没法融化流淌。 真痛啊,为什么这么痛? 痛得她简直连呼吸都不能了。 "小晚,你冷静点。" "是啊,小晚,当心!别伤到你自己。" 安平冲上前去,紧紧的抓住了她挥动着的双手。 "好了,姚晚,没事了,没事的有我呢。" 把她锁在自己的怀里。他这才发现她异常的体温。原来是高烧加上打击才让她这么的失控。 "放开我,放开!带我去,带我去找他们,我要把小寺找回来!他们没事!他们只是去香港而已,你们搞错了!" 姚晚用力想摆脱圈在她腰间的手,没有目的,她就是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消息。她要纠正,她要证明自己的亲人安然无恙。 忽然后颈处一阵钝痛。 三哥和二姐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穿来的。 她听也听不清,眼前就已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觉。 安平抱起她晕倒了的身体。 "她发烧了,我送她去医院。" "谢谢你,安平。我妹妹就由我来送好了。" 姚竞飞快地走了过来,说着就想要接过他怀里的姚晚。 可却被安平用身体隔开了。 "这里不能没有人的,你留下陪思简吧。" 说着他已经抱着昏迷的姚晚冲到了门外。 姚竞复杂的看了一眼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听到了身后,姚思简轻轻的嘆息。 第 6 章 所有美好的童话都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脆弱的水晶球。只要有一个角被轻轻的碰破,那么它就会在你的眼前粉碎,无论你多么惋惜,无论你多么不舍。它破了就是破了,不可挽回。 于是一直一直都住在童话里的睡美人,当有一天她醒来,发现原本世界原来早就破碎了,那么应该怎么办?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她没有回头。 什么表情也没有的脸上因为寒冷而染上了一层红晕。 单薄的身子站在风里,看得让人心疼。 他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然后不作声的和她一起站在白色的栏杆外。 看着那里一只不停旋转的木马。 那是一只白色的,在腹部画着最传统的俄罗斯漆花图样的小木马。 在木马上做了一个红色的小坐鞍。位置很小,估计没想到有成人来玩这种单调的,毫无新意的游戏。 本来也就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才会来。并且兴致勃勃。 那是愿意相信童话的年纪。 "小晚,回去吧。" 他轻轻呼唤,试着想把沉浸在思绪中的她拉回来。 突然她出声说道。 "小时候,爸爸总是很忙,没空照顾我。于是我就喜欢缠着大哥,他一直都非常疼我。有一次被我闹到不行,就在自家的后院帮我做了这个木马。" "他喜欢站在这里。看着我一圈又一圈地转着,每次我都能看见他笑,他总是对我笑,对我挥着手。一遍又一遍,好像从来都不嫌烦。" 她总是朝自己的哥哥摆摆手,仿佛如果木马转动起来,她就可以即将去进行一场的刺激愉快的冒险。 跃跃欲试。 "哥,你要站在那等我。" 每次她都那么对他说。 每次她能在回到起点的时候看见他。 "后来,有了小寺。就变成他在那木马上,我在这里等。" "我们都喜欢,在起点和终点时,有人等待。" 那圆形的小地场的木马,一上一下,此起彼伏。 她的眼里载着满满的情绪,让人不能分辨。 最后她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已是死水一滩。 他很奇怪她的反应,同时有一种隐隐地不安。 "小晚,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别闷在心里,会伤身体的。" 姚竞不放心地牵着她的手。 冰冷,如此的冰冷。 尽管他已经小心地握在手里,放在他温暖的口袋里。 "小晚。" 他强迫地转过她的身子。把她轻轻地按在怀里。 "不要这样,我们会担心的。" 她把头靠在那宽厚的胸膛上。 感到两颊有温热的液体慢慢地流淌,浸湿了那白色的衬衣。 "可是,三哥。" "他们已经死了。" 姚竞轮廓柔和的脸顿时窒息一般的抽搐了一下。 他抬手想要拍拍她的后背,却又虚弱地垂了下来。 然后,小心谨慎又斟酌再三,他问她。 "小晚,如果有一天,我们也不得不要面对分别,你会……恨我吗?" "什么意思?三哥。" 姚晚带些惊愕地看他。 三哥话里的意味让她隐隐约约可以感到这不仅仅只是--假设。 "没什么,小晚。没什么。" 你永远不会理解我此时的矛盾,我此时的恐惧。 我在害怕,害怕着有一天我们会形如陌路,更可能彼此仇恨。 姚晚怔怔地凝视着姚竞的脸,他此时竟然用非常悲伤非常凄凉又深刻无奈的神色对着她。 姚晚救命稻糙一般地抓着他的衣袖,害怕他下一刻即将离她远去。 "三哥?" 为什么这么看着她?为什么好象离别的脚步这么近,仿佛就在他的眼里。 他要离开她吗?姚晚有种不详的预感,不由地将心里的话吐了出来。 "三哥,你要走吗?" 姚竞侧过脸,重重地吸了口气。 转过来,却又是一脸笑容,他用手轻轻地捏了捏姚晚的脸颊。 "小傻瓜。我能走到那儿去?" 既然你在这儿----------------。 现实就像一个尖锐的针头。 一个美梦可以被它轻易地戳破,所有被隐藏的罪恶都会暴露出来。 后来,她常常会不自觉得想,要是没有那一天。 也许她可以过着真正意义上童话般的生活。 可她的眼睛睁开了,看到了人生。 化验单上的数据,她看不懂。 但冰冷无情的结论,却一字一句宛如冰锥敲进了她的心。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居然可以这么的冷静,还微笑着问。 "你的意思是说,我如果长期服药,不久就会双目失明?"
第18页 "是的,虽然你的血液里没有检验出和姚伯伯一样的毒素。但是我发现,你身体里有另外一种叫"比铊酮"的药物。这种药对生命没有危险。不过数量持续增加的话,眼睛会失明,而且手脚也会失去知觉。就会让人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植物人。" 是不是笑的太用力了,空气好像变得稀薄了,为什么她觉得呼吸这么困难呢? "我劝你这时候最好是马上停止服用你目前在吃的药剂。还有就是请注意你自己的饮食起居。" "什么意思?" 她不是不知道答案,但她不相信,谁来告诉她,这是一场恶梦。 "你还记得我吊在你家阳台上的事吗?" "是。" 刘勉不安地看了看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不知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 "那不是偶然,站在那里,有一个角落是可以看见某一间房间的。而那天,凑巧,我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事。" 他婉转地告诉她一个信息,有人不仅想让她父亲死,还想让她失明。 是谁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药,一直都是……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 难道是……! 刘勉看着她从迷惑到震惊,到最后的她的整张脸被一种很深很深的悲戚所笼罩,越来越苍白,嘴角边挂着一丝残破的微笑,眼泪慢慢聚集在眼眶中。 她那付样子,让他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种刺痛的感觉。 "姚晚。"他轻声唤她。 "那个……别太难过。" "其实,现在还来得及,你的身体还没有受到很严重的损伤。我会重新帮你开一个药方。" 他递给她一份新的成药。 "谢谢。" 她低低地说道,把它放进了包里。 "顺便我给你一个私人提醒。" 刘勉忍不住开口唤住走向门边的她。 她站在那,转过身看他。 "不要因为相信上帝,而不锁门。" 一语双关。 她楞了一下,苦涩地笑了笑,推门出去了。 银白清澈的月照。 当静谧从手fèng里悄然无声的划过时,我们似乎可以窥视到自己的心灵。 "小五,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三----哥?" 坐在床沿边的她,震了震。 "怎么了?听说你从医院回来后就闷在房里,连晚饭也没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他走到她的身旁,伸手环过她孱弱的肩膀。 "医生查出什么了吗?你的身体没问题吧?" 姚晚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他担忧的眼神。 心里流淌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哀。但这悲哀强烈地让她遮掩不住。 "小晚,你怎么了,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吗?" 姚竞惊诧地看她苍白的面容。 她努力笑了笑,嘴唇颤抖着要说话,眼泪却溢了出来。 烫到了他的手。姚竞诧异地看着她。 "小晚?!" "是谁又欺负你了?" 姚晚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姚竞有些急了,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小晚,你说话啊,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没事,三哥。我最近总是容易激动。" 她掩饰地微笑着摆摆手。 "三哥,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他看着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吟游般地缅怀着。 "我们还没有住到这里的大房子前。" "在郊区那个铺上青石板的小院子里,有大哥,二姐,你和四哥,还有我。那时候你和四哥的手总是被我当做鞦韆。我站在你们中间,矮矮的,你们却喜欢把我荡地高高的,让我以为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摘到一片云。" 姚竞微笑着来到她的身后。 举手摸着她的头发,闻着她的发香。 他一直都喜欢摸她的头发,仿佛可以藉此流露出他的脉脉温情。 "我可爱的小妹妹,你总是喜欢留恋在过往的时光里。" "是啊,因为,它们是那样的美丽。" 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好像嘆息一样。 "好了,好了。你现在的身体可不能老是这么的情绪低落,会影响健康的。尤其是你的眼睛。" 她闭了闭眼,静静地继续听着。 "最近,你的眼睛有没有觉得好一些?还是会时常的模糊吗?" "会,常常就模糊地让我连近在咫尺的东西都无法看清。" 她咬了下嘴唇,克制着,极力地克制着。 "这么严重了?" 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他嘴角边还来不及收起的诡笑。 "难道你吃了我给你的那些特效药也没用?" 姚晚的身子几不可辩地晃了晃,她下了死劲用力的握住了拳。 "不知道。我想也许……有点作用吧。" "那就好,我明天在帮你去配一些。现在,早点睡吧。" 他轻轻地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 "晚安。"他站在门旁,带着微笑,像个好哥哥。 "晚安……" 她目光呆滞地强颜欢笑,看着那扇门在他的身后关上了。 慢慢地摊开手掌,那里道道血迹,如同心上。 "三----哥。" 古人有句话叫: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命运的打击是不会管你是否可以承受的。 它总是接二连三,把人踩在脚下。 每天世界上会有无数的包裹信件发来送去的。 可是有那一封比得上现在她握在手里的这封致命? 她看着信封里拿出的那些东西。 一些有价证券,和一个银行帐号。 什么意思? 姚晚奇怪地用目光询问面色凝重的叶墨。 四哥让叶墨费心带给她的就是这些东西?她一不做买卖,二不缺钱花。 给她这些有什么用? 坐在她对面的叶墨示意她拆开信封里的纸条。 她打开信纸。 看着,看着。 却仿佛被抽光了气力般地颓败着瘫坐在椅子里。 突然,她觉得非常的干渴,从心里一路干渴到她的嘴里。 她想喝口水,却端不起桌上的那个玻璃杯。 放弃似地抽了下鼻子,她拉开一抹笑。 "叶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吗?" "你故意联合我四哥拿我开心的,对吧?" 她强装快乐的音调让他听了一阵心酸。 快告诉她这是一个玩笑啊。 姚晚望着他的眼睛里这么央求着。 叶墨同情地抿着嘴唇,却没有半句安慰。 总要让她明白一些事情的,虽然会痛会受伤,可总比以后知道再挽救要好。 于是,他把那个银行帐号和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一起递到她的手边。 硬梆梆的现代化工业产品有着机械特殊的无情光芒。 "小晚,人得正视现实。" 十一月的深夜里。 有什么比坐在壁炉旁更温暖又惬意的事呢? 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酒香顿时绕着杯檐瀰漫在了整个房间似的。 她俯下头,闻了闻,头脑里有了醺醺然的醉意。 而壁炉里桔红色的火苗,让她的眼光里浮现出温柔的神情。 仿佛在回忆一个快要去世的人,曾经的优点与可爱,和与之一起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 突然,噼叭一声,燃烧着的木材里窜出了一个小火星。 如同一个警告,一个提醒。 她剎时觉得寒意布满全身,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此时,楼梯上走下了连续的踏步声。 接着,一个低沉的男音响起在平台的拐角处。 "姚晚,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她转过身,侧着脸瞧那驻立在平台上的男人。 阴影里他的面容有些模糊。 "你才要回去吗,安平?" 好像他上午就来了,一进门就和二姐在书房里商讨着什么重大事情,没有露面过。 居然,到现在才出来,她还以为他早就走了。 "呵……听起来你好象不太欢迎我。" 他愉悦朝着壁炉边走来,嘴里不介意似地抱怨着。 听见他要过来的脚步。 姚晚蹙了蹙眉。放下手里的酒杯,打算回自己房间里去。 却忘了自己腿上放着的一叠信纸,随着她起身的动作纷纷落下。 不能让他看见! 心里一惊。
第19页 连忙蹲下身,姚晚飞快地将它们收拢在自己的手里。 可是,回头时他却已经站在她的背后。 嘴边噙着抹怪笑,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 她吓了一跳,这人走路声音可以随时控制的吗?想有就有,想无就无? "怎么,见我来了你要回房去?" 他舒舒服服地往刚才她坐着的沙发上坐了下去。 调侃地抬眼收入她现在的慌张神情。 "陪我聊聊怎么?" 这种邀请,比项羽请刘邦的鸿门宴更有危险。 姚晚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指指墙上的摆钟。 "不了,今天太晚了。而且我想回去睡了。" 说着她立即迈开步子。 不想却被他紧紧地捏住了右手,定在了原处。 "等一下。" 她全身僵硬,目光炬炬,摆出警惕防备的姿态。 他想干什么?! 安平含笑着把她的手掌向上翻起。 小心地将其摊开。 "你丢东西了。" 他把压在沙发腿边遗留的一封信放到她的手心。 姚晚惊骇地望着此刻沙发上慵懒的他。 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 "不对我说谢谢吗?" 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对她展开一个由于火光的映衬而更加英俊迷人的微笑。 姚晚咽了咽口水,平息一下加速的心跳。 "谢----谢。" 飞快地回应了以后,她逃命般地往楼上走去。 而就在踏上第一级楼梯的时候,背后有个声音在问。 "姚晚,你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姚晚没有作答,只是放慢了脚步,仿佛有着千斤的重锤挂在她的脚上。 男子悠闲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前面是燃烧着的壁炉。 他端起一旁的酒杯,晃了晃。 厅堂里开始回响起他抑扬顿措的动人嗓音。 "以前,有个农夫在雪地里救了一条快要冻死的蛇,他把那毒物放在自己的胸口取暖,想用体温救活那条蛇的性命。" "他是那么老实,那么善良,所以他也非常愚蠢。他忘了冷血才是蛇的本性,毒液才是蛇的回报。" 他闻了闻四溢的酒香。 用手慢慢地抚摸着先前留在杯沿上的浅浅唇印。 "姚晚,你是谁呢?" 就着已被人所喝过的杯缘,他举杯缓缓一饮而尽。 如果曾有的美好是真实的, 那么罪恶是真实的。如同伤害也是真实的,背叛也是真实的。 她该怎么办? 面对现实,面对残忍,面对阴谋。 是制裁?是逃避?是沉默? 是否有一条她愿意走的路? 而, 火盆里的火苗烧得很旺了。 看着那些纸一点点的被燃成了灰烬。 那些可以作为武器的证据化为乌有。 对着火光,终于她知道自己是谁了。 第 7 章 接待处的陈秘书的手正在抖。 谁都知道姚氏的五小姐是连公司庆典都从不露面的人,可是居然一来就直接要进高级会议厅。 陈秘书无不惊诧地看着她, "这个……,姚小姐,请等一会儿,好吗。他们正在开会。" "请你带我去。" "可是,今天的会议……" "我说了,带我去。" "那……那好吧。我通知一下。" 秘书拿起的电话,却被她按掉了。 "不用通知,直接就带我去。" 目光执拗而坚决,话说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是。" 原来,这么温和清秀的脸上也有这样的表情。秘书不由地畏喏起来。 高级会议厅里,有一个项目正在商讨之中。 "关于,竞标南部房产的计划,你们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姚思简看着坐在下面的董事。 "提议和想法都不错,只是预算的资金投入是不是太大了?毕竟我们才从危险期渡过。如果现在一下子就筹集出这么多的资金,恐怕一旦有任何的差池都会让公司的运转出问题的。" 股东之一的冯先生提出疑异。 毕竟刚刚从经济萧条中恢复,立即就做这么大的项目合适吗? "是的,但是我们在这次的危机里浪费了太多的钱,必须要尽快有一个大项目,来让我们的公司有进帐才行。而且我已经做过非常详细的研究,这个项目得风险系数并不大。一旦拿下的话,我们就会稳定的发展我们的公司。" 一旁的安平沉稳地笑着说,并示意助手把企划送到每个股东的手上。 "有投资才会有收穫,不是吗?我是很相信安经理的办事能力的。而且这是一个能够长期获益的项目。有不少公司正在我们竞争。要知道,机不可失啊。" 姚思简自信的笑笑。 "是啊,我也觉得安平的提议不错,我也看好这个计划。" 张敬国出声附和,他是最元老级的股东了。有了他的一语担保,顿时让在坐的不少股东都放下心来。 姚思简和安平在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前些日子给这老狐狸送的那些钱还是有效果的。 他们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于是,大家也就同不约而同的点头表示同意。 姚思简看了一眼在角落里,无聊地翻动着文本的姚竞。 一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么,姚副理有什么意见?" 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出声的姚竞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随便,我没意见。" 反正就是按事先说好的分钱就是了,他有什么意见可提的? 只要别扣他的钱,怎么都随便了。 姚思简冷冷地笑了笑,好像个甩手掌柜,就等着享清闲,也不帮忙讲几话。 "看来,姚副理是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了。" 她顺势清了清嗓音,郑重其事地宣布。 "那好,关于南部的房产的就……" "等一下。" 突然会议厅的门被推开了, "我不同意。" 一个清脆但又坚决的声音说道,局面急转直下。 "小五?!" "小晚?你怎么来了?" 姚思简和姚竞都惊诧地望着突然到来的她。 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她不是从来都不到公司的吗? 姚思简剎时觉得事情不妙。 倒是一旁的安平怡然自得又仿佛预料之中她的出现,微笑地看着姚晚。 姚晚浑身上下像被注入了某种特别的气质,不怒自威。 她径直地走到姚思简身旁。 看了看在下面议论纷纷的人,微微地扬起头,很镇定。 "各位,我是姚氏的姚晚。今天有关于南部房产的投资计划,作为股东之一的我不同意。" "小晚!" 姚竞起身拉住她,低声喝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即使没有王子,睡了一百年她也会清醒,只是一切都变了。她的身边再没有亲人的感觉,世界变得那么的陌生而又冰冷。 "放开我。" 姚晚用力地抽回手,态度里有着心灰意冷后的厌恶。 姚竞有些吃惊地看着她,愣愣地退到了一边。 "今天的会议结束了。" 她用着这样命令式的口气。 没有礼貌,恭谦可言。 但她就是仿佛这里新的主人,人们不由地要服从于她。 死一样的寂静。 可是又是那么样的热闹。 所有的眼睛都在姚晚和姚思简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游弋着。 到底是谁主沉浮? 他们关注无比。 姚晚站在那谁也不看,只是望着窗外的某一个点。 神情里留露出那种凭藉与生俱来的权力和血统中坚毅而成的骄傲与霸道。 那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神情,王室贵族特有的秉直。 让坐在椅子上的某个人,感到了一种血液的呼啸,心脏的鼓动如雷轰鸣! 让他不得不用灼烫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她。 我的公主,好好展现你最天真同时却又是最致命的诱惑吧。 过了很久,所有人都觉得快要被逼疯的时候。 姚思简就像一个原谅无知幼儿的好姐姐般开口道。 "好吧,既然我妹妹有不同意见。今天的商议就先停一下,我们明天在商榷。" 姚思简一向有保持她良好的风度的能力。
第20页 现在她息事宁人,退让一步。 在这房间里的都是她的亲人。 一个是她的姐姐,一个是她的哥哥。 他们彼此都不说话。 最熟悉的陌生人,是彻骨的寒冷。 突然,姚思简出声了。 "是谁告诉你,今天的会议?" 冰冷的声音,隐藏着怒气。 姚晚选择沉默。 "你知道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吗?" "你在破坏一笔大生意,一个可以让姚氏翻身的机会。姚晚你发的什么神经!" 姚思简火大地把手里的钢笔丢在姚晚的脚旁,反弹的壳套打在了她躲闪不及的脚踝。 那痛真是到了心扉之间,让人想哭。 姚晚吸了吸鼻子,有些话总要讲出来的。 "二姐你真的是想要帮助姚式翻身吗?" 她的声音一向不高,但这时却很尖锐地刺着了姚思简的耳朵。 "呵!那你的意思是我想要害自己的公司咯?!" 姚晚嘆了口气,但态度又非常坚定。 "无论如何,这个计划不能通过。" "呵……,你不同意?你说你不同意?你以为你有什么立场,什么资本在我的面前说所谓的不同意?" 很轻蔑,看都看不起她--姚晚能力的声调。 姚竞出声阻止了一下。 "二姐!" 他知道姚思简恼羞成怒真的动了肝火。那时候吃亏的只有姚晚。 "小晚,你先回去吧,不要再惹二姐生气了。" 他推推站在原地的姚晚,希望她快点先出去避一避。 姚晚却听而不闻,她甚至朝前迈了一步,决一雌雄的样子。 这触怒了姚思简,她有些激动地眯起了眼,用力地咬着自己的牙。 "姚晚。你说我不是真心诚意为公司。那好,我倒要来请教请教你了。你来过公司几次?你了解公司的状况吗?你学过所谓的商科吗?都没有!" "可是今天你居然跑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你不同意。" 她冷嘲热讽,言词激厉。 霹头盖脸就把话倒在姚晚的身上。 "你,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凭什么拿着那些可怜的股份作为条件,以为自己就拥有了表决权呢?!从小你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你对商不感兴趣。立刻就不管不顾去学那些没用的书法。可是我们呢?你以为我和大哥还有小三喜欢十几岁的时候就要每天不分昼夜的面对着这些呆板的数字、没完没了的报表?!" 她几乎是有点失控地开始指着她的脸叫道: "你,还有你那个不要体面的哥哥。在这个家里,你们什么都不付出,可又什么都可以得到!你几时关心家族事业?你几时去应酬场面生意?你只会在书房里过着不知人间疾苦的日子!!今天你用什么理由来说服我们陪你玩你这一时心血来潮的无聊游戏?!" 姚思简瞪着她,仿佛突然间她已从妹妹的角色成为了她不幸生活的所有源头。 令她痛苦而且憎恨。 多么陌生的人,原来和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人,竟这样的恨着她。 姚晚感到一阵心酸。 这如果是一场梦的话,那大概是她做过最糟糕的一场了。 姚竞纳纳地站在她们的旁边不知该说些什么,对谁说。 掐紧了自己握着的拳头,姚晚重申她的来意。 "不管怎样,二姐。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 "我坚持这个议案不能通过。" 而这时的思简藐视地看着她,就像已经掂量出她的斤两一般。 没有作答。 姚竞却试图缓和气氛,他小心地问。 "小晚。你为什么这么坚决地要否决这个议案?你甚至都没有看过计划书。" 他把桌上的文案放到了她的手边。 姚晚漠视地瞥了一下,没有打开。 三哥,你以为我真的已经单纯无知到如此地步?这份给外人看的文案肯定是事先周密的安排设计过了,一个外行人怎么看得出问题? 她无奈地低着犹豫,疮疤里有脓就要挤掉,不然就会全身坏死。 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68325、230xx0、329xx1、" 一串数字。 从姚晚的嘴里说出来。 他们三个人都沉默了,彼此之间的不点而破,反而是最为难堪尴尬。 总要有人开口的,姚竞问。 "你怎么知道的。" 却是思简来答。 "是姚禹,对不对?恐怕还有叶家那多管闲事的小子。我早该料到的,他们怎么会看着你面临不幸?!" 她一进会议室的门,姚思简就猜出了三四分。 转过身,姚思简绞着双手,凝视着垂首的姚晚。 "姚晚,干脆让我们彼此开诚布公一点,你还知道了什么?" 就像小美人鱼一般,她知道只有大海才能让她幸福。也知道走上岸后,她的每一步都回因为巫婆的诅咒,而痛如刀绞,可这就是代价,你无法逃避。 姚晚抬起头,直视着姚思简的眼睛。 "前天,我去银行核查过这个户头的帐目。在过去的一个月内,姚氏大部分的流动资金都以各种名目被划到了这个帐面上。" 真厉害她设在荷兰分行的匿名帐户都被调查出来了?! 姚思简心下一惊,面上又故作姿态地问。 "所以呢?" "所以,你所说的什么南部计划,根本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倾吞公司的最后的一笔大资金。" "嘴是你的,怎么说都行,但证据呢?" 姚思简看了她一眼,暗暗忖测。 她应该还没有拿到直接的证据吧? 姚晚正了正自己身体,用低低地音调说: "我可以向法院提交申请,查处你的超过一定数额的资金流动。如果你不撤回项目资金,我会控告你。" "控 --告--我?" 姚思简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看来她是没有拿到证据了。 "什么罪名?" 她自问自答的说:"你想告我犯了经济罪?这可是我们的家族事业,怎么查啊?你以为这么简单就想送我去吃牢饭?" 像是嘲弄般的,姚思简冷笑着。 姚竞也松了口气。 "那谋杀罪呢?" 会议室的大门又开了。 "要是控告你企图谋杀,是不是就可以让你的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 姚竞和姚思简同时吃惊地看着门外的那个人。 姚启扬。 "爸爸?!" 姚晚也是吃了一惊。这次来公司,她并没有预先告诉过父亲。 姚启扬在他们三个人的注视当中走了进来。 "爸爸,你的身体好了?" 姚竞犹犹豫豫地问。 "你以为我这次应该一命呜呼了,对吧?" 姚启扬瞥了他一眼。 "也对,你们俩下的药的确是够猛的了。要不是那次被刘勉他看见,恐怕我现在是要按照你们的计划,死在猝发心脏病上了。" 姚竞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爸爸,事情你都知道了?" 和姚竞的手足无措相比,姚思简就镇静多了,她看着姚启扬微笑地坐在沙发上。 知道,这个老人不那么简单。他的稳如泰山,是必有原由的。所以她就更加的不可自乱了阵脚。 "事情不用知道全部,但只要了解了其中的一些关键,那也就够了。" "看来,爸爸你不只是住院这么简单,私下里也有不少的娱乐活动啊。" "是啊,你不也利用这次复甦的机会。为自己私吞了不少啊。" 姚思简挑了下眉,笑了笑。 "爸爸,厉害啊。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 "可是,你又能怎么样呢?钱、权都在我这里。" 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只有姚思简笃定地敲着桌子,发出的有节奏的响声。 "我记的在你小的时候,曾经不断的告诉你,人只想谋私尚且不能被原谅,而如果是一个人的欲望从不加限制的话,那么他就势必痛苦。思简,这不是一个预言,而是一个生活的总结。但是看来,你好像忘了。你以为我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来这吗?" 姚启扬嘆了口气道。 从兜里那出昨晚应该化为灰烬的东西顿时让他在场的三个子女同时惊诧不已。 姚晚惊骇地盯着父亲,这些东西她不是已经----。 其实, 姚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必定心软,所以早有准备同时双保险地也给了父亲一份。
第21页 铁证如山,姚思简也不加辩解。 "原来您也已经知道了。" 她平静地摇了摇头,像在否认一件事情。 "看我们这些小孙猴在您如来佛的掌心里杂耍,您觉还满意尽兴吧?" "只是有些话从您的嘴里说出来,真是有点可笑。您在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想过后果吗?您曾几何时克制过自己的欲望?" 姚思简的眼眸冷冽地从窗外转到父亲的脸上。 "小时候,我只记得您告诉过我,上帝把礼物放在了口袋里,先伸出手的才能有奖赏。不是吗?我想得到的东西,不去争取,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拿走吗?这样做有什么错?这不也是您教我的嘛?!" 姚晚起身望着坐在窗前转椅上的姐姐。 "所以二姐,你可以就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亲人的性命?" "亲人?!" "你说谁是亲人。我和你吗?还是我和爸爸,又或是姚竞和你?" 她昂起下巴,红唇抿了抿,用一种尖刻的语调。 "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每次你叫我二姐的时候,我都觉得噁心。" 姚思简蹙眉,怨毒阴狠地指着姚晚的鼻子骂。 "不就因为你和你的哥哥是那个女人亲生的。所以可以得到那么多的关心?!那么多的自由?!那么多的爱?!那我和姚竞呢,我们比你们差在了哪?我们的生母比你们的生母又差在哪?" "在你们幸福的时候,你知道我和姚竞的母亲。她们遭到了什么样的待遇吗?!" "我的母亲在做ji女!ji女!多么下贱,多么无耻!" 节节后退的姚晚,差点要被她拉起了衣领,痛打一顿才能解她的气。 突然,姚思简的手指转了方向。 指着默不作声的姚启扬,厉声说道。 "是你的父亲!是我叫了二十多年的父亲,亲自送她去的!" "别说了!二姐,你别再说了。" 忽然一直沉默不语的姚竞拉住了姚思简越来越靠近姚晚的身体,她看起来要致姚晚于死地。 "为什么不说?!我要说!" 姚思简挣脱开来,她笑的阴森而可怕,脸对着脸,向姚晚说道。 "小晚,你知道吗?" "你三哥的母亲是被逼疯的。现在她每天的调剂就是问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双目失明,为什么她会躺在床上只能靠着氧气机存活。" 红红的指甲轻轻划过姚晚的太阳穴,引得她一阵颤慄惶恐。 "用你的小脑袋猜猜,你知道是这是为什么的,对吧。" 二姐像复仇者一样凛冽的表情,像审判一样的犀利话语让姚晚莫名地惧怕着那份真实的回答。 她望着姚竞,三哥,企求一个否定的眼神。 可, 姚竞的眼中没有她,他此时此刻的眼里只有恨,满满的恨。 姚晚不由地震大了双眼,颤动了一下。 这是真的?这真是她慈爱,安详的父亲的所做所为? 姚思简径直地走到了一直坐在沙发上缄默的姚启扬的面前蹲了下来。 换上了一种莫名的奇怪表情,不同于刚才的嘶叫。 用一个宛如乖巧女儿的声音说。 "爸爸,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的偏心?" "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比起小晚,你疼我更多一点。所以我总是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尽力成为你想要的那种好女儿。可是小晚七岁那年,她和我一起染上病。你为我找最好的医生,帮我买最好的药,安排我住最好的病房。可是,整整十四天,你没有来看过我一次。那个时候,你在哪儿?" 那天,她的病还没有全好,她瞒着护士,偷偷地跑回了家。因为她太想念父亲。 却在自己妹妹的房前,久久地站着怎么也没法推门进去。 在那张小小的床旁,围着三个人,爸爸、小小的四弟和三弟。 他们脸上流露着对至爱亲人的担忧,她从没见过温文尔雅、意气风发的父亲有这样疲惫、忧虑的表情。 四弟和三弟都紧紧地抓着在床上呓语的姚晚的手,仿佛害怕她下一刻就会离他们远去。 却没有人想起,自己其实在不久前也在与病魔抗争。 在那一刻,她觉得他们都离自己好远。 "你只爱小四和小五。那我呢?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就只能是扮演着一个可笑的挂名女儿?却毫无亲情可言?就因为我不是一个名叫谢禹晚的女人亲生的孩子?" 她光洁的脸上一行接着一行的泪水像泻洪般地流了下来。 姚启扬动容地抬起手,抚上了她的发,就像一位慈爱的父亲。 "思简,不是我没有给你,而是你因为不平,看不见已有的。你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于是,被一只叫欲望的饕虫给啃食的干干净净了。" 膝上的姚思简笑了笑,不甘吗?贪图吗?难道不是因为过于飢饿后,人都会对食物产生强烈的占有欲吗? "爸爸。你报了警,对吧?" 在她头顶的手,停了停。 姚启扬的做事准则一向是斩糙除根。她不会不知道。 姚思简扯开了一个让人觉得神情悲戚的笑,抬头看着父亲的眼睛。 "在你送我去监狱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就算姚氏没有因为南部房产投资,也会破产。你的公司早就玩完了。这里剩下一个空架子了。你不妨去查查在公司确实的财务,无论帐面上还有多少的数值,那都没用,能开的只是些空头支票。公司的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早就已经被转到一个地方了。" 姚启扬的手垂了下来,脸上是晦疑莫测的神情。 "思简,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公司里也有你的心血啊。" 姚思简微笑着,什么也不说。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到桌前拿起电话,只做了几句简短的回话后就挂断了。 "好了,我该走了。警察在楼下等着我了。" 就像平时出门一样,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走过姚晚的面前时,停了下来。 姚晚怔怔的。 只是看着曾经的二姐,用一种复杂的,奇怪的,交织着无数情绪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小时候,喜欢在午后,坐在白色的长椅上要我讲那个红舞鞋的故事,我一直都没有把结局告诉过你。今天,我把那个故事说完。" 她抬起手,抿了抿姚晚两颊边的发。 脸上突然绽出一朵绝艷的笑,没有一点忧郁,没有一点脆弱。 "那女孩,跳啊,跳啊,最后连天使都没有办法。于是她在舞蹈中死了。" 她伸手轻轻地颳了下姚晚的脸。像触摸一个婴儿的般的轻柔。 "你要不是你,我要不是我。那有多好啊。" 接着,出人意料的。 她极其温柔地俯身在姚晚的颊上留了一个唇印,笑着旋身离别。 "那剩下的该是我吧?" 姚竞很平静地靠着墙,看着天花板上的雕花,仿佛在谈一件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姚启扬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而后站了起来,把手伸向了姚晚。 姚晚愣了愣神。上前扶住他,朝门外走去。 "你不是也想把我也送进监狱吗?" 姚竞在他的身后问。 姚启扬的定了定身子。 "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妈妈。" "你走吧,我没看到你。" 姚晚可以感到父亲的手臂微微的颤动,谁能分的清一个和自己生活了近三十年的人,对他究竟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没有这样的精确的计量法则,这就是人。 "等等!" 姚竞喊到。 "我有一个问题要想问你很久,今天你可以告诉我吗?" 姚启扬站在那不动,等着他。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待我妈妈?" 姚晚也同时看着父亲面无表情的脸。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母亲的事?" "一年前。在日本。" 姚启扬自嘲地笑了笑:"这世上的墙终是要透风啊。" "我给答案只能是----很遗憾,我的生活从来没有把你母亲考虑进去。而她却想成为禹晚,成为我生命的必需。所以我伤害了她,让她不再有那样的想法。" 姚竞愤怒地沖了上来,抓住这个他叫了二十六年的父亲的男人,把他的衣领拽起。 "所以,你就让她的下半辈子永远看不见?!她有什么错?她只是爱你!" 姚启扬扯开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
第22页 "姚竞,人有时会为了自己心中的所爱去肆意的伤害许多人。" "这是什么鬼话?!你怎么可以这么样的冷酷?!" "冷酷?你不也想让小晚瞎了吗?你不也想把我杀了吗?在你以复仇为名义的时候,你的心不也非常冷酷吗?" 姚竞的手无力地瘫软了下来。仿佛是被谁狠揍了一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毯上。 "你走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姚启扬带着姚晚离开了他的身旁,没有再看他一眼。 在回主宅的山路上,姚晚很沉默。 只问了一句。 "爸爸,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姚启扬也只回了一句 "在你二姐重新回家的时候。" 然后, 彼此不再交谈。 看着那冬季临近的落漠荒凉景象。 姚晚的心里千回百转。 为什么不在那时就拒绝二姐的归来呢? 这样的话,也许她的亲人就不会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啊。 假象的确不真实,但至少可以粉饰太平。 看起来都很正常。佣人们忙碌着自己手上的活。 修建枝叶,擦拭着花坛,忙忙碌碌。 好像一切都很井然有序。 可从踏进主宅的那一剎,姚晚就感到不对劲。 一种压迫的气氛隐蔽在四周。 正当她觉得奇怪的时候,发现父亲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姚晚这才大吃一惊。 父亲的手上是一片湿意和他紧绷着的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 都在传达着他此刻的紧张。 是什么能让身经百战的父亲如此警备? 然后那扇门就开了。 "欢迎啊,姚先生。" 地狱传来了召唤。 那人从身后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转身站到她身前。 用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朝前看去。 看向她在过去半小时已经无法忍受的一幕。 无情的薄唇贴进她的耳朵,如同爱语般地说。 "考虑一下吧,你的父亲现在很难受。" 无情的刀锋划破了皮肤,鲜血一点点的向外流。 那是一个人生命的动力。没有了的话,人会变冷,变硬,然后死去。 他被绑在了凳子上,左手的大动脉已经被割破了。 在半小时前,他们被二十把手枪指着脑袋走进了屋子。 然后,他从一个商场巨子成了一个工具,一个胁迫他自己女儿的工具。 "我不喜欢威胁别人,尤其是对你。我很愿意让你慢慢地回心转意。只是你父亲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听说一个人只要三小时内不停地从大动脉放血的话,很快就会去见上帝。" 那耳边声音非常温柔,但却让她不寒而慄,甚至她已经可以感到害怕的心脏抽搐了起来。 "解决目前的这种状况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答应嫁给我。" "小晚,不可以答应他!马上离开这里!" 姚启扬努力打起已经有些涣散的精神,急迫地朝姚晚说道。 "听见了没有,我让你快走,你还在犹豫什么?!" "姚伯伯,看来你的精力还是很旺盛嘛,我的手下看来没有好好的招待你。" 他使了一个眼色,无情的拳脚像雨点般的落在了姚启扬的身上。 "不!不!求求你,安平,让他们住手!" 姚晚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不由地恳求他,冷汗如雨般地在她的背后。 "好,别怕嘛,我的公主。" 他做了手势,终于是让那殴打停了下来。 "求……他做什么。小晚,你别怕,出去以后找人来,他们会帮我收拾他的。" 姚启扬断断续续地忍着痛,对她说。 仿佛是听到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安平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们?那来的他们?" 然后微笑着握起姚晚发颤的手,放到唇边,细细地啃咬起来,像是要把她吃进肚里去。 "哦。你是说那些警察,还有你曾经的部下?" "你以为凭什么我可以正大光明地捲走了姚氏的大笔资金?又可以这么快地布置下这里的一切?" "你早就被卖了。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用钱和权摆平的呢?" "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明天你的公司,就要正式更名叫骆氏集团了。你所有势力也全都已经被陇野会接收了。" 那异于常人的体温,熨烫着着姚晚颤抖的手心,让她想抽回手的力量都没有办法积聚起来。 那让她父亲脸色惨白的话,也让她冷汗涔涔,浑身战慄。 这人是谁?究竟是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他不是二姐的情人吗?他不是即将要成为她的二姐夫吗? 可发生的一切怎么解释? "姚启扬,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说着,他把姚晚圈进了那像牢笼一般的怀里,紧紧的,窒息的。 姚晚努力要挣脱他的束缚,可是他却愈抓愈紧。 被人逾越的亲密距离,和不由地见到父亲那越来越苍白的脸,和虚弱的样子。一股愤怒让她克服了心里的恐惧。 "你到底想干嘛?!你的目的如果只是简单地想要掠夺我父亲的财产,给你就是了。何必再和我们继续纠缠下去,这样的折磨别人,对你来说很有成就感?!" 他将头埋在她的身后,低沉地笑了起来。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我见不得你父亲过着快乐的日子,见不得你家的每一人活在一个建立在那么多废墟上的虚假幸福感里。由自己支配自己的意愿。你们应该品尝一下,所谓痛苦。" "你变态!" "有一点,而且尤其--对你。" 凝视着她紧咬嘴唇的样子,安平似乎很是享受她那挣扎的表情。 冷冷地扯开一抹笑。 "好了,让我们言归正转。不要再继续浪费时间。" "我可以给你两条路,第一,从这里开车到最近的医院要半小时,如果,你现在答应我,送你父亲去还来得及。" "第二条路,你可以走出这个门,什么都不用顾虑。而且忘了你的父亲。" 他松开了钳制着她的双手。 优雅地绞着手臂,看着她。 "小晚,走出去。忘了今天的一切。你有你自己的幸福。" 姚启扬挣扎着说了这一句,就没有了意识。 姚晚一步一步地向后推,一直到嵴背靠上了冰冷的墙。 "你为什么非要我不可?你这样强迫我有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就好比思简的性格是一旦要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往往会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这点和我很像。但你却不能,你的性格恰恰相反,你不会要求什么东西,即使是守卫你应得那些,你也会担心顾虑,希望不要伤害到什么人。你这样的人,就註定会被我们吃得死死的,毫无抵抗能力。因为你的犹豫和低价的善良。" 如果不是这样的鄙薄内容,她会以为这犹如大提琴般的男低音是在念诗。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你是那个农夫的话,我愿意当你怀里那条蛇。" 这算什么?她得感谢他让做那个倒霉的农夫不成?! "不过,晚晚。"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的亲密称呼,从此以后就再没改口。 "我不会咬你。因为你的优柔寡断,你挣扎在你所谓的亲情之中困盾的样子和了我的脾气。" "我对你有一种情慾。我从未对那个女人有这么强烈的情慾。" 说话时,他用手指缓慢的插进姚晚的头发,乱发丝丝缕缕和他的手指纠集在了一起,她能感到他掌心的温度,令人害怕的灼热。 他轻柔地挑高她逞强不肯低下,却又微微打颤的头,让她仰起脸,望着他。 "你是我最有理由让我想要的人。" 说完,他就像一个教养良好的绅士微笑着拿起了桌上的一把小口径的手枪,对准了已经神智昏迷的姚启扬的太阳穴。 "你可以选择了,大门就在前面。" 这扇门的两端,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姚晚侧过身看了看,那在椅背上已经虚弱的老人,他给予了她生命,给了她一片被庇护好的天空。让她无忧无虑,让她不食人间疾苦。用他所有的能力,给了她最完整,最丰沛的父爱。 现在,他坐在那,生命正在流失。却依然惦记着她的幸福。 也许,他一生中有无数的情妇,他为了要满足自己的野心,杀过很多人,做过许多令人发指的事。 也许,他的一生为了要攀爬到自己想要的高度,利用了无数的人,造成了别人的家破人亡,他从不后悔。
第23页 可是,他是她的父亲,是她母亲的丈夫,在这两个角色的扮演上,他是合格的,出色的。他忠诚与自己的妻子,他疼爱他的女儿。尽管,他并是一个好人,许多人都恨不能杀了他。 可是他叱咤风云,如今在他身边的只有自己。 在花房里,那个有阳光的下午…… "知道吗?你的名字就是照着它起的。虽然并不是那么的灿烂夺人,但是却能在夜晚时散发馨香,让人平静祥和。" 你是我和你母亲的晚香花。 他拍着她的头,脸上载满了一个父亲的满足而愉快。 她走不了。 她不是二姐或三哥。 她就是姚晚。 她没有办法放弃亲情。 她的生命註定会陷落进了一个网,一个可能名叫繁华的罪恶之网。 再也动弹不得,任人处置。 她走上前,用手覆在了那柄枪上。 他满意地笑了。像一个获得了天使灵魂般的恶魔。 "晚晚,来,说你爱我。" 她看着那指着父亲太阳穴的手枪,机械地说着:"我爱你。" "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 "你要嫁我。" "我要嫁你。" 姚晚已经不知道自己重复了什么,只晓得他把自己揽进了怀里,满意的笑了。 想要脱逃的小鸟,现在已经被他牢牢地锁在了怀里。 失去了飞翔的翅膀。 第 8 章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温文尔雅的主人也有这么凶狠的一面。 不容易,能让这个始终冷静的魔鬼暴跳如雷,也算是她目前唯一可做的了。 她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晚晚,你可是第一个让我发火的人,也是第一个敢背叛我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对你才能让我解气呢?" 让她死好了。 她真想把这答案说出来。 但是她也知道,他是决不会轻易地放过她的。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对背叛我爱情的人,我不会让她用那么轻松的办法解脱的。" 听了这话,她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 让他一愣。 "你笑什么?" 他的脸就像是被黑锅刷了一样的阴沉。 她笑得没力气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爱情?背叛?" "安平,你种人连感情都没有,凭什么拥有爱情?!" 他也看着她,仿佛在用目光进行着一场较量,彼此之间,飞灰烟灭的。 然后,他像是先妥协了。 用了一种非常无奈又疼爱的口吻。 "晚晚,你忘了,这一月,我是怎么对你的?我对你还不够好?我宠你宠的还不够?你瞧我对那个女人这么上心过。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那种语气,那种表情,没有什么人会不能被打动。 要是一个月前,也许,还会包括她。 但是,她知道,不一样了。 事实就是事实。 人生如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是如今想来那跌荡起伏梦境般的一个月。 竟让她体验了终其一生的迷惑,沉沦,清醒、痛苦。 说实话,安平真如他所言,没有刁难姚晚,甚至他妥善处理了姚启扬的一切事宜,把他送到了一家不错的疗养院精心照料。 而姚晚呢? 她有了一个新的住处,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那是一幢靠海的公寓。周围环境很美。但是人烟稀少。 屋里的佣人是完全陌生的,门口的保镖,她从来没见过。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很尊重,但是那决不是对主人的敬畏。 她当然明白有些本质的东西已经今非昔比了。 在这所豪华的主宅里,她不是主人,而是一个被温和看管着的隔绝犯人。 不过,安平很懂得怎么来让她感觉到宾至如归。 虽然是新建的公寓。可是她的房间的家具,摆设,用具,就连细节处,也完全是按照在家时的样子来布置。 安平并不会特意的来打扰她。他就像是一个尽职的情人,每天都回来吃晚餐。 像所有男人一样,运用礼物攻势,稍稍不同的在于,他相当知道投她所好,珠宝钻石在像她那样从小就见的女孩眼里,是没有作用的。只有那些不仅仅是有钱就能得到了更需要动用权力,方可得到的失传已久的奇珍异宝,才可能让她眼前一亮。 于是,她的博古架上堆满了在博物馆的典藏里都未必可见的真品。 虽然,他没说,但她知道他在讨好她。 只是,她并不配合。每晚一次的邀请,她从未回应过。 每次送来的礼物,不拆封,原原本本地放在一边的博古架上。 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了,除了家里和临近的一些户外,安平是打定主意那都不让她去。 好在她本身就不喜欢动,就一个人闷在屋里,不出来,三餐反正都有人送,她不想下楼去见他。 于是一连天,他们竟面都没碰见过一次。 到第四天,她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小姐。先生请您下楼。" "告诉他,我累了。" 姚晚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先生说,请您下去,有重要的事和您谈。" 很坚持的样子。 姚晚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听而不闻。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声音传来。 "我的公主,你可真是不容易面见啊。" 姚晚拿书的手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一下。 "有事吗?" 姚晚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发抖。 对他的恐惧感,似乎快要溶进她的血液里了。 "这几天你过的还习惯吧。" 听着他的脚步越来越靠近,最后坐在了她的身旁。 姚晚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浑身僵硬起来。 "嗯。" "你好像瘦了。" 他伸出手爱怜的摸着她的颊。 她一惊,刚想往后退,却发现,腰上的手臂紧紧的圈住了她的行动。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地吃饭?是不是新来的厨师你吃不惯?" 他温情脉脉的样子,用略带宠溺口吻问她。 "明天,我让他们再换一个。你说好吗?" 尽管知道是在演戏,但是姚晚还是忍不住从心里泛上一点暖意。可又不敢放松警惕。 "随便你,这是你的家。"她无所谓似的说道。 "晚晚,这是我们的家。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一切都要让你满意才行。不要忘了。" 他抬起她低着的头,和她贴的很近。 他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她退缩地垂下了眼帘。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直视他。 "你见过有那个女主人是被关在家里的?没有人身自由,无论去什么地方都要被人监视?" "哦,原来是我的晚晚不喜欢成天闷在家里啊。这样吧……" "成天把你闷在家里,是我不对。明天你可以出去。" 姚晚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会答应。 "你放心?我不要有任何的保镖。"她看着他,强调道。 "当然。我不会让他们跟着的。"他双手合十坐在那里,笑的很真诚的样子。 一路上,姚晚都僵着一张脸,半点都不愿留心身旁的风景。 坐在驾驶坐上的人却满脸的笑容,仿佛心情很好,间歇着吹着口哨。 "来,把眼睛带上。" 一把淡紫色的太阳镜抵到她的面前。 她不予理会地扭过头。 "你在和我赌气吗?晚晚。" 姚晚嘴角边浮上一抹讽刺的冷笑。 是啊,好一个没有保镖跟随的出行,换他亲自来监视她。 还不如保镖呢。 吱…… 突然,一个剎车。 怎么了?姚晚困惑地转过头。 "你的眼睛刚好,医生嘱咐过,不可以接触太强的光线,不然会影响你的视力。" 那人自动自发的就把她的脸正了过来,用手把她的头发全都抿到耳后,接着把眼镜小心的架在她的鼻樑上。 姚晚愣愣的看着他亲呢的举动,忘了要反抗。 "这才乖。" 他满意地揽过她的肩,吻上了她由于惊讶而微启的唇。一直到她发现,他的已经入侵到她的口内,企图勾引她的回应。 她终于惊惶的回过神来,用手抵在他的肩膀上。 "别碰我!"
第24页 "我们即将成为夫妻,你不能拒绝我小小的爱的举动吧。我也是会有需求的。" 口吻里是难耐的情慾。 "有需求,你可以找其他人发泄。" 嘴唇上有她厌恶的烟味。 "真是的。晚晚,你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他挽起她的黑发,深深地吸了口,用压压的声音说。 "我对你有欲望,只对你,而且非常强烈。" 姚晚不出声,只是更用力的把他向后推。 "抱歉,吓到你了。我们今天是出来让你散心的,可不能坏你的心情。" 他看了看她皱眉的样子,又恢复到了一副温文尔雅,牲畜无害的样子。 然后把车座架上的烟和打火机丢出了窗外。 她有些不解地望了他一眼。 他朝她侧过脸轻轻得,颇无奈地一笑。 "你不喜欢烟味。" "会很久吗?"坐在镜子前,姚晚向一旁不停忙碌的造型师问到。 "不用,你的五官很精緻。只需要大致的强调一下就可以了。" "那要多长时间?" "也就一会儿吧,不过要是你总是这么动来动去,恐怕时间会拖的很长。" 设计师看着这个情绪不佳的女孩。 知道听了这话,她应是可以有些安分了,不会再颇不耐烦地转来转去。 果然,她老老实实地坐在那,不动了。 "真是麻烦。"姚晚不由地低低的在心里抱怨。 原本,她是想出来散心,结果就是被送进了这家高级造型师的家。 从小,她就不是一个爱打扮的人。 二姐在容貌上无可置疑的优势,让她觉得没有必要过于突出自己的长相。所以在穿着和首饰方面,她一向就没有什么要求。她的衣物基本上是由专人挑选,然后再穿。因为要维持家族的体面,那些给她的衣服,大都有些过于呆板,没有一点动人之处。 所以当她被送进了那间需要无数金钱堆积才能进入的着名造型师的化装室一个小时后。 出来时,一屋子的人,男男女女全都只会朝她看着,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样,安先生,你还满意吧。" 造型的设计师有点得意地说。 没想到只是稍加点缀,这个女孩竟有了完全另一番的面貌。连她自己都被完成后的效果给吓了一跳。 进门时,她站在卓然超群,清朗俊美的安平身边,显得安安静静,普普通通。 虽不起眼。可是却还是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原因就在于那双清澈而明亮的双眸,凭此她仿佛拥有一种纯正、高洁、洞察世事的宁静悠远, 在流转之间,表达出某种深邃的韵味。 让人不由地想聚拢在她的身旁,但又仿佛太靠近,就会亵渎她。 那大概就是所谓的贵族气质。 不是咄咄逼人的,而是浑然天成的高贵。 这种气质一旦被人发掘,是可以颠倒众生,倾城倾国的。 "我就知道,晚晚。你是有本钱让人惊艷的。" 安平上前搂住她的腰,围着她转了一圈。 牵起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 她借着抽回手,避开他装满了柔情的眼睛。 "你带我来这,就是为了让我重新改头换面一番?" "当然不只是这样。" 他向后指了指,已经被摆放在活动衣架上的一套又一套的衣服。 "去试穿那些衣服,好不好。" 她不耐烦地撇了下嘴。 "我不想穿。我累了。" 光坐在椅子上,像个木偶让人在她的脸上,头发上弄来弄去,已经颇耗费了她的忍耐。她一向不喜欢和人靠的太近,要不是设计师是个女的,她早就走人了。现在,又要穿衣脱衣,没完没了,她怀疑这简直是种变相虐待。 "这么说,可就对不起这些特意为你赶制衣服的设计师们了。去试试看,好不好?" 看着他用低声细语好言相劝的样子。 一旁的服务小姐,不由地也帮腔: "小姐,你就去试试吧,这些衣服可是安先生前些日子亲自到这来选色,定样式。看在他那么体贴的份上,您也应该试试啊。" "就是啊,还怕不合您尺寸,特意要求同一种样子,做了三件。男朋友那么关心您,该多幸福啊。" 另一个服务员也羡慕极了她有这么英俊温柔的男友。 姚晚暗暗有些生气。 这样一来,弄得她好像是个非常不知好歹的孩子,不由地瞪了站在一旁的安平。 安平却不说话,只是笑,眼里充满爱意死盯着她,满含宠溺。 姚晚顿时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脸上也开始发烫起来。 "咳……那就拿来吧。" 她不由心头一紧,飞快地伸出手,不再看他的脸。 他却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算了,是我的错。你原本是要出来散心的。我却让你光坐在那里了。" "麻烦你们,帮我把那些衣服送到我的公寓好了。" 接着不管她已经涨红的脸,和店员们一片暧昧的笑声中拉着她往门外走。 "你想去那儿,告诉我。" 安平熟练的驾着车,仔细地观察着副坐上沉默寡言的姚晚。 他不知道,她的心里此刻正在不停的翻腾。 怎么回事,姚晚搞不懂他的想法,也不理解他的做法。 如果只是想让她的家人痛苦,他没有必要这么样的来讨好她。 娶她,这个他强加的想法,应该不过只是他用来折磨她和她父亲的手段之一。 但也没有这么折磨的啊。虽然她没有经历过,可是所谓的折磨也不是这般的放低身段,好声好气的吧。 安平是一个天生的商人,是商人就不会去做赔本的买卖。 他究竟想干什么?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该拿的,可以拿的。他是一点都没有客气,全部夺走了。 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呢? 姚晚觉得头痛了,她不由地提醒自己要小心,千万要小心。 小心着自己也不知该怎么保护的东西。 等到有一个微微温热的东西裹住了她冰冷的手后,她这才发现车子早就不动了。 她疑问地看向一边的安平。 "你在想什么苦恼的事?想的连眉毛都皱起来了。" 他一边把玩她细细的手指,一边关切地问。 "没什么。" 她看了看窗外的熟悉的景物,避开了这个话题。 "你怎么开到这儿来了?" "你不是告诉过我,你和这里有一个十二岁之约嘛。今天,我来帮你圆这个梦啊。" 他故做神秘地地眨眨眼,帮她打开车门。 蓝天白云下,迎接她的是那高高的,不停转动的摩天轮。 不要频频回顾从前,因为那不真实。 就像记忆里某个午后传来的阳光和爱情的味道。 不能不承认,安平是一个出色的男人。 从他们进入到游乐场后,所投住到他身上的目光就可见一般。 这是平民百姓会来的休闲娱乐的场所。 突然间闯入一个气度不凡,温文尔雅。仿佛是从上层社会来的翩翩贵公子。 而且,他还是一脸的笑意盈盈,好像对什么都十分好奇的样子。 怎么不引起人们的关注。全当他是王子体察民情来了般的新鲜。 他们在路上引起的回头率是百分之百的。 "哇,好英俊的男人。" "是啊,是啊。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人。" "会不会是日本什么明星?" "有可能,长的这么帅,这么高。肯定是喽。不过他身边的那个女的是谁啊?" "不知道,但愿不是他的女朋友吧。" "干嘛,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啊!" 一些小女生已经在他们的后面指指点点,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等走到投枪射物的专柜,他们的身后已经是跟满了一大群人。 "这个布娃娃很不错,要不要,我买来送你?" 他兴致勃勃地指着目标架上的一个超大的熊宝宝问她。 "不要。" 她看着那个耷拉着耳朵的长毛绒玩具,一副笨笨傻傻的样子。 "而且这不是用买的,是要拿气枪点数换的。" 她一边没好气解释道,一边向前走去。 这么大的熊娃娃肯定很难得到。 "是吗?听上去挺有意思的。" 他伸手挽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的离开。
第25页 然后微笑着问柜檯服务生。 "请问这个娃娃要怎么才能得到?" 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服务生,很热情地从一旁的墙上拿下一竿枪。 "是这样,只要您五枪里有四枪进七环,那个玩具就可以送您。" "哦,是吗。我来试试。" 他颇有乐趣地接过气枪,丢给了服务生五个硬币。 然后站在一个墙靶二十米前。 身后跟着他们的人,也全都驻足观看了起来。 他微微迷起眼,肩与手持平,双脚稍稍张开。非常标准的射击动作。 姚晚自己也曾经练过,当然知道安平应该是其中的高手。 平凡无奇的射击姿势,摆放在安平身上却优雅极了,扣板的手指是又细又长,挺直的背部,修长笔直的双腿,画出了一道完美的线条。 观看中的有些女孩已经觉得快要随着他一起屏息静神了。 "砰,砰……" 他是连发的。 速度非常快。 四周鸦雀无声。 直到那个服务生走上前去,脸色有点惊讶地看着那正中的那个原点。 从来没有人可以在二十米的距离里面进七环。 可是在十环内除了正中没有第二个痕迹,也就是说,那五枪都打在了一个地方。靶心。 "怎么样,我为我的未婚妻得到了那个礼物吗?" 他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枪。 "哦……,哦。当然。您五环都正中靶心了。" 周围居然响起一片掌声,和一片窃窃私语。 安平从服务生那里接过了那个快要有半人高的熊娃娃。 然后郑重其事似的打算交到一旁发呆的姚晚手里。 "送你。" "可……可我不是说了不要嘛。" 姚晚有点尴尬的退却,脸庞微微发热。 "我知道,我送你是因为我喜欢。" 接着就一把塞到她的怀里。 "为什么?"姚晚喃喃不解的看着他。 "它那傻呼呼的样子和你很像。" 他就像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一样揉乱自己喜欢女生的头发后般的坏笑。 一个摩天轮的好坏最主要是取决于窗外的风景。 如果那里有着依山傍水,并且蜿蜒着最美的海岸线。 那么就是一座会让人爱上的城市,宁静,悠远。 落日下,她的脸因为夕阳而被映衬地非常柔和,暖暖地,平顺着最烦躁的心。 他知道她喜欢,于是故意问。 "怎么样,你喜欢吗?" 她非常由衷地点头赞嘆。 "很漂亮。" 坐在她对面的安平微笑着发出了感慨。 "知道吗,有时侯一个城市的美丽是穿行其间的人所不能领会的,而是需要站在这个城市的致高点向下望去才能一目了然。" 姚晚贊同地点点头。 此刻,他们之间因为窗外的风景,而变得有些安静。 但是这份安静却带来了某种所谓和谐的滋生。 就像一对最普通的恋人,来到了一个最普通的游乐场,进行一场最普通的约会。 两个人在一起,最难达到的是和谐,可是一旦他们之间有了这样的感觉,那么有些东西就已经开始变化了。 姚晚被傍晚的金色所吸引,而没有发现。 安平却注意到了。 他知道姚晚对人的物理距离有着本能的严格界线。 可是现在,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她对他已经不再抗拒了。 这样的效果让他很满意。 "晚晚,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换个角度看你周围的一切,就会有不同的感觉?" "换个角度?" 她忖度地看了他一眼。 安平笑着指指窗外。 "就好像这个摩天轮,你总是站在它的下面,仰望着它,让它怎么带你领略这一片人间风貌,对吗?" "嗯。"她总是站着看那里上上下下的人们,却从不曾亲身体验。 "但是如果你坐了上来,那么,你就能知道原来在这儿可以看到这么美的景致。所以……" "所以,我是应该常常换个角度看看这世界。" 她心情不错地接了口。 他嘴角边浮上一个微笑。拉住她的手。 "那么,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她望着他忽然认真的神情。 "准备好转换你的心里角度,忘了那个住在你记忆的那个影子,然后发现我的存在。" "试着相信我。我会保护你。因为我爱你。" 她感觉到他注视的眼睛和那低低的声音像是一匹华丽的锦缎,摩挲着她耳朵,覆托自己手心的大掌,温暖而厚实。 让她有些醺然。 被一个男人所钟爱,应该是会让人感到愉快的。 更何况是一个如此英俊,体贴细緻的男人。 连她那骄傲的二姐,也被他所深深的折服,爱慕着他。 要说一点都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里有一个问题横梗在那。 她可以动心吗? 她可以接受他吗? 她要接受一个害的她几乎是家破人亡的人吗? 摩天轮开始往下走了。 抛物线一旦到了顶点,总是会下滑的。 "我不能,安平。" 她从他的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无视他渐渐变冷的脸。 "你可以娶我。因为我的意见不在这段婚姻的决定因素里。" "但是,你无法让我连心也一起给你。" 很长时间的静默,他们谁也不说话。 "这摩天轮什么时候会转到底?" 她敷衍地转过话题,不再看着他。 但他却没放过她。 "是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她有些被激怒似的,猛地抬头冷冷地笑。 好像因为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无知而愤怒。 "需要我把我现在还被你拘禁在医院里的父亲带到这儿吗?需要我把已经不知所踪的三哥找回来吗?需要我把在监狱里的二姐送到你面前吗?" 可他就像是一个面对任性孩子的长者一样,轻描淡写。 "这些都不是我造成的呀。你把它们都推给我,这不公平。尤其是作为拒绝我感情的理由。" "虽然,你父亲的住院是有我的一部分责任,但是,他现在安然无恙,依旧过着他以前的日子。没有任何的损失。" "可是,思简和姚竞,我没有指示他们做任何事情。事实是你们家族的每个人都做了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选了贪婪,选了报复。一条选择在沙漠里生活的鱼,是否要怪有别人的参与呢?" 她听着这话,居然没有一丝反驳的力气。 好多的话堵在了她的嗓子,却没有办法说出来。 安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越见苍白的脸。 "晚晚。在圣经里,亚当和夏娃有两个孩子,因为该隐把雅伯给杀了,所以我们都是罪孽的孩子。我们天生会有嫉妒,所以你二姐和姚竞恨你。他们想毁了你父亲的事业,你还看不出来吗?是因为这因爱生恨,所以毁了你家的不是我。" 她懵怔着,脑袋里象被塞了一堆烂絮一样乱成一团。 她楞在那里,心里什么感觉都有。 却就是想不明白,理不清楚。 "好了,晚晚。别在去想那些事了。" 他挪动到她身旁的位置上,把她揽进怀里。 "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远离伤害。" "和你在一起?" 她有些茫然似地重复。 你以为我还会让别人和你在一起吗?阴谋家暗暗地在心里讥笑。 他的手臂缓缓地抬高,留恋地抚摸着她洁白的颈项。 甜蜜的语言就像毒药一般入侵到她的骨血。 "今后你是我的妻子。你当然是要和我在一起。我会是一个非常好的丈夫。我会是这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 她没有挣扎,没有反驳,是忘了,是相信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觉得没有力气去质疑他那话里的意思了。 第 9 章 坐在阳台外的不远处可以看着庭园里载种的那一棵棵四季常青的树木,还有不停变化的小喷泉池所发出的水声。即使在初冬,你可以从这里理解为什么会有所谓,景致怡人的说法。树木的那森森之气,也可以沁入心脾。 这里的环境美的像诗。 但是,她却无暇关注。 她愣愣地望着一张纸发呆。 因为她发现有许多的事,由于昨天的对话而有了改变。决定的是非标准在她的心里开始动摇。
第26页 由于被自己的父亲过多的保护之后,让她对许多的事情和人有一种纯然的相信。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安平在一场心里战上取得了胜利。 更让她忧虑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对于安平的那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她没有恋爱的经验,虽然她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但是----爱?爱是什么? 想到这,她大大的一震。 她居然会对安平想到了爱情。 这是最不可能,也是最不应该在他们之间产生的东西。 我在想爱不爱他的问题了,不是接受不接受,不是喜欢不喜欢。而是爱。 对一个对像可以想到要用爱情去衡量的话,那么至少那个人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相当大的份量。 不可否认,安平以不可阻挡之势,闯入了她的世界,闯入了她的情感。 姚晚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脸颊,警醒着自己紊乱的思绪。 可不经意地垂眼一看,手下的那张纸满满的就只有两个字。 一个人的名字,拼出她心里的秘密。 她写了一个早上重复的就是她心里的答案。 她有些慌乱地把那张纸揉成一团丢进了纸篓。 直到另铺一张,在那上面重重地落下三个字, 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这才是她一直以来的爱情不是吗? 她从七岁到十二岁一直到现在都深深地暗恋着叫这个名字的男子。 难道不是吗? 蹙眉嘆息,她并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怀疑这曾经的肯定了。 就这样在纷乱的忖量思虑中,时间一点一点地滑了过去。 满室的阳光变成了一屋的黑暗。 直到有人敲门,她才剎住了思考。 "谁?" "是我,可以进来吗?" 笑吟吟的声音传进了门内。 姚晚不由慌乱地站起身,忙中出错竟被绊倒在地。 好痛!! 被桌角磕到了的手肘隐隐作痛。 "怎么了?!" 闻声听见响动的安平,飞快地推开门沖了进来。 趴在地上的姚晚呲着嘴苦笑。 "没事,不当心被绊了一下。" 怎么老是在他面前做蠢事呢?真是懊丧。 安平看了看平整的地毯,在这里被绊?匪意所思。 "晚晚,你可是有意思。" 摇头轻笑起来,他仔细检查确认她的安然无恙。 然后弯腰将姚晚打横抱了起来。 视觉一下子蓦地变高,她不适应地赶紧搂住他的脖子,抬头恰恰遇上他玩味的眼光。 姚晚这才发现自己和他亲密的距离。 不由窘迫地红了红脸,她挣扎着想要下来。 "安平,我……可以自己走,又没有伤到什么关节。" "不行。" 边说他边快步外走,直接回绝了她的要求。 "我可是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 他故作神秘地凑近她的耳朵。 "对、你、示、爱。" 这下从姚晚低着的头就可以看见她的脖颈都羞涩得发红了,不过她挣扎的动作更加激烈起来,死命要脱离他的怀抱。 "呵……小孩子。" 那是很轻很轻的一句尾音,说给自己听的音量。 如果不是此刻他们靠得如此近的话,她都未必听得见。 只是,小孩子? 他说她是小孩子? 这究竟是褒,是贬,又或是仅仅只是一句感嘆? 她讷讷地看了他一眼,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安平却依旧笑意盈盈,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别发呆了,今天我要请你好好的吃一餐。" 不过,到了楼下迎接她的却是空空的餐桌。 没有开饭,那叫她下来干嘛?她疑惑地看看一边的安平。 他只笑不语,兀自走进厨房。 然后套上白色围裙,拿起锅铲,对她微微鞠躬。 "你觉得怎么样?" 他抬头期待地望着她。 "什么怎么样?" 说实话,她一头雾水的很。 "我啊,我就是你的御用厨师啊。" 安平抖了抖自己腰间的围裙,原地转了一圈。 姚晚惊诧地瞧了瞧他。 "你?!" 他还会烧菜吗?烧出来的东西能吃吗?反正她认识的男人们做出了菜餚基本上都像是从化学实验室里拿出来的残废品。姚晚不由怯然地扫了他一眼,等一会可不可以只要观赏,不用品尝啊。 显然安平热情颇高,他无视姚晚怀疑。 他兴奋地牵着她的手,来到了那个大厨房一边吧檯的坐椅上。 "今天,我可要露一手给你看看。" "谁让我的公主口味太挑,所以我决定亲自出马,来为你洗手做羹汤了。" 说完他沖姚晚眨了眨眼。 那我以后一定有什么吃什么,再也不挑嘴了。而她忍耐住自己快要抽搐的嘴角。止住想要逃跑的腿脚。 毕竟不能拂了他的好意啊。 "你坐在这儿等一下,马上就开饭了。" 他让她坐在椅子上,转身开始在灶台前忙碌起来。 真的是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和一般人不一样。就算是繫上了围裙,在油烟里左左右右的,也同样显的很有魅力。厨师专用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简直可以去直接走秀去了。上天有时就是会特别地偏爱某一些人。尤其是这一个。 姚晚看着那颀长的背影发呆。 "你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他的背后像长着一双眼睛。 姚晚有些被识破的感觉,脸剎地就红了起来。 谁爱你啊!她在心里暗骂。 "没关系,我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你不爱上我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是同性恋。这不可能。二是你在撒谎。" 他熟练地颠着锅子,背对着她说道。 "所以,一定要做一个诚实的人。快承认你爱上我了。" 姚晚这才明白姚竞不是个脸皮很厚的人,因为冠军在这里。 "要不要我告诉你镜子在那儿可以买到。" 她忍不住反诘。 "不行,我可不能看镜子。" 他一边起锅装盘,一边认真地说。 "为什么?" 姚晚好奇问道。 "看见了镜子,我怕我会爱上自己。" 他转过身一手拿着铲子,一手端着菜盘,脸上是认真的表情。 姚晚忍不住终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但随即想到自己的处境,马上收回了笑容。 为了这个笑,注视着她黑色的眼睛亮了一下。 一股非常香的青椒炒牛肉的味道飘了过来 "请品尝吧。" 他风度翩翩地朝她鞠躬,把碗筷递到了她的面前。 能不能吃啊?虽然看上去颜色挺不错。姚晚不由地询问地看了看他。 安平鼓励地对她微笑,就差快要伸手摸摸她的头让她放心。 不管怎样,他也烧了这么久,想到这,姚晚终于夹了一块放在嘴里。 "味道怎么样?这可是我的看家菜。" 他吹嘘道。 细嚼慢咽地吃着,她不置一词。 然后摇了摇头。 "不好吃?" 安平看着她好像挺痛苦的样子,脸也慢慢的拉了下来。 不会啊,他明明是严格地按照菜谱做的啊。 "真的不好吃?" 她抬起头,看着他不说话。 安平终于自己也夹了一块送到了嘴里。 像她一样慢慢的吃,细细的嚼。 两个人,眼睛对着眼睛,鼓着一边的腮帮,样子滑稽可笑。 "呵……" 姚晚先破功笑了起来。 "好啊,你敢骗我。" 安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要去抓她。 "我没骗你啊,我又没说不好吃。"姚晚敏捷地往饭桌后一绕。 "你没骗我?" 安平追着躲在饭桌另一端的姚晚。 "你摆出痛苦不堪的样子,多对不起辛勤工作的我。看我怎么惩罚你。" 他一窜,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哈,落在我的手里,快说些好听的,安慰安慰我。" 得意洋洋地朝她咧了咧嘴。 "说什么?!" 她故做姿态地板着脸。有些脸红的抵开紧靠着自己的胸膛。 "认罪态度这么差,看来我要……" 要什么? 正想着姚晚恰好抬头。
第27页 他迅速低下头,对准了姚晚毫无戒备的唇。 这是一个可以让她感到神智不清,沉沦动荡的吻。 诱骗一样的颇有耐心地先是轻轻地吻住,然后舔着她不自觉紧闭起来的唇瓣,滑过上唇,试着打开她的嘴。 姚晚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想要退出他的怀抱。 发现自己已经被定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动弹不得了。 她被倒了一口冷气,却给了他机会让他窜入口腔里,用舌尖找寻找着她的柔软。 他身上的温度是那样地炽热,密不可分似的贴在她的身上,像一团火焰要把她烧成灰尽。 是想尽情品尝这份柔软似的,他的舌尖突然变得毫不客气起来,在她的口里蹂躏肆虐,在她想逃避之前强硬地吸吮着。 "唔……放……放开。" 姚晚努力不让自己在他高超的技术里迷醉,下了死劲推开那压在她身上的人。 终于,他不再袭击她了,而是慢慢撑起上半身,凝视着她的脸。 他一潭陈酒般琥珀色的的眼睛在阴影下,发出一种淡淡的清辉,让人醉倒在里面,姚晚也在这一刻被他的容貌所震撼,无法言语。 "你想要继续?" 他俯身在她耳畔呢喃,慢慢用牙轻舐她的耳垂。 那低哑的嗓音,连她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情慾。 "没……我没……想。"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太可能拼出完整一句话了。 "那,宝贝。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压在她身上的他像下了很大的意志才缓缓离开。 "你这么看着我,让我很想把你吃了。" 说完,他抛下了她,飞快地回了他自己房间。 姚晚颤抖地迅速整理已经有些零乱的衣服。 才注意到,天!这里是大厅,会有多少的僕人从这里经过看见刚才的那一幕,她简直想当场撞墙了。 光阴冉冉,他们之间就是如此暧昧又模模糊糊地朝着某一条有安平铺架好的路上驶往。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小插曲,看上去平常但------至关重要。 那天晚上在临睡前。 洗完澡后从浴室里出来的姚晚一怔。 因为看见了在她房里的安平。 一个她陌生的安平。 素来像笑起来如沐春风的人,此刻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盛满教人不寒而慄的阴骛,瘦削清俊的脸庞刻画着动怒前的预兆。 她不敢上前一步,只在原地问。 "你怎么来了?" 他很少在夜里到她的房里来。一般在吃完晚饭后,他们就会各自回自己的房间。 他敛起了那种让姚晚害怕的表情,笑眯眯地解释道。 "刚刚我才想起你的屋子是我亲自帮你安排的,可却一直没问过你住的舒不舒服。" 她衷心地点点头。 "很舒服,谢谢。" 他很奇怪地笑了笑,没有回应,却绞着手看她一眼。 然后自动地站起身来。 以为他要离开的姚晚刚松了口气,想拿起梳子梳理湿发。 镜子却见里有两个人影。 于是又飞快地放下,想想又有些怪异,接着她又重新拿起,却没有动作。 因为镜子里的另一个人正悠然地走到桌旁。 "方便告诉我你在房里干什么吗?" "没……,没干什么。就是看看书,写写字。" 她有点心虚地转过身,慢慢地走过去,捏紧手里的木梳。 "看看书,写写字?" 他微笑着用修长的手指一张接着一张地翻动着桌上留有她心绪的纸。 "那你看了些什么?又写了些什么啊?" 她飞快地想要抢过他手里的纸,却被他敏捷地躲开了。 "就是一般地临帖。没什么可看的!" "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颤抖,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恐惧感。 "因为写得并不好,所以没什么可以看得。" 他拉开了一个笑容,闪过她要前来抢夺的手,称赞道。 "别谦虚,晚晚。你写的很好。赵孟頫的字一向不太容易写得神韵兼备。" 他的手指一抖,抽出其中的一张,盯着她的眼睛。 神情却由于愤怒而有些扭曲。 "不,不过……" 他指着手里的那张,致命的一张纸。 "这个骆子安是那本的字帖里的?" "你花了整整一页,就只是重复地写了这几个字?" 姚晚僵硬地站在那。 那个名字,是牵动过她心弦的身影的名字。 是她的曾几何时的可遇不可求,是她回首时一段畸形的初恋,也是夺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名字。 她那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激怒了眼前的男人,他瞬间捏皱了可怜的纸张丢弃在地上。 要不是今天下午想到可以通过在室内的监视器看看她一天到晚的在房里干些什么,那么现在他也依然被蒙在鼓里了。 "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吧,但是却不是我的名字。我的未婚妻,居然在张纸上重复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姚晚的身旁是用双手圈住了她的安平。 "这个最好不是你到目前为止还拒绝我的理由。" 他低下头,将唇瓣紧贴住她微微颤动的肩膀,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晚晚。我要提醒你。我有个很大的缺点,如若是我想要的就非要得到不可。"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颈动脉处,被他的嘴唇紧紧而又狂烈地吸吮着。 好痛! 姚晚忍不住想要挣脱。 却因此让他更是在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一整片啃咬的痕迹。 "我会等你。但是不表示允许你的心里有任何的空间是留给别人的。我爱上的人,我是决不会允许她有任何形式的背叛的。所以你要抓紧把的心腾空啊。" 她心口莫名地一跳,惶惶得久久回不了神。 他抿着嘴笑,大手扣紧她的下巴,逼地看着他。 "不然,我去努力让所有占据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的人消失。" 他没有说下去。望着她的眼瞳像黑不见底的深渊,讳秘莫测,无数的情绪在里面翻腾,沉淀。 在那一刻,她想她看见了安平灵魂深处一些最本质的东西。 绝对的残忍和自私,阴暗赤裸的暴力。 他不是在恐吓,而是事实! 他会毫不犹豫地清除所有会影响,动摇她心的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把你吓到了?" 他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又回复平时的模样。 变脸的速度让姚晚简直有点咋舌。 然后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锦盒。 "我来你房间是因为,要把这个送给你。" 姚晚有些忌惮地看着他,不去接递到她的面前的小盒子。 安平兀自的笑了笑。把手里的盒盖打开。 从里面取出一条铂金项鍊,上面穿着的一个麒麟玉坠。 从小就见二姐买回许多的珠宝首饰,她一眼就看出那个遍体通透的玉坠绝对价值不菲。 他侧过身帮她把项坠戴上。 "这是我们家的家传宝。我母亲给了我,早就要把它给你的。可是原来的链子有点问题,前些天我让人请香港的师傅从新给配了一根,这才等到了今天。" 姚晚当然不会傻傻地把硬戴在她脖子上的链子丢回给安平,她知道,现在最好是顺着他的意思来,不然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他显然也很满意她此刻的驯服。 揽过她靠在自己的胸前。闻着她沐浴后的馨香的头发。 "记得,不要让这个链子离身哦。" 他温柔地嘱咐道。 "还有事吗?我累了,我想睡。" 姚晚装出一副发困的语调。祈望紧贴在她身后的男人可以尽快离开。 "好,那你早点睡吧。养养神。明天有一个酒会,你得和我一起去。" 第 10 章 华灯初上,人影婆挲。 香槟美酒,锦衣华服。 宴会这种东西是要比较的,而且是比的就是要把过去曾有的辉煌贬得是苍白无力,简单平凡。 新的宴会必是声势浩大,排场十足。 要的就是让来的人觉得自己的光临是主人给了天大的面子。 她看了看不远处正被一群人围住的这次宴会的中心人物。 安平是有天生的光环效应的人。 那么多女子爱慕的眼光,那么多男人嫉妒的神色都是对着他一个人的。 谁会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居然会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迅速发展成为一个商界的新霸主?
第28页 谁还会去计较他曾经的身份,什么叫英雄莫问出处,这就是了。 有了无人可及的地位和财富,谁敢不忌惮他几分颜色?历史是让人遗忘的。现在才是需要遵守的法则。 没有人再需要记得她的父亲曾有的显赫。 商场就是这样的不讲情面。一朝天子,一朝臣的。 谁会想到她躺在养老院里的父亲? 轻轻地晃了一下手里的酒杯。 里面从印度皇宫里送来的水晶灯的倒影也转了一个圈。 她不作声地看着窗外,垂下长长睫毛,晕开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从进到这宴会厅,马志杰的眼神就不由地追随着那依在窗旁的一抹身影。 好个漂亮的女孩子! 他暗暗吃惊,这么上乘的姑娘真是很少在社交圈见到。是谁的女伴呢?他注意到女孩的四周没有男伴。 那是来钓大鱼的交际花?他马上驳回了这个猜测。 光靠简单的银灰色礼服加上蓝色发带的打扮,就让那女孩出尘的清慡动人。 风月场所里摸爬的人决不可能有那样的气质。 美女如云,他这个年龄见的多了,到是少见这种世外人间的一类。 就像天空中的一弯冷月,越冷清,越让人从骨子里头发苏。 不过要是这女孩能归他所有的话,享受调教她,让她在跨下变得放荡的决定是种非常的乐趣。 马志杰摩挲着下巴,眯起眼睛,如狼似虎。 一定要将她纳入囊中,为己所有。 背后突然被人轻轻揽住,姚晚一惊回头看去却是----他。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注意到姚晚今晚特别的沉默寡言。于是安平匆匆结束和人的客套周旋,过来柔声细气地问她。 "还行。" 她敷衍地笑了笑。 其实,无所谓开不开心,谁也没有想到她是今天的另一个主角,根本就没有人想到要来和她打招呼或者接触。自然就不会有任何的不愉快。 知道她此时的落落寡欢是因为什么,所以需要更多的关心和温柔。 安平微微地俯下身,牵过她的手。 "饿不饿,要不要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不用。我还不饿。" 她看那些客人还不停地朝这里打量,试着退开他的手。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你是我未婚妻,我怎么能就这样把你放在这里不管?我陪你说会话。" 他揽过她的腰,抬起她低着的头。 "今天你一晚上都没怎么笑过。" "是不是怪我冷落你了?" "没有。" 她哑然失笑。 冷落?这一屋子的闹,那里能让人冷的下来。 望着她形状娇好的唇畔是一丝伤感,安平蹙眉。 "晚晚,对我笑一笑。" 他打趣般地要求,可从他的眼睛里却可以看出认真。 姚晚瞥了一眼窗外的枯萎的树丛。 "我笑不出来。" 她也很认真。 "笑不出来?那……" 他犹豫地停顿了一下。 "那这样呢?" 结果是安平出人意料地用手划在两边的嘴角上,比了比。 任何一张脸只要被横向一拉就很像养猪场里的某些动物。 姚晚当场嗤地笑出了声,又见别人已经好奇的侧目而视了,连忙阻止了他还肆虐自己脸的手。 "别闹了。" 她稍稍板起了脸,有那么多人看,他怎么那么毫无顾及。 "现在,你可以像刚才那样对我璨然一笑了吧。" "谁对你璨……"她赶紧的咬了咬舌头,改口道:"那样笑了!" "不承认?不承认是要付代价的哦。" 他狡诘的微笑,暗示性地举起手,要挠她的痒时。 正在此时,却有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安先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安平莫名其妙地被一个中年男子的身体挡住视线,挡住他注视姚晚的目光。 他的脸瞬间冷了冷,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马老闆。" 他不动声色地牢牢拉住一旁姚晚的手,应酬似地笑着点头示意。 "晚上好啊。今天招呼不周,您还满意吧?" "当然,当然是非常满意了,安先生。" 原来是他的女人啊。 马志杰扫过被安平紧紧牵着的那双手, 璞玉未必人人都能发现。 看来这姓安的不仅投资上有眼光,选女人上也很有一套。 有些不太痛快被人打断,于是安平简单地寒暄过后,只是微笑却没有继续和他对话的打算。 一般人都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然后识相地离开。 偏偏他…… "我听说您要马上要结婚了,怎么今天您的未婚妻没陪您一起来吗?" 说到一半,他却故意看了看在一旁的姚晚。 仿佛要故意让她难堪。她的身份应该只是他的情人吧?他暗自忖得意自己的计划。 听到这里没有几个女人能忍住不发火的。那么到时候他们拗断了关系。 就可以由他亲自接管这女孩了。 什么意思?挑拨离间? 安平微扬起眉毛。 可他立即心明眼亮地瞧出那姓马的老傢伙满是欲望火光的眼睛正是对着他身旁的----姚晚。 "晚晚,你看这就是你的责任了,马老闆都不知道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呢。" 他在强调的同时,亲昵地轻轻拿起她的一绺黑发,放在唇边轻吻。 标准的男人独占宣言的姿态,再不懂的话就是傻子了。 马志杰一时语噎。 "啊?呵……原来这就是您的未婚妻。" 他干笑着窘迫地收回放肆的眼神。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说着他连忙地伸出手。 "久仰您的芳名,真是荣幸可以在今天见到您本人了。" 姚晚潦糙地点了点头。没有看到他的伸出手一样,不去理会。 这个中年人灼热的眼神让她讨厌。她转过脸去,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然而,姚晚为了躲避他而刻意侧向一旁的脖子,竟有着极其惑人的线条,引得马志杰喉舌一阵干渴。 顿时,安平的眼睛冷得像冰,尖锐得像刀。 他揽过她的肩,低头说道:"你先去阳台那儿吧,我马上就过来。" 姚晚巴不得地走向了阳台。 安平冷然犀利地审视着马志杰依然一副色情的表情,心里暗暗讥笑:真是个不怕死的东西!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作夜又春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亡国君主,是已逝的李煜。 家破人亡。是苟活的姚晚。 古今一轮明月,照着是一样的悲伧凄凉。 倚在阳台的栏杆旁,静静地听着大厅里传来的小提琴的乐声。 姚晚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她算不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心中怅然若失,无奈地嘆了口气。 "小晚?" "你,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一个她熟悉又许久未闻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骤然,她有些欣喜地转过身。 "叶墨?" 可迎接她的却是衣物凌乱,失魂落魄的叶墨。 眼见他步履艰难,跌跌撞撞的样子,姚晚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小晚,听说……呃,……你你要结婚了?" 叶墨满是醉态地打个嗝,大着舌头问道。 好重的味道,姚晚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酒气冲天。 "叶墨,你喝了多少酒?" 连站都站不稳了,肯定是喝了不少。 "不……不知道。大概三四杯?要不就是八九杯?反……反正桌上的酒,都是我喝的。" 他明显有些神智不清似地朝着前方对焦,接着就是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 "先别管这些,我……我问你吶,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你要和……和……安平……结婚?" 叶墨咬牙切齿又小心翼翼地磨出后半句。 姚晚有点窒息地愣了愣,冬夜里的空气是寒意刺骨的。 可扶着他的手,却烫到一样地收了回来。 见状,叶墨心里一缩,颤抖地低低自语。 "原来是真的。" 姚晚垂下眼睫,沉默不言。
第29页 他的双手断线般无力地滑落了下来,然后歪歪倒倒地用手撑住阳台的栏杆,却没能阻止自己难看地摔倒在地。 瘫软在地上的叶墨是悲痛欲绝的,叫人不忍卒看的。 这是姚晚第二次见到活泼开朗的叶墨带着这种的神情,第一次是在他父母的葬礼上。 定定地瞅着他脆弱的脸。那么这一次是为了她?为她的什么而哀悼呢? "我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他答应过说不会伤到你的。" "小晚,这下……你该怎么办啊。" 他用手孩子似得盖着自己的发酸眼睛,不想让她知道他要哭了。 "我要是够强就好了,我至少可以保护你。而不是同现在这样……" "小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残破的声音,片片段段。 虽然,他的话姚晚只听懂了一半,可这一半也够了。他在关心她。她可怜的所剩无几的亲人中有一个真的是在为她忧虑啊。 姚晚的心暖了暖,她走到叶墨的身边坐下。 然后用手揽过他的头,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让他在自己的肩膀上靠着。 从小,叶墨就喜欢这么靠着她,她知道这能让他想起他早夭的母亲,她的姨妈。 "叶墨,别为我担心。我会照管好我自己的。" "人生只能靠自己去走的,你帮不了我,一如我也帮不了你啊。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顿了顿,她释然地一笑。 "再说,安平其实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糕。他对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坏。" 听到这里,叶墨非常激烈的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可又欲言又止。 复杂地盯着姚晚,眼神里情绪满满。 怎么了?姚晚困惑地看着他。 他破釜沉舟般地刚要开口。 "哦,小表妹。你的这副样子,被你未婚夫看见可就不太好了吧。" 一双擦的锃亮的皮鞋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那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窖里伸上来的,硬生生地打断了叶墨的话。 "叶墨,我不是跟你说了嘛,现在她是别人的了,你最好不要随随便便的。" 随着那脚步的靠近,让姚晚竟然打了一个寒颤。 而叶墨却首次桀傲地睨着他的哥哥,用漫不经心的口气反唇相讥。 "管得着吗你!" 姚晚和叶熏同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叶墨从不这样对叶熏说话。 叶熏的眼里是幽冥的怒火,他冷冷地笑。 "哼。怎么昨晚上我的服务让你生气了?" "你!!" 叶墨恼羞成怒,愤愤地看上去就像是要去狠揍他的哥哥一拳。 "难道说,你不够享受?还是我的技术不够娴熟。至少没有……" 叶熏扫了一眼弄不清状况的姚晚,用手一指。 "她的服务让你满意?" "你这个龌鹾的混蛋!我们之间的事别把小晚扯上!" 叶墨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对峙着他的哥哥。 "那……我这个龌鹾的混蛋是谁造成的?" 叶熏冷笑着看他,看的叶墨哑口无言。 剎时,三人站在这个阳台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姚晚听着他们兄弟的之间的特别的暗语,看着他们动作里的暧昧。 竟隐隐约约地感到他们关系的有些古怪。 这当口,叶墨却转身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死死抱住了她。 姚晚尚未反应过来,却听到叶墨压得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说道。 语气里完全一点含混,反而有种紧张的清醒。 "今晚九点,记的要找机会去二楼的偏厅休息室,有人要见你。" 一句话还没有让她有时间消化完,却有一股外力把他们俩分开了。 "叶墨!你够狠啊!敢在我的面前去抱她!!" "表哥?!!"姚晚捂住自己的嘴,瞠目结舌。 就见叶熏暴戾地对准叶墨的肚子就是一拳,叶墨吃痛地软软要倒了下去,却被他牵制在自己的身旁。 "熏表哥,你为……" 姚晚才想劝解,却见他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过脸嘲讽的挑眉她。 "姚晚,你要自重一点啊。别对谁都下手,你就要结婚了。记得得给人留点面子。" 她不由被冷不防地给激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甚至是不明白这火为什么是要归结为她的错。 "你!……" 刚要开口回击。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小姑娘。" 另一个声音响起,安平端着装着一些饭菜的盘子走到了姚晚的身边,把盘子递到她的手上,就微微地挡在她的前面,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叶熏。 "你想对她干什么?" "呵,不干什么。就是提醒她一些为人之道。" 叶熏气焰嚣张,态度恶劣。 "那到不用了。" 安平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我的晚晚比起一些寡廉鲜耻的人,懂道理的多。就不麻烦你的金口玉言了。" 他略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叶熏怀里的人。 这下换叶熏脸色难堪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扶着叶墨踉跄不稳的身子,走到安平的跟前。 "我劝你,看好你的女人。" 安平笑了笑,点点头。 "彼此彼此。" "傻瓜,你太老实了,怎么能让他欺负你呢。" 安平心疼地牵着姚晚的手。 "大表哥说话一向尖酸刻薄,脾气古怪。" 她无奈地笑了笑。从小也不知多少次是莫名其妙的对她发火,她到现在都找不到癥结所在。 "对了,谢谢你帮我。" "谢什么,我喜欢你,当然不允许有人欺负你。" 安平轻柔地颳了她的脸一下,这次她没有闪躲。 他笑了。 "现在快吃点东西,你一个晚上都没吃了,看看,脸都白了。" "我怕你吃冷的会胃疼,所以已经让厨房预留这些热菜,来尝尝堈鱼的味道。" 他接过她手里的餐盘,用刀叉把鱼身翻开,挑出里面的刺。 她第一次觉得安平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情人。 温柔,体贴。嫁给这样的人,也许对她来说是种幸福。 她悄悄地抬眼看着他专注的神情。 从心里深处慢慢地渗透出被呵护的感觉。 "你光看我就可以看饱了?" 他乘机戏嚯她,把餐盘从新递回到她的手里。 她发窘地低头和食物开始作战。 "对了,刚才,叶墨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状似无意地问话。 今晚九点…… 姚晚捏了捏紧手里的叉子,眉眼低垂。 "没什么,就是些醉话。" "哦,原来是这样。" 他悄悄地看了她一眼,没再问下去。 二楼的偏厅休息室是主人的地方,一般是不会有客人来的。 所以,姚晚藉故整理服装和安平说了一声就上楼来了。 洛可可似的华贵的摆设,在家具上安平的大手笔是完全可以和过去的法国国王相比的。 有一个僕人正在里面摆弄着桌上的花篮。 "我要换一下衣服,请你出去。" 姚晚看看落地的大钟,马上就要到九点了。 "是。" 那僕人微微地弯着腰,朝外走去,退到门边的竟咯嗒的一声,把门反锁了。 姚晚惊讶地看着他。 "你想……" 那人恰在此时转过了脸。 姚晚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声音从指fèng里流出。 "子--安?!" 有些事情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记得晚上十二点接这个电话,已经调到了震动挡。你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别挂断。 姚晚将手里的手机慢慢地转了一圈。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寒喧。 他们两个人只呆了两分钟,在匆匆交代几句和给她一个的手机后,他就离开了。 骆子安这个人,对于她而言,可能永远是一阵无法乞及的风。 七岁那年出现在她的面前,十二岁那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总是不在她的身边停留一时半刻。 他的心完全被另一个人占据了。他的眼睛自然是不会放在她的身上一份半点。 不过是什么事,会让他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呢?
第30页 他不是应该无时无刻地陪在那个人的身旁吗? 她的哥哥。 四年前闹的翻天覆地的一段恋情,让她失去的不仅仅是初恋,还有她的哥哥。 谁会想到他爱上的是她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哥哥呢? 温柔的骆子安是她心里的痛,无情地带着四哥离开的骆子安是她夜里的梦魇。 现在再去缅怀过去的一却,什么意思也没有啊。 她撑着自己的下巴,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上一口。 情缘自浅深,半点不由人。 只是,她不解的忖度。 怎么会让叶墨来传话呢? 正觉得自己的思想有点转不过来时,那冰冷的机器开始震动了。 "吡----吡----。" 一声紧连一声,仿佛迫不及待要告诉她,----现实。 终于,姚晚翻开了机盖,凑近耳畔。 "在给谁打电话呢?" 一个讥诮的声音在骆子安的背后响起。 骆子安泰然自若地把手里的电话放回了衣袋。绞着手坐在沙发上看着来人。 "是姚家老四吧?" 那人微诮地扯出一抹笑,懒洋洋地一把靠在软软的沙发上。 "就离开他这么一会儿,你就担心了?" 看着骆子安这傢伙人高马大,没想到体贴入微程度倒可以算作个范本了,比女人还细心。 骆子安正襟安坐,摆出要谈话的姿态,没有理会对方语气的不屑。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今天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翘起腿坐在沙发的那人上半是玩笑半是嘲弄。 "是,我不该管你的。" "只是看在我这么辛苦地为你处理了原本是由你负责的事情的份上……" 那人坏心地挑了挑眉依然不放弃地戏嚯。 "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那个病殃殃的瘸子有什么好?你为他都不听老头子的命令了,难道是他床上功夫了得?" 骆子安重重地皱起了眉,不满意对方话语里的轻谩诋毁。 "骆子平,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他松开绞着的手,看上去等那个叫骆子平的男人再次出言不驯的话,就要动手了。 "对不住。你看我一见到你就有习惯乱说话。" 这个叫骆子平的男人嘴上谦谦有礼地认错。 不过,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嘲弄,要不是今天他心情不错他还有一堆的好话伺候着呢。 "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快说吧。" 骆子安看看表,两点以前他还要赶回去呢。 那个年轻男子见他看表的动作,兀自地轻笑起来。 "别着急就要走啊。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不得好好叙旧谈天一会儿?" 说着,他就起身从桌上的烟盒里摸出一只雪茄点燃。 颇是享受地眯起了眼,好久没抽了,要知道他可是典型的烟不离手。 这段日子可把他给逼坏了。 吞云吐雾之间,顺便他又丢给了坐在沙发上的骆子安一根。 "你也来一只吧。这是上好的缅甸菸叶。" "不用了。" 骆子安把那烟重新放回桌上。 是因为姚禹的缘故吧。以前他可是个烟枪呢,瘾比他还大呢。 那男子思忖着冷笑了一下。 到低是有血缘的兄妹。全是一点菸味都不能忍受的。 骆子安看着悠闲地翘着腿的他,没有一点正经谈论的样子。 不会就是要自己出来由他戏耍的吧。 想到这里,骆子安不由敛去笑意,严肃地问。 "今天找我出来究竟有什么事?" 呦,急了?男子笑了笑。 "其实,我找你没事。" 顿了顿,观察着他的脸色。 "不过,老头子有事要找你。" 果然,对方剎那间脸庞煞白,紧张僵硬起来。 "爷爷?" "是啊,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骆子安屏息片刻,决绝地说。 "我不回去。" 那人略略惊诧,掸掉手里的菸灰。 降低了的声音里充满了警告。 "你想好了?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轻饶你的。" "我知道。"骆子安毫不迟疑的回答。 从背叛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了。 "你这样做值得吗?" 没想到为了一个姚禹,他真是要决定涉险犯难了? 背叛者是什么下场,他们从小就已经领教过了。 骆子安抬头看他一眼,目光里是他不能领会的情感,坚定执着的,义无反顾的。 如同飞蛾扑火。 "子平,我现在才明白人的生命里有时候为了得到某一个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付出的。" 那男子沉默了。 这么陌生的骆子安,让他困惑。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让他陌生。有一种力量无形中改变了他的面貌。 他微微嘆了口气,既然骆子安自己决定去送死,他也拦不住。 "你的话,我会转达的。" "谢谢。" 那个男子点点头,站起身来,既然已经话都说到底了,他也应该走了。毕竟他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刚到门边,骆子安在背后叫他的名字。 "子平。" "你----你真的完成了爷爷交代的事了吗?" 听到这里门旁的男子扬着眉,不动声色地转过脸回头看着他。 "你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 骆子安作出自然而然的神情盯着他。 "只是随便问问。" 然后又斟酌了一下。 "不方便告诉我吗?" 他的手心开始出汗了,希望对方没有看穿自己的计划。 那男子嘴里叼着雪茄无可无不可地笑着带上了皮手套。 "我要结婚了,你有没有从报纸上听说?" 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他们都明白。 唉…… 他在心里嘆气,她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啊。 犹犹豫豫,希望唤醒他的一丝怜悯,放了她。 "子平,听我说,姚晚是个好姑娘。" "你不要去伤害她。" 原来是这事啊…… 男子在心里暗暗讥笑。 他地对着空气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无辜状地摊了摊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伤害她?我只是要和她结婚。" 结婚有什么伤害可言? 骆子安摸了摸口袋里的硬物,点破事实。 "我知道,结婚是假,你是另有目的吧?" "真是不可思义。" 安平夸张的啧啧称奇,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悲天悯人关心起其他人来了?难怪他们两个都喜欢你。" 他故做神秘地向前探了探身。 "知不知道,前几天在房里,我可看见她在一张纸上写满了你的名字,看来你是她的初恋。" 凑近他面前的笑容可掬的脸一下子变得调侃邪魅。 "你当初真不应该放弃她,不然她名下的财产十拿九稳一定全都能归你所有了。" "不过现在它们是我的了。这都要感谢你。" 他优雅地把烟丢在地上用鞋慢慢掐灭。 骆子安咬了咬牙,脖颈出有青筋突现。 "你真是可以!" 连姚晚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子都不放过! "谢谢。" 他笑起来,拍拍骆子安的肩头。 "做坏人也要做到一流,我也不要个哭哭啼啼女人跟我,要也要那心甘情愿,死心踏地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难受的。我已经帮她做好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爱情婚姻的框架,她会享受和服从就行了。" 他笑逐颜开,俊秀的眉目全是阴谋得逞后的得意。 这世界上还有种人是没有心的,也没有感情的。 他们讲的就是手段,而且招招见血,刀刀毙命。 凭得就是心如钢铁,残忍歹毒。 确定脚步声已经走远。 骆子安从衣兜里重新拿出手机。 "喂,姚晚你都听到了?" "你也知道他是谁了吧?" 名字在他的嘴边,但他同时选择了沉默。 那一端没有回应。 只有呼吸声,让他知道对方在听。 最后,她终于开口了。 "告诉我,到低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也很低,像是耗完了最后的一点气力。
第31页 阳光底下无新事。 所有的因果循环都是从姚启扬年轻时讲起。 这是一个简单的家族复仇计。 "我和骆子平都不是偶然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之中的,我们是有着计划一步一步的接近你们的。是一个叫骆祖砚的老人一手策划的。 你的爸爸,在没有和你母亲认识之前,有过许多的女人,其中有一个叫程茗静。当时,你爸爸还没有发达,但是他想要更快的成功,所以他让这个叫程茗静的女人嫁给了那时最大的集团公司的老闆--骆少康。他们两个人联手把这个集团的基金笼络到自己的名下,开办了姚氏企业。 然后你父亲却利用黑道的关系,让骆少康死于街头暴乱。 程茗静原本以为结束这整件事后就可以和你爸爸在一起了,却没想到你爸爸爱上你的母亲,反悔了他们当初的约定。 她就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骆少康的父亲。 因为骆少康死时没有子女,所以骆家收养了我和另一个男孩。" "原本只有我出面接近你们,但是你知道后来我和你的哥哥在一起了,于是我就退出了这个复仇计划。" 犹豫了一下,他用手擦拭了一下窗户上由于温差所结起的水珠。 "他--骆子平就被派到了幕前。" "他改了名字,改了身份。要不是前些日子,你的三哥找到了我,我才知道原来打跨你父亲的,和要娶你的就是同一个人,他----安平。" 骆子安听见那端倒了一口冷气,仿佛承受不了这残酷的真相的喘着气。 尽管知道了真相,但听见那个名字依然让她剜如刀割的疼。 "所以呢?" 等那气息声渐渐平复了,她空洞的声音传来。 "你告诉我这一切想怎样?" "所以,你不能和他结婚。" 无情的事实,是赤裸疮疤上面的盐硷。 "你还不了解他。他是一个城府极深,机关算尽的人。你还记得自己被蛇咬伤的事情吗?" 姚晚有气无力轻轻地嗯了一声。 "姚竞对我坦白说,是他把你名下具有的一笔财产的消息告诉给安平听,他才愿意救你的。" "其实,他为的就是你父亲在东南亚,北美,以你的名义投资的三个油田。" 那三个油田的价值相当于是她的生命? 她的生命价值原来取决于一份财产关系? 姚晚苦笑着压下心头的泛滥的酸楚。 "你是说没有那笔财产,他不但不会娶我,还想----" 哽噎着自己的喉咙。 "----杀我。" "姚晚,你得离开。" "我和你的哥哥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担心你父亲。他现在很安全,就剩下你了。过几天,我们会联络你的。你也要努力保持稳定,不要让他发现问题。" 骆子安急切地向她交代着。 "说完了?" "是的。" 骆子安点点头。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我四哥的右脚是你当年弄断的?" 很长的沉默。让骆子安第一次有了一种愧疚的感觉。 "姚晚,我……我们对不起你哥哥和你。" "嘟------" 她那一头挂线了。 从此以后,她不敢再抬头看着这个世界。 这个卑鄙无耻的世界。 现实如一柄利刃,这一刻,刺进她的心。 她的人生是在别人棋盘里的一个子,全都被控制安排。 一个又一个的陷阱,一场又一场的背叛。 亲情没有了,爱情有着一张嘲笑的表情。 原来喜欢是可以假装的,原来关心是可以扮演的。 这些天来的温柔体贴,欢笑快乐是精心策划的。 准备好转换你的心里角度,忘了那个住在你记忆的那个影子,然后发现我的存在。 骗子! 试着相信我。我会保护你。因为我爱你。 骗子!骗子! 今后你是我的妻子。你当然是要和我在一起。我会是一个非常好的丈夫。我会是这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 大骗子!!! 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远离伤害。 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知道自己在瑟瑟发抖。 颤颤地走到的卫生间。 面对镜子,那里的自己,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只是哀伤的眼睛,红的像血。 她的爱情总是以可笑的结局落幕。十二岁的那年,是被自己的哥哥夺走的,十八岁的今年是一场骗局的牺牲品。 好冷啊,真是好冷啊。 爸爸,你在那儿? 哥哥,你在那儿? 小晚觉得好冷,好累啊。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颓然疲惫。 窗外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第 11 章 日本。 冬天的日本有一种肃穆凝重的美感。 日本的房子讲究的是天地人合一的感觉,打通的屋子,由一个又一个小小庭园分格。人站在屋里,感觉却是和室外连通的。 于是,她站在屋子的木板上,就能看见随着微风轻轻带动龟叶竹的梢头。 "你怎么总是喜欢站在风口上。也不知道添件衣裳。" 肩上被加了一件温暖的羊毛披肩。 她的人却像是被冻到似的僵硬了一下。 "看,冻着了吧。" 她的背后立即被靠上了一个散发着舒适热量的身体。 一双大手也捂住了她冰冷的手指。 "他们说你不想选和服,我还以为你是累了,原来是躲在这儿看风景来了。" 她垂下眼眸, 全无心情再看那人工小景,虽然精緻,可假的就是假的。 "你喜欢这里吗?以后我们就在日本置一套房子,到有空的时候就来小住一段。好不好?" 他贴着她的脸颊,讨好地询问着她。 "随便。" 她轻描淡写的样子让他皱了皱眉。 "晚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开心?" 这几天她的态度总是这么不咸不淡,让他瞧不出端倪。 "没有。"微微离开他一点距离,靠着他让她窒息。 "什么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告诉我,嗯?" 他像哄孩子一样的有耐心。 她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转过身,看着他。 "为什么要带我来日本?" "原来,你是在为这件事不高兴啊。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因为我的童年是在日本度过的,所以我想这里和你结婚啊。" 她冷静平淡地用手挔了挔自己发凉的手臂。 是因为怕出什么意外才是真的吧。 陇野会在日本,这才是他真正的地盘,就算她想跑,一不会语言,二没有熟人。日本就真是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 来这里,是防备,也是打算让她求助无门。 安平看着她,不由地蹙眉。 姚晚在改变,他能够感受到并且隐隐有些担心。因为这份改变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不喜欢?" 喜欢?不喜欢?她的感受对这个男人来说真的重要吗? "无所谓。随你高兴吧。" 姚晚没有表情的继续看着景色不再说话。 她知道安平动怒了。 因为在玻璃窗的反射下,她看见他双手捏紧了又松开。 "晚上,我陪你去挑后天结婚要穿的和服吧。" 他克制脾气的本事的确高人一等。马上又笑容可掬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任他牵着自己冰冷的手,低头望着脚下的樱桃木制的地板。 隔了一片刻,她慢慢地抬起头重新看向窗外。 "安平。" 身后的他听她这些天来头次主动唤他,笑吟吟地凑近她。 "什么事?" 她有点像自言自语,像在思考一个难题。 "安平,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什么完美解决问题的方法?" "完美解决问题?" 什么意思?她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 "一个让所有人都快乐都满意的方法?" 此刻蹙眉思索的她,竟让他觉得她如同一阵风即将要离他远去。 她为什么要思考这个问题?这个普通的问题使他胆战心惊。 "晚晚。" 他一把转过她的身体,严肃甚至有些神经质地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是什么让你想到要解决问题?你的问题可以交给我,不是吗?" "交给你?"
第32页 她咀嚼着这四个字。瞥了他一眼。 "交给你?" 她再一次重复。 "什么问题都可以交给你吗?" 终于她认认真真地回望着他。 "当然。" 他郑重其事地点头。 她第一次在他们的交锋中,占了上方。 姚晚笑了笑,很不相信地睨着他。 "如果我想让二姐参加婚礼呢?你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吗?" 他惊讶地看着她平静的脸。 "她在监狱,你还记得吗?" 安平提醒她。 "是的,我知道。" 她抬头投给他一抹信任又祈求的眼神。 "但你说我可以把问题交给你。" 对她态度突然的转变,他有点疑惑。 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 "为什么要她出席?" 她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尽是不满。 "我的娘家这边没有人,太不像样了。" "不要紧,我这边不也没有?" "那怎么一样?我就结这一次婚,已经不是在自己的家乡了,还要没有亲人的祝福会有遗憾的。" 她蹙眉撅嘴。 "你不答应,我就不结了。" 她赌气似的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 原来这些天她就是为了这件事闷闷不乐啊,安平放下心来。 他观察着她的神情,抚慰地搂着她连连哄道。 "好吧,好吧。我的公主,你的愿望就是我的使命。" 其实, 演戏并不困难。 姚晚的心头漫过一丝苦涩。 对镜梳妆,鞠起她的青丝一把。 再次见面,短短几月,仿佛人间数十年。 她没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怕得是瞧见正在为她梳妆打扮的人。 身后的人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发卡、梳子都是小心翼翼的。 慢慢地绾出一个漂亮的发髻,别上一朵今早刚从里斯本空运来的白色玫瑰。 新娘房里安静的就像是一个祭台。 在这间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房间里,她们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 姚晚看着被开启的落地窗,窗帘因为风,悠扬地捲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然后又是一个,停停断断。 邀请流泻进室内的白色阳光。 她伸手从桌上的花蓝里抽出一支娇嫩的花。凑近鼻间让那晚香花的芬芳瀰漫在心脾。 多美丽的生物。花瓣,她用手指轻轻一掐。 花汁染上了她的手。无色无味,也无情。 她像是自言自语地开口了。 "我想离开,我要你帮我。" 身后的人,没有停下手的工作,继续摆弄着她的头饰。 然后,拿起桌上的化装袋从里面掏出一只眉笔,走到姚晚的面前,端详着她的脸。 "化妆最难画眉,差了一分半点就是天南地北。" 客人纷至沓来,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新娘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新郎温文尔雅地站在一旁接待着前来祝贺的人们。 在这场宴会中成为主角的只有两个人。 一场专为他们,一场专门为新娘祝福的宴会。一场希冀天长地久的仪式。 那是谁在暗中偷偷地怂恿着不幸赶快光临,而后偷偷嘲笑着人们脸上的痛苦? 早就知道,这女孩是有潜力挖掘的,现在端坐在新娘椅上那个穿着淡粉色华贵和服的纤丽身影,让在场的那个男人看了不心动? 只是可惜已经要嫁作他人妇了,不然也让他享受享受一下旖旎的温柔乡就好了。 马志杰摸了摸下巴,摇头嘆息道。 "可惜,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呀?马老闆。" 他身边的女伴不太满意自己的不被重视,嗲声嗲气地想换会他的注意。 马志杰不快她打断了自己的沉思,不耐地瞥了她一眼。 那模特出身的女子立即识相的噤声了。 马志杰嫌弃地撇了撇嘴。 虽然前一阵还对她的那明艷的混血五官心动不已,也算是一掷千金地在她身上投了了钱和时间,可是,时间一长就觉得俗。 那精心描画的眉眼,俗。 那克制浮夸的举动,俗。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一种与世无争,宛自天成的气质。 美的不落俗世。 他不自觉地看着那不远处的身影。 能把这样的美人弄到手,也算一件幸事。 他不觉又流出一个yin猥的笑。 端起桌上的一个酒杯,慢慢的浸润一下干涩的喉咙,顺便休息片刻。 他不由自主看了看坐在黑色漆椅上的这个人,他的新娘。 虽然她没有抬头,但是她知道他在看她。 那视线简直如影随形,叫她坐立不安。 她克制着自己。不要发抖。 被识破了吗? 监视她? 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上好的彩装也盖不住她的苍白。 怎么了?是不舒服? 他望着她不太自然的表情。 左手悄悄伸出来握住她冰冷的右手。 她下意识抬头望着他。 他沖她低低地一笑。 "没关系,不要紧张,我陪着你。" 笑容里,第一次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笑。 她低了低头,闭上眼睛。 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因为喧闹而让自己慌作一团。 "安平。" 她拉了拉他笔挺的西服。示意他伏下身来。 "怎么?" "我有点累了,我想到新娘室里去休息一下。" 她故意疲惫不堪地摸了摸头。 "那好吧,干脆就先在那里睡一会吧。不过要记得今天晚上有一个晚会。我会来叫你的。" 她点点头。正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住。 干嘛? "等等。"他靠进她,在她的额头印上了一个吻。 "祝好梦。" 周围一阵鼓掌声,大家都满含暧昧地看着他俩笑。 这就是美满的爱侣啊,至少是在场有一半的人是这么觉的。 他是成熟的商人,美满的家庭是最好的对外形象。他懂得怎么包装自己。 姚晚看着他眼里的微笑时多出的一抹冷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心灰意冷。 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没有任何回应得走开了。 你真的要离开? 你不再被他的威胁所困扰?你考虑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了? 是的。爸爸已经被四哥他们悄悄的转院了。没有什么事是能牵绊住我的了。 我不想再被他控制了,我要自己的生活。 她的眼神是如此坚定,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 命运是不留住的,是无法把握的。 如果你都想清楚了,那么我会帮你,让你离开。 但你要兑现答应我的事。 可以。你有你要的,我有我要的,我们各取所需。 安平进屋就见姚晚端坐在屋里的沙法上,一动不动就像雕塑一样。 "晚晚?" 见她没有反应,他走上前去把手放在她的背上。 "怎么没有睡一会?这样你晚上的精神能好吗。" 她侧了侧身,避开他的接触。 凝视着眼前的花蓝,吐出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安平,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什么?" 他坐到她的身旁。 玫瑰,真是漂亮,即使被摘下后的数小时,依然是鲜艷夺目。 她专注地看着,然后问了。 "你爱过我的姐姐吗?" 他蹙了蹙眉,反问。 "是你姐姐对你说了什么吗?" 她摇头,反覆地转着手里的花。 "安平,如果姐姐重新回到你身边,好不好?" 他突然笑了起来,像听了某个不入流的笑话。然后站在她的面前冷冷地问。 "你知道今天我要娶的女人是谁吧?" 她不抬头,不说话。 却依然望着手里的花。 谁说,这离开支叶精蔓的东西美丽? 在它被人剪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亡,开始了枯萎的过程。 "你从不爱她。" "你--利用她。" 安平的目光剎时阴冷鸷锐。声音里蕴藏着幽冥深浓的怒意。 "晚晚,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我想说。 安平,你没有感情。 姐姐那么爱你,也未能打动你分毫,没有了利用价值你就把她扔了。 那更何况是我呢?
第33页 我有什么本事让你在没有那笔财产的情况下娶我呢? 没有那三个媲美金矿的油田的话,你甚至想我----死。 姚晚仿佛累了,放下了手里的花。 抬起头望着面前的那张脸。 那张让她从第一眼见到时起,就令她感到怦然悸动的脸。 "我没想说什么。真的什么也没想。" 然后,她站起来,在他面前转了圈,伸开手臂,长长的中袖垂在两边,就像一只要飞翔而去的蝴蝶。 "这衣服我穿着不舒服,下面的带子勒得太紧。" 笑靥如花。明妍动人。 "你帮我重新系一下好吗?" 他不解而怀疑地看着她,奇怪她突然的转题。 "日本人说新郎为新娘系上腰带,可以天长地久。" 她笑着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忽然就被一种很陌生的,又势不可挡的东西震了一下。 "你是想让我帮你系腰带?" 眼里有了复杂感情。 "还是你希望天长地久?" 看着她没有否认地低下了头,这让他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 "和我?" 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 姚晚用力捏紧了拳头,让指甲刺痛了她的手心。 "我想你最好快一点,不然我们会耽误时间的。" 她微笑地望着他的眼睛说。 "真是的,我担心会把你宠坏了。" 安平轻轻自嘲地摇头苦笑,然后俯身单膝跪在她腰前,灵活修长的双手在她的腰前,温柔地慢慢地帮她绕上了一圈又一圈的"伊带",甚至是细心而又优雅圈着她的腰。 这是特制的专业防身武器。 虽然看上去和普通的眉笔一样,但是顶端连着里面的一根银针,它细的让人感觉不到疼痛,是暗杀专用的武器,只要往下摁…… 这时她想起了姚思简再三强调的话。 你只有一次机会,要趁他最没有戒备的时候行动。 那红色圆圈要是往左调是强烈迷药,而只要调到黑色的方块,你就能永远的解决问题。 至于,要调节到那一处,你自己选吧。 她镇定自己的情绪,将两手慢慢靠近。 "知道吗?" 他突然开口说话,让她僵硬住了。 "以后我要把你养胖一些。" 姚晚松了一口气。 "你不问为什么吗?" 他纠缠着那些丝带,始终没有抬头。 "为什么?" 耐心细緻地打着一个完美的结,他才略带笑意得回答。 "因为那样我们才能多要几个孩子。" 有一种想要嘆息的冲动。 俯视他乌黑干净的发,忽然很想用手去摸一摸。 仿佛他们真的已经彼此相嚅以昩很多个日日夜夜,并且可以天长地久。 "安平。" 出声唤他。 可是,她对婚姻是有信仰的。是为了爱,而非为了象下贱的牲畜一般服从于别人的需要。 过了十七年由人虚构的童话般的美好生活,她不想继续这样昏昏噩噩,由人掌控了。 "嗯?"他还在仔细小心地肆弄着她的衣服,最没有戒心的状态。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 她始终举在身旁的左右手动了,针头飞快地插入他的肩岬。 "我不想和你结婚。"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时,已经重重地摊倒在了地上。 只能震惊地看着她,却动弹不得。 "我要离开了。" "你不用来找我了,我已经没有你要的东西了。" 连声音都被麻痹掉了一样,他愤怒得涨红着脸,仿佛想要竭力地说什么,但只发出嘶嘶声。 她盯着他眼睛,然后把门关上,阻隔了他的视线。 "你没有杀他?" 姚晚飞快地换着便衣,没有理会这个问题。 "我以为你恨他。" 姚思简调侃地说,睨着她。 姚晚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把封好的一份文件递到姚思简的手上。 "里面的文件我已经签好名了。你只要让律师公证一下就可以了,就能保释出狱了。" 她看了看表,时间不多,只有趁保镖离开安平的这一刻钟的空隙离开这里。 姚思简接过那份文件,没有拆开,却在她要转身离开时问。 "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今天的计划这么容易成功?" "这不是一个高明的计划,而安平的身手我亲眼见识过,但他却被你轻易的摆平。你想过理由吗?" 姚晚不愿意深究。 "这很重要吗?" "的确不重要。" 姚思简苦涩的一笑。 "你有没有留意过他的眼睛?" 眼睛?姚晚不明就理的看着她。 "他从来没有用看你的眼神看过我,甚至于是其他人。" 什么意思?姚晚站在原地不动。 "没有防备,一丝一毫都没有。" 姚思简低下头,轻轻地说她自己听。 离大门很近了,她拉了拉自己身上黑色长风衣。 把额前的留海往中间拨了拨,带上准备好了的黑色粗框眼镜。 现在只要出示在她口袋里的出入证和邀请涵就可以离开了。 离开了这里,一切就都是新的了。 她就要变成一个真正的所谓平民,不依靠任何人,没有历史,没有亲人,甚至没有朋友。 只要走出那扇黑色的大门。 门口戒备森严,十几名的保镖都是真枪实弹地守卫着大门,惟恐一点纰漏。 "您的邀请涵和出入证。"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旁边,请她出示进出的凭据。 她镇定地掏出那两张红底烫金的印着她名字的卡片。 "谢小姐?" 他们打量了她一下。在邀请名单上核对着她的名字。 "是。" 姚晚自然地微笑着,但可以感到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他们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 "需要我们为您叫车吗?" 保镖们把两个证件还给了她。 "不用了,谢谢。" 她拉了拉颈口,迈出了大门。 没有多久,身后的大门内一片喧嚣,仿佛乱作了一团。 她轻轻地一笑,撕开那红色的纸,挥扬起手,让它们在空中自由飞舞。 真是不简单的姑娘。 马志杰看着反光镜里越走越远的那个黑色身影。 幸好因为想见见她私下的美丽,而躲在新娘房的窗外是有收穫的。 倒让他见识了着女孩完全让人吃惊的一面。 不过,外面的世界如此危险骯脏,没有老虎保护的小白兔,就非常容易被其他野兽所吞噬,不如就让他来继续担当这个护花使者好了。 "总是撒谎的人,上帝是要惩罚他的。" 虽是玩笑的口吻,但嘲讽的意味叫人不由的要生气。 他阴沉毒辣地看了一眼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将嘴抿了抿,咽下此刻的愤怒。 "安平,没想到吧,最无害最单纯的姚晚也会反击。" 继续得寸进尺地讥讽着。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浅浅地嘬上一口。 "是啊,你们姚家的人个个都让人不能小觑。" 俊美的脸染上一层冰霜看着桌上的结婚合照。 到此时他终是看出了里面女孩的脸上是彩装盖不住的心事重重。 原来是计划这齣逃。 姚晚的出逃是利用他的一个盲区。 他的自信。 他以为姚晚已经爱上了他,所以他只考虑了外部会造成的不利影响,却没有料到,她自身其实是一个更大的可变值。 结果是她不仅走的畅通无阻,而且还把彻底让他丢了一回脸。 有什么比在婚礼上,新娘落跑更让人没面子? 晚晚,我小看你了。 他眯起一双眼睛,阴侧侧地勾起了嘴角。 姚思简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忘了姚晚吧。和我一起合作打造一个属于我们的王国不是更好嘛。" "姚晚她不适合你。适合你的人是我。只有我知道你的野心只有我明白你对成功的欲望。也只有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不仅如此,我甚至能够帮你达到比原来更高的成就,创造一个属于你的帝国。难道这还不能让你忘了她?" 安平转过身,打量着她此刻的认真。 "你不恨我?" 在她入狱时,他冷眼旁观,虽然他有这个能力救她但他没有做。
第34页 可现在她却仍然愿意继续帮他?真是让人奇怪。 "恨?" 丹蔻的指甲留恋地划过他的嘴唇。 "我从不恨姚家以外的人。" 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安平退后一步闪过了她的接触。 "这么说来你也不怕我?你毕竟坏了我的事。" 放走了姚晚,等于她毁他所有的计划。就不怕他会盛怒杀了她吗? 姚思简吟吟一笑,踌躇满志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得搞清楚一件事,安平。在我决定重新出现在你的身边时,我已经握有了十足的酬码了。" 说着她把手里那份文件递到他的面前。 安平打开那还没有拆开的文件,黑字白纸跃入他的眼帘。 终于,他明白了为什么姚晚会坚持要姚思简出席了,而姚思简又为什么要帮她了。 "她把自己名下的财产给了你?" 他头也不抬地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是的。" 姚晚给她财富,她给姚晚自由。这交易让她们一拍即合。 那天在木阁地板的回廊上。 她问了一个问题。 安平,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什么完美解决问题的方法? 姚晚,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完美方法? 现在的她已经身无分文,一贫如洗了。 的确没有任何让他再去追逐的理由了。到这里他和她之间的戏就该结束了。这种离开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不过------------------, 安平开始笑了起来。 如同无法遏制般的狂笑了起来。 这么一笔让人无法想像的巨大财富,就如此轻易地拱手相授,原因就是要离开? 离开他的身边?! 他的太阳穴处突突地跳着,笑眯眯的脸上却是一股让人窒息的紧张感。 姚思简不自觉地僵硬了起来。 他究竟是高兴还是生气? 突然,从文件袋里划落出来的一个亮晃晃的小配件来。 "这是什么?" 他一把捏在手心里,明知故问。 "这是她让我还给你的。她说这不属于她。" 脑海中的某一根神经终于绷断了。 安平平静地点了点头,低头凝视着那麒麟造型的玉佩,自言自语。 "这是我母亲给我的。是我们家族的传家宝。" "看上去很漂亮。" 姚思简附和地称赞道。 "漂亮?" 他却嘲讽地笑着提起手里的那块玉佩,翻转着看了又看。 "它,漂亮吗?" 剎瞬之间,当着她的面那坚硬冰冷的玉器被掷向了玻璃。 砰的一声。 玉石具毁。 第 12 章 他在疯狂地找她。 她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过安平的可怕。 可目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被他击溃。 他拥有可怕的权势,更可怕的是他会利用这权势,因此他已经编织出一张毫无漏洞的天罗地网。随时随地都能把她捕获。 她在这个地方几乎动弹不得。 黑、白两道同时被发动了。 所有的电视传媒都是寻找她的消息,现在她的照片简直可以比得上是国际通缉犯的出现率,一夜之间发布到了日本所有的警署。所有的路口都有临检,机场更是连想都不必想。她的护照,连同指纹分析一併都在那。 晚上所有的黑道都出动,举着枪就要挨门逐户的个个搜查。 要不是她躲在这个事先就想好的地方,恐怕早已被他找到不知几次。 现在要打的就是所谓的时间战,看谁耗得过谁的耐心。 她揉了揉又发硬的手臂,日本的冬天真是寒冷刺骨。 口袋里,骆子安给的手机又开始的震动起来。 商业精英安平,结婚宴上,新娘失踪。这么大的新闻,早就不胫而走了。 也许连四哥都没想到,她的擅自行动。 所以现在一定非常急切地想知道她的情况。 她看着手心里手机不停在动,像一声声的呼唤。 她咬了咬牙,按了开关键。 它停止了震动。 这一次,她要谁也不靠,而是要凭自己的能力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找不到?" 把玩手里飞镖的安平,睨着战战兢兢的手下。 "两天了,这就是你给我的答覆?" "对……对不起,安先生。可是不管是警察局还是下面的帮派里弟兄都没发现姚小姐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她已经人间蒸发了?"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姚小姐已经离开了日本?" "离开?" 听手下谨慎地猜测,安平摇摇头。 "她绝对没有离开日本。" 不论是航空,还是船只,所有离境的人,从那晚起就都被严密的筛选检查过了。 周边所有的地区,县市都有人在路段把关。 别说她是一个人,就是一只蚂蚁也不可能熘出他的掌控。 可又为什么会找不到呢? 按照目前的情况和性格,姚思简不会再去帮她。 而在日本她一个亲人和朋友都没有,应该无处藏身才对啊。 可是她会在那儿呢,居然让他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是不是他在什么地方疏忽了?大意了? 要是他是姚晚的话会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让人无法找到呢? 懊恼地闭上眼睛,骤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可能。 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就应该只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让她匿身而不被发现。 晚晚,即使我不来找你,你自己也会出来。 到时候--------------。 他的眼里有一抹噬血的光芒,将手里的飞镖投向了红心。 "准备一下,我们离开这儿。" 没有声音。 四周安静的像是一个坟墓。 连一个生物都不存在似的,静的让她不敢相信。 已经过去了?已经都结束了?她的计划成功了? 屏住呼吸地将板式木格悄悄地拉开一条fèng。 室外的光线让她干涩的眼睛酸痛地闭了闭。 已经有两天在黑暗里度过,她还不能适应阳光。 等到眼睛已经调试好了瞳孔,她依然不敢轻举妄动,而是耐心地聆听着四周的动静。 终于早晨的鸟鸣,一声又一声让她安下心来。 她努力地把在上方的木板格子挪开,其实那并不重,只是对于一个只依靠一些事先准备的凉水和面包支持的人来说有点困难。 花了一刻钟,她才把自己弄出那个窄小幽暗的地道隔层。 外面的空气清新多了,贪婪地吸一口气。有一种芬芳的味道。一种真正意义上自由的味道。 不过要先离开这个地方,免得被杀一个回马枪。 摸了摸紧紧贴在腰旁的证件,没有了护照,就不可能利用正当的途径离开日本。飞机场是去不得的。只有去黑船那里试试了。 这里离码头有一段距离。不过,看来要用跑的了,毕竟连计程车上都有她的画像。 路上几乎没有车辆,毕竟还很早,这里又十分的偏远。 她不用担心被认出。 突然她的身边疾驰而过三辆黑色的凌志房车。像三只黑色的狼狗挡住了她的去路。 姚晚警惕地看着其中的一辆里,走下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对笑眯眯地对她说。 "我的小美人,你要去那儿啊?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她机敏地退后一步。 "我不认识你。" 他边靠上前去,边向后面打了个手势。 示意车里的保镖注意她的动态。 "我姓马,你可以叫我马老闆。也可以叫我志杰。" "我们曾经在你的订婚典礼上见过面。我对你映像深的很,那时你可真漂亮,穿着那件银灰色的礼服。让我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他别有用意的亲切嘴脸,和笑容里的下流让姚晚觉得噁心。 没想到才出虎穴,又要入狼窝了吗? 有什么地方可以逃的吗?她用眼角快速的寻找可以逃跑的路线。 可那三辆车停的颇有技巧,所有的路都被堵住了,而且她打赌另两辆车里不会没人,一定是坐满了保镖。 那怎么办? 她在心里要求自己镇定下来,既然可以逃离安平,这个人应该也可以。 "是真的吗?" 姚晚假意地朝他微微一笑。 他竟然像一个初恋的少年一样,激动地看着她。 "当然,你的魅力一直让我难忘。"
第35页 "那你也知道我目前的处境了?" 姚晚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为了逃出姓安的手心,这两天可吃了不少苦头了吧。放心罢,有我呢,我可以保护你的。" 果然,男人不管在任何年纪都喜欢当女人的保护者。 他马上凑上前去,想要握住她的手。 她躲开想要占她便宜的狼爪。提醒又似威胁的说。 "你不怕他?不怕安平知道你帮我,会找你麻烦吗?" 没想到有一天还要利用安平的名声。 "呵……呵,你不用担心他,昨晚他就离开日本了。" 离开了?不知怎么她的心头漫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其实,前几天我就知道你在这儿了,只不过没法来救你,这一带都被监控了起来。不过,你可真聪明,就躲在他的眼皮底下,难怪他都快把地翻过来都找不到你。" 趁她一瞬间的出神,他已经欺身她的旁边。 "今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会好好疼你的。" 他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作势竟然想要吻她。 这时,姚晚终于忍不住用力想要挣脱开来,却无奈由于这几天的体力消耗太大,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只能防备地瞪着他。 "你想干吗?!" "干吗?问的好。呵……" 他无耻暗示地舔了舔嘴唇。 "我要上--------你。" 那双混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情慾。我要好好地调教你,把你变成我最完美的性爱娃娃。 去死吧! 从未受过这样侮辱的姚晚,用足了力气往他的下身踢去。 马志杰没料到她会突然反抗,一时不防往后一退,松开了手。 姚晚抓紧时机,向后跑去。 可是没想到,车里的人更快了一步,连她都没有看清的机会,就被在腹部狠狠地挨了一拳。 顿时,几天以来一直凭意志坚持的胃痛一下子爆发了,她只能躺倒在地上抽着冷气和着一阵阵往上翻的呕吐感。 "妈的!谁让你下手这么重的。打坏了,我今晚怎么享用她?!" 马志杰气沖沖打了那个动手的手下一巴掌。然后抱起蜷缩在地上无力反抗陷入昏迷的姚晚。 猥亵的手指,蹭了蹭她细緻的面颊。 "小美人,你是我的了。" 胃液不断翻腾的滋味可不太好受。姚晚试着想要用手揉一揉,让自己好受点,却发现有条粗笨的链条紧紧地箍着她的手腕,阻碍了她的动作。 该死,那个变态居然把她锁起来! 看了看长长的锁链,凭她打开是不可能的。 可总要想办法出去,不能真的等着被他给强姦了吧。 努力从床上坐起来,她四下环顾这间装饰豪华女气十足的卧房。在周围的墙上竟然挂满了各种她从未见过的刑具,还有不堪入目的男女苟合的油画。 真是个下品!! 链条的长度应该是事先就设计好了的,只够她下床到一边的洗手间,没有办法走到门旁。 她看着连着床头紧紧靠住的链条的嵌套。室内她可以够的着的利器一样也没有。 不由地要在心里紧张,怎么办? 虽然被安平软禁过,但他是竭尽全力地讨好,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可这个中年男人想干什么就让她恐慌了,把她绑在屋里,绝不是要请她来作客的,没准自己真是要成为他的晚餐了。 "喜欢这里吗?我的小美人。" 惊诧地转过头,让她如此狼狈的原凶正端着一瓶红酒走了进来。 "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房间,所有的摆设布置都是我亲自安排的。你还满意吧。" "看得出你很用心!" 她沖他嘲弄般的冷笑。 引得那个中年人又气息不定了。 "别客气,我向来喜欢用最好的东西招待最好的--祭品。" 他打开红酒的木塞,扬了扬手。 姚晚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指着自己。 "祭品不会就是我吧?" "你很聪明。" 他假惺惺地称赞。 "但不用害怕,我知道你还是处女,所以今天我不会用刑具的。我会对你温温柔柔的。反正我们可以来日方长好好享受。" 姚晚在心里暗暗唾弃道。 呸!见鬼的来日方长!我今天就要你不能人道! 收紧了系在手上的铁链,这玩意绑人有用,砸人应该更有威力。 只要他过来,就别怪她不客气。 "要不要喝点酒,放松一下?这里面我放了不少的好料。" 他把酒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开始迫不及待地脱衣。 "小美人,我可是想你想的不只一天了。" 他甚至动手探向姚晚的领口,被姚晚一避,躲开了。 "哎,怕什么羞啊,让我来帮你脱好了。" 呈现老态的脸浮动着难以抑制的情慾,企图把她压倒在床上。 骯脏的猪!姚晚咬了咬牙猛地跳下了床,看着他冷笑道。 "老伯,你知不知你比我爸年纪都大?" "哦,小美人是担心我不行?我会行动证明我比你想像的要硬朗结实的多。" 说着他也下了床,褪去下身的衣物。 克制着自己不对那全是赘肉的裸体产生呕吐感。 "是吗?那你过来。" 她奉上一个灿若春花的笑,迷人地朝他招招手。 "小美人,果然热情。" 色慾薰心让他没有觉察姚晚左手的动作。 他急不可耐凑上前去想要一亲芳泽,眼角闪过一个黑色的物体,下意识地往后推却依然被铁链砸到了头。 姚晚傲然又鄙视地瞪着他。 "你这只龌鹾发颠的猪!就是我死了也决不会跟你发生关系的!!!" 他捂住额头,看了看流出的血染到了手上。 疼痛,恼怒,气愤让他凶残的本性爆发了。 "脾气够烈的啊。不过我可不是姓安的那小子,你既然进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时,她的双手顿时传来电殛般的感觉,让全身的关节都不由地瘫软下去。 原来这链条的一端通着电流。 "这可是专门为你设计的。喜欢吗?" 马志杰洋洋得意地举着藏在暗处的遥控器,笑声中充满yin辱变态的意味,走到她的旁边,抓起她的领口,用力地把她提了起来。 抬手就狠狠地抽了她两巴掌。 她本来就虚弱,一下被打的几乎昏了过去。 "敢砸伤我?!今晚你就等着好好的哭破嗓子吧!" 当混沌中感到她的外衣正被人无情的退去的时后,她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随着视线模糊起来,她居然仿佛可以看见他的脸。甚至想起了许多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那张俊美的脸产生的心悸。 最后一次,那为她系绑腰带的发顶。 …… 救救我。 ----------,快来救我! 她无力的手伸了虚无的半空…… 第 13 章 再次见到她,她正瑟缩在一张宽大的床铺上。 即使陷入了昏迷,嘴里却依然是害怕的呓语,脸颊旁还带着清醒时流下的泪痕。 看上去衣衫不整,虚弱憔悴。 审视着孱弱苍白的面容几乎让他恍惚,才三天没见怎么就不堪到了这样的田地? 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湿意尤存的苍白小脸。 这就是你任性而为的结果,我的公主。 外面的世界岂是你能简单应付的了的?只有在我的羽翼下,才能给你最安全的保障。 为什么你不明白呢? 为什么,你要离开呢? 在我的身边难道不好吗? 他不由懊恼又忿忿地微眯起了眼。 费尽心机,不惜代价从我这里窃取来的自由时间,我的公主,你可得好好地偿还给我…… 弯腰将她从床铺上抱起,桎梏在自己手臂中。 虽然我以为把你的翅膀折断就可以了,只是现在看来不够,远远不够!! 你就像一只顽固的鸟儿,随时随地要从我的指fèng、从我的手里伺机熘走! 既然如此…… 像是一种可怕的诅咒,当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让我们重新认识彼此吧。" 于是,那执拗邪恶的舌尖,慢慢地撬开她密合的齿fèng,入侵她因为无意识而顺从的唇腔,蹂躏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贪婪的索求着她。
第36页 姚晚是在一阵一阵奇怪的焦炭味,还有嗤啦嗤啦的声音里醒来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那间让她作呕的房间里。 被强暴了吗?迅速扫了一眼还在自己身上的衣物,终于让她放下心来。 但很快,她又不由自主的浑身僵硬。 额上冒出了汗,却不是因为高温,是由于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所流下的冷汗。 一个已经辩认不出原样的人形,被吊在房间的正中,正被两人轮流用烙铁周而复始地烫着已经无一完好的皮肤。 看起来被折磨了很久,那人居然无法呼出一声惨叫。 "你醒了?" 她的耳畔是一个让她耳熟的声音。 这才发现,她是靠躺在一个温暖的怀里,身后圈着她的人悠闲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安……平?" 她慢慢地,略带神经质的转过脸,看见那没有笑意的脸上带着诡魅表情。 心下一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浑身颤慄,声音发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怕的连毛孔都竖立了起来。 "呵……晚晚,你本来就一直没有走出过我的掌握。我当然知道你在这。不过我想你要一点教训,要让你了解外面的世界有多可怕。所以你被带走时,我没有阻止。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离开我的保护,你根本不能生存。" 他安抚似地摩挲着她的颤抖的后背,却不留情面的点出的事实。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那?"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这个道理不是只有你知道。那天晚上你根本没有离开,对吧,你找了机会又重新返回了主屋,趁乱躲在事先就准备好了的地道暗阁里。所以我也根本没有离开,我在等你自己出来。"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她怎么会愚蠢地以为自己的计划可以骗的了他? 嘆气也好,责怪自己的在他面前诒笑大方也好。 目前,她最担心的是接下来怎么办?他会怎么对付她,她都不敢去猜测,连想一想都觉得有点竦然。 此刻她灰心丧气又略带害怕的样子,让他终于扫除了一些这几天的阴霾的心情。 不过眼前先要解决另一个问题。 "马老闆,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您的声音了,您不会是不满意我招呼的方式?" 被吊着的人是马志杰?姚晚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那团血肉模糊的驱体。 而显然这话让马志杰粟然惊魂,呜呜地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声音。 她定睛一看才注意到,他的喉舌已经被刀割除了。 顿时一阵头皮发麻,血管逆流,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他……" "哦,刚才他大喊大叫的,我怕会吵醒你,所以就让人把他的舌头割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他对你颇尽了一些地主之宜,晚晚,你说我们要怎么回馈他呢?" 优雅地把手支在下巴上,他开始提议。 "把他的手脚都砍下来,然后在切口上放一点稀释的硫酸,怎么样?" "要不然我把他最得意的宝贝给割下来,做成标本?" "或者,让他尝尝水银灌颅的美妙滋味?" "干脆,每样都试试吧。" 他兴高采烈的像找到了一个玩具的孩子。 "安平!"她胆战心惊地抓着他的手。 "别……别这样。没有必要。" 她看着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马志杰,开口替他求情。 "那可不行。他这么花费力气的宽待你,我也不能慢怠了他啊。" 他用手轻轻划过姚晚红肿的脸颊,斩钉截铁地拒绝她的心软。 "我听说马老闆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晚晚,就看上了眼。" 沉吟片刻,他乐悠悠地双手一拍。 "那……不如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你看怎么样?" 马志杰顿时拼命借着最后的力气,晃着身体,头顶的铁链也发出了乒桌球乓的动静。 "不!别……" 他伸手点住她想要劝阻的唇。 眼里是教人不寒而慄的威严和警告。 "你再为这东西求情,我就真的每样都替他试试,看他能坚持到第几个。" 沉默是她唯一被允许做的。 终于是在她紧紧闭眼的时刻,她听见了马志杰一声发自肺腔里的悽惨哀嚎。 在回主屋的车上,她安静地坐在安平的膝上,低垂下自己的头,背后像是刀锋,又像是野兽的灼烫视线,让她全身紧张,不能动弹。 知道怕了? 她像石头一样的僵硬。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正在害怕。 他摸着她有点零乱的头发,细緻又耐心地把它们缗到了她的耳后,然后向前侧身,含住她的耳朵,伸舌舔弄,轻轻吐字。 "知道吗,要驯服一只不听话的宠物,有两种方法,一是让它爱慕你,敬畏你,无条件的遵从你。另一种就是让它怕,怕到再也不敢起任何离开的念头。" 姚晚无发遏制地上下牙床打着架,发出咯咯声。 轮到她了吗? 他要对她用什么刑罚?她已经亲眼见识了他的冷酷残忍。当然不质疑他令人发指的折磨人的手段。 恐惧感漫上了她的心头。 他一把抱起坐在他腿上的姚晚。 "既然你学不会怎么爱我,那我们就来想想该怎么让你来怕我好了,我要连根拔除你一再想逃离的念头!" 他笑起来的样子有点怪,眼中散发出令她不解却又强烈的精光,莫名的令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身后的墙角已经让惊恐的她密密地紧靠着了,这才发觉无路可退。 "你不能这么做!" "我当然能。" 站在一旁绞着手臂的安平,扫了她一眼后吩咐身边的两个女僕。 "去,把她给我架起来。要当心别弄伤她了。" "是。" 两个看上去就非常结实强悍的女人一左一右挎着她手。 "别碰我!走开!不许你们碰我!" 姚晚剧烈地挣扎着,却无奈自己气虚体弱的反抗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很快她就被绑在一个类似于牙医诊所里常见的卧坐式椅子上。 "器材准备好了吗?" "好了,已经从微电子冰柜拿出来了。" 将她双手双脚绑在椅靠的两边后,其中一个女人恭进把置于桌上的封冻箱打开,拿出一只银白色的小盒。 看着那小盒,姚晚更加拼命地挣扎,她全然不顾稚嫩的手腕被磨出的红痕快要出血了。 "安平,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人,我不是你圏养的一只狗,一只猫,你无权这么做!" 反比于姚晚的惊慌失措,在一旁不慌不忙带着橡胶手套的安平显得那么气定神闲。 "你不是想过平民百姓的生活吗,那就先来体验一下平民的悲哀好了。一个无所依靠的平民就是会遭遇到这种无理由被损害的待遇。" 他接过递来的小盒,打开盒盖取出让姚晚如此恐慌的东西,一个冒着寒气的锥形物。 炫耀似地在她眼前晃了晃,解释道。 "以前德国人对待被捕的高级俄国战俘,就在他们脸上用这种冰刑。它不会让人皮开肉绽,但是它的冰冷使没有一个人能忍受它的刺痛。而且更妙的是它会永远留下印记,它会融化在你的骨血之内,让你永远铭记这样一个事实,你是我的。" 困在椅子上的姚晚望着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浓浓的害怕和被伤害的恐惧,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邪佞的笑了,继续这可怕的精神恐吓。 "想不想知道我要在你身上留下一个什么印记。?" 他掏出口袋里的一个手绢,抖落出一块已经被损坏的玉佩,姚晚依稀辩认出是当初他送给她的那块麒麟玉。 他用手指夹起那原本温凉圆润,现在却坚硬锋利的破玉轻轻贴着划过她的脸。 "我告诉过你,不要让这链子离开你的,你却那么不听话,你把它弄坏了,你把它弄得如此支离破碎。你说我怎么能原谅你?" 她很想为自己辩驳。 她很想大声地喊出:你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纠缠着我? 我已经把你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 可是她说不出来,她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语言功能。 她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发抖,像一个受了巨大惊吓的孩子。
第37页 "你们都出去。" 打发了所有的下人,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让姚晚明显地更加的害怕了,她的眼睛牢牢地瞪着他,却无法阻止那骨节明显却又修长灵巧的手解开了她领口上的钮扣。 "你想干吗?!!" 她尖叫了起来。声音里是快到极限的惶恐。 他微微一笑,继续着他手里简单的动作。 于是,一粒接一粒。她的上衣就在他的注视里被他敞开了。 裸露出的上半身让她还来不及感到羞怯,就因为触到房间里不名处散发出来的冷气流,让她阵阵发寒。 "知道吗,你的皮肤让我很着迷。" "我可以想像在这上面烙下专属我的标记是多么的让人激动。" 他把那发着寒气的锥状物顶端插到了一个有凹凸花纹表面的金属背后。于是那正面立即有一丝一丝的白烟冒出。 然后他用指腹趋向前轻轻摩擦她肩颈的连接处。 姚晚张惶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试图躲避即将来临的摧残。却无奈四指动弹不得。 "虽然医生建议要给你打麻药,不然会可能会让你疼昏过去。不过我想既然你有勇气背叛我,那就应该受到点小小的惩罚。" 他残虐的笑容和过度的恐惧感,让姚晚的神经像断了的铉线一样。 "你是个彻彻底底的神经病!!!" "我从未属于过你根本就谈不上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属于你!!永远不会!!你做梦去吧!" 她涨红着脸,用尽全身的气力几乎是在吼叫了。 可他似乎没有听见一样,心情很好地啄吻着她细白的颈项。 "晚晚。" "你的脾气变大了。记得一会别叫疼,因为我不会停。" 那是她出生以来受到的最大的折磨。 她像一尾钉在占板上的鱼。活生生的体会着开膛破肚的痛苦。 极致的寒冷使她很快就无法感知温度,而只能感受到疼痛。 它不像灼热会让人的血液流淌出皮肤。却让疼像尖锥钻探一样从表皮到血肉,一直渗透到骨髓。 终于明白为什么连战士都不能忍受这样的刑罚,太痛苦了,不是这一处疼,而是五脏六脯全都集中在左肩到颈项上的那一片上受着煎熬。甚至可以听见肌肤所发出的悲怆。 她的额上,背后迅速的乏出了冷汗。浑身痉挛了起来。 她张开嘴想呼喊,却无情地被另一张嘴给堵住了。 这时候不管那吻是在唇瓣上彷佛猫咪舔食般的轻吻,还是强悍而不容抗拒地掠夺。 都让她无法呼吸。简直变成了双重的折磨。 这一刻,她的心也被冻结了,被摔成碎片。 他不把我当人,他只是像一个有奇异僻好的猎人一样,收集让他感兴趣的动物。 对自己爱的人,没有尊重,只有专制和占有,那是欲望,不是爱情。 曾经对安平所产生的一切还没有整理的情愫, 曾经让她感动的瞬间,体会的朦胧甜蜜, 都在此时化为了乌有。 他舔吮着她圆润的香肩,上面有他的印记,一个他家族的印记--麒麟,而当中是他的名字。 现在都呈现在她的身体上。 这终于让他满足地笑了,用手拭着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温柔犹如爱语般地说。 "晚晚,你已经无所傍依了,你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吗?在你把金钱交出去的时候,你把自己的资本给弄丢了。你无法和我拥有一样的权利了。你变成了一个身无分文的,甚至是没有身份的平民百姓。" "你只能任我为所欲为,当我的宠物。因为平民的宿命不由他们控制。" 为什么?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还是犯了什么罪,竟会悽惨得落到这种下场? 像一个低等的奴隶一般被人打上一个无法消磨的印痕? 她不想哭,一直以来她都讨厌泪水,那让她感到软弱。软弱可以给家人,但不能给伤害你的人。 可是,她的眼角像是一个泻了洪的堤坝,泪水很快染湿了他留恋在她颊上的手。 安平嘆了口气,俯下身子望着她的泪意纵横的脸。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谁让你想要逃跑呢?" 他压低了身子几乎是贴在她颤抖的唇上开口:"结婚那天,我还以为你已经……" 爱上我了。他不由地涩涩地笑了一下。 "可是,你却跑了。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的婚礼一个人跑了呢?!" 想到这里,俊美的脸庞有些狰狞。他恶狠又怨恨地死死捏着姚晚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我说过了我没有耐心,可是你总是以此考验我。" "快!说你后悔了。答应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她却无视他的怒火,愤然将头转向了一边,干涩的嘴唇动了动。 "你想说什么?" 他凑过耳朵到她的唇边。 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如果爱情是蓝色的。欲望是黑色的。 这间屋子连一扇窗都没有。她看不见天空。 那么是一片阴霾,还是乌云密布? 反正有一点她敢肯定,从此她的天空不再放晴。 她气若游丝,但清清楚楚,把每一字每一句丢在他的脸上。 "我现在只后悔一件事,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杀了你!" 安平的表情剎时森冷的可怕。 "好,很好,你到是很硬气。" 阴沉、寒彻地眯起眼睛望着姚晚,沉思了一下高声吩咐道: "来人。" 唯唯喏喏地进来先前的两个女人。 "让她站到中庭里去,不许她加一件衣服。" 好冷,真的是好冷。 她从小就是偏寒的体质。 稍有一些着凉,马上就会高烧难退,所以家里的恒温的空调是从来不关的。 四季更迭,更是马上就会加衣添服。 可是现在,看看她落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不仅穿着单衣在雪地里,左肩上的疼痛还没有消除,全身上下又被整整浇了两桶冰水。 现在,她身上的每一个关节就像有一把把小钢刀在刺进她的骨肉。 疼的她已经快要不能承受了。 她觉得自己的涣散的神智已经有些难以集中。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 "清醒了没有?" 有人在说话吗?声音好像非常遥远。 一只温热的手,扣紧了她无力的下巴,慢慢地抬起她的头。 "好可怜啊,我的公主。" 是谁? 她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那人,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眉眼细长优美,却隐藏戾气。 五官清雅俊秀,却流转杀意。 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呢? 什么叫有眼无珠,就是说她的吧。 "只要你答应乖乖地听话,我就会好好的宠爱你。为什么要拒绝这美好的一切呢?" 他放低声音后,总能让任何女人听了都会陶醉在那蛊魅的频率里。 "只要你承认你错了,我们还是可以回到最初那样,我会疼爱你,我会呵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回到最初?回到原来。 那像天鹅绒一样的声音让她觉得好舒服,好温暖。让她居然有些不由自主的随着它节奏想安睡。 她的眼睛开始迷濛起来。意识随着他的语调沉沦。 他满意的看着她,失去意志般的垂下眼睑。 早点服软,不就不用吃这些苦了嘛。 他用手小心的拨开她额前的湿发, 发现她惨白着微微颤抖的嘴唇,竟不由地心里一动。 慢慢地凑上前去。 好暖和。 全身上下,好像只有嘴唇上是有温度的了。 那来自唇舌深处,有一股不可抵挡的热气以惊天动地的气势向她捲来。 意识渐渐恢复过来。 这是什么?是吻?是谁在吻她? 直到那的吻似乎要侵犯到深处,姚晚才浑身一震。 会侵入她的口腔,喜欢像要把她吃掉一样的吻只有一个人。 她用手在雪地里抓了一下,寒冷让她清醒。 "唔!" 他的嘴边,鲜血慢慢的滴落。 瀰漫在空气中的是还来不及消散错乱的呼吸和罂粟般yin糜的味道。 而他细长的眼眸却已泛滥着残酷至极的血腥,这样如同野兽般的眼神,让周围所有的人不寒而慄。 "晚晚,你到是学会咬人了嘛!" 傲气地瞪了他一眼,她无力却又坚定地想要推开他的怀抱。
第38页 "别碰我。" "你让我觉得骯脏!" 他的双手蓦地一抽,姚晚不由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 他绞着手。冷眼旁观,不去扶她。 "骯脏?" "没有我这个骯脏的人,你不久前就要被人jian污了。没有我这个骯脏的人,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嗤笑着她,他不吝词彙地讥讽着。 姚晚鼻子一阵发酸,脸色惨白。 可----不能让他小瞧!! 她暗暗发誓,咬着牙毅然地在他的注视下依着身边的松树,慢慢地站起来。 "我告诉你,我可以靠自己站起来。"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肯定我不会后悔。我不是你的宠物。我要离开。你囚禁不了我的。" 安平听后不怒反笑,挑着眉问。 "你打算用什么离开我的身边呢?" 她哑口无言,却不服输地继续昂着自己的头。 "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的。" 既然四哥已经把父亲送到了安全的地方。那么她就不需要在继续受制于他。 我会离开你的,我会逃到一个你没有办法找到的地方。 总有一个你无法达到的地方。 他走上前去,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露出一个仿佛蔑视她的念头的笑容。 "你以为他们让你父亲转院,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呵……" "放心,我多的是办法让你就范。" 姚晚努力聚集起全身的力量瞪着他,惟恐此刻蓄势待发的勇气转眼全失。 "那你不防试试!!" 殊不知,这让他更想折断支持她嵴樑。 他慢慢地走上前,紧紧捏住她刚刚受到严重创伤的左肩。 "好啊,我今天倒要来见识一下你的骨气!" 疼!!!! 疼痛从被他捏住的地方开始扩散。让她几乎忘了呼吸。 只见姚晚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饱受摧残的身体那经得住这样的肆虐,膝盖以下都在发抖,不能继续支承身体的重量,不得不依靠着他重新伸出的双手来支撑。 他看着她刚才还倔强昂起的头,此刻已经冷汗涔涔。 "你说你后悔了,我就放手……" 他松了些劲道,希望她不再这么倔强。 可是,她骤然间睁开眼睛,从不见血色的双唇之间生生地挤出一个"不!!"字。 "呵……,你可真让我开了眼界,姚晚。真是个硬骨头啊!" 他猛然间冷笑了起来,手里用上了十分的力气。 姚晚顿然觉得痛的拆筋剥皮,生不如死。 一个的保镖颤颤巍巍地从门外跑进来,打断了他。 "安先生。" "什么事?" 他不满地挑眉问。 保镖立即识相俯在他耳边,低声的说着。 "真的?" "是的,是刚传回来的消息。" 那来人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嗯……有意思。" 他微微瞇起的双眸,有粹然的寒光一闪而过,令姚晚的心脏蓦地抽搐了起来,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去准备车。"他打横抱起了她朝外走。 车厢里他无视姚晚嫌恶的眼光,牢牢地把她箍在自己的膝头,用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唇瓣冷冷掀起。 "知道吗,刚才有人要来见你。" "想不想知道是谁?" 她闭上眼睛,不去理睬。 "猜猜看。" 他自问自答着继续。 "是你最亲爱的哥哥。" "是姚禹。" 姚晚瞬间感到空气凝滞起来…… "你的好四哥一听说你失踪了,又被我找到了。急得什么都不管不顾,正在往这儿赶呢,要来救他的亲妹妹。" 他优雅地点了支烟,慢慢地吐了口烟雾。 "既然他是你的哥哥,又是子安的亲密爱人。所以我也准备了一些好东西给他。" "什……么?" 他做了些什么?!! 姚晚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紧张。 "那房子的下面,我埋了一些会爆炸的小玩意。" 这话像平地的一声惊雷,轰的她剎时的惊骇地弹跳起来。 "不!!" "安平把车开回去!快阻止他们!" 她拼命地转动着车内的把手,想要摆拖腰间的钳制。 "快停车!快让我下车,别这么做,别让我恨你!!" "无所谓,你不是不会后悔吗?你不是一心一意要离开?" 他嘲讽的微笑着看她哭喊,双手用力敲打着车窗。 "我后悔了!真的,真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了,我是你的宠物,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求你快停下车,让他们快停下,不然就来不及了。" 心急如焚,那是她唯一的哥哥啊,亲哥哥啊。 "抱歉,已经来不及。" 他看了看腕上的表,平淡的口吻像在说天气。 "不!不!!不要这样!" 在背后那一声巨大的哄鸣爆炸声里,姚晚看见傍晚的天空一片艷红,就像鲜血的颜色。 红的那么刺目,那么惊心动魄。 让她最后的一丝意识也随着消失了。 坠入了一片黑暗。 第 14 章 "小姐,吃饭了。" 从门外开锁进来的僕人,谨慎小心地将餐盘放在了桌上。 面无表情陷在柔软沙发里的她,死死地盯着地毯,没有回应。 胆小怕事的女僕犹豫地看了看她。 怎么办?已经有好几顿饭的小姐都没吃,先生回来以后要她怎么交代啊? "小姐?您一定得吃点东西了,不然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她慢慢地走到一动不动几乎就像雕塑一样的姚晚身旁。 "您……" "您就算是生主人的气,也犯不着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多少为了您自己也应该吃点了罢。" 肺腑之言,有点为她虚弱的身体状况担忧。 可这贴心温柔的安慰却让那个聆听者,缓缓地抬起手,捂上了耳朵。 拒绝再听。 唉……女僕不由心里一嘆。 才去了日本一个星期,回来后这个清灵和善的小姐竟变的如此的肃然沉默。 主人和这位小姐不是去结婚的吗?怎会一下子成了这种关系呢? 那天晚上他们匆匆地回来,盛怒的先生就把小姐拷在这间屋子里,那都不许她去,门也被上了锁。 她看了看那正绻缩在沙发里的瘦小肩膀,和拷在她手腕上不和谐的粗大铁链。 瞬间,触动了女僕的恻隐之心。 "小姐,您别怪先生。" "他也不想这么锁着您的。他是怕……" 陷在沙发里的人,突然转过头用笔直的目光看着女僕,荧荧有火光闪动。 女僕吓得一愣,抬手捂住胸口。 好可怕的眼神,仿佛要置人于死地。 "小……小姐?" 她结结巴巴开口询问。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 姚晚却敛起骇人的表情,一点一点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沖她走了过去,手上的链条叮噹作响。 女僕畏惧地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姚晚停在她的前方不动了。 "我饿了。" 什么?!! 女僕尚未反应过来她的话,刚才她说了什么? 姚晚用手指玩弄着腕上的链条,微微一笑。 "我想吃水果色拉。" 一屋子的人都缄默而又惶恐地垂手站在大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人把手里的一把银叉丢在地上,冷冷地质问。 "是谁把这东西给她的?" "没有人承认?" 上扬的尾音是他动怒的前兆,有几个女僕快要站不住了。 "是……是我。" 其中的一个终于颤抖着站了出来。 "你?" 打量了那老实本份的脸,他怀疑此人是不是有胆量去帮她? "求求您饶了我吧,小姐下午的时候说她想吃水果,我就端上去了,可是她不满意就把盘子给砸碎了,我……我只顾着忙着收拾地上的碎片,我没有想到她会把这叉子给藏起来。" 原来是利用了她啊。安平心中暗暗忖度。 "是吗?" "是真的,是真的,求您饶了我吧,我不知道啊,我没有要帮小姐的意思,真的没有。"
第39页 她头如蒜捣,涕泪交加地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 "看到了没有,她说她不知道呢。" 他一眼都不看地上跪着的人,反而把目光转想向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另一头的白衣女子。 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眼都不眨一下。 "既然是从你这里得到的,那么你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话是对女僕说的,可他眼睛却依然是看着那不作声的女子。 "晚晚,你对这女孩就没有些什么要说的?" "或者给我一个建议,怎么罚她呢?" "我把她送到下院堂去好了,反正那里的弟兄说女人不够,你说怎么样?" 姚晚坐在沙法上,就像显入了沉思,对他没有半点反应。 他牙根一紧,挑眉冷笑。 "不对我说话,无视我。三天里,你满脑子想的大概就是怎么杀我吧,刀、绳子、利器你不是都尝试过了?今天居然幼稚想到要用叉子来刺死我?但是效果呢?你以为你可以?你不过是你父亲在温室里浇灌出来的小花,一朵小花怎么可能杀的了人?" 他嘲讽的毫不客气,无情地鞭挞着她的自尊心。 "去把那拣回来吧,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 他突然变了的天气一样,和颜悦色地对那由于害怕而抽泣的女僕说。 "谢谢,谢……谢先生。" 那女僕立即飞快地爬到一旁把地上的叉子拾了起来递给了安平。 银制的餐叉在水晶灯的照耀下,亮的晃眼。 他垂下眼睛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把持着银叉,有一种贵族的气质。 "晚晚,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会失败吗?" 在还不及眨眼的工夫,空中有一道银光。 然后是记忆里的红色重新地浮上她的眼睛。 他带着一抹残忍冷酷的笑,拔出插在人体最柔嫩的心脏部位上的凶器。 "杀人的时候不可以心软。" 于是,那个她今早还不认识可却无情利用了的女僕,正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倒在了雪白的地毯上。鲜血溅到她苍白的脸上。 天!她干了什么?她居然无耻地利用了一个善良的女人?这样做的她和安平有什么分别?运用手段利用别人,甚至把人的生命作为了代价。 这样的自己不也是一个凶手吗?!! 一个残忍可怕的凶杀!! 他微笑盯着姚晚的脸,似乎不愿漏过那上面的每一处细节。仔细地观察她的反映。 她的脸开始有了表情,是一种深切的恐惧,她的肩膀开始抖动起来,然后愈来愈剧烈。 慢慢地把四肢一点一点地拼拢。像一个在母体里的婴儿,把自己捲成一团。 "不要,不要这样。开门。快开门。" "我听话,我不离开。我再也不逃了。哥哥在那呢。快回去!一定要回去!" 除了呢喃这两句话,她仿佛是失常了,无意识地拼命摇头。 安平笑靥盈盈 ,舒展眉头。 蹲在她的身边,不顾她微微地抗拒,轻轻地拉开她蜷在一起的手,看她像小鸟一样的颤抖又不敢反抗的样子。 "每一次只有这样你才会乖。" 他亲了亲她的脸庞,把她抱在怀里。 "走,我们上楼去。" 窗外有一轮明月,她清醒的没有一点睡意。 她睁着眼睛,听着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身,他睡着了。 这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 不能再错失。 她把手探进枕下,那里有一个锐利冰冷的东西。 它一直被她紧紧地踩在鞋底。 那个枉死的女僕根本没有留心,她故意打碎盘子的用意。 今天并不只是偷藏了银叉,更重要的是她用脚踩住的一块玻璃碎片。 对于她这个小小不易察觉的动作,放在她腰间的手收了收。 她赶紧闭上眼睛。 她可以感到贴在她身后的人稍稍起身,将头埋在她的颈项处,带来一阵湿热柔软的鼻息,然后她整个人像个洋娃娃一样被嵌进身后人的四肢里。 不敢轻举妄动。 但就这样算了?她不甘心地看着天空中银白冰冷的一弯残月。 月光下会让人疯狂。 她想他们其中一定是有人疯了。 被抱在杀死她哥哥的人的怀里睡觉?! 怎么睡得着? 她躺在他的胸前夜夜无眠,他却拥她入怀日日好梦。 杀死她哥哥的人因为她而过的逍遥快活,这怎么可以?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姚晚狠狠地咬着牙根。 只有今晚了,不然她会受不了得。她已经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了,恨比最让人发指的刑具都让她痛苦。 人类很脆弱的。 只要用一片薄薄的,像指甲的大小的锋利的刀划破他们颈脖上的大动脉,而且要整根都划断,那么他们就一定必死无疑。 她冰冷的手指下是他温热的皮肤和带有生命节奏的突突跳动。 往下一刺,用点力,她就解脱了。 "晚……晚。" 在她行动的剎那,他在梦中面带微笑地吐出了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是父亲和母亲想了很久才起出来的。 一朵晚香花。 一朵在夜晚时散发馨香,让人平静祥和的晚来之花。 可是她的双手马上要染上罪恶的鲜血。 依旧牢牢捏着玻璃的手,轻微地发颤。 "你只有这一个机会。" 熟睡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一撼,但马上用手里的武器死死地抵住他的致命处。下意识的力气,大的在细緻的皮肤上刻出了一道血痕。 她想她的表情一定很吓人,因为他的瞳孔里有她的影子。她看见的自己脸上满是戾气。 "动手啊。" 他笑眯眯地样子却比她的脸还可怕。 犀利深沉的目光,是窗外的冷月也不及的寒澈无情。 她手里的凶器又推进到他的皮肤里一点。 杀了他! 杀了这个害死哥哥的凶手! 快动手,小晚,别犹豫,用力的一划,让他痛苦的悲鸣来祭奠我的枉死。 你知道我有多痛吗?我找不到我的手足,我的身体被炸成了一块又一块。 疼的连血液都要哀嚎。 所以快杀了他!快为我报仇!快动手!! 她仿佛听见四哥就站在她的身旁鼓惑着她,命令她快点动手,为他报仇。 她闭上眼睛,任由脑海里的这个声音指挥着她的动作。 杀死他,把他杀了!! 室外是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可室内的窗却关地死死的。 因为外面全是雪的味道。 连这里也下雪了。是什么时候下的呢? 昨晚吗?下过雪后的早晨阳光总是出奇的好。 这样的冬季早晨,适合赖床,裹着被子,闻着厨房里的咖啡香。 所以她躺在床上。但身上没有被子,也没有咖啡的香味。 不过在窗旁沐浴在阳光下的侧影像个希腊雕塑一样的颀长俊美,可以欣赏。 只可惜屋里除了她,没有其别人,不然大概是要赞嘆几声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冲着早晨的阳光,眯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抬起手中的针管,将里面的气缓缓推出。 "一种能让人发狂的小东西。" "在东欧它每一滴的价格都可以媲美钻石。" 他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腕上涂抹着消毒的酒精。 冰冷的针头穿过她的皮肉,来到她的血管,她能感受到有液体注射到她的身体里去了。 无所谓,总不过就是毒药吧。 她连眼都没有睁开,没有半点反抗。反正双手已经牢固地被铐在床边的花纹铁架上。 温热的指尖像国王巡视领地一样慢慢地从她的手臂向上蜿蜒。 "你在不甘心吧?" "被人这样对待,多可怜啊,曾经呼风唤雨的姚启扬最疼爱的小女儿。如今要这样被我绑在床上……你父亲看见了,一定会爆发心脏病的。" 忍受挑逗而又轻柔的抚摸,她咬紧牙关压抑住甩开他的冲动。 "没有精神了?昨晚你不是叫嚣着要杀我吗?你的气势呢?" 听到这姚晚不由地捏紧了拳头,她是不如安平,她的莽莽撞撞不过是为他又增加了一个笑话。 安平是谁,想杀他?凭她骗得过他一次,却决难再有第二次的机会。 如今她要为昨晚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你想知道今天我要给你一个什么惩罚吗?" 他低低的笑声,回荡在屋里,有种毛骨竦然的感觉。
第40页 "在古典哲学里有一种假定--"尊严犹如精神的雕像形成我们的人格"。一般来说这座雕像在外部世界的冲击下坚定不动如磐石。可是当它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那么……,这个人就会彻底屈服。" "所以今天,晚晚,你的尊严,你的骄傲,你的贞洁。我要把它们一个一个敲下来,然后统统放进我私人的匣盒里。" 这不明就理的话,却听的姚晚心惊肉跳。 她蓦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志得意满的笑着,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旁。 吃惊地后退,却发现自己被他和床困在了中间。 他凝视着身下的她,羽毛般轻柔的声音轻拂过她的耳际。 "你一定不知道,我多喜欢你的眼睛。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人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呢?" "清澈,明净,低低缓缓涓涓清泉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要想要是那里起了风,有了雾该是怎么样的迷人呢。" 他的眼睛里升腾起一种东西,她见过,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人的眼里。 那是赤裸裸的----情慾。 猜测到他可能要干的事,她开始巨烈地抗拒,试图移动身体想摆脱他的抚摸,却更往柔软的床铺里陷去。 他丝毫不将她的抵抗看在眼里,甚至没有多费力气一把撕开了她的上衣,裸露的上半身的羞耻感让她尖叫起来。 "不!不!放开我!你说过决不强迫我的!" "谁说我要强迫你了?我从来不强迫任何一个女人和我……" 带笑的口吻,抚过耳边的气息是如此炽热。"------做爱。" 她瞬间炯亮的眼显示她彻底的被激怒了。 "我不愿意!!!你别碰我!" 无视她激烈的反抗,他轻松一笑。 "是啊,所以我帮你下了决定。" 决定?!什么样的决定?!!姚晚竦然一惊。 说着他的一只手已经钻入她裙口的下摆。 姚晚不自禁的悸颤起来,拼命用脚蹬他。 "滚开!!滚开别碰我!!该死的!!" 自上而下睨着她的男人,信誓旦旦,胸有成竹。 "相信我,晚晚。不用多久你就会求我碰你的了。" "那怕我死!!我也决不会求你!!" 像猫捉耗子一样,他玩耍着她此刻的惊惶。 "呵……,坏脾气的孩子总是这样。" 接着,他用膝盖压上她不停挣扎的腿上,抑制那下意识的退缩。 而灵巧的舌尖则随着颈线一路直下,停留在她颈动脉的位置,不断地舔舐、 吮咬她瞬间加速的脉动。 "放心,你会喜欢的,我已经帮你打最好的药。你会比你想像的还要热情。" 药?他给她打了那种----药!! 这时候姚晚的意识里仅留下了这个词。 这就是他要做的事? 他要让她毫无尊严地在快感下屈服,将她最后的骄傲撕碎? 这和ji女有什么区别?! 这比杀了她更羞辱她! 她的自负、自尊将怎么保留?! "你是个卑鄙,无耻,该下地狱的混蛋!你怎么不去死!!" 她口不择言骂着,眼里满是羞愤和怨恨,却又因为药效的缘故,开始全身乏上胭脂般的红色,气息也很难平复。 "看,晚晚。" 他特意俯下身,用亲密的口吻唤她,"你的身体有反应了。" 她多想出口反驳,她多想控制自己身体里的一波又一波的涌动。 可是她却只能不由自主的轻启着无声喘息的双唇,目光愈来愈混乱迷离,她的身体违背意志散发着耽溺在情慾漩涡的热度…… 让她死吧!姚晚绝望地闭上眼睛。 当疼痛以无可比拟之势向她袭来。她像被人用刀从中间一分为二。 更严重的是她的心。 她一直在云端高洁的心,硬是被人拉到了泥潭。 他强迫她睁开眼睛望着自己,他的眼里居然有了她不懂的情绪。 "记得我,晚晚,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我在你身上留有印记。" 他微微抬头吮咬着姚晚左肩上那个烙印,唇齿之间是强烈的占有欲。 侵入她体内的欲望开始律动起来,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躯体激烈地沖摇着,欲情一层层地向上攀高,忍耐终于到达无可扩张的极限。 没有爱,也可以有性吗? 如果是,那么人和动物究竟有什么区别? 她很想甩他一个耳光,而不是在他和药物的作用下随着他指定的节奏起舞。 虽然在媚药的催情下,她是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欢愉。 可是…… 她看见窗口那投射进来的纯洁的阳光。 在这样一个青天白日之下,他们却在干着这样龌鹾的事。 多下贱!她想应该先狠狠地抽自己一个耳光。 "啊……" "唔……" 这可怕的不像是自己发出的媚惑的呻咛声,让她悲哀的发现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反应,这个被他用贪婪的眼神愉悦地看着的敏感身躯。 "听说了没有神经内科转来的那个病人?" "谁啊?" "就是前些日子轰动一时的和骆式集团的董事长订婚的那个姚家老五啊。" "怎么了?" "哎呀!你没发现我们医院今天几乎所有的医生都在院长室里开会?!说起来今天早上太吓人了,简直是黑社会砸场似的,十几辆的车子停在医院的外面。那个新任的董事长抱着她就往院长办公室沖。" "真的?" "骗你干嘛!现在院长正在联繫其他医院的内科还有外科的权威要给她会诊呢。" "什么病啊?这么严重?" "不知道,反正我偷偷看了一眼,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加了进来。 "在那个病房?" 转回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正定定地看着她们。 "刘医生?!" 天吶!被全院脾气最坏的医生逮到值班时聊天,她们算完了。 "那个……我们不是故意聊天的。"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 "别费话!我就问你今们天送来的那个女病人,现在在几号病房?" 没有耐心地皱起他浓密的眉。 啰唆什么! 啊?两个年轻的护士面面相觑。 "那……那个在一区的高级加护病房。" 她蜷缩在白色床单的正中,身上套着一件白色宽大的病服。 小小的头埋在双腿之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坠落在凡间来的天使正在休憩。 除了对于他的接近有了几不可辩的颤抖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不妥。 到底为什么会被送来医院呢? "你们出去,我要给病人列行检查。" 压下自己目前的疑虑,他正色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四个保镖要求。 "可是,安先生有交代任何人都不能单独和小姐接触。" "我是任何人吗?我是医生!你们要是耽误了她的病情,负得了责吗?!" 那四个保镖可能是被他语气神情里的严肃给震慑住了,相互商量了一下,终于是留下他一个人了。 知道可能她有点害怕,所以他慢悠悠地走到了床边。 很轻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姚晚。" 她却没有反应,依然将头埋在双腿之间。 "姚晚,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刘勉。就是帮姚伯伯做心脏手术的那个医生。" 他配合地低下身,靠近她。 "姚晚?" "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你把手松开,我来帮你看看,好不好?" "你这样裹着自己,我没法帮你看到底那出了问题啊。" 他用了这辈子最温柔的音调来对人说话,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奈地嘆了口气,看样子只好亲自动手了。 他小心地慢慢地拉开她死死交握在一起的手,尽量不弄伤她。 奇怪的是,她虽然明显不愿意,但没有强烈的反抗,只是微微发颤。 温驯的像一只小猫。 他慢慢地抬起她一直低着的头。 发现她苍白的脸上,珍珠般的黑眼睛迅速地转了一圈,愣愣的瞥了他一眼后,却因为看见了窗而又惊慌地闭上了眼睛。 怕见光?他暗付着。 不知为何看她这样惊恐又害怕的样子。
第41页 他的心第一次猛的抽疼起来。 于是,他耐心的像哄孩子一样,坐在她的旁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让她害怕的窗户。 然后伸出温暖的双手捧起她闭着双眼的小脸。 "别怕了,来告诉我,你怎么了那不舒服,嗯?" 大该打死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会这么温柔的说话。 也许是他特别的低哑又温和的声音有了效果,她像小动物一样谨慎又胆怯地睁开了眼。 他马上露出自认为最和善的微笑。 "你还记得我吗?" 她大大的眼睛由下往上地盯着他,不说话。 "不记得了?那时你还狠狠地踢过我一脚呢。" 他沖她笑了笑。这时往往要让病人一点一点的放下戒心,取得信任。 "我们好像又回到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况,我一个人不停地说,你都不理我。" 也许是牵动她的记忆了,她的目光里的陌生和戒备消除了一些。 "记得吗?那时我掉在玫瑰丛里,是你还帮我包扎的。我老姐回去看见我那副样子就问我是不是当罗密欧去和茱丽叶楼台相会太兴奋,失足掉进花圃里了。" 他边开玩笑,边帮她舒展四肢,让她平躺在自己的腿上。 她安静地听着他说的话,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就像融化在初春第一缕阳光里的冰雪一样动人。 让他不由地心里有种柔软的感觉。 知道她已经不再害怕了。 刘勉拿出口待里的听诊器想要帮她听诊时,手却僵硬住了。 她洁白的劲项上满是或红或紫的块状,甚至有些是明显的牙印。 这痕迹顺着她的襟口蔓延到里面。 他不敢置信地解开她的病服,细腻的皮肤上满是这样的暧昧的痕迹,而她左肩上暗红色的烙印更是像针一样地扎着他的眼睛。 他是个二十一岁的成年人,那代表什么他当然知道。 他清楚地听见自己捏紧骨节发出的脆声。 "谁,是谁干的?" "姚晚,是谁强……" 他阻止了脱口而出的话,该用小心谨慎地口吻。 "告诉我,是谁这样伤了你?" 她转过头,很困惑地盯着他。 然后又慢慢地坐起来,把自己恢复成他刚进门时的姿势。 自言自语地说低喃。 "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很脏。好像洗也洗不干净。" 刘勉好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愤怒的不能自己。 "如果方便的话,请您从我的晚晚的床上下来,医生。" 一个似笑非笑的俊美男人站在门旁,用一种要把他抽筋剜骨般的眼神看着刘勉。 刘勉也不免被这男人眼里的血腥给骇住了。 同时,刘勉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她在害怕。 空气里那一丝属于这个男人的麝香,那个男人的声音,都让她在害怕。 "请快下来好吗?晚晚要休息了。" 虽然他的语气很文雅,但是他冷笑着走过来,近乎野蛮地扯开刘勉扶着姚晚肩头的手。 "还愣着干嘛!请医生出去!" 他一把抱起床上的姚晚,命令着身后的保镖,可以把这个不请自来的医生请出去了。 刘勉也不好马上发作,站起身刚要迈步却发现,他的衣角被一双小手紧紧地拽住了。 一双惨白的小手,像拉住救命稻糙一样的不愿放手。 一个房间,四只眼睛同时看着这双手。 那个男人危险地眯起了眼,看了看刘勉,似乎在估量他的分量。 随即贴着姚晚的耳边说。 "晚晚,听话。放开手。" 虽然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无论是表情,眼神还是声音,刘勉都能体会出那个男人所传达出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终于那语气里的威胁起了作用,她的手颓然的松开了,脸上是认命的表情。 是他?! 是他伤了姚晚?! 刘勉几乎为这个猜测而后怕!他在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那困在那个男人臂弯里的姚晚,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我,我会救你的,姚晚。 "你对他说话了吗?" 温和的水缓缓地流过她的背。乌黑的头发被宽大而有力的手细心地清洗着。身体浸润在注满热水的足够两人使用的大理石浴缸里。 他像对待世界上最娇弱的花一样的呵护着她。 "你认识他?" 她的背后小心地被抹上了一些珍贵的玫瑰浴液,除了可以保养肌肤,也能让在她背后的手更加流畅地游走。 "你对他说什么了,嗯?告诉我,好不好?" 诱惑的声音,配合着温柔地手劲。 她依然故我,没有一点反应。 "不对我说?" "晚晚,你对一个医生说话,却就是不对我说?" "这么些天了,你不对我说一句话,碰你一下就发抖的不行。我还真以为你病了。" "但你居然在我的面前,安之若素地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临走还依依不捨抓着衣服。晚晚,你惹火我的本事,已经无人能出其左右了。" 温暖的手在她肌肤上来回的摩挲着,那大掌沿着她的身体的曲线,一寸一寸地抚过,最后来到她纤细的脖子。 嫉妒烧毁了他残存的理智,最后的那一幕让他几乎发狂。 猛地,他将姚晚的头被摁在了温热的水里。 好难受!不能呼吸了!水呛进了她的呼吸道。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想要扳开劲脖出的钳制。 "求饶,对我求饶。" 行凶者,冷冷地说道。 不哀求,就会窒息了。 她在水里剧烈地咳嗽着。 "不然不放你起来。"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但是她的嘴依然像蚌埠一样紧闭。 终于箝制住她的手抽出水面,她想迅速地抬头呼吸新鲜的空气,可是那双手的主人却不放过她,紧紧扣住她的下颚强硬地要她偏转过脸庞,狂烈地吻住了她的红唇。 想要氧气是人类的本能,她依附着他透露出强烈的欲望唇瓣,索求着他的空气。 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主动。 安平看着她眼神迷濛,清秀的五官在水滴的映衬下竟是极致的----妖媚。 "猜猜那些该死的医生都对我说了什么?他们说你是因为心理问题,所以才会这样在做爱完了以后反射性呕吐。" "这就对我的报复?有用吗?" 他邪佞地微笑着,肆虐的手暧昧地往她的腿根深处探去。 "不……要。" 这过度的行为让她的眼底只有绝望之意,眼泪也流了出来,她的双手开始反抗。 可紊乱的气息听在他耳中,奇异地有了某种催情作用。 "肯开口了?" "虽然那些医生说要治疗你最好是不要再碰你,你不能再有刺激。" "可你说我会去听这种蠢话吗?" 他夹杂着嘲弄与讥诮的语气,伴随着在她身上滑动的手无情地蹂躏着她的身躯与心灵。 她悲哀的感到燥热度随着那带茧的手的揉搓而迅速窜升,熟悉那烈火触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悸颤起来。 人的身体是容易习惯贪恋情慾的。 不久之后,浴室里传出了令人不忍聆听的尖叫。 就像天使在恶魔身下的悲泣。 氤氲水气的浴室,是让人无法忍受的激情过后的热度。 白皙无力的手垂在浴缸的旁边,樱红的唇急促地喘息着牵动着全身的起伏。 这幅娇弱无力的样子足够让所有的男人疯狂。 "你这个样子,难怪姓马的会不要命地想和我作对。大该那个医生也被你给迷惑住了吧?" 那个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 姚晚无法平息来自胃里的向上翻腾的呕吐感。不由自主捂住了自己的嘴。 却不知自己这无意识的举动瞬间激起了在她身后男人的施虐心理。 "又想当着我的面吐?" 他托起她的下巴,一道怨恨鄙视的清亮目光直直地瞪着他。 "好漂亮的眼睛。你心里早就恨不能把我千刀万剐了吧?" 修长的手抚过她漆黑的睫毛,然后牢牢固定住她的下巴,让她的下颚脱了开来。 关节的脱臼让她的眼睛一酸,痛的掉下泪。 "你是嫌我玷污了你?" "还是觉得我不配碰你?" 一个高昂着头的丑陋东西碰到她的嘴唇。她的头失去闪避的力量,她最温暖的口腔被擅用在发洩慾望的渠道上。 "你不是嫌脏吗?你不是自诩清高吗?那我就帮你把所有的稜角都磨掉。把你的羞耻心剔除出去。"
第42页 yin靡的话语,勾引的沙哑口气,还有此刻缓缓移动的腰,缓慢的进入,再缓慢的抽出。 她虽然没有性爱的经验, 但是她见过姚竞驰骋在那些活色生香的女人们的身上时,要求她们这么做过。 她抬头死死地瞪她头顶上方贪享高潮眩晕着的人,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我的手上有一把刀,我要割断你身上的每一根筋骨。 我一定要把这人送下地、狱! 确认在她的肩膀上已经仔细地盖好厚厚的羊绒毛毯,他埋下头闻着他亲手洗涤的发间的馨香。 躺在自己怀里的小人带着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不敢太明目张胆反抗,只是不安地轻轻蠕动身体。 "乖乖的,别动。" 他按下她所有的动作,伸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 让她靠近他心脏跳动的位置。 她虽然不动了,却僵硬又紧绷,连呼吸都快停了。 还是很怕他。 安平苦笑了一下。 "放心,你已经吐的够厉害了,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半小前,她几乎把黄涩的胆汁都要吐尽了,差点又晕了过去。 医生很凝重的警告他,她现在是油尽灯枯之相。 原本的风寒未消,伤及五脏,又加上心结郁积,体质虚弱。 再样下去她的身体就会毁了。 终是让他收敛起自己的脾气。 "我并不想这么对你的,可是,你让我太生气了。外面有那么多的人想要拆开我们,我都能对付。可是你不能总是这样排斥我,无视我,把我关在你的心门外。你的拒绝我会受不了的。" 虽然这话说的姚晚一头雾水,但她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有人要拆散我们?如果真有,那她一定要亲自对那人三跪九叩一番,助她脱离苦海。 "以后我不会强迫你的,我会等到你心里接受我为止。" 像母亲安慰受惊的孩子一样,他拍着她的嵴背。 姚晚愤怒憎恨地闭上眼睛,紧咬着牙。 不强迫?等待我? 在骗谁? 当我像娼ji一样在你的身下时,你的不强迫呢?! 当我趴在那里恨不能把五脏六脯都倒吐出来的时候,你的等待呢?! 他没有留意她的反应,只是将下巴轻轻的支在她的发顶处,拿商量着的口气说。 "这样吧,后天我陪你去瑞士散散心好不好?" 用完了鞭子,接下来要用糖了? 她假寐着,不去理他。 安平自顾自地在那里描绘着。 "瑞士的风景区很美,树种多的惊人,有些连名字都没有。一片又一片的,就像四季在同一时刻都可以看见。" "那里的诺顿镇是最有名的了,我在那里买了一墥房子。就在旧街的一边,靠着林荫大道,还有吕西那-让公爵的城堡和教堂。" "早上推开窗,有远山的鸟鸣向你问好。窗台上木葛瑾的兰色小花带着露珠。到时候,你不用起床,我会把早餐端到你的枕边。让咖啡的香味把你叫醒。" "那地方,你一定得去瞧瞧。我想你会喜欢的。" 喜欢?那样的美丽的地方…… 安平的嗓音是一种天赋,它能让人听的人不由的放下心神,徜徉其间。 不管愿不愿意,姚晚在丝绸一样的声音里睡着了。 安平低头看见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贴近了他身体的小人。 满脸的微笑荡漾开来。 他低下头,用脸蹭了蹭自己臂弯里的那朵花。 晚安,宝贝。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的她还没有出生,她安全温暖地栖宿在母亲的体内。 母亲每天都喜欢呆在花房里等待父亲。 父亲会为她带回一支她喜欢的晚香花。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鹣鲽情深,恩爱无比。 而晚餐的时候,她的四哥和三哥就轮流把小小的脑袋头凑近她母亲的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好奇又期待地问:这次是个小妹妹吗? 全家都笑了,温馨圆满。 像一幅定格在她从未见过的油画上一样,没有荣幸亲眼所见,她却可以从梦里遐想。 这场景让她几乎要落泪不止。 遥远遥远的过去啊,谁也挽回不住的过去的美好时光。 怎么了? 他密密圈在怀里的小人好像在梦里颤动。 因为两个人挤在小小的病床上,所以安平小心地抬起身,将睡梦中的她转了个身,正对着自己。 她的眼角处有一滴泪。 哭了?哭的很伤心。 他慢慢伸手抹去她的哀伤,为什么在梦里哭了呢? 一定是在怨恨他吧,他不由地苦笑着用手臂护住她颤抖的身躯。 "多奇怪,我总是看见你哭。" 也总是我害你哭。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用了那么卑劣的方法,过去他想要的女人,有那个不是随心所欲,触手可得的? 为什么这一次,他就使用了过去自己都不屑的伎俩呢? 他不是看不见姚晚的眼里的羞忿不甘,他不是听不见理智的声音要自己停下。 这样伤害她,只有将她推得更远。 可是,他受不了。 有一刻,她眼睛里深深的嫌恶拒绝,重重地刺痛了他。 让他採取了非常的手段。严重地伤了她,也伤他自己。 他搂紧了怀里的身躯,对着睡梦中的人轻吐愧疚。 "对不起……" "晚晚。" 有谁在摸我的头发?那么轻柔。 又有谁抱紧了我,让我如此温暖? 替我驱赶了寒冷,熨贴着我紊乱的思绪? 她不由地靠近了那砰,砰跳动着强烈节奏的怀抱。 黑暗里,他们的脸靠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在这个时刻,只有当有一个人闭上了眼睛,那么另一个人才容许自己有些微忏悔的片刻。 可惜,她没有听见。 永远的错失了这个机会。 第 15 章 宽大的天棚里,有鹞在顶上飞翔。 世界上有人喜欢养花养鸟,但也有人喜欢饲养猛禽。 尤其是那种凶残噬血的野生动物。 比如站在她面前的这位耄耋老人。 "思简,你最近情况还好吗?" 老人将桌上的护套带在了右手上,慢悠悠地问她。 姚思简小心谨慎地看了看长者,对他每一个答案都要把握分寸。 "我过的很好。" 老人点了点头,忖度片刻。 "那么,你们的情况还好吗?" 单数变复数,她知道老人拐着弯想了解另一个人的动向。 姚思简故意甜美地笑了笑,略带喜气地开口。 "他已经陪我去看房子了,明天我们就去挑结婚的地方。" 老人也笑了笑,不过是略带着些嘲讽。 "这样啊……" 往食盆里丢进了一快血淋淋的生肉,他吹了吹口哨。 那一直在空中盘旋的鹞,飞快的俯冲了下来。 巨大翅膀扑打的声音振动着她的耳磨。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位朋友,你来认识一下。" 老老实实停站在老人右手上的鹞,有着野生动物本能的锐利目光盯着姚思简。 "它叫皇后。" 老人把手臂微微凑近了她一点,她几乎可以闻到兽类身上特有的腥骚味。 不过,她不能动,不能退却一步,这是考验她是否合格的一次试验。 "它很美。" 姚思简微笑着伸出手,摸向了它灰棕色的羽毛。 野兽的眼睛突然非常凶恶,它瞪着她,身上的羽毛根根竖起。 拒绝碰触是动物界的准则。 不过她依然没有畏缩地收回自己的手,她依然微笑。 "呵……,思简你很有胆量。" 老人大笑着把手一抬,鹞儿叼起盆里生肉又飞上了天棚的最高处。 边褪下手上的护套,他边凝视着飞翔的鹞。 "知道吗这是子平在我六十大寿的时候送我的贺礼。" 哦?她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 "皇后没来的时候,这里我还养着一只鹰。不过,皇后受不了这个地方有另一个可以分割它地盘的动物出现,皇后就把那只总要跟它强占天空和食物的鹰,当作了它的一顿美餐。" 他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她,从怀里抽出一份文件的复印本递给了她。 "思简,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最佳的孙媳人选,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姚思简将那复印件接了过来,翻开一看,顿时脸色发青。
第43页 老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天空里只能有一位主人。" "思简,你必须成为那个皇后才行。" 她怎么样了? 刘勉一边匆匆地往高级病房里赶,一边在心里焦急的猜测着。 听说她昨晚情况不好。 好几个医生被招了进去。 那个男人打她了?虐待她了?甚至……? 他不敢往下想。 虽是生面孔,可依然是四人牢牢地把守着门口。 不知道还能进去吗? 刘勉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走了过去。 "我要进去查房,开门。" "不行。" 斩钉截铁的把持着门,不让他靠近一步。 刘勉立刻扬起他可以杀死人的浓眉,瞪着他。 "你说什么?不行?!" "对不起,刚刚就有人接小姐去三区的ct室了。现在她不在。" 他的冷冰冰的钢刀脸一向是无往不胜的,果然其中的一个对他解释道。 被接去检查了? 这么早?刘勉虎疑地皱起了眉。 等等! "喂!说清楚,她被谁送到哪去了?" "那……那个三区的ct室。是……是一个护士来接的。" 这个医生以前是干嘛的?好吓人的气势。 见鬼! 刘勉瞪大了眼睛,往楼下冲去。 三区是医生专用休憩区,那来的ct室! "风很大哦。" 这是按照地势高低而建的综合性医院,每一区都是按照地标高度排列。 最高的那个区域,是高级住院者才享有的靠山通路的小型别墅区。 地势很高,风就很猛,略带寒意的风吹动着她的裤角。 "别着凉了。" 在她身后推着轮椅的人,停下步子,细心地在她的膝上盖了一层薄毯。 "你费了这么大的工夫把我带到这来有事吗?" 姚晚看着乔装打扮成护士的人,困惑地问。 身旁的人没有给她解释。 只是走到后面推着她继续往上走。 "我已经去见过骆祖砚了。带着那份原本属于你的财产。" "想不想知道他对我说什么了?" 得意洋洋地轻笑。 "他说我是他认定的骆家孙媳了。这也意味着骆子平,啊,就是安平要娶的人是------我。我们的婚期定在下个月。" 姚晚瞬间一愣,慢慢地侧过脸看着对面大楼上的石灰石的拼花。 "恭、喜、你。" 沉默。 她们停在原地不动。 推着轮椅上的手紧紧地使劲,像一个窒息的心脏般的抽搐。 接着她垂着头又开口了。 "外面乱套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乱了?她的世界不也够乱的。又有谁知道? 姚晚无奈地忖量。 "所有的人都在找你,骆子安在找你,骆祖砚在找你,就连叶家的那个老二也在找你。" 找她?找她做什么?找她这个害死自己哥哥又全无本事的人做什么? 姚晚自嘲地笑笑。 身后的人继续说着。 "可是没人知道你在这儿。安平封闭了所有关于你的消息。" "他不愿意让任何人找到你。" "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去公司了。他每天就都守在你这里。" "这些我统统都知道。" 轮椅又动了起来。 风更大了些。树木飒飒摇曳的样子有点吓人。 "今天早上我得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地产商的。" "我打了过去,他说瑞士的房屋合同已经签好。明天就可以入住了。" 姚晚觉得她的话里有着奇怪的暗示。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说什么?" "我是他的未来的妻子,而他今后所要定居的地方却是签着你的名字。" 这次是真的停了下来。 因为她们已经到了顶点。 她走到姚晚的面前,用手摸着姚晚的脸庞。 眼睛里闪着幽暗的火。 "只要有你,我就不能幸福。" "他想推翻所有的游戏规则和你去过你们的两人世界。要是他去了瑞士,那么就连骆祖砚拿他也没办法了。可……凭什么?" "他想过他的幸福生活。就要把一堆垃圾推给我?" "我好不容易有了那些财产,有了他对我作出的婚姻诚诺。原本就够了。" "你知道的,我爱他,真真正正的爱着他。他是我生命里唯一打动我的男人。" "可是还是有你,你就像是我生命里的一个障碍。" 可恶!在哪儿呢? 所有的区域都找过了,ct室今天根本没有安排胃镜检查的项目。 是谁把她接走了?接到那去了? 刘勉汗流夹背的从一区到三区翻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不可能是昨天的那个男人,不然那四个保镖不会盲盲然地告诉他。 那是谁?想要干什么?! 他气恼地捶了墙壁一下。 却在眼角看到了一个黑点。 停留在这个医院最高点的轮椅。 姚晚?! 他飞快地跑了过去,振臂大声疾呼。 "姚晚!等等……" 姚晚试着动了动被拷在轮椅左边靠手的左腕。 铝合钢的手拷锁着她,不能动。 这么多的日子,她经历了那么多,却还是在此刻不敢置信地看着姚思简。 "你这么做想干嘛?" 姚思简的优雅是天生的,融入骨血的。 即使在将要做一件让人发指的事,她却像是走到幕前的演员般的骄傲地走到轮椅的后面。 "听说过吗?最后的一片羽毛压断了骆驮的背。我要惩罚他,我要用他给我的痛苦,来惩罚他漠视我的感情。" 尽管他的声音是那么大,他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沖向了那里。 但是让他冷汗涔涔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这条道路,他很熟悉。 每天他都从这里开车下班,他必须紧紧地踩着剎车,把所有的排挡放到最慢。 因为这里有最陡的坡度。 可是当没有任何缓阻设备的轮椅在加上了一个人的重量后, 又被人狠狠一踢, 向下俯冲…… "不!!" 他努力地要不抓住她,可是手里是空的。 姚晚像一个最破败的娃娃在向下滑动的中途倒了过来,重重地擦着地面,巨大的摩擦力让她的血抹在了漆黑的柏油路面。 一条死亡般的暗红印记。 "天!你干了什么呀!!" 刘勉红着眼,狠狠甩了一旁愣住的人一巴掌。 然后,往下拼命的跑去。 可是,轮椅的重量拖着已经昏獗的她不断地往下,往下…… 刘勉觉得自己的大脑在那一刻被炸了开来。 这条路直通交通主干道,而向下滑的轮椅带着她正朝着拥挤急弛的马路正中。 拉开遮蔽着的帘幕,室内立即变地明媚敞亮起来。 小心地把关了一晚上的窗,推开一小道,好让早晨清慡的风吹进屋来,却又不会让人冻着。 试了试水盆里的温度。正正好好。 把柔软的毛巾在里面绞了绞。 走到床边,细緻又耐心地擦拭着洁白秀美的五官。 "你有没有觉得天气变暖了?" "已经到春天了。" "下午等天气好一点的时候,我带你去洒洒太阳,好不好。" 擦完了脸,重新换了一盆水,开始帮她仔细地拭净四肢。 顺便要按摸片刻,不然会肌肉萎缩。 他力度恰当地推拿着她的手。 "我已经请人从加拿大找来了医生。" 他小心地不去碰触在她腰上密密实实的缠着固定用的绷带。 左边肋骨断了三根,幸好没有伤到神经,不然她可能就要下半身瘫痪在床了。 "但是,你老这么躺着可不行啊。" 捏着她小腿肌肉的手停了下来。 "你的右腿要是……" 看了一眼她的被绑在厚厚石膏里的右腿。 膝骨头全都粉碎了,怎么可能不粉碎,被一辆车从头到尾的给碾过去了。 那个医生是摇头嘆息着下的断论。 就算是治好了,估计那条腿也残废了。更何况现在的她连基本物理治疗都不能进行。 "不过没关系,总是有办法的。"
第44页 "我会治好你的。" 在每天都列行的按摩后,他坐在床旁,从果篮里拿起一个苹果慢慢的削着。 "我很想念你的声音。" "和我说说话,好吗?" 他定定地看着床上那陷入沉睡中的人儿。 "你已经这样躺在床上快要一个月了。睡美人也该醒了。" 此刻只有一旁的高端的仪表西显示着她生命的徵兆。 不然,她真的像是一个死人。 慢慢地把苹果塞进嘴里,汁水充满了口腔。 "嗯……很甜。" 他用床旁的小刀割开一小块。 抵在她的唇边。 "你不尝尝吗?" 水果的水份滋润了干涩的双唇,却带不走那份日渐残白的颜色。 他在心底嘆了口气。摸了摸她依然温热的颊。 "我不知道那天姚思简会那么疯狂。你放心,我会要她付出代价的。" 冷鸷锐利的眼神像刀锋一样的有着杀意。 但落到那脸庞上隐隐依然可见的伤疤时,又化成了水。 "不过,这也是我的错。你应该为此惩罚我。" "但是你的惩罚会不会太重了呢?你起来骂我或者是打我都可以,就是别这么躺着。" "那怕只是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呢。" 他握着她插满管子的手,在那留下一个吻。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象是生怕吵醒睡梦中的人,温柔得让人哭泣。 "恐怕是不行了,安先生。" 十几位特聘的大夫会诊过后,这是他们一致的结论。 坐在椅子上的人动了一下。 慢慢地睁开始终闭着的眼睛。 "你们什么意思?" 其中之一的一个外科大夫考虑了一下,终是直言不讳地说道。 "安先生,病人因为流血过多,又没有办法及时清醒我们已经发现她的身体各个器官有衰竭徵兆了,再加上……" 犹豫地看了看那张憔悴苍白,满脸鬍渣的脸,这个男人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这个打击。 "她本人的求生意志很小,恐怕……" 他们一起不由地嘆了口气,交换着眼神摇了摇头。 "恐怕,她最多撑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了。" 猛地,有一秒钟他如同丧失了所有的动作表情。 僵硬在了椅子上,空气里是一片死寂。 没有人敢在发出一点声音。 "亲亲我,好吗?" 虔诚地仿佛信徒一样,他跪在那张病床前。 做着最卑微又小心的请求。 可是, 她没有反应,她就是那样了无生气地躺在那儿。 "你不回答我,就是默许了吗?" 凑过了身体,他用手指轻轻地来回划动着那浅黑的眼帘。 他的唇顺着她白净的额头,缓缓来到她的唇畔。 闭上眼睛在那里落下了一个吻。 然后, 他期待着睁开了眼睛。 床上的她,一动不动。 他们此刻,咫尺天涯。 安平无奈地嗤笑着重重给了自己一拳。 "什么时候,我也像个迷信的女人一样,以为一个吻就能把公主唤醒呢。" 他抬手拨开她颊边的一根发丝。 "我们之间不能这么结束。姚晚,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哪怕是你自己。" 第 16 章 "我真的可以见姑姑了吗?" 烦人的小鬼,这个问题已经回答了十多遍了。 不可察觉地蹙了蹙细长的眉。 "嗯。" 他兴奋地随着身边的那个男人的步子。 "姑姑她好点了吗?" 前几天就听说她出了车祸,他当时就想来,可是被这个…… 他用眼角偷瞄了一眼,看上去虽然是笑眯眯的,可是却能在一瞬间里的一个眼神让他手脚冰凉的人给阻止了。 他说自己还不能见到姑姑,因为他还不确定有没有这个必要。 他隐隐约约地从这话里知道,这个把他从那个被人叫做恐怖基地救出来的男人不喜欢自己靠近姑姑。 很久以前就不喜欢。 "她好还是不好,今天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男人微笑着蹲下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幼嫩的脸。 最好你祈祷你有能力把她叫醒,也不枉费我从那个鬼地方把你找出来。 "我的表现?晚姑姑她还没有好吗?" 瞬间,那男人的脸上有一丝藏不住的担忧。 "这个嘛……" 难到说姑姑她已经?! 姚程寺顿时惊诧地看着他。 "别担心。她会好的。只要……" 男人的嘴角边有一个阴谋的笑容。 "你肯配合。" 什么意思?! 姚程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提着后领,丢进了病房。 监控器上的心率速已经慢了下来,血压也已经到了最底点。瞳孔在放大。 生命迹象正在消失。 "医生跟我说你再不醒过来,可能就会死了。这些仪器也不能帮上什么。你快要死了。" "这是你想出来的办法?用死亡来摆脱我?" 他慢慢地拔掉她的输氧管。腾地一下推倒了床位边的所有精密仪器。 咣铛的巨大声响让一直趴在姚晚身上哭泣的姚程寺和一旁的医生都立刻吓得噤若寒蝉。 突然间,他却笑了。 有一种讳密莫测的涵义,让人看了不由要害怕。 "为什么你要靠着这种东西来支持自己的生命?" "你没有问题,你可以醒来,为什么就是不睁开眼睛?" 他的双手慢慢地圈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想对我晚姑姑干什么?!"见状,一旁的姚程寺飞快地冲上去,拉扯着他的袖子。 "安先生!" 周围的几名大夫也想上前劝阻。 他冷冷的眼神扫了过去,没有人再敢动了。 他睨了眼仍然死抱着不放自己手臂不放的姚程寺。 "哦,对了。我差点把你忘了。" 安平一把推开了他,俯在姚晚的耳边,像叮咛一件无关大局的琐事。 "晚晚,如果你想就这样死去,我不拦你。" "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姚程寺,被我找到了。" "他没死。他在我这儿,一切有人照料。不过,如果你死了,那么他也活不了。我不会让他有继续存在下去了理由。" "这样,你醒不醒?" 在最后的一刻里。 她以为自己死了。 因为在姚思简的眼睛里泛着死神镰刀上的光芒。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 一切就变的模糊而冰冷。 万籁具寂。 接着,身体变得很柔软。轻的宛如一根飘荡在空中的羽毛。 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热流缓缓地穿过她的内部。 让所有隐蔽起来的,身体内外的伤仿佛在那一刻都被治癒了。 于是,她做了一场梦。 可是又不像是梦,就是像电影一般的,她人生的每一个片段都停留在胶片上一样放映给自己看。 她的出生,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学会说话,第一次…… 一直到她看见自己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然后是一辆客车呼啸而过,在尖叫中来不及剎车的轧过了她的身上。 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别人的故事。 开头,过程,结尾。 不需要演员谢幕的。 她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其实就这样死去,并没有什么不好。 至少,她可以不用再取面对冷酷的现实。 可是有一个声音始终回响着。 姚晚,你是一个懦弱的人。 你逃避了所有应该承担的责任。 是的,她想她是的。 但她不愿再醒来,她愿意留在这个温暖的地方。 因为,她生命里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消亡了。 她还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那声音却依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没有的语言,但是, 她听见了哭声。 一个她很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总是喜欢萦绕在她的耳边。 抱住她裤管撒娇的小小身影。然后软软唤她。 晚姑姑。 每一次都举起小小的流着血的手指伸到她的面前。 对她说 姑,我痛。 眼里全是信任,眼里又全是委屈。
第45页 不痛,不痛。她摸着他的头顶,把受伤的地方,送到嘴里。 姑姑帮你消过毒了,再也不痛了。 笑逐颜开。 记忆里的小小身影,喜欢缠着她的小小身影,喜欢把脸和她贴在一起,然后傻笑不停的小小身影。 为什么那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痛苦,好像快要窒息了。 怎么了? 她要睁开眼睛。 但是眼皮却像灌了铅的砣。 重的不能自己。 所有在病房里的人都吓傻了,没有人敢上来阻止这可怕的一幕。 一个成年人的单手掐着一个十一岁孩子的脖颈。 "他不是你最疼爱的侄子吗?我记得那时你为了救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可以把他交给骆家的人,你知道骆家的老头是多么想要折磨害死他儿子的凶手的子孙。我想不出他会怎么对待这孩子,毕竟他只有十一岁吧。能接受几种刑罚呢?" "或者,让他现在就死?反正黄泉路上无老幼。让他去陪陪你,怎么样?" 手里又下点劲,顿时姚程寺的脸已经涨得红得发紫。 悬在空中的小脚拼命的蹬着。 捏着姚程寺脖子的手,把他卡在半空中。 "放……放开。咳……开……救……" 气管无法呼吸顺畅, 敲打也越来越无力。 在他模糊的意识里闪过一个想法, 没有死在劫机里,没有死在当地贫民组织的基地里。 却要死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别……别杀……他。" 一个沙哑又虚弱的声音在房里响起。 失去了脖子上的蛮力,姚程寺立即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咳……咳。"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看着那个始终保持冷静的男人,飞快地冲到了病床前像一个守财奴一样地死死地抱着刚刚甦醒过来的他的------晚姑姑。 "晚晚……,晚晚。" "你终于醒了……" 很多年以后,姚程寺想起来,都不敢相信在那一刻,在那男人将头埋在姑姑的劲间的时候,他想他看见了有一种决不可能从那刚才冷笑着要杀自己凶手的眼里留露出来的东西------脆弱。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会呼吸的玩偶。 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地方,没有别人的帮助,她就只能停留在原地。 厚厚的毛毯下,有一条腿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感觉了。 这次她是彻彻底底地没有了自由。 奇怪的是,她没有伤心也没有哀怯。 就像当年她的双目失明一样,她的反映总是要比别人平淡。 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同。 当年是乐天知命。 现在是心如死水。 十八岁的年纪,可是身心具疲,就像垂垂老矣的老妪。 每天稍不留神就会高烧。她的身体已经垮了,它正在一点一滴的消亡之中。 可能安平也感觉到了,他看着她默不作声的坐在阳台上,几小时不发一言。 他会把她当个孩子一样的,宠爱的,怜惜的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摸着她不知不觉变长的长发。 和她说话。 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她是个最安静的听众,也是个最无心的听众。 有时候,她也会开口。她说让我见见小寺。 安平会打岔绕开。他不愿意姚晚提到他以外的任何人。 在他看来姚程寺唯一的用处就是把她叫醒,除此以外,他应该被忘记。 几次下来,姚晚就不再提了。 温室花房里,突然冒出的脚步声没有让她回头。这里除了她和另一个人谁都不让进的。 "他们说你今天没有吃药。" 背后的人有些无奈的语气夹进了点忧虑。 她无动于衷地看着刚刚移进温房里两茱幼兰发呆。 "你好像喜欢我为你盖得这个花房对吗?下人们说你今天一下午都呆在这儿。" 细洁的后颈被突然重重地吻了一下,她连躲都不会躲。 不管精神上是如何地排斥,但她的身体已经对这个人的触摸非常的熟悉。 "在家闷不闷?" 他牵住她的手,打量着她螓首望着花的眼睛。 "喜欢兰花?" "不过,这两盆还没开呢。"在花架上的那两盆都只是刚刚抽枝,只有萼叶,显得孤孤单单,冷冷清清。 他皱了皱眉。 "明天我让他们重新摆几盆,一定都是开了的花魁。" 姚晚心里一嘆,安平是那种即要,就必得是人间至盛,花要常开,月要常圆。古今中外凡是大成大就的人,都是如此。 可她要的,却是流水人家,花不求开,月不求圆的聚散由命。 这样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偏要在一起。算是孽缘吧。 想到这,赏花的心情全无。 "晚晚,我该怎么才能让你快乐起来呢?" 他抬起她的头,望着她的眼里是满满的情绪。 她垂下眼避开,将头轻轻地一转,目光被吸引在了透明的玻璃窗上。 那里有一只蝴蝶正在扑腾,可怜的生物不知道那里的景像,是设有壁垒的。所以还努力地振动着双翅。 花房里没有什么虫类,这一只可能是早前被产在叶上的幼虫,带进这温房。 温度湿度适宜,它就破茧而出了。 却只能希冀着外面的天地。它永远都不知道,自由对于它这样的小生物而言,只能由人决定。 "真是可怜。" 她不知不觉地脱口而出,一声嘆息。 "什么?" 还没有从她难得开口的喜悦里恢复。 顺着她的目光,他也看见了。 再回头瞧见她目不转睛的脸上是感同身受的忧愁。 立时,握住她双手的大掌用力地捏了捏。 轻微的疼痛让她蹙眉回头看他。 "它并不可怜啊,它甚至要比其他的同类幸福。因为它在这里很安全,这里有适合它的温度,这里有维持它生命的花蜜。为什么要出去呢?这里才是它这样幼小孱弱生命的天堂。外面太冷了。" 他一语双关地说着,温和的语气像对一个不知好歹的儿童。 这就是强者的论调。 他们不要听你所谓的思想。他们用他们的逻辑来确定你是否幸福。 至于你的想法,你所为你的想法而付出的一切,在他们的眼里都不值一提。 姚晚不说话了。语言有时苍白又空洞。 她觉得疲倦了,最近她总是觉得很疲倦。 "让你准时吃药,你总不听话,现在没精神了吧。" 爱怜的手拂过了她日益消瘦的颊。 接着她腾空而起,被他抱了起来。 "我亲自把药拿来了。" 安坐在他腿上的姚晚,看着他从一旁的架上的保温瓶里倒出珍贵的药汁在软瓷碗里。 "来,乖乖听话,把它喝了。" 清澈泛着琥珀光泽的汤汁,是她每天都有的参汤。 绝对是千年的灵丹妙药。 万金都难求一姝。 一副一副,一帖一帖全都送到她的嘴里,却是半点用都没有,她还是没有一点起色。 最后不过是暴殄天物,他无所谓,她却有点心疼。灵药难求啊。 见她犹豫,安平耐心的哄劝着。 "快喝了,一点也不苦,我让人放了甘糙和冰糖。" 说着舀了一勺吹了吹,等温度适中才凑进她的嘴。 一字不差,当年她生病,父亲就是这么地让她坐在膝上,边劝边口口哺餵她的。 蓦地,觉得眼下一热。 就张开了嘴,喝下了汤勺里的药。 见她温驯地就着自己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 安平的心里稍稍平静了。 突然衣兜里的手机铃声破坏了此刻的宁静和谐。 他将碗小心的置在一边,掏出手机看到那上面显示的号码,嘴边不由地挂上了一丝讥诮。 "爷爷,找我什么事?" 骆祖砚打来的?姚晚看看他,不需要她的回避吗? 他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把头靠在她的发顶上。对她,他真的是从来都不会防备的。 沉稳沧桑的声音从里面穿来。 "子平,你的婚礼准备什么时候办?" "婚礼?我正在准备啊,马上就要办了。" 他不理会电话那头略带质问的口吻,轻松地说。 "那--新娘是谁?" 哦,原来是要他确认的。老头子已经允诺了姚思简,现在要逼他就范了。
第46页 他在心里冷笑,用手把玩着姚晚长及腰际的发梢。 "当然是我要娶的那个啊。" "骆子平,不要和我玩语言游戏,说清楚你要不要和姚思简结婚?!" 老者特有的如钟鸣般的声音里有了愤怒。 安平乐悠悠地轻啄握在掌心里小手。 "要不要的,由得了我吗?她不是失踪了吗?" 电话里阴侧侧的声音有了威胁的味道。 "子平,你最好别学子安,否则既然我可以告诉你姚禹的下落,那我也可以告诉另一些人关于姚晚的去处。" 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安平的眼里是荧荧的火光。 "别再找人去追杀姚思简,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悬赏的那票追杀令?她现在就在我这儿,你动不了她的。回来太太平平的和她结婚,拿到那份遗产,替我发展好骆式。不然……" "不然怎样啊?爷爷。" 安平甜蜜谦和的语调里是刻骨的寒意。 电话那头传来了得意的笑声。 "拘我所知,你腿上的这个宝贝现在每天都要吃药吧?" 有监视器吗,安平马上用眼睛在四处搜寻着。 不该小看了骆祖砚的手段,看来得立刻叫人对这里进行检查。 "爷爷,您可真是神算吶。" 懒洋洋的赞扬里是裹不住的硝烟。 "是啊,不妨再让我算算,现在她吃的野山参好像是你从朝鲜定的?那是你用十二个反程控交换机和那里的政府换的吧。一共是----五根。" 电话里那笃定的口气,让安平心神一凛,笑意渐渐挂不住了。 "我还可以大胆地推测一下,她刚才喝的那碗是用其中当年进贡给代善的千年参熬制的。" "爷爷,您卜卦的能力很高啊。" 该死!忘了要先给药查查毒的,不知道她喝了会不会有事? "呵……,不用紧张,这五根参没有问题,就当是我送给她的见面礼好了。" "但你要记得别和我斗,小子。你还太年轻。" 怎么了? 从未见到安平这样的脸色,姚晚不由地抬头凝视着他阴沉的表情。 见到她这些天首次主动用充满关切的乌黑眼睛望着着自己。 安平心里有些东西瞬间膨胀,对她露出了微笑。 "晚晚,公主都是需要保护的。" "所以,我会保护你的。" 这就是骆式集团? 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目测着门口的那个标志性的建筑。 有五米高吧,大理石拼贴着花岗岩的柱石,镂花的地方有金钵贴着,气派非凡。大企业大公司,钱财总是如粪土般地花。 "董事长。您早" 接待处的小姐礼貌的站起身来向她身后的人起立致意。 "呃……姚小姐,您早。" 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她时,愣了一下,又机灵地马上对她微微鞠躬。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点头回应或者是面无表情,反正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挤挤挨挨地直到她进了电梯都可以感觉到如影随形。 她现在是名人,在报纸上的出现率比明星还高。 迷恋上自己姐姐的男人,没有羞耻地勾搭上了之后把自己老父亲的公司都给了他。 最后是人家那里公司照开,新人照娶,一样也没耽误。 她是人财两空,什么也没得着,还残废了一条腿。 真算是活该报应。 不是她胡思乱想,随便猜疑。 这是现在所有知道她名字的人对她的看法。 打开电视,翻开报纸,那个不是把她当作茶余饭后最典型的自作自受的活教材。 安平拦了,阻止了。 可没用,骆祖砚比他厉害,你封的了外办的杂志新闻社,可你封不了他自己办的刊物传媒。 一夜之间,妇孺皆知她姚晚是个抢自己姐夫的yin娃。 这就是骆祖砚高明的地方,不抢不杀,不浪费半颗子弹。他要安平知道他要对姚晚出手了,他也要她受不了。 至少是安平受不了了。 他可以砸了电视,在家不再看报,或者干脆把姚晚放在家里,阻隔外界,让消息闭塞。 但是,花房里有监视器,就不难想像别墅里不会有其他地方存有隐患。 安平天生多疑,过去对事对人没有用心,花了三分的力气也就摆平了。 偏偏要对付的人是她。那就是花了十一分的力气,他也还是觉得不够。 于是,他索性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边,24小时,他自己亲自守着,心也就觉得可以放了下来。 在她无法遏制地轻咳一阵后。 坐在办公桌后的人,开始蹙眉,并调高了室内的温度。 "你又感冒了。" 最近他对她最爱说的话就是向她抱怨她的身体状况。 抱怨她的身体是由于她不可以生病,因为她不可以吃药。 不管是什么严重的症状,她被禁止服用药物。 在一次昏獗后查出她的肾和肝衰竭了。 那次车祸毁了她的腿,也在慢慢毁了她的健康。 医生很严重的警告,她不可以服药了。 必须让身体自己调试,恢复。 "躺下休息会儿好吗?" 说着,她就被横放在宽大的沙发里。 他脱下西装盖在她的身上。仔仔细细,怕一点风会吹着她似的。 他很紧张,在那次在花房接到那个电话后,他的神经就像女人一样容易紧张。 常常在还在办公或忙碌的时候,看她一眼,那不是甜蜜或默契的凝视,而是确保她还在那个角落。他像守卫着自己领地的狮子,目光里的防备和警惕扫视着她周围的一切。 渐渐地这紧张变得有些焦虑。 这焦虑让他急迫地想要姚晚对他的安抚。 不管是什么形式的,他要她的眼神和语言。 比如现在,他的眼里有着一汪水,水是沸腾的,要烫到她的心里去的。 "一会儿我去开会,你一个人在这要乖乖的,知道吗?" 他不再允许她的漠视,他捧着她的头,要她的一个举动,一句回应。 姚晚知道他的固执,他可以在等不到她的回答的情况下,在餐桌上和她干坐着,在她上洗手间时盯着她,在晚上睡觉时看着她,她不开口,他就不会离去。姚晚自认自己的神经没有那么强壮。终于还是非常懊恼地对他的话有回应,有了第一次,后面就是周而复始,越来越频繁的要求,并成为她一种新的负担。 她勉强地点点头。 钳制着她脸庞的手劲一点没有放松的意思,灼灼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双眼。 "我知道了。" 这样总该满意了吧,姚晚妥协地开口了。 不听见她的声音,他不会罢休,他比她能耗。 "做个好孩子。" 吻了吻她的嘴唇。他轻笑着把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 姚晚嘆了口气,可以不喝吗?她徵求意见地看了看他。 水杯却凑近了她的唇。 她张开嘴,让那温度适中的液体流进了吼管。吞咽的时候尝尝到了略略的苦味。 里面有特效的安眠药。他找人专门为她配制,不会对她的体质造成任何不良反应。 他怕有人会带走她,但他更不放心她,在她有了一次逃跑经验后,他对她在这方面也防范起来了。 只要他会有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就会餵她吃这种药。 不会有什么不适,但就是昏昏欲睡,四肢无力。 果然,在她进入梦境前,她听见了锁门声。 "什么?在前台?那就把他赶出去。" 宽敞的办公室里压低的声音是带着点厌烦的。 安平?他回来了?看来自己睡了有一会了。 "这点事都做不好的话,要你们有什么用呢?" 现在是有些恼火的。 "不行的话,就把他的腿打断。不要再让我听到他上公司来找人的消息了。" 冷冷地挂断电话的声音,最后通牒般的命令。 是谁? 能让他为了找人的事也烦躁成这样。 姚晚的神智是清楚的,但就是睁不开眼,药效还没过去。 她还是躺在柔软的黑色沙发里,宛如一个进入梦乡的小猫。 解解了系在领口的领带,轻轻地走到沙法旁,不惊动她睡眠的坐在她的身边。 下午的阳光明媚,泼墨似的撒进了这个空间里。 他的影子正好盖没住了她的身体,交错的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藤蔓。 他把手放在她的腰间,微微地丈量了一下。这些日子,她瘦了很多。 看见那露在外面的小手,绻成了拳状,凸显的橉恂骨头让他的眼睛一刺。
第47页 怎么会这样,她就像是一朵得了不知名疾病的花,无论是细心浇灌,还是努力施肥。 依然迅速的枯萎着。 如果姚晚现在醒来,就会看见他眼睛里的忧伤,那是无能为力的不甘心和不得以。 就算是帝王,也留不住那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夜莺,更何况是他。 不由地长长的一声嘆息。 那浅浅的声音,姚晚竟像听到他心里深沉的无奈。 莫名其妙的让她的心也酸了一下。 他的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来回划过她的嘴唇。 像是在描摹着他的心情。如此优美而深情的,并伴随着缓缓靠近的温暖的体温和柔软的鼻息。 "张嘴,我知道你醒了。" 他唦哑地呢喃,略有湿热的气雾扑打在她的唇上,短兵相接。 太近了,她觉得脑子里只有他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话的张开嘴欢迎他的造访。 "真乖。" 然后是窜到嘴里的舌像一条滑动的蛇,耐心地沿着她的牙龈及双唇内侧,一点一点探入到吼咙深处。 "唔……" 这样的呻咛引的他顿时像猫咪一样,用牙咬舔着她的舌尖,搅得她的唇边也有了一丝银线。 这个吻有点苦苦哀求的意味,又有点久逢春雨的欣喜。让人沉醉的,让人疗伤的,让人在绝望中生出点希望的。 姚晚觉得自己要哭了。 可是又不能哭。 为什么不能,她自己也说不清,她的心有一把锯子,左右两边一拉一扯都让她很痛。 痛得哭不出来。 那以后,她脸色很难看,不管怎么招惹她,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安平却是心情出奇的好。连在外面办公的职员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多日以来一直是阴沉着脸的老闆吹着口哨进进出出,甚至是提前完成了工作,放人下班。 不喜欢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他特意早早打发了所有的员工,带着她从专用通道到了停车库。 同平常一样把她放在副驾驶座后,他靠近她。 "好了,我们回家去哦。" 笑容里有偷腥后的欢娱,让她觉得自己的手心都痒了。 "要不要亲我一下?" 他孩子似地撅起了嘴,姚晚没好气的冷嗤了一下,转过头不理他。 他自己笑了笑,知道她还介意着那件事。也就不再戏弄她了。 替她关好了车门,绕到旁边的驾驶座。 重复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后,门还是死死的关着。 今天早上还好好的车门却打不开? 安平用力的外拉,驾驶座的位置旁的车门纹丝不动。 坏了! 想到什么的,他飞快的回到她那一边,也打不开了。 "晚晚,快推门!" 他沖她大声的喊着,示意她赶快从车出来。 意识到危险的姚晚使劲地扣着那黑色的手柄,没有一点作用。 "打不开。我打不开。" 见鬼!被人给暗算了。他在心里骂道。 以安平多年的经验,他马上知道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得赶快把姚晚弄下车来,一般来说这时车里面也许还装着炸弹。 这时候,始终跟在左右的保镖也行踪不明。 空畅又隐暗的大停车场有点骇人。 "晚晚,你别紧张,没事的,有我呢。" 担心她害怕,他立即先安抚她的情绪。 "现在,你往后靠一点,我来把门砸开。" 她向后缩着身子,看着安平掏出备在腰际的左轮手枪。 对准了车门,"砰"的一声把那门爆开了。 "快,快出来。"他用力踢开向后翻转的车门,弯身要将她迅速地抱离车子。 姚晚圈住他的颈项后,眨了眨眼。 有一个红点对准了安平的后脑勺。 她一惊,往承重的女儿墙旁看去,果然有一双黑暗里的眼睛盯着她,那眼神里是警告。 这个时候,她应该沉默,应该感到欢欣鼓舞。 有人要达成她的夙愿。 她只要假装从来没有留意就可以了。 很快的,一切就会结束了。 不管是对谁的,这场人生她不想继续下去了。 可是,她发现她闭不了眼睛。 她的心也没有快乐起来。 落的今天这一步,全是摆他所赐。 名声,健康,财富,安稳的生活,合家的团圆都没了。 除了要死不死的残缺的身体,他没有带给她任何的好处。 可是,现在他在颤抖的手,他鬓角流出的冷汗,都是为了她。 她不自觉地收了收在他脖子上的手。 他以为她害怕了。轻柔地俯在她的耳边说。 "别怕,没事的。就是车坏了。" 他直起腰来的瞬间,那道红光亮了亮。 她自己也不懂为什么。 好像这辈子最大的力气都使上了。 玻璃飞快的破碎,钢化的材料也禁不起射程200码,速度飞快的远程销声枪。 他不敢置信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一直到重重地摔在地上也没有移开。 眼泪一颗一颗地流个不停。 她觉得自己犯了罪,一个不可饶恕的罪。 第 17 章 今日下午,着名企业骆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枪战。 被袭的是当时正去往那里取车的骆式现任董事长。幸好由于枪响,被及时赶到的保安阻止。 不过,目前该男子在逃。 警方已涉入调查。 屏幕上的新闻报导消逝了,坐在轮椅上的人笑吟吟地把玩着遥控器。 "解释一下。" 他挑眉看着站在面前心虚紧张的人。 "这个……是一个小失误。" 听到这里,他火大地扫掉桌上的摆设。 "失误?你这简简单单的失误会造成什么后果知道吗?之前我说了要的是一个意外事故,而且必须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故。" "姚先生,下次我一定……" "下次?你以为他是吃素的?我们请你来就是因为你是一个一流的杀手,从来没有失败的记录。可是现在,全城都知道了,这变成了天下皆知的暗杀。" 以后接近安平就更困难了。让他怎么把姚晚弄出来? 他心烦气燥地瞪着脚边一地的碎片。 "对不起。姚先生,可是当时是因为……" 欲言又止地抬头看看他,咽了咽口水。 "姚小姐把他推开了,您又有交代不能伤了她。所以……" "你说什么?!小晚把他推开了?" 声音里满是惊诧。这怎么可能? 他都把她弄成这样了,她还会去救那个男人?! "可……事实就是这样啊。" "的的确确是姚小姐把他推开的。" 姚晚?把安平推开了? 那坐在轮椅上的人按了按了太阳穴,定定神,向那人挥挥手,示意可以下去。 犹豫了片刻,终于拿起了电话。 "喂,小禹吗?事情有点难办了,我们得改变计划。"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是爱我的。" 他的声音在探究这件事情上从来没有那么肯定过。 "我不爱你。" 她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 "你爱的,你一直爱我。不然你可以不用推开我。你可以看着我死。" 他小心又专注地用纱布止住不停流血的伤口。 "我不爱你。" 她平静的脸忽然有了很深的怨恨。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谁说我爱你的!我怎么可能爱你?你把我像一个牲畜一样打上烙印,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说我怎么会爱你?!" "我一点也不爱你!!" "我恨你!!"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佛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可你救了我。" 他没有生气,反之于她的激动,他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突然,她就说不下去了。 这句话像破开了她长久以来一直以为固若金汤的城池,城池里面保守的秘密被人昭然若揭。 她瘫软在椅子上,像被打败了一样,全身被抽光了血液一样。浑身乏力。 她救了如此伤害过自己的人,难道她的神经也错乱了? 看着她此刻的惶惑和挣扎。 他多想把她这副表情拍下来,他的小人儿,这是唯一因为他而展露的无措。 而他温柔灵巧的双手已经把受伤的纤细手臂做了简单有效的处理。虽然子弹没有打中,可是破碎的玻璃割伤了她的右臂。
第48页 "别否认,姚晚,你爱上我了。" 抬起她的脸,他微笑地说。 不--------。 姚晚沉默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树欲静,而风不止。" 坐在午后的亭院里,悠闲自得往咖啡里放上一块方糖,不加奶。 他翘着腿,慢慢地荡起一个笑容。 "爷爷!" 突然,花园了铁门被骤然间推开了,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一个人影。 连站都没有站定,那人就开始急迫又紧张地说了起来。 "爷爷,他为什么会出事?!为什么是他?不是派去杀姚晚的吗?怎么……" 骆祖砚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她。 "谁出事了?" "思简,你先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姚思简知道自己失态了,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一份报纸放在了桌上。 "爷爷,我们雇的人不是去杀姚晚的吗?怎么会弄巧成拙变成了子平?" 骆祖砚瞧都不瞧那张报纸一眼,他瞭然地点点头。 "哦……,原来就是这件事啊。" 无视焦急等待答案的姚思简,他反而很有耐心地品了一口杯里的咖啡。 "其实,没有弄错。" 终于放下杯子的老人解释道。 "什么?!!"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骆祖砚拿起桌上的报纸,嘲弄又讽刺地再次扫过那印刷在报纸上的头条。 "不过,我派去的人晚了一步。" "这个,恐怕是你父亲等不及要救出你妹妹想出来的策划了。" "他?!" 他不是在养老院里?怎么可能策划这件事? "你父亲平生就只有两件事是他的死穴,一是他那早死的太太,二就是他的这对儿女。如今见你妹妹在子平的手里,他怎么可能没有行动呢?" 这只狐狸只怕就是躺在棺材里,他也要爬出来的。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姚思简有些惊魂未定地喃喃。 骆祖砚却笃定地将双手负在身后,站了起来走到了庭院里的一棵香椿旁。 "思简,你知道要一棵渐渐茁壮的树木倒塌,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姚思简心不在焉地回答。 "不知道。也许颳大风下骤雨,它就会倒了吧。" 他拍拍粗糙结实的树干,摇了摇头。 "你说错了。" "既不是风,也不是雨。" "而是虫子。" 坐在茶馆竹楼里的姚晚忍不住再次看了看腕上的表。 十一点,过去两个小时了。 由不得地暗暗忖度,他倒底干什么去了? "小姐,您别急。先生一定会回来的。您再耐心等会。" 站在她身旁的保镖扬着怪异又暧昧的笑脸对她解释。 两个小时里,她至少平均每十分钟就看一次表。 姚晚飞快地涩红了脸。 侧过头继续看着窗外在阳光下的古建筑。 白白的矮墙一个个简单的糙舍,朴素又淡泊。 看着倒也是让人有了闲暇欢愉之感。 只是,他把她一大早就带到这里来,没说什么就消失了。 就是想让她留在这里和保镖欣赏野外风景不成。 究竟搞的什么名堂? 姚晚耐不住心浮气燥地端起店家用竹制作而成的桌上的香茗,灌了一大口。 恰在此时,亭子里就多了一个声音。 "跟你说了多少次,胃不好,少喝茶才是养生之道。" 于是刚刚还在手里的杯子蓦地就被人抢走了,还附带着郑重地规劝。 姚晚无奈地看着那杯新沏的茶被无情地倒掉,不敢反驳。 对于她的身体,有人比她自己更紧张。 "你去哪儿了?" 姚晚看着在两个小时后重新出现的他。 却忍不住要蹙眉,六月的天气已经变得这么热了吗? 他几乎是满头大汗,气喘嘘嘘。 "哦,没去那儿,嗯……就是上山走走。" 明显的敷衍。 那有人上山走走就走得这么汗流浃背,疲惫不堪? 姚晚怀疑地打量着他有些脏掉了的衣物和双手。 他有什么事瞒着她? 这个暗处的猜测让姚晚心里顿时有种不快。 "……" 她刚想张嘴揭穿,又一想自己凭什么呢?只好打住。 而显然安平很兴奋,以致于竟没有注意到她变得有点冰冷的目光。 他兴沖沖地一把拉过姚晚的手,热烈又急切。 "你知道吗,我……" "别碰我!" 姚晚也没听他说完,就板着脸嗖地从他的掌心抽出自己的手。 气氛一下子有点僵。 姚晚立即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可理予,但是她就是很生气,生什么气,她却自己也不明白。 "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他却没有反应过来那无名火是沖他来的,只是很担心地询问她。 那殷殷关切的眼神,让姚晚有些讨厌刚才的自己了。 "不,不是。" 她满是歉意地笑了笑,搜肠刮肚的找了一个理由。 "我……我是不习惯你的手。" 安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恍然大悟似地笑了起来。 "对不住,我忘了先去洗洗。这上面可全是土呢。" 他倒底干什么去了呢? 趁着安平找水洗手的空档,姚晚倚在竹栏上出神的想着。 竹楼外的凉风习习吹来了一个女人咶噪的埋怨。 "你这个人,我真是瞎了眼睛才会嫁给你。" 姚晚探出头去,原来是一对年轻夫妻朝这里走了过来。 那妻子正又羡又气地对自己的丈夫娇斥。 "你看看你,就不能学学人家!" "追我的时候,花好稻好。现在呢?!" "现在怎么了?!我对你有啥地方不好了?总不见得你也要我满山的去磕头?!" 丈夫对这欲加之罪,深表愤慨。 "那你磕一个给我看看啊!别说像他一样磕满八十个台阶,就是磕十个,我从今以后随你上刀山下油锅!!" "呿!帮帮忙,你这话我信才有鬼!" 吵着吵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进到了竹楼来。 姚晚瞥了一眼对桌,那对正享受热火朝天斗嘴乐趣的夫妻。 真是有意思,普通的夫妻最后都是这样用吵架来增进彼此感情的吗? 她支着下巴,绕有兴致地猜想。 一双白净修长的手却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来给你检查一下,我可洗得是干干净净的喔。" "别闹了。" 她笑吟吟地拉下从背后遮住自己眼睛的手。 "现在我能拉一拉你的小手了罢?" 他调皮地挤了挤鼻子,坐在她的身边。 姚晚却发现对桌先前还在吵架的夫妻没了声音,抬头一看有四只眼睛齐唰唰地看向了这里。 怎么? 她友好大方地对他们笑了笑。 他们飞快地露出被抓到偷窥的尴尬笑容,转过头去。 却依然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安平。 安平却没有留心流连在他身上的目光。 因为他正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纂在手心。 颇为正式严肃地对她说。 "其实,今天我有一个东西要送你。" 接着,姚晚愣愣地看着那一条绑着红线的平安符被慎重地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是说,这个?" 她举起颈间的红符。送她平安符干嘛?还这么大老远的跑到这来送她? 姚晚疑惑不解地看了看他。 "这个可以保你平安健康,遇事呈祥。"那个和尚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你时候迷信起这来了?" 姚晚笑道,看他的样子没想到也信这古俗? "这可不是迷信。这符可是很灵的。" 见他这么郑重又认真,她好奇地问。 "那你是从那里的来的?" 安平刚要解释。 对桌的妻子居然按捺不住接口过去。 "哎呀,小姐,这是你先生从这里山上的寂酩寺帮你求的啦。" 还来不及追究那对夫妻偷听的行为。 姚晚就忡怔地听见了下一句话。 "小姐,你先生对你真是好。简直是诚心的不得了,要拿到这里主持开光的护身符。可是要磕满山路上的八十个台阶才行的呢。"
第49页 "听说保人平安健康是最灵验的呢。" 那女人的嗓门很大。 竹楼只有她的声音。 哦…… 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为何嗓子有些堵,她忍不住哽了哽。 沉默不语地低下了头。 突然他膝上一直被忽视的两团黑黑的印子像某种证明,让她心里一揪。 只能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几乎要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夏天像是一眨眼就要到了,室外的阳光照在身上已经开始有点热了。 姚晚将轮椅转到了树荫下,看着不远处活蹦乱跳在糙地上踢球的那个身影。 突然,那身影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要找寻什么似的。 "小寺,我在这儿。" 姚晚对他挥挥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姚程寺立刻朝这里跑来了,满头的大汗。 "姑姑。" "我不是在这儿吗。看你急的气喘嘘嘘的。" 她把腿上的水壶递给了小寺。 小寺喝口水,用大大的眼睛朝周围看看,小声的说。 "我以为他又像上次那样不声不响地把你接走了。" 小小的脸上是愤慨的神情。 姚晚暗自嘆了口气。 安平不喜欢她来这见小寺,虽然终于答应她,可以一个星期来寄宿学校看他一次,但每次送她接她,安平都准时的几乎严苛。一秒都不差的,常常让想和姚晚多呆一会的小寺,只离开一下,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其实,小寺也不喜欢安平,在他未成熟的心里甚至是有些恨他的--当然是不自觉的--那个笑眯眯却又可怕的男人霸占了他的姑姑--抢走了这个属于他的,他一个人而不属于任何人的晚姑姑…… 捧着水壶的小手,垂下握成拳。 姚程寺望着姚晚的眼睛承诺道。 "晚姑姑,很快我就会长大了,等到那时,我就能亲自照顾你,不再让任何人来欺负你。"首先就是那个讨厌的男人。 姚晚带着微笑看他那张越来越坚毅的小脸,和越来越拨高的身形,渐渐蜕变出些当年大哥的轮廓来。 她带着一种感慨,一种欣慰的眼神凝视他,如同一位母亲带着骄傲的心情用手抚摸他的脸庞。 "是啊。你要快点长大啊。" 你是你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亲人。你不仅是我的希望,也是姚家的希望。 小寺握住她的手。 "姑姑,我会的。我大了以后,我们就会在一起。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就我们两个。" "傻孩子。"看他一脸的认真,讲得煞有介事。姚晚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 "就我们两个?那你的小小女朋友怎么办?" 小寺走到轮椅后面,用手紧紧抱着姚晚的脖子,把脸埋进她的肩窝。 我只要你,姑姑。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哦,对了。姑姑,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拿起放在糙坪上的书包,往里掏着。 姚晚好奇地看着他没有耐心地把大大的手提书包里的书本,笔袋,一件一件地向地上抛,终于是露出找到了的兴奋神色。将一个用布包裹住的东西放到她的面前。 "是什么?" 姚晚见他一层又一层地将那些布拉开,也挑起了她的兴趣。 "是一个老爷爷送给我的。" "老爷爷?"是学校里的老师吗?她猜测着。 "看,漂亮吗? " 他把一架用仿真材料做成的模型飞机炫耀地捧在手上,让她仔细端详。 "很……很精緻。" 这么小的飞机模型倒做的细緻入微,比例上不差分毫。颇让人观嘆。 她接了过来。 这精美的模型让她心里生出些奇怪的预感。她不由地接过手来,盯着它出神。 嗯?她微拢眉心。 "姑姑,你是不是也觉得像?" 小寺凑近她的身边,摸着模型的机翼说道。 "像?像什么?" "像我们全家那天坐去香港的飞机啊。" 姚程寺笑得毫无城俯,天真无邪的童真样子像一阵寒颤瞬间让她陡生惧意。 为什么笑的毫无芥蒂呢? 他怎么会笑着说这件事? 好像他的父母不是由此而亡的,只是乘坐飞机出国访问了。 "你看,连机号都一样呢。" 小寺没有看见姚晚脸上压抑的表情。 指着在右边机舱的位置有一个金刻的小数字--2509。 心头缩了缩,让她有些窒息感。 姚晚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愿继续看着那个模型,她把它放到了一边。 "小寺,想爸爸和妈妈吗?"勉强地扯出笑容她唏嘘又感慨地问。 "不想。"干脆又冷静。 姚晚吃惊地抬头,看他那少年的脸上有了她陌生的冷酷。 "为什么?" "我发过誓了。"小寺望着姚晚。 "在我没有为我父母报仇以前,我不想他们。" 孩子的脸也是可以带着恶魔錶情的。 黄昏越来越长了,五点的下午,阳光始终照耀着这片糙地。把站在上面少年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一个精神攫烁的老人柱着手杖走到了他的身旁。 "你把东西给她看了?" "给了。" "那你有没有照我教你的话去对她说呢?" "说了。" "她什么反应?" 老人颇有兴趣地遥望着天空里知返而归的小鸟,把手里的鸟食撒在糙地上。 "好像吓了一跳。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当心。" "呵……呵。做的好。" 他满意地点点头,怀疑是最可怕的小虫,不久就会毁坏任何参天大树。 "我照你说的做了,那么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少年仰视着那个背对着阳光的人,阴影里的眼睛。 "这是你要的联络地方和人。只要你找到他们。我保证你的愿望就能实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那个少年。 少年接了过来,迅速记在脑中然后用打火机烧了。迈步离开了糙坪。 留在原地的老人,悠闲地看被食物引来的鸟儿正在轻啄鸟食。 "子平,这下我看你的婚礼可怎么办下去。" 第 18 章 事情过去快要半年了吧,姚晚叠着衣物的手又一次停了下来,望着床上的行李箱发呆。 大哥出事的那段日子是姚家最为黑暗的时光,这半年来始终被她埋在记忆的深处。任何有关的事件,她都不愿意有人提及。可今天记忆的闸门却被一架模型和小寺的话再次打开,一团一团由于当时的伤心而忽略的东西又浮了上来。 她思索着出了神,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到双肩上多出了一双温和有力的大手,她的肩膀上也多了一张放肆的嘴啃吮。 有点痛感,她才回过神,抱怨的看了看身后的人。 "你怎么越来越喜欢咬我了?" 这人属狗的吗,天气变热没有的厚厚的衣物保护,他就喜欢埋头在她的颈窝处留点他的印子。 "在想什么呢?我进来了,你都没注意。" 满意地看着那洁白的皮肤上有了红斑,他才停下问道。 "没什么。" 说了只是让他更不喜欢她去见小寺。不如不说。 他也没追问,只是继续朝她锁骨处进攻。 她扒开他的头,提高音量说道。 "好好说话,行不行?"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人有喜欢把人当骨头啃的奇怪嗜好。 "行。" 安平有点欲求不满的瞟了她一眼。 "怎么样,都整理好了吗?那些医生给你开的特制成药是有缺的话,我让人赶紧现在去拿。" 他坐在床边,接过她手里的物件,清点着放进行李箱的东西。 "不用了。够多的了。" 衣物都是可以现买的,就是她的药是那里配不到的,所以整箱子几乎都是药。 "不行,古纪安的宅子靠海,又在山上风大,不然再带点特效的外药吧。" 说着他从一旁的抽屉里拿了两之软膏放进箱子里。 不管怎样,他神经紧张是落下病了,对她的事情恨不得再多一个心去顾虑。 姚晚不拦他这过度的操心,反正拦也拦不住。 只是, 前天突然听他提起要去古宅,她到是愣了愣,安平一直都不愿意她出门,除非是由他自己跟着。可他公司的事情那么多,所以大部分她的出行目的地是他公司。
第50页 此次的目的地却安排的那么遥远,靠山又靠海的。 "这么麻烦,那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整理的手停了一下,含糊其词地说。 "去那比较安全。" 他把巨大的行李放到床下,闪躲着她的目光。 "安全?" 这话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在这里不安全,外面反而安全? 心里一嘆,瞒是瞒不过去了。 "晚晚,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她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目光里的他微笑着吸了口气,宣布重大事件的样子。 "后天我们结婚。" 她眨眨眼睛,像在消化这个消息。 "谁?结婚?" 有点困难地问。 "我,和你。" 他拉着她的手,纂在手心。 "早点和我结婚吧,这样我比较安心。而且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消息前些日子我也发出去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冷冷地说。 "那,今天感谢你还记得要来通知我。" 这算什么?她自己不知道自己要结婚了,可别人都晓得了,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来告知她一下就行了。那她是白痴?是智障?是没有行为能力的人? 安平摸了摸她的发,坐在她的面前。 头抵着头,安平的目光里是一片真挚和焦虑。 "骆祖砚要我下星期和姚思简结婚。签定财产关系。" 什么?姚晚惊讶地望着他。 "晚晚,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他圈着她的手臂有些发抖,这个强势的男人首次对她承认自己的软弱。 姚晚心里一荡,这样的安平让她没有办法抗拒。 "我是怕了,我很怕有上次的事情发生,你知道吗?有那么多的力量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来应对了。" 她苦笑了一下,机关算尽的安平啊…… 其实也好糊涂。 "安平,婚姻不能保证任何事情。" 你怎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呢? "可要是那些可能带走你的势力被统统纠集起来。你会保证不离开吗?你会在没有婚姻约束的情况下,发誓永远不离开我吗?"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没有克制的力量几乎要把她的腰杆扭断。 "我不能。" 她承认,她会离开。如果可能。 "所以,我更不能让你离开,我们要尽早结婚登记。" 他蛮横不讲道理,却又让姚晚觉得他的委屈是那么深切,不忍再说下去。 "安平,我不明白。" 她嘆了口气,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捏成拳。 "我早就想问了,今天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同一个平民有什么差别?要报复我,你也报够了。我都是这副样子,还有什么气,你不能消的?" 她试着换一个角度来说服他。 "你放弃唾手可得的财产,和骆祖砚反目。说要娶我是为什么?现在的我真的是连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你这么做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不回答,他把她收在自己的怀里。 像是抱着一件世上绝无仅有的财富。 用鼻尖温情脉脉地,一下又一下地蹭着她的后颈,说话时有暖暖的气喷在她的耳垂。 "因为你爱我。" 姚晚无奈的笑了,摇摇头。 "爱你的,不是我。二姐爱你。你应该娶她。" "你爱的,你非常非常爱我的。" 他固执己见的时候像个六岁的孩子,完全听不见别人的话。 "安平。" 她抬手环住他的背嵴,将头靠在他温暖的肩上,轻轻地唤他的名字。 "安平,你放了我吧……" 她微笑着,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我累了,我真是累了……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爱你更多一些,还是恨你更多一些。" 他把她慢慢地推里出自己的怀抱,用手擦干她的眼泪。 "你爱我。" "虽然你总是否认。" "可我很清楚,你很爱我。你什么都不用去想,你只要爱我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如果我那么做,我会恨我自己,我会瞧不起自己,你为什么就不懂呢? 姚晚无言以对。 "别离开我,我们在一起。谁都别想分开我们。" 我好不容易得到你,那么费尽心机,那么竭尽全力,才把你牢牢地留在我身边。 "你是不会离开我的……" 他用迷惑人神智的眼神,用勾魂夺魄的笑容让姚晚仿佛被催眠了。 他悄悄地解开她的衣物,狂热的舔舐圆润的肩膀上的烙印,好象可以皆此诉说他不尽的深情。 "你的身上有我的名字,我唯一的名字,所以你是我的。"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永远都不要离开,好不好?"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里竟有哀求的意味,仿佛要是她此时说任何拒绝的话,都能让他毙命。 所以当他再一次饥渴的索求着她的身体回应和温度时,姚晚记得是自己用双臂紧紧搂住他的颈,沉沦在他黑亮的眼睛里,第一次缓缓地抬头吻了安平。 悠长缱绻。 古宅靠海傍山,风景秀丽。 白白的柔软的细沙,蓝蓝的晴朗的天空。 头顶上的椰子树上结出的果实,由海风将那椰香和海浪的完美混合,然后送到她的心脾。 他们坐在一段粗粗宽宽的枯木上,看着不远处有几个不知谁家的孩子贪玩,笑闹着,追逐着,从他们的眼前跑来跑去。 先把一顶遮阳帽,妥当地罩在她的头上。又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喝点水。" 她顺手接了过来,上下左右摇晃着,听瓶里的水声。 "累不累?坐了一天的车?" "不累。"她心情舒畅地笑了,用手玩着沙子。 "有不舒服的话要说知道吗?" "嗯。"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锦囊放到她的手里。 "这是送你的,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记得要收好啊。" "什么啊?"针角手工看来很精緻。 "上次给你的定情信物不是没了。这次这个别弄丢了。"语气谨慎,交代小心。 她想起那块碎了的玉器。 这次是什么?她好奇地想打开看看。 "别,现在别打开。" 他抓住她想要拆开的手,将锦囊挂在她的脖颈间。 "等明天,等明天再看吧。" 她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点点头。 任安平紧紧把她的手交握在手心里。 "就是明天了。"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地很开心,摇了摇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明天,我们要结婚。" "明天,你要嫁给我。" "你要做我的妻子了。" "你不知道我等这天等得有多久。" "成天跟着你,东也追西也追。这下你可总算是我的了。" 她出神地听着,听着听着就有种想要睡着的感觉。 安平说话的声音一直妣美吟游诗人。 此刻,他宽宽的肩膀突然有了格外的吸引力,让人不由地想要靠上去,而她也这样做了。 他也没有惊讶,也没有奇怪。他自自然然环着姚晚的肩,让她可以靠地更舒服一些。 "等过些日子,一切都安定了。我们就去瑞典定居。" "我要把你的腿治好,把你养的结实点,健康点。" "这样到第二年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要第一个孩子。" "然后,我们带着他/她回来度我们的二次密月。" "到第四年的时候,也许我们的第二个孩子也会诞生。" "我们也带他回来度我们的三次密月……" 她偷笑着睁开眼睛,瞧见他下巴上一颗不易察觉的小痔,忍不住反驳。 "你以为我们除了生孩子就没别的事了?" 他看着远处的那些蹦蹦跳跳的,天真活泼的儿童用沙子盖出了一个小小的雕堡,手舞足蹈。 "我喜欢孩子。尤其是我们的孩子。" 她不说话,将自己的手缓缓的抽出,然后和他掌心相对,十指相扣。 他也不说话,微笑着将怀里的她圈得更紧些。 像一幅画一样的相依相偎,天长日久,海枯石烂。 过了很久,他轻轻地说。
第51页 "我想吻你。" "这里有人!"她红着脸,把他推远一点。至少也要顾虑一下那些未成年的小朋友吧。 "没关系,他们看不见的。"他低头笑的很坏,亮亮的白牙闪着她的眼睛。 说着他一手抓下她头顶上的那顶大大的白色帽子挡在他们的前面,另一只手温柔地捏着她想要闪躲的下巴,密不可分地贴着她的呼吸。 "你看,我们可以悄悄的来。" 房间很大,阳台靠着海岸线,几乎可以把整个山地的美景收入眼底。 她凭窗而坐,夜空里繁星点点,海风宜人,古宅是集合所有休闲度假胜地的优势,让人不由的要去爱上这儿的。 明天要结婚了。奇怪,两次要和她结婚的都是同一个人,缘分这东西真是怪,你逃也好,你躲也好,那和你相连的红线总是要把你带回原地。 翻来覆去,千回百转。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安平是她生命里的绕不去的命中注定。 想到下午他的话,她抓起脖子上香囊,调皮狡狤地笑了。 自言自语,"你就是吃定我了?" 这一刻,她瞧见了不远处幸福的模样。 突然她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一切的风云色变从剎那间上演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 天吶,这里警备森严,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怎么有这种遁天入地的本事。 刚刚进门的小寺,超越年龄的机警地示意她从窗台边进来后才回答。 "四叔和骆叔叔帮忙,给了这里守门的一大笔的钱。" 姚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寺你刚刚说谁?" "四叔叔和骆……" 四叔叔?是姚禹?四哥?! "你说的是姚禹叔叔?"姚晚紧张抓紧姚程寺的手臂,生怕这是个梦。 "嗯。"小寺点点头。 哥哥他没死?!姚晚几乎要欢呼起来。可是他把小寺送到这里来干嘛? 姚晚话还没问出口,就见姚程寺熟练地从腰里掏出了轻型f58手枪。 退档,上膛,戒备地举枪靠着门边,认真地听着突然走来的脚步声。 什么时候他学会用枪了? 姚晚吃了一惊。 难道那所寄宿学校还教十一岁的孩子用枪? 他又是从那里得到这种杀伤力的武器? 可能是脚步又走远了,孩子的脸上神色终于没有的防御。 "小寺?" 她指着他手里的傢伙,不敢置信。 "姑姑。我得保护自己,还要保护你。" 他非常自然地解释,到像是她大惊小怪了。 可是…… 她还没开口,小寺又笑眯眯地问。 "姑姑,你明天要结婚吗?" "嗯。"她也笑了笑,把他拉到自己跟前。 "既然你来了,明天当姑姑的小花童,好么?" 亲热地耙了耙他短短的发,好多的汗啊。 她拿起桌上的毛巾想要替他擦擦。 小寺蓦地一退,让她的手悬在了空中。 怎么了?今天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奇怪? 姚晚蹙眉望着他表情僵硬,像是被逼吞下了一枚毒药。 很快,一秒钟的时间。他又天真无邪地说。 "好啊,我来当姑姑的花童。" "不过,……" 他抬头看着墙上悬挂的白色的婚纱。 "姑姑,真是可惜,要是我爸爸和妈妈都活着他们就能来参加了。" "对不对?" 姚晚的脸面不由凝重了起来。 "谁知道,他们就死了呢?" "还死的莫名其妙。" "我到现在也没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那些要那么做呢?" "我们全家一个都不不认识他们,可为什么要害我们呢?" 他小小的脸,越来越悲愤,小小的身体,越来越激动。 最后,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姚晚一眼。 "小寺……?" 干嘛这么看她?好像在看一个背叛者,看得她手脚冰凉。 "四叔让我来,是要把这信给你。" 他突然又平静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笺给她。 信?是指责她的信?是嘱咐她的信?又或是别的什么? 姚晚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 然后,一行行的黑色字体就像刀尖一样,慢慢地把她的心凌迟。 她只觉得天悬地转,一切仿佛干坤逆转。 小寺捡起飘落在地上的信纸。 看着脸色苍白,摊坐在床边的姚晚。 "姑姑?信里面写什么了?" 小寺故作困惑地问,将信放进她的右手。 姚晚用手掩住自己的脸,虚弱的摇摇头。 "没什么。" 让这么小的孩子知道这些对他不好,既然他不知道信的内容,就说明哥哥也没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她认为隐瞒对小寺比较好,可是她那里又知道信的其中一些地方还是通过他的复述才写成的。 "哦。"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将头放在她的腿上,就像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姿势。 "姑姑,你明天是要和安平结婚吗?" 她不回答,用力地捏了捏手里纸。他笑了。 "四叔说你明天会和我走,对吗?" 她也没作声,他敛了笑容,很迷惘地看着她。 "姑姑,我们明天会做飞机离开吗?" "我很怕。万一手脚分家,支离破碎。就连头都会找不到。" "姑,你说这样一来,人还能上天堂吗?" 这话说得像个重锤敲在她的胸口。 "别……" 她想说别说了,可是话未出口却突然喉咙发甜,嘤咛一声。 呕出一口鲜血。 染红了大片的床单。 小寺吓呆了。 "姑姑?!" "姑姑你怎么了?!" "姑姑,姑姑是我不好,我该气你的!我再不敢了。" 小寺是真的惊惶地哭了起来,趴在她的身旁,不知所措。 她倒在了床檐边,她想摆摆手对已经开始哭泣的小寺说,不要紧的,你别叫了。 可是才张嘴又是一大口的血流满了她的手。 "晚姑姑!!" "姑姑你别吓我呀!" 小寺到底年纪小,他失魂落魄地大声惊叫了起来。 失策的喊叫声招来了很多人,保镖,古纪安,当然还有安平。 他看见了信,那信一直就被我握在手里,上面还有着我的未干的血迹。 小寺哭喊着,收缴了枪枝被他们带了下去。 他用手轻轻地擦掉我嘴边的血,脸上的惊魂未定让他有点苍白。 "那不是真的。" "我没有干。" 我看着他,他很真挚的目光,却难以打动我。 安平,为什么总要来撞击我的爱?为什么总要考验我对你的信任? "安平。" 我第一次觉得我真是不懂他,为什么我们纠缠了两年,我就是不懂他呢? 我觉得深切的哀伤几乎把我淹没了。 "你说你爱我。" "可事实是你要利用我得到财产。" "你说你爱我。" "可是你却伤害了我所有的至爱亲朋。" "你说你爱我。" "可是你把我骗的像个无知的白痴。" "这就是你的爱?你就是这样爱我的?" 我冰冷的手,被他纂在手心里。 不久之前,我还贪恋着那里的温度。 在他被袭的那刻,我清清楚楚地听见过自己心里的声音。 我感激着他的平安无事,我害怕他真的会从我生命里消失。 但是,我不懂,我真是不明白,他的出现为什么就成了我家人的一场浩劫呢? "安平。" 我唤他的名字,简单的两个开口音。 我们紧偎轻轻,畅想未来的下午还在眼前。 "我是个小女人。" 我看着墙上那件订做的白色婚纱,真是美,真是所有女人千娇百媚后的一个空谷回音。 "我不够果断,我不够大器,我不是那种可以慧剑辗情丝的女人。虽然你伤了我一次又一次,可是不管我是怎么说的,我是怎么做的,我的心却始终如一,对你难捨难分,存有依恋。" 他有些激动地,欣慰地望着我。 "甚至有时我恨不了你,我就非常恨我自己。可是,过后我又不能不对自己的心投降。"
第52页 我终于收回自己盯着墙的眼神,皱起眉,看他。 "但是……" 我微笑地说: "我能原谅你一次,我能原谅你两次,可是我不能总是笑着看你杀了我的亲人,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他震动地颤了颤,我觉得他一惯成熟又冷静的脸有了裂痕。 有了惶惑不安,盯着我面无表情的脸。 "晚晚,我没有干。" "那不是我干的,你要相信我。" "你给我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没有参与这件事,好不好?" 他几乎是要苦苦哀求地说着。 我看他一副急迫的表情,竟心里一酸,泛出了眼泪。 打湿了我用力扳开被他握着的右手。 一根又一根。 "安平。" 左手后面是右手。 "你让我恨不得,又爱不了。上不上去,下不下来。我的爱就这样被你磨啊磨。可它会穿的,你知道吗?" 我摊开空空的掌心放在他的面前。 "别这样看我,晚晚。别这样。" "我爱你啊!我只是太爱你啊!" 他的脸仿佛变成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却又被冤枉地要求他认错,惊慌失措在他的脸上交错。 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赌盘上一场又一场的轮回。 总是要回归到某一个点。 安平和我之间一直有问题,只是他视而不见,而我又无能为力。 他太专制强悍了,而我又太优柔寡断了。 他对爱越是做努力,我就离他越远。 他越是希望我的目力所及范围内只有他。 他就越被我排斥在我心灵以外。 多无奈的悖论啊。 我在心底幽幽地嘆了口气。 我闭上眼睛,我不想再看了。 任他一声声的叫唤我的名字。 我死死地闭合眼睛。 再不看他。 第 19 章 婚礼,我人生第二个正式的婚礼。 不同于上一次。安平选了很隐蔽的地方,不再大张旗鼓,不再无所顾忌。 他顾忌着骆祖砚,顾及着所有人,顾及着我。 咣咣噹噹我可以活动的左脚上多了一个锁链。 虽然是断了右腿,可是看来他还是不太放心。 他解释说,只要我回心转意,他就立刻恢复我的自由。 我笑了笑,大自由都没有了,小自由不要也罢。 他无语,灰暗的脸色就像今天的天气。 不过,我总是要离开的。 我不可能当一切没有发生过,我不能不介意着曾经的伤害。 于是这次我带着小寺再一次出逃了。 远处的吠叫声近了,更近了,我可以听见爪子趴门的声音。 小寺圆咕咕的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知道他在害怕。 因为我也害怕。 忍着疼,我把他搂进怀里,仔细地瞧着他的发旋,我大哥唯一的孩子,我要保护他。 "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晚晚,出来。" 我不吭声,我就是这世界上最愚蠢的驼鸟,以为把不出声,门外的人就会走开。 四哥就要来了,车就在离这儿不远处。我不能想像在落到他的手上有什么样的遭遇。 小寺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可门还是开了。 小寺被拉开了我的身边。 他此刻的脸上又有了国王一样的傲慢,带着独特的,冰冷的,刻薄的笑容。 他看着小寺,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就是你这个该死的小鬼干的好事。" 小寺不服气的瞪着他,死死地咬着牙。 "亏我还把你从那个人间地狱里救出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杀了我父母,你还想我谢你?!见鬼去吧!" 他梗着脖子,红着脸,叫嚣地像个小兽。 小寺不在安平的眼里,对于来自小寺的威胁,他觉得不值一提,轻轻嗤笑。 "连个正牌的仇人都没搞清楚,你就要报仇?" 安平站到他的面前,嘲弄地拍打他的脸。 "你别让我笑话了。" 小寺愤怒地想要用脚揣踢安平,却被他自己身后的两个保镖制住,在他柔软的腹部打了一圈。 顿时,他弯下了腰。 我心疼极了,却又不能帮忙,只是焦急地在一旁希望安平不会对他怎么样。 "你这个魔鬼!我们全家都是被你害的,爷爷,爸爸妈妈,晚姑姑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的!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偿还这一切!" 小寺的右脸被强迫压在地上,脖子上的青筋一络一络地突了出来,可是他还是坚持地瞪着安平。 "真是啊。" "听谁说了我那么多的坏话?毁了姚家?这是我干的。可我的晚晚变成这样却是你们姚家人害的,我怎么捨得伤她一星半点?我不是一直在保护她嘛。" 他话是对着小寺说的,却又当着我的面,摆明是要我听。 我那里还管得了他,此时,我只是希望小寺别在多话了,千万别激怒他了。 "呸!少在这里道貌岸然假惺惺的了,是骆爷爷亲口说的。他说你根本就是盼着姑姑她无所倚靠,好让你今后可以为所欲为,由人摆布!" "骆爷爷?" 安平讥诮地笑着地踢了踢地上小寺。 "是骆祖砚吧?他的话你也信?" "他的话我不全信,可是……" 小寺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回给安平一个报复的微笑 "难道不是你故意让姚思简找到我晚姑姑,所以才会害的她后来断了腿!" 小寺的声音如雷般的响,在场每一个人都听见了,所有人都看着我俩。 可我的眼睛里只有他。 我从未像此刻一样希望自己是个瞎子。 那么就不用看见他的张口结舌,慌作一团。 "不,不是这样的。" "晚晚,听我说,总是找不到她,所以我想着要引她出来。我根本没想到后来会……" 他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惊诧地看着我。 这话比利剑更刺痛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他故意的?!他故意让二姐找到我的?! 我是引出二姐的一个饵? 他拿我做饵? 我怆然又自嘲地笑了。 也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凭他的本事真要藏个人,又怎么会被姚思简找到呢? 原来,我又被他给玩了。 心头那股疼痛又窜了上来。 甜腥的感觉已到了喉口,我用力地往下咽。 就像咽像生命里的源源不断的苦涩。 我突然想到,父亲在很久以前就对我的告诫。 小晚,你太重感情了。这不好,你这样的性格容易让自己陷入困境。 而我以为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感情总是真的。 感情怎么会假的了呢?它连着人的心啊,心怎么能假呢? 原来,爸爸早就看到了这天,他早就对我提出过警告。 只是我愚昧无知,自作自受。 现在,我只是想问。 这世上究竟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安平,你对我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在你变幻莫测的心里,也许根本没有对我的爱。 枉我爱你如此,枉我一腔的真情就被人几次三番的践踏,枉我信你会好好待我,枉我夜夜受良心的啃噬,枉我骗人骗己地以为你爱我。 原来不过一场春梦,醒来了无痕迹。 "晚晚?" 他试探地叫着我的名字,就像观察着受惊小兔的反应一样温和。 "晚晚,我一直都后悔她伤了你,我……我以后会补偿你,真的我会……" "别说。" 我抬手捂在自己的耳边,阻止了他的话语。 此时此刻, 虽然不想承认,可我的确非常害怕,害怕听见他的声音,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对我温言软语,好听地如同流淌着他心里的深情款款。 "请你别说。" 一种窒息的酸楚涌上我的眼底,于是,我努力把眼睛睁地大大,看着他,像透过他而看到了现实世界的那一片混沌,浑浊,和--骯脏。 "请你给我仅剩的尊严留点退路,请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听到这里,他沖我迈了一大步,张嘴想说话。可是又像是畏缩了什么般的,喏喏地又退了三步。 他用可怜的,孩子似的,受伤的,哀求的,几乎包含了无数复杂的眼神望着我发呆。
第53页 甚至他的眼眶已经泛红了。 几次要开口,又紧紧地闭上。 他那副样子让我以为他快要哭了。 哭这么软弱的表情原来也会出现在他的脸。 最后是,他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撕心裂肺地吐出了一句。 "晚晚,不管你信不信。" "对你我是真的。" 我脸上的表情一定不符合八点档女主角的要求。 因为我没有扑到他的怀里,幸福又感动地流下热泪,最终对他冰释前嫌。 我不负责任地笑场了,笑地咳嗽了起来,咳地上气不接下气,然后气喘嘘嘘地带出了早就汹涌的红色血液。 所以和我对戏的男主角,眼里非但没有生出希望,反到多了一抹绝望。 他长嘆口气,虚弱无力地走到我的面前。 我抬头望着他,不躲不避。 于是,他想要摸去我的唇边血迹的手,变成了一个僵硬在空中的沧桑手势。 "你……" 他哑然了,我的目光冷的连北极都会下起雪来。 我说话了,我说: "骆子平,为什么我要认识你?" "现在我只是恨不能马上死掉,重新投胎,把你忘的干干净净,希望永生永世都不要再遇见你。" 他惊异地盯着我,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好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不愿意再提及那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诠释着我对于爱情的伤心和绝望。 那个名字载满着我曾经对爱情的全部嚮往。 那个名字死在了我的心里。 眼前站着的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相信吗,这不是幻觉。 他哭了,虽然只有一滴泪。 可是他真的哭了。 在我一个人的面前,他落泪了。 我们彼此伤痕累累。 我流血,他拿泪偿我。 他说。在那滴眼泪还未干的时候。 "你走吧。" "我放了你。" 那辆黑车来接我的时候,顺利极了,平静极了。 所有的保镖都被遣散了下去,若大的糙坪上只有我们三个人。 婚礼用的粉红色气球飘在空中,扎成一团又一团,漂亮的像幅画。 我看着它们发呆。 直到由远到近,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是骆子安,他去看躺在地上的小寺的伤,确定他是否并无大碍。 而另一个人,那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玉树临风的男子,则向我走来。 他微笑着叫我的名字。 "小晚。" 然后伸出手,弯下腰温暖又欣喜地搂住了我。 "我来了。" 他的身上依然如故带着的药味没变,他喜欢用尾音叫我的名字的方式没变。 可我居然像个木头人一样,连一点情绪都没有。 就像是被人激动兴奋地抱着的木桩,感触着这重逢团聚。 无动于衷,神情麻木。 这冷淡马上让他奇怪地盯着我瞧。 盯着我这个已经有五年未曾见面的小妹妹。 "小晚,我是你的禹哥哥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用手背偎着我的脸,自责又内疚地说。 "小晚,你在怪我吗?" "怪四哥现在才来接你?" 我侧着头和他对视,慢慢伸出了手,用手指划过那出落地更加清朗的五官。 小时候,三哥总是笑四哥秀美的像女孩。 可我不觉得,我总是喜欢偷偷看四哥。 因为我有张和他酷似的脸。 而此时,这张脸竟让我有种恍若隔世般与自己对视的感觉。 眼前的这张脸,不就是过去的我? 把快乐和满足隐藏在眉宇之间,纵情笑,畅快哭,不需要任何理由。 怎么到了如今,我想念了五年的哥哥近在咫尺,我却没有反应呢? "小晚?" "小晚,你说话呀,你怎么了?" 那张脸有些慌张,我在慌张些什么呢。 我奇怪极了。 "小晚,你别吓哥哥,你是不是有那里不舒服?" 那张脸惊诧极了。 我的脸还会惊讶吗?我还会被什么事所惊骇住吗? 我不是过尽了千帆,看尽了人世? "哥……" 这声呼唤,就像沙哑的乌鸦临死前的最后的鸣响。 这就是我发出来的声音吗?好难听啊。 "我……" 一口气提不上来,我简直是在用肺腔说话,竟然还有笑意夹杂。 "我的腿没了。" "现在我们又一样了。" 他的右腿瘸了,我的右腿也废了,我们兄妹真是一样了。 不但脸长得像,连身体的残缺都一致。 "有意思吧,哥?" 我兀自的笑了起来。 四哥就像是被无形的手痛击的几下,清秀的脸扭曲变了形。 他垂下头,捏起自己的手,狠狠地扯着地上的糙。 "骆--子--平!" 咬着牙齿,从四哥的嘴里碾出了那三个字。 蓦地,他握起拳下死劲砸向了那个人。 "你这个混蛋!" "你把我妹妹弄成这副样子!你怎么敢害她害成了这样!!" "要不是子安有交代。我真他妈是想一枪打死你!" 他站在那里,任我四哥打得鼻青脸肿。 他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雕像。 他的眼睛牢牢地望着我。 似乎是想要用眼睛把我的脸拓印下来,篆刻在他的灵魂里。 那双眼睛里有我曾那么接近的幸福。 可为何上天又要我承受现在的孤独? 不是说我们要一起的吗? 眼看着到手的幸福,就这样灰飞烟灭,面目全非。 骆子安跑了过来,他紧紧圈住我哥哥的手。 "别打了,禹。你要把他打死了!" 哥哥在发怒的时候是听不见人劝的。 他挣脱开来,重又回到已经快要摊倒在糙坪上的骆子平的旁边。 在他想要继续打下去的剎那。 我很平静地说。 "哥,带我走吧。" 纠缠在一起的那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我不想再留在这儿了。" 哥哥不甘地停止了攻击,骆子安感激地朝我笑了笑。 他还是看着我,不说话。 骆子安和四哥先去把小寺弄上车。 于是,就剩我们默默对视。 我坐在轮椅上,他踉踉跄跄地站在原地。四哥看来下手很厉害。 今夕是何夕? 他在一天之内竟落魄至此。 我不想看他这可怜的样子。 我摇着轮椅穿过他的身边。逃命的速度。 突然,他叫我,很大声很大声。 "晚晚。" 可今天的风也真是很大,大的可以把人的声音颳走。 "晚晚,我……你"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聋了,我瞎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再也流不出一滴泪了。 第 20 章 古宅真的是山势险峻,而且海边又礁石密布。 骆子安的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有见到先前停在岸边的油艇。 甚至我们在山上的几乎星罗密布的小道上迷路了。 "奇怪,怎么回事?" "我们好像在同一个地方转。" 骆子安皱着眉将车子熄了火,走下车。 四哥也跟着下了车。 他们决定先去附近观察一下周围的路况,以便确定我们所在的位置。 我和小寺留在车里等他们。 小寺躺在我的腿上,开始呓语,我摸了摸他的头,烫手的很。 可能是受到了颇多的惊吓,昨晚又着了凉。他已经发烧了。 "好热啊,姑姑。" "我好难受。" 小脸仿佛很难呼吸似的把脸涨地红红的。 我很担心地望着他。 手边又没有可以降温的东西,我只能用手帕一遍又一遍把他额头上的汗擦掉。 而车内由于熄了火,没有了空调。上升的温度渐渐地连我都受不了了。 不如开窗透透风吧。 我看了看那紧闭的车窗。 做了个愚蠢又要命的决定。 我打开前后的车窗,最尖端技术研发的防弹玻璃,被摇开的那刻,就没有了任何的保护。 我把自己和小寺置于了危险的情况。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风云际会?所有的人都倾巢出动了?
第54页 "把她弄下车。" 一个清楚明白的命令。 旁边的车门立刻被麻力干脆地撬开了。 我睨了小寺一眼,不敢轻举妄动。 他太阳穴上抵着黝黑的,冰冷的枪眼。 三个黑衣打扮的男人把小寺留在了车上,而押着我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上。 我很合作的既不叫,也不挣扎。 我怕他们会恼羞成怒一个狠心,倒对小寺不利。 只是猜测着,会是谁? 真奇怪, 每次就在我要获得自由的时候,总会差了那么一步距离。 押着我的人把我硬生生往地一扔,就离开了。 好痛啊,膝盖和手掌都流了点血,我无暇计较,先赶紧狼狈地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体, "久仰你的芳名啊,姚小姐。" "今天总算是见到你了。" 随着声音的靠近,一双锃亮的皮鞋和一根乌木木枴慢慢进入我的视野。 我霍然抬头,朝着说话的方向。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说得大概就是眼前的这位老人。 他有点所谓世外高人的超凡脱俗。 "是有几分姿色。不过不如当年的谢禹晚漂亮。" 他微笑打量着我的样子,又念着我母亲的名字,竟仿佛在感嘆一位故人。 "骆祖砚?" 我不作第二个猜测。有本事在这里出现的老人,大概就是他了。 "我喜欢聪明的姑娘。" 我心里一沉,果然是他。 早该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不会放过我的。 "你想怎样?" 特意把我抓了来,总不会只是要见我一面。 不如问清楚,免得被他笑话。 骆祖砚挑了下眉,看我一眼。 "姚启扬的女儿倒是个个都有些胆色,大难临头,不慌不乱。不像你父亲。" "不过……," "你不怕我将要对你怎样吗?姚小姐。" 我不喜欢这语言里的对我父亲的蔑视,于是我努力地挺直腰杆。 出奇地冷静地望着他。 "悉听尊便。反正你们骆家的人不都是个个心怀叵测,手段歹毒的嘛。" 我还奉上一个微笑给他。 "呵……呵。有点意思。" 他颇感兴趣地在我身边走了起来。 我冷若冰霜地板着脸,只觉得被一只残忍森寒的毒蛇盯住了。 绕圈在我身旁三次后,他用手里那根木拐架在我的下巴上,抬起我的头。 "你既然说我们骆家人个个心怀叵测,手段歹毒。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了。" 我嗤笑一声。 本来你就没打算要放过我。只怕是早有预谋,想把我斩糙除根。 他从口袋掏出了一把的匕首,细心地用手帕一下一下的擦拭着,直到它泛出慑人的青光。 "你们姚家最大的本事,就是迷惑人心的能耐炉火纯青。" "不管是男是女。你还有你哥哥,一个把我最好的继承人给弄得失魂落魄。一个把我最得力的助手挑唆地处处和我作对。你们这么可恨,要是太快乐,我怎么能允许呢?" 我缄默,粉脸青寒,用力捏紧自己的拳头。 "所以,我想到了个好办法,一个真正的好主意。" "我要让你和少康一样,暴毙在森林里。作为对你父亲曾给我最好生日礼物的回赠。" "姚启扬那么疼你,要是把你的头和你大哥一样割下来,然后送到他的面前,你说他要是不气的心脏病发而死,是不是不太可能啊?" 他蹲下声来用询问的口吻对我说,好像他一会儿要杀的人不是我。 "而且,事后我可以再假祸给子平,怎么样?到时候,你哥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姚家和骆家之间的恩怨,就能继续下去了。" 他兴奋无比笑着,那快乐简直不正常。好象对姚家的报复是他活着的源泉和动力。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背嵴上冷汗涔涔。 一个疯狂的老人。 由于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亲人。 他的世界崩塌了,只有恨可以维持他的生命。 所以他执着于一场持久的报复战。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盯着我。 "你这么看着我,不是在可怜我吧?" 警告的眼神很凌厉。 "你说呢?" 我扫了一眼自己脸颊上,那把匕首正贴着冰冷地游走。伺机要用力地割断我的喉管。 这种情况下,除非我是傻子,不然有谁比我更值得可怜?! "你是个有意思的孩子,可惜要死了。" 他假惺惺地感嘆着。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逗弄即将要死的猎物,是他这种人的乐趣。 我怎么也不能满足他这可鄙的愿望。 我睨着他,挑衅的眼睛里有一撇冷冷的笑。 "我没什么可说的。可是,骆老先生……" "事实上,我同情你。你这辈子没有荣幸和真正的人接触过。所以你不知道适可而止,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我正视着那老练深沉的目光,从未有过的镇定自若。 他眉心由于岁月留下的道道皱纹,此刻锐利地挤在一起。 "你的确和你姐姐不一样。难怪子平那小子被你迷惑住了。" 他愣了愣,接着飞快地抬起手上的匕首,抓住我纤弱的脖子。 "所以,我就更不可以把你留在这世上了。" 他眼里杀意四起。 难道就要命丧于此了吗,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等!骆爷爷。" 从我身后居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个经常在我恶梦里出现的声音。 "让我来,让我杀了她。" 骆祖砚犹豫了一下,看着那个穿着红衣带着墨镜,风姿绰约地像走台模特的女人。 "我是她的姐姐,她是我的妹妹。" 她优雅地摘下眼镜,微笑着对我说。 "我要亲自送她去黄泉路。" 我们靠得很近。 我能闻见她身上的coco香水味。 那香水是她十七岁的时候,第一个追求者送她的。 限量版的一款。非常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的前味是百合花,中味是百合花,后味是百合花。 用三种不同时间绽放花期的同一种花。 闻地时候,开始嗅觉先会被麻痹,然后就只能闻得出这一种味道。 强迫性很浓的香水。她却很喜欢。她一直就只擦这一款。 "小晚。" 她对我璨若春花地一笑,毫无芥蒂的样子。 "你,恨我吗?" 我不说话,根本的就不看她。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把玩着手里的枪,自问自答。 "恨的,对吧。" 她低下的头,隐藏了她的表情。 "恨我是应该的。" "我把你欺负的很惨。" "是我骗你说没有了财产,安平就会放了你。得到原本该是你的财富。更是我亲手把你推下了斜坡,让你变成了瘫子。" "你一直都让着我。你故意把可以告我的罪证都烧了。你甚至把名下财产给了我。你是想成全我吧。" "你太好了知道吗?每次你对我好,我就不由的要恨你。" 原来对人好也会被人恨,那我何必勉强自己做了那么多? 我苦笑。 "所以,这一次……" 我讽刺地抬头瞧着她。 既然,她这么称功颂德地似得感谢我。 那么抵在我胸口的枪,怎么解释? "------就让我也帮帮你吧。" 帮我什么?帮我把自己杀死? 她往后板了下塞膛,将枪口瞄准了我的心脏。 要来了吗? 她要杀了我。 这时,她居然温情脉脉地抱我入怀。 我闻到扑鼻而来的都是百合的芬芳。 她的脸我还是看不见,她的头凑在我耳边,像我们都是小姑娘的时候一样。亲密无间的距离。 她整了整我的发梢,像记忆里的十五岁的样子。 "小晚。" "你是个好妹妹。从来都是你让着我。" 很轻很轻的声音,就像怕惊动了孩子美梦的母亲。 "有件事我一直谁都没有告诉过。" "其实我喜欢你。" "砰"的一声。 瞬间。 风声鹤唳,生离死别。 我听见天空有雨漂落下来,淅淅涖涖的打在树叶上。
第55页 就像晚秋时节花圃里的最后,也是最美的百合花凋零的哭泣。 我的手上都是血,那血染满了我的掌心,染满了我的衣服,甚至染满了我的全身。 她离我很近。 所以,我鼻子里的都是花香。 我的眼里都是她的笑靥。 从我有记忆时起,她就一直都很美丽,生机勃勃,神采飞扬的让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爱上她。 她笑的时候,天地是会黯然失色的。 尤其是此刻她笑得那么安详,那么温柔,那么幸福优美。 "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那份财产还是你的。" 她抬起一只手摸我的脸,仔仔细细,不肯放过一个细节。 "姚晚," "替我照顾他……" 她的手颓败地摔了下来。 我傻傻地看着她右手里那柄枪。 她的手腕在刚才抱我的时候,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转了弯。 所以,枪口对准的是她的心口,而不是我。 "二姐?" 我颤抖着用手去捂住那个窟窿。 "二姐!!" 那个冒着鲜血的窟窿,它那么丑陋,它怎么可以出现在我二姐的胸口?! "二姐!" "二姐,你说话呀,你别不理我呀!" "我没有真的恨你啊,你醒醒啊!!" 为什么止不住? 为什么我用了所有的方法。那鲜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可恶!!" "果然,姚家的人一个都不能信!!" 我身后站着的骆祖砚气急败坏剁着脚。 在我什么都尚未感知之前,形势大变。 我们以枪相对。 我的脑袋上顶着十几个冰冷的枪眼。 可我不怕。 我倨傲又不知死活地抬首瞪着他。 我们彼此都没有轻举妄动。 我不担心他开枪,他也没法向我开枪。 因为他的脑门上也有着致命的威胁。 "爷爷,放她走。" 这个时候,是他出场的最佳时间了吧,是啊,一切不都是从这个男人救我开始的吗。 骆祖砚看着站在身侧男子。 眼神里满是怨恨和被背叛的入骨恨意。 "子平,你就是这么回报我这二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的?" 拿枪来要挟他? 骆子平愧疚地眨了眨眼,虽然他语气诚恳,但是手里的枪却没有放低分毫。 "爷爷,对不起您了。可您一定放了她吧。算我求您了。" 骆祖砚年迈的身体禁不住一颤。 "求?" 从齿fèng间轧出这两个字,他的手指像指着一个罪魁祸首般凛冽地指着我。 "你这恐怕是第一次来求我吧,就为了她?!" 痛心疾首地哀嘆道。 "子平,想想你的豪情壮志,想想你宏图伟业的理想,你真的愿意为了她都不要了吗?!"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少康的事了?世间惟情害人不浅!" "你要还是我当年认下的孩子,现在你就去把这个女人给杀了,不然,----" 他突然眼神绝决,高声喊道。 "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她!!你开枪好了,我跟她同归于尽!!" 骆子平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笑着看他。 来啊,来杀了我啊。 她在笑。 她笑着的眼睛里写的就是这个无情的内容。 她一点也不求饶,一点也不害怕。 一点都不屑他的营救。 他知道她比起死,更恨。 慢慢地他的枪头掉转,从骆祖砚的脑袋上移了下来。 从胳膊旁在缓缓地升起,对准了我的心脏。 我忍不住笑的越发张扬。 我--姚晚骤然之间已是人人慾除之而后快的毒瘤吗? 第 21 章 他准备扣下扳机的时候,我没有闭上眼睛。 这辈子,我想我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闭上眼睛,不愿面对现实。 所以,在最后的这一刻,我睁大眼睛了自己的眼睛。 于是, 就像有了一块放大镜,让他手里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以无限倍的夸大展现在我的面前。 那短短的,又漫长无比的几秒钟。 是我今生今世记忆里的一个烙印。 所有的人退开了一步,谁也不想让我的血溅到他们的身上。 骆祖砚对我露出了最后胜利者的微笑。 骆子平可真是他的好孙子,什么是生命里的至关重要的东西? 他们决不会选女人还有------------爱情。 "姚晚,对不起。最后我还是要捨弃你。" 哦…… 捨弃我? 捨弃吧,反正你从来没有真的把我当做你心里的唯一。 惺惺作态又何必。 "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爱你了,可惜你都不知道。" 他步步靠近,我阵阵发凉。 是啊,你要是今天不说,我永远都不用知道。 对我这样的死囚,你打算用那偶然的怜悯来施捨我? 安慰我其实我也没有蠢到有始至终都被人耍弄。只不过自己份量就那么些,却痴人做梦的以为你会有所改变。 "姚晚。我……" 没有听见他后面的话,因为射程足够让我毙命了。 我们只有一步之遥。 从此以后天人永隔。 枪林弹雨的轰鸣过后是一片寂静。 四周静地能听见枪枝里发出的空膛弹跳声。 就像一场恶梦过后,听见的第一声的鸟啼。 骆祖砚忡怔地站在原地半饷,终是咬着牙齿,面色铁青。 "子平!你--------!!" 他懊恼忿愤的使劲地用拐杖击打着泥土, 瞪了又瞪,气都喘不上来。 "执、迷、不、悟!" 忍不住怒吼一声,飞快地转身离去。 林子里很静,因为夜幕降临。 担心他会有点冷,我脱下衣服盖在他的肩膀上。 摸了摸他的脸颊,湿湿的,粘粘的。 是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吧。 他总是清慡又干净,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古龙水的味道是我的享受。 今天他有点脏,好闻的味道也没有了。 不过没关系,这一点都没有关系。 我低低地一笑。 你依然同我记忆里一样,英俊无比,令我心动。 "安平。" "原来,你真的爱我。" "没有骗我。" 我把头靠在你的肩窝处,伸手将你的手臂放在了我的腰上。 "我喜欢你这么抱着我。" "虽然我没说,可是我真想你就这么一辈子这样抱着我。" 奇怪,难得我说了这样的动听的甜言蜜语,你怎么就没有反应呢? 哦,生气了吧。 "别对我生气,亲爱的。" 我请求宽恕地把手放在他的胸口上。 真的别生气,请你原谅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爱我,我只是怕了。" "我只是害怕自己再一次把心交了出去,就会万劫不复了。" 所以才会忘了你对我的好。 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为什么你要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呢? 是累了吗? 我在叫你,你难道不能听见吗? 是啊,我总是要你追逐,你是会累的,你也要休息。 我瞭然地微笑,没关系,没关系,我会等的,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就重新开始。 这次换我来,我来找你。 我来亲口对你坦白,埋藏在我心里的那句话。 "小晚!!" 匆忙赶来的姚禹几乎是骇然惊魂地沖了了过去。 "小晚!!" 骆子安疾驰飞奔地看着他生命里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在那儿,有两个人,他们像早就被月老牵上红线的孩子,像缠绕在一起的树根精蔓。 他们命中注定,同生共------死。 "小晚!!你别做傻事!!!" 姚禹惶恐地喊叫着,拼命地想要阻止,就要到了,就要到她的身边了。 他可以,他可以夺下她手里的枪,一定可以!! "哥。" 她举枪顶住了自己的头。 微笑,落泪。 "我没有办法。" 再一次握紧了她手里的他的手。 渐渐冰冷的手。 他为她挡住的所有的枪,包括他自己的那一发。 "我就是爱他。"
第56页 "没有他的世界,我活不下去……" 最后,她是笑着扳动了扣扳。 在海岸边,有一艘船即将远航的时刻。 他一个人坐在船弦上,看着远方那一亮一灭之间的灯塔。 就要启程了,船上的马达已经发动了。 风呼啸而过,海风的咸味在夜里化成了水到了他的嘴里。 "禹。" 有人轻轻地擦试他的两颊。 "别哭了,没事了。" 哭?他哭了吗? 明明是海水。 他怆然一笑,将头埋进自己的胳膊。 "子安,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用力地止住他眼里的酸涩,却只是让泪更加汹涌。 骆子安震动地颤了颤,伸手抚摸他的发。 "人的生命里有时候为了得到某一个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付出的。" "人的生命里有时候又会为了失去某一个人,去放弃所拥有的一切。" 姚禹苦楚地抬起头,望着他。 "我刚才怕极了,你知道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小晚那样笑过,那样义无反顾,那样毅然决然。" "她想死,她真的是想要去陪他死。" "要不是……要不是,我真是不敢想像,子安,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啊!!" 姚禹开始发抖,那一幕的震撼比让他关进冷窖里三天三夜还要澈骨。 骆子安抱进紧了他,抚慰地吻了吻他的发稍。 心中感激上苍, 他们不用经历如此可怕的磨难,不然…… 他也许会像安平,他也会像姚晚。 "禹,没事了,会没事的。" "相信我,他们都会没事的。" "你不要这么自己吓自己了。" 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骆子安搀着来到了那灯火通明的窗口。 幸好,真的是幸好。 看着船舱里正在不断进行抢救的那些身影。 他坚信,他们会没事的。 "小晚。" 姚禹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哥哥带你回家了。" "我带你回家去了。" 闭上了眼睛,心中吶喊。 回家了, 我们一起回到我们纯真的,相亲相爱的时光里的家。 回去, 回到家去, 小晚,你累坏了。 你要回家了。 江南的小镇是平凡的,亲切的,可爱的。 行来走往在桥上的人,见了面每一个都是叫的出名字的,清楚得连彼此的家族由来都知根知底的。 旧时的烟雨,现在的小巷,你说有变化吗?肯定有,可变在那儿了? 你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这里的一辈辈,一代代,静悄悄的,就这么传承着,墨守着,又进步着。 那里的人没见过多少大风大雨,但那里的人又真的是大度大量,拥有大智慧的。 他们闲散地过着日子,收留着那些异乡的漂波者,愉快的,热情周到地把他们当做自家人。 江南的小镇适合养伤,心上的,身体上的,在这儿养着,终有痊癒的一天。 小镇的早晨很总是那么忙碌也很悠闲。 这里的忙碌不像大城市那节奏飞快,分秒必争的。 这里的忙碌你大可以从中偷点闲工夫。 所以,在早晨的雾气尚未散尽,带些湿意的那条青石板铺成的长廊上,人们会停驻片刻,看那一个穿着蓝色印花布裙的女子,慢慢地走着,淡紫色的氤氲水气帷布在她秀美的五官周围。让她看上去就像婉约派的一阙词。 偷瞧她的人,眼底先是欣赏爱慕,可马上又有一层同情浮了上去。 可惜了,可惜了这上天无情,这么一个完美的女子,她的右手拄着一根木杖,右脚的步子不够和谐,一拐又一拐。 拐的人心不由地要嘆:人无完人,偏偏是个瘸子。 陈家花铺的老闆娘刚把木门的门板拿下,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笑眯眯得招呼道: "小姚姑娘,你又来买花肥?" 这里的人习惯在人的姓式后加一个姑娘,表示友好喜爱。 "嗯。麻烦你给我三包。" 穿蓝印花布裙子的姑娘颔首微笑。 "啊呀,你要等一等哦,我要把货拿出来,你先坐。" 话还没讲光,风风火火,老闆娘人到了后面的厅里去搬东西了。 于是,她也不急不忙地端坐在半是家常,半是店面的堂厅里,等着他们忙完了再来接待她。 "阿昌,帮小姚姑娘泡杯茶。" 老闆娘的声音从后头传上来。 阿昌是老闆娘的小儿子,大名廖昌盛,在城里念大学三年级。 于是没多久,一个面带羞涩清瘦的大男孩端着一杯白瓷盖碗茶具,从旁边飞快地将它放在了桌上。 他红了红脸头都不抬,垂手站在她的旁边。 有事吗? 她奇怪地看他像在提起勇气要做一件事似,小声地嗫喏着。 "龙井。"他指了指桌上的茶。 她这才明白他是要和自己说话。 "……四月的。" "哦。谢谢你。阿昌哥哥。" 雨前龙井在这儿可是很贵的。他用它来招待自己可见是把自己当做了上宾。 那大男孩听了红晕居然到了脖子。 "小姚姑娘,上趟方家老师请你去他们家写门联了?" 在帘子的后面,转个身放下东西的老闆娘又问。 "是啊。方阿姨老是请我吃饭,我都没什么可谢的,只有写写字谢谢她的。都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呢。" 那位热情的方家阿姨经常要送点蛋丝小馄炖、呛醉虾、萝蔔丝小饼点心给她,逢上年节更是要请她去吃饭。虽说不珍贵,难得是份心意让她感动。 "嗯,欢喜的不得了。你不晓得那天我去她家拉了我就要看你的门联,夸你字就像人一样好看。" "方阿姨是客气了。" 她揭开茶盖,吹开茶梗,喝了一口。 好茶,喉舌甘甜,唇齿留香。 "那么,你觉得小方老师人怎么样?" "说起来他人老实,买相也蛮好呃。岁数又帮你相当。实际上,方阿姨请我帮她搓和搓和你们。" "你的意思怎么样?" 怎么样?! 她嘴里含的茶水差点要喷出来。 算上这位福态的热心肠,已经有十个人来探过她的口风了。 小镇上的人们觉得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差不多该找婆家了,所以都热心地帮她留意,安排。 "呵……" 她不能拂了两家人的面子,只好把散落的头发拨回耳后,干笑。 "妈!人家没个意思,你别瞎起劲!" 站在一边的阿昌却突然有点恼怒地喊了一声。 终于牌好货物的福态老闆娘走出来,面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那么,你又起个啥劲?" 一句话,弄得阿昌面红耳赤,她一头雾水。 阿昌窘迫地跑到后堂去了。 老闆娘笑了笑,从柜檯上拿下三包花肥递给她。 "小姚姑娘,你的花肥。" 她从口袋里翻钱的时候,老闆娘看了看桌上杯子,连过年也不捨得的茶叶,一放就放了许多。 也难怪,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小姚姑娘,你看我们家阿昌怎么样?" 话说了一半,朝她笑眯眯地看。 助人自助,老闆娘也想保自己儿子的媒。 蓝印花裙子姑娘笑了笑把零钱放在桌上。 迅速地走了出去,不敢再留。 "好了,不要看了。" 敲敲已经目送倩影多时的儿子的头。 "阿昌,那姑娘不是咱们这里高攀得上的。" "你就别白费力了。" 劝劝自己儿子快点死心。 凭她活了快五十多年,一眼就知道这个一年前搬来的小姑娘不简单。 虽然她拄着拐棍,右腿有点残疾。 但那丝毫不影响她那一颦一笑之间的气质,全然一个云上的人物,染指不得,不作非份之想。 日常待人接物的方法一看就晓得绝对是豪门大户里走出来的千金小姐。 要么避难,要么就是休养身体,这种人物在这个小镇通常是呆不长的。 她是知道的。 第 22 章 上午去了趟城里,药和点滴还是按两个月一取的。 不过,小镇和城里的距离到底是有些远的,一个往返就耗掉了大半天。
第57页 回来发现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门户商铺也零零星星地关了不少。 抬腕一看,竟然是晚上八点了。 小镇人们的作息还是遵循着早睡早起的习惯。 感觉微风拂面,有暗香流动。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 我喜欢这儿,我喜欢这里人的简单纯真,我喜欢这里的安祥宁静。 我喜欢这里连空气里都飘着酒酿的香甜味道。 我喜欢这儿是因为有人喜欢这儿。 半担挑的路边小馄炖已经开始准备要做夜市里的生意了。 猪油和葱花的香味隔着老远也都能闻到。 买点回去吧,犒劳犒劳小陈。每次她去城里都要麻烦人家,也算是对她的谢意。 想着,她拎着一包沉甸甸的药剂就走了过去。 "老闆,两碗燕皮虾肉馄炖,打包。" 围着白围裙的老闆,胖胖的身型在小小的摊位上忙碌着。 看来姚晚是他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他手里的活不多,利落地就往锅里加了勺水。 "我听人讲侬是城里来呃,对吧?" 趁着锅里的水还没开,老闆笑眯眯地和她开始搭讪。 知道他们好奇的背后没有恶意,于是她微笑地点点头。 "是啊,我去年搬来的。" 老闆开始往简易碗里放蛋丝和葱花,漫不经心地接着说。 "我晓得呃,不过,好像侬不大出来走动哦。平常都看不太到你。" 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 好不容易来一个生人,不出三天对于他的行踪生活习惯,小镇的人肯定知道的清清楚楚,何况她来了快要一年了。 但是他的这个评价她只笑不答。 馄炖匆匆地放进沸腾的水里,老闆瞥见了姚晚手里的袋子。 没什么惊奇但又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她。 "小姑娘,侬……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换了一只脚站,右腿站久了就疼。 姚晚对于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到是有点蒙。 "没有啊。" 该治的,该养的,四哥和父亲不知花了多少的费用砸了下去,总算是把她的体质改善了许多。怎么她看上去还是不好? 他知道姚晚误会了,连忙解释。 "我看你时常到拎了这种袋子从城里回来。" "我女儿在医院做,我知道那袋子上的印外文是医院的意思。你又不大出门,我还以为……" 锅里馄炖开始浮了上来,胖胖的老闆赶紧去打开锅盖。 话头就此搁下。 热腾腾的水气,瀰漫在四周。 医院啊…… 姚晚脸上的无奈和嘆息化在了这白白的水蒸气里。 "哎呀,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急死了。" 还没到门口,小陈已经焦急万分地朝我跑了过来。 她是个镇定又沉稳的女子,所以我才请她帮忙。 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慌张。 我心里一紧,连忙问看上去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的小陈。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内疚又紧张地看了我一眼,吶吶的开口。 "对不起,姚晚。我……我傍晚的时候出去了一下。" 出去? 出去?! 我不由地咽了口气,抓紧手里的袋子。 他的身边绝对不可以没有人,不然随时都会有危险。 我当初搬到这儿来的时候,医生再三交代。 所以我才会特意请人来帮我在离开的时候照料他。 可……怎么会?!! 陈德瑾闪躲着我的目光。 "对不起……,姚晚。" "就一会儿……连五分钟都没有我发誓!可是……我没想到回来,就……就不对了。" 轰地一声,我觉得脑皮层开始炸了。 楼梯上是我们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和我强装镇静的问话。 "怎么不对了?" "好……好像是呼吸不上来了,一个劲地在那里倒气。"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我的手心已经在冒冷汗了。 这时候我的脑子里全是王大夫和李大夫的电话,家里的,医院的,手机的。 没事的,会没事的。 我安慰着自己,霍地推开了门。 "呼------。" 陈德瑾依在柜子旁长长地舒了口气,钓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床上有一个人正平稳安谧地睡着了。 完全不知道刚才有两个人差点被他吓地昏过去,手忙脚乱地为他进行着急救。 "德瑾,你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 帮床上的那人调试好了一个舒适的枕头高度,姚晚转过头对她说道。 陈德瑾有些惭愧地笑了笑。 "你别对我说这些,我真是……!我今天真是糊涂了,就忘了你交代过他身边不能离人的。" 才不过短短的一会儿几分钟的光景,这人就濒临死亡了。 简直是一时一刻都不能没有人的照管。 陈德瑾不由地看着那对着没有知觉的人正不停按摩的姚晚。 轻轻嘆息:好瘦弱的肩膀啊。 这个硬撑着精神的女子究竟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照着今天这样的状况来看,她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清醒来面对一切可能突发的事件,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深夜里,她难道不觉得寂寞和委屈? 陈德瑾忍不住要再次忖测。 她又究竟为什么要承担起如此沉重的一切? 一个花样年纪的女子却要留在这么个小镇上,去照顾一个---- 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生理的反应的人,医学上的术语叫脑死。 一个植物人。 姚晚把刚才一阵忙乱中散落在地上的药物捡拾起来,放在了桌上。 倒了一杯水递给陈德瑾。 "德瑾,你能来照顾他,我已经很谢谢你了。" "只不过,今天是个意外,他……" 她侧过身,捋了捋床上安睡如婴儿的男子额上的乱发。 "他的呼吸系统会紊乱,这不是你的错。" 呼吸系统会紊乱? 陈德瑾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应该不是原本就是得了什么怪病吧,看上去那个成天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人在清醒健康的时候绝对是个人物,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么可怕的样子。 背对着她的姚晚掖紧了被子边的空隙,眼神一闪而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终日躺在这床坹之上。 他------这一切都是 "为了我。" 很轻的一句回答,以至于离她几步之遥的陈德瑾没有听见。 见她不答,陈德瑾端起手里杯子一边喝水一边又无意地再好奇了一下。 "那……姚晚,你就不会就这么一直照顾他下去吧?" 光就一天半天由她来照顾就已经感到是累的劳心劳力,她无法想像要是姚晚花更漫长岁月? "不然,我介绍一个好一点的疗养院给你好不好?" "你不可能一辈子就这么陪着他吧?还是早点……" 滋润过了干渴的喉咙,陈德瑾放下见底的杯子。 才想续水,日光灯下却愣了神。 姚晚坐在床檐边,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像陷入梦境的人,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只字片语。 他们两人的手里纂着彼此的手,细细地小心翼翼地纂着。 陈德瑾心口突然一阵晕眩,觉得自己的嘴那么脏。 普通的灯光下,为什么有人会对着一个没有任何感知的植物人笑的那么温柔? 这画面委实让她难受,难受的几乎有些惭愧。 我遗憾地关上了窗,把除湿器开到最大挡。 "看来今天是那都不能去了。" 窗外的小雨下起来像是永远都没有了终结。 春天,过去我最喜欢的季节。现在却是我的恶梦。 空气看不见的湿气能把我的膝盖折磨死。 别说屋外,屋子里面不够干燥我也照样会跟半个废人一样,动弹不得。 不过算了,难得空闲,我也乐得清静。 "安平,要不要看片子?" 我在一堆小陈塞给我的dvd里找了起来。 像是和他说话,但我也知道他听不见。 他闭着眼睛,就像是劳累一天的丈夫在乏味的电视节目前坐着睡着了一样。 而我, 就是那个絮絮叨叨的妻子。明知听不见,但也要说。
第58页 我希望他听见,他的脑子需要时时都有信息刺激。 "《乱世佳人》?" 嗯,长度是够了,的确他得坐在沙发上五个小时才行,太短的片子,只怕我要坚持不住的。 不能长时间的让他躺着,常常要让他坐一会儿才行。不然背上会有血凝。 医生特意关照,我是条条都当作了金科玉律,不敢怠慢。 "安平,我们看这一部,怎么样?" 我回过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他,询问着。 他坐在那,没有表情,没有动作,睡着了。 "那就这部吧。" 我嗤笑着自己,我总希望在不经意地一个转身,他就笑吟吟地看着我。 这种梦,太美,不现实。 于是走回沙发旁,把铺在他和我腿上的毛毯盖得更好一点。 往他的后背上放了一个靠垫, 顺便继续拉过他的一只手开始我天天重复的工作。 按摩。 实在是怕他的四肢的机能会退化,特意找到了专业医生去学了穴位。 我现在要是有人请,比盲人技师都能更精准的找到人体的各个穴位。 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后没有经济收入的话,你看就靠这个我们倒也能生活。" 片头打了出来,查尔斯顿庄园中的斯佳丽娇媚可人。 丰裕富足的女子是感情充沛的。 历经坎坷之后呢? 我一边看她像猫一样的表情,一边继续说道。 "昨天,我已经和医生谈过了,他说你得手术。" 他的器官虽然没有萎缩,但是总是这样是有危险的,昨天晚上他的突然发病就是证明,我不能在耽误了,要尽快为他治疗。 "他已经帮你请到了柯布西--梅卡医生。" "听说他是这方面的权威,王大夫希望你去试一试。" "你觉得怎么样?" 平稳的呼吸,他的容貌很英俊又安祥。 我想这是答应了我的这个决定了吧。 "你同意了?" "那再过些天,我们就搬家。" 他的体温要比我高,即使是陷入了沉睡也要比我高。 所以偎在一起时,那源源不断人的温暖让我那发酸的右膝好了很多。 "安平。" "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就去旅行吧。" 忍不住要去畅想。 十二像树要是没有发生战争,那大概就是个人间天堂了。 我们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还有所有的人间美景。 "记得你可是答应过我说要带我去瑞士的诺顿的。" "你说那里的风景区很美,树种又多。就像四季在同一时刻都可以看见。" "早上推开窗,有远山的鸟鸣,窗台上有木葛瑾的兰色小花。" "到时候,我一定要你亲自把早餐端到我的床边。让咖啡的香味把我叫醒。" "那地方,你一定要陪我去瞧瞧。" "你答应的。" 而我相信了。 阳光下,是她忙碌的身影。 阴影里,是带墨镜的男子。 见那个小小花圃里不停用花锄翻整着有点坚固的土壤的女子。 男子隐藏在墨镜后的眉眼不由地蹙了蹙。 是这个女人? 是这个穿着素色连衣裙的女人,使得两个家族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看起来和一个平凡的女子并无不同。 究竟有什么能耐? 侧侧地勾起一抹笑,让我见识见识吧。 天气变地好了,松松土花才能长得更好。 我努力翻整着院子里那个花圃,将帽檐在压得底一些。 以三月而言,今天的阳光真是很充沛,我的脸没多久就红的快要烧起来了。 不过,难得不再下雨,等一下要带他出来晒晒太阳才好。 下午要做一点好吃的点心,也不能总是给他餵流汁。然后再去…… 我暗自快乐又周全地计划着我们今天的日程。 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你就是住在这儿?" 微风吹到室内来了。 他悠闲地跺着步子像参观景色一样打量着这间二十平方米的屋子。 桌上整齐有序的摆满了药。 为了方便又不会弄错,所有日间和夜间的药物都分门别类放在了一格格的架子上,上面还用纸条贴上了剂量和注意事项。 就连医院里的护士都比不上的细心专业。 空气里是洗衣粉混合着阳光的馨香。 而就躺在柔软洁白的床单上的人,看上去清慡干净。 没有长期生病的人所拥有的腐朽之气。 他试验地摸了摸,手脚依然没有失去弹性。 按照萎缩的程度来看,那静止状态下的四肢受到精心的照料。 居然只是变的有些细瘦,却没有任何的衰退。 他啧啧称奇。 不可思义。 "告诉我,你那来的好运找到这么个女人?" 用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在床上没有意识的人,他笑。 费力把栽进花盆的幼苗搬上了二楼,我已经是气喘嘘嘘,右腿也一阵阵地发麻。 还是应该当心一点,这个季节雨多天气又潮湿的厉害。 我的关节发麻发涨的厉害了。 是不是里面的钢钉……? 摇了摇头,这时候什么想法都是多余的。 低头看看那盆景中抽着小芽的花卉,嫩绿嫩绿,小小的叶子一片一片,生命力旺盛。 我继续抬起它心里希冀着。 希望有一天可以借着你绿意把他唤醒。 当在自己的家,在自己的卧室里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身影时,姚晚瞬间紧张了起来。 刚捧着花盆想把它放在安平的卧室的阳台上,就看见了那站在他床前背对着她的人影。 她大声的和斥。 "谁?!" "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愣了愣,略略伏下的身体直了起来。 然后转过了身。 那时,阴影和阳光同她开了一个玩笑。 锵! 如同铙钹贯穿了耳膜。 那一瞬间。 她手里的花盆应声落下。 小花苗骤然间失去了泥土的保护。 他站在原地。 看着瞠目结舌的姚晚,在眼底星火燎原一般地烧起了熊熊大火。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怕这是一个梦,一个长久以来一直想做但有从没有实现过的美梦。 他没有出声,只是任她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 她走的很小心,就想怕踩到地雷一般,亦步亦趋。 然后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疑惑又恍惚。 "安……平?" 她想抬起手来摸一摸那是否是真实的触感。 那人却温文尔雅又礼貌地笑了,没有拒绝她的手。 不! 不对! 她的眼睛的光和火一下子被这个好看的笑容熄灭了。 他从不这样笑,他对她绽放的笑容里有着特别的东西。 在仔细地定睛一看,原来不过是轮廓眉眼有些相似而已。 "你是谁?" 她的眼里没有了热烈,她站在床前捍卫一样警惕防备,怕这个陌生闯入者对他不利。 那人的目光冷了冷,为她瞬间消失的激动。 他大方地伸出了手,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安莫。" "我是安平的弟弟。" 对着镜子我把脸上的由于整理泥土时沾上的泥沙擦拭干净,很遗憾地发现自己零乱的衣服,蓬松的头发。 我想我在他的面前很失态。 我应该用一个更好的形象面对他的家人才是啊。 而不是只会傻愣愣又激动地把花盆砸碎。 只是,我真是不知道原来他还有个弟弟,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这人找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吗? "请喝茶。" 端着托盘,我小心的将杯子放在他的面前。 在他的正前方坐下。 我之所以对这个陌生人的解释信服的理由还有就是他长得的确是有些安平的影子。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们彼此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 我几乎要忖度是不是在楼上躺着的安平已经全愈就在我的面前。 安莫不由地嘆了口气,有些戏嚯地笑了。 "姚小姐。" "你一要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吗?" "我会有非分之想的。" 他抬头坦白地盯着我,修长的手交叠在腿上。 "对不起,我……"
第59页 我这才发现自己看的已经出了神。 我在藉由着这张脸来重温着过去安平的形象。 忍不住涩红了脸,我很歉意又掩饰地端起了茶杯。 "我知道,我们长得很像。" 他谅解地笑了笑。 仿佛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 "据我所知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的哥哥?" 照顾? 我摇了摇头,纠正他。 "我们一起生活。" 没有所谓的照顾,我不比他强,他不用依靠我。 没有他,我也不能生活。 安莫玩味瞅了对面那个女子一眼,很完整地收录下她此时的神情。 "无论如何,我非常感激你。" 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我看过他,你把他照顾的相当好。" "其实我知道你的身体也并不好。" "听说你的右脚还要到美国去做接骨手术吧?" "拖延治疗的话,效果是不好的。" 她听不出这话的潜台词是什么,仅仅对她来歌颂赞扬的吗? 姚晚望着西装笔挺,斯文俊秀的他,突然有种不安。 "这我以后会考虑的。" 她微笑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扬起了眉,和她对视了一眼。 接着,自顾自地往下说了下去。 "不如,你现在就考虑,怎么样?" 蓦地,那端着茶的手,苍白的关节突显了出来。 她尽可能地呼吸自然。 "你,什么意思?" 他笃定悠哉地站了起来。 迈了几步,他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上。 "我想,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她的头发很长,其中有几根扫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有点痒,可他没有移开。 "你、说、什、么?" 她的双手紧紧地绻握在一起,脑海中一片空白。 没有发现他在凑近她的脖颈,目光正观察着她的不敢相信的神情。 "你把哥哥交给我来照料,你回美国治疗就行了。" 安莫看着血色一点一点从她的脸上褪去。 暗处的手指没有痕迹的摩娑着她的那几根误落在手背上的长发。 "我们会尽快为他找到合适的医生。" "为他进行手术,你也可以同时不耽误治疗,这样一来岂不两全?" 她寒着脸,动也不动。 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安莫不由地想,是不是已经可以了,她应该是没有理由不答应。 "我--------们?" 终于,坐在沙发上的她开口了。 一个疑问句丢给了他。 换他愣了愣。 她慢慢地,警惕又严厉地把头转向了他。 这个自称是她爱人弟弟的男子。 "是谁?" "除了你,还有谁?" 关键的是他背后的策划者是谁? 安莫佩服地笑了笑,重新审视她。 自己刚才不小心说漏了嘴,这女子有着敏锐的观察力。 虽然隐藏在朴素之下,可是某些地方的确高人一等。 他决定坦诚布公。 "安家的孩子,都被一个人收养了。" 姚晚几乎是诅咒着闭上了眼睛。 这个名字为什么就是不放过他们? 她沉默不语地站了起来,把桌上的茶杯放到了托盘上走到了洗碗槽旁,将水通通都倒了进去。 "姚小姐,你的答案是----?" "回去。" 她把背影作为一种抗议。 "请你回去告诉他,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手段,我不会把安平交给他的。" 她先前端着茶的样子,像是正统的大家闺秀。 她现在的坚毅又比任何一个将军都有威慑力。 安莫眯起了眼,走到了她的身后。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不过……" 洗涤着杯具的手停了下来,只有哗哗的水流声。 "你真的可以吗?" 她的腰很细,手臂到肩膀有一段很蜿蜒的曲线。 他让人不能察觉地把头微微一低,用鼻子凑在她的颈间,吸了一口气。 "恐怕,你的力量是不够的。" 关紧了龙头,她冷冰冰地说道。 "那就不用你来费心了。" "还有----。" 她说着退避了些,戒备的眼睛望着他的脸。 "我不喜欢有人靠我太近。" 这种距离只有安平可以。 他笑了,绅士般抬起手一步一步地往后靠。 "对不起,请原谅。" "不过,你很漂亮,姚小姐。" 她的脸骤然板了下来,这无异于高级调戏。 体面,但无礼。非常的不尊重。 姚完走到了门边,把门开得很大。 "请慢走,恕不奉陪。" 把烟丢在了地上,看着黑暗中那已经被锁上的门扉。 安莫不由地笑了起来。 今天吃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逐客令。 恐怕她以后都不会愿意见到自己了。 那个恍惚痴迷,又义正词严的姚晚。 真的------很漂亮。 可惜啊…… 他发动了引擎,头顶上的反光镜里是自己的无奈笑容。 心被人收了。 第 23 章 忍不住要打一个哈欠。 好无聊的学术交流会啊,要不是这次有几位让他仰慕已久的医生来参加,他才不受这份洋罪呢。 "刘博士,你对颅外无疤手术是怎么看的?" 受不了,他翻了翻白眼。 拜託,术业是要有专攻,但也用不着这么不没完没了的啊。 一个上午了还没谈够啊?! "对了,今天的午饭在哪儿吃?" 牛头不对马嘴。 金丝边眼镜的年轻大夫,傻愣愣的。 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没有安排吗?那我去外面吃好了。" 附近好像有家川菜馆。 去那里饱饱口福好了。 留下那个同行的大夫扬长而去。 到底是国际型的综合大医院,设施和交通干道分布合理又美观。 电梯设在了通透的大玻璃窗旁,阳光透了进来。 他无聊又不耐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按着下降键。 电梯还是没有到十五楼,就像故意考验他飢饿的胃,一层又一层,停个没完。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捂住嘴放松地伸伸腰,累死了好想睡。 终于等到那叮的一声,电梯的门开了。 他放在嘴上的手却拿不下来了。 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浅蓝色针织衫,白色条纹裙的女子。 拄着手杖慢慢的走开。 没有留意到在电梯门口那个惊诧注视着自己的人。 "姚晚?!!" 他飞奔上前拉住了她。 这绝对不是他眼花了吧。 被人在异地突然叫出名字的她,顿时回过神,惊诧地看着他。 "姚晚。" 他晃着洁白的牙,笑地十分开心。 "你是……?" 她眨动着眼睛,似乎在记忆里努力搜寻他的名字和影像。 "我是刘勉。" "我们见过三次,你都不记得了吗?" 他狂热的兴奋中有点苦涩,三次,她没有一次记得他叫什么。 "哦。" 她恍然大悟。 很抱歉地对他微笑。 "你帮了我们家很多次,我都一直没有机会来好好的谢谢你呢。" "改天我们全家一定要好好的酬谢你。" 听到这话,他像个大孩子一样,雀跃地牵住她的手。 "那拣日不如撞日,我请你吃饭吧。" 姚晚是不喜欢和自己太熟的人对自己过于的亲热,可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对这个仅仅几面之缘的医生,没有一点陌生感。没有一点排斥。 他突如其来的邀请和直接的碰触也没有让她不快。 只是,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 "今天?" 今天她可还有事呢。 刚刚办完住院证,有些病房里需要的东西还要购置呢。 "你……你没空啊?" 看见她脸上的犹豫,刘勉失望地放开了她的手。 真是人头猪脑!他暗骂自己。 就不会一点迂回战术,这么突兀,人家肯定被他吓坏了,那里还敢答应。 姚晚看他懊恼的样子,轻轻一笑。
第60页 中午十二点。 她看了看表,还有几个小时。 三点,她请的看护才回去。 吃饭时间应该是够了。 "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等我买完东西,由我作东请你一顿,好吗?" 最后选了一家日式料理。 虽然有违想尝川菜的初衷,但他可不想在她的面前被辣的流泪不止,没有形象。 思来想去,还是日本菜比较安全。 于是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姚晚惬意地笑着环顾四周的画轴。 "这里的保厢到是很幽雅。" 她赞嘆道。 刘勉却用力戳着碗的食物。 还是对自己很生气,瞎子啊,居然没有注意她的右脚,传统日式料理店都是跪席,她的脚哪能受得住弯曲那么长的时间? 结果,只好请老闆特意辟了间可以有椅子坐的雅间给他们。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这等于是给了她一个难堪。 出师不利,她肯定对他的印象分大跌不止。 后悔死了,他耙了耙自己额前的乱发。 "你不喜欢吃寿寺卷吗,刘医生?" 听见她对自己说话,刘勉连忙抬头,她一脸笑吟吟地用筷子指了指他的碗。 原来她笑的时候,左边有一个很浅的酒窝,对应着还有一颗虎牙。 以前都没有发现,她笑的样子很可爱。 "我……喜欢。"你。 他对着她的笑脸发呆,看也不看碗。 "真的吗?我不信。" 她研究似地继续看着他的盘子,没有留心他羞涩红到耳根的样子。 "你别不信,我真的是……" "那你为什么把它弄成了这样?" 这才发现他们的对话根本没有在同一条线上。 他短路的脑袋才想到低头去看。 好噁心, 那被筷子戳成一个个小洞的玩意,就像是一陀xx,谁会要去吃?还是喜欢吃? "呵……呵。" 见他一脸嫌弃又不敢表露的样子,姚晚不由的笑了起来。 这人真是有意思。 表情千变万化,举止也像一个十三岁的大男孩。 见她笑了,刘勉也就放松了下来。 两人开始在他一个又一个的笑话和轶事之中愉快的度过了。 用餐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想到一个问题。 "你怎么上这家医院来了?" 见到她时,像是刚刚办完手续。 她持着筷子的手,不易察觉地一抖。 "我来联繫手术的。" 声音降了一个八度,低低又哑哑的。 手术?她需要动什么手术? "你要动手术吗?" 他直接把话问出了口。 轻轻地放下筷箸。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下午的时候,术前的常规检查都做完了,过几天等主刀的医生研究后马上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她心里忐忑不安,有种黎明将至前的惶惑。 就要动手术了,不知道那几个贯穿他右侧脑部的子弹会不会对他有影响。 如果手术成功当然好,可要是不成功? 这次决定的如此匆忙,她的心理状态还没有调试好,可是,那个陌生人的出现却让她像一个惊慌失措的老鼠。 日程、安排都没有弄妥,她就急急忙忙地带安平离开。 实在是有点失策。 心烦意乱地拨弄着窗帘。 姚晚开始有的没的说起话来,心理学上,说话也是减压的方法。 其实,她此时此刻真的是需要好好地排潜一下压力。 "安平。" "我昨天遇见了一个人。" 一片三文鱼上就放了两勺芥茉,辣得泪如雨下,还不敢声张。 "一个挺有趣的人。"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你们见过面。" "就是那个你送我去的医院里的刘医生,刘勉。" 依着窗台坐下,楼下有小孩不停地闹着在玩捉迷藏。 她不由地把头靠在玻璃上。 "他说像脑外科的这种手术,尽快动手术治癒的希望就会越大。" "我想刘勉……" 只有她一个人说话的房间里突然有着一阵低低的呜噎声。 她急忙侧过头看他。 他的喉咙里发出的轻轻声音。 她飞快地跑到他的身边,熟练地顺势抬高他的上半身,拍拍他的背嵴。 果然,刚刚护士小姐一定餵了他太多的水,胃到食管那一段可能有些逆流了。 直起身来,等那些水都流了下去,他终于是又安稳平静了下来。 姚晚松了口气。 用手指轻轻弹了他的脑门一下。 坏傢伙,我就不能说说别人了?犯得着吓我吗。 他睡着的样子很好看。 像一个沉浸在梦里的娃娃,有种稚气。 摸了摸今早刚为他刮过鬍子的下巴,光洁又清慡。 慢慢地,她的心里也奇妙地定了下来。 没有关系,就算手术不成功又什么可怕的。 躺在胸前这个人,有我呢。 应该说那是一幅画。 他悄悄地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了一幅画。 可能是陪夜太累,她坐在椅子上,身体绻在床角边维持着不很自然的姿势就睡着了。 手像是不放心另一个人似的紧紧地牵住了他的手。 而躺着那人的安谧仿佛也藉由掌心传到了眉目间。 相互依存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他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 青青的黑眼圈,说明她已经耗尽了体力。 微微蹙起的眉,又说明她即使在梦里也并不踏实。 是担心那人会出什么状况吧。 他充满好奇又带着探研的神情望着她。 然后,伸出手帮她把落在颊畔上的散发勾到耳后。 没有黑发掩盖的她。 脸很小啊。 这样的一张脸下隐藏着多少的韧性。 如同天赋异禀,让她即使是刻意遮蔽自己的光芒,但也无法抹杀她的与众不同。 被人用视觉紧迫盯人的她,仿佛有了感知。 很不舒服地涩了涩自己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睁开了眼睛。 放大的人脸就在她的上方,她一惊。 "你?!" 她瞪大眼睛,防备地抓紧了手里的他。 怎么如此的阴魂不散? "早上好,姚小姐。" 他笑容可掬地对她问候。 "你来干什么?" 她特意选择了这家允许匿名的大医院,怎么这人还是这么快的就找来了? 见她像刺猥一样摆开了架式,他不以为然地扫了一眼那两人紧紧相握的手。 "不干什么啊,我的哥哥要动这么重要的手术了,我这个做弟弟的没有理由不来关心一下吧。" 姚晚站了起来,眼神炯炯。 "不用你们的假好心,没事的话请不要来打扰我们。" 他靠近她一步,挑起长眉。 "打扰这话可不太好听。我是正常的亲属关心。" "而你是他的谁?" 这一枪顿时击的她,哑口无言。 "如果我出了杀手锏,让法院来裁定究竟谁对他有监护照顾权的话,你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他俯下身子,幽黑的眼睛里有种焦躁,盯着她的眼神仿佛迫不急待。 "所以,即使不是我出面,你以为你保得住他吗?" 他贴近她,有只手慢慢架空着摸上了她的腰。 她粉脸青寒,双手握拳。 "我不以为。我肯定。既然死亡都没有把他抢走,那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妨碍我留住他。" 她挥开试图接近自己的手,该死的痞子,如此轻薄。 "请你放尊重,我是你哥哥的未婚妻。" "呵……" 好用力啊,看来已经是让她气的不轻了。 安莫微笑着走到沙法旁,把带来的一束玫瑰捧到了她的面前。 "不管怎么样,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哥哥的事归公事。" "而你是我的私事。" 姚晚简直是要被他莫名其妙的行为吓住了。 这个人的行为模式真的是让她咋舌。 前一刻,他们还在对峙,现在他却送花? "上次,你因为我打碎了的花,所以我新买了一束来赔你。" 她冷着脸,看也不看。 没有收下。 他也不生气,反而绕到她的后面找到了医院桌架上的花瓶,自己插了起来。
第61页 "姚小……不,姚晚。" 插完花束后的安莫转过身。 "我很中意你。" "我想追求你。" 姚晚总算是明白他的用意了,她嗤笑了一声,睨着他。 "安先生。" "你的自我感觉,和你的脸皮都让我惊讶。" 同样相象的脸却不能给她同样的震撼和悸动,因为里面放着不同的灵魂。 第 24 章 长长的过道里,手术室外的红灯依然亮着。 从贩卖机里拿出一罐咖啡,他递给了不停地向手术里张望的她。 "不用太担心,我老师在脑外科上的手术是十拿九稳的。" 姚晚用手接过那罐温热的咖啡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已冰冷。 "谢谢。" 她有点虚弱地捧着咖啡,望着光亮洁白的地砖发呆。 他顺势在她的身旁坐下,看着她苍白的面色,隐动着紧张和焦灼。 "姚晚,这个手术很长,而且做完了他就得转去无菌重症病房。" "你不可能一下子就见到他的。" 刘勉暗嘆一口气,从她的手里把咖啡拿了过来,揭开了板启。 "你先去睡一会儿吧。姚晚,你太累了。" 从接到正式手术日期到今天,她差不多有两天没有合眼了,现在她的眼里充满了血丝。 强撑着精神的样子,几乎快要疲软地倒下去。 "就算现在你坐在这里也帮不了他什么的。" 他重新把开了口的拉罐放进她的手里。 对于刘勉的好言相劝,她感激地笑了笑。 "我知道。我再等等。" 除了坐在这里能让她心安,其它地方都叫她心神不宁。 想到这里,她又反射性地朝里那个方向看了看。 自嘲着微笑的刘勉,双手交十放在膝上。 漫射光晕的医院白色灯,无论怎么强烈的光亮,都不会产生阴影。 可是他怎么觉得自己头顶上被一片黑暗笼罩? 人生因为出场的先后不一,所以结局大相径廷。 她的生命里没有他的位置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手术外静默的如同刑场。 叭嗒叭嗒。 突然有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孩头上绑着一个小小的洋葱辫不知从那儿跑了来。 安静的走廊上回响着她的皮鞋击打地面的声音。 一断一续,她才刚会自己走路不久。 只见手术外的两个大人同时看向了她。 她瞪着圆熘熘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停下了脚步。 停在了我的面前。 红扑扑的小脸上是一种好奇的神态。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对她微笑,可是她突然沖我乐呵呵地一笑。 嘹亮又甜甜地叫我。 "姐--姐。" 奶声奶气,娇嫩可爱。 我紧张了一个上午的心顿时放松了不少。 "你妈妈呢?" 我摸着稚嫩娇弱的小脸问,一个孩子怎么会在医院里随便的跑动却没有大人跟着? 她还是笑,虎虎地像是要努力地从自己的小兜里掏出些什么来。 却没有理会我的问题。 "这是谁的孩子,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到处乱跑呢?" 我身旁坐着的刘勉也忍不住要好奇地一问。 终于是找到什么了,她开心地用小手晃动着我。 "姐姐,姐姐。" "吃糖。" 透明的塑料薄膜下是一颗黄色的硬糖。 水果糖。 楼梯的转角有一个焦急的女声在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同一个名字。 小女孩把那糖匆匆放到了我的掌心,循声而去。 那透明的糖果被留了下来。 "是什么味道的?" 他把手撑在脑后,闭着眼睛。 手术还有一小时就要结束了。 出神发呆的我不由一愣,费解地看了看身边的刘勉。 "那糖。" 他解释。 我回应过来,松开手,里面有一个黄色的小糖躺在那里。 "我没有吃。" 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你不喜欢吃糖?" "我喜欢吃。" 我只是捨不得吃这一颗。 "你喜欢吃菠箩味的糖吗?" "喜欢。" "你喜欢吃糙莓味的糖吗?" "喜欢。" "你喜欢吃芒果味的糖吗?" 他似乎对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有了一种执念。 继续问我。 我蹙眉,困惑,却同时回答。 "喜欢。" "那---你喜欢……爱他吗?" 为什么要这么样地陪伴在他的身边? 虽然没有问过他们两人的关系,虽然除非是瞎子才不明白她所做的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可是,让我问出来吧,你清清楚楚地回答,让我死心。 我想我很惊讶。 可是我不明白自己又为什么那么平静。 他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但他的拳头捏得很紧。 "不。" 我轻吐一字。 窗外天色将央。 手术历时十小时。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在一面大大的厚玻璃幕墙的后面。 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躺在白色的床上。有一堆人在他的身边忙来忙去。 簇拥之中,我看不出什么端倪。 也没有人想起告诉我结果。 我们分别了如此之久,有种晕旋的感觉漫了上来。 是什么呢?接下去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主治医生,那个外国老头不无得意地用一长串一长串蹩扭的英文对我说着话。 我很努力地往玻璃里看他,也很努力地听另一个人说话。 "非常幸运。" "十分成功。" 只需要明白这两句话就够了。 我按捺不住地拥抱了那个喋喋不休的老头。 他眉开眼笑拍了拍我的背。 手术成功了。 我想那应该可以转化为这个意思了吧。 埋进那充满了消毒药水味道的领口,我忘了,这是一个陌生人。 这股味道从此以后不会再和我们如影随形了。 他可以动了,他可以走了,他可以和我说话了。世界上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我几乎是要颤动起来了。 那个蓄着小鬍子的老人终于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再开怀大笑。 只是用手把我的脑袋扶了起来。 注视着我的眼睛,生涩的中文一个字一个字的嚼着说。 "他好了,不哭,你。" 脑电波的断层扫瞄显示他这几天的大脑已经可以接收外界的信号了,对声音和光线也已经有了反应。现在是他的恢复期,医生说可能他随时会醒。 没有了那面玻璃的阻挡,我站在了他的床边。 嘴里留有糖的味道。 黄色的水果糖。 我伸出一只手。 探进他的手心。 暖暖的。 我伏下头去,很认真地看着他。 "安平。"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你知道是谁吗?" 下午的阳光照着他的脸,银白色的,如同水银。 把那张脸称得格外英俊。 "是我,你的晚晚。" "原本我是想做第一个可以让你听到声音的人。" "可惜,这几天你听见的都是别人的声音。" 小护士们喜欢围在他的周围,假借看护之名,乘机碰触。 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算了,现在就咱们俩。" "你又可能听不见,那么我就有勇气来对你坦白一些事情。" "你想听吗?" 我故意打住,观察着他。 他呼吸平稳,尚未清醒。 "哦,你听不见的话,我就说了,反正今后你也不会想听。" 我清了清嗓子,带着微笑。 "其实,你是一个坏人。" "一个糟糕的人,脾气古怪,性格偏执,动不动还喜欢恐吓威胁我。" "我估计你以后也不会有所修正,也不会变成我心中理想的那个人。" "既然,你现在又是这样病焉焉的,难道你希望我陪着你从今以后这么了无生趣活着?" "所以昨天有人问我是不是爱你时,你知道我的答案吗?" 我又一次顿了顿。 左手掌心里有些湿意,不是我的,我的手心从来不会冒汗。
第62页 而且此时我并不紧张。 "我说不" 呼吸器上已经显示了不正常的波动了。 他黑色的睫毛颤颤的。 左手一片冰冷。 "我对他说……" 那天的黄昏,手术室外的问答后。 刘勉腾地睁开了眼。 她已经走到了窗旁。 天际线的一端,有一架飞机划过。 "我们已经长在一起了,生在一起了,最后或许要死在一起了。" "我们之间已经不是爱情了。因为爱情有时太容易动摇了,我们要面对的困难又那么多,所以我们必需彼此紧紧相连。" 呼吸器上的波动更加的紊乱了起来。 我暗自笑了笑,为那张难得一见的泛着红涩的脸。 低下头,轻轻厮磨那张脸。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时,你就爱我了。 那么,我也是。 所以,我想…… 我在柔软的唇边停留。 "欢迎回来。" 于是, 我们接吻了。 一股甜丝丝的柠檬味,留在了口腔。 一股幸福的味道。 世纪末的那一年,没有发生任何预言里的事。 上帝的孩子们都安全又快乐的继续生活着。 超市场里的货架旁。 他在看她,她在看着一排排的架子。 有人在那里看着他们。 停下了手推车,突然她眼里一亮,愉快地跑到其中的一个架旁,捧着一大把的话梅放进了购物车。 他凉凉地又有些警告意味地看着那些多出来的东西。 "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有几名女售货员侧目看来。 穿着蓝色裙装的她很坚决,不过底气不足。 "你不能连这点自由都不给我吧?" 他看着她,不作声。 她有点心虚。 车里的花花绿绿的玩意是多了点。 零食,话梅,膨化食品。 "那……那最多我不要这个了。" 她把散装的饼干放弃了,退了一小步。 他无奈地嘆了口气。 "这个你留着吧。" 不敢相信,他居然不管辖她的食品范围了?最近他的控制的几乎严苛。 她瞪大了眼睛。 他自动地推着车子按照他们先前的路线返回。 "其它的我放回去了。" 什么?! 欺人太甚!她恼怒了,真的是要恼怒了。 "姓安的,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我是个成年人。" 没有听见她忿忿地抗议似的。 他依然向前走着,不过步子放得很慢,让她好跟上。她的右脚不能走得太快。 "你真是越来越喜欢管我了,这个不许,那个不行。我对食物是有自己的选择权的。" 她生气地喃喃,故意和他隔上一段距离,就是不和他并肩而行。 见她老在后面,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牵住她的手。 "晚晚。" "最近你就像个孩子,没有节制。" "你是不能吃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的,你忘了?回回都是要吐,你的胃本来就不好,再反酸怎么办?" 他不由担忧地望着她,最近她的食谱和脾气都有些变化,是不是要去找个医生去帮她检查一下?偏偏她自从他出院以后,对医院已经有了某种恐惧,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去。 "我就是想吃那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也觉得为了食物同他争执实在是有点可笑,但她最近确实对以前不屑的零食有了奇怪的狂热,几乎欲罢不能。吃到要吐了才行。 正餐却是一点都没有胃口,这让那个神经容易紧张的傢伙,动不动就想带着她去医院检查。 "你就留一点给我,又不要紧。" 她拉拉他的袖子,一脸期待。 "不行。" 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能姑息迁就。 "家里我帮你弄了参汤,你得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对。" 见到有一瓶虎骨酒,他顺手放到了推车里。 家里的那瓶估计就要用光了。 她的右脚要每天帮她活活血,这样下雨天才不会疼的厉害。 "可是,我真的是想吃。" 她还是不死心,留恋地看了又看。 "走了,晚上让李医生好好帮你看看才行。" "不要啦,……" 就像拖着个大孩子似的,带着她走到了收银台,彻底杜绝了她的这个念头。 一手提着大大的购物袋,一手牵着她。 他们相互侧着头,彼此之间还是再继续着什么小小争执。 他们走到了一辆普通的车前,打开车门,他们坐了进去。 离开了他的视线。 原来是躲到这儿来了。 好厉害。默不作声地隐了姓名,换了身份,整整让他们找了一年。 哥哥,你把这个美人就这样收入囊中,可不公平啊。 黑暗的幽眸闪过一道湛光。 口袋里的手机在响,他拿到了耳边。 "餵?" 地狱里的问话传来。 地狱的使者回答。 "是的,我找到他们了,爷爷。" 陷落,是一个动词。 繁华,是一个名词。 我们会陷落在一张繁华的网里,彼此挣扎,彼此靠近。 却最终逃脱不了那网下里的宿命。 上帝也无能为力。 (完) 哦,结束了。 我坚持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结局,但是小a他们认为故事就是故事当然要永远的快乐美满下去。 所以我退一步,她们也退一步。 啊……各位,这个结局是本人比较喜欢的,至于各位看官的想法嘛嗯…… 各持己见,各取所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