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花妖炮灰觉醒后》 1 第 1 章 海城。 市公安局大门处。 着一身灰蓝色警服的卫拾安大阔步往外,才下了两节台阶,就被熟悉的声音叫停了脚步。 他转身,招呼:“刘支队。” 刑警支队长刘海快步靠近,抬臂费力搭上得意下属的肩背,哥俩好般抱怨:“你小子,表彰大会一结束人就跑没影了,后面的采访不管了?” 卫拾安垂眸,淡淡怼回去:“您老跑的不也挺快。” 同样不想被采访的刘海表情讪讪,眼神飘忽,那心虚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做人领导的架子。 猜大队长应该没什么事,卫拾安索性继续往外走去。 刘海赶忙抬脚跟上:“你今天开车了吧?没急事就送我去一趟鹿氏百货。” 已经来到停车场的卫拾安拉开吉普车后门,将警帽与资料丢在座位上,又打开空调给暴晒下的车子降温,才站到几步外的树荫下,问:“您自己的车呢?” 见状,刘海一边跟着往树荫底下挪,一边拿下帽子,让不剩几根头发的脑袋透透气:“送修了...这鬼天气是不是越来越热了?” 的确很热,所以没等空调降温两分钟,感觉车座不烫屁股,两人就急急坐进了车里... = 自98年福利分房终止,海城的私有房产便风起云涌了起来。 从前荒凉偏僻的北郊处,高楼建筑、商业街道陆续拔地而起。 仅仅5年的功夫,就成了海城最为繁华热闹的心脏地带,也是大众口中的新区。 而市公安局则在老区。 卫拾安驱车穿过蜿蜒狭窄的古街老巷。 在经过又一个拐弯后,视线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一个弯,却像是跨越时空的分割线,将蕴含了厚重岁月的石板青瓦,与簇新的林立高楼区分的明明白白。 刘海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忍不住感慨:“还是这边的路平整宽敞...对了,顶多明年,咱们单位也搬到新区了,这事你知道吧?” 卫拾安:“听说过。” 刘海笑了:“新单位离鹿氏百货走路就五分钟,那里头吃喝玩乐都有,兔崽子们肯定高兴坏了。” 卫拾安跟着勾了勾唇角:“那也得有时间。” “也是。”谁不知道刑警忙,别说去消遣了,有案件的时候,睡觉都是奢侈,这可真是个悲伤的事,刘海抽出一根烟点上,顺势换了个话题:“哎,难得有假,不打算回去看看?” 卫拾安不是本地人,不过离的也不算远,开车大概两个多小时,想到家里老太太念叨人的本事,男人惯来凌厉的眉眼染上了无奈:“回,老魏家今天办谢师宴,吃过饭就回去。” 刘海一拍脑门:“是了,他家小子考上了公安大学,前些日子还跟我嘚瑟来着。” 自家魏副队最近的确很是得意,卫拾安笑着邀请:“一起?” “不了,我还有事,随个份子就成。”说话间,刘海已经从皮包里抽出两百块钱递了出去。 卫拾安拒绝:“老魏不收礼。” 刘海将钱硬塞过来:“没多少,就是个心意,你先带过去,不收再说。” “也行。”卫拾安做不来拉拉扯扯,接过钱放进口袋,又问:“还有一个红绿灯就到了,您在哪个门下?” 刘海坐直身体:“这就到了?北门吧,凉快些。” 卫拾安也不问领导干啥去,一脚油门,很快就将车子停到了靠近北门的路边。 刘海推门下车,习惯性将皮包夹在腋下,刚要回头挥别,就见得意下属也跟着推开车门。 他纳闷:“你咋下来了?”臭小子啥时候这么礼貌了? 卫拾安没回话,只是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拿开,又眯眼确定没看错,才道:“屋顶有人。” 刘海猛然抬头,鹿氏百货的顶楼边缘处,果然有一抹白色身影。 距离有些远,说不清楚是人在晃,还是裙摆飞扬,唯一可以肯定的,应该是名女性。 卫拾安:“只能看到背影,不一定就是跳楼。” “那也得上去瞧瞧,万一真是想不开的,报警估计也来不及了。”刘海脸色不大好看,虽说这类救援跟他们刑侦大队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身为警察,看到了就不可能不管。 这话卫拾安认同,所以他撂下句“我借绳上去看看”,人便朝着百货大楼快跑而去... = 鹿韭的心情很不好。 今天是她22岁生日。 按照惯例,一家人会共进晚餐。 鹿韭不想错过与家人的团聚,只能将未婚夫的约会挪到中午。 又因心怀歉意,她硬是提前两个小时出门,准备去自家商场给未婚夫挑个礼物,算作补偿与惊喜。 本来会是很美好的一天。 却不想,未婚夫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吓。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鹿韭依旧想不明白,她的未婚夫李泽为什么会抱另一个女人? 就因为那人崴脚倒在他怀里? 可当时李泽身旁还跟着几个人,男女都有,哪里就需要他不避嫌的去公主抱? 鹿韭承认被家人呵护的有些单纯,脾气也略温软,但并不代表她傻。 大庭广众,还是在自家地盘,李泽这般作态,分明是没将鹿家放在心上。 鹿韭本来想上去质问的。 但到底顾忌是自家的商场,闹大了,被看笑话的也只会是鹿家。 所以在李泽一行人发现她之前,鹿韭就近避到了天台。 正好她急需寻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想一想后面要怎么面对未婚夫。 一边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交情。 一边是他明目张胆拥人入怀的画面。 鹿韭只觉越想越为难。 更叫她恍惚的是,脑袋里开始断断续续冒出些奇怪的画面。 万籁俱寂的密林深山内,生长着口吐人语的巨木与粉花。 端的是光怪陆离、匪夷所思。 就在鹿韭眼前发黑,踉跄着伸手欲扶什么防止摔倒时,一道迅捷的黑影袭来,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 再回过神时,鹿韭整个人已经被扑倒。 她仰躺在地,顾不上脑中多出的记忆,怔怔盯着半拢着自己,身穿警服的陌生高壮男人,分外莫名:“你...你...”什么情况? 对上视线的那一秒,卫拾安就明白自己误会了,眼前人面上没有一丝走上绝路的麻木,但起身顺带将人拉起时,他还是沉声教育了句:“往后不要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鹿韭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误会了什么。 她想解释百货大楼建造时,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护栏外围安装了透明安全网,根本掉不下去。 只是话到嘴边就又给咽了回去,不管怎样,自己好像都浪费了国家资源,只得尴尬解释:“警察叔叔,我不是想自杀。” 话音刚落,鹿韭的脸颊就又涨到通红,无他,盖因眼前的警官明显很年轻。 卫拾安低头解开腰间的绳子,完全不在意被同龄人喊叔叔,自从穿上警服后已经被叫习惯了。 他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联系正在寻找安全垫的刘队,一边迅速扫了眼女孩露在外面的胳膊与腿,确定人没有受伤,便转身大步离开。 男人极高,迈出的步伐也大,等回过神的鹿韭追到楼梯口时,那道高壮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有些泄气...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 鹿家蛮有钱的。 虽说与所谓的顶尖豪门没法比,但在海城,也算有名有姓。 所以当两年前开发别墅区时,鹿家直接定了相邻的两套。 按长辈的话说,家里两个女儿一人一套。 只是两姐妹都没成家,其中一套便一直空置着。 鹿韭开着黄色甲壳虫来到别墅停车库,又从车库电梯进到一楼。 方文怡正在客厅修剪醒好的鲜花,看见女儿,不解问:“回来啦?不是说要跟小泽那孩子一起过生日吗?怎么这么快?” “有点事就回来了,晚点再跟您说。”李泽的事情鹿韭不打算隐瞒父母,但不是这会儿,起码等家人到齐。 方文怡也没多想:“回来正好,快要下暴雨了,你在外头开车我还不放心咧,对了,牡丹,生日蛋糕送过来了,店家还多赠送了几个小的,在冰箱里,你要不要先吃一个?” 牡丹是鹿韭的小名。 鹿韭又名牡丹、牡丹又名鹿韭,翻来覆去意义不变,由此可见,方文怡女士有多爱牡丹花:“不了,我先上楼洗个澡,出了一身汗。”主要是妆被热花了,包里又没有卸妆用品,粘腻的难受。 方文怡这才抬头打量闺女,然后对着笑眼弯弯的小姑娘嫌弃赶人:“哎哟,瞧你那眼睛,都快赶上熊猫了,快去快去。” 等人顺着旋转楼梯上去时,还不停念叨:“夏天出门就不要化妆了,你长那么好看,哪要多此一举...” 鹿韭叹气...那不是为了约会嘛。 当然,眼下李泽在她这里已经掀不起波澜,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梳理。 = 鹿家的别墅拢共有五层,地上三层,地下两层。 鹿韭跟姐姐两人住在三楼,各占一半。 她推开卧室门,随手将肩膀上的小皮包丢在桌上,无视包内开始震动的手机,径直站到全身镜跟前。 都说解放后不许成精,谁又能想到,一道雷电劈下,如何也修炼不出人形的牡丹花妖,竟就投胎成了人。 鹿韭抬手抚上镜子,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打量起镜中人。 长及小腿的白色公主裙,又黑又直的及臀乌发,再加上当下最流行的厚重齐刘海,乖巧又文静。 好看是好看,符合李泽审美的好看,却少了自身特色。 且她是妖,即使是草木成精,也不该这般恭顺。 鹿韭抿了抿唇,拿出一个发箍将刘海推上去,又拧开水龙头洗干净妆容,待露出精致白皙的额头与翦水秋瞳,才满意了几分。 好一会儿,她又将视线挪到纤长好看的手指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炼? “牡丹?你洗澡了吗?” 敲门声打断了鹿韭的思绪,她转身去开门。 方文怡:“没洗澡怎么不接小泽的电话?都打到我这边了。”说完,又上下打量闺女的面色,虽没瞧出委屈,却还是关心问:“你俩吵架了?” 对了,方才只顾稀罕自己总算有了人类形态,都忘记李泽了。 还有,按记忆中,自己似乎还为了得到未婚夫的爱,黑化又扭曲? 想到这里,鹿韭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2 第 2 章 “真闹别扭了?”见女儿迟迟不说话,方文怡好笑不已。 鹿韭:“知道闹别扭,您还笑的这么开心?” 方文怡不太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这能怪我吗?从小到大,你那性子就跟面团似的,谁都能捏几下。”小时候乖乖巧巧的自然欢喜,但成年了还这样,就太叫人操心了。 如今总算有了小脾气,她当然高兴:“行了,洗澡去吧,妈去瞧瞧晚饭食材准备的怎么样了。” 见母亲哼着歌离开,鹿韭跟到走廊:“您就不问问闹的什么别扭?” 方文怡嫌弃回头:“跟谁没处过对象似的,我可不稀罕听小情侣间的腻歪。” 鹿韭再次追问:“真不想知道啊?” 这一次,方文怡干脆头也没回。 行吧,可不是她不愿意说。 鹿韭笑着回到卧室洗澡。 等她穿着睡衣,包着湿发从浴室出来时,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鹿韭看向桌上的皮包,迟疑几秒后,还是上前拉开拉链。 屏幕上的号吗再熟悉不过,她却没了从前的高兴。 面团脾气吗? 现在可不是。 “喂!牡丹?”电话一接通,李泽立马急问。 “是我。” 总算找到人,李泽暗暗吁出一口气,整个人靠向椅背:“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鹿韭翻了个白眼,将音量调到最大后,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拍爽肤水:“之前手机静音没听见。” 李泽皱眉:“好好的静音干什么?还有,不是说要一起吃中饭的吗?我以为你出事了。” “路上车子抛锚,衣服也弄脏了。” “抛锚?你人没事吧?” 鹿韭动作微顿,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手机,那里真切传达出了男人的担忧。 如今看来,若没叫妖类神魂主导了思维,以她的性子,死磕在这人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两人认识太久。 从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 其中,鹿韭一直都是被呵护的那个角色。 二十几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喂?喂喂?怎么又不说话了?牡丹?听得见吗?” 鹿韭回神,继续往脸上涂抹面霜:“听见了,刚才可能信号不好,我没受伤,你放心吧。” 李泽松了松领带,有些无奈:“没受伤就好,那你换一辆车出来,还是我去接你?” 短时间内,鹿韭不想再跟他见面了,一边拧紧护肤品的盖子,一边漫不经心道:“改天吧,我姐快回来了,你也知道她现在有多忙,我好久没见过她了。” 想到鹿珺的强势,李泽的俊脸上满是不高兴:“那我辛辛苦苦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呢?不要了?” 哪里还要什么生日礼物,她都准备退婚了。 不过,两家世交,退婚不代表老死不相往来,所以鹿家必须站在有理的一方。 起码,李泽出轨的证据得摆出来。 想到这里,不准备打草惊蛇的鹿韭正欲再忽悠几句,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道柔柔弱弱的女音。 “泽哥,你要的文件准备好了。”着一身白色蕾丝套装的韩安安抱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 李泽却做不到这般自然,他心里有鬼,下意识伸手去捂手机。 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后,又很是不快的瞪了眼秘书,才清了清喉咙继续问未婚妻:“牡丹,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多好的脱身机会,鹿韭懒得再费心编谎:“说到礼物,我过几天去找你,到时候再给我吧,对了,你有公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先挂啦。” “咳咳...好,牡丹,生日快...”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李泽看着手机,好笑的摇摇头:“这丫头。” 韩安安被男人面上的笑容刺了下。 她不懂,泽哥不是说喜欢自己这样的女生吗?还说只把未婚妻当妹妹。 可他刚才的表情,哪里像是妹妹? 她有些不安的蜷了蜷手指,不敢再往下想,忍着鼻酸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经理,资料我先放在这里了。” 李泽没注意对方换了称呼,他将手机丢到一旁,拿起文件粗略扫了几眼:“不错,速度挺快。” 得了夸奖,韩安安鼻头一酸,泪珠便扑簌簌从眼眶里滑落。 见状,李泽本来不想搭理,毕竟上午那会儿心疼她扭脚,将人抱起来的行为冲动了。 可看她哭得无声无息,全身心依赖自己的模样,又有些舍不得。 几分钟后,李泽认输般叹息一声,起身走过来揽着人,语气调侃:“怎么又哭了,你是哭包嘛?”牡丹就从来不哭。 心上人果然在意自己,韩安安立马破涕为笑... = 鹿家发迹的时间不长。 鹿鹏飞出生在很普通的农村家庭。 但他是个会读书的,恢复高考那年考上了名牌大学。 毕业后,更是直接进入国营企业,任职汽车零配件行业销售部门的总经理。 待八十年代末,私有企业如雨后春笋般一茬茬冒出。 彼时,累积了不少资源与人脉,颇有魄力的鹿鹏飞看准时机,辞职下海。 当然,他之所以敢这么大胆,主要因为有妻子托底。 恢复高考那年,他们两口子可是抱着大女儿一起参加的高考。 将近十年过去,同是大学生的妻子,早已爬到了银行高层,完全有能力养家。 庆幸的是,鹿鹏飞此人不仅有远见,有手段,更好运的赶上了遍地黄金时代。 如今十几年过去,鹿家不仅创立了国内知名的汽车零配件品牌。 等大女儿鹿珺学成后,又将版图扩张到了连锁超市行业。 尤其今年,更是成功推出了鹿氏百货,将鹿家的财富翻了几番。 不过,即使身价再是不菲,鹿家依旧最看重家人。 这不,晚上五点半左右。 鹿鹏飞与鹿珺便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方文怡女士跟保姆还在准备晚餐,鹿韭朝着厨房喊了一嗓子,便朝着父亲与姐姐冲过去,笑着撒娇:“爸,姐,你们回来啦,我的礼物呢?” 鹿鹏飞今年上半年才过完五十岁生日,没有啤酒肚,没有秃顶,再加上模样好,瞧着比实际年纪要年轻好几岁。 小闺女今天格外活泼,他笑呵呵打趣:“有,礼物爸爸给你准备好了。”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个镂空木雕小盒子。 盒子大小,不是手链就是手镯。 也的确是一只圆条玻璃冰种手镯,质地特别透,很适合年轻女性。 鹿韭喜欢的不行,当即就套上了。 尺寸也刚刚好,嗯,更满意了。 女儿欢喜,鹿鹏飞也高兴:“好看!” 鹿珺将妹妹的手拉过来,仔细打量一番,跟着夸赞:“不错,你皮肤白,这个色很适合你,别拿了,带着,都说玉器养人。” 说完又细细打量起妹妹今天的装扮。 小丫头跟自己差6岁,两人审美完全不合,从前牡丹喜欢几乎遮掉眉眼的厚重齐刘海,如今却用珍珠发箍将其全部撩了上去,露出精致的五官。 尤其妹妹还穿了身粉蓝色绣白边旗袍,衬的整个人玉雕般剔透。 鹿珺很高兴:“我记得咱妈给你定做了不少旗袍,往后多穿穿,很美,很适合你。” 其实没有那些个化形的花妖姐姐们绝美,无奈如今灵气稀薄,鹿韭折腾了一下午也没什么感觉,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练出点灵力淬体。 “...对了,这是姐姐给你的礼物。” 看着放到手心里的豪车钥匙,鹿韭眨了眨眼:“我有车了,再说,一个小生日,哪里要送这么贵的东西?” 鹿珺拍了下妹妹的脑袋,不甚在意道:“姐姐赚钱了,给你换个好点的车子怎么了,这款可以敞篷开...行了,等会儿再聊,姐先上去换身衣服,天天套装,拘束死了。” 进入公司前,鹿珺是个性格火爆的酷酷女孩。 后来为了显得稳重,渐渐演变成了各种职业套装的精英模样。 但她依旧欢喜自在,但凡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 = 没有外人在,鹿家更喜欢温馨的小桌吃饭。 一家人说笑着吃完晚餐,又挪到了恒温玻璃房里,喝茶、聊天、分吃蛋糕。 话题也不特别,不是家常,就是八卦。 也在这时候,鹿鹏飞才好奇问小女儿:“牡丹,听说你跟小泽闹脾气了?” 这事鹿珺还不知道,她穿着一身黑丝绒质地吊带长裙,懒洋洋斜靠在竹沙发的软垫上,稀奇坏了:“哟,我们家小牡丹这是要崛起了?不仅换造型,还跟对象吵架,行啊!出息了,就该这样!” 鹿韭没理家人的打趣,径自拿起手机,又调到相册,将上午下意识拍下来的照片递给姐姐。 鹿珺接过,有些莫名:“什么东...这是李泽?他怀里抱的女人是谁?” 本来还挨在一起,乐呵呵看戏的夫妻俩立马看了过来:“什么意思?李泽抱着女人?” 鹿珺将手机递给父母,敛笑看向妹妹,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强势起来:“什么情况?” 鹿韭便将今天看到的画面,与电话中那声叫人掉鸡皮疙瘩的“泽哥”,原原本本讲给家人听。 最后不忘表明态度:“我想退婚。” 鹿珺嗤笑,冷艳的面容上全是讽刺:“退婚也好,妈,当时我就不同意,虽然李叔李婶跟咱家是世交,但李叔的作风一直不好,果然,李泽子承父业,有名分就不珍惜了。” 方文怡也气的不行:“你李叔有花花肠子的时候,小泽那孩子多心疼你李婶啊?而且小泽对牡丹一直护的很,哪里能想到他说变就变,这才订婚多久?” 鹿鹏飞没急着开口,见妻子气到手都抖了起来,还安抚般拍了拍她。 等妻子表情和缓几分,才劝道:“老婆别气,咱们也别急着下定论,这两天也不要找老李两口子摊牌,回头查查的,如果误会小泽那孩子了,咱们就登门道歉,若那孩子真做了对不起咱们闺女的事,退婚也没什么。” 话虽这么说,其实鹿鹏飞心里基本有了抉择。 他是男人,自然更了解男人的劣根性。 在鹿鹏飞看来,就算李泽跟那个女同志没有关系,公主抱这种行为也很没有边界。 尤其当时他的身旁还有别人,就是没有,搀扶一下顶了天了,又不是断腿或重伤。 想到这里,收敛怒火的鹿鹏飞又安慰了小女儿几句,见她面上没有伤感,才欣慰道:“牡丹长大了,这几天小泽约你,你就推说去外地旅游了。” 方文怡柳眉倒竖:“我闺女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躲出去?” 鹿鹏飞好脾气安抚:“不是躲,我是担心他纠缠牡丹,而且...” 盛怒中的方文怡没反应过来:“而且什么?” 鹿韭抿了抿唇:“如果李泽的确出轨,这张照片还算不得铁证,还是要再收集些证据。”等她去了外地,李泽应该会更加明目张胆。 鹿珺很满意妹妹有主见:“就是这个意思,妈,您先忍几天的,既然咱们不想跟李叔李婶撕破脸,李泽对不起妹妹的证据就很重要。” 道理方文怡当然懂。 但这不耽误她生气! 不行! 忍一时...越想越气!!! 碰---! “欺人太甚!”方文怡狠狠拍了下桌子。 惊的丈夫跟闺女全看过来后,又怒气冲冲指挥:“外地我不放心,牡丹,明天就去你大伯家住几天,正好他家的葡萄跟甜瓜都熟了...你放心,要是小泽真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算撕破脸,爸妈也会给你解除婚约!就这样!现在都去睡觉!” 众人... 3 第 3 章 “滴滴” 姐姐:看电影吗? 鹿韭:看! 回完短信,鹿韭翻身下床。 出门前,还不忘从抽屉里拿了两包零食。 鹿珺已经等在门外,她的视线先在妹妹眼睛上转了一圈,确定没肿,才道:“走吧。” 鹿韭带上卧室门,快步了跟上。 “还在想李泽的事情?”说是看电影,但真躺在沙发上,鹿珺根本不关心幕布上放的是什么。 “没想。” 鹿珺侧头:“那怎么还没睡?”这丫头从小就乖,作息也很规律,这会儿都12点了。 当然忙着沟通天地间的灵气啊,虽然依旧什么也没感应到。 还有就是,乍然觉醒妖魂,她多少有些兴奋与不适应。 但这话没法说,于是鹿韭随口道:“好吧,是想了会儿,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 这点鹿珺很能理解,跟李泽一起长大的不止是妹妹,还有她。 而且小时候,她跟牡丹没少去李婶那边蹭吃蹭喝,鹿珺叹了口气:“希望李泽那小子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否则就算退了婚,我也要揍他一顿。” 知道姐姐是在逗自己,鹿韭也真的笑了出来。 其实,她没打算报复李泽。 从前二十几年,她确确实实是受益者,那些年的好,鹿韭没办法全盘否定。 但,分手后做朋友什么的,不可能。 所以鹿韭决定疏远,疏远李泽,也疏远李家。 至于李泽背叛与否,相比家人们的不确定,鹿韭可太清楚了。 因为她是投胎到了一本书里。 这本书,还是那些化形的花妖姐姐们,从人类世界寻来念给自己听的。 对于书中的内容,鹿韭可太清楚了。 只不过,原书中,李泽跟他那个秘书是因为自己的黑化、扭曲、不断作死,才发展成了真爱。 这一次,没了自己这个炮灰充当助攻,也不知道两人会怎么样。 不会是李叔李婶顶上去吧? 正胡思乱想着,肩膀突然一沉。 鹿韭侧头。 是姐姐睡着了。 为了在邻市开第二家百货大楼,姐姐忙的很,也不知道多久没睡好了。 大抵又不放心自己,硬撑到了现在。 鹿韭心头暖暖,抬手按动调节按钮,等沙发放平后,又小心的扶着姐姐一起躺下... 等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放心闺女的方文怡跟鹿鹏飞寻到地下一楼时,两姐妹头靠着头,睡的正香。 “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方文怡哭笑不得。 鹿鹏飞弯腰将滑落的薄毯盖住孩子们的肚子,又将影院的空调温度调高两度,才伸手牵着妻子,小声道:“回去睡吧。” “好。” = 第二天。 鹿韭醒来的时候,父亲与姐姐已经去了公司。 她没急着去大伯家,家人难得聚齐,她想多陪陪。 至于李泽那边,知道姐姐在家,他就不会过来。 这两人从小就不太对付。 所以,当鹿韭带上礼物,准备去大伯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 而这四天,足够拍到很多李泽出轨的证据。 鹿韭没看见照片,只听说全是在他公司拍到的。 这么看来,那两人还挺注意的,被自己撞见那次应是巧合。 关于照片,鹿韭不知道有多亲密,但从家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上,也能猜出个大概。 于是乎,准备快刀斩乱麻的父母与姐姐,直接将她“撵”出了家门。 “到了大伯家别整天往地里钻,记得给妈妈打电话,最好每天都能上□□视频。”临出发时,见女儿有些兴奋,方文怡不放心叮嘱。 她这小闺女从小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往泥地里钻。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高考那么高的分数,人家愣是读了个农业大学。 方文怡并不是觉得学农不好,不管怎么说,都是重本。 但她家小闺女从小生的漂亮,小仙女似的,偏偏爱跟泥巴为伍,实在是违和。 鹿韭没法与母亲解释那是本性。 只能笑着许诺一堆要求,又宽慰他们别太在意李泽,才驱车离开。 = 大伯住在海城乡下,开车大约一个半小时。 去之前,鹿韭得先到老区堂哥家接侄女。 小丫头今年17岁,开学读高一。 两人年纪只相差5岁,从小关系好,知道鹿韭要去她爷爷家,高兴表示要一起行动。 说来,鹿鹏飞兄弟姊妹四个,他最小,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又因为父母走的早,所以几兄妹感情特别好。 作为家里最出息的孩子,发迹之后,鹿鹏飞并不吝啬帮衬血亲。 无奈兄姐憨直又老实,只会种地,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更不愿意到城里住。 鹿鹏飞只得出钱帮忙盖楼,又给承包了一片葡萄园,还让在果林里散养鸡鸭。 待葡萄熟透、鸡鸭出笼,鹿珺则会安排采购过来买走,放到自家连锁超市销售。 可谓是一条龙服务。 这么些年下来,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起码几个孩子全搬到了市区,且都有不错的工作。 “哇!小姑姑,你换车啦?这是敞篷的吧?真酷!”老区的小巷弯弯曲曲,汽车开不进去,鹿欣欣算好时间,便背着书包等在了马路边一家相熟的女装店里。 只是叫她如何也没想到的是,从来温温柔柔的牡丹姑姑,居然高调开了辆跑车。 海城不是一线城市,这年头虽不缺私家车,但跑车还是很少见的。 尤其在斑驳了岁月的老区里,堪称稀罕。 这不,甫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为其驻足。 “你大姑姑送的。”鹿韭推门下车,给侄女一杯冰珍珠奶茶后,又拿一杯给了跟着出来瞧稀奇的服装店老板娘。 围着车子转了一圈,鹿欣欣皱了皱尚带婴儿肥的脸:“猜到了,就是这个颜色...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粉红色哎!!! “是有一点。”关于颜色,鹿韭也很无奈。 因为本体是粉色重瓣瑛珞宝珠,从小到大本能偏爱粉色。 但粉色汽车还是有些突破鹿韭的羞耻度。 可她若是将车放在车库落灰,又辜负了姐姐找人重新喷漆的心意,只能硬着头皮开出来。 想到这里,鹿韭催促侄女上车时,还不忘将脸上有些下滑的墨镜往上推了推。 很好,没人认识她。 见小姑姑尴尬,鹿欣欣便不再耽误,憋着笑坐上副驾驶。 “丽姐,我们走了。”鹿韭跟服装店老板娘道别。 正惬意的喝着冰奶茶,眼珠子就没从美人脸上挪开过的丽姐笑眯眯挥手:“开车小心。” 等车子开出去,再看不到丝毫,丽姐才遗憾的收回视线:“哎妈,鹿家这二小姐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 车上。 鹿欣欣好奇的摸了摸车顶黑布:“这个能打开吧?” “可以,等到没人的地方开给你看。” “对了...小姑姑怎么突然要去我爷爷家?还换了形象,这是旗袍吧?真好看!”鹿欣欣是个聪明姑娘,这两件事但凡分开,她都不会起疑。 鹿韭直截了当:“因为我跟李泽退婚了。” “什...咳咳咳...什么?退婚?为什么?你们不是才订的婚?”这是鹿欣欣如何也想不到的理由,当即车也不好奇、奶茶也顾不上喝,溜圆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自家小姑姑。 这事瞒不住,鹿韭也不打算瞒着家里亲戚,便简单解释了下。 世界还只有黑白的单纯高中生顿时气炸了:“他...那个李泽怎么这样啊?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还有那个女的是谁?她既然是李泽的秘书,就不可能不知道他订过婚吧?你们怎么不去挠她?不行,还是我去吧,我不怕难为情,我要去挠死那对狗男女!” 鹿韭被侄女一顿输出逗的不行:“这事怎么能全怪秘书,李泽要是没心思,人家也扒拉不上来,一个巴掌拍不响,咱们呢,真犯不着去闹腾,显得我多稀罕似的。” 见侄女仍然带着怒意,她又笑着打趣:“好啦,我都不气,你也别气了,怎么?还担心小姑姑找不到对象吗?” “怎么可能?”鹿欣欣下意识接话,她家小姑姑外貌、才学、家世、人品...不管哪一项,全是顶配好不好? “那不就结了?说不定下一个更好呢。” “对啊!”鹿欣欣眼珠子一转,又嘿嘿笑起来:“小姑姑,走!咱们先绕点路,我带你去瞧下一个。” 鹿韭哭笑不得:“你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不会是你同学吧?” “咦~我们班男同学一个都不好看,是中兴路那边的市公安局,我认识的一个警察,特别帅!特别高!小姑姑,去嘛,去嘛!” 市局?警察? 鹿韭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没有可能...是那天帮忙的警察? “...咱们就去看看好不好?真的又酷又帅,特有男人味,我觉得比道明寺帅多了。”鹿欣欣还在不遗余力的推销。 鹿韭... “那什么...你要是愿意去看的话,我还有个小请求。”鹿欣欣双手合十,朝着自家小姑姑讨好的拜了拜。 小丫头这般低姿态,鹿韭下意识觉得不是好事,却还是配合道:“你先说说看?” 鹿欣欣的声音立马雀跃起来:“市局后面那条街上有个书店,我想去看看。” 说的跟找学习资料似的,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鹿韭毫不留情戳破:“你是想租小说吧?” “嘿嘿,小姑姑真聪明,我只租一本,就一本,你放心!保证不耽误学习!” 这一点鹿韭倒是相信,小丫头爱玩归爱玩,成绩却一直在年级前五名。 再一个,就算不带她去租,也能找同学借到更多。 思及此,再想到自己还欠那位警察一声谢谢。 鹿韭便答应了下来。 = 市局。 马路对面。 坐在车内的鹿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小侄女:“你的意思是,咱们就在这边等?” 租到心仪的小说,鹿欣欣整个人喜气洋洋:“是啊!” 鹿韭窒息:“你...不是说你认识吗?” 鹿欣欣:“是认识啊,我碰见过好几回呢。” 这算哪门子认识?得亏鹿韭脾气好,不然都要敲小丫头的脑袋了:“那万一人家不出来,或者不在公安局里呢?” 这话叫鹿欣欣也迟疑了起来:“嘶...不会吧?要不咱们先蹲半小时看看?说不定你俩有缘分,人马上就出来了呢?” 鹿韭只觉小丫头的逻辑感人、匪夷所思。 然而,就在她被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方才还安静的市局大门处,突然呼啦啦冲出来三四个男人。 其中一个肩宽背阔、身高腿长,鹿韭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是,还不待她下车,对方已经迅速驱车离开,只留一道刺耳又急促的警笛声... 鹿欣欣呐呐:“我...我说话这么灵的吗?”说完又自顾自兴奋起来:“小姑姑,缘分呐!” 鹿韭... 4 第 4 章 “头儿,刚才那辆宝马瞧见了没?那线条,那底盘,太酷了!真想坐在车里面听听引擎轰鸣的声音。”吉普车内,罗伟没什么形象的趴在车玻璃上往后看,直到再也瞧不见一丝粉色,才遗憾收回视线。 卫拾安也是个爱车的,只是瞧那颜色,猜测车主应该是个年轻姑娘,他便不大想讨论,干脆闭眼思考刚接到的灭门案。 倒是开车的魏平习惯性分析:“别想了,这种进口跑车起码一百多万,抵得上新区五套房,还是一百平以上那种,咱们朋友里可没有这样身价的。” 罗伟不满:“魏副队怎么总泼人冷水?最近不是出了个双色球?我都想好了,中奖先买辆跑车。” 一直没说话的壮汉严瀚海不解:“什么是双色球?” “老严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部队这么封闭的吗?双色球就是...”罗伟跟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同事好一顿普及,最后还不忘鼓动:“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严瀚海没急着表态,反问:“你买了?” 抠搜攒老婆本的罗伟...“还没。” 这话一出,几人齐齐无语。 罗伟有些挂不住面子,兀自倔强道:“其实我也为难,一注就得两块钱呢,不中不就浪费了?可我又想着,万一财神爷看重我,我连机会都不给祂老人家是不是也不大好?” 魏平调侃:“那你还是给个机会吧,要不我赞助你2块钱?” “那不行,这中奖了算我的还是你的?” 魏平乐的不行,刚要再调侃两句,一抹粉色就出现在了后视镜里,他意外:“哟,这是跟咱们同路?” 坐在副驾驶的卫拾安睁开眼,侧头看向后视镜,果然瞧见了那辆粉色跑车正稳稳跟在后面。 同样意外的还有鹿韭她们。 眼看又拐了几个弯,两辆车依旧保持一前一后行驶,高中生已经脑补出了一万字浪漫小故事。 倒是鹿韭觉得情况不大对。 据她所知,不穿警服出警的多数是刑警。 而且,吉普车前面还有两辆警车打头。 怕是出了什么不好的大案子。 想到这里,鹿韭慢慢皱紧了眉。 = 同一时间。 李家别墅。 得知亲家要来,柳月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儿媳爱吃的菜。 李远志看着忙前忙后,恨不能迎到小区门口的妻子,嘀咕道:“瞧你这兴奋劲儿,对我跟儿子都没这么上心。” 柳月笑笑没回话,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 儿子先不说,丈夫哪能跟牡丹比? 在她心里,牡丹那孩子是不一样的。 李远志包工头起家,刚发迹那会儿,人飘的厉害,酒色全来,不知换了多少女人。 她哭过,闹过,却始终无济于事。 儿子虽孝顺,但男孩呆不住,成天跟附近的小伙伴下河上树疯玩。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陪伴她最多的,反而是邻居家才几岁的牡丹。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也不做什么,只是静静的陪着。 最多在自己伤心流泪的时候,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帮忙擦泪,并奶声奶气哄她“不哭,不哭。” 那段...如地狱般的生活,柳月整整煎熬了两年。 后来她常常想,若没有牡丹的陪伴,以她宁愿憋在心里,也不愿与旁人诉苦的性子,说不得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再后来,丈夫的生意越做越大,过了风花雪月年纪的柳月也看开了。 她有钱有儿子,平日喝茶、打牌、逛街、做保养,未来再把牡丹娶回家做儿媳,人生简直再美满不过。 至于如今收心打算做好丈夫的老头子,呵...谁在乎? 想到这里,柳月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再次去往门外等人。 这一次,她是等到了。 只是看着从车上下来,表情严肃的老友夫妻,柳月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出了什么事?牡丹没来吗?”两家关系实在好,柳月便也没有拐弯抹角。 事情真走到这一步,方文怡的心里也不好受,但她更舍不得叫女儿委屈,便浅笑解释句:“她有事。” 这时,听到汽车声音的李远志也迎了出来,见几人面色不对,他笑了笑:“这是怎么了?老鹿,文怡妹子,先进屋,进屋再说。” 鹿鹏飞这会儿看李远志很不顺眼,觉得李泽那小子的风流就是随了这老小子。 不过心里再是不满,到底给留了几分面子,板着脸一起进屋。 待坐在沙发上,鹿鹏飞没心情寒暄喝茶,直接了当:“前些天牡丹去找小泽过生日,看见他抱着秘书,对了,那秘书只是崴了脚,当时小泽身边还跟了几个人,男女都有。” 这话一出,柳月的脸色立马变的很是难看。 倒是李远志有些不以为然:“小泽那孩子心眼好,老鹿你不会为了这点事上纲上线吧?” 鹿鹏飞也不生气,只语气淡淡:“一开始我们也担心误会了孩子,就找人查了查。” 李远志皱眉,显然不大满意老友的行为。 鹿鹏飞:“老伙计也别怪我,小泽那孩子能在我家百货大楼里抱着别的女人,我实在不能不多想。” “你是说在你家鹿氏百货?”这一次,风流惯了的李远志也不淡定了,他这人早年再是养女人,也从未带到亲友跟前,自家儿子在未来亲家的地盘上撒野,这不是挑衅吗? 说到这个,鹿鹏飞心里火气更胜,他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才继续道:“我的性子你知道,难免多想几分,比如小泽那孩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前些日子的订婚会不会只是我们长辈间的一厢情愿...” “不可能?小泽肯定是喜欢牡丹的,从小到大差不多是当眼珠子护着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李远志一口否决,心里却有些不快,不快老友为一点事咄咄逼人。 像是没看出老李的不愉,鹿鹏飞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丢在茶几上:“这是结果,看看吧。” 李远志心里咯噔一声,老友笃定的态度,叫他突然有些不自信起来。 反倒是一直沉默的柳月抖着手打开信封。 然后,几十张照片全被倒在了茶几上。 年轻男女或搂、或抱,其中还有一两张亲吻的。 看着照片中儿子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柳月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一直以为儿子跟他那恶心的父亲是不一样的。 她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看向文怡,沙哑着嗓音问:“牡丹没事吧?” 见好姐妹这般反应,方文怡心底一直憋屈的怒意总算消散了几分。 坦白说,之前同意小女儿跟李泽订婚,柳月这个婆婆占了很大的因素。 可惜两家无缘,方文怡拍了拍对方冰凉的手:“我们送她出去旅游了,也给她换了手机号码。”言下之意别去打扰孩子。 自己的儿子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柳月当然不会去打扰牡丹,即使没换号码也不会,她只是红着眼眶说:“帮我跟牡丹道个歉,是我没有福分做她婆婆。” “老婆你胡说什么?!”李远志虽也气儿子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却还想着挽回。 要知道鹿家现在发展的比他家还好,这样本事的亲家哪里去找?尤其牡丹那孩子温柔又懂事。 想到这里,李远志勉强压下心头怒火,满脸歉意的看向老伙计,欲要说些什么。 鹿鹏飞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将剩下的半根烟按在烟灰缸里,站起身:“老李,咱们两家还是朋友,但婚事就算了,小泽那孩子既然有喜欢的人,做长辈的也不好勉强,对了,回头娶新人进门的时候,我跟文怡也会来吃喜酒的。” 这话叫李远志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他能肯定儿子就是闹着玩,怎么可能娶个玩意儿进门? 他想解释男人年轻时都这样,贪新鲜,最重要的还是明媒正娶的老婆。 但话到嘴边,对上老伙计淡漠的眼神,他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是啊,牡丹是不一样的。 老妻娘家普通,牡丹那孩子可是鹿家的宝贝。 想到这里,一时不知道怎么收拾烂摊子的李远志,想杀了儿子的心都有了。 见老李消停下来,方文怡将手边的包往柳月那边推了推:“阿月,这里头是订婚准备的各种首饰。” 说完又掏出一张银行卡:“卡里是礼金,对了,这些年小泽那孩子送给牡丹的礼物,下午老鹿的助理枫明会送过来,我跟老鹿就先回去了。” 柳月跟着起身:“我送你们。” 方文怡没有拒绝。 两人挽着手往外,待好友上车前,柳月再次道歉:“文怡,牡丹最近应该不会想要见到我,你记得帮我跟她说声对不住。” 方文怡拍了拍她的手:“别瞎想,你永远是她的月姨,这不,你送给牡丹的礼物她全都珍惜呢,可一个都没还回来,她呀,跟你一直很亲的。” 明白了牡丹的态度,柳月一直憋着的眼泪刷一下掉了下来,颤抖着嗓音道:“这就好,这就好!” 汽车驶离,李远志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厉声质问妻子:“柳月你疯了?怎么能退婚?儿子只是犯了个小错,牡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咱们去道歉,再哄一哄,哪里就要到退婚的地步?” 十几年来,柳月几乎没怎么正眼看过丈夫,嫌脏。 这一次,她却盯着男人细细打量。 他老了。 完全找不出一丝年轻时的俊朗。 又大约因为好酒又好色,明明才50岁,瞧着却比实际年纪大了十岁不止。 不知道的,还以为跟鹿鹏飞是两代人。 说来,小泽其实长得更像他。 柳月以前只以为外貌像,如今却是风流也遗传到了精髓。 所以,不难联想到小泽二十年后会是什么嘴脸不是吗? 想到这里,柳月心疼之余又忍不住犯恶心。 儿子明明知道她最厌恶什么样的男人的!!! 他不止背叛了那么好的牡丹,还冲着她这个母亲的心口狠狠扎了一刀。 柳月想,短时间内,她怕是没办法面对这两人了。 于是她冷冷丢下句:“因为你儿子不配。”便转身上了楼。 李远志被妻子胳膊肘往外拐的态度气的不行,抖着手好一会儿,才想起找罪魁祸首。 他掏出手机打给司机:“老夏!送我去公司!” = 知道侄女要来家里住几天。 天不亮姜红梅就开始收拾房间,鹿国庆负责逮鸡杀鸭。 等准备齐全后,老两口便背着手到路口等。 有邻居看不过眼的,背地里酸溜溜刺了句“亲生的都赶不上。”那意思明显说两人攀高枝。 老两口完全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在意。 毕竟侄女是因为退婚才过来散心的。 孩子不知道有多伤心,哪里还有功夫跟人吵嘴。 八月的海城很是炎热。 没一会儿,老两口的后背就被汗水浸湿了,却坚持摇扇等着。 “来了,来了,好像有车来了。”鹿国庆用芭蕉扇拍了拍还在张望的老妻。 姜红梅已经六十多了,视线不大好,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带上时,正巧几辆车从眼前呼啸而过。 她茫然了下:“这...怎么像是警察的车?” 鹿国庆勾着脑袋继续瞧:“是警察,那笛声呜啦呜啦的,应该不是咱们这里,都没听到风声...哎,哎,老婆子,你瞧瞧,好像又来一辆车。” 然而,还不待姜红梅细看,粉红色跑车已经稳稳停在了两人跟前。 车窗摇下,露出两张明媚灿烂的笑颜: “大伯!大伯母!” “爷爷!奶奶!我也来啦!” 5 第 5 章 “...今天三缺一嘛,我想着三柱子平时也喜欢搓两把,就过来喊人...哪想到...我的个妈,全是血啊,真的,当时吓得我腿肚子都软了...太惨了,实在是太惨,祖孙四口全死了,最小的女娃娃才4岁,娃她妈也才二十几,可怜哦,丧良心的,什么仇什么怨嘛...”第一目击者絮絮叨叨、颠三倒四,面上还带着惊惶,显然被吓的不轻。 魏平今年42岁,身高中等,五官温和,瞧着格外能安抚人心,见状习惯性先安慰几句,才继续询问:“这家就四口人吗?” “对,三柱他爸前年就得病去了...” 另一边,平日嘻嘻哈哈的罗伟不用吩咐,默契带着新人严瀚海,走向其余邻居与村干部们,开始收集起受害人的人际关系。 至于卫拾安,则穿上鞋套手套跟着痕检员一起勘察现场,待看到中年女法医开始褪手套,便走了过来:“汪法医,情况怎么样?” 汪楠抬起胳膊顶了顶下滑的眼镜,才边将器材放回尸检箱,边回答:“初步检查,致命伤是气管,一刀割断,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两点到四点,具体还需要回去验证,另外,是熟睡中被杀,还是先中了迷药,也得做进一步化验,对了,那名男性死者,除了脖子上的致命伤外,身上还有多处划伤,像是...” 卫拾安皱眉接话:“泄愤。” 汪楠点了点头:“不错,我也有这个怀疑,小卫你可以往这个方向调查试试...”说话间,她又看向已经被装进尸袋的小小女尸,叹了口气:“太狠了。”还那么小。 卫拾安眸色深沉:“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抓住凶手。” 汪楠:“你说的对,那我就先回局里了,放心,会尽快给你结果。” 这时,魏平走了过来:“卫队,问出点东西。” 卫拾安冲着女法医点了点头:“辛苦汪法医。” “应该的。” 两人走到后院无人处,卫拾安先点了跟烟叼在嘴里,才翻开本子看了起来。 作为一名颇有经验的老刑警,他很快就从几页纸中提炼出了关键信息。 一家老实人,唯一有过恩怨的,只有共同承包鱼塘的赵大山。 “...这个赵大山跟死者赵三柱是没出五服的本家兄弟,早年因为偷盗进过几次局子,听邻居说,前些日子赵大山私自出了一批鱼,卖了几千块,赵三柱为了要回一半的钱,没少起摩擦,目击者还说,最后一次争吵是前天上午10点左右,两人差点动手。” 听出副队话中的怀疑倾向,卫拾安笃定:“这个赵大山现在不见了。” 魏平:“对,一直到现在也没露面,我带人去他家瞧过,什么也没查到,他名声不好,光棍一个,跟父母也早就分家了,而且村里人说,前天跟赵三柱吵过架后就没见过他。” 卫拾安皱眉,刚要再说什么,裤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将烟夹到指尖:“喂?” “卫队,后山发现鞋印,经过勘察,与受害者屋内的本血脚印为同一个。”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卫拾安神情一振,当即带着人前往痕检员说的位置... = 相较于人民警察在炎热酷暑中辛苦追凶。 鹿韭就舒服很多,她正窝在客厅沙发上,吹着空调与爸妈还有姐姐发着短信。 至于鹿欣欣,则抱着租来的小说,躲在小姑姑身后看的津津有味。 她俩倒是想去厨房帮忙,无奈长辈不让。 实在要跟,老头老太太还会生气。 姑侄俩只能乖巧等投喂。 好在,鸡汤跟红烧鸭子早上就做好了。 只要再炒两个素菜便齐活。 “有人来了。”听到脚步声靠近,鹿韭拍了下侄女。 鹿欣欣“嗖”一下将小说塞进书包里,同时还不忘拿起放在一旁的英语书,做摇头晃脑状。 演过头了...鹿韭无声吐槽。 “开饭啦,你俩饿了吧?”姜红梅端着最后一道菜进来堂屋,身后是拿着碗筷的鹿国庆。 鹿韭上前接过大伯手上的碗筷,帮着摆开。 坐下开动后,姜红梅先给两个姑娘一人舀了一个鸡腿:“多吃点,都是用米糠跟粮食喂的,外面可不好买。” 鹿国庆则拿出一瓶酒,在老婆子的白眼下,嘿嘿笑着给自己添了2两。 这可是小弟给的好酒,他美滋滋抿了一口,才感慨又有些得意道:“还是现在日子好啊,好吃好喝,冬天暖和,夏天凉快,小时候哪能想到有现在的神仙日子。” 两千年初,农村还没什么人家装空调,他家是全村头一例。 还是亲弟弟给装的,如何不骄傲? 说来,鹿家早年穷的很,鹿国庆跟两个妹妹都没怎么念过书。 当然,在温饱都成问题的年代,他们也没有念书的概念。 至于小弟鹿鹏飞是个例外,他打小就聪明。 一开始厚着脸皮蹲在教室外偷偷学。 后来老师见他实在机灵,便找到家里劝学。 等小弟考上初中,父母陆续去了。 彼时,兄妹三人都已经成家。 好在几人的另一半都是淳朴心善之辈。 一起勒紧裤腰带,省下钱粮供小弟继续往上读。 这一供,就读到高中毕业。 那时候多少人笑话他们兄妹傻,高中毕业还不是得回家种地? 后来小弟发达了也没忘记他们这些做兄姐的,操心房,补贴吃,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 想到这里,鹿国庆的眼眶就有些红。 他鹿家祖坟冒青烟了。 他这个做大哥的,对得起早逝的父母啊! 姜红梅给丈夫夹了个鸡屁股:“老说这些干啥?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鹿国庆好脾气笑笑:“老了老了,可不就喜欢回想从前的事嘛,不提这些,牡丹啊,你大学毕业快两个月了吧,后面有什么打算吗?” 鹿韭咽下嘴里的食物:“我爸在百货大楼给我留了个门面,我打算开个花店。”走高端路线那种。 其实她不缺钱,自她跟姐姐满18岁后,父母便陆续往她们的名下转了不少固定资产。 尤其这两年,房地产价值飞速增长。 鹿家虽没有深入涉足,却没少买地皮跟店铺。 开花店完全是个人兴趣,毕竟一辈子很长,总不好整日无所事事。 “我记得你大学就是学种地的,刚好对口子,挺好。”虽然在鹿国庆看来,买花不如买肉吃,但现在的小年轻思想先进,他大字不识几个,还是别操那份心了。 再一个,侄女打小就喜欢种花种草,还种的特别好,有天赋着呢。 鹿欣欣无语:“爷爷您说什么呢,小姑姑上的可是全国知名大学,园艺不止是种地,还有研究植物,培育新品什么的,很厉害的。” 这不还是种地吗? 鹿国庆听得稀里糊涂,正要再问问详情,蹲在一旁啃骨头的黄狗突然冲到门口,朝外吠叫。 “这时候谁会来?”他起身去开门。 待看清来人,有些惊讶:“大队长怎么来了?吃了吗?” “哪有空吃饭哦,出大事了。”大队长热的满脸通红,一脑门汗,身上的衬衫也是半湿状态,进屋后直奔空调吹风口续命。 鹿国庆:“那就在家里吃。” 姜红梅起身准备去拿碗筷。 大队长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啃了一个馒头,这会儿真不饿,先把事情跟你们说了,我这还急着去下一家。” 见状,鹿韭去冰箱拿了一瓶冰水递给对方。 这一次大队长没拒绝,他先仰头急灌了几口,才笑问:“这事鹏飞家二小姐吧?” 鹿韭笑了笑:“您叫我小鹿就行。” 鹿国庆也道:“就是,都是一个村子里出去的,她一小辈,叫什么二小姐,就叫名字。” 大队长面上的笑容顿时真诚几分,觉得有钱人家的孩子没有瞧不起人。 尤其这姑娘雪肤红唇,玉雕般的漂亮模样,瞧着叫人心情都好了几分:“行,叔托个大,就喊小鹿。” 时间紧张,大队长也只寒暄了几句,便说起了来意:“咱们后面的赵庄大队出命案了...” 详细叙述一番后,大队长在几人惊愕又不可置信中,做出最后总结:“...嫌疑人还没有抓到,听说从小青山逃走了,那山跟咱们大队可是连着的,这两天你们出门尽量不要落单,晚上睡觉门窗也得栓紧。” 从来平静又祥和的小小山村,几十年也没发生过这般穷凶恶极的案件。 等大队长留下一张新出炉的通缉令,出发去下一家后,鹿国庆第一反应就是:“你俩回市区。” 这话一出,还不待鹿韭说什么,鹿欣欣就不干了:“现在走?万一路上遇到凶手呢?” “你俩开着车怕什么?” “您这话说的,路就那么一点宽,想要逼停车可不难,万一那人在路上放玻璃碎片扎了轮胎,可是会翻车的,又或者他躺在路上,咱们还能压过去不成?” 也是,正常人谁敢压过去? 见丈夫着急,姜红梅倒是很淡定:“行了,回头给老大老二打电话,叫他们晚上回来住,家里还有狗,那赵大山咱又不是没见过,还没我高呢,他不敢的。” 鹿国庆依旧不大放心:“再矮小也杀了四个人。” 鹿韭也安抚:“没事的大伯,刚才大队长都说了,那人能得手是用了迷药。” 于是鹿国庆便开始给弟弟还有两个儿子打电话。 = “嘶...” 第二天早上,鹿韭是被伯母家的猫从脸上给踩醒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植草本体觉醒的缘故,大伯家的橘猫跟狗狗突然特别喜欢她。 昨天晚上,一个趴在她床边,一个硬要睡在她脑袋上,死活不愿意离开。 要不是它俩定期驱虫、洗澡,鹿韭还真不大乐意。 “怎么了?”睡在里面的鹿欣欣被声音惊醒,语气含糊问。 昨天惦记着杀人犯,她熬到很晚才彻底睡着,这会儿困的厉害。 鹿韭一手捂脸,一手揉搓着做错事,主动露出肥肚皮的小橘,哭笑不得道:“它不知道兴奋什么,在房间里疯跑,刚才踩我脸上了。” 鹿欣欣立马坐了起来,瞌睡全没了,担心凑过来:“没挠破吧?” “没有,没有,小橘跟我闹着玩儿呢。” “那就好。”鹿欣欣大松一口气,完了也开始挠起猫脑袋:“臭小橘,知道你多重吗?小猪一样,万一伤到我美丽的小姑姑,我就揍你!” 鹿韭...所以你在担心这个? “醒了?醒了就起床吧,听说警察刚才抓到赵大山了,就在咱家葡萄园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糟蹋东西,我跟老头子要去葡萄园看看,你俩起来吃早饭。”听到屋内的动静,姜红梅敲了敲门。 这话一出,姑侄俩瞬间没了逗猫的心思,齐齐下床穿鞋。 等开了卧室门,再拨开珠串帘子,异口同声:“我也去!” 6 第 6 章 盗窃、故意伤害、诈骗、抢劫... 刑警总有忙不完的工作,但命案,一年也不会发生几例。 所以,这次赵家大队的灭门案,着实引起了不小轰动。 为了尽快抓到凶徒,不给民众带来恐慌,市局派出了大量警力搜查。 从接到报警,再到抓获犯人,总共也就20个小时,不可谓不迅捷。 作为支队长,刘海已经很少出警了,他看向被铐了双手,蔫头耷脑的凶犯,高兴道:“要不是赶上黑夜,估计10个小时就够了。” “没下雨的话,人也可能早跑下山了。”昨天夜里下了场大暴雨,不止阻碍了犯人的潜逃速度,也将搜寻的警察们折腾到浑身泥泞。 卫拾安这会儿已经脱了外面宽松的t恤,只着贴身工装背心,露出虬结的肌肉、显的窄腰宽背、双腿修长。 刘海不以为然:“假设不成立,不管怎么说,你小子又立功了。” 这话卫拾安没接,他很饿,再加上熬了夜,实在没有闲聊的心情。 再一个,抓到犯人并不代表一切就结束了,后面还有一堆事情等着... 思及此,再想到抓捕过程中,被撞倒的葡萄树,他还是多说了句:“刘支队,回头叫人问问葡萄园是哪家的,不小心撞坏了几颗。” 这是要赔给老百姓的,刘海一口应下,正要继续聊些案件后续,就见不远处围观的群众里,呼啦啦走过来几个人。 鹿有盛的视线在警察群中逡巡一圈,最终定格在两杠两星的中年警察身上,他笑着上前:“警官同志,请问我们现在可以进山吗?” 说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听说犯人是在葡萄园抓到的,我父母是园子的承包人,二老有些不放心。” 刘海恍然,他笑道:“可以进山了,不过抓捕的时候撞倒了几颗,实在对不住,具体损失你们回头报过来,会有赔偿的。” “不用,不用,不用赔,几颗树不值什么,你们才辛苦,对了,要不要去家里吃个早饭?”对于军人跟警察,国人大多很尊敬,尤其鹿国庆这样年纪的,见警察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便憨笑开口。 姜红梅也热情邀请:“是啊,听说你们忙了一夜,太不容易了,去家里吃个早饭吧。” 刘海摆手拒绝:“这不合规矩,我们还得赶回局里,对了,关于葡萄树...” 大伯大伯母还有堂哥们与警官寒暄的时候,鹿韭不着痕迹靠近身形高大的男人。 当然,这个不着痕迹只是她以为的。 鹿韭容貌极盛,哪怕今日只穿了简单的t恤与长裤,也是人群中的焦点。 所以她其实是在周围人的注视下,挪到了目标人物身边。 然后,在对方布满血丝的眸子看过来时,她递出一瓶水:“你好,要喝点水吗?”嘴唇都干了。 卫拾安没接,而是垂下眸,细细打量突然出现的姑娘,总觉得有些眼熟。 猜对方应该不记得自己,鹿韭忙解释:“前几天,在鹿氏百货天台上...” 话到这里,卫拾安已然想起来了,他的视线又在对方脸上扫了一圈,才道:“你跟那天...不大一样。” 职业习惯,但凡接触过的人,卫拾安基本都能记得。 记忆中,这姑娘眉眼几乎被刘海全遮了,妆还花了,与现在完全是两幅模样。 鹿韭也想起了当时的尴尬,有些不自在:“当时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啊。”话音落下,她又将手上的矿泉水再往前面递了递:“要喝吗?” 这一次,卫拾安只迟疑几秒就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见对方拧开水,仰头灌下半瓶,鹿韭松了口气,又掏出一袋饼干递了过去:“还有这个。” 饼干不算大,却几乎将女生的手掌全部遮盖住,只余下一点指尖露在外面,是嫩生生的粉色。 卫拾安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视线,刚要拒绝,就对上几十道或好奇、或激动、或揶揄的视线。 他顿了顿,回身接过饼干,又冲着人说了句“谢谢”,便大步离开。 见状,刘海笑的很是意味深长:“姑娘是咱们卫队的朋友?” 鹿韭总觉得这人像老狐狸,她张了张嘴,正要回话。 却不想,一双大手探了过来,拽着八卦兮兮的领导就走。 “哎...臭小子,松手!我自己走,老子不要脸面的吗?快松开...你那手是铁钳子吗...对了,小姑娘,我们卫队叫卫拾安,还单身,你有空...唔唔...” 见职位明显不低的中年警官就这么被手动封口,鹿家人都有些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好一会儿,还是鹿有盛率先开口:“牡丹,你认识那位...卫队长?”堂兄妹两人相差二十来岁,所以平日联系并不多,但他还是很关心这个,比闺女大不了几岁的堂妹。 二堂哥鹿有军也问:“是啊,昨晚怎么没听你说?”要是找对象,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可要擦亮眼睛把把关,决不能再找个像李泽那样的了。 鹿韭实话实说:“之前见过一次,不熟。” “不熟?那你...” “行了,问那么多干啥?牡丹大学都毕业了。”眼见老头子也开口了,姜红梅赶紧打断,她真觉得家里男人眼瞎,没看到侄女跟那个警官一直都客客气气的吗? 想到这里,她又看向侄女跟孙女,使了个眼色:“我们还要去山上,撞坏的葡萄树不知道还能不能补救,你俩回去吃早饭。” 鹿欣欣拉着小姑姑就跑... 鹿家男人... = 回家的路上。 鹿韭伸手拂过路边的野花野草,依旧什么也感应不到。 妖魂觉醒已经好几天了,对于灵力修炼,她还是找不到方向。 难道,这个世界没有灵气? 想到这里,鹿韭难免泄气。 “小姑姑,你刚才带水又带饼干,原来是为了那个帅哥警官啊?”直到现在,鹿欣欣还有些不可置信。 方才她家美人小姑姑可是说了,之前见过一面。 所以...昨天在市局门口的惊鸿一瞥,就瞧上了? 小丫头心里想什么,几乎全写在了脸上,鹿韭没好气伸出手指戳了戳她:“你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给卫警官带的没错,但我之前就见过他。” 方才从大伯家出来的时候,其实她也不确定能不能遇到对方,只是担心万一遇到,光嘴上干巴巴道谢也不大合适,就揣了水跟饼干,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其实鹿韭更想送锦旗,虽然那天她没有跳楼的打算,一切只是误会。 但人家不畏危险的救援是真的,她不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妖最怕欠因果! 哪怕如今的她已经是人类,但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真改不过来。 小姑姑不仅人美,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的,鹿欣欣心里喜欢听她说话,嘴上却是哼哼:“我知道你见过啊,昨天嘛。” “不是昨天。”知道自己不解释清楚,小丫头肯定没完没了,鹿韭便将天台上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一开始,听到李泽抱着秘书,鹿欣欣还气鼓了双颊,等说到被帅警官救了后,她就又兴奋起来,抱着自家小姑姑的手臂使劲摇:“妈啊!我的天!这就是缘分啊!” 小丫头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毫无防备之下,鹿韭被晃的脚下踉跄,整个人往一旁的草丛歪了过去。 “小姑姑!!!” “没事。”摔倒之前,鹿韭用手撑在了草丛上。 意外的是,她刚准备起身,食指与无名指的指尖处,突然齐齐传来了沁凉的灵气。 很淡、只有一丝丝。 但确实是灵气没错。 鹿韭眨了眨眼,而后猛的看向指尖碰触到的植物。 这是...牡丹花的果子? = 海城。 鹿氏百货大楼。 鹿珺上身穿着黑色衬衫,下身配同色西装裤,脚上则踩着一双略显张扬的红色高跟鞋。 她边大步往外,边与跟在身边俊美的男人说着什么,端的是雷厉风行。 一路上,但凡内部员工,全都恭敬喊着“鹿总好!韩特助好!” 待走到门口,保安已经帮忙推开了玻璃大门。 见状,鹿珺朝着人点了点头:“谢谢。” 刚出大门,就有一股热浪迎面糊上来。 鹿珺不适的眯了眯眼,正要打开包拿墨镜,余光就瞄到一抹黑影朝着自己扑过来。 她皱眉,下意识抬脚去踹。 却不想,身旁的男人速度更快,拉着她就往旁边避了避。 鹿珺抬眼,对上男人冷冰冰的眉眼,很是不愉。 韩枫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板一眼:“穿高跟鞋踹人,容易伤到你自己。” 鹿珺翻了白眼,懒得跟他磨嘴皮子,反正从小到大都磨不过对方。 她索性转头看向来人。 只是待看清对方是谁后,鹿珺就更加不爽了,她撇了撇红唇,嫌弃道:“你来干什么?” “珺姐,我来找牡丹,你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好不好?我找不到她...”李泽眼巴巴的看着人,满眼都是哀求。 几天前,父亲怒气冲冲来到公司,甩了他一头一脸的照片,并说明牡丹要退婚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后来,李泽认真反思过。 他觉得,他是习惯了牡丹永远都会陪在身边,不...应该是笃定。 所以,他并不很着急。 且再欣赏、怜惜安安,他都没想过退婚。李泽也有自信,只要他诚心认错,牡丹肯定会原谅他! 她从来都是懂事又好脾气的。 可牡丹的手机号码换了,□□也一直没上线,亲朋好友更是问了个遍,却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旅游。 也在这一刻,李泽才有些慌了。 害怕牡丹真会跟自己退婚。 所以,他只能来堵最不好接近的鹿珺,希望从她嘴里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为此,他故意熬了一夜,就为了让自己瞧着悲惨些。 却不想,他这副受害者的嘴脸,反而激起了鹿珺一直压抑的火气。 算了,有些人给脸不要脸,就揍一顿吧。 从知道这小子做出对不起妹妹的事情时,她就想揍了。 思及此,鹿珺直接抬脚脱鞋。 “胡闹。”韩枫明立马蹲下,大手握住那只涂了酒红指甲油,显得越加白皙的脚,而后轻轻拍拂掉她脚底的灰尘,才将之放回高跟鞋里。 冷不防他这般,鹿珺有些不敢置信问:“你干嘛?” 韩枫明起身,凤眼冷冷扫过来:“地上不烫?” 是挺烫的...鹿珺后知后觉动了动脚趾,然后无声倒抽一口气,面上却绷的死死的:“我想揍他,你不是说穿鞋不方便?” 韩枫明将领带扯下放在她手里,又开始卷袖子:“我来。” 李泽...? 7 第 7 章 翌日。 天光大亮时。 盘坐于窗边的鹿韭缓缓睁开了眼睛。 同一时间,游走在指尖的灵气也随之褪却。 不知是不是因为同宗,目前她只能在牡丹籽中感应到灵气。 只是叫鹿韭失望的是...灵气实在太少了。 许是受母亲方文怡女士的影响,又或许因为自己的名字,这些年,大伯母也在房屋附近种了一大片牡丹。 所以,昨天鹿韭整整捡到了一大捧牡丹籽。 但这么多,所能提取出的灵气,也只勉强在手指上游走一回。 不仅是一次性的,还只能到大拇指第一个指关节处。 看着经过灵气梳理,明显比别处更加细腻白皙的大拇指,鹿韭也是哭笑不得。 显然,在这个世界,想要修炼出厉害的术法是没有可能了。 最多...最多就是给身体排排毒。 唔...还有就是培育出生命力更强的种子。 她想要开花店,还要走高端路线。 那么,从花籽开始,就得是最好的。 这么一想,倒也不是那么郁闷了。 鹿韭起身,将散在腿边越加黑亮饱满的花籽仔细收了起来。 “喵~”小橘从床底下扒拉出来两颗。 鹿韭弯腰捡起,顺势撸了把顺滑的皮毛,打趣道:“你倒是个识货的。” 见状,一直趴俯着的黄狗也把脑袋挪了过来。 “你俩也成精了吧。”鹿韭被逗笑了,又摸了把狗脑袋,才转身去开卧室门。 = 老人觉少。 才五点半。 大伯母已经在做早饭了。 大伯也没闲着,正将拾掇好的鸡鸭食物往三轮车上搬。 鹿韭赶紧走过去帮忙。 鹿国庆躲闪:“不用你,脏,大伯搬得动。” 鹿韭也不犟嘴,只是在大伯搬的时候,坚持伸手往上托了一把。 见状,鹿国庆笑着拿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才慈爱问:“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是不是吓到了?晚上就不应该跟欣欣分屋睡。” 这说的是昨天杀人犯的事情。 鹿韭摇头:“不怕。”原先可能会怕,但觉醒了妖魂后,哪里还会怕这些? “咱们家小牡丹长大了。”鹿国庆哄小孩般。 “大伯现在就要进山?” “吃了早饭去,再晚鸡鸭可就闹腾了,顺便再捡蛋。”山上养了几百只鸡鸭,每天光是捡蛋就得好一会儿。 天热,这活得趁着早晚凉做完。 “我也去。” “啊?你去捡蛋?”正打水洗手的鹿国庆茫然回头。 鹿韭点头:“葡萄园旁边不是有一块空地吗?我想去看看。” 鹿国庆懂了:“你想租来种花?那可是有主的。” “嗯...嗯?有主?”这下轮到鹿韭茫然了,昨天去葡萄园的时候,那块地明明荒废着。 瞧出侄女的疑惑,鹿国庆皱眉解释:“是你五爷爷家承包的...” “我还有个五爷爷?” “你不认识,叫鹿大强...” 说是五爷爷,其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是同村同姓,按辈分喊的。 几年前,因为自家种葡萄赚了钱,村里不少人动心的。 但村里空地不多,最后被鹿大强找关系全拿下了。 然而,种葡萄可不是栽地里就完事了,它其实很难伺候。 搭架、浇水、施肥、修剪、病虫...需要忙活的事情多的很。 鹿大强家里全是懒货,又舍不得花钱请临时工,几年下来,葡萄没种出几颗不说,地也砸在手上了。 倒不是没人想接手,但转让价要的太高。 说到这里,鹿国庆又劝了句:“真想要啊?价格怕是不好谈,之前不是在市里租了一块地?” 鹿韭解释:“市区那块地养花是为了供应花店的。”而且那边的地已经种满了花草。 鹿国庆又顺道用凉水洗了把脸:“我记得租了十几亩吧?还不够吗?” 鹿韭:“不够,主要葡萄园旁边那块地,我想全种牡丹花。” 鹿国庆咂舌,想说全种牡丹花是不是太多了,那玩意儿又不能吃不能喝的。 但想到小弟的身价,又不觉什么。 罢了,孩子喜欢就好。 鹿韭完全不知大伯心中所想。 其实,从确定能从花籽中提取出灵气,她便决定再租一块地种牡丹花了。 等提取完灵气,花籽也不会浪费,能炼成油。 那可是蕴含灵气的牡丹籽油,不管美容还是做菜,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至于鹿大强要高价?她更加不惧。 到时候请枫明哥帮忙就好了。 再说,还不确定要不要那块地呢。 = 伯侄俩在山上转悠了三个小时。 回到家,太阳已经悬挂在了高空。 望眼欲穿的高中生在看到自家小姑姑时,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慢点,慢点,丫头毛毛躁躁的,可别摔咯!”见侄女被孙女扑个踉跄,鹿国庆笑骂一句。 鹿欣欣:“我有数呢。” 同样的错误她才不会犯第二次。 之所以这么急也是有原因的好不好。 无奈,还不待她将小姑姑拉走,一道略谄媚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哎哟喂!二小姐回来了?瞧瞧,真是越来越水灵了。” 身上穿了防晒衣,只露出一双眼,几乎全副武装的鹿韭...? 见小姑姑懵逼,鹿欣欣赶忙小声说:“这是五太奶奶,听说你们去看她家的山地,来了有半小时了。” 鹿韭恍然...不过这位消息还挺灵通的:“五奶奶好。” “哎!丫头...” “牡丹啊,累了吧?快进屋歇歇,冰箱里给你冰了个甜瓜。”姜红梅放下手中挑了一半的韭菜,冲着侄女使眼色。 于是,不想表现的太积极的鹿韭便顺势进了堂屋。 五奶奶当即就要跟着。 见她这般,姜红梅索性拉下脸:“五婶子,牡丹就是个小丫头,好奇看看你家地,能懂个什么?你找她也没用。” 五奶奶拉下脸:“有钱不就行了?”几万块对于鹿二家算个什么? 这滚刀肉似的话,姜红梅都懒得接。 见状,五奶奶转了转眼珠,又做回凳子上开始哀叹起来:“红梅侄女,你也别怪婶子,都是穷闹的...我那小孙子都25了还没结婚,好容易谈了个对象吧,光彩礼就要一万六...大孙子结婚那会儿家里没少花钱,现在轮到老二,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可能不管...” 手心手背都是屎吧! 想到五婶家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外加手脚不干净的两个孙子,姜红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句。 = 鹿韭的确看上那块地了。 再加上八九月份正是种牡丹的季节,所以她决定回市里买牡丹花种子,顺道去找枫明哥谈谈。 “真要那块地啊?”相较于不怎么来乡下的小姑姑,长到十岁才搬到城里的鹿欣欣可太了解五太爷爷家的人品了。 鹿韭收起手机:“不怕,我刚才跟枫明哥联系了,他没跟我爸出差,这会人在市区,我去找他。” 韩枫明早年的境遇很差,父母意外去世时才12岁。 八几年家家户户困难,亲戚不愿意养,到处踢皮球。 吃饭都困难的孩子,读书更是不可能。 鹿鹏飞与韩家父母有些交情,得知后便资助其读书。 后来鹿鹏飞跟方文怡条件好了些,又觉得孩子懂事,索性寒暑假也接到家里住。 所以,认真算起来,比鹿珺还大三岁的韩枫明是看着鹿家姐妹俩长大的,情分自然不一般。 再后来,韩枫明从名牌大学毕业,拒绝了大公司抛出的橄榄枝,留在了鹿鹏飞身旁做事。 鹿鹏飞也不会亏待看大的孩子,不提旁的,光每年分红都有一大笔钱。 这些年,韩枫明利用这些钱,做了不少投资,早已身价不菲。 但他依旧安安稳稳的待在鹿家不愿离开。 所以,别看他冷冰冰的,其实很重情。 也...很爱操心。 “对哦,枫明叔那么厉害,我刚才怎么没想到。”鹿欣欣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你要回市里吗?”鹿韭从衣橱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裙子,打算洗个澡再出发。 鹿欣欣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回,我得温习功课了,不过晚上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杯冰奶茶。” “可以。” 临出发时。 大伯大伯母往车上放了不少东西。 有葡萄、甜瓜、各种蔬菜、鸡蛋、鸭蛋等。 其中,最夸张的是装在蛇皮袋中,只露出脑袋的两只活鸡鸭。 鹿韭看着自己粉红色的新跑车,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上次黄色的那车就小,怎么这个更小?都放不了几个东西。”最后,鹿国庆还很是嫌弃道。 鹿韭试图解释:“跑车都这么大,还有大伯,我下午就回来了。” 鹿国庆:“我知道,这些都是带给你爸妈吃的,对了,下回开个大车回来。” 鹿韭... “哈哈哈,小姑姑你赶紧走吧。”鹿欣欣笑的前俯后仰,笑完又想起什么:“不会遇到那个李泽吧? 鹿韭戳了戳小丫头:“放心吧,昨天姐姐给我发信息了,说枫明哥揍了李泽一顿,他最近应该不敢出来碍眼。” “哇哦!揍的好!” 鹿韭也笑:“大伯,大伯母,那我出发啦。” 鹿国庆与姜红梅往旁边让了让:“开慢点,不着急啊。” 鹿韭:“我知道的。” 鹿欣欣趁机塞过来一本书,小小声道:“帮我还书,已经看完了,如果...”再能租一本就更好了。 “没有如果。”一眼看透侄女小心思的鹿韭一口回绝,然后启动车子走人。 见粉色跑车开上大路,很快消失在眼前,鹿欣欣在心中哼哼:那可不是一般的书,那是丘比特之箭。 8 第 8 章 在鹿鹏飞的汽配公司中。 最有知名度的是汽车电瓶与灯泡。 又因为这两样都是消耗品,所以鹿家的工厂规模颇大。 早些年,品牌名气不够,鹿鹏飞又是那种忙起来,会亲自下流水线干活的接地气老总。 所以办公室便不甚讲究的放在了流水线隔壁。 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找上门洽谈业务的经销商也越来越多。 国人讲究排场,鹿鹏飞索性在工厂附近又买了块地皮,将办公楼给独立了出来。 鹿韭对生意方面没什么兴趣,但到底是自家公司,老职员自然有认识她的。 所以,当她驱车来到公司大楼,看着大门处进进出出的熟悉面容时,她只迟疑几秒,便决定电话喊人。 然后,大约两三分钟过去,身形修长、气质清冷的男人便大步朝着自己走来。 鹿韭摇下车窗:“枫明哥,外面太热了,先上车找个地方吃饭再说。” 韩枫明看着扎眼的粉色,难得有些绷不住表情:“我开自己的车。” “行吧,不过我想吃川菜了。”鹿韭也没勉强,只是在对方转头时,提出午餐要求。 “可以。” = 市区这家川菜馆已经开了2年多。 味道不错,价位亲民,在海城很有些名气。 两人过来时,正好是午餐高峰期。 偌大的饭店挤满了人不说,门口还坐了不少等着翻台子的。 不过韩枫明跟饭店老板是大学舍友,并且还投了一笔,算是半个老板。 所以直接从后门进了自留包间。 等待上菜的时候,韩枫明一边烫餐具,一边说起李家的近况。 比如李泽那个秘书已经被李父开除了,但闹得挺大,全公司都知道李泽劈腿并被鹿家退婚。 比如李泽又去找过方文怡女士,却连小区大门都没能进。 比如李泽被打的鼻青脸肿后,那个叫韩安安的秘书趁机嘘寒问暖,两人又断断续续勾搭上了。 再比如,李泽的母亲柳月昨天出国旅游了... 时间没过去多久,事情却发生了不少。 不过,鹿韭除了多关心月姨几句外,其余的都没什么反应。 见状,一直关注着妹妹情绪的韩枫明彻底放下心来。 珺珺说的对,牡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 于是韩枫明便不再提李家的糟心事,转而聊起赵庄大队那件案子:“...那天晚上就该给家里打电话,你倒好,不仅不打电话,还不让大伯打,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就知道要被念叨,鹿韭在心里吐槽某人冰山美男子的形象岌岌可危,嘴上却乖巧解释:“爸不是出差了吗?要是他知道了,肯定要连夜赶回来,来回奔波太辛苦了。” “我总没出差吧?” “你也忙啊,再说堂哥们当晚就回去了,不会有事的。” 韩枫明皱起眉,很是不赞同的继续唠叨:“侥幸心理要不得...” “嘶...” “怎么?咬到自己了?” 鹿韭顾不上说话,端起杯子,连喝了好几口冰芬达,勉强压了口中的灼烧感,才道:“被辣椒籽辣着了。” 韩枫明又给添了些饮料:“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鹿韭:“谁叫你一直念叨我。” “我这才说几句?”话虽这么说,韩枫明心里其实很高兴,高兴妹妹活泼了不少,从前有些太乖了。 想到这里,他便遂了她的愿,再换一个话题:“那说说你看重的那块地吧。” “好呀!”鹿韭瞬间心情明媚。 = 饭后。 鹿韭独自驱车回家。 大伯大伯母让带的瓜果鸡鸭还在车上。 叫鹿韭意外的是,方文怡女士心情似乎不大好的样子:“您这是怎么了?” 看见闺女,方文怡面上的怒气顿消,笑眯眯朝着人招手:“回来啦?吃了没?” 鹿韭挨着母亲坐下:“吃了,跟枫明哥一起吃的,您呢?” 方文怡:“我也吃了,找你枫明哥有事?”这俩孩子年纪差了9岁,感情虽好,却很少单独出行。 “我看上了一块地...” 听了原由,方文怡也没当回事,左右闺女这点爱好也不费几个钱,只叮嘱:“回头地租好了,顾几个工人做事。” 鹿韭点头答应,她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您刚才不高兴什么?” 提到这个,方文怡忍不住又糟心起来。 圈子里没有秘密,牡丹与李泽才退婚,就有不少人动了心思。 这两天,她光是电话就不知道接了多少个。 更有那不讲究的直接找上门,真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但方文怡一点也不觉得骄傲,反而觉得那些人的吃相太难看,她家牡丹这才退婚几天? 想到这里,她侧头,细细打量女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才一两天没见,牡丹似乎又漂亮了些。 这话也不对,应该说,从小到大,女儿一直是人群中最漂亮的那个。 是走在路上,几乎可以引起百分百回头率的存在。 “怎么了?”见母亲盯着自己不说话,鹿韭不解。 方文怡回神,伸手捏了捏闺女的脸颊,也没隐瞒:“你退婚的事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少人想跟你相看呢。” 鹿韭皱眉:“我才退婚。”这也太着急了吧? 见女儿不高兴,方文怡反过来安慰:“谁让你长的好,脾气好,家里还有钱呢?” 鹿韭被逗笑了,她想了想,说:“妈,实在不好推辞的,见见也没什么,我并不排斥找男朋友。” 不想会听到这样的话,方文怡窝心的不行,搂着女儿好一顿揉搓,才笑嗔:“想什么呢,哪里就到这份上了?再说那种死皮赖脸要相看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您看着办吧,反正我的想法您知道就好...” 下午任务比较重。 但姐姐去了邻市,父亲则去了魔都,所以鹿韭陪了母亲一个小时才离开。 离开后,她先去了鹿氏百货检查花店的装修进度。 鹿韭是外行,只在店里待了十分钟,瞧不出什么不好,便驱车去了花圃。 这一次,内行的她耗费了不少时间。 土质、水分、施肥、虫害...总之,一圈忙碌下来,时间就到了下午四点。 农贸市场五点关门。 那里有专门售卖花种的档口。 鹿韭与花圃的工人挥别后,便直接驱车赶往。 海城并不似洛阳遍地生牡丹,她将店内的货都包圆了,也只得了50斤种子。 听着不少,但一亩地就需要15~20斤。 没奈何,鹿韭只能先买了50斤。 然后留下1000斤的订单,付了三分之一的定金,又约定一个星期再过来取,才悻悻提着离开。 = 海城其实挺大。 四千多平方千米,七百多万人口。 频繁遇到一个人并不容易。 但若是刻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不,鹿韭将车停在租书店门口,才从车上下来,就在书店隔壁,租售录像带的店面里看到了卫警官。 虽然是背对着自己,但那样的身高与体格,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再联想到市局似乎就在附近,鹿韭眼神复杂,突然就生出一种...被自家高中生算计了的感觉。 就在她准备装作没看见,直奔租书店时。 对方却突然转过头,直直朝着自己看过来。 那眼神...又黑又沉,显得特别凶。 鹿韭不防他突然回头,一时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整个人尴尬极了。 另一边。 刚结束案子的卫拾安被领导放了一天假。 除了睡觉,他打算再租两盘电影回去打发时间。 当然,最主要是与他的线人,也就是录像的店老板聊聊。 察觉有人盯着自己时,他本能回头。 却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见女孩俏生生站着,卫拾安迟疑几秒,还是拎着录像带朝着人走了过来。 直到两人相隔一米左右,他才停下脚步,垂眸招呼:“好巧,又遇到了。” 男人很高,也很壮。 尤其走到自己跟前,轻松就能将自己的身形全部掩盖,颇有种虎背熊腰的壮实感。 明明自己也不矮的,鹿韭仰头,耳根不受控制般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她努力镇定:“是挺巧的,卫警官是来买碟片吗?” 鹿韭可以发誓,之前她对于卫警官真没有什么想法,最多只是感激,又或者还有些出于职业的尊敬。 但短时间遇到四次,哪怕其中有两次属于人为,她也有些淡定不起来了。 “是租,你呢...你喜欢看这样的书?”卫拾安的视线,渐渐挪到女人拿在手里的小说封面上:《替xx爱你》,然后,极短促的笑了下。 他应该很少笑,但一笑起来,特别有男人味。 鹿韭懵了下,好一会儿,才顺着对方的视线瞧过去。 待看清楚自己手上是什么时,她的脸颊轰一下...全红了。 9 第 9 章 眼前的女人很美。 前两天的短暂交集后,队里就有很多小子惊为天人,没少为她讨论。 卫拾安是男人,还是个审美正常的男人,虽没加入其中,却也是认可同事们冠在女人身上的一切赞美。 但那种欣赏,就似人们喜好一切美好的事物般,不掺杂任何旖旎心思。 可眼下,见她因自己一句话,瞬间粉透了脸颊,卫拾安的心跳就漏了一拍,眸色也不受控制的深了深。 同时,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调侃会不会有些不大合适? 眼前的姑娘可不是局里的臭小子们。 卫拾安轻咳一声,刚想道歉,就见她似乎说了什么。 他问:“你说什么?” “这不是...”鹿韭举了举手里的书,张嘴欲要再解释一遍。 只是才说出几个字就又闭了口,虽说手上的小说不是自己的,但她也是看小说的。 再一个,两人又不熟,她这么上赶着解释,总觉得不大对劲。 想到这里,她索性指了指书店:“没什么,那...卫警官,我去还书了。” 卫拾安的视线在她颤动的长睫与粉颊上停留了几秒后,往旁边侧了侧身体:“好。” 鹿韭不着痕迹呼出一口气,正要抬脚离开,又似想起什么般,匆匆回到车边,从副驾驶的塑料袋中拎出一杯冰奶茶递给男人:“请你喝。” 说完,在对上他深邃的黑眸时,又不确定问:“卫警官...喜欢喝奶茶吗?” “...喜欢。”卫拾安伸手接过:“谢谢。” 鹿韭弯了弯眼:“不客气。” = 卫拾安的车也停在这边。 他先将碟片随手丢到副驾驶上,才把奶茶放在换挡杆旁边的杯托里。 其实他没喝过奶茶,倒是听罗伟那小子抱怨过几回。 说是味道很好,但全市只有一家,上个月才开在新区,买起来实在不方便。 袋子里的奶茶买了应该有一会儿了,虽然还很冰,但杯子表面已经浮了一层水珠。 当剔透的水珠滑落时,卫拾安的脑中再次浮现女人红着脸,却故作平静的模样。 说来,她好像...一直在投喂自己? 卫拾安抽出一根烟点燃。 除了熬夜办案子,他平时很少抽烟。 所以,这次也只是夹在指尖,任由眸底的笑意与烟雾一起消散。 “咚咚。”敲玻璃的声音刚歇,副驾驶车门便被人拉开。 卫拾安侧头看过去,在来人头发上多停留了一眼,才淡淡问:“有事?” 罗伟穿着一身警服,拿起副驾驶上的碟片,嘿嘿笑着坐进来:“我就知道是头儿的车,你怎么还没回家啊?正好,送我去北巷那边的茶房呗。” 卫拾安瞄一眼不远处的书店,见到熟悉的身影出来,才问:“去约会?” “不愧是头儿,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挺好猜的...”那头发估计用了有半瓶摩丝,很难看不出来。 罗伟没听出自家老大的吐槽,他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喜气洋洋道:“也不算约会,是去相亲,媒人说了,人姑娘特漂亮、特温柔。” “你前几天不是才相过亲?” “嘿,别提了,上次刚坐下来几分钟,话都没说几句,那姑娘就被一通闹钟叫走了。”提到上次的相亲对象,罗伟就有一肚子牢骚:“...不喜欢就直接说呗,还说什么朋友有急事找她。” 卫拾安低笑出声:“人家也没错,只是表达方式比较委婉。” “没说她错,就是吧...咱是警察,她那点小心思一眼就看穿了,我都替她尴尬,算了,不说这个,咱们出发吧...哎!哎!哎...等等,头儿,那不是给你送水送饼干的大美人吗?这也太巧了吧。”话说到一半,罗伟就被突然出现的美人给惊到了。 惊完还不够,转身又去扒拉自家老大:“头儿,快下去来个偶遇!对了,再跟美人说说,这边虽然离市局近,但录像店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她那天仙模样,可不算安全...” 卫拾安没搭理对方的絮絮叨叨,余光瞧见她安全驱车离开,便也放心发动车子。 见状,罗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多好的机会,老大你就不心动?要不是我有自知之明,刚才就自己去了...” 心动并不代表就要行动。 卫拾安转动方向盘,将车子汇入车流中。 那姑娘又美又娇,一看就是温室里呵护大的。 刑警是个忙起来,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的职业,拿什么争取? 罗伟话多,但头儿是个闷葫芦。 这厢他说的口都干了,人家愣是一个字都没回。 他是彻底服了,干脆也歇了当媒婆的心思,左右找起水来。 也在这时,罗伟才发现,自家不喜甜食的头儿车上,居然有一杯奶茶。 还未开封。 他心中一喜,下意识伸手去拿。 倒不是他不讲究,而是一个组的兄弟,早就习惯了。 尤其头儿很是大方。 却不想,这次碰到了例外。 “啪!”一声,罗伟还没碰到奶茶,便被拍了爪子。 卫拾安语气淡淡:“那是我的。” 罗伟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是不喜欢甜的吗?” “偶尔试试也不错。” “头儿你怎么奇奇怪怪的...不对,老区也没奶茶啊,这谁给的?” 卫拾安面不改色:“你不认识...你那相亲对象是做什么的?” 罗伟还在想着奶茶,下意识回:“小学老师。” “那你要不要把头上的发胶洗掉?” 罗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赶忙拉下车前镜子,左右照了照:“怎么了?不是挺帅的?” 卫拾安...哪里帅?苍蝇落上去怕也会摔倒。 = 回到大伯家。 时间已近晚上7点。 好在夏天日长,天边还余半截残阳。 待吃了晚饭洗完澡,天色才彻底黑了下来。 鹿韭惦记着50斤牡丹籽,便早早回了卧室。 也在这时,鹿欣欣促狭着表情跟了进来:“小姑姑~” 鹿韭眼皮都没带抬一下:“做什么怪腔怪调的。” 鹿欣欣双手合十,做西子捧状:“哦~我美丽的小姑姑,今天去市里,有什么美好的事情跟侄女我分享吗?” “你是指什么?”鹿韭这才看向侄女。 “咳咳...什么都没有吗?”鹿欣欣眨了眨大大的杏眼,尚带着婴儿肥的苹果脸上满是狐疑,按照自家小姑姑跟那位卫警官的缘分,不应该没见到啊... 鹿韭也学着她的样子,无辜的眨了眨眼:“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过我刚才听大伯母说,你白天没温习功课,光抄歌词本了?” 鹿欣欣跳脚:“我温习完才抄的,而且只抄了半个小时。” 鹿韭弯了弯眼,露出一个特别温柔的笑:“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伯说要扔掉...” “啊!!!我上面还画了手冢国光跟迹部景吾!”鹿欣欣哀嚎着往外冲:“爷爷!别扔啊,我的男神...我保证再也不跟爸妈告状你半夜偷偷起来看电视的事情了...” “死丫头,我就说老大怎么知道我熬夜的...我没扔你东西,你又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交出来!” “啊~小姑姑你害我!” 鹿韭坏笑着锁上卧室门,也顺便将欢脱的吵闹声挡在门外。 ...妖的报复心可是很强的。 “小姑姑你开门!” 才不开! 鹿韭无视小侄女的闹腾,开始往窗边的地上铺凉席。 铺好后,再将五十斤牡丹花籽全部倒出,堆成一个空心圆形。 鹿韭坐进圆形中间。 端坐盘膝、手心向上。 她决定吸纳完灵气再睡。 至于那位卫警官,往后应该不会再遇到了吧... 思及此,鹿韭便缓缓闭上眼,集中精神抽取起身边的灵气 = “喔、喔、喔~” 翌日,公鸡打鸣时。 晨光还被朦胧轻纱笼罩。 薄毯下,被吵醒的鹿韭翻滚着伸了个懒腰。 一小捧花籽的灵气与五十斤完全没法比。 虽然还是不够游走完全身,但露出来的四肢与脖子以上梳理一次,还是足够的。 没有女人不爱美,女妖尤甚。 没见那些化形的妖,一个赛一个漂亮吗? 鹿韭下床走到穿衣镜前,细细看着镜子中,因为皮肤白皙细腻了一个度,变得越加貌美的自己,心里很是美滋滋。 ...慢慢来,也不能变化太快。 她不急,反正总有一天,能赶上花妖姐姐们。 “哇~小姑姑,怎么一个晚上不见,你又变好看了。”被奶奶硬拉起来的高中生,在看到自家美人姑姑的一瞬间,立马就清醒了。 有这么明显吗?为了不要变化太大,她都没敢将灵气全部用在脸上,鹿韭不动声色:“哪里变好看了?” 鹿欣欣凑过来仔细打量:“好像白了些...眼睛更黑白分明了?哎呀,我也是不确定,反正就是更好看了。” 鹿韭松了口气,抬手戳了戳小丫头:“一大早嘴巴就这么甜。” “嘿嘿...那小姑姑,手机借给甜甜的侄女发两条短信呗。” 鹿韭... = 接下去的日子。 鹿韭变得很忙。 租地、请工人、播种、开花店... 哪怕很多事有专业人士处理,她依旧忙到脚不沾地。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鹿韭频繁往返于市区与乡下。 为此,没少被父母还有姐姐他们抱怨。 抱怨她没时间陪伴他们。 鹿韭只能一再表示等店开业,便能空闲下来。 这是实话,她家有钱,将来公司也有姐姐跟枫明哥顶着。 她完全可以做个无所事事,只拿分红的富贵闲人。 开花店纯属满足爱好,打发时间。 但,既然开了,鹿韭就想尽善尽美。 不说赚钱,起码不要亏本吧? 所以,开局亲力亲为很有必要。 当然,也因为忙碌,有些事情就如鹿韭预料的那般。 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闲去偶遇,甚至去想那位有过好感的卫警官。 而那丝好感,在时间与忙碌的稀释下,也渐渐接近于无。 眼下,鹿韭最关心的是,后天,也就是10月8号,她的花店就要开业啦~ 10 第 10 章 鹿氏百货在鹿珺名下。 知道妹妹想开花店后。 大小姐直接将一楼入口处,最好的一间门面留了出来。 面积足有150平,对于花店来说,实在不小。 也因此,取名为‘一花一世界’的花店,与传统花店稍有不同。 店里,摆放鲜花与盆栽的位置,大约只占了实用面积的百分之七十。 余下的、在色彩斑斓的花海中,浓郁香味的花丛里,错落安置了几张藤椅。 这是花的世界,也是人们疲惫时,暂缓的港湾。 开业前一天晚上,花卉已经全部上架。 鹿韭有些不放心,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老板,还有些位置,要不要再放张沙发什么的?”店长赵兰兰提出建议。 主要是店里的花香太好闻了,她从前自己也开过花店,足有5年经验,虽然最终倒闭了,但经手的花草着实不少。 可处在花丛中,毛孔都仿佛在呼吸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赵兰兰已经可以预见将来的生意会有多火爆了,所以此刻的她干劲满满。 鹿韭却摇头,温声道:“不用,几张藤椅就够了。”她这是花店,不是茶楼,人多了反而吵闹,真要那般,与她开店的初衷不就相悖了? 见老板态度坚决,赵兰兰便也没再说了,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时不时再拿眼神瞄一眼老板。 没办法,老板真的太好看了。 这眉眼、这琼鼻、这樱唇... 尤其她站在花丛中时。 花美,人更美。 “咳咳...兰兰姐,天不早了,咱们都回去吧。”历经两个月的灵气梳理,鹿韭如今整个人都如玉砌般剔透精致,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旁人的注视,但兰兰姐这般紧迫盯人,还是叫她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赵兰兰回神:“哦...哦哦,好的,那我去关灯。” “......” = “明天就要开业了,穿什么衣服选好了吗?” 妹妹从小性子软和,哪怕这两个月活泼了不少,鹿珺还是习惯性操心。 这不,晚饭桌上安慰一顿不说,睡前还特地跑了过来。 鹿韭刚洗过澡,正靠在床头敷着面膜回短信,虽被家人郑重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却还是软软回:“选好了,妈妈选的,你要看吗?就是那件白色旗袍。” 方文怡女士的审美鹿珺还是放心的,但想到现在已经是十月份,她还是打开衣橱,摸了摸衣服的厚度。 确定不会冻着,才给自己也弄了张面膜躺到妹妹身旁挨着:“跟谁聊天呢?” “好多呢...”知道她明天开业,同学、朋友、亲戚们都给她发了恭喜的消息。 从小到大,鹿韭交情顶好的朋友只有两个,其余都不怎么熟。 但人家发信息或者打电话道恭喜,总不好不理。 对了,鹿韭翻了翻手机短信,将其中一条递给姐姐:“月姨也给我发短信了。” 鹿珺看了几眼,见只是单纯的道喜,便放下心来:“月姨对我们不错,只要不提李泽,也别太冷着了...李泽那小子没再找你吧?” “我很久没见过他了,不过...他不知道怎么知道我新号码的,一直给我发短信...” 鹿珺下意识皱眉:“怎么不早告诉我...” “别皱,别皱,敷着脸呢。”鹿韭伸手帮姐姐脸上的面膜纸捋平。 脸上的可是好东西,鹿珺赶忙调整好表情,同时也不忘将妹妹下巴处翘起的地方按压了回去。 自从妹妹捣鼓出牡丹花籽油后,就像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般,折腾出各种护肤好东西。 短短两个月时间,小丫头自己美了一大截不说,就连她跟母亲也得了实惠。 如今她一身皮肤虽赶不上牡丹那般凝脂雪玉,却也是少有的白皙细腻。 想到这里,鹿珺道:“李泽那边回头我再去警告警告...你那个精油,还有敷面的面膜,能再弄点吗?” 鹿韭也没问姐姐要来做什么,一口应下:“要多少?” “不用多少,够用两个月就行。”她们家几个女人的变化,可是被不少人看在了眼里。 比如最近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四十几岁的女强人,对鹿珺的护肤品就很是上心。 有时候,签合同就差那么一哆嗦。 “那我抽时间多准备些。”再是对生意不感兴趣,鹿韭也知道姐姐多不容易,能帮上忙她很高兴。 鹿珺心头一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也不用太多,物以稀为贵。” “好。” 怎么这么乖?鹿珺又皱起眉,真怕妹妹这性子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被人欺负了去。 = 鹿家二小姐在圈子里很出名。 一是沸沸扬扬的退婚,二是她长得好看。 如今,大美人要开花店。 这在很多有钱人看来,不仅是不思进取,更是她放弃与鹿珺争夺公司的表现。 但心中再如何腹诽,面子工程还是要给的。 且,有蒸蒸日上的鹿氏在,鹿韭依旧是很多人家想要联姻的顶好人选。 所以,开业这天,即使没有邀请,知道的也都来捧场了。 尤其那些个年纪相仿,想将天鹅叼回家的,来的最是积极。 没办法,实在是鹿家二小姐平日太过低调。 自从退婚后,就没在大众跟前露过面。 好容易有了交集的机会,自觉合适的都不会放弃。 然而,想法很美满,现实相当骨感。 盖因大美人身旁有阻碍。 一整个上午,不管谁来搭讪,鹿氏大小姐鹿珺都双手环胸,皮笑肉不笑的护在妹妹身边。 一个圈子里,谁不认识谁? 别看鹿珺年纪轻轻,算是同龄人,实则厉害的很。 大部分人还真要给几分面子。 只是但凡知道鹿家与李家婚约的,在见到店里笑容温柔,身材婀娜的旗袍美人时,都觉得李泽瞎了。 不止瞎,他还疯了,不然怎么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同时,也在心里规划着如何追美。 鹿珺再是厉害,也不可能天天陪着妹妹不是吗? 对于某些男人的心思,忙碌了一天的鹿韭并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在意,毕竟除了开业这几天,后面她只会偶尔过来。 而眼下,忙碌一天鹿韭正窝在藤椅中,捂着脸揉搓... 笑了一天,脸僵了。 “...老板,你先回去吧,天都黑了,我这边再拖个地就差不多了。”将今日的收入算好,赵兰兰拿着账本与现金一起递了过来。 鹿韭点了钱,又在本子上签了字,才掏出手机看了眼:“不着急,还不到7点,等你们一起吧,小圆子呢?” 小圆子是另一名员工。 花店营业时间是早9晚6,但才开业这几天肯定没办法准点关门,唔...月底得多发些奖金。 赵兰兰:“小圆子去倒垃圾了,老板,你真不用等我们...” 鹿韭往藤椅上靠仰了几分,然后将手机举到眼前,检查有没有漏掉的电话与信息:“也不是为了等你们,我就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 赵兰兰狐疑:“真的?不是为了陪我们?” “兰兰姐你信我,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人的?” “好好好,信你,信你!你长得就很有道理,自然说什么都信你。” “哎呦...”鹿韭不妨对方这般玩笑,逗得她手机直接砸到了鼻子上。 赵兰兰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见状赶忙放下拖把,快走过来:“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鹿韭揉着鼻子,瓮声瓮气回。 确定只是鼻梁红了一点,赵兰兰才爽利一笑:“你这也太不禁逗了,就不好意思了?我要有你这长相,这身材,高低得拿鼻孔看那些男人...” “咳咳咳...兰兰姐,我得回家了。”倒不是面皮薄,禁不住夸,主要是兰兰姐的表情太逗,鹿韭是真的笑不动了。 “回吧,回吧,要我送你去停车场吗?” “不用,不用。” = 鹿韭包里有不少现金。 虽不至于疑神疑鬼,但走路的速度还是比平日快了几分。 好在停车场离店铺只有两三分钟距离。 等她将包包放进副驾驶,便彻底松懈了下来。 也在这时,鹿韭才发现,她的粉色车子旁边,还停了一辆黑色三菱越野。 有些眼熟,就多看了几眼。 就在她准备退回去看看车牌号码时,就听到小圆子的抱怨声音: “嗷!!!这垃圾车怎么还歧视身高啊,个子矮的就不能丢垃圾吗?” 鹿韭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自家店员正垫着脚,使劲想把一大袋垃圾往垃圾车斗里丢。 小圆子人如其名,小小的个子,圆圆的小脸,明明已经24岁了,却还像是个高中生。 鹿韭快走过去,憋着笑伸手去接:“给我吧,我来丢。” “美人老板?”小园子惊讶一瞬,又赶紧摇头:“我来,我能丢进去。”她其实可以接受重量,就是袋子里有不少长了刺的花支,她担心太大力气,会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垃圾袋崩坏。 到时候岂不是撒了一地? “没事,给我吧,我力气大着呢。”这是实话,灵气虽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术法,但力气到底比常人大了一些。 小园子还是迟疑,总觉得自家美人老板穿着这么好看的裙子,又娇娇柔柔的,这袋子垃圾起码有二三十斤,哪里能抛进去? 却不想,僵滞一分钟不到,本来还停着的垃圾车突然就启动了起来。 见状,小园子眼睛瞪的溜圆,合着她在这边龇牙咧嘴的跳脚,车里其实有人? 突然,她手上一松。 待回过神,就见自家穿着旗袍,踩着小皮鞋的大美人老板,拎着二三十斤重的垃圾袋,快步追上了垃圾车。 然后,一个用力,那袋自己如何也丢不上去的袋子,就这么轻飘飘落进了车斗里。 再然后,小园子就见到自家那,瞧着不食人间烟火的老板朝着自己抬了抬下巴,颇骄傲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噗嗤...厉害,厉害!”小园子大笑捧场。 同样被逗笑的,还有三菱吉普车内,出来挂外线(跟踪嫌疑人)的卫拾安。 他怎么也没想到,时隔两个月,再见到她,会是这般可爱鲜活的模样... 11 第 11 章 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又是一个月。 鹿韭的花店从一开始的火爆,到如今,已经趋于平稳。 这里的平稳并不是生意不好。 相反的,哪个时代都有爱花、懂花之人。 ‘一花一世界’里的花价虽偏贵,但盆盆皆精品。 尤其店主养牡丹更是一绝,所以,开业一个月,花店就有了稳定的客户源。 而鹿韭,也养成了习惯,基本一个星期去店里一到两次。 今天是星期六,她本来准备窝在家里陪方文怡女士。 但赵兰兰来电请假,说家里老人摔倒,需要去医院。 周末人多,小园子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鹿韭便去了店里帮忙。 “老板,你来啦?” 才进门,忙碌中的小园子就迎了过来。 鹿韭扫了眼店里的几个藤椅,才开门半个小时,已经坐满了人。 窗边还有几位气质儒雅的老人,正围在新上架的寒牡丹旁,欢喜又小声的研究着。 鹿韭将包包与钥匙放进抽屉:“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说完,又指了指收银台上的饭盒:“家里阿姨做的绿豆饼,给你带了几块。” 小园子已经习惯了被投喂,也不扭捏:“谢谢老板。” 鹿韭好笑的摇了摇头:“不是说喊我牡丹就行。” 小园子打开饭盒,绿豆饼是一口一个的大小。 她伸手捏起一个丢进嘴里,软糯清甜的口感叫她忍不住弯了弯眼:“店里主打牡丹花,我再喊老板牡丹,太容易混淆了。” 哪里就容易混淆了?鹿韭无奈,却也没再说什么,拿起前两天的账本开始对账。 见状,小园子收起饭盒,继续去给鲜花打刺。 就在这时,其中一张藤椅上的年轻男人起身,大步走向收银台。 眼观八方的小园子反应很快,拽着插花桶,三秒就坐到了美人老板身边。 没办法,自从花店开张后,她见到了太多追求老板的男人。 虽然大部分都挺讲究的,但总会有那么几个自以为是的猪头三,言语轻佻、举止油腻。 所以,不管是她,还是兰兰姐,对此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即使美人并不如外表那般柔弱,自己就有能力解决。 果然,还没说几句话,老板便轻松将人打发了。 看着男人有些丧气的推门离开,小园子又是佩服又是好奇:“老板,这个男的等你好几天了,客客气气,斯斯文文的,瞧穿着,家里条件应该也不差,对了,还有私家车,这都看不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喜欢什么样的吗? 鹿韭也被问住了,好一会儿才道:“起码要长得好看的吧。” 小园子睁大眼:“得长多好看才叫好看?刚才那男的挺帅啊。” 鹿韭狐疑:“帅吗?” 小园子一噎,好半晌才不可置信问:“难道要找个长成你这样的男的?”这要去哪里找? “那不可能。”鹿韭下意识反驳。 众所周知,牡丹花是双性花。 从前她身边化形的花妖多是姐姐,所以,自然而然觉得自己也是女性。 但总有那么几个化形成男性的前辈。 植物成精,男女都是漂亮且纤细的。 所以,在鹿韭眼中,男妖与姐姐也没甚差别。 也因此,她不喜欢太纤细的男人。 “叮铃铃...”手机的铃声换回了鹿韭发散的思绪。 拉开抽屉,来电显示是发小方晶晶。 她接通,笑问:“不是说要陪同事去相亲?” “别提了,晦气死我了。” 鹿韭皱眉:“怎么回事?” “当面说吧,你这会儿在家?” “不在,在店里。” “那我去你店里找你。”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声音,鹿韭有些哭笑不得,都已经做老师了,怎么性子还是风风火火的。 说来,鹿家也是这年才住进独门独户的别墅里。 早年左右邻居多,鹿韭自然会有相处不错的朋友。 但这么些年,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最好的,只有方晶晶(李泽不算)。 盖因两人年龄相仿,又住在一个弄堂里。 所以自然而然的,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都是同学。 哪怕期间,有几次没分到一个班,也没能影响两人的友谊。 = 方晶晶到店里的时候,正是午餐点。 店里已经没什么客人,鹿韭便领着人直奔六楼。 鹿氏百货的六楼有一半面积是餐饮区。 两人口味相似,选了一家川菜馆。 星期天人流量很大,好在她们来的早,还剩几个空位。 “去那边。”方晶晶拉着发小直奔最角落的双人桌。 等到了地方,又让好友背对着门坐下。 没办法,方晶晶实在不想吃个饭都不得安稳。 那些男人,不是抢着给发小买单,就是死皮赖脸要电话的,还有直勾勾行注目礼的...简直烦不胜烦。 鹿韭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让坐哪就坐哪。 等点完菜,又抿了一口白开水,才道:“说吧,怎么回事?遇到不讲理的了?” 说到这个,方晶晶见到好友的好心情瞬间没了,她黑着脸吐槽:“不讲理?简直是奇葩好嘛...哦,不是男方,是我那同事,她爷爷的太奇葩了。” 鹿韭伸出手指戳了下她:“别骂脏话。” 方晶晶暴躁:“可我太憋屈了!” 鹿韭:“...那就骂一句吧。” 方晶晶:“我斯文一点?她...祖父的?” “噗...”鹿韭被逗得不行。 美人一笑,如同盛开的牡丹花,娇艳又夺目。 对着这样一张脸,方晶晶实在气不下去,索性说起了今天的经历:“我那个同事,就是朱倩今天不是相亲嘛...” 鹿韭点头:“你说过。” 方晶晶摆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不是相亲,是攀上更好条件的,又担心男朋友闹,就把我带了过去,想让我俩看对眼呢。” “你是说...”鹿韭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朱倩把你当成赔罪的物件,推给她前男友?今天其实是你相亲?” 这时,第一道凉菜剁椒皮蛋端了上来,方晶晶尝了一口,才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鹿韭依旧不敢置信,这么不讲究的吗:“...朱倩就这么直说的?” “那倒没有。”方晶晶给好友也夹了一块皮蛋:“尝尝,味道还行,只比枫明哥朋友的店差一点点...她要这么说,我当场就能给她一个大嘴巴子。” 这话鹿韭信,她这发小瞧着温柔漂亮,其实是个暴脾气:“那你怎么瞧出来的?” “姐们儿不傻!她话里话外说我优秀,把我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最后又哭说男朋友太忙没时间陪她,认识两个月,总共就见过四次面...” “四次是不算多,异地吗?” 方晶晶摇头:“不是,好像是警察,太忙了。” 鹿韭恍然:“警察的工作...谈朋友的确没办法随叫随到,朱倩既然不能接受,好聚好散不就好了?干嘛来这一出?” “一开始我也不懂,后来才想起来,这两个月,朱倩没少收那个警察的礼物,都挺贵的,她经常跟同事显摆,应该是不想还,所以把我当人情抵出去了。” 这什么人啊?鹿韭皱眉:“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她人品不怎么样,为什么还要来往?” 提到这个,方晶晶叹了口气,觉得菜都有些不合胃口了:“我本来以为她就是有点小虚荣,本性其实不坏,毕竟工作上帮过我好几回了。” 她今年刚大学毕业,从学生身份转换到老师,哪怕有过实习期,一开始也挺难适应的。 “你以后跟那个朱倩还是远着点吧。” “肯定啊,姑奶奶又不是软柿子,刚才就翻脸了。” “那个警察呢?什么反应?” “瞧着倒是个好人,虽然脸色难看,但什么难听话也没说就走了...朱倩配不上人家,我觉得分了也好。”方晶晶实话实说,完了又感慨:“就是傻乎乎了些。” 鹿韭讶异:“你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 “怎么可能?我就是感慨一下,主要是烦以后,还要天天跟朱倩一个办公室,啊!!烦死了,工作好麻烦!” “多吃点,你不是喜欢吃辣炒肥肠?特地给你点的。”工作上的事情鹿韭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尤其她还是个财富自由的富婆,眼下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索性埋头给人夹菜。 “够了,够了,我这几天减肥呢!”方晶晶伸手去拦。 鹿韭视线在发小的身上扫了一圈:“你又不胖。” 方晶晶捏了捏自己的腰:“比之前胖几斤了,下个星期不是高中同学聚会吗?我要好好收拾一下,再用你给我的面膜敷敷脸,保证能亮瞎那帮狗东西的眼。” 嘴上说着要减肥的女人,却将碗里的肥肠吃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在好友讶异看过来的时候,理直气壮道:“我刚才想明白了,来都来了,难得下一回馆子,不吃饱太亏了,反正晚上再减也来得及。” 鹿韭...“你说的都对。” 方晶晶笑眯了眼:“对了,同学聚会你真不去啊?” “不去。”鹿韭从来不喜欢这些活动。 “不去也好,估计很多人又要失望了...等会儿吃过饭,再陪我去新街买几件衣服吧。” “好。” = 新街。 离鹿氏百货走路不过几分钟。 鹿韭便没有开车,与发小一人一杯热奶茶,晃悠悠的走了过去。 期间,路过一处十几层高楼时,瞧见门前停了好几辆大卡车,车旁还有不少男人进进出出,卸着崭新的桌椅。 方晶晶不大熟悉新区,张望好几眼才问:“这里是干嘛的?真气派!” 鹿韭侧头去看:“市公安局,门幅被车挡住了,听说过完年就要从老区那边搬过来了。”这会儿已经是11月底,算起来也快了。 方晶晶感叹:“那以后这边的治安肯定很好,你上下班我也就放心了。” “你怎么跟我爸妈他们一样,好像我走在路上就会被人抢了似的。”真真是操不完的心。 “你以为呢?自己长什么模样不知道吗?反正得注意点,坏人多了去...咦?哎!哎!牡丹,你看那边,就是他,大眼睛,白白净净那男的,今天那个倒霉蛋警察!”经过公安局门口时,正苦口婆心的方晶晶突然睁大眼,然后就用手肘抵了抵好友,小小声八卦。 鹿韭没想到会这么巧,下意识顺着好友的视线看过去。 然而,闯入她视线的,却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好久不见的卫警官。 他没看到自己,此刻正伸手去勾车上的办公椅。 大约是太专注,男人并没有发觉,他的上衣正随着动作越发上移,露出一大截精瘦的腰身。 鹿韭的视线下意识就落在了,对方线条分明的蜜色腹肌上。 再然后,她像是被烫着般,拉着好友就跑。 “怎么了?你脸怎么红了?”被迫跑起来的方晶晶一脸茫然。 鹿韭依旧闷头往前跑,她实在说不出口,方才不止看见了腹肌。 她还看到...男人肚脐附近,浓密又野性的毛发... 若不是被腰带束缚住,那....啊!!! 12 第 12 章 耳边突然传来加快的脚步声。 卫拾安下意识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领导们抠死算了,找人搬家也花不了几个钱...好容易结案,连个休息都不给...”罗伟一手夹两个凳子,黑着脸絮絮叨叨。 卫拾安将视线挪回队员身上,平日傻乐开朗的家伙,此刻眉宇间却带着明显的燥意,他问:“出了什么事?” 这话如果是旁人问的,罗伟肯定不说,因为太丢人。 但自家队长就是个据嘴葫芦,口风紧的很。 这么想着,急需宣泄口的罗伟便将夹在腋下的凳子放到墙边,一屁股坐下后,又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先递给了队长。 卫拾安坐过来,没接烟,而是拿起放在墙边的保温杯拧开灌了几口。 队长不接,罗伟便将烟送到自己嘴里,又掏出打火机点燃,眯眼吞云吐雾了起来,同时也在心里组织语言。 半晌,待抽完一根烟,他才看向坐在身旁,肩背挺直的高大男人,说起今天的荒唐事:“两个月前相亲的那个小学老师,今天黄了...” 说着,罗伟又点了一根烟,边抽边简单概括了事件经过:“...说实在的,相亲对象嘛,就见过几次面,顶多是有好感,分手了不起就是郁闷两天...我接受不了的是,她把同事塞给我的行为,亏她还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呢,把我跟她同事当什么了?” 卫拾安挑眉:“她同事不知道?” 罗伟嗤笑:“应该是被骗过来的,当时两人就翻脸了...” 卫拾安抬手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晚上请你去喝一顿,至于那女的,人品有瑕,分了也好,后面会遇到更好的。” “谢谢。”罗伟也没跟自家队长客气,他的确需要酒精,不过...“暂时不找了,头儿你说的对,咱们这个职业,找了也没时间陪,不如单着。”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卫拾安的脑中突然就浮现了上个月,小姑娘追着垃圾车跑的画面,还有,她几次投喂自己的行为... “给我一根烟。”他突然朝着旁边伸手。 “不是不抽?”话虽这么说,罗伟还是将烟盒跟打火机递了过来。 修长的手指捏着烟盒,卫拾安从盒子里抖出一根烟,低头咬住。 待点燃后,他深吸了一口,才眯起狭长的黑眸,懒懒靠向后背... 又一个多月不见,那姑娘定然还是明媚、快乐的吧。 = 事实并没有。 被卫警官惦记着的鹿韭此刻心情很不美好。 她不耐的看着突然纠缠过来的男人:“李泽,我们已经解除婚约很久了,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大家好聚好散不好吗?” 美人生恼,就连眼尾都泛起了粉意,真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这是李泽被退婚后,第一次看到牡丹。 一个...全然陌生的牡丹。 明明是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儿,如今却陌生到他有些不敢认。 李泽一直知道牡丹漂亮,从小就精致的不像真人。 所以,随着她长大,他下意识让她打扮低调,逼她将美好的一面全部藏了起来。 牡丹所有的美好,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可...曾经那般珍惜的人,自己怎么就弄丢了呢? 想到这里,李泽只觉心口生疼,忍不住再次上前一步:“牡丹,你变了好多,我...我很想你,可你一直躲着我。” 鹿韭连连后退两步,不懂他如今这般作态为哪般,又深觉没有再沟通的必要,便准备走人。 只是才跨出去一步,就见好友挡到了跟前。 方晶晶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泽的鼻子开骂:“少恶心人,出轨的人渣,还想我们牡丹,就是这么想的?”说着,她鄙视的看了眼一直挽着李泽手臂,眼神幽怨瞪着她们的女人。 李泽这才想起身旁的韩安安,他像是被什么烫到般,大力抽出自己的手臂,完全不顾对方差点摔倒,急急解释:“不是,牡丹,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什么解释啊?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我看你就是贱...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觉得从小到大我们牡丹都跟在你身后,就连订婚也是顺其自然,太容易得到手?生活不刺激了?呸!人渣!”方晶晶从小就是个暴龙性子,发小退婚这事,她早就想骂人了。 如今人渣自己送上门来,她当然不可能放过机会。 虽然认真算起来,她跟李泽也是一起长大的。 但人心有偏向,在方晶晶心中,牡丹才是最重要的朋友。 这厢,被戳中心思,李泽的脸色变的很难看。 方晶晶说的没错,从小到大,不止牡丹熟悉了他,就连他自己也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所以,认真算来,他们没有正式恋爱过,只是到了年纪,家人觉得可以订婚,便订了。 也因此,订婚后,李泽陡生迷茫,迷茫牡丹到底把他当成哥哥还是未来的丈夫。 若是哥哥,为什么同意订婚? 可若是丈夫,又为何从不主动亲近自己? 也在这时候,韩安安,一个放得下身段的女人主动贴了过来。 可李泽真只是图一时新鲜,从来没想退婚,他甚至都没有跟韩安安发展到最后一步。 再想到父亲说,退婚将近四个月,牡丹还没有找男朋友,甚至拒绝了所有男人的追求,所以,李泽的心底就一直抱有希望,于是他再次甩开黏上来的韩安安,急切去看牡丹:“你信我,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爱的一直是你...退婚后,你一直没找男朋友,我知道你还想着我,那我们...” “够了,别说了,李泽,给你自己留份体面吧。”鹿韭表情厌恶的打断他,然后拉着发小就走。 余光瞄到他还想跟,她皱眉回头,难得冷声道:“别让我更恶心你。” 李泽的脸色唰一下,全白了。 = “晦气!太晦气了!他...令尊的,什么叫不找对象就是为了他?呕~”远离了讨厌的家伙,方晶晶还是浑身冒火。 鹿韭也不大高兴,却还是安慰道:“算了,我看那个女秘书对咱们的敌意很大,以后应该会看紧李泽的。” 方晶晶却更气了:“那女的也不是个东西,明知道人家订婚还上赶着,亏了!刚才我应该甩她两个耳刮子!” “你计较她干嘛?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李泽本身没问题,一百个女人也勾不走。”相较生韩安安的气,鹿韭更好奇的是,自己及时放手,没有像原书中那般纠缠不休,这两人还能磨成真爱吗? 算了,她甩了甩脑袋:“不说他们了,不是要去买衣服?” 方晶晶大手一挥,豪气道:“买,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早上我倒霉,下午你倒霉,咱们得多买几件,花钱消灾!” 话音刚落,她就瞧见路旁有一间女装店,方晶晶眼前一亮:“门口那件裙子不错,合适你,要不要试试?” 鹿韭瞧过去,是一件吊带碎花裙,嫩绿色的,好看是好看,她也不介意小店价位便宜,但...“会不会太短了?” 方晶晶拽着人就往那边跑:“短什么短,过臀就不算短,再说了,马路上到处都是穿着吊带衫的美女,你怕什么?” “我没穿过这样的衣服。” “那你可得习惯改变,你这身材,不说穿给将来的男朋友看,就是自己看也高兴啊。” 鹿韭...哪来的男朋友? 最终,鹿韭还是买下了那件碎花小吊带。 虽然,多数会压箱底,但是... 她喜欢!她有钱! 下午三点多,将方晶晶送上公交车后,鹿韭又驱车去了花圃。 如今的新区,曾是海城的郊区。 花圃所在的位置,则是郊区中的郊区。 从店里驱车过来,大约要一个小时。 鹿韭倒也不觉得路程难熬,盖因曲径通幽的田间小路、如画卷般美丽的金色麦地...已然足够治愈。 看守花圃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家就在郊区的。 到了目的地后,鹿韭与两人寒暄几句,便直奔花圃中。 她来,不完全是为了查看花卉的情况,主要是为了消化。 是的,就是消化。 消化坏心情。 从小到大,只要心情不好,鹿韭就喜欢往泥地里钻。 种花、种草都可以。 觉醒妖魂,并不代表失忆。 二十来年的交情,走到如今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怎么可能没有遗憾。 但,背叛就是背叛,且相对于遗憾,鹿韭更多的是恶心,恶心李泽居然还能这般没有下限。 当然还有不解,不解原书中自己为什么会与这样的人纠缠不休... 太多的负面情绪堆积在心里,又不好叫家人担心,鹿韭只能来郊区独自消化。 她要把遇到李泽后,产生的负面情绪全部消化掉。 = 晚上。 鹿韭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 叫她意外的是,父亲居然回来了。 她当即朝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扑了过去:“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看着挨在身旁的小闺女,鹿鹏飞笑容慈爱:“中午就回来了,你难得跟晶晶那孩子出去玩,就没喊你,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挺开心的,一起吃了饭,喝了奶茶,还逛街买衣服了。”说着,她指了指自己拎回来的袋子。 方文怡拿起袋子打开看了看:“怎么不多买几件?” 提到这个,鹿韭皱了皱鼻子,将遇到李泽的事情说了,不过没转述他说的那些糟心话:“...看到他就觉得晦气,没什么心情买。” “他纠缠你了?”鹿鹏飞冷下表情。 鹿韭赶忙摆手:“没有,没有,他身边有女朋友呢,怎么可能纠缠我?” 自己生的,自己了解,方文怡与丈夫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怀疑。 不过孩子不愿意说,两人也就不去刨根究底。 只是...李泽居然还能影响到女儿的心情吗? 这么一琢磨,方文怡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起身,坐到女儿另一边,抬手将她鬓边的发丝捋到耳后,才试探般问:“牡丹,退婚这么久了,你...要不要相亲?” 鹿韭眨了眨眼:“相亲?我?”这年头相亲很常见,但她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对,就是个多认识好小伙的渠道,咱们选个人品靠谱的。”方文怡本来也不想催女儿谈男朋友的,毕竟大女儿珺珺过年都29岁了,她也没催过。 无奈小闺女太美,太招人稀罕,自从退婚后,三天两头有人做媒,几个月下来,她跟老鹿真的是烦不胜烦。 再加上李泽那小子居然还敢阴魂不散... 方文怡相信,只要女儿有了男朋友,所有人都会消停下来。 这么想着,她再次兴冲冲问:“怎么样?要相看吗?妈这边有几个不错的小伙子。” 鹿鹏飞也宽慰道:“牡丹别有压力,不一定要结婚,谈谈恋爱也成,最重要的,得你喜欢才行。” 方文怡:“对对对,妈也是这个意思。” 自己喜欢吗? 不知道为什么,鹿韭脑中突然又浮现了那抹性感的蜜色,还有... 她甩了甩头,企图将那啥给甩出去。 无奈,画面实在太过刺激,反叫那道本已经模糊的身影,越加清晰起来。 可是...鹿韭抿了抿唇,不自在的扣了扣又开始发烫的耳朵。 明明只是意外窥见,她却像犯了错般,控制不住生出了羞与恼... 13 第 13 章 最终。 鹿韭还是拒绝了父母的相亲提议。 并在两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心虚遁回了卧室里。 至于心虚什么,她还需要想一想。 无奈经验太少,待她梳洗好,躺到了床上,脑中还是一团乱麻。 鹿韭不是个会为难自己的,想不明白,便拿起手机,给姐姐发了个短信:姐,忙好了吗? “叮铃铃...”信息才过去几秒钟,电话就响了起来。 饶是有了心里准备,鹿韭还是被自家姐姐的速度惊了惊。 她摸了摸又开始发烫的耳垂,一边庆幸姐姐看不到自己,一边慢吞吞按下接通键:“喂,姐。” “找我有事?” 鹿韭轻咳一声:“没事不能找你吗?” “怎么不能?姐姐随叫随到!” “噗...”被对方语气中的宠溺逗笑,鹿韭紧绷着的情绪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又往下巴底下垫了个布娃娃,才晃动着双腿笑问:“姐,你还在工作吗?” “刚下班,在回家的路上。”邻市的鹿氏百货大楼已经开始动工,鹿珺最近基本住在这边,为了方便,就买了套房子。 鹿韭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后,又将之放到耳边,皱眉道:“都快8点了,你不会还没吃饭吧?” 鹿珺:“怎么可能,你枫明哥就是个老妈子,6点不到,就让人给我送饭了。” 倒也是,鹿韭放下心来:“我觉得枫明哥做的对。” “你这丫头,我才是你姐姐!” “那我不管,谁叫你老是不珍惜自己身体的。”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鹿珺在外不管如何强势,面对自家软棉花般的妹妹时,永远是退让的那一个。 鹿韭长睫微颤,刚才还放松的心情再次紧绷了起来,她又翻了个身,盘腿坐在床上,迟疑好一会儿才道:“你...咳咳...姐你在开车吧?要不等你到家再说?” “看样子事件不小啊,不过不用了,我已经到家门口,准备开门了。”说着,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钥匙的响动声。 如此,鹿韭只能硬着头皮道:“爸妈建议我去相亲。” “那你想去吗?”鹿珺推开门,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与鼻间传来的鸡汤香味,一点也不意外,她将钥匙挂在玄关的柜上,又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换上室内棉拖直奔厨房。 “我拒绝了...姐,我...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噗...咳咳...”才被喂了一口汤,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鹿珺,就因妹妹断断续续传过来的话,给呛着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韩枫明赶忙放下勺子,一边揽着人轻拍后背,一边抽了纸张递了过来。 鹿珺接过纸张,胡乱擦了下嘴角:“你说什么?你喜欢上一个男人?谁?!” 这话一出,韩枫明也皱眉看向电话。 见状,鹿珺将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懒懒靠到男人怀里,与他一起听。 鹿韭却没有回答,而是讶异问:“我好像听到枫明哥的声音了。” 鹿珺:“嗯,枫明哥过来看我...你别打岔,那个男的是谁?” 鹿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过被姐姐催促着,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我也说不上来是不是喜欢...” 接下来,她就将自己与卫警官的几次相遇说了说。 当然,看到那啥...她没说。 其实,有过李泽这个未婚夫,鹿韭并不是完全没有经验,再加上看了那么多爱情小说。 但小说是虚构的,她从来都能理智区分。 至于李泽,曾经有过喜欢,更多的却是习惯,是顺其自然,她甚至还来不及发展到刻骨铭心,就夭折了。 鹿珺明白妹妹的意思了,不过,她皱眉:“你说他是刑警队的中队长,那年纪应该不小了,确定没有女朋友,或者没结婚吗?” “没有,没有,他们大队长说过他单身。” 鹿珺放下心来,这才回答妹妹之前的问题:“所以,你拒绝相亲,是觉得自己心里有喜欢的人?” 鹿韭扣了扣布娃娃的黑色鼻子:“大概...是这个意思。”说完,她又急忙加了句:“可我又不确定是不是喜欢,就是...挺在意的吧。” “那就亲自去确定!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鹿珺鼓励:“再说,谈恋爱又不是卖给对方了,万一不合适,咱们再撤也不亏。” 韩枫明眼镜下的凤眸眯了起来,搭在怀中人纤腰上的大手也收紧了几分。 鹿珺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继续给妹妹建议:“要不,我过几天回去,陪你一起去看看那个警察?”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鹿韭赶忙摇头,她真不至于这么没用,她只是...她只是需要有人推自己一把。 = 心里虽有了决断,鹿韭却没了时间去实施。 盖因店员赵兰兰家里的老人摔的不轻,得住院半个月。 鹿韭很能理解,很大方的给对方批了带薪假期。 小园子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她连续半个月都待在店里。 时间也就在忙碌中,渐渐走进了2004年的1月初。 此时离春节,还有半个月。 这天,赵兰兰回归,鹿韭不用再去店里,好容易能睡个懒觉,却不想还没起床,就被母亲拉出了温暖的被窝。 她顶着有些凌乱的长发,人还有些不清醒:“几点了?” 方文怡“唰”一下拉开窗帘:“马上9点半了,快起来,你大堂哥家今天请客,不好去的太晚叫大家等。” “怎么突然请客了?”鹿韭被突来的光亮刺激的眯了眯眼,然后抱着被子又倒了下去。 见闺女困神上身般,方文怡好气又好笑:“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看小说了?” 鹿韭哼哼:“没有,看了动画片,欣欣推荐的,还挺好看。” “你这个年纪还看动画片?” 这话就叫人不服气了,鹿韭一咕噜坐起身:“我才21周岁,看动画片不是很正常吗?” “行行行,你赶紧起床,回来再睡好不好?”方文怡被小闺女逗得不行,同时心里也感慨,还是个小丫头呢。 这么一闹腾,鹿韭也不瞌睡了,她下床穿鞋,边拢长发边问:“您还没说大堂哥家什么事。” 方文怡弯腰帮闺女把被子拉平:“你大堂哥昨天下班路上买了50块钱彩票,中了个29寸大彩电,早上打电话过来,喊咱们去热闹热闹。” 没想到还有这事,鹿韭挤牙膏的动作都顿住了,她从卫生间里探出脑袋:“就是路上那种...2块钱一张,最高奖是五菱面包车那个?” “对,彩电是二等奖。” “我还以为那个是骗人的。” “妈也以为是假的,之前最大奖就开过自行车...你快些收拾,你爸跟你姐都不在,咱们不好去的太晚了。” “...好。” = 海城位于华东地区。 北依长江,南濒太湖。 寒冬时,温度最低不过零下几度。 不巧,前两天才下过雪,今天又有冬雨来袭,温度直接降至零下8度。 有了灵气的梳理,如今的鹿韭并不怎么怕冷。 但,老母亲跟着,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穿了件粉色羽绒服,长度直达小腿。 堂哥家在老区,平时开车半个小时左右。 今天化雪又下雨,鹿韭整整花了五十分钟。 母女俩进门时,时间是11点。 大堂哥鹿有盛家的三室一厅里,已经挤满了人,都是血缘亲戚。 不意外的,两人受到了热情的欢迎。 方文怡被年长者拉走,鹿韭则被小辈们拽去沙发上看50块中来的大彩电。 电视里正播着寒暑假必放的《还珠格格》。 鹿韭已经看过好几遍了,自然没什么兴趣,便与坐在身边的鹿欣欣聊起了天。 两人只相差5岁,共同话题不少,从小说,到动画片,再到期末考试成绩... 就在这时,二姑姑家,才5岁的小外甥女妮妮爬了过来,撒娇着想用大彩电看《大风车》。 小丫头长得好,肉嘟嘟的,脑袋上扎了两个小辫子,辫子上还戴着粉色网纱大花,鹿韭瞧着欢喜,索性将人抱到腿上,温声解释《大风车》晚上六点才有。 鹿欣欣也宠这个小表妹,伸手捏了捏她脑袋上的粉花:“现在也没有啊,要不表姐放碟片给你看?葫芦娃怎么样?” 这话一出,妮妮还没反应过来,其余几个皮小子就不干了,纷纷表示他们也想看碟片。 一开始,鹿韭只是抱着软乎乎的小外甥女,置身事外般,歪头看着几个小家伙吵成一锅粥。 却不知,孩子最会得寸进尺,清楚谁的脾气好,更明白谁会宠他们。 于是乎,十分钟后,鹿韭就被送出了门,手上还捏着孩子们写的碟片清单。 用他们的话说,租碟片的地方离家里开车不到十分钟,回来刚好赶上吃中饭。 鹿韭还能怎么办?只能驱车去租碟片。 = 驱车出来时。 鹿韭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再次遇到那个人。 但当她租好碟片,有意驱车经过市局时,还是怔住了。 铁门旁,蕴含了岁月的痕迹的廊檐下,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黑色工装裤,脚蹬驼色马丁靴的高大男人,不是卫警官又是谁。 没想到真的会看到对方,鹿韭甚至来不及多想,车子就已经缓缓停到了对方的身边。 车玻璃贴了防窥膜,男人看不到她。 但鹿韭还是生出一种,与他对视了的诡异感。 她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后,才缓缓降下车窗,语气寻常招呼:“卫警官,好巧,是没带伞吗?” 卫拾安早就看到了缓缓靠近的粉色跑车,也猜到车里是她。 却没想到,对方会过来与自己打招呼。 他眸色沉沉的盯着人,从星眸、到琼鼻... 待视线碰触到女人耳垂处的艳粉时,瞬间绷紧了下颚。 明明不该招惹的...这般美好的姑娘。 卫拾安一直这么告诫自己,然而,他所有的压抑,仅在她一句问候中,溃不成军。 于是,他听到自己说:“嗯,没带伞,顺路带我一程吗?我去淮河路。” 只想学白娘子送把伞就走人的鹿韭,红了脸磕巴道:“顺...顺路的。” 卫拾安垂下眸,掩住越发深沉的眸色,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粉色跑车离开不到半分钟,回办公室拿伞的罗伟,站在门口茫然四顾:“头儿人呢?” 14 第 14 章 密闭狭小的车厢,隔绝了雨水与寒冷。 从来粉嫩软和的车子里,突然多了个存在感极强的高大男人。 鹿韭控制不住的开始心跳如雷,双颊生晕,整个人都不自在极了。 礼貌来说,她应该与人交谈。 毕竟一直沉默下去,只会叫气氛更加尴尬。 但方才的主动搭讪,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好在男人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主动开口,嗓音低沉:“我能把坐位往后调一下吗?” 鹿韭下意识看过来,这才发现不妥。 跑车底盘低。 她身高166厘米,开这样的车子,从不觉的拘束。 但卫警官太高了,目测得有一米九,难免有些放不开手脚。 鹿韭赶忙点头,一边将空调温度调低,一边问:“可以的,需要我帮忙吗?” 话音刚落,车厢内又是一阵寂静。 调节的按钮在座椅侧面,若她帮忙调的话,要么停车,要么就得趴到男人腿上去才能勾着。 想到那样的画面,鹿韭好容易消下去的红晕再次升腾。 天知道,她真没想占人便宜,实在是这辆车的调节器与普通车子有些不一样,她担心他不会弄。 “...谢谢,我自己来吧。”卫拾安伸手尝试几次,蜷缩着的长腿便被解放了出来。 待调节好座位,快要压制不住眸底笑意的卫拾安转头,看向专心开车的姑娘。 小姑娘眉目如画,整个人仿似是最夺目的宝玉垒砌而成。 此刻,白皙莹润的肌肤,因懊恼,就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他滚了滚高耸的喉结,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看向前方,闲聊般问:“来老区玩?” 鹿韭:“嗯,我大堂哥买彩票种了个彩电,亲戚们聚一聚。” 卫拾安挑眉:“中奖的是你大堂哥?” 鹿韭讶异转头:“你也知道?”海城这么小的吗? “嗯,抽奖单位离市局不远,你堂哥运气挺好。” 鹿韭弯了弯眉眼:“是挺好的,一共花了50块钱,二等奖呢。” 察觉到女孩儿情绪放松,卫拾安的嘴角也勾了起来:“你们家亲戚关系很好,过年也会聚在一起吗?” 鹿家亲戚间的关系是挺好的:“会聚,不过不是大年初一,一般都是初五,卫警官家呢?过年要回老家吧?”两人一直说的是普通话,她猜对方不是本地人。 卫拾安看向女孩,语气认真道:“我家是花市的,开车两个小时不到,家里有一个大两岁的哥哥,他是军人,常年在部队,嫂子也随军了,我爸妈工作也忙,所以过年没什么亲戚登门拜年,比较冷清。” “哦...哦,这样啊。”鹿韭觉得自己今天的脸颊没个安生,一直红了白,白了又红,可却又忍不住因为对方言语中的坦诚,心生欢喜。 她翘着嘴角,刚要再问什么,淮河路的蓝白路标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鹿韭顿了顿,说:“淮河路到了,卫警官要去哪里?” 新区时兴起来之前,淮河路才是海城最出名的购物街道。 蜿蜒曲折的古巷老街里,美食、服饰、茶楼、手工艺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即使被新区冲击了不少市场,依旧是很多海城百姓心中的购物天堂。 卫拾安看向车外:“再往前面一百米,在某风塘门口停吧。” “到了。”几秒钟后,鹿韭踩了刹车。 卫拾安没急着下车,而是问:“能等我两分钟吗?” 鹿韭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可以啊。” 卫拾安勾了勾唇,开门下车。 说是两分钟,其实应该没有。 鹿韭只觉转眼的功夫,男人便再次出现在了视线里。 看着递到眼前,还冒着热气的红豆沙小圆子,她呐呐:“给我的?” 卫拾安将手里的打包盒往前又递了递:“我记得你喜欢甜食。” 鹿韭眨了眨眼,伸出双手接过:“你怎么知道?” “之前,你给我的饼干就是甜口的,后来的奶茶也是。” “谢谢。”鹿韭也笑了,并难得生出玩笑心思:“所以,这是我送你过来的谢礼?” 却不想,卫拾安垂眸直视她,摇头:“不是谢礼,过几天请你吃饭,当做谢礼怎么样?” 男人五官深邃、线条硬朗,狭长的凤眸盯着人时,有些凶,也有些冷。 鹿韭并不怕,只是握着方向盘上的手去却不自觉紧了紧,心跳也再次加快,但这一次她没有移开视线,很轻的应了声:“好。” 羽绒服口袋里,卫拾安不着痕迹松开汗湿的拳头,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手机:“留个电话?” “...好。” 报出号码,等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后,想起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又道:“我叫鹿韭!” “我知道。”很早就知道了。 知道她叫鹿韭,小名牡丹。 知道她集万千宠爱长大。 知道她是鹿家二小姐, 知道她开了间很特别的花店... 关于她,他控制不住的,打听了很多很多。 鹿韭讶异,想问他怎么知道的,但对上对方深邃暗沉的眼眸时,脸一红,再次慌乱了手脚:“我...那个,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卫拾安退后一步,虽然雨水基本停歇,但路上还很湿滑,他叮嘱:“开慢一点。” 鹿韭飞快看了人一眼,声音软软:“好。” 汽车启动,缓缓驶离。 鹿韭透过后视镜,发现卫警官依旧腰背挺直的站在原地。 渐渐的,黑色的高壮身影逐渐缩小,她的嘴角却慢慢爬上了笑意。 虽然在这人跟前,会手脚无处安放,会浑身别扭。 但...真的很开心。 拐过一个弯,鹿韭靠边停车。 然后掏出手机,盯着通讯记录中的陌生号码。 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将‘卫警官’三个字输入进去。 = 遇到卫警官这事。 鹿韭谁也没有说。 吃过饭,长辈们熟练拼桌、分队,开始搓起了麻将。 鹿欣欣坐不住,想要出去玩。 重点高中生的生活枯燥且辛苦,难得放寒假,鹿韭也不阻拦,只问:“想去哪?” 鹿欣欣冲着自家小姑姑比了个“嘘!”的手势,又回头看向挤在沙发上的几个淘小子,确定他们没注意到这边,才小小声道:“去逛街呀?我听同学说,淮河路上新开了间饰品店,里面的东西特别好,我还没去过,想买两个好看的卡通本子。” 鹿韭有些意外她要去淮河路,却还是点头:“不叫他们几个?” “不叫,不叫。”鹿欣欣疯狂摇头:“带上他们我还玩什么?” 这话也有道理,八九岁的孩子一个都能闹翻天,更何况家里有好几个。 于是乎,姑侄俩...偷偷跑了。 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了饰品店门口。 鹿韭锁好车,转过身就见到小侄女仰着脑袋往天空看,她下意识跟着去瞧:“你在看什么?” 乍然离开温暖的空调间,鹿欣欣被冻的缩头缩脑,闻言收回视线:“刚才有飞机的声音,我找飞机呢。” 鹿韭有些无语:“那你找到了吗?” “嘿嘿,没有,算了,咱们进店吧,外面好冷啊。”鹿欣欣没说的是,只这么一会儿功夫,香车美人就吸引了不少视线,她可不想被围观。 饰品店由两间店面打通,面积大,经营类目也是五花八门。 大约是寒假,客人大多是学生。 鹿韭虽然二十出头,却依旧喜欢逛这样的店面。 她与小侄女一人拿了一个塑料筐挂在手臂上,从第一排开始,很快就融入了人群中。 可爱的笔记本、个性的圆珠笔、奇奇怪怪的水杯...当鹿韭拎着半篮子战利品,站在一对情侣钥匙扣钱,突然就有些挪不动步子了。 很神奇的,那是一对塑料材质的三头身卡通玩偶。 做工很精致,全长大约10厘米不到。 男娃娃穿着警服、戴着警帽,女娃娃穿着粉色旗袍、头戴牡丹花... 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巧合。 “哇~小姑姑,这...这不就是你跟卫警官吗?”公共场合,小侄女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惊的鹿韭回了神,同时,也惊的她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鹿欣欣却不管,她直接拿下来塞给小姑姑,然后小小声八卦:“这都好几个月了,你们...后来见过吗?” 见过! 两个小时前刚刚见过。 不止互换了号码,还约定下一次吃饭。 可有些事情,在没有确定之前,哪怕是感情很好的小侄女,鹿韭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鹿欣欣不知道小姑姑内心的迟疑,见她只拿着娃娃不吭声,便以为没了后续,有些遗憾道:“我真的觉得你们很配哎。” 鹿韭捏了捏耳垂,嘀咕:“哪里配?” 鹿欣欣:“小姑姑这么美,卫警官又高又大,多有安全感啊。”说完,又坏笑道:“我简直不敢想象,卫警官的大手搭在你的后腰上,会是多么性感的画面,嘶...我错了,我错了。” 鹿韭收回掐在小侄女脸上的手,羞愤警告:“你才多大,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过几天就18岁了。”鹿欣欣翻了个白眼:“小姑姑你可真是个老古板,我们班里好多同学都谈恋爱了好吗?” “你也谈了?” “怎么可能?我还要考好大学呢,万一分心不是得不偿失?” 鹿韭满意点头,又将视线移向手里的情侣娃娃。 这一次,她没有迟疑,直接放到了篮子里。 鹿欣欣是个聪明的,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而后晶亮着眼神,怪腔怪调道:“哦~亲爱的小姑姑,我真想立刻看到卫警官带着粉□□娃娃招摇过市的画面。” 15 第 15 章 年关将至。 很多商铺都在搞促销活动。 淮河路到处张灯结彩,海报林立。 出了饰品店,姑侄俩融入进热闹的攒动人流中,走走停停。 鹿欣欣看上了森马的一件短款羽绒服,打算启动小金库买下。 见她实在喜欢,再加上品牌出了买一送一的活动,鹿韭便建议:“我来买,你再去挑挑,给几个小的一人也带一件。” 店里客人很多,录音机里还一遍遍重复着促销词,吵的人脑袋疼,鹿欣欣扯开嗓子拒绝:“我有钱。”作为家境小康的独生女,别看她才十几岁,小金库却攒了□□千。 鹿韭捏了捏侄女的脸颊,也提了提音量:“知道你有钱,但姑姑是长辈,今年不是开店赚钱了嘛,算是个心意。”其实,以她的经济条件完全可以给几个孩子买奢侈品牌,但是鹿家在这方面还挺在意,起码上学的时候,不许穿太贵的衣物。 “那我就不客气啦!”鹿欣欣也没有纠结多久,拉着小姑姑笑嘻嘻钻进人群里... = 天黑开车不安全。 鹿韭与母亲下午四点便驱车回程。 到家时,保姆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白天吃了大鱼大肉,晚上就清淡着对付了一顿。 饭桌上,方文怡与女儿分享起麻将桌上听来的八卦:“...你说你堂哥那邻居怎么想的?婚纱照都拍了,就为了几百块钱,一双结婚皮鞋,黄了...哎...妈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鹿韭回神:“啊?哦...听着呢?为什么会黄了?” “...不是说听着呢?”方文怡笑嗔了女儿一句,又狐疑问:“一直看手机,在等谁消息吗?” 鹿韭点头:“嗯,跟晶晶聊天呢...您刚才说的堂哥邻居怎么了?” 方文怡有些不信,但牡丹面皮薄,便没有刨根究底,很是自然的继续之前的话题。 只是,饭后,等闺女上楼回房时,她忍不住给大女儿发了条消息:珺珺,牡丹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鹿韭不知母亲心中的怀疑。 回到卧室后,因为刚吃过晚饭,她便没有急着泡澡。 而是将在饰品店里买的十几样小物件,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本子、笔、水杯、手机链、不灵不灵的水钻发夹直接夹到头上...等所有东西归类。 鹿韭才再次拿起卡通娃娃。 目前来说,她虽有胆量买,却不大好意思送出去,毕竟两人还没到那一步。 所以,欣赏了一会儿后,便找出一个小盒子,将之装进去。 也在这时,丢在沙发上的手机铃突兀响了起来。 鹿韭起身,不自觉屏住呼吸。 待看清来电显示是姐姐,才松懈下来:“喂,姐。” 鹿珺开门见山:“咱妈说你今天一直看手机,怎么?有情况了?” 她只看了几回,哪有一直?鹿韭抱着抱枕,整个人窝进沙发里,很是冤枉的解释:“就看了几次...真没有等谁的电话,吃饭那会儿是晶晶,跟我说她今天被亲戚安排了三次相亲。” “所以,你的意思,你有那位卫警官的电话号码了?” 自家姐姐还是那么的聪明,鹿韭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的说起她白天的勇敢行为。 鹿珺惊叹:“行啊!不愧是我的妹妹,你做的对,喜欢就冲,别怕!” “不了,不了,目前冲一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后面怎么样,等他约我再说吧。” “也行,该矜持时也得端着些,不过,能叫我家大美人妹妹这么上心,姐姐我实在是好奇,那位卫警官长什么模样了。” 鹿韭眉眼弯弯,将红扑扑的脸颊埋进抱枕里,含糊道:“就...挺好看的。” = 同一时间。 市公安局。 卫拾安正在食堂与队员们吃晚饭。 “天天这几个菜...”其实食堂伙食不差,但罗伟吃了几年,翻来覆去的,实在没什么胃口。 魏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罐子:“差点忘了,给你们带的辣椒酱,要吗?” 罗伟眼睛一亮:“要,咱嫂子这手艺绝了。” 魏平得意:“那是。”他媳妇是重庆人,做辣一绝。 严瀚海将饭碗往那边推了推:“给我也来点。” 给队友舀了两勺,罗伟又看向队长:“头儿,要吗?” “不了。”卫拾安掏出手机扫了一眼,闻言头也不抬。 去了半瓶的辣椒酱回到手里,魏平给自己也舀了一勺,拧上盖子后,边吃边问:“小谢他们明天就回来了,你们也赶紧汇报一下日期。” 市局刑警支队一般由40人组成,下面又分成4个中队。 卫拾安手底下带了10个人,前些日子其余6人分成两组,去了外地跟进案件。 “什么日期?”今年才从部队转业的严瀚海茫然。 罗伟叹气:“春节值班,咱们虽然也放假,但节假日都是轮休。” 严瀚海恍然:“当兵的也一样。” “能先别提这个吗?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罗伟皱巴着脸。 老好人魏副队笑呵呵道:“我的错,那说说福利,有米面粮油,还有一些笔啊本子什么的,已经送到咱们办公室了,吃完晚饭刚好领了回家。” 当然,还有一些执勤装备。 每年都如此,所以这话完全不能牵动几人的情绪。 见状,魏平也只能埋头扒饭。 饭后,回到办公室。 卫拾安拍了拍掌,见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了过来,便道:“别磨蹭,赶紧把日期报给老魏,报完下班。” 魏平正将其中一箱福利品搬到桌上,闻言立马给大伙儿打了个样:“我家老爷子大年初二70岁大寿,除了那天,其余的都好调节。” 严瀚海紧跟着:“我初五订婚,可以的话,那左右两天都想放假。” 这话一出,罗伟率先惊呼:“你不是单身吗?” 话音落下后,他又上下打量队友。 一米八三大高个,身材壮实,五官凶悍,再加上紧贴头皮的板寸。 这样一个,绝对称不上帅气的家伙。 转业不到半年,就要订婚了? 魏平也纳闷:“才谈的?”问完又看向表情毫不意外的队长:“卫队你知道?” 卫拾安:“嗯,撞见过几次,是法医部那边的小林。” “啥?居然是小林?老严,你可太本事了。”罗伟承认自己酸了,他倒不是喜欢小林法医,只是不解自己样貌家世都还过得去,为什么频频折翼在相亲的道路上。 别说订婚了,之前好容易谈了两个月,各种送礼物,到最后手还没牵,就被极不体面的甩了。 想到这里,罗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合理怀疑现在不流行小白脸了。 严瀚海笑了,整个人顿时憨厚了起来:“不是本事,是我的福气。” 魏平朝着人比了个大拇指:“就冲这话,小林选你就没错。” 言语表达完赞同还不够,魏平又从纸箱里扒拉出一个20厘米大小的,穿着警服的小熊玩偶:“给,女同志都喜欢这些。” “嘿,这玩意儿比去年那些钥匙扣好看多了,魏副队,也给我一个。”罗伟走过来扒拉纸箱。 却不想,魏平直接将他的手拍开:“你等等,一共就6个,我得先算一算,有对象的优先。” “这...头儿,你看副队,他怎么还歧视单身呢?” 卫拾安一脸的正直:“老魏说的对。” 魏平嘿嘿一笑,先给自己拿了一个,又念念叨叨:“...小谢媳妇一个、这是小周女朋友的...哟,你小子运气不错,还剩一个...” 罗伟一喜,正要伸手,眼前就是一花。 待看清,最后一只已经落到了一双修长的大手中。 他抬眼去看,然后整个人都傻了:“头...头儿,你...你也喜欢毛茸茸的布娃娃啊?” “笨!”从惊愕中回神的魏平直接给了傻小子一个脑瓜崩:“卫队这是有女朋友了吧。” 说好的不找对象呢?你们一个个的太不讲意气了,罗伟崩溃脸:“我知道,我嘴硬不想承认不行吗?” 卫拾安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还不是女朋友。”说完,又报了自己的值班日期,便拿上车钥匙,抱着娃娃下班了。 见状,罗伟小声吐槽:“呸!伤眼睛,他一个肩宽57厘米,体重90几公斤的壮汉,抱着个毛绒娃娃,咋好意思的?” 魏平呵呵两声:“你就酸吧,怎么不大点声音?” 罗伟... = 冬日昼短夜长。 才6点多,天色已经黑沉了下来。 卫拾安就着暮色来到停车场。 开门上车后,他没急着驱车回家。 而是掏出琢磨了半天的手机,对着小熊拍了一张照。 拍完发现光线太暗,他又将娃娃放到车顶灯下面。 连续拍了七八张,选出最清晰的后,才准备用彩信发到已然滚瓜烂熟的号码上。 只是在按下发送键之前,他迟疑一会,又将图片删除,改成:喜欢公仔娃娃吗? 信息显示发送成功,卫拾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而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他突然抬起大手捂住眼,懊恼的放任自己靠仰在椅背上。 方才那些行为根本不像他。 可...他想见她。 迫切的。 鹿韭正躺在床上与大学室友通电话,察觉到有信息进来,下意识点开。 待看清楚内容后,她睁大眼,猛的坐起身。 难道...今天买娃娃的时候,被卫警官看到了。 怎么办?好尴尬! “...喂?牡丹,怎么了?信号不好吗?” 鹿韭回神,捂住扑通乱跳的心口:“没有,没有,童心,我有点事,晚点再打给你。” 挂断电话后,鹿韭深呼吸几口气,努力镇定(装傻):什么娃娃? 信息发过去几秒钟,就有一张照片传了过来。 鹿韭点开,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她先是松了一口气,很快又笑弯了眼:喜欢的,是你们单位发的吗? 卫拾安盯着‘喜欢’两个字看了好几秒,才将发信息的目的认认真真的发过去:明天有时间吗?如果方便,请你吃饭的时候带给你? 不是说过几天吗?鹿韭用手背碰了碰滚烫的脸颊,回:方便的。 卫拾安长舒一口气,硬朗的面容也不自觉放松了下来:有忌口吗? 鹿韭:我不挑食。 卫拾安:那明天上午10点半,我去‘一花一世界’接你? 这次,鹿韭只回了一个字:好。 卫拾安:明天见。 鹿韭: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