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园》 第1页 [恐怖灵异] 《谎园》作者:姚想【完结】 正文 第一章 刚见面的时候 雷电交加,天籁潺湲,我来到了一座在深山密林中的古城堡,多想电影中女主人公的梦幻之旅。每次,我来到这,看着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觉着吧,这是母亲在拥抱着我。我推开门,里面的人动作怪异。一个拖着长长的红发,一簇在胸前,竟超过了她的短裙,双眼红亮。一个只有一只眼睛,喝着血一样红的酒。一个身高超过姚明的人,跪在地上,在舔一位小腿有只蜘蛛花纹的小姐的脚趾。一个穿着低胸衣的女人,把涂着黑指甲油的手指伸进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嘴里。“咔嚓”!那男人竟把手指咬了下来,在嘴中咀嚼,嘴唇的血迹犹在。那女人的样子没有丝毫痛苦,相反,却是那般陶醉。男人站起来,把嘴里嚼烂的手指通过接吻的方式送进她嘴里。疑点甚多,就不逐条详尽地叙述了。一个抽着菸斗的中年男子,呼出一口绿烟,把我迷晕了。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晚礼服——一条白色的托地长裙。慈祥的女主人在客厅与大家狂欢,所有人,方才见过,却又变得焕然一新。女主人发现了我,拉我出来跟大家说:“这是孟轮,大家还记得吧,这可是我们的老朋友了!”那位长发红眼女,用稚嫩的声音说:“嗨,让我们欢迎欢迎她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群人朝我沖了过来。一个舔我的脚,一个扯我的头发,红葡萄酒洒在我的长裙上,就像一块血迹。他们都折腾我,像要把我大卸八块似的。那男人拉起我的手,摸了摸我的食指,然后一口咬了下去。“啊!——”我大叫起来,那个中年男子仍旧抽着菸斗。 我已经不止一次做到这样的梦了,梦里的人,越来越亲切。我相信,我一定被人诅咒了。我拉开窗帘,真高兴,阳光照在我身上,同样的喜悦,在明天是那么渺茫。我做了一郅难的决定:我要离开这儿,摆脱那个诅咒,去其他地方,最好没有人认识我。 在中心广场,男女老少,都在晨练。一个男人贼眉鼠眼,想要行窃。他正要把魔爪伸入一个人的口袋时,一只手抓住了他。那人一看,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那人立刻脚底抹油,但还是被追上了。无用的抵抗,又怎么是跆拳道黑带的对手。见义勇为的年轻人用擒拿手扣住他,用膝盖压住他,痛得他直讨饶,一旁的人纷纷鼓掌称赞。小贼谄媚:“大,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张跃。” 张跃是侦探学院二(2)班的学生,攻读生物学,阳光、帅气、执着。他有两个铁哥们,亦是同班。一个叫杨智多,是化学系的高材生,一副大眼镜是他最大的特色。另一个叫郭显笔,是中文系的跳樑小丑,诙谐幽默是他唯一的优点。三个人是学校的铁三角,校友称为“th”。 瞧,他们来了。显笔总爱欺负智多,阿跃那份早餐又是由智多拎着。智多满头大汗,慢跑着还得顾虑到他那副大眼镜。 “智多,你快一点,阿跃还在等我们呢!”显笔转身停下来,对智多说。 “来了来了。”智多应道,不改老实本色。 两人朝阿跃跑去,显笔从智多手里拿过阿跃的早饭给他,说:“阿跃,来。” 智多坐在阿跃旁边,上气不接下气。阿跃问显笔:“他不是又岔气了吧?” 显笔点点头,说:“我每天盯着他,一有机会就让他锻鍊,可他那身子骨,就是强健不起来。我真对不起杨志。”阿跃听完,笑笑而已。智多当真生气了,把馒头扔向显笔。显笔接住,一口咬掉大半。 “哎——,说正经的。”阿跃打断两人,“听说,我们班会来一插班生。” 显笔咽下馒头,惊讶地说:“不会吧!还有人敢插到我们班来?”张跃两手一推,表示无所谓。 在校长室里,盆景书架,布置典雅。绕过生机蓬勃的龟背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在办公桌前,等待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批阅文件。这便是侦探学院的校长,姓蒲。另一位是校纪主管,复姓欧阳。蒲校长手里拿着一份资料,问:“这就是要插进来的学生?”欧阳主管回答:“是。”蒲校长一把火涌上脑门,把资料砸在桌上,大骂:“你是不是中邪了?只有名字,连个性别都没有!”学生资料上,确实只填写了姓名一项——“孟轮”。蒲校长来回踱步,指着欧阳主管说:“欧阳啊欧阳,你当校纪主管十多年了,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欧阳主管解释:“校长,你听我说,这个孟轮是通过校外考被录取的。”蒲校长似乎不相信,欧阳主管抽出桌上的另一份资料,递给校长,说:“成绩,是满分。”校长打开一看,“‘侦探学院’季度校外考成绩单”上,孟轮的卷子,全是对号。 我没想到,我选择了“侦探学院”,居然改变了我有限的一生。 “铃铃铃……”上课铃响了,同学们一股脑跑上台阶,进了教室。 “哇!”天旋地转。“th!th回来了!”的欢呼声从二(2)班传出。男生女生们都围着张跃、郭显笔、杨智多,争先恐后地问张跃抓的那贼怎么样了,校方对于此事会有何表扬等等。
第2页 “你们不知道已经上课了么?”一声严厉的斥责从校长身后的欧阳主管口中传出。同学们立刻坐好,三位侦探天才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前后而坐。 “越来越不像话了!”校长走上讲台,“二(2)班是优秀班,应该以学业为重,怎么可以这么浮躁!” 显笔对阿跃说:“校长他没事吧?居然夸我们?” “郭显笔!”校长叫道。显笔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其他同学都悬着一颗心。“你有话讲?”校长又问。 “没,没有啊。”显笔回答。 校长又问:“真的没有?” 显笔说:“没有。” 原指望可以坐下,谁知校长不吃这一套。他说:“既然没有,就给我站好了!” 张跃看着校长,他是哪根筋搭错了? 欧阳主管说道:“同学们,今天,我们班多了一位新同学。(同学们交头接耳,一头雾水)由我们校长表示欢迎。孟轮同学,请起立。” “孟轮,孟轮是谁啊?”同学们又私下低语。 “孟轮同学,请起立,孟轮同学。”欧阳主管再一次叫道。 张跃靠在桌上,一只手转着笔,说:“欧阳主管,你的眼镜是不是没修好啊?我们这儿都是熟面孔,哪来的新同学?就算有,第一次上课就迟到,是不是该开除啊?” “是啊,开除了吧!”同学们一阵躁动。校长脸色凝重,主管正要说话,一个声音传来:“师未动,徒先言,也该开除。” 没错,这句话,就是我说的。没想到吧,我和他,居然是以斗嘴的方式见面的。他摆下原子笔,看着我。这种引人注目的感觉,是我很讨厌,可我只有容忍。 校长本是十分生气的,不过我的这句话却赢得了几分好感。校长向我走过来,智多审时度势,对张跃说:“有好戏看了。”显笔看着我,对他们说:“我倒想听听,她有什么说法。”的确,我没有令他们失望。 “你迟到了,孟轮同学。”校长心平气和地说。 “请问老师,何谓‘迟到’?”听我问完,全场愕然,纷纷猜测我的智商有没有问题,张跃也听得莫名其妙。 欧阳主管说:“你超过一个时间点,还没有到该到的地方,就是‘迟到’” “‘点’是何时?” 欧阳主管:八点整。 “现在几点?” 欧阳主管:八点零五分。 “我迟到了吗?” 欧阳主管:当然,你迟到了整整五分钟。 “超过八点,我没有到教室,就是‘迟到’?” 欧阳主管:没错。 “以‘八点’作为标准,我迟到了。那以‘教学’作为标准,我能说学生犯罪是老师教的吗?” 欧阳主管:当然不能。 “所以,‘教’与‘学’本是两码事。老师凭良心而‘教’,学生凭良心而‘学’。那么,‘迟’与‘到’也是两码事。时间应‘迟’,而我应‘到’。既我已‘到’,又何谓‘迟’?” 听完这番言论,同学们都傻了,智多嘆道:“他是哪个系的啊?” 张跃回答:“逻辑,她学得很好。” 欧阳主管哑口无言。蒲校长拿过欧阳手里的成绩单,递给我,说:“我本以为,你在作弊。不过,现在看来,你确实有这个能力。现在开始,你就是二(2)班的一员。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我拿着成绩单走下教室。张跃一直看着我,我坐在他的右上方,智多的旁边。不过不是同桌,是一个人一桌的,中间都隔有过道。 欧阳主管走了,蒲校长再次走上讲台,说:“今天这节课,由我来给大家上。” “哦!……”同学们一阵欢呼。 我的手机发来一则简讯:小轮,你在哪里?我知道,是那个人打来的,我死也不会让他知道我的行踪的。我一直以为,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他带给我的。我盖上手机,放在了桌上。现在想起来,阿跃当时看着我,好奇着吧。智多和显笔前后看着他,捂嘴偷笑。 第二章 校际风云 下课了,郭显笔坐到我后面的桌子上,杨智多则站在我位子的旁边,同学们都坐在位子上看热闹。我没理他们,继续整理桌上的书。 “孟轮同学,你很狂嘛。”显笔说道。 我放下书包,说:“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疯了?” 郭显笔一肚子憋屈:“你……” 我拎起包就走,张跃挡在我面前,我差点撞上他,忙退了两步。我从来没有试过,离人这么亲近。“我叫张跃。”当时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感觉,转身向教室前门走去。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由课。我坐在香樟树下,春风拂过,带着自然的清香。我正陶醉着呢,想靠它洗净所有污秽。“嗨!”一个女生突然冒了出来,出现在我面前。她叫王娇娇,是我在学校认识的新朋友,她天真灿烂的笑脸是那么想让人接近。一番自我介绍过后,我们便熟识了。
第3页 “听说,你迟到了,没有受到处分,反而被校长表扬了!”娇娇的语气是那么不可思议。 “是校长旷达,没有与我计较。”我回答她。 她和我坐在沿边,说:“你真的好酷哦,搬来我们寝室吧!” 我沉默了,看着她充满期待的双眼,真不忍心拒绝,可是我不能答应。“我不住校的。”希望这么说,她可以接受,但她却更激动了。她认为大学生必须住校,尤其是这个规矩繁多,条条都能压死人的学校,是不会允许学生住校外的。这一点,我当时并没有徵得校长的同意。但因为是新生,有两天的时间解决住宿问题。我计划着,就在这两天,将它搞定。娇娇看我如此坚决,也不说什么了。 中午,我和娇娇在食堂吃饭。我看见th来了,同学们吃着饭,聊着天,并没有异常,估计是真饿了。可是突然,静下来好多,因为来了一帮人。一个头头,一群小弟,像黑社会一样。娇娇告诉我,他叫豹子,和th是对手。在学校里,他们的侦探灵敏指数不分伯仲。于是,我又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风靡全校十年,经久不衰,却谈虎色变的校内杀人案。经过十年的加工,传到现在,更是神乎其神,更个鬼故事一样。可事实证明,这绝不只是一个故事。 事件发生在十年前,有一个毕业班的女生,叫做吕思,在教室上吊而死。过了三天,又有一名男生,名叫铁错,神秘失踪,据说,他们是一对恋人,殉情一说更是传得风风火火。可是女大学生为何自缢,男主人公究竟如何,至今是一个谜。唯一的线索是,他们以前经常在图书馆见面。而现在,新的图书馆早已建起来,而当年那个,就在事件发生后不久,上了三道锁。最恐怖的是,校内传言,每月十五,铁错会在校园的水潭边徘徊,拾取吕思的脚印。因为她是上吊而死,所以不能让脚印留在人间。男生遇到他,会被他当成杀害吕思的凶手,结果可想而知;女生遇到他,不会当场毙命,而是他会偷偷地跟在她身后,拾取她的脚印,第二天,该女生也会弔死在自己的教室里。 至于是真是假,当时我并无法肯定。可是我听了,确实有心惊胆战的感觉。听说阿跃和豹子对这件事,也研究已久。不知是由于她的语言魅力,还是这类悬案具有挑战性,我对此也很感兴趣。不过我没说,看娇娇严肃的样子,要是听了,估计会吓哭的。 th和豹子他们已经坐下吃饭,现场又恢复正常。阿跃的手机响了,是一则短消息:阿跃,校内悬案,有兴趣么? 阿跃看着豹子,这显然是他发过来的。豹子看着阿跃,释然一笑,转过头来。 显笔嚼着口中的饭,问:“怎么了?” 阿跃把手机给显笔,智多也歪过脑袋去看,不知为何,大眼镜滑下鼻樑。他戴好眼镜,说:“这宗案子,可是禁止学生碰的。别忘了,我们上次调查,被欧阳主管抓住,差点把我们开除了!” “怎么会忘了呢?”阿跃比划起手势来,“三道锁,我们已经开了两道了,就差一点,功亏一篑。” 智多又说:要是在被抓住,欧阳主管不会手下留情的。 th看着豹子,杰子坐在他身边,翘起大拇指,又倒垂下去。显笔按耐不住了,说:“人家都向我们挑战了,要是不应战,岂不是要认输?阿跃,你说呢?” “没错,告诉他,我们接受。” 显笔开始写信息,智多按住手机,劝阿跃三思。阿跃问他:“你难道不想知道,事件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吗?” 智多沉思片刻,伸回了手。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曾经接触过的事。显笔写好之后发了过去。杰子负责与th通讯,他告诉豹子:“豹哥,他们同意了,老规矩。”豹子说:“找个女生做裁判。” 很快,信息又发过来。智多拿起桌上的手机一看“由郭显笔找个女生做裁判”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跃问他:“你笑什么?”显笔抢过手机,智多说:“豹子要一名女生做裁判,点名要智多找。” 阿跃也笑了,对显笔说:“没想到,你的异性缘超高指数已是众人皆知的事了。” 显笔放下手机,装模作样地说:“都怪我隐藏的不够好,想做个普通人都不行。”两人听了,笑颊粲然。 阿跃说:你省省吧,快找。 显笔拿出手机,打开页面,说着:你们想选谁啊? 阿跃说:问智多吧。 显笔看着智多,智多连连摇手,说:“不不不,还是你们选吧。” “阿跃,你选。”显笔把手机递给阿跃。阿跃翻看着,说:“不是吧,这一串都是女的啊?” 显笔骄傲地说了句:是的。 阿跃佩服得五体投地,问:“你怎么得到她们的手机号的?” 显笔得意洋洋地说了句:“这个么,天机不可泄露。” 阿跃也就不追问了,问智多:“智多,你那份实验报告写了几张?” 智多想了想,回答:“应该是十二张吧,怎么了?” 阿跃说:“那就第十二个女生。”智多一听,急了,站起来抢手机。显笔和阿跃笑着,把手机号发了过去。智多气沖沖地坐下,一句话也没说。阿跃和显笔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4页 杰子收到资料:王娇娇***********。 于是杰子把消息发了过来,娇娇的手机响了,我发现,她接到这则消息,脸色更差了。她告诉我:“th和豹子帮是学校的两方霸主,当他们的裁判,里外都难做人。可如果不答应,就是公然向他们挑衅,我在这个学校就混不下去了。怎么办吶?” 我安慰她:既然无法避免,就面对它。 “不行啊!”娇娇的语气带着绝望,“他们中任何一方我都不能得罪啊!” 我承诺:“没关系,不是双赢,就是双输,我不会让他们为难你的。”猜到了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去探索案件背后,隐藏着的秘密。 放学之后,我刚走出教室,就被娇娇拉到了一个角落里。我问她:“怎么了?”等到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娇娇跟我讲:“th叫我放学后去南面教学楼,豹子帮叫我放学后去东面教学楼,一定是要威胁我的!”一看手錶,又接着说,“还有五分钟,我要怎么做啊?” 没等我回答,听见有人说:“这不是孟轮同学吗,住校手续这么快就办好了?”我转身一看,是郭显笔,只有他一个。 显笔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向我走来,娇娇挡在我面前,对他说:“小轮是我的朋友!” 显笔用一贯调侃的语气对我说:“原来是裁判的朋友,失敬,失敬。”他作揖的样子让娇娇手足无措,让我有一股想打他的冲动(我并不暴力的)。显笔凑在娇娇耳边说:“娇娇裁判,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哦!”他摇着右手的手指,然后向楼梯走去,那叫一个“飞扬跋扈”。 娇娇问我:小轮,怎么办? 我灵机一动,正好把两件事一起解决。 显笔和杰子收到娇娇的讯息,来到校内那棵大香樟树下。两人见面,装模作样在散步,可是踱步久了,一定会生疑。杰子说:“th向来形影不离,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显笔回答:“那你呢?不在老大身边伺候着,怎么跑这儿来了?”杰子说:“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三两句话,两人意识到了是为了共同目的而来。 显笔问:豹子那些成就不会都是你跑的腿吧? “我真没想到,th居然会用这种手段。”杰子说完,显笔沉不住气了,与他动手,打了起来。两人鼻青脸肿,双双倒在草地上。 “住手。”欧阳主管粉墨登场,娇娇也跟在他后面现身了。两人爬起来,瞪着娇娇。(我已经想好了如何善后,不会害娇娇的) “校园之内,竟然敢打架!还肆意践踏草坪(两人立刻跑出来,站在石路上)明天写一千字的书面检查,交代清楚。” 面对着欧阳主管,两人无可奈何,转身离开了。我通过娇娇的耳机与她联繫,她她领子上夹的微型话筒,使站在远处的我对当时的情况了如指掌。我让她向欧阳主管提议通校的事,她也按部就班,完全听我的。 “欧阳主管,住校的学生之间,摩擦在所难免,您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学校那么大,隐蔽的地方也很多,难保下一次不会出大事情。” “那你有什么建议?”欧阳主管虚心求教。 娇娇回答:不如实行通校的规定,减少同学们之间发生分歧出现争端的机会。想住校的住校,想通校的通校。 “可是校外的安全隐患还是有的。”欧阳主管考虑到。 娇娇自信满满地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起码的安全意识也是有的。 “我再考虑考虑吧。” 听了欧阳主管的这句话,我知道,他会同意的。 第三章 打赌之后 显笔回到寝室,智多看见他的脸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了?” “别提了。”显笔朝床走去。 阿跃从浴室里出来,看见躺在床上的显笔,说:“你化妆了?” 智多听完一笑。“别笑!”显笔一本正经地说,同时把枕头抛向智多。智多抱住了砸在自己身上的枕头。 杰子对豹子说:“真想不通,欧阳主管怎么会突然出现,平时这个时候,他该在食堂才对。” 豹子伸出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另一边,阿跃也对智多说:“把你的手机给我。” 第二天,允许通校的通知贴出来了。同学们议论纷纷,学校向来严格反对学生通校,如今怎么突然改了?阿跃和豹子站在人群背后,阿跃说:“你猜是怎么回事?” “你没东西给我看吗?”豹子看着阿跃问。 “你呢?”阿跃看着豹子反问他。 两人一笑,同时拿出手机,递给对方。互相结果一看,阿跃说:“果不其然,背后还有一位军师。”豹子接下去说:“凭王娇娇的脑子,也想不出这个办法。” “这个人不想住校。” “而她现在才行动,一定是插班生。” 阿跃一笑,把手机还给豹子。豹子接过,把阿跃的手机抛还给他,他用手接住,转身离开。 阿跃站在楼梯口,挡住了娇娇的去路,娇娇往边上走,他就往边上站,不肯放她过去。娇娇回头想下楼梯,被显笔拦住,继而智多也走上楼来。娇娇说:“你们要干嘛,这儿可是学校。”
第5页 阿跃说:“把你的手机给我。” “你们要我的手机干嘛?”没等娇娇反应过来,手机彩铃响了。 智多和显笔看着对方,这会是谁呢?张跃又说:“你再不拿出来,我们可就抢了。”娇娇颤抖地拿出手机,阿跃一把抢过,打开一看,是我刚发去的信息:娇娇,th或豹子帮一定会来拦你,你若被他们挡住,告诉他们,昨天的事,是你故意安排的。 阿跃看完,愁眉深锁,不明其意。显笔问:“昨天是怎么回事儿?”阿跃这才恍然大悟,娇娇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 手机又传来一则消息,仍是我发的:然后回答,通校是为了给他们查案创造机会。 “为什么要利用我们让欧阳主管同意学生通校?”显笔生气地问。 信息又发来:这么做对你没好处,但是校内学生减少,可以避人耳目,方便th或豹子帮查案。而且欧阳主管也不会频繁出来巡查,降低被发现的机率。 显笔问:“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娇娇哭了,无言以对。显笔刚刚的一腔怒火又变得柔情似水:“哎,你,你别哭呀!” 阿跃刚要打圆场,又接到一则消息:娇娇,他们的态度转好之后,让他们各自查案,你只负责见证最后的结果,不参与任何行动,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娇娇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张跃说:“你很难回答的话,有人替你说了。” 显笔和智多一头雾水。娇娇接过手机,擦掉眼泪,看了那则简讯,说:“小轮……” 阿跃说:“不愧是逻辑系的高手,显笔还没开口,她就想到了。” 娇娇抽泣着,说:“你们想怎么样?” 智多回答:“放心吧,th从不欺负女孩子。” 听完,娇娇哭得更委屈了。张跃掏出手帕给娇娇,娇娇擦着眼泪,听着他对自己说:“你告诉她,不要插手这件事。”th下楼,娇娇蹲在楼梯上,擦着眼泪。 杰子把我的资料(只有名字和印章)交给了豹子,说:“豹哥,这就是孟轮的资料。”豹子看完,笑着说:“呵,这才有挑战性。” 娇娇在花园里,我就坐在她旁边。娇娇问:“你会笑我吗?”我微笑着回答她:“怎么会呢,你是为了我呀!”看着娇娇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拉起她的手,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拉着她到了图书室,说:“我还没进去过呢!”娇娇很困惑,说:“那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我告诉她,书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带给你的喜怒哀乐,有时比你自身的经验体会更浓重,但是你往往可以从中找到解脱的办法。娇娇问我:“你遇到过这样的事么?”我说:“可惜我没有找到这样的书。” 我和她走进图书室,各自找需要的书去了。我徘徊着,寻找着,可见一本书名为《二十二对染色体》,我拿出来,看了前言,引言,感觉还不错。当我拿出书籤的时候,那上面却只有“张跃”的名字,而这时,他已站在我旁边。 “你还是要插手。”他对我说。 “这件案子又不是你家註册的,我为什么不能插手?”我毫不客气地回答他。 “夹在我和豹子中间,你不会好过的。”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出了温柔与善意。可我还是依旧我行我素的语气:“我不好过,你们也不会好过。”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我转身一看,是豹子帮。豹子看见我手中的书,说:“原来是阿跃的知音。” 阿跃连忙说:“她不会帮我的。” 我补充道:“我谁都不帮。” “‘侦探学院’只有th和豹子帮,不允许有第三方势力。”显笔说着和智多走到张跃旁边,而我果真夹在他们两方中间。 杰子说:“孟轮同学,你站的地方,刚好是摄像头照不到的位置。” 张跃问:“你们想干什么?” 豹子回答:“既然她不是你们的人,就该教训教训。” 我看着杰子向我走来。是怕了么?我居然动弹不得。箱子大的拳头朝我挥了过来,霎时,显笔和智多瞪大了双眼,豹子和他的小弟也是如此吃惊。我沿着杰子的胳膊,看见阿跃捏住了他的拳头。他看了我一眼,对豹子说:“既然是新人,就应该给她这个机会。” 豹子说:“她没有这个资格,” “你害怕了?”张跃说,“你怕输?” “就凭她(不懈的语气)?”豹子说,“你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么?” 张跃回答:“如果她赢了,她就是我们的老大。”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我问:“你们?”张跃对我说:“th和豹子帮,如果你有这本事的话。” 豹子看了看我,对阿跃说:“好,不过规矩得改一下。” “不要把娇娇扯进来。”我警告他。 豹子对我说:“如果你输了,就穿着晚礼服,围着操场跑一圈,礼服—,你可以自己选。” th都没听过这种惩罚方式,刚要替我打抱不平,我已经主动出击了。我问豹子:“那你输了呢?”
第6页 豹子回答:“你想怎样?” 我告诉他:“也穿着晚礼服跑一圈,礼服由我选。” 我听见智多小声说:“什么破规矩!”“21世纪的三国争霸,意义深远那!”智多问他:“门捷列夫有说过吗?”显笔笑着把手搭到智多肩上,看着豹子。 豹子说:“可以,谁输了,谁就穿着晚礼服围操场跑一圈,礼服都由你选,也省得人家说我们欺负你。” 豹子帮走了,张跃问我:“为了王娇娇?”我回答他:“为了真相。”张跃笑了,此时的他,并不讨人厌,相反,却蛮让人喜欢的。他走了,显笔和智多看了看我,也离开了。我再转身,娇娇流着泪朝我走过来,原来她一直在书架的另一侧,看着这儿的一切, “你找到那本书了么?” 她破涕为笑,对我说:“你就是我要读的书呀!”我俩的心贴得更近了,只剩隔阂,谁都无法将它打破。 我陪娇娇去校内的超市购物,我走来走去,在底楼四下闲逛。在电梯旁,一些工人正在卸货,起初我也没在意,直到包工头喊“轻点,轻点”,我才意识到,地板在震动。 娇娇买好了商品,结帐之后,就拿了我的包,在门口等我。 我对那位工头说:“师傅,这货可真实啊!” 工头回答:“是啊,小姐是学生吧?” “是的,这地板造得可真宽松。”我埋怨的踩了踩地板。他对我说:“小姐不知道吗?这下面是空的呀!”我似乎全身一颤,他接着说,“这下面是一个地下仓库,不过已经多年没用了。” “多年没用?”我想着,问他,“师傅,您知道是几年吗?” “应该是十年吧。”他掐着手指回答了我。 “那为什么关了呢?”我刨根究底。师傅看着天花板,回忆起来…… 我的手机发来简讯,娇娇见我还不出来,就打开看了看。是那个人打来的:小轮,你在外面过得好么?爸爸很挂念你。 娇娇看完,一定感动得无语,也好奇得无语。她放好我的手机,发现了我包里的药。出于好奇心,她拧开瓶盖,倒出了几颗。我正好出来,看见这番情景,一个箭步沖了上去,抢过药瓶,厉声斥责:“你干什么?”被我突然的呵责吓到了,娇娇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把她手中的药倒回药瓶里,却因一时疏忽,遗漏了一颗,掉在地上。 我接过她手中的包,她告诉我:“小轮,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我见你许久没出来,你手机发来一条简讯,所以就看了一下。”我打开手机,确实如此。她接着说:“你是离家出走的吗?” “这不重要。”我说。 “那那些药……”娇娇还要追问。 “好了,不要说了,我先走了。”我害怕,她发现什么,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然而遗留下的那粒药片,註定娇娇会知道我鲜为人知的秘密。 娇娇回家了,她把那粒药给她爸爸,他看了忙问:“这药是谁的?” “是……” 第四章 天使与魔鬼 晚上,我上网的时候,有一个名叫“一片落叶”的网友申请我加他为好友。不知为什么,在我一连拒绝他三次的情况下,他还是能保持锲而不捨的精神,最后,我同意了。 当晚,th在整理手头的资料,显笔坐在电脑前记录资料。智多说:“吕思,女,十九岁,金融系一(1)班班长,学习优秀,在自杀之前传言,将被保送到美国深造。”张跃说:“铁错,男,二十岁,金融系二(7)班学生,学习一般,除了嘴皮子工夫,没有特长。”智多又说:“2010年8月7日,吕思与铁错在柳水潭边相遇,很快,铁错凭着甜言蜜语俘虏了吕思的芳心,两人经常在图书馆约会。”张跃说:“同年九月,吕思与铁错的爱情在学校传开,为了继续学业,吕思向铁错提出分手。”智多:“过了一周,吕思在教室自缢身亡,披头散发。经法医检定,她死前有被人强暴过。”张跃:“三天之后,铁错人间蒸发。传言吕思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把吕思的日记全放在了图书馆。学生借书时,误翻开她的日记,总看见有血印或者一撮头发,所以一周之内,图书馆就被封了。” “大功告成!”显笔打完最后一个字,靠在椅子上骄傲地说,“虽然不懂来龙去脉,却也是不错的情史。” “行了,快发过去。”张跃说道。 “真的要发啊?我们收集了这么久,才整理的这套资料,岂不是便宜她了。”显笔不情愿地说,“阿跃,你和孟轮是对手,干吗帮她啊?怜香惜玉也要有个度啊!” 还没等张跃辩解,智多说:“是啊阿跃,她要是赢了,你可是会穿着晚礼服跑操场的!” 张跃说:“我们得到这份资料这么久,还没有查出来,她要是一看就看出来,我还就非当她小弟不可。给她这份资料,只是为了求一个公平。” 显笔摇摇头,操作着滑鼠,说:“不听兄弟的话,以后吃亏了,可不要怪我们。”显笔把资料发给了一个叫“青青蝴蝶”的人,说,“‘青青蝴蝶’,呵,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啊!”阿跃听着,似乎想到了其他。
第7页 我便是“青青蝴蝶”,收到这份资料,我研究许久,终不知是谁帮我。于是,我把超市地下仓库的事发了过去,因为我怀疑,那里也跟案子有关。 显笔和智多已经呼呼入睡,阿跃坐在电脑桌前,收到了我的消息,也开始联想起来。 到了第二天,我发现我睡过头了。我连忙刷牙洗脸,就在我准备吞药的时候,门铃响了,我当时很纳闷,我觉得,除了我,没有人会来这儿。我打开门,是th,他们居然找来了这儿。我说:“你们怎么会来这儿?”张跃回答我:“今天是星期六,学校几乎没有人。”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醒悟过来那天是星期六。“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显笔对我说。我回答:“家里又小又乱,恐怕脏了三位的脚。”“是啊,我这人是挺怕脏的,”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骂他,他接着说,“不过他不怕。”说着把阿跃推了进来。阿跃正要修理他,他忙伸出手说:“哎哎——,都是同班同学,本就应该多走动走动。”我刚想说话,他对我说:“小轮一定没吃早餐,对不对?”他话题转得真快,我点了点头。“其实我们也没吃,我们给你们去买。”我正要拦他,阿跃对我说:“让他去吧,反正他们有车,也挺方便的。”我还能做什么呢?自然是请张跃进去坐了。 智多问显笔:“阿跃不是吃过早饭了吗?”显笔说:“你脑子里除了化学药品,还有没有其他的?”“还有神经啊!”说着,显笔开车门进去时,后脑袋竟撞在车框上。显笔插进钥匙,转头对智多说:“完了,这下神经也断了。要不要先送你去医院?”智多刚要回答,他又说,“还是去兜风吧。”很快,小轿车就变成了跑车,显笔一声欢呼,车就疾驰而去。 我和张跃坐在屋里,我去厨房吃药了,他在客厅等我,翻着半本书—《天使与魔鬼》。 我拿着茶,放在茶几上,问他:“好看吗?” 他说:“我还没看。” “这样啊。”我应了一声。 他问我:“为什么只有半本呢?” “半本?对我而言,它已经是全部了。” 张跃越发不解:“全部?” 我回答:“我是上帝的宠儿,我属于黑暗,就像黑暗青睐我。” 张跃看着没有拉开的窗帘,问我:“你喜欢黑暗?” “是光明排斥我。”我回答。 张跃懵了,他试探着问我:“你是在讲你自己,还是在讲这本书?” 我笑了,他在听我讲话,却听不懂我的话。“你猜,当天使遇上魔鬼,会怎么样?”我问他。 他先是怔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回答我:“魔鬼会爱上天使,因为他被天使感动了。” 多么天真的回答啊,可是对我而言,那太虚假了。我告诉他:“不,是魔鬼,把天使也变成了魔鬼。” “什么?”张跃不敢相信这样的说法。 第五章 醉心的鸡尾酒 我和张跃来到了学校的水潭边,我问:“这儿,就是吕思和铁错邂逅的地方?”当我转身的时候,张跃已不见了人影。微风吹来,我看见池塘上空飘过很多青青蝴蝶(青枫子,秋天很美),它们比银杏轻柔,比蒲公英坚定,拖着一缕淡烟,随风飘扬,再好看没有了。 阿跃跑到我身边,我看着他,对他说:“你是……” 他接过话茬:“一片落叶,和青青蝴蝶一样。” 那个时候,我意识到,我与他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疏远了。相反,殊途同归,是那么亲切。阿跃的手机响了,是显笔和智多,约我们去吃饭,我们就出发了。 我们四人在广场上下了车。显笔指着鳞次栉比的餐厅、大楼,说:“小轮,你想去哪儿吃,吃什么,都由你选,我付钱,怎么样?”我们三人都笑了,我回答:“好啊。”我看见一座摩天大楼的角落里有一间小饭馆,就指着那儿说:“我要去那儿。”张跃顺口就说:“走吧。” 我们到了那儿,th往大楼内走去,我忙喊住他们:“你们去哪儿?” 张跃:“吃饭呀!” “我说的是这儿。”我手指着身后一间大排馆,显笔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我们进去坐下,显笔开口就说:“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来。”好像千世没吃过菜一样。 “浪费。”我斩钉截铁地说。 “可以打包呀!”张跃铺台阶,可惜显笔踩不到。 我说:“你用什么打包?” 显笔回答:“你看,一次性盒、塑胶袋,应有尽有。” 我实在见不惯这样生活的,我说:“你不嫌累,土地还嫌累呢!” “好好——,”显笔说,“你来点。” 于是由我点了六碟小菜。智多抽出餐巾纸正要擦桌子,我说:“你干嘛?” 智多回答:“擦桌子呀!” “你用餐巾纸擦桌子?” “那用什么?” 我随手取过一条抹布给他,显笔把手靠在智多身上,说:“你要是在古代,一定是跑堂的料。”智多把抹布对着显笔的脸,显笔连忙后仰,不敢越雷池半步。
第8页 菜上来了,显笔伸手拿一次性筷子,我连忙制止:“你要干嘛?” 显笔回答:“吃饭,当然拿筷子了。” 我指着说:“这可是一次性筷子。” 显笔欲哭无泪:“大姐,你当我瞎子啊?” “我,我不是这意思。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主题,而‘发展’中pred问题尤为重要,环境问题更是重中之重,我们不能保护环境,也不能破坏环境,那我们不破坏环境,也等于保护环境了,是吧?” 张跃回答:“很是,不过,没有筷子,你让我们怎么吃饭?” “等等。”说着我离开了饭桌,朝老闆走去。 智多拖着脸颊说:“她到底是学逻辑的,还是学政治的?” 不久,我拿着三副环保用具过来,分给他们,里面有一双筷子,一只汤匙。我说:“再过段日子,用这一次性筷子可就要遭人白眼了,所以提前给你们预备下。记住哦,不要再用——”“——一次性的东西。”三人异口同声回答我。 阿跃问:“那你呢?” 我从包里拿出来自己用的那副,说:“你看。” 显笔捧来一箱啤酒,乍然看去,我竟以为是鸡尾酒,于是乎,对于显笔的劝酒,我毫不推託。四人各拿一瓶啤酒,开怀畅饮。 我们把菜全消灭了,酒也喝了很多,很庆幸,我没有乱说话。智多和显笔酒量不好,趴在了桌上,阿跃还算清醒,而我就是个酒中仙,醉得一塌糊涂。“老闆,你帮我照顾一下这两位朋友,我先送她回家。”我看见他付了钱,就来拉我:“走了小轮,我送你回家。”我站起来,跌跌颤颤的。 他扶我出来,到了他停车的地方,正要开车门,我拦住他:“不能开车!” “为什么不能?” “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喝醉的是你。” “你喝醉了,都开始讲醉话了。” “是你在讲醉话。” “你喝醉了,怎么会承认自己在讲醉话呢?” “你,”阿跃甘拜下风,“你喝醉了,逻辑思维怎么还这么强?” “不管,反正你喝了酒,就不能开车。”我还没说完,酒就哕了出来,全吐在车窗上。“我的车!——”张跃无奈的一声,反而令我疲惫不少。我坐在地上,张跃扶着我,他问我的家景,我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嗯,”阿跃答应我,“我们拉勾。” “我是坐时空隧道过来的。”我把我的身份证给了他。 他拿过一看:“1920年!” “对啊。”我说,“现在是20——20——” “年。”张跃看着身份证说,“技术上来了,脑子怎么没带上来!” “你不相信,我已经一百岁了!”我喊出来,“我真的已经一百岁了!” 张跃微微扬起嘴角:“一百岁的老人家,还有你这样的精神?” “对啊。”我说,“扶我起来,我是老婆婆。” “好好好,老婆婆,醉得也太夸张了吧。”他扶起我,我当时朦朦胧胧的,估计是阿跃把我背回家的。 …… “到家了啊?”我说。 “你的时间也支配的太好了吧。” “让我下来。”阿跃放下我,还想扶我进去。我甩开他的手,说:“不用你扶,你真的以为我是老婆婆了!” 我踉踉跄跄地朝门走去,阿跃看着我,咧嘴笑笑。我用钥匙开门,怎么也插不进去。我抬头疑问:“这是我家吗?” 阿跃走来帮我,拿过钥匙开玩笑说:“这不是你家,是我家。” “我来你家干嘛?” “你还真以为这是我家!”阿跃指着门上的钥匙,说,“看着啊,这是你的钥匙,开的是你家的门。” 门开了,他拔出钥匙给了我:“拿着,进去吧。” 我刚要走,转身问他:“那你来我家干嘛?” “我送你回家啊!” “为什么要送我回家?” “你不回家,你回哪儿?” “回家,不回家,回哪儿?”我边走进房子边念叨着。 “小轮,你没事吧?” 我一手支在门上,一手支在门框上,看着他,说:“那我已经到家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张跃还没说完,我已经把门关上了。我靠在门上,又坐到地上。 阿跃敲着门:“小轮,你还好吧?” “没事啦!”我使出全身的劲喊出来,“你走好了!” 阿跃看着门倒退,转身离去。我睁着酒眼,恍惚间看见黑暗中有一个人向我走来。 第六章 心海沉舟 我疯玩了一天,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我感觉体内有烈火在燃烧,汗不断地流出来,喉咙好像烫焦的沙漠,嘴唇干得几乎要裂开。一只手把我扶起,清凉的水润过我的燥舌、咽喉,我拼命喝着,试图摆脱内火。当我睁开眼睛,他当真出现在我眼前。他穿着西装,不知道很快就要去公司,还是刚从公司回来。我印象里,他一直穿着这种衣服,好像没时间更换。
第9页 “好点了么?” 我侧身躺在床上,好多了。 他坐在床边,说:“药还够么?王医师又给你配了一些,比以前的好,两天吃一次。” 我看见桌上放着很多药,好像他打算让我留在这儿,这间爸爸妈妈结婚的小房子。 “你怎么会来这儿?” 他看着我,笑了笑,好像又沧老了些,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同。 “我担心你呀。” “我是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是我和你妈结婚的地方,怎么会忘了呢?” 他动情地说着,却激起我的怨愤:“不要跟我提妈妈,要不是你,妈妈怎么会跳楼自杀?” “我知道,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妈,照顾好你……” “本来就是你不好!”我咆哮出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泪水喷涌而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鼻涕,不知道流出来没有。我委屈,我愤怒。每天晚上,妈妈在房里偷偷地哭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他告诉我,他在工作,我点点头,因为我知道,妈妈会很开心。她晓得他在外面干什么,只是没说出来。一天,我看见她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我想去叫人,她却不许,独自忍受着。等到呻吟之声淡去,天也就亮了。灯整夜开着,四周却仍是那么昏暗;家里人那么多,我们谁都不想见,只想他回来。可是直到妈妈忍受不住病痛的折磨,跳楼的前昔,他还是在温柔乡里不肯出来。他一定怕打开门,就看见妈妈在回家的路上等他。事情发生之后,他没有掉半滴眼泪。我恨他,可是他现在老了,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我翻身躺在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的。“你走啊!——你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却被一阵惊涛骇浪的潮声包围了。哪儿来的潮声呢?原来是泪海。听惯了狂风暴雨的人,雷电不惧;尝到过心痛如绞的人,安享黄莲;看多了死里逃生的人,无畏阎罗。我撑船在海上搏浪,不是正感受着么? 上学的时候,阿跃看见我,问:“你还好吧?”我看着他,都懒得回答。 “豹哥,你看。”杰子指着我这边,豹子怎么会猜不到呢? 我没有说话,好像心口有块巨石,让我提不上气,那就算了吧,我走进教室,无视阿跃的担心。 第二天,稍微好了些。我和th去了超市,查地下仓。我们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来,手电筒照在地上,还有反光。“啊!”急促而短暂的一声,智多滑倒了。地下是沉积的水洼,地板都泡软了,大理石更加光滑,也难怪他。我和阿跃左右扶住他,他的手电筒掉到地上一转,正照向前方转过头来看我们的显笔。我和阿跃的手电筒不约而同地照在显笔脸上,一个特写从头到脚。 他用手挡住刺目的光亮,说:“你们干嘛呢?” 智多站稳后,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还有故意的吗?真是,我们去那边看看。” 说着显笔拉着智多往左边走去。我和张跃去了右边。我们走后,身后出现了五六只电筒,七八个人,是豹子帮。他们也意识到了,开始了搜索。在楼梯底下,亮出一道白光,又迅速不见,出现了另一个人。 我和阿跃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周围,这些陈货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还摆出了迷宫。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决定分开寻找。豹子帮轻敲着货箱,箱底是粼粼的波纹。一个人用手电筒照到一根电线,看了看线头,一个还没退休。他照了一下旁边,还有一捆。“沓、沓”脚步声一阵,我关掉手电筒,转身和那个人交起手来。你们有所不知,我也是个练家子,一是为了强身健体,二是为了保护自己。对方也不赖,七八个回合下来,我们谁也不能赢。我看见光,挥手打过去,他抓住我的手腕,说:“小轮,是我。” 是阿跃,没错,是阿跃抓着我的手。那么,身后的那个人,不出声的那个人,又会是谁?我转身一拳打过去,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咔!”开关闭合,电路接通。灯亮了,那位倒在地上的,是豹子。而接通电路的,是智多,他站在桌上,手拧开了天花板上的开关,两只手电筒已在桌上宣告牺牲。 豹子站起来,杰子他们过来了。他一摆手势,众人闭嘴。他擦去嘴角的鲜血,埋怨道:“你是不是女人啊?下手怎么这么狠?” “她又不知道是你。”不知什么时候,阿跃成了我的代言人。 “要不是刚才你说,指不定她现在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你……”他也太自以为是了,我还没跟他动真格呢! 智多他们过来了,显笔说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场误会!” “难道你们结盟了?”杰子问道。 “没有。”我和阿跃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豹子露出一个冷笑。显笔轻声说:“就算没有,也不用否认得这么快,会让人胡思乱想的。” “想什么?”智多说。 “化学反应啊。” “反应物是什么?”智多颇感兴趣。 我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向旁倾倒,幸亏阿跃扶住我。“一个是你兄弟,一个是你同学。我的对手。”豹子说道。智多还是一副费解的表情。豹子接着说:“明天,欧阳主管要去开校董会,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不知道我有没有听完,两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第10页 “小轮!”阿跃抱住我,他的声音真好听,可是再好听的声音,该走的东西,他一样留不住。 “谁?”豹子帮照着突然出现的那个人,那人关了手电筒,是娇娇。她急忙跑过来,倒出药,塞进我嘴里,又餵我喝水。“你让她吃了什么?”智多问。“哦,维c。”简短的回答,向来是用来掩饰漫长的真相。我缓过神来,睁开眼睛,是阿跃焦急又喜悦的目光。 “仙丹吶!”显笔笑着对娇娇说,“改天让你爸也给我配一瓶。” “你想升天吗?”娇娇问。 这样的语气,似曾相识,不就是自己的风格吗?娇娇看着我,我向她道谢,她反而缄默了。剎那间,我都明白了。娇娇的父亲就应该是我的主治医师,那么这颗药,那个人的突然出现,都顺理成章了。 第七章 疑崖病树 我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着云朵慢慢飘移。那像是一块蓝布,刷上了一层白灰,因为忧郁,所以更美。娇娇拿过一瓶矿泉水给我,我笑着接过了。我们俩仰望苍穹,连隔膜都融化了,我将把她当成推心置腹的朋友。“晚上就动身吗?”娇娇问我。“嗯,就在今晚。”我转身看着她,说,“我会小心的。”她的笑很美,不知道我的笑对于她,是否也一样。 晚上,我在池边埋伏已久,当晚就是十五。我等着,瞌睡了又醒,醒了又打瞌睡。终于有了脚步声,我尾随其后,发现他到了旧图书室,正在开门。“什么人?”一声惊疑,我连忙躲到一边的草丛里,慌张使我没有听清,那是阿跃的声音。我和她的手一交错,拳头指着对方的脸,月光下似乎看得格外清楚。 智多过来问:“是谁?” “孟轮。”张跃回答。 我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图书室。显笔看见我,说:“孟轮?怎么这不劳而获的好事都让你给占了。” “少废话,开锁。”阿跃在一旁急了。 “铛”第三把锁开了。我们面面相觑,显笔推开了门,月光撒进去,反而是望不穿的深远。 张跃看着他们,他们点头,好像职业探员一样。“我们进去。”这样对我说。我看着智多和显笔两人环顾四周,应该是放哨的吧。我们走进去之后,站在门墙上,藉助月光的余辉,这个图书室一目了然:摆设很整齐,灰尘也很厚。“等等。”阿跃说着停了下来。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结果是他转动左手食指上的银圈戒指,射出一道光,射程很远,范围也很广。这应该是职业高警执行任务时可以使用的秘密武器之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给了我,说:“戴上。”因为是戒指,哪能随便戴呢。阿跃看我顾虑重重,说:“这里黑漆漆的,你什么也看不见,戴上才好办事啊。”我接过戒指,本想拿着照,结果它怎么也不肯发光,自作聪明总会让人颜面扫地。阿跃看我这些矜持,咧嘴一笑,然后拿过戒指,戴在我右手的食指上。两道白光,一道光在前,一道光在后,古老的图书室,似乎也感谢两个年轻人的来访。他拉着我的手,如果是一对普通的恋人,在这光界里,下一步就该求婚了吧。他的身体移过来一点,是要吻我吗? “分开找吧。”我对他说,就走开了。我知道,捲入爱情的漩涡,就註定我一生都不能解脱。 我想找找吕思的日记,可这些书都是被灰尘覆盖的十年前的东西,还没翻开,手上就已经是一层灰了。书里夹着一张卡片,我用光线透过它照着,并没有什么稀奇。当我想把它放好时,发现了不对。我手上的灰尘被手汗打湿,粘在卡片上,印出了什么来。我拆下手腕上的手镯,这实质是一个铅笔圈,我用铅笔画了几笔,果然有字。 “ipromiseyouiwon’tleavewithoutsayinggoodbye” 看来,这卡片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白光照到地上,我看见地上有些不对劲。我把戒指拉近,低身下来,这地上的鞋印,是一大一小两个椭圆,中间是一条一条的鱼纹。就在我全神贯注地思考时,身后已经有人拿了一根棍子,打向我的颈椎。“啊!”我全身一阵酥麻,晕厥过去。 再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里。“你醒了!”阿跃看着我,就像一个刚看见航空母舰的孩子。他体贴地帮我放好枕头,扶我躺好。我按按自己的颈椎,隐约想起有这么个人,却想不起他的样子。“安心歇着吧,”阿跃又变成了善解人意的妈妈,“医生说,你是被人打晕了……”医生……我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反应居然变得这么迟钝,我又停顿了一下。 “小轮……”阿跃叫了我一声。 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阿跃过来制止我:“小轮,你要干嘛?” “我不要在医院里,不要在这儿!”医院是希望,可当希望也无法挽救的时候,这儿就成了地狱,一切绝望的来源……我坐在床上,䦶䦷着,阿跃抓着我的手,不肯让我走。 “不好啦!——”显笔粗鲁地开了门,弓着背跌了进来,看见我们,问,“你们干嘛呢?” 阿跃松开手,站了起来,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不好了?”
第11页 显笔的大脑立刻拼凑起刚才吓乱了的记忆图片,说:“是关于小轮的。” 阿跃看着我,他冷静的双眸,令我很勇敢。是欧阳主管始作俑者,他在校董们面前,说我迟到、旷课,而且以前还有逃课、逃学的前科,非赶我离开不可。 我来到会议室门口,却犹豫要不要敲门。“笃、笃、笃”阿跃已经敲了,他笑着看着我,是要陪我一起进去吗?欧阳主管打开门,说:“进来吧。”我和阿跃走进去,便成了全场的焦点。 “各位校董,这就是孟轮。”欧阳主管指着我,他的声音鄙夷中带着阴沉。 “阿跃,你来这儿干嘛?”一位校董问他,在此之前,我还不知道,他是这么有身份的。 “慕容叔叔,我是来当证人的。”张跃回答,“欧阳主管说孟轮迟到,可校长已经原谅她了。”众校董看着蒲校长,蒲校长点点头。 “至于今天,我已经向班主任请过假了,又怎么能算旷课呢?” “你请的假,只能代表你一个人,你们非亲非故,不能作数。何况她以前逃过学,日积月累,程度不轻。数罪併罚,必须开除。” “当初让她来的人是你,现在让她走的人也是你,你什么意思啊!”阿跃质问他,忘了还有七八位校董在场,“以前智多病了,不也是我请的假,你怎么不说了?” “阿跃,”慕容董事站了起来,“这就是你对师长说话的态度吗?” “我……”我拉了张跃一下,示意他不要再顶嘴。如果能就此离开,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各位校董,你们手上的资料就是孟轮以前逃学的经历,记录得非常详细。是否让孟轮继续留在侦探学院,就看各位校董的意思。” 欧阳主管说完,蒲校长开口:“你们都看过了,开始表决吧,让孟轮离开的请举手。” 阿跃很心急,他的掌心都出汗了,而我随遇而安,倒是不在乎。结果是全票通过,都要让我走,欧阳主管称心如意,阿跃却心急火燎。校长刚要宣布结果,一声“慢着”进来了一位董事,不就是他吗?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先生,这里是学校的内部会议。”欧阳主管说道。 “欧阳主管,”校长走过来,“这位孟董,是新加入的董事,昨晚你没来,所以没见过他。” 我和阿跃看着对方,心照不宣。欧阳主管语出惊人:“孟董想为孟轮开脱吗?” “不是开脱,只是想补充一下。”他示意两个女秘书将资料分给各位董事,“这些是孟轮一年之内的成绩,为学校获得的荣誉,单这一年,就抵上了你的十年。” “这么好的人才,怎么能让她走呢?”慕容董事说,其他董事杂然相许。 欧阳主管面如土色,阿跃喜上眉梢,他拉着我的手,一蓝一红的两只戒指,校董们谁不懂呢?孟董走过来,看着我。我松开阿跃的手,说:“我跟他没什么。” “你从小就是这样一个冷僻的性格。” “原来你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不过也是,人都是这样,知道别人是这样,却不知道自己也是这样。”我走了,向来无牵无挂。可这次,我走到门口的那一刻,听见阿跃喊我,竟难以割捨,惟有加快脚步,跑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阿跃瞪着孟董,追了出来。 孟董就座,一位董事问道:“孟董,孟轮小姐是您的千金吧?” “我们长得像吗?” “脾气很像。”慕容董事回答。 “怎样?” “倔。”会议室里传来一阵笑声。 “孩子就是来讨债的呀!” “阿跃倒像是来还债的。” 我一口气冲到了顶楼,双手拍在栏杆上,努力调匀呼吸。阿跃的手紧握我的手,两枚戒指似乎本来就是一对。我把心一横,想摘下它……“不要摘。黑暗中,让它告诉你,哪里有路。” 下面豹子帮走过,豹子看着我们,捏紧双拳。 “那件案子……” “一定有线索,在最开始的地方。” 怀疑所有人,包括自己。侦探守则第一条,对于阿跃而言,应该烂熟于胸,可他却那么相信我。“这次,我们两个人去。”我把另一只手按在他的手上,他笑了笑,像倾泻的天河,让人感觉很舒坦。“好。”他拉着我的手,朝出口走去。 第八章 柳暗花明 雨下得很大,我和阿跃再次进入地下仓。我们拧开各自的戒指,两道光圈照着台阶。我们沿着台阶走下来,奇怪的是,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地面反而干了。我看见墙角有一群虫子,潮湿的墙壁上,附着的又何止千万。阿跃跟我说,这些是特殊的小生灵,它们喜欢水,喜欢又暗又湿的地方,而且繁殖速度极快。不过名字不好听,我也忘了。那么,这些生物的突然到访,是巧合还是阴谋呢?阿跃将箱边切口整齐的草绳装进一只袋子里,我知道他想让智多化验一下,可是他手碰过了,而且那只袋子也不一定合格。他笑了笑,故作神秘。我停了下来,照着角落里一些撕碎的衣服和一张学生证件,居然是吕思的。衣服的下面有蛋一样宽的洞,深不见底。张跃从箱子高端看见一缕头发,小心翼翼地拿下来,装进了另一只袋子里。他走过来,我问他拿袋子,然后都用手装起来。
第12页 “你怎么也用手装啊?” “明知故问。” 我和th来到实验室,值班的人是一个憨厚老头,而且老花眼严重到我站在他面前,他都看不见我。显笔明摆着和他很熟,他称他为葛老师,搭着他的肩一起慢悠悠地走到一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使得葛老师乐开了花,笑盈盈地把钥匙给了显笔。显笔一面与葛老师向前走去,一面把钥匙抛向身后,恰让阿跃接到。阿跃沉稳一笑,足见他们之间配合多么融洽。 阿跃打开门,我们来到了实验大厅。这个实验室与候车厅有一拼,中央的宽阔足可以供一个歌舞团来排练。阿跃他们熟门熟路,从侧室的走廊向里面进去,经过化学实验室、物理实验室、生物实验室,都是“三过家门而不入”,最后进了一间规模最大,设备最齐全的房间,门牌上写着“非师勿入”的标语。我看见这扇门,这种银灰色,就好像看见了一座低谷,一个迎接着我的魔鬼,我的朋友。智多开门,直接走了进去,阿跃看我止步不前,问:“你怎么了?”“我在外面等你们。”我只能这么说,不过阿跃也没再追问,只是说“好”。他们在实验室里合作,而我在外面等他们。一扇门把我和他们隔开,好像空间把我和世界隔开,但是,即使如此,信任仍然是相通的。 我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阳光微弱,渐渐低沉,于是就到了日暮。 看着飘零的落叶,我不是想哭,而是确确实实的哭了出来,是畅快淋漓的哭了出来,也是无声无息的。 白炽灯突然亮了,天花板上有一圈白球,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显笔看见我的神情,我立刻转过头来擦掉眼泪。“你哭了?”显笔看见我这异常的举动,不知道会怎么想。 实验室的门开了,阿跃和智多走了出来。 “回来了,”阿跃对显笔说,“葛老师呢?” “忙着看水浒呢,”显笔回答,“你们怎么样?” 智多把一份实验报告给显笔,解释说:“你们提供的线索,除了原材料不同,其他的都一样。好像是棉和丝从染缸里出来,外部因素绝对相同。而且根据分析,应该是冰冻咸鱼之类的海鲜。” “而且,”阿跃拿出dna检测报告,说,“属于吕思的头发,属于铁错的血,衣服上有精子,和吕思遗体的精子是属于同一个人。” “这么说,当时吕思和铁错在一起。”显笔推论道,继而恍然大悟,像是找到了真相,说,“会不会,有人要欺负吕思,铁错为了保护吕思逃走,与那个人血战到底。” 阿跃一脸木然看着显笔,显笔不耐烦的说:“怎么了?”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阿跃的话真冷,气得显笔找我帮忙:“小轮,你觉得呢?” 我,当然是公平公正的。我看着th,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不可能。从逻辑学的角度讲,如果铁错真是为了保护吕思,那么吕思逃出来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报警,而不是自杀。就算吕思被那个坏蛋欺负了,在那个紧要关头,为了命悬一线的铁错,她一定不会轻生。其次,就是铁错。他身为侦探学院的一份子,绝对不会傻到这种地步。自己流了那么多血,那个坏蛋却毫发未损。还有,如果事情真是这样,他们激烈的打斗绝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线索,要命的线索。 “这么说来还真不可能啊!”智多说道,“会不会,那个坏蛋和铁错是一伙的?” “你有病啊?”显笔笑道。 “他有病。”智多解释。 “是啊,找人来强姦自己的女朋友,病得还不轻。”显笔灵光一闪,又问,“唉,会不会是他们在地下仓约会,被别人撞见了?” “那吕思也不至于去死啊。”身为唯一的女同志的我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渐渐地,沉默了半晌的阿跃终于开口:“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第三者。”他盯着我,我知道他怎样想的,这个想法令我全身都不舒服。 “你不会是说,铁错强暴吕思,吕思杀了铁错,然后毁尸灭迹,接着自杀?” 我侧转头,顾不得显笔的话,只回答了阿跃的眼神,这不无可能。 那天我上学,出门之前,有一份资料放在家门口。我当时想,一定是阿跃放的。我打开看的时候,内容比任何一位大明星都劲爆,不止我,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我和阿跃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相遇,互相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欧阳主管走过来,在后门差点被一桶水打湿裤脚。再过几天,就是校庆了,同学们忙着大扫除呢。欧阳主管唠叨了几句,他像一位高寿老人,总喜欢喋喋不休,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善意。我看着欧阳主管淌过水洼走过去,那脚印,一大一小两个椭圆,中间是一条一条的鱼纹。我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可是看着欧阳主管叮嘱着同学们要注意安全,我真不想说,他就是凶手,至少难逃干系。阿跃看我脸色不好,我指着地上的脚印。我在图书室里被人打昏之前,就是看到了地上那一排脚印,而蒲校长又说,当晚他并没有去校董会,那么,他就有了作案时间。他在十年前那扑朔迷离的案子里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这让他十年来制止学生碰这件案子,违者严惩,甚至要将我这个局外人开除,远离是非这就是他的作案动机。
第13页 “可十年前的案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真诧异阿跃会这么问,他怎么还没想到,我狐疑地看着他。 “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真的不知道?” 阿跃有些难为情,说:“你还是说说,你怎么知道的吧。” 我急忙我急忙从包里拿出那份资料,问是不是他给的。他听见“资料”,反而双眸一亮,不可思议的一下。他翻资料很快,筛选信息的能力很强,从他紧皱的眉头和闪烁的眼神中,我看得出来,他真的是才知道吕思是欧阳主管的私生女。那么送资料的人不是th,又会是谁呢? “怪不得,十年前他让人封了地下仓库。”张跃悟道。 这是当日那位工头师傅告诉我的。他说,当年底下储存着一批海鲜,有一天,海鲜莫名其妙的变质了,恰巧欧阳主管来了,说他得到消息,雇了很多人,来把这些货运去处理掉。他亲自监督着,最后下令把地下仓封了,因为这是个不能存货的货仓。事实上,这并不是原因。 事件一下子从有眉目,到线索全串联到一起,真相浮出水面。我推测: 吕思一直受到校方的重视,在欧阳主管的殷切希望下,她没有辜负他,决定继续学业。但铁错接受不了,他爱吕思,约她到地下仓见最后一面,但终究因为太爱她,虽然这并不能成为理由……吕思不愿意,事情发生之后,偷偷离开了那儿。她回到教室,这是夜里最安静的地方。她觉得没有脸活下去,又不想告铁错(她也爱他),于是选择了死亡。欧阳主管一直参与案件调查,他知道,吕思一定是因为被人强暴,才想不开的,所以他找到了铁错。铁错知道吕思自杀,心灰意冷,后悔当初自己的一时冲动。他被欧阳主管绑在了地下仓——他强暴吕思的地方,直到欧阳主管打得他遍体鳞伤,他也没有叫,没有反抗。否则,怎么会没有人发现呢?欧阳主管完全被仇恨蒙住了双眼,他向地下仓放水,活活淹死了铁错,然后像泄洪一样,在那个有一眼小洞的角落,将水放干。他割断绳子,将铁错藏进了箱子里,趁运臭鱼之际,毁尸灭迹。 前半件事,应该与事实出人不大。至于欧阳主管杀人的手段,还有待证明。例如,要令人信服,就必须检查那眼洞的通口和埋臭鱼处铁错的尸骨。 “你怎么了?” 阿跃看上去魂不守舍的,口中嘀咕着:“这件事似乎太顺利了。” “报案吧。”张跃对我说,“罪犯就应该受到制裁。” 是啊,我们能做到就只有这些了。看着强聒不舍的欧阳主管,我突然想到,这是一个父亲的冲动,是为女出气的鲁莽。 第二天,教学楼里打扫得几乎一尘不染,可我知道,这离欧阳主管的要求还差得很远。可是,他却不能继续提醒同学们了,警察已经把铐子戴到了他的手腕上。他亦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警察告诉他:“欧阳先生,目前,我们并没有十足的证据,铁错的尸骨还在寻找当中,不过地下仓的泄水口已经找到。您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但您所说的话,将被作为呈堂证供。” 听着警察先生的经典台词,欧阳主管笑了笑,他早猜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再过三天,就是校庆了!欧阳主管对这学校,同样也有着深深的感情。这是他的心血,吕思的坟墓。这儿有他的孩子们,正义的呼声。他一脚踏上车,回头看着我和张跃,再扫视过莘莘学子,他的眼神像风撕扯开清晨的雾霭。我向来觉得别人都有欠我的,可是那天,我第一次感到抱歉,却不应该啊! “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就靠你们了!” 同学们看着他,都哭了,即使他是个杀人犯,可是他对每个孩子无微不至的关怀,是令每个人都难以忘怀的。事情就这样发展下来,缥缈得恍若一场春梦。我突然发现,天空好蓝,洁净始一。 再过三天,一切都来得这么快。 第九章 雨夜惊魂 我和阿跃、娇娇坐在紫藤罗花架下。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娇娇口对着吸管,却不想喝了。 “豹子。” 我们朝着阿跃看的地方看,豹子一个人来了。 “不会是忘了我们的赌局吧?” 他笑着问我们。我发现他也蛮平易近人的,而且我猜,那份资料就是他给我们的。 “你们赢了,我愿赌服输。”豹子爽快地说。 阿跃显然有点不平衡,他不想占豹子便宜。 “你也没有输啊!”我笑着对他说,“如果没有你的独家资料,我们那有那么快找到真凶?” 听我说完这句话,他们俩都笑了。此时此刻,他们不再是对手,而是朋友,或许有朝一日,“th”就会改为“fh”了。 “那么……”娇娇跑过来说,“这件事算完了?” “到此为止。”阿跃回答。 “哇!——”娇娇高兴得手舞足蹈,还拉着我打转。阿跃和豹子彼此相视,淡然一笑。 “同学们注意,同学们注意!” 广播里传出校长的声音,飘荡在侦探学院的上空。娇娇停了下来,侧耳细听。操场上打篮球的同学收住了球;在花园散步的同学也停下了脚步;体艺馆内的网球pk赛宣布暂停;图书馆里的同学也放下手中的书。教室里,一片寂静。同学们似乎在一昔之间长大了。
第14页 “同学们,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学校十年前的命案就在今天早上有了新的突破。然而嫌疑人是欧阳主管,我和大家一样,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三天之后,是侦探学院二十年校庆,这个意义非比寻常。希望各位同学相互合作,积极参与,在校庆当日展现各自的风采……” 一朵紫藤萝凋谢了,被风吹落下来,掉在地上。 今夜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我站在嵊州大桥上,感觉一切都静止了。黑夜里,什么都看不见,反而最安全。我扭动戒指,一道红光射出来,豹子就站在我面前。 “吓到你了?” 他问我。当然是吓到了,我刚看见,以为是鬼呢!不过,我没好意思说。我用戒指照着河面,听着河水潺潺地流过。 “今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你在这儿干嘛?” 我突然发现,他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机灵,他也是个普通人。不同的人即使在一个环境中,所追求的梦想也是不同的。那么,不同的环境对于不同的人也有着不同的意义。 “我不是来看月亮,数星星的,我来这儿,只是因为我喜欢这儿。” 我告诉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两个人静静地站着,直到天下起了毛毛细雨,落在身上,很轻很轻。雨帘是剪不断的,白光下的雨丝带着一份温情全融入了河中,只留有一圈一圈的光晕。 “雨越下越大了。” “我知道。” 我很享受被雨淋得湿漉漉的感觉,虽然我知道我一定会付出代价。可是,现在我只想痛痛快快地淋一场雨。 “走吧,别再淋雨了。” 我转身看着他,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神让我不敢直视他。我把右手抬起来,照着前方的路,说:“你可以沿着光走。”白光一直延伸到桥头,th经过的时候,就知道我在。豹子突然抓住我的手,问我:“你喜欢阿跃?” 他突然变得好讨厌,我向来不喜欢别人用这个口气对我说话,就像审问犯人一样。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冷冷地回了他一句,可我自己也听出来了,话音在颤抖。雨下得好大,我想伸回手,他却紧紧地抓着。 “我喜欢你。” 我一下子失去了主意,虽然我也有些意识到了,可到他说出来之前,我一直尽量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放开她!” 阿跃很生气,他甩开豹子的手,紧紧地抓住我,好像我会逃掉一样。智多和显笔各撑着一把伞跑过来,只有我、阿跃和豹子淋着雨。 “我告诉你,小轮是我的!” 阿跃的话里带着一丝警告和控制欲。我听见他亲口说出来,百感交集,竟是说不出的酸楚。智多和显笔看着彼此,也是一样的吃惊。豹子一拳打过来,阿跃敏捷地抓住他的手腕,两人抓着彼此的衣领,拉近对方。 “小轮有自己的思想,她不属于任何人!” 豹子大声说出来,振聋发聩,使我心头一震。 “我喜欢她。”阿跃说得很直接。 “我也喜欢她。”豹子也是。 智多和显笔上前劝架,被他们推到地上,雨伞滚了几周,仰天倒下。我完全失去了知觉,眼睁睁地看他们拳脚相加,打得难解难分。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来。有过做恶梦的经历的人一定能理解我,呼救时却叫不出声的那种焦急与无奈。 “你还站着干什么!”显笔冲着我说,“你一定要看他们打得你死我活吗!?” 这一类的字眼,我向来很敏感。我蹲在地上,双手抱在膝前,这就是不顾一切的后果吧。 豹子和阿跃停战了,“别过来!”我喝令他们,而他们真的服从我。智多连忙站到他们俩中间,隔着一块人体肉板,他们就不会再动手了。我勉强才站起来,此时的我只看得见那道蓝光。 “你没事吧?”显笔挽住我的胳膊,我摇摇头,除此之外,我无法用其他的身体语言。“我先送她回去。”显笔对阿跃说,我猜得出来。 他的技术很好,好像才过了一会儿,我就到家了。临下车之际,他对我说:“小轮,阿跃对你是认真的,如果你不喜欢他,请你也别玩弄他。”这句话,听起来像在演电视剧的女主角。可是这样的权利,即使给我,我也用不了。我若有所思,他已经打开车门,撑好了伞。 “我送你进去。” 他的语气又来了个大转变,真的像是在对一个嫂子讲话。 “不用了,才几步路。” 反正都已经湿了,再湿一点也不碍事。我这样想,已经走到了门口。我摸出钥匙的剎那,想起当日阿跃帮我开门的情景。明明是一个月前的事,现在却遥不可及。我打开门,转身看着显笔,向他说了声“谢谢”。他笑了笑,开车走了。 我刚一进门,灯突然亮了,两个人像是保安,口口声声称我为“小姐”…… 雨停了,一切都格外干净。屋旁的两棵红杉,仿佛特别鲜艷。雨滴轻垂,诉说着对大地的依恋。阳光射过空气中的水蒸气,印出七彩的圆环。它不说,又有谁知道,它和彩虹来自同一处。 阿跃来找我,被那两个保安拦在门外。他失去了一度的冷静,他知道我就在屋里,他大声喊,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我知道,每天晚上的校庆他会等我出现。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一番还没有说完的话,他会趁那时,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说完。我从窗口看见他,没有听到我的回应,很是失落地离开。
第15页 我坐在床上,精神又好了些。孟董走过来,对我说:“为什么不让他进来?什么话,都应该说清楚。”他无法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以至于我认为和他说话就是对牛弹琴。我蒙头大睡,什么也不想理会,可脑中突然出现孟董同样失落的画面。 第二天,我接到豹子的简讯,不知该喜该悲。铁错的尸骨找到了,案子水落石出,欧阳主管的罪名也成立了。我顷刻间起了去看欧阳主管的念头。孟董想用那两个保安禁锢我的自由,那就太小看我了。 今天艷阳高照,那两个保安已经是焦渴难耐了。“嗵”的一声,保安立刻破门而入,看见床上无人,窗户大开,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无法交差。当他们急急忙忙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平静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了。我喝完手中那杯水,就朝卧室走去。虚惊一场,本来就口渴不少,再看电视里还是一段很长的山泉水制作广告,两人实在忍不住了,就取了茶几上的茶杯,各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尽兴。我在门缝里窥察,他们不会再有忧虑了,安眠药的药效很快。 我离开家来到了监狱见欧阳主管。隔着那道玻璃,拿着电话,我在与一个圣洁的灵魂交谈。 “思思小的时候,很不听话。她老是吵着要欧阳叔叔带她去钓鱼。又一次她失足落水,把我的心也按停了。” “您不会游泳?”我问他。 他惭愧地笑笑,说:“不会,但我跳下去的时候,发现水浸过我的脖子,而水面上却没有了她的扑腾。然后我傻傻地在水里寻找,看见她的一件衣服挂在岩石上,我抓住那件衣服,突然被提了一下我顺着衣服把手举出水面,思思正站在岸上,提着钓鱼杆笑盈盈地看着我,嘴里高兴地喊:‘钓上来了!钓上来了!’鱼钩钩在衣服上,而我正抓着衣服。” 我听了,也沉浸在幸福之中,说:“吕思会游泳。” “对啊。”欧阳主管深呼吸,接着说,“思思很聪明,从小到大,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很懂事,生活在单亲家庭里,在接受教育之后,就明白她对这个家,对她爸爸的责任。” “她爸爸?”我分不清欧阳主管说的到底是谁。 “吕多,她名义上的父亲。” 听着欧阳主管的解释,我又陷入了沉思。 “小轮,你和阿跃是我十多年来见过的配合得最默契的搭档。每一对搭档,都有着独特的联络感情的方式,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他都能够懂得。他需要你的解释,需要你的信任。” 是啊,我为什么不能信任他呢?他可以无条件地信任我。难道我的出现只是为了折磨他吗?即使他知道真相以后,会恨我入骨,他也该知道原因,他有这个权利,我无条件剥夺。 我来到市中心,天已经黑了。我打车去了学校,离校庆还有一个小时,已经足够了。计程车驶过之处,无不张灯结彩,霓虹灯闪烁着几乎使人的心都飘浮起来。商店还在营业,顾客似乎更多了…… 计程车开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那是一个环境清幽的郊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计程车停了下来。 “司机师傅,怎么了?” “小姐,前面有车。” 我下车一看,三辆大轿车挡住了去路。孟董从中间的车上下来,另外两辆车下来两个保镖。 “小轮,跟我回家吧。” “我要去找阿跃,把话说清楚。” “张跃如果知道你身上有这种病毒,他一定会立刻离你很远。” “不会的。他不会!” “如果不会,你之前为什么害怕,为什么不敢告诉他?” “我……” “回家吧,孩子。” “呵,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现在,你也承认,它无药可医了吧?” “不是,你现在跟我回家,王医师给你配了药,吃了药就会好。” “你不要再骗我了……哦,不是,你是在骗你自己……” 司机倒车想走,被我拦住。我打开车门把他拉了出来,然后坐进去开车就走。 两个保镖扶住司机师傅,又立马跟着孟董开车来追。 车速实在太快了,行道树飞也似地向后退。 转向灯刺目的灯光,令我睁不开眼睛…… 超速行驶,註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 我不知道阿跃等了多久,在其他同学都载歌载舞的时候,他还抱着一线希望痴痴地等我出现。 第十章 睡去的青青蝴蝶 从那一夜起,我长大了。我不知道,这迟来的领悟是否还有意义。 阿跃趴在教室桌上,被智多和显笔唤醒。接下来的事,他必须看到。无独有偶,校长再次走上讲台,宣布说来了一位插班生。 “又是插班生?”一个季度还没有到,阿跃一定是奇怪那位插班生是如何进来的。 智多和显笔看着阿跃完全被蒙在鼓里,欲言又止。 “报告!”一声洪亮的嗓音一定是音乐系的拔尖代表。她走进来,阿跃看着她。她打扮时髦,穿着华丽,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据校长介绍,她叫陈言。同学们鼓掌表示欢迎之后,她向阿跃走来,坐在了他的右上角,智多的旁边,也就是——我的座位。
第16页 她的包刚放到桌上,阿跃就站起来说:“等等,这个位子已经有人坐了。” 同学们交头接耳,表示怀疑。陈言看着校长,校长尴尬地说:“张跃同学在跟你开玩笑呢!” “我没跟她开玩笑!”阿跃很认真地说,“这是孟轮的位子,难道你们忘了吗?” 同学们议论纷纷,“孟轮”究竟是何方人物。显笔扯着阿跃的后襟,说:“阿跃,你没事吧?” “你什么意思啊?” 智多转过来说:“谁是孟轮啊?” “你脑子没事吧?”阿跃当真生气了,大发雷霆,又问同学们,“你们都忘了孟轮吗?孟轮啊!她来的第一天就迟到了,(望向校长)还是你让她留下来的。” “阿跃,你在说什么呀?”显笔的演技炉火纯青,可就是不能使阿跃信服。阿跃一句“你少给我装蒜”毫不客气。 铃铃铃——下课铃响了,校长走下讲台,对阿跃说:“够了,越来越不象话了,什么‘孟轮迟到’,乱七八糟的一大堆。”阿跃感觉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他摇着头向后退:“你们都忘记孟轮了吗?”“压根就没有这个人!”校长的话恍若晴天霹雳,吓得阿跃六神无主。他乞求同学们不要撒谎骗他,他每看向一个人,答案都是一样——“没有”。“不可能!”阿跃扑向校长,如同一只饿虎,他拉着校长的胳膊,“那欧阳主管呢?……”没等阿跃说完,显笔就说:“他是十年前那件谋杀案的凶手。”听到这句,阿跃好似枯木逢春,断弦再续。他喜出望外,转身听见显笔另一句“是我们th破的案”。“不,你们骗我,为什么骗我?”阿跃吼出来,他最恨被人骗了。“我们是你兄弟,兄弟是不会骗你的!”智多的声音盖过了他。 “不会的,不会的……”阿月嘀咕着跑出教室,逢人就问:“你认识孟轮吗?”可是答案总让人心灰意冷——“不认识。”他没有放弃,不听到他想听的答案,他是不会罢休的。豹子和杰子出现在他身后,这个时候,豹子的话最有影响力了。阿跃转身看到豹子,喜上眉梢,比见到智多和显笔还高兴。可是千篇一律,豹子的话也不例外。 “你赢了,为th扬眉吐气,我认输。” 阿跃有些发愣,豹子的话有些含糊。“怎么了?不高兴吗?”豹子问他,“th揭露了事情的真相,大功一件啊。” “那孟轮呢?” “孟轮?”豹子故弄玄虚,饶着阿跃走了几步,转身笑着说,“谁啊?”阿跃认为被他耍了,一拳打在他脸上。 “豹哥!”杰子正欲冲上来,豹子一个手势制止他。 “当时在地下仓打你一拳的人。” “有这回事吗?我不记得啊。” 阿跃又是一拳挥在豹子脸上,智多和显笔来了,刚要上去制止,听见阿跃说:“那个在图书馆公然向th和豹子帮挑衅的人!”两人停下脚步,像是千斤重的铅石无法移动。 豹子从地上爬起来,说:“还是没印象。” 阿跃又是一拳,说:“你说你爱她,又怎么能轻易忘了她!” 豹子擦去嘴角的血,三拳下来,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了,可仍旧坚持说:“没印象。”阿跃大喝一声,抓着豹子死命地打,把气全撒在豹子身上。豹子也不反抗,好象这样,他心里更好过一些。 智多、显笔和杰子拉开他们,阿跃顺手一拳打在了显笔脸上,大声说:“是不是孟轮让你们骗我?是不是!” “早就说了,”显笔的语气带着愤怒与心疼,“没有孟轮这个人!” 阿跃指着他们,口中念道:“她想离开我,没那么简单。”他似乎想到了蛛丝马迹,喜形于色,向一旁跑去。智多忙问:“他要去哪儿?”豹子想了片刻,焦急地说:“图书馆!”杰子也猜到了,那本书…… 众人立刻向图书馆跑去,阿跃前脚找到那本书,显笔等人后脚就赶到了。也算是命中注定,书籤上并没有我的名字。既然他们要把我从阿跃的生命中抹去,那就抹得干干净净,什么也不要留下。显笔拿过书籤一看,才算安心。阿跃坐在地上,倚靠在书架上,悲痛欲绝,流下泪来。一夜之间,那个令他心仪的女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一切都是巧合,我对他说“我是做时空隧道过来的”玩笑,恰好对我的突然离去找到了最好的藉口,除非他想来,否则他永远不能和以前一样。 校董会上,校长正在主持大局,他说:“同学们都很配合。” “没有破绽吗?”孟董问。 “放心,”校长回答,“有那几个孩子盯着,随时发现,随时掩盖。” “那就好。”孟董也像了解了一块心病。 豹子、杰子、智多和显笔四人站在紫藤萝花架下。此时的紫藤萝已经谢了一地,但看上去还是很美。 显笔说:“好险,我还以为百密一疏呢?”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书籤上没有孟轮的名字呢?”杰子问,“难道是孟轮借尸还魂,把名字也擦去了?”
第17页 “别胡说,小轮还没死呢!”智多好像替我打抱不平,呵责杰子。 豹子给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我们都知道小轮看过这本书,可是我们谁也没有看见她借过这本书。” “没错,就是你说的那样。”娇娇说着走过来,众人听着她细述…… 那天,娇娇破涕为笑之后,看见我手中的书,问:“你是要借这本书吗?”我看了看,又把它放回原位,对她说:“不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吧。” “这也太巧了吧?”显笔说道。 当初,我是害怕,无法按时还书,所以没借,没想到,反而令他们省力不少。我感谢他们,感谢他们为了阿跃煞费苦心。全校师生编织了一个弥天大谎,谎言的背后,是对他的关爱。我希望阿跃能够坚持走过来,把发生的一切当做一场美梦,放弃追问,敞开心扉,以淡定接纳未知的变率,经此之后,当他面对挫折时,以更全面、更客观的眼光去看待,去分析,去克服。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晨曦透过玻璃拥抱着吊钟海棠,吊钟海棠的清香充满了整幢别墅。“从此,我失去了她的消息。她消失在人海里,或许她化作了一朵青青蝴蝶,我分不清哪朵是她,却好像每一朵都是她。”孟董在一旁给我读着小说的结尾,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我,说出了作者,“黑暗中的天使。” 这是阿跃写的,我知道,他看开了。他是一个乐观积极的人,即使是我的那句怨言,他也可以变得如此让人奋进。我刚打完点滴,银圈戒指还戴在我的手指上。曾经的我,拒绝光明,拒绝回家,拒绝了一个温馨的,可以容纳心灵的地方。可是在这里,等我回来的身影,一直没有移动。我无法驱使我僵硬的身体,但我听得见孟董的话,听得见周围的声音,想像得到那些挚交的近况。不知不觉间,我的耳畔凉凉的。尽管眼睛是闭着的,眼角也会渗出泪水。 自此,我的印象里再也没有黑暗,哪怕我永远不能从床上坐起来。 我带着上帝对我的恩宠,在夏季的一天来拜访这个世界,却好像12月1日才是我的生日,因为在那一天,成千上万的人会为我祝福。我想到自己的任性,想到孟董的白鬓,想到阿跃的呼唤,原来生活如此美好。我自信,同样也很自卑,其实,何必呢?一世轮回,不过南柯一梦,人为自己而活,为他人而活,都是一种幸福;跟自己过不去,跟他人过不去,都是自招烦恼。既然活着,就要好好地活着,快快乐乐地活着,就算被黑暗笼罩,也无法改变你就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