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神》 第1页 [恐怖灵异] 《尚神》作者:就叫我阿良【完结】 作品简介: 一本比《鬼吹灯》更玄妙的小说,一本比《盗墓笔记》更让读者欲罢不能的传奇故事。 揭开了中国民间传统“尚神”文化的神秘面纱 叙写了一个天生阴阳眼,哑巴少年,斩不断理还乱的传奇人生… 《尚神》是一部小说,作者就叫我阿良。原名渠海。小说内容丰富,语言纯朴,颠覆以往灵异小说的固定形态。内容是关于一个天生有阴阳眼哑巴的故事。 小说首站发表在天涯论坛的莲蓬鬼话,完结时间:2011-12-28 第一季 老宅鬼事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是个哑巴,但是上天总算是公平的,我的眼睛总是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是别人所说的阴阳眼。 很多年以前,母亲领着我从集市上回家,看见一个老头站在我家门前,他身上的衣服很破很脏,像个乞丐,那个年代乞丐是很常见的,但他头发却白的发亮,我惊奇发现他身后有一个飘忽忽的五彩斑斓的东西,让人看上去神清气爽。他四周观望了一下,遥遥头。母亲喊住他说道:“老人家,我去家里给你拿点吃的吧。”那老头微微一笑,但突然冷不丁的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很是复杂,让我不禁的打了个寒颤,至今那个眼神还不时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然后转身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道:“十年之后你家必有人‘出马’。”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明显的感觉到母亲的手抖了一下,我转头看了母亲一眼,发现他一脸的愕然。 母亲赶紧拉着我的手回到家里,然后紧紧的关上了大门。后来我才知道“出马”就是替神在人间来做事,我们称这类人叫香官,也就是农村常说的神婆,神仙如果看中你了,便给你一些神奇的能力,替人间消难,同时也要饲奉神。但是我很不理解当时母亲的心情为什么这么紧张。母亲时告诉我别理他,他是个疯子。我只是木木的点了点头。只记得母亲背过身去衰嘆了一声。 父亲晚上干活回家,母亲把这个事讲给他听,父亲突然停下了筷子,脸上划过一丝异样,没说什么,继续吃了下去。我当时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第一章 因为我没有语言功能,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挺自闭,和父母的交流也很少,更没有什么朋友,但父母对我却疼爱有加。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一次跟着爷爷到山里去打猎,这也是我最喜欢的,那天很奇怪连个兔毛也没打到,我们往深山越走越远,但还是一无所获。天色渐晚,爷爷说道:“阿良,回去吧,山里晚上冷,说不定还有野兽。”我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爷爷笑着摸摸我的头说:“过几天再带你来。” 我们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突然看到草丛深处有个山洞,我兴奋的正要准备钻进去。爷爷拽住我说道:“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看看。”于是把猎枪交给了我。爷爷严肃的说道:“把子弹上膛,在外面好好守着。”我看出了事情的严重,于是很坚定的点点头。 我在洞外焦急的等着。过了几分钟爷爷钻了出来,我还没来的急问里面有什么,爷爷说道:“阿良,快走!”我虽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爷爷的语气告诉我有危险。于是我和爷爷就快步的走下山去。 快到村口的时候,爷爷的脚步慢了下来说道:“阿良,你看!”爷爷竟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狼。我很是兴奋的接了过来,看见它好像睡着了,样子很是可爱,我把他小心翼翼搂在怀里,用衣服裹着,能感觉它暖乎乎、肉乎乎的。爷爷说:“别闷死了,唉!现在的狼越来越少了,狼群都往大山深处迁走了,不知道怎么会有个掉队的,母狼可能去找食了,不然我们刚才肯定会惊动它,怕它找食突然回来,所以让你在洞外守着,我进去掏了一只。如果是以前的话,猎人都会弄死一两只,因为他们下山祸害人,如果带回家狼群也会找到村里,现在狼越来越少,都快被人赶尽杀绝了。”我一直在兴奋的观注着小狼,没有太在意爷爷说的话。爷爷看着我高兴的样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第二天大清早,我便拿了个碗跨进羊圈里,抓住一只母羊就挤奶。这时突然从屋里传出小狼竭斯底里的衰嚎。我扔开碗,飞奔到屋里,看见小狼嘴里流出些血丝。爷爷放下手里钳子说:“狼牙。以后怕这东西伤你。”我抱起小狼看着他在发抖,还发出呜呜的呻吟,心里很不滋味。爷爷拿了些草药给小狼敷上说道:“对这种东西不能手软,不然以后它会伤着自己。”我捡起狼牙看了看,很是精緻。爷爷说道:“以后不要餵的太饱,也不要餵肉,太野了控制不了。狼牙是避邪最好的物件,你带在身上吧。”我抱起小狼,没看爷爷一眼,走到门外。爷爷看出来我的不高兴。心里肯定也很难受,现在想想很理解他当时的做法。 就这样我和爷爷之间有了隔阂,再也没跟着爷爷进山打猎。小狼一天天长大,它也成了我唯一的朋友,我几乎和它同吃同睡,父母看着因为小狼的到来我变得开朗了许多,也没怎么管,只是限制着小狼的食物,我把狼牙晒干后,钻了个孔挂在脖子上。 那年冬天爷爷病重,卧床不起已经很长时间,在那个刚能吃饱饭的年代家里有人得了病一般都用土法子胡乱医治,要么听天由命。从父母的言行中我了解到爷爷好像快不行了。我也好久没有和爷爷交流了,那天我跑到爷爷床边。爷爷吃力的张开双眼,浑浊的双眼发出了激动的光芒,他说道:“阿良啊,你来了,咳咳,爷爷快不行了。唉!我知道你一直都恨爷爷伤害了小狼,我也是为你好啊。”我努力的摇着头,眼里有些湿润。爷爷继续说道:“我还是给你说说你奶奶吧。你奶奶年轻的时候很漂亮,爷爷有一次把她从狼窝里救出来,后来她就嫁给了我,生了你爸爸后,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疯了。于是找了个郎中给她治病,那个庸医开出的药,你奶奶吃了没几天就去世了。后来我把那个郎中的手打残了,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再豁害人。你奶奶当时疯的时候谁家小孩要是发热几天不好,她摸摸小孩的头过会就能好起来。听老年人说她是闹坛,必须让她顶神,不然会一直疯下去。可是那个动荡的年代没人信,也没人敢信这东西,你奶奶死的冤啊。如果当时让她出马兴许就不会走那么早。”闹坛就是没按神的意思“出马”,让你精神恍惚不宁,我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老头说的那句话。我恍然明白为什么父母的表情那么凝重。爷爷继续说下去:“我快去找你奶奶了,你以后要听话,也不要怨恨爷爷了。”这时爷爷脸上露出微笑,我这才意识到和爷爷的命运竟这般悲苦,自己好像做的有点过份了,我拼命的摇头,趴到爷爷怀里,热泪哗哗的滚落下来。
第2页 那天晚上我守在爷爷床边,生怕他真的走了,突然有只猫头鹰在院子里乱叫,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鸟,一叫准没好事,我操起猎枪冲到院子里,寻视一圈没找到那只破鸟,但突然发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飘进屋里,我知道又是这种灵异的东西…… 第二章 虽然我能看见这种东西,但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过,所以还是非常害怕的,我一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它会不会把爷爷带走呢。 我悄悄的躲到窗户后面,偷偷的露出个脑袋来,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看吓得我毛发都竖了起来,那个女鬼直挺挺的立在爷爷的床前,一动不动的,对!他没有影子,一定是鬼了。我的胆子应该是够大的了,如果别人看到当时的场景估计早就吓瘫了吧,但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冒汗,双脚无力,爷爷突然很吃力的说道:“你来了。” 我听说,人快要去世的时候,都能看到以前的死去的亲戚朋友,我的心凉了一半。但我猜不这女鬼是哪路的。这时我胸口有一阵炙热,我一看是狼牙。我突然想起爷爷曾告诉过我狼牙是最好的避邪的东西,但我没想到离鬼近了竟然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当时想拼了反正先把这东西的赶走再说。 我拽下狼牙,紧握在手里,快步冲进屋里。我一手护着爷爷,另一只手拿着狼牙对着那个女鬼。那个女鬼一抬头,透过它的散乱的黑发,煞白煞白的脸,眼球突暴,瞳孔却只有绿豆粒那么大,它就这么死死的看着我,我吓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心几乎快要跳的炸开,我把狼牙往前伸了伸,希望能赶走它。 突然,门“咣”一下关上了。死定了!我听说这叫“鬼关门”,门一但关上哪怕再有力气也打不开,我回头看了一眼爷爷好像没有了气息,我这时终于崩溃了,我想从窗户逃走,没跑几步,窗户也关上了,我用力推就是打不开,我的指甲好像已经抓出了血,它却一步步向我逼近,我发生悽惨的嚎叫。我一想完了,于是缩在墙角,把头埋向自己的怀里,拿着狼牙对着她,我的汗已经把棉衣全部湿透了。 过了一会没了动静了,我透过衣缝看了看,只见爷爷拉着那个女鬼的手走进墙里,这是不是就是鬼门关呢,到了后来我才知道每一道墙都是通鬼门关的,我用一道符便可进去,一柱香的时间必须得出来,不然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这时我想到这女鬼是不是奶奶呢,我终于虚脱了,昏死过去。 “阿良,阿良”我听到有人叫我,我一看是父亲和母亲。看我醒了过来他们松了一口气,我突然感觉手指很疼,一看双手血淋淋,指甲有的掉了下来。他们说:“你手怎么回事,刚才听到你在这里喊什么?”我指了指爷爷,父亲跑过去一看爷爷已经走了,于是放声大哭。 父亲自小就没有了母亲,爷爷是一手把他带大,虽然家教很严,但却没让父亲受一点饿一点冻。他和爷爷的感情是当时我那个年龄所体会不到的。父亲哭的像狼嚎一般,我想这才是男人的眼泪,是有情有义的眼泪,是最应该哭的眼泪,母亲捂着脸,泪水也是哗哗的流下。我随着父亲的每一声哭喊泪如泉涌。 爷爷走了。 父亲给爷爷守孝,在爷爷的灵前跪了三天,爷爷下葬的那一天,下着小雨,路途很是泥泞,我们穿着白色的孝服,腰上缠着一条很粗的麻绳,我扶着父亲在前面引路,后面是村里的几个壮汉抬着爷爷的棺材,纸钱洒了一路,这时父亲突然脚下一软,昏倒了。他三天来几乎没吃东西,这时送葬队伍一阵混乱,村里长老一级的人物王太爷大喊道:“棺材不要着地,千万不要落地,接着走!” 第三章 据说人死后,送葬路上棺材是不能落地的,不然逝者的灵魂将得不到安息。我们用前后两根木棍横在棺材下,用粗壮的麻绳捆绑着,就像给古代皇帝抬龙椅一样,不过我们是横着抬,他们是顺着抬。四个壮汉抬吃力的走在泥泞的路上。 我将父亲扶到旁边,让送葬的队伍先过去。坟地和下葬的时辰都是王太爷找人算好的,不能耽误了。离坟地还有不到一百米的时候,后面的那根木棍好像有点腐化了,发出“啪啪”的炸裂声。 四个壮汉都慌了神,这时前面的两个壮汉感觉肩膀一吃力,后面的那根木棍彻底断成两截。后面有一个叫二虎的直接丢开木棍,用肩膀硬生生的将棺材顶住。这时送葬的队伍发生一声惊呼。棺材是用松木做的,也得有几百斤,二虎哥大叫“快拿木棍来!”这时王太爷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根更加粗壮的木棍,将它穿到棺材下的扣结上。总算是有惊无险。 爷爷的棺材刚放在葬坑里的时候,一时间雷电交加,风雨大作,送葬的人都被雨水呛的喘不过来气。二虎哥带着三个壮汉顶着风雨还是将爷爷的棺材顺利的埋下。二虎哥这个人比较憨厚耿直,而且身体健硕,村里人一直很喜欢他,在后来还帮我不少忙。王太爷舒一口气说道:“总算是完了,阿良家以后应该会出一个不凡的人。” 曾经听老人说过神、鬼都喜欢缠着一些身体虚弱的人,这种人阴气重,称这种人为软骨人。父亲由于后期又淋了雨,在家里养了几天,一直高烧不退,母亲几天来一直守候在父亲身旁,我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劝母亲好好休息一下,母亲都一笑的拒绝了,我便承担起了给父亲熬药和照顾母亲的责任。
第3页 七天后,父亲身体突然好转,精神涣发。母亲和我都非常的高兴,父亲说要出去干活,我却感觉到有些莫名的不安。 那天晚上,父亲回家的途中,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父亲走了几十年的路突然找不到方向,知道自己被“鬼打墙”了。“鬼打墙”就是那些灵异的东西把你的肉眼蒙上,让你看不到前方的路,有的甚至把你引到深水里淹死,它们好得以脱生。父亲胆子一直就很大,这时他大喊道:“人有人路,鬼有鬼路,你们生为人,死为神何必和我过不去”父亲连喊了几声还是没有效果,他急地已是满头大汗。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影子打着白纸灯笼,他不知道是吉是凶,却不知不觉的跟着走下了去。 很晚,父亲终于回到家,母亲松了一口气,我看到父亲前面有一个挑着纸灯笼的影子,父亲一进门的时候它便消失在门口。父亲一到屋里便不能自已的放声大哭,我和母亲怎么都劝不好,一时不知所措。这时母亲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快去找王太奶!” 我把王太奶请来后,父亲还是没有好转。王太奶一直都是那种信神的善人,她拿出几捏铂纸叠成了四楞八角的东西,然后在门口烧尽,口中念念有词。烧完之后才父亲才停止了哭泣。 父亲给王太奶讲了途中的经历,王太奶说道:“那是你父亲!幸亏他把你送到家中,不然今天你不一定能回来。”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父亲一直呓语,第二天,父亲起床后,身边竟跟着一个金灿灿的影子。父亲用非常生硬的语气让母亲去买铂纸,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一直是非常好,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和母亲说话。母亲没有违拗,买回来后父亲就无师自通的叠了起来,然后焚烧掉。 连续几天父亲都是这样,也没去干活。后来他从里屋内搬出两把椅子,东西两边各放一把,中间放一张八仙桌。并在东边的那把椅子上绑了一个拐棍,母亲一看父亲好像着魔了一般,又去请教王太奶。 王太奶听到母亲的讲述,王太奶给母亲说道:“这是闹坛!得出马,必须找个人给他安上坛位,不然时间长了人就疯掉了,重走你婆婆的旧路。”母亲听后黯然神伤说道:“唉!作孽。它们何必折磨我们这一家人呢?王太奶你快帮帮我们,找个人给他安上吧,不然……”王太奶嘆了一口气说道:“唉!这方圆百里有两个人能办得了这事,一个是李老太婆,一个九姑娘。李老太婆是个很贪财的人,找她给你安,肯定会问你要很多钱。而九姑娘是个脾气古怪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已经好久没出马了,找她可能性太小。”母亲这时坚定的说道:“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他弄好。就请李老太婆吧。” 爷爷的葬礼花去不少钱,我真不知道上哪再去凑钱。母亲走到里屋,从衣服箱的最底层掏出一个红布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一些金银手饰,应该是母亲的嫁妆,她拿着红布包裹出去了。 第二天,母亲在王太奶的引导下请来了李老太婆。她长着一副的男人相,身后也跟着一个影子,但那个影子给我感觉却有三分邪气。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父亲身后的影子突然亮的有些异常,而李老太婆身后的那个影子好像有些胆怯一般并没有跟着进门。 李老太婆嗑瓜子,眼神一扬说道:“给你当家的安坛,得消耗我多少年的修行啊,而且……”这时母亲看出她的意思,从口袋里拿出五百块钱,语气坚定的说道:“钱不是问题,多劳您费心。”那时候五百块钱可以相当于现在的五千吧,李老太婆看见钱笑的嘴都合不扰,一时语气改变了,说道:“你看您客气的。”并迅速的把钱塞进口袋里。 李老太婆坐到西边的那个座位上,这时父亲身后的影子亮的更加明显。父亲厉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这个位置也是你坐的?它们都不敢进,你给我滚下来!”父亲的声音异常的大,把李老太婆吓得真的从座位上滚落下来。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座位确实不是她该坐的。这时李老太婆灰熘熘的要走,我一把抓住他,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她好像真的被父亲吓到了,把那五百块钱双手递了过来,我冷冷的夺了过来。 王太奶得知这事后,说道:“唉!也只有去请九姑娘出马了!” 第四章 王太奶告诉我们,九姑娘也是闹坛疯了好多年,家里人一直以为她是精神病,找了一个懒汉嫁了。那个懒汉因为她的到来却变得非常勤奋,对她体贴入微,没几年带着她请高人安上了坛位,这才正常起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不出马了,只在家侍奉着坛位。听说她男人暴病而亡了。王太奶特意交待千万不要提钱,多少人因为仗着有钱请她出马,都被她乱棍打出来了。 我和母亲带了点家里晒好的红辣椒皮,这种辣椒十里八村的应该算是有名的辣,算是一片心意。按照王太奶说的地址,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九姑娘家。 从外面看,九姑娘家破破烂烂,不过我看到一片清烟在她家宅子上盘旋,我还以为是仙气,进来才知道原来是在熬着一大锅什么东西冒出的烟。顿时一股恶臭呛得我不能呼吸,原来她家养着猪,这臭味肯定是从猪圈里传来的。突然一股火苗从地锅下窜了出来,旁边就是杂乱的柴禾垛,如果不及时扑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一个箭步跑过去将火踩灭。
第4页 这时猪圈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大喊道:“谁呀?”然后那个人拎着个猪食桶从猪圈里翻了出来。这个女人长的身材臃肿,头乱杂乱,衣着脏旧,脸上还有些泥巴,我真不知道她这身材是怎么这般迅速翻出来的。 她大声问道:“你们干什么的?”我一看一个餵猪的口气还这么强硬,帮你踩灭火也不知道感谢一下,要是我能说话,我真就顶撞她几句了。母亲这时恭恭敬敬的说道:“对不起,我们是想见一下九姑娘。” “九姑娘?死了!走吧走吧!” “我们确实有事相求,请劳您大驾叫一下吧。” “死了死了没听到啊,快走快走!” 真晦气,刚进门就吃了个闭门羹。那个餵猪的把食桶横进锅里,挖出半桶猪食,拎着又翻进猪圈。 我突然发现,不对!这人就是九姑娘!她身边有个比父亲身边还要亮的金色的影子。幸亏刚才没顶撞她,我拽了拽面色焦急的母亲。在地上写了个“九”,然后指向她。母亲吃惊的看着我,显然不相信,要不是看见他身边的金影我也不相信。 可是母亲一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跑到猪圈那扑通一下就跪下了,恳求道:“九姑娘,救救我们一家人吧。”九姑娘回头看看母亲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九姑娘啊?”母亲说道:“您高深莫测,真人自然不露相,我们都是凡眼肉胎,还请九姑娘发发慈悲救救我当家的吧。” 九姑娘接着餵猪,冷漠地说道:“哼!你是凡眼肉胎,屋去吧。我餵完这几头猪再说。”那个“你”九姑娘说的很重,好像故意说给我听的。 这时母亲仿佛看到希望忙说道:“多谢九姑娘,多谢九姑娘!”九姑娘好像有些不太耐烦了说道:“谢什么谢,我又没答应你什么,先屋去再说!” 母亲真会说话,这时我想我帮帮她餵猪吧,也许能讨好她一下。于是我忍着恶臭翻进猪圈,指了指猪桶,做出帮他餵猪的手势。九姑娘很是生气的看着我,说道:“滚出去!”我这时慌忙出来了,可再别再惹恼了她。 我和母亲走进屋里,我看见她屋里尽是各种各样的金色影子,而且形态各异,我好像身在仙宫。我正在陶醉其中,突然听见九姑娘在外面大喊:“上辈子不好好做人,这辈子做猪,活该。”然后传来猪的嚎叫,九姑娘应该在打它们,我和母亲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五章 过了一会,九姑娘进了屋,将手仔仔细细的洗了两遍,真搞不懂她这么粗鲁的人洗手洗这么干净干什么。(只在这里说她粗鲁希望她不会听到)后来我才明白香官烧香时必须把手洗干净,因为叠铂纸和烧香都要接触到手,手脏神仙会生气的。九姑娘一边洗,口里还念叨着:“神仙不嫌猪脏,只会嫌人脏。” 她家里的摆设虽然杂乱,但布局和父亲摆的差不多,也是东西两边各放一把椅子,中间一个八仙桌。不过她家八仙桌上有三个神像,我就认识中间的是玉皇大帝,神像前面有三个香炉,里面的香灰满满的都溢了出来。 她先点了一根蜡烛,然后拆了六根香,用蜡烛引燃。插到最中间的大香炉里,旁边的两个小香炉却分别点了十多根。后来父亲才告诉我六根香的意义。 她一边忙活着一边问:“你婆婆怎么死的,冤气这么重,差点伤着这娃?” “让江湖郎中害死的”母亲如实的告诉她。” “你公公走了几天,你当家的就不行了” “七八天吧” 她感嘆一声:“命啊!”接着说道:“你婆婆跟着你公公走了,所以这个坛位必须你当家的接了。”我这才回想起那天那个女鬼真的是奶奶。 这时九姑娘突然看着母亲,很惊奇的问道:“李老太婆去你那了?”母亲一看九姑娘脸色不好忙说道:“当时急病乱投医,离九姑娘你家远,没来请您,所以…..” 九姑娘打断母亲的话说道:“这个死老太婆,哼!” 这时九姑娘香烧的差不多了,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将蜡烛熄灭,然后坐在了西边的那个座位上,说道:“磕头!” 母亲慌忙过去跪在桌子前面的棉垫上,对着神像磕了三个头,九姑娘掐着右手手指,深深的打了个哈气,闭着双眼说道:“点菸!”这时我看见一个金影附到了她的身上,点菸两个字都是男腔说出来的。我有点慌了,恐怕母亲出点什么差错。母亲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递到九姑娘嘴里。九姑娘用生气的语气说:“两根!”母亲慌忙又抽出了一根递了过去。点上了后,九姑娘一路猛吸,不到一会功夫两根烟已抽到了底。 令我们娘俩非常吃惊的事发生了,烟吸的只剩下烟屁的时候,菸灰却一点没掉下来。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这活生生的一幕惊得我目瞪口呆。 这时九姑娘把烟屁往地下一扔,又打了个哈气,那个金影从她身上分离出来。 九姑娘说道:“这坛我安不了,你们走吧。”这句话仿佛是一盆冷水泼在我和母亲身上。母亲忙过去磕头说道:“您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救救我们一家吧。”
第5页 九姑娘冷冷的说道:“你们另请高明吧,别啰嗦了,快走快走!”母亲就这样跪着一直磕头,我能清晰的听到“嘣嘣”的声音。 九姑娘一看没办法说道:“安坛也行,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母亲一看有希望了说道:“九姑娘您说,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九姑娘冷冷地说道:“好!我要这娃娃的一个眼珠子。”于是她从桌子上拿了一把剪刀,扔到我的面前。 这句话仿佛成了晴天霹雳,母亲惊恐的看着我,我想我反正怎么都是个废人,还不如救父亲,一个眼也是活。我从地上捡起剪刀,看着锋利的刀尖,我想这会不会特别的疼呢。我用发抖的手拿着剪刀,几道汗珠从我的额头滚了下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时母亲扑过来一下子从我的手里夺过剪刀,平时弱不禁风的母亲这时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母亲说道:“九姑娘,您今天竟然这样说了,我就给你挖一个眼珠子。希望你说到做到。”母亲这时拿着剪刀正要刺下去。 九姑娘厉声呵道:“不行!我就要这娃娃的!” 母亲的行动激励了我,我难道还不如一个女人家吗?怕疼还叫大丈夫,我走过去夺母亲手中的剪刀。 第六章 母亲并没有松开剪刀,脸色冲出一层怒气,冷笑一声,竭斯底里大吼道:“九姑娘,你口口声声为人消灾解难,现在却难为一个孩子,你还算什么香官,枉你烧了这么年香,你别在这玷污神明了。今天你安也得安,不安也得安。不然我就死你这。”母亲说完额头的青筋暴露。平时温柔和善的母亲竟想不到现在竟如此泼辣。 母亲拿起剪刀对着自己的喉咙,我本想去抢过来,可是那刀尖刺进肉里,我怕一抢再伤着母亲,一时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九姑娘脸上划过一阵不屑,说道:“哼!拿死来吓我吗?随便你怎么样,今天这个坛我就是不给安!”我本以为母亲那疯狂的吼叫能吓住她,可是现在看来事态好像更严重了。 这时母亲眼里充满血丝,说道:“好!九姑娘,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今天我就先把你杀了。”母亲的表情告诉我她今天真的要拼上命了,事情这样下去母亲肯定会闯下祸,女人急眼了真不是闹着玩的。 九姑娘猛得站起来“哈哈哈哈”狂笑几声,这笑声仿佛是地狱的衰曲,现在想想都感觉毛骨悚然。笑完后她又颓坐在椅子上,耷着头,脸色阴森,眼神黯淡说道:“杀我?杀吧,我全家都让人杀干净了,留我一个老太婆干什么?我全家都让人杀干净了,留我一个老太婆干什么……”她就这么一遍一遍念叨着这两句话,好像勾起她的伤心回忆。听着他鬼叫一般的念叨,感觉一股凉气从背后袭来。 九姑娘用双手用力的撕抓着自己的头发,突然发出狼嚎一般的哭喊。并从椅子瘫倒在地上,然后哭的更加伤心。这眼前的一幕我更加不知所措了。这时母亲丢开手里的剪刀,过去劝她,九姑娘孩子一般的在母亲怀里痛哭。母亲也哭着说道:“谁让咱们都是苦命的女人啊。”我看着这场面不知道该干点啥,于是我出来给她喂喂猪吧。 下午,母亲在九姑娘家做了饭,九姑娘狼吞虎咽,说道:“以前都是他给我做饭吃,现在天天吃的给猪食一样。”母亲说道:“家里就你自己,也没什么收入,养几头猪,真够为难的了。”突然想到我们还带着辣椒呢,于是我跑过去拿了一把放在桌上。母亲接着说道:“这是自家种的,家里穷,带点这个,您偿偿吧。”九姑娘说:“餵猪餵得我吃什么都一个味,你们拿回去吧!”我从桌上拿了一个让她偿偿。她勉强的接过来咬了一口,嚼了几口,突然说道:“水水水!”她端起水猛灌几口,然后说道:“这么辣!这个我留下,这个我留下!” 临走的时候九姑娘说道:“明天带他来吧!那个哑小子你过来!”我走去,她又拿起剪刀,我想不会是还想要我的眼珠子吧,我本能的往后一躲。她说道:“躲什么?过来!”我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她拿着剪刀把我脖子上的狼牙剪下一个,说道:“这东西要这么多没用,你带一个就行了。”虽然这是爷爷留给我的,但看在她给父亲安坛的份上就给她一个吧。后来才知道没沾过血的狼牙没有邪气,做法事的时候能事半功倍。 第七章 九姑娘在家里排行老九,父母一直想要个男孩,生到第九个的时候还是个姑娘。生下九姑娘后父母并没有懊恼,而九姑娘的懂事、聪明、漂亮让父母感到欣慰。但九姑娘十七八岁的时候突然就疯掉了。虽然九姑娘那时很漂亮,但没人愿意娶一个疯子。后来不知道经谁介绍,半哄半骗的嫁到这来。他男人是个孤儿,从小孤苦伶仃,那个吃不上饭的年代他活脱脱的就是个乞丐,有时还跟地主家的狗争食吃。 九姑娘嫁过去后精神还是一直恍惚,但有时却很正常,也知道自己嫁了人。正常的时候九姑娘就给她男人说几句贴心的话。晚上睡觉老是呓语着什么神啊鬼啊的。她男人一直以来都是受人欺负的,虽然九姑娘只说几句暖心话却激励了他好好干,并多方打听有没有治这病的办法,后来不知道在哪个道观里请了一位师太帮九姑娘安上了坛位。
第6页 九姑娘一直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她清醒后,知道了这一切,对自己的家人非常的气愤,虽说现在也没什么不好,但当时家人的决定确实让她伤了心。而对自己的男人非常的体贴入微,后来生了一双龙凤胎。 坛位安好后,香火一直很旺,每天去她家破解事情的人落绎不绝,九姑娘看见穷人什么东西也不收,甚至还救济他们,富人来时,铂纸、香烛钱一分都不免,在当地传为佳话。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一个秋天的傍晚,几个衣着光鲜的人走进她家,拿出一捆钱扔在桌子上。九姑娘意识到来者不善便说道:“给香钱就行,用不了这么多。”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傢伙说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今天找你办的事不是一般的事。”九姑娘说道:“什么事也用不了这么多钱。”那个人往门外看看并没有别人,干咳了几声说道:“我让你破一个村子的风水,村里的人都死了才好。” 像这种正经的坛位只会给人成事,不会坏事。否则几年的甚至几十年的修为全都付之东流,而且子孙后代将会遭到报应,弄不好自己也会万劫不复。但有些人确逆天而行,为了钱不顾什么轮回报应,顶一些邪神,那天的李老太婆身上就有三分邪气。 九姑娘自然知道这一切,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冷静的把烧点上,开天眼一看那个村里民风纯朴,人们勤劳善良,村里的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九姑娘说道:“这事我办不了,而且这种事我们也不会干。”那人说道:“哼!办不了?九姑娘我们早就打听完了,这方圆几百里的地只有你的坛位能震的住那个村。” 双方激烈的争吵后,九姑娘软硬不吃,硬是把他们退回去了。后来那个人留了一句:“好!你一天不答应就让你家鸡犬不宁。” 那几个人走后没几天,两个孩子溺死在村外的泥塘里。九姑娘自然知道是那几个人干的。悲痛欲绝,哭的死去活来,整个人变得有些精神失常,但和当年闹坛的时候不一样,后来她看见谁家小孩便要上去抱抱。她男人并不知道这前因后果。 那几个人又来了一次,九姑娘说道:“你们这些人,坏事干尽,会有报应的。”然后又哭又笑,几个人看她没有意思回头,而且有些疯癫,便走了。 后来听说那个村子里发现了煤矿,并花了一大笔钱把村子里的人安置到了别处。九姑娘这才把事情告诉丈夫。他丈夫拿了把刀去了煤矿上,然后再也没回来。 后来煤矿出了事故死了很多人,被迫关闭了。 九姑娘承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之后,便不再给人破解事。自己买了几头猪喂,每天餵完就打,一边打一边骂:“上辈子不好好做人,这辈子做猪,你们活该挨打。”身材日渐浮肿,而且心里有些扭曲,让我挖眼睛也是因为嫉妒我们一家人。 我听后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同时有些害怕父亲以后会不会也遇到这种事呢。 第八章 第二天,阳光格外地好。我们一家三口很早便出发了。 九姑娘见到父亲时,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九姑娘用那种的方法将香点上,不过中间的香炉点的是六根粗香。她坐到西边的椅子上问道:“十三岁的时候你遇到什么难了?” 父亲一脸惊愕说道:“没有啊!” “再好好想想,有关于水的” “哦!对了,那年我去河里洗澡,突然发了洪水,将我冲出二百多米吧,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爬了上来,没淹死,感觉自己就是沉不下去。” “嗯!过来磕头谢过师傅”他们称神都叫师傅 父亲行这礼后,九姑娘接着说道:“下面有龙王托着,你前世是水里的一个神将,由于犯了事到人间来赎罪!”。 人都是有前世的,所以父亲一直教导我行善积德,下辈子就能说话了。我只是一笑。有的人以为这辈子即使做了坏事,下辈子都不记得了,管这么多干吗?在这里我想说一下,如果有一天你失忆了,只是脑子记不起以前的事,但是你还是你,那和转世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呢? 九姑娘走到里屋拿出了一件衣服让父亲披上,那件衣服是很古典的那种,和以前皇帝赏的皇马褂差不多。点了一根香让父亲左手拿着,右手做成莲花指,闭上双眼。九姑娘说道:“先把天眼给你开开吧,但是能不能开的了,还看你的造化了,这期间不要睁开眼睛。” 父亲就这样坐着,九姑娘写了一道符,引燃后,在父亲的头上转,口里念着我听不懂的经文,符烧剩一点的时候,九姑娘将它向上一抛,那符就在父亲头上飘转,等烧成了灰才落了下来。九姑娘就这样不停的做法事,估计法事消耗的功力很多,九姑娘的满脸都是汗。 父亲手里的香烧到一半的时候,还是没有动静。九姑娘有些着急了。她又点了六根红香在香炉里,然后又做了一套法事。这时我看见父亲身边金色的影子不停的移动。 这时突然父亲嘴里哼了一声,然后全身颤抖起来,豆粒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九姑娘一看有了反应,便坐到椅子上,九姑娘和父亲便用经文对起话来。 他们称这种对话叫对坛。应该是神仙之间相互交流的意思。他们说的我肯定是听不懂,但好像两个熟人一样的聊着家常。
第7页 等父亲手里的香烧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也不聊了。这时九姑娘还原到原来的语气说道:“把眼睁天吧!”父亲睁开眼后,脸上浮现的全是惊讶。九姑娘问道:“我屋里有什么啊?”父亲用颤抖的语气说道:“神仙!” 九姑娘说道:“嗯,你的天眼是开了,你顶的神是黄奶奶!” 黄奶奶在神界算是有名的了。玉帝、王母、赵黄天尊里的黄便是黄奶奶。这都是香官们耳熟能详的神。我才想起家里东边的椅子上有一个拐棍,原来是给黄奶奶准备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啊。后来父亲口中老是挂着一句话:再大还能大过黄奶奶吗?我只是一笑点点头,向他投向贊同的眼神。 九姑娘接着说道:“你必须在家请个神像,不然黄奶奶没有地方住啊,还有,再买三个碗,旁边放两个小的,中间放一个大的,你前世是个水里的神,在八仙桌下也放个碗吧,每天三顿饭,中间碗放六根金条,旁边各放二十二根,东边是莲花香,西边是把门香,下面的碗盛清水,每天换一次。初一、十五都烧六十金子和六十银子。” 让我给大家好好解读一下这段话。神像好比是神的家一样。而碗并不是真的吃饭的碗,而是香炉,金条是香。六根香是“天香”的意思,并不是每个香官都能烧六根香,据说只有顶那几个神位很高的香官才有资格。中间的六根是给黄奶奶的,而东边的二十二根莲花香是给黄奶奶座下的小神的,而西边的那二十二根是给三界之内那些有灵性的东西,包括狐仙、怨鬼、蛇灵,算是给他们的过路钱,疏通他们不要挡路。银子就是铂纸叠成的四楞八角的东西,而金子的叠制过程比较复杂,是一种金灿灿的铂纸叠成立体的元宝形的东西。 父亲问道:“那去哪里买神像和碗呢?”九姑娘一笑说道:“神仙自有点化……” 第九章 我们一家人和九姑娘告别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用慈祥的眼神看着我说:“如果我的孩子没……”然后她就有些哽咽了。回过身后将门紧紧的关上。真是个可怜的女人,我的泪也在眼圈里打转!后来每逢年节我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看望她。 回到家后,父亲早早的睡下了,估计是太累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父亲便跑到我房间里把我推醒,这几天的经历使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便从床上跳了起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父亲说道:“阿良,走!跟我去买神像。”我这才慢条斯理的将衣服穿好,父亲拿着一大块红布站在床边,一直催。 父亲带着我来到县城,我们在大街小巷乱窜,也不见什么卖神像的,走到一家包子铺边上,我肚子有点饿了,便拽了拽父亲的衣服,指着包子铺。父亲一笑,便进到铺里吃起了包子。 父亲看着我吃着,自己在那里嘟囔着:“昨晚告诉我就这附近来着。”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嚼着包子。 父亲结帐的时候问:“请问你们这附近有没有卖神像的啊?”那个老闆看了父亲一眼,说道:“没有!哎,对了!几年前倒有个孙老头,可现在年纪大了早就不干了啊。”父亲应了一声离开了。 没走几步,突然又折返回来问道:“那您能不能给指条道啊?”老闆说:“前面左拐第二家就是了。”父亲谢过老闆,拉着我就快速往老闆指的方向走去。 走到他家门口,父亲打量了一翻这宅子,说道:“没错,就是这家。”他敲敲门大声问道:“孙老爷子在家吗?”里面有一个苍老但洪亮的声音传来:“进来吧。”我们一进门便看见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他看见父亲像看见老朋友一样,说道:“等候多时了,来吧来吧。”而父亲只是微微一笑。 他把我们引进里屋,里面很是壮观摆的尽是些神像。各式各样,都落满了灰尘,显然是很长时间没动过了,但我还是走去好奇的把神像都想观赏一遍,恐怕落下哪个。而父亲扫了一眼说道:“孙老先生,怎么竟给我看些剩的啊。”那老头爽朗的笑了一声说道:“难道今天你是来请它的?”说着他打开角落里的一个柜子,父亲过去一看,里面有一尊金光闪闪的神像,身上披着黄色的缎子,是个老奶奶,而且还拿着个拐棍。我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黄奶奶了吧。 父亲惊喜的看着神像,眼中发出激动的光芒。孙老头说道:“这神像从我干这行一直没人请啊,今天终于等到了,也算功德圆满了,可喜可贺啊!”父亲说还要几个碗。孙老头有些为难了说道:“碗?没剩下几个了啊。我给你看看!”孙老头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了几个说道:“都在这了。还剩下三个小的了。” 父亲说道:“不对,应该还有个大的。”孙老头为难的说道:“真没了,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一想九姑娘嘱咐桌子上放一大的两小的,桌子下放一个小的盛水。现在好像就缺一个大的了。 父亲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想也许这碗得到别处买吧,可是没道理啊。 父亲说:“好吧,那先买这些吧!老先生一共多少钱?”孙老头呵呵一笑说:“一共九块九毛九分钱,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也不行。”父亲哈哈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直接放在桌子上说道:“正好的!你数数吧!”孙老头拿过钱怀疑的数一遍,然后吃惊的说道:“果然一分钱也没差!”
第8页 父亲从柜子里小心不能再小心的抱出那个神像,放到桌子上,擦了一把汗。用自己带着的红布将神像重新又包了一重。我则拿着三个香炉,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父亲突然快步的又走向那个柜子,翻动了几下,朝柜子“哈哈”笑了几声…… 第十章 我不知道父亲笑什么,这时他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大香炉说道:“天意啊!”那孙老头一拍脑瓜说道:“看我老糊涂了,那大碗一直放神像下面来着,一直没人请,放在下面早忘了。”父亲大声说:“这个不给钱了,哈哈,阿良我们走。” 孙老头眉开眼笑的说道:“这算老朽送你的,我再送你一样好东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捲尺子,父亲接过来一看是鲁班尺,连忙称谢,那时候这种东西算是稀有货了,因为没有厂家生产这玩意,估计是以前留下的老件吧。 父亲小心翼翼的将神像托着,生怕碰到一点。我则背着四个香炉,都不是什么轻活。我们就这样走一会歇一会的往家赶。生怕太累了,手拿滑了碰到或掉地上。 快到村口的时候,我们爷俩都松了一口气,这时一条大黄狗从小胡同里窜出来。疯狂的直接向父亲这边扑来,我一看完了,这一扑神像不碎也得碰坏,走了半天白费了。父亲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惊在那里。 突然我听见熟悉的一声叫唤,是小狼!它一直以来都是村里的狗老大,虽然没有那对吓死的犬牙,但它的霸气还是非常盛的。它仿佛知道父亲有危险,一下子把大黄狗扑倒,用嘴狠狠的掐住了它的脖子。大黄狗一动不动,并发出了求饶一般的闷叫。 这时母亲来了,她把小狼撵开了,怕真的把大黄狗掐死。过来说道:“你们爷俩这么早出去才回来啊。”估计是母亲等着急了带着小狼来村头迎我们呢,幸亏小狼突然的出现,要不刚才真是没法收拾了。 回家后,父亲按照九姑娘的嘱咐开始安坛,我们娘俩就跟着他打下手忙活着。他用鲁班尺量着香炉和神像之间的尺寸,又量了桌子椅子什么的,反正我看他是在炫耀自己的鲁班尺。 鲁班尺顾名思义传说是鲁班当年当木匠的时候用过的,刻度下有各种记号,比如富贵、官运、横祸、破财什么的我都记不清了。后来父亲也拿着他给人家看宅子用。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弄的差不多了。 第二天是个好日子,父亲准备了一只大公鸡,用针扎进公鸡的鸡冠子里,往碗里滴了几滴血,和硃砂掺水混在一起,用一支毛笔沾了沾,写了一张符,然后烧掉,念了些经文,说是开光。然后开始烧香,香炉里的香灰是父亲从九姑娘家里取的,不然香在里面站不住的,这也算是给九姑娘增加修行。我又在门口放了鞭炮……… 父亲算是正式开张了,可是没有人来啊。我等了一中午,还想看父亲怎么给人家破解事呢。我有点失望准备去找小狼玩,突然村里的一个老太太由她孙女领到我家,跪在神像面前就磕头。 父亲问她怎么了,她说:“清早还好好的,中午突然啥东西也看不见了。” 父亲按套路烧起香,然后坐到西边的座位上。西边的座位都是香官专门的座位,而东边当然是黄奶奶的了。我有时候好奇的很想坐到西边感受一下,却一直没有勇气,弄不好父亲会生很大气的,那天的李老太婆就是个例子。 父亲坐好后说道:“我给你看看。”然后打了哈气,眼皮一翻,仿佛真的能看到过去…… 第十一章 父亲的坛位属于正神,好像指天上的神吧。我们农村有很多人顶的是在人间修行的仙。比如大家所熟知的狐仙。那种神一般也能给人破解事情,但下坛的过程有些恐怖,据说会喝几斤白酒,然后疯癫的乱跳乱蹦,后面我还会具体给大家讲。 那个看不见东西的老太太到家里来后,父亲烧过香,开了天眼看了一会说道:“你得罪东西了!”老太太慌忙的说道:“我一个遭老太太能得罪谁啊?还请黄奶奶明示啊!” 父亲这时掐了一下手指,然后在神像前行了个礼,闭了一会眼说道:“早上,你用棍砸东西了。” 老太太这时恍然说道:“是长虫!幸亏没砸死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长虫是我们那里的土话,就是蛇。开船的人如果有水蛇爬到船上,他们就以为是龙王爷来了,放鞭炮请走它。蛇和龙好像是近亲吧,身体上附着灵气,所以这种东西碰不得。 父亲这时说道:“那种东西怎么能碰呢?以后遇到,请出去就可以了。阿良他娘,快叠些银子来!”母亲就拿了些铂纸叠了一纸盒箱银子。像这种蛇灵是没有资格享受金子的待遇的。 父亲拿了个铁盆,在门口焚掉了,口里说着:“凡人不懂事,得罪您了,给您送点银子,别为难她了。” 老太太过来,在那也念叨着:“您老人家别怪罪,您老人家别怪罪……” 父亲让老太太把眼闭上,在香上捧了一把青烟,然后放在老太太的眼上。这样连捧了三次后说道:“睁开吧!”老太太睁开眼后惊呼道:“开见了,开见了。谢谢师傅,谢谢师傅。”说着忙向着神像磕头。 老太太走的时候要给些香火钱,父亲推脱再三不要,后来要了几毛钱算是个意思。后来谈到父亲为什么第一次就这么熟练,父亲说有神仙点化,教他怎么做。一个坛位一个师傅,而师傅破解事的方法往往都是不同的。父亲还说咱家的奶奶给人免灾是最厉害,最专业的。我和母亲都是相视一笑。
第9页 父亲的香火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有一天晚上,我们一家都已休息,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父亲起床开门一看是二虎哥,问道:“二虎,怎么了?” 虽然是晚上,但能看到他急得满头大汗,说道:“叔,你快去看看吧!我爸快不行了。” 第十二章 二虎哥,在前面提到过,在爷爷葬礼时,用肩膀顶住棺材没落地的那个青年。由于上次的恩情父亲感觉一直是亏欠他的。 这时我也穿上衣服跑了出来,父亲说道:“阿良,到屋里把我的包拿来。”父亲把法事用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包里。我跑到屋里,拿着包跟着父亲跑向二虎哥家。二虎哥在路上说这几天父亲身体一直不好,今天突然好像疯了一样。 一路狂奔,在二虎家门外便能听到里面的吵闹的声音。我们进到屋里发现二虎哥的父亲在那里又哭又闹,眼神恐惧,脸色铁青,上面还有指甲的划痕,二虎哥的母亲在一旁吓傻了一样。 父亲焦急的问道:“嫂子,怎么样了?”伯母看见我们来了,带着哭腔说道:“阿良他爹,你们可来了,快来看看吧!” 我看见伯父身边有一个青色的影子不停的乱转,伯父可能是被脏东西缠住了吧,父亲从包里拿出法器。用毛笔沾了些红色的东西,写了一张符,点燃后,往伯父身上挥打。我看见那青色的影子好像根本不害怕,就是不离开。父亲惊道:“好大冤气!” 我身上的狼牙又发出了炙热,我拽下来递给父亲兴许能帮下他的忙。父亲摇摇头,并没有接过去。父亲这时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血重新写了一张符,然后往伯父身上再次挥打。那符刚一接触到青色影子的时候,迸出一片火花。那青色影子好像吃痛一般顺着窗户飞窜出去了。 这时伯父一下子安静下来,脸色由铁青变得苍白,不一会就睡着了。父亲擦擦脸上的汗,问伯母道:“大哥得病之前去哪了啊?”伯母回忆一下说道:“他每天都去干活,那天回家晚了一会,回来后说自己不舒服,然后就卧床不起了,我还以为他受了风寒,每天熬药,可是越来越严重,今天就这样了。” 父亲本想再问一下伯父,可是看他睡着了就没再追问。父亲对伯母说道:“大哥是不是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啊?”伯母想了想说道:“没有啊,只是最近有人想买我们那个老宅,人家问了好多遍,他一直没答应。” 父亲说道:“大哥的身体被很邪恶的东西缠了几天,要不是治的及时,今天恐怕就…现在还很危险。明天我给他过阴寻魂,你准备四十九根蜡烛和一块没用过的红布。明天我晚上十二点过来。记住明天千万不要餵他吃西。能不能逞下去就看大哥的造化了。“ 伯母听了这一切,又惊又怕,并一一的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后我给父亲的手上了点药,便睡觉去了,半夜醒来发现父亲还在那里沉思,我意识到明天办的事情可能很危险。 第十三章 伯父当天虽然是治好了,可是父亲知道他的一大半魂魄被那个恶鬼挤进了阴间,如果不及时带出来的话,终免不了一死。 父亲顶的神是黄奶奶,掌管着人们的平安、富贵,有人遇到什么劫难父亲就会给他破解掉,保人平安,所以一直以来香火比较旺。但对于这种必须通过“过阴”、“寻魂”的方法才能治好的例子,父亲向来是比较棘手的。我也感到神仙也不是万能的。 “过阴”就是香官的魂魄进到阴间做些法事。“寻魂”就是将人的灵魂从阴间里带出来。这种事情是由“阴司”所掌管,都是有定数的,也是上天安排好的。“阴司”是掌控着人的寿限和生死的冥神。如果轻易去改变的话自己就会得到相应报应,修行会大减,也会影响到后人的命运。但父亲和伯父关系一直很好,二虎哥对我们家也有恩,所以父亲那晚几乎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发现父亲变得憔悴了很多。他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嘆了一口气说:“阿良,今天跟我去九姑娘家一趟。”我望着愁容满面的父亲点了点头。我想父亲应该是想去请九姑娘帮忙。 我和父亲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九姑娘家的时候,发现门是在外面锁着的。一直以来九姑娘在家很少出门的,可是今天怎么突然出去了呢。我有些不甘心的在门上用力的敲了几下,父亲嘆了一口气说:“阿良,咱们走吧。” 回来的路上父亲一言不发,我感觉到父亲面对着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鬓角生出了几缕白发,我内心顿时感觉到一阵酸楚。我当时就想:父亲的修行破了可以再重新补回来,过程虽然艰难点,而以后对我的影响我甘愿为了父亲而承担起来。 当我们来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家里好像来了客人。这个时候谁会来呢?当我们走进屋里,父亲突然惊叫一声:“九姑娘!”我当时很是惊奇,九姑娘来了,路上怎么会碰不到呢? 我看见九姑娘身边还有一位长相极为丑陋的女人,简直就像个母夜叉,但在她身边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她们正在和母亲交谈着。父亲用激动的语言说:“阿良,快去给九姑娘倒茶,用上好的茶叶。”
第10页 九姑娘看见我爷俩回来了,站起来说道:“怎么?没找到人吧,我就知道你今天得去。”还是九姑娘的修行高啊,竟然算出我们去了她家。父亲一笑说道:“让九姑娘见笑了。这位是?”那个丑陋的女人站了起来,九姑娘说道:“这是我师妹,鬼婆婆。” 我一听这名就能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九姑娘接着说道:“今天烧香,算出你今天有事过不去,所以去请了我师妹来,她也许能帮到你。”父亲这时非常感激的给九姑娘和鬼婆婆一人端了一杯茶。 我这才想通为什么在路上没碰到九姑娘,原来是从鬼婆婆家来的。 第十四章 九姑娘和鬼婆婆同出一个师门,九姑娘顶的是正神,而鬼婆婆顶的是阴司。我想鬼婆婆长成这般,上辈子是不是阴间里夜叉之类的神转到人间来的吧。 一般香官见面后都会先对坛。父亲那天也和鬼婆婆对了一次,父亲的声音还好听点,而鬼婆婆那阴阳怪气的调,让我听了感觉实在是不舒服。 对坛过后,父亲将伯父的事情向鬼婆婆说了一遍。鬼婆婆说道:“唉!好长时间没做过这么棘手的活了。”鬼婆婆要求用一下父亲的坛位。 鬼婆婆点了七根香,插在中间的香炉里。两边数也没数的各点了一把。行过礼,然后坐在西边的座位上,开始掐指、做法事。 忙活完一阵后鬼婆婆说:“我问过下面了,寿限到了啊。”父亲急切的说道:“鬼婆婆,你看这人都救个差不多了,能不能让下面再宽限些日子。”鬼婆婆说:“这个不好办啊!”父亲又陷入了焦虑。 九姑娘这时说道:“师妹啊,你今天都来了,这样不太好吧,你再给下面说说吧。”鬼婆婆说道:“不是师妹不想救啊,可是下面如果通融了,破了定数对咱们都没什么好处的。”九姑娘接着说道:“阴司的事,我不太懂的,可你今天总得有个办法吧,师妹!” 鬼婆婆牵强的一笑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但他只能做个半魂人。”半魂人就是人身上的灵魂只剩下一半,这种人生命力很弱,让一些邪路的东西很容易钻了空子,比如一些孤魂野鬼附体,或者让狐仙之类的东西缠上。这种人也能只维持几年的生命,也就适合在家呆着,或者找神坛庇佑着。 父亲听后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先救人再说吧,那咱们怎么给下面交待啊?”鬼婆婆说道:“现在下面知道魂魄已经在阴间了,但是人还有一点气息,咱们再从阴间里挤出半个来,再打点一下下面就应该问题不大了,也不算破了规矩。今天晚上十二点极阴之时,我进去挤,但我挤出来你能放上去吗?” 九姑娘说道:“这没问题,你只要挤出来我便能放上去。可是你自己能行吗?”鬼婆婆看了我一眼笑道:“让这娃娃和我一起吧!” 我听后吓了一跳,怎么扯上我了啊?但是事情到这个份上了,为了父亲,为了伯父,为了二虎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一直不停的鼓励自己:怕什么啊,女人都不怕,我一个男人怕什么? 第十五章 我们农村的香官,一般给人看前程、求婚姻、求子、看风水、求富贵、驱邪、安童子、给小孩子“叫吓子”是比较常见的,以后我还会向大家一一介绍。但今天这种高难法事是很少见的。 那天夜里十一点,我们来到二虎哥家,伯母看见鬼婆婆的样子显然吓了一跳。父亲问道:“嫂子!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伯母拿出了四十九根蜡烛和一块红布嘆了口气说道:“他爹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喘气都弱了很多。唉!不知道能不能逞过今晚了”父亲点点头。 父亲不让伯父吃东西是因为如果他的魂从阴间挤出来,容易放回到他身上,如果吃了东西,身上不太纯洁,很难再放回到身上,那样就更加难办了。 鬼婆婆在伯父家寻视了一圈,指了指一堵北面的墙说道:“这里阴气最重,就在这吧!”以前说过墙可以通阴间,就是传说中的鬼门关,特别是那些常年不见太阳的阴墙。 在鬼婆婆的指导下,我们把四十八根蜡烛摆在那堵墙边,成一个八卦形。剩下最后一根没点。我们就这样一直等,屋子里静的仿佛冻结一般,不一会钟錶敲响十二下。鬼婆叫着:“阿良,快过来。” 我快步走到蜡烛前,准备走进八卦阵里,鬼婆婆大声叫道:“脱鞋!”我吓了一跳,赶忙把鞋脱了。放到阵外,鬼婆婆将鞋一只正着放,一只反着放,就是鞋口朝下。后来我才知道要走阴阳路,两只鞋如果都正着放的话,我们是进不去的。如果都反着放,我们就在阴间里出不来了。 鬼婆婆将最后一根蜡烛点上了,小心的交给我,严厉的说道:“阿良,在我们出来之前千万不能灭。即使山崩地裂不要让它他灭了。”我意思这根蜡烛对我们两个人多么重要。 鬼婆婆让我盘坐在阵里,用手护着蜡炬,快速的写好一张符,点着后,让我把眼闭上,对着墙念道:“阴路阳开,童子引道,小鬼莫挡。阴路阳开,童子引道,小鬼莫挡……”我顿时感到一阵阴风吹来,这时我还是不敢睁开眼,尽力用手护着蜡烛,生怕这股阴风将蜡烛吹灭。由于靠的太近,手好像都被蜡烛烤熟了一样。
第11页 不一会鬼婆婆说道:“睁天眼吧。”我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黑的什么都看不见的空间里。人进入阴间的时候鬼是看不见我们的,就像我们阳间凡人看不见鬼一样,我感觉有些害怕。鬼婆婆说道:“把蜡烛吹了吧。”不对啊,不是交待过我不能吹灭吗,我摇摇头表示拒绝。鬼婆婆说道:“让你吹就吹,哪这么多事。”我以为出现什么变故。低下头想要吹的时候,鬼婆婆一个巴掌打的我眼冒金星。厉声说道:“记住了!在这里谁让你吹你都不能答应!” 我冷不丁的挨了一下,知道鬼婆婆在试验我。我有点委屈的点点头。鬼婆婆说:“在这里不要走开,看好通阳门。我一会回来。”说着她点了一道符,抛到天上,那符就这样轻轻的飘着,鬼婆婆拿着那块红布,随着符飘的方向消失在黑暗中。 我很好奇,四周观望着这恐怖的阴间风景……… 第十六章 我四周观望着,也没看见什么彼岸花、黄泉路、孟婆桥,就是一片黑暗,后来我才知道我当时呆的地方只不过是阴间和阳间的一个夹缝而已。我和鬼婆婆的肉身还在蜡烛摆成的阵里坐着,只不过走魂一般的进入到这个空间。 这里好比阴间的一个出口,如果蜡烛灭了我引路的效果也就没有了,就出不去了,所以鬼婆婆一直强调着蜡烛的事。 有的人误以为阴间就是指地狱,其实地狱只不过是阴间一个场所而已。阴间也是有区域划分的。那里阎王爷是老大,后土皇地祗、东岳大帝、地藏王、城隍是掌握人生死的神。至于孟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了都是他们座下的神。 我在那里护着蜡烛焦急的等着。看着蜡烛慢慢的变短我开始着急了,鬼婆婆怎么还不来啊,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那种心情快让我发疯了。 这时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吓得差点把蜡烛弄灭,我还以为是鬼婆婆回来了,可是我回头一看是父亲。他怎么进来了啊?父亲说道:“你怎么还在这啊,鬼婆婆都出来了,快走!我带你出去。” 我说呢,原来鬼婆婆自己先出去了啊。这时我一想不对,鬼婆婆说这里才是通阳门,那她是从哪个门出去的啊?这时我感觉到自己胸口的狼牙有一阵炙热。狼牙平时只见了那种脏东西才有反应,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迟迟没有离开,这时父亲说道:“你等什么呢?一会蜡烛灭了出不去了,快走!”这时我伸出手让他拉我一下。父亲伸出右手,当我接触到他的手的时候我知道这不是我父亲。父亲昨天给伯父写符的时候咬破了手指,回家的时候我还给他包扎了一下,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咬的右手。 这到底是谁啊,干吗要引我离开呢?我真是想不通。我站起来摆了摆手,意思让他带路。那人转过身去的一瞬间,我迅速的从脖子上拽下狼牙,狠狠的刺进他的背部,那人化作一阵烟就不见了。简直像变魔术一样,惊得我目瞪口呆。 我四周寻视一下也不见什么痕迹。突然我发现脚下有一张烧了还剩一半的符,我捡起来一看断定这不是鬼婆婆的符。鬼婆婆的符上面都是红字,而这张是蓝字。 我正想仔细的看看上面的字写的是些什么东西。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阿良,你干什么呢,怎么不看着蜡烛?”我回头一看是鬼婆婆回来了,我光顾着研究这张符,差点坏了大事,我把符揣怀里,慌忙跑过去护住蜡烛。 鬼婆婆这时好像非常生气的说道:“哑小子,真不知死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被严厉的臭骂了一句,心想要是你知道我刚才那智慧的举动就不会说我了。鬼婆婆掂了掂手里红布说道:“快走!” 又走?这会不会也是个冒牌的呢? 第十七章 我被骗怕了,便护着蜡烛一动不动,鬼婆婆看我不动弹,说道:“傻小子,干啥呢?”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鬼婆婆猜不出我的心思,说道:“你小子,怎么这么木呢?”然后点了一张符念道:“阴路阳开,童子引路,小鬼莫追。阴路阳开,童子引路,小鬼莫追……”念了几遍,我开始有点相信她了。 鬼婆婆说道:“快,闭眼!”我把眼闭上后,手还护着蜡烛不离开。这时感觉身上一阵暖意。过了一会鬼婆婆叫道:“傻小子,快出来,把你臭鞋穿上。”我睁眼一看,终于出来了。我赶忙从蜡烛阵里出来,发现倒扣的那一只鞋已经翻了过来。 我穿上鞋后,九姑娘走到阵前,将蜡烛按一定的规律一一熄灭,然后用一张符贴在墙上。说道:“这符贴墙上七七四十九天再揭下来,扔到一个十字路口就行。” 父亲将刚才用过的蜡烛摆成两排,一一对应,摆出一条路,从墙边通到伯父躺的床上,并一一点上,最后一根放在伯父的床头。鬼婆婆将红布包递给九姑娘说:“快!蜡烛快烧没了!”九姑娘接过红布包在墙边引燃,口里念道:“阴阳相合,魂归原体……”这时鬼婆婆一把将我拽倒那条蜡烛路上,说道:“傻小子,引过去!千万别回头!” 我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是顺着蜡烛路慢慢的走向伯父。刚到床边,就发现一道白影附到伯父的身上。 “咳咳……”伯父咳嗽了几声,好像有了反应。父亲、九姑娘和鬼婆婆都长舒了一口气。这时父亲喊道:“阿良,快去给九姑娘和鬼婆婆倒点水。”很有眼力劲的二虎哥跑过去倒了几杯。
第12页 父亲说道:“嫂子,明天再给大哥东西吃吧,今天刚安上,恐怕不牢固。”父母说:“谢谢两位师傅,要不是你们,我……”说着便要哭出来。父亲说道:“没事,嫂子,应该的应该的。” 九姑娘说道:“师妹,刚才我看见一道阴气,进去了,你们没事吧?”鬼婆婆想了想说:“挺顺利的,没什么东西挡着啊?”九姑娘说:“这就怪了。”这时我走了过去,将怀里的那张残符递给了九姑娘。 九姑娘接过符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说道:“你捡的?”我想了想算是我捡的吧,就点了点头。九姑姑说道:“这是邪符啊!” 九姑娘接着对伯母说道:“你家肯定得罪什么人了,不然这种东西不会来搅这个局的。”父母摇了摇头说:“当家的虽然脾气拧,但从来没做过坏事,怎么会得罪别人啊。” 九姑娘苦笑一声着说道:“你不犯人,并不代表别人不犯你。”说着好像又回忆起了当年的事。父亲赶忙接着说道:“九姑娘,今天咱在这看着点吧,别再出点什么乱子。”九姑娘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邪符对应着肯定也是邪神,那种神坛为了自己的修行,不惜做一些坏事。这种不遵守定数的行为终将会受到天谴,但在农村却是屡见不鲜的。而童子引路的“童子”,就是没有破身的小男孩,他们思想往往比较纯洁,引出来的路也格外的平坦。还有一种对童子的说法,是有一些人前世是神仙座下的小童,比如散财童子。由于要修行,下到人间,这种人如果不换身的话生活往往会比较坎坷。 第十八章 那晚,我实在熬不下去了。衣服也没脱,便倒在二虎哥床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伯父也醒来了,精神头还算可以,伯母特地做了一桌好菜,一是给伯父补补身子,二是算是对我们的感激。 吃过早饭后,父亲说道:“跟我去送送九姑娘和鬼婆婆。”临别时九姑娘说道:“这张邪符我拿回去,查查是哪家坛位的。”然后转向我,一笑说道:“阿良好孩子,在家听话。”我满脸堆笑的向九姑娘点头,这时鬼婆婆接着说道:“小子,以后学机灵点。”虽然鬼婆婆性格彪悍了点,但我还是非常尊重她,连忙点头。 我们回到屋里,父亲便问伯父道:“大哥,你身体向来很好,怎么招上了这些东西?”伯父说道:“不知道啊,那天我干活回家的路上,又遇到那几个人,和他们一块吃了顿饭就不行了。”“哪几个人啊?”父亲追问到。 “想买我家老宅的那几个外庄人呗,都问过我好几回了,我一直没答应,那老宅是祖上留下来的,虽说是旧了点,可是二虎都这么大了,我准备给他翻盖一下把他的婚事办了,也不用再找宅基地了,再说把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卖了那是不孝啊!” 伯父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天我还是没答应,他们那天好像对老宅没多大兴趣,只是让我喝酒。我也没喝多少啊,就感觉身体不舒服,回到家就睡了,这一躺就没起来。好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半路让人又撵了回来。”父亲说道:“你可能是让人算计了。明天我去老宅看看,你现在好好休息吧。别再出去干活了,在家和嫂子好好商量一下二虎的婚事吧,到时候让阿良过来给你们帮忙操办操办。” 第二天早上,刚下过小雨,我和父亲来到伯父家的老宅。父亲在宅子四周看了一下,感嘆道:“这宅子依山傍水,太极阴阳都占、五行八卦都有。定是有高人指点。”我想那几个想买宅子的外庄人是不是看中了这里风水了。 父亲走进宅子内,虽然宅子荒废了很久,但让雨水沖刷后的宅子却显的生机盎然。环境优致,让人感觉神清气爽。住的地方风水好,人的精神就会很好。至于风水学是一门巨大的学问。据野史称,朱元璋因为自己家的祖坟风水好,才打败了陈友凉,清朝满族也信这东西,还有龙脉的说法。有些人学了几十年才知道个皮毛而已,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在我们农村也有“不信风水不信神,就怕家里没病人”的说法。 父亲是不给别人家看阴宅的,阴宅就是祖坟,他说那东西随着天地日月转变而变换的,也是有定数的,如果轻易迁坟或损坏对人对自己都没能好处。 但父亲所顶的神有一位是专门给人看阳宅的,父亲一直引以为傲,在这方面的修行就连九姑娘也比不上他。到后期有些工厂、大企业都来找父亲去指点指点,恐怕误了财路。 父亲在宅子内转了几圈,说道:“明明告诉我这里有东西来着。”我想是不是神仙又点化他了。当父亲在走到宅子东北角的一块空地上时,站着不动了,然后翻了几下眼皮。我知道父亲又在开天眼了。 我也用力看着,可是我却什么也没看到,这时父亲说道:“找到了,找到了!原来在这里。”看来我的阴阳眼不如父亲的天眼厉害啊。 父亲带着我就往二虎哥家走去,他看上去很激动,不知道那下面到底藏着啥好宝贝。 第十九章 我们来到二虎哥家,看见伯父气色好了很多,也能下地走动了。父亲往外探了探脑袋,知道没人,关上房门拉着伯父的手说:“大哥,老宅下有东西!”伯父赶忙问道:“什么东西?”
第13页 父亲说道:“今天我去看了一下,那老宅外面风水出奇的好,肯定是有高人指点过的,阴阳相合,八卦相生,五行相容,可当阳宅,也可当阴宅,而且不会冲突。不过宅子下面有一个镇宅的东西好像倒了,破了阳宅里的风水,从那以后在那个宅子住过的人家就衰败了。”伯父说道:“对!听说以前老辈的有做大官的。但那年发了一次洪水后,家就慢慢败了。” 阳宅就是大家住的房子,阴宅就是坟子。阴阳结合就是即能住人还能当坟子。我们农村祖祖辈辈都在那里生活,难免会有盖房子挖出棺材来的。一般我们都会将惊动的逝者安放到别处,并烧香烧纸,让他们别怪罪。如果将他们扔到一边不管不问,肯定会来找你的麻烦。而老宅的风水是阴阳结合的两者不冲突,恰能破了这一点,即使下面有坟子我们在上面住的也会很安稳,而且还能达到阴阳平衡。 伯父说:“那该怎么办啊?”父亲一脸自信的说道:“过几天我们假装动工拆房,将地底下的东西扶正,然后再重新埋好。不就行了吗?在那上面给二虎再盖上新房子,我保二虎以后飞黄腾达。”伯父一脸疑惑问道:“这能行吗?”父亲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没几天,二虎哥在村里找了几个壮年说是要拆老宅,盖新房。我和父亲都过去帮忙了。几个小伙子都挺精神能干的,父亲突然发现一个村里的赖皮户大憨也掺合在里面。问道:“二虎,这个人怎么也来了?”二虎哥傻傻的一笑说:“他说妹妹上学交不上学费了,过来挣点钱,还保证好好干。”父亲说:“这种人怕是坏了大事啊!”二虎哥爽快的说道:“没事叔,我看着他,他不敢怎么样的。” 大憨这个人其实家境挺苦的。父亲病死后,母亲便扔下他兄妹俩跟别人跑了。大憨缺乏管教形成了偷鸡摸狗的坏习惯,非常爱占小便宜。而妹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自己给人家做针线活挣钱读书,别人看她可怜都多给她,她死活不多要。有时大憨还偷亲妹妹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去吃喝嫖赌。村里人对他意见都很大,每次犯事了,都因为他命苦一直都是说说而已。这也养成大憨赖皮的习性。 父亲对这个人不放心,生怕出什么乱子。父亲开了天眼看了看他的背影,嘆了口气说:“命啊!” 那天父亲指挥着挖着地基,挖到东北角时,每挖深一点父亲摇摇着说再深点再深点。后来他都不愿意干了,以为父亲故意刁难他们,这时只剩下我和二虎哥了。我也有些不耐烦了,只有二虎哥在那里埋头苦干。这时二虎哥一铲子下去,听到一声闷响,这么深了不可能有石头了啊,。父亲慌忙阻止。从泥土里取出一个东西,周边都是土包裹着的,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父亲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赶紧把那东西揣到包里。对大家说:“今天先干到这吧,提前下班。” 第二十章 这时二虎哥惊叫了一声,一群干活的人都跑过来看怎么回事,二虎哥连滚带爬的跑到一边对着土坑说道:“棺……棺材!”原来那东西下面是一口棺材。挖着挖着就显出来了形。二虎哥刚才挖出那东西后,发现了下面有木板一样的东西越挖越好奇,当他意识到挖出棺材时不自禁的惊叫了一声。这时父亲赶紧说:“没事没事大家回去吧。” 这时大憨挤进人群,耍出一副可恶的嘴脸说道:“怎么着,挖出宝贝了想独吞吗?”这人真是有问题,我哪是宝贝啊分明是一口棺材,这时他又接着说道:“哼!这听我我奶奶说过能埋到这地界的人不是大官,就是富人。这里面肯定有金银珠宝的陪葬品,你肯定想独吞,大家说是不是!”旁边的小伙子躲还来不及,谁还听他的扇动。 父亲呵斥道:“你这个东西,整天不学好,今天在这里胡说八道。快滚!”然而父亲的一翻话却更显得这里有蹊跷。大憨说道:“我还给你说,我今天就不走,看你怎么着,今天这东西就得大家平分。”头回听说有平分这东西的。父亲大声吼道:“你不要命了吗,这东西都敢动。”大憨说道:“哼!你别拿你那一套压我,老子不怕,我还给你说,今天这东西我要定了。” 这时二虎哥生气的说道上:“大憨!这是我家的宅子,就算挖出什么宝贝来也是我家的。”大憨眼珠子一转说道:“你家的?这屋是你家的,这地是你家的。我地底下也是你家吗?”遇到这种赖皮给他讲理根本没用。这时气氛有点紧张起来。 大憨趁大家没注意,一个箭步跨过去,一下子将棺材盖掀开了,这时旁边的人都吓呆了,以为这小子想钱想疯了。二虎哥想过去阻止,父亲一把将他拉住大声喊道:“大家往后退,小心有尸毒。”我们几个躲的远远的。我们远远的看见大憨将头伸进棺材里,寻找着东西。父亲闭了一眼说了一句:“完了!没的救了。”大憨找了一圈,没找到东西,将棺材盖用力扣上后,从坑里跳上来了说道:“奶奶的,臭死了,连个屁也没有。真他娘的晦气。那什么二虎啊,你看你家东西你收拾一下吧。”然后摸了摸下巴走了,这人真是无赖到家了。 父亲这时仰头看了看天衰嘆道:“风水全破了!”过了一会父亲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来,急切的说道:“二虎,快去叫你婶把大憨的妹妹叫到我们家,千万别让她和大憨接触。快去快去!”等了好大一会,父亲才又下到坑里,用铲子试探着推了推棺材盖,验明一下是不是扣严实了。然后从包里掏出些铂纸叠成银子,在一边烧了嘴里还念叨着:“年青人不懂事,打扰您了,不要怪,在这给您送点银子。”
第14页 烧完后,父亲一脸愁容的说道:“埋上吧!”当时我想还埋在这能行吗?后来想到这宅子是阴阳相合的,所以棺材也没必要迁走。于是就剩我们爷俩将那个土坑添上,埋完后天都快黑了。 回到家后发现大憨的妹妹确实被叫到我家了,父亲舒了一口气。然后让赶紧母亲多烧些热水洗澡…… 第二十一章 在我们农村一般都有“泥水匠干多了能看宅,马车赶多了能看林”的说法。这里的宅是活人住的房子,林便是坟地的意思。 在农村,宅子安在河边,小河环于门口,形成一条孤状,这样的家里一般能出个当官的,因为河的形状好像一条古代官服上的玉带。后来父亲给人家看多了,我也总结了一些经验,比如宅子四周不要有高的东西,比如高大的树、电线桿什么的。还有很多,我挑一个咱们农村人经常犯的,忌讳也很大的说说吧。 有些人为了贪图更多的宅子面积,往往把房子盖的突出一块,有的甚至占到了路上,这样路就会直接冲着房子了,这种做法往往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家里有人的身体会得病。父亲一般都会拿一块石头用硃砂在上面写上“泰山石敢当”安在突出的那个墙上,虽然能去掉一些煞气,但效果还不是很好。所以大家以后买房子的时候,凡是直接冲着路,或者突出来的那户就得慎重考虑一下。 二虎哥家的老宅应该是一个道行很深的人给指点的吧,面面俱到。父亲都有点自嘆不如。伯父说过发了一场洪水后,家族就没落了。我想可能是那场洪水使地壳塌陷运动,造成镇宅的那个物件方向和位置出现发生了改变,风水就镇不住了。今天大憨又掀开了那里的一个棺材,把阴阳平衡彻底打破了。那镇宅的东西父亲就没再埋下去。 父亲洗完澡后,用一根木棍将我爷俩的外套都挑着,扔进了炉子里烧掉了,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吧。我洗完澡后正要吃饭。大憨的妹妹就给母亲说:“婶儿,今天的活干完了,我得回去了,我哥可能下班了,我得回家给他烧饭。”母亲说道:“二妹啊,这饭都做好了,吃完再走吧。”原来母亲以让二妹来做针线活为由把她哄来的。 村里人都叫她二妹或小妹。母亲知道二妹不想在别人家吃饭。便说道:“以后多给婶儿家做点活,婶儿最喜欢你的手艺了,今天就在这吃吧。”二妹看了我妈一眼说道:“谢谢婶儿,可是哥哥他还没吃饭呢!”父亲这时阴着脸说道:“他还吃饭,哼!”二妹一看父亲脸色不对,一边要往外走一边说道:“婶儿,我明天我再来吧!” 父亲这时说道:“二妹,过来吃完饭再走,我有事给你说。”二妹接着说道:“叔,有事您说吧。”父亲这时从旁边搬了个凳子放到桌子旁边,说道:“过来坐下!”二妹好像有点害怕父亲,就过来乖乖的坐下了。父亲给她递了双筷子,她双手接过来,父亲说:“吃吧,吃完饭有话给你说!”这时二妹很害羞的吃了起来。我看见二妹吃饭像小猫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我想他这样得吃多长时间能饱啊。母亲则不停的给二妹夹菜。二妹则不停的谢母亲。 吃完饭后,父亲问道:“二妹啊,你知道我有天眼吗?”这时二妹来了兴致,使劲点点头说道:“知道知道,村里人都说您可厉害了!我来到你家就感觉自己心里可得劲了!”父亲接着说:“我今天干活看见一个人,身上得了传染病,活不了几天了。”二妹有点着急的说道:“那不是很可怜吗?”父亲问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二妹摇摇头。 父亲说道:“你哥,大憨!”这时二妹仿佛呆滞了一般,突然扑通一下跪在父亲面前说道:“叔啊,你一定救救我哥啊!” 22 母亲看二妹突然跪倒,忙跑过来,扶起她来说道:“你看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母亲把二妹拉到怀里,二妹哭着说道:“婶儿,我就这一个亲人了。你让叔救救我哥吧。”母亲摸了摸二妹的头,说道:“傻孩子,叔肯定会去救你哥的。别哭了哦,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二妹这才停止哭泣,但还是一直哽咽着。母亲一直以来非常喜欢二妹,今天一哭母亲好像有点心疼了。 那晚母亲没让二妹回家,搂着她睡在一张床上。我只好和父亲挤在另一个床上,夜里父亲给我念叨:“二妹这孩子真懂事,我看她是个童子,小时候免不了受点苦难,我回来得给她换了……”我累了一天,也不知道父亲说到哪,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父亲带着我要去二虎哥家,二妹追出来问道:“叔啊,您什么时候给我哥瞧病啊?”我们农村有些小孩子身体不好,又哭又闹,打针吃药都没用,就去找父亲,大部分小孩要么是被吓着了,要么小孩火气低被脏东西缠着了。父亲很快就能把他们治好,二妹这时可能把父亲当成神医了。 父亲说道:“你今天在家好好呆着做针线,哪也不能去,知道吗?我去出一下,回来就给你哥去看病。”然后转过身来对母亲说:“看着点二妹,千万别让她接触她哥哥。”母亲点点头。我当时很想知道大憨到底是咋了,干吗老让他和二妹分开啊。
第15页 来到二虎哥家,父亲对伯父说道:“大哥,二虎给你说了吧,大憨这东西坏事了。唉!气死我了。”伯父说道:“这都是老天定好的,二虎这小子整天就是太死心眼,我看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二虎哥听了只是傻傻一笑。父亲从包里拿出一块泥黄色的东西说道:“就是这东西镇宅的。”伯父接过来一看是一块石头刻成的龙,虽然刻的栩栩如生,但颜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伯父说道:“我还以为啥好宝贝啊,原来是块石头蛋啊!” 父亲一笑说道:“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哈,这龙为水,水在下,所以把它埋在地下,以前这龙应该是对着宅子外面的池塘,后来位置变了,这龙没水喝了,风水就破了。而且你看这龙并不是什么石头蛋,而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这上面的黄色只不过是沁色,你看这儿还有籽皮呢。”父亲连这东西都知道真是不简单。 我给大家说一下玉器,大家追捧地一般都是和田玉和翡翠。因为和田料是质地最好的软玉,翡翠是因为慈禧非常喜欢,人们才追捧炒作的。和田玉也分很多种,最好的就是籽料了,是一块原石从山上滚落下来,经过千万年的沖刷形成了籽料,上面肯定有籽皮,水头十足。产地是新疆和田,也是当地特产,因为形成玉石的过程独此一家。而埋在地下的属于老件,所以经过多年和泥土的接触形成了土黄色的沁色,不是很美观,却很有价值。新疆离我们那里路途遥远,当年埋这块玉的主人肯定家财万贯,要不连路费都付不起。 伯父说这玩意能值多少钱,父亲神秘的一笑说道:“这东西埋地下这么久,都有灵性了,哪能卖啊,以后会有大用的。”伯父听得云里雾里的,说道:“不能吃不能喝,不就是块石头蛋吗,你拿走吧!”父亲说:“这太贵重,我可不能要。你放起来吧,用个碗放它前面,每天换换水就行。” 这时伯母说道:“哎呀,这太麻烦了,你拿走吧,我们供不起这东西。”父亲推脱再三,最后只好装在包里,我原来听九姑娘说过,父亲前世是龙王,这会不会是机缘呢。伯母说道:“对了!人家给二虎介绍个对象,是邻村的,哪天让阿良他妈过来长长眼呗。”父亲说:“行啊,这好事啊,哪天人家过来了,你吱一声,我让阿良他妈过来瞅瞅。” 下午我和父亲刚回到家,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大喊:“你们家把我二妹藏哪了?快给我交出来!” 23 父亲一听是大憨的声音,小声的对母亲说道:“看着二妹,别让他她出去,我去看看。”母亲点点头走到里屋。 我和父亲走到屋外,看见大憨醉醺醺的坐在我家门口,说道:“大憨,你在这喊什么喊!”大憨见我们出来了,又拿出一副赖皮相满口酒气的说道:“哟,叔啊,我听那个……邻居说二妹到你这做针线活了,这……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回家。”父亲说道:“哦!你说这事啊,我还以为啥事呢?那什么阿良的外婆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了,要套件衣服。二妹的手艺好,跟着阿良他娘走娘家去了。” 这时大憨站了起来说道:“什么!跟着走亲戚去了,我不信,今天快把人交出来,要不然我……我赖你家不走了!”父亲这时转一下眼珠子说道:“大憨啊,你看这二妹都去了,你老在这也不是办法啊!这样吧,我给你十块你去买点酒喝。”这时大憨好像感觉有利可图,捋开袖子说道:“什么?十块钱,你打发要饭的呢?我告诉今天你不把这事说清楚我给你没完。” 这时我看见大憨的手臂上起了很多大大的的水泡,父亲当然也有所察觉,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严肃,接着笑着说道:“十块钱是少了点,这样吧,给你五十块钱你去买瓶好酒,好吧大憨?别难为叔了。”大憨笑了笑说道:“叔啊,你看这事闹的,我可不是为了钱来的啊。你既然这么说了,这事先这么着吧。” 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了钱,递给大憨,然后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接着说道:“这离阿良外婆家挺远的,不知道还得过几天回来,你先回去吧,人来了我肯定给你送过去。”大憨脸色一变说道:“叔啊,那可是你的不对了,明天我还得来!我就那一个妹妹,如果人还没回来,咱走着瞧。”说完转头摇摇晃晃的走了。 这时二妹好像是听到大憨的声音从屋里跑到大门口,母亲在后面快步的追着。二妹刚想喊出来。父亲一下子把他的嘴给掩上,说道:“嘘……二妹,别说话,叔有话给你说,咱先到屋里好吧。”二妹好像被父亲的举动吓了一跳,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父亲把二妹带到屋里说道:“二妹啊,你哥的病刚才我给他瞧了一下,也给他施上法术了,但他在这期间不能给亲人说话,不然叔的法力就破了,你哥也就没得救了。”二妹信以为真的说道:“谢谢叔!我保证不给哥说话,您真好。将来我挣了钱一定报答您。”父亲苦笑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阿良,快去把门口扫扫,一定要扫干干净净的。”我点点头就去找扫帚了。 晚上,二妹睡着了,父亲又拿出十块钱递给我说道:“明天早上你去买两瓶白酒,对了,再买点花生米,放到大憨门口,敲下门就躲起来,千万别让他看见你。”我真想不通父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我对父亲的智慧还是很信认的。
第16页 父亲和母亲一晚上都在谈论着大憨事,我有些睡意,躺床上想要睡觉。但突然从他们的交谈中,我听见了三个非常恐怖的字眼“鬼剥皮”。 24 “鬼剥皮”让我听起来毛骨悚然。是不是大憨得罪了棺材里的鬼魂,然后把他的皮剥掉呢?想想就挺恐怖的。 第二天早上,父亲说道:“现在大憨应该在家吧,快去吧!”我拿着钱跑到商店里,费了好大劲才说明要买的东西,我拎着东西跑到大憨家,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把东西放在门口,使劲的砸了几下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喊道:“谁呀?催命啊!”我快步的跑到他家墙的拐角躲了起来。这时听见门开了,听见大憨吼道:“谁他娘的戏弄老子啊!”过了一会听见门关上了,还传来大憨吹口哨的声音。我想可能是大憨看见了门口的东西,得意地吹起了口哨吧。 我回到家父亲问道:“送去啦?”我点点头。父亲接着说道:“明天再接着送!”不是吧!父亲到底要干什么啊?有钱没处花了吗?那天大憨估计是喝多了,并没有来我们家要人。二妹天天帮着母亲做家务,感情比母女还好。 连着送了好几天,每次去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大憨越来越没有活力了。那天我在墙角偷偷的露出个脑袋看了大憨一眼。这一看吓得我差点叫出来。他好像全身浮肿起来。手上、脸上都是血泡。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回,那个鬼魂真的来找大憨的麻烦了吗? 后来,父亲都让我多买些好酒和东西送过去。我都躲墙角里再也不敢看他。二妹这几天有点沉不住气,有停的问父亲有关他哥的事,父亲就这样一直拖着。 大憨的行动越来越慢了,记得最后一次给大憨送东西的时候,我在墙角处躲了半天也没见大憨出来。我想他都这样了估计是不会再出门吧,我连砸了好几次还是不见大憨出来。这时我壮着胆子,推开大憨家的大门,当我打开屋门的时候就闻见一股浓烈的酒味和臭味,酒瓶倒了一地,当我看见大憨躺在床上的样子时,直接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了:他半裹着被子,全身皮肉裂开一样,鲜血淋淋,脸上全是血泡,已经是面目全飞,眼珠瞪的大大的,有的地方皮肤还一大片一大片被撕开,露出了血管,真像有人把他的皮剥下来一样。 我连滚带爬的跑出屋外,然后就不停的呕吐。然后直接飞奔到家,拽着父亲就往大憨家跑。二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也要跟着跑来。父亲朝他吼道:“回去!”然后母亲将她哄回屋里。 到了大憨家,我没敢进屋,父亲一个人进屋里看了看,出来后也干呕了几声。说道:“阿良快把王太爷找来。”我跑到王太爷家把他老人家请来。王太爷问父亲怎么回事,父亲说道:“大憨那天给二虎家盖房子时挖出来了一口棺材,以为里面有好东西,执意要打开,啥也没找到,却得了报应。让鬼剥皮了。”王太爷听完后,想进屋看看,父亲拦着他说道:“最好还是别去了,太惨了!”王太爷说道:“我一辈子什么东西没见过啊!”过了一会从屋里出来,吐的比父亲还厉害。 这时邻居们好像听见动静都跑来看热闹,王太爷喊道:“有什么好看的,女人小孩都回去!”看热闹的好像都很怕王太爷,于是都纷纷回家了,就剩下几个男爷们。王太爷问父亲:“现在怎么办?”父亲说:“烧了吧,连房子一块,要不然这阴气还会缠上别人的。” 王太爷看了看房子四周没有邻居挨着,也没有树木之类的易燃物,对那些个男爷们说道:“都回家多端些水来,把大憨家围上。”那些人都回家端水去了,不一会房子被围了起来,王太爷说:“点吧!大家注意了,别让火窜到周边。烧了别人的房子就不好了。”父亲将房子点着了。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是二妹跑了过来,原来她听说自己家出事了,便赶紧跑来,母亲也没拦住她,她大叫一声:“哥!”二妹真不要命了直接往火里沖,父亲眼急手快一把拉住她说道:“不想活了吗?”二妹竭斯底里的喊道:“我要我哥!”然后咬了父亲的手一下,父亲吃痛就松开了,二妹不顾一切的就往火里沖,我刚想把他再拽回来。这时母亲在二妹身后一把将她抱住,说道:“孩子!别这样。”二妹又下牙咬住母亲的胳膊。母亲还是没有松开,忍着巨痛将二妹紧紧搂在怀里,依然说道:“孩子,别这样,婶儿心里也难受!”我看见二妹的眼泪哗哗的落下来,像一只飢饿了几天的狼,用劲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咬住母亲的胳膊,头还不停的颤抖着,嘴里发出闷吼。母亲这时也忍不住眼泪不断的掉下来,就连那些老爷们有的也在那抹眼泪。房子快烧完的时候,二妹终于松开了口,发出鬼一般的惨叫,那惨叫划破了整个村子宁静。 母亲将二妹楼入怀中,用脸不停的蹭着二妹的头,我看见母亲的胳膊上渗出了鲜血。二妹惨叫几声后没了动静。母亲一看二妹昏死过去,大叫道:“二妹!二妹!”…… 25 这时一群人都围了过来看二妹怎么样了,我也凑了过去,母亲用力掐了掐二妹的人中,二妹渐渐的甦醒过来,朦胧的睁开双眼,用呆滞的双眼看了一下人群,好像在寻找什么,最后看见我,笑着说道:“哥?你上哪去了哥,太好了,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咱回家吧哥。”大家一看二妹的神情不对,好像是疯了。这时母亲把二妹抱起,又哭泣起来。二妹说:“婶儿,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我见到我哥了,嘿嘿!你不高兴吗?婶儿。”母亲擦擦泪说,说道:“高兴,高兴!二妹咱回家哈。”
第17页 二妹这时看见自己的房子,对我说道:“哥,咱家的房子怎么着火了,咱以后上哪住啊?”母亲说道:“以后你和哥呀,在婶儿家住,婶儿天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油饼。行吗二妹?”二妹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只要和哥哥在一块,上哪都行,是吧哥?婶儿说给咱做油饼呢。你怎么不说话呀哥?”这时我实在忍不住了,抱起二妹眼泪开始落下来。 我和母亲一人牵着一只二妹的手,走回家。一路上二妹紧紧的抓住我的手,一直兴奋的给我说话。王太爷让几个壮汉拿铁铲,挖些土把大憨家的废墟埋了。 父亲回到家,见二妹还是一直精神恍惚的也很是心疼。母亲过来朝父亲喊道:“你怎么不救大憨呀你?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现在好了,二妹这样了,你说怎么办吧!”说完又有些哽咽了。父亲嘆了口气道:“他娘,你别上火,我也想救啊。可这不是什么鬼剥皮,大憨是中了尸毒。神仙也救不了了。” 母亲说道:“什么尸毒?我不信,你又骗人!”父亲说道:“那天,大憨把棺材掀起来后,里面传来一阵腐臭的气味,我就知道里面尸毒很重,大憨还是一直趴棺材里面找宝贝,估计是接触到了尸体,染上了尸毒。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病菌,还有传染性,大憨那次来咱家要人,我给他钱打发他走后,不得不把门口扫干净,我怕大憨出去传染给别人,那样整个村的人就……所以让阿良天天给他送酒,大憨是个要酒不要命的,看见酒便会天天喝的烂醉。只有这样才能把他困在家里,保住咱们这个村子。” 母亲不耐烦的听着,说道:“我不管什么毒不毒的。你快点把二妹治好,不然、不然我就不给你洗衣做饭了。”父亲说道:“我不是给你说过吗,这孩子是个童子,小时候肯定命不会太好。我回来给她把童子换了,看看有没有效果吧。”母亲喊道:“什么时候换,明天换行不。”父亲忙说道:“不行,不行!时候没到,换早了反而不好。”母亲就这样一直和父亲吵着…… 我在旁边和二妹一块玩耍,看来二妹真把我当成她哥哥了,玩的很高兴。我想换完了,假如二妹好过来,清楚了真相,岂不又得伤心,现在这样傻点,但天天高兴着不好吗?我就一直不太愿意让父亲给他换。 26 过了几天二妹还是那样,天天傻呵呵的跟着我屁股后面。父亲说要等一个机会才能给小妹换童子。童子就是:前世是一些神仙身边的仙童,由于要修行,所以下界来体会人间疾苦,一般命都不会太好,由于神仙那边缺少仙童办事,所以童子命的人,长不太大就会被神仙收回去,所以寿命都不会太长。后来母亲问二妹是哪个神仙座下的。父亲开天眼一看说是织女座下的捡梭仙童。怪不得二妹的针线活做的这么出色。 有一天,伯父来到我家,给我妈说道:“他婶子,二虎把相的对象领家去了,你长长眼给瞅瞅去。”母亲一听挺高兴,对二妹说:“二妹,走,婶儿带你去看二虎哥的对象,好不好?。”二妹眨眨眼问道:“那哥哥去吗,哥哥去我就去。”母亲让我也去,我挺不好意思,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就领着二妹去了。伯父就留在我家和父亲下棋,在我们农村挺忌讳老爷们掺合这些事。 在路上,我远远看见大憨家的废墟上,有一个影子在那里徘徊,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有点害怕。我想那可能是大憨的魂魄吧,死的这么惨,估计冤气不散。 来到二虎家,看见屋里坐着一位姑娘,落落大方。那姑娘看母亲进去了,慌忙站了起来。母亲说:“孩子,你坐,当自己家就行,不要这么客气。”我感觉母亲好像挺满意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领着二妹站在母亲后面。二虎哥说道:“小玲,这是婶子。”那个姑娘站起来说道:“婶子好!”母亲说道:“这孩子真懂事,二虎好福气啊。”然后和伯母相视一笑。 他们在那聊了一会天,我和二妹就木木的站那。这时小玲姑娘问道:“婶子,我听说你们村有个坛位香火挺旺的,这次来,我一表叔特意托我打听一下。”母亲一笑道:“你表叔有什么事吗?”小玲姑娘说道:“不是表叔,是表婶,好像一直以来都不太舒坦。” 母亲说道:“哦,那行,你让他有空过来吧,我找那个香官给他看看。”小玲说道:“那麻烦你了婶子。”母亲说道:“麻烦什么啊,那个坛的香官是你叔。”小玲露出惊喜的笑容说道:“那太好了婶子。” 他们就在那聊了一下午。我和二妹就在他家院子里玩,小玲说天快黑了要回去了,然后二虎哥就把他送走了。 我们回家的路上,太阳西沉,夜色笼上。想想大憨的惨死的景相,我就没再敢朝大憨家看。回到家,伯父和父亲还在那下棋。母亲说:“那小玲姑娘挺好的,我去做饭,大哥,吃完饭再走吧。”伯父站起身,拍拍衣服说道:“不了!”就走出大门外。父亲给我说道:“阿良,快去送你伯父。记得送到家再回来。”我点点头追了上去。 伯父一路上给我聊天说道:“阿良啊,你二虎哥都快成家了,你啥时候也……?”我只是嘿嘿的傻笑。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又是一阵炙热,我想不好,有东西。我转头看伯父时,只见一个影子直接上到他的身上。顿时伯父的脸出现了惊恐的表情。我一看坏了,伯父被脏东西附身了。
第18页 这时伯父又哈哈一笑,拨腿就跑,伯父身体一直没恢复好,但这跑动的速度比年青人还快,我在后面壮着胆子就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27 那晚,月色惨澹,伯父在前面一边狂奔一边嘶吼着,我当时吓得心跳加速,两条腿明显感觉到都软了,但是还得壮着胆子在后面追。但两条脚下面好像踩到胶水,就是跑不快,伯父跑的方向分明是我家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跑到家,我气喘嘘嘘,一头大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出来的,伯父好像有无穷的力量。一脚喘开大门,直奔屋里,父亲好像听见动静出来看。看到伯父面目狰狞,脸色发青。便喊道:“快把二妹锁到里屋!”这时伯父直冲到屋里,喊道:“二妹,快出来!”这声音分明不是伯父的,对!是大憨的!他附到伯父身上了,这时吓得我往后退了几步。 父亲在前面挡着,伯父不知哪里来的邪劲,一把将父亲甩开。直接推门,大声喊着:“二妹,二妹!”那门是木头的,伯父对门又踢又喘,那门快撑不住了。这时里面传来了二妹的哭声,伯父说道:“二妹别哭,哥哥来救你了!”这时伯父眼里布满血丝,像一只野兽一样,使的力气更大了。我当时直接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灵机一动将狼牙拽下来准备用它扎一下伯父的身体,看看是不是效果?我刚想扎下去,父亲一下子把我的手挡住,说道:“不行!”这时父亲念叨了几句,将已经写好的符贴在伯父后背上。 这时伯父安静了很多,父亲说道:“大憨,你好大的胆,敢来这神坛上撒野!看我不打得你魂飞魄散,让你永世不能超生。”伯父这时护着自己的头,大声说道:“啍,随便你怎么样,我才不怕你!”父亲说道:“你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做人,现在死了还不赶快去超生,还在这里干什么?我本不想伤你,现在别怪我不客气了!”大憨这时好像有点害怕了说道:“我就想见二妹,想见二妹!”父亲严厉的说道:“不行!”估计父亲怕大憨的阴气伤着二妹。 伯父说道:“不让我见我就不走了,你打死我吧,我和这肉身同归与尽!看你能怎么样。”父亲这时眼珠一转说道:“大憨,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功力,我废了你还能伤着肉身吗?再不走我打散你的魂!”大憨这时真的没法子了说道:“求你了让我见二妹吧,就看一下好不好,要不我喝了孟婆汤也不甘心啊。”父亲说:“你保证见完之后,马上给我走。”伯父点点头。父亲又在伯父身上贴了一张符。 这时父亲让母亲打开领出二妹来,出来后二妹已经不哭了,母亲说道:“二妹啊,伯伯身体生病了,你别害怕。”可能是父亲的符镇住了伯父身上邪劲,他吃力的抬起胳膊。母亲接着说道:“二妹,你过去抱抱伯伯,伯伯就能好了。”二妹这时头转向母亲,轻轻的抱了一下伯父,伯父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时父亲给母亲递了一个眼色。母亲赶紧又把二妹领进屋里。 父亲说道:“大憨,你心愿已了,快走!”伯父说道:“我身上冤气太重了,挤不进去,你给我开个门吧。” 28 父亲嘆了口气说:“好吧,你去后,我给你烧点银子,你在那边疏通一下。“说完父亲走到北墙边上,烧了一张符,在墙上说道:“冤魂有路,冥门请开……”说完走过来,将伯父身上符拿掉,说道:“快走吧!”伯父这时有些伤感的语气说道:“照顾好二妹!” 我看见一个影子从伯父身上出来了,走到墙边回头看了看,便走进了墙里。父亲赶紧用一张符封在了墙上。这时伯父咳嗽了一声,父亲说道:“快,阿良,扶床上躺着。”我吃力的将伯父扶到床上,给他倒了一杯水,过了会伯父渐渐的醒了过来,说道:“刚才怎么了,咳……咳……”父亲说:“大哥,没事,你身体太虚弱了,刚才摔了一下。”伯父应了一声说道:“我说全身咋这么疼呢?” 父亲小声的给母亲说道:“叠点银子,在墙角里烧了。”这时二虎哥来了,手里好像还提着东西,问道:“爹,你咋还不回去啊?娘都等急了。”母亲说道:“你爹他身体刚才不太好,在这睡了一会。”二虎哥说:“没事吧?爹?”母亲说:“没事,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你把人家姑娘送回去啦?”二虎哥说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把她送家去后,她表叔正好也在,说明天要过来看看。” 父亲掐了一下手指,算了算日子,说:“明天?行!来吧。”二虎哥说道:“她表婶子,有点不太正常,天天给抽风一样,也不是羊癫疯,还老喜欢喝酒。一喝喝好几斤,都不带醉的,然后就满村里乱跑。她表叔正愁着呢,正想来看看呢,是不是闹坛啥的。”父亲一笑说道:“哪这么多闹坛的啊?哼!一听就知道是那东西。让她过来吧。”母亲问:“啥东西啊?”父亲说:“快叠银子吧!”我也挺好奇的。 二虎哥接着说道:“他表叔家是个毷子。天天在船上住,今天正好去问小玲这事呢,让我赶上了,临来时还给我很多莲蓬,这不,我给阿良和二妹带几个过来偿偿。”毷子是我们那里对渔民的别称,我们那里有一块很大的湖,每年都会有十万亩荷花荡,每年夏日盛开,争奇斗艳,很是壮观,荷花败了就可摘莲蓬吃,还有很多特产,上面的渔民常年住在船上,以打渔为生,那种生活倒挺惬意。落日黄昏,渔歌唱晚,芦苇丰茂,岸芷汀兰想想都让人嚮往。像他们这种毷子一般民风纯朴,也都非常信神,因为每次打渔都要烧香,保证有个好的收成。如果有蛇爬到船上,他们都认为是龙王,纷纷祭拜。
第19页 我拿过莲蓬给二妹,二妹一笑,接过来剥好了自己没有吃,递给我,我指了指母亲。二妹摇摇头,又朝我嘴里伸了伸,我就用嘴接过来吃了,感觉清爽可口。二妹这才给母亲剥了一个。母亲摸摸她的头说:“真乖!二妹长大了知道疼人了!”二妹傻笑着又跑向我这边过来。 二虎哥在我家聊了一会,说怕伯母等的太着急了,就扶起伯父要走,父亲这时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点了道符在衣服上绕了绕,披到伯父身上说:“阿良,快送你伯父!”我看了看外面黑呼呼的,刚才又被一吓,心里老打憷。二虎哥说:“阿良,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于是他爷俩就回家了。 母亲将叠好的银子,在墙角烧了,嘴里念叨着:“大憨啊,你放心走吧,每年我们都给你送银子,我们会把二妹当亲生女儿疼的。” 29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和二妹在家院子里玩,二虎哥带着一对夫妇来到我家,手里还拎着东西。二虎哥问道:“阿良,叔在家吗?”我点头头,母亲从屋里出来热情的说道:“来啦,一路辛苦了快屋里坐。阿良,倒茶!”我分明的看见那个女人身后有一个黄色的影子,当他们进屋的时候,那个黄色的影子好像有些害怕,没跟进去。母亲这时喊道:“阿良,发什么呆呢,快去倒茶。”这时我才回过神来,去向屋里。 母亲说道:“二虎,这就是小玲的表叔、表婶了吧,小玲今天没过来啊?”这时那位男的说道:“小玲今天说自己一个女孩家家的,这事就不来了。早就听说你家师傅的香火旺,一直想拜访了,但没人引见。”母亲说道:“哎呀,你们直接来就行,没那么多说头。”父亲一直在点香,没说什么。 那个男的接着说道:“对了,给你们带了点东西,都是自家的,不要嫌弃。”母亲说:“这大老远来的,还带什么东西啊。”那个男的先拿出一个包说:“这是四鼻子的大鲤鱼。快放水盆里,一会死了。”四个鼻子鲤鱼,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但还是第一次见,我接过包,慌忙放进水盆里。看见那条鱼通体金黄色,两个大鼻子下面多出了两个小的,的确是四个鼻子的。四个鼻子鲤鱼是我们那个湖里的特产,野生的都是金黄色的,人工养的却是银色的。 那个男的还拿了咸鸭蛋,据说用盐腌的,腌到时候每个蛋黄里都会自然出油,非常美味。还有乌鳢、螃蟹、龙虾、莲蓬。母亲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他表叔,你这就不对了,你太见外了,以后咱就是亲戚了,可别再拿东西了。”表叔只是客气的一笑。 我看见那个女的一言不发,目光呆滞,口里一直念叨着:“我没病,我没病……”。父亲这时已经点上香了,问道:“多长时间了?”表叔的说道:“几个月了吧,现在越来越严重了,这几天连话都不说了。”父亲说道:“行个礼吧。”表叔过去行完礼后说道:“刚开始没怎么在意,后来一看不行了,今天请师傅给看看吧。”父亲说道:“这东西缠的太深了,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 父亲让表婶坐在一个凳子上,把她的手指掰成兰花指,放到膝盖上,然后让她闭上眼,点了一张符,在她的头上绕。然后又点了三根香继续绕,香灰都落在表婶的头上。父亲又做了些法事。过了一会父亲问道:“怎么样了?”这时表婶睁开眼看了看表叔说道:“咦,当家的,这是在哪啊,你怎么没去打渔啊?”表叔慌忙过去行礼说道:“您真是活神仙啊?”然后拉着表婶一块行礼。 父亲摇摇头说道:“唉,这是治标不治本啊,我给你一道符,你带在身上,让它暂且不能再缠着你,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以后还得来,慢慢调理。”表叔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缠着她了啊?” 这时父亲朝门外叫道:“你已经修行快千年了,我不愿伤你,你快别缠着了,另找他人吧,人出了问题,破了你的修行也不好啊。”这时我看见门外那个黄色的影子慢慢的离开了。父亲这时说道:“走了,不过还会回来找的。你们不要有什么压力,也不要太着急,慢慢来。”表叔说道:“好好好,让您劳累了。” 父亲说道:“行了,以后都是自家人了,不要这么客气。他娘,去把鱼顿了,再做几个好菜,二虎把你爹娘叫来,今天在这一块吃。”母亲说道:“好勒,我这就去,二妹,快来帮婶杀鱼。”小妹跑过去看了看鱼,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婶儿,这鱼不杀可以吗,养缸里吧!” 30 母亲看了一下二妹,笑着说道:“二妹真善良,那咱今天就不吃它,养着它。”二妹就傻傻一笑。这时二虎把伯父、伯母也叫来了,还提了两瓶酒。母亲笑着说道:“嫂子来啦,大哥身体好些了吗?”伯母说道:“回家睡会就好了,不碍事。来,我帮你做菜。”然后伯父就到屋里聊天去了。在我农村女人做家务,男人在外干活养家都是美德。 母亲先简单的做了几个凉菜让他们先喝酒,表婶也出来帮忙,几个女人家忙活的挺乐呵。伯父做为家里的长者坐桌子中间,靠北朝南,表叔做为宾客坐在伯父的右边,父亲为主人坐在左边。二虎哥坐在伯父的对面,而我就从伙房往屋里传菜。在我们农村,男人喝酒女人和小孩是不能上桌的。母亲每做好一道菜,就先拿个小碗给二妹先盛点先吃着,二妹是小孩,这样做也不算丑事。
第20页 伯父他们是用的小酒杯,三口一杯,如果是大杯的话就得匀成七口,有七上八下之说。伯父提三个,父亲提三个,阿良哥提一个,然后再交叉进行。第一杯往往洒一点到地上,表示敬天地。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时,脸上都浮出红润。这时伯父说道:“路途遥远,没有让客人喝好,你多担待着点。”表叔说:“哪里哪里,谢谢款待。”伯父说道:“那咱先吃点饭吧。下回来一定给你好好喝一下。”表叔表示贊同。父亲这时喊道:“他娘,上饭!一块来吃点吧。”男人喝完酒了,女人、小孩就可以上桌一起吃饭了。 我们一大家子人,围在一个小桌上,虽然拥护但气氛非常融洽热闹。这时表叔说道:“他叔,你看她这到底是让什么东西缠上了,父亲一来喝的有点多了,二来表叔是客人,要不他一般不会透露这些的。他说道:“是狐仙!”表叔脸上肌肉一抽搐说道:“哎呀,这东西可是不太好弄惹的啊。”父亲说:“是啊,慢慢调理呗。不过我看这位没有恶意,只是修行来的,我们凡人精力有限,受不起这样的折磨。”表叔这才放松下来。 狐,并不是狐狸,是我们农村经常出现的黄鼠狼。这东西身材不大,却很邪性,专门偷别人家的鸡吃,虽然有些老母鸡的身体比它大很多,但他咬住鸡后,鸡就会扇动翅膀,黄鼠狼就像一个舵手,将鸡托走。我们农村看见黄鼠狼来偷鸡一般都不敢去得罪它。 这时表叔说道:“对了,我记得小时候,每天早上门口就放着一个鸡蛋,我当时挺奇怪,天天往家里拿。后来被娘发现了,问我从哪拿的,我就说天天都能在门口捡到,她很生气,但我当时小,不懂是怎么回事。后来娘叫我以后别再往家里捡了。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就没有了。”父亲说道:“这就对了。当年你拿了人家的东西,现在人家找你要债来了。” 原来那个鸡蛋是一个黄鼠狼放的,表叔家里吃了它的鸡蛋,受了它的恩惠,现在来找表 婶修行来了。黄鼠狼会经过一个过程幻化成狐仙。不过,这东西亦正亦邪。有的可能故意缠着你,祸害你。有的则潜心修行,愿将来修成正果。像表婶遇到的这种就是正面的。我后来也见到过修成正果的例子。 大家吃完了饭,喝了杯茶,表叔说要走,伯父说道:“天色已晚,我们就不留客了。”父亲接着说道:“对了,那张符放好了吗?”表婶掏了掏口袋说:“放好了。”母亲这时拿了一包辣椒,说道:“我们这地方,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在湖上住,湿气重,给你们点辣椒去去湿气。”这时表婶说道:“太谢谢了,嫂子,你们这的辣椒可有名了,我们那卖的都很贵。” 大家相互客气几番,表婶说:“一来你们家,我全身都有劲,以后肯定常来。你们可别嫌烦啊!”大家都笑着说欢迎。下午,二虎哥就把表叔表婶送走了。 31 表叔、表婶走后,父亲给伯父说道:“她表婶是有仙根的,不过让狐仙钻了空子,以后说不定还能干我这行呢。”伯父说道:“怪就怪他表叔当年拿了人家的东西,做人不能贪心啊,天下哪有掉馅饼的。”父亲点了点头。 这时伯父接着说道:“我找了个建筑队,你给看看啥时候动工啊。”父亲掐指算了算说:“明天不行,后天吧!回来我叫阿良过去给你帮忙。对了,找的哪家建筑队啊。”伯父说道:“前村的刘三,他虽然价钱贵了点,活还算立整。盖房子不是小事。”父亲一皱眉头说道:“刘三这人……”伯父接着说道:“没事,没事,你去看着点,应该不会有啥差错。”父亲说:“你忘了大憨的教训了?”伯父说道:“是啊,可是都给人家说好了啊。也不能退了,别让人家落下什么把柄。” 第三天早上,父亲和我一起去了二虎哥家的老宅,看见刘三在那喊着:“大家今天第一天好好干,不然耽误了时间,我扣你们工资,都给我卖点力气,这不是他妈养大爷的地方。”这时刘三看见父亲过去,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过来了哥。您看看几点动工合适。”我想这刘三还是挺客气的吗,父亲到底担心什么呢? 父亲斜看了他一眼,说道:“八点八分,对了刘三,你好好的干,干好了给你加钱!”刘三说道:“您放心哥,一定给二虎盖的漂漂亮亮的。”父亲说道:“去吧!”刘三跑过去看见一个工人在那里坐着抽菸,刘三一下子从他嘴里夺了过来,骂道:“活还没干点,你倒是抽上了,要不是看着你爹的面子,我早就让你滚蛋了。快去收拾东西!”被骂的那个人叫大成,他爹是刘三的发小,为了让大成能找这个活干,没少给刘三说好话。 大成这才慢慢吞吞的走过去收拾工具。这时父亲裁出一张红纸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东西。然后贴在棚子的立柱上,那个棚子是刚搭好的,供工人休息用。父亲说这是把房神请出来,暂且安在这里。 时间到了,父亲已经用红布把每个木桩包好,对我说道:“点炮!”随着“啪啪”的炮响,父亲拉长声音喊到:“开工……”然后那些工人就开始忙活着打地基。伯母中午头将饭送到工地上,大家吃完后,大成走到父亲这边,刚要想说什么,刘三喊道:“大成!吃完饭快去干活!”大成好像心有不甘的又去干活了。我帮伯母将碗筷收拾好放那,也去干活了。
第21页 晚上,天快黑的时候,刘三跑过来给我父亲说道:“哥,今天就到这吧,中午都没怎么休息。天快黑了,明天加把劲。”父亲说道;“累了一天了,都离家怪远的,让工人们好好回家休息吧。”这时刘三跑过来说道:“大家听着,明天都给我来早点,今天先到这吧。都跟着我一块回村,跑丢了,你们家可别找我要人。” 我回到家,已经很累了,洗了个澡,二妹过来给我说会话,便到自己床上睡了,我也很快睡着了。半夜里我听见有人叫我,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是父亲,我以为他给我闹着玩呢,转过身去。父亲小声叫道:“小兔崽子,快起来,有事。”我实在是太困了,不知道父亲到底有啥事,还是没理他,父亲说道:“我带你去看好东西,快起来!”我一听便坐了起来,父亲说道:“穿衣服跟我走!” 32 我怀着非常好奇的心情跟在父亲屁股后面。我发现父亲把我带到了二虎哥家的老宅那,父亲把我拽到棚子里,里面正好有张床,父亲说道:“阿良,你先在床上躺会,别发出动静。”我想父亲到底有啥东西要给我看啊,也不管那么多了,就在床上睡了起来。 随着一声鸡叫,天蒙蒙亮了,父亲把我叫起来,说道:“走走!回家去睡。”我想父亲不是给我看好东西吗,怎么把我骗到这来睡了一夜啊。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吗,但父亲的智慧一直是让我佩服的。我们回家的路上,父亲好像很困,走路都有点摇晃了。我想父亲这段时间,虽然做了这行,但也怪累的,今天又是一夜没睡,我跑到到父亲前面蹲下来,背对着父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父亲好像看出来我要背他,说道:“呵!阿良也知道孝顺了。好小子。”父亲看了看四周应该是没有人,于是就上了我的背,父亲问道:“阿良,以后要是有了媳妇会不会把你爹你娘忘了啊?”我摇了摇头。父亲说道:“傻小子!”不一会父亲在我背上睡着了。我一直把父亲背到家,生怕再惊动母亲,就把父亲放到我的床上。我在椅子上坐了会,也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听见母亲叫道:“哎呀,你们爷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一个睡在儿子床上,一个睡在地上。”我这才发现自己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我揉揉眼,看太阳已经挺高了。父亲这时也起来了,对母亲说道:“去弄点饭吃,一会还上二虎那呢。” 我们吃完饭,到了二虎家,看见工人们也都刚来,正在收拾工具。刘三跑过来给父亲说道:“哥,您来的真早,没再多睡会?今天让他们好好干。”父亲应了一声。刘三跑过去,喊道:“大家,今天也要好好干,这打地基不是闹玩的,打不好房子就不结实了,再让我看见你们谁偷懒,我就扣你们工资。”我发现这刘三对父亲倒挺客气,对工人们有点太苛刻了点。 中午,伯母又送了饭来,父亲说道:“嫂子,以后让阿良或二虎到时间去拿就行,不用你这么麻烦。”伯母说道:“那哪行啊,他们孩子都这么累了,我一个大人不能闲着啊。快偿偿今天的口味怎么样。” 这时大成跑了过来,刚想要给父亲说什么,父亲一脸怒气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还没到下班的点,就知道吃,不想干了,回去回去!”我想父亲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没用这种语气给人说话啊。刘三这时跑了过来,在大成的头上打了一下,说道:“又是你小子,快回去,真没规矩。”然后给父亲陪笑道:“不好意思哥,孩子小不懂事。”父亲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以后注意,没规矩可不行。”刘三说道:“是是是,哥。”父亲接着说道:“快让大家都来吃饭吧,待会再干。” 下午下班的时候,刘三带着队伍回村了,大成在队伍后面无奈的看着父亲。父亲只是冷着脸没回应他,大成摇摇头便回去了。我都能看出大成有问题,难道父亲现在年纪大了,反应迟钝了吗。 当晚父亲,又过来叫我,我真不知道父亲折腾什么。没办法,只好跟着去了。父亲又在那守了一夜也没给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一连几天,父亲都那么折腾,我想父亲真的是年纪大了,思维有点混乱了。 33 那天,父亲来到工地,看见他们都在忙活着,刘三跑了过来说道:“哥,你看这地基打的怎么样,有型有楞的。”父亲一笑说道:“好好,结帐的时候多给你点辛苦费。好好干,以后阿良盖房子时也找你。”刘三说道:“谢谢大哥,您真有眼光。”地基基本上盖的差不多了,接着就是要往上垒墙了。这地基是重中之重如果不盖好的话,这房子不仅住着不安全,而且风水还不好。父亲拿了鲁班尺在地基上量来量去,不时的点着头,后来又拿些五谷杂粮,往地基的四个角上撒了撒。说是添一些生气,保证这房子的主人以后五谷丰登。 当晚父亲又照旧把我拽到那个棚子里,我在里面睡的正香,突然感觉有人扭了我一下,然后又有一只手将我的嘴捂上,怕我发出动静,我一看是父亲。父亲用极微小声的声音告诉我说:“阿良,好东西来了,过来,但千万不要发出动静。”我都等多天了,于是和父亲趴在棚子里,朝远处望去,这时我很清楚的看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远处朝这么快步走来,脚步声非常的轻,我想这人是不是在练轻功啊,干吗走路这么小心呢。
第22页 这时那人走到地基上,四处观望了一下,我和父亲都往回缩缩头,怕他看见我们。那人用随身拿着的一个小铲子,挖着地基的一个角,然后将一个东西埋进里面,好像埋的还挺深的。我想这是什么好东西啊,这个傢伙把四个角都埋上了东西。 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上很痒,好像有东西在我脸上爬,我当时一着急,用手“啪“一下将它拍了下来,一看是一只虫子,这时我突然想起会惊动他。父亲回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拉着我撅着屁股,慢慢的往棚里匍匐倒退。由于怕再发出一丝的声音,就挪了一段距离,全身都僵直了,比干一天活还累,我们缩到棚子的最里面,这里很黑,从外面应该看不见我们在这,那人好像有些察觉,一步步朝这边走了过来,快到棚口的时候,我的心跳加速,脸上全是汗。他在棚口站了一会,竟然走开了,我松了一口气,我想大概是走了吧。 刚想出去喘口气,父亲按住我,没让我动,这时那人又出现在棚子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根竹杆,原来他去找竹杆了,我想他也害怕,不敢进来啊,他把尖头伸了进来想试探试探里面有没有人,这样还不得被他扎死在里面啊,那尖头快伸到我的脸上了,我刚要夺过来,冲出去和他干一场,从棚顶上听见一只野猫的叫唤。我大喜过望这猫叫的真是太及时了,那人就抽出竹杆,以为刚才的声音是野猫弄出来的。看了看四周便快步离开了。 我和父亲在里面躲了十几分钟,确定他已经走了,父亲才擦了擦脸上的汗,出来后父亲小声说:“还想让你过来帮我壮胆呢,你小子差点坏了大事,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我也感觉自己做的挺鲁莽的。一直在懊悔。父亲过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几个东西挖出来,然后装进了口袋里。给我说道:“跟我回家。”父亲在前面走着,我就跟着他后面。 回到家,父亲没说什么,就去睡觉去了,第二天醒来我一直害怕父亲会不会训我。这时父亲过来叫我:“阿良,快去吃饭,一会凉了。”我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是我还是一直琢磨着这昨天晚上那个人是谁啊,在地基上埋了什么东西。 我们吃过饭又来到工地上,刘三急忙跑过来,说道:“哥,您看您天天真够辛苦的。”父亲说道:“怎么,嫌我碍你事了。”刘三的脸突然蒙上一层恐惧的表情,但马上又变得非常轻松说道:“哪能啊,您在这,我们才干得有劲吗。”父亲也笑脸相迎说道:“刘三啊,我知道你一直很能干,刚才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好好干,今天中午咱喝一杯。”刘三说道:“好的哥。” 34 第二天,父亲和我去了伯父家,父亲说道:“今天我出门一趟有急事,以后进料,哪个便宜进哪个。”伯父说道:“你这是说啥话,这房子是大事,怎么能偷工减料呢?”父亲说道:“大哥,你听我的。我自有安排。”伯父说:“不行!这等大事,你安排什么?”父亲说道:“好,这事以后再说,我今天出去了,让阿良和二虎在那边看着点。别出什么乱子,你在家好好歇着。”伯父说:“放心,走吧,出不了事。” 晚上父亲回家后,一直都在想事,母亲说:“你盖个房子盖出心病来啦,一晚上想啥呢?”父亲说:“你知道啥啊,别捣乱。”母亲一听有点生气了说道:“我才不愿意管你那些破事呢,我不管哈,房子盖好后把二妹的童子给换了哈。”父亲说:“行了,别烦了我了。”母亲说道:“你到底是咋了?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帮你。”父亲说:“快去睡觉去吧,他娘。我在这再想想。”母亲就没再打扰父亲。 第二天,我醒来发现父亲在门口又坐了一夜,地下全是菸头。我拿扫帚帮父亲扫了扫。父亲对我道说:“阿良,要是你妈打你,你又不能还手,怎么办?”母亲说道:“你大清早在这胡说些啥呢,也不睡觉。”说着在父亲后背打了一下。这时父亲说道:“我打个比方,你还怪护犊子来。”母亲说道:“我不打孩子,要打也打你。” 父亲这时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让我们母子都感觉非常诧异。母亲说道:“完了这人,困疯了。”父亲拉着母亲的手说道:“你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谢谢他娘,我给你去做饭,你等着哈,你等着。”我和母亲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兴奋,父亲就一边唱,一边做起饭来。我和母亲都很无奈。 这几天,父亲也不太去工地上了,也不让我去,天天在家睡懒觉。母亲这时有点急了说道:“你天天也不去干活了,也不让阿良去,你到底想干啥啊。”父亲一脸神秘的告诉母亲说:“我在等。”母亲说:“等等等,等什么啊,听说今天二虎新房要封顶了,这么累的活,你不去帮忙。”父亲说道:“什么,封顶?不早说。”然后慌张的穿上鞋,喊道:“阿良,阿良,快走,去帮忙。” 我听见父亲的喊声,跟着父亲便去了工地,伯父和伯母也在,伯父问道:“这几天跑哪去了,也不见你人,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父亲说道:“没事大哥,刘三这几天干的咋样?”伯父说道:“挺好的,我说吧,不能出啥事,人家天天尽心尽力的,你当初还不放心。”父亲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第23页 这时伯父说道:“这房子盖个差不多了,人家姑娘那头也没啥意见。说让你给掐个日子呢?”父亲连算没算,说了一句:“今年不行,明年吧!”伯父这时说道:“你拉倒吧,你算没算啊就明年,不行,这事不能拖,时间长了怕有闲话。”父亲说道:“呵呵,大哥是不是想抱孙子了?”伯父这时有点生气的说道:“别没正经,说正事呢。回去算个日子,挑个好点的。”父亲心不在焉的说道:“行,知道了。”那天下午封上顶后,这房子就算是盖好了,收拾一下就能直接住人了。 晚上,父亲在伯父家呆了一夜没回家,回到家眼里红红的,精神不振,母亲问道:“你这是咋了?”父亲说道:“大哥,大哥,他,病重了,卧床不起了,我看……我看是撑不到小玲进门了。”母亲听完后,直接呆掉了,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下,摔的粉碎。 35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很难受,就跑到伯父家去看望伯父。伯父在床上呻吟着,声音很大,嘴里还喊着:“我不行了,不行了……”我听着心里很难受,眼泪不自禁的掉了下来。这时父母也过来了,母亲给父亲说道:“上次是你治好的,这次能不能再治一次。”父亲说:“唉,这次真的不行了。”母亲说道:“你治治试试,死马……,也许能治好啊。”父亲说道:“等着再看看吧。” 伯父在床上躺了三天。第三天,早上父亲一大早把我喊了起来,说道:“走走,你伯父身体好了,快去看看。”我慌忙爬起来。穿上鞋便跑到伯父家。父亲在后面喊道:“你慢点,等我会。” 当我跑到伯父家,伯父真的好了,而且还能下床走动了,不过屋里一屋子人,正在准备什么东西,这时父亲进屋来说道:“大哥,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伯父嘿嘿一笑说道:“没问题,放心吧。”我看到屋里挤进了本村很多年轻人,正在收拾礼品。屋里还有一些锣鼓,礼品摆了满满一屋子。礼品箱都是大红色的很是醒目。 父亲喊道:“大家辛苦了,收拾好了吗?”年轻人都喊道:“好了!”这时母亲也来了,给伯父说道:“大哥,吉人天相,肯定能过了这一关。”伯父神秘的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时父亲喊道:“大家,都把东西抬起来,把锣鼓敲的响响的,跟我走!”这时母亲拉住父亲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啊?”父亲嘿嘿一笑说道:“还记得李老太婆吗?”然后母亲一时摸不到头脑。 伯父在前面,神采奕奕的引着队伍,后面年轻人都抬着礼品箱。一时锣鼓喧天,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全村人都听见动静纷纷出来看热闹,看见伯父身体突然好了,都感到非常奇怪。一群孩子跟在队伍后面。父亲喊道:“大家使劲敲!” 队伍来到李老太婆他们村,李老太婆听见动静,慌忙出来看热闹,但是发现队伍来到他家门前,也是一头雾水。伯父这时走过来,拉住李老太婆的手说道:“感谢您啊,您真是活神仙,要不是您的救治,我就一命呜呼了。”李老太婆看见伯父好像又惊又怕。 这时父亲让锣鼓停了,对年轻人说道:“大家一块喊!”年轻人一块喊道:“李老太太,法力无边……”然后父亲说道:“快!把东西送她家去。”李老太婆一时慌了神,但看见一大堆礼品眼睛都红了。慌忙把队伍让进家来。礼品把李老太婆屋里塞的满满的,一时她们村百姓都过来了看热闹,大门外也满满的都是人。 李老太婆围着礼品转,很是激动,一时说不出来话。这时我看见,李老太婆身后那个具有三分邪气的影子,光彩慢慢的黯淡下来。大家在李老太婆家没太耽搁,父亲喊道:“大家辛苦了,咱们回去吧,都去二虎家领红包,大家都有。” 队伍离开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父亲的胳膊,父亲回头一看,咦?这不是大成吗?他怎么也过来了。大成说道:“叔,我有话给你说。”父亲看了看周围,说道:“好孩子,你也来了,这里人多,跟我回家说。” 36 队伍回到村里后,父亲把大成领回家说道:“好孩子,上次说话语气重了,别怪叔,叔看出来了,这里面有事。”大成说道:“叔,刘三这人不是东西。”然后就有点哽咽了。父亲摸摸他的头说:“孩子,你慢慢说到底是咋回事?阿良,去给大成倒杯水。”我跑过去给他倒了杯水,他双手接了过去。 大成继续说道:“我爹他一直软弱,刘三这人太阴险了,他当年和我爹一块干活,后来做大了,包了个小工程队,他把里面的资金抽走了,把我爹坑了,但是我爹一直以为从小认识,没有追究,还让我去跟他干活,我干的比别人多,拿的工钱却比别人少。还一直挤兑我。我一直忍气吞声。但是一天晚上,我出去买烟,看见几个生人进了刘三他家,我悄悄翻墙过去听听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那几个人好像很小心,说的也很小声,我模模糊糊听见他们说二虎家的新房的事。好像要他去埋个什么东西。然后好像给了刘三不少钱。我一想这刘三肯定干不出来什么好事,那天中午给你说来着。但你把我训跑了,后来我一直等机会,你也没来工地,后来我听说二虎他爹突然病了,我就知道是刘三干的好事。我那几天本想来你家能风报信,但刘三那几天把我们管的特别严,每天早上问我爹,我有没有乱跑。我一直没法脱身,今天在工地上我趁他上厕所,偷跑来了,正巧遇见了你们送礼的队伍。”
第24页 父亲点点头说道:“这就差不多了,好孩子,我都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让刘三知道了,怕是会给你苦头吃。”大成这时说道:“叔,我已经忍了好长时间了,我要去找刘三,留这种人在世上得祸害多少人啊。”父亲说道:“不行!孩子,刘三这人极其的阴险,鬼点子太多了不好对付。而且你手里没有把柄,你也不能凭一张嘴啊。”大成说道:“叔,这事你不要问了,我一定要为民除害,而且他知道我跑了,肯定怀疑我了。” 父亲说道:“你年轻轻的不要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前程,别给你爹妈添心思了。我早就算出来刘三这人以后没有好下场的。”大成说道:“好吧,叔,我听你的,我回去了。你好好保重,对了,刘三埋了东西,你们找找吧,不然二虎家说不定还会出点啥事。” 父亲说道:“孩子,你快回去吧,这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了。”大成刚走到门口,父亲把他喊了回来,写了一道符给他放进口袋里说道:“孩子,你记住了,这张符你一定要时时刻刻带在身上,把自己丢了也不能把这符丢了,听见了吗?”大成点了点头便回去了。 父亲嘆了口气说道:“这孩子,有难了。”然后就去点香,祈求大成化险为夷。我在一旁边听的很入神,才知道那天父亲为什么用那种语气训大成,该是怕连累他。我们一连几天守在棚里,等的这一个人是刘三,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就那么确定刘三就能来埋东西呢,大成又没给父亲说。但后来的事我还是想不通。 这时母亲问道:“东西快去找出来啊?要不大哥又得病了,你们怎么还给李老太婆送这么多礼。”这时父亲说道:“别问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那天晚上,突然下起大雨,雷电交加,大雨下了一整夜,那雷声出奇的大,吓得我用被子蒙上头。 第二天,天放晴了,这时伯父跑来我家说道:“李老太婆昨晚在家上吊自杀了。” 37 这时外面走进了两个人,我一看,九姑娘和鬼婆婆来了。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们感觉很是想念。九姑娘过来说道:“阿良,过来,让我看看长高了没?”我跑了过去,九姑娘摸摸我的头,说道:“在家听话吗?”我点了点头,这时鬼婆婆说道:“傻小子,看不见这还有个人吗?”我想鬼婆婆虽然脾气不好,但肯定也想我了。我就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傻笑。 九姑娘问道:“怎么样了?”父亲说道:“屋里来说。”我不知道九姑娘这次来有什么事。父亲小声的和九姑娘谈论着什么。过了一会九姑娘大声的说道:“这老妖婆,早该死了。”我想九姑娘应该说的是李老太婆吧,我记得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她提了一下李老太婆,好像语气也不是很友善。我不知道她们之间还有什么仇恨。 九姑娘说道:“东西准备好了吗?”父亲从里伙房里拿出一个花圈,说:“准备好了,咱们走吧。”我不知道那花圈是父亲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这时母亲问:“你们这是去哪?”父亲说道:“弔丧!”母亲说道:“真弄不懂,上次给人家送这么多好东西,这次又去弔丧。你们去吧,我在家看着二妹。” 我们一行五人来到李老太婆家,我们发现邻居们都关着门,李老太婆的尸体就摆在屋中间,几个村里的威望比较高的老人在那里忙活着。估计是李老太婆坏事做尽,最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这时大家将花圈送到院子里,进了屋,那几个老人知道是来弔丧的,把大家让进屋里。这时鬼婆婆将李老太婆身上的白布揭开。李老太婆眼睛睁睁的大大的,舌头伸出老长,死相很恐怖。九姑娘在李老太婆的脖子上仔细的看着勒痕,又拿起她的手看了看,我发现手上也有勒痕。九姑娘小声的给父亲说:“对了,是他们干的。”我心里一惊九姑娘说的他们指的是谁啊,难道李老太婆死于他杀。 这时我发现屋里有个黯淡的影子,在飘忽不定。鬼婆婆这时说道:“这坛位怎么办?”九姑娘说道:“哼,放着吧,不用管它。”父亲说道:“可是怕它再去祸害别人啊,要不我收了它吧。”九姑娘一瞪眼说道:“你收了它?那阿良以后……不行!师妹,这里只有你能镇住它了,还是你把它请走吧。免得以后它找个心术不正的香官,再祸害人。” 这时鬼婆婆不拿出一块灰布,上面有些奇怪的花纹,对着那个影子说道:“你在这,没人供奉你了,跟我走吧,天天还能给你口饭吃。” 那几位老人留我们吃完饭再走,我们推却了。回到家,母亲说道:“也不知道你们忙的什么?这饭都做好了,快来吃吧。” 吃饭的时候父亲给伯父说道:“大哥,明天在二虎新房那贴个卖房的告示吧!”伯父无奈的点点头。这时母亲大声说道:“我不管,今天你把事说清楚。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要不我可不依你。又是送礼,又是卖房的。”父亲这时说道:“吃饭,吃饭,说什么?你知道那么多干吗?”这时母亲从父亲手里将筷子夺了过来,说道:“今天你不说,这饭就不吃了。”父亲这时被逼的没办法了,说道:“把筷子拿过来,一边吃饭一边说。”
第25页 38 父亲拿过筷子吃起饭来说道:“我先从那张邪符给你说起吧,那天阿良和鬼婆婆过阴之后,阿良捡到一张邪符,当时我就想有人来坏事,肯定是那帮想买地基的人。后来九姑娘把那张邪符拿走了。那帮人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而盖房子找的是那阴险狡诈的刘三,这傢伙平时见了我,根本不理我,这次突然很热情,而大成这孩子又三番两次的想提醒我什么,我怕连累他就把他训跑了。这孩子可是个好孩子啊。 地基是这个房子的重中之重,如果打不好,就会影响老人们的身体,那想买地基的人就是因为大哥一直不松口才把大哥害了一回,幸亏两位师傅救了大哥一次。所以打地基的时候我算准了他们会来捣乱,我天天白天在那里盯着,没出啥事,但夜里我不放心就喊着阿良去棚子里等,果不出所料,地基打好的那天晚上,等来了一个人。那人埋了东西,等他走了,我取开一看是四张邪符和九姑娘拿走的那个差不多。我一想那帮人势力太大了,如果这次不成功他们对大哥还会有所伤害的,我想这宅子虽是风水宝地,但为了大哥着想实在是不能再住了,不然……” 这时母亲问道:“他们老想要这块地干什么啊?”父亲说道:“这个我到现在还是没想出来,后来我就让伯父不要再进好料了,盖了也是白盖。那天我出去了,是去了九姑娘家,九姑娘已经查出那张符是李老太婆的。而且你不知道的是,很多年前,开矿的那几个人,就是李老太婆引过去的。因为九姑娘当时香火太旺了,李老太婆看着眼红,自己这边坑不到钱了。所以他把那几个开矿的人引了过去。” 母亲说道:“这李老太婆太坏了,先是祸害了九姑娘一家,又三番两次的害大哥,你们几个法力那么厉害怎么不把他的坛位给毁了呢?”九姑娘说道:“我们顶的是正神,做了这种事我们和李老太婆没什么区别了。”母亲说道:“这李老太婆真是坏了骨子里去了,真该死,那后来他怎么上吊自杀了呢?” 父亲接着说道:“我当时恨的牙痒痒,但不知道怎么除掉这个老妖婆子,后来还是你提醒的我。”母亲惊讶的说道:“我?不可能,我可没那厉害。”父亲说道:“你忘了?当时我问阿良,如果母亲打你,怎么办,你打了我一下,我就突然就想到,阿良没有办法,但咱俩会因为一些事打起来,我就想到让他们以恶治恶,挑拨离间。再后来我就不去工地了,也没让阿良去。 房子盖好后那天,大哥让我给二虎掐日子结婚,我说得到明年,因为还得再重新盖新房。那天晚上我在大哥家,商量这事,一晚上没回家,第二天我让大哥装病,而且还大声呻吟,让外人知道大哥快不行了。阿良个傻小子还跟着哭呢。想买地基的那帮人肯定会以为那东西有效果了,必然会给李老太婆好处的。他们肯定会一直在等大哥不行,再来以高价买下这房子,那时候大哥不在了,肯定顺利了。 但是他们没有等到那一天,第三天的时候我们故意大张旗鼓的去李老太婆家,让大家都知道是李老太婆救了大哥,李老太婆是见了好处啥事都能干出来的人,她没仔细想,就收下了东西,其实他收下的是自己的陪葬品。买地基的那帮人肯定会以为李老太婆救了大哥,那么前期的工作全部白费了,他们已经等了太长的时间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得手的鸭子让李老太婆给弄飞了,肯定饶不了李老太婆。没想到他们把李老太婆给勒死了,下手太狠了,这房子是不能再住了。这帮人咱们现在真的惹不起。” 母亲接着说道:“勒死的?不是上吊自杀的吗?”九姑娘一笑说道:“这老太婆早该死了,今天总算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了。上吊的人的勒痕是往上的,而她的是往后的,而且手上还有伤,我看见她的指甲里有死皮,估计死之前挣扎过,抓了凶手的皮肤留下的。” 我听完后回头重新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才明白为什么父亲有这么多奇怪的举动了。虽然李老太婆害了很多人,但他死的也够惨的。大家吃完饭,把九姑娘和鬼婆婆送走了。伯父也回去了,说是处理一下卖房的事。 39 过了几天,伯父来到我家说道:“房子还是让那几个外乡人用很高的价格买去了。”父亲慌忙问道:“他们说买来干啥了吗?”伯父将菸袋锅子往鞋底磕了磕说道:“糊涂!那能说吗?”父亲沉思了一下说道:“大哥,这里面肯定有事啊?”伯父说道:“还用你说吗?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咱是惹不起,但愿他们别用这宅子干什么伤天的事。” 正当他们谈论的时候,一个人满头大汗的跑进屋来说道:“二虎爹吧?”伯父慌忙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大哥,您?”那人估计有什么要紧的事说道:“那什么,我是大成的爹,大成不见了。”父亲说道:“这位大哥,你坐下慢慢说。”我跑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那人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说道:“昨天他干活去了,下午就没回来,我问刘三,他也说不知道,我满村都找遍了,都说没见他,前几天他好像来这干过活,今天我就跑过来问问。我可就这一个儿子,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以后……”说着就有些哽咽了。伯父说道:“这位大哥,你别激动,我估摸着他可能跑哪玩去了,这孩子挺激灵的,不会出啥事的。”
第26页 这时父亲的脸上出现一丝焦虑,说道:“有没有人问你要钱换人啊?”大成父亲说道:“没有啊,要是真有那种人咱给他钱就是了,别难为孩子啊?”父亲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大哥,刘三在这之前去过你家没有?”大成父亲想了想说道:“刘三?前几天去过,大成那天干活的时候不知道跑哪去了,刘三就跑到家里找他。后来正巧大成也回来了,我问他不干活上哪去了,他也不吱声。”父亲接着问道:“那刘三说什么没有?”大成父亲说道:“没说什么,好像还挺客气的,让大成以后好好干活,对了!第二天的时候大成就没回来。”父亲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父亲这时点上香,坐在椅子上开了天眼看了看说道:“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啊。”伯父说道:“什么黑不黑的,快帮着找找大成吧,还有闲心在那烧香。”父亲这说道:“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要不你明天到县上报案。”大成父亲说道:“报案?俺是乡下人哪知道怎么报案啊,再说这事还得惊动上面不太好吧。”父亲说道:“明天你就去吧,你到县上一问,就能问到,再说上面的人也是给老百姓办事的啊。要不光凭咱几个人也不是办法。”大成父亲说道:“那……那行,那我现在就去吧。” 父亲想了想说道:“也行,事不宜迟。我这还有些钱,你在路上买口吃的。”大成父亲死活不要,急匆匆的就去了。 父亲说道:“大成这孩子估计有难了,这周围都找不到,又不是绑架。”伯父嘆了口气说道:“等县里来人了,估计能帮帮找找。” 夜很深了,大成的父亲从县里回来了,来到我家说道:“报上案了,人家说今天太晚了,查不出个一二三来,明天一早就过来查,还得谢谢你啊大兄弟。”父亲说道:“你别忙着谢我,你明天一大早,趁大家没去干活的时候,就说大成找到了,现在在家呢,最好让全村的人都知道,特别是那个刘三。而且一定要演的像,而且对谁都不能说实话。” 大成父亲说道:“妥了!大兄弟,只要找到孩子,老哥哥都你听的。俺们村没几户,这事也好办。”父亲说道:“这事我也没有把握,我只是想了一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的通。”大成父亲说道:“大兄弟,大家都知道你是活神仙,肯定能找到大成的。”父亲说道:“但愿吧,你先回去休息吧。记住我给你说的事。“大成父亲点点头,就离开了。 40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便起来了,什么也没干,点上香,闭上眼便坐在那了。坐了好大一会,母亲过来说道:“你这一大早的唱的哪出?”父亲生气地说道:“别打乱,做饭去!” 过了一会父亲脸上一阵紧张,突然说道:“大成!刘三!地窖!”我想父亲可能是看到大成了吧。这时父亲拉着我说道:“阿良,走,去大成家。快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跟着父亲就跑出了家门。这时母亲在后面喊着:“你们爷俩去哪,饭都快做好了,不吃啦?”父亲一边跑一边向母亲喊道:“你自己吃吧。” 我们爷俩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大成家,门外围了好多人,我们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见几个穿着黄色制服的公安。村子里的人大概是没见过公安,都跑过来看热闹。这时几个公安要上车回去了。父亲拉住大成的父亲问道:“怎么样了大哥?”大成父亲急切的说道:“大兄弟你来了,他们找了一早上,没找到,说回去要确定个专案组什么的。”父亲说道:“这不耽误事吗?” 父亲拉住一个公安说道:“同志,我有线索提供!”那公安刚要关上车门回去听说有线索赶忙下来说道:“这位同志,你说说看有什么线索。”父亲说道:“我那天看到这孩子在刘三家来着,你们去找找吧,肯定能找到的。”那公安看了看父亲说道:“如果你提供假线索,要负法律责任的。”父亲说道:“俺们都是乡下人,怎么可能说假话呢?”这时大成的父亲说道:“大兄弟,你可别乱说,我和刘三从小就认识,他怎么能干出这事呢?”这时那位公安同志说道:“刘三家在哪?先去找找看吧。” 到了刘三家,刘三看见了公安脸上闪出一丝恐慌,但马上又平复了。他跑过来说道:“同志,同志,这是出啥事了,俺可都是老实人啊。”那几个公安没搭理他就在他家里寻找开了,父亲说道:“刘三,快把大成交出来吧,你干的那些事可是有人看见了。”刘三这时说道:“哼,我干的?我还看见是你干的呢。你别在这血口喷人。”父亲没有和他多费口舌,便帮着公安找大成了。 大家在刘三家的各个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刘三说道:“公安同志,我就说自己是好人吗?不可能干伤天害理的事,倒是这个人血口喷人,心术不正。你们一定给我做主啊。”父亲四周看了看刘三家里,突然发现羊圈下面铺了一屋很厚的草,他跑进羊圈里,扒开草。这时刘三大喊道:“你跑我家羊圈干什么?你还想偷羊啊,公安同志,你快把他抓起来吧,这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我的羊还不知道会出啥事呢。”那几个公安走进羊圈里,拿出手铐,我一时有些害怕,父亲会不会要出事了。
第27页 这时父亲好像发现了什么,用力从地上拉起一道暗门,看了看里面,大喊一声:“大成!”。这时公安围了过去,这时人群一阵骚乱,都围到了羊圈旁。估计大成被刘三放在暗门下的地窑里了吧。刘三一看情况不对,四周看了看拔腿就跑。我早就注意到他了,抻出脚一拌,把他摔了个狗吃屎。我跑过去一把将他按在地下。公安便过来把他给铐上了。刘三这时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我,这眼神让我感到有些害怕。刘三说道:“好,你们等着。”警察没让他多说什么,便押进了车里。 这时大成的父亲跳进暗门下的地窖,把大成抱了出来。大成被绳子绑着,嘴里还塞着布团。大家帮着把大成身上的绳子解开。大成已经奄奄一息了,大成的父亲哭着喊道:“快!找个大夫,找个大夫……” 当刘三被带走的时候,一个老年人从拿着衣服的深处,掏出一张皱巴巴纸条说道:“同 志,这刘三欠了我工资呢,都好些年了,要了好几回他都赖帐不给啊,你得给我做主啊。”这时好几人都拿出来了纸条说道:“还欠我的呢,还欠我的呢……”公安说道:“没想到这刘三犯事还不少呢,大家放心,我们先把他带到局里审问,这欠款一定给大家要回来。” 41 刘三被带走了,大成因被困的时间太长,有些脱水,当时就昏了过去,找来大夫看了看也并无大碍,在床上休息了好半天,才渐渐清醒了过来。这时大成他爹拉着父亲的手说:“大兄弟,你救了孩子一命,我得好好感谢你啊。那刘三真不是东西……”说着就有些哽咽了,这时大成醒了,看见父亲说道:“叔,你……你来了。”父亲说道:“你快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了。” 这时邻里都拿些东西来看望大成,大成他爹说道:“大哥,你坐着等一会,我去给你弄几个菜,今天一定好好招待你。”父亲说:“还是看着大成要紧啊,吃饭的事一会再说吧。”父亲这时问道:“大成,你感觉怎么样啊?”大成说道:“没事了叔,感觉好多了,毕竟年轻。”父亲说道:“那就好,你怎么被刘三关到地窖里去了啊?” 大成向父亲说道:“您给李老太婆送礼的那天,我不是去了您家吗,回来的时候,刘三正好也在我家,他问我去哪了,我死活没说,因为我怕他再找您家的麻烦。第二天,也就是李老太婆死的那天,他把我叫到他家里,后来我就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后来的我就什么也知道了。” 父亲点点头说道:“刘三这人我太了解了,心狠手辣,而且非常狡猾,他早就看出来大成有问题了,大成偷偷出去的第二天,李老太婆就死了。刘三肯定能猜出来大成坏了他的好事,那几个买宅子的外乡人会不会也找了刘三的麻烦呢,或是把钱要了回去?估计是刘三恼羞成怒了把气撒到你身上了。” 大成说道:“也许是,可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父亲一笑说道:“你还记得那天我给你的那张符吗?我说你把自己丢了,也不能把它丢了。那天,我就看出来,你身上有灾气,知道你会遇到麻烦。后来你爹过来,说你不见了,我开了天眼,顺着给你的那张符找你,发现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想你可能被关在黑屋子里了。如果有一点光亮,我就能看清一些线索,所以我就让你爹放去话“你已经回家了”。那刘三肯定会去看你是不是还在地窖里,他一开地窖的时候便进了些光亮,我当时正开着天眼,便看见了你们。后来在羊圈下面的地窖里找到了你。” 大成他爹说道:“兄弟,你真是活神仙啊,要不是你,我……我还怎么活啊。”父亲说道:“乡里乡亲的都是应该的。”大成他爹说道:“你等一会,我去给你弄点几个好菜感谢感谢您。”父亲推脱不下,只好答应下来。这时邻居们都送来些东西来看大成,又帮着弄了些菜。还有的感谢父亲,说要不是父亲他们的工钱估计这辈子都要不上来了。临走的时候大成他爹拿出好多钱塞给父亲,父亲非常果断的拒绝了。 我们从大成家回来了没几天,一个陌生人还到我家,我发现他的手背上的皮肤好像烫过一样,白花花的。父亲问他有什么事。他说:“卜问前程。”虽然操着我们那的方言,但明显的能感觉出来他说很是生硬。 父亲点上香说道:“行个礼吧。”那人诡秘的一笑,走到八仙桌前,眼睛却盯着我们家的玉龙一直在看。 42 那个陌生人,衣着肥大还有些脏旧,但并不像个农民,而且有意想掩饰自己手上的伤处。他的眼神总是闪烁不定,直到看见我家桌子下面的玉龙,眼神里流露出异样的光芒。那个玉龙就是从二虎哥家老宅下面挖出来的,一直放在八仙桌下面。我想这人是不是个贼啊? 父亲好像也有些察觉,让他过去行礼,那人走到八仙桌前面跪下,磕了个头。父亲接着说道:“你前面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是一直走到黑的,另一条路以后则能见光,但是你好像一直不太愿意。”那人心不在焉的听着,说道:“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父亲哈哈一笑说道:“路都是人走出来的。”那人将香钱扔到桌子上,起身要走,我想这人说着些不着调的话,而且没说几句就要走,真是奇怪。
第28页 那人走后,母亲从里屋时出来问道:“我看那个疤癞手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干啥的啊?”父亲说道:“看路的。”母亲一惊说道:“看路的?他想偷啥啊?”“看路”意思是梁上君子想要偷东西,先到这个地方查看一下情况,看看是否能偷,也确实一下偷的时间。母亲接着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干那行的,再说咱家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父亲冷冷一笑说道:“你知道他的手是怎么伤的吗?”母亲摇了摇头。父亲说道:“他应该是个很专业的,这种贼从小便接受训练,小时候他们会从油锅里拿东西,来训练他们的出手速度,所以手上才会留下烫疤。” 母亲说道:“管他什么专业不专业的先把咱家值钱的东西放起来吧。”父亲说道:“你不是说没有值钱的东西吗?”这时我指了指桌子下面的玉龙。父亲看出了我的意思笑着说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这种人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不可能轻易来我们穷村庄的。这个玉龙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但还是能换不少钱。”说着父亲拿出了纸笔,写道:“以玉龙相赠,望君以后走第二条路。”然后把纸条放进了玉龙的嘴里含着。母亲说道:“你咋还送给他了呢?”父亲说道:“你懂什么?今晚上让二妹过来咱屋睡。”虽然我也不贊成父亲这样做,但每次到最后他总是对的,应该是神仙指点吧。 当天晚上,我一直在担心那个疤癞手会不会来偷龙,一直都没怎么敢睡。到了下半夜实在是受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就听见母亲喊道:“他爹,咱家玉龙真被偷走了。”父亲说道:“行了!我知道了,别说了。”母亲这时说道:“你知道什么啊,这玉龙以后也许能卖点钱,给咱阿良讨个媳妇呢。”父亲说道:“这才啥时候,就想儿媳妇了?”母亲接着说道:“那不给阿良讨媳妇,总给二妹弄点嫁妆吧。”父亲说道:“你想的可真够远的。”这时二妹傻呵呵的跑了过来说道:“俺不要嫁人,俺不要嫁人……”母亲笑着说道:“傻闺女,长大了都得嫁人,要不然都成老姑娘了。” 中午天色有变,颳起了风,有些降温,父亲在屋里坐着突然对我说道:“阿良,去把门口的高人请家来。”高人?父亲现在越来越神了,在屋里也知道外面有人,而且还是高人。我跑到门外,看了看并没什么人啊,我想父亲是不是骗我玩呢。我正要回去,突然听到门口柴堆后面有一阵咳嗽声,我过去一看是个老头,衣着破烂,双手互伸进袖子里,缩在柴垛旁。我想这哪是什么高人啊,就是个要饭的,我刚想离开突然想到那活佛济公不就是个邋遢和尚吗?就算是个要饭的,请家里给点东西吃,也没什么的。我走过去推了推他,指了指我家。那老头瞪了我一眼。喊道:“臭小子,干什么?”我又指了指我家。那老头将身子一转说道:“哼!不去!”我一看这老头脾气这么大啊,没有办法,只好回到家里,向父亲摇了摇头。 43 父亲看我回屋了问道:“外面没人吗?”我摇摇头,父亲说道:“那怎么没请进来。”我一脸无辜的又摇了摇头。父亲说道:“你个傻小子,这点事办不成,我自己去吧。”说着父亲走到门外。 父亲看到那老头也是一惊,接着说道:“老先生,外面冷回屋喝杯热茶吧?”那老头抬着惺忪的眼,斜视着父亲说道:“哼,让个娃娃出来叫我,连个屁也不放,真没有礼貌。”他语气非常傲慢,我想这老头怎么这般无礼,我好心请他进去,他倒说起我的不是了。父亲说道:“小孩子,从小就不能说话。得罪您老人家了,不要怪他。”那老头说道:“行了,在这还真有点冷了,那我就进去暖和暖和。”说着老头站了起来,昂着头就走进我家。我心里很不自在,这老头有什么本事,竟这么不把我们爷俩放在眼里。 老头走进屋里,坐下来说道:“快去给我倒杯热水。”父亲恭恭敬敬的给他倒了杯好茶。那老头喝了一口直接吐了出来说道:“哼!这是什么茶啊?”父亲忙说道:“这是龙井啊。”那老头哈哈一笑说道:“这茶一芽三叶,扁平毛糙是品级最低的吧。”父亲说道:“家里贫苦,没有好茶招待您。”老头接着说道:“上好的龙井茶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看似无味,而饮后感太和之气瀰漫齿额之间,这杯应该不是正宗的龙井,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乌牛草冒充的吧。”我和父亲都得入神,还以为这人是个卖茶叶的呢。 中午,父亲准备了一桌酒菜,那老头喝了一口酒说道:“这酒是女儿红吧?不过时间有点太短了,不会超过五年。”父亲说道:“您真是高人。佩服佩服!这酒放到今天刚好四年。”那老头又吃了几口菜,又对菜进行评头论足的,虽然有些罗嗦,但说的头头是道。父亲一直是点头听着,我就有些不耐烦了。 酒足饭饱之后,父亲说道:“老先生,不知你这次来所为何事。”那老头哈哈一笑说道:“没什么事,我一糟老头子,你竟这样招待,真是过意不去。我这有两本书相赠,不知道你嫌弃不嫌弃。”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两本破旧的书,一本写着《阳宅九书》,一本写着《阴宅九书》。父亲一看那书很是吃惊说道:“老先生原来是同道中人啊!这书听说已经失传了,不知您是从哪时得来的啊?”那老头说道:“你听说过咱这行里有个叫瞎子六吗?”父亲说道:“瞎子六?听说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脾气古怪。但这人能掐会算,精通五行八卦,那是一身的本事啊!”那老头说道:“没想到把我一糟老头传的这么神乎?”
第29页 父亲眼睛睁的大大的说道:“原来您老人家就是大名鼎鼎的瞎六爷啊?失敬失敬。”那老头一笑说道:“瞎六爷?叫我瞎子六就行。”我想这人也不瞎啊,怎么自称瞎子六呢。父亲问道:“不知您老人家怎么突然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了。”瞎子六脸上闪过一丝忧郁说道:“唉!为了点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父亲就没再问下去。瞎子六接着说道:“这两本你选一本吧。”父亲说道:“我当年立过誓,是不给别人看阴宅的,我还是拿这本《阳宅九书》吧。”瞎子六嘆了一口气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三分阳七分阴吗?”父亲说道:“这阴宅虽然占了风水主要位置,可是我帮别人改了之后,泄了天机,会伤了我自身的修行啊。”瞎子六说道:“好吧,既然你有讲究,那我就不勉强了。这《阳宅九书》你拿去吧。你没有贪心也挺难得。” 父亲接过书,不敢多看便小心放进怀里。瞎子六在房里转了转说道:“你也信些鬼神之说?”父亲说道:“只是侍奉一下神位。”瞎子六说道:“我虽知道些阴阳五行的玩意,可是一直不信这些东西。”瞎子六又和父亲聊了一会天,便走了。 父亲这时从怀中掏出那本《阳宅九书》兴奋的翻阅着。母亲这时走过来说道:“刚才那老头谁呀?怪里怪气的。”父亲说道:“瞎子六啊。一个道行很高的风水先生。”母亲不解问道:“眼睛睁的那么大,哪里瞎了啊?哪有这么叫自己的。”父亲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瞎子六在很小的时候在华山出家学道,对易经研究的很透彻,对风水得心应手。他好像有一只眼是看不见东西的。所以都叫他瞎子六,多少有钱人请他去看风水,他都拒绝了。再后来就听说他突然消失了,有人说是死了,有人说是云游去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见他了,真是幸运啊。”母亲说道:“给你本破书就幸运啦?”父亲说道:“哪是破书啊?这书应该是风水书里的泰斗了,一般人看不明白,也只有这种人手里才有。听说早就失传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母亲说道:“又不是什么武林秘籍,看你乐的。对了!瞎子六来咱这干啥来了?”父亲说道:“这事我也不知道。”母亲说道:“你不是也能掐会算的,这你就算不出来?”父亲说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44 第二天一早,我便听见有人敲门,我出来一看,这不是瞎子六吗?难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早就跑到我家来。没想到瞎子六跑到神像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念叨着:“小人不知道厉害,还忘各位神仙原谅……”父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跑过去将瞎子六扶起来说道:“六爷,您这是怎么了。”瞎子六说:“别提了,别提了,我得罪神仙了。”父亲看他神情恍惚说道:“六爷,您坐下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瞎子六被父亲扶到椅子上坐好,喝了一口热茶说道:“昨天,我从你们家回去之后,你们家神仙就给我託梦了,好像是个老太太的模样,手里还拿着拐杖,说我在你们家太过于傲慢,没有拜她老人家,她老人家生气了,然后我就拉了一夜肚子,蹲了十几次坑。今天一早就跑来向她老人家请罪来了,真是罪过罪过。”父亲问道:“你现在住哪啊?”瞎子六道:“有时村头的草垛旁,有时荒郊野外。”父亲说道:“哎呀,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可以在外面住呢,这肚子许是冻坏的吧。”瞎子六说道:“我在外面漂泊多少年了,从来没像昨天夜里那样拉过肚子啊。肯定是神仙怪罪我了,我以后一定要虔诚,要虔诚。” 父亲说道:“六爷啊,这么多年了,大家都说你云游去了,可你怎么流落到这里啊。以你一身的本事,怎么也能混个荣华富贵啊。”瞎子六长嘆一声说道:“哎!人这一辈子如果只想着荣华富贵那还有什么意思?我有我的苦衷的啊。”父亲说道:“六爷你说的很对,但您有什么苦衷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帮你啊。”瞎子六说道:“罢了,罢了,这事有机会一定告诉你,也许你家的神仙还能帮到我呢。”我想这瞎子六也许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父亲说道:“要不然,你住我们家里吧,虽然人多点,但还是能腾出一张床的。”瞎子六一笑说道:“我闲云野鹤惯了,住不得床,要不然浑身难受。再说我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睡安稳觉。”说完瞎子六又走到神像前行了礼便潇洒的走了。 父亲和我都很弄不懂这个人,是不是高人都这样啊。 下午伯父来到我们家,把门插的严严实实的。很神秘的给父亲说:“我听说咱们老宅天天晚上闹鬼。”父亲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闹鬼?谁说的啊?那等风水宝地怎么可能闹鬼呢?不可能啊?”伯父说道:“什么不可能,那天附近的一个邻居晚上干活回家,就听见里面有动静,就跑过去看了看,你猜怎么着?”父亲急切的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伯父抽了一口旱菸慢吞吞的说道:“那人过去一看哈,一个长着驴头的鬼,在窗口那来回的转悠,那人吓得连滚带爬的就吓跑了。现在村里都传遍了,白天都没有人敢从那走了,更别说晚上了。”父亲说道:“真有此事?”伯父说道:“那人看地真真的,后来还有几个人也看到了,现在晚上都不敢出门了。你快去把鬼捉了吧。”
第30页 父亲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大家以讹传讹的吧,哪有长着驴头的鬼啊。听都没听说过。”伯父说:“当初我也不信,后来很多人都偷偷的谈论过这个事,而且说的真真的,让人不得不信啊。而且咱农村不都说嘛,这驴就是鬼的化身。”父亲说道:“那今天晚上我去看看吧。对了,二虎的那门婚事怎么样了啊?”伯父说道:“人家那头说了,等盖了新房再结吧。上次卖老宅的钱都够盖两户的了,赶明给阿良盖房用钱的时候,上我那去拿。”一下午,伯父和父亲聊了些家常,天色有些晚了,伯父说:“我得回去了,这几天夜里不太平,我身体现在不如从前了,得防着点这些东西。”我正要去送伯父,父亲说:“阿良,不用送了,天还没黑,不会有东西出来做怪,收拾一下东西,今天晚上跟我去老宅一下。”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去闹鬼的地方,这回有的受了。 45 那天晚上,乌云把月亮遮的严严实实的,四周一片阴森。父亲带着我走在去二虎哥宅子的路上,一阵阵刺骨的冷风吹来让我不禁的打了几个寒颤,我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但看到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我感觉有点害怕,不过还好和父亲在一起。父亲问我:“你是不是害怕啊?”我勉强的摇了摇头。父亲说道:“这种东西你怕它,它就越欺负你,如果你凶一点,它还会怕你呢。不是说鬼怕恶人吗?”我壮了壮胆,继续跟着父亲往前走。耳边呼呼的风声把脚步声都淹没了。 我们悄悄的来到宅子前的一棵树下,这棵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得四五个大人才能围起来。父亲和我躲在树下,父亲说:“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一看。”我点了点头。父亲轻轻的向宅子靠近,我捲缩在树下,背靠着大树,不敢乱动,怕那个驴头鬼真的出来了。 过了一会父亲回来了,说道:“好像真有个驴头鬼在窗口那晃悠。不过好像还有个人在里面。这人和鬼在那能干出什么事来?”我听得心里有些发毛,还真有驴头鬼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父亲说道:“去前村的路你熟不熟啊?”这路对我来说太熟了,我有事没事的就去前村玩,闭着眼都能走过去。我很努力的点了点头。父亲说:“很好,一会你把那人引开,我进去抓鬼。你待会就往前村跑,跑到村子里就躲起来,让他找不到你,回来的时候不要再走这条路了。路上一定小心。” 我一听这个任务好艰巨啊。而且这么黑还要走那么远的路,万一再遇到什么牛头鬼,马头鬼的可怎么办,我刚想摇摇头,这时父亲大声的朝宅子里喊道:“我是你阎王爷爷,快快出来,要不我派黑白无常把你的魂给勾回去。”没过一会,宅子里就出来一个人在那喊道:“谁啊?装神弄鬼的,快出来!”这时父亲小声的给我说:“快去引走他。”我想这行动有点太高难度了吧,还没等考虑好,父亲一脚把我从树后面踹了出来。那人好像发现我了,我硬着头皮就往前村的方向跑。那人就拼命的在后面追。 我想这夜虽然很黑,但还有个做伴也挺好的,那人一边追一边骂道:“他娘的谁呀?快给老子站住。”我听这声音咋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过。不管那么多了,还是跑吧,万一被他抓住了,再让他打一顿可不是好玩的。我年青青的跑的快,不过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他好像追的有些累了,要往回走,我想这可不行,这离前村还有一段距离呢。留我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我也害怕啊。我在地上捡起些石块、砖块就向他砸去。那人好像被我惹恼了,又向我追来,我又在前面拼命的逃跑。就这样敌进我退,敌疲我打的折腾,淌了一身的汗,累的我气喘吁吁,总算到前村了,我想这任务也完成一半了吧。我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起来。这里的环境我很熟悉,这人肯定找不到我。 我在角落里躲了一段时间,感觉这人肯定走了,我想不能在这里待一晚上吧,要不然肯定给我冻出病来。我突然想到父亲说过不能走原路回去,这也是有道理的,万一再遇见那个人,我不就惨了吗。前村到我们村只有一条好路,就是刚才跑的那条,其它的都是野路了,路上还有不少坟地。突然我想到,两个村都是靠着一条小河建的,我可以顺着小河堤回去啊。 我走在河堤上,听着潺潺的流水声,还挺惬意,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影,我想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外面啊。我壮了壮胆子走了过去,离近了一看是一个老太太领着一个小姑娘,手里还挎着一个篮子,我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是什么样的,但依稀的感觉到这两人身的阴气很重,这时胸口一阵炙热,狼牙有反应了,我想完了,遇到真的了。那老太太走了过来,一张嘴露出白森森的一排牙,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先……生,买……花吧。”旁边的小姑娘嘿嘿一笑,脸上发出绿光,说道:“买……一朵吧。” 46 我当时吓的心突突的狂跳,突然想到父亲说过,鬼是怕恶人的,我不敢看她的脸,只是使劲的摆摆手,做出很生气的样子,那老太太可怜兮兮的说道:“你不买吗?买……一枝吧。我们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那小姑娘也说:“是啊,买一枝吧,可怜可怜我们吧。”我想你们还用吃东西吗。她说着向我靠近,我本能的向后退了退,冷汗不停的滴下来,我想这恶人是当不成了,买一枝算了,赶紧让他们走,我从口袋里掏出些钱,很快的速度递给她,那老太太嘿嘿一笑说道:“找你零钱,你别走。”还要什么零钱啊,说着递给我几张毛票和一枝花。那老太太又说道:“就这些了,先给你吧。”我本不想要,可是老太太拿着钱又靠近我,我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第31页 老太太接着说道:“这钱还没找够呢,你跟我回家再拿吧。”这哪成啊,听很多人说过有鬼领路的,把人领到河里淹死或是引到路上让车撞死的例子,我使劲的摆摆手。那老太太说道:“走啊,走啊,你怎么不走啊……”这声音真是太阴森了,我本想用狼牙吓吓她们,可是我想这狼牙是对付恶鬼用的,这两个看样不是很邪恶,我想只能跑了,但是我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看不清周围了。我想是被鬼打墙了吧,我要是乱跑一通再掉河里就麻烦了,但也比他们领路强啊。 这时突然传来父亲呼叫我的声音。我想这回有的救了,我使了很大的劲拍了拍双手。父亲跑了过来,我的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父亲跑过来说道:“你怎么还不回家,找你老半天了。”我转头再看那两个鬼已经不见了,我想是被父亲吓跑了吧。我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拽住父亲的胳膊,感觉一下子有安全感。父亲看了看我说道:“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这哪是花和零钱啊,竟是上坟用的火纸啊。我的手像触电一般,慌忙把它们扔了,一路上我的心还是狂跳不止。那天晚上回到家到了半夜都没睡着。总感觉那老太太的脸在我头上乱转,耳边传来让我买花的恐怖声音。我把自己蒙到被子里面,将自己的耳朵堵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二天,伯父又来了,给父亲说道:“昨天怎么样了。”我也挺好奇昨天那个驴头鬼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被父亲抓起来了呢。父亲说道:“昨天我们去的时候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我让阿良把他引开了。我进屋一看,吓了我一跳,并不是什么驴头鬼,是一只死驴头,用绳子挂在窗户上来回的晃荡。跟个鬼影差不多。”伯父一脸茫然说道:“死驴头?这帮人挂个死驴头干吗啊。装神弄鬼的,这么惨人。”父亲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走进里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大缸。我掀开盖一看,你猜怎么着。”这回该轮到伯父着急了说道:“你跟谁学的卖关子啊,快说啊!” 父亲一笑说道:“里面是一缸醋。”伯父不解的问道:“醋?他们放一缸醋干吗?又吃不了这么多?。”父亲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总感觉这宅子没这么简单,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咱都不知道的秘密。”伯父说道:“嗯,这乱七八糟的连个头绪都没有,猜都不好猜。要不今晚再去看看?”父亲说道:“不行!时间长了肯定会打草惊蛇。”伯父说道:“那怎么办啊,万一这帮人做出点伤天害理的事来,我这宅子不是卖出罪来了吗?”父亲说道:“大哥,你先别急,这事也不是急的事,我再想想办法。”伯父和父亲都陷入了沉思当中。伯父临走的时候父亲交待说:“这事千万别给外人说。”伯父点点头便回去了。 下午,父亲给我说道:“阿良,你还记得那个瞎子六吗?”我点点头。父亲接着说道:“咱爷俩今天下午去找找他。这老头肯定知道点什么事。”我想这瞎老头神神秘秘的,上哪去找啊,但只好勉强的点点头。 47 我和父亲正要出门的时候,父亲掐了掐手指,算了算,说道:“阿良,不用去了,他来了。”这时有人在门外哈哈的笑了几声,我一看,咦,真是瞎子六。父亲赶忙出门说道:“我就算出今天又会有贵客临门吗。快快,里面请,里面请。”瞎子六笑了一声说道:“我今天出奇的想喝你家的女儿红了。哈哈,见笑见笑。”父亲说道:“这女儿红是家父前些年存下的。还真留了不少。保您喝个够。” 父亲让母亲简单做了几个菜,两个人喝了起来,我想这瞎子六敢情到我家蹭酒来了。这时父亲说道:“六爷,我有事想请教您。”瞎子六一笑说道:“早看出你心里憋着事了,说吧。”父亲把宅子的事说了一遍。瞎子六听得入神,最后一笑说道:“当初我送你《阴宅十书》,你不要,如果你得了那本书,这点小事,根本瞒不过你的眼。”父亲放下手里的筷子,说道:“难道,六爷您心里有数了?”瞎子六说道:“这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那个宅子我也去过,那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啊!可以说是方圆百里难得一遇的好宅。像这么好的地,做个阳宅就浪费了,毕竟三分阳七分阴吗。”父亲点点头说道:“这下面倒是有阴宅,上次就挖出来一个。”瞎子六看了一眼父亲说道:“一个?这下面少说也有十个,下面肯定还有个大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遇到‘憋宝’的了。” “憋宝”算是旧社会的外八行,往往是一些懂风水的人,一年到头四处游走,通过风水、五行八卦预测出某些地方有宝贝,一般是墓穴里的陪葬品。他们买下那块地,然后进行盗取。也有人叫做“相灵”或“牵羊”。一般都是南方人,脑袋都长的比较大,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父亲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哎呀,看我这脑子,我怎么没想到呢?多谢六爷指点啊。”瞎子六嘆了口气说道:“谢我什么啊。这宅子可以说是整个村子风水的点晴之处,这帮人我可见识过,他们盗完后就会把它的风水破了,这样的话你们村以后就不太平了,年青力壮的都得小心了。”父亲看了看我,脸上闪现出一丝忧郁。
第32页 父亲问道:“他们盗就盗吧,干吗还要破坏风水啊?真是丧尽天良。”瞎子六说道:“他们有他们的讲究,据说他们怕墓地里的鬼魂缠上他们,干脆就把事做绝了,也不怕遭报应。”父亲一拍桌子,说道:“哼,这帮王八蛋,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然后对瞎子六说道:“还请六爷您指点指点。” 瞎子六说道:“这件事太过危险,你知道这帮人里有个头头,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一般人斗不过他,当年……”说到这瞎子六便停了下来,眼圈有些湿润了。父亲说道:“六爷,你放心,咱不是有神仙帮忙吗?再说了这帮人坏事做尽,早该遭天遣了。” 瞎子六低着头不说话,好像在做一个很坚难的决定,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有一种亲切感,突然有点想爷爷了。瞎子六抬起头说道:“好吧!我就说你家的酒不是白喝的。”然后爽朗的笑了几声,笑声里有一丝凄凉。这瞎子六来帮忙我心里就有底了。 瞎子六接着给父亲说道:“咱先不管他盗不盗什么东西了,最主要的是保住这里的风水。他们盗完东西后,就把墓穴毁了,这样地话就无力回天了。” 48 “憋宝”的那帮人一般都是白天行动,因为晚上阴气太重,所以他们弄了个驴头挂窗户那吓人,让人们以为宅子里闹鬼,不敢靠近这。瞎子六说驴蹄子是避邪最好的物件,他们下到墓里时,每人都要随身带着一个,以免遇到诈尸或鬼魂作怪。那个驴头应该是他们砍下驴蹄子时剩下的,就顺便拿来吓人。 大墓上面一般都会有一层硷性土,异常坚硬。这也是墓主人防盗的一种方法,但如果在上面浇些酸性的东西,那层硷性土便会软化了。那缸醋应该是干这个用的。 瞎子六说道:“白天不能过去,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就更加不好办了。夜里都会有个人在那里守着,剩下的人会到别处休息。”父亲问道:“六爷,您怎么对那里的情况这么清楚呢?”瞎子六哈哈一笑说道:“昨天晚上你们去‘捉鬼’的时候,我正在那棵树上睡觉呢。我这才过来找你们商量这事,哪是馋酒啊。”原来瞎子六早就盯上这帮人了啊,真想像不到他这么大年纪是怎么爬上那棵大树的。 当天晚上,下起了雨,我们三个人披上蓑衣来到了宅子前。一阵阵冷风吹得我有些发抖。上次是我把里面的人引走的,这次再这么做的话,应该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瞎子六拿出一罐酒和一块用荷叶包的熟牛肉,也许是他太冷了喝一口暖和暖和。他又拿出一小纸包粉末,倒进酒里晃荡晃荡,然后将酒肉递给父亲。 父亲拿着东西,悄悄的走进宅子。过了一会父亲出来说道:“倒了,进来吧。”我们三个人走进宅子,大家把沾满泥的鞋都脱在外面才进去,以免留下脚印。进去一看,那个看守的人已经睡着了,瞎子六放在酒里的应该是些迷药吧。这么冷的天,谁能抵挡得了一瓶酒和一块热乎乎牛肉的诱惑呢。 屋里太黑,我们点了个火把,在屋里仔细的搜索着。瞎子六拿出一个圆型的罗盘,对着窗外比划了几下,走到一个草堆旁。将杂草一掀说道:“在这呢。这帮人真是比我想像的要厉害。这盗口挖的也这么专业。”我们走过去一看,是一个地洞,恰能下去一个人的大小。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父亲正要下去,瞎子六把父亲拉住说道:“不行。”然后掀开醋缸的盖看了看,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用。应该还没挖到,你这样进去会在下面留下味,容易被他们发现,这帮人太精了,一定得小心。如果他们用醋了,就说明快挖到了。可是怎么才能知道他们用醋了呢?”父亲嘿嘿一笑说:“这事我来办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在火把上引燃,在醋缸上面绕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烧剩的灰都落到了缸里。瞎子六说道:“坏了,留下东西会被他们发现的。”父亲说道:“放心吧,这东西见水就化,无色无味。他们不会发现的,而且一旦用了这些醋,我就会知道的。” 都弄个差不多了,我们将剩下的酒和牛肉都准备带走,生怕留下一点痕迹。刚走到门口,瞎子六好像闻到什么东西,鼻子不停的抽搐着问道:“这是什么味?”我和父亲都摇摇头。瞎子六说道:“不对!快再找找肯定有什么东西。” 你们在屋里仔细的翻找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东西。这时瞎子六走到那个人身边,闻了闻他的手说道:“就是这东西了,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这种东西都准备了。”我和父亲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他说的什么,瞎子六从嘴里硬生生的挤出了两个字:“硫磺!” 49 “硫磺?这东西有什么用啊?”父亲一脸疑惑的问道。瞎子六仔细的翻看着他的手指,每个指甲缝都没放过。看完之后,瞎子六凝重的说道:“回去再说吧。” 回到家,瞎子六不停的咳嗽,年纪大了,经不起这风里雨里的折腾了。父亲给他倒了杯热水问道:“六爷,这硫磺到底怎么回事啊?”瞎子六说道:“这玩意反正不是练仙丹用的。这几个比我想像的还要厉害,他们选地洞的位置很精准,竟然还会自己弄火药。这硫磺就是制火药很重要的原料。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父亲问道:“火药?他们制这种东西干吗啊?”瞎子六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我估计他们盗完之后就把墓地炸了,这样一来风水就全给毁了。到那时这个村就……”
第33页 父亲听了说道:“我看这帮人没多大能耐啊,我刚才进到宅子里,把酒瓶和牛肉往窗户口一放,那人就被酒肉的香气引过去了,拿过去直接喝了,警惕性这么差应该好对付吧。”瞎子六苦笑一声说道:“但愿吧。” 当天晚上我把床让给了瞎子六,我到爷爷原来住过房间睡下了。那天晚上梦见爷爷了,他又带着我去山上打猎了。后来爷爷说自己年纪大了该走了,以后让我自己照顾自己,我就不停的哭。第二天早上,我一摸枕头都湿了,眼也肿肿的。 天还下着小雨,整个小村都被雨雾笼罩着,几缕炊烟裊裊,几声鸡鸣狗吠,很是安祥。可谁又知道这安祥还能维持多久呢。 瞎子六给父亲说道:“这帮人的进度应该会很快,怕夜长梦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他们就应该挖通了吧。”父亲给神位送上香之后,坐在椅子上,闭上眼表情很是复杂。 父亲走下来说道:“六爷,那缸醋用了,应该是挖到大墓了吧,不过黄奶奶点化我今天晚上不能去。” 瞎子六一听,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枯树皮一样的皮肤抽搐着,大声说道:“今晚如果不去的话,明天这火药一炸就完了,这风水就破了,你们村谁都住不安稳了。不行!今晚上一定得去。”父亲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说道:“六爷,咱们明晚再去就是了。”瞎子六苦笑了几声说道:“你太天真了,这帮畜生还给你商量着来吗?” 父亲一脸无奈,说道:“你年纪大了,让我和阿良去,你教我怎么办就是。”瞎子六厉声说道:“不行!那帮人心狠手辣,你们两个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下午,父亲做了一桌好菜。又弄了些好酒,说是给咱爷几个壮壮胆。大家吃完之后,瞎子六说自己有点头晕,爬在桌子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父亲说道:“阿良,把六爷抬床上去,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去。”我想父亲应该是给瞎子六下了迷药了。 50 我们将瞎子六抬到床上,夜幕渐渐降了下来,父亲说:“走吧。”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这能行吗?本来有瞎子六在还有点胜算,可现在,我们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父亲看出我的疑惑说道:“怎么,害怕了?阿良,我给你说实话吧,黄奶奶点化我说:今晚不能让瞎六爷去,否则是有去无回。所以我把他迷倒了。他一把年纪了,整天漂流在外,也该享享福了。”我点点头,想起了爷爷也是没过几天好日子就离我们而去了,心里有点酸楚,可瞎六爷不去,我们不知道怎么行动啊。 父亲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说道:“阿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如果只剩下你自己在,你也得去,是不是?你也算是个男子汉了,怕什么!”我被父亲的话鼓舞了,使劲给父亲点了点头。 父亲走过去交待母亲说道:“如果,明天中午我还不回来的话,就到大哥家宅子那找我。”母亲问道:“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啊?”父亲说道:“没事,有点小事,对了!办完这个事,二妹的童子我就给她换了。”母亲说道:“那你小心点。”父亲拍了拍二妹的脑袋,二妹傻呵呵的一笑。 父亲带着我并没有去那个宅子,而是去了王太爷家。父亲把事情给王太爷说了后,王太爷拿着拐杖不停的杵在地上,说道:“这还了得,我去给你招呼你几个麻利的爷们,你带上一块去。再找几个人把宅子围上,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父亲说道:“不行,我们还没有证据说明他们真的要炸下面的墓,而且他们买那块宅子也是名正言顺的,这帮人太狡猾,如果那样做他们肯定会有所察觉。人多了反而不好。如果真的打草惊蛇,怕日后他们接着找咱们村的晦气。” 王太爷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说道:“只有你们爷俩,这也太危险了吧。”父亲说道:“放心吧,我倒要看看这帮人有没有三头六臂。” 我们告别了王太爷,来到宅子前的那棵树下躲着,听着里面的动静,这时天已经黑了,我抬头看看这棵大树,很是粗壮,叶子都快落光了,枯枝被风吹得张牙舞爪,上面停着一只夜猫子,“咕咕”的闷叫着,瞎子六说能在上面睡觉,真是一点不假。 我们等了好大一会,没有动静,父亲刚想靠过去,突然听见有几个人从里面出来了。其中一个背着个麻袋的叽里哌啦的兴奋地说着些什么,因为风声很大,听不太清。麻袋里可能装着从墓里盗出来的东西吧。他们渐渐的走远了,消失在黑夜中。 父亲说:“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我怕里面还有人,万一父亲再遇到什么危险我好帮一把,我拉住父亲摇摇头。父亲看出我的意思说道:“一块?”我点点头就跟在父亲后面。 来到轻轻的来到窗口,往里看了看,发现里面并没有人,我听见父亲长舒了一口气。我们来到屋里,闻到一股刺鼻的酸味,我掀开那口缸,发现里面的醋真的用没了。父亲没敢太耽误掀开那堆草,找到了墓口,趴下身子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我探了探头看了看里面,发现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而且洞口非常的陡,不知道那几个人是怎么上来的。 我突然感觉到后面有人拍了我一下,吓得我差点喊出声来,我猛的一回头,却发现一个小孩站在我身后,怎么来到我后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啊。这是人是鬼啊?
第34页 51 我看了看这个小孩,衣服破旧,像个小乞丐,嘬着自己的手指头,口水都从嘴里溢了出来。眼睛大大的,眼球向外突的很厉害,额头也大大的,一颗虎牙露在外面,让人看了很不舒服。长的真的有点不太正常,但狼牙并没有提醒我,我想这并不是鬼魅吧。 父亲这时也看见了,说道:“谁家小孩,这么晚了快回去,这里危险。”那小孩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转身跑走了,一双罗圈腿跑地还挺快。父亲回过头来问我:“在咱们村你见过这孩子吗?”我摇摇头。父亲望了望外面,没再管,继续研究着这个盗洞。 父亲爬在那好久说道:“跟我下去。” 不是吧,下这里干什么?里面这么恐怖,而且万一那帮人回来了可怎么办。父亲看了看周围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 父亲先把腿放进盗洞里,两个胳膊把架在洞外,说道:“你待会下来的时候,用草把洞口盖上,别让他们看出来了。”说完父亲就慢慢的移下去了。留我自己也不行啊,便把自己下半身先顺下去,又弄了些草在洞口上胡乱的盖了一下。 这盗洞挖的曲曲折折的,但非常恰到好处,虽然陡了点,但下到哪都有落脚的地方,不知道下了多深,闻到一股很强烈的酸味,我想这到了那层硷地了吧,再往下了没多深,突然感觉这洞变得很凉而且很滑,四周好像是石头,一时没有东西扶踩,顺着盗洞滑了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我好像是滑到底了,把屁股都摔麻了。我四周望了一下,什么也看不到,而且有一股腐臭味很是刺鼻。这时听见父亲的声音,父亲点了根火把,把这墓室照得通明。父亲问我:“没摔坏吧?”我摇了摇头。 我看了看这墓室,怎么像个家一样,还分好有好几个房间呢。不过墙体很厚,墙边都是些破烂的瓶瓶罐罐,中间的那个棺材盖被掀开了,歪歪斜斜的放在一边,这应该是那帮人干的吧,不过他们应该有保护措施,不像大憨那样直接钻进去找宝贝。 我看到棺材旁边有一朵非常精緻的花,好像半透明的,在火把的照耀下,发出幽静的光芒,很是神秘。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怎么能生长出植物来呢?我刚想过去瞧瞧,父亲喊道:“危险,有毒。”我马上停在那,不敢乱动。 父亲说道:“这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只有这东西还在这完好无损,肯定碰不得。”原来父亲也只是猜测,不过很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父亲说道:“先把棺材盖放回去吧,把衣服脱了,把手缠住,免得碰到上面。”父亲把火把插到墙上一个凹洞里,脱下外衣,撕成两半,把手紧紧的包着,我也照父亲的方法做了。 我们爷俩一人一边的扣住棺材盖,用力一抬,差点没抬动,这是什么做的,这么沉。我们还是吃力的抬了起来,准备放回去,好奇心驱动我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尸体。顿时感到全身一麻,鸡皮疙瘩全都钻了出来。 52 我发现棺材里的尸体身上爬满了黄豆般大的虫子,一堆一堆,在尸体眼里和嘴里蠕动着,很是骇人。我没敢多看,赶忙把棺材盖给合上了。 我和父亲来到另一个墓间,看见里面还有石制的桌椅、床具,农村里面办丧事,都是烧些纸的,没想到有钱人都来真的。 这时听见有声音从洞口那传来,父亲赶紧将火把在地上捻灭。父亲拽着我躲进床下面。 好像是有人下来了,他们人手一把手电筒。在每个墙角放着什么东西,能闻到一股硫磺味,估计是来安炸药的。我在床下看到他们在往洞口那牵线。我想这就是炸药的引线吧 过了好一会,没了动静,估计那帮人上去了。我想这还不容易,直接把引线给掐断不就没事了吗。我刚想出去,父亲一把拉住我很小声的说道:“这帮人肯定早就注意到我们了,不然那天的酒和牛肉没那么容易迷倒看宅子的人,还有,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小孩吗,不知道这事和他有没有关系,再等一会,估计这帮人还没走。” 这时传来几声狂笑,回荡在墓室里,这几个人果然没走。但他们好像发现了我们,正一步步朝床这边走来。父亲拍了我一下,说道:“走!出去!”我脑袋一阵眩晕,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帮恶人。 我们钻了出来,几个人用手电筒,照得我们睁不开眼。父亲不慌不忙,把火把又点着了。这时墓室都照明了,虽然手电的光还有些刺眼,但能看清这几个人了。 我看见那个那个小孩站在最前面,还嘬着自己的手指,他把手指拿了出来,牵出一条水线,很是噁心,那小孩说道:“嘿嘿,我就知道你们下来了,你们真是外行,还拿着火把?”这哪是小孩的声音啊,分明比成年人的还有粗,这小孩原来是个侏儒。 父亲哈哈一笑说道:“哼,我外行?这火把是拿来对付你们手电筒的。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谁也跑不了,这外面全是我们的人。如果你们跟我上去,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 那侏儒冷冷的笑了几声,突暴的双眼发出邪恶的光芒,说道:“哼!生路?我们干这行就没想过生路!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坟墓。” 父亲一笑说道:“好!今天我就给你们拼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第35页 侏儒大声说道:“就凭你们俩?简直太可笑了。”说完那帮人都冷冷的大笑了起来,笑得我全身发毛。 这时我听见盗洞里发出一声巨响,我想该不会炸药炸了吧。我们都往盗洞那里看去,这时从盗洞里下来一个人,拍了拍头上的灰土说道:“大头憋,别来无恙啊?” 53 咦!这不是瞎六爷吗,他不是被父亲迷倒了吗,怎么会来这了呢?瞎六爷又从盗洞里牵出来个东西,我一看小狼也跟来了。这下有救了! 瞎六爷走过来说道:“大头憋,咱们又见面了!”那侏儒看到瞎六爷恶狠狠的说道:“老东西!你还没死?”瞎六爷说道:“哈哈,你这头憋孙没死,我怎么捨得死呢?” 听他们讲话,可以看出瞎六爷早和这帮人结下了梁子。 小狼对着那帮人呲牙咧嘴,并发出“呜呜”的低吼。他们好像有些害怕了,不断地身后退缩。 瞎六爷说道:“怎么样,大头憋,这洞口被我炸了,大家都困里面。我可是一把年纪了,挨些饿没什么,也活够了,可是我这头狼可是好几天没见腥了。” 大头憋看了看盗洞说道:“哼!老瞎子,你也是知道的,外行的要想挖开这盗洞,恐怕要挖上几天吧。到时候大家不被饿死,也被憋死。要是我们几个挖的话,兴许会有条活路。除非你把这条破狗打死,要不然谁都别想出去。” 瞎六爷哈哈一笑说道:“打死它?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吗,这可是老夫手里的一张王牌,把他打死了,你们还不得把老夫打死喽。大头憋!你的鬼点子也太多了点吧。当初我炸了这盗洞,就防着你们耍花样,你们还是乖乖的把盗洞挖开吧,乡亲们在上面给你们准备了好酒啦。不然老夫可就要放狼咬人啦,它可不是吃素的。”大头憋退了几步好像有些害怕了。 如果真放开了,那狼一口下去,把他的喉咙封了,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幸亏他们不知道这狼的两颗犬齿已经被拨了下来。我想瞎六爷也只是吓唬他们,如果真放开了,两边打起来,谁也不能活着出去了。 这时大头憋转了一下眼珠子,大声喊道:“弟兄们快跑!” 我们都看不出来他们又耍什么花招,这墓室就这么大还能跑哪去。瞎六爷突然说道:“不好!又上当了!” 那几个人钻进了另一个洞口里,这个洞口的位置太过于隐蔽,刚才我和父亲都没有发现。原来他们早就有了逃生的洞口,刚才还要置我们于死地,真是太狠毒了。 我们追过去,发现从洞口中扔出来几根点着了的炸药管,小狼往前窜的太急,我一把把它扑倒在地,怕炸着它,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父亲和瞎六爷也纷纷卧倒了。只听见“轰轰”几声巨响,那炸药管在我身边爆了,我的耳朵被震的“嗡嗡”直响,幸亏卧倒的及时,并没炸到自己。 我起身看了看父亲也没什么事,但瞎六爷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54 父亲将瞎六爷扶起说道:“六爷,您没事吧?”瞎六爷好像被炸伤了,血红的肠子都流了出来。六爷吃力的睁开双眼说道:“又让这帮畜牲跑了!” 父亲说道:“六爷,您先别说话了,我想办法救您。”瞎六爷轻轻的摇摇头说道:“没用了,救也没用了。听我把话说完吧。” 父亲脸上挂满了泪水,点点头。瞎六爷接着说道:“我早些年收了个徒弟,为人忠厚。我们情同父子,后来遇到了这几个憋宝的人,徒弟年青气盛,着了大头憋的道,后来……唉……后来我就一路跟着他们来到这,没想到今天……可惜我一身粗浅的道行……”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本《阴宅九书》说道:“阿良你过来。” 六爷接着说道:“我走南闯北,见你虽哑不聋,天赋异禀,定不是凡人,这本《阴宅九书》你能不能收下,我死也瞑目了。” 六爷刚说完,就听见“轰隆”几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六爷好像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这帮王八蛋,这帮王八蛋……”喊完之后,腿一蹬,眼睛睁地老大,我清楚的看到瞎六爷的瞳孔渐渐散大。 父亲大喊几声“六爷!六爷!”已没了回应,便用手轻轻地把六爷的眼睛合上,放声大哭道:“六爷!我一定会给您报仇的!我要宰了这帮王八蛋!” 我看见一道白影从六爷的身体里飘了出来,它看了我们一眼,便钻进了墙里。我趴在六爷的身上大哭起来。 过了一会,父亲擦了擦眼泪说道:“阿良,别哭了!看看怎么出去。”我把六爷留下的《阴宅九书》揣进怀里,我想这来时的盗洞已被六爷炸毁,只有从大头憋他们逃走的洞里钻出去了。 父亲走到那个洞里看了看,骂道:“该杀的。”我走过去一看这个洞口也被堵死了,刚才听到爆炸声,应该是这帮人把洞口炸毁时发出的,六爷已然猜到他们没给我们留后路,一时气不过,撒手而去了。看来这帮人要斩草除根,把我们活活饿死这里。 我们又在墓室里寻找一遍,看是否还有别的出口,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父亲过来将火把熄了说道:“留点空气。”
第36页 大头憋说外行的要挖上几天才能挖通,这里连口水都没有,而且空气已经有些稀薄了。我们不知道还能逞多长时间,只有先保留体力,再想想办法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有些睏乏,刚要睡去,小狼有些不安的狂叫着。 55 我眼前一片漆黑,有点想爷爷了,还有母亲、二妹、九姑娘、鬼婆婆、二虎哥……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们,眼睛又有些湿润了。我摸到父亲的胳膊,抱在怀里,能感到一丝的温暖。 父亲又重新点上火把,说道:“阿良,如果出不去,没有吃的怎么办。”我摇了摇头。父亲说道:“你看这狼……”父亲该不会要吃狼肉吧,我赶忙把正在乱叫的小狼抱在怀里,努力的摇摇头。 父亲说道:“那咱着就死这里吧。”我看了看小狼,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父亲哈哈一笑说道:“傻小子,咱有救了,我刚才给你闹着玩呢。”有救?难道父亲想到什么逃生的办法了吗。 父亲说道:“亏你还养了它这么长时间,你难道看不出这狼为啥一直乱叫吗?”这狼叫和咱们逃出去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是没弄明白父亲的意思。 父亲说道:“狼精着呢,听觉也是人的好几倍,它肯定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得保存体力,不可能乱叫的,它应该是听到什么动静了。” 这时我放开小狼,它跑过去对着我们下来的盗洞又开始狂叫着。难道这盗洞快要被人快挖通了吗? 我跑过去听了一下,好像真的有点动静。而且细微的灰土不断从上面落下来。 我想这下真的有救了,我抹了抹脸上的泪,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我们的村庄,心里的兴奋无以言表。 没过一会,声音更大了,太好了,看来马上就能通了。 我再一想,不对!该不会大头憋他们又回来了吧,这很难说,这帮人又坏又精,再说村里也没人能挖的这么快啊。我还是躲洞口远点吧。 没过多久,只听见“哎哟”一声,一个人从洞口那掉了进来。小狼一下子窜了过去。并没有撕咬他,而是不停的舔着他。 我一看这不是二虎哥吗?二虎哥拍拍屁股,看见父亲喊道:“叔!那帮王八蛋呢?看我不打死他们。”父亲说道:“走了,走了,对了!你是怎么挖下来的啊?”二虎哥说道:“走了?从哪走的,上面一群人都拿着傢伙等着伺候他们呢。”接着又从洞口里下来了几个青年,手里都拿着傢伙。 父亲说道:“大家别急,那帮人走了,咱们先出去再说,对了,帮把手,把六爷也弄上去。” 56 我们费挺大的劲,把六爷也弄了上去。 出来时,一群人围在洞口那,母亲和二妹也来了,母亲看见父亲上来跑过来一边哭着一边捶打着父亲说道:“你个没良心的,我还以为你们撇下我们不管了呢,要是真出点啥事,你让我们榀怎么活啊……”父亲嘿嘿一笑抱住哭泣的母亲说道:“这不是出来了吗?” 二妹就过来抱着我说道:“哥,你跑哪去了,我在家都等着急了。” 王老太爷问道:“那帮人呢?”父亲嘆了一口气说道:“跑了!可六爷他……归天了!”说着六爷的尸首也被弄了上来,王老太爷气得鬍鬚吹得老高说道:“作孽啊,作孽啊!” 父亲问母亲道:“六爷昨天不是早早地睡着了吗?怎么……”母亲说道:“哪是睡着了,你们一走,他便起来了,天黑的时候牵着咱家小狼就出去了。”父亲听完自言自语的说道:“唉!看来六爷早就识破我了。” 父亲接着问道:“对了,这洞谁组织挖的啊?怎么这么快就挖通了。” 王老太爷说道:“昨天晚上,有人到我家说听见宅子这有动静,我就带了几个人过来一看,洞口被炸了,我让他们挖开,挖了一晚上才挖了不深一点,第二天早上王麻子过来了,他教了大伙怎么挖这洞,今天下午就挖通了,我怕那帮人再做出点啥坏事。就让几个年轻力壮的下去看了看情况。” 父亲说道:“王麻子?他人呢?”大家环顾四周没见他的影子。父亲说道:“你们把六爷的尸首先安顿一下,我去他家问问怎么回事。这个杀猪的,怎么还有这等本事。” 父亲没走几步,脚下一软,有点站不住了。母亲敢忙扶住父亲说道:“先回去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吧。” 王老太爷说道:“你们几个把这个洞添死,以后没我发话,谁也不准碰这里,这可是咱村的命脉。阿良爹,先别管王麻子了,把六爷安葬了再说,这六爷可是咱村的大恩人,过几天把他风光大葬,我这心里才好受些。” 我回到家后,蒙被大睡,梦见的全是六爷,起来吃点东西,父亲说道:“今天全村人都给六爷去送葬,你也得去!”我点了点头。 王老太爷说要把六爷埋在宅子那,因为那风水最好,父亲说道:“不行,这样六爷怎么能安息得了?我看还是埋在河边吧,那里清静。” 那天,风特别大,纸钱飞的满河堤都是,全村人都来了,刚一下葬,全村老少掩面相泣,哭声不绝。王老太爷也是老泪横流。
第37页 57 第二天,薄雾安详地笼罩着整个村庄。 父亲带着我去了王麻子家,看见他光着膀子正在院子里杀猪,看见父亲来了,放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手说道:“唉哥,你来了,快屋里坐。” 我们来到屋里,王麻子给我们倒上水,我看这茶杯上都是滑腻的猪油,父亲问道:“王麻子,这买卖干得还红火吧?”王麻子说道:“托乡亲们的福,混口饭吃。”父亲说道:“我看你脸上怎么有股子煞气呢?” 王麻子大惊说道:“哎呀,大哥,你可别吓我。我可是个本份的人啊。”父亲将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砸说道:“你怎么会挖盗洞的,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要不然你可就难了。” 王麻子一时慌了神,语无伦次的说道:“这事,这事……那天……”父亲说道:“你慢点说,仔细地说!” 王麻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那天,一大早,我不是推着车出村卖猪肉吗,一个人把我拦住了,问我是不是咱村的,我说是,那人说他有一项本事,学了能救人一命,我当时问他啥本事,他说挖洞,我没理他,他又追过来,说让我到二虎宅子上去,那里有人被埋在下面了,然后教了我怎么挖洞,我倒是都记个差不多,没敢多耽误,撇下车子,就跑到那,发现真的有很多人在那里挖,我就教他们怎么挖才能快点,再后来我怕猪肉被人偷去,我就跑回来了,还好肉都在,我可没干什么伤天的事啊。” 父亲想了想问道:“那人没说别的什么吗?”王麻子挠了挠头说道:“没什么,倒是有个东西给我了,说是过几天自有人去我家拿。”父亲一皱眉头问道:“什么东西,在哪?” 王麻了在屋里找了半天,喊道:“孩他娘,见我上次拿来的那块石头蛋了吗?”从里屋出来个女人,先向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道:“那不是在门后了吗?”王麻子在门后找出一个布包说道:“在这,在这!” 父亲接过来打开一看,咦!这不是我家的玉龙吗? 父亲看了一会,问道:“那人的手上是不是有伤啊?”王麻子说道:“哎呀,您真是神仙啊,连这您都能知道。那人的手上好像烫过一样,黑一块,白一块的。” 父亲说道:“哦……那我错怪你了,这东西我先拿回去,你忙你的吧。”王麻子说道:“嗯,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我们刚出大门,王麻子拎了块肉追了出来说道:“哥,好不容易来一回,送你块好肉,算是我小老弟的一点心意。你看我脸上这煞气……”父亲说道:“你杀猪杀的太凶了,干你这行的不能老想着挣钱,这猪虽说是养来吃肉的,可也是条命,没事的时候也烧点纸钱,祭奠一下你的刀下亡魂。对了,这肉多少钱?” 王麻子说道:“记住了,记住了,这肉算我送的,什么钱不钱的。”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些钱来,塞到他怀里说道:“就这些了!你做点生意起早贪黑的也不容易。” 一路上我都在想这疤瘌手到底是什么人物。 第二季 父子情深 58 我们回到家,母亲说道:“你们爷俩这一大早又跑哪去了?快来吃饭,这几天没什么事快把二妹的童子换了吧。” 父亲把那块肉交给母亲说道:“今天?”然后掐着手指,母亲问道:“哟!在哪弄的这么块好肉啊?回来给二妹和阿良补补身子。” 父亲接着说道:“好吧!你今天去买五色鲜果,五色面果,三尺三红布,再叠六十六个元宝,找九棵柳树上的树枝,对了!再买七种不同颜色的纸和一只公鸡,公鸡要没开过光的。还要一把新锁。” 母亲说道:“你说慢点,我记不过来。”父亲沉吟了一会说道:“还需要一样东西,不是太好找。”母亲问道:“啥东西?”父亲看了看院子里的缸说道:“没什么。” 吃完饭后,母亲带着我去了集市。 我们来到卖公鸡的摊位,母亲说道:“来只欢的。”摊位老闆挑了一只大的说道:“这只好,活蹦乱跳的。”母亲抓起它,在鸡冠子上翻看着说道:“这只鸡用过了,换一只。”那老闆一笑说道:“原来是办事用的啊,好说,好说。”然后又挑了一只更加雄壮的,羽毛华丽,神采奕奕。 母亲看了看它的鸡冠说道:“这还差不多,多少钱?”老闆傻傻一笑说道:“办事用的,咱不能挣你钱,看着给个本钱就行。”母亲按行价付了钱,并未少给。 开光的公鸡,一般都是拿针在鸡冠子上扎出血,用鸡血做些法事,这样鸡冠子上都会留下针眼,仔细一看就能发现。 我们买完东西,从集市回来的路上,两边种得都是些柳树,我捡几棵粗壮的,分别折下一支柳条。恰恰凑够了九根。 我们回到家,把公鸡放在院子里,那鸡在院子里又飞又跳,很是兴奋。父亲从屋里出来说道:“怎么放开了?别让他飞跑了,快抓起来!” 我们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对它围追堵截,可就是抓不住。父亲说:“别惊了它。”然后把小狼撒开,说了一声“去”,小狼过去一口将公鸡咬住,雄纠纠的回来,坐在父亲身前。
第38页 母亲从她的嘴里把公鸡拿了出来,怕咬伤了它,拍了拍小狼的脑袋说:“今天二妹换童子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待会奖你一块肉。”二妹在旁边说道:“嗯,奖两块。” 父亲问道:“东西都买回来了吗?”母亲说道:“齐了!” 这时缸里发出“扑通”一声,那只四个鼻子的鲤鱼从缸里跳了出来。父亲一笑说道:“鲤鱼报恩来了。” 59 鲤鱼也是有灵性的,不是有鲤鱼跳龙门的说法吗。父亲将鲤鱼放进盘子里,端放在桌上。 母亲让我帮他叠元宝。母亲手巧,她已经叠好了两个,我还没叠好一个,而且还不如她叠的好看。不一会六十六个元宝都叠好了。 父亲将五色鲜果和五色面果摆到八仙桌上,算是为上面准备的贡品,鲜果就是五种水果,但不能买梨,因为梨和“离”一个读音,不吉利。面果就是五种面做的甜点。 摆好贡果之后将三尺三红布披到二妹身上,说是护着二妹,因为上面要收走童子,得给他找个替身,不能真把二妹收回去了。 父亲从七张彩纸里拿出一张,问二妹:“你会画画吗?”二妹点点头,父亲说:“那你就在这个纸上画个小人吧。”不一会二妹画好了,父亲又在小人手里补画上一个东西,说是梭子,因为二妹原是织女跟前的捡梭女。母亲按二妹画的形状,将七张彩纸重叠一起,用剪子剪出人型来。人都有七魄,所以要剪出七个小人。 父亲从鸡冠中取出鸡血,每个小人头上点一个红点,又用九根柳条分别沾了点清水,甩在纸人身上。 父亲问道:“把元宝拿来,放到铁盆里。”父亲送上香,然后将元宝点着了。然后将七个小彩人放进盆里一块烧了,并念叨着:“上天言好事……”然后把二妹叫过去,让她坐在铁盆旁边的椅子上,闭上眼,父亲捧了几把盆上的青烟,放在二妹头上,轻拍了几下,又端来鲤鱼说道:“二妹当时救了你一次,这回你替二妹上去干点活吧。”说完鲤鱼翘了翘尾巴,就不再动了。 父亲说道:“好了,二妹,睁开眼吧,上面不再来要你了。”说完二妹睁开眼,站了起来,将身上的红布拿了下来,整整齐齐的叠好,双手递给父亲说道:“谢谢您,叔!您累吧,我给您倒点水吧。”母亲过来抱住二妹说道:“哟,二妹真懂事,今天婶儿给你做好吃的。”二妹说道:“婶,我有点困了,我能不能睡一会。”母亲说道:“去吧,去吧,婶儿去给你们做饭。” 父亲将红布放在八仙桌下面。拿来准备好的新锁,锁上后压在红布上面,将钥匙递给母亲说道:“把它收好,等二妹出嫁那天,把锁开了,就算完事了。” 父亲看了看鱼已经没了动静,不忍吃它,在南墙边上挖了个坑将它埋了,说道:“善恶终于报,也算了却一段巧缘,在上面好好做事吧。” 晚上,皓月当空,银光洒在院子里,很是好看。我发现一个人坐在屋门口抽泣着,我过去一看是二妹。我拍了拍她,她看了我一眼,抹了抹眼泪说道:“阿良哥,你怎么还没睡啊?”我一笑,拿了一件衣服给她披上。她慌忙站起来说道:“谢谢阿良哥。”我示意她坐下来。 我们两个坐在屋门口,看着又大又圆的月亮,二妹说道:“听老人们说看着月亮,就能看见自己的亲人,我从小到大就哥哥一个亲人,可是后来……阿良哥,你说哥哥和爸爸在那边过的好吗?他们会不会冷呢?还有,我妈妈她现在过的幸福吗?”我想着二妹身世,眼里有些湿润了,二妹看了我一眼说道:“对不起,阿良哥,我忘了你不能……”我一笑,摇摇头。 我看着月亮,仿佛看见爷爷在上面对着我笑呢。这时听见睡着了的父亲大叫一声:“喝起!” 60 第二天早上,父亲醉醺醺的起来了,母亲说道:你怎么回事,昨晚不好好睡觉,跑哪喝酒去了?”父亲说道:“哪没去啊,只是做梦梦见六爷了,非得拽着我喝酒。这头还有点晕呢。”母亲一笑说道:“竟瞎说,做梦喝酒还能把自己喝醉啦?” 父亲来到里屋说道:“咦?这酒怎么还少了?昨天只是做梦喝了不少,敢情是六爷是想喝酒了,阿良,把酒拿着,跟着我去给六爷上坟。” 二妹过来说道:“叔,早饭刚做好了,吃完再去吧。”父亲说道:“还是闺女知道疼人,阿良你个傻小子也学着点,那就吃完饭再去。” 吃完饭,我抱着两罐酒跟在父亲后面走在河堤上。父亲说道:“这二妹的童子一换,把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苦了这孩子了,暗地里掉泪,明着还不敢表露出来,怕咱为她操心。咱家可都得对他好点,啥时候带着她出去转转,时间长了憋出事了。你妈一直把她当心头肉,昨天晚上睡觉一直念叨着:啥时候能叫她一声妈。唉!听着我心里难受。” 说着我们来到六爷的坟地,将酒倒在坟前说道:“六爷啊,昨晚您老还没喝够,今天给您送酒来了!以后有好酒了,忘不了您老人家。在那边缺钱就说一声。” 回来的路上,河堤枯树上停着几只乌鸦,不时“嘎嘎”地叫上几声,便飞走了。父亲说道:“哪来这大的阴气!”
第39页 我突然看见一个女人梦游般地正朝河中间走去,而且马上就要淹到脖子了。一个女人应该不会下河游泳、抓鱼吧,这时父亲大声吓道:“小鬼让开,人间有路!” 那人听到声音好像突然清醒一般,想返到河岸,但好像一时着急踩滑了,跌到了河中间,在河里挣扎着。我跑了过去,一头栽进河里,抓住她的胳膊,往上拉。这胳膊怎么这般枯瘦,就像一根骨头。我看见她煞白的脸,眼睛都凹陷了下去,稀疏的头发,简直不相信她是个活人,这是人是鬼啊。 那女人被我拽上来之后,冻的发抖,看见父亲走了过来,马上跪在父亲面前哭道:“大师,救我,救我啊!”父亲把她扶起来,脱下衣服给他披在身上说道:“先回家再说。” 那女人弓着身子走在前面,我看见她的衣服由于湿了水,都贴到了身上,显露出的全是骨结。简直就是一副人皮包在骨架上,我真怕它那干细的腿支撑不住身体。 回到家后,母亲找了件衣服给她换上,然后让她在炉子边上烤烤,二妹拿着我的干衣服,说道:“阿良哥,你也换上吧,换好了你拿给我,我一块洗洗晾上。”我将换下来的衣服交给二妹。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便也跑到火炉边上烤暖了。 母亲给那女人倒了一杯热水,她用那双枯瘦的双手颤抖地接过来。父亲问道:“你身上的阴气怎么这么重?” 61 那女人精神有些恍惚,抱着水杯,四下里看着。母亲过来说道:“大妹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一把。” 那女人哆哆嗦嗦的喝了一口热水,说道:“丈夫死了,它又要来杀我了,来杀我了……”她的声音很悽惨,眼睛圆瞪着,一脸惊恐,好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了。我们听不明白到底想表达什么。母亲说道:“谁要杀你?你慢点说。” 父亲将香点上,说道:“到这边个行礼吧。”那女人慢慢的挪到桌前,磕了个头。父亲问道:“心里还发慌吗?”那女人变得安静了许多,点点头说道:“好多了。谢谢你大哥,我丈夫姓林,几个月前意外去世了,前一段时间,我天天晚上睡觉时,都会梦见门自己无缘无故地开了,然后飘进来一盏旧油灯,我好像看见丈夫在油灯中被活活烧死,最后烧得就剩骨架了,然后那个油灯就想过来烧我,这时就会被吓醒,我只要一睡着,就会做这个梦,我现在都不敢睡觉了。我就天天在外面流浪,也不敢回家,今天走到河堤上,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就感觉有人叫我过去买花,我就顺着声音去了,谁知道自己差点走到河里淹死。如果不是大哥相救,我今天就……” 父亲问道:“你丈夫怎么死的?”那女人说道:“丈夫虽然脾气大点,可还算是个顾家的人,在外面干活时,发生了火灾,他没来得及跑出来就……” 父亲沉思了很久,端了一杯酒,在屋中间倒出个十字形。让那女人站在十字中间,闭上眼。父亲点上一张符,围着她头上绕。 完事后父亲说:“你去睡一觉吧,不会再做怪梦了。先养好身体再说。”那女人打了几个哈欠,应该很困了。在二妹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引她买花的会不会是我上次我遇到的那两个呢?哪天得带着父亲超度它们,要不还不知道害多少人呢? 下午,二妹做好了饭,她跑到床边叫醒那女人说道:“林婶儿,吃点饭再睡吧。”林婶气色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轻轻的摸了摸二妹的头,说道:“好孩子,你真懂事!” 林婶来到桌前,二妹给他搬把个椅子,请她坐下,林婶说道:“谢谢你大哥,我好长时间没睡过这么长时间的觉了,真不好意思在你们家吃饭了。”母亲说道:“哪里话,坐下吃吧,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得吃多少苦啊?来!多吃点。”说着把筷子递给林婶,她双手接过筷子吃了起来,能看得出她虽然很饿,但没好意思多吃。 吃完饭,母亲问道:“二妹啊,今天能不能和林婶睡一张床啊?”二妹说道:“好啊,有人作伴,晚上睡觉就不会冷了。”林婶眼里含着泪花对二妹一笑。 第二天,父亲说道:“大妹子,咱们去你家走一趟吧。”林婶一听马上跪下说道:“大哥,求求你,你收留我吧,我一回家就生不如死啊,以后我在你家做牛做马都可以,你千万别让我再回去了。” 父亲说道:“大妹子,快起来,你误会了,我只是感觉你丈夫的死很蹊跷,得去查查原因,不然你以后还会有难。” 62 中午吃过饭,我们出发了。 在路上林婶说道:“丈夫从小跟着他一个远房姨娘长大,生活倒是挺富足。就是他脾气不太好,有点公子气。后来嫁给他,倒也没亏待过我,再后来就出了这档子事。”父亲问道:“那他没有别的家人了吗?”林婶说道:“丈夫当时也问过姨娘,她却一直守口如瓶,好像有什么顾虑。后来姨娘也去世了,对了!丈夫去世的时候来了几个老人家帮着操办,说是丈夫的生前好友,办完事后他们都匆匆离开了,我后来也都没再见过。” 我们走了半天路程,黄昏时分总算到了林婶家。
第40页 这林婶家的宅院很大,林婶好像有点害怕,不太敢进去。父亲在前面推开门说道:“这宅子好深啊。”我们走进堂屋里,屋内摆设讲究,我们坐了下来,父亲问道:“你从离开家多长时间了?”林婶说道:“我也记不清了,得有段日子了。”父亲捏了一下下巴没再说什么。 这时我看见一个人从侧屋里快步的走向门外,天有点黑了,我并没有看清是人是鬼,父亲好像也发现了说道:“别让他熘了!”我赶忙追了出去,那人虽然走的快,但还是被我一把抓住了。 父亲问道:“这么着急要上哪去?”天有点黑了看不清那人模样,只听他说道:“我是小偷,可我什么也没偷,您开开恩,放我条生路吧!”声音有些苍老。父亲说道:“小偷?我们不抓小偷,不如进来喝杯茶再走吧。”那人好像挺害怕的说道:“我真的什么也没偷,您好人好报,放了我吧,我回去一定重新做人。”父亲说道:“这小偷我见多了,帮人看家的小偷我倒没见过,我更没见过还帮人打扫庭院的小偷。你到底是什么人?”原来父亲刚进林婶家就发现,桌椅板凳上并没有落上灰尘,而且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被偷盗,猜出肯定有人暗地里帮她看着。 那人左右看了一眼,慌忙说道:“我路过此地,只是借住几天,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你们别难为我一个老头了。”父亲说道:“刚才不是说是小偷来着吗?现在又成过路的了?先进屋再说。” 那人被逼的没办法,只好跟着我们进屋了,进屋后看清那人确实是一个老头,父亲问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说出来就不难为你了。”林婶这时过来说道:“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呢?”那老头用手遮住自己的脸说道:“你肯定认错人了,我从来没见过你啊?”林婶过去把他的手拉开说道:“我想起来了,丈夫去世的时候,你好像来过。” 那老头说道:“不可能,我只是过路的,过路的……”父亲“啪”地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老刁奴!你今天把事给我说明白了,林家以前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那老头惊恐的看着父亲说道:“您说的什么林家?什么变故啊?我听不明白,听不明白……”父亲说道:“哼!一个女人哪来这么多钱买这么大个宅子,这林家留下的家产可不少哇。”父亲看了看老头,大声说道:“说!你私拿了多少!” 那老头吓得从椅子上滚摔到地上,说道:“我在林家一直勤勤恳恳,并未多拿林家一分钱啊!你真是冤死大天了。” 63 那老头说完,自知上了父亲的当。重坐回椅子上,低着头,不再说话。 父亲问道:“老伯,刚才语气有点重了,您别生气。”老头嘆了口气,摇了摇头。父亲接着问道:“你就说吧,这林家到底怎么回事?” 老头转过身去,说道:“唉,该来的还是来了。”林婶过来问道:“什么来不来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就说吧。”老头看了看林婶一眼说道:“我年轻那时候是林家的一个下人,你们也别问我了,问了我也不会说?如果你们真想知道点什么,你们可以去一个地方看看。” 父亲问道:“哪里?”老头冷冷地说道:“槐树村!”林婶脸上都露出吃惊的样子,磕巴的说道:“槐……槐树村!”父亲忙问道:“那里怎么了?”林婶说道:“那个村,已经荒废了好多年了,据说经常闹鬼。” 老头站起身来说道:“我该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老头走出门外,林婶说道:“老伯,您……您多保重吧。”老头并未回头,消失在夜幕中。 当晚我和父亲在侧屋睡下,半夜里我听见父亲不停的呓语着。我拍了拍父亲,发现他后背全是汗,父亲醒过来后说道:“没什么,只是也做了那个怪梦。” 第二天,我和父亲要去槐树村,林婶说道:“我怎么办,我自己在家里害怕,可槐树村那闹鬼,我也害怕。”父亲说道:“一块去吧,你知道点情况,也许能帮上什么忙。”林婶点了点头。 我们一路上打听槐树村的位置,所有人,只是指了一个方向,便匆匆离开了,都不敢多说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刚进村,看见一棵粗壮的大槐树耸立在村口,风一吹,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我听着感觉全身发毛。父亲说道:“这槐树属阴,竟长的这么茂密,还是头一次见。” 我们走进村里,一副萧条的景象呈现在我们面前,几只老鼠在路上乱窜,路上都是些破筐碎碗,荒草丛生,阴风阵阵,果然是一座荒村,全是一堆堆的废墟,连个活人都看不见,我看到废墟上都是些白色影子,直勾勾的看着我们,我慌忙转过头,不敢正视它们。父亲说道:“光天化日下这种东西也敢出来。”林婶问道:“什么东西?”父亲一笑说道:“没什么,老鼠!” 这时一个人,全身破旧的不成样子,头发老长,手脚并用从我们走的路上横穿了过去。林婶尖叫一声:“鬼啊。”父亲说道:“这哪是什么鬼?估计是个疯子,快追!”林婶说道:“追她干什么?这么吓人。”父亲说道:“不追你就站这吧。”我和父亲便追疯子去了,林婶在后面喊道:“别扔下我,我也去。”
第41页 我们在疯子后面追着,那疯子跑的还挺快。她跑到一个还算完整的宅子里,听见里面有个老婆婆的声音说道:“你个疯婆娘,又跑哪去了,小心让小鬼把你逮走。” 64 父亲敲了敲门问道:“有人在家吗?过路的讨口水喝。”过了一会门开了,是一个婆婆,长得慈眉善目,与这个村了的阴森格格不入。 那婆婆说道:“哎呀,怎么走到我这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先坐下,我给你们去倒水。”走了一路,又追疯子,我还真有点渴了。我们坐在院子里,婆婆端来两碗水,说道:“喝吧!”然后又往碗里撒了点粗面,漂浮在上面。父亲不解地问道:“老人家,这是?”婆婆说道:“赶路的,渴的急,怕你们喝的太快,呛着肺,撒点面在上面,你们撇开慢慢喝,就没事了,喝吧,喝吧。” 这时林婶也跑来了,踹着粗气说道:“老人家,也给我倒一碗吧,我也渴了。”婆婆一笑说道:“来,快坐下,都有,都有!” 这时刚才那个疯子,跑了过来学着林婶的声音,说道:“老人家,也给我倒一碗吧,我也渴了。”婆婆说道:“疯婆娘,快屋里去,别吓着人。”那个婆娘灰头土面的,一身衣服破旧不堪,一张嘴牙一口黄牙。 婆婆说道:“前几年流落到村子里来的,我看她怪可怜,收留了她,一直都疯到现在,时好时坏的,我一个老太太年纪大了,没力气伺候她了。但她不伤人,就是整天乱折腾乱跑,把自己弄的这么脏,你们别害怕。”疯子又学着婆婆的语气说道:“你们别害怕,不伤人。”父亲说道:“老人家,您真是活菩萨啊。” 这时疯女人走过来,指着父亲说道:“哼,你们男人没个好东西,晚上……晚上有小鬼抬轿把你抬走。”婆婆厉声说道:“不许胡说,吓了客人,快回屋去!” 疯女人回到屋里,露出个脑袋朝父亲说道:“把你们都抬走。”婆婆说道:“快回去,要不然中午不给你饭吃了。”然后笑着对我们说:“你们别见怪,她瞎说,瞎说呢。” 父亲说道:“老人家,我看你们村怎么这么荒凉啊?不是出过啥事了吧?”婆婆脸色有些难看说道:“你们喝完水,如果饿了,我再给你们做点吃的吧,这村里的事,你们还是别问了,你们坐着先,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吧。” 父亲想了想,突然抱着喊道:“阿良,阿良,你怎么了,没事吧。”父亲朝我挤了挤眼,说道:“装病。”我马上意会,捂着自己的肚子,就在地上打滚。这时婆婆从屋里出来,看见我说道:“哎呀,这孩子咋了这是,快抱屋里去。”父亲说道:“可能喝水坏了肚子吧。” 说着我被父亲抱到屋里,父亲说:“真不好意思,老人家,给您添麻烦了,我看今天天也晚了,孩子也病了,不能再接着赶路了,就在住一晚,行吗?”婆婆说道:“这可怎么办,这水是我倒的,万一出点啥事,我老婆子还怎么活,不瞒您说,这个村晚上可不太平。” 父亲一笑说道:“放心吧,老人家,我从来不信这一套,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您可别嫌麻烦啊。”婆婆说道:“不麻烦,你们晚上可要把门锁好,一定别乱出去。你看着点孩子,我去给你们弄点饭吃。” 65 下午,林婶帮着婆婆做好了饭,是些热窝头、老咸菜,和一锅高粱熬的稀饭,特地又在院子里拨了几根葱。婆婆说道:“真对不住了,你们凑合着吃吧,家里实在是找不到再好的东西招待你们了。”父亲说道:“这些就行,这些就行。”说着拿起一根大葱,剥了剥皮,沾了些大酱,就着窝头,“嘎咔嘎咔”的嚼了起来,看得我口水都流了出来。 吃完饭,天渐渐的黑了…… 婆婆把一间放杂物的房子打扫了一下,说道:“今晚你们爷俩睡这屋吧,小林过去和我一块睡,你好好看着点小孩子。对了!夜里不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点灯,一定记住了。”父亲点了点头问道:“为什么不让点灯啊?”婆婆说:“别问了,你们快些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婆婆走了之后,父亲写了几道符帖在门窗上。父亲说道:“阿良,你在屋里待着,我出去看看。这门窗上写了符,不会有东西进来的。”说完我点点头,父亲便拿起自己的傢伙事出去了。 虽然这槐树村很阴森,但来到婆婆家感觉还挺好,阴气也没这么重了。这婆婆为什么一直生活在这个阴森森的荒村里,我一直想不透。难道婆婆是神仙下凡来帮我们来了,还是…… 正想着想着,我突然看见一个影子在门口晃来晃去的,我吓得赶紧用被蒙住自己,只听见它阴阳怪气地说道:“妈妈去给你找吃的,你们等着”说完“嘿嘿哈哈”地怪笑了起来,这东西不是想抓我去餵小鬼吧。我在被里不停的发抖,然后就听见门晃动的声音,我伸出偷偷地看了一眼,发现它正在门上抓来抓去的,我想父亲还好在门上写了符,要不,它肯定进来了。 突然“咣当”一声,门好像被它推开了,我赶紧把脑袋缩回去,这东西是不是冤气太重了,这符震不住它。这时我听见它说道:“你怎么躲被里了,快出来啊,快出来啊……”它应该是发现我了。我用力裹住被子,全身的冷汗已经把衣服都浸透了。
第42页 它好像越走越近说道:“你快出来呀……嘿嘿哈哈。”然后我感觉它在扯我的被。我捲缩着身体,它感觉拽不动,就压在我身上,不停地撕扯着,发狂一样的喊道:“你快出来,你快出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你快出来呀……”我把被蒙得严严实实的,手紧紧地抓住被角,手都握酸了而且全是汗,我估计再过一会就撑不住它这样的撕扯了,我唯一希望就是父亲快回来。 我的手由于汗出得太多,一时没抓好,被它一撕,被角从手里滑了出来。我想这下完蛋了,人被逼急的时候就什么也不怕了,我虽然不能说话,但声带应该没坏,还能发出“啊吧啊吧”的声音,我快崩溃了,自己掀开被子,朝它大吼一声。 它好像被我吓了一跳,“啊”一声尖叫,身体向后一仰,从床上翻滚下去,我想这东西也有害怕的时候,我管不了这么多了,随手摸到一根木棍,在地上使劲的砸了几下,想把它吓跑。它被吓得爬到墙角那,抱着头瑟瑟发抖。 我想不对啊!狼牙这次怎么没提醒我呢? 66 这时婆婆和林婶进了来,婆婆一脸惊愕地问道:“怎么回事?”我指了指墙角。婆婆走过去一看,说道:“你个疯婆娘,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呢?”原来她并不是什么鬼魅,而是婆婆家的那个疯子。真是虚惊一场啊。 那疯婆子躲在婆婆身后,指了指我说道:“他……他吓死我了,他还拿棍打我。”婆婆摸了摸疯子头说道:“没事,没事,快去睡觉吧。” 这时林婶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微弱的光线下能看到她圆瞪的眼里充满了恐惧,一手捂着嘴,一手颤抖着指了指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一个人头的影子隔着后窗慢慢地飘了上来,这窗户至少也得有两米多高,如果慢慢飘上来,那它的窗外的身子岂不是也腾空了?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婆婆朝窗户说道:“过路的,没什么好看的?快走吧!”那人头的影子,又慢慢地沉了下去,我们刚出了一口气。忽然一阵阴风将后窗吹开了。坏了!父亲贴符的时候,把后窗忽略了。那东西直接飘了进来,朝林婶身上飞袭过去。 林婶身体一颤,原本惊恐的脸变得绿幽幽的,露出邪恶的眼神,“嘿嘿”地笑了几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然后就向墙上撞去。林婶肯定是被那东西附身了,我胸口的狼牙发出一阵炙热,我拽下狼牙准备救林婶一下。 突然,一人拿着一张点着了的火符,向林婶身上拍去。林婶惨叫一声,那个影子便从林婶身上飞离走了。我一看是父亲,父亲向我说道:“快把你的狼牙收起来,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这东西。” 这时婆婆惊恐地说道:“火火火……快把它踩灭了……”父亲踩灭手里的火符问道:“怎么了老人家?” 这时林婶发出一声惊呼,我一看火符把林婶的衣服引着了,后背正燃烧着。父亲说道:“阿良,快端水来,快端水来……” 我跑向院子,准备打点水来救火,刚冲出门外,便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没想到这村子里还有活人。我本想过去扶他一下,但救人要紧,我端了一盆水就往屋里跑,刚想泼到林婶身上,父亲将一张写好的符,放进水里,念了一声:“灵水解冤。”然后说道:“泼!” 我将整盆水,泼向林婶,林婶后背上的火瞬间便熄灭了。婆婆跑过去将林婶扶起说道:“你没事吧?没烧坏吧?” 这时林婶已经瘫倒在地,紧紧地抱住婆婆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然后就在婆婆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时刚才被我撞倒在地的那个人走进屋来,拍了拍身上灰土说道:“原来是位高人啊!” 67 父亲仔细瞧了瞧那人,一惊说道:“你……你不是走了吗?”原来这人就是在林婶家遇到的那个老头。 老头一笑说道:“我不走你们能来这吗?”父亲慌忙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把我们引这来有什么目的?”那人摆摆手说道:“别急,别急,坐下慢慢说。” 婆婆带着林婶去换下衣服。 老头坐下来问道:“刚才在外面,打探着什么情况了?”父亲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一群乱闹闹的冤鬼,不过冤气都很重。这四周的村子也都被它们闹的鸡犬不宁。”那老头嘆了口气说道:“唉!冤孽啊!”父亲抬起头看着他问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那老头说道:“上次你问过我,我不知道你是哪路的,一直没说,也怕你们引火烧身。后来我一直在后面跟着。你们果真来了这儿,今天又见你出手不凡。如果你真能解了这个结,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父亲感慨道:“这姜还是老的辣啊!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那老头说道:“当年林家可是城里的大户啊,开了好几个铺子,林老爷江湖气很重,待我们也不薄,后来局势动荡,生意不好做了,家境渐渐的败落下来。林老爷有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二根本不正干,整天吃喝嫖赌,仗着有钱行些歹事。只有这最小的儿子最懂事,在林家上下忙里忙外,对我们也最好,但还是没法挽回败局。真富不过三代啊。而林老爷这时不慎又染上了大烟,这林家更是雪上加箱,林老爷只好重操旧业了。”
第43页 父亲插嘴问道:“什么旧业?”老头看了一眼父亲,说道:“绑马!”父亲惊道:“原来是土匪啊!” 我们那的土匪有一种是专门靠绑架过活的,称作“绑马”。他们先瞄谁家有钱,踩好点,把他们家人给绑了,然后在他们家大门上拴一根马鞭,留下要钱的数目,这家人就要四处凑钱,不然一天给他们家送一根手指,十根手指送完了,如果钱还没送过来,就会撕票。 老头接着说道:“这林老爷看着自己的家业渐渐衰败,心理承受不住,而且还要养我们这些下人,最主要的是他大菸瘾一上来,生不如死。但是那个年代,能吃饱饭都不错了,哪还有几个有钱人啊,唯独剩下几个,也都是林老爷惹不起的,这绑马一般都没成功过,最后林老爷被逼急眼了,只好明抢了。后来听说这个村有几个富户……” 这时,婆婆进来了,哭泣着说道:“后来有一天夜里,那个姓林的畜牲带着一大帮人来到我们村的谢家,把这户人家全都绑了起来,要挟他们拿出钱来。这家人平时乐善好施,村里人大都受过他们的恩惠。当年我丈夫病重,为了给他治病花光了家里的钱,这家人也帮了不少忙,后来丈夫去世的棺材板也是谢家给买的。那天夜里我让自己的孩子冒死把谢老太和她孙女救了出来,他自己却落在姓林的手里。后来谢老太和孙女一直没敢回来,听说在外面无依无靠,也讨不到饭,便饿死了。姓林的用尽各种毒辣手段,也并没有要出钱来,最后……最后这姓林的畜牲恼羞成怒,将谢家上下还有我的孩子都活活烧死了……”婆婆说完大哭起来。 过了良久,那老头说道:“后来,离奇地发生了一场火灾,林家上下几乎都被烧死了,只有三少爷的儿子让我用湿被裹了出来,免过一劫。后来我把他送到一户农妇家里抚养。我们几个下人变卖了林家仅有的一点家业,每年都会送些钱到这个农妇家里,让她好生抚养,并谎称是这孩子的姨娘。这孩子长大成人后,也娶了家室,我们用最后的钱给他置办了一套宅院。但是后来还是没逃过去……”说着老头也开始抹眼泪。 这时林婶跪到婆婆身边,双手拉着婆婆的胳膊,大声哭着说道:“我就是林家那个孩子的妻子,我有罪,我有罪啊。”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婆婆拉着林婶说道:“好孩子,这事不怪你,快起来,快起来。”林婶仍跪在地上说道:“父债子偿,夫债妇偿,天经地义。刚才就应该把我烧死啊。”婆婆愤愤说道:“上辈人做恶,让下辈人来还,这老天定的什么道理啊?”说完和林婶相拥而泣。 这时父亲说道:“估计是谢家一生行善,落得如此下场,死后冤气太重,先是报复了林家,后来又在村里作怪,这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被火烧死的吧?” 婆婆擦了擦眼泪说道:“村里连续发生火灾,确实烧死不少人,大多数人因为害怕,都搬了出去,也许是当时我让儿子救了谢老太,那些厉鬼没找我的麻烦。而我的儿子和丈夫也都死在这,所以我哪也没去。这外面的恶人比恶鬼更可怕。” 我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婆婆一直安稳地住在槐树村。父亲想了想不解地问道:“这些恶鬼是怎么找到林家小少爷的呢?” 68 那个女疯子走到父亲面前,邪里邪气地说道:“我是恶鬼,我来找你了,来找你了……”父亲一直在深思并没理会她,那疯子捡起地上的小石块丢向父亲。父亲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即黯淡下来。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说道:“你……你是……” 那女疯子被父亲的举动吓了一跳,忙挣脱了钻到婆婆的身后,露出个脑袋说道:“你们坏男人,让恶鬼把你烧死,都烧死……”婆婆问道:“这疯婆子是,是什么?”父亲缓了缓神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那老头说道:“你看这事都已经这样了,咱接下来该怎么办啊?”父亲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说道:“他们能找到小少爷,肯定有什么东西作怪,必须把这个东西找出来,不然……” 老头想了想问道:“这究竟是个什么物件?也许我能记起来。”父亲说道:“我也说不清,应该是当年林老爷在谢家留下了什么东西,所以这谢家一直阴魂不散地。” 老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说道:“没留下什么东西啊,当年林老爷对他们拷打后,并没要出钱来,然后一把火把谢家连人带房都烧成了一堆废墟,我们便连夜离开了。以后的每天夜里一闭眼谢家‘啊…啊…’地惨叫声就会在我耳边响起。那时起我就睡不沉了,有一天深夜里,林家着了大火,我幸运地跑了出来,然后就听三少爷在房里呼喊着‘孩子,孩子’。那火太大了,我找了个破被浸了水,蒙在头上,冲进火海把小少爷抱了出来。”那老头说地真真地,我们听得仿佛身临其境。 父亲想了想说道:“这事真是太蹊跷了,明天去谢家看看吧。” 夜里,我们和衣而卧,那些惨烈的场景不断在我脑海里闪过。父亲说道:“阿良,你还没睡啊?一会天亮了,睡一会吧,还有,你要记着恶鬼好斗,恶人难缠。”
第44页 我点了点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见那个卖花的婆婆又缠着我买花,我不买她就拿火追着烧我,一边追还一边喊道:“把你们这些恶人都烧死,都烧死……。”我突然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忽然想到这卖花的婆婆会不会就是谢老太呢?听婆婆说她们是流落外地饿死了,我第一次遇见她们的时候,旁边的小姑娘好像说过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我起身发现外面的天好像黄蒙蒙的,我打开门,一阵风沙迷了我的眼睛。我揉了揉眼睛,听见婆婆在院子里说道:“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风沙了,今天这饭都做不成了。” 我们吃了点凉窝头和咸菜,冒着风沙来到一片废墟处,那女疯子也远远地跟来了。婆婆嘆了口气说道:“这便是谢家了!”我一看这里就剩下几堵黑黑的破墙了,地上的荒草都没了腰,长得绿幽幽的很是茂盛。 父亲说道:“大家找找看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吗?”林婶拨弄了几下荒草说道:“都成这样了,即便是有东西也找不到了啊!” 69 这废墟上除了草,便是些断壁残垣。在这里找东西就像大海捞针啊,最伤脑筋的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个东西。 我们找了一遍一无所我获,父亲眨了几下眼,快速地掐了掐手指,说道:“错不了啊,应该就在这!” 这时“啊”一声嗓子,那个疯女人快步地跑了过来,躲在婆婆身后,惊恐地说道:“恶鬼,恶鬼咬我手了。”我发现那个女疯子的手被什么东西划开了道口子,血正不停地从伤口中流出来。婆婆说道:“你不好好在家,跑这干啥来了。”说着从身上扯下块布来,给他包扎了一下。父亲快步走了快去,问道:“怎么回事?”婆婆拿着疯女人的手给父亲看了一下说道:“许是被什么东西割破了手,不碍事。”父亲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什么东西,在哪?”婆婆指了下疯女人跑过来的方向说道:“那!” 父亲慌忙跑了过去,蹲下身去,翻弄了几下荒草,惊喜地说道:“原来你在这?”说着拎起一个东西。 我们都围了过去,看个究竟。林婶最先赶到发出一声惊呼:“啊!油……油灯!”婆婆说道:“一盏破灯把你吓成这样?”林婶摇了摇头,惊慌地说道:“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每天晚上做梦便会梦见这东西,而且丈夫在油灯里活活被烧死了。就是这个样的灯,这……这也太吓人了。” 这油灯不知道在这里扔放了多长时间,身上的锈迹很厚,父亲拿个细棍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上面的泥土。那老头过来问道:“这油灯有什么蹊跷?” 父亲清理好了后,说道:“老伯你看!这灯并不是完好的,上面有个茬口,所以刚才女疯子的手才被划破了。”老头挠了挠头问道:“那又怎么样呢?”父亲站起身来,扔下小细棍,拍拍手上的泥土说道:“你听说过‘蛊血’吗?”老头脸上露出非常惊讶表情说道:“啊?蛊血!” “蛊血”是我们农村很不常见的一种邪术,一般是想尽办法取了一个人少许的血液,下些诅咒将此人害了。有点像南方那边的砸小人或者是针扎人偶,不过那些只是写个名或者生辰八字。 那老头想了想说道:“这东西怎么和油灯扯上关系呢?”父亲眯了眯眼,想了一下说道:“蛊血的那些人,取了一丁点血就能害人,而这此冤鬼定是根据灯上留下的血液去寻仇的。” 这时老头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年林老爷好像就是用盏油灯点了这里,最后我们走的时候林老爷骂骂咧咧地说手破了,我们当时也都没怎么在意。而小少爷和林老爷有血缘关系,所以最后学是没逃过这一劫,而我们这些下人有的却幸免了。” 精血,都是人身上重要的东西,也是特有的东西,所以林家那些太太们也都没逃出来。我突然想到昨天晚上,林婶被附身嘴里一直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估计是那些冤鬼们发现了林婶是林家的人,便来寻仇了。 70 那老头小心地提起那盏油灯,瞪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说道:“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父亲四周看了看这堆废墟说道:“今晚吧!” 父亲用一块红布将那盏油灯包了起来,让我们先带回去。说自己要出村办点事。 下午,风沙渐渐地小了,傍晚时父亲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往桌上一放说道:“叠吧。”婆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铂纸,说道:“在哪买这么多啊!”父亲坐下来,端起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说道:“跑了好几个村,都买光了,才买这点儿。你们都帮着叠一下,快没时间了。”父亲给油灯换上新油和灯芯,点了几次竟然着了。父亲敢忙吹灭,又用红布裹了起来。 天黑了下来,窗外的树枝被风吹得“哗哗”地响,树影映进屋里,张牙舞爪地晃着。这天又起风了! 我们摸着黑,围在一起快速地叠着,谁都不说一句话,整个屋里只有“唰唰”叠银子的声音。 终于叠完了,我刚想伸伸腰,父亲说道:“阿良,把油灯拿着,跟我去谢家那。”父亲转头对婆婆说道:“你们三个女人在家里吧,对了!看好这个疯婆子,今晚千万不能让她出门。”接着父亲对那老头说道:“今晚你也别去了。”那老头说道:“不行!今晚这么凶险,你们爷俩得有个照应,再说,我也是谢家的罪人,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管。”父亲没再说什么。
第45页 父亲提着叠好的银子走在前面,我抱着油灯跟在它身后,一路上阴森森我不敢四处乱看,虽然多穿了衣服,但还是感觉凉凉嗖嗖的。 我们来到谢家那,父亲放下手中银子取出两张符贴在我的两边肩膀上,然后小心地取出油灯对我说道:“待会,你拿着油灯围着谢家转上九圈,千万不能让油灯灭了,还有,不论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一定不能回头,也不要停下来。”我努力点点头。 这时父亲点起油灯,可是点了好几次都失败了,我们都有些着急了。父亲说道:“油灯啊,今天就靠你了,你快点着了吧,帮帮忙。”这时父亲取出一张符勉强将油灯引着了,发出诡异的蓝光,照着父亲的脸也是蓝幽幽的,看得我有些害怕。 父亲说道:“快去吧!”我小心端起油灯,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围着谢家转。这油灯外面有个筒状的玻璃罩,是防风用的。虽然风比较大,但还是勉强着燃烧着。 我想不了这么多了,提起油起就围着这宅子转。只想早点转完这长漫长的九圈,但还不敢走得太快,怕把油灯吹灭了。 这时父亲大声朝四周喊道:“来喽,都来喽。”这声音好像叫魂一般,听得有点毛骨悚然。 走了一会,我突然感觉一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冰凉冰凉的,我斜视了一眼,是一双白森森的手。我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那股凉气直钻到我的骨子里,但那两张符又不时地发出一些热量,让我能好受些。 71 胸口的狼牙热了一下,我意识到身后肯定是个冤鬼。 我没敢多想,硬着头皮往前走。走着走着感觉肩上这双手的凉气越来越重了,我冻得都全身有点抖了,风一吹,不停地打着寒颤。我清楚地听到身后发出“啊哈啊哈”的怪叫声,并有一股股寒气吹着我的后脑勺。 我不知道身后到底有多少冤鬼跟着,总感觉凉气加重,声音越来越多。我很是害怕,总想走快点,一时走得急了,油灯没拿稳,摇晃了一下,我赶忙用手护了一下,生怕它灭了,顿时感到手被玻璃茬划了一下,渗出一滴血来,正好滴在灯芯上,那蓝色的火苗“呼”一下,顿时窜了上来。 我突然感觉那双手一用力,肩膀被捏得“咯嘣”作响,我一时吃痛,走得明显慢了下来。父亲发现了,朝我大声吼道:“干什么你,快走!”不知道这双手哪来这么大邪劲,许是这诡异的火焰刺激了它,我顶着疼痛继续往前走着。 我也不知道走了几圈,肩膀感觉又冰又疼,有些快吃不消了,疼痛让我连恐惧都忘记了。这时父亲朝我喊道:“到这来!” 我看见父亲在一堵破墙上画下了个门,我想父亲这是要把他们送到阴间了。我慌忙把他们引了过去。走到墙边父亲说道:“尘归尘,土归土,你们还是回去吧。我给你们多送点钱。” 我突然感觉肩膀一松,那双手拿走了。父亲对我说道:“阿良,把油灯放地上,过来吧。”我把油灯小心地放在地上,急忙跑了过去。我回头一看,我的天,我竟然引了一队冤鬼走了半天,大人小孩地排了一排。后面的都抓着前面的肩膀。每个冤鬼眼神呆滞,脸上充满着仇恨,呲牙咧嘴,令人发指。它们都直勾勾地看着父亲。 父亲说道:“你们还是回去吧!”那些冤鬼没有一个动的,只是瞪着父亲。父亲说道:“你们还有什么愿望吗?”这时抓我肩膀的那个冤鬼指了指那老头,然后冷冷的笑着,后面的那些冤鬼也跟着阴森地笑了起来。我听着这笑声,全身一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老头嘆了口气说道:“冤孽啊!今天我来就没想着回去。我自知罪孽深重,苟活于世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痛快地做个了断。”说完走到墙边拿起油灯,将自己点着了,那火顿时将老头全身都引着了。 父亲喊道:“老伯!”就要去救他。那老伯说道:“别过来!我早就想着有这么一天了,当年我犯下罪恶,今天就让我了这个心结吧,我在下面也能少受些责罚。”说完那火把老头围拢了起来。 那些冤鬼都怪叫着:“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说完都慢慢地走进墙里。我看到最后的那个冤鬼不是老伯吗?它朝我们嘿嘿笑了几声,也跟着走过墙里。 父亲走过去拿出很多符将那个门镇住。然后又用红布将油灯小心地包了起来。我这时感觉全身一阵奇冷,抽搐了几下,昏了过去。 72 我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当我蒙蒙地睁开双眼发现父亲守在我床前,握着我的手睡着了。我看出他憔悴了很多,鬓角白了一片。我一时感到心里特别难受,想给他披件衣服,但我一起身感觉自己肩膀钻心的疼。 这时父亲醒了,他看我醒了过来,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惊喜地说道:“阿良,你吓死爹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看见父亲眼里布满了血丝,估计是这些天来一直守在我身边,我眼有些湿润了。 父亲说道:“咋哭了呢?是不是做恶梦了。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这时我再也抑制不住,泪“哗”一下就流了下来。父亲帮我擦了擦泪说道:“这么大了还哭,没出息。”我强忍着笑了一下,朝父亲点了点头。
第46页 这时婆婆进来了说道:“哎哟,你可醒了,这几天你爹都没合眼。饿坏了吧,我去给你打几个荷包蛋。” 我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留下两个乌黑的手印。父亲说道:“你是童子身,灵魂纯净,它们只会跟着你,不会对你怎么样,没想到它们阴气这么重,伤着你了。以后千万不能动气,不然阴气会扩散,还会伤着你。你一定要记住,听到没有。”我本就是天生残疾,这样的屈辱都受下了,还有什么可让我动气的呢。我朝父亲点点头,让他放心。 这时林婶端个碗进来了说道:“快把这几个荷包蛋吃了,这可是我到别的村里买来的。”我伸手要接碗,林婶说道:“你还是别动了,我来餵你吧。” 我现在虽然没有什么食慾,但还是装着很饿的样子,大口大口吞咽起来,父亲问道:“你们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直没要个小孩呢?”林婶说道:“不知道,我们一直想要来着,可是一直没动静。回来就就让阿良这小子给我当干儿子,我一定亏待不了他。”父亲说道:“这小子能干啥啊,连个话都不能说。”林婶瞪了父亲一眼说道:“这是啥话,俺家阿良最懂事了。是吧?阿良。”我一笑,朝林婶点点头。 我在婆婆家里,养了几天,林婶每天都给我到外村买些好吃的。父亲估计是太累了,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那天清早,我感觉自己浑身有劲了,出去走了走,感觉这村子生机勃勃了。就像我一样,从昏睡里醒了过来。我感觉有人在我身后跟着,我回头一看,差点没认出来,原来是那个女疯子,不过衣服和脸都干净了许多,可能是林婶帮着梳洗地吧,她见我发现了她,就跑了过来说道:“你……你醒啦,你不睡啦,对了,我给你说,我出去给你找吃的了。”这女疯子说着些不伦不类的话也挺有意思的。这时我突然发现她的眼神怎么这么熟悉,但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下午我回到婆婆家,父亲说道:“外面风大,不要待太长时间,明天咱回去吧?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再说你妈也该担心了。”婆婆过来说道:“明天就要走啊,哎,我一个人孤苦零丁的,好不容易来几个人陪我,你们又要着急走。” 父亲说道:“老人家,我们还有件事没办利索,过几天我们还会来看您的。不过我想把这个疯子带走,你看?”婆婆说道:“那可不行,你们一走,就这婆娘还能陪我解解闷,她要是跟你们走了,我这心里空落落的。你们放心吧,以后我多照顾她。” 73 第二天,天朗气清,我们告别婆婆,离开了槐树村。 林婶嘆了一口气说道:“我又得回到我那空空的房子里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做恶梦。”说完林婶跑来后面给我说道:“阿良,你欢不欢迎我去你家玩几天啊?” 父亲在前面一笑说道:“我们家那么穷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你家一间偏房好呢?”我能看出来,林婶问了父亲怕遭到拒绝,所以问我来旁敲侧击。当初救她的时候没发现她心眼还这么多。 林婶斜了父亲一眼说道:“我给阿良说话呢!”父亲说道:“你现在是一个门前事非多的人,本应该好好在家待着,要么找个人家改嫁了。”林婶不再说话,估计是提起她的伤心事了。 父亲看了看她,干咳了一声,说道:“不过呢,你还有一件事没办利索。”林婶撅着嘴问道:“什么事?”父亲说道:“你还记得那天让你过去买花,后来把你引得掉河里那事吗?你得去给人家烧点纸钱。” 林婶说道:“啊?她害得我差点淹死了,我干吗还给她烧钱啊?”父亲不耐烦地说道:“别问了,让你烧就烧,算是你为孤魂野鬼行点善事。”林婶突然兴奋地说道:“哦!行行行,我想起来了,那条河离你们家不远是吧?”父亲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林婶在前面走得很快,往后叫着:“你们快点,两个大老爷们走个路,磨磨叽叽的。”没发现林婶还是个急脾气。这时父亲在后面嘆道:“荣华富贵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走了好半天路,终于快到我们村了,我的心很是激动,也忘记了饥渴。我们先来到六爷的坟前,父亲拿出些纸钱给他烧了些。然后又到了林婶掉河的地方,父亲说道:“你们拿些钱以后别再出来吓人了,不然以后不给你们送钱了。”说着拿些纸钱让林婶给他们烧了。 烧完后,父亲对林婶说道:“行了,我们要回去了。”林婶一看情况不对,说道:“不行!我饿了,走不动了。我得吃点东西!”我们带了一点干粮已经在路上吃没了,看来林婶是铁了心要去我们家了。父亲说道:“你不回去,恐怕家里要被小偷偷干净了。”林婶说道:“偷吧偷吧,那天我把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了,剩下点桌子椅子的,只要不嫌沉偷就行。”原来林婶早有预谋了。 父亲没办法,只好把勉强答应了。 回到家后,母亲惊喜地说道:“哎呀,我估摸着你们也该回来了。”父亲一笑说道:“哟,我不在家你也会算了。”林婶过去抱住二妹兴奋地说道:“闺女啊!可想死我了,你想我了没?”二妹莞尔一笑说道:“想了。你们先歇会,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林婶说道:“不累不累,咱娘俩一块做。”
第47页 二妹一直被林婶缠着,也顾不上和我说一句话。 吃完饭后,一阵风把门吹得“咣当”一声,父亲掐了几下手指,说道:“明天要有人来啊!”母亲在一旁边瞪了他一眼说道:“整天神叨叨的,一阵风还能把人吹来?” 74 翌日,我们吃过早饭。一阵雷声,天下起了雨。 林婶得意地说道:“得! 看这人啊,被风吹半道上,又被雨沖走喽。”这时二虎哥推门进来了,说道:“好好的天怎么下雨了呢?”后面跟着上次来过的表叔表婶,表叔手里又提了很多东西。母亲赶忙把他们让进屋来说道:“下这么大的雨,怎么来了呢?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这传出去别人可有说头了。” 我看见表婶神情又有些不太对头,身后的那个黄色的影子比上次鲜亮了很多。这回黄色的影子没有上次的胆怯,竟然跟进屋里去了。 进屋后,二虎哥递给表叔条毛巾,擦擦头发上的雨水,表叔傻傻一笑,说道:“家里虽然不宽裕,这也是一片心意,别嫌孬。今天看着天挺好的,谁知道走半道上就下起了雨。” 林婶一看不仅来了人,还来了好几个,没吱声了,走进屋里,拿出母亲的衣服给表婶披上了。二虎哥看看林婶说道:“这位是?”母亲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林婶抢着说道:“我是阿良他姨,远门的姨。”说完朝母亲狡黠地一笑。 互相寒暄一翻后,父亲问道:“弟妹,这怎么回事?”表叔“唉”了一声说道:“你给他的符,确实一直放在身上,还真就没什么事了。我这个人记性不好,那天洗衣服忘了提醒他,结果就给洗烂了。从那之后,身上又不舒坦了。我平时忙着活,也耽误了几天,谁知道越来越严重了,今儿就来了。” 父亲有点冲动了说道:“怎么不早来?耽误事吗这不是!”表叔一看父亲表情不对,吓得一下站了起来说道:“俺一个粗人,不懂这些,您可别怪罪。”母亲朝父亲递个眼神,父亲发现自己话有些过了,忙说道:“那什么,我只是怕耽误了弟妹身体,您坐您坐。”林婶拿眼剜了一下父亲说道:“没事谁来找你,真是的。” 父亲清了一下嗓子,点上香让表婶过去行个礼,表婶神情呆滞,父亲说完后,表婶“哈哈”冷笑了几声,两眼带着不屑。我们全屋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表叔站起来了拉了拉表婶,说道:“他娘,快过去,快过去,不然神仙会怪罪的。”表婶用眼瞪着他,表叔感觉事情不对,又懦懦地坐下了。 这时父亲一拍桌子说道:“上次我放了你一次,你这次想干什么?”这时林婶一下站了起来,说道:“哼,你不懂装懂吗?你说我想干什么?”这时表叔苦着脸拉了一下表婶的衣袖,表婶理都没理,接着说道:“这是我的造化,你说怎样就怎样吗?” 父亲脸上闪过一丝恐慌说道:“我给您多送点钱,你走吧好不好?”林婶看了一眼父亲说道:“我不缺那点钱。再说现在我还用得着钱吗?”父亲想了想说道:“要不您换个人家?”林婶“哈哈”一笑说道:“上次你弄了个东西放她身上,我还没找你事呢?你现在让我换个人家?不要以为你庙大,就不把我当回事。” 75 父亲一急说道:“你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还讲什么条件?”表婶气愤说道:“哼,我名不正言不顺?你们这些冠冕堂皇地正神又能做多点好事?不还是照样收香钱吗?”父亲双手一摊说道:“我什么时候办过错事了?”表婶不屑哼笑一声,说道:“我才不管你谁呢?这香官我要定了,我给你说,一点不比你差,你不要看不起我们这些野路子。” 父亲无奈地说道:“那今天立个誓吧!立个誓我明天就去给你办了。”表婶走到桌子那,跪在神像前说道:“黄奶奶在上,小弟子,今天立个誓,以后虽受人香火但不为人办坏事。不然让我回到原形,永不翻身。”起来后斜了一眼说道:“这下行了吧?”父亲点点头表示可以。 表婶起身后说道:“哼,事儿真多,你们当初立过誓吗?哎!还是在庙大好啊!从来不问自己有没有错。上面都有罩着的。”父亲说道:“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话了,上面会怪罪地。”表婶朝父亲伸了伸舌头说道:“就说就说!” 表婶说完嘿嘿地笑了几声,声音很是清脆,然后猛地一下坐在椅子上,没有了刚才的活力了。我发现那个黄色影子从她身上分离开来,我说这会怎么没见它,原来附到表婶身上去了。那刚才说话的就是这个影子了。 这时表叔过来慌忙跑到神像前就磕头说道:“哎呀,神仙师傅啊,这婆娘不懂事啊,我没教导好,回去我一定拾掇她,替您老人家出气。您千万别怪罪,别怪罪。”然后就要哭了起来,我想一个大老爷们也太没气概了吧,总觉得有点好笑。 这时父亲“哈哈”一笑把表叔扶起来说道:“没事,没事,黄奶奶现在高兴着呢。我还得恭喜您呢。”表叔脸上一阵僵硬说道:“什么恭喜我?我哪还有什么喜啊,这婆娘吓得我这心快跳出来了。”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当年的狐仙,变成现在的仙姑了!”表叔说道:“我的天爷啊,这还了得啊!那它岂不是又得大闹了?”父亲说道:“哈哈,您多虑了,这仙姑以后就可以给人消灾解难了。而且你看刚才多欢活啊。你以后就不用怕寂寞了。”表叔说道:“大哥,您可别再拿我逗乐了。这还了得啊,这天天得把家闹成啥样啊。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第48页 父亲一板脸说道:“不行?那好,你们回去吧,以后别来找我了,接着让她疯吧。”表叔这时沉不住气了说道:“大哥,大哥,不是……我说着玩的,这样这样,你可别让她天天吓我啊,我就答应。”父亲哈哈一笑:“不会的放心吧,她立过誓了,以后不干坏事,还能给你治病消灾多好的事啊。放心吧,修正成果了她,弟妹以后修行还能给你带来福气呢。” 表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俺是老实人,你可别哄俺。”父亲一笑说道:“今天你们就在这边住下吧,明天去给她安上,早安早了事。以后包你天天打到大鱼。”林婶过来朝父亲一笑,然后对表叔说道:“你放心吧,他可厉害了,不会骗你的。对了,想吃你们那鱼了,带了没?” 表叔一拍脑袋说道:“你看我这脑子,这鱼放在袋里估计快闷死了,快拿着做了吧。死了不鲜,做不出味了。”林婶拿出鱼来说道:“我以前最喜欢做鱼了,你们歇着,我去给大家做鱼哈。二妹,二妹,走!帮忙打下手。”二妹笑着说道:“好的,林姨。”二妹真是聪明贤惠。 76 饭做好后,表婶好点了,神情不再呆滞。她本身挺不爱说话,只是起身帮着端些饭菜。父亲说道:“二虎,把你爹叫来一块吃吧。”二虎哥说道:“下这老大雨,还叫来干啥,咱吃吧。” 父亲想了想说道:“别忙活了,都过来一起吃吧。”大家围在桌子上热热闹闹吃了起来。母亲开玩笑说道:“家里来客人,不让女人上桌,这规矩可真不好。忙活半天了连个热乎饭都吃不上。”林婶在一旁接着话茬说道:“就是就是。回来给俺家二妹找个好婆家,不能受气。”大家相视“哈哈”一笑。 饭后,表叔说道:“明天你们去我们湖上玩几天吧,顺便帮把这事了了,对了,我们在岛上也有住的地方,大伙都去吧。”父亲早就打算带着二妹出去散散心了,这正好是个机会,父亲说道:“那多不好意思啊,怪麻烦的。”表叔说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们要是不去的话,我心里过不去啊。”父亲说道:“好吧,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晚,表叔他们去了伯父家歇着了。 翌日一早,我们正收拾着东西,林婶说道:“你们一家子去吧,我得回去了,这几天招你们烦了,真不好意思。”母亲一听,拉着林婶的手说道:“哪里话啊?一块去吧。你一个人在家多寂寞啊?”林婶擦了擦眼泪说道:“哎!啥人啥命,命里有的躲也躲不了,没有的强求也没有用。我命犯孤独,总是死皮赖脸地在这,只能惹你们烦。你们家对我有大恩,日后有什么难处,说一声,我也许能帮一把。”母亲说道:“哎呀,啥命不命地,命都是人自己手里攥着呢。”说完林婶苦笑一下说道:“行了,嫂子,我走了,照顾好二妹和阿良。”说完林婶便和我们告别,哭着离去了。 我们来到表叔家船上。这船上就像个家一样,连睡觉、吃饭的地方都样样俱全。 表叔说道:“以前光靠打渔,生活过的拮据,现在好多了,能弄点货运什么的。”父亲透过船窗看了看外面,浩荡的湖面上坐落着一座挺大的岛。每年不论有再大的洪水,都淹没不了此岛,令人啧啧称奇。岛上最高处有一艘石制的船,船帆耸立云端,很是雄伟。父亲指了指石船说道:“这船?”表叔过来说道:“哦,这是岛上最有势力的一户人家立的。”父亲说道:“这船怎么放这么高,旁边有水才行啊。”表叔说道:“您真是高人啊,有的,有的,旁边修了水池。” 父亲看了看船里的摆设,说道:“这坛位不能放船上啊,咱们还是安岛上那个家里吧。不然你家那位利嘴仙姑又该不高兴了。”表叔说道:“行,一切听你安排。” 我们将船靠近岛边,上去一看,还不小呢,相当于个小乡镇吧。听表叔说,这岛上有好几个大村子组成的,由于环境优美,生活淳朴,传说以前还有不少文人墨客、皇亲国戚来此隐居,灵气着呢。 我们刚上岛,父亲盯着一家挺大的宅子看了几眼。表叔问道:“怎么了?”父亲回了回神说道:“没事,这宅子主人是不是娶了不少媳妇了。”表叔慌忙把父亲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可别让他听见了啊。” 这时从宅内大腹便便地走出个人来,说道:“谁在这吵吵什么呢?”这人衣着华丽,身肥体胖,有些肿眼泡,手里转着两个玉石球,年龄和父亲相仿。一看便知是个不好惹的主。 77 表叔一看那人出来了,忙跑了过去满脸陪笑着说道:“您怎么出来了?”那人看都没看表叔一眼,问父亲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媳妇媳妇的?”父亲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过路的。”那人蛮横地说道:“过路的?过路的就能在这里乱说话吗?” 父亲和表叔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时从门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俏媳妇,朝那个胖子说道:“你在门口干啥呢?赶紧回家!”那人看上去挺凶,原来是位惧内的主,看见老婆出来,刚才的威风都不知哪去了。那人笑着给媳妇说道:“知道了,在门口聊天呢。这就回去,这就回去。”那人无奈地看了我们几眼,转身要回去,我想这回应该没事了。
第49页 父亲上前几步说道:“这位哥,我有句话不知合不合适讲。”表叔赶紧给父亲使了个眼色,父亲并没在意,那人回头看了看父亲说道:“哦?说吧,说好了行,如果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表叔赶紧过来拉着父亲说道:“咱走吧,咱走吧。” 胖子一瞪眼说道:“走?上哪去,今天把话说明白了,不然谁也别想走!”父亲自信地一笑说道:“你这个媳妇是你第三个了吧,第一个给你生个儿子就走了,第二个啥也没留下走了,这第三个吗?”那人一听说道:“哼!废话!全岛上人都知道我娶了三个媳妇了。”父亲接着说道:“这第三个,每天下午就会头痛,和上两个一个病症,是也不是?” 这时那个俏媳妇出来了说道:“哎呀,你是神医啊,快屋里请。”胖子很是兴奋说道:“难道您有好的方法不成?我花了大钱吃了不少好些药都不顶事,如果您能救她一下,我……我给你钱,你说要多少吧?”俏媳妇瞪了胖子一眼说道:“张嘴就是钱,闭嘴就是钱,快把人家请屋里来啊。”那胖子听了,马上说道:“神医,快,快,家里请。”这胖子变得还挺快的。 一看这宅子就知道他们家很有钱,我们进了屋里,父亲说道:“我并不是什么神医啊,只是个算命看风水的。”胖子说道:“风水?我一般都不太信啊。不过您只要是能治好她的怪病,你说什么条件吧?”父亲哈哈一笑说道:“替人消灾,分文不取,不过你这宅子有点问题。”那人站起来说道:“啊?这宅子可是我花了大价钱盖的啊,难道拆了不成?”父亲说道:“不用不用,只要把门头改一下就可以。”胖子舒了一口气说道:“改一下大门啊?行行,你说要盖啥样的吧。”父亲说道:“你的大门光想着好看了,有点太突出了,犯了路煞,二虎把门于女主人不利啊。” 胖子说道:“当年,工匠们提过这事,我光想着威风威风,谁知道盖好后我那第一个媳妇便卧床不起了,原来是这里作怪啊。明天!明天我就整。”父亲说道:“那行,我们不便打扰,就此告辞吧。” 说着父亲起身想走,胖子过来,苦着脸拉着父亲的手说道:“不行啊,你在这里指点指点吧,你要是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盖啊,还请您留下啊,我好好招待你们。”父亲哈哈一笑说道:“我们还有点事,放心明天再来!” 这时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年青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条鱼。看了看屋里这么多人,招呼都不打。胖子过来说道:“阿杰啊,你又到哪里疯去了,快给客人打个招呼。”阿杰看了看我们,说道:“哦,好。”神情很是傲慢。胖子说道:“这是家里孩子。不懂事,不懂事。” 阿杰看见我,过来说道:“你会抓鱼吗?你看我这条鱼刚从湖里抓来,大不大?”我看了看那鱼朝他点点头。他说道:“回来我带你去抓鱼,我发现个湾子,里面大鱼可多了。” 这时俏媳妇过来说道:“阿杰,渴了吧,来喝点水。”阿杰瞟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不渴,你自己留着喝吧。”说完便出去了。俏媳妇很是尴尬,对我们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大家见笑了。” 78 我们来到表叔家,父亲问道:“那胖子是什么人啊?这么霸道。”表叔说道:“哎呀,他姓孙,岛上的人私底下都叫他孙二爷,他也算是个人物了。家里有的是钱,就养成这样的脾气。”父亲说道:“那门头如果再外突出半米的话,估计他现在也不在了,再多的钱顶什么用。”表叔想了想连连说是。 这时父亲看见表叔家桌上有一樽仙姑像,问道:“这是?”表叔解释道:“上次把那符洗坏了之后,孩他娘那几天就疯疯癫癫的,咋呼着说要请个什么仙姑家来,正好那天我刚忙活完,也没什么事,就顺便带着她出去转转,心想兴许能好起来。出去后,看见人家店里有这个像,嘻嘻哈哈抱起来就往家跑,我就在后面给人家钱……”我听得挺有趣,这表婶比父亲当年厉害多了。 父亲“哈哈”一笑说道:“这倒省事了,你们家有应该有一把桃木梳子吧?”表叔想了想说道:“桃木梳子?没有这东西啊!”这时表婶从手饰盒里拿出一把问道:“你看这个行吗?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虽然不值几个钱,但上面的花纹挺好看的,所以我一直存着呢。”父亲说道:“正好,正好。” 我看父亲在屋里摆弄着坛位,实在没什么意思,表叔家孩子小龙拿出他的玻璃球,分给我和二妹到大门口玩。 我们玩得正高兴,看见一个瘸子走了过来,嬉皮笑脸问小龙说道:“小龙,你爹回来了吗?”小龙说道:“在屋呢!”那瘸子在门口往屋里看了看,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慌忙,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转身慌忙就走。小龙在后面问道:“瘸叔,你不进去吗?”那瘸子勉强笑了几声没说话,一拐一拐快步走开了。 表叔好像听见有什么声音,出来问道:“刚才谁呀?”小龙一边弹着玻璃球一边说道:“瘸叔!”表叔有点生气地说道:“这东西又来干吗?你别理他。你们玩吧,玩累了到屋里歇会。”小龙应付着“嗯”了一声。
第50页 小龙真是厉害,我的玻璃球一下午都输给他了,他却让着二妹不赢,二妹却总是借给我几个接着玩。 下午父亲忙活完了,我们也又累又饿,表婶张罗了一桌子鱼让大家过去吃饭。还真是丰盛,有香辣鲤鱼、厚子粉皮、革鱼下蛋、辣炒乌鱼,还有一锅甲鱼汤。表婶说道:“慢点吃,有刺,别卡着。” 这么多鱼,真有点不好意思了,表叔说这都是他们的家常便饭,以后弄几条好鱼再让我们尝鲜。我们刚吃完孙胖子挺着个肚子就来了。表叔出去迎了一下说道:“您怎么亲自来了啊?”孙胖子看了表叔一眼说道:“你懂啥,这才有诚意吗?今天让大师去我那去住,在你家我不放心。” 说着孙胖子来到屋里,向父亲说道:“大师,我刚备好了一桌酒菜,您赏个脸吧?”父亲摸了摸肚子说道:“我这刚吃完啊。”孙胖子看了看对表叔说道:“你怎么就拿这些招待大师呢?你这人真不行。”表叔就只是陪着笑。孙胖子回过头给父亲说道:“我那有好茶,您过去偿偿吧?” 79 孙胖子拿出各种理由邀请父亲去他家。父亲神秘地一笑说道:“放心,放心,不会让你跪搓板的。”孙胖子摸摸头,“嘿嘿”一笑说道:“那就好,这样我也能交差了。”父亲向表叔说道:“你们家也不宽敞,他们家正好有闲着的地,我看晚上还是去那歇着吧。”表叔说道:“没事,我们可以到船上去住,你看你都忙活一天了……”这时孙胖子朝表叔瞪了一眼,表叔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一时语塞。 我们来到孙胖子家,他媳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我们来了,客气地说道:“快屋里坐,饭菜、房间都准备好了。”母亲过去说道:“这么客气可让我们有点不自在了。”那俏媳妇虽然对孙胖子泼辣点,但还是挺通情达理的,拉着母亲的手说道:“没什么大姐,都是小事。”然后摸了摸二妹的头说道:“这丫头长得真俊。”二妹看了看她,害羞地一笑。 这孙胖子家的真是挺大,好几间侧屋足够我们住的。晚上,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聊着天,突然有人敲门进来了。我一看这不是阿杰吗。父亲说道:“阿杰,快进来,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啊?”阿杰进屋后看了看我们问道:“你们有针吗?”母亲问道:“针?这么晚了要针干吗啊?”阿杰说道:“有用,你们有吗?”这时二妹从口袋里掏出来个线团,从上面拨下一根来说道:“我这有。” 母亲从二妹手里夺过来说道:“先别慌,你这么晚了要针干吗啊?你先说明白了再给你。”阿杰一皱眉说道:“你想啥呢?我做鱼钩用。今天的那个让鱼给弄断了。”母亲这才把针给他,回过头来问二妹道:“你怎么还带着针出门啊?”二妹说道:“我怕路上谁衣服破了我能给缝缝。”这时阿杰竟对二妹笑了一下,头一次见这小子笑。 母亲过来小声地给阿杰说道:“阿杰,你怎么不问那个…你妈要啊?”阿杰点上一根蜡烛,用钳子捏着针在火上烧,说道:“不愿搭理她。”母亲接着说道:“其实她人挺好的,我看她对你也挺照顾的。”阿杰看烧个差不多了,拿了来,用钳子趁热握成个鱼钩,丢到凉水里,“呲”一声,冒出一股白烟,然后对母亲说道:“嗯,挺好挺好,谢谢你的针。”说完便要离开,又回头对我说了一句:“明天叫你一块去钓鱼。”阿杰走后,父亲长长地嘆了口气,我一想父亲和阿杰的身世差不多,可能勾起父亲的伤心事了。 睡觉时,父亲怕出门在外有什么危险,让母亲和二妹睡一张床,我和父亲挤一张床。 第二天一大早,便听见有人敲门,我一看就我一个人还睡着,慌忙起来了。开门一看是孙胖子,他进来向父亲说道:“大师,打扰您休息了,我请来最好的工匠,您去给指点指点吧。”我在屋里也没什么事,就出去跟着看热闹。 我们走到门口,孙胖子对那些工匠们说道:“你们给我好好干,干好了有好酒,干不好水都没得喝,但一切都要听这位先生的,下面请先生讲几句。”这孙胖子真有点意思,干点活怎么像开会一样,还先得动员动员。父亲说道:“没啥好说的,大家多使把力气就行。”说完孙胖子自己在那鼓起掌来,很是滑稽。 这时一个人把我从人群里拉了出来,我一看是阿杰,他说道:“这里乱糟糟的有啥意思,走!去钓鱼。”我回头看了一眼父亲,阿杰已然猜出的心思,跑过去向父亲请假,说道:“叔,我俩出去玩一会,您看?”父亲一笑说道:“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别跑太远了。” 80 阿杰带我来到一户门旁种满竹林的人家,从腰间拿出一把有些生锈的柴刀,找准一根挺拔的竹子,“咔咔”砍了起来,竹叶发出“哗哗”的声音,不一会砍断了一根交给我,说道:“拿好,我再给你砍一根。”这时门开了,从里里面走出来一个满脸络腮鬍的男人,凶神恶煞地骂道:“小兔崽子,怎么就又是你,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说着操起一根木棍,要来打我们。这阿杰原来和人家不熟啊,而且还是个惯犯。我吓得把竹子扔下拔腿就跑,阿杰跑了几步,感觉好不容易砍下来了不拿太亏了,又冒险跑回去拽了过来。那个大鬍子死命地追,但他没有我们跑得快,追了一段,便气喘吁吁地回去了。
第51页 阿杰喘了几口说道:“你也忒胆小了吧,把咱的战利品都扔。这大鬍子每次都说我打断我的狗腿,我看他就是个纸老虎,不用怕他。”我只是朝他点点头。阿杰把竹子上的枝叶砍了砍,只剩下个主杆。 我们来到阿杰说的那个水湾里,里面不时的泛起水花,阿杰说道:“这里肯定有大鱼。”说着把已经准备好的渔线拴在竹杆的顶部。然后拿出一个玻璃罐,我一看里面装的是些蚯蚓,这就是渔饵啦。阿杰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这竹子刚砍来,不易断,有大鱼了也跑不了,昨天我就是因为竹子太干巴了,让一条大鱼拉折了。” 我倒不太喜欢钓鱼,只是对这湖上的风景挺感兴趣的。浩浩荡荡,沙鸥集翔,几叶渔船悠闲地停泊在湖边。阿杰钓了几只小的都让他放了,说道:“今天怎么没大的上钓啊?阿良,你尿急吗?往这里尿点,能引来大鱼。”我想还是算了吧,让人家看见多不好啊。 钓了一上午,还是一无所获,阿杰有点耐不往了说道:“今天是咋了?不钓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刺激地方。”说完将渔杆藏到一个草丛里。我有点饿了,摸了摸肚子,阿杰看了看我说道:“走,那里有吃的。” 我跟着阿杰,拐了几个胡同,来到一个很隐蔽地方。我们推门进去一看,烟雾缭绕的呛得我一阵咳嗽,听见里面有人喊道:“来来,开了,开了。”这地不是赌场吗?怪不得这么隐蔽。怎么阿杰还有这个恶习啊。里面的一个比年纪很大的女人走了过来,我一看她的脸浓装艷抹的,一层厚厚的粉底也盖不住她的皱纹,感到一阵噁心。她说道:“阿杰这几天没来上哪去了?”阿来瞟了她一眼说道:“快先弄点吃的。饿了都。”那女人说道:“行行,你等会,我给你下面条。”我不太喜欢这,拽了一下阿杰想走,阿杰说道:“先吃完饭再说。” 这时那个噁心的老女人端来两碗面条,阿杰给她钱,老女人说道:“你看你,吃就行,什么钱不钱的。”说着就把钱接了过去,迅速的揣进口袋里。这面条也太难吃了,我勉强的吃了点,拉着阿杰要走,阿杰说:“慌啥?看几把,看几把。”我实在拗不过就跟着阿杰身后看他们赌。 我们在里面转了几圈,每个人赌得眼里都布满着血丝,仿佛马上要上阵杀敌一样,每次开牌他们的手都抖得不成样子,赌徒的丑陋的样子,在这里都显露出来。我突然看见一个人,怎么这么熟悉。咦!这不是那个瘸子吗?原来这傢伙是个赌徒,怪不得表叔不让我们理他。 81 瘸子看见阿杰说道:“不玩两把?”阿杰说道:“这两天手气不好,输了老多。”瘸子说道:“光想赢也不行啊,这玩意有赢就有输。来捞捞,试几把手气。”我看阿杰蠢蠢欲动忙拉了他衣袖一下。阿杰说道:“玩两把咱就回去。” 阿杰玩了几把手气不错,赢了瘸子不少。我看见瘸子并没有表现出紧张,嘴角却挂一丝另人不安的笑容。我想赢了就撤吧,阿杰一直拖延,没提走的事。阿杰越赢越多,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这时我突然看见桌子下面有一个黑影。而阿杰越赢越兴奋,下的钱数也越来越大。瘸子说道:“阿杰,你今天要把我赢干净了。我看就到这吧,改天再玩吧?”阿杰一瞪眼说道:“那不行,愿赌服输,这是规矩。”瘸子一笑说道:“好,今天不分个高下谁也不能走,你看怎么样?”阿杰说道:“怕你不成。来吧!” 阿杰好像手气越来越差,输多赢少,眼看赢来的钱都搭进去了,拿出身上的钱往桌上一放说道:“我就不信这个邪,再来。”没几把,阿杰身上的钱也输进去了。阿杰回头问我:“带钱没,先拿点,明天还你。”我摇摇头,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想让他回去。阿杰嘆了口气说道:“算了,咱走吧!” 这时瘸子说道:“咋啦,怂啦?这还没分高下呢?”阿杰说道:“你才怂呢!你借我点钱,明天还你。”瘸子说道:“这赌场借钱可是压了我的点了。借一还二怎么样,要不然你就回家吃奶去吧!”说完就哈哈一笑。阿杰被他激怒了,我赶紧拉他一下,阿杰甩开我的胳膊说道:“好!就借一还二,来吧!” 这瘸子的手气出奇的好,几局下来,阿杰的钱又输得一分不剩。那瘸子这时说道:“小娃娃,快回家吃奶去吧。没几把刷子就别玩。”阿杰“哼”一声瞪了瘸子一眼。那瘸子嘴里叼着烟,手里数钱,很是得意。 阿杰对我说道:“走!”我们刚到门口,那瘸子嘲笑着说道:“小子,明天可别忘了还钱哈。”阿杰气得把门一甩。 我们出来后,天都有点黑了,原来在里面已经赌了一下午。我们正走着一个小孩过来说道:“大哥哥,我家猫找不到了,你以帮我找找吗?”我想这么晚了还出来找猫,怪可怜的,本想帮他找一下。阿杰这时正生着气呢说道:“谁家小孩,找什么找,赶紧回家。”那小孩一看阿杰这么凶,吓得直接跑走了。 我们回家的路上一块空地。阿杰四周看了看,说道:“哼,让你好看。”然后我们躲在一棵树下。我不知道阿杰到底想干啥,可别做出歹事来。阿杰说道:“一会别出声,我要吓吓这瘸子。”原来只是恶作剧,这样我就放心了。
第52页 等了好一会,我们远远地看见瘸子一拐一拐向这边走来。阿杰“嘿嘿”笑了一声,从树后跳了出来,胳膊直挺,嘴里怪叫着:“我死的好惨!还我命来!”并且一蹦一蹦地向瘸子那跳了过去。 瘸子看到阿杰,吓得“啊啊”乱叫,拔腿就跑,一瘸一拐很是滑稽。我在树后看着阿杰装得这么像就偷着乐。不一会那瘸子就跑没影了。 这时我突然看见阿杰身后有个黑色的影子,也跟着他一跳一跳的。阿杰显然不知道,还在那“哈哈”直乐。 82 我跑过去拉着阿杰就往家里飞奔。阿杰在后面说道:“拉我干什么?哈哈,你看这瘸子真是胆小鬼。”我没给他多解释,疯一般得狂奔。阿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我的表情很严肃,也跟着一块跑。 我们快到家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那个影子并未跟着,便停了下来。阿杰喘着粗气说道:“你见鬼啦跑这么快,妈呀,快累死我了!”我认真地点点头。阿杰一笑说道:“你真能闹!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 这时,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我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孙胖子,他说道:“这么晚还在外面疯,我都找好半天了,快回家!都等你俩呢。”阿杰看了看他说道:“行了爹,我都多大的人了,烦不烦?” 我们回到家,刚要睡下,孙胖子急匆匆就跑了过来,对父亲说道:“大师,你快去看看阿杰吧!这孩子……”说着眼泪便便掉下来了,父亲说道:“哎呀,你一个老爷们哭什么啊,阿杰到底咋了?”孙胖子一边抹泪一边说道:“你快去看看吧。” 父亲慌忙跑去阿杰房间,我看见阿杰光着膀子,后背上起满了大脓疮,正用手挠出一条条血印来,嘴里痛苦得呻吟着:“痒死我了,痒死我了!”孙胖子这时也跑了过来,父亲问道:“家里有烈酒吗?”孙胖子忙说道:“有有有!”父亲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啊,再拿个碗来,阿良!快去把我傢伙事拿来。” 父亲将烈酒倒进碗里,点上一张符,将酒引燃,让阿杰平躺在床上,沾着正在燃烧着的烈酒,往阿杰后背上搓,那酒在阿杰背上“呼呼”地烧了几下。这时孙胖子说道:“你一定要救救阿杰啊,这可是我的命根子啊。”搓了几下后,阿杰后背被烫得通红,父亲问道:“还这么痒吗?”阿杰小声地说道:“好多了,刚才……刚才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俏媳妇进来了,看见阿杰说道:“阿杰你咋了这是?”孙胖子说道:“他在外面玩了一天,刚回到家就这样了。”俏媳妇朝孙胖子一瞪眼说道:“哼!你是怎么当爹的,阿杰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父亲说道:“现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过几天得把脓疮里的毒水排出来,就差不多了。” 孙胖子听了说道:“哎呀,大师,您真是我们的恩人啊,我一定好好谢谢您。”父亲想了想说道:“你们是怎么招上这东西的啊?”孙胖了不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作怪?”父亲说道: 没什么,阿杰,你们今天都上哪玩去了?”阿杰在床上微弱地说道:“钓鱼啊。”父亲接着问道:“钓鱼?那你们中午在哪吃的饭啊?”我想这下可要露馅了。 阿杰在床上想了想说道:“中午把钓上来的鱼烤了吃了啊。”父亲一连问了好几遍,阿杰都是这样回答。父亲说道:“那行,你们看着点阿杰吧,这几天别下床乱跑了,等过几天我把他脓疮里的毒挤出来。”孙胖子和俏媳妇对父亲感恩万分。 我们回房的路上,父亲看了看月亮,说道:“阿良,走!跟我出去一下!” 83 我在后面跟着父亲,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罗盘,顺着罗盘指的方向,一会跑这,一会跑那,在村子里转来转去,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这罗盘上画了一个八卦图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生僻的字,杂乱无章,让人看了一头雾水。 我跟着父亲走得晕头转向,来到一块空地终于停了下来,父亲看了看四周说道:“就这吧。”然后从包里掏出六张符,拿出笔在每张符上画上不同的符号。然后拿出鲁班尺,在地上量着,每量一次就在地上挖一个小坑,将符埋在小坑里,最后埋成一个圆形。父亲又拿出一个块红布放在中间,说道:“这就是天罗地网阵,任它再厉害,也跑不了。”说完父亲拿出一个铃铛递给我说道:“一会我躲起来时,你只管摇,别弄出别的声音,不让你停别停。”我接过来朝父亲点点头。 父亲又拿出一张符,撕成两半,捲成两个小纸团,说道:“切记!不论你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千万别拿出来!不然你可就有难了。”说完将小纸团塞进我的耳朵里。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躲到了暗处,我回头看看父亲躲好了,就开始摇起那铃铛。 虽然我的耳朵被纸团塞住,但是隐约还能听见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我听着犹如天籁,一时感觉心情舒畅。好像有着魔力一般,听着听着感觉有点不受控制,总想把纸团拿出来,好好欣赏着这铃声。但父亲的告诫一直在脑海里闪过。 摇了一会,声音越来越好听,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父亲的警告我也抛到脑后,心想好好听听这声音死了也心甘。于是伸手就要拿出纸团。这时我突然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循着铃声也被引了过来。
第53页 被这东西一吓,我冷静了许多,才意识到刚才差点被铃声所迷惑,如果把纸团拿出来,不知道会酿出什么祸事,一时非常懊悔。 我看着这东西,让它吓吓我,还能抵挡一下铃声的诱惑。我突然才明白这世上邪恶、恐怖的东西不是最可怕的,那些纸醉金迷的美好诱惑才是真正的杀手,可以让一个原本纯洁善良的人丧失本性,为了这些美好的东西不择手段,甚至作恶多端。一时感觉牛鬼蛇神比正人君子更可爱。 我看着这影子,摇摇晃晃慢腾腾地飘了过来,一阵阴风吹过,我吸了一口凉气。那影子也机灵了一下。我一看它想要跑,就加大幅度地摇着铃铛。那影子又被吸引了过来。接着又是几阵阴风,这阴风颳得蹊跷,我总感觉有人在捣乱。我不管这些了就用力摇着铃铛,那东西还是一点点被铃声引了过来。 当它快来到阵里时,我有点害怕不敢看它,就闭着眼睛一顿乱摇。我隐约听见它“啊”怪叫了一声。父亲从暗处出来,说道:“收!”我睁眼一看。父亲已经用布把它包了起来。父亲拍了我一下说道:“行了!快停下!”我停下后把铃铛还给父亲,把耳朵里的纸团拿了出来。 父亲对着布包说道:“可怜你跳出轮回,你还是跟我回去受点香火吧,以免再让坏人利用。”说完将那块布放进包里。这时父亲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回头喊道:“谁?” 说完父亲便快步跑了过去。 84 等我们跑过去的时候,看见一人已经逃窜远了,消失在夜幕里,我刚想追过去,父亲拦住我说道:“行了,别追了,放他一马吧。”我不知道这人是谁,父亲是怎么认识他呢?父亲过去看了看那人留下的脚印,点了点头说道:“先回去吧。” 回来的路上,父亲问道:“对了!刚才你听那个铃铛声,是不是很想把纸团拿出来,好好的听啊?”我惭愧地点了点。父亲嘆了口气说道:“看来上次留在你身上的阴气还有不少,不然不会被它所迷惑的。”我想了想刚才的经历,感到一丝不安。父亲看出我的心思,一笑说道:“没事,以后慢慢调理应该会好的。”我一笑朝父亲点点头。 回到家后,感觉忙了一晚很累,便想去睡觉。但父亲没歇着,一直摆弄着那个布包,不住地嘆息着,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伤感,只感觉自己全身睏乏,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后,我便去看看阿杰怎么样了,一看俏媳妇早早就过来照顾阿杰了。阿杰趴在床上还挺滋润。俏媳妇端一碗鸡蛋面,要餵他吃饭。阿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自己能吃!”说着,便很没礼貌地把俏媳妇手里的碗夺了过来。俏媳妇勉强一笑说道:“这几天,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哎!平时我没好好照顾你。是妈……是婶的不对!”阿杰看了看娋媳妇说道:“哼!你还巴不得我得病是怎么着?”俏媳妇慌忙说道:“你想多了,你想多了,我……我只是想想对你尽尽心。”阿杰没说话,吞咽着鸡蛋面。 这时二妹端了一盆热腾腾的水进来,说道:“俏婶,我熬了点绿豆荷叶水,听他们说这东西可以解毒。你看……”俏婶一听说道:“哎呀,好孩子,快给我,别累着,你看让婶说啥好呢?亏你还想着。”说着把二妹手里的水盆接了过来, 俏婶拿了一条新的毛巾说道:“阿杰,我给你擦擦后背,这水还有点热,你忍着点。要是疼了给我说一声。我尽量轻点!”阿杰好像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哎呀,不用!自己慢慢就会好了。”俏婶一笑说道:“这样能好的快点不是?你也能少受点罪。”说着就掀开阿杰后背的衣服,阿杰有点害羞地说道:“我……我自己来行吗?”俏婶“咯咯”一笑说道:“都是一家人害啥羞啊?” 俏婶把阿杰后背的衣服掀开,我一看怎么还这么厉害,上面的脓疮好像比昨天还大了许多,不知道昨天那个黑影跟在阿杰后背做了什么,竟这么严重。俏婶一看,心疼得手都有点抖了,眼里泛着泪花。 俏婶拿毛巾沾了点水,小心翼翼地往阿杰身上擦拭,刚一碰到阿杰后背,阿杰疼得“啊”了一声。俏婶赶忙停手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阿杰皱着眉头说道:“轻点成吗?真的很疼!”俏婶说道:“好好,也许水有点热吧,等凉一下再试试。” 俏婶就这样擦拭着,我感觉这比干什么都累,不仅要心细,心理素质还得好,动不动阿杰就揪心叫唤上一声。擦了一遍,俏婶的脸上全是汗,二妹赶紧给俏婶递了条毛巾说道:“俏婶,擦擦汗吧。”俏婶接过毛巾感激地看着二妹。 都弄个差不多了,俏婶捶了捶腰,说道:“阿杰,你歇会吧,中午我再过来,你趴累了就侧卧一会。”阿杰说道:“你也快去歇会吧,怪累的。”俏婶向阿杰会心一笑。 出来后俏婶将水倒掉,把二妹叫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钱说道:“好孩子,拿着!这几天你得多帮帮婶。” 85 二妹摇摇头说道:“你想哪去了婶,我哪能要你钱啊?你放心,这几天做饭、熬药都交给我就行!”俏婶感觉有些羞愧,把钱死死地攥在手里,抱了抱二妹说道:“赶明婶好好谢谢你。哎!阿杰如果有你一半我也就满足了。”
第54页 每天俏婶都起早贪黑,对阿杰照顾的无微不至,自己脸上却添了几缕皱纹。孙胖子像跟屁虫一样,天天叮嘱俏婶多休息才是。俏婶说道:“你该干啥干啥去吧,别竟在这添乱了。”孙胖子每次遇见父亲就会说:“我和阿杰爷俩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 过了几天,孙胖子家的大门也翻盖好了,父亲来到阿杰房中笑嘻嘻地说道:“小子,怎么样了?”阿杰说道:“好多了,都快没了。”父亲掀开阿杰后背的衣服一看,吃一惊说道:“怎么恢复得这么快?多亏你妈……你婶照顾地好啊。”阿杰回头看了看父亲问道:“那我能出去玩了吗?” 父亲一笑说道:“你小子就知道玩。我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小孩和你差不多,从小就没了妈。村里人都叫他野孩子,有一天,有个坏小子嘲笑他,他就和那个坏小子撕打起来,并把坏小子打哭了,这时坏小子他妈过来,就骂这小孩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还往他脸上吐口水,这小孩气急了,操起一块砖头把她头砸破了,从此……从此村里再没人敢叫他野孩子了。”说完父亲眼里有些湿润了。 阿杰听完问道:“后来呢?”父亲掩饰了一下悲伤一笑说道:“后来这个小孩就站在你跟前了。”阿杰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那野……那小孩子就是您啊。”父亲嘆了口气说道:“哎!那都是当年的事了,以后的生活中,谁对我好,我都记得特别清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阿杰回过头去,想想这几天俏婶对他的照顾,而自己又对她不冷不热,一时感到羞愧。 这时孙胖子和俏婶进来了,俏婶向父亲问道:“您看这孩子怎么样了啊?”父亲说道:“多亏您的细心照顾啊,真没想到能恢复的这么快,不过他身上的毒还没出来。”说着父亲指了指阿杰后背上的脓疮,说道:“你看这三个大脓疮,不是光用水洗洗就能消得了的,必须得动刀,把疮划开,将脓水排出来才行。” 孙胖子听完一惊说道:“动刀?那疼不疼啊?”父亲一笑说道:“在你背上来一刀,你说疼不疼?”孙胖子问道:“那您看什么时候合适?”父亲想了想说道:“我看今天就行,如果耽误时间太长,怕毒进了内里,伤及五脏,到那时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这时孙胖子跑到阿杰床前说道:“儿子,老爹相信你是纯爷们的,你可别给爹丢人。”阿杰懒懒地看着孙胖子说道:“要不也给你来上几刀试试?”孙胖子打了他一下说道:“没大没小的。” 父亲说道:“去拿个盆和一卷纱布来,对了,再多拿几双筷子。”父亲从包里掏出一根蜡烛和一把小刀。父亲一边点上蜡烛一边对阿杰说道:“怎么样?怕不怕?”阿杰说道:“尽管来吧。”父亲拿起一把筷子递给他说道:“咬住!”阿杰不屑地说道:“不用!”父亲拿起小刀在火上烤得红通通,说道:“这鸡蛋般大的脓疮,用手碰一下都要疼半天,要是割上几刀的话……。”这时阿杰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还是把筷子拿来吧。” 阿杰嘴里咬着五六根筷子,父亲说道:“我要开始了,别往后看!”阿杰点点头,父亲一刀下去,阿杰一声长长的闷叫,只听“咔嚓”一声,五、六根筷子被阿杰一口咬断。脸上的汗不断往外冒出,俏婶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父亲喊道:“拿盆!”俏婶把盆端过去,父亲从刀口里挤出黑色的血脓来。父亲对阿杰说道:“再忍一下,就还有两个了。”阿杰有点虚脱了,听完父亲的话,惊道:“什么?还有两个?我不弄了,不弄了!就算死了我也不弄了,这罪不是人受得。” 86 父亲说道:“也难为这孩子了,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吃得了这份苦。”孙胖子满面愁容说道:“这毒今天不弄出来也不行啊。这万一哪天……”父亲一笑说道:“改天再说吧!”然后看了看阿杰说道:“不弄了,不弄了,你趴会吧。” 父亲狡黠地一笑说道:“我给你上点药!”说着从包里拿点黄色的粉末。阿杰趴回床上,父亲装作给他上药,忽然阿杰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从床上直接跳了起来,俏婶一急喊道:“这药怎么回事?”父亲说道:“别乱动!快拿盆来。”原来父亲上药是个幌子,其实是把阿杰第二个疮给划破了,怪不得阿杰叫唤成这样。 这时母亲和二妹听到阿杰的惨叫跑了过来,问道:“出啥事了?” 父亲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下好了,还剩一个了!”阿杰躲到墙角那,死活不出来,哭丧着脸说道:“不带这么整的,你也不给我说一声!”父亲一笑说道:“给你说一声,你还让割吗?再忍一下还剩下最后一个。”阿杰吓得靠在墙角里,双手抱着膝盖喊道:“不弄了,这回我谁也不信了!你们都出去!” 这时孙胖子一拍桌子,瞪着眼睛怒道:“你个怂炮,真给老孙家丢人,今天你割也得割,不割也得割。”阿杰抱着头喊道:“不割,不割!”孙胖子看了看我和父亲说道:“把小子给我绑起来!我就不信今天治不了你了。”父亲说道:“这不好吧。”孙胖子说道:“什么好不好的,绑!”说着孙胖子过去一只手把阿杰提了过来。
第55页 阿杰吓得一阵乱叫,这时俏婶急得满脸通红大声吼道:“放下他!好你个狠心的孙胖子,你今天敢动一下阿杰我给你没完!那刀没挨你身上,你当然不知道疼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孙胖子被俏婶这一顿吼吓得木木地呆到那里。俏婶过来问父亲:“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父亲挠挠头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俏婶急道:“一个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快说!父亲说道:“要想不受苦,除非用嘴把毒吸出来!”俏婶二话没说,走到床前说道:“阿杰,过来趴好!” 父亲一看俏婶来真的了,说道:“不行啊!万一毒吸进嘴里,进了体内,那可就麻烦了!”俏婶说道:“行了!别说了!”俏婶看了看孙胖子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把阿杰给我按这!”孙胖子不敢违拗,直接把阿杰按在床上。俏婶掀开阿杰的后背衣服,在脓疮上吸了一口,孙胖子赶忙把盆端了过来,俏婶把一口黑黑的血脓吐到盆里。 有句老话是:打在儿身,疼在娘心。俏婶来到孙家,阿杰一直没给她好脸色看,今天竟然为了阿杰,连命都不要了,看来俏婶对阿杰真是没得说,阿杰一直以来连声妈都没叫过,这后妈真不是好当的。 吸了几口,忽然听见阿杰在小声的哭泣,我过去一看,阿杰在不住的哽咽着,泪如泉涌,脸上就像洗了一样。泪水把枕头都浸湿了,俏婶温柔地问道:“阿杰,这样还疼吗?”阿杰回过头来,满脸是泪,抽搐着叫了一声:“妈……”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俏婶激动地全身有些颤抖说道:“好孩子,你能叫我一声妈,我……我死也知足了。”说完,眼泪哗一下就流了下来。孙胖子在一旁也掩面流涕哭出声来。父亲可能想起了自己孤苦的身世,眼圈也红红的。 母亲可能受不了这种场面,捂着脸便出去了,我跟在她后面,母亲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我说道:“啥时候……啥时候二妹也能叫我一声妈啊!”说完抱起我就大哭起来。 87 阿杰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实在憋不住了就拉着我出去玩。 阿杰说:“不知道上次那个渔杆还在不在,我再去给你砍一根竹子,这回咱两一块钓。”说着我们便来到大鬍子家。 我们发现他家门上挂着条白布,门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阿杰说道:“这大鬍子家出啥事了?”说着便拉着我挤进他家看热闹。 我发现大鬍子在屋里瘫坐着,屋中间放着一具尸首,用白布盖着,尸首的手露在外面,我惊奇地发现手指甲发着乌黑。 我点害怕便拉着阿杰出去了,门口有人小声在议论道:“咱岛上这东西怎么带毒了呢?咬一口不到半天就咽气了。哎!都说不让他养竹子了,招这种东西呀!”阿杰在一旁问道:“招什么东西啊?”那人说道:“去去去!小孩子参合什么。”我们感觉挺晦气就回去了。 我们回到家之后,正赶上吃饭,阿杰吃着饭说道:“大鬍子媳妇死了!”孙胖子说道:“死了?不是还怀着孕吗,怎么死的?”阿杰说道:“不知道,他们说是让什么有毒的东西咬了一口。说是竹子招来的。”父亲一听惊道:“什么?怀着孕?”孙胖子一看父亲表情不对问道:“怀孕怎么了?”父亲说道:“没什么!这养竹子是招蛇啊。”孙胖子想了想说道:“不可能!咱们岛上有蛇不假,从来都没有带毒的。”父亲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北方毒蛇都很少,这种东西是从哪来的呢?” 父亲吃了两口就回房了,我回去后,父亲一直念叨着:“上次就不该放走他,真是作孽啊!”我不知道父亲说着什么,但语气很是懊恼。 夜里,父亲把我叫起来说道:“阿良,别睡了,你知道大鬍子媳妇埋哪了吗?”我迷迷糊糊地摇摇头。父亲说道:“你去偷偷地把阿杰叫来!” 我穿上衣服把阿杰叫来,阿杰问道:“大伯,怎么了?”父亲问道:“你知道大鬍子媳妇埋哪了吗?”阿杰想了想说道:“还能是哪,岛西乱葬岗呗,岛上死了人一般都埋那。”父亲点点头,又问道:“你们村有瘸子吗?”阿杰以为瘸子到家要钱让父亲碰到了,急忙说道:“大伯,这事你……你可别给我爹说这事啊,不然我爹非打死我不可。”父亲不知道什么事,但已经猜到不是什么好事,对阿杰说道:“你说出来怎么回事,不然我现在就去给你爹说。” 阿杰把赌博的事情一五一十都给父亲说了,父亲一拍腿说道:“果真是这种东西。”阿杰问道:“什么东西啊?”父亲说道:“没事,你现在带我们去乱葬岗!”阿杰一听,惊道:“啊?黑天半夜的去那干什么啊?”父亲说道:“别问这么多了,快回去多穿几件衣服。” 我们在阿杰的带领下悄悄的来到乱葬岗,看见一座新坟,上面还有新的花圈,我看了有点毛骨悚然。父亲说道:“差不多就这个了,躲远点不要出声。”我们远远得躲了起来,等了好大一会,父亲一直偷偷的四处观望。 阿杰小声地说道:“大伯,我们在这干什么啊?”父亲小声说道:“嘘……在等个人。”我想这黑天半夜谁没事来这干吗。
第56页 这时我看见远方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我拉了拉父亲,父亲好像好也发现了说道:“这个王八蛋果真来了。躲好!别让他发现了。” 那瘸子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四处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我们。他走到那座坟旁,从怀里掏出个土铲,开始挖了起来。这瘸子是不是疯了啊?挖个尸首干什么啊? 88 不一会,瘸子已经挖到了棺材,只见他将棺材盖掀开,将那俱尸首拽了出来,看来瘸子不是来盗墓的,而是对这俱尸体有兴趣,瘸子该不会…… 这时瘸子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在月光下反着寒光。父亲小声说道:“阿良、阿杰,你们两个分开慢慢地围过去,别让他跑了。” 这时我们刚要过去,突然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顿时晕了过去。我们只顾聚精会神地看着瘸子干啥呢,后面有人竟然没有发觉,遭到了暗算。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一阵痛,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有个布袋把我的头包起来了,还好能勉强的呼吸,我刚想动动,发现自己被捆了起来,嘴也被堵上了。这会不会是瘸子的同伙呢? 过了一会,我听见有人来了,我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哼!你们几个终于落我手里了,给我往死里打。” 我感觉一个人朝这边走过来,“啪”一声,我感觉身上一阵巨痛,我不禁闷哼一声。原来那人拿着鞭子正抽在我的身上。这鞭子还是沾了水的,打在身上疼痛难耐、皮开肉绽。 打了几下后,我感觉衣服都被打碎了,这样打下去非得死在这不可。我本能的挣扎了几下,一个东西从我怀里掉落在地上。 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慢着!那是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那东西是瞎六爷留下的那本《阴宅十书》,我一直放在怀里,没事的时候就胡乱翻看一下,虽然看不太明白。 片刻后,我头上的布袋被摘了下来,堵嘴的东西也被拿了出来。我看见我们被捆在一个暗室里,旁边有两个人也被捆着,身上也挨了几下。我想这就是父亲和阿杰了,不过墙角那还有一个人捲缩在那里,气息奄奄,这个人又是谁呢? 一个老头坐在几个汉子中间,也就是他发话打我们的,不知道多大年纪,但鹤发童颜不像是什么坏人啊,那苍老的声音说道:“这本书你是从哪来的?” 我要是能说话,就先骂他几句再说,现在只能低着头不说话。那老头走了过来惊道:“怎么是个小青年啊?快说!免得你再受皮肉之苦。”我想这鞭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就朝父亲 “啊啊”两声。 那老头看了看我,说道:“原来是个哑巴!”然后让人把父亲头上的布袋都摘了下来。父亲咳嗽了几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老头怒道:“别啰嗦,这《阴宅九书》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父亲一笑说道:“既然你认得此书,想必也听过瞎子六的名号吧。” 那老头一惊说道:“瞎子六?他……他怎么了,快说!”我看到那老头很是激动。父亲说道:“这书是瞎子六死前留给我们的。” 那老头听后很是激动,向后退了几步说道:“什么?瞎子六死……死了!”父亲一看那老头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89 那老头带着哭腔说道:“他是怎么死的,快说!”父亲说道:“被一群憋宝的人害了。”那老头又退了几步,大惊道:“什么?瞎子六何等厉害,这不可能!”父亲哀嘆一声说道:“六爷是厉害,可还是着了他们的道了。” 那老头冷笑一志说道:“哼!今天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不会说实话的。再给我打,往死里打!”说着,那几个壮汉,拿着鞭子又走了过来。 这时阿杰,挣扎了几下,喊道:“我们是好人啊!”原来阿杰情急之下把堵嘴的东西吐了出来,在那里大喊大叫着。那老头命人把阿杰的头套也摘下。阿杰看了看那老头,惊喜地说道:“太爷,我们是好人啊!”难道阿杰认识这老头吗? 那老头看了阿杰一眼问道:“你怎么?认识我?”阿杰急着说道:“全岛上的人都认识你,你很少出门当然不认识我了。我是孙胖子的儿子啊!” 那老头一拍脑袋说道:“坏了!快给他们松开。”我被松开后,手都麻了。那老头疑问道:“孙胖子?这个人我倒认识,也听说他家来了几个人。那孙胖子的大门想必是你给改的?”父亲说道:“没错!”那老头想了想说道:“他当时盖门的时候我就托工匠们提醒过他,不过这个人光想着威风了,盖死了两个媳妇。” 原来这老头和父亲还是个同道中人,平时不太出门,但这岛上的事好像他都很了解。老头接着说道:“往里面挪了半米?哼!你也算是半个风水先生了。”这老头到底是谁啊?竟然这么狂。父亲说道:“学的不深,见笑了。”那老头冷笑一声说道:“不深?那本《阳宅九书》没少看吧。”父亲一惊,不知道如何应答。我也纳闷这老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那老头说道:“难道你没参照着看这《阴宅九书》吗?”父亲恭恭敬敬地说道:“当年我出马时,立过誓,永不给人看阴宅。六爷走之后只是把这书留给了孩子,我就一直没看过。”那老头一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把孙胖子家的门被你改的不伦不类,不过还像那么回事。”
第57页 那老头深深地嘆了口气说道:“当年六子只看风水,却不太信鬼神,而你看风水,看阳却不看阴。唉!天地尚不全,何况这人呢?难道你不知道阴极必阳,阳极必阴吗?”父亲想了想说道:“当年已经立过誓,虽然知道其中道理。但……” 那老头看了看我说道:“既然这书留给这孩子,也算是一种机缘。”说着走了过来,注视着我好大一会,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回头看了看父亲说道:“当年你出马时的坛位谁给安的?”这老头怎么连这事都知道呢?父亲也是一惊,说道:“九姑娘!”那老头想了想说道:“小九,哎!这孩子也算和我有一面之缘。不过命就是苦了点。” 老头又看了看我问道:“小伙子,还记得我吗?”我努力地搜索着记忆,没有一点印象,便摇摇头。那老头说道:“罢了,罢了。对了!瞎子六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到乱葬岗又干吗去了?”阿杰这时说道:“太爷,你先别问了,我们这刚挨完打,疼着呢,让我们找个地歇会再说吧。”那老头一瞪眼说道:“年轻轻的受点罪是你的福份,吵什么吵。”阿杰被骂得不敢再吱声了。 90 我们出来后,被带到到一间房内,里面准备好了衣服和一些跌打药水,父亲问阿杰说道:“这老头什么人?”阿杰一边抹着药水一边说道:“他啊,不知道从哪来的,在这岛上好多年了。听说当初他不慎落水,被我们岛上李家救去了。后来李家不知怎的就挣了大钱,成了全岛上最富的,岛上那个碑就是他们家立的。据传说是因为这老头帮他们迁了祖坟。” 父亲想了想说道:“还有这么邪乎的事儿?”阿杰说道:“谁知道来,自从李家富了之后,岛上的人都对他们另眼相看。但是李家对这老头一直恭恭敬敬的,大家自然就记住他了,因为他年纪大,所以大家都叫他太爷,可他性格孤僻,很少出门。” 这时太爷进来了,说道:“小孩子家在那瞎说什么呢?”父亲看见太爷进来了,敢忙站起来打个招呼。太爷坐下,说道:“说吧,瞎子六到底怎么回事?”于是父亲把瞎六爷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太爷听完后,嘆了口气,伤感地说道:“这个不长劲的东西,当年我传他这两本书的时候,让他好好钻研,没想到他还这么嗜酒。如果能学到这书的一半,也不至于有如此下场。哎!走了好啊,这尘世轮回本就是一场痛苦。” 这时父亲马上站了起来说道:“原来您是六爷的师傅啊?失敬失敬,不知您为何来到这里啊?”太爷看了看父亲说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对了!你们怎么跑到乱葬岗去了。” 父亲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太爷一笑说道:“哦?说来听听” 父亲回想了一下说道:“前几天,阿杰这孩子在外面玩,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小鬼’了。” 小鬼就是一些心术不正的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养的童魂。一般要么是没满2岁就夭折的小孩,要么是胎死腹中不见天日的胎儿。养小鬼的多是偏门中五鬼行业的人,就是吃、喝、嫖、赌、诈,跟这五行有关的。 一般小鬼能为他们做事,谋取利益,但小鬼从此就不能轮回,这种事情也算够伤天害理的了,所以小鬼都会反噬,往往饲主最后都死在小鬼手上。小鬼顽皮有时还会化为人形,出来寻求帮助。 我突然想到那瘸子该不会是养小鬼的吧,怪不得在表叔家的时候,瘸子看见父亲在屋里吓得直接跑了,连屋都没敢进。而在赌场桌子下面的那个黑影子应该就是小鬼了。瘸子用激将法把阿杰留住,让他输了个血本无归。那我们出来时遇见丢猫的小孩,也应该是小鬼幻化的,阿杰把他骂跑了,所以晚上就报复了他。这阿杰也真够倒霉的。 太爷听了点点头,父亲接着说道:“那晚,我和阿良出去把小鬼抓住了,但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我们跑过去的时候他人已经跑远了,但他留下的脚印是一深一浅的,所以这人肯定是个瘸子!后来大鬍子怀了孕的媳妇就被毒蛇咬死了,我感觉这事没这么简单,可能跟这个瘸子有关系,我猜到瘸子晚上要去破尸取胎。所以我们就到那守在那,谁知道被您……” 太爷听完说道:“精彩!你的推断鞭辟入里,不过你却疏忽了一个细节啊!”父亲说道:“还请您指教。”太爷一笑说道:“这岛上哪来的毒蛇啊,还有!瘸子这种泼皮无赖怎么会这种恶毒的巫术呢?” 91 父亲说道:“我也曾想过这些疑问,但想了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 太爷一笑说道:“这毒蛇和养小鬼一般南方才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岛上来了‘客人’。这瘸子我也早就注意到了,听说他最近赌钱赢了不少。有人去他家时,发现他吃饭时桌上都多出一副碗筷。我就知道这东西肯定没干好事。后来大鬍子媳妇突然死了,死了个人是正常的事,但如果是死了个孕妇,而且还是毒蛇咬死的,这就太蹊跷了,岛上哪有什么毒蛇,肯定是外人带来的。我当时就断定瘸子在养小鬼,但我一直迟迟未动,因为我感觉瘸子身后有一条大鱼。昨晚上大鬍子媳妇下葬后,我早就派人在乱葬岗那里盯着。后来就发现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的也来了,以为你们是瘸子的帮凶,所以把你们抓来,问个明白。”
第58页 父亲听完说道:“还是您老想到前面了啊,那瘸子抓来了吗,我们问一下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啊。”太爷摇摇头说道:“瘸子取出胎儿后就走了,我并没动他,这个无赖做出这等事,肯定没什么好下场。我不知道瘸子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就等着放长线钓大鱼,没敢打草惊蛇。” 父亲想了想说道:“咦?刚才我们在暗室里的时候,还有一个被绑着,他不是瘸子吗?”太爷一笑说道:“他啊,只不过是一个扒手,来李家偷东西,被抓住了。” 父亲挠挠头说道:“扒手?我看没这么简单,他叫什么?”太爷说道:“问好几遍了,连个屁不放。”父亲说道:“我去看看!” 太爷摆摆手说道:“你等着,我叫人把他带过来。”不一会,几个壮汉把那个扒手带来了,那人头上也戴着头套,已经气息奄奄了,太爷命人把他头套摘去,他就闭着双眼,把头一扭。太爷说道:“哼!就知道装死,不说话。” 父亲看了看他,眼里闪过一阵激动,用颤抖的声音向他说道:“还记得那个玉龙吗?”那人一下睁开双眼,看着父亲说道:“你没死啊?”太爷一听,怒道:“放肆!再给我拖下去打。” 父亲赶紧拦住说道:“太爷!这人就是当时救过我们的疤瘌手啊。”说着父亲拿出他的手,我一看果真有是上次那个疤瘌手。父亲说道:“上次你救我一次,还没好好谢谢您呢?你怎么来到这地方呢?” 疤瘌手不屑地说道:“救你?谁救你了?你认错人了吧!”太爷说道:“对这种人,不要啰嗦,拉下去拷问一翻自然就说实话了。”父亲向太爷说道:“看在他曾救过我的份上,还是不要了,再说了他不承认,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太爷说道:“好吧!这也算他的造化了。你们几个,给他找个房间,带下去好生看着,再去给他弄点吃的” 太爷起身说道:“走!跟我出去走一趟。”我们跟着太爷来到岛上那个石船处,石船立在一个山崖边上,下面就是浩荡的湖水。 太爷问道:“你看这岛上风水怎么样啊?”父亲说道:“很好啊,不过……”太爷问道:“不过什么啊?”父亲说道:“岛在湖上,犹如盘龙,气势太大,缺点东西来压住它,但我又不知道缺什么?” 太爷哈哈说道:“群龙无首,必然有乱,你看这船立的像个什么?”父亲转头一看说道:“原来如此,我第一次看到这石船还以为这船立得过高,现在想来这真是画龙点睛之笔。这船像个龙头,这样一来岛上的人便能安居乐业了。” 太爷一笑说道:“那你看,这里风水最好的阴宅在哪个地方。”父亲惭愧地说道:“这个就真看不透了。”太爷挥了挥衣袖,指着前面说道:“这龙头所指,便是这岛上的风水宝地。”我顺着太爷指的方向看去,就是一片湖水啊。父亲问道:“您是说这湖底下。”太爷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湖下面就有一座大墓。” 这时一人从石船后来出来说道:“哈哈!果然是高人,不过今晚这座大墓就要完蛋了。”我们回头一看,这人竟是瘸子! 92 父亲看见瘸子说道:“你这个泼皮还敢出来?”瘸子冷冷一笑说道:“有什么不敢,你们今天也得完蛋。”这时太爷小声地给我说道:“你快回去叫人来。” 我刚跑出几步,从石船后面又走出一帮人来说道:“你们谁也别想走!”我一看这人,长的又矮又丑,这不是大头憋吗?父亲一惊说道:“是你!原来你跑这里来了。”大头憋看见父亲说道:“哼!你还没死?”父亲一笑说道:“你不死,我怎么捨得死呢?今天就让我们来个了断吧。”大头憋“哈哈”一笑说道:“真是冤家路窄,我只为求财,而你几次三番的阻挠,你和死瞎子一样蠢,你看今天这阵势,你还有机会了断吗?” 太爷说道:“早就听说你够狡猾,今天终于领教了。在岛上这么多天,我竟然没有发现你。”大头憋说道:“老东西,你现在已经不中用了。你和瞎子师徒两个都死我手里,也算有缘了。明年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说完大头憋一摆手,几个人从腰间掏出匕首走了过来。对方是几个壮汉,而我们这边老的老小的小,实力悬殊太大,但还得拼死一搏,不能坐以待毙。 这时瘸子走过来说道:“慢着!留着这老东西还有用呢!”大头憋问道:“有什么用?”瘸子说道:“这老东西可是李家的红人,如果以这老东西为人质,我们敲上一笔,比憋一次宝强多了。还有阿杰这小子,家里也富得很。”大头憋说道:“不行!夜长梦多!今天一定要结果了这几个人。” 说着那几个拿匕首的壮汉又走了过来,瘸子跑过去拦住他们说道:“几位壮士,听我把话说完,这李家可是岛上的富户,这老头对李家有大恩,咱弟兄们只要给李家捎个信,让他准备好大笔的钱,可以少干好几年。”这时几个壮汉听有些动摇了都看向大头憋。 大头憋有些生气了,怒道:“瘸子!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你不要在这里胡扯。否则我连你一块灭了。”
第59页 瘸子一听说道:“行行行,你们有你们的规矩,不过这老头可是个能耐的人,他自从给李家迁了祖坟后,李家就飞黄腾达了。如果你们以后有这种本事,还愁找不到大墓了吗?这绑架的事,我来做,回来分些钱给你们,也不算破了你们的规矩。等钱一到,我们就撕票怎么样?” 大头憋一听,估计是被太爷的一身本事所诱惑,犹豫了一下,说道:“先把他们都绑了!”太爷小声给我们说道:“先别反抗,回来再想办法。” 太爷向大头憋“哈哈”一笑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活够了,你们快把我结果了吧!”大头憋一笑说道:“哼!想死,可没那么容易。都绑起来!”太爷这是欲擒故纵啊。 我们按太爷的吩咐并没有反抗,被绑的时候我把狼牙拽了下来,攥在手里。 大头憋走了过来,在太爷身上搜了一遍,太爷说道:“你是不是要找那两本书啊?哈哈,你仔细找找就在我身上呢。”大头憋说道:“老狐狸,你把那两本书交出来,我保证能放你一马。” 那两本书会不会是《阴宅九书》和《阳宅九书》呢?这《阴宅九书》可就在我怀里呢。大头憋估计主要是想要《阴宅九书》,以后留着憋宝用,这时我的心一阵狂跳。 这时太爷说道:“这都是谣传,哪有什么书啊,你还是快把我扔湖里吧!” 93 我们被捆到天黑的时候,大头憋将我们的嘴堵上,压到了瘸子家。我在瘸子家门口将狼牙悄悄扔下,他们并没有发现。希望能留下一丝线索。 我们被关到一间房内,大头憋过来把太爷嘴里的东西拿出来,说道:“怎么样老东西?想好了吗?要书还是要命?”太爷说道:“这样吧,这几个人你留下,我回去给你拿书,我用书来换人怎么样?”这时瘸子急道:“不行!你这一去,还回来吗?再说你要是再喊人来怎么办?” 瘸子向大头憋说道:“你要那书,不就是想要钱吗,只要李家送钱来,啥书咱都用不着了啊。”大头憋瞪了瘸子一眼说道:“你懂什么,只要是得到这书,像这种小墓我根本不值得一盗,我就可以富可敌国了,到时你们都会跪在我的脚下,不会再用那种鄙视的眼光看我了。”说完大头憋眼神变得非常可怕。原来这大头憋一直以来让人看不起,心理扭曲,所以他眼里只有钱,他以为只要有了钱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所以就干起这个来。 瘸子说道:“你要你的书,我不管,我先把这老东西的手砍下来,送到李家,让他家拿钱。”说着拿了把菜刀,过来了。大头憋怒吼道:“放屁!那样他还会给我书吗?”瘸子一时呆在那里,不敢动了。 大头憋说道:“你说要什么条件,才肯把书拿出来。”太爷一笑说道:“不就是两本书吗?你只要让瞎子六活过来就行。”大头憋被太爷惹怒了,过来抓着我的胸口的衣服,掏出一把匕首说道:“你不把书拿出来,我就宰了这小子。” 太爷一急说道:“这书就藏岛上一个隐蔽的地方!你先把他们放了,我带你们去拿书。怎么样?”大头憋一笑,松开我的衣服。 由于大头憋一顿乱抓,那本《阴宅九书》从我怀里掉落出来。 大头憋过来捡起一看,手舞足蹈,“哈哈哈哈”狂笑起来,说道:“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哼!老狐狸,差点上了你的当。你们今天都得死!都得死!”说完又“哈哈”狂笑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人从窗户迅速的跳了进来,身手很是矫健,拿着一把刀,“咔咔”几声,把我们身上的绳全部割开了。说道:“今天谁死不一定呢?” 我一看这人不是疤瘌手吗?他不是被太爷软禁在家里了吗?疤瘌手说道:“瘸子你们家的窗户是不是只防娘们啊?”父亲问道:“你怎么跑来这了?”疤瘌手一笑说道:“你忘了我的老本行了?”父亲接着问道:“那你怎么不多喊几个人啊?”疤瘌手看了看父亲说道:“你怎么那么糊涂,我是逃跑的,还喊人来?” 大头憋看了看疤瘌手说道:“疤手!这几天你跑哪去了?我早就看出来你的异心了。”疤手说道:“大哥,我早不想干了!我要做个正常人。”大头憋一笑说道:“你早说我不就让你走了吗?何必这样呢?” 这疤手和大头憋原来是一伙的,怪不得他第一次去我们家的时候,父亲说他有两条路可以走,但不知道他怎么跟着大头憋又来到这。 疤手说道:“你别在这假仁假义的了,我从小跟着你,你为了训练我,让我在油锅里拿东西,手烫成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拼死拼活干了这么多,但好处永远是你的最多!”大头憋想了想,拿着手里的书说道:“你看,我现在有这个了,还怕咱的好处不多吗?以后我们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疤手朝大头憋吼道:“行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这时大头憋冷笑几声说道:“哼!入了这行,还想重新做人,你做梦呢?你以为你想做人就做得了吗?你现在除了会偷,你还能干点什么?”这时疤手一时陷入了沉思。这时太爷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说道:“你快拿我的衣服回去叫人!”
第60页 94 疤手看了看太爷说道:“对不起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太爷一惊说道:“你还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如果你再执迷不悟的话,你这一辈子就瞎到头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疤手又陷入了沉思。这疤手婆婆妈妈的拿不定主意,我都替他着急。哎!这人生走得好与坏,走得成与败,也就在一念之间啊,要么出将入相,要么身败名裂。 大头憋说道:“疤手!我们只要有了钱,什么都有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钱吗?有了钱你才可以重新做人啊,没有钱你做什么都会被人看不起的。” 这时疤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啊”长吼了一声。然后说道:“好大哥,我还跟你干,不过今天你能不能放了这几个人啊?”大头憋向太爷“哈哈”一笑说道:“老东西,你那一套不顶用了,现在只有钱才是老大。” 我们没想到疤手又回去了,大头憋说道:“不行,斩草不除根以后会很麻烦的,今天一定要杀了这几个。”疤手说道:“大哥,咱们只为求财,你现有了那本书,为什么还要杀人呢?”大头憋看了看我们,眼里发出仇恨的光芒说道:“这几个人,每次都碍手碍脚地,给我做对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疤手!你既然想回来,你就杀了这几个人,以表自己的诚心。” 瘸子这时过来说道:“哎,别介,这老头还得等着换钱呢?”大头憋“啪”一巴掌打在瘸子脸上说道:“你个废人,你知道个屁,不能再节外生枝了。”瘸子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大头憋向疤手说道:“快去!办完他们,我们就去找王侯将相的大墓,那时候我们可就发达了。”疤手拿出一把匕首,朝太爷走了过来,父亲赶忙挡在前面。 这时疤手是背对着大头憋他们的,疤手朝父亲使了眼色,从袖中又顺出一把匕首,在手里灵巧地一转,将刀把交给父亲。父亲意会,接过刀来准备和他们拼死一博。 大头憋在后面喊道:“疤手快点,你的手段我可是知道的,你别再婆婆妈妈的了。”疤手回头朝大头憋冷笑一声,我看见他手上拿着一枚飞镖,原来疤手是在演戏,他一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瘸子装做无事声音说道:“黑天半夜谁呀?让不让人睡觉了。”这时听见孙胖子的声音说道:“瘸子,你奶奶的快开门,老子知道你在里面没干好事,不然我可让人把门砸开了啊?” 瘸子一听说道:“坏了!快撤!”大头憋急道:“疤手,你等啥呢,快点!”疤手这时走了回去说道:“大哥,快闪吧,万一门被撞开,一切都来不及了。” 大头憋想了想,喊道:“快闪!”他们跑出屋外,疤手先轻松地跳上墙,将大头憋拽了上去,瘸子腿脚不好,在墙下面喊道:“拉我一把,拉我一把!”大头憋阴险地“嘿嘿”一笑说道:“不用管他,我们走!” 95 父亲将大门开开,孙胖子进来了说道:“你们果然在里面,怎么样?你们没事吧?”我们一看来的人就只有孙胖子、俏婶、母亲和表叔四个人。父亲问道:“没事了,你们怎么就来这几个人啊?怎么找到这的啊?” 表叔过来说道:“今天孩他娘烧香的时候,烧了一碗黑香,她就说你们这边出事了。我当时还不信,但还是赶紧跑来这边看看,这边说你们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了,原来你们真的出事了。” 母亲接着说道:“我们就出来找你,发现阿良的狼牙丢在瘸子家门口,早听说这瘸子不是好人,我们就虚张声势地把吓唬他们。” 阿杰拿了条绳向我说道:“把瘸子绑了再说。”我和阿杰过去将瘸子绑了起来。阿杰说道:“这回也让你偿偿被绑的滋味!”瘸子看了一眼阿杰小声地说道:“你小子待会帮我求个情,不然我把你赌钱的事都给你抖搂出来。” 父亲到瘸子屋里找到一个木盒,说道:“瘸子,你为了赌博赢钱,不择手断。你就不怕有报应吗?”瘸子听完,一下跪在地上说道:“我钱迷心窍,我知道自己错了,你们饶了我吧。” 太爷说道:“哼!饶了你?你谋钱害命,还想把我的手砍下来要去李家换钱,是可忍孰不可忍?”说完太爷嘆了口气说道:“看来我真的老了,你们这些人心里想得什么我都看不懂了。今天差点栽到这帮毛贼手里,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父亲将那木盒放起来说道:“幸亏时间不长,它暂时还不会变成孤魂野鬼。”孙胖子过来说道:“把这泼皮扔湖里餵鱼得了,省得他再祸害人。” 瘸子一听吓得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说道:“你们饶了我吧,我知道大头憋他们在哪,我带你们去,将功赎罪怎么样?”阿杰给孙胖子说道:“对,那大头憋还没抓住呢。这瘸子留着还有点用。” 父亲向太爷问道:“咱该怎么办啊?”太爷想了想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大头憋没把瘸子救走吗?”父亲说道:“是不是怕瘸子是个累赘啊?。太爷摇摇头说道:“他这是故意露了个破绽,如果我们跟着瘸子去找他们的话,肯定还会遭到大头憋的暗算,这大头憋果然够狡猾。”
第61页 父亲听完才忽然明白,说道:“哪咱不去找他了吗?这大头憋会不会直接拿着书离开这岛了呢?”太爷又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贼不走空路,他们肯定还会把墓里的东西拿出来的,这是他们道上的规矩。” 父亲问道:“这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那怎么办?”太爷想了好大一会,我们都不敢说话怕打扰他,突然太爷向孙胖子说道:“你去找几渔夫,带着渔网到湖边等着。”孙胖子说道:“这没问题。”说完便跑就去了。 太爷向瘸子说道:“你现在带我们去盗洞那,你要是再敢耍什么花样,看我怎么收拾你。”瘸子连连称是。 我们去的时候,阿杰不知道到哪去了。 96 我们跟着瘸子来到湖边那个石船处,原来那盗洞就在石船附近。太爷说道:“果不出我所料,事不宜迟,大家快去找点柴来” 不一会大家找来了不少柴,太爷让我们在盗洞旁边挖开一个豁口,将它们堆在里面。说道:“点!熏死他们”父亲说道:“这不行吧,他们肯定还有另一个洞口能出去。上回就是这样。”父亲转头问瘸子道:“你知道他们哪里还有盗洞吗?”瘸子摇摇头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要知道我肯定给你们说的。” 太爷说道:“他们下面肯定已经有所准备,你现在敢下去吗?”父亲只得摇摇头,太爷一笑说道:“放心吧我自我安排。点!” 我们将那堆柴点了起来,浓烟滚滚,幸好太爷刚才挖了一个豁口,要不那浓烟都冒到天上去了,父亲说道:“大家把外套脱了下来,将浓烟扇进洞里。” 这时太爷说道:“你们几个在这里看着,如果有人爬上来就抓住他们。咦?阿杰跑哪去了?”大家相互看了看并没有找到他,俏婶说道:“兴许是累了跑哪歇着去了吧。” 太爷看了看我,说道:“阿良!你跟我来!” 我跟着太爷来到湖边,看见孙胖子已在湖边等着了,几个渔夫已经上了船,孙胖子看到太爷过去了,说道:“按您的要求,都准备好了,您说怎么办吧!” 太爷带着我上了一艘小渔船说道:“大伙都把船划到石船断崖那里!”说着大伙们都划动双桨本出发了,太爷说过石船头所对的湖下面有个大墓,而石船就恰恰建在断崖边上,那我们要去的那篇水域就恰好在大墓上面了。 不一会,我们把船划到断崖下面。太爷向上喊了几声,这时一个人走到断崖边上,我仔细一看是父亲。太爷喊道:“上面怎么样了?”父亲向下喊道:“还是没动静。”太爷说道:“你们多找些柴,接着点!”父亲应了一声便回去了。 太爷让大家把渔船靠近崖边停住,说道:“大家注意了,一会可能水里会有大鱼,你们看着点。”大伙一时感觉很诧异,这么大阵势原来只是来抓鱼的啊,太爷这时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鱼,你们谁抓住一条,我必有重赏。”大伙一听高兴地说道:“好好!” 这些渔民在湖上打渔打了一辈子,水上的一点风吹草动,他们便能看出水下是鱼是虾。这时一个老渔民,将网“哗”一下就撒了下去,说道:“没想到还真有大傢伙。”他用力往上一拉,“啊”地惊叫了一声,我们一看,怎么网上来个人啊。这人不就是和大头憋一伙的吗? 我一时感到非常不解,这些人刚才应该在墓里,那他们从哪出来的呢?如果人能出来,那水自然能进去啊?难不成这墓本来就是一个灌满水的墓,那大头憋他们怎么可能在里面呆这么长时间呢? 这时太爷说道:“大家别慌,今天就是要大家帮着撒几个人,你们看着水里有动静就撒一网,撒到了有重赏。”不一会,几个渔民相继往下撒了几网,都撒到了人。太爷脸上却闪过一丝焦虑。 那些人被网得像个粽子,不能动惮,只留个头露在水上呼吸,太爷过去问道:“大头憋在哪?”那些人说道:“您果真是神机妙算,不过他在里面还没出来。” 97 太爷大惊问道:“不出来?他不怕薰死里面吗?”网里的人说道:“我们好像都上了他的当了!”太爷接着问道:“上什么当?” 网里的人嘆了一口气说道:“他让我们先出来,让功夫最好的疤手留在他身边,告诉我们出来后往湖对岸游,在那里汇合。我估计他是让我们出来看看虚实,还能牵扯你们的注意力,现在他俩应该从另一条洞口跑了。” 太爷瞪大眼睛说道:“什么?还……还有一个洞口?好一招声东击西!看来我真的不中用了。狡兔三窟,我却只防到了两个。”太爷看了看网里的那些人问道:“你说怎么处置你们好呢?”那人也算是条汉子,不屑地说道:“我们自然走上这条道,就没想着全身而退,你要么留下点东西,要么我们自己了断。” 太爷嘆了口气说道:“回去再说吧!” 一个渔夫们过来对太爷说道:“下面没东西了,都在这呢,放心吧一个跑不了。”太爷嘆了口气说道:“唉!跑了个最大的。” 这时,我看见一个人山崖上掉了下来,“啪”一声正好摔在一艘渔船横木上,将横木砸得断裂开了,那人估计已经拦腰而断,一命呜呼了,顿时船头激起老高的浪花,那渔夫吓得直接傻在那里,幸亏没砸到他。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大头憋在上面又耍了什么花样,太爷大惊,向上喊道:“上面怎么回事?”
第62页 这时山崖上走过来一个人,向下“哈哈”狂笑,喊道:“血债血偿!”然后又狂笑起来。我一看这人并不是大头憋,我的舒一口气。听他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我仔细一瞧,这不是大鬍子吗?而掉下来的那个人便是瘸子。 瘸子被大鬍子扔下来摔死了,大鬍子怎么来这了呢?这时太爷向他喊道:“大鬍子,你乱来什么!”大鬍子喊道:“我给你报仇了,我给你报仇了……”说着便又要跳下来。这时后面跑来一个人,一把将他抱住了,我仔细一看是父亲。 太爷在下面喊道:“把他给我捆起来!别让他再添乱子了”那大鬍子像个疯牛一般,父亲有点快把持不住了,如果再不把他拉回去,两个估计都得掉下来了,下面的人都看得惊心动魄,不时传来几声惊呼。这时我看一个人拿了根木棒朝大胡后脑袋砸了下去,大鬍子顿时晕了过去。我一看这人不是阿杰吗。他怎么又跑来了? 太爷舒了一口长气,向上喊道:“胡闹!把他捆结实了!”说完,对那些渔夫说道:“大家把这几个人也捆起来,别把网拿下来,免得再伤着你们。” 我们把那几个人压到太爷家里,父亲他们也正好也来了,父亲过来问道:“怎么不见大头憋啊?”太爷嘆了口气说道:“又让这傢伙跑了!”父亲惊道:“跑了?咱们全都安排好了这么多人怎么又让他跑了呢?” 98 太爷看了看大鬍子渐渐甦醒过来问道:“你怎么回事啊?”大鬍子冷冷一笑说道:“我给她报完仇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太爷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你的仇人啊?”大鬍子说道:“哼!那蛇就是瘸子放的,他在我家门前鬼鬼祟祟的,我就知道他有问题,没想到……没想到他竟干出这等事来,一尸两命啊!”说完便大哭起来。 父亲问道:“谁给你说的瘸子在石船那?”大鬍子哭着说道:“阿杰,是阿杰跑我家里给我说的,我当时就想和他同归于尽,不想活了……” 阿杰刚才不见了,原来跑到大鬍子家去报信去了。太爷怒道:“这小子呢?乱弹琴,差点坏了大事。”我们找了一遍,没找到。也许害怕躲起来了吧。 当时瘸子以赌博为由威胁阿杰,阿杰这小子竟去找大鬍子借刀杀人,这阿杰的心机也太深了。不过幸亏他还不坏,再说大鬍子给媳妇报了仇,也算是瘸子罪有应得。 我们跟着太爷来到那间暗室,里面绑着大头憋手下。太爷说道:“你们几个,虽然不是主犯,但罪孽深重,今天得有个交待了吧?”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自然入了这行,挖人祖坟,不能娶妻,不能生子,当初也是被逼得,如果有一碗饭吃,谁干这丧尽天良的事。今天落到你们手上,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太爷一笑说道:“好一条汉子,这样吧,以后别干这了,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那人笑道:“哈哈,我们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干这个能干什么,让我们娶妻生子,那不是祸害后人吗?” 太爷一摆手,说道:“松开再说。”那几条汉子被松开后。太爷拿着一把匕首扔到他们脚下。这时父亲急忙过来小声说道:“小心啊!”太爷摆摆手,朝那几个汉子说道:“看你们也是条汉子,可惜跟了大头憋,这样吧,你们把自己的大拇指留下,我这里有些钱,你们拿去干点别的吧。” 我们的手,拿握东西的时候,大拇指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果这几个人没有大拇指以后肯定干不了这行了,但干别的也会费劲。那条汉子捡起匕首说道:“你也太绝了吧,我们要么死路一条,要么继续干下去,不然我们宁愿一死。”说着拿起匕首将自己抹了脖子。 太爷赶忙说道:“且慢!”可是那人已经断了气,紧接着其他几个也都跟着自杀了。只留一个小子躲在墙角里,吓得发抖,太爷说道:“你想怎么样?” 那小子年纪比我稍大一点,吓得一下跪倒在地说道:“我还小,请您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重新做人。”太爷说道:“不行!要么你切下自己的大拇指,要么和他们一样。”那小子听完,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父亲看着他挺可怜说道:“我看这还是个孩子,就这么算了吧。”太爷一瞪眼说道:“不行!如果今日不废了他的道行,以后必成大患。”父亲说道:“你看这样吧,我把这孩带回去好好教育,也算是行了件好事。” 太爷嘆了口气说道:“唉!你这么心善,以后肯定会吃亏的。好吧,先把这小子关这,看看他以后能不能悔改。”后来我深深地体会到了太爷的这句话。 父亲赶忙致谢,太爷摇摇头说道:“你还是年轻啊!”父亲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子说道:“我没名字,他们都叫我狗子。”父亲想了想问道:“你家还有别人吗?”那小子看了看父亲只是摇摇头。 太爷在一旁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把这几个尸体处理处理吧,你给他们超渡一下,烧些纸钱,完事后,到房里来找我。” 99 父亲找了几人帮着把他们的尸首移动到乱葬岗,然后将他们埋了,烧了些纸钱。正要走时,父亲感到口袋里一阵窜动。
第63页 他伸出拿出一个木盒来,说道:“差点把你忘了。” 我们来到大鬍子媳妇的坟前,在旁边挖了个穴,将木盒放在里面,埋上土。父亲拿些纸钱来说道:“你走吧,黄泉路上还有人等着你呢。”将纸钱放在地上点了几下,怎么也点不着。父亲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父亲便将耳朵贴近小坟边。父亲起身后,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放心的走吧。这个心愿我一定帮你完成。” 说完父亲便顺利的将纸钱点着了。旁边的人看了感觉很是诧异,便问道:“这东西还会说话?它说啥了。”父亲嘿嘿一笑说道:“不可说,不可说。” 我们回去来到太爷房内,太爷正在屋里喝着茶。父亲过去问道:“这大头憋是怎么跑的啊?”太爷放下茶杯说道:“哎!这傢伙太狡猾,怪不得六子也栽他手里了。”父亲说道:“是啊,而且心狠手辣,当初我和阿良要不是疤手的帮忙,估计现在也……” 太爷嘆了口气说道:“但愿他以后不会来找麻烦。可是那本书……”父亲想了想安慰太爷说道:“随他去吧,这种人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太爷说道:“那本书到了他手里,日后干出些伤天的事,我也少不了报应。” 父亲怕太爷想的太多,赶忙转移话题说道:“这湖里的墓是怎么回事啊?那些人怎么从水里冒出来的啊?这墓到底有什么蹊跷。” 太爷说道:“我每年都观察这岛上的风水,这岛确实是一块宝地啊,这湖水再大岛都不会淹,再旱,湖水都不会干,真是令人称奇。那湖下的墓穴我早就注意到了,我在断崖上听着下面的水浪声不同寻常,便知道断崖下面有洞口,那便是当年建墓穴的人留下逃生洞口,是连着湖的。” 父亲说道:“啊?这您也能听出来?那洞口连着湖的,湖里的水不就倒灌进墓穴里了吗?”太爷摇摇头说道:“其实这很简单,墓穴在湖下,那洞口先往岛上通一段距离,再由岛上通到断崖处的水下,成一个弓形。这样一来,建墓的人能活着逃生,也不会轻易被外人发现,那几个人便是从那里出来的,我便让几个渔夫将他们用渔网撒了上来,可是那大头憋却从第三个洞口跑了。他肯定猜到我发现了断崖下的洞口,便让他手下从这里出来,声东击西,自己却拿着墓里的宝贝逃之夭夭了。” 父亲听完后才恍然大悟,说道:“当年建墓的人真是鬼斧神工,竟设计的这般巧妙。” 太爷看了看我说道:“我看阿良这孩子,天性善良,而且有股子灵气,本想把这些本事都教给他,可是现在书都没了,我也没那份心思了。”父亲也看了看我说道:“这孩子,连话都不能说成,学了这些怕日后让人笑话。”太爷没再说什么,嘴里只是嘟囔着:“会的,会的……” 我们在太爷房内坐了片刻,看他有些乏累了,父亲说道:“您先歇着吧,我去看看大鬍子,还有些事要办。” 100 我们来到大鬍子房内,他还是被绑得像个粽子。看见我们去,将头一扭。父亲过去说道:“大鬍子啊!人死不能复生……”大鬍子打断了父亲的话道:“行了,行了!别再说些没用的了,她走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父亲一看大鬍子不能劝,只能激,朝他吼道:“你这个脓包,为了个女人自己都不活了?你一条七尺的汉子丢不丢人?”大鬍子哈哈冷笑了几声说道:“那你说人活着为了个啥?” 父亲被大鬍子一问,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说道:“那自然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好男儿志在四方,而你呢?”大鬍子听完冷冷地说道:“哼!你们也真够贪的,来这世上走一遭,就为了那些看不到、摸不到的东西吗?我这一辈子,能和她在一起已经很足够了,就算是再穷,再苦,也没有什么念头了。” 父亲一看这激将法也失败了,只好说道:“我实话给你说了吧,她娘俩在下面托我办件事,让我好好劝劝你再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不然他们在下面也不安生。”大鬍子听完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哭着说道:“没想到她到了下面还想着我!” 父亲一看大鬍子哭了,说道:“你真是个脓包,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哭个啥啊?”大鬍子哭说道:“你不知道啊。我和她从小一块长大,日子虽说过的苦点,可是……可是……”说着说着大鬍子嚎啕大哭起来。 父亲劝说道:“行了别哭了,这样吧,你得把事答应下来,不然我没法给她娘俩交待了。”大鬍子抹了抹眼泪说道:“好吧,我先答应你不寻短见,不过‘再找个人’那事,以后再说吧。”父亲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了,兴奋地说道:“对了!我给你介绍个不错的,你要不要?” 大鬍子一听说道:“不要!不要!”父亲说道:“别介!我尽快把她叫来,你们见一见行不?人不孬,家里也有钱。”大鬍子说道:“你先把我解开,我腿脚都麻了。” 父亲将他解开后,大鬍子将我们两个都推出门外说道:“你们快走吧,我自己待会!”然后将门关上了,父亲在门外喊道:“过两天找你们见见面,你准备准备。”
第64页 我们歇了几天,便要回去了。临走时,俏婶正抱着二妹在那里依依不捨,二妹说道:“婶,过几天我再来看您,您教我做鱼好不好?”俏婶说道:“好好,回来在岛上给找个婆家,我天天教你。” 太爷叫我过去,说道:“把嘴张开我看看。”我将嘴张得老大,太爷看了看说道:“哎,不好办啊!”母亲过来问道:“您看这孩子,以后还能不能说话啊”太爷摇摇头说道:“不好办啊,我也没好法子。除非……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母亲听了,嘆了口气说道:“算了吧老人家,这孩子也就这命了。” 太爷把我拉到一旁,小声地说道:“小心阿杰!以后不要和他腻一块。”我想阿杰挺好的啊,而且当时把大鬍子打晕了,还救了他和父亲。我只好对太爷点点头,太爷摸了摸了我的头,认真的看着我,我突然感觉这眼神怎么这么熟悉。对了!就是他,说我家十年之后有人的出马的老爷爷。 我们回去后,没过几天,父亲叫着我说道:“这大鬍子的事不还没了呢?今天咱出村去找个人! 101 我跟着父亲出发了,父亲在路上问我:“你知道我要给大鬍子介绍谁吗?”我想不出来,便摇摇头。父亲笑着说道:“你还记得林婶吗?”我这才恍然大悟,父亲说的那个人原来是林婶啊。林婶自从那次走了之后,不知道现在还好吗,现在仿佛又能听见她在那里和别人拌嘴,不过我感觉她人挺心肠的。上次她走的时候好像挺伤心的,一个女人没有人作个伴也怪可怜的。 说着,我们来到林婶家,父亲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在家吗?”不见有人回应,我们推门进去,庭院好像空置了很久,落满了树叶。父亲在院子里喊了几声,还不见有人出来。说道:“这人去哪了啊?不会出啥事了吧。” 我们进到屋里,门上都是些蜘蛛网,桌椅上落满了灰尘,应该很久没人住了。我们在每个屋里找了一遍,也不见有人,父亲出门问了邻居,都不知她的去向。 我们回到屋里,父亲说道:“这人到底哪去了?”这时我看见墙上挂着一个东西。我过去仔细一看,是一根已经干巴巴的大葱,用绳拴着吊挂在墙上。我拉拉了父亲,父亲看见那根大葱,说道:“她挂个葱干啥啊?装象吗?” 父亲想了想,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道:“我咋把这茬给忘了,原来他去那了啊!”但父亲好像突然又担心起来什么,考虑了老半天,说道:“阿良,先回家再说吧。” 我们回到家后,父亲把母亲叫到里屋说着些什么。忽然听见母亲说了一句:“万一她不认我了怎么办啊?”父亲小声地说道:“你小点声。别让别人听见了。先就这么定了,一切就看老天怎么安排吧。” 那夜,我听见母亲在屋里一直哭哭泣泣地,而父亲就劝她想开点。 第二天父亲一大早醒来,把二妹叫过来说道:“二妹,今天你跟我出去一下好吗,咱去把林婶找来,让她和大鬍子相亲去,成不?”二妹一笑,点点头说道:“嗯,好的叔。我去准备点干粮,路上饿了,能垫垫肚子” 我们刚走出门外,母亲跑出来说道:“二妹,你……你早点回来哈。”母亲的嗓子有点哑了,眼睛也有些红肿。二妹说道:“婶,您没睡好吗?您回去歇着吧,我们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我早点回来照顾你。” 母亲一直站在门口,二妹不时地向他摆摆手,一直到我们看不见她。不知道母亲这是咋了,虽说二妹好不容易和她分开一回,也不至于这样吧。 路上二妹老是拿出一个精緻的发夹摆弄着,父亲问道:“这东西哪来的啊?”二妹说道:“上次阿杰给我的。”父亲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怎么随便要人东西呢?”二妹有些委屈地说道:“上次我帮着俏婶照顾他,他就送我这个,我本也不想要,可是他说如果我不收下的话,就让俏婶给我钱。我当然更不能拿他们的钱了,只好收下这个了。” 父亲说道:“没事,没事,有些东西该要,有些东西不该要。以后不要和阿杰走太近。有机会把这东西还给他,听到没?”二妹点点头说道:“好的,叔,您别生气了,我记住了。” 102 说着我们来到了槐树村。我想难道林婶在这里吗? 这槐树村比以前鲜亮了许多,那棵槐树不再像以前那么繁茂了,整个村子生机盎然,没有以前的阴气重重。 我们来到婆婆家,父亲敲敲门问道:“有人在吗?”只听着里面说道:“哎哟,还真找来了。”我一听这声音不林婶的吗? 门打开了,果真是林婶,她看见我们,脸上露出了惊喜,过来抱了抱二妹说道:“你们怎么来这了啊?”父亲笑了笑说道:“你墙上的大葱告诉我的啊!”林婶说道:“我家的大葱成精啦?还能把你引这来?” 父亲说道:“行了,别贫了,让我们进屋歇会,今天来还有正事呢。”这时婆婆从屋里出来了说道:“我说今天早上有个喜鹊在树上嘎嘎地叫,原来有客来了,快屋来坐。” 我们进了屋里,喝了些水,父亲问林婶道:“你怎么跑这来了?”林婶一笑说道:“你们家不欢迎我,我不来这能上哪啊?”父亲嘆了口气说道:“你一个女人家,守着个空房子,虽然不缺钱花,但也怪难为你的。”
第65页 林婶一撅嘴说道:“唉!当时我想这辈子就这个命了,后来嫂子给我说命都是攥自己手里,我就觉着命是死的,可这人是活的啊,我就跑到这来了,至少有个作伴的,来了这么时间我感觉过得还挺好的来。” 我看了看林婶的脸,比上次有了血色,发着红润。而且长胖了许多,不再枯瘦。竟多了几分艷丽动人。林婶接着说道:“对了!你们这次干啥来了?是不是又来抓鬼降妖来了?” 父亲喝了一口水说道:“这回啊,这回是好事!”这时婆婆家的女疯子疯疯癫癫地过来了,看见我说道:“你!就是你!你吓死我了,你还拿棍打我!你是坏蛋。”我想这女疯子怎么还记得那事啊?二妹有点害怕向后躲了一下,婆婆过来说道:“闺女别怕,她不打人的。”婆婆向女疯子说道:“上那边去,别吓得小孩子。” 我看着女疯子,又发现那个女疯子的眼神这么熟悉,我努力想了一下,还是想不起来。 我向后看了看二妹,担心她被疯子吓哭了。当我看到二妹的眼神时,我惊呆了。这女疯子的眼神和二妹怎么如此相像。难道…… 我感觉脑袋一阵混乱。我稳了稳神,仔细地搂了一下思绪,二妹从小父亲就病死了,那个年代吃饱饭都是个问题,她妈将他兄妹俩狠心地抛下,跟着别人跑了。当时女疯子见到父亲说:男人不是好东西。难道这女疯子被那个人抛弃了吗?而女疯子老念道:要给你们找吃的。这“你们”难道就是指二妹和大憨吗? 昨天父亲和母亲的对话,以及母亲的哭泣、父亲的无奈。这一切都说明这女疯子就是二妹的亲生母亲。 103 二妹她妈一定是跟人跑了之后被人抛弃,自己有家却没有颜面回去,怕回到村里,遭人唾骂,精神一时受到刺激,疯癫起来。只得流落到这里,被好心的婆婆收养了。 这一切也太巧合了,可怜的二妹,亲生母亲就在眼前,如果相认的话,看到自己母亲又傻又疯,心里肯定会难受得死去活来。为了二妹不再受伤害,我一定要阻止她娘俩相认。 我怕二妹和女疯子在一起会看出什么端倪,便把二妹拽出屋来,和她一块到院子里玩。父亲在屋里和林婶说着大鬍子的事。 这时女疯子也跟着跑出屋外,向二妹说道:“你饿不饿啊!我给你们找吃的吧?”我慌忙跑到疯子面前,挡住二妹的视线,向她摆了摆手让她离开,她好像上次让我吓怕了,转头便要离去,这时二妹说道:“阿良哥,她多可怜啊!你干吗把她撵开啊?你看她的头发乱了,我帮她梳梳吧”说着便要过去,我一把将她拉住,摇摇头。 二妹看了看我说道:“阿良哥,你怎么了?我只是给她梳梳头,她不会伤到我的。”看着二妹那清澈如水的眸子,我的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心一软,手还是松开了。 这时婆婆向外喊道:“别玩了,走了一路饿了吧,我刚做好的窝头,快屋来趁热吃点。”我慌忙拉着二妹回屋。 吃完饭,父亲好像看出了点什么情况,把我拉到院子里,嘆了口气说道:“阿良啊!你别再掩盖了,这次带二妹来就为了这事,如果以后她知道自己的亲娘还在,而我们又不让她见一面,肯定会埋怨的。”理虽如此,可是二妹知道自己的生母还在,而且还疯了,她还能承受得住这次打击吗? 二妹这些年受得打击已经够多的了,这次我不想让她再受一丝伤害,我向父亲摇摇头。父亲接着说道:“如果你是二妹,你会不会认你的亲娘呢?”我想了想虽然她当年抛弃了二妹,但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理当原谅她了,认娘也不为过,可是二妹…… 父亲看出我的犹豫,说道:“行了!这事不能再耽搁了,越拖事越多。”说完父亲走进屋里,看见二妹正在给女疯子梳头,父亲向女疯子大声说道:“当年抛弃了自己子女,自己走了!今天落得这种下场,我本不该管你这些屁事,念在你是二妹娘亲的份上,今天让你认了她吧。” 父亲说完二妹直接呆住了,问道:“叔?您说的什么啊?”父亲把二妹拉过来说道:“二妹,跪下!这个疯子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年跟着别人跑了,一直没有下落。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很眼熟,后来才发现她就是你的亲娘,如果说我记错了的话,那你看她眼角下有一颗痣,和你的一样。”我看了看女疯子和二妹眼角的痣确实一模一样。 听完后,二妹呆立了许久,两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从眼角不断滚落下来,她摇摇头,没有说话,捂着脸转身便冲出门外。 父亲急忙喊道:“阿良!快去追回来,可别再出啥事了。”我急忙跟着二妹跑了出去。 104 我追出去后,四处找了一下,看见二妹靠着一堵墙,在那哭泣着。我过去一看,二妹哭得两眼红肿,泪痕一道道地,成了个泪人,二妹擦了擦泪说道:“阿良哥,你说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我上辈子是不是个坏人啊?这辈子要遭报应。” 我帮着他擦擦眼泪,摇摇头。二妹一下扑到我的怀里,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放声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 良久,二妹冷静了一下,说道:“虽然她当年抛下我们自己走了,可现在我不能不管她。”说着便跟着我回到婆婆家。父亲和林婶看到我们回去,也都放心了。二妹走到她妈面前,蹲下身来,看着她疯疯癫癫地,眼泪又不自禁流了下来。二妹哭着说道:“妈,这么长时间你跑哪去了啊?你知道这些年我和哥是怎么过来的吗,哥起早贪黑干活,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我给人家做针线手都磨出血,我们兄妹俩打碎了牙往自己肚里咽,怕别人有闲话,总是看别人脸色做事。哥现在也已经不在了,房子也不在了,现在就剩我自己了,我的心里有多苦,你当初想过没有?每天晚上我总能梦见哥,如果你在我们身边,哥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啊!你好狠地心啊!”
第66页 二妹说完哭倒在地,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声音被眼泪都噎住了。而女疯子吓得用手把脸捂上,眼神里露出恐惧,缩在墙角里说道:“我给你找吃得了,我给你找吃得了……”父亲将二妹扶到椅子上坐好,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妹啊!那个年代你得理解她啊,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娘啊。” 二妹抿了抿嘴说道:“叔,这我知道,我不怪她,不怪她,我只是想我哥了。我哥死的太亏了。”父亲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现在不是有阿良哥吗,叔和婶现在都这么疼你,比对阿良都好。”二妹擦了擦眼泪说道:“叔,我这一辈子都记得你们家的好。”父亲接着说道:“你妈跑了之后,人家不要她了,她就疯了,幸亏被婆婆收留了,要不现在……” 过了一会,二妹说道:“叔,我有个请求,您能答应我吗?”父亲一笑说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得了,一定答应你。”二妹低下头小声地说道:“我能不能留在这些照顾我妈呀?” 当初我们出门的时候,母亲就担心这事,现在二妹竟提出留下,父亲犹豫了一下说道:“二妹,你不是答应过你婶要尽早回去吗?要不这样吧,把你妈接到我们家一块住可以吗?”二妹赶忙说道:“不行啊,叔,我在你们家已经添麻烦了,再说我妈现在……”父亲说道:“这没事,咱家住得开,人多了热闹。” 二妹想了想说道:“我怕村里人对我妈说些闲话啊!”父亲一笑说道:“你的心肠也太好了,这时候还想着这个呢,没事!别人说别人的,管不了这些了,再说她现在也听不明白别人说什么了。”二妹想了想说道:“哎!还是疯了好啊,啥心事都没有了。” 下午,二妹帮着她妈梳洗了一下。我们吃过饭,林婶说道:“那事我再考虑考虑吧,你一说那大鬍子还挺重情义的来,我都这样了,你说他能看上我吗?”父亲一笑说道:“你今天跟我们一块走吧,明天就去见见大鬍子,行不行看看再说,这事得看缘分。” 踏着夕阳,我们便告别了婆婆回家去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告诉我这次还不如让二妹留在槐树村呢。 105 我们回到家后,母亲过来抱住二妹说道:“好孩子,你终于回来,我走这一天我的心突突的。”这时母亲看见女疯子说道:“这是……”二妹回头看了看说道:“婶,这是我妈。您可怜可怜让我们留在这吧。我保证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母亲摸了摸二妹的头,说道:“二妹啊,你找到了亲妈这是好事啊,以后咱就是一家人。可别再说那些话了。明天咱去帮着林婶相亲,这是好事成双,那些过去的事了,咱不想了。”二妹感激地看着母亲,眼里泛着泪花。 翌日,我们又来到岛上的大鬍子家,大鬍子正在院里忙活着,大鬍子看上去好像情绪不太好,父亲指了指林婶说道:“这就是上次给你提的那个人。”大鬍子冷冷地看了看林婶说道:“你们走吧,我没这个心了。” 这时林婶的急脾气被激起来了,本来还有点害羞的她,现在又变得焦躁起来,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们大老远来了,不让进屋喝杯茶也就算了,还说出来这样的话。要不是看媒人面子大,我今天非得讨个说法不行。” 父亲一看不好收场了,忙劝说道:“行了,行了,少说两句,今天不是来吵架的,今天是喜事。”大鬍子瞟了林婶一眼说道:“这谁家的泼妇?”说完便回屋了。林婶气得也顾不得形象了,大声说道:“我谁家泼妇管你什么事,我愿意谁家谁家,你长得像个张飞似的。还想找貂蝉啊?”父亲向林婶使了个眼色,跟着大鬍子进了屋里。 大鬍子进屋后,坐到椅子上不说话,父亲过去说道:“这事闹的,我一片好心,你们怎么一见面就掐。”大鬍子嘆了口气说道:“大哥,这事不怨你,我实话给你说吧,我这辈子心里容不下第二个人了。就算长得再好看、再有钱我也不会动心的,您还是让那位回去吧,一看也是不好惹的主。” 父亲想了想说道:“她其实就一直肠子,有啥说啥,不过人很好。脾气嘛,是急了点,但是脾气可以改的吗?你看如果这事我办不成的话,让我怎么给她娘俩交待啊,她娘俩在下面也为你担心啊。我看这女的是个旺夫相,如果娶家来肯定让你过上好日子。说不定还能给你添个一男半女的。等你老了之后,还有个照应。” 父亲用三寸不烂之舌将大鬍子说得有点动心了,大鬍子憨憨地说道:“那我想问问她可不可以。”父亲犹豫道:“这?”大鬍子看父亲犯难了说道:“怎么?这点事都办不成吗?那算了吧,你还是让她走吧。”父亲说道:“你真是块木头,非得问她干吗啊?” 大鬍子傻傻一笑说道:“不怕你笑话,以前家里的事都是她说了算。”父亲说道:“原来这样啊!行!你这有银子吗,我烧点,给她在下面请个假。” 大鬍子兴奋地说道:“你还有这本事呢,有有有!上回办丧事剩下不少。我去给你找找。”父亲一笑说道:“弄这一回得废我不少修行,但是能成一桩好事,我认了!”大鬍子傻傻一笑说道:“回来我给你弄几条大鱼,好好补补。”
第67页 父亲要了大鬍子媳妇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写在一张符上,叠了许多银子,在门口点着了,念叨着:“各位差爷,给你们送点钱花,帮忙通融一下,让她出来说两句话就回去。” 银子刚烧完,我便看见一个白影飘到父亲身上。 106 那影子进到父亲身上后,父亲打了哈气,对大鬍子说道:“有什么事,赶紧问吧,耽误时间太长,我身体受不了的。”然后父亲突然发生女人般的笑声,这种声音是学不出来的,听了让我们感觉到惊愕。 大鬍子在一旁兴奋的手舞足蹈,说道:“是她,是她的声音!”父亲用女人的声音说道:“鬍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怪不得大鬍子对他老婆那么好,这声音就像银铃一般动听,让人感觉很舒服。一猜就是个漂亮的女人。 大鬍子一时不知道说啥好,只好说道:“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父亲说道:“鬍子放心吧,我挺好的,我命里註定有此劫难,在那边他们也没难为我。倒是那瘸子天天在那边受着折磨。你在阳间一定要行好事,要不下去就会下油锅,会让蛆咬,让蛇盘,让刀剥……”大鬍子一听感觉很不舒服,说道:“行了行了!只要你没事就行。我听这位大师说你有个什么愿望…… 你看大师今天都来了。” 估计大鬍子怕他老婆吃醋,故意试探着说话,不敢直接表达出来。父亲冷冷地说道:“什么愿望?”大鬍子一看父亲情绪不对,吓得忙说道:“你不是说让我再找个吗?”父亲一拍桌子怒道:“好你个大鬍子,原来你口口声声地说这辈子就对我自己好,现在你竟然又想别的女的了。” 大鬍子吓得抱着头向后退,弱弱地说道:“我只是听大师说的啊!我一直没答应,大师今天把人家领家来了,我推脱不了,只好请你出来问问。”父亲眯了眯眼,阴冷地说道:“你真没答应吗?”大鬍子一下跪在地上,说道:“我向天发誓,我真没答应。否则我就……”这时父亲说道:“行了,快起来吧,没人的时候跪搓板也就跪了,现在这么多人,你也不怕丢人。”没想到这大鬍子还这么惧内啊。 大鬍子起来说道:“那大师是骗我的了?”父亲一笑说道:“不是,这确实是我的意思,如今我们阴阳相隔,我放心不下你,就想让你再找个,好管管你。”大鬍子摸了摸脑袋说道:“那刚才?”父亲“嘿嘿”一笑说道:“我只是试探试探你,看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大鬍子傻傻一笑说道:“这怎么可能呢?”父亲想了想说道:“鬍子,以后我们阴阳相隔,你不能在我身边照顾我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欺负你,你可别往心里去,其实我心里很在乎你。还有,要像对我一样对人家,知道吗?一日夫妻百日恩,记着还得每天打洗脚水。鬍子,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妻子。你愿意吗?”说着说着鬍子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擦擦泪说道:“我愿意,愿意!。” 过了一会,父亲说道:“那边叫我回去了,我不能多说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走了……”说完我看见那个白影从父亲身上分离开来,便消失了。鬍子刚想再说几句,父亲又打了个哈气,伸了伸胳膊说道:“可算走了!累死我了。” 鬍子在那里哭泣着,父亲走过来说道:“大鬍子,你咋还哭上了呢,这事你想得怎么样了?”鬍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你们还是走吧,我已经想好了,这辈子我不会再娶了,我心灰意冷了。” 父亲废了半天事,却得到这个答案,刚想劝他几句,大鬍子站起身来,说道:“你别劝了,你再劝我就一头撞死。” 父亲一看这大鬍子要来真的了,说道:“好好好!我们走还不行吗?”说着父亲拉着我就出去,一边说道:“大鬍子真是纯爷们!”当时我年纪太小,不明白为什么这大鬍子这么怕老婆,父亲还说他是纯爷们。后来我才明白过来知道大鬍子才是有血有肉的真汉子。 我们出去后,母校他们还在院子里等着呢。母亲问道:“怎么样了?”父亲摇了摇头说道:“回去再说吧,咦?二妹跑哪去了?”母亲说道:“哦!刚才阿杰来了,把二妹叫去了。” 父亲脸上浮过一层阴云,说道:“这小子来干吗?把二妹叫哪去了?” 107 阿杰最近的举动,能看得出他对二妹有意思。阿杰那小子脑子很好用,长得也好,家里又有钱,不像我连话都不会说,如果二妹跟了他也算一个挺好的归宿。 我和父亲跑了很多地方,还是找不到,父亲急得满头大汗,我也是气喘吁吁。父亲说道:“阿杰这小子鬼点子太多,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吗?” 我突然想到一个地方,阿杰是不是去那个鱼多的湖湾了,便拽着父亲过去。刚到那里就听见二妹的惊呼声,我和父亲以为有什么危险,慌忙跑过去,一看二妹在跟着阿杰那里钓鱼呢,刚钓上来一条大的,二妹正高兴的欢呼。父亲过去很生气地给二妹说道:“你跑哪去了,找了半天没找到你?” 二妹一看父亲生气了,很是害怕,低下头,小声地说道:“我……我本来想把发夹还给阿杰,他不要,他说要是跟着他来钓鱼,他就收回去。我想如果不还给他的话,你又得生气,所以我就跟着他来这了。”
第68页 父亲感觉自己的语气由于生气有点重了,便说道:“好了,以后上哪去得给叔说一声啊,这是在人家岛上,万一出点啥事怎么办?”二妹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叔,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担心了。”父亲摸了摸二妹的头说道:“好了,跟我回去吧。” 这时阿杰在后面说道:“二妹,你不再玩一会了?”父亲停了下来问道:“二妹,那个发夹还给他了吗?”二妹慌忙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说道:“我光玩了,差点忘了,还在这呢。”父亲拿过发夹,走到阿杰面前交给他,说道:“阿杰啊!二妹不能随便收人家东西的。你先拿回去吧,还有,你们也都这么大了,老在一块玩会招来别人闲话的,你说是不是啊?” 阿杰一笑说道:“叔啊,你误会了,我只是把二妹当妹妹看,你可别往方面想啊?上次不是他照顾我一段时间,我只是想送点东西给她,不然我不就欠二妹一个人情了吗?这也是我妈的意思。”父亲摸了摸阿杰地头说道:“你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说完便将发夹给了阿杰。 父亲带着我们回去的时候,二妹问道:“叔,你能问你个事吗?”父亲一笑说道:“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和阿杰在一块吗?”二妹点点头。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妹啊,其实这些年来,包括你哥和你妈的那些事,我总感觉一直亏欠你,而且你的命总是不太好。我以后可以给你找一个穷点的,苦点的,但是不能给你找个不老实的。这样叔心里也能好受些。” 二妹想了想问道:“那阿杰不老实吗?”父亲一笑说道:“怎么,你对他有意思吗?”父亲果然厉害,又把话题转了回去了。 二妹慌忙说道:“没有,没有,我还小呢。”父亲嘆了口气说道:“二妹,你听叔的没错,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只有能不能自我控制的人。坏人变坏之前都是好人,只不过他当好人时心理不平衡,才会变坏。” 我和二妹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二妹过来一笑说道:“我知道叔是为我好,我以后不找他了行么?”父亲笑了笑说道:“不要怪叔狠心,这都是为你好。”二妹天真地问道:“叔,你看阿良哥老实吗?”二妹问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那意思,我害羞地慌忙将脸转了过去,感觉脸上出着火。父亲“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都长大喽!” 108 我们又去表叔家商量了一下二虎哥的婚事。 下午从岛上坐船回去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在湖里游泳,从这头游到那头,动作还挺矫健。不一会那人向船这边游了过来,离近一看,这人不是大鬍子吗? 父亲站在船上,向他喊道:“餵!大鬍子!你怎么在这里游起泳来了?”大鬍子在水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爽!”说完,潜了个水,便游走了。我们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大鬍子会这样。 父亲看了看,嘆了口气,便转过身去了,母亲说道:“这大鬍子唱的哪出啊?”林婶看了看说道:“果然是个好男人,不过我没这么好的福气。” 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得些什么乱七八糟。 二虎哥的结婚那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大家忙得不亦乐乎。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像二虎哥一样和心爱的姑娘一起共拜天地。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不觉几年已过。我已经长成了壮小伙,而二妹也女大十八变,亭亭玉立。 这些年来,我和二妹倒是相处得融洽,兄妹相称。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二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但是我一直担心自己是个哑巴,如果这辈了她跟了我,岂不是耽误了她。 二妹却对我照顾有加,远远超过一个妹妹。她虽然一直没有说出口,但我能看出来她的心思。所以一直以来我对二妹都有一种矛盾的感觉,总是想让她找个更好的,但心里非常不舍,每天我总是在痛苦的挣扎着,非常渴望有一天我能说话,好配得上二妹。 阿杰这些年来,也来找过二妹,二妹都以各种理由推却了。 最近一段时间二妹好像变了,变得不敢正视我,眼里却常含着泪花,也不再和我说笑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做错什么事惹她了吗?还是她确实嫌弃我。 我感觉心灰意冷,但是一想这样也好,跟着别人总比跟着我好。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二妹吃着吃着,便快步跑了出去,母亲一看情况不对,便跟着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母亲在父亲耳边说了几句话。我没听清。 父亲听完后,眼睛瞪得老大,样子非常可怕,将桌子直接掀倒在地,一时盘子、碗都摔得粉碎。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见过父亲生这么大的气。 父亲额头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两眼红红地。怒道:“拿家法!”家法就是一根爷爷留下的荆条。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东西。 109 不知是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父亲生这么大的气。 母亲从一个箱子里找出那根荆条,父亲拿过来,两眼血红,紧紧地握住荆条。朝我大声吼道:“阿良,你给我跪下!” 我被父亲的样子吓坏了,心突突地狂跳,这么多年来从还没看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又惊又怕,一时呆在那里,懵了。
第69页 父亲走了过来,狠狠地抓住我的衣领,用力一甩,我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父亲从来没打过我,我知道一定发生什么大事了,不然父亲不会这么粗暴地。 母亲过来劝道:“他爹,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也不能……”父亲大声打断了母校的话,喊道:“闭嘴!家门不幸,我今天非得打死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我在地上,不敢起来,再惹恼了父亲,怕真连命都保不住了。 父亲紧紧拿着荆条到外面沾了些水,回来就往我身上抽打起来,那荆条沾了水后,打在身上异常的疼痛,一时皮开肉绽,我惨叫起来。 我感觉身上的痛处先是痛到了极点,便开始麻木起来。不知打了多少下,父亲的怒气好像还没有消。那荆条还是不停地朝我身上招呼。 我痛苦的呻吟着,到后来我都没了力气。只能感觉到疼痛和麻木。 当我快撑不住的时候,二妹进来了,看见这种场面,跑了过来,跪在父亲面前说道:“叔!你这是咋了?” 父亲看了看二妹说道:“走开!这没你的事。”二妹双手去夺父亲手里的荆条说道:“叔,这不阿良哥的错,您错怪他了。” 母亲这来扶起二妹说道:“二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妹哭着说道:“婶,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阿良哥,这是……这是……”母亲急切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想急死我啊?” 二妹说道:“是阿杰!” 母亲听完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呆在那里,父亲手里的荆条掉落在地上,眼里充满了全是迷茫。二妹说完便大声哭了起来,说道:“婶,阿杰骗我说他有方法让阿良哥说话,把我骗到外面……我……”还没说完,一头撞在墙上,二妹晕死过去,额头的上血一时流得满脸都是。 母亲忙跑过去,抱起二妹,用手捂住二妹的伤口,哭着喊道:“二妹!你咋干出这样的蠢事啊?”父亲跑过去,说道:“快!快!先止血。” 110 一看二妹做出这种傻事,我也忘记了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帮着父亲将二妹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暂且止住了血。二妹一直是母亲的心头肉,这一来母亲精神也有些崩溃了,哭泣着说道:“二妹啊,你怎么能干这种傻事呢?怎么着也不能寻短见啊!” 母亲弄了些温水擦了擦二妹脸的上血迹。手颤抖着,眼里的泪不断滚落下来。 父亲因为这事屈打了我,二妹也差点出了事,在一旁怒道:“阿杰这个畜生,我非得宰了他不行!” 我看着还在昏迷中的二妹,心里又怜又气,一时怒气攻心。我感觉肩膀上有两股寒气向我全身漫延开来。我一时感觉奇冷无比,全身不住颤抖起来了。父亲看了看说道:“阿良,你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嘴都白了。” 我估计是肩膀上的阴气扩散了,当年父亲说过不能让我动怒的,否则寒气扩散会伤了我自己。这些年来我一直很小心,但今天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感觉全身冰冷,我非常想活动活动,来给自身增加些热量。 父亲一看我的情况不对,说道:“阿良,别乱动。把眼闭上,心无杂念,调整呼吸。”我照着父亲的说法做了,感觉寒气越来越轻。如果一想二妹便会加重,我尽量不去想,让心变得平静些。 我闭着眼,没过多时,我感觉好多了,寒意渐弱。我轻轻的睁开眼,父亲问道:“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我向父亲点点头。 父亲这时说道:“这个阿杰,把我们一家子搞成这样,我一定饶不了他。阿良,这事你不要多问,你帮着照顾好二妹,我今天非得宰了他不可。”说完父亲就要出去。 这时听见有人来了,我一看,是阿杰!他被绳捆着,孙胖子后面跟着。 父亲一看来得正好,今天非得出了这口恶气不可。这时孙胖子进了屋里,二话没说,一脚把阿杰踹倒在地,说道:“小兔崽子,你干得好事,今天……今天活剥了你!” 阿杰在地上,苦苦向父亲哀求道:“叔啊,都怪我年轻不懂事,做出这事来,我知道我错了,今天要打要骂随你。”父亲正在气头上,我知道他的脾气,如果脾气上来啥事都能干出来,父亲狠狠地说道:“好!你来得正好!今天为了二妹,这人命我背了!” 说完父亲从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孙胖子一看父亲来真的了,一把跪在地上拉住父亲裤腿说道:“大哥,这小孩子不懂事,干出这事,也不能要了他的命啊?” 父亲“哈哈”冷笑了几声,狠狠地说道:“孙胖子,我告诉你!今天二妹要是真出点啥事,我连你一块剁喽!这孩子命有多苦你知道吗?让这小畜牲给糟蹋啦?今天我非得宰了他不行,你别拦着!否则连你一块宰了!” 母亲过去说道:“他爹,你不能这样啊!二妹如果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你还让她活吗?再说咱有王法,你也得吃官司啊!” 父亲怒道:“你也给我闭嘴!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王法!” 111 孙胖子在那里不住的求饶。看来父亲今天是铁了心,谁劝都没用。
第70页 这时二妹甦醒了过来。父亲扔下菜刀跑了过来,母亲也围了过去。二妹咬了咬嘴唇,眼泪又挤了出来,轻轻地说道:“叔,我认了,你别难为他了。如果您要是再出点啥事,我也不活了。”说着又要哭起来。 这一哭父亲心便软了下来,母亲帮二妹擦擦泪,说道:“好孩子,别哭,都听你的,听你的。”二妹看了一眼被捆着的阿杰,努力大声说道:“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孙胖子一看有了机会,趁早脱身,不然父亲的脾气上来又不好办了。孙胖子马上说道:“我们走,我们这就走!”说着把阿杰扶了起来,便要离去。 父亲这时站起身来说道:“孙胖子,今天这事还不算完,如果以后二妹再出点啥事,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你们今天先滚吧!” 孙胖子以为父亲又要纠缠,听完后舒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回去我好教训他,我们现在就滚!”说完狼狈地离开了。 二妹这时说道:“叔,我能不能和阿良哥单独说几句话啊?”父亲和母亲对视了一眼,知道二妹有话给我交待,便说道:“好!我们先出去!” 我走了过去,二妹心里有万种苦,却含着泪,向我一笑,拉住我的胳膊,说道:“阿良哥,你身上还疼吗?”我摇了摇头。二妹接着说道:“阿良哥,其实我的心早就属于你了,可我就是这个贱命……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一定再嫁给你,可是现在我身上有了他的孩子。我本来想一死了之,可是我知道死很容易,我连死都不怕了我还怕什么呢?” 没想到二妹一个弱小女子骨子里竟这般刚强,也许是这些年来她的经历所致吧。二妹擦了擦眼泪说道:“阿良哥,我这辈子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以后再找个更好的吧!”说完抱着我放声大哭起来。 听完我的心如刀割,正一滴滴往下流血。我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仿佛都失去了颜色。我只能默默得承受着这一切,我从小就自卑自己是一个哑巴,现在又能怎么样呢?也许有一天我不再沉默的时候,我就会迎来另一个人生。 几天后,二妹做一个决定:要嫁给阿杰! 父亲和母亲都沉默了,母亲想了想说道:“二妹啊,既然你想这样,那咱就顺着命吧,高兴一点!”二妹一笑说道:“婶,您放心吧,我高兴着呢,等我嫁出去之后,会常回来看您的。”这些天以来,深夜我都能听见二妹偷偷哭泣,白天却装着若无其事的微笑。 父亲哀嘆了一声,便离开了。 112 阿杰一直想要得到二妹,他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现在如愿以偿了。 孙胖子拿来了许多财礼,父亲瞟了一眼,嘆了口气说道:“你都拿回去吧!只要阿杰以后对二妹好,比什么都重要!”孙胖子嘆了口气,没说什么,让人又把财礼抬了回去。我发现他两人都老了许多,再也没了当年的精神头。 二妹出嫁那天天阴阴地,不见一点太阳,呼呼的风颳个不停。家里来了好多人。王老太爷也迈着蹒跚的步子过来了。眯着昏花的老眼,佝着腰,看着二妹说道:“妮啊!长大要嫁人喽,在那边好好的,别给咱村丢人哈。”二妹看似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朝王老太爷笑了笑。 来的客人都和二妹聊着天,母亲交待她到了那边如何如何。二妹穿着红袄,很是俊俏。我内心虽然隐隐作痛,但又一次妥协了,只要她以后能够幸福我就已经足够。 阿杰来了,二妹并没有和他多说什么,估计她心里还是存有芥蒂的。 二妹慢慢走出门外,母亲依依不捨,出来送她。两眼含泪,枯瘦的身躯扶靠着门框。 母亲一直把二妹当成自己的心肝,从大憨死了之后,二妹就来到我家,还记得大憨死的时候,二妹还在母亲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母亲并没有在意,而且在家里母亲最疼的就是她,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母女,但二妹一直叫母亲“婶儿”。 二妹走出门外几步,回头看了看母亲。母亲这些年也沧桑了许多,皱纹和白发随着岁月都长了出来。母亲看着二妹,泪水不禁滚落。向二妹摆摆手,带着哭腔说道:“好孩子,走吧!”心中虽有万般不舍。 二妹努力忍着眼里的泪,不让它流出来。但是看见母亲哭了,自己实在是没忍住,眼泪“哗”一下就涌了出来。二妹放下顾及转身跑了过来,一头扑到母亲怀里,紧紧抱着母亲,大声哭道:“妈!!!您的胳膊还疼吗?” 母亲等了好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声“妈”,感动地泣不成声,紧紧搂着二妹,说道:“好闺女,不疼了,早就不疼了!”二妹在母亲怀里在哭得怪声怪气,我知道她心里肯定痛苦到了极点,不然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王老太爷在一旁看了感动地也是老泪横流。 估计是二妹怕我有什么牵挂,走的时候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每天夜里我都在门外坐着,遥望着圆圆的月亮,总感觉身边少了一个人。 不觉几个月已过,母亲说要去看看二妹,让我也跟着一块,我本不太想去,母亲看出的心思,劝说道:“事情都这样了,就让它顺其自然吧!”我想母亲的话总是对的,便跟着一块去了。 我们一家来到阿杰家,孙胖子、俏婶和阿杰都出来迎我们,但二妹并不是很热情,眼神总是躲闪着。母亲过去抱了抱她说道:“想妈没?”二妹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第71页 我们回到屋里,母亲好像看出点问题,问道:“咦?二妹,按说你的肚子该大了,怎么现在没了动静啊?”二妹紧张说道:“哦……这,估计时候还没到吧。”二妹闪烁其词引起了母亲怀疑,母亲站起身来,说道:“不可能!妈可是过来人,你瞒不了我的,这到底是咋回事?” 113 从母亲发现二妹怀了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但现在二妹身上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二妹一直骗我们,还是? 母亲一再追问,二妹只是敷衍说道:“估计时候没到吧,快了快了……”母亲不依不饶说道:“二妹,这到底是咋了,你有事可不能瞒着妈啊!”二妹说道:“真没事,您想多了,肯定能让你抱上外孙。” 这时我发现阿杰偷偷地熘出去了,孙胖子和俏婶也离得远远地忙活着,眼神躲闪并不时地向这边偷瞟一眼,好像很害怕正视我们。我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断定他们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父亲走了过来对母亲说道:“没事,没事,别问了。你看这亲家都做好饭了,咱们先吃饭吧。”孙胖子一听,马上跑了过来说道:“对对对,咱先吃饭吧!” 母亲只好不再追问,孙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父亲问道:“这天不热啊,你怎么淌汗了啊?”孙胖子急忙说道:“汗?哦!刚才……刚才做饭热的。咱先吃饭,先吃饭。” 我们围坐在饭桌上,不见阿杰,父亲说道:“阿杰又跑哪去了,怎么不来一块吃啊?”孙胖子急忙答道:“咱吃咱的,不用管他,不知道又上哪野去了!”父亲摆摆手说道:“这哪成啊?这顿饭他哪能不来一块吃呢?快去叫来!不然这饭我也不吃了。” 孙胖子一看没了法子,只好向俏婶使了眼色,俏婶便出去了,不一会便把阿杰叫了来。阿杰进屋说道:“叔啊,不用等我,你们吃就行!”父亲提起一把椅子放在桌前,冷冷地说道:“来!阿杰,坐这!”阿杰好像非常害怕父亲,自己搬来一把说道:“我坐这就行!”说完便坐到父亲对面。 阿杰一坐下,父亲并没有拿筷子吃饭,而是问道:“阿杰!你还记得那个瘸子吗?”阿杰苦笑着说道:“记得,当得记得。叔,今天您怎么提起他了啊?”父亲没回答他,阴着脸接着问道:“那你知道瘸子为什么要杀大鬍子媳妇吗?”阿杰想了想说道:“可能是想要她肚子里的……”父亲站了起来,接着追问道:“肚子里的什么?”阿杰额头冒出汗来,好像非常害怕,小声地答道“孩子!” 父亲听完一拍桌子,大声吓道:“你和那瘸子有什么两样?”由于用力太大,桌上的碗碟有的被震反了,汤菜洒了一桌,有的直接掉到地上摔碎了。阿杰吓得一时没坐稳,直接反倒在地,母亲这时说道:“你这是咋了?” 父亲气得怒目圆瞪说道:“咋了?你问二妹咋了!”母亲过去拉了二妹胳膊一下,说道:“二妹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二妹叫了一声,便把胳膊收了回去,好像碰疼她了,母亲忙说道:“二妹,让我看看,你的胳膊咋啦?”二妹一直躲闪着,母亲过去抓住二妹将她的袖子捋开一看,上面青一块紫一块,母亲当时惊呆了,这分明是被人打了,问道:“二妹,你……谁打的你,孩子……孩子是不是也被打掉了?” 这时二妹呜呜地哭了起来,说道:“他出去赌博输了,喝了些酒,我说了他几句,他就打我出气,结果孩子……孩子也没了。我怕您知道了生气,所以一直没敢给您说。”说完二妹抱起母亲大哭起来。 看来父亲早已看出端倪,就以吃饭为由把阿杰喊了来。 114 阿杰已经得到了二妹,我本以为他会对二妹珍爱有加,没想到他赌性不改,而且还干出这种畜牲般的事来,即使今天父亲饶了他,我也不会! 阿杰吓得满脸煞白,父亲气得大声说道:“阿杰!上回我已经饶了你一回,没想到你狗性不改!今天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阿杰一看情况已经如此,再求饶也是无用,横竖都是死,便起身反驳道:“哼!你一直就横拦坚挡着不让二妹和我在一起,你不就是想让她留给你那个哑巴儿子吗!我还告诉你,二妹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想打便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没想到阿杰竟说出这般混帐话来,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二妹这时气得差点踹不过来气,在母亲怀里哭着骂道:“阿杰!你不是人,你个王八蛋!”二妹从来没骂过人,可想而知她已经被惹恼了。很少生气的人一旦发了火结果是很严重的。 二妹骂完,过来往阿杰脸上甩了一巴掌。阿杰被打得愣了一下,又重重地反打了二妹一巴掌,无赖地说道:“哼!你敢打我?今天有人给你撑腰了是吧?”二妹脸上顿时出现了红红的手印。 如果这时我再忍下去的话,我还算个男人吗? 我感觉一股怒气直顶到脑门,一瞬间眩晕之后,两边肩膀上的寒气迅速扩散开来,我感觉四周一下变得血红,自己的身体也不受控制了,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
第72页 我阴着脸冷冷地说道:“阿杰!今天就人给她撑腰了!”说完,我顺手摸过一把椅子,憋足了劲,朝阿杰头上狠狠的砸去,只听“啪”一声椅子腿在阿杰头上击的粉碎,鲜血一下冒涌了出来,阿杰吓得“嗷嗷!”叫唤,我看见血,突然非常兴奋,冷笑了一下,浑身充满力量,拿着椅子继续往阿杰头上砸去。 阿杰连滚带爬,抱头躲到墙角那,我紧追不捨。阿杰用胳膊挡着头部,在那里惨叫呻吟着。我管不了这么多,只知道拿着椅子往他身上招呼,心中有一股邪恶的喜悦,向阿杰身上砸去的每一下,我都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此时,我感觉两眼充血,看什么都是红红的,脑子里回想着二妹一次次地哭泣,每次听见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疼痛,现在全都爆发出来,全都讨还回来!怒气越来越大,两个肩膀也越来越冷,越冷我就越躁动。 此时我眼里只有椅子和阿杰,感觉自己的鼻子一热,一股热热的液体涌了出来,肯定是自己的鼻血了,我看见鼻血并没有停手,竟越来越兴奋。我感觉后面有人拉我,我用力一甩,便把那人甩倒在地,也不知道是谁。心中只想着今天一定要了阿杰的命!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全身好像冰住了一般。我感觉那寒气已经漫延到我的头上,我怒气却没有一点消去的意思,我的头越来越沉,突然感觉脑子一阵巨痛,我大声惨叫了一声,便昏了过去。 115 我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感觉全身疼痛无比,两个胳膊冰冷麻木,却好像失去知觉一般。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哪里。 父亲见我醒了,慌忙跑了过来,兴奋地向外面喊道:“醒了!阿良醒了!”我只是朦胧地记着我一怒之下,打了阿杰。 我现在只想关心二妹怎么样了,二妹的命怎么这般悲苦?从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孩,被阿杰折磨得不成人样,受尽屈辱,疾痛惨怛。如果再让我遇见他,一定还饶不了他!一想到这,两个肩膀又开始冰痛起来。这时父亲扶起我来说道:“阿良,你不是能说话了吗?你快说几句我听听?” 我记得在打阿杰之前是说过一句话,我现在开口想说时,嘴里好像塞满了棉花,只能“啊吧啊吧”地乱叫。 这时门外匆匆地走进来一个人,我一看这不是太爷吗?太爷过来握住我的手腕,给我号了号脉,对父亲说道:“别为难他了!没用的,要想让他说话,只能在极度愤怒或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时才行!”父亲说道:“不可能,他明明说了一句话啊!” 太爷站起身来说道:“有些人一紧张就会结巴,这和阿良是一个性质,应该属于一种精神上的疾病。原本我看过他的舌头,与常人无异,应该是神经上出了问题。” 父亲问道:“那怎么办,还能治好吗?”太爷瞟了一眼父亲,反问道:“治好?阿良这条命还不知道能不能捡回来呢。”父亲大惊说道:“您已经把他救醒了啊,怎么?还有什么危险啊?” 太爷说道:“那也只是权宜之计!七天!再过七天他身上的寒气就会扩散了,到那时如果再不清除的话,小命就没了,神仙也救不了了!” 这时一个年青人端了一些吃的,进来说道:“太爷!先吃饭吧,累了这么长时间了!”太爷看了看他说道:“行了,放那吧!” 那年青人看了看父亲,眼里流露出非常激动的光芒,过来一把握住父亲的手说道:“叔!原来是您啊!还记得我吧?”父亲本来一直在为我的事苦恼着,无意中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兴奋地说道:“狗子!你是狗子!” 当年大头憋那帮手下都自杀后,狗子因为年龄小,父亲便向太爷求情救了他,狗子对父亲一直怀着感恩之情,没想到现在他跟着太爷鞍前马后地。 太爷向狗子说道:“狗子!别捣乱说正事呢!”狗子一笑便不再吱声了。父亲接着问太爷说道:“您能不能救人救到底啊?这七天把阿良救回来。”太爷沉思了好大一会,长嘆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们还是去找她吧!” 父亲不解地问道:“找谁啊,难道还有比您更厉害的人吗?”太爷一笑说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不怕你们笑话,当年我拜师学艺痴迷风水,对这些鬼神阴阳也只是略懂个皮毛!我认识一个人,她精通此道,也许能救阿良一命。” 父亲急忙问道:“还有这等高人,那这人现在哪里啊?”太爷又嘆了一口气说道:“我实在不愿提及此人,但你们这一去估计会凶险万分的,我送你一样东西,必要的时候拿出来,肯定能保你们化险为夷!如果你们到了那,切不可说是我让你们去的!” 116 说着太爷拿出一个布包,父亲听说是可以救我们命的宝贝,便非常小心的接了过来,刚要拆开看一下,太爷说道:“别看了!到时候,若有人为难你们,你拿出此物能帮你一把。” 父亲便把那个布包放在怀里,挠了挠头说道:“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那人是谁,上哪找啊?”太爷一笑说道:“你们去的时候会路过小九那,你们先去找她吧,她会告诉你们的。” 父亲一脸疑惑地说道:“九姑娘?怎么有点乱套啊?”太爷背过身去,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多问了,你们快去吧,事不宜迟!”看来太爷实在是不愿提及那个人,我们也不便多问。
第73页 虽然我肩膀受了伤,冰痛难耐,但是腿还是可以活动自如的。我们告别了太爷。 父亲带着我走到门外,一个人在后面拍了父亲一下,父亲转过头去,说道:“谁啊?”我一看,这不是狗子吗?他怎么跟了出来啊? 父亲不知道这小子现在习性怎么样了,还是有些顾虑的退后了一步问道:“狗子,你怎么出来了啊?” 狗子一下就跪在地上,拉着父亲的衣服说道:“叔!狗子以前虽是个手不干净的人,但很明白什么是知恩图报。当年你救了我一次,我一直铭记在心。” 没想到狗子现在也变成了个有血性的汉子,父亲慌忙过去把他扶起来说道:“快起来,快起来,只要你以后不干坏事了,我救你也救得有价值。” 狗子起身说道:“叔,其实我一直都想报答您,太爷刚才说你们这一去,路上会有危险,我这里也有一样东西相赠,这是别人送给我的,说等我哪天有麻烦了,能帮我渡过一劫,但我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说着狗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递给父亲,父亲忙拒绝道:“不行,不行!这东西对你来说太宝贵了,是你救命的东西,我们怎么能要呢?”狗子一听,哭丧着脸说道:“叔啊!您就让我报答您一回吧,我的心里才能好受些,要不然一直都是个心思的,我就……我就将这东西烧了!” 没想到狗子,竟这么义气,父亲一看这东西不收不行了,只好接了过来说道:“嗯,好孩子,这东西我收了。”说完父亲打开一看,父亲双手一抖,那东西直接掉落在地上。 父亲不知为什么这般激动,我低头一看,也是大吃一惊,原来布包里是那本《阴宅九书》。父亲脸色骤变,急切着说道:“这……这书谁给你的?” 狗子一看父亲神情不对,忙答道:“我给您说实话吧,是疤手!”父亲怒道:“你怎么还和他们还勾结着呢?”狗子忙解释道:“您别误会,你听我慢慢说,当时您求太爷放我一马之后,我就免了一死,没过几天,疤手就悄悄来找我了,以前疤手在这帮人里最护着我,他得知我们这帮人除我之外都自尽了,而我也没有脱离危险,很难过,就把这东西给了我,他说如果有一天太爷找我的麻烦时,就把这东西拿给他,可能会免我一死!” 父亲想了想,突然生气地说道:“你还骗我,疤手怎么不把你带走呢?”狗子说道:“我真没骗你,如果骗你我就不会把这东西给你了,疤手他当时也受了伤,他还告诉我平时不要把这东西拿出来,不然会惹祸上身的!” 看来疤手还惦记着这帮人的生死,便带着伤来看了一眼。父亲接着问道:“那他后来找过你没有?对了!见大头憋了吗?”狗子说道:“从那之后疤手没来过,大头憋倒是一直没见他。” 父亲想了一会,说道:“看来我错怪你了,行了,你回去吧,东西我先拿着。这事别给太爷说,不然以他的脾气又得找你麻烦。” 117 狗子说了些保重的话,挥泪而去,我们向他挥手告别。父亲回过头来便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我一看,这人的头和手上都包着纱布,而且还有些殷红。这不是阿杰吗?来得正好,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父亲看见他,也是满脸怒气,但回头看了看我,意识到不能再让我生气了,否则加重了寒气,更加不好收拾。 父亲说道:“阿杰,你又耍什么花样?”阿杰嘿嘿一笑说道:“我都这样了,能耍什么花样啊?我只是来看看阿良身体咋样了,必竟和他是这么多年好兄弟了。”阿杰被我打成这样,竟还说是他的好兄弟,城府深得让人害怕! 父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好自为之吧!今天不和你掺和了。”父亲肯定是怕说多了,再把我的气性激出来,拉着我要离开。阿杰在后面用无赖的语气说道:“你们可要一路保重啊!” 我们没和他多说什么匆匆离开了。 我们先回到家里,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去找九姑娘,而母亲早已回到家中。我们见她眼里含着泪。父亲问道:“怎么回事?二妹去哪了?”母亲哭泣着说道:“二妹……二妹带着她的疯娘走了!”说完便大哭起来。我听完感觉晴天霹雳一般。本以为二妹这回脱离了阿杰会过的好一点,没想到她又干出这样的傻事来。 这些年来二妹的亲娘还是一直疯疯癫癫的,不过二妹对她照顾有加,她就格外听二妹的话。那天我打了阿杰之后,寒气发作,父亲把我带到太爷那里救治。二妹也彻底和阿杰翻了脸,便跟着母亲回了家。在农村一个女人被婆家扫地出门是非常丢脸的事,二妹估计是怕村里人的风言风语,给我们家带来不好的影响,也怕拖累我家,万念俱灰,而又放心不下自己的亲娘,便一块带着出走了。二妹一个女人家带着个疯子,要想在外面生存,也只有乞讨了。 他出嫁这几个月来,我认为她已经身为人妻,一直压抑着的对她的情感。但内心深处时常会激起对她苦苦的思念。本以为这事之后自己如果侥幸不死,就一直陪着二妹,也不会在乎她的过去。 父亲生气地说道:“这妮子,不是添乱吗?去找了没有?”母亲一边哭着一边说道:“都找遍了没找到啊!”父亲嘆了口气说道:“这孩子估计是怕阿杰来找麻烦,便做出这种傻事来,行了,别哭了!你好好看着家,我带着阿良出去几天。”
第74页 我们没太多耽误,带了些吃的,先来到了九姑娘家,好长时间没来这了,对她也很是想念。九姑娘一见我说道:“阿良,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大的阴气呢?快过来让我看看。”我走了过去,九姑娘看完之后大吃一惊,对父亲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再过几天估计就没命了啊!” 父亲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说一遍。九姑娘听完说道:“太爷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师傅她老人家了!自从她给我安上坛位之后就立下规矩,不许我再上青头山。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118 父亲不禁问道:“她老人家为什么不再见你啊?”九姑娘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她就是那个脾气,倔着呢!当年丈夫带着我找她安坛位的时候,她根本不理,后来我丈夫在那跪了一天一夜,她才勉强答应了。也不知道现在她的脾气改了没有!” 父亲嘆了口气说道:“看来阿良这次凶多吉少啊!不过也得试一试,她现在青头山哪个地方?”九姑说道:“在青头山最顶上的清云道观,她平日也不愿走动,估计现在还在那吧,我也有二十几年没见她了,现在既然太爷也束手无策,也只能去找她老人家了。我当年答应师傅不再去找她,我就不跟着你们去了,你们一路打听,很容易就能到青头山。” 父亲想了想说道:“好吧!”便了起身离去,九姑娘说道:“你们如果平安回来的话,就去看看我师妹吧,他想阿良了。”说完表情非常凝重。不知道鬼婆婆又出什么事了,父亲刚想问问怎么回事,九姑娘接着说道:“你们别问了,快去吧,阿良的事要紧!” 我们不便多问,便告别了九姑娘,一路打听,来到青头山。 我们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天色已晚,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几天来,我感觉肩膀越来越冰痛,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我向上看一眼青头山,夜色下甚是巍峨。父亲说道:“天色晚了,今晚还是在山下住下吧,明天一早再上山。” 说着,我们发现山下有一户人家亮着灯,我们走了过去,敲了敲门,不见有人出来,进到里面,发现院子里摆着些簸箕,里面摆着些草药,在月光下阴干着,发出草药的淡淡的清香。 屋里亮着灯,父亲问道:“有人在家吗?”这时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进来吧!外面风大!” 我们走进屋内发现一个老者,坐在炉旁,炉上悬着个药壶,冒着滚滚热气,发出“咕咕”的沸水声。父亲说道:“老人家,路过这里歇息一晚!打扰您啦!” 那老人回头看看我们,他满头白发,眼神浑浊,估计是多年熬药熏出来的,应该是个郎中。他搂了搂自己的鬍鬚说道:“坐吧!” 我们坐下,他起身给我们倒了两杯热水。倒水时他的右手是背在身后。不知道右手是不是残了,还是自己的习惯。他将水放到桌子上,说道:“上山寻宝啊?” 父亲说道:“寻宝?不是,我们是找清云道观的师傅给孩子看看病的。”老郎中呵呵一笑说道:“清云道观?现在是隔云道观喽!你们去看病?我不就是郎中吗?还非得找她!我看你们是另有所图吧。” 父亲将我拉了过来说道:“这孩子确实有伤在身,如果您老人家能帮一把,一定感激不尽!”老郎中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我说道:“我只治疯子、傻子,不知道这孩子得了何病啊?” 父亲说道:“不怕您笑话,这孩子是被那东西伤的,肩膀确实有伤!”老中医听完,捏了捏我的肩膀,我顿时感觉疼痛难忍,不禁“啊”叫了一声。 老中医听见我的声音说道:“这孩子怕是个哑巴吧,哼!救回来也是个残疾,救他有什么意思! ” 119 这老郎中只听我叫唤的一声,便能听出我是个哑巴,确实厉害,但他说话有些不太中听,可是见他年纪大了,父亲也不便多说什么。 但父亲也不示弱,说道:“老人家,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就算代价再大我也一定把他治好,再说有些人连哑巴都不如。” 老郎中听完脸色发青说道:“哼!你这话是说我不如个哑巴喽?” 父亲本不是这个意思,老郎中脾气怪异竟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父亲说道:“老人家,您误会了!我是说这世上有些恶人坏事做尽,还不如个哑巴!” 老郎中一拍桌子,脸上的肌肉抽动着,说道:“哼!你说我是恶人?你们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父亲一看这老头思维竟如此怪异,再争吵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说道:“老人家,您休息吧,如果孩子这次能活命,我们再来!” 说着我们退出屋来,想着今晚到哪里去住上一夜,老郎中从屋里出来说道:“这哑巴命在旦夕,救不救没多大意思!你们还是回去吧!”父亲回过头去,说道:“老人家,你身为郎中,悬壶济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看你年纪大了,敬你几分!不原和你争吵。今天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救下这孩子。” 老郎中深深地嘆息了几声,说道:“好吧,那你们今晚还是尽快上山去吧,这山上凶险万分,多少能人都没能上去,就怕你二人是以卵击石,有去无回啊,上去与否看你们的造化了。”
第75页 原来老郎中说这些不中听的话,是不想父亲为了我这半条性命,把他自己也搭进去,用心真是良苦。父亲一笑说道:“谢谢您老人家的好意,生死有命,不论生死 ,今天这山我一定会上的。” 老郎中“哈哈”一笑说道:“好!难得难得!我等你们平安回来,这孩子如果真捡回了一条命,我试试把他的哑疾治一下,但我不保证能治好。好了!你们还是尽快上山吧!” 父亲说道:“这条命能救过来就不错了,别的就不敢再多奢望!”说完父亲就拉着我走出大门外,只听见老郎中在后面失望地嘆息着。 我们往山上走了一会,感觉阴风阵阵,我顿时感觉肩膀冰痛加巨,父亲也有些紧张地说道:“好大的阴气,这里恐怕有东西作怪,想阻止咱们上去。”看来父亲这时也有些棘手了。 我突然想起太爷当时给我们一件东西,说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拿出来,能救我们一命。父亲也应该想到这事,往怀里摸了摸,却只摸出那本《阴宅九书》来,父亲又在身上摸索了好几遍,都不见他拿出那东西来,父亲一拍脑袋说道:“坏了!”我看了看父亲不知道出什么事。 父亲想了想说道:“肯定是阿杰!当时狗子把《阴宅九书》给我的时候,我和那东西一併放在怀里,被阿杰看在眼里,他和我撞在一起,本想偷这本书,却阴差阳错把咱们的护身符偷走了,我只顾着咱们尽快离开,却疏忽了这事。后来我老感觉有地方不大对头,可是现在才想起来。” 120 阿杰本是想着偷走那本书,没曾想把我们的救命的东西错偷了。这下让人有点头疼,这阴气比以往见过的都要重很多,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上得山去。 父亲左右看了两眼,紧张地咽了几口唾沫,我想他也有点着慌了。 这时候父亲也没忘安慰我,说道:“没事,没事,放心吧。今天一定会把你送上山去。”我向父亲肯定地点点头,但我能听出他的语气中透着恐慌。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吹得树枝“呼呼”乱响,一只乌鸦从树中窜飞出来,吓得我打个机灵,见它“嘎嘎”叫了几声,便飞跑了。 我和父亲都舒了一口气,父亲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我以为啥呢,吓我一跳!”这时我们听见不知道从哪传来的一个阴森地声音,说道:“哈哈!哪来的毛贼,快滚回去!”这声音很是慎人,在山谷中回荡着。 父亲定了定神,喊道:“我们上山只为了给这孩子治下伤!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那声音说道:“废话少说,快下山去,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不知道这山上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他会拦着我们。父亲说道:“我们确实没有别的企图,还请您高抬贵手……”父亲话还没有说完,那声音直接打断了父亲说道:“哼,不知死活!你们等着受死吧。” 说完我看见前面的山路上出现了几个黑影,正向这边过来,看来他被惹恼了,便放出东西吓唬我们。父亲从怀里掏出几张符来,紧张地说道:“阿良,快……快退后!” 看来这几个东西不是太好对付,不然父亲不会这么紧张,我拉了拉父亲想放弃上山,父亲回头瞪着我,生气地说道:“干什么?没听见吗?退后!” 看来父亲这回要给他们斗上一斗,那几个影子飞快地过来了,父亲赶紧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在符上飞快地写画着。以前父亲对付这些东西,用普通的符就可以,这次他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咬破手指,看来这几个东西着实不太好惹。 父亲刚写好符,那几个东西已经来到了父亲身边,父亲将符点着,不停地朝它们身上拍去,若是以往这些东西早就跑得没影了,但是此时那几个影子只是吃痛一般,不断向后退却,父亲向我喊道:“阿良,快上去!”我一看它们不断退开,上山的路恰好让出一个空子来,我找准机会,飞跑两步,窜了过去。 父亲这时也转过身来,护着我也向前跑,手里拿着符对着它们胡乱挥打,它们可能知道厉害,一时不敢靠得太近,这时几张符已经快烧完了,父亲没时间再写符,只能掏出几张普通的符接着点上了,虚呵着它们。 这空城计如果被它们识破的话,后果肯定会很严重,可是现在也只能勉强这样。 没过多长时间,有一个黑影好像觉察到这符的威力没有刚才厉害,便直接向父亲身上扑了过来。 父亲情急之下,将符直接扔在地下,身子一斜,躲了过去。那些影子好似饿狼一般,一个一个不断朝父亲身上扑去,我一看这下要完蛋了,一时慌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121 我开始后悔当初没听老郎中的话,这山果然不是轻易所能上的。 慌乱之中父亲在我的脖子上一通乱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中邪,还是想找什么东西,这时我感觉胸口一阵阵炙热,对了!是狼牙!情急之中竟把它忘了。父亲曾给我说过这狼牙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拿出来,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将狼牙拽了下来,向那些黑影一通乱扎,那些影子好像非常害怕这东西,没了刚才的猖狂,但是我的胳膊本来就有伤,这次又用力过猛,一时没抓住,那狼牙便掉落到地上。
第76页 那些黑影见我没了狼牙,便疯狂地向我身上袭来,我躲闪不及,顿时感觉全身肌肉僵硬,头皮发麻,估计是那东西附了我的身。当年体弱的伯父被大憨鬼魂附身之后,一下就狂乱起来,又跑又跳,言行举止都和大憨一样,也完全不由伯父控制。 不远处正好有个山崖,这东西万一控制着我的身体跳下去,真就死定了。我努力想挣脱,但是身体好像被无形的绳子捆起来一样,无法活动。我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腿,不让它挪动,虽然腿比较健硕,但也只是勉强抵抗着。但我受伤的胳膊却不由自主的在地上爬了起来。 顿时感觉两个胳膊疼痛无比,但没法阻止它在地上爬走。我看了父亲一眼,希望他能帮我一把,但他也正被那些黑影所纠缠着,已是自身难保。 不远处就是山崖,而我的胳膊却不住地向那边爬去,就像匍匐前进一样,既然我的腿动弹不得,只能将头杵在地上,用下巴着地,希望能阻挡一下,山路上有不少石块瓦砾,不一会下巴被那些东西划破了。 破了一点皮算不得什么,如果真是掉到山崖下面那才真是一命呜呼了。我感觉下巴正在往外流血,好像都快磨到下巴骨了,疼痛难耐,我本能的惨叫了一声,但泥土马上就塞满了我的嘴,呛得我喘不过来气。 没过多时,我的下巴、嘴唇感觉快磨掉一般,实在是忍受不住这样的疼痛,心里有点放弃了,心想死就死吧,即使掉下去,也就是疼一下,现在遭这样的罪真是生不如死。 我突然想到父亲为了给我治伤什么都不顾,而我却在这里自暴自弃,真是太对不起他。而二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我心里还有一个放不下的人,怎么能这样死呢? 我看见崖边上有一个石块,凸出地面,我忍住巨痛,将下巴直接卡在那里,希望能做最后的挣扎,但胳膊却不断向山崖下面抓扒着。 好在那石块埋得沉,卡得死,不然早就掉了下去,现在身体正好耽在山崖边上,一阵阵巨烈的疼痛快将我的体能耗尽,额头汗珠滚滚而下。 人被逼急的时候,什么也不怕了,现在也只能靠自己,下巴已经疼得麻木起来,竟然不再感觉那么疼痛。世上没有厉害的人,只有能忍的人,忍得多了自然就能撑过去,超越自我。 此时不再管胳膊乱抓乱爬,我却只想着父亲的安危,我想回头看一眼,却怕一回头,下巴再从石块上滑脱开。 122 也不知道在石头上卡了多长时间,虽然下巴疼到麻了,但是必竟流着血,身体越来越感觉虚弱,虚汗狂倒,血和汗混在一起,辣得我的伤口,又开始辣痛。 我心理坚定着一个信念,一定要活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汗水辣得我双眼睁不开了,眼前的一切开始迷离,神智有些恍惚,看什么东西都有了重影。 我的脖子也酸了,突然我感觉脖子剧烈痉挛疼痛,应该是抽筋了。但两个胳膊并没有停止抓爬,我再也控制不住了自己的身体,下巴也从石块上脱落开来。 我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如果这掉下去了,也许世间的一切苦恼都没有了,也不会再让父亲操心,不再苦苦思念着二妹,还有我那些亲人。 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是受苦的,这样磨鍊自己,有些人受不了这些磨难,便自暴自弃,要么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窝囊,要么一死了之,做了鬼中鬼,只有那些真正磨鍊出来的人,才是真正勇士,才能成功,才能成为人上人。 看来今天我做不成人上人了,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本就是一个哑巴,就像老郎中说的那样,救过来也是无用之人。 我看着山崖,心想着马上就可以脱离这世间的疾苦,心中竟有一丝兴奋,死亡仿佛并不可怕,更可怕的是自己放弃了希望。 当我身体掉下去的时候,我感觉一只手拽住了我的右腿,只听见父亲在上面喊道:“阿良!撑住,等我把你拽上来。”我的神智一下清醒过来,是父亲!我还不能死,我身为人子,如果我这样不孝地死去,谁来给他们养老送终。 也许父亲也已经累的精疲力竭,拉我腿的力气只能勉强支撑着我掉不下去,如果把我拉上去简直就是妄想。我看见山崖边上有些藤条,我将脖子缠上藤条,缠了好几圈,固定住自己的上半身,如果父亲万一脱手,我还能有一丝希望掉不下去。父亲好像感觉我的身体下面有了支撑,说道:“你顶一会,我先把你身上的东西赶走。” 我上半身缠了几圈藤条,应该能撑好一会,我回头看了看父亲,他右手拽住我的腿,左手拿出一张符来放在地上,在石块棱上将左手手指割破,用流出的血,在符上画起来,画好后,将符往我大腿上用力一拍,喊道:“走!”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舒畅很多。 估计那东西被符打跑了,我的腿顿时可以自由活动了,我用左腿又缠了几圈藤条。这下好了!父亲两手一点点把我拉了上去,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受不住这样的刺激,我上来后倒进父亲怀里便大哭起来。 父亲说道:“男子汉!哭什么,这不是上来了吗?这是老天帮着咱呢!”这时我听见一个阴森的声音,冷冷地笑了几声说道:“雕虫小技!别高兴的太早了!这才是个开始。” 这时我回头一看,一个巨大的黑影立在那里!
第77页 123 看来今天遇到了强劲的对手,跟随父亲多年还没有过这样的险境,他们应该不是一群普通的孤魂野鬼,其中一定有人作祟。 这几个小的已经够我们受得了,现在又出来个大的,这山说啥也不能再上了,我死了不要紧,如果再这样坚持下去,恐怕父亲也…… 我刚想拉着父亲下山去,突然看见那个黑影速度极快闪进父亲体内。 原本对我疼爱有加的父亲一下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只见他的脸色发青,眼神呆滞而可怕,阴森地笑了几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咆哮着向我砸来。 我来不及多想,慌忙躲开,用力一跃,趴倒在地。父亲又接着拿起几块石头不断向我砸来,我只得在地上连滚带爬,躲开石头。我的腿虽被砸了几下,但恐惧之下,我已忘记了疼痛。 这时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很粗的木棍,阴笑了几声向我走来。如果挨几下这般粗的木棍,不死也得残。我连起身的功夫都没有,只能在地上狼狈地倒退着。 父亲越走越近,而我吓得精神过度紧张,腿也不听使唤了,像粘在地上一样,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这样倒退总不是个办法,父亲现在已经中邪,既不能伤害他,而我又不会驱鬼的本领,如果我一个人跑掉了,父亲自己在这荒山野岭又该怎么办。 慌乱中,我的手抓摸到一样东西,我一看是狼牙,是刚才我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我灵机一动握紧狼牙就像父亲刺过去, 父亲好像挺害怕这东西,身子一斜便轻易躲开了,而我被晃了一下,刺了个空,身子向前一倾,又摔倒了。我用手支撑着身体,感觉两个胳膊已经没有一点力气。父亲身体矫健,我这样直接拿狼牙刺他,肯定会落空的。况且我的胳膊受伤后力气微弱,如果真的刺中了效果也不会太好。 此时我急中生智,将狼牙含进嘴里,紧紧地绷住嘴,不让父亲发现。现在父亲拿着棍转身又向我打来,我整个身子跃起,向父亲撞去,这时将狼牙吐露出来,死死咬住狼牙后面,将牙尖露出,向父亲身上扎去。 我也不知道刺没刺中,只听“咔嚓”一声,感觉后背被木棍狠狠的打了一下,一股腥气顶了上来,我“哇”地吐了一口鲜血,狼牙也从嘴里掉落出来,顿时感觉天眩地转。这时父亲好像清醒过来,过来将我扶起,急切地问道:“阿良,阿良,你没事吧?” 我看见父亲又好起来了,顿时感觉心里暖暖的,咳嗽了几声,一行热泪从眼角不禁滑出,我朝父亲笑了笑点点头。父亲惭愧地说道:“怪我太大意了,没想到他还留一手。幸亏你的狼牙,要不然今天咱爷俩就……” 这时我听见那个阴森的声音,说道:“哈哈,江山辈有人才出!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人能破了这煞,看来我现在老喽。 124 那阴森地声音说完便再没了动静,父亲扶起我来说道:“阿良,你伤得怎么样,还能走路吗?”我勉强的站了起来,感觉体力实在不支,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更险恶的遭遇,苦着脸向父亲摇摇头。父亲看了看我说道:“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你送山上去!你还年轻,前面还有很多路要走,你记住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有一点希望也要抓住喽。这才是爷们该想的事!” 听完后,回忆着我的生活,好像从二妹出嫁那一天就已经没了盼头,生死自然也没看得太重。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现在二妹杳无音信,我只想着等治好病后,安顿好好,再好好赡养父母,这辈子也便是有了个交待。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父亲的会不会被我连累。 父亲找来一根细木棍递给我,说道:“不能在这里多耽搁,咱们还上继续上吧,这木棍你拄着,能省点力。”我接过木棍,感觉还挺顺手,向父亲一笑,点点头。说完父亲便扶着我继续前行。 这青头山好古怪,竟藏有这么多的高人。不知道前面还会不会有人拦路,老郎中说这山上有宝贝。刚才这人会不会是守护宝贝的呢,或者是不让外人上来,自己独吞。平常人如果遇到这煞,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哪还有心思寻宝。 一轮圆月,银光流彩,我不禁又想起多年前和二妹在一起看月亮的情景,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快乐,不禁感觉心头一酸,一阵山风吹来,冷得我打了个寒颤,行不多时,竟下起了雾来,将圆亮笼罩,发出神秘的光辉。 我们没时间欣赏这风景,只能快步赶路,透过这层薄雾我突然看见前面白茫茫一片,看不太是什么,会不会又是什么牛鬼蛇神吧。我只想着绕行过去免得再惹事上身,可是看了一下四周要么荆棘,要么断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父亲好像也看见了,想了想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过去看看吧!” 起走越近,我因为紧张害怕,心跳也加快许多,但是走近时听见“咩咩”几声稀疏地叫唤,原来是一群羊啊,这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我舒了一口气。但我明显确感觉父亲突然激动了一下,只听他说道:“这山果然不是好上的!” 我们走了过去,父亲看了看四周,喊道:“请问有人在吗?”父亲连喊了几声,一个人从羊群里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谁呀?这么晚了打扰我睡觉!”
第78页 那人穿着个羊皮袄,鬍子邋遢,缩着头互套着衣袖,锒铛地走了过来,父亲向他行了个礼,说道:“老人家,我们去清云道观,找师傅给孩子看伤的,还请您放我们过去。”那老头打量了我们一下,“嘿嘿”一笑,露出一排黄牙,说道:“我只不过是个放羊的,你们上去就行!和我有啥关系哩?” 父亲一听,好像吃了一惊,说道:“老人家我们确实没有其他想法,只为上山给孩子治伤,还请你放我们过去,我们保证治好病马上下山,绝不耽误!”那老头听完,搂了搂自己的鬍子,笑着说道:“你说你这个人奇怪不奇怪,我放我的羊,你上你的山,你们尽管过去就行,求我一个老头子做什么?” 父亲大喜说道:“那您老人家是放我们过去了?”老头转过身去,向我们一摆手说道:“快去吧,去吧!我睡觉呢还!”父亲对他千恩万谢,扶着我便继续上山了。 没走多远,父亲好像想出一件事来说道:“不对!他怎么那么轻易就放过我们呢?没道理啊?”我不理解父亲这怪异的行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父亲想了想对我说道:“这老头在山上放羊,他是怎么上来的,就算一直住这山上,他养好了羊怎么牵下去卖,还有,这深更半夜不回家,在山里住着。咱们先前遇见的那个煞已经把我们折腾的不行了,这老头按说来者不善,可怎么就那么轻易放过我们呢?我们还是回去再看看,向他解释清楚为好!” 我听着也感觉这老头挺奇怪的,说着父亲扶着我折返回去。这雾越来越大,等我们回去时发现那群羊和老羊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125 难道这老头会变法术,如果真是牵着羊回家,速度也不能如此之快。看来他定有蹊跷。父亲在周围寻视了一圈,还是不见他的踪影,懊悔地说道:“坏了!错过了这次,不知道又得出啥事了。” 原来我以为那老头只不过是个邋遢的羊倌,现在看来却是个善恶难辨的高人。父亲没再说什么,嘆了口气扶着我继续上山。 一路上,这事把我闹得心神不定,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但是行了多时不见任何预兆,心里便踏实了许多,心想是不是我们父子二人自己在这里疑神疑鬼,而那老头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吧。但是父亲一路上却一声不吭,表情严肃而警觉,我想这次父亲或许又多虑了吧。 雾气越来越大,月亮的光辉不再那么雪亮,却显得更加娇美。忽然一声怪异的嘶吼划破这山里的宁静。我明显感觉父亲紧张了一下,是狼叫! 这深山里有狼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紧接着却是一声接着一声,一波接着一波,听这动静我感觉毛骨悚然,少说也得有几十匹吧。父亲狠狠地骂道:“畜牲!看来今天咱们要当狼食了。” 我想这狼虽多,可是听这动静怕是离我们很远吧,它们怎么可能非得来找到我们呢?如果它们真的来了我们躲起来便是。 事实告诉我,我的想法总是这么简单,没过一会,只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近,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再说它们是怎么这么精准地找到我们的。 我这才想起刚才那个老头,恐怕他不仅仅是个放羊的,如果猜的没错的话,他还会些驱兽的本领!这老头简直就是个笑面虎,也太不厚道了,嘴里明明说着让我们上山的话,却在这里使绊子,还不如第一个呢,至少还给我们警告一下。 也来不及多想,这狼群眼看着就要从山上下来,如果爬到一棵大树上,也许能平安一阵子,但是它们在树下守得时间长了,我们肯定是耗不过他们,再说我现在别说是爬树,就连走几步都费劲。 父亲想了想把我扶到断崖边上坐好,找来一些石头和木棍,说道:“你在这里坐着别动,我在前面先顶着,这次生死未卜,看来是凶多吉少,能撑多少时间就看咱爷们的命了。”这次父亲也说丧气地话了,看来这次我们想撤回去都没有机会了。 父亲已经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却一点孝心未尽,现在父亲却挡在我前面,总感觉自己枉活了这多大。我用最后一丝力气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最粗的木棍,挡在父亲前面。父亲生气地说道:“你不好好坐着跑来干吗,不要命了吗?”如若是以往我也就听他的话了,但是现在我只想父亲一起作战,这样死得也心安一点。 我并没有回头,只是挺挺的站在父亲前面,父亲知道这次我们谁也逃不掉,一味想保护我也是无用,便没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就听见狼群奔涌而至,听这声音就知道它们的身体有多健壮了,透过雾气看见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散发着死神般的气息,很是骇人。 死就死吧,至少得拼一下。群狼奔到我们面前,这群狼和它们的主人一样,连个招呼不打,直接向我们扑了过来,父亲拿着木棍用力挥打着,我也拿着木棍勉强抵抗着,但是这种方法就像以卵击石。 没过几轮攻击,我们已经力不从心,我也放弃了抵抗,看着它们我也有点想念小狼了,一匹狼向我扑来,而我就像搂小狼一样将它搂抱在怀里,顺势倒地。闭上眼等着它给我最后一次封喉。 126 我抱着这匹白狼感觉到有一丝悲哀的温暖。它则凶恶地在我怀里撕咬着,我也只好等着被它开膛破肚。
第79页 忽然这匹白狼停止了撕咬,在我怀里努力地嗅着,我身上的气味好像比我的肉更加吸引了它。忽然它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那声音格外的惨烈,在山谷里回荡着。 吼叫完,它竟在我脸上舔了几下,我见它的眼神里还有一丝怜爱。但是其它的狼并没有停止对我和父亲的攻击,而白狼却做了一个让我难以理解的举动。它回过头,去抵挡群狼,呲着牙,嘴里发出阴沉地低吼。 群狼一看它这架势,竟骤然变得沉静了下来,没有狼再扑过来。这时一头体形硕大,但满身杂毛的灰狼从狼群里窜了出来,眼里发出邪恶的光芒,它看了白狼一眼,向它扑将过去。白狼虽然体形没有它的大,但并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迎面和它撕咬在一块。 两头狼在地上激烈地打斗着,甚是激烈,一时灰尘四起,时而发出“嗷嗷”地惨叫。看着它们的撕咬,我的心情竟比刚才面对群狼时还要紧张。 这一切的变故好像来得太过突然,我只想着白狼能够胜利,我看了父亲一眼,发现拾起木棍想过去帮一把白狼,但面对这样惨烈的争斗他却无从下手。 灰狼好像和白狼早就结下愁冤一样,可能是藉此机会报复,群狼却都蹲坐在那里看热闹,也没有过来劝架的。 白狼在气势上压过灰狼,占了上风,灰狼不时发出几声惨叫,身上也有了几处伤口,但是没坚持很长时间,白狼好像有点体力不支,而灰狼越战越勇,自己的伤口也全然不顾,把白狼压在身上,一顿撕咬,白狼在下面挥动爪子激烈的抵抗着。 现在的情形看得我惊心动魄,父亲拿着那根木棍就要上去帮一下白狼,刚走几步,狼群一阵骚动,那些狼伏下身去,眼神里充满着杀气,好像在警告父亲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会扑咬过来。 父亲一看情况不对,后退了几步,骂道:“畜牲!” 这时白狼发出几声求饶般的惨叫,悽厉的声音听得我心里直发毛,只见那头灰狼死死咬住了白狼的前爪。白狼惨叫了几声,灰狼便松了口,白狼败了。它舔了舔自己的受伤的前爪,夹着尾巴一瘸一拐钻到狼群里。 灰狼像一个战胜的将士一样,雄傲的站在那里,随后用凶恶的眼光瞪视看我们,群狼也见风使舵,又慢慢地向我们靠拢过来,这下完了,白狼被打跑了,我们还是免不了一死。 灰狼嘶吼了一声,首先向父亲扑了过去,父亲也慌了,拿着木棍向灰狼挥打。但灰狼士气正旺,连躲也不躲,一口咬住木棍,随后将父亲扑倒在地。我慌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灰狼砸去,但是我手上的力气它哪里能感觉得到。 我光顾着对付灰狼了,其它的狼见我没留神,又将我扑倒。看来这回再也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狼群就像饿极了一般在我身上不停的撕咬,顿时我的衣服被它们撕得粉碎。 突然之间,这群狼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停止了撕咬,从我的身上弱弱地退了下去。我坐起身来,见狼群霎时静了下来,一头雄健的白狼昂首从狼群里走了出来,只见它身材健硕,皮毛甚是华丽光泽,看这阵势应该是狼王吧。 狼王后面的是那条受伤的白狼,一瘸一拐地在后面跟着。狼王则眯着它那双霸气的双眼,慢腾腾的走了过来,神采奕奕,步调很是悠闲。它的神态和刚才的激烈的斗争的场景格格不入。 狼王走到我面前,在我身上嗅了几下,我吓得倒退了几步,它看了我一眼,抬起它那高傲的头,转身又走了回去。而灰狼好像非常害怕狼王,在那里蹲趴着,大气都不敢喘。群狼一看头领走了,都跟在它屁股后面散去了。 它们走了几步,那头受伤的白狼回头看了我一眼,双眼充满了让我难以捉摸神情,好像还夹带着又一丝难以察觉的泪花。 127 狼群走后,父亲将我扶起,关切地问道:“没事吧?”我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身上也有几处伤痕,不过没什么大碍,不过这一顿折腾,我已经是筋疲力尽,我勉强的站起身来朝父亲摇摇头。 父亲帮我整理了一身上的衣服,说道:“狼的嗅觉比咱们高出成百上千倍,你身上残留着小狼的气味,不知道那条白狼和咱家的小狼有什么关系?不过相隔遥远,怎么会牵扯上呢?” 我已经累得不再关心这些问题,想坐下休息一会,父亲看了看我,摇摇头说道:“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这一路上折腾得真够呛,这山上这么险恶,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上来,难道真有什么宝贝吗?但愿不会再出什么妖蛾!” 这时山林里闪出一个人来,说道:“哼!哪有什么宝贝啊!你们还是快下山去吧!”隔着雾气看不清那人长啥样,我心里一惊,该不会又有人来拦路吧。那人走近,我一看这不是刚才那个老羊倌吗? 老羊倌走过来,非常生气地说道:“你们这些个人,真是贪心到头了,听别人的谣传,就来寻什么宝,赶紧滚下山去!不然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父亲笑脸相迎说道:“老人家,我们真不是什么寻宝的……”还没等父亲把话说完,老羊倌大声打断父亲的话说道:“啥?行了你!快……快……滚下去! 父亲见他好不讲理,但是现在的状况又不能和他顶撞,再说他也是一个老头,脾气古怪也算是正常,但父亲依然好言以对。
第80页 但是那老头非常不可理喻,不让人开口说一句话。父亲一时急得满脸通红,但还是想和他沟通。老羊倌好像有不耐烦了,后退了几步,说道:“你们气死我了,怎么这么不讲理,让你下去不听是吧!”说完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条绿色的蛇来。 那条绿蛇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吐了吐血红的信子,快速得朝我们爬了过来。父亲一看说道:“阿良小心,这蛇可能有毒!”说完拾起地上木棍,拉开架,向蛇身上打去。那蛇很是灵敏,轻易就躲了过去。 它好像看父亲不太好惹,但见我没有什么活力,便将蛇头抬高,嘴张得老大,露出一对毒牙,身子一跃向我飞扑过来。我吃力地将身子一拧,幸好躲了过去。然而那蛇不依不饶,迅速地转过身来,一口咬在我的腿上,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和它纠缠,惨叫了一声,顿时感觉一阵痛麻直抵心肺,一时摔倒在地。我身上本来就有阴气,再被它一咬,哪还有命。 父亲大惊,忙跑了过来,用力搓着自己的手掌,趁着热气一掌拍向那蛇,它好像非常害怕这股热气,松开口便爬了回去。父亲马上过来扶起我,急切地说道:“别乱动!蛇毒扩散快了就不好办了。”随后将我的裤管卷开,挤出伤口上的淤血,然后趴下去用嘴吸我的伤口。 我一时感觉万念俱灰,自己只想上山治伤,他们却百般阻挠,一路上九死一生,现在却又身中蛇毒。我不想再连累父亲了,如果蛇毒吸到体内,他也会有危险,我用力推开父亲,抱头伤心地痛哭起来。 父亲被我一推,愣在那里,突然生气地说道:“有什么好哭的!别人给你添点堵你就不活啦?真没出息!都像你这样都别活了!” 被父亲一骂,我更加懊悔,想到我这点苦痛和二妹的身世,和九姑娘的家庭变故比起来真算不了什么,忽然感觉自己很没用,很对不起父亲的一片苦心,心里撕心裂肺的难受,一时泪如泉涌,怎么也止不住。 父亲站起身来向羊倌大声吼道:“老东西!没想到你竟这么恶毒,连一个受伤的孩子都不放过,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让我们上山,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山去!”那羊倌被父亲一骂,脸憋得通红,语无伦次地说道:“哼!你……我活这么大了,还没有人敢和我这么说话!你……你算什么东西?” 父亲从地上捡起那根木棍,狠狠地说道:“今天就让你知道我算什么东西!你倚老卖老也就罢了,老不死的还在这里祸害人,我今天就为民除害!”老羊倌一看这架势好像真被吓到了,慌忙说道:“你……你反了你,想干什么?” 父亲也不搭话,拿着木棍直接朝羊倌头上砸去,老羊倌虽然刁横,但这时却被吓得直接瘫软下来,抱着头大声说道:“放你们过去,你们过去!”父亲看了看他,放下手中的木棍,冷冷地说道:“先把蛇毒的解药拿出来!” 老羊倌斜眼看了父亲一眼,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小瓶递给父亲说道:“这蛇确实有毒,它爬过去的植物都会枯死,只有这种草没事,我把这草晒干后磨成末,带在身上,防着哪天它咬了我……”父亲直接把它手里的瓶用力夺了过来,说道:“如果这孩子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给我等着!” 父亲走了过来将半瓶粉末倒在我伤口上,问我道:“感觉怎么样?”虽然才刚涂上去,但顿时感觉清爽很多,便向父亲点头一笑。这时那个羊倌也走了过来说道:“我说的没错吧!” 父亲将剩下的半瓶双手递给他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冒犯您老人家了,我也是救人心切。”那老头哈哈一笑说道:“你还别说,我还挺喜欢你的性格!老头子我可以放你们过去,不过前面有段路不太好走,你们还是慢慢上吧,我就不和你们掺合了。” 父亲也许刚想要说是太爷介绍来的,还未开口,那羊倌却躬着腰,摇摇头转身离去了,不一会便消失在雾气里。 128 这老羊倌真是个怪人,不仅脾气不太正常,而且天天守在这荒山野岭里也不知道干什么。也许是和野兽们接触多了,才养成这样的习性。不过突然感觉这种生活很令我羡慕,驱狼逐兔,拥蛇而眠,清心寡欲,仿佛一切烦恼忧愁和他都毫无瓜葛。 我的伤口上虽已经涂抹了解药,但这蛇毒好像挺厉害,没过多长时间我的腿便淤肿起来。父亲过来看了看,脸色变得凝重,但马上对我一笑说道:“这点小伤不碍事。”能看得出父亲是在鼓励我,看着父亲的笑脸我感觉心里凉凉的,只好也向父苦亲笑了一下。 雾气越来越大,父亲站起来,转身看了许久上山的路,我突然发现他的身影一时是那么的高大,父亲回过身来向我一笑说道:“看看我的胳膊腿还管不管用了。”说着父亲便背对着我,半蹲下,拍了拍肩膀说道:“上来!” 父亲已经这么大年纪,如果把我背到山上的话,他的身体肯定吃不消,我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我不想让他为难自己,便从地上捡起根木棍柱着,咬咬牙,忍着伤口的巨痛,绕过父亲,一瘸一拐地走在上山路上。 父亲在后面一笑,追了上来,扶着我说道:“小子,给你说,你这样走蛇毒会扩散地很快,这条腿就怕得废了,你怕不怕?”我停了下来,看了看父亲,想到自己这条命能不能捡回来还要另说,哪还有心思想腿的事,再说了一条腿废了不是还有一条吗?也许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我朝父亲微微一笑,摇摇头。
第81页 父亲呵呵一笑,然后严肃地给我说道:“不管有没有这条腿,你要一定记着,要活下去,只有你活着才有希望。一些人往往不是活不下去,而是自己放弃了希望,自绝生路。不到最后一秒你都不能说放弃。”父亲这一路上老给我讲些大道理,我听着都有点烦了,我只好加快脚步快走。 我们走在雾里,看不太清前的路,但只管低着往前走。走了很长时间感觉肩膀和腿上的疼痛得实在难以承受,走一会就歇一会,山路变得崎岖起来,木棍不知道一下拄到什么东西,滑了一下,身体一下失去平衡,腿上又没有半点力气,父亲一时反应过来,想用力拉住我,但为时已晚,我重重地摔在地上。 父亲慌忙把我扶起来说道:“没事吧?还是让我来背你吧!我看咱们都走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差不多到了,这点路我还是能背得动。”说着父亲将我的胳膊架到他的两个肩膀上,将我背起,走了几步说道:“还好我还有把子力气!这几天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回家后好好给你补补。” 回家?我真不敢想自己还有命再回家。父亲躬着腰吃力地背着我,看着他的头发花白了许多,自己虽不是很沉但已经把父亲压得喘着粗气,汗水一会便浸湿了他的后背。我心里一阵难受,抽动了一下酸酸的鼻子,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泪水。 我向周围看了一下,突然看见了一棵古树,顿时打了个机灵,倒吸了一大口凉气。不对!虽然山里树木丛生,古树也有很多,但是这棵老树盘根错节的卧在那里很是显眼,问题在于这棵树刚才明明见过不止一次,也就是说我们一直在这里兜圈子,没走出去。老羊倌说过前面的路有段不太好走,是不是就说的这里啊。 我拍了拍父亲,指了指那棵老树,父亲把我放下来,嘆了口气说道:“我也发现了,我们一直没走出去!”我们该不会是遭鬼打墙了吧。 父亲在这四周寻视了一遍,回来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这里的山路怎么突然生出这么多叉路口来,我们已经来回绕了不下三遍了。”我虽然在父亲背上,但也发现这里的山路纵横交错,不论怎么走,还是会回到这里。如果今天走不出去的话,恐怕父亲也要困在这里。 129 父亲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一边画着,一边脸色凝重地思考,过了很久,他站起身来,伸了伸腰,说道:“这山路上每个叉口,如果我们一旦走错,就出不去。如果我们想要找到正解的路,就得把这些路全都试过来,那样也得走上两天!但是还得保证不能走重了。” 两天?以我现在身体只怕连今晚都撑不过去,况且父亲一直背着我,体力消耗这么大,肯定也支持不了太久。我们带的干粮和水也所剩无几,我感觉一盆冷水狠狠地泼在我的头上,心一下凉了半截。我又一次陷入绝望之中。 我低着头,咬着自己的嘴唇,心里思绪万千,突然一只鸟,鸣叫了一声,从我们头上飞过。我想如果我们长了翅膀多好,也不用走这破路了。我抬头看了看父亲,父亲对我一笑说道:“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我现在真希望父亲能扔下我,自己带着干粮下山去。父亲走了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走!就不信这个邪。你看刚才那鸟它只知道往高处飞,那我们只往高处走也能上去。人善天不欺,咱们碰碰运气。” 说着父亲抓住我的胳膊又要背起我,我知道能出去的希望是多么的渺小,现在不能再拖累父亲了,便使劲抽出胳膊,父亲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弱弱地向父亲摇摇头。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平和地说道:“我们在这里只能等死,如果试试一定会有希望的。” 走了又能有几分希望呢?我心里还是没底,低下头不敢与父亲对视,我听见父亲的呼吸加重,能听得出他生气了,突然父亲语气非常严厉地大声向我吼道:“阿良!你今天想拖死我啊?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替我想过吗?我是你爹!走!” 说完父亲重新把我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有力的将我背起,父亲的一声呵斥,我一时涕泪俱下,在父亲背上“啊啊”的哭起来,这才体会到他内心深处的委屈,才知道他比我更不容易。 父亲背起我,继续走在山路上,我的泪也许都哭干了,只能在他背上干咳着。他的怒气已经消了,轻轻地向我说道:“阿良,你现在这么大了,不能动不动就哭,男人的泪要流在心里,男人的苦也要留在心里。不论以后遇到再难的事,掉泪只能说明你的胆怯,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在我的记忆力父亲就哭过一次,就是爷爷去世的时候,他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绝。也许只有那时候泪才显出一个热血汉子的本性。 父亲接着说道:“等你的伤看好了,你得把二妹给我找回来,二妹这一走,你妈又要天天哭了,你还有事没办完明白呢,怎么可能就……”说着说着父亲便停了下来,我知道我们今天能走出去的希望实在太小,父亲说这些只是给我吃定心丸。 父亲不再说话,只有脚步声和父亲喘息走,一时显得山里格外寂静。 走着好长时间,还是没有进展,徘徊往来好几次,而父亲流出的汗把后背已经湿透,喘息越来越重,怕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父亲放下我说道:“歇会,歇会!”父亲擦了擦头上的汗,“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抹了抹嘴说道:“现在老了!要是年轻的时候就算是背你两个,也和玩一样。”我向父亲微微一笑,心里却难受至极。
第82页 父亲又累又热,从怀里拿出那本《阴宅九书》放在一旁。接着便将外套脱掉擦擦头上的汗水。 130 此时雾气越来越浓,笼罩着整个山谷,四周静的阴森可怕。 父亲不停地擦着汗,手里拿起那本《阴宅九书》给自己扇风,不时看看上山的路。我心里其实早已放弃,这样一通乱走,是不可能出去的。但父亲心中好像有一股倔强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 我突然感觉两肩膀冰痛加重,一股寒气直钻进全身的各各关节,这种冷是由内而外,难受至极。太爷说我只能撑七天,这一路上折腾,估计阴气加快了扩散。我感觉寒气逼身,全身不停地颤抖,我只好缩抱成一团,两排牙齿不停地碰撞着,发生“咯咯”的声音。我现在只想活动一下,来增加点热量。但一点力气也没有。 父亲发觉我情况不太对,急忙问道:“阿良,你怎么了?嘴怎么都青了?”我抬头看看父亲,发现看东西都有了重影。我哆嗦着向父亲摇摇头。父亲慌忙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给我披上说道:“快,闭上眼!心无杂念。” 当初这种方法会有效,但是现在阴气扩散开来,抵制不住,就算再怎么调整也是没用,但也只好听父亲的话,将眼闭上。父亲摆弄了半天,着急地说道:“坏了,用完了!”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用完了,但过了一会听见他撕书的声音,一定是那本《阴宅九书》了,那可是个宝贝,父亲怎么能就这样撕毁呢。我刚想制止父亲,这时他大声说道:“阿良,快,快把上衣脱了!” 我已经寒冷难耐,父亲怎么还要我脱掉衣服呢,但是听他的语气非常急切,只得将上衣都脱了。脱掉我才发现阴气由内向外扩散,穿不穿都是一个感觉,脱掉衣服反而散得更快一些。 我睁开眼看见父亲将《阴宅九书》撕下好几页,在上面写画着,原来是父亲的符用完了,现在只好用书页来顶替一下。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父亲看了我一眼,吓道:“谁让你睁得眼,快闭上!”我慌忙将眼闭上,尽量不去胡思乱想。 父亲将书页写成的符帖在我身上。每帖一页,父亲便念道:“去阴存阳!” 不一会我前胸后背都帖上了书页,感觉寒气不断向外倾倒,虽然肌肤变得冰冷,但骨子里的寒气不再那么强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 过了很长时间,感觉寒气轻了很多,全身也不再颤抖,我睁开眼来,发现父亲累得坐在那里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父亲看了看我说道:“这……这活,比背你都累!”我刚想过去帮父亲擦擦汗,父亲马上说道:“坐那!别动!” 我只好又坐了回去,父亲说道:“这次把我的劲力都消耗没了,你恢复一下,我也歇会,过会咱们继续赶路,不能再耽搁了,如果再走不出去的话,明早……”父亲说到这便停下来。可是从父亲的话中我已听出我撑不到明天早上了。 父亲蹲坐到我身边呵呵一笑,说道:“怕不怕?”我回头看了一眼父亲,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我马上明白过来,父亲是在问我怕不怕死。 这一路上,我已经看透,死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但是我身为人,活着就要有自己的责任,就要多为别人想想,生老病死,吃喝玩乐,与动物有什么区别。只是我现在心里有太多牵挂,突然感觉鼻子一酸,但还是硬把眼泪忍了回去。父亲问了这句话,看来他也在打退堂鼓。我向父亲微微一笑,摇摇头。 父亲嘆了口气说道:“二妹不知去哪了,你小子如果再,你妈她……”话还没说完,父亲的嗓子里好像被糠塞住一般。语气里的悲苦,越压抑反而越显露。我听了心如刀绞般的难受。 父亲背过身去沉默了许久,转过身来,拍拍我的后背说道:“把我累糊涂了,给你说这些干吗?走吧,说不定山上的人给咱们准备好了酒菜呢!”我看见他的眼圈红红的,但是没有一滴泪掉出来,男人永远是最难当的。 父亲将我身上的书页揭下来,说道:“这东西得留着,你以后多学学,也算是个手艺!”父亲心中仿佛又重燃起了希望。 131 父亲给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就怕这路是有人故意设得,你发现没有,每个路口都有一块大石头,而这石头恰恰只能滑下去,但是爬不回来,也就是说我们一旦选择了这个路口,就得继续走下去。不能回头重走。” 原来还有这种机关,本以为这是山路崎岖所致,没想到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父亲拿着一页书,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脸上马上呈现出了惊喜,他于是坐在地上,双手小心的捧着那页纸微微颤抖,好像发现了宝贝一样,极其兴奋。我凑上去看了看,父亲一下抱住我说道:“阿良,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书上对这路有记载不成。我不解地看着他,父亲非常高兴地说道:“这路,这路是一个阵,书里对这个阵有破解的方法。咱们能走出去了!” 还有这种巧事,真是绝处逢生,柳暗花明。父亲一下来了精神,慌忙把那些书页全都收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一页一页重新整理好,说道:“当初如果我稍微看一眼这书,也不至于走那么多冤枉路啊,这可真是个宝贝啊。”
第83页 父亲拿着那本书,仔细的看着,不时拍一下大腿,惊嘆道:“原来是这样啊!”。看了好一会,父亲重新背起我来说道:“走!带你上山喽!” 父亲来到一个岔路口,放下我,拿着那本书与四周地形对照着,嘴里念叨着:“干、坤、生、死、鬼、离……”最后他把方向定格到“生”这条岔路上。父亲过来兴奋地说道:“呵呵,就是这条,快走,快走!” 父亲的高兴劲也感染了我,我也感觉浑身有劲,试着自己走,还没走几步,父亲过来扶着我说道:“不行,你太慢了,还是我来背你吧。” 父亲二话不说,一用力直接把我背起来,在高兴的时候,身体的潜能也都激发了出来,所以保持乐观对身体有很大的好处,也能给人带来好运。 我们一共经过了八个路口,每个路口都岔开两条道,那么走对的机率是二分之一,因为有巨石所阻,走过去便不能回头,走错其中一个也就全盘皆输。如果误打误撞的乱走,走出去的机率却只有二百五十六分之一。父亲当初说要试上两天,完全是有可能的。 走到第八个路口的时候,恰好又走到了那个老树旁,父亲在那里研究了半天,脸色变得很难看,说道:“不对啊!这怎么没路了!” 父亲在周围又研究了一下,对我说道:“这些岔路口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一个八卦阵,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都对应不同的门,这八个门里只有一个是‘生’门,咱们一路走来,都是朝着‘生’门的方向,恰恰它都对着一条路,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可是到这里,这‘生’门怎么对着这棵树啊?” 原来父亲是这样找出的方向,看来对八卦研究不透彻的话也很难走出去。父亲接着说道:“前面这两条岔路,分别指的是‘离’门和‘鬼’门,难道这阵设得时间长了,周围的环境一变,把这阵毁也有可能。” 我们这一路走来已经耗去很长时间,父亲想了想说道:“有一条肯定是对的,先不管了,反正就剩下这两条道了,大不了再各走一遍,一定会出去。先走‘离’门吧!” 父亲背起我说道:“再撑一会,估计咱们快出去了。”说着我们顺着‘离’门这条道走下去,但结果不尽人意,我们又回到了起点,父亲并没有灰心,但也无计可施,只好按照来时的路又走了一次。 走了好长时间,又来到那棵老树旁,父亲这回是真累得快不行了,踹着粗气说道:“这‘离’门不对,肯定是‘鬼’门了没错,再接着走!” 我心里隐约感觉有一丝不安,天已经蒙蒙亮了,如果再不抓紧时间走出去的话,就怕我连明天的太阳也看不到了。我看了一眼疲累不堪的父亲,心里很难受,于是自己拄着木棍,吃力地走向‘鬼’门的岔路口 132 我与父亲走过“鬼”门岔路口时,一时傻了眼,并没有我们期望的结果,还是在原地转悠,我真有些不耐烦了。 父亲急得一头大汗,说道:“难道又错了?怎么还是走不出去?”这时天已大亮,晨光穿透山林,薄雾下形成一道道光柱,几声悦耳的鸟鸣,仿佛在演奏着我的丧曲。我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身体也快速虚脱起来,举步维艰。 父亲看着我,也是无能为力。忽然大声说道:“哎呀!我想起来了,那棵树有问题!阿良,快走!”说完背起我往老树那里奔去,估计用上了他最后的力气。 我们来到老树旁,见它长在崖边,参天入云,历经风雨,有些树枝半断着,但依然枝繁叶茂,树干甚是粗大,内部空出一个树洞,可容下好几个人,四周荒草丛生,荆棘密布。 父亲放下我,到树干的空洞里拨弄着,忽然大声惊呼道:“这儿,这儿!”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过去一看,父亲把树洞里的杂草翻出后,有一条崎岖山路出现在树洞后,绕过山崖蜿蜒而上。 父亲惊嘆道:“真是鬼斧神工!这里果然是‘生’门所在。原本这里有一条山路绕崖而上,设计此阵的人恰恰将山路引到树洞之后。而四周都布上荆棘碎石,无路可走。如果不识得此阵,谁也不会想到树洞后竟有生路。” 我听完也不管什么树不树洞的了,心里悲喜交加,感觉上天总把机会留给坚持到最后的人。也许是心里的那根支柱有了着落,也许心情过于激动,我一下晕倒在地。 父亲大惊,将我扶起,说道:“好孩子,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马上我们就能出去了。”我朦胧的睁开眼,向父亲一笑,微微点点头。父亲将我背起,穿过树洞,吃力地爬向青头山。 父亲估计是怕我昏迷,一边吃力地走着,一边不停地给我聊天:“阿良,你还记得那个什么道观来着。对,就是清云道观,不知道那个老神仙长啥模样,是不是三头六臂……” 走不多时,父亲停了下来,我努力得睁开双眼,看见有一座道观就在我们眼看,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清云道观”了,虽然有些古旧,但建于山顶,有揽山之势,高耸入云,很是恢宏。 父亲没有停歇,迈大步子,向那座道观走去,走近发现道观匾额上写的却是“隔云道观”,那个“隔”字看样子是新改的,一个女子站在道观门口,见她一身白衣,身段婀娜。我们好像发现宝贝一样,终于见到活人了。
第84页 我们走了过去,父亲放下我,慌忙行礼说道:“师傅,请救小儿一命!”那女子转过身来,见她脸上蒙着一层白纱布,只露出一双灵动妙目。她打量了我们一番,咳嗽了一声说道:“看来师傅说得没错,还真有人上来!” 我们现在非常狼狈,衣衫脏破,风尘僕僕,父亲说道:“我们一路历尽艰辛,九死一生,才上得此山,还请师傅能救这孩子一命。”那女子嘆了口气,冷冷地说道:“师傅今天早上就让我在门口等着,说有人上山来,她老人家还说了,女的就进去,男的就免了!你们还是下山去吧!” 父亲一惊说道:“这是何道理,还请通报师傅一声就说是九姑娘引荐来的!不尽感激,不尽感激。”那女子瞪了父亲一眼说道:“哪那么多问题?让你们下去就下去!什么九姑娘、十姑娘的,这里不许男人进!快走快走!” 父亲被他一顿训斥面红耳赤,但还是忍住怒气说道:“这孩子命在旦夕,还请师傅放下男女之别,发发慈悲,救他一命。”那女子好生刁蛮,斜了我们一眼说道:“哼,快走,别死在这山上,脏了师傅的清修之地。” 父亲气得一时无言以对,这时一个如水一般的声音从道观内传来:“香儿,你又在这里胡闹了!”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走出门外。我见她头发虽白,但面色娇嫩,白净如水,一双丹凤含笑,葱鼻如玉,两腮霞红,口唇不涂自艷,年轻时定有倾国之色。我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只怕玷污了这圣洁容颜。 那个叫香儿的女子看见师傅出来,跑过去一改刁蛮,撒娇说道:“徒儿不喜欢他们吗?”女师傅过来打量了我们一眼,父亲马上说道:“还请师傅救这孩子一命!”女师傅问道:“小九还好吧?”父亲想了想九姑娘身世艰辛,但又不好意思让师傅担心,说道:“还好,还好。”女师傅一笑,自然猜出父亲在撒谎,她又过来看看我,脸色陡变,惊道:“你们这一来,只怕这道观有劫难了!” 133 父亲一听大惊说道:“此次只不过给孩子看伤而已,看好后我们立马下山,绝不会打扰您老人家清修,也不会给您惹上什么灾祸。” 这时香儿轻蔑地说道:“这小子原来是个扫把星啊!师傅我看还是让他们下山去吧,免得咱们引火烧身。”师傅面无表情地看了香儿一眼,丹唇微动说道:“香儿,口下留德才是。” 师傅一声嘆息,哀怨中透着一股娇弱,而后看了看父亲说道:“当日小九来到这,我见他夫妻二人恩爱有加,不离不弃,才答应给她安了坛位,而今你们父子有情有义,事已至此,即便有什么灾劫,躲也是躲不掉的。” 说完师傅便走进道观内,脚步轻盈,骨格轻奇,身旁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父亲背起我跟着走进道观内,说道:“阿良,师傅她老人家答应给你治伤了!” 我见道观内青烟裊裊,红墙青瓦,圆石铺路,兰竹植于两旁,几株老树郁郁葱葱。进得房内,见一神像坐于正堂,手持拂尘,也不知道是哪位仙家。 这时师傅对父亲说道:“麻烦您去把灶房内那口最大的锅支到这吧!”父亲应了一声,放下我便去了,师傅转身对香儿说道:“徒儿,快把我的法器取来!”香儿听完气得一跺脚,瞪了我一眼说道:“师傅?您真打算救他啊?”师傅有些生气,脸上浮红,眉头微皱,轻轻说道:“香儿,事不宜迟,你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吗?” 香儿没办法,气呼呼地便转到内室去取法器。 不一会,父亲将那口大锅滚移过来,我一看这锅竟如此之大,估计以前有很多人在这里生活过。父亲将锅支好了,倒进水,下面堆放些木柴,点上火。 师傅让我盘坐到锅内,我已经没有力气,父亲背起我,将我放进去,锅里的水一下没到了肩膀,这是要煮了我不成,且先不管这么多了。师傅命我们将门窗紧闭,做法事期间切不可打扰她,不然就功亏一篑。 师傅送上香烛,拿出一把桃木剑,身姿轻舞,不失端庄,而后串上九张灵符,口中念念有词。我感觉水越来越热,寒气顿去,一时感觉很是受用,师傅将九张灵符引燃,将烧剩的纸灰洒到锅内。 师傅不停地做着法事,七八次之后,香汗淋漓,这时我听见一阵风将门吹得“咯噔”一声,这时师傅脸色骤变说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你进来吧!”说完一个黑影快速地闪了进来。 师傅没并没停下,一边做着法事一边说道:“你已经害了我一个徒儿,今天还敢跟到这来?不怕我灭了你的道行吗?”父亲看到那个黑影,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鬼婆婆到底怎么了?” 原来这黑影便是当年鬼婆婆收走的邪神。它一路都跟来,我们竟没有发现,看来它比我们想像的要厉害很多。只见那个黑影一下闪到我的体内,我顿时感觉全身劲力无穷,一时不受自己控制,竟开口说起话来:“你要灭我?恐怖没那个能耐吧!” 师傅和父亲一看我被邪神附体,都有些慌乱,但又马上淡定下来,师傅继续做着法事说道:“你今天来这到底要干什么?”我在锅内哈哈一笑说道:“我修炼到今天,因只求速度,却干了不少坏事,苦于得不到正果,今天我来借点您的道行,不知道可不可以!”
第85页 现在师傅正给我做法事,不能停下来和邪神较量一二。她微微嘆了口气,说道:“我早算出有这么一天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既然你想悔改,我便成全了你,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 这时父亲和香儿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呼说道:“不行啊!”香儿继续说道:“师傅,您如果因这个东西损了你的道行,这此年您可就白忙活了,可是不值啊,您图个什么啊?”父亲本想再劝,可是师傅说道:“什么道行不道行的,我这些年早已看透,如果只想着道行而去清修的话,和邪神有什么区别?” 这时我说道:“您果然是宅心仁厚,那我就笑纳了吧!”说完我就发狂一般地大笑起来。 134 说着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便站了起来,刚要走出锅外,师傅一看,急忙说道:“你且慢着,我正给这年轻人治伤,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你若乱动,便会前功尽弃,只需再等片刻就好。” 说完我便又重新坐回锅内。师傅继续做着法事,说道:“这孩子因阴气所伤,我用了九九八十一道火龙符方能把它驱走,还请你指点指点我做得对是不对。” 我在锅内“哈哈”一笑说道:“早听鬼婆子说您的道行高深,没想到连这种一等一的法事您都得心应手,实在佩服。您也过谦了吧,还让我指点什么?” 师傅接着说道:“这话就不对了,我道行是比他们高些,但这种事岂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更好更快的法子,不妨说出来,你我一同探讨,救他一命,也算是功德一件,你看如何?” 我停顿了一下嘆了口气说道:“这种事,在你手里毫不费劲,看来一直以来我都错了,梅花香自苦寒来,欲速则不达,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以后我看要改邪归正了,可是每当我想到那些邪修有果的仙家,心中便很是亏恼。所以落得今天这地步。” 师傅一笑说道:“事有因果报应,总有一天会还回来,你今天来取走我的道行,不怕有报应吗?我还是劝你最好还是从新来过,为时尚不晚!” 我马上打断了师傅的话,说道:“行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只要我得了正果,以后一定会多行善事,化解冤孽,有什么报应我也管不了了!我等得时间够长了,我已经失去耐性。” 师傅一怔,看来劝解没有效果,接着说道:“好好好,都依你,可是我怕你以后心性不稳,有些事拿捏不住,闯下祸事,与你有很大的不利啊。” 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不要在这里再绕弯子,你永远不会理解我心中的那份渴望,哪怕以后在仙班紫府受些屈辱我甘愿受着。” 眼看着法事快要做完,我感觉全身的寒气荡然无存,应该好个差不多了吧,但师傅仍然忙活,她这时走了过来,看着我,语气生硬地说道:“你怎么这般执迷不悟,我苦口婆心的再三劝阻,你却不听,好生让我失望。” 我一怔,师傅的语气怎么突然变了,马上说道:“好了,你别再说了!快点办正事吧!”师傅摇了摇头说道:“你当真要这么做?就怕你会万劫不复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时我“哈哈”一笑说道:“给我机会?你也太天真了吧,你还想怎么着?难道你还想对付我不成?你现在做完法事,身体疲累,我之所以敢上山来,早就猜出你有今天这等境遇。” 师傅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早有准备,我现在只问你回不回头?” 我并未答话,就要跳出锅外,但是感觉身体好像被箍住一般,动弹不得,原来我的法事早就做完,刚才师傅一直不停得和我说话,就是要引开它的注意力,却在水里做了手脚。 我停了一下,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着了您的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清修得道,却原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不怕别人耻笑吗?名声坏了,你道行再高又有何用?” 像师傅这种清修的人,道行高不高不重要,他们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好坏,师傅退了一步,呆了半晌,但马上微微一笑说道:“我一个老太婆怕什么啊?想说什么让他们去说吧,我已是桑榆暮景,要这些东西又有何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我想师傅这种心态才是像是清修之人,不为名利驱使。这时我“哈哈”一笑说道:“好!不过我看你能困我几时,你回复劲力得需一段时间,可是再过一会这水中法力一去我便能脱身,到时我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135 师傅一笑说道:“不见得吧,我现在身边有两个帮手,等你出来时,我看有点晚了,可没有你想的那般顺利。除非你想法尽快出来!”我听完一怔,心想师傅怎么还给它出主意,这是何道理。 我环视一下四周,发现父亲满脸焦虑地看着我,而香儿则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好像非常相信师傅的实力,一点也没有担忧之色。 邪神也许看出父亲刚正不阿,再怎么劝求也是无用,只好用肯求的语气说道:“香儿姑娘,你若把这铁锅打翻,让我出来,我答应你以后有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香儿“嘿嘿”一笑,声似银铃,卷弄着自己的头发说道:“荣华富贵?我以前倒是非常想要,但是那东西却害过我,你不如……不如给我找个如意郎君吧?”
第86页 师傅听完面带笑意,不知何故。我“哈哈”一笑说道:“我当是什么呢?这事好办,我一定会给你找个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以我的本事,这点小事还是难不住的。”香儿瞪了我一眼说道:“什么有钱有势,我可不要,这个世上的男人有钱就会变坏!” 我急忙答道:“那就给你找一个穷的,穷的怎么样?”香儿生气的一跺脚,说道:“你找个穷小子算怎么回事啊?”我顿了一下说道:“这富的不行,穷的不行,你要我怎么办?” 这时师傅说道:“香儿,你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胡闹。”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香儿一直在戏弄它。师傅继续说道:“你一心只想着成仙得道,迷失心性,却还让个小女子戏弄,真是可怜啊!”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颤抖一下,许是邪神恼了,片刻后又接着说道:“阿良,我现在被困在里面,只有用你自己的力气才能出来,你若跳出锅来,我答应你以后有数不尽的金钱美女,你看怎样?”我现在才明白,原来这锅里的水是困不住我们这些凡人的。 父亲一听指着我大声说道:“阿良,你给我听好了,你只要是敢出来,以后就别叫我爹了。”我心想父亲真是多虑了,这一路上历经生死,明白金钱美色都是梦幻泡影,我怎么会因此而心动呢? 邪神见我并没有任何举动,接着说道:“阿良,这一路上我能看得出你心中一直挂念着一个女子,告诉你,我知道她在哪。我帮你把她找来怎么样?如果你再不出来的话,以后我一定会找她的麻烦,如果你不想看她再爱折磨,不想就此错过,就按我的话做,我保你们以后能厮守一生。” 我听完,吃了一惊,这邪神是怎么知道二妹所在?它对我的心思了解竟这般清楚。而我这些天来对二妹牵挂之情日益加重,不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地,更不知她的冷暖饥饱,心如蚁爬,焦思断肠。 这时父亲说道:“你休在这里胡言乱语,这都是些没影的事?阿良,你千万别信它的鬼话。”这时我“哈哈”一笑说道:“我在你家已经等候多时,而且我还知道你们回家之后,还去了九婆子那里。”父亲听完,退了一步,愣在那里。 我接着说道:“这些年来我曾想过改过自新,跟了鬼婆子之后,我本想着遇到了贵人,可她一直不再信我,香火也少得可怜,这样何时才是尽头,所以我只好……只好把她道行废了。后来我到你那本想着再寻点好处,可你们家里出了变故,而你又把我引到这来,阿良,这下你该信了吧!还不快点出来!” 这时父亲大怒道:“你……你作恶多端,今天还想这等好事,真是妄想!阿良,你不能因儿女私情让这个恶魔再祸害人间。”我转身看了师傅一眼,发现她面无表情,心想二妹怎么能再受半点委屈,如果这水里法术一过,万一师傅再降它不住,二妹可就惨了。但如果放它出来我岂不成了罪人,师傅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行出这等事来。一时思绪万千,心成如麻。 这时我接着说道:“阿良,你真是狠心,如果你今天出来,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行坏事,如若不然……你到时连二妹的全尸也收不了。”父亲急忙说道:“阿良,你不要听它的花言巧语……” 这时师傅打断了父亲的话说道:“你且不要再劝,他都这么大了,这种事还让他自己拿主意吧!不然日后他定会怪你。”父亲听了只好闭口不言。 而邪神一直威逼利诱、喋喋不休的劝说着,我大脑一片空白,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如何取捨,而那锅水也越来越热,我有些受不住了,动了一下身子。 也许父亲以为我要出来,大声吓道:“浑小子!” 136 我坐在锅内,这一连串的变故,并没注意到水温逐渐升高。师傅为我治伤温热驱寒便可,可邪神这一折腾,大家被它扰得都未注意那锅下的火还在不停的燃着,屋内烟雾缭绕,水也越来越烫。 此时我感觉浑身滚热,如果再不出来,非得把我煮熟不可。最令人懊恼的是,我竟不能按自己的意思说出话来,此时一急,满脸大汗不停地滴落下来。 邪神一直劝说,我也听不进去,只是不停的乱动着。邪神见我按捺不住,以为我有所动摇,“哈哈”一笑说道:“阿良,你果真是有情有义的真男子,你还不赶紧出来,想什么呢!那个女子还苦苦等着你呢。” 我现在心中一片混乱,只想让父亲先把锅下的火熄了,至于出不出来再从长计议,父亲看我在锅中乱动着,想过来把我摁住,但看了师傅一眼,想起先前师傅交待过的话,不让他干涉此事,父亲也只得在那里朝我大声吼叫着。 这时香儿轻蔑地说道:“你小子可真没良心,你还想出来是怎么着?师傅救你一命,你竟不知回报,真看错你了,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实在忍不住了,我吃力的抬起胳膊原本想指一下锅下的火,但还没来得及指划指划,父亲看见我有所动作,急得大声吼道:“浑蛋,你给我停下!”香儿也跟着喊道:“师傅快……快,他要出来了。” 师傅虽然满脸镇定,但我能猜出她心中一定也是百般焦急,只是她老人家经历的风雨多了,历练得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要不她肯定也能想到是水太热的缘故。
第87页 此时她也误以为我要出来,眉头一皱,轻嘆了一口气,从身后夹出一张符,一步跨了过来,身法很是轻盈,将我抬起的手轻按下来,哀怨地说道:“你小子!”随后将那张符拍到我的额头上,说道:“封!” 师傅退后几步,我顿时感觉头痛欲裂,全身的血液都积在头部,就像要炸开一般。我不禁惨烈地大叫一声,声音很是骇人,久久地回荡在整个屋里,随后全身剧烈一震,我在锅中猛得站了起来,热水四溅,把下面的火也浇熄了,并发出“嗤嗤”的声音。 片刻后,能量好似全部爆发出来一般,感觉四肢疼痛,没有半丝力气,脑袋昏沉难忍,一时晕厥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长时间,我渐渐甦醒过来,不知道这里是阴曹地府,还是天堂极乐,也不知道邪神和师傅最后谁胜了。 我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还在道观内,却不见父亲身影,感觉很是失落。我下了床,推开门一股山风吹来,夹杂着草香很是清爽,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全身舒畅不已,精神抖擞。抬头一看,西方尚有夕阳余韵,一轮明月高挂在黛蓝的天空之上,流光瓦华,很是怡人。 我见院内静谧,偏房内有灯亮着。昏睡这段时间,醒来不见父亲身影,有些挂念,现在又感觉自己精神饱满,便轻步过去,想看看父亲在不在里面。 刚靠过去,忽然听见父亲声音,很是欣喜,刚想敲门,听见他说道:“这孩子在我身边长大,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这样做,也太不争气了,救他又有何用!”这时好像听了师傅的声音说道:“人各有命,他毕竟年轻,只不过怕他以后动了歪念,那就万劫不复了!”,我舒了一口气,师傅没事就好,看来邪神败了,忽然又担心起来,它会不会去找二妹麻烦了呢? 父亲忙说道:“您用此种方法,需得想个对策,不然怕他以后……”师傅嘆了口气说道:“那只好让他留在这山上了,我老婆子还能活上几年,实在不行也只能……”我在窗外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断断续续说些什么,这里面到底有何变故。 父亲接着说道:“那好吧,我看他也快醒了,明日我就下山。师傅您早些休息吧。天色不早,不便在此多留!” 看来父亲马上就要出来,我怕被父亲撞见再产生误解,慌忙快步走回屋里,躺在床上,假装昏睡,心想等他回来,给他个惊喜。父亲回来坐在我身边说道:“行了,别装了!我都看见你了。” 我这时眼开双眼,非常高兴地看着父亲,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这时父亲却冷冷地说道:“阿良,既然你醒了,明日我就要下山去,二妹一走你妈她一人在家,没人照应,也不是办法,不过你要在这山上待上一段时间,我以后会来看你,听到没有?” 此时父亲见我醒了竟没有半点欢喜,只是冷言相对,还说自己下山去,留我一人在这里,让我好生难过,心中酸楚,非常不是滋味。父亲抽脱出手去,站起来背过身去说道:“你已经长大成人,有些事轻重缓急心中要有数,我希望你能在这山上好好想想,时候不早了,你快睡吧。” 父亲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是怪我在锅里乱动了。现在师傅不是好好的吗?一时万般思绪拥上心头,而父亲则退出门去,没多看我一眼,留我自己在这空空的屋子里。我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感觉忽然寒冷很多,这并不是阴气的冷,也不是天冷,而是内心深处,那隐隐作痛的孤冷。 137 一夜未眠,思绪万千。 黎明时分,感觉很是倦怠,迷睡一会,醒来后,见天有些灰濛濛的,有些清冷,原来外面不知何时稀稀拉拉地下起小雨。忽然感觉肚中飢饿,这时父亲走了进来,看看我,眼神里充满无奈,面无表情地说道:“先吃饭吧,待会……待会我就要走了。” 我慌忙将衣服穿好,跟着父亲出去。吃饭时,父亲和师傅并未交谈,只是香儿在那里翻着白眼,念叨着:“这以后,又多了个吃饭的,还是个白眼狼,我看哪,还不如养个牲口更实惠点。”师傅轻轻说道:“香儿,好好吃饭吧,不要乱说话了。” 香儿放下筷子,一撅嘴说道:“我哪有吗?他本来就……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发现父亲只是低头吃饭,额头的青筋微鼓。这些话直接说我脸上,一时感觉万般屈辱。看着香儿那刁泼之相,很是气恼,但又不敢直言相对,心想她连二妹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饭后,香儿颐指气使地向我说道:“你你你!光吃不干!快把桌子收拾了!”这时父亲低着头,满脸无奈,声音微弱的说道:“香儿姑娘,还是我来吧!”说着便要去收拾,师傅说道:“香儿,不要闹了,你暂且收拾了吧。今日他们父子别离。” 香儿站起身来,一边熟练地收拾着,一连嘟囔着说道:“两个都走才好呢,非还得留个不忠用的吃货。”香儿如此尖酸刻薄,不曾想想别人的感受。 收拾好行礼,父亲背着包袱,撑着一把旧伞,走到道观门外。转过来身来向师傅说道:“还多谢师傅救了犬子一命,以后我来接她,必有重谢。”师傅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去吧!我在这,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第88页 父亲深揖一礼说道:“那就劳烦师傅您老人家了。”说完香儿也出来了,父亲看了看我,嘆了口气,向香儿说道:“香儿姑娘,还请以后对他……对他好些。”香儿快言快语地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又不是什么牢房地府。”父亲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父亲并未和我说什么,转身便走,师傅忙说道:“阿良,快去送送你父亲!”其实我何尝不想跟着父亲一块回家,去看母亲,去找回二妹。我紧追了几步,父亲还是一言不发继续前行。 走了许久,我拉住父亲,他一回头,我发现他眼圈里红红的,顿时感觉心头一紧,积蓄很久的感情终于迸发出来,两行泪“哗”一下就涌了出来,父亲怎么捨得我呢。 父亲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道:“不是告诉你,以后不能哭的吗?”我感觉全身一暖,擦擦眼泪,笑着努力地向父亲点点头。父亲接着说道:“你都这么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爹娘,以后在山上要听师傅的话!” 我忽然想起一事,慌忙在地上写下“水热”两字。父亲想了一会,忽然把我抱住,说道:“哎呀,这事我怎么给忘了啊!是爹不好,错怪你了,错怪你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我早就想告诉父亲事情的原委,但父亲一直对我很冷漠,所以我也没有机会。 说着父亲拉起我,就往回走,说道:“走!现在就去找师傅说明此事!”我很是高兴,心想这下可以跟着父亲回家了。 没走几步,父亲停了下来,说道:“不行,师傅并不知道你小子憨厚,肯定会误以为我舍不下你,串通好了想带你下山。再说你确实应该留在山上,因为你……”话未说完父亲便停了下来。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一直要把我留在山上。 看来这山是下不成了,父亲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本《阴宅九书》递给我,笑着说道:“我就说你小子不可能做出那样的浑事,这本书你留着,没事的时候就好好地学学。对了!要偷偷地看,千万别让师傅知道。还有,凡事一定要忍,特别是那个香儿,她百般刁难你,你一定不要和她冲突,知道吗?” 我双手接过那本书,紧紧地握住,父亲接着说道:“好了!你回去吧!”我脱下自己的那件破衣服给父亲披上,父亲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些穿上,下雨你别凉着。”我在衣服上闻了一下,并指了指。父亲马上明白过来,“呵呵”一笑说道:“是不是怕我再遇见狼群啊?”我向父亲一笑点点头。 父亲将衣服脱下,给我披上说道:“放心吧,咱们既然都上来了,那羊倌不会再为难我的,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我依依不捨,站在父亲后面,父亲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我身后说道:“快些回去吧!”他见我没动,接着说道:“那我站这里,看着你回去怎么样?”我想在这里赖着也不是办法,松开父亲的手,转过身去,快步走回在泥泞的路上,两行热泪,混着雨水就滚落下来。 回到道观前,我已经泣不成声,不禁回头望了一眼,父亲竟还远远地立在那里,身形消瘦许多,我的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努力地朝他招招手,父亲抹了抹眼泪,转身消失在雨幕里。 后来我才知道,看着亲人一步步离去,当时父亲心中是多么难受。 138 父亲还是走了,我抬头看了看道观,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袭上心头,不知道还要在这山上待多长时间,心中竟微微有些胆怯。 香儿见我进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视我如透明一般。 雨还在下着,屋里很是昏暗,我缩在角落里,几阵凉风吹来,想着香儿冷漠的眼神,想着这里陌生的一切,忽然感觉一丝寒意。如果父亲在我身边的话,我想我会幸福的晕过去,现在我才知道家是多么温暖的港湾,以前却不知道好好珍惜,一时感觉很是愧疚。 临近中午,雨渐渐停了下来,屋檐上还有水珠懒洋洋地滴落下来。我沮丧推开房门,慢腾腾走了出去。发现天空是那么清远辽阔,就像二妹的眸子一般。 忽然听见侧房里师傅的声音说道:“香儿,把阿良叫过来吃点东西。”香儿冷冷地说道:“我不去,他饿了自己知道吃。咱先吃咱的吧。”师傅说道:“香儿,你当初来的时候,谁也没曾这样对过你不是?”香儿马上说道:“我哪样了我?我见他就烦!”然后就听见师傅一声嘆息。 过了一会房门开了,我刚想躲远,没走几步,师傅喊住我说道:“阿良!”我怯懦地回过身来,师傅接着说道:“进来吃饭吧,吃过饭好帮师傅去挑些水来。”一听师傅有事要我做,马上来了精神,跟着进了屋里。 香儿将脸上的纱布半遮,只顾自己吃自己的,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可能是太过想家,没有食慾,只是稍稍吃了一点,香儿吃得很快,吃完起身就走,冷冷地扔下一句话道:“吃完收拾了,没人伺候你!”师傅一笑给我夹了点菜说道:“阿良,多吃些!她就是那样!”我受宠若惊,慌忙两手捧起碗来,去接着师傅的菜,向师傅努力点点头。 我等着师傅吃完,慌忙把碗筷拿去刷了,师傅说道:“扁担和水桶在那里,你到道观后的溪泉那里,挑些水来,不要乱跑知道吗?”我点点头,拿起扁担就出了门。
第89页 绕过道观,走了挺长时间,感觉腿部有些麻痛,捋开裤角一看,被那条毒蛇咬过的伤口还没好利索,上面还有一片淤青。忽然听到有溪水的声音,一时竟忘了疼痛,狂奔过去,见一股幽泉,从山涧倾泻而出,泉下有一个不小的水潭。 走近一看,泉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水中卵石也看得清清楚楚,我不禁捧起泉水喝了一口,感觉很是甘甜,想到师傅是不是因为喝了这泉中之水,才没显出老态,一时不禁多喝几口。 我怕师傅等急了,挑起两桶水,跌跌撞撞地就往回走去。从没挑过扁担,也不知道如何用劲,两只桶一点也不听话,东倒西歪,以前见母亲担水也没像我这样费劲啊。刚下过雨,山路很是泥泞,没走多远,脚下一滑,连人带桶摔倒在地,一时身上、脸上满是泥污。 我四周看了一下,心想要是让别人看见又该丢人了,于是提起水桶,跑回溪边,洗洗脸上的泥污。刚趴下身,突然想到这山上哪还有别人啊?于是跳下水潭好好洗洗。 以前二妹到河边洗衣服时,我就在河里抓鱼,往她身上泼水嬉戏,而她在河边急得哭笑不得、娇羞可爱。那时的我们是多么幸福快乐,想着想着自己竟笑出声来。而现在那一切仿佛成了泡影,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我对着自己的影子发呆,突然发现自己额头上有一片乌黑,我以为是泥污,洗了几下还是洗不掉,心中一惊,不知道何时竟生出这东西来。忽然想起那天我在锅中,师傅给我额头上帖那张符的缘故,兴许以后能好起来。 打好水,我将扁担夹在腋下,提起水桶就往回走,心想这样虽然累点,但是比用扁担稳多了。一路上停停歇歇,好不容易来到道观门口,累得满头大汗。但又怕师傅笑话我,于是将扁担取下,担起水桶,摇摇晃晃走进院内。 香儿看见我笨拙的样子,轻蔑地讥笑几声 ,我顿时感觉满脸发热,她走了过来,有意无意的伸出一只脚来,本来就不稳当,现在更加紧张,竟鬼使神差的被她拌了一下。我一时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一桶水都倾倒在我俩身上。她顿时“啊”地尖叫了一声,气得怒目圆瞪大骂道:“你……你这个笨狗东西,气死我了!我的衣服!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骂完便跑回房内。 这趟又白跑了,还得回去重新打来,又被她一骂,很是气恼,但见溅她一身,又怕以后她来找我的麻烦。 我不得不重新拎起水桶,再去打水。 我小心翼翼地又打了两桶回来,就要往缸里倒,这时师傅出来说道:“慢着!”师傅走了过来,用水瓢取出少许,倒进另一个空缸里说道:“阿良,你想不想回家啊?”我努力点点头,师傅一笑指着那个空缸说道:“那你每天打来水时,我给你取出一些,什么时候把这缸盛满了,你就可以下山了。” 我听完一怔,这得要多长时间啊,再说那水还会自己蒸干,我往那口大缸里看了看,仿佛是无底洞一般。 师傅看见我吃惊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别着急,要有耐心,日积月累就能把它盛满了。还有,挑水时要顺着扁担的劲,这和做人做事一样,要顺势而行,不得逆天而为,否则就会自讨苦吃,不得善果。还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口婆心。” 我呆呆地听着师傅的话,仿佛另有深意。 139 翌日,再去挑水,扁担在肩上老是一颤一颤的,很是不稳,后来想起师傅的话来,于是顺着扁担的颤劲,像跳舞一般走了几步,竟感觉得心应手起来,心想师傅果然高明,从挑水也可以悟出人生道理。 现在只想着尽快把水缸挑满,好下得山去,随后几天,越是着急,反而感觉越慢,缸里的水好似一点没多,只好告诫自己要有耐心,不能心急。 每隔一段时间,不知是谁就会放些生活用品在道观门口,令我很是好奇。 额头那块青斑还是没有退去,后来也不再关注。师傅平常会教我一些做人的道理。闲暇下来,自己便偷偷地抱着那本《阴宅九书》反覆研读起来,每次读完,味如嚼蜡,一头雾水,不知其意,便渐渐地便失去兴趣,于是把书放在怀内随身携带,心里倒能安稳些。 一日,我挑水回来,师傅一笑走了过来,照旧在桶里取出少许,将缸盖打开,刚想倒进去,忽然她脸色一变,皱着眉头,一脸失望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发生何事,往缸内看了看,大吃一惊,这缸内的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了。 每天挑水回来,我都会在缸里仔细地看上许多遍,还时不时计算着何时盛满,闭着眼也能想出缸里的水能有多少。今天不知是何缘故,这缸水竟突然变出这么多来。 一向慈祥的师傅,这时冷冷地说道:“阿良!这怎么回事?”我顿时感觉脸部发烫,但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得胆怯的向师傅摇摇头。师傅见我摇头,更加生气地说道:“你这孩子,我每天教导你,要有耐心,不能心急,谁知你竟干出这种事来,欺瞒师傅!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我虽然知道挑水辛苦,等待的也甚是焦灼,但从来没想过用这种方法投机取巧,一时感觉很是冤枉,又向师傅是摇摇头。 师傅见我还是摇头,气得满脸通红,接着说道:“你……你不承认吗?看你这孩子平时憨厚,竟……竟,心中的竟有这么多歪点子。你可气死我了!”
第90页 见师傅生气,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此事确实与我无关,我怯懦地又向师傅摇了摇头,师傅急道:“你就知道摇头不成,还不认错?你……你跟我进来!” 我心情忐忑,跟着师傅进了屋里,那口大锅还在,师傅看见大锅好像更加生气了,说道:“你给我跪下!” 我心想让我跪下可以,但让我认错,万万不可!师傅气得嘴唇哆嗦着,抽出那把桃木剑,说道:“阿良!你如果再这样下去,可知要酿成大祸,你现在和常人有异,一步走错,定会……定会万劫不复,我见你年轻,所以我把你留在这山上,希望能救你一把,可是你却辜负了我一片苦心,今天竟又瞒着师傅干出这等事来,今天你……你认不认错?” 如果此事真是我做,我想后果也远没师傅说的这般严重吧,但这事确实与我无关,我忽然想到,这道观内只有师傅、我还有香儿,对了!定是香儿做的,那天我不小心在她身上洒了水,她说过要收拾我,但一直没有动静,没想到竟用这种卑鄙手段。如果她将缸里的水倒掉,让我多累几趟那倒也罢了。可她偏偏却给我往里添水,这样师傅肯定会更加讨厌我,而不会去怀疑她。没想到她一个女子,心肠竟这般奸辣。 一想到此节,我更加气恼,心想此事绝不能承认,绝不能让香儿得逞。师傅拿着那把桃木剑,狠狠地说道:“把手伸出来!”我将心一横,把手硬硬地伸了出来,师傅拿着剑,朝我手上打来,说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今天认不认错?”师傅每念一句,便在我手掌上打一下,虽然用力不大,但每次打来痛入心扉,我全身都会颤抖一下。 打了许久,我硬是不认错,手掌疼到麻木,心中委屈万分,泪到眼边便硬硬地忍了回去。师傅用力越来越大,打着打着,师傅便流出泪来,声音哽咽,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打得更狠了。 我的手渐渐地红肿起来,每打一下便会留下血渍,师傅又累又恼,把剑往地下一扔说道:“阿良,你竟这般蛮硬,你莫怪师傅狠心。”说完师傅把香儿叫了进来,我用怨恨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她,她瞟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师傅嘆了口气说道:“把他……把他关到柴房内。” 香儿走到我面前,阴险的笑了一下,接着骂道:“你这个狗东西,又惹师傅生气,留你有什么用!看我把你关起来,饿死你!”说着便用力一拉我,衣服被她一扯,那本《阴宅九书》竟从怀中掉落在地。 140 《阴宅九书》,一直放在怀里,好久没看了。现在竟掉落出来,父亲走时交待过不要让师傅发现,现在一时慌了手脚,急忙将它拾起,匆匆放进怀里。 师傅好像并未在意这是何物,只以为是本普通书而已,我舒了口气。但香儿看见我慌乱的样子急忙问道:“什么东西?”我两手护着怀,向她摇摇头。她看见我举动有异,一眯眼轻蔑地说道:“哼!你连个话都不能说,竟然还看书,快拿出来,让我看看你在哪偷的!” 我背过身去,紧护着那本书。香儿过来就抢,我则在屋里乱跑想躲开她,师傅一见乱闹闹的,说道:“香儿!不要闹了。”香儿并没听师傅的话,抓住了我的手,本来手上被师傅打得肿痛不堪,现在被她用力一捏更是痛入心扉。我急忙抽开手去,她趁着空子把手伸到我怀里,将那本书拽了出来。 我本想过去再抢夺回来,香儿看了看书念道:“阴宅九书!”这时我发现师傅颤抖了一下身体,表情很是惊诧。香儿接着说道:“我还以为啥宝贝呢,原来是这种无聊的东西,给你,给你!”说着递过来,我赶忙夺了回来,正要揣到怀里。这时师傅说道:“把……把那书,拿过来,我……我看看。” 我想这下完了。这书本是太爷的,后来传给了瞎子六,六爷死后给了我,后来被大头憋抢去,再后来狗子又阴差阳错还了回来。太爷在我们行之前告诉过:此行不要提起他的名字,不知道他和师傅有什么关系。 我不敢违拗,把书双手交给师傅,师傅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轻轻地摇着头,眼里充满了泪花和难以捉摸的神情,在书上轻轻的抚摸着,看了许久,问道:“阿良,这书从哪里得来的?”我不知道是福是祸,心想此事先不说为妙,就向师傅摇摇头。 师傅接着问道:“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叫你们来的?你……你快说啊!”我即使想告诉师傅,也说不了话啊,师傅一时激动竟忘了这事。师傅停了一下,咬着嘴唇,泪在眼圈里打着转,说道:“他到底去哪了啊?” 看来师傅和太爷关系真是不一般,师傅看看我,激动地说道:“你父子二人上山来,我给你治好了伤,你们竟还有这些事瞒着我,他……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师傅语气极其关切,我想师傅和太爷应该不会是愁人。 这时香儿过来,说道:“师傅,您别问了,这小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还是先把他关起来,饿饿他,就老实了。”说着香儿,便把我拽了出去,将我狠狠地推进柴房里,锁上门。 柴房里又阴又暗,幸好有个小窗户,还能勉强进来些光亮。我蹲坐在里面,心中烦乱,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香儿的,先是往缸里添水,害得师傅冤枉并打了我,而后又把那本书抢了过去,现在师傅更加对我不满了。万般委屈涌上心头,鼻头一酸,心生怒意,忽然感觉额头那块黑斑竟变得火热起来。
第91页 不知在柴房里呆坐了多长时间,怒气稍稍退去,感觉有些睏乏,竟睡着了,没过多长时间柴房门被打开了,是香儿。她阴笑了一下,样子极其可恶,二话没说,拿着一根木棍向我打来,口中还骂骂咧咧的,极是难听。 我想她欺人也太甚了,一时气血上涌,忽然感觉有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喊道:“杀了她,杀了她!”我顿时感觉全身一震,怒气大增,眼里布满血丝,随手操起一根木棍,向她头上狠狠打去,顿时鲜血直流,她晕倒在地。我看着她倒在血泊里,有一丝复仇地快感,竟冷冷地狂笑出声来。这时我并未停手,身体不受控制继续朝她身上打去,直到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这时我忽然听见柴房门被打开了,我惊醒过来,呼吸紧促,一头大汗,原来刚才做了个邪恶地怪梦,这时香儿真的进来了,端着一碗饭,看了看我说道:“哼!师傅真是好人啊,还给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做了这么好的饭。” 说着将那碗饭放到我身前,随后用手一带,将那碗饭打翻在地,上面沾满了泥土。香儿马上假惺惺地说道:“哎呀,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不过呢,脏点就脏点吧,你就凑合吃了吧,不然就会饿肚子的。”说着将筷子递给我,接着说道:“还等什么?快捡起来吃了呀!” 我看见那碗饭确实丰盛,心想师傅虽然打了我,竟还给我做这么好的饭菜,一时感觉心中暖暖的,不过香儿却故意将它打翻,沾了泥土,怎能下咽。我想梦里我已经把你打死了,现在算是还你一个人情吧。况且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父亲临走时告诉过我切不可和她顶撞,就算是为了父亲吃一碗泥又算得了什么! 我将那碗饭重新捡回到碗里,端起来。看着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不敢太细嚼,怕有沙石咯到牙,香儿看着我,面色极其古怪,小声地问道:“这……这能吃吗?你……你怎么吃得这么香啊?” 141 我吃着那碗饭,犹如嚼糠,苦涩难咽,万般委屈被心中的一股倔强支撑着,看都不看香儿一眼,含着泪大口吞咽起来。 这时香儿说道:“阿良,你……你别吃了!这不能吃的啊!”我依然低着头,并未看他,冷笑一声继续吃着。 香儿见我并未理他,语气突然变得缓和起来说道:“别吃了,我……我再给做一碗吧!”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听她的假仁假义,不知道她又会耍什么花样来,心中那股傲气越来越重,心想即使吃死了也不用你可怜一分。 香儿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行了,别吃了啊!这饭……这饭里……有……”话未说完就到我手里抢碗,我冷冷将她的手推他,她不死心,继续过来抢夺,我用力一推,她退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香儿在地下并未起来,不会是被我摔伤了吧,斗气归斗气,伤到人总归不太好,我刚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这时香儿竟在地上小声哭泣起来。 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香儿哭,这一哭我的冤恨之气竟消去大半,不是被我摔疼了吧,我将碗放在地下走了过去,俯下身关心地推推她,想看看她究竟怎么了,这时她竟放声大哭起来。哭了几声便站起身,捂着脸冲出柴房去。 这香儿好生奇怪,我只是把她推倒而已,她哭个什么劲啊,仿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了。我重新坐回柴房内,看了看那碗脏兮兮的饭,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吃下去的,也许人被激怒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出来。 这时听见柴房外有动静,不会是香儿又来找我麻烦了吧,过了好大一会,不见有人进来,我心中疑惑,便偷偷探出身去,竟看见一碗干净的饭放在门口,我想这可能是师傅送来的吧,定是怕我吃不饱,那香儿哪有那么好的心肠啊。 先不管这么多,我端起那碗饭,大口吃起来,虽然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饭菜,但感觉香甜可口,美味无比,这先苦后甜还是有道理的。 吃到一半,一人走了进来,我抬一看是师傅,我慌忙放下碗,站起身来,虽然她老人家打了我,但师傅毕竟是师傅,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她一笑说道:“坐下吧!慢点吃,别噎着!” 师傅只这一句关切的话,我便感觉全身一暖,拿起碗继续吃了起来,师傅轻轻走了过来,坐我在身边,嘆了口气,说道:“阿良,你怎么这么犟啊?” 犟是有的,可是委屈冤枉我的事,我岂能承认,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打也打了,关也关了,师傅现在好像也不生我的气了,我端着碗向师傅一笑。 师傅见我笑了,问道:“你……你不怪师傅冤枉你吗?”冤枉我?难道师傅知道了那水不是我添得了,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师傅又轻嘆了口气,说道:“师傅虽然老了,可心里一点也不糊涂,我早就知道那水不是你放的。”哪有这种道理,师傅明明知道,竟还屈打了我,现在真相大白了,心里倒难受起来,难道师傅是故意找我麻烦不成,一时想不通,便放下碗不再吃了。 师傅看了看门外,若有所思,说道:“你怎么连这点冤屈都承受不下来呢?以后人生路长着呢,难免会遇到一些被冤枉的事,你……你难道也像今天这样?死不承认而坏了大事?”被师傅这一问,我不知道如何对答,难道师傅一直在试探我。
第92页 师傅见我愣在那里,说道:“你在这山上,要修身养性,看淡尘事,做到不为外界所左右,方能免去大难。如果连这种冤屈你都承受不住,那我真就不放心你了。”虽然听不太懂师傅说得什么,但是感觉师傅是一直为我好,原来的冤屈便一扫而去。 既然师傅知道我的清白的,心情大好,但忽然感觉浑身痒起来。 师傅接着说道:“你也不要怪香儿,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一个女人所承受的苦处,是你这辈子也体会不到的,本来她想在山上寻短见,但让我救了下来,我见她可怜,便一直留在身边,希望能让她放下心中的悲苦。而她却一直不说自己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但……反正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怪不得师傅一直护着她,就算是受了再大委屈,也没必要这般为难我啊,我处处让着她,并未和她为敌,可她…… 142 原来香儿也是命苦的之人,让我不禁想起二妹,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未曾寻过短见,香儿应该比她难过得多,也不知二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想着想着心中对香儿竟有一丝怜悯,如果以后她再这样欺负我,便把她当成二妹,心里也许会好受些。 这时师傅拿出那本《阴宅九书》说道:“我要问你些话,你只需点头或摇头就行。但不能有半点欺瞒,听到没有?”事已至此,师傅问我话,自然如实可告,便向师傅点点头。 师傅看着我的眼睛,问道:“这书是不是一个年岁和我相仿,且生活在水边的人给你的啊?”这书严格说是瞎六爷给我的,可他并未生活在水边,而太爷是生活在岛上的,四面环水,师傅说的这人应该是太爷才对,而他也算是间接传给我的,便向师傅点点头。 师傅急切的接着问道:“那……那他还好吗?”我看着师傅关切的样子,心想师傅和太爷关系肯定不一般,便又向师傅点点头。师傅见我点头,舒了口气,一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师傅愣了一会,若有所思,这时我感觉浑身痒得厉害,便在身上抓挠起来。师傅这时将书递了过来说道:“既然是他给你的,就留着吧,我天资愚钝,对这些阴阳五行研究不透,你闲下时就好好学学吧,也许能有所进境。” 我在身上乱抓乱挠,一时抽不开手去接师傅手中的书,师傅见了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快让我看看。”以前身上也有痒的时候,都是二妹帮我抓挠,不过此时身上并没有疙瘩,而这痒也是由内而外,好生难过,恨不得把自己的皮都挠破,方能解痒。 师傅说道:“可能是这屋里有脏气,快出来看看。”我跟着师傅出来后,被风一吹,更加痒得厉害,不一会身上都挠破了多处,但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指甲里尽是碎皮。感觉如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全身皮肤里乱拱乱爬,痒到狠时,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头皮发麻也跟着痒起来,滋味着实难受,生不如死。 师傅也慌了手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时我只好在地上滚爬磨蹭,来解痒,嘴里不停得呻吟惨叫着。 师傅想了想,火急火燎地把香儿叫了来,香儿见我现在惨痛的样子,并没有嘲笑,而是扑通一声跪在师傅面前,哀求地说道:“师傅,是徒儿的错!” 师傅有些生气,但无奈地说道:“香儿,你……你怎么又胡闹,快给他解痒。”香儿马上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打开瓶盖,给我餵下,说道:“先别挠了,越挠越厉害!” 吃下药后,停了片刻感觉痒处稍有缓解,香儿胆怯地说道:“师傅,徒儿这次闯祸了,那水也是我添得,我只要一见他,便想起以前的伤心事来,只想让他快些下山。而我给他端得那碗饭里放了东西,后来一想怕惹出祸来,就想抢回来,谁知道他又犯犟,将那碗饭吃了大半。” 那水果然是香儿添得,而那第一碗饭她也做了手脚,想想刚才自己痒得生不如死,更加对她气恨,二妹怎么会有她这般歹毒。 师傅无奈地摇摇头,嘆了口气,说道:“香儿,你……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忘不了那些事呢?这回没什么大事就好,如果真有三长两短,到头来阿良父亲来要人,我看你怎么办?” 香儿害怕地看了看师傅,吞吞吐吐地说道:“师傅,那……那药只能管一会,时间长了就不行了,而且……而且越往后发作的越快越深。” 我本以为痒完这次就没事了,没想到还不能除根,这疼痛能忍下,这痒的滋味可着实不是常人所受得。我可不想再痒第二次了,这次对香儿是真恼了,心想以后不论死活,都不再搭理她。 师傅听完,真有些生气了说道:“你……你这孩子,从哪学来这些歪门邪道,这下可怎么办?”说完师傅急得直跺脚。 香儿见师傅着急,马上答道:“师傅,您还记得那个老郎中吗?他好像多年没上山来了。”师傅脸色一变说道:“提他做什?难道他有好的法子不成?”香儿点点头,说道:“他确实能医治,不过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老郎中?香儿说的莫不是山下那位老郎中,师傅想了想,说道:“他怎么可能还在下面呢?”这时师傅问我道:“阿良,你上山来可见山下有户人家,院子里晒得尽是草药?”我想那肯定是老郎中没错了,便向师傅点点头。
第93页 师傅一惊,嘆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在下面啊?”香儿马上答道:“他呀,就死赖着不走!”师傅瞪了香儿一眼,香儿低下头去,不敢吱声。师傅继续说道:“阿良,你必须下山一次了,这山路凶险你能下得去吗?” 下山?先得过那个八卦路,还有那狼群,最后是个煞阵,凭着我的记忆走出那些叉路口,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至于那个狼群我想如果那羊倌不为难我,或者白狼还在,也不会有问题,至于那个煞阵,师傅给我写道符也许能过去。 143 此次下山,路途凶险,而我身上的痒处也会随时发作,心中对香儿更加愤恨。 师傅看了看我,说道:“你得尽快下山,不然耽搁久了,怕你耐不住这痒痛。”我想只有这煞阵对我来说过于困难,但又不知道如何向师傅说明。 师傅有些着急了,说道:“你还愣什么,快去准备一下。对了,香儿!你去给阿良准备些干粮来。还有把那瓶药也给他带上” 我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将那枚狼牙交给师傅,也许能给师傅一些提示。师傅接过狼牙,不解地看了看说道:“给我这个干吗?”我指了指狼牙,示意师傅好好看看,师傅便仔细在上面察看一下,说道:“这狼牙好像碰到过什么东西了?”我用那急切的眼光看着师傅,然后指了指山下。师傅说道:“你是说这山下有那种东西吗?” 师傅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我便使劲地点点头。师傅想了想一笑说道:“没事,放心吧,那东西再不会碰你了。不过,这狼牙带你身上,对你身体不利,还是我给你留着吧。” 不会碰我?难道我跟师傅时间长了,沾了师傅的灵气,它们会怕了我不成。既然师傅说要留下狼牙,那便给她也没什么。 师傅嘆了口气,轻轻地说道:“阿良,你此次下山,一定要回来,好不好?不然……”我本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主要是不愿面对香儿这个可怕的女人,可是师傅这一句叮嘱却让我心软了一半,真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一直让我留在山上。心中盘算如果答应师傅就要一定回来,如果不答应又怕伤她的心。 师傅见我迟迟没有回应,嘆了口气,说道:“阿良,师傅一切为你好啊!如果……如果你真不愿回来,那就随你去吧,不过以后一定要记得千万莫行恶事,遇到再大的委屈也要隐忍,不能因一时痛快,坏了大事,到那时你真就是大难临头了。师傅现在老了啊,也不能总把你拴在身边,以后只要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便也知足了。” 师傅的话,带着酸楚和悲凉,听完之后,让我感觉鼻头一酸,虽然和师傅相处时日不多,但是她待我不比香儿差到哪去,况且师傅曾经救我一命,还未报答就想着离开,想着想着感觉自己竟这般自私,一时羞愧难当。 这时香儿将东西都准备好了,过来递给我说道:“快拿东西下山去吧,放心!这次里面没放什么毒药。下山就别回来了,这里一点也不好玩,不是吗?”我将东西接了过来,心想这下你如愿以偿了,好像我愿意赖在这里似的,到时看好病自己会走,哪还让你在这驱撵。 师傅将那本书递给我,说道:“这本书你留着吧,千万不要用你学的东西行出什么恶事。切记!”接着转身向香儿说道:“你去送送他吧,师傅年纪大了,送不得人。” 香儿将我送出门外,说道:“我告诉你,你现在出去了,别人也不会认为你是什么好人,所以呢,你还是再找个地方孤独终老吧!如果你还想回来的话,我也不会撵你,只把你当成透明就行了,我这辈子最恨男人了!” 我听不明白香儿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心想我不是好人,那你就算好人了?并未和她纠缠,转身便走,香儿回到道观将门狠狠地带上,特别冷淡。 我感觉心头不快,便把干粮解开,看里面竟还有不少好吃的,心想我才不愿意领你人情,饿死也不吃,万一再吃出人命,她就更得意了,于是将干粮尽数抛向山路一旁,只留下那个药瓶,带在身上。 第三季 亦正亦邪 144 将食物弃掉之后, 心里感觉怪怪的,走出几步,忽然感觉不太对,何必给自己过不去呢,把食物扔了,饿的是自己的肚子,香儿却什么也知不道,一点效果也没有,就算是气到她了,苦得终究还是自己。万一体力不支,到不了老郎中那里那就是自作孽了。 香儿既然已经将我赶下山去,没必要再害我一次,这食物应该没有问题。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走过去将食物拾捡起来,拍打几下上面的灰土,继续前行。 依着山崖,绕行一段,见到古树,穿过树洞,便来到八卦路上,看着古树,感慨万千,物是人非,树犹在,可父亲…… 当年父亲背着我在这山路上洒下多少血和汗,一时父亲那苍老、憔悴但硬挺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不觉心头一酸,几滴泪下。回头想想若不是父亲一直鼓励、鞭策着我,估计现在我人早已不在了。相思之情,油然而生。 咽下几口泪水继续前行,依着自己残存的记忆,走在八卦路上。 本以为这路不过如此,走过八个叉路口便能出去。谁知走到第八个路口还是没有出去,一时焦急起来,深出几口气,感觉疲累,便坐下来吃些东西,心想这阵到底是何人所设,竟这等无聊。忽然想到父亲当时上山时,依据的是《阴宅九书》。于是便将那书掏了出来,仔细的研究起来。
第94页 平时这书也没少看,里面的东西由于不能理解,只得死记硬背,也算自我安慰一下。此时按着书中所记,对照着这八卦路,竟豁然开朗起来。 原来这书中所记内容并非深不可测,只是杂乱无章,无从下手,此时一看,五行八卦各有对应,如拨云散雾,雨过天晴,还能举一反三,书中不解之处贯通无阻。顿时感觉此书妙不可言。不觉喜出往外,手舞足蹈起来。太爷说过这书如果略懂一二,那就很厉害了,现在虽然我只懂个皮毛,但也是欣喜万分。 此时不感觉累了,心情也大好,便依书而行,走到第十六个路口,柳暗花明,竟极为轻松的走了出来。心想师傅说过她对五行八卦研究不透,许是被这山路挡在山上,不能下来。而她也不许九姑娘去看她,也应是怕她走进这阵,走脱不出。 先不研究这阵,下山要紧。忽然听见溪水潺潺,正巧感觉有些口渴,便依声寻了过去。忽然看见溪边有两头狼在那里打斗,一灰一白。我悄悄地走了过去,躲在石后,看得清楚,那白狼便是上次保护我的,而灰狼则是咬伤白狼,与我作对的那只。 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其它狼的踪迹,心中稍稍放松。因那白狼比灰狼瘦小许多,现在正处于下风,心想救它一下,下山耽搁一会没事的。便随手操起一块石头,向灰狼砸去,那灰狼身体极为敏捷,竟轻松地躲了过去。 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并未怕它,上次因为有伤在身不能和他对抗,而现在它以一敌二,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 灰狼呲着那对长牙,“呜呜”闷叫几声,便向我扑了过来,我眼急脚快,躲了过去,而灰狼却留了一手,跳过去的瞬间,伸出粗壮有力的前爪,在我后背上狠狠地抓了一下,鲜血顿时溢了出来,疼痛不已。 灰狼并未停下,又向我扑了过来,这次扑得太急,我一时不知怎么应付,这时白狼一下跃到我的身前,和灰狼冲撞在一起,还好没被伤到。 灰狼见我构不成什么威胁,便又和白狼扭打在一起。我只好在一旁对它进行骚扰,却怎么也伤不到它。突然白狼发出“嗷嗷”地惨叫。 我一看灰狼正咬住白狼地前爪,我想机会来,操起一块石头向灰狼后腿上狠狠砸去。这回灰狼该惨叫了,它对我虚晃一下,我退躲了一下,而灰狼趁机一瘸一拐夹着尾巴逃跑了。 我回去看了看白狼,发现伤得不轻,且眼中含着泪花,我只好扯破衣服,把它的伤口包扎了一下。白狼想试图站起身来,可是几次都没有成功,每次都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发生“呜呜”可怜地呻吟声。 145 看着白狼如此可怜,心想如果把它自己弃在这里,万一灰狼再回来可就坏了。如果我背它下山,也怕耽搁了时间,误了治伤。 思来想去,忽然想到这白狼还曾救我父子一次,如果就这样走了也太不道义了,人兽皆平等,他救我一命,今天我也还它一次吧。 于是我将它背起,抗抱在肩上,走下山去,找到老郎中也许能救它一下。白狼还挺配合,没有挣扎,老老实实地在我肩上,不时的看我几眼,舔我几下。我朝它吹了几口气,它马上眯起眼来,样子很是可爱,极像小狼。 虽然我体壮有力,白狼体型也并不太大,但是我背着它,下山时重心不稳,平衡很难掌握,不像上山只是稍用点力,不用担心平衡问题。所以稍有不慎便会摔倒,没走多远,全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不知是因为血液流速加快,还是发作的时候到了,全身便又痒起来。我将白狼放下,慌忙去掏那个药瓶,可是找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又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下,还是没有,忽然想到是不是刚才和灰狼交战时不慎掉落了。 这可是下山的唯一保障,如果这东西丢了,可能会病发,死在这山上。于是快步回去找回药瓶,没走几步,感觉全身麻痒难耐,只得在身上抓挠起来,没有心思再回去了。 不断抓挠着,心想如果这样挠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被会抓得体无完肤,但是痒起来实在是难以抵住,后背挠不到,只好背躺在地上,磨蹭起来,样子很是狼狈。 被山风一吹,又痒得更加厉害。管不了这么多了,只好用力在身上挠起来,脸上、身上一时被抓满了伤痕。但是这也没用,就算是扒掉一层皮去,还是会痒。于是在地上悽厉地呻吟惨叫起来。 抓着抓着忽然感觉脸部一阵辣辣地清爽,睁眼一看是白狼,它可能是看我呻吟得可怜,一步步挪爬过来,在我脸上舔了起来,以前听人说过唾液能消毒的。被白狼这一舔,脸部的麻痒竟消去大半,没想到狼地唾液还有这种功效。 于是将全身的痒处都让它舔一下,白狼好像明白我的意思一样,在我身上仔细地舔了起来,被抓破的伤口遇到白狼唾液,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爽和功效,虽然稍稍有些疼痛,但毕竟比痒舒服多了。 心想如果不是因为救白狼那药瓶也不会掉,如果不是我把白狼抗到这来,它也不会为我消毒,这一切好像都是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样。 没过多长时间,全身麻痒尽消,须得赶快下山,不然下次发作,这白狼的唾液被我用干了,可就不好了。于是抱起白狼快走跑下山去。 天色渐晚,山路也有些看不清了,这样深一脚、浅一脚,下山就更费劲了,忽然想到这一路上没遇到脾气古怪的羊倌,那还会不会遇到煞阵呢?
第95页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没走几步便看见前面几个黑色的影子在那里晃荡着,师傅说过那东西以后再不会碰我了,我只好试探地走了几步过去。 那些影子好像发现我了,竟向这边飘了过来,我也不会一些什么法术,一时慌了手脚,心中忐忑,冷汗直冒,只好低着头装作没看见它们,忽然感觉额头那块黑斑一热,那些黑影像发现什么可怕事物一样,都匆匆离去了,我不解其中原委,来不及多想,只好继续赶路。 过了这煞阵,走了不久,便看见前方有依稀的灯光,我紧紧地抱住白狼,欣喜若狂,终于下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灯光肯定是老郎中屋里发出的。 146 我抱着白狼,也不管天黑路险,跌跌撞撞跑下山去。 到了老郎中门前,放下白狼擦擦汗,喘了几口粗气,敲敲门,屋里传来一个苍老地声音道:“谁呀?进来吧,门没锁!” 我一听他在,抱起小狼便要进屋。推开门,浑浊的灯光下,老郎中坐在那里,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表情怪怪的,满脸枯皮皱纹,说道:“你……你怎么抱这个东西进来了?” 估计是老郎中害怕它,于是指了指白狼的腿,示意有伤。老郎中表情放松下来,说道:“原来是你啊,估摸着你也快下来了,快屋来坐吧。” 我坐下后,老郎中还是给我倒了杯热水,单手递了过来说道:“你这娃娃还挺善心,抱个狼治伤来了?对了,你父亲早些天也来过,我还问过他你怎么没下来。” 一听父亲安全下山了,心中便安稳许多,不禁一喜。老郎中慢慢地走近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我道:“哎呀,你脸上怎么都被抓破了啊?你额头上这黑斑……” 我手脚乱动,做出抓挠地动作,极力说明自己全身麻痒才不得已抓破自己,老郎中问道:“是不是山上的那位姑娘不喜欢你,才作弄你的?”我马上点点头,老郎中嘆了口气说道:“看来她心中还是放不下啊,这也怪不得她。” 我不知道老郎中嘟囔着什么,先不管这么多了,等着给我俩看伤要紧才是,老郎中看了看白狼,莞尔一笑,说道:“你竟把药引子还带来了,真是造化不浅啊!” 难道这白狼还能当药引,那会不会要了白狼的命啊,如果这样的话我是治还是不治呢,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 老郎中并没发现我的心思,向我说道:“先给它治吧,你把它的抱好,我一只手不方便!”先给白狼治伤,说明不会再伤白狼了,心中释然。于是将白狼抱好,抚摸着它的头,白狼仿佛知道一样,乖乖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郎中一只手摸了摸白狼的伤口,一笑说道:“这不碍事,没伤骨头,不过伤到了筋不能走动了,上点药,一段时间便好。”说完,老郎中抓了些药,捣碎后敷在伤口上,用白布包了一下,做完后,累得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这也难怪,老郎中本来就一只手可以活动,包扎过程倒也娴熟,但毕竟年纪大了,体力有限,我本想给他递个毛巾擦擦汗,他说道:“你坐那吧,我自己来。”后来我才知道老郎中极爱干净,不愿让别人动他的东西。 给小狼安顿好后,老郎中看了看我,起身说道:“我可以给你治伤,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怎么样?如果你答应我了,没准我连你的哑疾一块治了!” 我忽然想到:他曾经说过,如果我能治好伤下山来,就帮我治哑巴的。于是急切地看着他,老郎中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带我上山一次。” 上山?难道这老郎中要去寻宝不成,他提到过这山上有宝贝的,还是另有企图,我一时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对答,思考了很久。 这时老郎中弄了些吃的,放在白狼面前有一段距离,白狼脚不能动,看着食物却吃不到,口水真流,老郎中用一个小碗去接白狼嘴里流出的涎唾,看看我并没有回应,不一会碗里接满了白浊的涎液,老郎中才把食物放到白狼能够到的地方,白狼这才吃了起来。 老郎中端着碗转过身去,说道:“你小子,天性仁厚,你放心吧,我跟你上山绝不会行出恶事来,再说我都这把年纪了,多活一天便是赚来的,哪还有什么歪心思?” 我想这也对啊,这山上如果真有宝贝也肯定在师傅那里,我一直跟着他,他要真是偷师傅的宝贝我就再给他抢过来,不就行了吗? 这时老郎中又给我弄了些吃的,说道:“一路上饿了吧?先吃完再说吧!” 147 我接过吃的,感觉腹中“咕咕”地叫唤,这一路跑下来,确实饿了,便大口吃起来,感觉香甜可口,刚开始简单嚼几口便咽了,还感觉不出什么来。到后来,吃得慢了下来,感觉这饭里有一点点怪怪的味道,于是停下来,抹了抹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老郎中。 老郎中看着我的吃相,“哈哈”一笑,端过一杯热水来,说道:“慢些吃,吃快了对身体不好,不过能看出你的肠胃很好啊!”我朝他傻傻地一笑。 老郎中转过身去,弓着腰去摆弄自己的草药,慢吞吞地说道:“现在郎中啊,哎!哪还有几个像郎中样的,只为了挣钱,学些皮毛,便出门行医,连病理都不知一二,害人不浅啊!我当年……”
第96页 话未说完,老郎中便停了下来,抬起满是白发的头,看了看自己满屋的草药说道:“古有神农偿百草,李时珍着《本草纲目》,这中医博大精深,到了这辈竟没人再往下研究了……真是可惜啊,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剋,得了病必定有医治的法子,可惜世人目光短浅,自以为多看了些医书,学些前人的知识便知足自满,行医时避繁就简,所以现在有很多病还没有法医治,这行当也日渐衰落了。我当年救人心切,医错了病,所以才到这里,苦心研究,后来才发现这医道,并非我一人之力所能钻研透得。” 我一边连吃带喝,一边听着老郎中说话。吃完后,老郎中站起身来,问道:“吃饱了吧,要不要再来点?”我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向他摇摇头。 老郎中一笑说道:“吃也吃了,那你能答应我了吗?”对了,我还要答应老郎中要带他上山呢,吃人家的嘴短,姜还是老的辣,看来上当了,现在也不能不答应了,只好一笑点点头。 老郎中见我答应下来,浑浊的眼里闪出一丝难以察觉地泪花来。然后转身接着摆弄那些草药,我想应该是在给我配药治病吧。 我站起身,在他房内四处看看,一张古旧的桌子上,摞了很高的书,虽然纸张黄旧,但却没有丝毫破损,看来老郎中极为小心的保存它们。 桌后是一个药架,下面是些晒好的草药,堆在那里;中间是很多个小抽屉,估计里面放的是些怕潮的草药;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其中有一个小瓶放得最高,样子小巧可爱,花纹细腻,极为精緻,我不禁想去拿下来摆弄一下。这时老郎中看见了,忙说道:“别碰它!” 我伸出的手立马缩了回来,回头看看老郎中,他接着说道:“那可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那东西碰不得。”我看老郎中这般重视,便不再乱碰他的东西。 老郎中停在那里,看着窗外,流露出难以捉摸的眼神,说道:“如果我早能配出这药,她不会这样了……” 我坐了回去,逗着白狼玩着,老郎中拿起一本书,递给我说道:“古人有云:君子自强不息,多学些东西,能消灾解难的。” 我想以后做不成什么大事,做个医生,治病救人也挺好啊,便接过那本书来,侥有兴致的看起来,忽然感觉这中医讲究得是阴阳相生相剋、气血相生,比如阴处生长出来的药材可以疏阴,和《阴宅九书》里记载的东西大相迳庭,不觉趣味大增,细细研读起来。 心想这《阴宅九书》讲不仅是些五行八卦,好像世间万物都能和它联繫在一起。此书确实是个宝贝,读过它后,现在看医书也没有很大的阻碍了,只要记忆里面的药名、药用便可,药理 药性一看便懂。没准在《阴宅九书》里还能悟出来什么大道理来。 148 深夜,老郎中还在昏暗的油灯下摆弄着药材,我感觉身体很是睏乏,沉沉睡去。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迷迷忽忽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心想老郎中也真辛苦,这么晚了还给人瞧病。听着听着感觉交谈语气不对,就好奇地探起头来向外瞧瞧。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年青人站在门外,双手小心地捧着个红布包正在和老郎中轻声交谈着,好像极是神秘。我心想偷听别人说话未免有点太不君子,就转过头去继续睡下。 我一直住在郎中家里,学些医术,倒学得挺快,只要通其一端,后面的便迎刃而解,一点也不费劲,我总是感觉那本《阴宅九书》给我带来太大的帮助,后来来了病人我总是想试试身手,老郎中每次都会摇摇头,让我走开,如果我缠得紧了便会厉色相对,我想我医术虽然学得短,但学得飞快,理解也透彻,给人看些小病大可放心了,老郎中每次都会说些:不能让我再犯他当年的错误等等话来,让我不禁想当他年轻时定是给人瞧病出了差子,才对我这么严格,一点也不松懈。我只好天天抓些鸡鸭鱼的小动物,给它望闻切。后来以至于它们见我就慌忙四处逃窜躲起来。 看来老郎中是铁了心的,但是我老是不放心,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以后再不让我亲手试试,我怎么才能进步呢,每每想到此节,便意识到这样压制我,不让其顺其自然,令我心痒难耐,难免以后会出些差子,《阴宅九书》里也说过,做事我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这样才能承天泽运。 每天老郎中都会给我针灸通胳,说是给我治哑疾,我便非常高兴的接受治疗,心想等我治好了一定回家好好给母亲说说话,说上三天三夜也不够。这针炙之术更是博大精深,其内涵繁复,脉理烦杂,让人学着学着便搞混了,一直以来老郎中还没让我亲手试一下。 日子一天天过着,我和老郎中的感情越来越深,我好像把他当成亲爷爷一般,他好像从来不困一样,每次我学到深夜,他总会弄些好吃的给我,然而让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答应着要带他去山上一趟,他现在也不提了,我更不愿意再回去见到那个可怕恶毒的香儿。 这几天总会发现一位衣着光鲜的女人来求医,就连她身旁带的丫头穿衣打扮也着实不一般。那女人桃花眼,似哭还笑,鬓云腮雪,粉脂轻搽,走起路来带着几分风流气。每次送走她的时候,老郎中总不高兴,而后又嘆着气,好像心事重重的。难道是老郎中治不好她的病了吗?还有另有原因。
第97页 那次她又来了,我偷偷的躲在一旁,等老郎中回身拿药的时候,我迅速的拿着那张药方看了一下。竟是治女人月事的方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可是老郎中的药物下得很诡异,是一张想治好,又不能治好,甚至不敢治好的方子?我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这是何故,那女人看了看我道:“你?你懂得医术,治得了我病吗?”我傻傻一笑,心想老郎中都治不好,我怎么可能能治好呢?就摇摇头。那女人见我摇头,脸上浮起一层怨气,这怨气更显得他脸色羞嫩,不禁惊艷了我一下。 这时,老郎中从屋里出来,见我手里拿着方子,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小孩子不去看书,在这里干什么?”语气很是不中听,我心中倒有些委屈起来,心想不就是看个方子,大不了不学了,何必这么给我说话?一想老郎中肯定不会是骗这个有钱的人瞒着我,到底这方子为何这么古怪呢?老郎中也许有他的苦衷,我委屈疑虑着走开了。 我进了屋里,翻看着治那种病的书,发现老郎中下药确实有误,也并非是误,而是一种不合药理的拿法,里面明明有活血之药,又有聚阴之药,好像吃了这种药的女人,那种事便会不规律,不寻常,量多量少也不能定数,更可怕的是吃了这种药的女人阴阳失调,体质有些改。我放下书,走了屋外,心里一直盘算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竟在太阳下迷糊糊睡着了。 149 睡梦中又是那个声音,就是上次教唆我谋害香儿的声音,它好像是从死寂的黑暗中传上来一样,让人听了感觉周身冰冷,不寒而慄。他不断地用劝导的语气,让我要治好那女人。我并不知道听它的是对是错,但是每次梦到那个声音,心里总想着要顺从着他,这样自己才能更舒服一点,心里更安稳一点。 每次我都会感觉到这声音带着几分邪气,但是每次还总是想听到它,心里能踏实一点。但是醒来后都会自我调整一下,清心的压抑着这种不该有的欲望。 这时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我朦胧的睁开眼,看见那女人正笑盈盈地看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女人微微一笑,腮上还有两个酒窝,此时我才正眼地瞧瞧她,见她的瞳孔周围四白,鼻子带钩,虽然风姿卓越,但是这长相好像有些不善。我不禁有些心存芥蒂。 那女人见我表情又是一笑,道:“小兄弟,你,你是不是能治好的我病啊?”我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粉层下面泛着微红,气血不像不足,嘴唇有些青色,这是却是血滞所致!这女人体内阴阳定是失衡了,如果我加以调理也许会好起来,但是老郎中为何左右为难,不给她治彻底呢? 我一时好奇心大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那女人看了看我,又向屋里瞧了瞧,说道:“小兄弟,要不你随我去一趟?反正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我们家有许多好吃的!”我虽然很想出去玩玩,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老郎中对我看得也严,但是这次感觉不行,跟着一个女人出去,让老郎中知道了定又要重罚我了,再说了没有理由,我怎么可能会跟着个女人出去呢? 我摇了摇头,那女人说道:“怎么?你是嫌弃我不成?”我急忙又摇摇头,那女人见我慌乱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说道:“你个傻小子就知道摇头不成?”这时旁边的那个丫头说道:“雪姨,咱们还是回去吧!”我这才知道原来她叫雪姨啊,怪不得长得这么白,和名字正相符。 雪姨看了看我,向我甩了几下袖子,顿时几股诡异的香味直钻入我鼻孔中,我顿时感觉脑袋一蒙,昏昏沉沉起来,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支配一样,思维也模糊了,这时雪姨笑着说道:“小兄弟,你随我走一趟吧!” 这时我好像中了邪一般,竟憨憨的一笑,站起身来,点点头。雪姨神秘的一笑,得逞一样。雪姨走在前面,我慢腾腾地跟着后面,虽然潜意识里不想跟着她去,但是感觉她身上有魔力牵引着我。 走不多时,一阵凉风吹来,忽然清醒过来,心中大叫不好,上了这女人的当了,那股香味定有蹊跷,可能是迷药一类的东西。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幸亏我体质好,抵抗得住这种迷药,没干出什么错事来。 这时雪姨慌忙转过头来,我灵机一动继续装着还没清醒过来,面无表情,眼神呆滞,跟在她后面,看看这女人到底是搞的什么名堂。 走着走着,人群熙攘起来,我看着周围的屋舍,好似进了一条热闹的街巷,好长时间没出来玩了,现在心情竟有几分按捺不住的激动,我跟着雪姨进了一户人家,发现里面香气扑鼻,红帐粉帘,竟有几分烟花气。庭院中放着一口大缸,甚是扎眼。这时雪姨说道:“小玉,给这位小兄弟打盆水来,让他醒醒脸。”小玉应声端盆走向缸边打了些水。我假装还在晕迷之中,就洗了起来,就闻见水中一股说不出的怪味,不过洗完之后确实清醒了许多。 雪姨笑了笑问道:“小兄弟,刚才你是怎么了?怎么昏昏沉沉的?”我心想明明是你给我下了药倒现在问起我来,我须得看看一二,赶紧离开这地,时间若长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这时门外传来急促地敲门声,小玉脸一横,嘟囔道:“这帮人真是的,跟群苍蝇一样,还没刚回来,就拥来了!”小玉有些不耐烦的朝门外喊道:“别敲了!雪姨今天有贵客!改日吧!”那敲门声还没停下,雪姨笑了笑说道:“小玉,别管他们了!我们先进屋吧,给这位小兄弟泡些好茶来。”
第98页 150 小玉将我让进屋里,取出茶俱,我见那茶俱是紫砂制成,通体圆润细腻,就像婴儿的皮肤一般,油光而不失稳重。小玉看了看我问道:“你想喝什么茶啊,雪姨有好多好茶呢!西湖龙井、苏州碧螺春、毛峰、普洱、铁观音、银针、玉露、武夷岩、庐山云雾、六安瓜片。这龙进呢虽不是狮峰的佳品,倒也不差。你且都偿偿看?”真想不到雪姨一个女子,生活竟这般考究,就连茶叶都有这么多品种,且听起来还好像都是比较名贵的。 我正发着呆,小玉已将茶沖开端了过来,雪姨说道:“你且偿偿看吧!”我接了过来,正要偿,忽然想到不对,这茶里不会再有什么迷药一类的东西吧,就停在那里,斟酌着该不该喝,雪姨看了看我问道:“怎么?你是嫌这茶太差,还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她,这时小玉仿佛看出我的心事,说道:“呵呵,八成是不敢喝吧,怕这茶里有东西是不是?还是个男人呢。”一时被小玉说破,感觉脸上一热,心想不就是一杯茶吗,有毒便有毒,喝就喝了,有什么可怕的,就一饮而尽,哪知这水刚开,甚是烫嘴,马上感觉舌头被烫得麻木起来,只好吐出舌头扇扇风。 雪姨见我狼狈的样子,笑道:“你看你急什么啊?又不是没了,小玉再给他端一碗来!”说着小玉又给我端了一碗过来,刚才出丑了,不得不又接了过来。 这时雪姨幽幽地嘆了口气,说道:“小兄弟,不瞒你说,我确实是个烟花女子!”果不出我所料,原来雪姨真是干这个的,我马上意识到坏了,我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呢?放下茶想要起身告别,但转念一想,烟花女子又怎么了,我一不是来嫖,二来我有什么理由嫌弃人家。于是又端起茶来,继续喝着。 小玉仿佛又看穿我的心思,说道:“哎哟小子!你不会还是个雏吧?没来过这种地儿?”我一听脸红到了耳根,如坐针毡,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只好继续喝着茶。雪姨接着说道:“也许是我本该有此报应,近来月事不调,甚是困扰,求访多家名医,都无药可治,最后去了你们那,虽然开了方子吃了有效,但还是不能……不能……哎!算了吧!” 原来雪姨真是得了这种病,看来我现在给人瞧病也能看出几层了。不过雪姨说她有此报应就不对了,这种买卖虽不光彩,可是也不算是什么丧良心的事,怎么可以说是报应呢? 雪姨和我说了一会话,我不能和她答话,只好不住的点头,心想别人用这么好的茶款待我,听听她说话也是应该的,从她的话中我才知道原来小玉是个孤儿,幸亏遇见了雪姨才算是有了口饭吃。这一听我感觉羞愧万分,还以为雪姨是个坏人,没想到她得算是个大好人,管她是干什么的,只好心地好,有一颗向善的心,就是好人。听完一时有些感动了。 说了许久,我也喝了很多,雪姨问道:“你能否治得了我的病呢?”我心想这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啊,雪姨怎么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去寻医求方,后来我才意识原来这与她的生计有关。我心想如果以我现在的医术治这个病也许没什么问题,可是老郎中为什么不给她治呢?还是我独得益于《阴宅九书》,医术已经不可估量了? 雪姨见我迟疑苦苦一笑说道:“算了,老郎中都没有办法,我怎么再有奢望呢?”此时我想单凭她养了小玉,我也应该医她一医,刚想站起身来,突然感觉好像水有点喝多了,想上茅厕,刚才喝茶时没想到这点,现在在这里怎么好意思说呢?可是我感觉起来起憋不住了。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憋着,不能再出丑了。 这时小玉见我神情不对,扑哧一笑说道:“你是不是想去那啊?走吧!我带你去,别憋出毛病来了!”还恐怕我不好意思,就用力把我拉起,我跟在她身后,来到院里,路过那口大缸,看见里面的水都是红色的,而且里面有一尾鲤鱼,颜色殷红,很是诡异,我不禁一惊,还头一回见到这种颜色的鱼。小玉拉走我,不让我看,把我带进一间屋里,小玉一笑说道:“就这吧!你是不是还没经过男女之事啊?。”我脸又是一红,心想小玉真是的,说话这么不矜持,她说完就笑着走开了,那间厕房也很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里面有一个壶盆,应该就是这里解决的吧!我转头一看小玉已经躲开很远了,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于是我便在壶盆里解决起来。 151 我方便完后,正要回屋,突然看见一人从墙上顺着桃树翻落进来,一跤摔在地下,吓我一跳,大白天我还以为进贼了呢。只见那人,身材瘦高,满脸病容,眼神呆滞,见了我之后,猥琐的一笑,露出一排大黄牙,活像个大菸鬼,我仔细的看了看那人的脸色,很是诧异,此人眼球淡黄,定是房事太多所致,眼神情恍惚不定,精气好像是慢性倾泄,但现在却显出精神异常激动,近似颠狂,不知是什么这么吸引了他,但又不像是中邪。 那人过来说道:“小兄弟,你能不能带我去见雪姨啊?”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时愣在那里,那人又一次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小兄弟,您知道雪姨在哪吗?带我见见吧!” 这时小玉过来打量了那人一番说道:“你怎么又来了?”那人见了小玉赶忙上前,哈着腰急切地说道:“小玉姑娘,您让我见雪姨一面吧,我有好多话想给她说!”小玉嘆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雪姨是干什么的,你现在是个穷光蛋了,见了又有什么用啊?”那人马上道:“可……可我是真心的啊!”小玉冷笑了一声道:“真心?值几个钱?”
第99页 这时雪姨从屋里出来了,站在门口向这边说道:“小玉,让他进来吧!”小玉头也不回的先进了屋,那人就维诺地跟在后面,很是窝囊。进到屋里刚坐下,雪姨在小玉耳边耳语几句,小玉便出去了,我见小玉竟走进刚才的厕房里,不知道去干些什么?那个人见到雪姨,马上过去拉着雪姨的手说道:“雪啊,你可想苦我了。”雪姨挣开他的手说道:“黄三爷,您家大业大把精力耗在我这,传出去不怕人家笑话啊?”那黄三说道:“我不怕,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雪姨冷冷一笑并没说什么,这时小玉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雪姨说道:“好吧,你且把这杯茶喝了,半月后你再来找我怎么样?”黄三一看有门,说道:“好,一言为定!”说着端起茶来就喝,刚放到嘴边便皱起眉头来,好似这茶很难闻一样,小玉说道:“放心喝吧,不是毒药是补品!你还不敢喝是怎么的?”那黄三正眼看了看雪姨,为表忠心说道:“就算是毒药我也要喝!”说着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不对!这茶肯定有问题,刚才小玉去的是厕所,怎么从那时端出来茶来?难道那茶是……黄三到底是中了啥邪,他不舍的看了看雪姨几眼,说道:“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半月后我再来!”黄三转身便走,小玉在后面喊道:“再翻墙出去!别走正门!听见没?”说完自己“格格”的笑起来 过了一会,小玉向雪姨嘀咕道:“这东西好使吗?”雪姨一笑说道:“这是咱们圈里传的,应该好使,回头再看吧!” 从头到尾我一直看不懂眉目,忽然想到现在也该回去了,于是起身就要告别,这时雪姨说道:“吃了饭再走吧!”我摇摇头,雪姨再三想让,我都拒绝了,完后又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治好病啊?”我心想这事我也很为难,雪姨的病怪,老郎中配的方子更怪,我虽然知道如何调治,但不知道方法对不对,反正不会出啥事,不妨试一试,不如今天先回去徵询一下老郎中的意见。 雪姨见我站在那里没有表示,只好说道:“那你回去吧,小玉你送送他!”小玉把我送到门外,给我说道:“小子,今天谢谢你,赶明请你吃红鲤鱼。”说完笑着离开了。我想到那尾红鲤鱼心里不禁的有些发毛,总感觉那不是什么吉祥之物,红的太过诡异。 我顺着来的时的路回去,没敢多耽,搁怕老郎中再担心。回到离家不远处,见老郎中确实站在门口,向着远方眺望,似在等我,我怕他生气,慌忙跑了过去,老郎中见我回来,慈祥地一笑说道:“你这娃子,去了没少喝茶吧?”咦?老郎中是怎么知道我喝了好多茶的呢,现在又想去厕所了。我憨憨的一笑,还恐怕他生气了。 老郎中回过身去接着说道:“以后别吃他们家的鱼听见没,不过她们也不可能给你一个穷小子吃的。”这件事好像与鱼有关,还与茶有关,还可能与上厕所有关。 152 老郎中好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回过头,急切地问道:“你确实没吃他家的鱼?”我点点头,老郎中舒了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以后千万小心。”说完老郎中又回过头去继续忙活着。 这几天雪姨又来了几趟,脸色越来越憔悴,我也偷偷的看了老郎中开的方子,便隐隐感有不对,这老郎中的单子是想将雪姨身体阴阳调和平衡,但《阴宅九书》所载人的身体随日月移迁而变,随四季交换而更,哪有定数,这种做法虽然好得一时,但身体两股气越积越多,反而越来越棘手,我想如果要治的彻底,只有将雪姨身内两股气全部泄掉,然后重新滋补起来,也许这样做可能有危险,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古时大禹治水之时,只堵不疏反而水患更加严重,后得高人指点,才知道要以疏为主,方才消去水灾,此时的情形和雪姨的病情似乎有相近之处。 雪姨每一次来脸色都变得的憔悴几分,着实让人心急,更重要的是我自学医以来,心里一直想给人实践一下,不想让自己学无所用,心痒难耐,真是煎熬。 是夜,又一次从梦魇中惊醒过来,满头大汗,又是那个古怪的声音将我惊醒,沧桑,寒竦,惊颤,好像从地下传来一样,犹如死神,不知道多少个夜里都是这样。我推开窗一阵山风吹来,脑袋清醒许多,也凉爽许多。我看了看青头山,幽黯沉稳,远处几声枭啼。月如弯钩,风吹着树声,仿佛回到了家乡一般,二妹、父母亲,还有小狼好像都在我身边,看着想着,眼前的一切模糊了,两行泪不禁落下。 心想尽快带老郎中上山,完成最后一项任务,自己也和师傅道个别,就去找二妹,如果哑巴能治好便治,治不好也要回家,归心似箭心如蚁爬。 “咚咚咚”几声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我心想这么晚了又是谁来求医啊,刚想要出去,看见老郎中披了件衣服从屋里蹒跚慌着走去开门。“快快,雪姨快不行了!”是小玉,老郎中马上应道:“好,我拿东西,你先走一步!”小玉说道:“我帮你拿着,这样快!”说着小玉和老郎中匆忙的拿了点东西出去了。 雪姨可能病入膏肓,撑不了多长时间了,老郎中最后还是没救成她,我心想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她还帮过小玉,我更应该帮他,我迅速的跑到药房里,昏暗的蜡烛下迅速的抓了几种药,全是以泄气为主,服后全身各大气穴,都会泄得不可收拾,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家抓药,也不知道抓得多少,秤也没秤,反正就这样,救成救不成另说,死马当作活马医。
第100页 我将抓好的药装好,按着自己的记忆,摸索着找到雪姨家,在药房里耽搁了不少时间,虽然走的很快,但是还是没追上老郎中他们,走到雪姨家的时候,人声吵杂,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帮忙啊,我闻到一股药味,混着人群,蹑手蹑脚来到熬药的那间房里,见里面没人,那壶药正“咕嘟咕嘟”的熬着,我来不及多想,将包里的药大把大把抓起,往壶里放,这时听见门外有人正走过来,包里的药还没全放进去,现在如果被人发现肯定解释不清,于是收好那半包药迅速地躲在角落里。 果然有人进来了,是个小姑娘,自言自语道:“求求药神爷爷,但愿小姐能躲过此劫”端起药就出去了。咦,小姐?别人怎么会叫雪姨是小姐呢?我心中不解,偷偷跟出去,随着那个小姑娘,看看雪姨到底怎么样了,那小姑娘端着药进了一间正房,将门紧闭,外面站着许多人,我此时进去肯定不妥,于是绕到房后,窗户也闭得紧紧地,我只好在外面偷听一下。过不多时,忽然听到有个女人说道:“这药味怎么这么怪啊?”那小姑娘说道:“小姐你快喝吧,这药是专门找人配得,喝了后能帮你躲过去。” 坏了!听这声音喝药的人并不是雪姨,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这庭院确实和雪姨家很像,但是还是有所不同,如果这位小姐再喝出事来,我岂不成了罪人,这时我来不及多想,从窗户跳进房内,想要阻止她。跳进去之后,那小姑娘吓得不禁“啊”的一声尖叫,我也不管这些,伸手去夺小姐手里的碗,但是手伸到半路我停了下来。眼前的一切让我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躺在床上的这位小姐不是二妹吗?我一时呆在那里,心情繁复就像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一般,眼泪泉涌一般。二妹怎么会在这呢?不对!她的眉间好像比二妹多出一颗痣来,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那小姐见我的样子也愣在那里,但手里还是端着药碗,碗里的药已经喝了大半,我心如电闪,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那半碗药给夺过来,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我一时大急抢上前去,那小姐也是一声尖叫,吓得竟昏了过去,半碗药撒了一床,转眼之间,进来了好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傢伙,有一个带头的青壮年,叫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给我打出去!”说着几个人拿着家事就往我身上招呼。 其中原由我不能开口解释,那几个人也不给机会,只以为我是来捣乱的,如果再不走的话,非得叫人打死不可,可是那位小姐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丧命,还是先走再说吧,如果我真要死了,这一切都说不清了。 我被那群人殴打出来,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出办法于是从怀里掏出纸笔,写道:“由于误会,药里被我掺了别样,请将小姐腹内的药尽数抠呕出来!”写好后,我敲敲门,那个带头的青年出来了朝我吼道:“你怎么还不走?”我拿出那张字条放在他手里,瞧瞧那人长相,分明就是那天晚上去老郎中家拿药的青年人,那人看完,表情甚是繁杂,好像遇到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过了一会,淡的说了一句:“滚吧!”转身便走。我心中还挂念着雪姨的病情,于是便匆匆离开了。 一路上心里着实不是滋味,精神恍惚,心想如果那小姐的药效发挥了怎么办,会不会丧命啊?如果真出了事,即使我以命相抵又有什么用?认为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雪姨真正的家,这次真的错不了了。我一闻这飘出来的药味,知道是大补之类的东西,雪姨吃了之后,虽能延缓一下生命,但是以后体内阴阳相斗,会死的更加痛苦,起不到根本的效果。我想此时进去,给老郎中解释的话,自己又表达不清,肯定又会耽误不少时间,我已经犯了个错,不能再误了雪姨,走进煎药的那间房里,见小玉和郎中也都不在,只是炉火正熬着,我从包里取出那半包药来,尽数倒进药壶内。 放进去之后,悄悄的熘了出去,发现有间屋里透出光亮,心想雪姨应该在那,于是轻轻的过去看看她的病情怎么样了,我贴近窗户听到里面确实是雪姨微弱的声音传出来:“唉,也不用治了,现在反噬回来了,我这是自作孽。”老郎中只是哀嘆了一声,没说什么,小玉急着说道:“你别乱说话了,老郎中说了能救你的!”雪姨笑了几声,接着咳嗽起来,说道:“别……别安慰我了,我这不是病,是我自找的!” 老郎中突然有点急切的说道:“忘了件事,小玉,你快回去把阿良好小子找来!”我一惊,老郎中叫我来干吗啊?难道他知道我有救雪姨的办法?”小玉忙问道:“现在都是什么时候叫他有什么用啊”老郎中急着说道:“我帮你看着雪姨,别问这么老多了,快去!他身上有药隐子!” 153 我不知身上有什么药引子,心喜自己有用武之地,马上跑到门前,正巧和小玉撞在一起,小玉大叫道:“要死啊,吓我一跳!快进来!老郎中有事给你说呢。”我走进屋里,看见雪姨躺在床上,脸色蜡黄,见我进来只是一笑,老郎中把我拉到一边说道:“正好跟来了,你快去茅厕放些水来!” 啊?又上茅厕,难道我的裆下之水成宝了,老郎中见我迟疑说道:“快去!”我不及多想,救人要紧,只好跑到茅厕,解完之后,老郎中已在茅房门外说道:“好了吗,端些出来!”我捏着鼻子端了出来,老郎中问道:“忘了问你了,你还是不是童子之身啊?”现在应该是问我有没有经过男女之事。我只好红着脸点点头。
第101页 老郎一笑,见我捏着鼻子说道:“傻小子,你正值壮年,这童子尿可是纯阳之物,如果放到药里,阳如胜阴,她也许能得救,不过如果把握不住时机,可能性太小了,只好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再吊吊命。”说着老郎中接过盆,走到药壶旁,倒了一些进去,回头说道:“别给她们说这事!”我倒是想说也说不成啊。 又熬了片刻,老郎中用厚厚的抹布包住壶柄,将它端了下来,用一层薄薄的纱布罩在碗上,过滤之用,然后将药隔着纱布倒进碗内,然后将纱布拿开,颤声说道:“快端起她喝了!” 我端起那碗药,感觉沉甸甸的,一个人的生命也就寄托在这上面。这药先是老郎中配好的大补之物,我又加了泄气之物,后又加了童子尿,这通乱放,不知道结果如何,开始怀疑自己加得几味药是对是错,我现在仿佛能体会出老郎中为什么不让我轻易给人看病的缘故,生命脆弱,责任太重大,出现一丝差错一条人命就因此丧失。 小玉接过药去,将雪姨扶起,将药给她缓缓餵下,雪姨慢慢躺下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灯光昏暗,摇曳不定,外面远方传来几声狗吠,整个房里静得可怕,气氛甚是冷异。 雪姨突然咳嗽了几声,我和老郎中还有小玉同时起身,只见雪姨在灯光的映照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甚是怪异,我和小玉同时向老郎中看去,老郎中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好像完全没有预测到这种场面。过了一会,雪姨开始呻吟起来,非常难受一样,好像惨叫一般,小玉摸了摸雪姨的头,惊道:“哎呀!怎么这么烫啊!”过了片刻小玉又叫道:“哎呀!怎么又冰了?”这样雪姨的身体时冷时热,反覆交替,即使身体再好的人,也经不起这种折腾啊。 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我下的几味药把雪姨体内的阴阳之气都散泄出来了,才导致身体一会冰一会热。这样下去雪姨也许会有救。可是雪姨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根源在哪?情况竟如此危乱。 过不多时,雪姨突然大喊大叫,全身完全不受控制,颤抖起来,手脚在床上乱抓乱蹬,床上的红褥花被被弄的狼藉满地,棉絮乱飞,情景甚为恐怖,我一时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小玉吓得缩在墙角,我看着老郎中,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咽了几下口水,镇定一下,道:“阿良,她可能失心疯了,快按住她!” 我上前去抱住雪姨,按倒床上,我这时看见她的表情,眼睛瞪得老大,几乎爆出一般,全是血丝,眼神里充满了恐怖、令人发指,头发散乱,甚是狼狈,本来我很有力气,但是在近似疯癫的雪姨面前我却一点也使不出来。但是没有办法,我只得硬着头皮,甚至连眼都不敢睁开,去按住雪姨。 我明显感觉到血姨身上的温度时冷时热,这药里放了各种门路的材料,难怪雪姨会这样,我现在有些后悔,假如我不放那些药,她也不至于如此田地,看来雪姨此时命在旦夕,顷刻不保。 这时老郎中从包里掏出银针说道:“阿良,你再坚持一会!”说着老郎中将银针分别扎入雪姨的足底涌泉穴,手心劳宫穴,头顶百会穴,刚扎进百会穴的时候雪姨又是一声惨叫,接着死死咬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感觉牙齿已经插进我的血肉之躯里,血不断的涌将出来。 154 我被雪姨这疯狂的举动吓得惨叫一声,全身肌肉紧缩一下,双手下意识的推开她,可是雪姨像疯了一样,怎么也推不开,紧贴在我身上,原本和气温柔的雪姨,此时变得这般可怕的模样,完全像换一个人,更增加了我的恐惧。 我只感觉脖子上的血喷涌出来,雪姨竟贪婪的吸食着,我清晰的听见他的喉咙里“咕咚”吞咽声。渐渐地我感觉视线模糊起来,微微的看见雪姨正朝我诡异的笑着,笑得令人不寒而慄,依稀听见老郎中的吼叫声。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我醒来时,闻到一股草药香味,发现自己在老郎中家,阳光透进窗户,形成一道道白色的光柱,照在药架上很是静谧,外面传来几声悦耳的鸟鸣,我欣喜坐起身来,感觉头部一阵眩晕,差点又摔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一道深深的伤疤。我看见老郎中背着我弓着腰在晨光中忙活着,听见我醒了,转过身来,脸上肌肉凝结,惊奇地说道:“你怎么恢复的这么快?没事了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感觉身体精力挺充沛的。 老郎中给我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可知因你自作主张,往壶里乱放药材,险些送了自己的性命?我几次三番教导你,行医不可鲁莽,更不能行险着。你竟自作聪明,险些坏了大事。”还没醒来就被这样一顿训,我想老郎中定是查出我往壶里放了药物,听老郎中的语气肯定是雪姨已经不在人世了。 老郎中见我脸上有愧色,嘆了口气,搂了搂自己的鬍子,接着说道:“你不该救她啊,冤孽相报,因果报应,你既已救她,她身上的孽债应当你来还!”听老郎中话的意思是雪姨活过来了,但不知道老郎中说的孽债是什么意思,一时不解地看着她。 老郎中看了看我说道:“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你能想到用此种方法救人,进步竟这么快,但是行医济世不是看几本书就能做到的,你还太年轻,这里也留不住你,你还是尽快走吧。”老郎中竟说出这种话,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受。虽然我曾想过离开,但是现在就撵我走,心中不舍,这段时间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爷爷,一时泪水便涌了出来。
第102页 老郎中见我掉下泪,咳嗽了几下,说道:“对了,如果顺利的话,过几天你就能说话了,这段时间一直给你针灸活经理脉,还需要一个环节。明天便带我去山上一趟,回来后我便给你彻底治好。” 我一听能够张嘴说话,喜出望外,兴奋之情,不知怎样才好,老郎中接着说道:“此次上山我有重要的事要办,完成这事,你就回家去吧!”明天又要去那个地方了,不知道师傅老人家还好吗? 是夜,身体神奇般恢复个差不多了,全身有劲,我越想越高兴,再过几天就能说话了,也能回家去了,美得差点笑出来,竟兴奋得有些失眠了。忽然想到那个像二妹的小姐怎么样了。不行,我得去看看,如果真出什么事,我岂能心安。 我趁着老郎中睡着了,悄悄地熘了出去,趁着皎洁的月色,一路轻跑,摸索着来到了那位小姐家附近,又多看了几眼,确认这次没错。 我不敢走近,就躲在一个墙角的胡同里,摸着土墙,伸出头来,朝她家看去,只见他家门上挂着白绫,大门敞开,屋内白烛通明,竟有一副棺木放在堂内,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出事了,那位小姐肯定不治身亡了。如果我此时进去,被他们认出来,定会被打个半死,忽然想到那小姐本身有病,也不一定是我的失误所致,但总与自己脱不干系。 正胡思乱想间,见几个人身手轻捷,神神秘秘地进了她家,听这几个人的脚步声,便知他们身体应该很是健硕。一朵阴云飘过,遮住了月色,我抬头看了看,心想此时已是深夜,人都睡了,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我已经对这位小姐不起,现在再任由这几个人干出些歹事,我枉自为人了。 我正想偷摸跟着进去,谁知那几个人竟抬了那口漆红的棺材出来了,咦?这么晚他们抬这棺材干什么啊?此时不及多想就偷偷地在后面跟随着,那几个人脚力很好,抬起棺材竟一路小跑起来,难道这棺材空的不成,我在后面很远跟着,免得被发现,跟着几个抬个红棺材的人乱跑,这场景心中难免有些害怕,走到野外空旷处,荒草丛生,阴风阵处,远处传来几声乌鸦“嘎嘎”的叫声,很是清晰,心中更加害怕,就听见那几个人喘息声加重起来,依稀地听见一人说道:“没被人发现吧?歇会,歇会!” 我马上停住脚步,躲在草里,听他们说些什么,又一人说道:“放心吧,这么晚了量他也不会发现,再说他上次已经查看了,这回天不知地不知。”他们谈话中的“他”是什么人,好像这些举动与这个人有莫大的关系。 歇了有半袋烟的工夫,又抬起棺材继续走,走到一处低洼处,停了下来,说道:“就是这了!”几个人抄身随身携带的铁锹,挖了起来,我心中很是不解,这大半夜的怎么下葬干吗?我偷偷的观察这里的地势,《阴宅九书》所记,势低聚瘴气,气不流,五行不通。此地势低洼,土壤湿度太大,对棺木不好,如果谁葬在这里,于子孙肯定不利。 月光下,他们几个人将墓穴挖好,将那口阴森的红棺材下到下面,小声地念叨了几句,我没听清,便匆匆离开了。 155 我等了一会,确实那几个人已走得远了,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看个究竟。 过去找了半天,竟没发现坟头在哪,心想他们定是怕被人发现,才没有耸起坟头,棺材里难道躺的不那位小姐而是另有他物。于是俯下身去,摸索着地面,寻找较新润的土壤。 手刚碰到地上,发现地面竟如此的冰冷,不禁吃了一惊,四周观察了一番,惊奇的发现此地竟是稀有的极阴之地,地处低洼,土壤湿润,风水格局奇特,不接地气,寒升温抑,寸草不生,炎夏如寒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地下应该有个寒泉才对,如果把谁家坟头设在这,定要断了香火的。 摸了好一会感觉手被冰得有些麻木,夜黑月高,一时也找不到,心想这种乱扒乱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即便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是打开看看?还是抬走?既然那几个人怕被人发现肯定有问题,而我明天就要上山,这里也不能待时间太长,再说万一那几个再回来可就麻烦了,想来想去,于是心生一计,从远处拖些树枝来,又弄些石头、杂草,反正什么好拿好拽都让我搬来了,按照《阴宅九书》记载的方法在这低洼处摆个阵,谁也靠近不了这里,凡是走到这里的人都会不知不觉地绕过去。 忙活一阵子,满头大汗,别看这东西简单,摆放起来颇有讲究,按照四个方位,十六连环,六十四卦向,形成一个太极八卦阵,心想如果真有人能走进去也让他出不来,一般人走到这里都会绕过去。这下放心了,待我下山回来的时候再来看个明白。 弄个差不多了,听见几声鸡叫,估计天快亮,心想现在回去也许还能睡上一会,擦了擦了头上的汗,把衣服搭在肩上就往回走,走不多时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心想不好,是不是刚才那几个人发现我了,于是加快脚步,但是那人好像离我总是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的耳朵变得很好使,几乎连那个人的呼吸都能听清。 我于是一顿乱走,想甩开他,走着走着竟不在意的走出一个八卦路来,借着树木高草心想定能甩远他,可是我错了,那人就像幽灵一样死死的跟着我,我不得不加快脚步,把路也走得更加的诡异,这时我明显听见那人的呼吸有些乱了,心中一喜,反而来了兴致,心想好好耍耍他,于是把那人引得在外面瞎转悠,自己没感觉到累,那人倒是些气喘吁吁起来。
第103页 走着走着,心想不给他玩了,该回去了,老郎中还等着上山呢?于是不再戏他,加快脚步便把甩出很远,忽然后面那人气喘地大声呼叫道:“高人,请留步!”高人?我什么时候成了高人了,我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坏人了,原来也是行内的,只是心里也好奇的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于是转过身来,那人一路小跑过来,看不清他长得什么模样,但是那是一双三角的眼,月色下杀气很重,心中不勉一惊。那人拱手诚恳地说道:“高人啊,您竟然能走出这种路数来!真是在下佩服!” 我一笑,那人见我不吱声,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也是同道中人,只是才疏学浅,不知道能否到舍下指点一二?”我听着这人说话古里古气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再说这人的眼神不太正,也不愿意和他交往,摇摇头,那人见我摇头还是不说话,估计有些着急了,心一横说道:“不知道高人能否收在下为徒?”我一惊,心想我的年龄只可能做他的徒弟,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也许那天太黑了,那人看不见我的长相,所以误解了我的年龄,我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摆摆手示意不可以,那人见我拒绝他,低下头去甚是沮丧。 过了一会,我向他摆摆手以示告别,那人也不再追来只是说道:“高人,如有缘分我们再相见!我叫董老三吶!”我轻轻的一笑心想这人真是有意思,摇摇头便走开了,那人在后面小声地嘟囔道:“高人就是高人啊!金口都随便不开。” 156 当晚回到住处,悄悄的熘进门,轻轻躺回床上,长长的舒了口气,虽然感觉身体有些乏累,但是精神头却还是充沛,细细想来,自从师傅给我治好伤后,自己的精神头一直都很好,而且眼神和耳朵格外的灵,能看得很远,听见细微的声音,而且干什么都充满活力,精神饱满,不过有时会梦见那个怪怪的声音,它一直缠绕着我。 迷迷糊糊中刚要睡着,突然听到隔壁老郎中翻了个身,咳嗽了几声,说道:“上哪疯去了?”原来老郎中一直没睡,知道我出去了,我感觉脸上一阵热,老郎中接着说道:“明天要上山,还出去乱跑!快睡觉吧!”我在黑暗中吐了吐舌头,心想这次上山心里也是没底,还不知道老郎中体力能不能吃得消,关键是这个煞阵,如果能躲过去就没问题,越想越乱,后来自我安慰道现在想这么多没有用,遇到什么就解决什么,就要像平时生活一样,要做到虚怀若谷才能做到超脱自我,船到桥头自然直。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虽然只睡了短短一会,但是感觉精神非常饱满,没有一丝倦意。谁知老郎中早就起来了,正在准备干粮,说道:“这山可凶险的很,要不是你们爷俩,我这辈子可能都上不去了!”他说完,我就有点想念父亲了。 先前生死考验都过来了,这次上山心情不再沉重,才发现还是逆境磨练人啊。自从我在老郎中家安顿好后,那条白狼就回青头山上去了,不知道这次上山能不能再帮我们一把。 老郎中用一条灰色的布条把小腿裹上,说刚开始会感觉不舒服,但缠一段时间就会不会酸累,防止血脉下积而引起的涨疼。我心想自己年轻轻的这一套就不用了。说着我们就朝青头山出发了,老郎中走起路来竟比我还快,身体调养的就是好,宝刀不老啊。 往上爬了一段山路,树木茂密起来,上次来还没感觉如此阴密,遮天蔽日,林鸟幽唱,还有山泉潺潺,地形多怪,风景倒是不错,老郎中随身带着锄头还不时的采些草药,念叨:“好长时间没上山来了,草药还是又多又好。” 我和老郎中走到一块大青石旁,坐下歇会,老郎中说渴了,我便跑到泉边打些水来,这泉水很是冰爽,我忍不住用手捧些喝了起来,甘甜可口,我用皮囊装了些,带回去。 当我回去的时候发现老郎中已不在大青石那了,我快步走了过去,四周看了一下也不见人,一下紧张起来,心想会不会被山上的野兽抓走了,心急如焚,这时突然听见大青石后有轻微的呻吟声,心中一喜,他定在石头后面,于是绕过石后,想要看个究竟,突然感觉后脑勺被木棍猛砸了一下,顿时昏趴在地,还好没要我的命,还能微微听见一些动静。 看来老郎中已遭暗算了,他这么大年纪,再说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怎么也斗不过他们。我硬打着精神想坐起身,心想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但是脑袋上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去动不了。 过了一会,忽然感觉头部被什么东西包上了,好像一块布,那人抱起我的头放在怀里,不是吧,他们会不会把我脑袋割下来炖了啊?我顿时闻到一股很浓的酒味,看来这人是个好饮的,希望好饮的人不会去喜欢吃人肉。 那人将我身体翻过来,脑袋朝上,说道:“小子,上次你下山,我喝酒去了,没逮到你,这回你还敢回来!看我不把你的东西吸出来!可惜我的好酒了。”我恍悟他就是那个煞阵的主人,难道他喜欢吸人的脑髓不成。说着双手隔着布在我的额头上摩擦起来,额头那块黑斑一阵炙热,像燃烧一样滚烫,我感觉全身痉挛起来,头部一阵酸麻,难受的呻吟起来,这块黑斑自从看好伤后,一直就没消,我也一直没理会。摩擦了一会,听见“噗”的一声,一口酒隔着那块布全喷到了我的脑袋上,顿时感觉醺臭难当,几欲作呕,他又在我的脑门上一阵乱搓,嘴里好像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搞不明白这人到底要干吗。难道从黑斑处采我身上的阳气,给他壮阳补气不成。
第104页 每搓一次,我就多难受一分,我实在是体力难支,在昏迷半昏迷之间,又听到了那个怪怪的声音,他好像正在兴奋地吼叫着,声音中含有有一种莫名的亢奋。 157 渐渐地,我感觉体力由头部倾泄而出,像被吸干了一样,虽然不痛不痒,但是难受至极,生不如死,几欲呕吐,还不如给我来个痛快的,不知道这人究竟想把我怎么样,这是什么邪术,以前跟着父亲怎么从来没遇到过呢? 突然,听到一声闷哼,接着是一声谩骂:“老小子你!”我一听是老郎中的声音,心中一喜,心想有救了,抱着我脑袋的胳膊也就此松开,应该是被老郎中打晕了吧,由于我体力已经不支,连掀开盖在我头上的那块布的力气都没有,看不到究竟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布被掀开了,一束光照进我的双眸,我感觉全身一麻,好像一种力量钻进我的全身至骨髓,好熟悉的感觉,是一种不太正常的力量,我突然意识到坏了,刚才那人一定是想吸走这股力量,可是这布一拿开,这力量就此在我身上漫延开了,最重要的是我控制不了它。我的心性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我被这种力量所控制了。 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力量……这力量会不会是那个邪神的,就是跟着我和父亲上山,想要得到师傅修行的那个,被师傅用计封印我在的额头上,所以才有块黑斑,而现在那老头将封印打开后,还没来得及吸走就被老郎中打晕了,这股力量便附入到我的身上。当初听邪神说他已经把鬼婆婆的修行吸走了,修为应该是很高。我的身体甚至思维意识已经被它所牢牢控制住了。 我转头看了看躺在我身旁的那人,满脸乌黑,糟红的鼻子,额头的青筋突暴着,心生一股厌恶和仇恨,更可怕的是竟动了杀念。我走过去捡起蒙着我脑袋的那团布,是黑色披风一样的袍子,上面有看不懂的花纹。不过我竟然对这种黑色心生一股喜爱。 我讨厌阳光,将袍子披在身上,帽子搭在头上,很合适,正好遮住了阳光,我太喜欢这感觉了。一股阴风吹过,吹动着地上的残叶,黑袍飘荡,有一种深秋的感觉。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全是仇恨,怨怒、嫉妒。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看了看老郎中,他正用那咱惊讶的眼光看着我,我冷冷地翘了一下嘴角,我现在让人看上去很恐惧吧,竟有一丝邪恶的快感。地上的那个老头哼哼几声,动了动,竟然甦醒过来,他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他的眼里充满了恐惧、懊悔,指了指我的袍子说道:“快,快,脱下来,这东西穿不得啊!” 借着这股邪恶的力量,此时我竟能开口说起话来,声音沧桑、嘶哑、怪竦、阴沉,像是将死之人发出的一样,道:“穿不得?我偏要穿!”接着冷笑了几声。老郎中倒吸了口凉气,嘟囔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斜眼看了看他,知道他在惊讶我为什么能说话,这是完全违背他所谓的经脉气血。 想想刚才被这老头折磨得生不如死,心中怨恨之极,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他见我眼中有杀气,眼神里更加充满了恐惧,倒退几下。颤抖地说道:“你想干什么?”我不搭话,继续威慑地向他移步过去。 那老头从自己身上抽出一张符来,顿时出现了几个黑影,来得正好,就是这几个,当时我和父亲上山时,就是它们阻拦的我们,害得我差点掉下崖去。此时正合我意,那几个黑影朝我身上袭来,是不是又想附我的身啊?我冷哼一声,稍用力挥了挥袍袖,伴随着一股阴风,轻松地便把它们击退了。我狂笑几声,震响着整个山林,这黑袍是个宝贝啊,怪不得这个老东西不让穿呢。 笑声震颤着我整个的心肺,那老头见我如此轻易的便破了他的煞,吞咽几口唾沫,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要我的命可以,但是我求你,你一定把袍子脱下来,不然……不然就大祸临头了。” 大祸临头?邪恶的力量充满了我的头脑,我现在还怕什么?一只乌鸦飞落在我的肩头,“嘎嘎”地叫了几声,好悦耳的声音啊!我现在就像痴迷毒品一样,深爱着这黑暗和力量,我想要变得更强大。我感觉自己已超越了生死,控制了轮回,只有拥有这种力量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快感。 158 我感觉自己的力量由黑袍扩散到全身,并且能够吸收外界的灵气。好神奇的感觉,如果把世间所有的力量都吸聚过来,我岂不成为世上最强大的人了,我的贪念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这袍子给了我力量,也给了我欲望。 我放飞那只乌鸦,说道:“去告诉她,我又回来了!”它嘶哑的叫了几声,兴奋着、猛扑打了几下翅膀,便飞窜到山上去了。 那老头站起身,不由分说,直接朝我身上扑来,想把这件袍子从我身上扒下来,我本想饶他一次,可是我现在被他激怒了,我一只手抓住他的领口,用力狠甩出去,只听他闷哼一声,一个踉跄,被我甩出两米多远,我狂笑几声,没想到我现在的力气这么大。 我走过去,伸出手来,他惊恐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我手接触到他头颅,想要吸走他灵气,他反而镇定下来,说道:“你可知道这袍子是个什么东西吗?”我“哈哈”几声冷笑,没有理会,因为我只知道这袍子是个天大的宝贝,他接着又说道:“这条路,你一旦走上就不能回头了,你可要想好了!”什么路不路的,我现在还怕什么?我更加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第105页 这时老郎中过来说道:“阿良,你小子不要干出浑事来?他虽然算计咱们,但你也不能这样啊!”我沙哑的朝老郎中说道:“你,不要多管闲事!”老郎中见我说出这种忤逆的话来,气得全身颤抖,脸色煞白,但是什么话也不敢说。也难怪,我以前对他太尊敬了。说出这种话来,我心中反而感觉舒服很多。 我现在就像一头饿狼,贪婪一点点吸去他身上的灵气,当那股气流达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大吃一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力量竟反弹回去。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不能融他的力量呢? 我松开他的头,气恼得在那里大声咆哮,山林里的鸟雀一时惊得四起纷飞。难道我只能拥有这点力量,停止不前了吗?难道这袍子是件废物?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我随手抓起一只麻雀,用力一捏,将它的肠子、内脏都挤了出来,将血滴进我的嘴里。 老郎中过来说道:“咱们带干粮了,你别吃这个啊!”说着颤抖着递过来一个馒头,我看着他手上的皮肤像松树皮一样皲裂着,眼里婆娑含着泪水,竟一时心软下来,扔下手里的死鸟,冷冷地说道:“不饿!” 我不再理会那个老头,继续上山,走在前面,发现老郎中没有跟来,转头说道:“走啊!”老郎中跟过来,吞吞吐吐地说道:“要不,要不,咱不上了吧!我那都是小事,咱们还是下去吧!”我有些烦躁,说道:“我上去有事!”说着不再理会他,自己走了上去,老郎中想了想,无奈得又跟了过来。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几声“嗷嗷”的呻吟叫声,我和老郎中寻声而去,竟是那只雄壮的狼王,好像是受伤了躺在草丛中,前腿上有个很深的伤口,看来是经过一场激烈地厮杀,旁边却是白狼,正帮着狼王舔着伤口,不知道谁,竟连狼王都能伤到。我走过去,白狼竟认不得我了,站起身来,恶意的瞪视着我,嘴里“呜呜”的低吼。我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会认得我呢? 我将袍帽捥放在脑后,白狼见是我,便蹒跚地走了过来,它好像也受伤了,在我身上摩擦舔闻着,就像一个受过欺负的孩子一样。 白狼忽然害怕似得怪叫一声,几个灰影跳到我身后,我转过头一看,竟是那匹杂毛灰狼,旁边跟着几匹健壮的成年狼。我早该想到是它了。它们露出白森森的牙,威叫着,向这边围拢过来,老郎中吓得脸色惨白,直往后退。 它们好像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只是恶狠狠地瞪着狼王,看来是要赶尽杀绝。狼王这时站起身来,甩甩了身上的灰土,毛发虽然没有以前的油亮,但是依然精神地抖竖着,眼神却远没有当初的威傲了。 159 狼王走了过去,好像不太希望我们帮助,那几头灰狼摇晃了几下脑袋,斗志正勇,眼神里充满了一种等待好久的渴望,露出他们贪婪的本性来。我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心中有一股蔑视,趁人之威算什么行径。且看它们斗得怎么吧。 别看狼王有伤在身,但是斗志昂扬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还没等灰狼反应过来,直接扑将过去,直奔那匹带头的杂毛灰狼,看来经验还是很丰富。但是毕竟有伤在身,动作迟缓很多,灰狼竟躲了过去。几扑几跳下来,几匹灰狼竟均不反击,起初我还挺惊讶,后来才知道灰狼的险恶用心,原来他们是想累死狼王。 狼王只能最后一搏了,如果耗下去,时间长了状况会更加糟糕。渐渐地狼王体力不支,在扑向杂毛灰狼的一瞬间,被它反击一爪,划伤了眼睛,狼王“嗷嗷”惨叫几声,蹿躲在我身后,趴在那里,悲惨的长啸着。在一旁一直没有插手的白狼,这时蹒跚地跑了过来,帮着狼王舔着眼睛上的血迹。 三头灰狼示威般的叫了几声,围了过来,灰狼首当其冲,第一个跃起扑向狼王,想要给它来个最后的了断。我冷哼一声,心想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当它腾跃到半空的时候,我伸出右手扣抓住它的脖子,灰狼“嗞嗞”乱叫几声,被我抓在手里上不来下不去,我感觉着它脖子上的温度,还有完美脆弱的喉结,灰狼一时急了,把牙全露了出来,在我手上乱蹬乱咬,我突然感觉刺痛了一下,胳膊竟被它咬了一下,鲜血正往下流着。 我被激恼了,本不想要它性命,此时别怪我了,怒吼道:“畜生!”提起它来,狠狠地摔在地下,随着落地,只听见灰狼惨叫一声,估计不死也骨折了。现在并没有消去我心中的怒火,我提起它的后腿来,再一次甩在地上,灰狼闷哼一声,脑浆迸裂开来,即时便死去了,竟没有半点反应。 其它的两只灰狼看着如此血惺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退后了几步夹着尾巴,急忙便逃跑掉了。这时我发现老郎中和狼王还有白狼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是一种惊讶、恐惧,这时我说道:“对付敌人就应该这样,不然他就会对你这样!” 这时,狼王迎着风,缓慢地站起身来,踏着落叶,蹒跚地走开了,白狼跟在后面,转头看着着我,眼神复杂,充满了无奈。我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初秋的清爽,心中略过一丝悲哀。也许它俩害怕我的残忍了吧,或许我又错了,连凶残的狼都胆怯于我的做法。 阳光依旧明媚着,我重新带着帽子,抹了抹身上的血迹,继续赶路,经过那个迷阵我连《阴宅九书》都没查看,便轻松的过去了,看来自己的修为已然不浅了,心中难免一喜。
第106页 我和老郎中走近那隔云道观,马上又要见到师傅了,有些激动,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还好吗,是不是依然那么清美,而香儿是不是还是那样恶毒,一想到香儿心中便怒火激升。老郎中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匾额,惊道:“咦?原本不是清云道观吗,现下怎么是隔云道观了呢?”然后老郎中不停“隔云,隔云”地念叨着,我有些不耐烦了,说道:“还不进去?你是要来找宝贝,还是找那位俊师傅啊?” 老郎中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对了!对了!定是那句卷帷望月空长嘆,美人如画隔云端,隔云端……应该是这样!”然后嘆息一声,接着说道:“这都怪我啊,真是做孽啊!”我不知道老郎中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估计是和师傅有一关系吧,这美人应该说的就是师傅。 老郎中接着我说道:“阿良啊,我只是想见那个香儿一面,不过不能让她看见我,你能不能去把她叫出来,我看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还有这等奇事,老郎中怎么会想见这香儿呢,不是师傅啊?怎么还偷偷摸摸的,一时想不透其中原委,估计是另有隐情。 我走近院内,依然是那么清静古朴,浮云轻绕,紫烟裊裊,芳草胜浓花,古松伴青石,灵鸟鸣钟秀,斜阳映瓦墙,鹅卵弯径通幽处,白玉珊瑚雕栅栏,进来后心一下静了许多,真是个人间仙境,与自然融合之地,咦?怎么不见师傅呢。 我刚要推门进到屋里,只听见有人在屋里说道:“你快下山去吧!兴许能躲过此难!” 160 我心中一喜,这不是师傅的声音吗?难道她已经知道我要来山上了,但是这难不难的从何说起呢?我在门外朝屋里喊道:“师傅,是我啊!” 这时,只听见门“执拗”一声推开了,师傅出现在门口,素衣玉容,用极其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嘴里惊奇地念叨着:“你你……”而在我看见师傅一瞬间,我突然产生一股嫉妒的恶意,心性一时大变,我转头猛得发现角落里刺眼地躺着那只乌鸦,夕阳照在它的尸体上,微风拂动着它的羽毛,我心头一丝凄凉、一阵怒意。 我走了过去,用脚翻弄了几下乌鸦的尸体,师傅问道:“这凶鸟是你引来的?”我冷冷的哼一声,说道:“你干的?”师傅说道:“我早就应该猜到你还会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师傅应该是和邪神说的吧,而此时的我好像他的傀儡一般,说道:“老太婆,上次我一时心急,上了你的当,没想到你竟手段这么卑鄙!传出去真是个笑话啊!” 师傅抿了一下嘴角一笑说道:“笑话就笑话,卑鄙就卑鄙吧,我老太婆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对付你还用讲什么道义吗?您倒是挺可怜的,被困在别人的身体里!”我一时气恼,热血直涌上头,后来才知道这次又上当了。 师傅几句话便把我心中的怒火撩拨起来,握紧拳头指向师傅,这时门里又冲出一人来带着面纱,正是香儿,她见我手握成拳,尖酸地说道:“怎么又是你啊,你怎么还没死啊你,这回上来又干吗啊!你握着拳头干吗?难道你还想对师傅怎么样不成啊?” 说着,指手划脚的便朝我身边过来,指着我的脸,喋喋不休,语言犀利,难以入耳,就像刀子一样刺痛我的心脏,嘴里唾沫飘飞,表情极是轻蔑,我强忍着怒气,转头看了看他,粗哑地说道:“滚开!”这时师傅见我语气带着杀气,说道:“香儿,这危险,快离开点!” 香儿违拗地说道:“有什么危险地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把我怎么的啊!你还带着帽子!干吗?冒充什么呢你?”说着把我的帽子掀到脑后,一股阳光直射到我的双眸,我感觉到一股透心的烦躁,再不能压抑自己的怒火了,一巴掌直接打在她的脸上,只听见“啪”得一声脆响,香儿应声倒地,我感觉自己手上都火辣辣的疼。我感觉心中一阵快感,许多时间的压抑与屈辱都让这一耳光承受了,报复心理极度膨胀。 只见香儿被我打得面纱下竟殷出一丝血迹来,这是师傅惊呼一声:“香儿!”门外竟也有人喊道:“香儿!”我回头一看是老郎中,他正在朝这边跑过来。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这香儿和老郎中有什么关系,还是? 老郎中跑过来后,抱着香儿,说道:“香儿,你没事吧!”香儿看见老郎中后,眼里神情复杂,又是惊喜,又是愤怒,还夹带着哀怨。说道:“你……你怎么来了?”老郎中眼里泪光闪烁,颤抖的手轻轻揭开香儿的面纱,我又是一惊,原来香儿的半张脸上是块伤疤,太可怕了,怪不得他天天用纱布将脸盖上,原来是有难言之隐。香儿马上打开老郎中的手,用面纱又把脸盖上了。 老郎中看着香儿,脸上肌肉扭曲着,眼神惊惧,泪水哗一下就涌将出来,说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你成这个样子!”香儿冷冷一笑什么也不说,只是不住的摇摇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不知道其中原委,这时突然感到脑后一阵麻木,只感觉眼前一模糊,好像看见前面有一个人手持一桿白幡,一跳一跳的引着我往前走,我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便昏昏的晕了过去。 161 当我醒来时,闻到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我幽幽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梨花红木床上,厚实的锦被暖洋洋的,这不是师傅的床吗,这可不妥,慌忙就要下床,可是感觉一点力气也没有,额头上感觉一阵炙痛,我轻轻地摸了一下,好像凸出个肉疙瘩,比以前还要痛上几分。
第107页 我揉了揉眼,观察了一下四周,见一人素衣玉影,面色苍黄,带着几丝忧虑,倚立在窗户那,观望着外面,好像有几分病态。这不是师傅吗?我刚要喊出声,努力了几下,突然发现自己又不能说话了。想喊师傅,可是根本声不成调,师傅见我醒了,走了过来说道:“醒了啊?别乱动,你呀现在又回到当初了,不再受那个东西左右了!” 师傅说的应该是邪神吧,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清爽了许多,许多杂念荡然无存,不再有什么嫉妒、孽欲、烦躁,忽然感觉世界多美好,原来这世间的好坏美丑都是在人心!如果每个人的心都是向善向美的,世间不知道会去掉多少烦恼。人的苦闷都由心生,忽然体会到那世间万物也由心生。就像一种介质,传达着自己的爱善,波及着周围的人,使人的精神得到一种升华,好像能与宇宙融为一体的,觉有情方可得正果。 我向师傅傻傻一笑,忽然发现师傅气色不对,好像受过极大的消耗一样,没有一丝血气,心想这是不是又是因为我啊,师傅见我笑得如此开心,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傻小子,笑傻了都!” 师傅突然好像想到什么,说道:“哦,对了,看你这么开心,我送你件小玩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一时来了精神,坐起身来,不知道师傅要给我什么好东西,师傅转身走到自己的台桌前,打开一个红油兰纹漆匣,掀开里面的绸布,取出一个纯白的东西,交到我手上,我双手接过,拿在手里感觉还挺有份量,仔细观察,原来是块石头雕成的笑佛,师傅说道:“这东西是我年轻时候别人送的,你收下吧,我……我留着也用不上了,如果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它,看它笑得这么开心,你心情也会好起来的。如果以后缺钱了,也能换些顶顶急用!”我心想这是师傅给我的,我怎么可能卖了它呢,我一定要好好的保存它,再说了这块石头也值不了多少吧。 我拿着它不停的抚摸着,感觉它如油脂一般,更像是小孩的皮肤,摸上去感觉柔滑无骨。雕得精细流畅,栩栩如生,巧夺开工,一见便有一种亲切感,拿在手里不想再松开它。 这时门开了,只见老郎中端了碗药进来了,见我醒了,轻轻的嘆了口气,没说什么,师傅问道:“香儿她怎么样了?”老郎中道:“好了,幸亏调理的及时!”我想起来了,昏倒前我好像不由自主的打了香儿一下,好像下手还挺重。一时感觉脸红如烤,羞愧难当。 老郎中说道:“您先把这药喝了吧,刚熬好的!”师傅一笑道:“算了不喝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不糟蹋这些好药了!”我看了看汤色,闻了几下药味,知道这几味中药全是极其珍贵大补的东西,看来师傅身体确实虚弱着。 老郎中又相让了几次,师傅最后只好道:“我身体到了什么地步我还不知道吗?”老郎中嘆了口气,只好放下药碗。师傅见场面尴尬,轻轻问道:“这么多年了,您的那只手还没好利索吗?”老郎中一笑说道:“哪还能好啊,有一只手能用就不错了!” 过了良久,老郎中看着窗外,眯着眼,好像回忆着很久以前的事说道:“当年,我给人医病,出了差错,被人打断了两手,正好被你和你的清风师兄遇见,一人给我医治一只手,你那师兄虽然一身是才,可就是心眼小了点,胸怀不够,因为我多看了你几眼,后来我也只是一只手能用了,这也不怪我,当年你长得真是倾国倾城。”现在师傅长得仍然是花容月貌,可想而知当年是多么的漂亮。 老郎中顿了顿,接着说道:“再后来,因为香儿,我住在山下,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等我再上山看她时,就遇见了一些脏东西,再后来,就没上来过,大家都传说这山出了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后来我感觉里面有隐情,便放出传言说这山上有宝贝,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人来上山寻宝,除了阿良他父子俩还真没有人能上得去,所以这次我才让他把我带上来的,就是为了见香儿一面。” 师傅想了想说道:“哦,怪不得呢?当时他一味吃醋,可谁也没能想到你是香儿的爷爷呢?香儿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提起过,你老往山上跑,他怎么不怀疑呢?况且他本来就对这些事就看得很重。”老郎中尴尬地呵呵一笑说道:“不提也罢,都这么大年纪了!” 师傅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看着远处,说道:“你可知道为何是隔云道观的吗?”老郎中说道:“是不是卷帷望月空长嘆,美人如画隔云端啊?”师傅长长地嘆了口气,忧伤地说道:“那天我们终于没能忍住,吵了一架,他留下一封信笺便离开了。从此杳无音信,生死不知,后来阿良来了,我才知道他过得挺好。”我才明白他们这会谈论的人原来就是岛上的太爷啊,我说老感觉他和师傅的关系并非一般,听着师傅的语气,关切之意很是深重。 说完,师傅走过来打开一个柜子,柜子里放着一个更为精緻的木匣,打开后,里面仅放着一封信,师傅双手轻轻地捏出来,递给老郎中说道:“就这个了!”老郎中一下站起身来,慌乱摇着手说道:“这个我可看不得,看不得。” 师傅收回去说道:“如今,如今已经是……”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我一时都慌了起来,师傅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今天怎么会掉泪呢?难道是想太爷了不成?看来当时应该把太爷叫来,这样不就圆满了吗?感情的事啊,真是闹不太懂。
第108页 师傅突然脸色变得非常令人恐怖,语气严厉说道:“你们快下山去吧,还有把你的孙女也带下去吧,我不想再见你们了!”我们对师傅的举动反差惊呆了,师傅这时甩门出去留下句话道:“你们今天就必须下山!” 162 师傅走后,我和老郎中都是一脸惊愕,呆在那里。均想不通师傅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人一样。 “阿良啊,你可知道为了把你救醒,你师傅她费了多大力气吗?”过了良久,老郎中才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摇了摇头,当时我还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老郎中只是嘆了口气,也摇了摇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老郎中看着我说道。我点了点头,真不知道老郎中这时候还有这份闲心。 “那是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自认为医术高明,无所不通,一般的小病根本不在话下,疑难杂症也是药到病除。可是我遇见了一个改变我一生命运的人,一个女疯子。”我睁大眼睛,仔细地听着,好像很有传奇色彩。 “她不知得了什么疯病,精神恍惚,言行失常,但是我看了很久,但怎么也查不出来病根来,唉……好久没遇到过种难治的病了,心中又兴奋又紧张,当时我整整三天三夜没睡觉,就想找出这病因,却因为疲劳过度,三天下来头发竟白了大半。”我看了看老郎中现在的头发,现在全都白了。心想如果当治不好病再把自己的身体的搞垮了真不值得,但是我也很了解他当时的心情,就像我学医一样,总想试试自己的医术,遇到什么怪病,总是想探个究竟,但老郎中竟痴迷到这种程度,真是个标准的医痴。 “第四天的时候,还是没有一点进展,而我已经身心疲惫像失心疯一样,固执地认为这女人是装疯卖傻,于是决定兵行险着,在药里放了酒麴。逼她喝下,希望在她醉的时候能让她实话。可是加的太多,普通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一斤酒就醉得不行了,我一时心急失策,让那女疯子喝得了太多,结果竟连醉了七天,但仍是疯疯傻傻。后来竟活活醉死。”这时老郎中低下头去,脸色焦黄,很是自责,仿佛回忆着当年的事一样。 “后来,她当家的见我将一个活人医死,便将我的手打断了!”老郎中看着窗外道。 听到此处,我感觉一丝不安,这故事好像在哪里听过啊。我努力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好像就在那,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越是想越是抓不住头绪,一时撕抓着自己的头发。 “对!那女疯子就是你奶奶!”老郎中瞪视着我,郑重地给我说道:“而打断我手的那人就是你爷爷,唉,你父亲小时候和你长得太像了,你们一上山我便认出来了!”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奶奶、爷爷、父亲,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像安排好了一样,怎么会这么凑巧呢?爷爷去世前给我说过,奶奶是被庸医害死,因为奶奶根本没病,她只是闹坛而已。我现在竟忘了。我的记忆一下回到了爷爷去世的时候,那时我同时也看见了奶奶,我的泪一下涌将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可能是思念爷爷或父亲了,或是对奶奶的身世的悲悯,反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是我害了你奶奶!我这一辈子老做错事。”老郎中摸着我的头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一个人,感觉现在对老郎中的感情越来越复杂了。我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心想事已经如此,还多想有什么用,他也得到了报应不是吗? “我双手残了之后,遇见了你师傅和她的清风师兄,他俩见我可怜,问明原因,他们都很惋惜,约定一人给我医一只手,然后慢慢给我讲解其中原委。结果因为我多看了你师傅几眼,她的清风师兄便没尽力帮我医治,直到现在也只有一只能用!”老郎中说的清风师兄应该是太爷了,没想到他这么小心眼,但是看太爷不像是这种小肚鸡肠的人啊,我向老郎中投去怀疑的目光。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老郎中嘆息道,“这是一块心魔,这个清风自称什么有道之士,却逊在这事上!”听老郎中的语气好像对太爷有些瞧不起。 “阿良,你可知道这样一句话叫做厚德载物啊?”老郎中问道。 我虽知道这话,本意应该是好人好报一类的吧,也许老郎中有更深的见解不成。 “那你说你的那位太爷是不是厚德的人呢?”老郎中接着问,太爷为人和善,尽做好事,大家都尊敬他,应该算得上是厚德了,便朝老郎中点点头。 “你太年轻了!”老郎中摇头说道,“世间有几人能做到厚德呢?他连自己都信不过,怎么能载物呢?怎么能和你师傅在一起呢?这种福气他承载不起啊!人没有受不了的罪,但有享不了的福,人心所致!”老郎中怎么把太爷扁得这么低啊,太爷也算是德高望众,看来两人好像心存芥蒂。 “咱们该下山去了,如果抓紧,也许能赶上!”老郎中接着说。 不知道老郎中要带我去哪? 163 我和老郎中在屋内忽然听见几声哭喊,声音很是悽厉。 “走!快去看看出什么事了!”老郎中急切的跃出门外,我听着这声音好像香儿的,怪不得他这么着急,我慌忙披上衣服,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但还能勉强的站起来,情急中穿了一只鞋,跟着老郎中窜了出去。
第109页 只见香儿正跪坐在师傅的门旁,满脸泪痕,遮脸的纱布也不在了,正伤心地嚎啕大哭。我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老郎中一看香儿哭得这么伤心,赶忙上前想扶起她,谁知香儿充满敌意,一把将老郎中推开,哽咽着说道:“你别过来,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老郎中被她推了一个踉跄,我赶忙扶着,这么大年纪了,可别再摔坏了,老郎中一脸惊恐,脸上表情麻木说道:“我……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你做好事了,你是个好人!你积德了!”香儿站起身来,泼辣地用袖子将泪一抹。香儿对她爷爷这么不礼貌,再怎么说他也是爷爷啊。 “我……”老郎中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你,你什么你,你是哑了还是聋了,你老糊涂啦?你耳朵塞毛啦?”香儿的嘴喋喋不休,咄咄逼人,口水都喷到了老郎中脸上,真是厉害,我听着都感觉一身冷汗,一个长辈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污辱呢。 “啪!”只听一声脆响,只见香儿的脸上出现了五个红指印,老郎中一时呆在那里,脸上青筋暴突,手仍举着,正剧烈的颤抖,看来真是气急了,打了香儿一下。 完了,香儿本来性情刚烈像炮药,老郎中打她一下可真法收拾了。香儿惊恐的瞪着眼睛,摸着自己的脸,说道:“你……你竟然打我?” “我……”老郎中这才后悔,但是我感觉已经晚了。 “我死给你们看!”香儿说完,哭着捂着嘴,转身便跑。老郎中蹒跚地追了出去,边喊道:“是爷爷不对,你等等啊!等等啊!” “这又怎么了”房门开了,师傅走了出来,焦急地喊道,“香儿!你去哪啊?你回来啊!师傅答应让你留下。”香儿像没听见一样,直奔山下。 师傅嘆了口气,满脸愁容,看了看我道:“你先进来吧。” 进了屋,师傅说道:“香儿这一去恐怕要坏事,可要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听不懂师傅说的什么。只是能看出师傅要赶香儿下山,她才哭得这么伤心。 师傅在屋里踱着步子,一会看看我,一会掐掐手指,脸色凝重,昏暗的光线照在她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过了许久,停了下来,郑重地给我说道:“这一切,我都已经布好了局,出了这个岔子,或许命该如此,难逃这一劫!这样,你记住,你马上去找香儿他们,等找到后,一定要带着他们下山,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回来,听到没有!” 我见师傅眼神很是坚定,只好用力点点头,刚要走出去几步,师傅把我叫回去说道:“阿良,你在山上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教你什么本事。你……你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师傅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师傅说这些话,什么见到见不到的。她当年救我一命,我还没孝顺她来报答呢,我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 师傅从柜子里重新捧出两封信笺,轻声说道:“阿良,你帮我把这东西交给我的清风师兄,就是岛上你那位太爷。”我小心的接过信来,贴身放到腰间布袋里,拍了拍,让她放心。 我敏锐的发现师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极度痛苦、压抑,虽然极力隐藏,但眼神出卖了她。 师傅转过身去,身形消瘦了许多,擦拭了几下眼泪,说道:“你走吧,快去!记得尽量把信带到……”我看了看师傅情绪不是太好,也不敢多耽搁,免得再惹他生气,转身便往外走。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房里传出师傅凄凉的声音。 164 等我出了道观门口,才发现天边夕阳西下、残阳如血,肚中也有几分飢饿,再加上身体才刚恢复,脚下虚浮无力。但一想事出紧急,不能再耽搁下去,于是硬撑着往山下走去。 穿过老树洞,用杂草将树洞堵好,天色渐晚,周围树木在夜色的笼罩下张牙舞爪,不时传来几声夜枭凄啼,几阵阴风吹来,“哗啦啦”吹动着枝叶,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这么晚到哪里去找香儿他们吶,再说以香儿的性格,即便找到了,再表达不清,也不会听我的,总不能把他打晕,扛下山去,可不能让她再坏了师傅所说的计划了。 这香儿啊真是少找的主,不是我埋怨她,这个性格不改以后还会吃亏,也许只能和师傅这种豁达的人相处一起。下午还吵吵着要死要活的,现在也不知道哪去了,这路上的迷阵我才研究透彻,应该是《阴宅九书》里记载的“八卦双连岔”,香儿肯定走不出去,只是希望别再出什么事,本来已经够乱的了。 我在山路上凭着感觉一通乱走,忽然听到远处有人稀唢地说话声,心中一喜,原来他俩跑这来了,可算找到了,于是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去。 但是走近时吃一惊,不对,这可不是两个,大概得有七八个人,我顿时感觉来者不善,下面有煞阵和狼群,他们是怎么上来的呢,他们上来是不是对师傅不利。我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慌忙窜躲到草丛黑暗处。 那几个人粗骂吆喝着往这边过来了,我蹲坐在草丛里,低趴着头,扒开草,留出视线来,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他们,竖起耳朵努力听他们说话,希望从里面能得一些信息。
第110页 “奶奶的,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说话的是个大汉,声如铜钟,面部看不大清,但依稀看见身材魁梧得有点可怕,光着膀子,正在喝骂着前面的那个老头,因为离得太远,不敢确定那老头是不是老郎中,后面跟着好几个人,乌黑乌黑的一片,相互推攘、唬喝,都看不清模样,一时心中焦急起来。 在前面那个老头的指引下,那几个人竟走得很是顺利,正合章法,我心中一惊,这老头是谁,怎会识得此阵,转念又一想,这人定不是老郎中,那就好,但是香儿会不会在队伍里面,她俩现在都在哪呢?也看不太清里面有没有女人。 看来这几个人定是要向山上去了,我悄悄地尾随其后,他们恰好来到树洞那不再前行,我心中一紧,焦急万分,祈祷他们千万别发现树洞的秘密。 “我真不知道下步往哪走了!你们还是放了我吧!”带路的老头吃力的说着,我一听这声音中气不足,好像受伤不轻。 “别耍花样!不然我把你扔到山沟里餵狼!”那大汉朝老头吼道,声音很是粗亮,像张飞似的,听着都害怕。 “我真不知道了,你把我扔下去我也不知道!”那老头吓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大汉怒吼一声,伸手便把那老头提将起来,吼道:“你以为我不敢吗?”老头吓得乱喊乱叫,大汉拖着老头就往悬崖边上走去,我这时躲在树后,心想不能看着这些人为非作歹,但是自己势单力孱不可能与他们抗衡,只能智取,于是在地下捡起块石蛋,准备扔向他们。 “野猪!放开他!留着还有用!”人群里有一人喝住那大汉。原来那大汉叫野猪,长得真贴切。 “看来他是真不知道下面怎么走了,让我看看这小小的阵法!”那人从队伍里走了出来,这人好大的口气,我忽然感觉这人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165 月如弯钩,时隐时现。 那人身材精瘦,像个竿子似的在路口处踱来踱去,抓头挠腮,口里念叨着一些阴阳八卦的常识,好像在苦思冥想,我心想即使这“八卦双连岔”被你破了,树洞的秘密也是很难发现的。 瘦子想了一会大概是想不出破解之法,气是直哼哼,走到那老头面前说道:“快说,这路到底怎么走,要不然我让人把你扔下悬崖。” “我真不知道啊,我都已经在你们手上了,怎么还敢耍花样呢?”那老头连连求饶。 “哼!不知道?”瘦子趴在老头脸上喊道:“野猪!” 那个大汉从人群里晃晃地走了出来,一把抓住老头的胸口,“哈哈”几声狞笑,说道:“你这老骨头,吃起来隔牙,还是把你摔死好玩。”说着把老头提了起来,就往悬崖边上走去,看来这次他们来真的了。 “救命吶,救命吶!”老头在野猪手里乱翻腾,活脱像个瘦鸡仔。 野猪没费半点力气将老头拖向悬崖边上,就准备往下扔,老头吓得声音直颤抖,看来这野猪是个劲敌,看我先打他一下,暴露自己就暴露吧,也没时间多想了,还不知道队伍里面还有没有更棘手的傢伙。 我紧握住石蛋,瞄准了野猪的头,正要扔出去,忽然一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我一惊!心念如闪,什么人竟在我背后我都没发现,是不是队伍里的人,看来事情不妙,不是被他们发现了吧。我猛一转头,想看看对方是谁,可是转头的一瞬间被一只粗糙的手,轻轻一用力便卡住了嗓子,力道恰到好处,我竟发不出半点声音,一看就知道是行家。月色暗黯,我只能模糊地看见这人戴着块黑面纱,双眼贼光闪现。 “嘘!”蒙面人竖起食指,示意我别出声。 这人是谁?至少应该不是这队伍里的,也就是说我目前是安全的,但是此人是敌是友就弄不清了。 “快!别让她跑了!”忽然人群里传出一声惊呼,队伍顿时一片混乱,“快去找,她跑不远。”看来队伍里有人趁乱跑掉了。 坏了!如果他们找到这来,岂不把我们暴露了吗! “我一出去,你就往树上爬!”蒙面人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随后俯下身子像蛇一样迅速的游走了,好功夫啊,忽然听到远处一声:“她在这啊,快来啊!”这声音分明就是蒙面人的。我一想原来是他引开队伍的注意力,让我腾出时间爬树,还等什么,我抱着树就往上爬,身体正壮,爬树倒还是很轻松的。 正爬着,蒙面人好像回来了,在我屁股上一托,最难爬的那个树叉,一下就上来了。而蒙面人爬上这棵树如履平地,不费吹灰之力,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们俩在树上往下看,视野开阔多了。 只见野猪和瘦子也不管那老头了,四处寻找跑掉的人,我们在树上像看热闹一样。“咕噜咕噜”我肚中飢饿,发出了声音。蒙面人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竟是个窝头,顿时感觉心中一暖,拿着就啃了起来,虽然这窝头很硬而且上面还有一股汗味,但是饿极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丑八怪,看你往哪跑?”瘦子好像抓住了逃跑的人,我和蒙面人都慌忙转过头去看看。 “救命啊!”那逃跑的女人发出一声呼救。我一惊,感觉浑身一颤,这声音明明是香儿的。她怎么落到这些人的手里了呢。
第111页 “董三爷,快来看吶,这棵老树有问题!”我心里又是一惊,坏了,定是他们寻找香儿的时候发现了树洞的秘密,这下可坏大事了。 166 - 董三爷?这人会不会是我在山下遇到的那个董老三?就是叫我高人,还想让我收他当徒弟的那个,这人怎么跑这来了? “哼,这帮笨蛋,找了半天原来在这里。”蒙面人小声的嘟囔道。 这蒙面人看来有些真本事,只是怎么还偷跟在队伍后面,咦?他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啊,我努力翻找着记忆,仿佛就在旁边,但又好像远在千里,记不起来。 “这里一定是出口,弟兄们都进来吧,这次咱们发达了!”董老三扒开树洞内的杂草,带着那帮人,推攘着、喧吵着拥了进去。 完了,师傅这下有难了,我突然想到师傅让我们下山,已然算出要出事!所以才一直想赶走我们,强调我不要再上山。不行!师傅对我救命之恩,即使有难,不能师傅自己抗,死便死了,一定要为师傅把这事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跟着看看再说。 蒙面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緻的小酒壶,拧开盖,掀翘起蒙面布,灌了一口,我想看看他的长相,可是动作太快,根本看不清,见他另一只手盘住树干,“嗤熘”一下便轻轻地落到地下,好像摆脱自身重量一样。 “走!”蒙面人将酒壶盖好,放入怀中。 而我就相形见绌了,像个狗熊,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地磨滑了下去,胳膊好像都破皮了。 我喘着粗气,跟在他后面,穿过树洞,来到道观那里,听见里面人声吵杂,我想他们肯定找来了。 我担心师傅安危,一时冲动提脚就要踢开大门,刚要碰到门的一瞬间,忽然感觉脚下好像踢到棉花一样软软的东西,把我的力气都泄掉了,我一看是蒙面人用脚挡住了我,力道拿捏极精准。 “干什么玩意你?小心惊了刀!来这边!”他有些生气地把我拉到了道观后面。 “惊了刀”,黑话,也称“惊了枪”,意思为别人拿刀或枪捕食,自己坐享其成,窃其成果。如果提前惊动了他们,他们会拿刀或枪来对付你,看来蒙面人第一次阻止我扔石块也是因为这种原因。 我们走到后院比较隐蔽的一处地方,蒙面人脚下一用力,攀墙而上,动作轻捷,犹如灵兔,俯下身来,拉住我的手,猛一发力,我感觉如腾云一般,便飞身上了墙。 我们跳下院墙,在院内偷偷地搜寻着 忽然几个人向我们这边跑了过来,我们一时无处可躲,如果被他们发现就会很麻烦,心中一下焦急起来,蒙面人拍了我一下,示意我进大屋。我跟在他后面,从窗户翻了进去。原来这屋就是当年给我治伤的那间,那口大锅还在呢,父亲走后,没人搬走,就一直放这了。 “把他们都拉到这来!”外面一阵吵杂。 “一会看我眼色行事!麻利着点!千万不要乱动。”蒙面人把我拉到神像后面,耳语几句。 “咣铛”一声脆响,房门应该是被踹开的,就听见一群人乱闹闹地进来了,点起了火把,将屋内照得通明,我借着神像的阴影,探出头去。不禁让我打了个寒颤,他……他怎么来了? 167 阿杰!是阿杰!见他衣着华丽不实,阴阳怪气,脸上多出几分奸邪,怎么会是他,他……怎么来了?我只记得太爷给父亲的东西被他偷去了,他是怎么会跟到这儿的。 我看着阿杰一时惊得呆在那里,头伸出去很是明显,蒙面人见我呆了,急忙用手把我的头按了回来,我只感觉到他的手就像钢条一样坚韧,皮肤粗糙好似生了刺一般,在我头上轻轻一按疼麻难忍,不知是不是练过铁砂掌一类的功夫。他身手这么好,都不敢轻易出来,怕是这群人真有高人。 “老太婆,快说,宝贝在哪?”董老三首先发话了。我又偷偷地探出头去,一看那群人里有香儿、还有羊倌,还有煞阵的主人,也就是上山时用布蒙我脸那个老头,都是被绑着的,他们两个老人家怎么也会着了道呢?还有董老三、阿杰、野猪、剩下的都是些壮汉子,体格健硕,脚下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其中一个面相杀气很重,脸色惨白,眼球浑浊,鼻如鹰钩很是明显,鹰鼻者食人脑髓。 被问的是师傅,她竟被这帮畜牧绑了起来。我的全身的血马上沸腾了,脑袋一热,就要冲出去。 我脚下发力,可是感觉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怎么动也走不动了,麻麻的像凝固住一般。我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蒙面人,知道又是他捣的鬼,蒙面人眯眼看着我,嘴角略带一丝桀骜地坏笑,小声说道:“不要乱动!” 我稍稍冷静下来才知道蒙面人早就料到我要冲出去了,才使了手脚,要不是他,如果自己刚才沖了出去,惊动了他们,怕连我们也要被抓住,这样局势一下就被了许多,犯了大忌。 “我一老太婆哪来的什么宝贝?”师傅一边咳嗽一边回答着他,声音好像很虚弱,火光照着他的脸上很是苍白,我感觉心口一疼,眼泪一下就涌将出来,让师傅受委屈了!一会非得给师傅出这口恶气。 “哼!没有宝贝?骗小孩呢?山下的人都知道这里的有宝贝,要不怎么这山还这么难上啊?”董老三哪会相信,脖子上的青筋暴突着。
第112页 “有宝贝你们自己找好了,我一老太婆快要走的人了,要宝贝有什么用?”师傅虽然语气无力,但是每句话逻辑清晰,看来师傅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 “说的也是!”董老三挠挠头,接着说道:“弟兄们给我找!仔细地找!” “你个笨蛋!”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阿杰,指着董老三破口大骂,“你猪脑子啊!这么大个地方去哪找?如果能找到她肯定会知道!还找个屁啊?”阿杰仍是这么奸滑,不可不防。 “哼!这傢伙还不算笨。”蒙面人小声的说道。阿杰围着师傅转了几圈,眼神奸诈,冷哼一了声,朝野猪大喊道:“野猪!饿不饿?这里有好吃的!” 野猪一听有吃的,马上来了精神,几步跨过来一边找一边问道:“在哪?在哪?” “嘿嘿”阿杰奸笑几声,指了指屋中间原那口大锅说道:“给你煮人肉吃行不?”野猪一听有人肉吃更加兴奋,手舞足蹈地叫好。 “弟兄们,弄些木柴、水来,把这老太婆放锅里给煮了!”阿杰大声的命令道。 168 这里哪来的什么宝贝啊,本来就是老郎中为了上山见香儿捏造的一个谎言。 我心中一惊,阿杰这小子真是个畜生不如,为了什么宝贝,竟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来,但是我发现师傅脸上没以有一丝慌张。 不一会,那口大锅里填满了水,下面的木柴正“忽忽”地烧着,热气腾腾、烟雾瀰漫着整个屋里。 阿杰伸手在锅上面试了试温度,马上缩了回来,装腔作势地说道:“哎哟,这水好热啊,烫死我了!”嘴脸极其噁心,令人作呕。 “老太婆啊,你看,这水也烧好了,您还是招了吧,免受皮肉之苦,我们只为求财,不为别的,若是说了,也不会难为你,什么事都好商量,再给您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说我就让人把你扔到锅里煮了!”阿杰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们真是糊涂,这山上哪里来的什么宝贝,如果真有的话还能留到今天?还有,年轻人做事不能太绝了,我看你眉中有一股黑气,如果不就此住手,定要大难临头了。”师傅有些吃力的说道。 “哼!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大难临头?少拿这些鬼把戏唬我?我就问你说还是不说?”阿杰并不在意师傅的劝诫。 “没有便是没有,你们愿意怎样就怎样吧!”师傅并不害怕他们的恐吓。 我此时心想如果阿杰真干出猪狗不如的事来,我就冲出去和他拼个死活,反正不能看着师傅被这小子伤害到。 “好!我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弟兄们把她用绳吊到锅上,看她嘴到底有多硬!”阿杰恶狠狠地说道。 “阿杰,咱们上山只为寻宝,伤人性命,节外生枝不是太妥吧!”说话的竟是董老三,没想到他倒有几分悯惜之意。 “那你说怎么办?这趟子买卖就是为了钱,肯定要不折手段,难道还要求她拿出来不成?”阿杰把董老三问了一个愣,董老三转头看了看白面鼻鹰男人,没说什么,退了下来。 此时我还能再等什么,正要冲出去求师傅,蒙面人一把将铁肩膀扣住,我感觉半身酸麻起来,动弹不得,小声说道:“先别动!”我哪听得进去,师傅现在处境太过危险,如果不去制止住他们,我还算有良心吗?于是使劲想要挣脱蒙面的人的手,可是无济于事。 “让我去!”蒙面人看了看我,眼神很是坚定,转头仔细观察着形势!我心里一下有了底,这蒙面人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如果他肯帮我,也不一定会败给他们,一定要先抓住阿杰这小子,他好像是里面的头头,擒贼先擒王嘛。 那几个大汉用绳把师傅绑上,悬吊在屋樑之下,热锅沸水之上,样子很是狼狈。我的心又酸又紧张,“咚咚”狂跳,血液全部灌进大脑,额头的汗珠滴落下来,现在就想马上冲出去救师傅。 “老太婆!快说,不然,我就先把你的老腿煮了!”阿杰怒道。 “你就是我全煮了,这也没有什么宝贝!”师傅此时还是非常镇定,我自己紧张得全身是汗,师傅却还是如此沉着,生死苦痛如行走坐立一般,不得不令人佩服。 阿杰看了看师傅,额头的上的青筋暴突着,喊道:“放!” 那几个壮汉便松了一下绳,眼看师傅的腿就要放到沸水里。 我感觉蒙面人就要冲出去。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叫道:“师傅!放开我师傅!”我一听是香儿的声音,好像势态有变。 “香儿,你……你好生糊涂啊!”师傅见香儿叫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语气有些责备。 阿杰哈哈奸笑了几声,说道:“原来这丑八怪和你是一家子啊!这下更好办了!弟兄们把她也给我吊起来!” 于是香儿也被他们悬吊在开水之上,这阿杰想出这么损的招来,真是少有的坏蛋,如果不除掉他,将来还不知道干出什么恶事来。 “香儿啊,我让你下山就是为了你让你躲过这次劫难,你怎么又回来了,如果刚才不叫我,你也就没事了,师傅现在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干吗还要……”师傅在上面给香儿说道。 “师傅,您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您对我恩重如山,就算是死,我也要心甘情愿地陪着你,还有,你给那小子治伤,把功力都耗尽了,不然就凭这几个小鬼,怎么会是你的对手?现在也不见那小子的人影了。”香儿怨恨说的那小子应该就是我吧,蒙面人转头有一种难以猜测的眼神看着我,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烫,此时缩躲在这里,感觉还不如香儿做人磊落。但是此时我出去局势更加被动,为了大局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干扰了整个事情的计划,凡事忍一下再去想去做,是很必要的,往往决胜权就在于此。
第113页 “这都是命!命里应有此劫!躲是躲不过去的。”师傅意味深长的说道。 “行了,别再叨叨了,老太婆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我不知道你害不害怕这丑八怪死,来啊,先把这丑八怪给煮了!老太婆,你记住她可是死在你的手上的。”说完阿杰得意的奸笑起来。 这下坏了,师傅心慈仁厚,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香儿去死的,看来我必须得出去了,不然师傅会急疯的。 169 - 天气异常闷热,看来就要下雨了。 蒙面人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巧精緻的酒壶,喝了一口,右手“噌”的一下,从腰间掏出个物件来,发着黯淡的幽光,一股寒气逼人而至,很是神秘,我仔细一看是一把精巧的匕首,不知道用什么特殊的材料打造而成的,看样很是锋利,反握在他手里恰到好处,不长不短,不用时可以隐在小臂后,很难发觉。看来他要出手了。 “姓白的,你仔细看看我到底是谁!”香儿突然向人群中的那位白面鹰鼻男吼道,看来香儿认识此人。 “咦?白老大这丑八怪怎么会认得你啊?”董老三摸了摸脑袋,过去仔细看着香儿说道,“哎!你看像不像前几年死了的少奶奶,眼神倒是很像,就是……就是这脸太丑了点!” “哼,是你啊!你怎么还没死?”白老大没有理会董老三,冷笑一声,向香儿轻蔑地说道。 “我呸!我被你害成这样,你不死,我怎么会死呢?你个王八蛋!”香儿怒骂着,看来仇恨很深。 “白老大!你真是少奶奶!她没死!”董老三惶恐的喊着。 “香儿这人是?”师傅有些疑惑 “师傅,就是他,就是这个王八蛋把我害成这样。这个王八蛋不得好死……”香儿不停地怒骂着。 “嘿嘿,冤家路窄啊!今天你又落我手里,算你倒霉,咱们好歹夫妻一场,阿杰先把这个丑八怪给煮了,对了,记得留个全尸。”白老大声音怪哑,透着一股邪寒之气,听了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白老大这样子命令阿杰,原来这里他才是真正的头头,一直以来没有言语,隐藏得真够深的,城府不可小觑,香儿和白老大怎么会是夫妻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哼”香儿也冷笑几声,“姓白的,夫妻一场?那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白老大捏了捏自己的鹰鼻子,思量了片刻,奸笑一声,道:“你会有话给我说?是不是要告诉我宝贝在哪,引得我们自相残杀?你太天真了!哈哈!” 我一惊,这白老大心机真是太深了,竟连这个结都猜了出来,要是我早就傻呵呵的跑过去了。 “倒是不傻!”蒙面人搂了一下头发,擦了擦头上的汗。 “阿杰,把他放进开水里!给野猪煮了吃”白老大命令着。 阿杰过来兴奋的奸笑几声,就要把香儿放进沸水里,此时师傅大声喊道:“且慢,我知道宝贝在哪?” “咦?”人群中发出惊呼,不约而同都向师傅看去,我发觉蒙面人也不禁抖了一下,是真有宝贝?还是缓兵之计? “你那先把宝贝交出来!”白老大急切的说道。 蒙面人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情绪好像也很激动。 “宝贝就在……”师傅刚要说出来。房门“哐档”一声巨响,一阵狂风呼啸着吹了进来,吹得木窗“吱呀吱呀”叫唤,随之便是大雨瓢泼倾盆而下,犹如天漏。 几个闪电照着屋里通明,气氛诡异,滚雷裂炸,声似天崩,噔噔巨响。 “哪里来的小贼?还不快滚下青头山?”门外一个黑影,传来阴森恐怖的声音,像从地狱里传上来一般,不觉让人毛骨悚然。我也是一时大惊,这是什么人?是敌是友,还是鬼怪妖魔? 170 风雨交加,滂沱大作,雨滴如豆,飞飘进屋里,猛烈地砸在门窗上,“啪啪”紧密地脆响,如从天上倾倒一般,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雨下得我心神不宁。 所有的人都望向门外,只见一人披着斗篷,迎着大雨,飘然而至,步调犹如鬼魅,随之几阵“呼呼”地狂风,将火把吹灭了几个,屋里传出几声惊呼。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阿杰声音已然颤抖。 那人看都不看阿杰一眼,径直走进屋里,所有人都向后退开几步,见他走到大锅旁边,看了看锅里的沸水说道:“还不快滚!”这声音粗哑但共振犹为强烈,绝非是用嗓子发出的。 “啊?这……这是腹语!”蒙面人惊恐的念叨着,“他是谁?怎么会通得此道?” “你们烧水做什么?”语气里透出一股寒气,逼人心肺。 说着那人伸出右手来,长长的嘆息一声,慢慢的伸到沸水里,我的心不禁拧结起来,提到了嗓子眼,他……他是人是鬼,难道不怕疼吗?这怎么可能?屋里所有的人都惊叫起来,有的惊得嘴张得老大,甚至要夺门而去。 片刻后,那人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用手将锅里的热水泼洒出来,骂道:“快滚!”,噗熘熘的热水泼到他们身上,烫得这帮坏蛋“嗷嗷”叫唤,估计他们又惊又怕,纷纷落荒而逃,野猪抱头鼠窜,撅着个大屁股,动作很是好笑。
第114页 “弟兄们快跑!”属董老三诈唬的最响,热水不断泼过去,屋里顿时乱成一团,跑的跑,窜的窜,倒的倒,颠的颠,真是够热闹的。我心稍一宽,想这帮傢伙可算是走了。 “你们这帮笨蛋,都给我回来!”白老大突然尖锐地大声吼道,犹如一盆冷水,浇醒了在场的人。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熊样?跑什么跑?”白老大果然能称老大,临危不乱,冷静异常。 白老大走到那人面前,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道:“晚辈们多有冒犯,您大人大量,冒昧问一句前辈尊姓大名?”说话如此客气,看来他还是心有顾忌。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我的名号?”那人将手背到身后,沙哑地说道,白老大先是一惊,随即脸色变得蜡黄,眼神里显露出一股杀气。 “你们若再在这里纠缠,小心你们的狗命!”说着那人用眼神扫视了一圈屋内,那些人都吓得不敢正视,有的又要逃走。 “哼!我就不信你一个人能斗得过这么多人!”白老大又拿出他那副无赖的气势。 那人听完粗犷地狂笑几声,声音竟有几分悲凉之意。 师傅看了那人几眼,淡淡地说道,“林前辈,您怎么来了?”此话一出,在场一阵譁然,我也不禁一惊,师傅这把年纪叫他前辈?这人有多大?岂不成了老妖精。难道他人老皮硬,经得住烫。 “林老鬼?他就是林老鬼?”屋里有几个中年人都惊呼道,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好像极害怕眼前的这位林前辈。 蒙面人也惊得吸了一口气,圆睁着眼,嘴里嘟囔道:“铁匠,林……林老鬼!” 171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几滴雨水从房顶滴落下来,我抬头一看,这屋年久失修现下漏雨,正巧和点泥巴,将脸抹一下,这种场合以真面目示人,总不太明智。 铁匠林老鬼,也曾听父亲提起过此人,听说他原本是个行踪不定恶人铁匠,原名叫林魁,后来叫时间长了便叫林老鬼,脾气古怪,身体健硕,有硬功夫在身,不在市井之中,常于野,有人要打造上好的刀剑方才千方百计找他,常常无果。有人说他机缘巧合得到一块奇特的鑌铁,呕心沥血,要倾心打造一把好刀,打造时将鑌铁烧红、砸形,再放入未凝的人血中激冷,这叫祭刀,方能把那块鑌铁烧打成锋利邪性之器,有人说他常出没于贪官、恶霸、豪强的家中,抓人便去放血耗死,死法极其痛苦,手法异常残忍,也算半个侠义之人,还有人说他极喜食婴儿肉,热衷于人的心脏、脑髓,所住的地方白骨累累,阴森恐怖。各种传闻,非止一端, 至于那个野猪不过是食肠肥大,刚才还吓得抱头乱跑,我看“吃人”不过是虚名唬人而已,比之林老鬼差得太远了。乡下有的小孩哭啼不止,大人便吓唬他林老鬼来了,便神奇般的不哭了。坏人更是闻风丧胆,恐怕不知道哪天让林老鬼给拿去洗刀了。他终究算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他把手放到热水里,丝毫没有反应,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打铁时间长了,对热的东西没有了反应。不知那块鑌铁,打没打出了什么好刀,我想用人血祭它,打出来也是把妖邪之物。他怎么来了这里,以他的年龄早就该入土才是。他不是来抓人去祭刀去吧?但是他功夫再高,这么多人,单枪匹马,险能斗过。不过现在有我和蒙面人,他好像也认识师傅,这样就可以站到我们这边。现在形势不稳,谁败谁负,还没定数。 “林老鬼?你还没死,你的刀打得怎么样了?拿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啊?”白老大见林老鬼只身一人,出言不敬,大有揶揄之意,看来这小子是个正宗的泼皮无赖加流氓。 “你小子用这种口气给老夫说话,看来活得不耐烦了,那成全你!”说着从锅底下抓出一把烧得正旺的炭火,在他手上还燃烧着,他的手竟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热,就要朝白老大拍去。在场的人都不禁惊叫一声,不怕热水可能有这种奇人,可是这炙热的火炭怎么解释,看来此人的确有点邪性。 白老大吓得一改反覆小人形象,扑通一下就跪倒,道:“您……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不眼不识泰山、不该出言不逊,我们马上滚,马上滚!” 林老鬼一看白老大吓成这个样,便将火炭扔了,沙哑道:“滚吧!” 突然我敏锐地察觉到白老大眼里露出凶光,随即奸邪的撇了一下嘴角,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白老大想坏点子了。 白老大双手抓住地上的泥土,奋力一撒,正好撒到了林老鬼斗篷的头罩内,林老鬼不及躲避,闷哼一声,显是眯了眼睛,白老大一看得手,大声呼叫道:“快!先把给我灭了!” 那群人一看林老鬼着了道,奋身而起,有拿猎叉、钢刀,还有铁锄,就要向林老鬼身上招呼。 这林老鬼也太虚呵了吧,好像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厉害,许是浪得虚名,也可能白老大过于狡猾,戏演得太像,我们都被骗了,我不及多想就要跳将出来,如果林老鬼被擒,我们胜的希望就太渺小了。 172 我还没完全跳出去,一个黑影从我身后飞窜出来,如飞鹰脱兔,我想一定是蒙面人,见他反握那把匕首,风一般的闪到林老鬼身前,“叮噹”几声,便击开那几人,动作很敏捷、老练,道:“谁再上前一步?问问这把刀!”
第115页 “我道是谁呢?像个乌龟一样躲在那。”白老大冷笑几声,看来他时就发觉神像后面有人了。“怎么着?都是为钱而来,一块干一票,哥哥我不会亏待你的,分一份给你?” “哼哼,不稀罕!”蒙面人冷冷的道。 “那你一路跟着我们干吗?”白老大惊奇的问道。 “盗亦有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改主意了!”蒙面人语气依旧冰冷,声音倒是很有磁性。 像蒙面人这种,以黑吃黑,坐享别人偷盗成果的称为“雀盗”,而像白老大这种称为“枪!”这种事成了便就叫做“吃枪”。“雀”明着最怕“枪”,一般不会轻易露面,但雀的道行深,枪还往往会被雀吃了。 “你一人!你看这形势,还能斗得住我们吗?今天连你也逃不掉。”白老大恶狠狠地说道。 “那来吧!”蒙面人不以为然。 “弟兄们,快上!”白老大说完,野猪扑得最积极,像一垛肥肉拍向蒙面人,蒙面人冷哼一声,躲过去,后脚顺势一带,借力打力,将野猪摔了一个狗啃屎,董老三一看先是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一看失态,急忙跳了过来,摆了个架子,说道:“小样还挺厉害,看我的!”说着握拳便向蒙面人打去。蒙面人不慌不忙,伸出手来,“啪”得一声脆响,一个巴掌将董老三打得一个踉跄,晕晕不知南北。 “笨蛋,都退下!”白老大叫道,看了看旁边两人,他们一直没有出声,体格健硕,脚步生风,看来是两个劲敌,“阿虎、阿豹快上。” 我一听这名字,再加上野猪的名字,简直就成了动物集会了,看来是白老大找来的打手,阿虎、阿豹果然有功夫,跳将过去,脚下似有千斤,不容分说就动起手来,打得我眼花缭乱,也看不清招不招势的,蒙面人招架这两人,倒还能抵挡自如,只怕时间长了,体力不支,终究落个下风,我想此时出去正好帮忙。反正现我我的脸都抹的严严实实的,吓他们一吓也总是有效果的,实在不行也弄点土撒给阿虎、阿豹,也眯他们的眼睛,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哈哈,小子看这边!”阿杰一声怪叫,我们不由都向他看去,只见阿杰正将师傅的身子往热水里松下来。 阿杰真够毒的,看来是想以此牵制蒙面人的注意力,让他败下来。阿杰这小子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就听见香儿一声惊恐的惨叫,看来担心坏了,而那口大锅离神像最近,也只有我能救得了师傅。她对我有救命之恩,绝对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 我一下跳了出去,大家一看我的脸都吓呆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阿杰一惊,手里的绳子没拉住,脱手了,师傅径直往下掉落,眼前就要掉进沸水里了,我不能就眼睁睁地这样看着,我双手用力抓向那口大锅,也许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许是我的潜能激发了出来,也许水少,竟将那口大锅拉了过来,偏离了师傅掉落的地方,师傅终于安全了。 但是那锅沸水在我的一拉之下,都翻飞出来,喷浇在我身上、脸上。我感觉一阵剧烈地炙痛,痛得我钻心裂肝,犹如万蚁撕咬,我惨烈的闷叫一声。 173 雨势渐小,原来的“哗哗”声,变得叮噹稀沥。 “阿良……”师傅摔在空地上,同时关切地向我呼喊一声。 被热水一烫,我感觉胸前皮肉犹如刀刮一般,立时挣脱着便要脱去上衣,情急之下胸前被烫熟了的皮也跟着被扒了下来,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样子极其噁心恐怖。而那本《阴宅九书》和师傅送我的白石佛也掉落在地。 幸好刚才脸上抹了一层泥,挡住了热水,不然定要把我毁容了不可,估计等好了后胸口也会留下一大块疤, 阿杰丢下绳子,用火光一照,是《阴宅九书》!虽没认出我是谁,但马上向书扑将过来,大声喊道:“阴宅九书!” 我虽然胸口疼痛无比,但是神智还是很清醒的,绝对不能让阿杰得到此书,不然他会做尽坏事,挖坟掘墓,盗财挥霍。于是我紧紧得护住那本书。 “白老大,快!宝贝在这里,有了此书,王公贵族的大墓,就随手能盗了!”阿杰双眼放光,精神异常激动,失心疯一般,看来是被钱财迷了心窍。 白老大一听,立马窜了过来,就要夺书。此时蒙面人正和阿虎阿豹斗得正烈,肯定不能过来帮我, 我死死地抱住那本书不放,一时间我们三个满身泥土污渍,虽有伤在身,疼痛难耐,但此时也顾不得了。他俩身体孱弱,眼球浑黄不清,一看就知道纵慾过度,力气并没有我的充沛。但是时间长了,我怕终究抢不过他俩,于是心中一凛,就算将书毁了也不能让他落入阿杰之手,不然后患无穷。 趁着自己力气还盛,将书用力拧撕了过来,扔向正燃的锅火之中,阿杰和白老大不禁都惊叫一声,破口恨骂了几句。想伸手去拿,但是火堆正旺,手非被烧焦不可,阿杰不知从哪里找了个长竹竿,就要挑打出来。 “呼噗”一声,只见一只手将书死死地按向火堆里,燃得正旺的火炭,立时将书淹没,再也不好挑拿了。我一看是林老鬼,他好像对热有免疫一样,现在他的手整个都在火堆里,看来是想让那本书烧尽,再把手拿手来,白老大和阿杰顿时惊呆了。
第116页 “老东西,滚开!”阿杰用力一脚踢向林老鬼的胳膊,希望他能松手,但是一脚下去纹丝不动,摆出一副与此书共存亡的架子来,阿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尴尬得站在那里。 “这一切由我而起,便由我而终吧!”林老鬼不用腹语,改用正常声音说话了,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我再一看斗篷,咦?不对,这斗篷怎么也是这么眼熟,这不是我上山时穿得那件袍子吗?就是煞阵主人黑脸老头的,他还拿这东西罩过我的头的。 先前林老鬼一直用头罩护着面部,加之夜黑,看不清其长相,此时他狼狈不堪,头罩褶皱变形,露出脸来,我一眼看过去,心中一惊,怎得会是他? 174 我大吃一惊,这不是老郎中吗? 我一下懵了,接着便是一连串的问号,他是怎么说腹语?他的手怎么会不怕热水,不怕火烧? 原来师傅是想吓走这些坏人,才故意假装认识林老鬼其人,林老鬼是否还在人世尚且不知,怎么会突然来这呢? 阿杰和白老大一看再不把书拿出来,这一切都白费了,于是拽住老郎中的腿,硬生生的把他拖拽到了一边,老郎中乱抓乱扑,很是狼狈,手好像也已经被烧焦了,原来他的手并非是不怕火的。 阿杰用棍子将火炭拨打开,挑出还未烧尽的《阴宅九书》,将火踩灭,我一看那书还剩下一小半,然而阿杰像如获至宝一样,将还有余热的书,马上揣进了怀里,看都不捨得看一眼。 阿杰和白老大虽只得半边书,但是眼中还是露出兴奋而贪婪的光芒。他俩相视一眼,眼神顿时陡变,杀气逼人,不谋而合,看来定是想出了什么坏点子,我们就怕要遭殃了。 阿杰和白老大并未向我们发难,而是操起傢伙,悄悄地绕到蒙面人后面,看来他们要先去解决掉蒙面人这个劲敌,剩下我们就好对付了,我闷哼一声,想要提醒蒙面人,但他斗得正酣,没有在意。 如果四个人一块对付蒙面人,他都难以应付,况且现在又偷袭。我捡起地上的白石佛,瞄准阿虎,他的体形较肥,目标也较大,用力投掷过去,阿虎正急于打斗,一时没注意,恰巧打在他的下体,阿虎惨叫一声,双手护住裆部,跌倒在地,在地上打起滚来,惨叫不止。我一时感觉出手有点太狠,这万一把他打出个好歹来,我岂不害了他一辈子? 此时蒙面人斗势正盛,见突然倒了一个,惊得“咦”了一下,“唰唰”几刀抢攻,阿豹连连后退,一下也不敢去接。而蒙面人则不想错失机会,攻势越来越强,我心想这才是正好汉,能把机遇牢牢的抓在手里,不让它轻易熘走,胜败也往往就在此一个细节上,转瞬即逝,抓住则成,失去则败,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再强势也会落得霸王一样的下场。 蒙面人抢攻之时,完全没有顾及到脑后还有两个坏蛋,只见阿杰眼露凶光,咬着牙,邪恶地冷笑一声,道:“去死吧!”抡起一根棍子,狠狠地朝蒙面人后脑上砸去。看来力道着实不轻,蒙面人闷哼一声,“扑通”一声狠狠地倒在地下,头上顿时流出鲜血来。阿杰“嘿嘿”满足地笑了几声,样子极是噁心,刚才我的愧疚之心,一下散去,剩下的只是怒火和仇恨。 蒙面人互不相识,拨刀相助,这份情义很是令我感动,如倾盖之交、君子之谊。此时我怒气直顶脑门,就感觉一股气流要顶出来,脑袋就要爆开一般,但是好像被一股绵绵之力压抑住,这股力量虽然柔和但好似连绵不断,将我的狂躁之气压得一点没有踪影。此时我才恍然大悟,这股绵绵之力是师傅身上才特有的,原来师傅将一种说不清的力量转到我身上了,所以才得以压抑住我体内的那股邪气。 我现在虽然满身是伤,但是为了蒙面人的这份情义,为了师傅捨命相救,我一定要拼一把,还没等我站起身来,阿杰过来一脚将我蹬了过来,恶骂道:“猪!”我此时没有躲闪,硬硬地顶了上去,阿杰就好像跺到了一块石头上,身体被拒得一个踉跄。 阿杰吃惊地看着我,我阴冷地一笑,脸上的泥化开了,样子应该也挺吓人,此时心中只想着给蒙面人、给师傅、给二妹报仇,任你是何等恶人,今天我也要撕你一块,此时只有仇恨,别的一切都放下了,心中信心百倍。人被逼急的时候就什么也不怕了。 阿杰的眼神马上回归到原本的邪恶,一股寒气逼来,而阿豹和白老大也围攻过来,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就要和他们拼个死活。 突然一股刺耳的哨声响起,这声音穿透力极强,仿佛要把耳膜鼓破一般,外面虽然还下着雨,但我估计这声音准能传到半山腰。 我一看原来是老羊倌趁我们打斗时不注意,自己把绳子挣开了,这哨音便是他吹的,见他把手放在嘴里,手势诡异,恐怕这活儿是专门练的,不然怎么会这么不同寻常的响。 我光顾着看老羊倌了,阿杰和白老大阴险地抢了过来,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无从还手,有几下打到我的头上,任我头再硬,也抵受不住,胡乱抵挡几下,无济于事,头上不时挨了几下闷棍,便也像蒙面人一样晕了过去。 175 等我悠悠转醒,见自己躺在一居室内,不见有人,烛光摇曳,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很是虚弱,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抬起头来发现胸口上全是鹅蛋般大的水泡,很是骇人。鼻端不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这香味好熟悉。我周围看了一下,竟不知现在身置何处,也不知道师傅、香儿、老郎中现在怎么样了,蒙面人脱险了吗,只感觉眼前昏蒙蒙一阵眩晕,忽然听几声低沉的闷吼声,我心中一喜,不用看便知是白狼,它怎么会来在这儿?
第117页 它见我醒了,走了过来,我本想伸手摸摸它的头,它却把嘴里叼的东西放在我手里,我拿过来一看,里面有吃的,还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凑到鼻子那闻了一下,便知是治烫烧的草药。 我拿过草药本想抹在胸口,可是需得先去掉上面水泡烂皮,才能再生出新的皮肤来,不然时间长了容易溃烂感染。可是我每抬一下头便感觉后脑千斤般沉,许是被打得太重了。挑开一个水泡,累得满头大汗,很是费劲。白狼见我活动困难,轻轻跃上床来,趴在我的胸口,用舌头把水泡舔破,烂皮也随着揭掉了下来,白狼的舌头像肉刷子一样,生满倒刺,锋利的很,但力道却恰到好处,没碰到一点肉,不一会便清理干净了。我躺在那里,心里美滋滋的,很是感动,忽然又有几分失落,世间的人有几个能比得了畜生,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狗不嫌家贫,从一而终。野鸡弃卵如家常便饭,所以世人皆鄙之。 烂皮褪掉,我往上面抹了些药,感觉舒爽无比,疼痛之意顿消,心想过不几天又能活蹦乱跳了,吃了点东西,心中对师傅却挂念的很,想着想着便又睡着了。 翌日清晨,我便早早醒来,发现白狼早已经走了,精神头好了很多,刚想下床出去看看情况,发现白狼又从外面进来了,嘴里还是叼着吃的和药,我打开一看草药成分略有改变,消炎镇痛之类的东西少了,多的是促进皮肤滋生的,我微微一笑,便知这是老郎中配的药。 突然想到,不对啊,老郎中的手已经烧焦怎么还能抓药呢?而且从制药手法来看定是生手所制,我想来想去,想不到是谁,就暂且安在香儿头上吧,如果香儿没事师傅也就没事了,一时心宽甚喜。 抹上后疼痛之感,便消了大半,又躺回床上,忽然想到一事,差点跳将起来,老郎中的手之所以不怕热,是因为他上山时曾经採过制作麻沸散一类的草药,他进隔云道观之前肯定用在自己手上。忽然一阵悲伤之感涌上心头,老郎中一只手早已经废了,留下一只手又被火烧坏,以后可怎么生活。 当年他两手都已断掉,有一只手是师傅帮他医好,后来撒了个大谎说山上有宝贝,惹来这场祸事,现在为了救师傅和香儿又把手弄残,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因果报应。这一切仿佛也与我脱不了干系,如果我不上山哪里会把阿杰他们引来。至于他怎么会腹语我却一直想不通。 老郎中现在哪里,为什么让白狼帮我送药和吃的,我现在身体还没恢复,不敢想的太多,又躺在床上,待会跟踪一下白狼一切都会知道了。 白狼一直蹲趴在门口,寸步不离,我想可能是白天怕人不敢出去走动吧,又好像是故意守着我。我不管这些,便又昏昏地睡去了,睡得天昏地暗,浑浑噩噩。 傍晚时分,夜幕初上,醒来后感觉精神头大好,发现自己的伤口红肿已消,恢复的竟如此之快,这药算是普通的药,许是自己身上有师傅的那种绵绵的气力,才使得我能恢复这般神速。白狼又走了,一定是趁我睡着了熘的,感觉尿意浓浓,推门想出去如个厕。 开门的一瞬间,听到几声吵杂,一下惊得呆在那里,看见的竟是白老大还有董老三,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他们怎么会在这,我一时木在那里,和白老大四目相对! 176 “阿贵,你在这发什么愣呢?快去给白爷烧些水来洗脸!”一声怒喝,将我从发愣中拉了回来,这谁啊?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我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竟然是小玉?就是雪姨身边的丫头。她怎么在这,听这话的意思,他好像是这里的主人,对了,这定是雪姨家,因为她这里才有这种独特的香味。 阿贵?谁是阿贵?我努力思考了一下,不禁莞尔,小玉这丫头果然聪明,她怕白老大认出我来,才叫我是阿贵,这次又让救了一次场。 白老大满身泥污,衣衫破碎还有些血渍,应该是经过一番激战,后面跟着阿虎、阿豹,但不见野猪和阿杰,阿豹扶着阿虎,恶狠狠地说道:“虎哥,下次见到这小子,一定把他那东西给割下来给你报仇!” 阿虎护着裆部,苦着脸道:“过几天试试还能不能用!如果真不能用,割谁的也不能给我换下来啊!”我一听又害怕,又想笑,但还是憋住了,心又突突地狂跳起来,万一让他们认出来,我的那东西就保不住了。 看来他们是刚到这,所以才会让我烧水洗脸,在山上时我的脸是用泥糊着的,白老大他们认不出我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还是赶快熘吧。 “这谁啊?呆头呆脑的!”白老大问小玉。 “不用理他,才来的傻伙计!”小玉陪笑着,看来和白老大很熟,而且语气很是柔和、恭谨,对白老大又敬又怕,“阿……阿贵,快去啊!”小玉差点把良字叫出来,吓得我手心冒汗,然后向我摆摆手,我会意马上离开了,阿贵这名倒是喜庆,像个伙计名,比傻狗、傻蛋好听多了。 我跑到火房里,心里盘算是逃?是留?既然白老大认不出我,我就留下来,看看他们到底是哪路神仙,况且我在明他们在暗,于是心一横烧起水来。 现在胸部伤口大好,脑袋也不浑沉了,在火房里想了想这一切的变故,怎么想也想不通其中原委,屡了屡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记得在晕之前听到老羊倌曾经吹过一个很奇怪的口哨,老羊倌吹口哨有何用意呢?白老大和董老三一身狼狈、蓬头垢面来雪姨家,看来是受了不少苦头,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刚从山上下来,老郎中能给我开药定是早已经到了山下,也就是脱离了危险,我在雪姨家,老郎中在哪呢?应该不可能再回家去住,那太暴露太危险了,那会在哪呢……我想着想着锅里的水便开了,热气喷到伤口上又感觉炙痛难耐。
第118页 这一疼突然让我想通了这一切,老羊倌吹口哨定是把白狼他们叫来的,这样一来,白老大他们定然落败,老郎中这时就会趁机逃下山来,而白老大一定会和白狼他们大战一场,继续滞留在山上,衣服定是被狼群撕破的,直到现在才刚下山来,凄悽惶惶地来到雪姨家,恰巧与我相遇。 我把烧好的水用大盆给端过去,白老大看也不看我一眼,我放下盆匆匆便要离开,董老三倒是紧盯着我不放,好像认识我一样,我突然想到了,我当初在山下和董老三有过一面之缘,小玉突然叫住我说道:“阿贵,你再弄些吃的来!”我点点头便出来了。 “这小子竟然敢出卖我,自己拿着东西跑了!等我再遇见他看我怎么收拾他!还有那个丑八怪,还没死!怎么跑山上去了。”白老大一边洗脸一边嘟囔着,听话的意思说的那小子应该是阿杰吧。 “这方圆百里的谁敢对你白爷怎么样啊?”小玉陪笑着。我隐约感觉白老大在这地界还是一定实力的。如果被他知道香儿和老郎中所在,肯定会有麻烦。 我在伙房里找了找,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心想下点药把白老大药成个傻子,就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了吧,转念一想不行,我们以恶治恶,这样我们和恶人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大丈夫岂能干那种鸡鸣狗盗之事,况且我不确实老郎中与师傅是否安好,如果他们真出了点什么差错,我一定会找白老大讨个说法。杀人偿命、血债血偿天经地义的事。 我在院子里寻摸了半天,忽然想起雪姨家大水缸里不是还有个大红鲤鱼吗?我跑了过去,看见鱼还在里面悠闲地游着,我捞了出来,那鱼全身血红血红,红得有些怪异,眼睛翻转好像瞪视着我,让我感觉不舒服,只好心中默念:我本不想杀你,可是我需得把这几个瘟神送走,以后有什么冤屈你找他们去吧。 锅里“咕嘟咕嘟”地沌着鱼,腥气很重,我闻着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总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忽然想到怎么没见雪姨啊?上次雪姨病入膏肓,还咬了我一口,不知道现在好了没,听老郎中的意思那种病没得治,难道雪姨已经……我不敢往下想,又想起雪姨以前是干那种买卖的,不禁脸上一热。 鱼沌得差不多了,刚想盛出来,伙房的门“哐当”一声开了,吓得我一机灵,差点把一盆鱼扔在地下,一看是董老三,这傢伙进来干吗,想吃鱼了还是?我见他衣服已经换上干净的,脸也洗好了。 董老三见我,嘿嘿傻笑几声,一排黄牙露了出来,样子既噁心又好笑。还没说话“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了下来,道:“阿贵哥,不……阿贵爷,贵爷!我找的你好苦,你是董老三吶,你还记得我吗?就是那天晚上我们见过面的,你这张英俊的脸我到啥时候也忘不掉,我知道你一定是真人不露相,隐居在这里,看你鹤发童颜一定有驻颜之术、长生不老之方,深不可测,深不可测啊……你收我为徒吧!” 177 我被董老三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此人在山上时并不像阿杰那样坏,如果我和他交个朋友,感化他一下,教他弃恶扬善,倒也是一件美事,不过现在过于挂念师傅她老人家,况且处境太过于危险,需得从长计议,更不想再生事端。 我转脸看了董老三一眼,见他三角眼,凤剑眉、伏犀鼻,长相颇有几分侠气,但是杀气也很重,秉性耿直,倒是一个可交之人,不是不明白他怎么跟了白老大厮混在一起,我竟有几分心动,可是自离家之后忽然感觉世态炎凉、人情冷漠、弱肉强食、崇尚金钱与权贵,不禁哀嘆一声。 董老三见我嘆气,眼珠转了转,道:“你是不是可惜我跟白老虎在一起啊?其实他人并不坏,只是手底下这么弟兄得吃饭不是,有时候可能会干点不尽人意的事来,你也知道现在世道这么乱,没有钱总会被别人看不起的。谁离了钱能活啊?我也只是混个吃喝。” 董老三这几句话犹如当头棒喝,他把这一切劣行,全都归结到“世道”上来,我想了想,忽然感觉这不是不对,自己思想一下成熟了许多,审视的眼光也悲观了许多,我们在世道面前太渺小了,因为我们只有依赖这个世道才能存活下来,世道的好与坏,我们只有承受权,就连评论权都少得可怜,更谈不上反抗,只能逆来顺受,我们逐渐变得麻木起来,一颗纯洁赤热的心变得不再那么明亮。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很有钱,只要你比别人够坏够狠,可是人活着总得讲点良心,至少为自己的后代积点福报。所以坏人都很有钱有势有官做。这句说法倒也有几分偏激。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董老三,他仿佛就像别人吐过唾沫的美食,他可以从我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然后用去发财,但是我没有理由和兴趣去成全他,或者我根本不想成全他,我内心深处有一种微妙的思想在作祟,我忽然感觉自己心胸这么狭窄,或者偏激。 我将盛了出来,脸上表情很平静,没看董老三一眼,董老三一下抱住我的腿不让我走,这人怎么这样,倒也有趣,我假装鱼汤要淌出来,要泼他一身,他吓得忙倒退几下,我狡猾地一笑,随即感觉心中一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 我将那盆鱼端到桌上,白老大应该是饿极了,不等阿虎、阿豹,自己把鱼夹到碗里狼吞虎咽起来,还直接下了手,吃相真是狼狈,小玉用非常惊讶的眼光看着我道:“这鱼?这鱼是缸里的?”我点点头,小玉刚想要说什么,但是马上停住了,脸上显得很是不安。
第119页 “咦?这缸里鱼呢?”外面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接着一个人进了屋,这不是雪姨吗?她的病应该好了,气色还不错,穿着依然那么风尘,不过声音怎么变成了这样。她一进屋便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有些刺鼻,倒是很正,不免想多闻了几下。闻多了感觉不对,感觉下体有些冲动。我想了想便明白了,雪姨是干这个的,定少不了这种偏方秘方什么的。 “哟!这不是白老大吗?”雪姨打了招呼。 “你又年轻了,又……”白老大说着一些难以入耳的话给雪姨调笑着。 雪姨冷笑了几声,并没搭话,便进了内房,白老大这不一会功夫,竟把一条整鱼吃的就剩下点汤了,然后色迷迷的跟了进去。 “这……这就剩汤了,我们都还没吃呢!有没有馒头、咸菜、大葱、大蒜拿些来!”阿豹喝道。 小玉给我使了眼色,我马上领会就去伙房去找,“再拿些酱来!”阿豹在后面叮嘱道。 小玉跟了出来,摸了摸我的脖子问道:“雪姨上次是不是把你咬伤了!”我摸了摸脖子两个牙印伤疤,点点头。 “自从上次之后,雪姨病虽好了,只是性情大变!”小玉接着说道,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小玉好像对我的麻木很失望,深出了一口气,紧紧盯着我道:“越来越像男人了!” 我并不想知道这些,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想知道老郎中和师傅现在在哪,在山上经过了这一系列的变故使我有些心灰意懒。 “你知道那鱼是用什么养得吗?”小玉又给我打了个问号。 我只感觉那鱼红得有些太过,也没感觉有什么别的不对,便摇摇头。 “女人的那东西!”小玉趴到我耳边神秘的说道。 178 我还没来得及想是什么东西,雪姨房中传来一声怒吼声:“你干什么?滚啊!” 我和小玉慌忙跑了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进了屋里,见雪姨衣衫不整,在那里哭泣着,小玉过去帮着雪姨整好衣服,问道:“雪姨,你这……这是怎么了?” 雪姨屡了屡头发,一个红红的掌印露了出来,一看便知是白老大打的。白老大表情又惊又怒道:“给装什么清高?你以为老子稀罕你……”接着便是难以入耳的辱骂。 白老大骂得极是难听,就像市井里的泼皮无赖,言语污秽不堪,唾沫横飞,样子穷凶恶极,一个爷们欺负一个女人家,还骂得这样难听,我实在忍不住,火力上涌,紧握拳头上去就要打他。 “住手!”雪姨吓退我,我惊得呆在那里。 “滚出去,有你出手的份吗?”雪姨一下把骂愣了,我现在心里才明白,自己身份太过危险,如果一时冲动,定又要吃苦头的。 雪姨先前并未理他,现在猛得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幽怨,道:“我虽是干这个的,但我有我的规矩,你今天打了我,以后可不要后悔?” 白老大哈哈一笑,轻蔑地道:“后悔?你不就是个鸡吗?还给我说这些没用的!笑话!”白老大说完,瞪了我一眼,故意狠狠推攘了我一下,向我示威,以报我刚才想打他的仇。而后甩门而去,雪姨并未气恼,冷笑一声道:“小玉,你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小玉欲言又止,看了雪姨两眼,便出去了,我跟在小玉后面,雪姨道:“阿良,你留下!” 我见雪姨叫我,回来站在雪姨身前,,雪姨倚靠在床沿上,风情万种,笑了一下道:“傻站着干吗?坐啊!”,我不敢违拗,只好坐了下来。 “女人命苦啊!”雪姨嘆了口气自言道,接着问我,“你伤好啦?” 我点点头,突然感觉雪姨挺可怜的。 “你在这里好好养养伤,什么事都不要操心,吃的喝的,你可以随时去买,没钱直接找小玉要就可以,等伤养好了,我把你送走。老郎中的手烧坏了,以后再不能用了……”雪姨语气亲切爽快,我顿生好感,再后来声音就低如蚊鸣,显然为老郎中伤感。 我突然感觉身体剧烈一震,老郎中的手,不能再用了,他本来说要下山给我治哑疾的,我多少个夜里梦见自己能够说话,能够回家叫一声爹妈,多想看到他二老的惊喜笑容,现在这个美好脆弱的梦突然就破灭了,我感觉自己身陷到一个冰窟窿里,加之思家心切,两行热泪不禁扑朔涌滚下来了。 “哭什么?没出息!”雪姨骂道。 是了,我答应过父亲以后再也不哭了,我擦了擦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袭上心头,哭容易,把泪压在内心深处才是最痛苦的,雪姨接着说道:“人活在世上,谁也靠不上,只能靠自己,懂吗?眼泪只能说明自己懦弱,只能让别人看不起,一个大老爷们哭个什么劲?唉!你还太小,世间有太多的事你还没经历过!人这一辈子,有太多的苦,你哭得过来吗?” 一股傲气在我胸中腾腾燃起,我生死尚且都不怕,这点事还叫个事吗?忽然又感觉傲气的人总会很悽苦。 “你还记得我上次得病吗?”雪姨看了看我问道。我点点头。 “你救我一命!”雪姨淡淡地说道,“我身体患了一咱怪病,其实这也是我自找的,得了这种病的人全身阴气极重,到后来便阴气攻心,谁也治不好了。”
第120页 雪姨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我那次慌乱之中,误打误撞,喝了你的血,你的脖子现在还有伤口吧?”我摸了摸脖子,才明白自己的血是纯阳提气之物,雪姨喝了得以治好了病,能救人一命,流点血原是应该。 雪姨看了看窗外,接着说道:“可是治好病后,我性情大变!”我微微地惊了一下,眼睛大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雪姨微微一笑道:“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像男人了!你看我的声音是不是变了个样?后来身体别的地方也……”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问题出在这,雪姨的病虽是治好了,可是阴差阳错现在却弄了个不伦不类,不过能活着固然最好。 雪姨不以为然的道:“没事!我这个年纪什么事也看开了,对了!白老大过几天还会来,你信不信啊?”雪姨说完狡猾地一笑,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埋了啥药,只要雪姨不再拘泥之前受的辱骂就好了。 雪姨给我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感觉雪姨这人性心性淡薄,好像风雨里摇曳的花朵一样,半绽半凋,一种凄冷的美,不过倒比阿杰那些心怀鬼胎,蛇蝎恶毒之人强上百倍。 我道别雪姨,回去后见白老大已然走了,阿虎阿豹也都不在,心想阿虎还有伤在身呢,哪天我给他采些药来,帮他治治,如果东西没坏,应该还有功能吧。 我回到自己那间房内,忽然有人敲了几下门,我推开门一看,怎么又是董老三,这人阴魂不散、疯疯癫癫地到底要干吗啊? 董老三嘿嘿一笑,又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大黄牙,样子倒有几分有趣,不过我只是摆摆手向他推脱,关上了门。董老三不恼不怒,在门外道:“贵爷啊!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教我一招,我便给你找一件奇珍异宝怎么样,什么红珊瑚、白脂玉、樱桃红玛瑙、老坑绿翠、犀牛雕、紫檀木、古玩字画都不在话下!” 我心想董老三真是有点够虎的,如果我教他几招普通的功夫,他岂不赔本了,转念一想此人倒应该是义气,诚心照人,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硬话来。不过我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等我缺钱时再说吧。 我不知道董老三走没走,便上床歇着了,白狼也一直没来,夜色悄然而至,我在床上忽然看见外面有一个白影子在飘忽晃动,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困意尽去。 179 我的心“咚咚”狂跳起来,咽了一下口水,悄悄下床。贴着墙壁,一小步一小步往窗口那边挪过去,恐怕被它发现,到了窗口,侧头向外瞧去。 只见那人周身素白,带着白帽子,脚下也是白鞋,挑着个白纸灯笼,发着幽蓝诡异的光芒,穿得整个就像出殡丧服一样,夜色下在院子里慢慢悠悠的晃着,很是骇人,大半夜见到这种情景不禁让人不寒而慄,难道雪姨这还有这种不干净的东西,他忽然向窗子这边看了一眼,我见他耸拉着脑袋,眼球白晃晃的,发着绿光,直勾勾地瞪着这边,然后向我阴森地笑了一下,我顿时感觉后背一凉,双脚就像长在地上一样,不能挪动一点,片刻后它慢慢转过头去,飘然出门而去了,幸好没过来,不然再爬进窗子来岂不更加吓人。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感觉后背都湿透了,两只脚也麻了。见他出去,恐惧之意消去大半,可是好奇心突然大增,不知道它是哪路的,是不是对雪姨不利,我现在寄居在他家,现在找她说个明白,恐怕也不太好办,如果这东西来路不正,于雪姨不利,我帮她除理一下总是应该的。 于是壮了壮胆子,就要跟出去,忽然想到如果我出去再给雪姨添麻烦怎么办,可是不去又心痒难耐,心里合计只去看看,绝不插手。于是束了束鞋子,心想一旦有危险就跑为上。 事不宜迟,我跟了出去,见那人并未走完,于是慢慢地跟上去,月色黯淡,就像害羞的大姑娘一样,空气清香,几阵凉风吹得树叶哗哗响着,倒是凉爽,我并没有心思欣赏这美景,专心地跟在白影后的不远处。 跟了好大一会,他好像不知疲倦一样,速度飞快,但是我体力有限,再加上心生恐惧、紧张不宁,又得提防他发现我,走不大会心脏狂跳,呼吸不畅,不得不停下休息,而那东西好像有意等我一样,我慢它也慢,我快它更快,我心下又惊又奇,这是人是鬼,怎么体力这么充沛,我好奇心更强了,心想待会得看看庐山真面目才甘心,如果是人的话,和他交个朋友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跟着跟着,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微微感觉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忽然一拍脑门,对了,我竟忘了一件大事,思绪如潮,心中一紧。前几天我误入一户人家,吓昏了那个极像二妹的小姐,她晕死过去,我心不安,后来见几个小伙子夜里抬着她的棺材出来,知道事情不简单,便悄悄跟着,见他们竟偷偷摸摸把棺材埋在此处,当时急于上山没时间查明利害关系,恐其有诈,只得用松石在这个地方做了阵法,使人无法走近这里,下山来两天总感觉有事未了,竟把为岔忘了。 我那阵法摆得自认为鬼斧神工,没有一点瑕疵,一般人破不了,心中一阵得意,心想看他怎么走,但是那人却如走平常街巷一般,不假思索,步法精妙熟练,不零不乱,每一步走出都合乎套路,我不禁一惊,刚才的得意劲荡然无存,两手心直冒汗,脑袋一阵眩晕,口干舌燥,心道我自己走起来还要思索一二,这人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难道世上真有如此高人,后来只得自我安慰,我年轻见识短,这点微末道行贻笑大方了。
第121页 那人轻车熟路来到小姐坟前,难道这人与那位小姐有关系吗?是不是那小姐的情郎,来这里掘坟来了,这人定懂得风水,是不是看出此地势低,易聚瘴气,水气不流,五行不通,来迁坟来了,我记得那小姐恰好埋到了一处寒泉处,大凶之地,如果迁走也不算是件坏事,我心乱如麻,我躲到高处的一棵树后,放眼看去一目了然,等看个究竟。 只见那人跪倒在坟前,行了几个礼,嘴里念叨几句,那坟头竟隐隐约约现出一人影来,那人影高瘦,无形无状,忽隐忽现,定不是凡间之物,我看不像是那位小姐的鬼魂,而白衣人站起身来,全身抖擞了一下,一下精神了许多,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将白帽子摘了下来,又忽得拜倒于地,连连磕头,动作神态和刚才全然不同,我一看惊得合不拢嘴,这人不就是董老三吗?他这是搞得什么鬼。 董老三和那人影说了几句,拿起把锹便要掘坟。 180 董老三这傢伙神经兮兮、鬼鬼祟祟地到底要干什么?若是别人,我也许会再观望一下,可是董老三这小子底子不正,跟着白老虎恐怕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如果那位小姐入土尚不得安生,我心里只会更加有愧了,于是忙跑过去,看个究竟。 那影子定是被我惊了,还未跑近便隐没不见了,鬼神之事,一旦被人道破就不灵了,此为“六耳玄机”。人人皆有两耳,两人秘谈,不希望第三个人打扰,恐其坏了计策、泄了秘密,第三个人便是那“六耳”。如来佛当年化作菩提老祖,教悟空三更学艺之时,行者便打哑语道此间无六耳,请传法术。后来保唐僧,半路杀出的妖怪为“六耳猕猴”,那东西恐怕也是行者与佛主打的哑迷吧。 董老三挖土正起劲,并未注意到我,我在他身后一看,这小子果真在刨坟呢,棺材埋得甚浅,这一会的功会便露出了半个红棺材,诈一看上去还挺吓人。 我心想再吓他一吓,在他屁股后面狠狠的踹了一脚,董老三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吓得惊叫一声,道:“我的妈妈呀!” 董老三一脸惊恐地转过头来,一看是我,摸了摸胸口道:“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贵爷吗?您怎么跟来了?” 我指了指坟头,一脸疑惑。董老三看看我,道:“你来了就好办了,我正想给你请教呢?你看这棺材不太正常啊!” 不正常?我看这董老三才不正常呢,大半夜不睡觉,穿了一身白跑这来,而且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破了我的阵的。 我打量了他一下,想不通原因,但见他穿得不伦不类,倒是还有点好笑。我蹲下身来,要看看那棺材有什么异常?月黑风高,阴风阵阵,漆红棺材,况且里面埋的人,正值青年,且没死几天,令人不寒而慄,我不敢靠太近,董老三倒是傻大胆,还用手拨弄了几下棺材上的土。 忽然棺材里传出几声“咚咚”的声响,我和董老三都停了一下,四目相对,我以为是他故意吓唬我的,可董老三看着我,以为是我弄出来的声音。我们俩一时都停在那里,我感觉事情不太对,会不会是传说中的诈尸,难道这位小姐冤气太重,趁月圆之夜,出来游荡几圈散散冤气。我寒毛一下就立了起来,自己的心跳声和董老三的喘息声,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忽然棺材里又传出那声响,果然是棺材里传出的,我吓得一个趄趔,差点抑翻在地,董老三吓得大叫一声,扔下铁锹就跑,一熘烟便没影了,我跑躲到树下,伸出头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那棺材又没了动静,董老三不知道从哪又钻了出来,道:“怎么样?跑哪去了?绿毛还是白毛?”我瞪了他一眼,什么毛不毛的,哪能这么点背,偏偏让我们碰上这事,我沖他摇摇头,示意他闭嘴。 “你去看看!”董老三推推我。我心里也害怕得紧,只得又推推他。我们推来推去的,董老三最后道:“走!一块去!活得还怕死的不成?” 我们一路上相互推攘,谁都不愿意走在前面,我感觉手心全是汗,董老三突然笑了一声,这节骨眼上他还能笑出来,是不是中邪了?董老三露着黄牙道:“贵爷,您歇着!我去!” 我一惊,这小子又搞什么鬼名堂,董老三接着道:“不过,看完之后,我若活着回来,你必须把那套步法教给我怎么样?”我一想那步法就是那天为了甩掉董老三,瞎走乱绕,却不知不觉中用到了阴阳八卦,如果他真想学我再乱编一套便是,也不是什么难事。 董老三见我答应,先是欣喜一番,颇有重赏之勇夫的气势,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到坟头那试探了几下,看没动静,便壮起胆来,用力踩了踩棺材,大叫道:“唉!没事,真没事!”会不会是吓傻了,后来竟得意忘形,在上面又唱又跳起来,还大叫道:“要不要我再给你唱段霸王别姬……” 董老三这也太不成话,怎么能在别人棺木上又唱又跳的,阴人之墓好比活人住家,董老三算是跑到别人房顶上唱戏去了。 我慌忙招手让他下来,董老三以为有事叫他,便走了过来,没走几步,突然“咣铛”一声,那棺材盖竟自己掀开了。接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尸,从里面坐立了起来。 这一变故惊得我嘴张老大,想叫却叫不出声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想转身跑,可是腿上竟没半分力气,脑子一阵眩晕,而董老三吓得两腿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呆在那里,竟连头也不敢回。
第122页 181 正当我俩吓得要逃跑之际,那“殭尸”深深得呼吸了几口气,咳嗽两声,然后一声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差点闷死了!” 我和董老三一怔,殭尸不会说话吧,这分明是个大活人,我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活人是怎么跑到棺材里的,便跑了过去看个新鲜。 寒月下,那人躺在棺材里,一身红衣,脸色焦黄,分明就是那位被我吓得晕的小姐,我蹲下身来,忽然闻到一股骚气,低头一看董老三的裤子湿漉漉地,定是刚才被吓尿了。 董老三摸了摸脑袋,面带羞愧,后退一步,道:“小姐,你叫什么名?怎么跑到棺材里去了。” “我?我叫昭娣,你们来了?是你们把棺材盖弄松的吧,不然我就闷死里面了,可吓死我了。”没想到董老三在棺材上面又蹦又跳,反而救了一条人命,昭娣说着就要哭将起来,想像一下只身躺在棺材里,又恐怖又气闷,还开不开,是够吓人的。 我见她要哭,忽然心中一痛,想起了二妹,真是太像了,便伸手去摸摸她的头,谁知昭娣一下扑到我怀里大哭起来,道:“我还以为我再也活不成了呢。”大有死里逃生的喜悦。 我突然想到以前吓唬二妹的时候,二妹也是这般抱着我一边哭,一边打我,心头一酸,心中梗塞起来。以前年少,男女之事,也是懵懂不知,但现在正值壮年,姑娘身上的香气扑鼻,难免心起绮念,又恐自己的龌龊思想玷污了她,于是轻轻地推开她。昭娣抹了抹眼泪,自知有些失态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不住的抽泣哽咽。 董老三在一旁不耐烦地道:“姑娘,先别哭啊,说说谁把你装里面去了!” 昭娣哭了好长一会,顿了顿道:“是我爹!” “啊?”董老三惊呼一声,我心中也是纳闷,这是什么缘故呢? 昭娣来回地看了看我们俩,道:“定是你们救了我,我先前踢不开,吓死我了,后来感觉上面有人挪动,棺木松动后,我才使出最后的力气掀开它,我爹说会找人来救我,果然没有骗我。” “你爹这是演的哪出啊?”董老三问道。 “我爹没给你们说吗?”昭娣看了看我们,接着嘆了口气道:“唉!你们救我性命,本应该如实相告,但是你们可否不对外人说啊?” 董老三拍了拍胸脯道,“我们都是大好人,绝对不说的。”我也朝昭娣点点头。 “我家住在青头山下的尾溪村,有一天一个叫白老虎的人来我家提亲。” “啊?白……”董老三慌忙住嘴,差点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怎么你认识?”昭娣问道。 “啊?不不不……”董老三慌忙否认。 “你若认识也不足为怪,因为这个白老虎是我们那里有名的地痞恶霸,勾结上级,手底下一群爪牙狗腿,行事歹毒,几乎没人敢惹,他已经娶了好几房小了,但是哪一个都没有好下场。我爹又不敢惹她,又说是什么报应,然后就安排了这样。” “原来是你!”董老三脱口而出。 “怎么?”昭娣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听说此事,你接着说,怎么会进了棺材的。”董老三移开话。 “我爹结识青头山下的一位神医,对麻沸药颇有研究,求了他一剂药,说能睡上五天五夜,叫什么龟散!吃了后就像死掉一样,心跳、呼吸微乎其微。我爹说这种事弄得太假恐怕瞒不过白老虎,怕他会来查看尸首,更怕他丧心病狂的开棺验尸,所以就做得很像,说五天后找人来救我出来,我也只得吃了这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瓶,我一见这瓷瓶,心中一动,这分明就是老郎中药架上的那瓶,老郎中还不让我碰,说配好后有大有用处。 我一拍脑袋,差点又做了错事,我用阵法挡着外人,也挡了救她的人,如果不是被董老三引来,昭娣岂不就此丧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局,昭娣的为了逃避白老虎,不得已假死。 我接过瓷瓶,研究了一下,感觉这东西似乎并没这么邪,怎么可能睡这么长时间,不新阵代谢吗? 我忽然想到,对了,当日我误进昭娣家中,误加了一些泄气的药,人吃了后身体会阴阳之气都会随着呼吸、血气转换倾泄出来,那再加上这瓶药,如果弄不好会没命的,睡这么长时间不死的机率太小了。 我过去摸了摸棺材的底,看看有什么异常,忽然感觉了一阵暖意蒸上来。这地原本应该是片湖或大水泡,地势低洼,极阴极寒,怎么会有热源呢? 这地下可能有古怪,拿起锹就往下挖,董老三大叫道:“你干什么?”显得很是恐慌。 182 说着董老三跑到我身前,抢过锹来道:“这……这可不能挖啊?” 我疑惑的看着他,很是不解,董老三把我拽到一旁,显是想避开昭娣,道:“我实话跟你招了吧,我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凭得全是登仙问鬼之术。这里埋得便是我的阴师,原是一位风水先生,我每天都会来拜会他,他便点化我白天干什么事、说什么话。从山上下来后,他给我说房上埋了个东西,让我赶紧把它弄走,他便附我身上,教我怎么走通这个阵,我这才进来了。其实这是个风水宝地,这寒泉下,还有一股暖流,阴阳之气并存,此为太极阴阳穴。很罕见之处啊,所以我的阴师的灵魂才免逃轮回之苦,在人间修炼。”
第123页 我这才恍然,原来董老三进了阵是有鬼指点,昭娣有这地下的阴阳灵气护着,阴阳之气融于其身,吸收天地灵气,才不至于会丧命。 天色渐明,昭娣整理了一下自己情绪,也不知把她送到哪,还是先出去吧。 他们跟着我走出迷阵,董老三说要回去换条裤子,便与我们告别。 行不多时,忽见一白影窜了过来,我定眼一看,竟是白狼。吓得昭娣差点哭将出来,我慌忙护在她身前。白狼朝我摆了摆尾,我会意跟随其后。 朝阳从东方露出笑脸来,走了好大一会,临近一村子,昭娣指着,又惊又喜道:“这就是我们村!” 昭娣慌忙就往村子跑去,来到家门前,敲门大叫:“爹!女儿回来了!” 门内迎出一人来,体态肥满,满脸红晕,便是照娣的父亲钱老爷子,见是昭娣,先是大喜,而后一脸不解,看了看门外,小心翼翼地道:“快快快进来!” 我们进了他家,见房中有几位汉子,见昭娣回来都是上前问这问那,钱老爷道:“既然昭娣回来了,大家都散了吧,这几天辛苦大家寻找了。但出去且不可说及此事,我老太爷算是拜託各位了。”语气甚是和蔼,令人感觉心头一暖,心中寻思即便以后再有人逼问也不会说这事。 钱老爷子将我们引入后堂,昭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他听,钱老子眼里放着兴奋的光芒,连连对我称谢,我便慌忙回礼。 忽然门外闯进一人来,惊得我们都站了起来,原来是昭娣家的那位壮年,就是上次找老郎中拿药还打我的那位,那人满脸喜色道:“听说妹子回来了?”钱老爷子脸色一沉道:“我说阿南啊,你莽撞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啊?看不见有客人吗?” 那人见我一惊,道:“原来是你!” “什么你你的,多亏这位小哥,要不咱们永远也找不到昭娣了!”钱老爷子语气中有责任之意,对我竟如此客气,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就说不用这么麻烦吗?那白老虎有什么好怕的,下次让我遇见我去结果那东西!”年轻人闷闷的道。 “哎呀,此事不能如此逞匹夫之勇,白老虎黑白两道,我们斗不过他,他来提亲,聘礼当时仓促之下收了,而后假让昭娣突然暴毙,幸亏这药架势才瞒得过他,现在若让他知道,岂不惹恼了这阎王。”钱老爷子一脸愁容直跺脚。 “哼!这个王八蛋,欺男霸女,下次我非得整死他。”阿南狠狠地道。 “先让昭娣洗洗换件衣服,去去晦气,在屋里别乱出来了。”钱老爷子交待着,接着问道,“对了,老先生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183 “好多了,不过看样以后是不能用了!”阿南道 “是啊,烧成那样也难为他了,他是咱们家的恩人,要好生照料才是。”钱老爷子嘱咐着。 突然门外传来几声咳嗽声,这声音怎么这般熟悉,转头一看,我霎时呆在那里,竟是老郎中,胳膊耷拉着,香儿正搀着他,。 老郎中见是我,忙过来道:“阿良,你怎么到这了!你的伤怎么样了?哦,对了,听说昭娣这孩子回来了?”样子很是关切。 昭娣便将他的一路的遭遇说给了他听!老郎中道:“昭娣这般完好归来,真是大喜啊!” 老郎中看了看我的烫伤道:“好的挺快吗!” 我点点头,关切地看着他的胳膊,老郎中兀自看了一眼,坐了下来,眼神浑浊,仿佛又想起了往事,道:“这都是我自己种下的罪孽,几年前,我带着香儿住在这青头山下,悬壶济世,本来过得挺好,但后来遇到了白老虎,当年这小子聪明能干,我本以为给香儿找了一个好的归宿,可谁知这小子发迹后,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拈花惹草,而且心狠手辣,香儿气不过……” 说到这里老郎中便停了下来,香儿好像不愿提及往事,便推脱出去了,老郎中嘆了口气,继续说道:“香儿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他把白老虎最宠的那个给毁了,白老虎才把她的脸给弄成这样,这事总归还是怨我,当年看走了眼,后来香儿便上了山,跟着阿良的师傅清竹。” 我此时才知道师傅名叫清竹,至于这事怪罪于谁,总是说不清,怪白老大为富不仁,也许更加合理。 老郎中看了看我,接着说道:“后来我上山去寻香儿,后来才知她在清云道观里。清竹当年救治过我的手,便假以找她叙旧为由看看香儿,希望她早日跟我下山才好。后来清竹的师兄清云,在外云游回来,见我频频来此,便生疑心,我自知不能再在这里,便下山去了,希望他们二人不因我而产生了隔阂,但是我思念香儿心切,便常常上山採药时看看她,可是后来还是被清风发现了。后来他二人大吵一架,清风便离开了,把清云道观改成了隔云道观。他走之前竟设了一个大大的局……” 老郎中咂了口水,接着说道:“他自知精通五行八卦之理,便设了第一道卡,八卦双连岔,他知道清竹也解不开,有意将她困在第一道卡里。山中原本有一羊倌,清风教他驭兽之术,将远近的狼群招来,唯他所用,阻断上山之路。狼群多是相互残杀,选出新的狼王,但还不是甚和谐。狼就是狼,怎么可以和人比呢,此为第二道卡。山脚处有一煞阵,是一黑脸老者所有。四周村民便传言此山闹鬼,更不敢走近了,此为第三道卡。总来说是想防我和清竹相见,羊倌应该知道这八卦双连岔的口诀,才能上山给他们送些吃的用的。这就形成了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局面。设计的甚是巧妙。后来阿良父子来了……”
第124页 老郎中看了看我,接着道:“我没想清风竟是这种小气之人,虽有绝艺在身,可是心胸忒也狭窄,我思念香儿心切,又气不过此事,便放出谣言,说此山有宝,想让人破了他的三个难题。可是这些年来,没有一人能上得去,但阿良父子为寻医来此,竟阴差阳错地上去了,后来我跟着阿良,上山去寻香儿,竟遇上白老大……” 老郎中看了看窗外,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一切,突然转头向钱老爷子道:“你可知有会腹语之人?” 钱老爷子一笑,道:“这腹语听说早就失传了,我小时候见过杂耍跑乡的人会这种技术。是外八行的人。” 老郎中道:“呵呵,早些年,有一人牵着个猴儿找我,给猴儿看病,我本以为这人拿我消遣,牵了畜生找我瞧病,我便没搭理他。后来那人软磨硬泡,说拿一门手艺给我交换,我问他是什么手艺,那人口微张,用胸腹发音。我好奇心大起,便治好了那猴儿的病,他便教了我这门手艺。那人便是外八行里的耍行。” 钱老爷子恍然道:“原来如此!” 184 老郎中看了看自己的手道:“老辈们留下的东西,却认为他是糟糠,真是暴殄天物,现下我手已残,本想着下山有针灸去除阿良的哑疾,可是现在也无能为力了,不过这腹语之术,可以尽数教你!” 我心中一喜,想到如果能学会这手艺也是大幸啊! 老郎中接着道:“这东西以胸腹发音,气为主,音为辅,听起来虽然沙哑粗厚,可是如果学好了也是不错的!不过也要费一番苦功才行。” 我点了点头示意定要苦学。老郎中接着道:“那日我寻香儿不见,不经意间发现被一群人抓去了,一看来者不善,便跟着他们进了道观,见他们行出歹事来,又不能上前相帮,惭愧不已,心想这一切都是由我而起,我本来欠着清竹一只手,现在还她吧,心生一股傲气,于是在左手上敷了麻药,心想装神弄鬼一下,看是否能将这帮人吓走,可是没成,阿良被打晕之后,羊倌唤了狼群来,白老虎和阿杰一看形势不妙,将野猪推了出去,顿时被狼群撕成了碎片,他们吓得服起软来,跪地求饶,我们本不想饶他们,可是他们哭哭啼啼样子甚是可怜,便心生善念,便同意放他们下山,可谁知阿杰竟突然发难,拿着把刀指着阿良师傅的喉咙作为人质,可是狼毕竟是狼,他们直接朝阿杰扑了过去…”说到这里竟哽咽住了。 听到此处我心头一震,感觉口干舌燥,不敢想像师傅现在怎么样了。 老郎中眼中忽得扑朔下几滴来道:“他便葬在青头山下!” 此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我呆了半响,什么也不知道了,什么也听不见了,天旋地转,世间的一切都好像浮动起来一般,一颗心空荡如雾,仇恨?悲愤?酸楚?伤感? “太爷您慢点?”门忽得开了,进来一老人,脸如死灰,形容枯藁,但是腰杆笔直,气势不怒自威,我正眼一看竟是岛上的太爷,后面点头哈腰地跟着的便是狗子。 他进来后在房内环视了一圈,眼里努力含着泪花,抬了抬头生怕泪流下来,轻声道:“带我去见她!” 钱老爷子刚起身问道:“这位……”,老郎中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陡变,拽了拽钱老爷,以示不要多嘴,也不敢与太爷的双眼相交,低着头便引着太爷出去了。 老郎中将我们引至师傅的坟前,我心中一酸,下巴一紧,悲从中来,呜呜大哭起来,心中念得便是师傅点点滴滴,眼泪犹如决堤之洪,喷涌如注,太爷转头看了一眼,摸了摸我的头,道:“好孩子,回去吧!” 狗子招呼我们回去,只把太爷留在这里,钱老爷子指了指太爷问道:“这?”狗子转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走吧,太爷的脾气就这样!” 我们回到钱老爷家,狗子道:“这几天太爷心神不定,那天喝茶的时候,忽然一阵风将碗里的茶水吹了出来,太爷忽得大哭起来,将茶壶砸得粉碎,痛苦失声说她走了,便带着我急匆匆地赶来!” 原来太爷早已知道有此变故,老郎中双眼无神,只是哀声嘆气,心里定是不住责怪自己。 深夜,我没有入睡,两行泪不自禁从眼角滑落,心中酸楚难当,于是披着衣服,蹲在院内看着月亮,伴着泪水,月儿慢慢得变大变模糊。 我不自禁来转悠到师傅坟前,突然听到一阵怪叫。 道有此变故,老郎中双眼无神,只是哀声嘆气,心里定是不住责怪自己。 深夜,我没有入睡,两行泪不自禁从眼角滑落,心中酸楚难当,于是披着衣服,蹲在院内看着月亮,伴着泪水,月儿慢慢得变大变模糊。 我不自禁来转悠到师傅坟前,突然听到一阵怪叫。 185 我潜隐到不远处,看看是什么东西这般牛哞,见一人跪在坟前,捶胸顿手,哭声悲切入骨,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震苍穹,撼地府,喉咙早已沙哑不堪,犹如鬼哭狼嚎,原来是太爷,他还在这里! 我本来眼泪已干,但是一听如此悲痛的哭声,情不自禁,眼眶又是一热,随着太爷的哭声也跟着流下泪来。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走了,师傅以前于我有恩,此仇不报,怎可为人,恨意陡生。
第125页 太爷哭了一阵,悲悲切切,痛苦入声,一顿一顿哽诉道:“于君之情君可知?我心生魔障,情生妒恨猜疑,爱之深切,心地致窄。情乃毒根,乱人心魂,君可知此因情深之至。我本有情,于君不二,只恨上天无情不老,苍茫狭爱。吾乃无福无德之人,不可载物载情,与君无缘,今乃阴阳相隔,生时不知相惜,死时却来枉丧,此生未曾再见,痛入心扉,痛入心扉……来生渺渺,何日可续,何日可续……” 说完太爷又大哭起来。我竟没想到太爷对师傅用心如此之深,而我又想不通为什么明明相爱相惜,却不能在一起,这东西明明是美好的,为什么夹杂着无尽的痛苦,而这种痛苦往往是刻骨铭心的。 我背靠坐在树下,抬头看着半轮明月,忽然想到,人若付了感情,便带来了痛苦,这便是阴阳之理,有生便有灭,有萌生便有灭亡,因果报应,轮回不爽。 世间万物看似荟萃众生,渺茫无际,其实里面的皆有自己的规律,我们周易与佛法其实是相通的,都是研究世间万物、茫茫宇宙的规律,或道或禅。相传达摩周游世界各地,志在传以佛法,苦于没有找到一方合适的土地,一日见东方鸿光万丈,瑞气环宇,达摩才知东方有孔孟之理,老庄之道,有此慧根方能承载佛教,所以千里跋涉来到了白马寺讲传佛法,而后又到少林室面壁参悟。 不知什么时候我竟在树下睡着了,忽得有人将我推醒,我慌忙站了起来,一看是太爷,太爷一笑道:“走!跟我上山看看!”我点了点跟在太爷身后。 “阿良,你看这山怎样?”太爷在前面问道。 没理解太爷的意思,又无从回答。太爷接着道:“我想给她挑块好地!”我这才恍然,原来太爷想给师傅看一处阴宅,我看了看这山,气势恢弘,山嵴蜿蜒流畅,龙脉忽隐忽现,我早没发现这山竟是块风水宝地,如若真要挑个好的阴宅,我看师傅的道观便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那里毕竟不能太合适。 走着走着太爷停下脚步,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来,道:“回去吧!” “年纪大了,见不得旧人!”听了太爷这样说我才想到原来山上的羊倌和黑脸老者都和太爷相识,如若相见,免不了又要相拥而泣,太爷的心中好像灰暗了许多。 太爷忽得回过头来,看着这青头山,脸色凝重,皱起眉头,发像在思考一个重大问题,太爷左右看了看,叫我过来道:“你看这山有什么异常吗?” 我不明所以,朝山上瞧去,只见山势巍峨不见有异常,太爷看了看我道:“你不正视着看!”我转了转眼珠,用余光突然瞟到一股黑气,心中一惊,再仔细看去,又不见了,用余光斜视又能看到。我忽然想到有时候看星星,仔细寻找它便不见了,如果转移视线,它又会跳将出来。 此山生黑气必遭变,风水有异,不容我多想,太爷急忙拉着我的手说道:“走!去白貉湾!” 186 太爷带着我一路小跑,竟来到那片埋昭娣的洼地,太爷停下来惊道:“什么人摆的此阵?”我拽了拽太爷,指指自己。太爷脸上现出惊异,随即一笑道:“你小子行啊!” 我们进了阵,来到最低处,太爷脸色惶恐道:“这……这里怎么,怎么干了!”太爷在那片低洼处转了几圈,挠着头,不时往山上看看。 天色大亮,太爷回来坐在湾边歇息,道:“这湾时有白貉出没,故名白貉湾,有山必有水,此湾之水与青头山成阴阳之势,现在山现黑气,湾水枯干,风水必有变!只怕……”太爷还没说完,只听见有人大叫道:“太爷!阿良!” 我转头一看,竟是董老三,他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了,昭娣……昭娣她快不行了?钱老爷子让我……我来叫你们!”我心头一急,难道白老大去找昭娣的晦气了,还是…… 太爷忙问道:“怎么了?” 董老三喘着粗气,道:“不知道,好像中邪了,你们……你们快去看看吧!” 太爷一边往回走,一边问道:“你怎么能走进这阵的?” 董老三道:“上次救昭娣的时候阿良带我进来过,我便记下了!我今早想去找阿良来着,昭娣说没见,过了一会就犯了急症,老郎中束手无策,只得叫我出来找你们!” 我们回来后,见昭娣脸色诡异,时红时白,又时现紫色,眼神暴戾,不住颤抖,很是骇人,几个人按拿不住。太爷抓住昭娣的手,翻了翻眼皮,昭娣好像失了本性,不住朝太爷乱抓乱咬,如野兽一般。 查了片刻,太爷深深的皱了几眉头,脸色凝重,嘴里吐出几个字来:“好大的尸气!” “这可……这可怎么办?”钱老爷子苦着脸,满是焦急。 “先治治看,如此重的尸体,快去!拿些糯米来!抓牛黄三钱、独角莲七钱,找盐巴虎粪便十九粒、童子尿一罐、毛驴鲜粪蛋儿三颗!”太爷干脆的命令道,虽然大家都看出太爷心里也没底,但他语气钢劲,震慑众人。 太爷开出这样不伦不类的方子来,不免让人感觉哭笑不得,但是太爷脸色正气威严,加之昭娣病情危急,没人敢有异言,一时间忙乱成一团,分头寻找起这些东西来。
第126页 糯米、牛黄、独角莲都是中药,解毒祛瘴之功效,老郎中那有,其他几种药材好生少见,驴粪蛋虽也不缺,童子尿怎么办,这时老郎中道:“阿良,快!救人要紧!”我直羞得满脸通红,太爷在后面催促道:“快去,多盛些来!” 我现在已然成人,不知道这东西还有没有用,再说了这东西污秽不堪,哪里会用得着。我索性拿着个盆便出去解决了! 盐巴虎就是蝙蝠,这种东西的粪便能有什么用,又不太好找,钱老爷子道:“这东西少见,哪里去找啊?先生,你看能不能先略过这个?” 太爷道:“绝对不行,再少一样,那就等于白治了!” 这时老郎中一拍脑袋,忽得道:“阿南,你去,你快去雪姨那里!我记的她门前好像常有这种东西,看能不能在她家屋檐下找出几粒来!” 阿南不敢耽搁,忙着便跑去了。 187 阿南刚走,老郎中指着董老三惊恐的问道:“你……你不是那山上的歹人吗?”董老三忙道:“不不不,我洗手不干了,那白老虎差点把我餵了狼,我再也不给他卖命了。”说完恳求地看着老郎中。 钱老爷子一听,一手抓住董老三问道:“你便是白老虎前些日子身边的那腿子?我差点没认出来你,你还敢来?你把昭娣害成这样,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你……把他给我绑了!”钱老爷子激动得满脸紫红,我又不敢上前劝阻。 董老三也没反抗,任由他们绑了起来,看来真是想浪子回头了。可是嘴没闲着大声嚷道:“我知道怎么救昭娣,我知道怎么救昭娣!” 钱老爷子怀疑地看着他,道:“哦?你说!” 董老三道:“刚听太爷说昭娣是中了尸气。前些年,我老家曾经闹过瘟疫,死了很多人,我们村几乎成了个坟场,我爷爷从外面赶回来,不忍看着满村死尸,便叫人自发回来掩埋,其中有一个年长者,每次搬运完尸体便将手插到屎尿盆里搅动,而且深吸着它的气味,说是可以解尸气,我爷爷半信半疑,但也跟着做了,但是有些年轻人不信这套,没多长时间那些年轻人便因尸气侵入身体而丧命,死相都很惨。昭娣这样做也许有效。” 钱老爷子冷笑一声,怒道:“你这个泼皮,满口胡言,竟说出这样的疯话来!给我打!” 太爷在一旁突然间道:“这是真的!” 大家一时都静了下来,不解地看着太爷。太爷低着头,道:“这尸气是一种毒性极强的气体,吸入人体后会不知不觉中毒,即便是死的时候也没知道因这东西丧命,当时从来没有东西能解,后来人们想到了以毒攻毒,说用至淫至秽之物方可解去尸气。也不知是谁发现人的粪便中有一种气体能克制住这毒气,后来我也曾想过,大概是粪便这东西也属于腐臭之物,但人吃五谷杂粮,吸收排泄从不中毒,说明人在消化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种可以抵制腐物的物质,也许就是这东西才能解除毒素,不过……” 说到这里太爷停了下来,不禁问道:“不过什么?” 太爷说道:“昭娣身上的尸气好像不一般,你看他精神错乱,就像中邪一般,我看这不仅仅是尸气这么简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昭娣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我就实在想不通了。” 董老三接着道:“这好办啊,我们去埋昭娣的地方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太爷坐了下来,顺了顺鬍子,道:“你看这还来得及吗?再说了就算找到结果你有把握能解决吗?这尸气太过蹊跷。我且先保护好她的身体,免得尸气入骨没得救,但是这方子不知道能不能克制住这尸气。” 我曾记得董老三说埋昭娣的地下也埋着一位风水先生,莫不是那风水先生生前怕别人抢了他的墓穴而设毒气,但是这机关也太漫长了,人已经埋里面了再中尸气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难道埋在地下的风水先生有问题! 我们正焦急着等着,忽然阿南闯了进来,手里小心的捧着几粒黑东西,我们都凑了过去,太爷大声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于是将那几粒蝙蝠屎粒接了过来放在嘴里大嚼起来,屋里所有的人都惊呼一声太爷竟吞咽起这东西了。 接着太爷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放在手里,混着唾液,将那东西团成了一个黑团,然后让人给昭娣服了。 接着用童子尿熬了药也给昭娣喝了。昭娣喝了药后,脸色稍有些好转,但神智还是不太清醒,太爷掰开一个驴粪蛋,然后放在昭娣的鼻吼上,让她闻着,太爷想的真周到,如果是牛粪太大,一坨一坨的,猪粪又太软,拿捏不住,只得用驴粪,正合适! 太爷擦了擦头上的汗,好像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来,忽然问道:“对了!白貉湾什么时候干的?” 188 钱老爷子说道:“那个大水泡子啊?干了快一个月了吧!” 太爷吃了一惊,脸色凝重,我见那地都快长出蒿草来了,估计时间也不短了。 “那最近有没有外人来过这?”太爷接着问道。 “外人?”钱老爷子站起来想了想,道,“不曾见到!村子不大,相互熟识,如有外人也该有印象。”
第127页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见到了三个外乡人!”阿南忽然说道。 太爷忙问道:“长什么样?” “一男两女,东张西望的,但男的长相挺正派不像坏人,那两个女人吗?一个胖了点,一个瘦的,都没看清长相!”阿南摸摸头回想着。 “他们现人在哪?”太爷问道。 “我只顾着给昭娣拿药了,没怎么注意他们,像是往青头山的方向去了。”阿南回答道。 太爷慌忙站起身来,身体现在好像很虚弱,晃晃地差点要摔倒,狗子敢忙扶着,道:“太爷,您太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太爷看了看狗子道:“唉,老了,不中用了,但这事事关重大,你快跟我走!” 狗子问道:“太爷,咱们要去哪啊?” “别问了!” 太爷走后,老郎中道:“阿南、阿良,这事好像挺凶险,你们快跟着,好有个帮手!” 说着,我和阿南便追了出去,太爷在路上不停的张望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不明其意,以为他累得苦笑,还是感慨世道,都不解地看着太爷。 太爷看了看我,诡异的一笑,我想定有事瞒着我。 我们跟着太爷来到青头山下,山森锦翠色,梅英纷纷落,正是师傅她老人年的的坟墓所在,我忽然看到那一男两女竟跪在师傅坟前烧些银子。我拽了拽太爷的衣袖,太爷道:“快去吧,你家人来了!” 我定眼一看,那男人的背影分明就是父亲的,我如脱兔一般,慌张的几步飞跑过去,见父亲白发爬满头,身体消瘦很多,时隔数月,不曾相见,日思夜想,竟在这里遇到父亲。真是太意外了,一时悲喜交加,泪水滚滚而下。 父亲回头一看是我,眼中惊喜和含着泪,道:“是你小子,想死老爹了。让我看看你胖了没?” 我没能忍住,上前便抱住父亲,感觉父亲身体越发的单薄了,呜呜便哭将起来,父亲眼泪也流落下来,压抑着激动,淡淡地道:“小兔崽子,又哭?不怕你九姨笑话。!” 九姨?我一看九姑娘竟也来了,他们应该知道师傅不测才到此,我上前拉住九姑娘的手,满脸欢笑,忽然感觉师傅尸骨未寒,这样哭笑无常,似乎又有些不太合适。 九姑娘摸了摸我的头,指了指旁边的人道:“你看谁来了?” 我转眼一看,那人身材瘦弱,孤单单站在那里,低着头,兀自抹泪,我顿生怜意,这谁家姑娘,身形楚楚,竟这般可怜。 那姑娘抬起脸来,只一声道:“阿良哥,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此声如玉泉喷吐、秀蕊含珠、脉脉含情,如冰山激冷、火海涌岩,又如西方极乐的伽陵鸟啼鸣,又如九天之上仙乐玉磬之音,顿时感觉天眩地转,往事种种涌上心头,四周昏黑下来,我踉跄的退了几步,竟站立不稳,一时惊喜交错,合不拢嘴,心思杂乱无绪,不知如何是好。 是二妹?! 此时只想问一句,你再不走了吧? 189 路上阿南一直追问二妹认不认识一个叫昭娣的姑娘。 回到住处,老郎中与父亲叙说了山上的事。 父亲嘆了口气,脸色凝重,道:“那天我做了个梦,梦见师傅引着我们到了一处土丘,遁入地下便不见了,早上上香解梦时一根黑香,燃到底也不曾倒下,直指这边,便知师傅已经辞世!于是和九姑娘说这事,原来她也做了一样的梦,便一起来到这,依梦中的记忆找到了坟头。”我才发现父亲脸上又添了不少皱纹。 老郎中道:“她是个好人哪!只可惜……只可惜遭了小人暗算!” 父亲站起身来,道:“我和阿良上山之前太爷给了我们一信物,没防备竟被阿杰偷了去,没想到他也跟到这来!杀人偿命,血债血偿,一点也能不含糊!”说完表情一脸坚毅威严。 二妹道:“叔,您也别太动气,伤了身子!” 太爷坐在一旁不说半字,听二妹说完后,长出了口气,道:“你过来!你就是岛上跑了的那个女娃娃吧?” 二妹婉然一笑道:“太爷您好!” 太爷也充心一笑道:“好孩子,你哪年哪月生的啊?” 二妹报了一下生辰八字,太爷算了算,摇了摇头道:“命太硬!” 二妹黑熘熘的眼看着太爷,差点又哭将来出来道:“我自知是个不招人喜的丧星,到谁家谁家不会有好!” 太爷呵呵一笑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生死虽有命,富贵不在天!也快好了,应该就快好了!” 我不明白太爷说的什么,二妹也没再问下去,有些事问的太多,泄了天机,反而就不灵验了。 这时钱老爷子进来急道:“快去看看昭娣吧!”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都奔向昭娣房内,见昭娣不停的呕吐起来,吐的很凶,而且气味腐臭,怪异无比,薰人心肺,令人感觉噁心无比。 阿南被薰得夺门而出,太爷闭着气喜道:“这是好兆头,昭娣这回有救了,这是药物起效的迹象!养上三五天定能完好如初!” 二妹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布袋,直接将水盆里的呕吐物罩上,而后一齐端了出去,气味顿时小了不少,太爷慌忙道:“小心,你离远点!盆里的气有毒!”
第128页 二妹一笑道:“没事太爷,您放心吧,这布是湿了水的,不透气!” 二妹将秽物处理掉后,钱老爷子惊道:“咦?我还没仔细看,这姑娘家怎么和昭娣长的这般相像?” 太爷笑道:“要是不嫌多的话,再给你做个干女儿怎么样?” 钱老爷子一拍手道:“这敢情好!这小姑娘看来不差。” 太爷过来严肃的向二妹道:“快,拜干爹!” 二妹一看太爷脸色不对,道:“爹爹在上请受孩儿一拜!”说着躬身跪下。钱老爷子慌忙扶起道:“这可怎么是好呢?” 太爷在钱老爷子耳边道:“此女命犯天刺星,若认了带金的干爹,才能破掉!”钱老爷子慌忙掏出红包来给二妹! 夜里,我与父亲在一屋歇息,躺着长谈:“我回家后,你娘天天担心着你和二妹,哪个有个闪失可让她怎么活?见家里没了孩子空落落的,便日夜哭泣,眼都哭肿了,” 我听到这里,思念起母亲来,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热泪滚滚而下,尽情涌出,不用担被心别人能看见。 父亲好像听到了我的哽咽,接着道:“我回去后,一看再这样下去,你娘身体肯定要垮,于是只好对外说你娘想你和二妹想得哭瞎了,后来没几天,二妹便回来了,看来这丫头没走远,在附近一直听着咱家的消息呢!我和你九姨来这,她问我说能不能来,我便让她跟来了。” 忽然有人在窗口小声,道:“阿良他爹,你且出来一下,我有个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190 我一听这声音是太爷,父亲动了动身子,从包袱里取出个物件来,扔给我道:“你娘给你的!我先出去看一下!” 天快亮了,我展开一看,是母亲做的双鞋,底儿扭结规整,不拧不折,做得甚是仔细,可是鞋面却有些歪斜,我心想母亲思念我过重,眼神不太好了吧,是不是戴着花镜给做的,还是油灯下,还是在残阳下心事重重又钻又缝,睹物思人,此人仿佛能从鞋里看出母亲那慈祥却满是皱纹的脸来,想到此节不禁泪水滴落到鞋上。 我下了床,穿在脚上,甚是舒坦合适,本来想穿出去走走,又恐弄脏了,但是心想母亲健在,存着这鞋好像不太吉利,况且母亲做鞋肯定想让我时刻穿着才好,于是穿在脚上。忽得听见父亲他们走远了,睡也不睡不着了,又怕一大早有什么事,便跟了去。 他们一路朝山上走去,雾气正浓,山林湿嫩,溪泉潺潺,如画一般,脚下的路潮湿柔软,脚踏上去,“嗒嗒”地轻响,如翠玉一般。 走不多时,父亲叫道:“快上来!” 我慌忙跑了过去,父亲道:“别老跟在后面,不安全,你不好好睡觉跑来干吗?”我傻傻一笑,心想主要还是想跟着父亲出来走走。这么美的景色,挺清静,鸟儿也不曾起床呢。 走着走着,便进了一处枫树林处,叶红如燃,亦如红霞,地下也落满了叶子,不过大都枯黄了,看来我们越走越高了,这里又没了路,但还是跟着太爷一直往前走,走到一处树叶堆积很厚的地方,太爷左右看了看道:“你们看这,有什么异常没有?” 我往下一看,这下面不就正对着白貂湾吗?正巧成阴阳之势,相互扶掎,我想这地肯定于山上的风水宝地,应是山眼所在。 太爷接着道:“找找,有没有?” 我也不知道找什么。但是看见父亲在地下不住的翻动着树叶,这么多年的树叶,翻它能有什么宝贝出来不成吗?我忽得一想,这地势恰是一处极好的阴宅所在!太爷曾说过这里风水有变,莫不是…… 我也在地下翻找起来,不觉来到一落叶松软处,踩在上面陷得很深,扒将起来,忽然感一阵阴风向上袭来,我不禁向后退开,一处盗洞赫然出现我眼前,我不禁叫了一声,父亲和太爷都赶了过来。 父亲一见道:“果然如此,我下去看看!”太爷拉住道:“危险!别下去,况且已经盗空了!他们已经碰了里面的东西,坏了风水,毁了地脉,潭下的水自然干了!风水一坏,里面很容易就塌下来!” 父亲嘆息一声:“越来越猖獗了!”太爷一笑道:“你懂什么!如此最好!”父亲不解,不便再问。只知其中另有机关。 落叶如被,盖着这块土地,若然安祥,似沉睡一般。我们三人将盗洞盖了,从山上下来,一头露水,裤腿都湿了大半,感觉青涩涩的疼,朝阳一照脸上又感觉温暖许多。 忽然一青衣雪发老者,背着我们,挡了去路,道:“清风!别来无恙?” “何人?”太爷问道 老者亦不转头,道:“乌虚!你可认得?” 191 太爷迎了过去,那老者转过脸来,我一看这不是煞阵的那位黑脸老者吗?两人互伸出手来,搀腕携手,颤抖地摇晃着,脸上表情悲喜交加,令我不解。 乌虚过来,见是我,伸出来手来道:“我的衣服呢?” 我一脸羞愧,仔细一想竟不知道弄哪去了?当时应该让师傅收起来了才对,而师傅现在已经…… 太爷问道:“你的玄黑袍丢了?” 乌虚道:“不仅如此,有变!”
第129页 太爷脸色大变道:“怎么回事?” 乌虚道:“来者不善!“ 太爷问道:“何人?“ 乌虚道:“夷类!” 太爷顺了下鬍鬚,思索着,乌虚老者转头看我道:“身上锁得到底何物?煞气这么重?”父亲控背道:“从山下带上来的,弄脏了地方,实为抱歉!” 乌虚点点头道:“是清竹封的?也只有她能镇住!” 太爷又问道:“几时的事?” 乌虚道:“来便来了,不需多问!要注意防着里面的一个人!阴险狡诈,城府太深,不可小觑!” 父亲道:“阿杰?” 太爷与乌虚两人闲走几步,太爷看着前方,道:“这么长时间了?那谜……你破解出来了没有?” 乌虚仰天笑嘆道:“惭愧!我好久没想那东西了!” “不该提,不该提!”,太爷洒脱一笑接着道,“三弟可好?” “还是在山上,放不下羊儿兽儿的,神智一直如此!” “如此也最好!” 清雾渐渐散去,晨风将山林唤醒,阳光明媚在林间跳动着。 “那白貂湾干了,八卦井也见天了,凶煞毕露,不是吉兆啊!”太爷嘆道。 “你说那股寒泉啊?”乌虚莞尔一笑回过头来向我道,“他可以解!” 太爷问道:“有个姑娘在那里中了邪毒,看情况,是难以除根,你可有办法?” 乌虚行得快了,渐而远去,狂笑几声,只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得去喝点了!”便消失在林间。 乌虚走后,太爷向父亲道:“我三弟,年轻时恋上一位姑娘家,不想那姑娘红颜薄命,丧于急病!一日见窗口有黑影趴着,他开门后,一个老太太打扮的媒婆样,将那姑娘送了来,三弟年轻不识世事,便与姑娘成了好事,几日也不出门。” 父亲道:“听是遇到了送尸的岔口了?” 太爷一笑道:“后来我们去寻他,才见他和一尸体相半已有一月。三弟得知自己被骗,神智不清,疯癫起来,想是被人下了蛊咒!我三弟为人最善,有时爱打抱不平,许是得罪谁。此后便喜欢上了鸟兽,最不爱与人交往。总说人若有了私念,或动了杀机,比兽性更加可怕,这世上人才是最残暴的。” 太爷一直念叨的这位原来是老羊倌,怪不得总感觉此人怪里怪气,不太好接近,原来是心存芥蒂。 太爷接着说道:“我二弟,乌虚,喜欢阴阳鬼怪,没事总捉些妖邪鬼魅一类的东西,别看脸黑,心肠却热,脾气外刚内柔,这些年来一直在破解一个谜,到今日还未解出,我总以为此谜无解,又不好意思开口,然而他坚信不疑,苦苦思索,无果,现在看来应是放下了!” 192 “他以前很爱喝酒,自从想起那事来,便每天苦思冥想,自然戒了,可是现在又喝起来了,好久没见他喝酒了,许是不想见我了,交待一下,找个理由遁了!” 我们从山上正要下来,忽然感觉天阴沉下来,看来要下雨了,一片乌云遮住阳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天有不测风云,刚才还朝阳明媚,现在却乌云密布。 天越来越黑,闷声阵阵,黑云张牙舞爪像要吞掉这青头山一样,压得喘不过气来。白昼剎那间如黑夜一般。 太爷与父亲对望一眼,父亲问道:“哪来的雨?” 太爷鼻内喷了一口气,显得有些焦躁道:“不知道!希望是天上!” 忽然一声炸雷,吓得我慌忙捂住耳朵,感觉脚下颤动了一下,我抬头向天上看去,发现一块岩石从山上正滚落下来,正砸向我们。 我不容多想,手脚像被电击一般,下意识将太爷与父亲推开,我感觉一阵凉风从我脑后袭过。 两人摔了一个踉跄,我却一时傻站在那里,真是太险了,就差一点。如果不及时躲开恐怕我们已经成为石下的肉饼了。 此时雨水瓢泼而下,太爷指着上面大叫道:“是你?” 我见一个黑影匆匆而去,顿时不见了踪影,走得好快!父亲正要追上去,太爷拽住他道:“不用了!跑远了!” 父亲道:“这……这什么人? 太爷道:“没看清,唬他的!” “你猜测一下呢?” 太爷嘆道:“猜不到,如果真是他们的话。我们也并未挡他的财路啊!” 父亲道:“那先找个地方躲雨!” 父亲弄了些大大树叶遮着雨,一人一个分了,挑着好避雨,走着突然道:“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吧!” “刚才那句话,不怕那人误以为你开了脏眼,送了性命吗?” 太爷哈哈一笑道:“怕?咱们的性命又不当钱用!” 我们来到一块岩石下,正好避雨,我正想不通这扔石头的是什么人?忽然看到远处一片白花花的影子,在那里晃动着,吓得我死死抓住父亲,指向那里不知道是什么鬼魅。 父亲一看道:“这……这不是羊群吗?怕是羊倌来了?” 太爷看着那里一言不发,嘴里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很是奇怪。父亲突然想到:“这雨天怎么会有羊呢?”
第130页 太爷缓缓道:“是银!” 银?我和父亲同时看向太爷,太爷好像回想起一些事来,道:“终于还是来了!没挡住啊!” 父亲问道:“没挡住什么?” 太爷嘆了口气道:“我说这雨下的蹊跷!怕是煞气开了!” “什么煞气?” 太爷没回答,只道:“现在我们必须上山一趟,凶险万分!” 父亲道:“那我回去找些人来?” 太爷道:“这不是人的事!阿良,你去把狗子找来!“ 我转身便要冲向雨中,太爷在后面道:“那阴宅九书是不是丢了?” 我一时羞惭,那书被烧得剩了半本,被阿杰夺去了,太爷是怎么知道的? 193 雨势渐小,但天色昏暗,好似傍晚,乌云遮住太阳,发出黯淡无力的光来。山路坎坷,险象环生,我不顾脚下泥泞,快步往回走,去找狗子。 我将衣服披搭在肩头,挽着裤褪儿,“啪嗒啪嗒”踏着泥水,穿行林间,树上残留的雨水不时的滴落下来,冰凉透体,好怪的天气。 行到白貉湾八卦井那,听到几声吵杂声,没太在意,想是附近的村民,越走越远,声音反而越来越大,好似呼救一般。我本想再回去看个究竟,但心中挂念着父亲与太爷的安危,没耽搁加快步子,到了昭娣家。 我拽着狗子,指着山上,狗子急问道:“太爷是不是要我上山?”我努力点点头。 这时阿南正好赶到,问:“怎么要上山?带上我吧,路熟!” 狗子盯着他,莞笑道:“人不熟!” 狗子出去,说找件衣服,阿南在后面嘟骂道:“这小狗腿子!” 老郎中正好赶来,还有二妹,问道:“一早出去了,正找你们呢!这是?还要走么?” 狗子回来道:“你也拿件衣服吧!” 我跑都跑热了,用不着穿衣服。二妹从老郎中那里接过一件,递过来道:“山这么高,上面肯定冷!” 我想想山上确实冷很多,接过衣服来一看,这不是乌虚道长的玄黑袍吗?原来一直在老郎中这。此次上山要还给他才是。 我穿上这衣服,裹着全身,走出门外,二妹送了出来,我回望一眼,不敢多停留,匆匆上路了。仔细感觉一下衣服还挺合适,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竟感觉不到山风清寒。 我和狗子正走着,透过雨雾,忽然见几个壮年,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身上满是黄泥草叶,我们不敢多生事,让出道来,见几人用绳绑着一个汉子,又抬又架,那汉子满脸泥污,面目狰狞,眼睛凸暴,呻吟惨叫着。 我一看这人的症状,仔细思量起来,不像是失心疯一类的病,应该是中了毒,但又不像是毒虫所害,好像和昭娣的症状有些相像,一时思量起来。 我回过神来,发现狗子呆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推了几下,他恍如惊梦一般,道:“怎么?哦!走!继续走!” 狗子神情不对啊,怎么满脸诧异,难道他认得这几个人。 一路上狗子一言不发,自顾自走着,不时回头看看。 经过寒泉八卦井那,也不见刚才吵闹的村民,这时我猛得回过去头,忽然想到,昭娣的尸毒也是在这中的,刚才那几个壮年应该就是来时在寒泉这吵闹的人,而刚才那汉子定是中了和昭娣一样的毒,他们到这干吗来了? 我清楚记得给昭娣治毒的方子,我本想回去帮一下,可是现在我有急事在身,等把太爷叫下来给他医治吧。 我们二人低着头只顾往山上走去,其实心里千丝万缕,走着走着,忽然林间飘出一股酒香,我心中一喜。 只见树后出来一人,脸色黑红,青袍破旧,醉薰薰的,见了我道:“小子,我的袍子还来!”正是乌虚道长,我赶紧就要脱下来,乌虚大笑道:“这可是个宝贝!能值……能值个大钱。” 我恍若没听见,乌虚道:“停!你小子倒是不贪,好吧,这衣服送你了。不过记住,这白貉湾原来有很多……很多白貉,这衣服可是用稀少的黑貉做的,貉这种东西很邪性,黑貉更甚,衣服更不用说了,皮毛珍贵无比,能防严寒酷暑。” 老听说白貉白貉的,那东西长什么样,我确实不知道,低头看看衣服,虽然不是多华贵,但透着一股幽幽的灵气,摸在手里若有若无,我忙点头相谢,乌虚指着我们这边道:“你们两个憨娃可以上山,后面那人不行,快……快退下!” 原来我们一直被人跟踪,竟然毫无察觉。 194 我转过头去,见树后出来一人,正是阿南。 阿南道:“上山?我说我路熟的。” 狗子皱了下眉头道:“那一起吧!” 乌虚大声道:“那不行!” 阿南一看乌虚脸色不对,忙从身后提出两瓶酒过来道:“只是上个山吗?” 乌虚一看,冷笑一声,接过两瓶酒来,哼唱着略显悽苦的山调,消失在林雾间。 阿南看了我们一眼生生的一笑,狗子没有搭理,转头上山,一路上我们没有太多的交流,直奔山上。 一路上感觉好像青头山变了许多,也不知道变在哪里,好像丧失了原来的精气神,就像大病了一场。
第131页 一路上也没见太爷和父亲,我想定是去了隔云道观,太爷这么大年纪怎么能再受这种劳累。 我们来到道观,狗子和阿南说有些冷,我则穿着黑玄衣,并未感觉到,见大门敞着,里面满地狼藉。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淡雅古香。 我们进了屋内,见太爷坐在那里目光有些呆滞,望着屋顶,父亲则四处走走看看。见我们来了,太爷吩咐道:“你们四处看看。看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吗?阿良,把去神像擦擦干净!” 我找来一块布,小心的爬上香台,仔细对那尊神像擦拭起来,先前不曾仔细看过,现在打扫一下,难免多看几眼,那神像本有一层厚厚的灰土,但是擦拭干净后,是位女神像,端庄的坐在那里,衣着锦绣华丽,雕琢的甚是精美,玉簪凤冠,五官惟妙惟肖,时有一股异香从神像身上传出来,香味很诱人,难免让我多吸几口气。一双眼睛镶着两颗宝石,好似无底深渊,要把人的心魄吸走,我不敢多看,生怕被它迷住。 我换了块布,跑到神像后面,先吹了吹背后的灰,忽然发现上面的灰尘落得蜿蜒曲折。我用手触碰了一下,发现上面刻着字。我慌忙用布赶紧擦干净,上面刻着两行字,左为:上九干,下九坤,九九归一。右为:天为盖,地为庐,天地同睎。 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好像暗号一般,慌忙拉来父亲,大家一起围笼过来,站在神像身后,仔细研读着上面的字,太爷咳嗽一声道:“这便是困扰着我二弟乌虚多年的谜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什么意思。” 阿南一遍一遍念着,猜着,很是好奇,缠着太爷,太爷笑而不答,只道:“你小毛娃,才吃几天盐,我二弟想了一辈子,都不曾猜到,难道你一下就能破解不成吗?” 阿南道:“那不一定,说不定我天资聪明,天赋奇才,能够一语道破其中机关呢!” 太爷斜眼看了他一道:“不成话!” 阿南嘻嘻一笑道:“那你也是破解不了了?” 太爷没有理会,道:“你们好好找找,看还有什么异常吗?” 父亲语气委婉道:“让我们找什么啊?这可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太爷一笑道:“你没闻到一股什么味吗?” “味?倒是一股清香味!” “不是!我是说你闻到一股生味没?” “你是说有人来过?” “嗯!” “什么人呢?” 太爷嘆了口气,并未回答,过了片刻道:“我快走了!” 父亲哦了一声,并未听出话的意思,随即反应过来,惊道:“您怎么可以说这种丧气话!” 太爷呵呵一笑道:“我命自知!”随即转了一下身子道:“这里有个传说,我讲给你们听听?” 195 “传说这白貉湾有一只异种黑貉,吸收日月婴奼精华,下涌泉入华池,纳而不出,渐而修成妖根,化做一婀娜人形。其身有异香。昼伏夜出,以香气诱路人而食。不知某年,这里来了一个锦衣书生,被这股香味所迷,静候此妖数天而不去。后来这妖就不见了,都说是跟着这锦衣书生走了,湾里的白貉也都跟着离奇地消失了。数年后,不知道是谁将我们祖师请去,建了这座道观,那神像背后的字便是祖师刻上去的,说是给后世留下一个迷,我们谁也解不开,后来这湾里的白貉又出现了。你说怪不怪?” 太爷讲完,我们被这段传奇的故事吸引了,突然阿南大声道:“快来看啊,这里有情况!” 我们慌忙围拢过去,只见阿南将神像后的一块石板掀开,竟出现一个黑森森的洞来,一米直径,深不见底,洞里更寒气逼人,阴风阵阵,不知道下面究竟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太爷道:“果然不错!” 父亲问道:“怎么回事这!” 太爷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山下看见白茫茫一片吗?” 父亲道:“您说那是银来着?” “对!你知道我们金银器具为什么用红布包着吗?” “老年人都说能跑!” 太爷严肃地道:“没错,这下面的银,跑下山去了!” 父亲大惊道:“不会吧,这东西还真能跑?” 太爷哈哈一笑道:“这你也信,这东西没长腿怎么能跑呢?那是一股气!被人动了,所以就会渗出来!” 太爷走近洞口,往下探了探身子,他看了看洞口道:“好大的寒气!” 我刚想要过去扶着他,生怕他行动不便踩滑了脚,只听见一声怪笑,阿南跑了过来,一把太爷从洞口推了下去,太爷惨叫一声,便跌进洞内。我被阿南的这一举动吓懵了,怎么会这样? 狗子眼疾手快,伸手往洞口去拉,可还是晚了一步,狗子大声呼叫着,眼里急出泪来,紧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瞪着,一脚将阿南踹到墙边,没有时间和他拼命,也没有时间搞明白这一切的变故,纵身就要往下跳。 父亲慌忙拉住道:“慢着,危险!” 狗子拨开父亲道:“太爷不在,我岂能苟活?” 我和父亲使尽全力,将狗子拽了上来。狗子大急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父亲道:“阿良,快去,找绳子!掉下去摔不死,也被冻死!”
第132页 这时阿南冷冷地笑了起来道:“来不及了!晚了!” 父亲道:“阿南,你这个畜生到底什么居心?” 阿南大笑道:“你们又来挡我们财路,可惜那石头没砸死你们!” 父亲惊道:“原来是你!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这时门外走进几个人来,一看竟是白老大那一伙,好长时间不见白老大,精神状态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眼神略显呆滞。 白老大问道:“宝贝找到没有?” 阿南答道:“老东西也解不开那谜,让我推下去了!,又来了几个空子,坏事的,怎么处理?” 白老大有些不耐烦,道:“怎么越来越乱了?先找再说!” 父亲怒道:“阿南!没想到,你竟为了什么宝贝,欺心杀人!”我说阿南怎么一直想跟着我们上山,原来来居心叵测。 阿南冷冷一笑道:“我也不想,可你也不是傻子,如今这个世道没有钱,活着人你不像人,鬼不像鬼!别啰嗦了,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送你们一程?”说着朝狗子脸上狠狠扇去,骂道:“小狗腿子,踢我?再踢我一个!” 196 狗子虽跟着爷算是个下人,但是骨子里却有着一股子傲劲。而阿南总归是个见钱眼开恶人,或者是见利忘义的浑人。嘴脸甚是丑恶,横眉怒目,眼瞪得老圆,就像个大铜钱,不停地抽打着狗子。 突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阿南的慌忙把手从狗子嘴里挣脱出来,紧紧捏着,满脸通红,怒骂道:“小王八蛋!活得不耐烦了,还敢咬我?去死吧你!” 说着飞起一脚,踢向狗子,父亲不及多想,将狗子拉拦到一边,阿南一脚正踢在父亲的腰上,发出一声闷响,父亲苦叫一声,脚下一滑,站立不稳,滑下洞去。我心口一阵难以抑制的巨痛,怒从心生,这一脚反而比踢在我身上更加疼痛。 我伸手去拉,还好抓住了父亲的衣领,但是父亲身体的下坠太急,竟拉他不住,跟着父亲一齐滑落到洞内。 顿时眼前一片黑暗,那种无形地恐怖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禁乱叫起来,跌跌撞撞地滑落下去,洞口起初还是上下陡通,到后来变得倾斜下来,一阵寒意由下而上袭来,周围的墙壁好像冰块一般,摸上去生寒入骨,幸好穿了这件黑袍,不然怕是要冻坏了。忽然想到父亲会不会冷,还有太爷,现在是否还……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应是滑落很深了,便慢了下来,竟落到一个宽敞的空地,我摸索着扶起父亲,父亲问道:“阿良,你没事吧?”我摇摇头,忽然想到父亲也看不到我。 眼睛一时还不能适应这里环境,片刻后,恢复了一下,见有微弱的光亮从洞口处射进来。寻思这里有没有出口,不知道怎么样脱身,不然不被饿死,也被冻死在这里。忽然听到一声低微的呻吟,我一惊忽然想到,定是太爷。 我寻声而去,模糊的看见太爷,躺在那里,一摸身上冰冷异常,太爷不住喘着粗气,用粗厚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脸,吃力道:“是阿良吧?”我点点头,泪水滚落而下。 太爷嘆道:“傻小子,哭什么?我已说过自己知了天命!恐怕这次真的……真的不行了……”我的泪水漰堤而下。 太爷道:“你快把耳朵趴过来,我有要紧事给你说!”我心想,太爷可能什么愿望未了,便俯耳静静听着。 太爷吃力道:“这些年我在岛上,已经悟出了神像背后的谜底……那山下的八卦井之所以有寒气,其实是与山上相通的,并不是人为,而是地断虚壳所致,若想安全出去,不能再往上爬,需得……需得另想办法,往下找出路才是。你身上的衣服一定要脱掉,一定不要……” 原来那寒泉八卦井与山上相连,才有寒气泄下,至于那白貉湾为什么会突然干涸,一直也想不通,我点点头,紧记住了神像的秘密,忽然太爷抓住我的胳膊,颤抖道:“冷……冷……”而后便不再动了,我紧紧抱住太爷,紧咬双唇,再也抑不住,仰天大哭起来。 父亲走了过来,悲声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得先出去,再好好安顿太爷才是!” 父亲拽了我几下,我硬是抱着太爷不放,好像怕别人抢走一样,父亲道:“若是我们一直在这里,都出不去了,谁来给太爷入土安坟?” 我慢慢起身,忽然一声怪叫传来。 197 我隐约看见一人也从洞口滚落下来,呻吟几声:“奶奶的,真阴!”,我听出是狗子。父亲忙问道:“没事吧?” 片刻后,一阵光亮照过来,有些晃眼,原来狗子点了个火把,我看看了周围,竟是一个石洞,说是个石室应该更加确切,我们的影子摇曳乱晃,令人心慌。狗子拿着个火把道:“幸亏早有准备,带着呢!” 我看了父亲一眼,发现他竟满脸泪水。 狗子发现太爷躺在地上,脸色陡变,几步跑了过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趴在太爷身上,失声痛哭起来,甚是悲切。 我的泪水又一次流出来,忽然上面一声巨响,灰尘振落下来,父亲道:“坏了,他们把神像推倒,堵住了出口!我们必须赶紧想办法出去!不然会憋死里面的!”
第133页 我想起太爷的遗言,赶紧向下指了指,父亲看了道:“只有这样了!” 父亲拉起狗子道:“快走!” 狗子哭道:“太爷咋办?” 父亲道:“先出去再说!” 狗子没法,磕了几个响头,匆匆离开。 我发现父亲感情不是变淡了,而是学会了忍耐,不让其任意流露。年轻人多是感情用事,往往被人设套。 我发现这明明就是一个墓室,四周石壁雕刻精緻,宽敞气派,完全符合风水章法、五行八卦,墓主定不是普通宝贵人家,这青头山果然不寻常。 父亲和狗子走在前面,我看见他们走路有些发抖,口鼻处不时喷着寒气,这墓室真够冷的,石壁摸上去和冰块无异。 忽然哪里传来一股“唧唧”的声音,就像老鼠一样,狗子道:“这……这是什么动静?不会是?”父亲道:“别乱说?这可能有老鼠!” 那声音忽尔又传来,很是尖锐,毛骨悚然,伴着这墓室内的寂静和寒冷,令人颤抖。 狗子驳倒:“啊?这么冷的地哪有这东西,再说它们吃什么啊?你听这动静,倒不是十只八只这么简单,万一真是老鼠,找不到吃的,把我们再……” 父亲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拿着火把了吗?还怕?难道你这么大了还怕老鼠?”狗子忙道:“这么多,谁……要谁也会害怕!” 父亲道:“那咱们去看看?” 狗子道:“去看啥看,快走吧!”我听出狗子确实有几分胆怯。 父亲道:“傻小子,你没想过,既然有活物,肯定会有出口吗?” 狗子一笑道:“哦?我怎么没想到呢?但是如果太多的话,会不会?” 父亲反问道:“会什么?几个老爷们还怕这东西,我听说老鼠最害怕火,放心就好了!” 狗子仿佛得到宝贝一样,紧紧地握着火把走在前面,父亲悄悄绕过来道:“呆会小心点,我也是诓他的,这东西看来不是什么善类,一会如果真有老鼠咬你,跑快点、机灵点!” 原来父亲怕狗子害怕,故意骗他,但是父亲推理很符合逻辑,既然有活物,肯定有出口。 我们寻声而去,渐渐离声音越来越近,发现这墓室规模真够大的。 走了会,透过一堵石门,听到里面尖锐的声音很清晰,像互相撕咬一样的叫声,听了让人心中不安。数量好像不下百个。 父亲道:“狗子,你去推开!” 狗子道:“不行,我听这动静好像不少啊?你……你去吧!” 父亲苦笑一下道:“走,一块!” 说着走了过去,和狗子一块推门,父亲道:“阿良过来帮忙!”我跑了过去,在门壁上找了个凹口,抠住,用力朝一方拉,能移动一些,心中一喜,我隐约闻到一股香气,这气味我曾闻到过不止一次,好像雪姨在那有,神像上面也有,好像我的黑袍上也有!但都不是此时浓烈。 我们心中忐忑,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还必须打开,那是一种心理上的煎熬,心中难免害怕慌乱起来,但只好憋足劲,三人同时发力,只听“咕咚”一声闷响,石门顺声而开。 198 推开石门后的剎那,那股香气扑面而来。狗子捏鼻子,嘟囔道:“这什么破味啊?真够呛!” 父亲道:“是动物身上的骚气吧!” 骚气?我怎么闻着这么香呢?难道是我的鼻子出了问题。 狗子拿着火把四处晃了晃,那些叫声嘎然而止,里面一粒粒蓝莹莹的东西闪烁着,像宝石一样,很是好看且显神秘。狗子不禁“啊”地叫出声来。 须臾,那些宝石竟向这边挪了过来,借着火光仔细一看,这哪里什么宝石啊,分明就是一群小兽,身体轻灵,正向这边窜了过来。我不禁向后退了几步,心中有些害怕,突然想起他们刚才那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会不会在自相残杀,或是争食占偶。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食物,万一太饿了,围过来把我们当成美餐那就惨了。 那些小兽生相怪异,不知道是什么物种,凸露着两颗尖牙,像是示威一般,白森森的很是骇人,约有数百,乌压压的一片,如果顷刻袭卷过来,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只见它们慢慢地围过来后,我们本想逃出去,但是又怕突然间的挪动激怒了他们,狗子惊道:“这……这是什么鬼玩意?”父亲冷静的道:“别乱动,慢慢地出去再说!” 父亲往后挪了一步,那些小兽便向前推进了一下,看来是盯上我们了。父亲咽了口唾沫,道:“这样不行,狗子!呆会你用火把引着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把火把扔过去,快退回来,阿良!你和我先出去,等狗子一出来,就马上把石门关上!我现在数一二三!” 我们点头示意,父亲念道:“一、二……” 还未喊出三来,只见一头体态稍稍大的兽从兽群里两步飞窜出来,摇了几下尾巴,优雅地甩了甩毛,嘴里“呜呜”发生几声闷叫。我仔细看见它身上的毛发纯白,蓬松华丽,显得胖嘟嘟的,尖嘴上翘,两眼灵动,双耳尖竖,竟有些可爱。不勉想让我去抱一下。 父亲道:“这……这不会就是白貉吧,怪不得湾里突然都不见了,是不是都跑这来了?”我一想,应是如此,不知是什么原因如此。
第134页 那头小兽,跳到我面前,在我身上嗅了嗅,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不知它究竟要干什么,只见它眼睛眯成一道线,仿佛很痴迷我身上的气味,我突然想起这玄黑袍上面也有类似的香气,会不会有什么关联,突然它嘴里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地怪叫。 这歇斯底里的叫声,顿时把其他的白貉也引了来,就像洪水一样,顿时把我围住,呲着牙疯狂地向我身上的扑来。 我奋力想要拨开,可是太多了,张牙舞爪,唧呀乱叫,一轮一轮扑来,像疯了一般,我转看了看父亲和狗子,他们正在帮我驱赶,怎么这些小东西唯独攻击我呢,定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对!是玄黑袍,这香气一定有问题,必须脱掉了才能摆脱掉。但是太爷说过无论如何不让我脱的。 剎时感觉到白貉的牙齿刺进了肌肤,我只得死死地护住胸口,身上如针扎一般痛入心扉,如果这样下去非得被它们啃得不剩骨头。 父亲仿佛发现其中的端倪,一边拨弄着白貉一边大叫道:“快把衣服脱了!不要命啦?”我现在仿佛又听到太爷临死前的叮嘱,猜不到这黑袍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如果脱掉会有什么不测,但是父亲的吼叫加之身上难熬的刺痛,使我考虑不了这么多了,奋力扯掉衣服,扔向一旁。 199 那群白貉顿时一闹而散,转而扑向黑袍。 此时狗子急叫道:“阿良,快跑!” 我一时又惊又怕,手忙脚乱起来发足便奔,父亲一把拉住我道:“别乱动,先稳稳,你没受伤吧?”我定了定神,停了下来,此时感觉身上有几处被白貉咬伤了,几股微微的寒气袭上身来,感觉一阵噁心,可能是刚才太害怕了,心想缓缓可能就没事了。 狗子看了看四周,眼里的惊惧之意还未散去,现在更是没了主意,问道:“咱……咱们该怎么办哪?” 父亲冷静地站在那里,接过火把,四处看看发现貉洞深处有一洞口,指着里面,道:“这边!” 狗子跟在父亲身后,回头看了看那群疯狂的白貉,懦懦道:“这……这能行吗?” 父亲道:“不知道!走走看。” 狗子道:“啊?不会,不会是条死路吧?” 父亲微嗔,怪狗子出口不吉利,道:“乱说!没有哪条路是死的,都是人走出来的!”狗子不敢再啰嗦,跟着往前走。父亲曾说过这貉既然聚在这里,肯定有出路才对。 我们顺着貉洞往里走去,蜿蜒曲折,此时感觉寒气更甚,父亲问道:“你们俩冷不?” 狗子道:“没事,能挺住!” 此时我感觉有些头晕噁心,伤口越发地疼痛,不禁咳嗽了几声,父亲问道:“阿良,你没事吧?” 我揉了揉眼睛,感觉寒气袭身,很是难受,父亲狡笑了一下,从怀里鼓鼓囊囊的掏出来个东西,放在我怀里,道:“抱着,能暖和点!” 我低头一看,这不是刚才那只大白貉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被父亲揣到了怀里。看它现在在怀里呼呼小睡,卷着身躯甚是可爱,怎么也想不到先前的狠毒。我看了父亲一眼。父亲一笑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剋,浑缠不清,那袍子上定有东西让他们癫狂了。这小东西也不是睡着了,只是被我拍得昏睡了过去,刚才我看出它是貉王,本想拿它做威胁,谁知不顶事,现在你留着暖手吧!注意别再被咬着!” 我紧抱着它,感觉暖和了许多,走着走着,发现这洞还挺深邃,斜通而下,而且越发的宽阔,两边也不再那么规整,父亲道:“看来到这里就不是人工所为了,应是自然而成!如果猜的没错,这应该是个溶洞。” 我左右看了看,这洞好像顺着山势直通山下,地上还有片片积水,洞壁凸凹,且时有石笋垂下。这里怎么会有溶洞呢?《阴宅九书》曾写过关于观山之势,我也曾对照过这青头山,感觉不一般,原来是这山内另有蹊跷。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这岩洞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但没感到疲惫,自脚下升起一股热气,充满全身,非常受用,但是发现狗子还冻的发抖,便把白貉交给了狗子。狗子感激看着我。 此时我感觉全身热血上涌,精力充沛,不知是何缘故异常兴奋起来,胸口处一阵阵炙热,我扒开一看,被烫伤留下的疤痕处竟显殷红之色,全身的神经都激活了一般。 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在讲话,虽然声音微弱,但此时耳朵灵敏听得非常真切,心中一惊,难道这洞内还有人,是谁? 我拉住父亲,指了指前面,父亲以为我太冷,或是害怕,皱了下眉,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阿良?”我又指了指前面,再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父亲马上会意,小声道:“狗子你和阿良且在这里,我去前面看看!” 200 我与狗子等了许久,不见父亲回来,焦急万分,狗子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心中一凛,指了指前面,要去看看,狗子有些害怕,道:“别啊,要不一块去?”我点点头。 狗子紧紧跟在我身后,恐怕被落下,我心下着急,走快了几步,忽然见前方有微弱光亮,心中大喜,定有出路,但是不知父亲到哪去了。 走不多时,见一口棺材横卧在那里,狗子一下拉住我,惊道:“阿良!怎么会有这东西!”我心想狗子也太胆小,当年他在岛上被抓,因为怕死,吓得颤抖,父亲见他可怜才求情放了他,太爷留下当了个随从,现在胆子一点没长。真不知当年为什么会干这个?
第135页 我心中不解,这洞内怎么可能会有棺材,而且棺材上面有光投下,大概出口便在上面,我望过去,依观气之法,见有一股股黑气从棺材内渗出,我一时大惊,这棺内有尸气,如果飘过来,吸进体内,定会中毒。 我拉着狗子调头就跑,狗子以为我害怕了,急道:“原来你也怕啊!”跑了几步,心中突然一惊,坏了,父亲一定顺着洞口上去了,如果那样,他一定吸了尸气,中了毒! 我将衣服解下,狗子道:“你不冷吗?快穿上!”我将衣服绑在脸上,护住口鼻,心想一定要上去看看父亲怎么样了,拍拍狗子,示意他坐在那里。狗子道:“你这是搞什么鬼!” 我按下狗子,坐在那里。我转身走了过去,离棺材近了便秉住呼吸,站到棺材上,爬出洞口,慌忙把衣服解下扔到一边,恐怕上面沾了尸气,一看周围环境好熟悉,咦?这不就是白貉湾那口寒泉八卦井吗?原来这山上的深洞断层直通山下的寒泉,我说这井怎么会这么寒冷,但是这洞口是何人所挖? “小哑巴!还记得我吗?”我心中大惊!这声音…… 我转头一看,几个满脸乌黑的霉气汉子,其中一个是丑陋的大头侏儒,脸色阴沉,眼神邪恶,不知他那双凸暴暴涨地眼里藏了多少鬼点子,竟是大头憋,我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是他?这种人腹黑可怕,绝不可亲近,稍不留神,便食人脑髓、夜杀近亲,真是阴魂不散,冤家路窄,上次他躲过太爷在水里的网,现下竟跑到这里。这次他又要干吗,我突然想到那山上的黑洞,不是平常人所能挖,定是大头憋所为,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这大头憋专门盗墓挖宝,定是看出这青头山是块风水宝地,紫气不凡,猜中定有大墓才动手来的。 再一看父亲躺在地上,满脸乌青,神智有些不清,一看便是中毒之相。我慌忙就要跑过去查看。 大头憋使了个眼神,几个大汉将我挡住,道:“哑巴,听说你医术不错,我们做笔交易你看怎么样?”大头憋有求于我,那就好了,否则,结局肯定很悲惨。大头憋接着说道:“我的几个弟兄也和你爹一样中了毒,如果你帮我治好他们,我就把你爹归还给你,你看怎么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我们上山时,见的那几个神智不清的壮汉,便是大头憋的弟兄,那几个大汉应该是挖开洞口时才被尸气所染,坏了!他们中毒后肯定会投奔老郎中,这帮人怕事情外泄,万一动了杀念灭口怎么办。 ,这棺材到底是何人的,为什么会放在这里,这大头憋和我做交易,倒还是有些人情味。 我心中盘算如何救出父亲。 大头憋定眼一看,笑道:“你就别想了!谁也逃不掉,但你们若不坏我们好事,我绝对不会怎么样,现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还是乖乖的合作吧!” 大头憋一眼窥破我心事,真是个棘手的劲敌,心中担心父亲和老郎中他们的安危,现在太爷和父亲都倒下了,只有靠自己了,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201 几个汉子架着父亲,跟着大头憋往村里走去,我心念如闪,想着如何自救,想得头晕目眩还是无果,而且越走心里越惊,这分明就是去昭娣家的路,我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是这里,但是走到后来那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就是昭娣家,我突然想到狗子还在洞中,他那么胆小肯定吓坏了! 我们刚要进门,忽然一人从门内出来,我一看这不是阿杰吗?他们怎么会在这,他上次在山上抢了我的书后就不见了,现在竟跑到这里,难道他和大头憋勾结到了一起,如果大头憋得到那半本《阴宅九书》后果不可想像。阿杰过来向大头憋小声道:“都绑好了!”大头憋道:“看着点,不要太声张!”我一想二妹还在这呢,一时心乱如麻。 阿杰看了我和父亲一眼,一脸坏笑,幸灾乐祸。 我进了正屋,见老郎中、香儿、钱老爷子、二妹、昭娣还有九姑娘都被绑在一边,嘴也被堵了,另一边便躺着两个壮年,一看便知是中毒的几人,老郎中他们见我眼神里都充满了无奈和懊恼,我镇定一下,现在对我们来说很不利,看来凶多吉少。我坐了下来,提笔,颤抖写下药方,那纸都被我的汗浸透。 大头憋道:“小子,别耍花样,你们的人都在我们手里!”看来今天不救是死,救也是死,不如拖延一下时间看是否有时机逃脱,但我感觉这可能性几乎是零,等药抓来后,我指了指父亲,示意先给他治,大头憋眼珠子一转,道:“快点!” 我慌忙拉起父亲,但是又不想太快,真是矛盾,下一步救了大头憋他们,我们就到头了,他定不会放过我们。 我将父亲医治了一下,父亲微微睁开眼来,小声道:“怪我大意了,这尸气太重,估计治不好了,我是直接吸进体内,你赶紧走吧!”我摇摇头心想昭娣都可以治好,父亲怎么不可以呢?我脑中一晕,坏了,昭娣隔着一层土,中毒都如此严重,太爷都没有把握医治,父亲直接接触的只怕…… 我的泪水涌了出来,不行!一定要把父亲治好,这时我听到身后有人哽咽,我一看是二妹,心中巨痛,像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她柔弱地捲曲在那里,兀自低头掉泪,几乎成了泪人,脸上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水汪汪通红,好不让人怜悯。我忽然想起二妹他亲哥便是死于尸气,而且死相极惨,怪不得二妹如此伤感,原是想起了旧事,可怜二妹找到我们没几天,现在又遇到这一劫,我的泪水决堤而出。
第136页 阿杰见二妹哭泣,许是掩盖心中的不安,大显淫威,圆瞪着那双恶眼,恶狠狠地朝我大叫道:“哭个屁啊你们,快点治,治不好都得死!” 看来我只有先把几个汉子的毒性先稳住,才能保一时性命无忧,于是调了一下用药顺序,看看效果如何。 天色渐晚,药效初显,此时有人推门进来,竟是白老大和阿南!阿南过来先是惊叫一声,一脸茫然,指着我道:“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没死啊?那两个呢?” 看来是家贼难防,近亲可畏,阿南早就勾结好了这一帮人,打这青头山宝藏的主意。这下我更没了信心,今天都到齐了吧,心中一时惆怅感慨起来,不该来的都来了。 我们早被盯上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善类,现在只有我还未被伏,瞎折腾看来也是无济于事。 大头憋急道:“过来我问你!东西找到没”阿南一怔,像狗一样地跑了过去,道:“还没有!”阿南偷瞟一下大头憋,见他脸色非常难看,慌忙道:“不过不过神像后面有一首谜诗!您一定能解开!” 大头憋反问道:“诗?快说!”阿南从怀中掏出张纸来,看来是用笔记下。大头憋接过纸来,反覆读了好几遍,不知其中道理,我舒了口气,怕大头憋狡诈过人,万一让他破解就坏了。 此时父亲虚弱道:“阿杰,你那本《阴宅九书》里也许有破解之法!”大头憋听到,两眼凸暴更甚,差点跳将起来,怪声怪气大叫道:“什么?那书在你那?快拿出来!”阿杰面不改色,轻声道:“他的话你也信!你糊涂啦?” 大头憋一拍脑袋道:“量你也不敢自己留着!”此时白老大一脸茫然道:“唉?不对啊!阿杰!”我们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他,白老大双手一摊,苦笑道:“那书确实在你那啊!” 此言一出,大头憋对阿杰怒目而视,杀气森重,几乎要看穿他,阿杰紧皱着眉头,眼泪都快急了出来,脸上肌肉抽搐,恶狠狠地道:“白老大,你……你血口喷人!“ 我感觉这事有蹊跷,对了,当时阿杰拿书自己熘了,白老大怀恨在心,今天趁机报复。他们各怀鬼胎,不知有没有空子让我们得救。 202 我看了看几个人,都是为财而来,但是这书却是一个分歧处,如果抓住这点,趁机闹出乱子,便有可能脱身,想着想着,感觉胸口的烫疤更加炙热起来,低头一看,原来被白貉咬的伤口由殷戏变得血红起来,里面好像有东西在蠕动。 白老大挠了挠头,假装不解道:“上次明明是你拿走了,还剩半本,难道是我记错了?”然后疑惑的望了望阿杰。 大头憋一听大叫道:“怎么?只剩半本,那半本哪去了?”然后瞪着阿杰问道:“是不是你私藏了起来?” 阿杰一看事情越来越乱,忙道:“没有,那半本烧了!” 此话一出,阿杰脸上涨红起来,心想终于是着了大头憋的道,原来那大头憋话里有玄机,只要阿杰说出那半本书的下落,便知道另外半本确实在阿杰手里,比之大头憋来说自己还是嫩了点。 阿杰低下头去,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扔到大头憋脚下,大头憋像发现金子一样,双手捧了起来,眼里闪闪发光。慌乱中拆开布包,见里面确实是《阴宅九书》,手有些颤抖,口水差点出来。我心想坏了,这《阴宅九书》里对于王公将相墓穴记叙犹为详细,如果被他得到,加之身怀如此盗墓本领,这些宝贝都要遭殃了。 “哼哼嘿嘿”从阿杰嘴里发出怪叫,仿佛夜莺悲啼,又似厉鬼索命,我们都看向阿杰,见他脸色腊黄,一双眼睛仿佛滴出血来,我不禁有些胆寒,阿杰本就溺惯,哪吃过这种亏,再加之心狠阴险,如果暴发出来,令人生恐。 阿杰冷冷地道:“大头憋,你有了这本书,还要在这青山头干吗?还挖这点小墓干吗?还要救这些废物干吗?”阿杰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激动,对着那几个中毒的汉子,踢打起来,以来泄愤。大头憋只顾着看书,没搭理他。 阿杰越发的疯狂起来,双眼血红凸暴,像中邪一般,嘴里哇哇狂叫,突然想起了提起此事的人是父亲,更不搭话,拖起一个奄奄一息的汉子,直挺挺的掷了过来,真想到此时他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我不及多想,伸手去挡,可是来势太凶,力气没能全部泄下,砸落到我头上,我慌忙将那人推开,陡然感觉眼前一黑,阿杰一脚踹到我的脸部,我感觉鼻口一热,一股腥气灌入口中,我的胸口如沸水浇烫一般,更加炙热,仿佛有东西要冲出来,等我睁开眼来,眼前竟是星星乱冒。 却发现阿杰却正在狠狠踢打父亲,父亲苦苦挣扎,竟不哀求一声,看到如此场景,我脑袋一阵眩晕,随即感觉胸口有热热的东西渗出,我低头一看胸前的伤口竟迸裂开了,正在咕咕冒着鲜血。 定是胸口被白貉咬过后,邪气内侵,与原来体内被封的阴气相抵,竟交融起来,现正往外迸发,加之心情激愤,血流加速,烫疤处的血管爆裂,流血不止。 我站起身来,满身满脸都是血,四肢百骸充满一股邪恶的力气,所有人都惊呼一声,阿杰却冷笑一声道:“今天一块结果了你们父子,免得以后再找我麻烦!”从腰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第137页 203 此时我怒气正盛,生死都置之于外,何惧一把匕首,正要拼命向阿杰扑去。 阿杰阴冷地道:“哼,你活着,连话都不能说,真是可悲!你心爱的女人,也不属于你!还有资格给我较劲?” 我心中一痛,犹如被重物猛砸了一下。转头看向二妹,见她双眼含泪,万般苦楚,含盖其中,心中想起二妹以前的遭遇,一阵酸水涌到喉咙,心下打定今天就算是死了,也要拉着阿杰垫背,顿时杀念陡起,两眼血红,怨恨充置着我整个思想。 我像饿狼一样扑向阿杰,阿杰脸色阴沉,一刀刺了过来。我冷冷一笑,也不躲避,抱着拼命的架势而去,所有人都惊呼一声,眼看那把刀快插到我胸口处,阿杰手腕突然转向,竟偏斜到了一边,没刺到!我不禁一惊,不知什么原因使阿杰故意刺偏。 我心下决定此时不论发生,决不会放过他。不容我多想,阿杰喊叫着两手抓起我衣衫,疯狂地扭打起来,我们两个势头正猛,拼命相博,顿时倒在地下,手脚并用,像小孩子打架一般在地上撕打起来, 阿杰虽然有刀在手,但是没有抓住刚才的机会,在撕打的过程中被我甩脱,此时再也占不上优势,眼看我就要将他摁倒在地,他却气急败坏,突然朝我耳朵上咬来,我虎口发力,掐住他的脖子,片刻间脸色憋得紫红,眼珠血红凸暴,很是吓人,眼看就要迸出血来,阿杰一时无力反抗,双手抓着我的手腕,指甲深深地抓了进去,一道道肉皮被抓下来,几乎露出白骨,鲜血顿时涌流出来,我的仇恨之意未消,劲道却越发加大,阿杰微微地张开嘴,吃力地道:“我知道怎么救你爹!” 我心中一凛,现在心中只有仇恨,却连父亲的伤势也忘了,假如我死了,谁来医治父亲,难道阿杰真有法救人,我一时走了神,阿杰食指和中指反插扣到我虎口的大拇指里,将我的拇指握住,用力一拧,顿时巨痛无比,犹如要被他拧掉一般,一时间竟反受他所制! 阿杰慌忙从地上捡起匕首,再一次向我刺来,我心想这次不会这么幸运了,只得用力挣脱,顺势一带,差点将他拖倒在地。我这才发现,我们两个撕打时竟转到了大头憋身前,他还是拿着《阴宅九书》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我们之间的搏斗无动于衷。 前面已经无路可躲,而手指几乎被他拧断,阿杰举起刀来,我却再没有气力反抗,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他手里,脑袋一阵眩晕,转头看了二妹一眼,见她嘴被堵着,呜呜地叫不出声来,眼神充满了惊恐,急得直摇头。 我眼睛一闭,心道今天我若死了,只希望以后你能快活一些,我心念如闪,突然阿杰暴喝一声:“拿来!”,一道寒光从我头上飞过,阿杰竟持刀竟直接刺向大头憋,此时我才恍然原来阿杰心机如此之深:他刚开始把那一刀移开,本不想杀我,只是借我俩撕打之际,偷袭大头憋,出其不意,将书从新抢回。 只听“叮”一声脆响,一簇火花闪过,阿杰的匕首竟从手里震脱,挺挺地插在地上,大头憋看了他一眼道:“哼,小畜牲!你也太天真了吧!”此时我发现大头憋身后有一人,满脸麻子,面色橘黄,眼神坚毅,带着一股杀气,每当看向他时,他的眼神总会敏锐的和你对接,让你不寒而慄。 此人一直没有说过话,原是深藏不露,我发现震落尖刀的,只不过是麻子脸弹出一颗极普通的石子,阿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得十分恐慌害怕。这麻子脸上次还不曾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大头憋落的道。阿杰也太小觑了大头憋,如果他身边没有几个硬手,哪能活到今天。 大头憋淡淡地道:“今天我不结果了你,留着也是祸害!不过……”说着大头憋冷冷地笑了起来。 204 大头憋嘿嘿尖笑几声,瞪着阿杰,眼神里虽充满了仇恨,面部却带几分邪恶淫笑,道:“你小子,鬼心眼太多,我今天不想杀人,不过,不知道把你眼睛或鼻子,挖出来会是什么样,”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很是惨人,令人胆寒。笑完望着我,竟扔过一把匕首来,道:“我想看看你们俩人个谁厉害。现在换过来玩玩,哈哈。” 这匕首仿佛成了决胜的关键,我和阿杰均是一般蛮力,从未学什么什么一招半式的,如果有一把刀把在手,对方当然心有所虑,极难得胜。 我此时怒气未消,就算是杀他十次,心中恶气也不能出尽。 阿杰见我拿刀向他走来,面如死灰,心中定是极是害怕,两边他都已得罪,哪里讨得好去,如果我放过他,那大头憋岂能善罢干休,况且此人行事极其毒辣,令人生畏,他咽了几口唾沫道:“良哥,你……你不能这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像亲兄弟一样,你……你,我错了还不行吗?”他一提小时候,我便想起二妹那时的遭遇,心中怒气更甚,此时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救他。 阿杰见我并示退却,转动了几下眼珠子,忽得扑向父亲,我心中一惊,以为他要挟以为制,但他却哭嚎道:“伯父,我错了还不行,你让良哥放我一条生路。” 父亲咳嗽几声,微声道:“你别在这假惺惺了,你不过是想要那本《阴宅九书》。你看今天你还能得到吗?”
第138页 阿杰被父亲一语道破心事,脸登时憋红起来,啮着白森森的牙,瞪着眼道:道:“你……你,好!阿良,你不想救你爹了吗?难道你就看着他毒发而亡吗?”我手紧握着锋利的匕首,听到此处猛得一振,我只想着仇恨,却连父亲的安危竟也不顾,现在情况确实极其凶险,父亲多耽误一分,就有一分危险,心中兀得掠过一丝悲凉。我们不过是大头憋爪下的耗子,如果他玩腻歪了,轻而易举将我们捏死。 阿杰见我迟疑,接着道:“我知道怎么医治你爹,现在只我们两个合力,才能脱离困境。 你把我刀给我,我帮你杀了这个挫子。” 和阿杰合作?不行!此人心术不正,为财为利,不择手段,此种蛇蝎之人,怎么能够相信,但转念一想父亲怎么办?以我一人之力怎么斗得过如此多的坏蛋,我的脑袋一阵空白,父亲突然更加猛烈的咳嗽起来,我心念一动,福祸安由人定?不如拼了一把,看是否有几分胜算。况且阿杰不过是想要那本《阴宅九书》,对我们却并没有太大的仇恨。 阿杰眼神里充血通红,这把匕首仿佛成了他的救星一般。当我将匕首掷给他时,他嘴角撇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诡笑,父亲却一脸失望,我心中一丝不安。好像我的决定错了。 阿杰捡起那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哼哼冷笑几声,双眼骇人,看了大头憋一眼,道:“我怎么可能对您不敬呢?”说着准备要把匕首递送过去,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将匕首又快速抽了回来道:“我……我,我先把这小子处理了。” 我心一阵悔意,还是我太过天真,相信阿杰的鬼话,阿杰更不搭话,握起匕首便朝我胸前捅刺过来。我懊悔不已,刚才拼命的劲头也不知哪去了,眼看匕首刺过来,我竟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招架,只想着今天定是难逃这一劫了。 “出尔反尔,好不要脸!”突然不知从哪传来这低幽的声音来,显得是在骂阿杰,阿杰捅过来的匕首停在当地。这声音好怪,听得人全身发毛,尖而不尖,粗亦不粗,声调犹如一支丧曲。听得人心神不宁,全身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 过了一会,此声便匿迹了,我怀疑刚才是不是幻觉,阿杰握着匕首,待要刺过来,那声音又传了进来。此时天色已晚,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鬼魅所为。一时间所有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 试了三次,均是如此,阿杰疯了一般,一脚踹开门,就要寻声而去,大头憋忽然叫住他道:“乱什么?没用的东西!”我忽然看到大头憋身后的麻子脸,手里反扣着几片闪闪的东西,应该是什么暗器,对付发出怪声的人,原来麻子脸擅长暗箭伤人,好不歹毒! 205 大头憋给麻子脸一个眼神,应是有所暗示,向屋外尖声道:“哪来的毛贼,在这装神弄鬼?” 阿杰紧接着吼道:“有种的给老子出来!” 须臾,窗外飘近两个黑影,果然来了!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不知来者恶善。听他们的脚步似是很急促,嘴里还喊叫着什么。 “咣当”一声,门被撞开了,还未及看清两人何等模样,“啾”得一声破空声,几道寒光从麻子脸那飞将过去,我心想坏了,定是麻子脸射出暗器,不知两人能否躲过。 白老大圆瞪着眼,大叫一声,神情极是可怖,喊道:“阿虎、阿豹!你们?”几步跨过去扶着他俩。 他俩捂着脖子,鲜血正从颈前喷涌出来,像喷泉一样,极多极猛,顿时一股腥气瀰漫整个屋里,是被麻子脸射来的铁片伤了的咽处动脉。 阿虎、阿豹一直给白老大卖命,当日在山上阿虎还被我拿白石佛打中了裆部,后又被群狼追了下来。 白老大咬着牙格格作响,头皮青筋暴突,眼球充血,看着两人竟无能为力,忽然闷闷地吼了一声,就像受伤的狮子,极度痛苦。 竟没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竟这般深厚。看到如此场景,有些触动,跑了过去,按住阿虎脖下三寸的天鼎穴,替其止血,但血管已被割断,看来凶多吉少,即刻毙命。 阿虎吃力地道:“我们俩……我们俩终于发现了山上的宝贝!” 白老大苦苦地笑了一声,涕泪俱下,激动的大声道:“我要宝贝干吗?我他娘的宝贝干吗?” 大头憋一听找到了宝贝,立马来了精神,慌忙道:“别!快让他说,快说!要不一会没气了!” 阿虎听到此话,脸上肌肉巨烈抽搐两下,右手狠狠撕抓住白老大的衣袖,把他拉到耳边小声说道:“报仇!报仇!”说完手一下松了,血管也没有了博动。但眼睛还自怨恨地睁着,转头见阿豹也已断气。白老大放下阿虎,站起身来犀利地盯着麻子脸…… 大头憋以为阿虎最后说出了宝贝所在,本想问问,但见白老大眼神如刀,有些不安,挠了挠头,又看了看脸如橘皮的麻子脸,道:“不就死了两个兄弟吗?我这有这么多好手,你随便挑几个去!以后你跟着我,保证荣华富贵,钱不是问题!” 白老大轻蔑地笑了两声,而后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道:“钱和兄弟比起来,算!个!屁!啊!” 大头憋无奈道:“想不到你还挺仗义!人也死了,你想怎么样?”白老大果断回道:“报仇!”
第139页 忽然那个低幽的声音又传进屋来:“杀人偿命,杀人偿命……”说完尖声笑了起来,极是惊悚,令人发寒。大头憋道:“是他,因为他,才误杀了你兄弟!” 白老大无视外面的声音,指着麻子脸道:“大头,闭嘴!我要找他!” 麻子脸轻咳一声,道:“好!人是我杀的,要我偿命?”白老大瞪着他,怒道:“偿命?没这么简单!你杀了我两个兄弟,你一条狗命偿得过来吗?” 麻子脸不屑地道:“那您说说怎么办?”说着右手忽得一反,小臂向上快速猛抬,又一铁片飞射向白老大。真是阴狠! 所有人都不禁惊呼一声,我本来希望他们能够像现在这样相互残杀,但此时却希望这次不要打中白老大。 正在此时,不知道什么东西破窗而入,“叮噹”一声脆响,火花四溅,正击中那块铁片,两物均掉落在地。我仔细一看,飞来之物,不是师傅给我的白石佛吗?外面这人到底是谁? 麻子脸有些惊慌,此人在屋外,竟能洞察到暗器位置,而且如此精准打了下来,想必遇到了高手。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片刻便又恢复,朗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会会?” 206 还未等外面有人回应,白老大操起一把凳子,扑了过去,往麻子头上砸去,骂道:“会你个大爷!” 麻子脸急伸右臂去挡,“啪”一声脆响,灰尘纷飞,木屑四溅,只剩下半截凳腿攥在白老大手里。白老大一脸惊讶,显然被麻子脸手臂上的功夫所折服,麻子脸皮肉未损,竟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看来功夫的确深不可测。 那凳腿恰好被噼出个尖来,白老大双手紧握住,便向麻子脸头顶插去,麻子脸大急,双手向上一抓,轻易便抓住了那半截凳腿,哪知此是虚招,白老大趁机低身抱住麻子脸的腰,骂道:“老子摔死你个***!”往上一提,麻子脸身体便腾空而起。 白老大意图将他倒栽在地上,哪知麻子脸反握着凳腿向白老大背部刺落,麻子脸手上劲力如此之大,这一下就怕把白老大刺穿了。 白老大冷笑一声,并没停下,将麻子脸向地下摔去,显然这是拼命的打法,如果麻子脸接着刺下去,白老大定然没命,但他不能抵挡这一摔,必然受伤!白老大便玩命,不吃这套,就算死也摔残你!对于这种不要命的,麻子脸还是妥协了,双手后撑,卸去这一摔之力。 麻子脸待要起身再战,一股浓烟滚进屋来,接着便是刺鼻的腥气,我认得这是一种叫山茄的草药味道,又名醉心花。此种草药有毒,人吸入体内便会四肢无力,像大醉一般,但意识清醒,只是不能动弹。 我慌忙捂住口鼻,我看着周围的人都纷纷倒地,此药性极烈,我早吸了几口,怎么身体无恙?难道我对这种毒物有所抗拒。我看了看胸口溢出的血渍,一时明了,我体内有阴气未祛,只是被师傅压在体内。此前被白貉咬了一口,再加动怒,阴气被牵出,按说应该体寒才对,貉乃极邪之物,牙有邪毒,这种毒应该就是能融会阴气的物质,以毒攻毒,以阴抑阴,山茄子之毒应该也一併消去了。 此时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努力去接近它,它却跑得不见踪影,如果不想,它又在脑边环绕。 不及多想,我先装作中毒,看看这到底是谁的阴谋,连大头憋这个傢伙也着道了。忽然后门推开,走进两人来,用布掩着口鼻,布上应该蘸有猫尿,因为只有猫尿才能解这种毒气。一人道:“阿南,快把窗户门都敞开!都懵了!待会三哥就来了。”正是阿杰。 原来阿杰、阿南二人早就,准备窝里反了,人心叵测。这三哥又是谁? 过了一会,毒烟散去,但是倒地下的人却都没有半点精神!四肢无气,就连说话都费劲,阿南首先活跃起来,拿了把尖刀,走了麻子脸身旁,麻子脸威风早已尽去,一脸惊恐,只得任人宰割,阿南拍了拍他的脸,道:“先解决个最厉害的!叫你平时耀武扬威的装蛋!现在不牛逼啦?”随即又嘆了一声道:“中了这毒,死了没有什么痛苦,你安心的去吧!” 麻子脸嘴里低声微声呻吟,两眼怜乞,阿南一刀下去,鲜血从他胸口喷涌而出,麻子脸低沉的猛呵一声,片刻间脑袋便耷拉了。阿南心狠手辣令人发指,太爷便是被他推下盗洞摔跌而死的,杀人如斩麻一般。阿南接着来了白老大身旁,道:“白老大,我敬重你对弟兄们仗义,但是谁都该有口饭吃!你若把阿虎死前的宝贝所在告诉我,我保证你毫发无伤,怎么样?” 白老大一笑,示意他听过来,阿南趴到白老大耳边,只听白老大嘿嘿一笑,吃力地道:“卑鄙小人!你也配?去你娘的!” 阿南竟一笑,没有半点怒气,道:“卑鄙怎么了?我本来就卑鄙!你最好还是把宝贝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白老大哼了一声,道:“在你娘的裤裆里!” 阿南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道:“好!你最近和你一个叫雪姨的娘们走的挺近!不知道她的裤裆里有什么?” 白老大一听此话,额头紧锁,青筋暴突,两眼射出怨毒的光来,道:“好,看在你替我报仇的份上,我便告诉你!” 207
第140页 雪姨便是那得了怪病的风尘女子,救治他时还咬了我,后来白老大被群狼追下来时,流落她那,两人还有一些矛盾,现在怎么会走得近了?真是不解,雪姨一直是个迷一样的女人,好像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白老大,道:“那山上的神像便是宝贝!里面是纯金所制!”阿南听了紧紧抓住他激动地问道:“你没骗我?”白老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不信拉倒!”阿南狠道:“谅你也不敢骗我,不然……哼!”白老大接着补充道:“我都这样了,骗你有什么好处?”我不禁心中苦笑,那神像分明就是块破铜烂铁,把山上的盗洞都堵住了,哪是什么宝贝,如果真运下来,得个十天半月吧。 阿杰跑到大头憋那,从他手里拽过《阴宅九书》,阴笑了几声,道:“怎么样?挫子!别人的抢你东西的滋味怎么样?”大头憋吃力道:“书……书你拿去,留条活路!”阿杰道:“活路?今天我给你留了活跃,日后便给自己修了条死路!” 大头憋一听此话,道:“我干这个,从没想过有个好死,你来个痛快的吧。”阿杰嘿嘿冷笑几声,道:“我偏不!据说看着自己死是最可怕的事,你想不想偿偿?”说着抓起大头憋的手腕,拿刀用力一抹,鲜血顿时激射而出。大头憋满脸顿时血红,本来长相就怪异,此时更加令人生怖,片刻后,大头憋竟猛得站了起来,张开大嘴就要向阿杰咬去,吓得阿杰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下,只见捏着自己的手腕便向外跑,咦?他不是中毒了吗?定是那毒药融进血液,此时却被阿杰一放,毒性减少大半,大头憋才能活动,而麻子脸是被阿南捅了心脏,才一刀毙命。 大头憋往外跑去,阿杰竟吓得呆在那里,不明其中原因,再加大头憋一脸血污,形象着实恐怖,猜是死后炸尸,一时傻了。 阿南叫道:“快追回来啊!不然坏事了!”阿杰方才缓过神来,刚要出门去追,只见一人拎着个东西进来了,仔细一看那人手里提不就是大头憋吗? 阿杰、阿南齐叫道:“三哥!”语气甚为亲切!这三哥又是谁?只见三哥将大头憋掷在地上,已成一个血淋淋地肉块,已经毙命,看来是三哥下的手! 那三哥也用布蒙着口鼻,但那一双犀利的三解眼,便暴露了他的身份,三角眼者心中藏刀,平日里和蔼可亲、仁义道德,一旦动起杀念,锋芒毕露,赶尽杀绝,不留后患,古时常有奸雄为三角眼者。 这人定是董老三,这双眼睛我不止观察过一次,董老三道:“兄弟们,怎么样了?”这声音定是董老三没错,他不是一直白老大手下吗?现在也反了? 阿南、阿杰慌忙过来道:“放心吧,都弄好了!”董老三道:“干得好!以后我们荣华富贵不再话下,要多少钱有多少!”此一句话便把阿南、阿杰心里说得热融融的。 董老三走到我身边,揭开脸上的布,道:“阿良,还认得我吗?”我不知道这傢伙要干什么,假装吃力地点点头。董老三接着道:“我本也想要你那本《阴宅九书》,一直没动手,我发现这里有件东西比书更加珍贵。你知道是什么吗?”我想了一会,摇摇头,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与那本书里记载宝藏可以匹比的。 董老三道:“我早就看出此山紫气腾然,定是龙脉所在,便一直寄在白老大手下!你知道什么龙脉吗?”我看着他陶醉的样子,微微摇摇头。他继续说道:“得龙脉者,得天下!我若把家父埋在龙穴处,再聚墓财起兵,将来天下必然是我的了!”董老三说完狂笑起来,好像他已经位居九五一般。 董老三挠挠头问我道:“家父还健在怎么办?”我脑袋一阵眩晕,难道此人想到要速发,要活埋他亲生父亲不成?穴中埋活人,其风水磁场更胜,速发效果事半功倍。可是谁也不会将自己的亲生爹娘活埋了啊。古时发死人财,挖坟掘墓,揭竿起事的曹操便是一个,但一般人哪有他那种文韬武略,善用贤能?用龙脉得天下也有,便是明朝朱家,其母大义,自活埋在龙穴处,朱元璋才得已发迹,灭陈友谅,攻下元朝。但董老三如若真把自己父亲埋在那里,怨气难散,与朱母恰恰相反,不断了子孙后代便是万幸了,哪还有天下之说。 董老三温和地道:“阿良,好兄弟,我早就看出你心性稳健,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愿不愿意跟我干一番大事业?一起飞黄腾达!”我一时懵了,难道董老三要拉我下水,却不知道如何答覆。 董老三见我没有动静,也不追问,便叫阿南、阿杰过来道:“你们两个,秉性不正,留之日后必受其害!”提手冷不防地便朝两人天灵拍去,动作犹如鬼魅,真不知此人到底是何许人也。腹黑难测,其功夫看来也远胜于麻子脸。 208 正当董老三拍落瞬间,外面那人忽然厉声道:“白日做梦!” 这一声,董老三本来可轻易将两人毙掉,却一时精气不济,走入岔道。只得又重新补上两脚,顿时灰尘四起,两人被踢滚到了一边,重重撞在墙上。 董老三道:“原来有高手在此!”遂从地下捡起半根木棍,向房顶激射出去,嘴里叫道:“下来吧!”只听“嘭”的一声,房瓦破碎,房顶顿时出现了个窟窿。但是并未有什么下来。
第141页 过了片刻,董老三,呵呵一笑,和气道:“上面的兄弟,看来也不是壤茬,不如下来见一面如何?” 等了好一会,不见有人回应,想必是那人见到他只用一根木棍,便可以轻易将屋顶打穿,实是不可小觑,忌惮他的功夫,不敢轻易露面了。董老三也不急躁,又道:“好吧,既然这位好汉不给我董某人这个面子,也算我没有福气。如果有朝一日遇上难处,我必定全力相助。如果这位兄弟想干些大事,尽来相商,我双手拜迎!” 现在董老三只了了几句话,便看出其心胸坦荡,有容乃大,非一般人可匹比,况且其唇舌功夫也很强硬,笼络人心是有一套。三国时诸葛孔明三寸之舌,如簧亦如刀,可论天下谁属,可杀千里之敌,甚至可救岌岌之国。 又过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董老三也不再理会,过来看了看阿杰和阿南,接着对我说道:“阿良兄弟,你宅心仁厚,这二人却是狼虎之心,完全不能和你比,如不杀他,日后定要遭其害,我也是不得已为之,你得体谅哥哥,以你的现在的才能加上我的谋略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难道你不想让你父母以后享福?” 我心念突然有些不安,我阿良何德何能让这董老三这般苦口婆心劝说,加上我年轻,心志不稳,难免心动。 此时董老三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事来,慌忙扶起父亲来,道:“伯父,你身体怎么样,你放心,一定能救好的。”此时父亲气力全无,说话都费劲。我一时清醒过来,现在父亲性命危在旦夕,我却在这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真是不该。 父亲看了看董老三,细声道:“你……你,我有话说!”董老三将头俯近,父亲用尽全力,朝董老三脸上吐出一口气去。董老三一惊,反而倒吸一口,却将父亲喷出毒气吸入体内,董老三惊得跳后几步,一脸怒意,苦道:“你?你为什么害我?” 父亲又躺倒在地,吃力地道:“你是大奸乱世之徒,如不除你,定要大乱!”董老三咳嗽几声,捂住胸口,显然有了中毒的迹象,道:“没想到啊!你竟利用我的同情心来害我,你难道就就是什么好人?” 父亲道:“我不过是用了你惯用的招数罢了!” 董老三恼羞成怒,提起手,大声道:“好!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我的招数!”这一下打下去,父亲哪还有命,我就要起身相抗,但突然一道火光从房顶窟窿直接掉来,接着滚滚浓烟便涌了过来。又是那毒草醉心花,看来是房上有人捣鬼? 哪知董老三醉翁之意不在酒,算准外面那人要出手相救,声东击西,看似要打父亲,其实是对准了房顶,叫了一声“中”,将一石头顺着窟窿直接投射上去,只听“扑通”一声,一人从房顶跌落下来。看样被董老三打中了。 那人站起身来,一身黑衣,脸上裹着个蒙面,扶着右臂像是受伤了,咦?这人,这人分明就是那日和我一块上山,并和我一块躲在神像后面的蒙面人!后来他出来帮我对付白老大,却遭了阿杰暗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董老三闻到药烟,弯腰就去拿地上的猫尿蒙布,“噌”地一下,一把通体幽黑的利刀,插到蒙面布上。董老三吓得一缩手,但还是将猫尿布扯过来,蒙在脸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坏我好事?” 面人道:“哼!我是一直跟着你,你不认得我,还不认得这把刀吗?” 209 蒙面人一直没敢露面,定是知道自己功夫不敌董老三,现在又苦于被他暗算,自房上跌落下来,“吱”一声从身上扯下条布来,一边裹着左臂的伤口,一边道:“你问我是谁?我看还是问问这把刀吧!” 董老三转眼看了看插在地上的幽黑匕首,眼神里突然发出异样的光来,嘴唇颤抖着,道:“你……你是……你还没死?”董老三性子本来稳健从容,此刻却紧张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这把匕首到底有什么可怕。 蒙面人淡定地道:“还没死,不过咱俩今天有一个会死!” 董老三咳嗽了一声,回了一下神,道:“好啊,该来的终究是来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说!” 董老三看了看我,道:“如果我死了,一定要帮我照顾好阿良兄弟!” 我心中一凛,这董老三现在都要拼命了,对我怎么还是这般好心拉拢,难不成对我一片真诚?蒙面人道:“没想到你还是个仗义的汉子!只可惜你的把戏都太老套了。你讨好阿良,还不是想要找到龙穴所在?” 原来如此,我内心深处有一丝失落,我也只不过是董老三的垫脚石,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等我帮着董老三找到龙穴也要丧身在他手下。 董老三面无表情,好像没听见一般,俯身拨起那把幽黑的匕首,捡起那块猫尿布,掩住口鼻,忽然,董老三“啊”地惨叫一声,将匕首扔在地下。原来那匕首上有文章。 蒙面人一笑道:“手上感觉如何?” 董老三有些慌了,喘着粗气,道:“这……这,什么东西?” 蒙面人正色道:“别问了,半个时辰你不把自己的手砍了,毒便攻心,到时谁也救不了你!”
第142页 我微笑一下,这是定是蒙面人耍得花样,人何以中毒,要么入气,要么入血,气血为人体生理两大支柱,不论再毒的毒物,想要致命必定要侵入气血才可,轻碰肌肤最多溃烂或染上畸病,要想致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手上有伤口。看来蒙面人真正的目的,是想让董老三自断其手,这样就可以容易对付了。 董老三阴笑道:“好,好,我先结果了你再说!”说着欺身上前,挥掌打来,董老三虽然中了父亲喷出的毒气,但毕竟不多,掌风依然凌厉,若是我,定躲不过,早就丧命。 蒙面人一时也是险象环生,自然不敢怠慢,以撤为主,嘴里大叫道:“你这样走来走去,毒气攻心会加速!你没感觉到你手上越来越火辣了吗?” 董老三一听,停了下来,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道:“快拿解药来!”蒙面人知道董老三已经慌了,自乱阵脚,但绝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否则哪还有命。 蒙面人道:“你快杀了我吧,根本就没有解药!” 董老三一听此话,猜不透蒙面人话的真假,攻击势头减缓许多,蒙面人一看自己此话奏效,不断下杀着,初时董老三占上风,但此时却被蒙面人逼得连退几步。 斗了片刻,董老三并未察觉有中毒现象,道:“你小子竟敢阴我!哪有什么毒?”蒙面人镇定地道:“好,那你就杀了我吧!” 董老三被父亲喷的毒气,在不断深入体内,体支渐感不支,手上并未有什么异常,也不管这许多,顿时拼死相斗,场面甚是血腥,我本想帮一下蒙面人,但是此时插手无非是送死。 二人斗到后来,竟缠撕到一起,董老三掐住了蒙面人的喉咙,而蒙面人却将他的抓住了他的**。 董老三道:“如果我一用力,你的喉咙便碎了!”蒙面人满脸酱紫,沙哑道:“你……你也一样!” 两人时都互相牵制,谁不敢先动手,但谁也不敢先松手,董老三道:“你先松开!”蒙面人却道:“你先!” 趁二人不备,我偷偷从地上捡起匕首,正要向董老三刺去,突然墙脚传来一人的咳嗽声,我转头一看,阿南受了一掌一脚,竟还没死,此时却站了起来,道:“都得死!” 210 阿南虽然受伤不轻,但这厮身体本就健壮,只是昏晕过去,此时头上殷出条血渍来,晃晃得走了过去,好似并无大碍。 董老三急道:“快放开,不然我们都得死!” 蒙面人哼了一声,道:“死便死了,大不了一起,你一直欠我条人命,现在便宜你了!” 董老三怒道:“老子不想陪你!”说着手劲不断加大,捏着蒙面人的喉咙“格格”作响,董老三中毒后,体力大减,要不早将其喉骨捏断了,蒙面人满通红,道:“不想陪也得陪!不然老子把你蛋子扯掉!” 显然这蒙面人是拼命的玩法,手上也不断加劲捏其裆部,董老三嘴里痛苦地哼叫,双腿紧并,脸竟成了酱紫色。两人都不敢乱动,又成僵局。 阿南手拿匕首,走到董老三身后,董老三若是求饶或是讲条件,定是无用,难以逃命,只得冷静地道:“阿南,你快杀了他!你若先杀我,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阿南竟没想到此节,先杀哪个都不好处置,除非两把刀,同时将二人毙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蒙面人反问阿南道:“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和你一点瓜葛也没有?” 阿南此时才想通此节,冷冷一笑,握起匕首就要向董老三身上刺去,此时门“咣当”一声开了,一人道:“我有!” 来人正是狗子,咦?狗子明明还在那地道之中,况且出口处有毒棺材,他怎么可能上来了,见狗子躬着背,光着膀子,身体瘦弱但背如钢板,扛着个人,满身大汗,一脸油污,走了进来,将那人放在地下,我定眼一看,那人不正是太爷吗?难道狗子又回去将太爷扛了回来。 狗子放下太爷,喘着粗气,我听他呼吸,并没有中毒迹象,难道山道内另有出路。他脸上太油太脏,只露出两只眼白,恶狠狠地瞪着阿南,道:“今天要你偿命!” 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好像要把阿南看穿一般,阿南一时慌了,知道自己把太爷推下洞去,难推责任,只好装得很硬道:“偿命?偿谁的命?老子杀人还要偿命吗?” 狗子看着嘿嘿冷笑起来,笑得阿南发毛,道:“你笑什么?你别笑了,闭嘴!我让你闭嘴!”阿南连叫数声,狗子停下来,手里紧紧攥着根木棍,格格作响。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阿南这样惧怕,身体竟抖了起来,阿南举起刀,颤声道:“你笑什么?你笑什么?”说着便刺向狗子。 狗子反而更加淡定,伸手抓住阿南的手腕,朝其脸上咬去,阿南身有伤,不及躲避,狗子此时犹如鬼魅一般,狠狠地咬住了阿南的鼻子,阿南大声惨叫,用力挣脱,再一看,鼻子竟被狗子咬在嘴里。自己脸上血流不止,血肉模糊,阿南吓得哭爹喊娘,疯狂一般,直往狗子身上乱刺,场面一时混乱,也不知道狗子是否受伤。 我起身便向阿南身上扑去,免得狗子受伤,阿南好像失了心,像疯牛一样,不知哪来的蛮力竟将我甩出门外,力道出奇地猛,我竟支持不住,“咔嚓”一声重重地撞在地下,一阵撕裂般疼痛,想是扭了脚踝,阿南也不知道谁是谁,拿刀乱刺,眼看就要刺到董老三,董老三一看坏事,丢开蒙面人的喉咙,对准阿南的太阳穴,凌厉拍下,阿南闷哼一声,立时倒地,蒙面人一看机会难得,手上发力,董老三大急,竟反身一脚,直接踢在蒙面人头上,面布被踢开,狗子“咦”了一声,惊道:“疤手哥,是你……”
第143页 疤手,是那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手上有疤,父亲说是幼时练盗,油锅取珠,被油烫的,先前偷了我家的玉龙,后来又送还回来,在岛上那次,也跟着大头憋跑掉了。 疤手也惊道:“狗子,是你!长这么高了,这些年你还好吧?” 狗子定是想起以前跟着他们,疤手对他最好,泪水将下,道:“我……” 两人顾着说话,董老三却趁机跃开,脱了受制,道:“你们还是到阎王那再叙旧吧!” 疤手急道:“狗子,快走!这人危险!” 211 狗子恨恨地问道:“疤手哥,你跟我提起的杀父仇人,便是这董老三吗?” 疤手嗔道:“这没你的事,快走!” 狗子好像没听见一样,道:“疤手哥,我狗子虽然胆小怕事,但也是个知道好歹的汉子,你以前待我不薄,今天按道理也该还你一次!” 说着扑向董老三,疤手大吼一声制止,但早已来不及了,董老三一脚踢过来,怒道:“小子找死!” 谁知狗子手里竟攥着一把沙土,洒向董老三的眼睛,大叫道:“快!” 那一脚正中狗子胸口,“咔嚓”一声,摔出丈许,不死,肋骨也会断上几根,董老三眼睛却也看不见了,双手乱舞,疤手趁机捡起那把匕首,直往董老三头上插落。疤手虽然身上重重的受了几掌,但只听见董老三闷哼一声,应声倒地。 “狗子,狗子……你醒醒!”疤手急切的呼叫着。 狗子虚弱地说道:“疤手哥,你也不要内疚,太爷死了,我没打算活下去,路是我自己选的。”说完便断气了。 疤手大哭一声,看着满地的尸首,走出屋外,呆立良久,看见我道:“我父亲原来掌管粮食重地,董老三原来只不过是我父亲的一个手下,那年闹饥荒,饿殍遍野,灾民成患,那董老三将上头放粮的命令劫了下来,想借灾民起义,以成大事,但父亲也不死板,虽不见命令,主动要放粮救人,可是董老三怕放了粮,起事不成,死劝父亲再等命令,父亲眼看灾民饿死其心不忍,就要放粮,可那董老三勾结外人,却做出歹事来……后来我流落到大头憋那入伙,一直隐忍,寻找当年那个叫董老三的人,此时我父仇得报,却一时失落,不知要何去何从?” 我看着他,心中一时不是滋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要是我,也会如此。但狗子却…… 疤手嘆息一声走出门去,背景渐渐消失在夜幕中,很是伤感。 父亲还有伤在身,我正要起身相救,忽然听到屋内有人惊恐地道:“都死了,都死了吗?”这声音不是阿杰的吗,这小子还没死。 是了,他和阿南一样,还有口气在,看见满屋尸首定然十分害怕,此时我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近屋内,阿杰惊得大声道:“你……谁啊?不要进来!” 我不理会,继续走,阿杰恐惧地道:“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推你下去的!” 我此时忽然想到当年在岛上瘸子是被阿杰推下湖去摔死的,我此时何不吓他一吓,于是试着用老郎中教我的腹语,喘息着道:“好惨,好惨,偿命来……”都是吐气之音,声音森然恐怖,阿杰吓得拼命的吼叫,接着夺门而去,一路上又哭又笑,想是疯了。我只得嘆息一声。 忽然一股异香飘来,是雪姨,我记得这香味,雪姨见这屋里的场景,眉头皱了一下,道:“阿良,这些坏人都料理了吧?白老大呢?” 雪姨扶起白老大,他只是中了醉心花,将猫尿布贴在其脸上,过了片刻便好了过来,白老大道:“快想法救人!” 我走到狗子身边,摸索半天,不见任何可疑,不知道如何才能救治父亲身上的尸毒,雪姨看了看其鼻孔,道:“这里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突然一只白貉窜到屋内,嘴里叼着一株白菇,将其放在地下,扭头便走了,雪姨看了看道:“和他鼻孔里的一样!没错,这定是解药。”我看那株菌,与平时大不相同,我忽然想到了,对了,凡是有毒的东西,七步之内必有相剋之物,这便是大自然相生相剋的规律,这株白菌定是那毒棺材周围生的。若不是雪姨观察和提醒,我哪能想到此节,雪姨定也不简单。 父亲和昭娣有救了。我将菌类投入到父亲鼻内一些,慌忙又把二妹他们解开。 雪姨笑了笑道:“白老大,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对我这般死塌地的吗?上次你下山时吃的鱼,是用老娘的阴血所养!所以你也只能顺着我了,我本来就是苗人,小时跟着族里人学的这些。”我说雪姨怎么懂得这么多,原是用蛊始祖,苗人之后,那鱼确实红得诡异,原来是这种缘故。 白貉湾又有水了,秋水绿波,枫叶层染,老郎中撑起一根长竿,我与二妹坐在船中,泛舟湾上,渔歌唱晚。 完 后记: 此小说只不过是部小说,如果不纯粹,是个故事也可以,情节虚构,人物虚构,善的方面大可学习,有些封建迷信大可不必相信,小说最后宝藏的秘密一直未公开,其实有心之人早已看出。写的好与不好都不重要,关键是作者写了、读者看了。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