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咤同人)灵珠宿业》 第1页 [bg同人] 《(哪咤同人)灵珠宿业》作者:智慧树的果【完结】 文案: 突然有一天,哪咤的师父告诉他,他多了个体贴可人的小师妹,自这个师妹来了后,自己就在师父面前什么也比不上她了。 明明这个师妹哪里都不如自己,而且老跟狼似得看着他! 但是师父对小师妹却百般宠爱。 ……但这并不代表她能随意非礼他啊喂! 哪咤这八百年里最关心的莫过于这货什么时候对我失去性趣?什么时候才能把那猥琐(充满爱意)的眼神从我身上挪开?我不想在她手上失身! 然而八百年后—— 嗨呀很生气!她怎么能看别人?她怎么能跟别人说话忽视自己的存在?我脸皮薄但已经习惯了,请把你的眼神锁定我! 当然哪咤绝对不会就这么说出来的。 木原栀:“死傲娇!” (假)美少女流氓女主*纯情傲娇男主 本文没有ooc的话你打我!本文不甜你打我!(良心发现的作者告诉你此话纯属胡说八道) 本文别扯原着,事实上也没打算从原着里开始写。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哪咤,木原栀(原创女主) ┃ 配角:配角不配拥有姓名(;一_一) ┃ 其它: ====================================================================== 第1章 奇怪的梦 木原栀从雕花床上坐起,脑中空白。她忘了自己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儿,她似乎醒来很长时间了,却又像是贪恋似得觉得不够,于是便一直坐着。 忽然,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胸膛里的物什有力的跳动让她有些恍惚。 她没有心脏病,但是心跳不如常人那样有力,仿佛天生就很虚弱,甚至时常有心绞痛的毛病,但好在没什么别的不寻常,父母带着她在多家医院检查了许多次也没有查出什么毛病来。 “这是梦吗?”她如是自话道。木原栀看了看四周,一切陈设都像是古代才有的东西,就连自己的衣裳都是古人的样式。 这是梦吧…… 木原栀甩了甩头,一阵裹着清香的风徐徐从窗外飘进她鼻中,清醒了些便没再坐着,下了床走到了屋外。 这是一个很温馨的小院子,主屋外是一间简素的小厨房,烟囱还冒着缕缕青烟。院子里种了一棵栀子花树和一颗槐树,栀子花是她最喜欢的花,院子另一边是噼了一半堆地高高的柴。 她想,厨房里的那个人对自己一定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木原栀觉得心里似乎有一种很安定的情绪在缓缓荡开,她有些奇怪这样的感觉,但是依旧想不起来什么。 “小栀?” 旁边的厨房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那声音明明很模糊,她却清楚地听见了那人在叫她的名字,温柔缱绻。 小栀?从未有人这亲昵地般唤过她的名字。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法——这个人一定很爱她吧? 她绽了笑颜、张开双臂向他小跑过去,忽然槐树上突然一阵红白交错的光霎时迸开…… “滴滴滴滴……” “木原栀!快起来啦!”宿舍床前,一个女孩正近乎崩溃地叫着还在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的室友。闹钟一直在响,响得她这个清醒的人都烦了,可还是没能把室友给叫醒。 终于,忍无可忍! 女孩一掌拍向闹钟,闹钟瞬间闭了嘴。 “小雪,再睡五分钟嘛……”木原栀半醒不醒,眼皮像是被胶水给黏住了似得死活睁不开,于是这般对着程雪撒娇道。 程雪双手叉腰,大有把木原栀连人带床一起弄走的意思,“快起来啦,说好了今天一起出去玩的啊。快起来,不起来我发飙了啊,你个懒猪!” “哎呀,好啦好啦,我起来就是了,真是的,这么早起来干什么?”木原栀半眯着睡眼,头脑还尚有写昏昏沉沉的,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感冒了。 “早?木原栀,你是不是睡傻了?八点半都过了。”说着扭过木原栀的脑袋往墙上的钟看。 “这么晚了!?真是的,小雪,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啊?”木原栀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就开始换衣服。 “……” 程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已经叫了你半个小时了,可你一直说再睡五分钟再睡五分钟,然后就八点半了啊!还怪我?你今天怎么睡得那么死?” 木原栀略微尴尬,道:“好了好了……我们走吧,诶?对了,我们去哪里啊?” “……”这记性一定被二哈吃了还被二哈嫌弃的那种! 程雪差点没忍住把拖鞋拍她脸上,双眼几乎要迸出火星子来。“木原栀!做梦做傻了吧?都说了胡见宇他们邀请我们去露营野餐啊。” 木原栀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哦,对对对!嘿嘿,我光想着有烧烤大餐了,不好意思哦。” 五分钟后,木原栀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搞定了穿衣服洗漱整理房间等一系列杂事。 空着肚子坐上公交车,程雪拿着手机就开始看小说了,而木原栀在上车后莫名一阵睡意再次袭来,不到十分钟又睡着了。
第2页 坐了很久,一直等到了末站两人才下车,程雪掏出手机打电话,“喂,胡见宇,我们到了,你们在哪儿啊,没看见啊。” “怎么样了?小雪。”木原栀翻着包,后悔没仔细检查就出来了,没吃早餐饿得她心里发慌,现在她想的是赶快找到他们会合,然后索要吃的。 “我把位置告诉他们了,我们在这等着吧,他们会来接我们的。”程雪挂断电话。 “饿啊~饿啊~啊~”木原栀饿得“仰天长啸”,程雪在一旁直接把她忽视了,倒不是不想给她弄吃的,只是她不太吃,也就没带零食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三个男生向她们走来,木原栀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胡见宇,大花,小黑,我们在这!”木原栀那个兴奋啊,终于见到亲人了,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她忍着没去捂左胸口,真是颗脆弱的心脏啊…… 木原栀连忙跑过去就对着胡见宇问:“你有吃的吗?” “这个……没有啊。”胡见宇摇摇头。 “啊~我好饿,我还没吃饭啊!”摸摸可怜的肚子,拜託你不要再叫了,很没面子的啊。 “唉!就知道你爱吃,又喜欢赖床,本大仙算准了你没吃早饭,所以,诺!给你买的!”小黑拿出快餐和豆浆给木原栀递过去。 木原栀腼腆一笑,脆弱的心脏提醒她顾不得别的,二话不说马上开吃。 小黑看着她微微笑了,木原栀用吃的掩住微微抽动的嘴脸,然后默默转过身去……程雪和胡见宇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默契地什么也没说,而大花,他才是真正为了烧烤大餐来的。 程雪看到小黑对木原栀那么好,心里十分不舒服,尽管大家现在年纪并不算大,可早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她已经喜欢小黑很久了,他们几个是一快长大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可惜只有她是这样认为的,而小黑却一直把她当成好朋友,仅此而已。 胡见宇看到程雪的暗了暗的眼神…… 洞悉一切的大花表示什么时候才能吃到烧烤大餐? 一块长大就是这点不好,你喜欢我我喜欢他的……别提多无奈了。 至于木原栀嘛,她跟程雪一块长大,也和小黑一快长大,她对小黑的感情和对程雪的感情没什么两样,不过朋友而已,可小黑了就不这么想了。 至于她喜欢的人嘛,也有,只是她喜欢的居然是那个在别人眼里整天只会闯祸让爸妈操心的神话人物——李哪咤……并且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哪咤帅,很帅,非常帅!所以木原栀人生一大兴趣是欣赏美男,人生目标是扑倒美男,或者被美男扑倒! 尽管哪咤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都是一个穿着肚兜,扎着俩丸子头的小娃娃,可木原栀自己心里有个哪咤的轮廓,其实到底为什么喜欢——emmm,她也说不出个具体原因来。 “小栀?”木原栀悚然一惊……这称呼似乎在哪儿听过?她差点被一口豆浆呛到,僵硬地转过头来,问:“你们刚刚谁在叫我?”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脸不明所以。 所以,是幻听了吧…… 木原栀不在纠结,反正幻听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于是她在这略微尴尬的气氛了草草解决了早餐,众人便朝露营地方向走去。 小黑几个跨步与木原栀并肩走,木原栀却一抬步,一个自然的转身缠着大花要吃的去了。 五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仿佛没过多久就到了露营的地方了。 第2章 再次失踪 五人来到一片露营地,那是在一片树林里的空地中。大花和胡见宇开始搭帐篷,木原栀,程雪和小黑在一旁整理东西,顺手帮帮忙。 帐篷搭好后,大花和胡见宇留下打水和搭烧烤架,剩下三人为了能提高办事效率决定分开拾柴火,木原栀往右边的一颗死了的槐树下走去,小黑和程雪分别往前,往左。 “小原,累吗?”小黑跟程雪分开后便跟着木原栀来了灌木丛。 “小黑,你别这样,喜欢你的人是小雪,我只是把你当好朋友,你这样,她会伤心的。”木原栀并不回头看他,只顾着低头捡柴火。 她不喜欢被人缠着,即使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既然关系已经很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更进一步呢?况且这也会让程雪对自己容易有什么误会。 小黑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道:“有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别故意撮合我们,就像你不喜欢我强迫你一样。” 木原栀稍稍顿住,而后又不慌不忙地继续捡,片刻后“嗯”了一声。 她答应了,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小黑都没回应。 木原栀心中并不纠结,她很明白既然不喜欢,那就别留希望。 “对于小雪,我跟你一样,只是把她当朋友,而且,见宇喜欢小雪很久了。”好一会儿小黑才这般说道。 “啊……啊?”木原栀脑袋更懵了,没反应过来似得。 嘶……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毕竟胡见宇如此闷骚的一个人,有什么想法都不会轻易袒露,自己不知道也算是正常。
第3页 木原栀被噼雷了片刻,镇定下来又道:“那我不撮合你跟小雪,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也不会接受你的。” 小黑脸上没有丝毫的难受,反而是淡淡地笑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让一个突然传来的清丽嗓音给压在了嗓子眼里:“小木木,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们走得很近呢……” 二人向一颗粗壮的树后看去,一个面容清秀的娉婷少女走了出来,眼眶似乎还有些湿润,正是程雪。 程雪抱着一堆干柴自一棵树后面走出来,刚刚的话她全都听见了,他们分开后,她本来是要去找小黑说明心意的,但看到小黑却跟着木原栀一起去了槐树那边拾柴火,因为小黑锲而不捨的态度,她不确定木原栀究竟是真不喜欢小黑,还是介于自己对小黑毫不掩饰的心意才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于是就偷偷跟着他们,可当她听到木原栀的话后,心里却有些愧疚。 虽说是闺蜜,木原栀一直都是以真心相待,可是她由于小黑的关系,一边跟她用闺蜜相称,一边又防范着她,可以说对木原栀是又爱又恨又愧疚。 “小雪?你都听到了,我没有跟你抢他,可是……见宇怎么办?”木原栀急忙解释,她刚刚根本没看到程雪,生怕程雪误会什么。 程雪破涕为笑,开玩笑似地撞了撞她的肩膀,道:“你还是为你自己担心吧,这么能吃,城里人可不养猪啊。” 木原栀扯开笑,似是小心地试探着问:“小雪,你不怪我啊?” 程雪一脸的无所谓和释怀,“我为什么要怪你啊?他喜欢你又不是你逼的,是我太小心眼了……”说着说着突然白了一眼小黑,“切!没了他我还能找到更好的,凭我的条件还怕拐不到男朋友吗?等这几个月毕业了,到了大学还愁找不到比他好的?” 说完又斜斜瞥了一眼小黑,却见他神色不明,便问:“你怎么了?小木木说了不会接受你的。” 小黑收了脸上淡淡笑意,神情严肃道:“其实我对于两年前的事一直很奇怪。” 程雪润红的脸色忽地一下变得白了三分,有些恼怒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要死了你!提那件事干什么?小木木我们走,让他一个人想去。”要不是手上抱着柴火,她都想扇他了。 木原栀闻言身子微微一僵,不过片刻却又面色如常,对程雪摇头道:“其实我到现在也没能记起那次失踪后发生的事,所以没关系的。” 程雪立即吼了过去,“什么没关系!你都失忆了还能没关系吗?!” 吼完狠狠剜了小黑一眼。木原栀两年前经历过的事既然都对她造成了失忆这么严重的后果了,可想而知她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她想不起来才好,万一哪天真想起来了,又精神恍惚两个月不成? 小黑继续说着:“我只是……”他只是不甘心。 “好了!”没让他说完,程雪厉声打断,她深呼吸几次,缓了口气往前走了,“我们继续拾柴火吧。” 她知道小黑在不甘心什么,两年前的木原栀对他还是有好感的,但是木原栀在某一天无缘无故地失踪了,三天后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可她浑身是伤,精神恍惚,有五六天甚至不认识任何一个人。她的父母甚至有过想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治疗的念头,但是看着精神虽恍惚却依旧乖巧无比的女儿还是没能狠下心来,于是便请了长假在家里一心一意地照顾女儿。 幸好,木原栀在两个月后恢复如初,只是心脏发心绞痛的频率比以前多了,去了医院又检查了五六次,但结果一如以往那般正常,之后木原栀开始正常了正常的高中生活,失踪的事至此也只好作罢。 程雪不知道该还有什么能说的,小黑不甘心又能怎样,木原栀以前对他的感觉仿佛只是一场梦幻泡影,木原栀可能是梦醒了,不过三天就对他毫无感觉了。 但事情已经如此,程雪不可能为了小黑想要答案而让木原栀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来,所以她毅然决然地打断了他的话。 三人继续分开拾柴火,渐渐地,天竟然逐渐暗了下来。 程雪和小黑抱着一堆柴火回到了露营地,“这么多,加上你们的,够了吧?”程雪炫耀似得展示着自己的战果。 胡见宇捧场互相,对着她又是点头又是竖大拇指,“哎呦,不错哦。” 小黑看着这两活宝,笑着摇摇头,往后看去,笑脸一瞬僵住了。 “小原?” 其他四人也看过去,可哪里还见木原栀的影子啊! 几分钟前。 木原栀捡完柴火后就听见程雪和小黑叫她,本想跑着跟上去,结果怀里的柴火掉了一地,“你们先走吧,我捡起来就过去。” 那里离露营地并不远,他们就先走了,走了一会儿发现木原栀已经跟上,就顾着聊天了。 可谁也没想到,刚刚还跟着他们后面才不过五六米的木原栀就这样不见了。 程雪心中不安瞬间瀰漫整个心脏,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管不顾地往她拾柴火的地方飞奔过去,边跑边口中大叫:“木原栀!你在哪儿?”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被她惊走的鸟群的叽叽喳喳的叫声,程雪继续嘶喊,声音隐隐带了丝哭腔:“木原栀!你别吓我啊……快、快过来啊!”她像是要把嗓子都要扯破了,喊到后面嗓子哑了,浑身力气都脱干了,直到她喊不出来了。
第4页 小黑见她双腿都软了,正要往后倒,连忙扶住她,大花和胡见宇在四处寻人,这树林并不大,而且树也不多,从这头走到那头也不过十五分钟左右。 大花和胡见宇却整整找了两个小时,愣是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二人回到木原栀拾柴火的地方,程雪正双眼呆滞地看着一颗死去的槐树下面的一堆散落的柴火,整个人都颤抖着,连声音都是虚弱无力的。 “原、原栀……跟两年前一样……” 与两年前一样,木原栀失踪了。 第3章 记不起的记忆 好痛—— 木原栀费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和头脑的阵阵晕眩让她有些茫茫然。 她原本跟在程雪和小黑后面,可不过一会儿功夫,两人身影就消失了,方才还算得上明媚的天一下变得雾茫茫的, 雾越来越浓,直到最后她只能看得见自己背挨着的那颗槐树,随后她头顶的树枝上绽开一道炫目的红白交错的光。 她猛然一阵熟悉感袭来——这树……她是不是在梦里见过?难道是梦里看到的那棵?那这发光的东西是—— 她木然转动着已经僵硬脖子,怔怔抬头,那树枝上不知何时挂着一块红白玉佩,她伸出手想去拿,那玉佩却自己掉了下来,掉在她面前,然后凭空消失。 再后来……她不记得了,再醒来就到了此地。 她应当是在一座山上,四周是茂密的绿林,她正躺在绿林中间一片十分宽广的空地上。 木原栀想爬起来看看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然而她身体一动就觉得剧痛无比,便索性不动了。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一道苍老、听着还有些许虚弱的声音传到她耳边:“孩子?你还好吗?” “谁?谁在跟我说话?”木原栀再次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动动身体,却没有了方才的剧痛,似乎刚刚的疼只是错觉一样。 她抬眼看去,面前却是一个仙风道骨的白鬍子老者。 ……这什么打扮??? “额,这位爷爷……是您在跟我说话吗?” 木原栀并未见过这位老者,老者看着她,笑得和善,甚至带了藏都不藏的……宠爱? 这也太奇怪了吧! 木原栀脑袋当机,自己不会是也赶上这穿越大潮了吧? “嗯……我冒昧地问一句哈,我绝对不是有病!我就是想问……现在何年何月?” 老者似乎并不意外她这么问,答道:“如今是商朝,天下之主是帝辛。” 我的……天吶…… 腿一软,趴在了草地上。这一趴就立马听见了老者的低低笑声,木原栀有些窘迫,她一时只顾着感嘆自己的悲惨命运了,竟然忘了还有人在,居然表现得这么白痴! 她拍拍屁股站起来,挠了挠一头的发,不好意思道:“额……爷爷,我刚刚身上明明很痛,现在不痛了,是你帮我的吗?” 老者:“哈哈,这里除了我,你还看见别的人了吗?” 木原栀指着自己,“有啊,我不是人吗?” 老者一愣,随后却笑得更加慈爱,“这……哈哈哈!你这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不知你可否帮老道一个忙啊?” 木原栀为难道:“老爷爷,不好意思啊,虽然我很感谢你,但是我现在只想回家,我以后会好好报答你的,而且我们素不相识的,我能帮你什么?” 老者抚须道:“哈哈哈,不需要你认识我,我认得你就行了。” 木原栀表示怀疑:“你认识我?哎呀您别逗了,除非你是神仙。” 老者:“不信?” 木原栀:“嗯,不信!” 老者:“你,叫木原栀,我说得可对否?” “你怎么知道的啊?嘶……难不成是小雪他们找了人来整我?没道理啊,不过年不过节的,而且我最近又没惹她。”木原栀表示不解。 老者看她发呆,坐在那一句话不说,当木原栀默认了。 “原栀,你不说话,为师就当你默认了啊。” 木原栀:“……” “啊?这……”早知道就不发呆了。 诶?等等! 木原栀:“您刚刚说‘为师?” 老者笑意满面:“原栀,你这两年过得可好?” 木原栀突然觉得隐隐有什么事就要水落石出了,她试探着问:“两年前,我那次失踪跟您有关系?” 老者点头道:“是为师把你带来的,也是为师把你送回去养伤的。” 木原栀脑中一片杂乱,木然摇头:“我不太懂,养伤?养什么伤?” 老者却没答:“有些事知道得多了,会遭报应的。”说着他拿拂尘指了指天上,“为师有些记忆要还给你。” 木原栀听了却连连后退,脸色苍白:“既然我选择忘记了,那记忆一定很痛苦,我不要你还!” 木原栀很惶恐,她打内心深处觉得痛苦,却不知道那些痛苦的来源,但是她害怕这种痛苦,所以下意识地拒绝想起。
第5页 老者几步上前抓住她,木原栀感觉到他身子有些颤抖,老者道:“可是哪咤在等着你啊!” 木原栀怔住,片刻后才道:“开、开什么玩笑?哪咤……李哪咤?那……不过是个存在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物而已。” 老者道:“可你现在就跟他在一个世界中存在着。”无比严肃的语气让木原栀更加恐惧。 她用力挣着却毫无挣脱的迹象,她不甘示弱吼回去:“我没想来,是你把我弄来得!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她仍卯足了劲挣着,老者却突然松开了她,并且还扶了她一把,那模样,生怕把她给摔坏了似得。 老者道:“好,你现在对为师说你可以放下他一个人走,为师立刻送你回去。” 木原栀没有开口的机会,她突然右手绞着心脏的位置,那里跳得很剧烈,仿佛要从胸膛里破出来一般。 很疼,却比这十八年里的任何一天都跳得激烈。 木原栀昏倒了,被老者带回了干元山金光洞。 木原栀昏迷时做了很多梦,之所以说很多,是因为那些梦像是被敲碎的玻璃,一块一块的她都很熟悉,然而又那么陌生。 那是,自己失去的记忆吗…… 两天后,木原栀醒了,老者一直守在床前。 木原栀撑起身来,对着床前坐着的老者弱弱唤道:“师父?我的记忆……好碎,根本记不清。” 老者转过身来,不,应该是太乙真人。 太乙转过身来摸了摸她的头,“无妨,已经是过去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不过对你来说不过是失去的记忆,可对哪咤来说,你记忆里的所有事都是你们前世所经历过的祸福,你存在于他的两世之中,但他只有一个你,而今哪咤已经不是前世的了,所以你记不清前世的种种也不是什么坏事。” 木原栀敛眸点了点头,而后又摇着头道:“听得懂,但又好像不懂。师父,我总觉得您还有事瞒着我。” 太乙似是无所隐晦般地道:“哪咤前世不如意,所以我将前世推翻重来,为师这是逆天而行,你知道得越多,所要受得果就越多。所以,慢慢来,在以后你想知道时,师父会告诉你的。”而报应于他,也不例外。 木原栀不语,事实上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记忆回来了,却看不清,像是被沉在了水里,看不真切。 不过师父说得对,都已经过去了,不管前世如何不如意,她现在要做的一切,都是要为今世的哪咤。 木原栀突然道:“师父,我、我想见见哪咤。” 太乙打趣道:“怎么?想他了?真是没良心啊,师父我就在你面前,你都没怎么关心一下!” 木原栀阴郁稍散,杏眼弯弯:“我就是想他了嘛~他在做什么?” 太乙掐指一算,淡淡道:“他在闹海。” 木原栀:“……”师父您老人家是不是抽空去现代度了个假?这梗好老了! “我想你,你却在闹海……” 等等!闹海?! 第4章 流氓无需进化 木原栀打坐想了大半天也没有再想起什么,于是听从太乙的话将这些放下了,太乙说得对,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已经是前世了。 次日,她见到了哪咤,那时的哪咤已经十七,俊朗少年,白衣红带,好不意气风发。 哪咤对木原栀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他才听师父说自己多了个小师妹,一个虚影在他眼前一飘就撞进了他怀里,结结实实地撞进来的! 于是他脑中霎时间飘过他十七年所学的词语,最后将此师妹定为“轻浮”、“不知羞耻”、“如此饥渴”之女! 木原栀觉得这些词用在她身上着实委屈了这些词。 太乙并未阻止接下来所发生的事,事实上他因为逆天而行需得好好调养调养,实在是顾不到此事了,好在哪咤最后还是会重生。 只是木原栀做不到袖手旁观,得了太乙给的两个法术后就自己偷偷跟着哪咤去了。 之后的事她是知道大概的——哪咤杀了敖丙,却让小龙女瞧见了全过程,哪咤正不知所措着,却让小龙女一掌打得重伤,木原栀以牙还牙还给她一掌,只是她控制不好力道,差点要了小龙女的命。 翌日,龙王来李总兵府讨人,理由是李靖纵子行凶,偷了龙珠不说,还打死龙王三子,重伤东海四公主。 木原栀不满龙王添油加醋,小龙女是她打的,龙珠还在东海里被供得好好的,怎么就失窃了? 最后,哪咤剔肉削骨,他娘却生生哭死了。 这次哪咤没有人给他立祠堂了,李靖命人将他尸身抬去了东海旁曝晒,任东海水族处置,龙王得寸进尺,意欲将哪咤尸身剁成肉泥以祭敖丙之灵。 木原栀忍无可忍,用了剩下的法术让龙珠真正失窃了。 而后,她将哪咤尸身带回干元山,哪咤得以重生,得师命前去参加封神之战,一切步入正轨,只是—— 哪咤看着被小师妹哄得服服帖帖的师父心感颇累,“师父,师妹学艺不久,不宜跟徒儿前去。” 木原栀杏眼闪亮:“有哪咤师兄在,我一点也不担心的我的安全问题!”
第6页 看着木原栀恨不得将自己吃进去,哪咤心中暗喊:我是担心我的清白之身! 他板脸道:“打仗不是儿戏,况且军中事务繁多,我怕是不能顾全师妹。” 木原栀闪亮闪亮再闪亮:“没关系的!我不会打仗,但是我会做饭啊,我可以做后勤。” 哪咤毫不犹豫否决:“师妹好歹也是师父亲自认的弟子,去军中只做个厨娘,怕是十分不妥。” 哪咤目不斜视,可木原栀刚好就在他正视之外,木原栀悄咪咪地一寸一挪凑到他面前端详他。 啧……忘了他前世什么样了,不过现在的哪咤怎么整天散发着一股性冷淡的气质?他难道一直走得禁慾高冷路线?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哪咤,你怎么整天一副贞洁少男的模样?” 哪咤:“……”不知羞耻! 太乙:“……”江山已改,本性依旧。 太乙咳了两声缓解气氛道:“哪咤,原栀就拜託你照顾了,为师相信以你的本事是不会让为师失望的。” 哪咤终于有表情了,蹙眉道:“师父,打仗真不比在这里修行,万一受了伤,师父怪罪下来,徒儿必然心难安啊。” 接着太乙跟哪咤磨了半天嘴皮子,最后哪咤看师父大有“你若不带她走,为师便死给你看”的架势不得不妥协了。 太乙疲惫地闭上了眼,从始至终端得正经仙人风范,“此番好好照顾你师妹,这一身本事别白学了去。”把你媳妇送到你身边你还不乐意了? 哪咤:“……是” 木原栀拍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贞洁少男?不存在的!” 哪咤:“…………”为前途担忧。 哪咤将木原栀的情况与姜尚说明,尤其着重说了太乙嘱咐的事。 太乙大概意思是这样的—— “你们要是让我这宝贝徒弟掉一根头发让我知道了,就别怪师兄把封神榜给偷了!” 姜尚:“……”为了防止这个护短还不讲理的师兄真做出什么来,姜尚让木原栀领了个闲差做做,谁知这闲差一做就做到了天上。 木原栀……成神了,用哪咤的话说就是“天上不仅掉了个馅饼,偏巧还是个金馅的,偏巧还让你给捡到了,更巧得是你刚好饿了!”但由于木原栀实在没什么功劳,于是在九重天上依旧领了个闲差。 这一晃,就是八百年过去了,木原栀依旧爱占哪咤便宜,哪咤因为过去八百年了,也没在她手上失身,对木原栀偏见渐渐淡了,二人关系竟好了起来。 八百年后九重天的一个早上,哪咤的云楼宫。 一大早,木原栀跑进云楼宫,对着面前的门就是一脚踹过去,进了哪咤的寝殿就径直走向了还在被窝的哪咤。 “哪咤~起来了啦~”被窝里的哪咤听到这故意做出的嗲嗲语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袋往里缩了缩,继续睡。 木原栀继续用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叫哪咤起床,终于,哪咤忍不下去了,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冷着一张在木原栀看来是性冷淡的俊脸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似冷冷的刀锋向木原栀“chuachua”地射过去,可是,这个小师妹的脸皮厚的程度他是知道的,不仅不管用,说不定还给你来个反弹。 木原栀鼻孔看人:“你看得死我,我叫你爸爸!” 哪咤看着面前八百岁了还宛如智障儿童的师妹:“……” 木原栀早已习惯了这眼神,厚脸皮的凑过去,“哪咤,我帮你穿衣服吧!”在哪咤看来,木原栀这是想藉机把他“非礼”一番,然而确实是这样,自家的帅男人不非礼非礼简直天理难容! 虽然天条里也没说这是天理难容的事…… 哪咤一张脸又黑了八个度,他脸皮虽然依旧薄,但还是强自镇定着没有脸红:“出去!我要睡觉。” “不能再睡了,玉帝要给你办庆功宴呢!你不去,这宴会要怎么开始啊?”一边说还拿着梳子要给哪咤束发,哪咤连忙躲开,因为按照规矩只有自己的妻子才能给自己束发。 木原栀也不恼,放下梳子,干脆站在那里看哪咤穿衣服了,然而哪咤却抱着被子下床了。 哪咤裹紧小被子说:“庆功宴?为什么啊,难道因为我杀了几个妖怪?不至于吧。而且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木原栀:“昨晚你回来的时候我跟你说了,可能是你太累了没听见吧。” 哪咤:“哦。” 木原栀继续站在那儿,哪咤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你还站在这儿干嘛?我要洗澡。” 木原栀摆摆手,“没事,我不介意,大不了,我对你负责,我娶你不就是了嘛!” 哪咤满脸黑线,“我介意不成吗?!不是要参加庆功宴吗,你先去,我待会儿到。” 木原栀也不再自找无趣,说了一声“可惜”就走了。 留下哪咤暗自嘀咕,“女流氓……” 谁知木原栀才出门不过片刻后又突袭回来了,哪咤刚拉下一半的被子被她一把扯掉!
第7页 木原栀从他的腹肌和人鱼线慢慢往上看,啧啧道:“噢~我的天啊~我的太子爷你也太……噢我的天啊!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裸睡诶,真的是没眼看了啦!”那动作,那神情,可以说非常的揉捏造作了。 哪咤风中凌乱,不知所措,然后一个虚影闪到床角落抱胸,牙咬得咯咯作响:“我穿的裤子难道是假的吗?!”他发誓,如果这货不是他师父最宠爱的弟子,这八百年里她早死了一千次不止了。 木原栀无辜摇头,素手一指:“不是假的,但是是破的诶!” 哪咤瞬间爆红了脸,恼羞成怒:“把被子还给我!” 木原栀捂肚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哪咤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在充血,在她笑得直不起腰时悄咪咪地检查了自己的裤子,发现只是一块沾了妖精血的地方发了黑而已。 哪咤:“……”即使现在对她看法已经改变了,但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想掐死她怎么办? 木原栀笑够了,笑眼弯弯地看着他,哪咤脸色微红,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地缩在角落里好不可怜…… 木原栀心底生出略微惆怅来,自家男人在外面那叫一个威风凛凛,王霸之气可震八方妖孽!性冷淡之风可散十六方邪气!怎么就被她养成了一个被她撩拨就一脸受了屈辱的小媳妇样? 看着哪咤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女流氓本人终于良心大发,默默飘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女主本性就是这样的,正经了三章该让她恢复本性了。?( ??? ) ? 第5章 两情相悦(微修) 宴会入口前,木原栀看着各路来道贺的神仙,许多都是不认识的。 不久,木原栀看到一个熟悉的伟岸身影——杨戬。木原栀兴奋地跑过去,“杨二哥!就知道你会来,想死我了你!” 杨戬温润一笑:“原栀,好久不见,哪咤兄弟的庆功宴我当然会来了。” “二哥?” 杨戬和木原栀向后看去,只见哪咤一身褐金色便衣,不宽的袖口敞开着,一头墨发上半用红色的玉帛发带束起,下半部随意披着,眉间一颗硃砂红得似血。 木原栀仔细看了看他的发带,戏精上身,手指着哪咤猛烈颤抖。 “哪咤……你、你……” 杨戬:??? 哪咤当然知道她在抽风,“我知道我很好看。” 杨戬:“……”哪咤兄弟何时如此不要脸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木原栀:“……”嗨呀!居然开始贫嘴了? 木原栀一脸悲愤,翘着兰花指揉捏造作道:“嚎~我的天啊!你居然用混天绫当发带诶!真的是太败家了啦!” 杨戬习以为常:“……” 哪咤不为所动:“……老子有的是钱!” 杨戬目瞪狗呆,哪咤兄弟居然会说“老子”?! 木原栀也愣了一会儿,继续造作:“你真的是太恶熏了啦~混天绫不是一直被你用来当裤腰带吗?” 哪咤:“……”八百年了,脸皮还是厚不过她,有点生气哦。 杨戬身旁的狗子捂脸,裤腰带这种事……是不是太详细了? 杨戬没有留在宴会上,看二人斗了会儿嘴,又聊了一会儿留了礼物就藉口有事处理便回去了,哪咤知道他与玉帝不合便也没去挽留。 殿中,众人见哪咤到了,各路神仙便一个个前来祝贺,哪咤从来都不喜欢这种奉承的场合,就算被奉承的人是自己,可还是不自在。 这时,李靖走了进来,哪咤扫了一眼他手中紧握着的宝塔似笑非笑、状似恭敬地唤了一声“父王”,李靖板着一张脸半语不出,只是将塔握得更紧了些。 而众神见李靖走来,便又到他那里去拍马屁了,不管这父子二人如何不对付,哪咤官位再怎么高,玉帝却仍旧让他待在李靖徽下不曾挪动,所以不管哪咤一人得了什么功劳都有五分是归了他老子的,众人当然不能光顾着夸赞哪咤而得罪了这位太子爷的顶头上司。 时至,众神入座。 庆功宴是虚,给哪咤升官才是真,哪咤被封了个“战神”,又赐了斩妖剑,然而仅仅这些,而后别的赏赐都由李靖受了,理由是—— 他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说真的,要不是哪咤毫不在意,木原栀早就闪到李靖面前骂娘了。 宴会进行了不过一半,木原栀看着嫦娥姐姐旋转着的裙子都快睡着了,看了看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哪咤和跳舞的嫦娥姐姐身上,于是偷偷熘了出去。 哪咤把她这一系列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也没说什么,而且他也难受啊,也想偷偷熘出去,要是换在以前,他肯定会这样做,可无奈有这么多人盯着他看。 宴会结束后,哪咤迫不及待地往自己的云楼宫走去,路过七仙阁门口,木原栀正笑嘻嘻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木原栀见哪咤那嘴角还在隐隐抽动的脸,忍不住幸灾乐祸,“打仗回来都没见过你这么累啊,哈哈哈!” 哪咤瞥了她一眼,哼!居然不带上我。 木原栀并不在意他不满的眼神,笑容突然更灿烂了,真……灿烂得有些让人恐惧了。
第8页 木原栀安静了好一会儿,哪咤见她居然不趁此机会将自己调戏一番,奇怪地回头看她。 木原栀咬牙切齿:“你的老相好来了。” 哪咤愣了一瞬,回头一看果然见小龙女婷婷裊裊地向这边来了。 那女子走到她面前,她面容姣好,一袭瓷白丝绸衣裙,腰带系在腰间,眉眼如画,当真一个含羞带怯的美人。 小龙女也看见了哪咤,看到他身边的木原栀时笑容顿时差点挂不住,不过只是一瞬,她向木原栀和善地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木原栀心里啧啧道:“啧啧啧,当初被我失手打了个半死还能笑着对我,这涵养槓槓的!” 木原栀不喜欢太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一个极其尴尬的笑,然后朝身旁的哪咤看去。 她不知道哪咤到底有没有放下小龙女,因为哪咤从没提起过她,不知道这位四公主在他心里究竟是过往云烟了呢?还是成了白月光了呢? 小龙女望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俊俏儿郎,激动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拿出一个小巧精緻的盒子,对哪咤说:“父王有要事缠身,无法来给你道贺,我便向他求来了这个上天的机会,来祝贺你的。” “多谢龙王的美意了。”说罢就要伸手去接盒子,语气平静无波。 小龙女却把盒子收了回去,对哪咤俏皮一笑,“先到你那里去,不然我就不给你看!” 哪咤一愣,而后又笑笑,点头允许了,看向小龙女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情感,可那眼里的一汪温柔水却是叫木原栀看得心生疼,可脸上却依旧是那灿烂至极的笑容。 她觉得哪咤又好看了,不然怎么亮得她眼睛突然刺痛? 二人就见木原栀突然拍着自己脑瓜说:“刚刚七公主要我给她带个东西来着,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完,逃也似地跑开了,小龙女不明所以,哪咤耸肩笑笑与她一前一后始终隔着距离地往云楼宫去了。 哪咤本就不算好的心情这会闷得心里不安。他的确有时会忽然想小龙女,却没之前那种思念,或许时间真的能沖淡一份已经过去了的感情吧? 况且他还没那么傻里傻气地在一个不相信自己的女子身上死心塌地,倒不是小龙女不好,他只是觉得两人真的不适合。 小龙女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少年时的冷眼他受得多了,小龙女的确会让他备感轻松,可是反抗是很累的一件事,他有时想要就那么脆弱着,所以他更需要不会怀疑他,让他心安的女子。 他给不了小龙女时时被捧着的日子,小龙女给不了他心里所缺的安全,仅此而已。 他们不合适。 他刚才露出那么温柔的样子不过是想做给木原栀看而已,天条不容情,她需要死心,或者像他一样,将那颗心埋在最深处,让人探究不得。 木原栀一路跑到自己宫门口,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小龙女来干嘛?难道是来找哪咤复合的?那自己为什么要跑开?脑抽了不是!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可偷听别人讲话不好吧……管他呢!你不要哪咤我还要呢,跟过去看看你究竟想干嘛。” 哪咤与小龙女一路无语,不知不觉就到了云楼宫。 二人走进正厅,哪咤给小龙女倒了杯茶,坐下,“四公主找本座,恐怕不仅仅是来送礼道贺的吧?” 这语气与方才的温柔可是大相迳庭。小龙女捏了捏手中的衣袖,用微颤的声音说:“哪咤,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唤我小玉?” “小玉?”哪咤不做片刻犹豫,仍旧还是唤她“四公主”。 顷刻间,小龙女的泪再也崩不住了,哪咤心底生出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来,当初两人有多好,如今就有多尴尬,心中难免有些唏嘘,可又不知如何劝慰她,一时间没有动作。 直到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想来她心里一定很气吧,脚步声都不记得藏好。 见小龙女越哭越伤心,哪咤轻声安慰道:“别哭了,哭坏了身子,你父王又要担心了!” 小龙女抬头望着他,止住了抽噎声,哪咤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 屋外的木原栀差点没炸毛,见里面始终没有动静,偷偷往里看去。 只见小龙女一把抱住哪咤,把小脸埋进哪咤精壮的胸膛。而哪咤没有推开,木原栀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龙女贪婪地吸着他身上散发的淡淡荷香,“哪咤,我好想你。” 哪咤双手落了又起,起了又落,最后还是僵着抚上着她微颤的身子,看着就像是把小龙女轻轻搂在自己的怀里,然而确实是这样。屋外的木原栀已然是呼吸一窒。 小龙女的泪水终于止住,二人相视无语,气氛有些尴尬,为缓解尴尬的气氛,哪咤问:“不是说要给我道喜吗?礼物都不给我看?” 小龙女破涕为笑,“都说了会给你,急什么?嗯,先去你房里吧。” 哪咤不明所以,木原栀更是想歪了。房里!!!她想干什么?
第9页 “当然是给你送礼物了,别问了,去你房间。” 哪咤也不再问,领她去了自己的寝殿。 木原栀悄悄跟上。送礼物?有送礼物要去寝殿送的吗?难道她八百年没见哪咤……饥渴了?! 进了寝殿,小龙女走向放着哪咤发冠的桌子,打开手中的盒子,里面竟是一颗小巧并泛着微微红光的夜明珠。 小龙女催动法力,将夜明珠镶进了发冠。 “这夜明珠本是八百年前想送你的礼物,因为一些事没能送出去,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哪咤不语,木原栀也愣住了…… 他们都知道,就是那件事逼死了哪咤。 哪咤思绪一下飞到八百年前,直到面前的小龙女面色微红,他才注意到自己竟失态地盯着她看了这么久。 “额……屋里不通风,出去走走吧。” 小龙女顺从地点了点头。 屋外的木原栀顿时慌了手脚。妈呀!赶紧跑! 跑出云楼宫,觉得心里不自在,于是回了自己的闻溪殿,美其名曰“疗伤”,其实就是睡觉,心感无力。 她虽然记不得前世的种种,但依稀能猜到一些—— 前世哪咤一定发生了什么,所以太乙才逆天而行让她来改变,前世与今世的发展是否相同还不得而知,未来她能不能再跟着哪咤完全是个未知数,所以她才这么一直撩拨他,她不过是想在未知的未来到来之前能得到他的答覆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位小仙女说哪咤是个小学菜鸡哈哈哈哈哈哈!然而确实是这样,情商这种东西,哪咤不存在的,三无男主——无情商,无情话,无求生欲(滑稽) 第6章 思凡 哪咤与小龙女走到屋外的凉亭,两人坐下后,哪咤开口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龙女凄凉一笑,“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哪咤漠然半刻,语气满是歉然,嘆道:“对不起,方才的举动……是我唐突了,实在抱歉。” 小龙女微微扯动嘴角:“哪咤,我们真的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哪咤扭过头不去看她,“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吗?” 小龙女点点头。 哪咤冷冷一笑,“为什么?”疏离的语气令小龙女心头一惊,果然被拒绝了。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哪咤满不在意道:“为什么?八百年前是你亲口对我说,我们,已经结束了,现在呢,也是你想挽回,理由呢?” “理由?理由就是我还爱着你,我爱你,这个理由够吗?”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句话,她恨死了他这种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就连方才得温柔怕也是做出来给别人看得吧?她望进哪咤的眼睛,问道:“哪咤,你还爱我吗?” 哪咤摇头没有说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到小龙女面前,“这药你拿去吧,可以治好你的伤,我与你们东海的恩怨到此为止吧,我们,也到此为止。不对,早就结束了。”这药其实是木原栀给他的,说是对差点将她打死的事很抱歉,于是寻了这药,她不好去东海,哪咤又是三坛海会大神,与四海接触多,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让他转赠给小龙女,可他却不太去东海,便一直搁置下了。 一时间,小龙女没有反应过来,他说要跟自己到此为止?回不去了?呆呆地看着哪咤手中的瓶子,可他这分明还是关心她的啊。 只是小龙女不知道,哪咤心里多了一个人,他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自然是会软的,可这一软,那人就毫不讲理地撞了进去。 小龙女却笑了:“是为了木原栀吗?” 哪咤道:“跟你结束与她无关。” 小龙女冷道:“可是我方才听到了!屋外有个人,我听到了,能靠近你寝宫的没多少人,她一定是木原栀……你是故意的。” 哪咤心里烦躁,又有些心慌,小龙女是故意抱他的,他也顺着演了,两人一起伤木原栀,他还真是缺德…… “若东海没什么事公主便先请回吧。” 为了让哪咤不再疏远自己,小龙女退了一步:“好,今天我就是想要来要一个答案,既然你不同意,我就不强求了,后会有期。” 言毕,她出了云楼宫。 木原栀带着满身的怨气回到了闻溪殿,似乎跟门有仇似得,见到门就踹,殿中的婢女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别看这位主子好伺候,发起火来撒泼,打滚,拆房子……混世魔王般的存在。 踹门一路踹到自己的寝殿,仿佛看什么都不顺眼一样,对着床就泰山压顶般地砸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木原栀可没有停下歪歪的脑子,一想到小龙女抱着哪咤的画面,就感到一阵无力。 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在一起光看着就养眼,小龙女长得比自己好看,身材比自己好,性格比自己温柔,自己有什么比得上她呢? 不,她一定有什么是小龙女比不上的! 翻个身,看到桌子上一盘点心。比她能吃算吗?呃,这个好像不是优点……
第10页 木原栀躺着想了半天都没想出自己有什么是小龙女比不上的。 “……” “啊啊啊~天哪!难道我就没有优点吗?”木原栀愤怒抓头。 正在木原栀失魂落魄时,一个婢女站在外面敲了敲门,恭敬地说:“殿主,公主殿下来了,正在后花园里等着您呢。” 木原栀打开门,问道:“哪位公主?” 婢女看着木原栀,丝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木原栀有些奇怪:“诶?怎么了?” 婢女指着木原栀的脸,忍着笑说:“殿主,你的头发……好好笑,哈哈哈哈!” 木原栀走回寝殿,拿起镜子,镜子里的女孩相貌出众,可在倾国倾城的美人一大堆的九重天上就不怎么显眼了,尤其那头发,完美诠释了“炸毛”是怎么个炸法。 怪不得婢女笑成那个样子,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刚刚躺在床上十分烦心,翻来覆去给自己免费理了个爆炸头。 身后的婢女笑声越来越大,木原栀好尴尬。 “好青儿,别笑了,帮我弄弄嘛!”青儿停下笑声,熟练的给木原栀挽起了发髻。 木原栀想起青儿说的话,问道:“青儿,是哪位公主吗?” 青儿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回答她:“只有七公主没有来呢,六位公主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木原栀无语了,“着急你不跟我早点说!” 青儿低下头委屈地说:“本来是想早点说的,可是看到殿主刚刚那个样子……我一下就忘了。” 木原栀:“……我这个主子当得真失败!” 把头发整理好后,木原栀就往后花园走去,闻溪殿的后花园中并没有种什么名贵的花,但是品种很多,鹅软石小路两旁种得是栀子花树。 天庭里多的是奇花异木,栀子花在凡间十分平常,却在天庭里只有闻溪殿有。 在鞦韆上坐着一个美丽的青衣女子,青衣女子身旁还有几个美丽的女子。 木原栀看到她们,小跑过去,见她们神情焦急,便问:“六位公主找我什么事啊?七公主呢?” 大公主拉住木原栀问:“原栀,七妹在你这里吗?” 木原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面对大公主的问题,木原栀摇摇头:“没有啊,大公主,七公主怎么了?” 大公主面色凝重:“原栀,你以前跟我们说凡间特别好玩,我们姐妹好奇,趁着南天门护卫换班的时候偷偷地下凡了,我们玩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的,然后你就来了,我们让你帮我们摘几朵栀子花来,见你好久都没来,七妹就说她去看看,可她去了好久都没回来,我们几个就打算来你这看看,刚走到你殿门前就看到南天门的护卫往瑶池去,口中还说着要把七妹下凡的事告诉父皇,原栀,怎么办啊?” 木原栀问:“七公主在凡间有没有见到什么人啊?” 坐在鞦韆上的五公主站起来说:“我们下凡的时候看到过一个男人,我们六个离得远,所以只有七妹看清了他,大姐,你说七妹会不会动了凡心啊?” 动了凡心?这可是犯天条的啊。 七个人正急时,几个天兵来到了花园,天兵对着七个人跪下,双手作揖:“参见六位公主,殿主。” 大公主暗道不好,面上仍镇定道:“起来吧。” “谢公主,六位公主,陛下和娘娘让各位公主去一趟瑶池。” 六位公主互相看了看,便跟着天兵走了。 木原栀在原地自言自语:“天条简直比拔吊无情还无情……那我怎么办?小龙女呢?哪咤……” 哪咤应该不会吧……虽然纯了些,但毕竟心肠那么硬的一个人。 “原栀,好久不见了。” 这么温柔的声音还能是谁的,木原栀回头看,果然,来人正是小龙女。 情敌一见面,有人要上天。 云楼宫哪咤寝宫,杨戬与化成人形的哮天犬正坐在寝宫屋顶,他们原本是要回去的,路上看见小龙女竟然来了,杨戬是知道木原栀心思的,更怕哪咤对她的心思未改,便又折回来了,把那三人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小龙女走后本欲与哪咤聊会儿,结果这厮待小龙女一走立马拔腿狂奔至寝宫,跑到门口跳起来往门楣上一摸,摸出照妖镜就缩在了床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化做十五六岁少年模样的哮天犬挠了挠耳朵道:“主人,三太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他都坐了半刻钟了。” 杨戬点头:“可不是,病得不轻,用原栀的话来说应该可以用脑残来形容。” 哮天犬还真信了,道:“那有得治吗?”听起来很难的样子。 杨戬才要出声,缩在角落里的哪咤终于有动静了。 “李哪咤……你为什么要故意伤她?” “明明这样就行了,你是不是出毛病了要气她?!” “小龙女就算了,反正都结束了,可小栀做错了什么?!” “万一小栀真的死心了,不就离开你了吗?” “…………对啊,万一她真的走了怎么办?!”
第11页 然后一阵飞奔又沖了出来,到门口时长臂一抛,照妖镜又落到了门楣上。 屋顶上的杨戬和哮天犬跳了下来,那照妖镜晃得哮天犬眼睛一花。 真是败家…… 哮天犬掏着耳朵说:“主人,三太子嘀嘀咕咕地对着镜子说什么呢?诶!主人您去哪儿?” 杨戬不曾理他,在云楼宫的莲池旁拦住了哪咤,开口便问:“哪咤,二哥不住在九重天,多得二哥也不知,只是你与原栀究竟是何关系?” 哪咤攥了袖子,垂眸道:“师兄妹呗,还能是何关系?” 杨戬道:“的确不可能。” 不可能……这个词就很伤心了。 杨戬接着道:“承认吧,二哥都看出来了。” 哪咤面无表情地跳脚了:“承认什么?没有的事!” 杨戬毫不留情戳破:“那你方才的失魂落魄样作何解释?” 哪咤又垂了头下来:“……我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杨戬:“嗯!也就原栀这个当局者被你骗到了。你好好的作什么!你到底怎么想的?” 哪咤如实道:“我就希望我俩一直这样,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不行的,多了我怕她被贬,少了我怕她离开。可、可是……” 杨戬接道:“可是你方才与四公主的举动却可能让她死心而疏远你。” 哪咤面无表情地憋了半天,脸都红透了愣是没说出话来。 杨戬嘆道:“其实二哥理解,你实则风光,却步步受限,玉帝这么拘着你,必然是不想让你脱离控制,跟着你,无疑是把性命拱手送给了玉帝和你父亲。所以……” 见杨戬不说,哪咤便问:“所以什么?” 杨戬突然狡猾地笑道:“哪咤啊……你杀怪狠辣,降妖果断,人也聪明,就只有一点——在情字上,你就是个傻子!” 哪咤:“……”无法反驳。 杨戬:“既然你不能保护她,但她又动了情念,所以找个机会让她做了凡人吧,在凡间做个普通的女子,嫁人生子,相夫教子……” 杨戬斜瞥哪咤,哪咤淡淡转过身去,毫无反应,杨戬知道,他心里其实早就炸了。 杨戬负手往外走,“二哥这便回去了,有空来看看我。” 哪咤不送他,抬步往木原栀的闻溪殿去了。 “啧……听说女孩子要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搞事情_(:3ゝ∠)_哪咤开始在情商的边缘犹豫试探,有错别字或是不通顺的可以说出来。 第7章 受伤(搞事!搞事!) 木原栀对来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小龙女,好久不见了,你跟哪咤说完话了啊?” 小龙女微笑回应:“是啊,八百年了,原栀,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活泼可爱。” 木原栀心里呵呵哒,加上这一次总共才见了两次面吧?被她打了个半死居然还觉得她可爱? 涵养啊……涵养。 木原栀虽脑子有时不太好使,可对情敌说的话那必须得敏感起来,但她依然笑得灿烂无比:“嘿嘿,是吗?你变了呢,变得比以前还要漂亮!变化好大哦!”木原栀没说假话,小龙女的确比以前要漂亮。 说起来有些惆怅啊……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怎么她就没变呢? 小龙女盈盈一笑:“八百年了,许多事许多人都变了,哪咤也变得比以前更加俊俏了,功力也增长不少吧,都当上大官了。” 木原栀脸上呵呵,心里不知滋味。看来聊得很好嘛…… 可不是,抱都抱上了。 木原栀一联繫她上一句的话,后知后觉。靠!你这是在讽刺我什么都没进步吗? 木原栀笑意退了些,态度仍是礼貌:“别光站着啊,随便坐。” 小龙女并未坐下,语无波澜:“原栀,我想求你帮我一件事,可以吗?” 木原栀道:“可以啊,你说,我会尽力的。”她当然会尽力,尽多大的力就由她自己说了算咯。 小龙女看着木原栀的眼睛说:“原栀,我想让你离哪咤远一点。” 木原栀站起来,不甘示弱地看向她的眼睛,道:“你是他的谁?有什么资格让我远离他?” 情敌都上门挑衅了,她才不会对自己的情敌客气,当她二百五啊! 木原栀原以为她会气愤或是失落,可小龙女却出其意料的安静,她似是喃喃自语道:“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呢?” “你和哪咤已经过去了。”木原栀在心里鄙视自己这种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举动,不过一想到这是情敌,那——就随便咯。 小龙女道:“我索性挑开来说。我的确没资格了,可你守着他有什么用呢?若他真有为你所动过,那为何你们还是这般模样,从未改变过?” 这话让木原栀一下就僵住了。哪咤对她的确一直从未变过,可即使是在他讨厌自己的那一两百年里,他依旧对她纵容,依旧对她维护,依旧没让她这个捡来当的神仙让人欺辱过。可那不过是太乙对他的嘱託罢了,五百多年前他才开始对她有所改观,可对她的纵容与维护却从未变过,更没什么让人误会的举动与言语,仿佛先前对她的嫌恶和如今的改观与否根本不重要一般。
第12页 不,或许不是对她的态度好坏不重要,而是她这个人都对他不重要吧。 她不是没这么想过,所以她有时才觉得,哪咤从始至终都是心肠那么硬的一个人。 木原栀恍惚片刻才道:“说到底,你不就是不甘心吗?” 小龙女道:“你说得对。” 木原栀冷笑:“呵!你没可能,也不许让别人接近?真是位任性的公主,可是……你管得着吗?!” 小龙女眸光微闪,木原栀正欲再开口,一个天兵走了过来,对木原栀行礼道:“殿主,陛下请您去瑶池一趟。” 木原栀蹙眉,找她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怪是她挑唆了七公主动了凡心不成? 她转而对小龙女道:“陛下有召,不能招待,四公主请回吧。”语气是森冷的疏离。 木原栀随着天兵走了,小龙女也出了闻溪殿,就见李靖走来。 小龙女从他身旁走去,微一点头,笑着与李靖错身而过,李靖看着木原栀的背影离开视线,而后离开。 木原栀颓然地从瑶池里出来,玉帝果真不讲理,她莫名就被安了个挑唆公主动凡心的罪名,被玉帝说了一通,说着说着又训她凡心未改,思恋凡尘,念她一直以来都无不良记录才没罚她。 “好不讲理!” “闻溪殿主,请留步。” 木原栀正嘀嘀咕咕着,这时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她转头看去,原来是李靖。 她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每次李靖叫住她,无非就两个问题—— 李哪咤在哪儿? 李哪咤去哪儿了? 果然,李靖问道:“不知殿主可否知道哪咤在何处?” 木原栀烦都烦死了,哪有心思理他,于是随口答:“不知道。” 她正欲抬步走,一向不怎么多话的李靖却冷哼道:“哼!宴会结束时我叫他去我那,他居然理都不理一下,这种事都多少次了?果然是不折不扣的逆子!” 木原栀火“蹭”地一下就烧了个头脑发热,“我说李天王,您说话之前可得先掂量掂量,这么些年您的军功是怎么来的!那是你口中的逆子用多少血和伤挣来的?!” 李靖被她一吼,有些愣。不过一个晚辈,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他道:“受点伤流点血能有什么?不过是历练罢了,他如今不就靠这些风光得很吗?” 木原栀本就心里烦躁地不行,听得都忍不住想抡袖子了,“那你自己去流血受伤啊!占着你儿子的功劳,还给自己脸上贴金,算什么本事?!” 李靖吹鬍子瞪眼道:“你以为我想认这么个妖孽做儿子吗!” “妖孽”两个字仿若一道惊雷,“轰”地一声将木原栀噼得眼冒血光,这憋屈了半天的气全发了出来。 捋起袖子连法器都没拿出来,赤手空拳地就往李靖身上乱招呼,李靖好歹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天王,虽有些讶异却也没让她伤着碰着。 突然,木原栀不再用手,一脚自下往上朝他面门踢来,李靖一惊,下意识用左手去挡,左手吃痛松了开来,那宝塔离了他的手,作势就要往云池中落。 木原栀心里一惊,这塔是宝物,而且是能制住哪咤的宝物,李靖简直拿它当命看,是要是落到凡间,自己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木原栀正犹豫要不要跳下去抓,一道红光自云池中蹿出,而后落于二人中间,正是哪咤,而他手中赫然是那座金色玲/珑塔。 哪咤侃侃笑道:“父王,这塔您看得比命还重,可得好好抓牢了,要是再发生这种事,孩儿可不敢保证会及时出现。” 说来奇怪,哪咤一向冷面冷情,对着这个没什么亲情的父亲却总是笑如暖阳。 李靖知道他什么意思——若自己再设法子害木原栀的话,这个儿子怕是就不保证他的性命了。李靖一把夺过宝塔,冷哼着走了。 哪咤笑意全退,看着木原栀颇有些无奈:“你理他作甚?” 木原栀现在看到他就没好心情,没好气地道:“我想理就理!你别理我不就行了!” 哪咤觉得还是有必要哄一番,语气不再清冷:“你就不觉得怪?” 木原栀斜了他一眼:“不纯洁的人看谁都怪!” 哪咤:“……”哟呵!她仿佛说得不是她自己一般。 哪咤问:“我问你,你觉得我这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木原栀脱口而出:“大猪蹄子!”暴躁的木原栀拒绝思考。 哪咤:“……”什么玩意儿? 木原栀又瞪了他一眼:“你们家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个比一个腻!!!”然后趁着哪咤傻眼的一剎那,竖着中指拱了个猪鼻子给他看,接着瞬间闪出五六米远,一阵风似得回了闻溪殿。 哪咤心情沮丧。他还没开始哄呢!怎么就跑了?而且……她居然把自己比作猪蹄!还闲他腻?! “果然我是作过头了吗……不行,还是得哄!” 想至此,他便也向闻溪殿去。 哪咤刚到闻溪殿外,四周突然暗了下来,接着几乎所有人都能看见闻溪殿上空的云彩突然变成黑色,笼罩在整个闻溪殿上空,突然,黑色的云出现一个大窟窿,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束缚,窟窿慢慢变大,却突然减慢了变大的速度。
第13页 哪咤顿住脚步,仔细看着黑云的下面,有道白色的光在抑制着窟窿变大的速度,突然,白光消失。 “那是……小栀!”是后花园的方向,他毫不犹豫便往闻溪殿的后花园跑去。 哪咤一到后花园,就看见木原栀正在和几个身穿看不清面容的浑身散发着古怪气息的黑衣人打了起来。 哪咤对身后一同进来的天兵吼道:“快去禀报玉帝!”说完唤出斩妖剑便飞至木原栀身前,木原栀已受了一掌了。 一个黑衣人来不及闪躲被哪咤一剑刺进小腹,接着所有黑衣人便朝他打了过来,欲救同伴,哪咤便与他们混战起来。 木原栀刚刚为了阻止黑云的窟窿变大,用自己的法力控制着,可那窟窿就像是在把自己的法力吸过去一样,不过片刻时间,木原栀就体力不支了。 这些黑衣人便是从那个窟窿里出来的。 黑衣人将二人包围,速度极快,还没等木原栀反应过来,她就被打了一掌,吐出一口血来,瞬间嘴唇变得毫无血色。 “小栀!”哪咤才回头,就看见木原栀正昏昏欲倒,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护着。 那些黑衣人愈战愈猛,哪咤护着木原栀一心二用,可毕竟是玉帝封的战神,实力非凡,黑衣人在斩妖剑下一个个被灭,可依旧没有减少的趋势,反而有所增多。 “可恶!” “哪咤……那个窟……窟窿……” 木原栀用断断续续的声音提醒哪咤,喉中的血一点点涌上又被她咽下去,脸色苍白得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 哪咤看向那个窟窿,没了木原栀法力的抑制,变大的速度快了许多,还有许多黑衣人从窟窿里出来。 这时,天蓬元帅带着天兵天将前来支援,“三太子,殿主,陛下让我们控制住这些黑衣人,别让他们出了这闻溪殿。” “好!”哪咤得了空,幻化出三头六臂,接着幻化出两个分/身与众人混战。 他抱着木原栀在天兵的掩护下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天兵天将围成一个圆,把黑衣人包围起来。 这时,玉帝驾着金龙来到花园上空,看着那朵黑云,皱了皱眉,催动法力,金色的光打进窟窿,窟窿慢慢缩小,黑衣人也不再增多。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窟窿中突然发出暗红色的光,似是一个黑红的光球正欲窟窿里逃出来。 有黑红色的雾气从光球上落下,哪咤抱着木原栀躲开,原本站着的地方草木全部枯萎,有的落到一名天兵身上,那天兵一声惨叫,竟直接灰飞烟灭!天蓬元帅见此也连忙躲开,可雾气仍不断从上面落下,一时间再没了方才得秩序,大乱起来。 仅剩的五个黑衣人趁此狼狈地逃了,而剩下的黑衣人和大部分天兵在这强大的攻击下丧生,那些修为弱的甚至直接成了灰。 “放肆!”玉帝怒道,接着打出一道金光,光球来不及逃开被打回窟窿里,而除了木原栀一直在看着哪咤外,所有人都没看见光球被打进窟窿里时流下一滴精血滴在了哪咤的天灵盖上。 哪咤从方才木原栀受伤时便觉得头脑发热,此时头脑更热了,却也没怎么在意。 窟窿逐渐变小,直到消失。 木原栀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小栀!”“闻溪殿主!” 驾着金龙的玉帝开口道:“天蓬元帅,送闻溪殿主去太上老君那里疗伤,哪咤三太子,你跟朕来,天蓬元帅,待会儿你也来。” 哪咤与天蓬互看一眼,齐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虐哪咤还是要等等的哦_(:3ゝ∠)_毕竟王霸之气很足滴嘞_(:△」∠)_ 第8章 窝边草了解一下(很好吃的哦) 天蓬元帅把木原栀送到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去了,哪咤随着玉帝去了瑶池。 玉帝波澜不惊的面容此刻却是眉头紧皱,他道:“三太子,朕命你下凡一趟,去把那五个人捉拿回来,不管结果如何,一天后必须回来复命。” 也就是说玉帝对他是否能完成这个任务也是不确定的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哪咤道:“是。只是,陛下,不知这五人是何来历?” 玉帝嘆道:“他们是上古灵族。” 灵族?听过魔族,这灵族倒是未曾听人提起过。 玉帝道:“灵族是上古煞族,以修为最高的“荒灵仙主”为王。这世间不管是人、是妖、是神,皆有灵气所护,灵气不能为人修炼,却可锁魂魄,可固妖丹,可镇元神,死后灵气飘散在三界六道之中,慢慢消无,无人可用,直到灵族的出现。灵族便是由人、妖、神死后的灵气所聚化形而成。 可如此修炼不免太过笨拙且耗时,修为不到家者灵力容易四溢,待灵力耗完便是寿元已尽之时,所以最开始灵族的寿命与普通人无异,灵族虽由来已久,却一直人不多,他们既不是生,又不是死,被排除于三界六道之外。 荒灵仙主不甘屈居三界六道之下,为了壮大灵族,并为了提升修为与寿元,便开始肆虐杀生来得取灵力。 最后被九重天封印于九重天外的混沌之地,如今……怕是要出来了。”
第14页 哪咤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难道就没法子消灭不成?” 玉帝道:“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他们不生,也不死,唯一能灭灵族的就是荒灵仙主本人。” 哪咤锁眉:“微臣不懂。” 玉帝笑道:“罢了罢了,要荒灵仙主自己去死谈何容易……切记,此事莫要向外人提起。” 哪咤道:“是。” “参见陛下。”这时天蓬走到哪咤身旁向座上的玉帝行礼道。 玉帝抬手道:“嗯,闻溪殿主伤势如何?” 天蓬回:“回陛下,老君说……殿主体内有股尸气,老君说要解只能由下气的人来解,目前只能用仙丹封住,不让尸气乱窜。” 哪咤不由得心里打鼓,问道:“尸毒倒是听过,尸气是什么?严重吗?” 天蓬将老君的话复述一遍:“尸毒可解,尸气可解不了。若在体内待久了,灵气便会慢慢消散,那时任何一种小伤都可以要了人的命,再严重点整个人就会如同尸体一般发僵,发臭,最后慢慢腐烂,再然后就……魂飞魄散,再不能入轮回。” 哪咤顿时觉得双脚似踩在了棉花上,头重脚轻地仿佛走一步都要撑着,他低头闭眼,眉头锁得更紧。 他哄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呢…… 玉帝也不免唏嘘:“既如此……哪咤,你便带着她一起去吧。” 哪咤抬眸,已没了温度,道:“是。” 出了瑶池,天蓬就忍不住问:“三太子,陛下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哪咤波澜不惊:“没甚大事。” 天蓬道:“不可能,我去之前你们明明在商议什么大事似得,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啊?” 哪咤语气无异:“那你得去问玉帝。” 天蓬嘿嘿道:“陛下怎么可能告诉我……他要是想告诉我,刚才在瑶池就说了。三太子,你告诉我呗,我保证绝不乱说!” 哪咤涵养如初:“你好好地去寻七公主吧。” 天蓬穷追不捨:“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就透露一点……” 哪咤眼刀飞过,暴跳如雷:“你烦不烦?!告诉你了我们换任务吗?!吵死了!” 天蓬:“……”天蓬看着太子爷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发怔。这位太子爷虽冷了些,实则涵养好得很,怎么今个儿宛如灌了三昧真火一般? 一进兜率宫,老君不在,只有一小仙童在轻手轻脚地打扫,老君则在炼丹房里守着他的宝贝炼丹炉准备迎接他的宝贝仙丹。 越过屏风,一张软榻上,木原栀正闭目躺着,脸色相比方才要好了许多,想必是体内尸气已控制住了。 哪咤长身而立站在榻前,一瞬不瞬地就那么看着她,脑中回荡的都是天蓬的最后一句话——魂飞魄散,再不能入轮回。神的魂魄不容易散,可一散就很难救回来了。 木原栀被他保护得很好,从没上过战场,自然也没立过功劳,玉帝不会为了一个闲散神仙特意给她安排轮回的。 哪咤不由自主地出了神。为什么总是这样?在他无所顾忌的一两百年里他不爱她,在他步步维艰的时光里对她动情,如今在他想对她好得时候她又出了事。 哪咤不禁自问:“我是不是……太不懂得珍惜了?师父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是我明明……我明明已经失去那么多了,我是不是真的不能拥有……” 抬手正欲摸她,小仙童一声“三太子”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毕竟是脸皮薄的人,反应过来自己动作的瞬间大喘了好几口气才没又涨红了脸。 小仙童一进来,就看到太子爷因为喘得太厉害,正捂着嘴小声咳嗽,问道:“三太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让师父给您看看?” 哪咤忙摆手拒绝:“不、不用……呀!这是什么好东西?”生怕小仙童去请老君似得,他看都不怎么看,随手拿起榻边方桌上的一个黑色的方正玩意儿,拿起来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墨,墨汁都还没干。 小仙童回:“这是师父前些天弄来的上好的墨,不易掉色,光是闻着都能当香料使呢。” 哪咤闻言凑上去一闻,果然雅香四溢,他正要放下来,然而—— 木原栀忽然大笑着坐起来,口中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哪咤你真成大猪蹄子了哈哈哈……哎哟……疼!” 哪咤天不怕地不怕,却被她丧心病狂地笑吓得手一抖,那块墨就砸到了她头顶上,墨水顺着她的天灵盖流下,瞬间变非洲人……正剩那一双大眼睛的眼白还是白色。 木原栀觉得脸上湿熘熘的,袖子一抹,满袖的黑色墨汁,“啊啊啊!!!” 哪咤:“……抱歉,手抖了。你要不要先洗洗?不然干了就不好了。” 小仙童心疼得一批,却还是端了水来让木原栀洗脸,足足洗了五盆水,每盆都是黑乎乎的。 哪咤嘴角略微有些止不住的抽:“……这什么破墨?!”
第15页 小仙童声音悠悠飘过来:“这是好墨,像殿主这样,没半个月怕是洗不干净了。”然后心疼地拿着墨走了出去。 哪咤:“……”他人还没开始哄,但貌似又闯祸了。 但下一秒,木原栀居然没吼他,却是“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哪咤瞬间慌神,说真的,木原栀不是个爱哭的女孩子,就算在他面前流眼泪,大多数也都是做戏捉弄他,连那时候都没辙,更别提这下是真哭了。 “啧……” 他刚“啧”了一声,木原栀哭得更伤心了,“你啧什么啧?嫌我烦是吗!” 哪咤:“啧……我、我没有。” 木原栀大哭特哭:“你还啧!你明明就是嫌我烦!我要去干元山告诉师父呜呜呜!” 哪咤一脸无措,搞不清状况,认错再说! “别!啧……呸!我错了~” 木原栀“嗝儿”地一声止住了哭,一脸表情就像是自己想买正品,到手却是九块九包邮的高仿品一般……复杂。 哪咤被自己那莫名奇妙的转音给转傻了,对上木原栀的眼“唰”地脸色通红,然后猛一转身就要往外跑。 木原栀赶忙尔康手:“站住!你要是敢出这门,信不信我继续哭?!” 哪咤:“……”平复了下心绪,转过来时如果忽略他微红的脸和乱瞥且略微侷促的眼神的话,依旧是那个高冷禁慾的太子爷~ 木原栀:“……”这人是不是太傲娇了?而且太纯了些…… “我说哪咤,你成天端着黄瓜大闺女的范儿干什么?” 哪咤:“……什么?”黄瓜?大闺女?他?切! 木原栀最看不得他这种害羞的模样,平日里他有多冷,害羞起来就有多软,一看就什么火气也没了。 不过—— 木原栀清了清嗓音:“咳咳!说!你错哪儿了?” 哪咤僵硬地挠了挠发:“额……我不该跟四公主合起来气你。” 木原栀疑惑:“嗯?你是故意气我的?” 哪咤:“……”他仿佛又给自己捅了个篓子? 谁知木原栀却道:“我以为你不会骗我。你喜欢谁是我控制不住的,你没必要为了让我死心这么做。” 哪咤隐隐觉得她误会了什么,道:“我不会喜欢她的。” 木原栀这才微微笑了,“好~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我的脸怎么办?” 哪咤:“……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木原栀惊喜地看着他,哟呵!看来不是没情商嘛。 “我暂时也没想要的,你就先许我三个愿望如何?” 哪咤毫不犹豫便答应了,“那你现在有愿望吗?” 木原栀翘起兰花指,哪咤见势不妙—— “回头草你不吃,不如考虑一下窝边草啊~诶!你跑什么啊?!”她还没碰到他的脸,哪咤大长腿一跨从她正欲推他胸膛的手下逃出生天,然后脚底磨着火星子撒腿就跑。 “啧……他什么时候才能像我一样放开点啊?比女孩子还害羞……”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灵族啥的是我瞎扯的私设_(:3ゝ∠)_接下来就要去人界了~在人界要做(谈)任(恋)务(爱) 有虫可以提醒哦。 第9章 是男人就得明着骚 哪咤刚走没多久,又磨着火星子回来了,他道:“额,陛下让我俩下凡一趟,你身体可觉得好些了?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木原栀活动活动筋骨,胸口也没有闷痛感了,摇头道:“老君的药还真灵,这才睡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哪咤却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发顶道:“哪是一会儿,你都昏迷了整整两个时辰!” 木原栀错愕:“这么久?哎呀……我没事了,话说回来,平日里都是你一个人下界去做任务,怎么这次要捎上我?” 哪咤斜睨着她:“你不想去?正好,那你便在这天上好好养伤吧。” 木原栀乖巧点头:“哦。” 哪咤:“……”居然不缠着他了?这怎么行?! “咳咳,我明天回来。” 木原栀:“!!!”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哪咤这一去竟然要一年才能回来?那自己不得空虚寂寞冷吗? 哪咤继续道:“你好好养伤,别理我那个父亲,知道吗?” 木原栀茫然:“为什么?” 哪咤问:“你觉得他素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木原栀脱口而出:“大猪……” 哪咤厉声打断:“不准提大猪蹄子!” “……” 木原栀委屈巴巴:“那……是大屁/眼子!” ……………… 哪咤怀疑,她真的是个正经的姑娘家吗?! 木原栀看着哪咤近乎要扭曲的表情,忍不住笑着在榻上缩成一团,她开心地拍起了肚皮:“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咳咳!我正经说!”
第16页 木原栀爬起来,秀眉微蹙,思索片刻后如实道:“你父亲这个人嘛,以前就不说了……整天少言寡语的,说起话来也是打官腔,谁也不得罪,但是不得不说,他还蛮忠心的,就是对你……”就是对哪咤太过分了些。 哪咤却把笑挂在嘴边,道:“没错,不管大人物或小人物,父王一概不得罪,更不会在外头对什么人出言挑衅。你觉得他为什么突然对你说出那些话?” 木原栀悄悄看他脸色,他却笑得依旧如沐春风。“你……听到了?” 哪咤嗓音微压,似是满不在意:“嗯,不过你不必因这种事对他动手。” 木原栀还是愤愤:“可是他真的太过分了!以前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逼你去死!东海龙王与他都是为人父亲,可龙王为了他儿子能水淹陈塘关,他呢?!他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罪过都推到你身上!现在占着你的功劳就算了,还对你一口一个妖孽,一口一个逆子……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还能对他笑得那么好?” 哪咤突然望进她的眸子,“因为只有对他笑,我才能抑住想杀他的心思。”他仍旧笑,目光却狠厉非常,不过一瞬,冷面如初。 木原栀没有说话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并未见过哪咤的死,哪咤自刎时,她正在东海盗龙珠,等她出了海面时法术已经用完,被太乙的护身法术给藏了起来,然而眼前的场面几乎让她崩溃—— 哪咤的一身白衣被他自己用剑划得无一处不破,她甚至有些记不清那天他穿得究竟是白衣还是红衣。而后在李夫人一声声嘶喊中,他一声不吭地将自己胸腔里的骨头尽数剔了个干净,然后是腿肉,再后来是脖颈……最后他连个全尸都未曾留下,没了生气的身子终于支持不住,在雨里散落成一堆。 哪咤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所承受的一定不比削肉剔骨好多少,否则如何将一个生来笑脸的人冻成这样? 木原栀用手指扯着晃了晃他的衣袖,声如细蚊:“既然你都不在乎他,那我就离他远远的好了。” 他的衣袖不宽,甚至有些窄,微微一晃,她的手指就碰到了他的手背,听着她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轻轻咬了一下一般,酥酥麻麻的,挺舒服。 哪咤深吸一口气,道:“我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个。他故意那么说就是想引你对他动手,他的塔里都是火与摧毁力极强的法阵,落到凡间必然会引起不小的灾乱,然后你就得背黑锅被处死了!不死神仙也做不成。” 木原栀目瞪口呆:“……有病哦!好好的陷害我做什么!” 哪咤心中有些想笑:……为什么?因为你让我动了凡心,能控制他们想控制的我,因为我是三太子,而你是闲散神仙,我动了凡心,死得必然还是你…… 这时小仙童拿着一个只有半掌大的葫芦走了进来,双手奉道:“三太子,殿主。这是师父给殿主的仙丹,每三日服一粒,切记不可断服,师父目前也只有这一瓶,望殿主好好保管。” 哪咤伸手接过:“你从来都不肯好好吃药,这仙丹就放我这儿了。” 木原栀:“……那是仙丹,又不是药!诶?小仙童,有没有变白的仙丹?” 小仙童摇头,木原栀大失所望,想着想着又瞪了哪咤一眼,“平时耍刀弄枪的不是稳得很吗!一块墨都拿不稳,没用!” 哪咤:“……东西我给你收拾好了,你的脸……就只能抹胭脂水粉来盖了。” 行……我理亏,你说得都对。 木原栀疑惑地看他,“嗯?收拾好了?也就是说你是想让我跟你去的咯!咦惹~你怎么这么傲娇又闷骚?”说着还戳了戳他的脸。 哪咤:“……”小栀说得对,他有时候真的很像那啥……黄瓜大闺女。 终于,又磨蹭了一个时辰后,哪咤、木原栀与天蓬终于下凡了。 三人落在一荒郊野外里,此时正值炎夏,光站着就一身汗水,更别说还要赶路找客栈歇脚了。 木原栀一边走一边抱怨太阳毒辣,哪咤没好气道:“要不是你怕飞,咱们直接就在镇子外头下来不就行了?你好歹一个神仙,居然怕飞?” 木原栀热得翻了个白眼,“那能怪我吗?我学会飞之后根本就怎么用过,没忘就很给师父面子了。” 哪咤呵呵:“居然还记得怎么飞,那师父真是得感激死你了!要不要给您上两炷香,以报答你肯费脑子去记怎么飞的大恩大德?” 木原栀咬牙:“我这几天就好好飞给你看!” 哪咤立马拉了她的手腕,道:“好!” 木原栀挣扎:“你干什么?!” 哪咤笑得不怀好意:“飞啊。” 木原栀吓得立马抱住天蓬的胳膊嚎叫:“我不要!” 一旁的天蓬:“……”太子爷您是不是话太多了?还是你本来就这么毒舌? 哪咤沉默了,天蓬突然觉得一下凉快了许多,然后就听哪咤说:“必须飞!瞧你腿都走不动道了!”
第17页 木原栀觉得哪咤简直有病,腿都软了还让她飞?她立马站直了身子,然后同手同脚地往前走了,走了几步还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没看见树林里有人在砍树吗?飞……吓到凡人了怎么办?” 哪咤这才把眼神转到别的地方,天蓬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也便上看过去,见果然有一位花甲老人正在砍树。 他头发全白,佝偻着腰,应该是累了,正捶着直不起的腰坐在一个树墩子上休息。三人稍稍走近了一些,站在一片树荫底下,才发现这样的老者不止一个,他们看到的就有四个,其中还有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妪,因受不住这么热得天中了暑,正在树荫下“咕咚咕咚”地灌着水。 木原栀道:“炎天暑日的,怎么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出来做事?家里的年轻人呢?” 哪咤一把将天蓬推出三步选:“你去打听打听。” 出了树荫,脸就像是在被火烤似得,可……那位太子爷他惹不起,太子爷的师妹自然也惹不起,所以他只好一声不敢吭地去打听消息去了。 约摸一刻钟后,天蓬朝四人告辞,四位老者一回头,这才发现那树荫底下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面容娇俏,身形娇小,一个气质不凡,面容冷肃,都是个顶个地好看,尤其是那个面容冷肃的,一看就凉快得很。 二人与四位老者打了个照面,木原栀朝挥了挥手,然而她嘴里的“老婆婆”还没叫出口,四位老者倒是一边“呜啊”乱叫地跑了,连直不起的腰都挺得笔直了,简直健步如飞。 天蓬走了一半,见这情形连忙追上去,扶住了那位差点摔了的老妪,“老婆婆,好好的你们怎么跟见了鬼似得?” 老妪见他扶了自己一把,此人长得虽不英俊,但看着就是老实人,想来一定是个好人! 老妪颤颤巍巍的,却一把把他拉走了,道:“年轻人……不是见了鬼,是有妖怪啊!” 天蓬疑惑,回头看只有那一高一矮两个神仙,哪有妖怪?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要开始两天一更了,日更每天写稿几乎每次都要到凌晨才能睡,睡眠又不是特别好,夏天生物钟使我每天都准时在五点半到六点之间醒,本来就有黑眼圈,这两天干啥都没精神,所以决定不日更了.._:(?_`」 ∠):_ ... 第10章 长得好看是犯法的哦 哪咤与木原栀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好好的,连句话也没说,怎么突然就跑了?二人当即便偷偷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走了。 四位老者扯开了步子跑,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要追着把他们吃了一半,孰不知那被他们视为洪水猛兽的二人使了隐身术正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镇口前,老妪才将天蓬放开,好心劝道:“年轻人,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找个地方歇着吧,这里啊,待不得的。” 天蓬不解,便问:“老人家,为何待不得?” 一旁的驼背老者道:“我们这里闹妖,年轻人进去了就不能出来了,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唉……可亏得我们这把老骨头咯,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去干活。” 另一位老者抹着泪长吁短嘆:“这妖精可把我们害惨了,我的儿,就是被这妖精给害死的……” 天蓬看了眼镇口的牌匾,牌匾已生了灰,依稀可见红色的“画容镇”三个大字,可一块大石上又用硃笔写了“葬颜川”三字。 “几位老者放心,既然是闹妖,那我今儿便在这住下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妖精如此嚣张!”天蓬身为神仙,凡人被妖所祸,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 他抬步正欲往里走,谁知四位老人家一齐将他挡住。 “不可以!先前有个降妖的道长来了,可还没一个月就死了!” “是啊,年轻人,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万万不可冲动行事啊。” …… 此类劝解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大有天蓬不走他们不休的架势,无法,天蓬只好应了。 四位老者消失在视线里,哪咤与木原栀现出身形,木原栀看着那块大石,“葬颜川?这名怎么瘆得慌……” 哪咤抬头看了看那块牌匾,道:“这地方以前是叫画容镇的,改名叫葬颜川应该也才是最近的事。天蓬,你从他们那打听到了什么没?” 天蓬道:“听他们说,大约四个月前,这镇上的一个员外举家迁到外地去,可第二天出去耕作的人看到他们一家除了一个儿子外,其他人全都横死在土地庙里。男丁都成了干尸,女子却如生前一般,像是很安静地死了一般。自那以后,一有年轻人出这镇子就会被莫名其妙地抓走,久而久之,就没有年轻人敢出来做事了,所以他们才一把年纪了还顶着大太阳的出来干活。” 木原栀秀眉微蹙,奇怪得很,“怎么光男的就死得那么惨?” 哪咤道:“只能去看看尸体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就先进去找个落脚的地方,明日就去那员外家拜访拜访那个员外的儿子。” 木原栀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走了大半天也实在热得很,脸上的脂粉都补了好几次了,浑身难受得紧,可得好好洗漱洗漱。
第18页 天蓬饿了,也没反对,于是二人就跟在太子爷后面等着他的金钱上的照拂。 进了葬颜川,发现这镇子虽好看,可靠近镇外的地方都没人居住,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座空城。走着走着木原栀突然问:“诶,对了。哪咤,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这次下凡来做什么呢。” 哪咤回过头来,看了看四周,随后目光仍旧目视前方,道:“捉妖。我以前在凡间执行任务与人打交道的时候都是用的化名,叫华莲生,在这之间你们就这样叫我吧。” 木原栀:“哟呵!没看出来啊,你原来是个闷骚的文艺小青年啊!” 哪咤:“……” 木原栀眨巴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哪咤没懂她意思,“你眼睛进墨水了?” 木原栀瞬间垮下脸来,“你才进墨水了,你满脑袋都是墨水!” 哪咤淡淡“嗯”了一声。 木原栀:“……那我要起什么名字?”好气哦,本来是想骂他的,怎么成了夸他的? 天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用改名,没人知道有你这个神仙的。” 然后两道冷如刀锋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于是天蓬选择了暂时闭嘴。 “慕其华,叫这个吧。”哪咤在最前面走着,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木原栀一下没反应过来,口中喃喃念着这三个字。嗯……还挺好听。 她道:“好听。好,就叫这个了。至于天蓬,你就叫朱天生吧!” 天蓬并不是很想要这个名字,然而太子爷一声“好名字”,就这么草率地给他盖章了。 “猪天生……” 三个人就这么在无人的街道上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开着玩笑,倒也快活。 然而没过一会儿—— “咕噜咕噜~” 哪咤:“……” 天蓬:“……” 木原栀摸摸肚子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啊,我饿了。” 天蓬:“还说我是猪天生……但起码我是天生的,你这后天锻鍊的谁比得过啊?!” 哪咤不理会这俩吃货,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进了一家客栈。 一进去,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偌大的饭堂只有几桌人在吃饭,见他们进来一熘烟地全跑了。 这令哪咤好生怀疑,他走向柜檯前,“掌柜的,打尖。” 掌柜看见有客人上门,却不见一点喜色,反而是离得远远的,颤抖着声音说:“小二!带……带三位客人去选三间上房。” 小二躲在柱子后面,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逃似的上了楼,“三位……跟……跟我来……” 三人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就这样,三人住进了客栈。 夜幕终于降临,皎月躲在乌云的面纱后,星星半点,晚风徐徐,吹的人心情舒畅,但在“葬颜川”却多了分夜黑风高的感觉。 木原栀洗了澡,为了不吓到人还抹了脂粉,下楼来到了大堂,此时大堂只有小二在柜檯前趴着。 木原栀寻思着还没吃晚饭呢,便去柜檯叫小二:“小二。” 那小二却像是见了鬼似得坐到了地上,木原栀嘴角抽了抽,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小二颤颤巍巍的起身,哆嗦着说:“姑娘……可有事?” 木原栀:“哦,你们店有什么好吃的菜吗?” 小二:“没有……” “…………” 木原栀:“有水果吗?” 小二:“没有……” “…………” 木原栀:“有吃的吗?” 小二:“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们打算开黑店啊?” 木原栀不过是抱怨了一句,谁知那小二竟被吓得跪了下来:“姑奶奶!我错了” “…………” 木原栀心里暗道:“我那么恐怖吗,好歹我也长得不差啊,难道我脂粉没涂好?” “起来吧,又没把你怎么样!有厨房跟食材没?” 小二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似得,“有……” 木原栀问:“在哪儿?” 小二指了指楼梯后的门说:“那……那里。” 木原栀嘟囔了一句“奇怪的傢伙”便往厨房走了。 既然店里没有,那就自己做呗。木原栀可不是除了吃就啥都不会的蠢货,好歹这一身厨艺在天庭可是数一数二的。 嘿嘿~她终于有一项是小龙女比不上的了!哈哈哈哈! 半个时辰过后,木原栀满意的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贊,向楼上喊道:“哪、莲生啊,吃饭了!” 木原栀满意一笑:“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先抓住男人的胃。我的厨艺可不是盖的!” 两人立即下了楼,果不其然,天蓬看见一桌子菜差点没扑上去,虽然木原栀没叫他。哪咤看了看也满意地微微点了头。
第19页 哦吼吼吼吼吼!哪咤,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离不开我的菜! 哪咤瞧见木原栀一脸奸诈的看着自己,内心一阵无语。不知道这小妮子又打算耍什么花样了…… 三人正吃的欢时,客栈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声音似乎越来越近,最后就在客栈门口停下来,声音越来越大。三人正奇怪着,却见小二像是得救了一般,飞快地跑到门前打开了门。 只见客栈掌柜跟一群普通的老百姓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跟农具把三人围了起来。 掌柜气愤的指着哪咤与木原栀说:“你们别想来害我!绑起来,带走!” 说罢这些人就不由分说的把哪咤跟木原栀给五花大绑起来,天蓬在一旁几乎已经呆滞,直到哪咤被那些人带走时经过他身边与他小声说了句“去调查一下!”才反应过来。 “把她们带到刘大人那里去!” “对,关进地牢!” ………… 嘈杂的讨论声渐渐散去,天蓬心里奇怪的紧,为什么这些凡人不抓我呢? 见哪咤跟木原栀被绑走,小二伸手在天蓬眼前晃了晃,道:“客官?客官!现在没事了,我去给您把饭菜换了!让您受惊了,小店给你送壶酒给您陪个不是!” “啊?”天蓬不明所以,怎么滴自己在他眼里成了受害者? 小二见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问道:“客官!你与那二人可曾认识?” 这时候说自己认识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天蓬摇摇头,道:“不认识,当然不认识!我只是路过此地,在镇口上碰到了而已。” “哦哈哈哈。”小二立马又换上了和善笑脸。 天蓬想到哪咤被带走时的嘱託,便对小二问道:“诶?小二哥,话说这两人好像也没犯什么事儿啊,怎么就把他们绑走了呢?” “没办法,这两人长得太好看了……” 天蓬愣了,“长得好看犯法吗?!” 小二回答道:“在我们这里是不被允许的。” 天蓬有些茫然,问:“这是怎么回事啊?长得好看还真犯法了?” 小二点头。 天蓬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不甘心。他是长得有多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有错可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女主单纯地觉得好听,没听懂哪咤的表白_(:3ゝ∠)_ emmmm……算表白吧 第11章 嘿咻嘿咻抬女主 小二看了看四周,确认掌柜不在才小心说道:“我们这以前是个美人乡,漂亮女子多的是。可从四个月前就开始有漂亮女子失踪,或是外出的,或是搬家的,或是去干农活的,出了这镇口的女子无一例外都失踪了。 大半个月就失踪了十多位美人儿,一个月后,失踪的一名姑娘突然回来了,可变得沉默寡言,任谁跟她说话也不听。 大家都以为这姑娘是受了什么刺激,也就没怎么在意,这姑娘的父母就让她在家好好修养。 可自这姑娘回来的第三天起,就有男子死去,可尸体却没有一点血,全身干瘪,大家都说是那姑娘被什么妖给附身了,那死去的男子是被活活吸干了阳气。再后来一连几天都有男子死去,死相跟那位是一模一样! 直到一天晚上,那姑娘的母亲亲眼看到一男子进入自己女儿的闺房,还传出令人羞愤不已的声音,本想教训一下败坏家风的女儿,谁知刚走进些,那男子开始痛苦无力地叫,一进门就看见那男子死了!死相跟前几位是一个模样。 唉~说来也是造孽,那家人都挺好的,姑娘也好,好好地,怎么就被妖给附身了。” 小二讲到这里,摇了摇头,“真是造孽啊!” 天蓬接着问道:“那后来呢,那名女子怎样了?” 小二嘆了口气,道:“后来葬颜川来了个自称会认妖的仙姑,把那名女子给收了,说那名女子本是已死之人,被妖邪附体才会来祸害葬颜川,而且她说这个地方阴气太重,容易招妖邪附身,尤其是女子,要想减少灾难,就必须每隔二十一天献上一美妙女子来祭祀,便可稍微太平一点……” 天蓬心想,用活人祭祀,这仙姑多半是个妖道!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地方?” 小二又摇了摇头,“我们也想过,可搬出去的人还没走出去多远,男子大部分都死了,活下来的也就那么几个,女的估计也跟三个月前一样,都失踪了。听那些男子说,那些姑娘跟中了邪似得,看见男人就扑上去,二话不说就到处咬,直到把人阳气给吸干了才肯安安静静地死透。 大家都是平民老百姓,想要得不过是好好过日子罢了……所以就更没人敢出这葬颜川咯。” 天蓬不禁问道:“等等!你说失踪的都是漂亮姑娘?” 小二道:“对啊。” “那仙姑呢?” 小二惋惜道:“仙姑也死了……之前有个道长,也死了……” 正当天蓬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掌柜回到了客栈,对着小二呵斥道:“不去干活儿在这絮叨个什么劲儿?”
第20页 又连忙对天蓬赔笑道:“客官,对不住了。” 天蓬挥手,道:“没事儿,我先回去睡觉了哈。” 正当天蓬要上楼之际,掌柜叫住了他,“客官,如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我劝您晚上最好早早睡下,以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天蓬拱手以谢:“好,多谢掌柜提醒了哈。那……我先去睡觉。” 掌柜和善地笑道:“好,让您受惊了,待会儿我让小二给您送壶酒去。” 地牢中。 “咕噜咕噜~” ………… “咕噜咕噜~~” ………… 木原栀被绑得勉强能跳着走,瞄了眼关在对面的哪咤,他被反绑着双手,坐在草蓆上闭目养神。 “咕噜咕噜~~咕噜噜~~” 木原栀现在特别想仰天长啸,“啊啊啊啊啊!你别再叫了!!!” “…………” 忍无可忍的太子爷终于开口:“我说你能不能安静点儿?!”一个多时辰了,尽听她肚子打鼓了! 木原栀委屈地说:“可我真的好饿啊~” 哪咤想扶额,但是腾不出手,“……你不是吃了晚饭吗?这才过去多久啊?” 木原栀在草蓆上一通乱滚,哀怨的说道:“饭都没吃完就被抓进来了啊啊啊……” 哪咤:“……” “三太子!” 是天蓬!哪咤与木原栀看着牢房前的天蓬,一个满脸嫌弃,一个一脸欣喜…… ……天蓬特别无辜,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得罪这位太子爷了,一天下来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虽说他脸色本来就冷,但他总觉得三太子对自己有些敌意。 木原栀见天蓬来了,跐熘熘地顺着墙一通扭,然后站了了起来,哪咤也站了起来,走到牢门前。 木原栀声音含糖量极高,“诶诶诶!天蓬,快帮我解开绳子,绑的我难受死了。” 天蓬只感觉后脑勺冷风嗖嗖地吹,“三太子,你们就任他们一直绑到现在?” 哪咤收起冷冷的眼神,道:“这牢房跟这绑人的绳子有禁锢法力的作用。看来不止关过人,说不定还关过妖。” 天蓬:“啊?那这要怎么解开?” 木原栀:“应该有口诀吧?对了,你打听到了些什么?” 天蓬一拍脑袋:“哦哦哦!差点忘了。” 于是天蓬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木原栀皱眉道:“你是说,这里失踪的女子回来后都死了,但可以行动,还能吸干男人的阳气来杀人?” 天蓬点头,“对。” 诶?怎么后脑勺又凉了? 木原栀也感觉到了,这比格力空调的制冷能力强多了…… 两人朝对面牢房看去,果然,对面牢房的太子爷的脸越来越黑。 木原栀和天蓬还奇怪着,哪咤忍着怒气说道:“也就是说,要祭祀的是女人,他们要抓的也是女人对吗?” 好像是这样…… 这时,出去买酒的狱卒回来了,天蓬连忙使了个隐身术。 一个长相猥琐的狱卒走到哪咤身前,啧了啧嘴,“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啊!”说完还不怕死地捏了捏哪咤的下巴。 木原栀心里为狱卒捏了把汗,但愿你不要死的太惨…… 果然,三秒后……哪咤突然挣脱绳子,一把抓住狱卒的脖子,暴吼道:“叫那个瞎了眼的掌柜跟脑子里装了浆糊的刘大人过来!小爷是男人!” 木原栀看着被哪咤挣脱断了好几节的绳子,只觉得内心被无数只神兽践踏着。 wtf?!说好的禁会锢法力呢?! 美人发威,就算不可怕也让人心软,更何况面前的美人真的很可怕啊!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狱卒看那两指粗的绳子段成了一节一节的,顿时一点威风都没了,连滚带爬地就去报信去了。 天蓬默默又现形了,看他打算出来的样子,刚上前要给他开门,结果哪咤一脚过去自己解决了。 木原栀无语:“不是说这牢房能禁锢法力吗?” 哪咤面上一片云淡风轻:“我靠得是蛮力。” 天蓬:“……” 木原栀:“……怪不得你能挣开我挣不开。诶诶诶!你俩别再杵着那了,快来救我!” 天蓬正想给她解绳子,那狱卒带的人刚好进来了,连忙又想隐身,却让哪咤给拦住了。 不过看来人的打扮不像个大人,到像个师爷。 师爷带着几个狱卒进来,看到脏兮兮的地上那断了的木头和绳子,不由汗毛直立。 要是这位爷脾气再大些,就这力气踹到他们身上了,腰就直接断了吧?! 师爷脸上堆笑,忙给哪咤作揖赔不是:“这位公子,在下眼拙,抓错了人,实在对不住啊……”
第21页 哪咤看他们几个脸上的确是真诚道歉的样子,没什么恶意,尤其是那个“非礼”了他的狱卒更是哆哆嗦嗦,便也没有过多为难。 “算了,看来只是误会,你让我们出去就行了。” 师爷听了立马让出道来。 木原栀很没存在感:“诶!我呢?你们把我忘了吗?快给我松绑啊!” 师爷瞬间脸就冷了:“你给我闭嘴!我又没打算放你!” 什么?搞什么么蛾子! 哪咤也不禁皱眉问:“为什么?她不是葬颜川的人,她跟我认识,她的底细我再清楚不过了。” 天蓬也应和道:“对啊,你们这是乱抓人!还有王法吗?” 师爷叫苦不迭:“哎哟!我也不想随便抓人啊!可是就算她真如这位公子说得那样,我把她放了这镇子上的百姓也不答应啊!毕竟都要活命呢。” 哪咤执意要把人带走,不然就拆了牢房,师爷哆哆嗦嗦地却始终不肯放人,双方嘴皮子仗打了整整两个时辰,最后木原栀都看不下去了倒草蓆上睡了。 哪咤:“……” 最后在师爷的再三保证下,只好作罢答应先将木原栀寄存在这儿。 于是哪咤给天蓬使了个眼色,天蓬明白过来,随后二人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木原栀刚好醒了,一脸懵逼。 友情呢?都是假的…… 次日,衙门的人出来巡逻,顺便把哪咤不是怪物的事传了个遍。人家是男子,只是长得好看,跟妖邪怪祟什么的根本没关系。于是白天见过哪咤的人们也不再害怕了。 二人回到客栈,天蓬不解:“为什么死了又活了的都是女子?而男子只能死呢?这妖怪不会是个大色胚吧?” 哪咤:“呵,男的倒是有活着回来的,女的倒是全死了。行了,别贫嘴了,老朱,你去打听一下那些死了又活了的女子都是哪些人家的,具体位置给我画张图出来。” 天蓬很爽快地应下了,“诶?那你呢?你不跟我一块去?” 哪咤浓眉微挑:“我要做的事可能很危险,你要不要跟我换?”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风掠过,天蓬跑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哪咤下楼来到大堂,高声叫来小二,小二还以为是要找他们客栈麻烦呢,连忙就白天的事给他赔不是。 哪咤摆摆手让他停下那快哭的表情,说道:“葬颜川上次祭祀离今天过去多久了?” 小二:“已、已经二十一天了,今天就是祭祀的日子了。话说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倒霉要被献去祭祀了。” 哪咤心中猛地一跳:“祭祀什么时候开始?” 小二:“快了,再有一刻钟就到了。客官您该不会是想去看吧?我告诉你啊,千万不能去!否则会有报应的。诶……客官您不能去啊!” 哪咤对小二的劝阻丝毫不予理会。他真该死,明知道这事怪还丢下她一个人在那,那绳子绑着她,她完全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啊! 什么报应?全是放屁!分明就是不能让人看见他们在做什么勾当!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似乎都在害怕有什么报应降到自己头上,有的人家甚至连灯都已经熄了。 哪咤飞至半空,有一处树林火光嘹亮,依稀还能听见些念着什么口诀的声音。 哪咤听了一会儿,只觉得那声音平静祥和,心中奔腾的不安似在渐渐平稳下来。 忽然他看到被那些黑袍罩着的人抬着的木原栀正双眼紧闭着一动不动。眼神一闪,回了神。 这哪是什么安神的经,分明是迷人心魂的咒语。 哪咤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才不再受那咒语所迷。 心中虽疑惑这些黑衣人的来历,但实在担心木原栀可能随时有什么不测,趁那些人一心念咒语时召出混天绫捆上木原栀的腰便把人捞到了怀里。 黑衣人们霎时间就停了吟诵,个个都亮出了武器往哪咤这边追来。 然而哪咤正准备应战时,黑衣人们突然全部同时停在二人十步之外,随着一团银白的雾飘了个无影无踪。 哪咤心下怀疑已多了十分。 这些人从念口诀、停止,亮武、追人、又停止直到消失,所有人的动作完全是一模一样,同时完成。 “太默契了,默契得就像一个人似得……” 哪咤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木原栀似乎只是被迷了心神,并未受什么伤。 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原来是那位师爷带着侍卫来了。 师爷看到木原栀正躺在哪咤怀里不禁呼出一口气:“谢天谢地!” 说罢他衣领被哪咤突然抓住,侍卫们连忙抽刀对着哪咤。 哪咤怒道:“我说你怎么不肯放她呢?原来是要她替葬颜川的姑娘去死!” 师爷冷汗蹭蹭地冒,他刚刚可是看见了这位爷从房顶上飞过去的!不管是神仙还是妖怪他都惹不起啊。 “公子……冤、冤枉啊!祭祀的女子已经被送去祠堂了!我也是听狱卒来报说木姑娘突然被一群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带走了才出来寻人的啊!” 哪咤:“那你怎么知道这些黑衣人往这边走了?”
第22页 师爷:“自打葬颜川出了怪事以来这林子就经常闹鬼,这三个月里但凡靠近过这林子的人几乎都看见过总有黑影在里面飘荡着,所以我才怀疑木姑娘可能是被那些林子里的黑影带到这儿来了……” 哪咤放下抓着人的手:“那其他被献祭的姑娘有没有过这种情况?” 师爷扶了扶帽子,摇头:“被献祭的姑娘我们会关在祠堂的那具棺材里,等到第二天就会没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那群人的目标本来就只有木原栀一个? 看来木原栀是得罪什么人了。 没道理啊,这丫头在自己面前藏都不藏,要是闯了祸巴不得来告诉他找他帮忙摆平呢。 不过要是自己都不知道,那她会告诉谁? 况且,这跟葬颜川的怪事会有什么联繫吗……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似乎发错章节了….._:(?_`」 ∠):_ ... 第12章 我真的有脸(修…) 哪咤正在疑惑之际,木原栀悠悠转醒,双眼朦胧,“哪咤?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出去了吗?” 哪咤被这糯糯的嗓音叫回过神来,慢慢将她扶起来,气颇有些责怪又夹着无奈:“你还当这是牢房呢?被人掳走了都不知道!你的修为都是假的吧?” 木原栀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只是睡着了……也没发现有什么人啊。” 哪咤:“你!算了……想必是那绳子和牢房的缘故。不说了,先回客栈好好休息。” 二人正准备离开,结果那不怕死的师爷又拦住了:“华公子!你可以走但是这位姑娘不能走!” 哪咤这回说什么也不肯把木原栀交给他了,“为什么?你还想让她再被人抓一次吗?还是说准备让她当下一个祭祀的人?!” 师爷连连摇头:“当然不会,只是我要考虑这镇子上的百姓啊。木姑娘的容貌会吓到人的!” 木原栀黑线。头一次听到长得漂亮会吓到人的…… 哪咤还想说什么,木原栀摆摆手,哪咤停住嘴边的话看向她,不知她打算做什么。 下一秒就见木原栀扯出一个苦笑,神情悲伤…… “我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人看见我的样子,一直这样美下去……” 哪咤愤怒的表情顿时没挂住,眉头止不住地抽。 她又要开始演戏了…… 果然木原栀杏眼含泪,笑中带苦,泫然欲泣:“可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怕死啊!” 哪咤:……呵呵,活了八百年的普通人。 木原栀继续悲伤,终于两行清泪断了线似得滚:“你们简直太欺负人了……我不过是一个外乡来的弱女子,我老父老母还病卧在床,我若是死了谁给他们送终啊!爹!娘!女儿不孝啊……” 说罢她哽咽着嚎哭起来,大有就地哭丧的气势。 哪咤这会子不想承认自己认识她,一脸嫌弃地别过脸去,暗暗对她咬牙说:“快说!重!点!” 木原栀收到信号,改嚎哭为小声抽泣,用袖子挡住自己的半边脸:“是你们逼我的……我的脸……” 师爷看她可怜,但也要顾及这镇子上的百姓啊。 师爷哀嘆一声:“木姑娘,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这脸漂亮……” 谁知木原栀突然跳脚,将遮住的半边脸露出来,师爷与侍卫们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黑,再仔细看她的脸,哪里是整脸,明明只有半张脸!更惊悚的是那缺了的半边赫然飘着一只眼珠子! “啊啊啊!!!妖怪啊!!!” 侍卫们有的以为见了鬼惨叫着跑了,有的吓得刀掉在地上浑身打颤,师爷更是一个腿软摔坐在了地上。 木原栀顿时止住泪,甩甩袖子上的脂粉,看了他们的反应还是有些想骂人:“我长得有那么恐怖吗?!” 语气不好,脸色……更不好。其实不论什么神情,在半张脸上都不会觉得好看,只觉得惊悚。 你能体会头发跟脖子之间只有半张脸的恐惧吗?你能感受到空旷的黑夜里突然飘着一只眼珠子的惊悚吗? ………… 师爷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有……不是……好看……特别好看!” 木原栀怒而睁目:“你眼瞎了?居然觉得我好看?!” 她眼睛本来就大,若是只看那好的半边脸是很有灵气的,但问题是,她只有半边脸啊!这就是个很恐怖的问题了! 师爷哆哆嗦嗦:“女侠……仙女!别杀我……我没做过什么坏事你别杀我……兄弟们别管我,快跑!”可见他真的是个好人,自己都快哭了,还惦记着身后的侍卫们。 剩下的侍卫们一听这话拔腿就跑,都跟长了四条腿似得,一阵风的功夫就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木原栀转过头看向哪咤,只见哪咤神情堪称得上诡异,没多时他眼弯成月牙,抿着嘴,显然是在憋笑。
第23页 木原栀有些尴尬:“我知道我脸黑,但是有这么恐怖吗?”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的脸,再看手,嗯……黑了。真的好黑! 哪咤犹豫了会儿,决定还是说实话:“相比我杀的那些妖精鬼怪来说……你很强。只是在夜里依稀看不到你的脸而已……” 就是很丑很惊悚呗?! 木原栀向快被吓晕的师爷走过去:“……你别怕,我有脸!呸!我只是脸比较黑,你看我摸的,我真的有脸!” 师爷偷偷瞄了一眼又一眼,终于看清了,呼出一口气,这才晕了过去。 木原栀不解:“……他怎么还是晕了?” 哪咤道:“你刚刚给他的刺激太大了。”看着她蹲在地上一脸不爽的模样,他不禁轻笑出声:“话说,你不打算感谢我洒了你满头墨水吗?” 木原栀:“……” 木原栀不理他,还是想骂人,“……我们把他送回去吧?” 好气哦…… 哪咤不语,只是拉起师爷往肩上一扛往衙门走,又转头对木原栀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木原栀认真感受了会儿:“没有啊,跟睡觉没什么区别。” 那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他就有心神宁静并且意识慢慢散去的感觉? “你得罪过什么人吗?那些人似乎是专门为你来的。从闻溪殿到如今的葬颜川。” 木原栀抹着另外半边脸上的脂粉道:“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闻溪殿跟葬颜川有什么关系?” 哪咤道:“葬颜川四个月前才开始有怪事发生,跟闻溪殿上空出现窟窿的时间很吻合。” 木原栀摸着脸摇头:“哪有?从窟窿出现到我们下界中间才四个时辰多一点……诶,对啊,天上一个时辰,地上就一个月了。” 哪咤道:“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木原栀没接话,惹得哪咤忍不住去看她。木原栀神色凝重,应该是在想什么事。额……其实要不是那双眼睛太亮,他还真看不出来她神色凝重。 哪咤忽然顿住脚步,木原栀回神看他,不解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了?” 哪咤神情忧虑,可夜色将他眼中担忧之色掩住:“小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什么事严重到连我都不能告诉?” 木原栀神情茫然:“你……你在说什么?我瞒你什么了?” 木原栀眼神懵懂,一如他所认识的那样。哪咤不禁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而想错了。 “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木原栀怔愣半晌,突然明媚地笑起来:“你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瞒过你?大惊小怪……”轻轻推了他一把,一如日常的嬉戏打闹。 哪咤情绪不明地轻轻挑出一个淡笑。 她总这样,虽说对自己不瞒什么,可一旦威胁到了他,木原栀是敢于赴死局的。 木原栀说罢背对他着走在前面引路。 哪咤说得没错,她有件事的确瞒了他很久。她一直让自己不要去想,一想到那事她就开始害怕。 害怕哪咤终有一天将斩妖剑刺向她。 二人将师爷送回衙门,在一众被“半脸罗剎”吓得屁滚尿流的侍卫们面前解释了木原栀的脸后才回去了。 炎夏深夜燥热,哪咤走在前面离她三步而已,而他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黑夜,忽然一阵风带来凉意,也将那黑夜后的明月唤了出来。 浅月予微光,清风裹荷香。 此情此景,当真蛊人心神。迷得木原栀忽然唤住哪咤。 哪咤顿住步子转过身去,木原栀看起来怪怪的。 哪咤探了探她的额头:“你不舒服吗?”他的手总是这个温度,炎夏时凉人心神,寒冬时暖人脾肺。 木原栀忽然释然一笑:“是啊,不舒服很久了,因为喜欢你也很久了。” 她额上的手一顿,哪咤慢慢将手放下,端得是一如往常的无尘,“……我知道。” 木原栀:“谢谢你没像对小龙女那样对我,还让我能跟你说上话。” 哪咤错愕:“你知道了?” 木原栀道:“是啊!其实一直在偷听你们……不小听到了你的真心话。” 哪咤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是我小看了你的修为了,竟然没有发现。” 木原栀仍笑,却暗暗绞着衣裳,“哪咤,谢谢你保护我。我没有办法瞒你,但是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所以我求你答应我第一个愿望,无论如何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把斩妖剑和火尖□□向我,行吗?” 哪咤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你多虑了。不过,我答应你。” 木原栀得了答覆突然大笑着蹦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跑着就往客栈去了。 木原栀声音清脆,惹得哪咤也想笑,可那番话就是让他笑不出来,轻轻摩挲着右手,仿佛还有她脸颊的温度。 他抬起手来一看,娘的……都黑了!
第24页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我章节又错乱了(╯‵□′)╯︵┻━┻ 第13章 三太子哄人了! 次日一早,天蓬拿着图来找哪咤。 这图是葬颜川草图,图上有的地方标了点,那些标了黑点的地方便是那些使用死去的女子的家,标了红点的是她们失踪的大概的地方。 哪咤让天蓬标记这些地方原只是觉得可能会是什么害人的阵法,可瞧了半天也没能瞧出什么来,于是只好暂且搁下,便打算去那员外家中幸存的儿子那去看看。 木原栀不敢用抹了脂粉的脸出门,又不想用大黑脸出去丢人,于是就待在客栈里了。 二人在街上稍一打听便把路给问好了,约摸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一座宅子,牌匾上提“刘府”。 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二人正要离去时才听得门后有脚步声渐渐响了。 “谁啊?”门“吱呀”几声被一年轻人打开了,那人约摸不到二十,却形容枯藁,脸颊都凹了下去,一对眼窝也深深陷了进去,显得本就大的眼睛有些空洞。 二人行了一礼,天蓬道:“请问这是刘员外家吗?” “没什么刘员外了,我爹……已经死了四个多月了。”年轻人语气漂浮,仿佛风吹过来的一般,空洞的眼也染了悲色。 哪咤道:“刘公子请节哀。恕在下冒昧,刘公子可方便让在下问一些事?” 刘公子没什么精神地点了点头,把二人请了进去。 三人在亭子里坐下,刘公子命人奉上茶来推至二人面前,“这几个月,来我家弔唁的人不少,问的人也不少,二位有什么事便问吧。” 哪咤道:“可否请刘公子告知当时的具体情况?” 刘公子道:“我们一家原是准备迁家到陈塘关的,可大嫂当时有孕在身,身子不适时我们便在土地庙外的树下歇脚。可突然一阵邪风吹来,待停下时,女眷全进了土地庙,我们都以为是进去躲风的,可是她们突然就跟发疯了似得往我们男丁身上扑,扑上来就咬,毫无章法。” “毫无章法?”哪咤这般问道,若是真被妖邪附身要吸取阳气,不应该不知道怎么吸啊。那就只有一种情况,这些女子身体死了,但是因为魂魄仍在体内,出于本能的想继续活下去,女子又属阴,许是因为什么让体内阴气一下多了起来,所以才出于本能要吸取身边的阳气,于是这些男人就成了牺牲品了。 可最终她们还是死了。 哪咤忽地脑中闪出一个念头。或许是灵气?灵气忽然从体内被抽离,魂魄得不到安抚四处逃离,只有维持生命的一丝魂魄仍顽强地附在身上,阳气一调和,那最后的魂魄便会自己脱离,这样一来,那些女子便能真正死去了。“所有女子都死了吗?” 刘公子却摇摇头:“并未发现大嫂的尸体,舍妹已被吓得痴傻了,不过舍妹本就脑子不太灵,刚开始我竟没有发现。” 天蓬看了眼身旁的哪咤,问道:“可否让我们见一见舍妹?” 刘公子闻言一怔愣,终道:“舍妹本就性格僻静,被这一吓,连我都花了一个多月才能不让她害怕……” 哪咤仿佛听不出来他语中的婉拒一般,笑道:“不碍事,在下变成刘公子你的模样就是了。” 刘公子憔悴的脸上显出一丝讶然的神色,“这位公子……” 哪咤道:“在下姓华。” 刘公子道:“华公子……你这可是说笑了,你会变化之术?” 天蓬在一旁抿茶笑道:“我们是修道之人,小小的变化之术岂能不会。” 说罢哪咤一转身,不过转了一圈就已是面前刘公子的模样了,刘公子差点没被这突然的变化给吓得坐到地上,他扶住柱子,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你……你们真是……修道的?而不是……不是……” 变化成他模样的哪咤用与他一般无二的声音道:“刘公子你莫怕,我们不是妖怪,我们是偶入这里的过客,听闻镇上的怪事想要试试帮着解决而已。更何况这葬颜川不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吗?我们想要走,还需得搞清楚了这桩事不成。” 刘公子又再三问了几遍,最终扶着柱子对一旁吓傻了的小厮道:“快……快把三小姐带……带来给道长看看!” 不多时,小厮便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五六岁的小姑娘来了,小姑娘似是同小厮没哥哥那么熟,瑟缩在小厮怀里时不时抽泣一下。 刘公子已按哪咤吩咐在亭子外躲起来了,哪咤扮作刘公子病恹恹的样子坐在石凳上。 小姑娘远远就看见了哥哥坐在亭子里,立马挣着离了小厮,跌跌撞撞地向哪咤跑过去,然后抱着就不肯松手了。 哪咤抱着轻声细语地哄着,时不时问她一两句话,小姑娘却像是根本没听懂似得,对着他茫然地眨了眨一双大眼睛,一语不发。 哪咤心觉奇怪,若是被吓得不愿讲话倒是有可能,可方才小姑娘跑过来时,三步一歪五步一摔,像是脚踩了棉花似得,五六岁的孩子哪有这样的。 “阿芝真乖。给,这是哥哥特地给你买的红膏糖,可好吃了!”哪咤仍旧软声哄着,从袖中拿出红膏糖来送到她手上。这原本是给木原栀买的,不过现在有别的用处,他想着待会儿回去再买一个就是了。
第25页 阿芝拿着红膏糖翻来覆去地瞧,就是不放进嘴里。哪咤更奇怪了,红膏糖连他闻得都觉得甜,小孩子会不知道这是吃的吗?还是说阿芝不知道这东西能吃? 于是哪咤将红膏糖亲自送进她嘴里,阿芝茫然地看向他,他便放了一小块到自己嘴里,做着咀嚼的示范,果然,阿芝这才慢慢嚼起嘴里的红膏糖来。 趁着小姑娘吃糖的同时,哪咤一手轻轻抚上她的天灵盖,缓缓探着她的三魂七魄。 阿芝尝到了红膏糖的滋味,没一会儿糖就吃完了,缠着哪咤还想要,但就是不开口说话。 哪咤被小姑娘娇憨的模样逗得直笑,看得天蓬抖得直冷…… 呵哟~瞧瞧这样子,仿佛哄得是自家闺女似得。 最后哪咤又陪着阿芝吃了两碟糕点,小姑娘这才肯回去休息了。 刘公子从花丛后出来,“道长,舍妹她……” 哪咤变回自己的模样,“阿芝魂魄不全,三魂七魄丢了一魂两魄,所以才心智不全。” 刘公子痛心不已,“丢了魂魄?那还有救吗?” 哪咤道:“也不是没救,阿芝没死,那一魂两魄就不会散,刘公子可以试试民间所说的叫魂,如果这一魂两魄没被吞,有极大可能是可以被召回来的。”话到此处,哪咤又从袖中掏出一枚莲花吊坠递到刘公子面前,“这吊坠里有我的法力,阿芝魂魄回来后会不固,记得日夜带着这吊坠,可以固魂魄,待她十八岁后才能摘下来。” “多谢!多谢道长!”刘公子感激涕零,连忙接过。 二人被刘公子留着用过了午饭,这才出了刘府。 天蓬一边剔着牙一边说:“三太子,咱们就这么走了?” 哪咤:“嗯,你还想蹭晚饭不成?咱们回去吧,待会儿去土地庙瞧瞧,毕竟是从那开始的,而且出去的人也没有出过土地庙地界的,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 没出过土地庙地界?天蓬想了想自己画的图,好像还真是诶。“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呢?” 哪咤:“……”不向木原栀汇报的话,等他回去她会炸毛的吧…… 天蓬又开始瞎jier乱聊了,“你和那阿芝小姑娘聊得挺好啊。” 哪咤:“???” 就听天蓬长长地嘆了口气:“唉!要是天条容情的话,三太子你一定是个女儿奴吧?!” …… 没女儿的三太子不想说话并将天蓬甩在了身后。 二人回到客栈,木原栀依旧顶着大黑脸,脸色更黑地坐在饭桌前,桌上全是色香味俱全的可口饭菜,可惜,已经凉了。 天蓬从饭菜扫到木原栀脸上,觉得……很有震慑力。他大概知道三太子为什么坚持要回来一趟了。 木原栀一脚搭在凳子上,宛如土匪头子,“浪够了?” 哪咤:“……啊。” 木原栀:“可不是!浪得饭都不捨得回来吃!” 天蓬:“……”明明自己也没回来吃,可是被训得只有三太子一个耶! 哪咤看了看那一桌饭菜,对木原栀灿灿笑道:“小栀,有解暑的吗?” 木原栀一下就愣了。李哪咤……这是转了性了不成?自己一下就没气了,好气哦…… 最后,哪咤一个人端着一盘解暑的瓜果茶点回了房间,天蓬空着手站了半天,看木原栀没啥要给他也弄一份的心思就郁闷地睡午觉去了。 片刻过后敲门声传来,门外的木原栀推门而入,脸色又不好了,语气略酸:“哪咤,你的相好来找你来了,楼下等着呢。” “……不是相好!”不用说也知道是哪位公主来了。 葬颜川旁边就是东海,离哪咤原本地家乡“陈塘关”并不远。可哪咤心下还是奇怪,他并未将行踪告诉除了天蓬与木原栀之外的任何人,小龙女为何知道他在这儿? 下了楼,果然见一白衣佳人端坐在桌边,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小龙女脸上多了一块三寸长的狰狞疤痕。 哪咤与天蓬都愣了。最后还是天蓬忍不住开了口:“四公主,你这脸……” 小龙女款款笑道:“葬颜川这地界最近邪乎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原栀,你脸涂成这样不介意吗?” 木原栀摸摸自己的大黑脸,瞪了一眼哪咤,哪咤若无其事地看桌子。 她笑出两排白森森的整齐大白牙:“没事啊,我脸皮厚嘛。” 她发誓,她的脸已经比刚下凡的时候白很多了!但还是比不得那墨的顽固…… 哪咤带头,四人围在桌边坐下。哪咤问:“四公主如何得知我们在这儿的?” 小龙女打开掌心,一个小巧的瓷白大开蚌壳放在她手心里。 “你发冠上的夜明珠啊。诶?你没带发冠……” 木原栀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尴尬了吧?嗯?他没带哪来的夜明珠?!他随身带在身上的?! 果然还是大猪蹄子哦…… 木原栀知道,哪咤平日里并不爱带发冠,因为嫌繁琐。事实上他根本连束发都懒得正经束,若不是重大场合,都是一根发带能束得了多少就束多少,束不下的就让头发那么任性飘着。
第26页 木原栀:“额,他不爱带发冠。” 小龙女神情稍黯:“是、是吗……那这蚌壳怎么知道夜明珠在附近?” 哪咤并未接话,四人便东南西北地聊起别的。话过半晌,木原栀说要去择菜,天蓬见势不对果断回去补觉去了。 哪咤:“……”木原栀……你跑什么?! 哪咤从荷包中掏出那颗夜明珠来递到小龙女面前,淡笑轻语:“这夜明珠,我受不起。”都用来跟踪他了,他当然受不起。 小龙女眸光黯下:“若是八百年前,你当受得起受不起?” 哪咤将夜明珠放在她面前的桌上,道:“你都说是八百年前了,所以你要我如何受得起?受不起是如今,受得起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小龙女:“所以你再也不会接受是吗?哪咤……我知道错了……” 哪咤摇头徐徐道:“我从没觉得你打我那掌是错,我杀了你哥,你打我是情有可原。我只是在乎在你不肯信我没偷龙珠的事而已。可是现在,我不在乎了。所以,往事休要再提。”因为对小龙女,也不在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三太子真的哄人了(vωv」∠)_话说有没有小天使冒泡….._:(?_`」 ∠):_ ... 第14章 李天王训子 东海自失了龙珠后,东海龙王不得不委身于南海之下,以得南海与东海共用海眼,这才保住了东海的所有生灵。 她父王说,他亲眼看见哪咤闯进水晶宫盗走了龙珠,而后在与敖丙打斗时失手将龙珠打碎。整个东海都这么传,仿佛所有人都看见了哪咤怎么盗的龙珠,怎么将龙珠打碎,到最后她甚至亲眼目睹了敖丙怎么被扒皮抽筋。 小龙女不说话了,因为比起哪咤,她当然更愿意相信她父亲的话。 哪咤嗤笑道:“嗤……所以我都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四公主请便吧。”这是很直接地下了逐客令了。 语毕他自顾离开,小龙女呆站在原地,半天脚步未挪动半分。 小龙女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她想把哪咤请过去做客,试试能不能重修于好,可哪咤分明不想同她多说什么。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对她总是笑的少年变成了这副模样?就像……以前的哪咤真的死了一般。 这时,从后门进来的木原栀将她叫了过去,说是帮忙去菜地里摘菜,可眼神却颇为不善。 小龙女对上这毫不掩饰的防备眼神,微微笑道:“原栀,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好像……很讨厌我?” 木原栀忽然没正形地笑了:“呵呵!对啊,我讨厌你。”随着最后四个字的出口,她把手上的菜猛地往地上一掷,眼神仿若盯着大敌似得,像是恨不得被自己丢在地上的是眼前的人一样。 小龙女仍温柔笑以:“为什么?” 木原栀眉梢一挑,“为什么?哪咤出事时我学艺不精,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冒着被东海记恨的危险打伤你吗?” 小龙女自然知道,“因为我打伤了他。” 木原栀道:“没错。” 小龙女秀眉微蹙,“可是,哪咤他杀了我哥哥!” 木原栀冷笑道:“我不管!他平时那么一个不讲理的人,为什么就肯为你着想……他那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就没找你去报那一掌之仇?!他当时还爱你,所以不想跟你闹得连话都说不上。但是我不会,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他或是想伤害他的人!哪咤他有时会善解人意我可做不到。” 小龙女越听越不对劲,木原栀仿佛是在指控她什么似得。 “木原栀,你什么意思?!” 木原栀笑得诡谲:“什么意思?你这次来不就是为了骗哪咤再用命来重塑你们东海龙珠吗?!”其实这是她胡诌的,她就是不喜欢小龙女缠着哪咤,就是不喜欢哪咤再跟东海扯上什么,既然小龙女想重归于好,那她就该知道那件事的真相。“怎么?八百年前龙珠出了差错让哪咤丧了命,现在又要再来一遍吗?” 纵然小龙女涵养再好,此刻也不禁恼怒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出了差错?什么再来一遍?”眼前的木原栀不像那个被哪咤保护得很好的女孩了,一关系到哪咤,她整个人就是刺猬。“东海和哪咤的事已经了结那么久了,我兄长死在他手下,龙珠也丢了,我们东海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木原栀,我警告你,你要是对我们东海泼脏水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师妹,一定会跟你打个鱼死网破!” 木原栀静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得眼中都有了泪,笑得讽刺无比,“泼脏水?你怎么知道……我说得究竟是不是实话?” 小龙女心中一凛。难道木原栀知道当年地来龙去脉?既然这样……那她是不是也知道龙珠在哪儿? 木原栀又道:“被泼脏水的……不是哪咤吗?了结?你们逼死他就是了结了吗!”哪咤被逼死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小龙女竟然还敢对她说“此事已经了结”?“四公主,你何不去问问你的父王关于当年的事?如果他不肯告诉你,没关系,你来找我,我全部告诉你,说不定我心情好就把龙珠在哪也一併告诉你了哈哈哈!”
第27页 小龙女一听到龙珠,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了,“你知道龙珠在哪儿?不对……龙珠被盗是不是和你有关!?”她声音都带着恨,龙珠是东海的命脉,木原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木原栀捡起被丢在地上的菜,无辜道:“龙珠不在我这儿呢……” 小龙女美目怒睁,脚步虚浮,止不住地后退,咬牙道:“你……你好、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木原栀居然与龙珠被盗有关系,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木原栀回眸对她娇俏一笑:“敖玉……其实我很好奇谁给你的自信?你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你不是从来没信过他吗?他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亲自把他推开,现在可好,又屁颠屁颠地回来。你贱不贱啊。”说完,她一转身往厨房走了。 小龙女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冷哼一声一路狂奔,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里才使出法术,不过片刻便到了东海旁。 东海的风很好地弱了炎夏的燥热,小龙女心里有些忐忑,总觉得这一回去就会知道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她立在原地踌躇半晌,末了深吸一口气,凉风吸入,让她混沌的脑子有了一丝清明,抬步欲走,却不是回东海,那个方向,是陈塘关。 然而还没走几步,一阵凉风携着一道清冷如冰的声音蹿进她的耳中,“你又要对我父王说原栀什么?你信不信,你一踏进陈塘关,下一个被剥皮抽筋……就是你父王?” 回过头来,果然是哪咤跟了上来。 小龙女面上不显愠色,道:“你在害怕?害怕木原栀受到伤害?” 哪咤低笑一声,道:“师父命我好好照顾师妹,我自然要遵从师命的。还是说……”他忽然几步大跨到小龙女面前,手抓上她肩上的衣料,道:“你想走在敖广前头?” 小龙女脸色忽地退了血色,煞白的一张脸上是藏不住的惧色。 哪咤居然想杀她?哪咤为了木原栀,居然想杀她…… 小龙女又是俱又是气,气得她甚至有点想笑。瞧瞧……瞧瞧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杀神,她居然为了他朝思暮想了八百年……真是不值得啊,当初许诺的一辈子全都餵了狗! 她面容因满腔的不甘心显得有些狰狞,“李哪咤,你就是动了凡心是不是?!那个木原栀……是她,那个贱人凭什么能让你动心?!那个贱人她还盗了龙珠……” 肩上的手猛地使劲,刺痛将她要说的话卡在了喉中。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是真的动了杀心。 哪咤目眦欲裂,口中的字几乎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你一口一个贱人……”他忽然松了手,转而掐住了小龙女的脖子,小龙女的挣扎与恐惧没能让他从震怒中出来,反而是更用力地将她扔了出去,“一口一个贱人骂谁呢!好一个四公主,口里嘴里骂得都是些什么粗鄙之话。呵,说起来,你哥死前似乎也这么没教养地骂我来着。” 小龙女跌坐在地上,手上的擦伤火辣辣地疼,但是她却没心思顾了,因为哪咤正向她走来,周身带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气。 哪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小龙女这才明白,先前他们感情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威胁到了木原栀的安全,而木原栀……就是哪咤的逆鳞,只要有人碰了,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哪咤缓缓抬起左手,食指上的金色法圈正“嗡嗡”作响,随着主人的杀心愈来愈重,那光芒也愈发强了。 “叮”的一声,干坤圈脱指而出朝小龙女打去。 “啊!”小龙女堪堪避过这一击,那干坤圈却击中了她身后的一块大石,大石碎石块乱迸,划破了她的肩头,干坤圈重新回到哪咤指上时,那大石“轰轰”几声,竟碎成了成百上千的小石。 然而未等她再有所动作,忽见哪咤手中唤出斩妖剑来,小龙女想,这一剑是一定躲不过了,她干脆闭上眼,可想像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只听得哪咤轻笑着,若不是方才他杀气太重,听来只觉得这笑暖如春风。 哪咤低低冷笑一声,道:“父王,您来了也不来打声招呼,总要等孩儿犯错时才肯出来,这可不是个好父亲的样子啊。”轻笑带讽,寒如冰霜。 李靖自然没有被哪咤这一剑给伤着,哪咤根本就没有打算一剑刺死他,而事实上,哪咤也没这个本事,不是因为他手中的玲/珑宝塔,而是…… 哪咤收回斩妖剑,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处,手腕处似是被卸了力一般酸疼不已,微微有些颤抖。他似笑非笑地转过身去,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最后终是卸了嘴角的笑。 他胸膛里对李靖的杀意还在翻涌,可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风声、海浪声、小龙女的喘息声,还有李靖的骂声,他都听不到,他耳边只有一个哀求又温柔的声音一直重复着—— “哪咤,你不能杀他。” “哪咤,他是你爹……” 那是……他母亲的声音。 以往哪咤每听到这声音是心中便会生出落寞来,然而八百年过去了,再听来就只剩了悲凉。
第28页 他的母亲很爱他,却最爱李靖,他的母亲为李靖对他的态度流干了泪,然而在他对李靖生出杀心时不惜跪下求他,久而久之,他母亲的对他的哀求终于化成了诅咒,让他这一世都无法摆脱。 而他,李哪咤,在母亲的哀求下一次次放过李靖,终于,一生就这么被註定了,只要他还活着,他便要受李靖所制。 哪咤回过身来,仍是那副好儿子的模样。 对,他连自己都不是自己的,连自己都守不住,何谈护木原栀一世平安? 可是现在,小栀也不给他时间了,如果再这般小心翼翼,他永远都不可能给她答覆。 小龙女在李靖的宽声劝慰之下回了东海,哪咤见了没趣,一语不发,抬步就走,李靖怒喝道:“你对我的说教到底听进去没有?你竟敢把剑对着我?还想走?逆子!” 随后,李靖手中宝塔忽然脱手,哪咤顿住脚步,果不其然,一阵金光大作,玲/珑塔将他整个锁在里面。 再然后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他只需要像以往那般被火烧得生疼,被法阵压得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了,就可以带着一身看不见的伤离开了。 宝塔缓缓又落回主人手中,李靖冷眼看着,对他的伤势不管不问,“不自量力。” “呵呵呵……”哪咤没有反驳,况且他没有办法反驳,要是再被压一次,指不定哪天才能回到木原栀身边。 咽下口中一嘴的腥甜后自顾爬起来,一身干净的衣裳一如他现在的狼狈模样,捂着还在体内灼烧的胸膛位置迈起步子要走。 李靖厉声叫住他,“站住!你把我引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寻罚?呵,我可不觉得你是个喜欢自残的人。” 哪咤看向他,神情堪称得上是古怪,“孩儿还以为父王您明白了。” 李靖道:“哼!我不想费力同你打什么哑谜。我警告你,动了凡心的事到此为止,否则别怪我把事情做绝!” 做绝自然指得是让木原栀丧命。 哪咤道:“可巧了,孩儿要说的也是这件事。”他挥了挥衣摆上的灰,继续嘆道:“父王任由孩儿修行到如今的地步,自然不想就这么弃了我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李靖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哪咤道:“既然父王不知道什么意思,不妨就让孩儿把话说明了。孩儿不知道您为何放任我修为增长,毕竟……您那么厌恶孩儿,不过孩儿自知自己对父王……不,是对父王和陛下来说,还是有点用处的,你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我。 没错,我是动了凡心,不过您别妄想绝了我的念头,更别有什么杀她的想法,否则她要是真死了,您觉得我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来个鱼死网破,反正我又不在乎自己这条命,只是苦了父王您到时和我一起遭殃了。孩儿在您麾下,所有功劳咱们一人一半,这过错嘛……孩儿自然也不会忘记您。 所以,放过原栀,孩儿自然愿意乖乖听话。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他心里明白得很,自己修为再好,玉帝再怎么费心培养自己,自己也不过是众多神仙中的一个而已,可是他总觉得玉帝有别的目的,若是李靖不答应,那就是他想多了,若是答应,那就肯定了他心里的疑惑,他们费心培养自己,是别有所图。 事实上哪咤和李靖都明白得很,杀木原栀不过是为了试探试探哪咤的凡心动得到底有多大,若是不大,杀了木原栀就行了,若是哪咤能为了木原栀不惜与整个天庭为敌,那就有些棘手了。 玉帝培养了八百年的利刃可不捨得就这么废了,木原栀左右不过一个闲散神仙,九重天又不是养不起,况且把木原栀留着就等于多了个制住哪咤的法子。 所以,留着木原栀对九重天没有坏处,还能让哪咤心甘情愿地为九重天做牛做马,何乐而不为? 李靖背过身,拂袖道:“好,那我就留着她。”说罢唤云而升,回了九重天。 这个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的安全,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劝他听进去,真是蠢得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先小虐一下三太子(vωv」∠)_ 第15章 你餵我 哪咤没有立刻回客栈,也没有去土地庙调查,而是随处找了个隐蔽点的地方打坐疗伤。 他身上虽没有伤口,可嘴里一口接一口的血就没停过,浓重的甜腥味让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天知道他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才强撑着把话说完了。 哪咤这伤一疗就疗了整整四个时辰,再睁眼时已是亥时过半了,他瞧了瞧天色,心觉不安,也顾不得什么伤啊痛的了,使了法术便往客栈赶。 客栈早早地打烊了,他直接从窗户里进去,不过进得不是自己的房,而是木原栀的房间。 “小栀?”点了灯,木原栀却不在房内,急忙忙地又去敲天蓬的房门,却也没有人。 哪咤忽然觉得口中腥甜又蹿了上来,费力压住体内翻腾的三昧真火的滚烫热浪,使自己强行镇定下来思考,末了,他从窗户跳出,往土地庙的方向赶。 “哪咤!” “三太子!” 浓墨般的夜色中,木原栀与天蓬一边往土地庙走一边寻人。
第29页 木原栀从一处无人的住宅里出来,对天蓬问:“怎么样?找到了没?” 天蓬手扇着风,答:“没啊……我还是先去土地庙那里看看吧,万一三太子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呢?” 木原栀急得在原地跺脚,“这人也真是的,去调查不会带着你一起吗?神经病啊!” 然而她嘴上虽然抱怨,却还是快步走了。 天蓬却一把拉住她,道:“诶诶诶!你去哪儿?再往前就要出葬颜川了。” 木原栀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去找他啊!” 天蓬道:“这可不行,要是让三太子知道我带你去了,不得扒了我一层皮啊!” 木原栀都快哭了,“可是我不放心嘛!你就带我去,我不让他打你不就成了吗。” 天蓬还是不敢,“这样……万一他回去了没看到我们,说不定会出来找我们?你往回走,我往外走,这样就不会错过了。” 这一番说辞并不是很让人信服,不过木原栀关心则乱,便抽抽搭搭地答应了。 “哪咤……你在哪儿啊?” 木原栀一边找一边往回走,拐角时却撞到一个人,那人或许是太着急,竟被她撞得跌在了地上止不住地咳嗽。 她刚想上前把人扶起来,却觉得那声音无比熟悉,再借着月光一看,那地上的人可不就是哪咤嘛! “哪咤!你怎么了?”木原栀连忙小心将他扶起来。 哪咤脑袋更昏沉了,他方才走得急,几乎是小跑着的,这一撞力道可不小,差点让他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可那惨白的脸色与虚弱地咳嗽声,无一不在说明他受了伤,还是不小的伤。 “咳咳……小栀?你、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客栈,别……别随便乱走吗?害得我、我还要出来找你……”一句不长的话,硬是让他说得断了好几次。 木原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伤成这样?呜呜呜……还说我呢,你自己受了伤干嘛不好好休息啊!还出来找我,你伤到脑子了?!” 哪咤半靠在她身上,摊开手掌,他手中是一个小瓶子,“你……该吃药了。” 木原栀又气又心疼,“果然是伤到脑子了吧!自己站都站不稳了,还惦记着我吃药,我少吃一次又不会死!走,咱们先回去。” 哪咤明明已经快昏过去了,这时却也不知来了什么犟脾气,倒出一粒药丸就往她嘴里送,“你先吃,吃完了就跟你走,否则……” 木原栀忽然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否则什么?” 哪咤道:“否则……就到明天了。老君说要三天吃一次,下界到现在你……你都还没吃过呢。” …… 木原栀:“你顶着伤出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哪咤没听清她说什么,只是把药丸送到她嘴边,“你先吃……” 木原栀不再跟他犟,丹唇微启,药丸被她一口吞了进去,哪咤这才闭了眼。 “哪咤?你倒是告诉我你到底伤到哪儿了啊。” 哪咤再睁眼时已经不知是哪天的早上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床帐,从没有任何一次受伤有这么累过,右手的诅咒与玲/珑宝塔同时的镇压让他浑身都像是被拆了骨头似得。 “吱呀。” 门被从外面打开,木原栀端着一碗清粥进来,看到已经醒了的哪咤一时激动,粥洒了些在她手上,她却仿若不觉,“你终于醒了,怎么样?哪里难受?” “你的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说出的话几乎只有气声。 木原栀这才看了自己的手,然后—— “嘶吼哟哟……烫烫烫……” 哪咤:“……” 哪咤无力扶额,对她招了招手,道:“愣着做什么?过来。” 床上的人面色微白,双眼无力,如绸的墨发铺了一大片。木原栀看得心跳都快了,被烫的手沁了汗出来。难道哪咤要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那样给她含着? 木原栀一步一挪地坐到了床边,辛亏手里端着碗,不然她又要同手同脚了。 哪咤看她一脸花痴的表情,内心别提多无语了,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长相了…… 二人相顾无言好半晌,终于哪咤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是要给我喝粥吗?一直看着我作甚?” 木原栀:“……”喝你腿腿的粥啊!浪费感情和表情! 心里别提有多不爽了,但介于人家还是病号,还需要她,她就勉为其难地照顾照顾吧。 “切……自作多情。拿着,我去给你端小菜来。” 哪咤却没有立刻接碗,抬手覆上她被烫的地方,木原栀刚起来一半的身体就僵了。 他的手……太凉了些吧。 木原栀:“哪咤,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冷啊?” 哪咤不回答这个问题,突然抬起低着的头,认真道:“我手冷,你餵我。” “!!!”
第30页 以前巴不得他有这种觉悟的木原栀真实听到这种话却没骨气地害羞了,“啊?哦……哦,不过看在、看在你有病的份上啊!” 哪咤:“……我没病。”木原栀你也忒能毁气氛了! 就这样,一碗什么都没有的白粥一人餵一人吃,竟然餵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木原栀有些愣又有些甜地餵完了,不过哪咤有些后悔没让她去端小菜了,嘴里本来就没味道,这粥喝得,都想吐了……不过看在气氛还不错的份上他就忍了。 被餵着吃完了粥,哪咤挪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着,摸着摸着就摸到了枕头下的药瓶,是木原栀要吃得药,他突然有些紧张地问:“小栀,我睡了多久了?你有没有按时吃药?” 木原栀端着空碗,此时已经彻底回过神来了,道:“什么睡,你昏了整整四天!还有,你放心,我不会放弃治疗的!” 木原栀神情看起来很正常,哪咤听得却是呼吸一窒,不会放弃治疗?难不成她知道自己被下了尸气了?一定是天蓬告诉她的!得找他去算帐! “我去洗碗了,再给你带点水果来。”说着就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留下哪咤一脸阴沉地去了天蓬房里,天蓬还在呼呼大睡,呼噜打地震天响。 忽然他一哆嗦,觉得天突然有点冷了。一睁眼却见脸色苍白、神色带煞的三太子就那么立在床前看着他。 ……简直是噩梦了。 “三……三太子早啊!”天蓬被吓得一个呼噜吸进鼻子里,然后呼出了猪叫。 “……” 哪咤咬牙切齿只说了两个字:“是你?” 天蓬下意识就想到三太子那天离开时对他的吩咐——保护好木原栀,更不能让木原栀在晚上出门。 天蓬哆哆嗦嗦,“是、是她非要……” 然而他只说了这四个字,太子爷就神情大变,挥着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天蓬一开始还自顾自地喊饶命,不过哪咤似乎越打越来劲……于是他果断认错:“三太子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让她晚上出去了!” “……” 哪咤突然收了手,喘着粗气用一种看病人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大哼一声走了出去。 意识到自己误会并打错了人的三太子毫无悔意,心里一松回屋去了。 关上门,再拿起药瓶自顾出神。这药量只有一年不到,在一年之内找到那个下尸气的人谈何容易,大海捞针也至少知道那是根针,他甚至连人家的长相都不清楚。 他寻思着,如果半年内找不到解尸气的人,那干脆就试试别的办法。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哪咤放下药瓶,“请进。” 门被从外面推开,木原栀端着瓜果糕点走了进来。 哪咤正喝着茶,木原栀放下水果坐在他面前,语气担心地说:“哪咤,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哪咤随口扯了个慌,“碰上了以前得罪过的人,被偷袭的。” 可是木原栀却死死盯着他的脸,显然,根本不信,“可是你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哪咤深深看着她,终于道:“你听了要冷静。”见她点头答应了,他才继续说下去:“其实是为了那天你被陷害的事,被我父王用他的塔压得。” 果然,木原栀一听是李靖,整个人的气压都低沉下去了,“嗤……他是不是有病?明明是他自个儿没事找事嘛。” 哪咤却不生气,语气轻柔道:“好了,说了让你冷静,我就是怕你知道了反而更沉不住气才扯得谎,要是以后再中他圈套怎么办?” 木原栀嘀嘀咕咕:“那你不还是告诉我了吗?” 哪咤似有若无地轻轻笑道:“我想了想……”他放下茶杯,望进木原栀的眸子里,“还是不想对你隐瞒。” ……木原栀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在担心那天晚上她突然的告白时说得话,他心里还是想知道她藏了什么秘密。 木原栀没有接话,“我去厨房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哪咤没有挽留。 而后哪咤休息了不过两天,身体恢复了些,便开始和天蓬忙起了葬颜川的怪事。 这日,二人又是无果而归,看着一桌子解暑的瓜果茶水立马扑了过去。 木原栀百无聊赖,顺手拿起那张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的图来看。 半晌她忽然不经意说道:“这么多户人家,一家家了解过去得多少天啊……嘶~祭祀的祠堂你们去过了没?” 哪咤放下碗:“早就去了,没人看守脏兮兮的,一点也不像个祠堂。” 木原栀眨巴眼睛,好奇地问:“那里面有什么?” 天蓬:“哪能知道有什么啊!那祠堂被结界围着,连三太子都打不破。” 这么厉害? 却听天蓬又说:“不过那结界力量似乎不怎么强啊,一打就跟没碰着似得,死活进不去就是了。”
第31页 木原栀问:“你们用过什么法子?” 哪咤:“火烧过,雷噼过,愣是没一点用处。” 木原栀忽然想起了前些天那片树林中的灵力波动,心里有些古怪。 木原栀:“哦……那这些被祭祀的女子怎么进去的?” 她话刚落,哪咤突然把筷子一下拍在桌上,茅塞顿开:“对啊!她们怎么进去的!” 天蓬看着突然兴奋的哪咤有些无语:“我怎么知道她们怎么进去的?” 哪咤拍案道:“那围着祠堂的不是结界,是阵法!一种只能让那些祭祀女子进去的阵法。” 天蓬:“这是什么奇怪的阵法?而且这阵法是凭着什么区分人的?” 哪咤笑道:“脸。” 第16章 各怀心思 “脸?”木原栀与天蓬异口同声着说。 哪咤灿灿笑着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脸。我跟天蓬都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自始至终不管是丧命的姑娘还是被献祭的姑娘都算得上是美人,可见那妖对容貌十分看重,并且多半是毁了容或是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维持自己美貌的女妖。” 木原栀与天蓬想了想,都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天蓬:“也就是说,只要是女的,而且长得漂亮就能进去了?” 哪咤摊手道:“我们手头一点头绪也没有,也只能这么试试了。” 木原栀双手撑着下巴望着桌子,不禁感嘆:“唉~还真是不管什么年代都看脸啊,连妖怪害人都只挑好看的。” 她抬起头来,天蓬双眼几乎是泛着光地盯着她:“原栀,这事可能就要麻烦你了。” “为什么啊?”木原栀不同意,哪咤也不愿她陷在危险之中,于是也反驳道。 天蓬瞬间皱起脸来:“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三太子,我跟您可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大男人了!就原栀一个女的,她不去……有谁能去?” 哪咤指着天蓬,脸色不善,然后毫不留情地吐出一句话:“你,女装,一个人,去。” 木原栀一听来了精神,女装大佬?哎哟老喜欢了!于是她立马拍手笑着点头:“哈哈哈!这主意好!” 天蓬自然不是很情愿:“那……那那那我也不是女的啊!” 哪咤戏嚯地微微挑眉,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你不是会三十六变吗?变一个不就行了。” 天蓬还是觉得不行:“那变化也不能让我彻底变成女的啊……再说了太子爷,你不是也会变吗?!” 眼看木原栀又要起起闹来,哪咤连忙一句话堵住天蓬的话:“你不是个娘们儿也不像个爷们儿!让你去你就去!刚让她去的时候眼睛都放着光呢!” 木原栀听了还有些小得意,原来还是有关心她的一点原因嘛。然而还没得意多久,就听哪咤又来了一句。 “你看看她现在这样,说不定还不如你女装的样子呢!”说着还伸出食指在她脸上轻轻颳了几下。 他看着黑了一小块的食指,心里不禁感嘆——啧啧啧……老君这玩意儿到底是墨还是炭? 木原栀笑眯着眼,离远了看就像是一张黑脸上没了五官似得,接着她笑出一口大白牙:“呵呵,天蓬,你去办正事吧,不管成不成,今晚上我都给你准备一桌大餐给你庆祝!某个幼稚鬼没份~”说完还瞥了哪咤一眼。 天蓬立即喜笑颜开:“这行!这你得说话算数啊。” 木原栀:“当然当然!” 哪咤起身掸掸白衣上的褶皱,语气淡淡:“没份就没份。” 没份他不会去外面打个野味什么的吗?反正他嘴又不挑,而且不吃也没什么关系。 木原栀又是一个白眼翻给他。心里诽谤着到底是谁说得想要征服男人的心就得先征服他的胃的?碰上一个不挑食的怎么办? 天蓬兴奋完了还是有些担心:“那阵法咱们都没见过,要是露馅了会不会有啥危险?” 哪咤老实摇头:“不知道,去了不就知道了?” 天蓬:“太子爷……你这可不厚道啊!合着你让我去探路呢?” 哪咤不耐烦了:“我说你到底怕什么?这事我经历得多了,不然你还真以为有什么百战不败的战神啊?大不了就受点伤吗?我在你还能死了不成。” 天蓬还想说什么,但看见了木原栀眼神忽然变了一瞬的时候却突然闭了嘴。 这时就见木原栀忽然在手中变出一面镜子,献宝似得说:“彻底变女的还不容易?只要让这混阴倒阳镜一照,不管你是多壮,保证让你变得从头到脚都不是男人。” 哪咤很有默契地将天蓬往木原栀旁边一推,随即木原栀将盖在镜面上的布拿下来,一道白光从镜子里打出来裹在天蓬周围,不多时白光散去,天蓬除了衣裳还是原先的,光从身材曲线上看,还真成了女子的样子,当然,还是壮了点……
第32页 “怎么样啊……啊!”天蓬捂着嘴,这细声细气的声音不仅噁心了哪咤,顺带还吓到了自己。 木原栀嘴角抽抽,小声嘀咕:“额……这声音怎么跟太监似得……果然就算是变女的也要看脸才决定变身后的属性好坏吗?” 既然是这样……要不要让哪咤试试? 木原栀贼眉鼠眼地对着哪咤不怀好意地笑,尤其这表情还是出现在一张奇丑无比的大黑脸上,瞬间让哪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还有……这能变回去吗?” 木原栀:“第二天天一亮会自己变回来的。哦,对了,天亮之前法力也会被封住。” 哪咤挥挥手,表示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没事,我跟着就行了。还有你这镜子是什么来路?我好像没见过啊。” 木原栀抱着镜子嘿嘿笑:“伐商灭纣那会儿师父给我的,师父让我跟你去军营,你不同意,后来你半路不是把我给送回去了吗?你不带着我我一个女的也没法进军营,我那时候还不会变化,就用这个镜子变成男的进去了。” 哪咤:“……怪不得那次把你送回去的时候你那么听话。” 被无视的天蓬小心刷了个存在感,“那我现在干什么呀?” 哪咤看了看木原栀的大黑脸,又看了看过分丰腴的天蓬,默默地上了楼:“小栀,你找套衣服给他,晚上等没人的时候再去。”说着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天蓬:“那祠堂白天也没人,干脆早去早回得了。” 木原栀:“额,虽然这里长得漂亮的不受欢迎,但是长得太丑了还是会吓到人的……” 天蓬:“……那你们还让我去?!” 木原栀:“变都变了,总不能浪费是吧?而且我给你化个妆,保证你跟换了个头似得!” 哪咤:“……说得也对,那你们动作快点,弄好了叫我,不等晚上了。” 事实证明化妆术堪比整容,天蓬经过木原栀的手除了身材改不了之外,脸居然还真就变成了个美女的样子。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哪咤与天蓬才出了门,二人前脚刚走,木原栀穿着一身深紫衣,披着一件大斗篷,又戴一块面纱偷偷也出了门。 木原栀去的自然不是那个祭祀的祠堂,而是往那些掳走她的黑衣人所消失的那片树林外的方向去了。 葬颜川镇口,土地庙外。 哪咤三步并做一步走,走路都带着风,可苦了天蓬了,他现在没有法力,连体力都大不如从前,大热天的这么走,没中暑就不错了。 两人在土地庙外的树荫下停住,天蓬可没忘记,三太子一声招呼不打一个人来调查这里后受了那么重的伤的事。他想抹汗,但一想到脸上都是脂粉就只好作罢,“三太子,不是去祠堂吗?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哪咤负手而立,“当然是因为这里怪了。” 天蓬劝道:“三太子,上次你就在这儿吃过亏,还是别了吧?”而且他现在没有法力,这不是跟着他去送死吗!他跟三太子又没什么特别好的交情,万一到时候自己怎么了,哪咤会冒死救他吗?他可没忘记这人有个“杀神”的诨号。 哪咤不是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心思,“我进去,你在外面守着,要是出了事就去搬救兵。” 原来不是要自己去陪他送死啊?天蓬松了口气,笑道:“好!你放心,我会好好守着的。” 哪咤没再对他多说什么,抬步就进了庙里,刚踏进去,“啪嗒”一声,门被他从里面锁上了。 接着斩妖剑出鞘,剑身发出微弱的红光,他将剑猛地刺向地面,几乎是一瞬间,青砖铺成的地面突然出现一个从未见过的金光法阵,哪咤只能依稀便出这是属金的法阵。 法阵光芒愈来愈强烈,哪咤抬袖微微遮了眼睛,这法阵力量虽强,但似乎没有杀伤力,既然不是害人的阵法,那就是让刘公子大嫂失踪的阵法了。 而此时庙里正光芒发作,在庙外看来却是风平浪静。 金光还在增强,哪咤不得不闭了眼睛,耳边是法阵掀起的风声在“呼呼”作响,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风声渐弱,哪咤这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法阵带进了一片树林里。 哪咤在半人高的野草里一边打量一边小心走着,走了好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中心是一间简陋的小院,院子里无人打理,应该是被废弃的。 他没有再上前,反而退了几步,然后使了隐身术,又敛了气息,接着跳上一颗大树,静静等着。 大约一刻钟后,一个着装奇怪的人出现在他视线里,他似是料到了一般,却还是微微有些吃惊。 那人身材娇小,体型瘦削,即使面容被覆住了大半,哪咤却还是认出来了。 那个人,是小栀。
第33页 “看来师父算得没错,我果然是要大劫临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算算日子,我的情敌啥时候出来啊.._:(?_`」 ∠):_ ... 第17章 回收孩子的三太子 庆功宴前天,人界夜里。月下的荒郊野外到处都透着一股令人生俱的气息。 “飒飒飒……” 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正在狂奔,那女子嘴角带血,明显是受了伤的模样,可即使这样,她居然跑得比他丈夫还要快些,那男子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已经是惨白如纸。 这时男子突然“哎哟”一声,竟是腿软摔在了地上,石头硌得他胸膛生疼。 “穆郎!你没事吧?”女子闻言回头,将穆晏从地上扶起来。 穆晏借着力站了起来,却拉住了还要跑的妻子,“夭夭,你别管我了,我一个凡人会给你拖后腿的,你带着无忧快走!”说完他挣脱白夭夭扶着他的手臂,将人往前面一推,白夭夭怀里的无忧却哭得更大声了。 白夭夭霎时间眼眶就红了,一边说话眼泪便一边夺眶而出,“不……穆郎,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穆晏还想再劝,这时却从上空传来一道清冷如月的声音:“随你们怎么跑,反正你们一家三口,没一个会活着。” 话音才落,自半空中飞下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他面容俊俏,神情无波无澜,那样残忍的话似乎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般。 白夭夭将无忧递给穆晏,拿着一柄长剑,使出浑身解数便与那男子打了起来。 那男子却未露出半点急躁的神情,反而微微地挑了嘴角,眼中尽是嘲讽之意。他捏了个法印,左手指上的金环瞬间脱下,打着旋向白夭夭飞去。 白夭夭看那干坤圈金光大作,竟是只使了六七分的力,可自己先前已经被这三太子伤过一次,再让这干坤圈打到,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可眼前已避无可避,白夭夭心中恐惧,下意识便把剑驾在脖颈前,然后便迎上了干坤圈,可干坤圈却在她三步之外停下了。 穆晏抱着无忧挡在白夭夭身前,见干坤圈又回到主人手上,竟一脸哀求地跪了下来。 “三太子,我求你放过夭夭吧……如果一定要有个人认错,那也是我啊!求三太子网开一面放过夭夭和我的女儿……”然后他一边求饶一边不知疼痛似地磕着头。 白夭夭回过神来,生怕穆晏真就这么死了,连忙也跪下求情道:“不是……三太子,这不关他的事,我才是妖,是我引诱得他与我成亲生女,要死也是我一个人去死!求三太子开恩……三太子开恩吶!”说到最后,白夭夭已经是泣不成声。 哪咤几步上前,并不理会他们的求情,只是弯身将啼哭不止的无忧从穆晏手中抱过,稍一哄,无忧的啼哭便逐渐小了。 哪咤对白夭夭道:“你身为这方圆百里的狐王,原本潜心修行,再修个一两百年便能飞升,可你竟被凡间情爱引诱,弄得你麾下的狐妖们也纷纷效仿你,你不仅不制止,反而放任他们肆意妄为,惹下如此大的祸事,不仅你要死,你丈夫也要死,你女儿也不能留在这世上。” 白夭夭突然顿住了磕头的动作,止住了眼泪看着哪咤,目露凶光,“神当真如此无情?你杀了我麾下百名狐妖与凡人,甚至连那些孩子也不肯放过!你这种人当得什么神?!” 哪咤冷笑道:“怎么?自个儿犯了天条,倒怨起本座冷血无情来了。” 白夭夭含着泪笑了,“天条?哈哈……我不过是想过自己的日子罢了,我既没杀过人,也没害过人,为什么要落得这般下场!” 哪咤却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道:“没杀人?你丈夫与你这个妖结合,灵气不纯,註定不会活得长久。没害人?你与人生下孩子,这个孩子註定要承受别人本不可以承受的痛苦!” “半妖体内的妖血与人血不会融合,只会相互冲突,时常受常人难以想像的折磨。若是命不好,十岁不到便会夭折。若是命好,或为人,或为妖,可她的血註定了她两样都不是!就算是活下来了,极大可能会入魔,到那时她很可能会自己杀了自己。你这个母亲还有脸说没害她吗?!” 白夭夭听得目瞪口呆,这些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觉得只要自己能够陪在无忧身边,就能帮她度过难关,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安心地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我、我……”可她“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哪咤不知何时眼眸变得幽深,道:“你能保证你一定能给她安稳的生活吗?你捨得吗?” 白夭夭先是微微点头,而后却忽然淌着泪大力地摇头,“不……我不捨得,不捨得……” 这时哪咤忽然厉声吼道:“既然不捨得,为什么还要让她活着!说白了,你还是最爱你自己。我要是你的孩子……以后一定会恨死你!” 言毕他手中忽然出现一柄长/枪,毫不犹豫刺向白夭夭……
第34页 “穆郎!呃……” 就在哪咤刺下去的一瞬,穆晏忽然挡在白夭夭面前,即使如此,却也没挡住火尖枪,枪头贯穿他们二人的身体,然后一起倒了下去。 穆晏已经断气,白夭夭嘴里淌着血却笑了,最后一句话却不是对哪咤的咒骂,而是带着怜悯的语气道:“我、我听懂你的话了……你娘对你真狠……你真可怜……” 不一会儿,这一人一妖就死透了,哪咤拿出元聚瓶将二人收了进去,顷刻间便化了个无影无踪。 元聚瓶是玉帝赐给他的东西,并不能用来降妖,只能将死了的生灵收进去,化为怨气,再对充满怨气的灵魂施以惩罚后,才能重新入轮回。 哪咤收了这两人后便没再对无忧下手了,转而在旁边的小溪中洗干净了身上的污血与一身血腥气,等他洗完,无忧也渐渐入了睡。 他抱起无忧,抱孩子的动作倒是很娴熟,显然他经常这么抱小孩。 哪咤正欲抱着无忧去安顿,面前却忽然出现一个人。 “玉帝要你除妖,你却放过这半妖,如此阳奉阴违,可是违背了玉帝的旨意的。” 来人仙风道骨,正是四处云游又时常闭关的太乙。 哪咤诧异,“师父?您不是在闭关吗?” 太乙一把将拂尘挥了他满脸,“你不来看为师,还不准为师来找你?” 哪咤:“……您不是闭关吗?徒儿怎么好去打扰。” 太乙无视这个问题,道:“别岔开话题,为什么放过这小娃娃?你方才对那狐妖说得那叫一个振振有词,怎么转眼就给人家养起小孩了?当童养媳?” 哪咤眉头直抽,“……我没那个兴趣!” 太乙:“那你为什么放过这小娃娃?” 哪咤对自家师父向来直言不讳,正色道:“虽然出生她选择不了,但她已经来到这世上了,她父母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这孩子以后走什么路都是她来选择,只要将来她不害人,她做什么我都无权干涉,徒儿找不到理由杀她。” 太乙却想——分明是你觉得与这小娃娃有些同病相怜,才发了善心。其实……给她选择的自由,何尝不是哪咤你自己渴望的。 “你……应该不止放过了一个吧?” 哪咤:“……” 太乙猜对了,他不仅放了不止一个,甚至还收了很多徒弟……甚至徒弟还有徒弟……甚至他放过的和救过的都组了一个村子…… 这不能怪他心太好,只能怪玉帝让他打散的各种鸳鸯太多,久而久之,就成这样了。 哪咤不想讨论他到底收了多少个孩子,于是问:“师父您找我有何事?” 太乙脱口就怼:“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下次有事也不找你!” 哪咤:“……小栀是不是经常跟您聊天?这怼人的语气都一样。师父要是没事,徒儿这便走了啊?” 太乙:“行行行,说正事,为师找你的确有大事。” 哪咤:“大事?很严重吗?” 太乙严肃起来,道:“为师八百年前给你算了一卦,你近些日子要有大劫临头。” 哪咤面色微变:“八百年前?!师父,这是窥探天机,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自己到底怎么了,要让太乙不惜以寿元为代价,也要窥探天机? 太乙不在意地笑了笑,“你要担心的不是为师我,是原栀。” 哪咤不解:“小栀?她怎么了?”而后一想到她对自己的心思,心中大震,“难道……她知道我的大劫,要为我去挡?” 太乙用拂尘戳了戳他额头,这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开怀,“你还真了解她啊!” 哪咤却没心情笑,眉头紧锁,“所以师父才不让她克制感情吗?您是默许了她的决定?” 太乙点头道:“对,为师同意了,让她替你去送死。” 突然,哪咤怀中地无忧“哇”地一声从睡梦中大哭着醒来,哪咤听着不止的哭声才强自稳住心神,突然收紧的手也逐渐松了。 “她要为我……死?” 死?木原栀要死?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呢?! 可是现在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让她离开?可让她离开就得要让她对自己……死心。 哪咤心情如同带刺的乱麻一般。 让她死心?几百年前还能想想,现在的他,捨得吗? 第18章 跟踪 哪咤一边心里思忖着,一边轻轻摇着怀里的无忧,到底是小孩,疼过了就忘了,躺在人怀里也不安分,乱挥舞着小手。 “师父,什么劫?” 太乙摊手表示无能为力,“那为师就不知道了。” “……” 不过想想也是,窥探天机需得用寿元为代价,泄露天机要的代价更大,耗得寿元更快。
第35页 太乙可不想这么快就死了,现在活着说不定还能给这两个徒弟帮上什么忙。 哪咤自然明白这其中道理,但仍旧不解。太乙得知天机已有八百年了,为何到现在一如八百年前一般无二?真的有代价这回事吗? “师父窥探天机,可为何并无异样?” 太乙目光忽然变得深不可测,颇有些神秘兮兮的感觉,“你怎知为师没付出代价?收原栀之前为师可会与你们打混说笑?” 哪咤疑惑片刻,而后想到一个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可能,“您……死过?” 太乙不答,反问道:“你就不好奇这劫可有解法吗?”一脸“快问为师”的表情。 哪咤:“那怎么解?” 太乙笑了笑,“为师怎么知道?!为师只是来通知你。”看哪咤一脸无语凝噎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心情大好,转身离去。“小心你手中的斩妖剑。” 哪咤立在原地恭敬目送他的背影。 “……” 斩妖剑?他的?没有啊!他什么时候有斩妖剑了? “难道是以后会有?” 哪咤在树上一动不动,想到太乙说得小栀要为他用命挡劫,他心里就一阵一阵的不安。 此时木原栀已经站在了小院门前,她正要推门进去,却突然一道中年男声传来,“阁下不请自来,不问一声便要闯进别人院里,实在不妥吧。”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辩不清声音的来源。 木原栀却一掌轻轻放在门上,那门瞬间金光大作,像是要把她弹开一般拒绝着木原栀的靠近。 四周草木忽然随一阵强风乱舞起来,一时间,四处都是风卷着草木的沙沙声。 突然一声巨响,哪咤见势不妙迅速跳到另一棵树上,然后“轰”地一声,那半人粗的树竟像是被利刃噼了一般,不过片刻,方才直挺挺的树已然成了一个木墩子。 饶是哪咤也不禁有些后怕,来不及想太多,他急忙把视线集中在木原栀身上,却见木原栀依然完好无损,他这才将提起的心悄悄放下。 风只捲起了木原栀斗篷地一角,连面纱也没能卷下,她轻笑道:“我本无意冒犯,来此不过是想问问,你们灵族,可需要一个仙主?” 那中年男声再次传来:“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木原栀道:“想知道我是谁,你得先拿出诚意来,你躲躲藏藏,就算是凡人谈生意,也没这么谈的。” 那声音没再有动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逐渐显了出来。 那是个中年蓄鬍的男子,相貌斯文,气质儒雅随和,却穿了一身鸦青色官服。 哪咤与木原栀都没想到来人会是这么个打扮。 木原栀:“你是刘大人?” “刘大人”和善笑道:“在下钰一,刘大人确实病了,我只是暂时附在他身上,不过我一离他的身,就算原先能救回来也不会有救了。” 木原栀:“为什么这么做?我瞧刘大人身边的师爷和侍卫大多都礼貌随和,镇上的百姓们也对他赞不绝口,可见这是个好官。” 钰一道:“刘大人的确是好人,可好人不好命,亡妻只留下了一个独苗,他儿子却整天不学好,把刘大人气得得了心疾。我附身时刘大人已经只剩下那吊着气的一缕魂魄了,我附在他身上,反而是给他续命。” 木原栀:“不过你一离开,刘大人还是逃不过死?” 钰一点头,“说了刘大人,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事了?敢问姑娘芳名?” 木原栀却道:“我叫什么很重要吗?反正你们日后是要叫主子的。” 钰一那堪称温和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我们灵族的主子,可不是随便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做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体内不仅有灵力,还有神力,而且灵力还用得不顺心,你就那么有自信?” 木原栀像是听不懂他的讽刺一般,“灵力用得不顺,是因为我体内有神力与之抗衡,只要神力没了不就行了?” 钰一心里一惊,哪咤更是心惊胆战。师父不让她上战场,又让她做闲散神仙,是为了不让她使用法力以致于不小心透露了她体内含有灵力的秘密吗? 而且什么叫神力没了就行?要想祛神力,除了废修为就是剔仙骨,可无论哪个法子,丧命的机会都极大。 钰一眼神变得奇怪,“你是神仙,废神力多半会要了你的命,鬼可做不了我们的主子,就算你没死,到那时也不过是个凡人之躯,如何能承受荒灵的力量?到时候可是要爆体而亡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凭什么信你?” 哪咤这才明白太乙口中的劫是什么——九重天培养他,是为了让他有朝一日能够承受住荒灵的力量,然后……让他心甘情愿带着灵族灭亡。 若成功了,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荒灵仙主有朝一日会冲破封印了。 那他的出生,也是为了这一天吗?呵,他的存在,竟是为了给九重天消灾?!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他?!
第36页 树欲静而风不止。 站在院落门前的木原栀忽然抽出一把短匕首,毫不犹豫朝自己刺下去!而那个位置,是心脏。哪咤想都没想就要朝她狂奔过去,一时忘了是在树上,跌得好不狼狈。 然后只听“刺啦”一声,随着衣裳被她撕开一个口子,她心口的皮肉也开了个口子。 那匕首发着森森冷光,却是不见木原栀心口渗出一滴血来。 钰一被她这举动也惊到了,不过他没有阻止,因为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 木原栀忍着剧痛,这匕首虽然不会让她身上有任何血腥味,但比别的刀割在身上要疼得多。 木原栀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这回你可相信,我能当你们主子了吗?” “……” 木原栀放下匕首与撕裂皮肉的手,从袖中拿出一粒朱色丹药吞下,那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结痂。 钰一:“你心脏里,为什么有灵珠子精元?不过这远远不够。” 木原栀:“原因你就不必管了,我不仅有灵珠子精元,业莲也有。想要承受住荒灵的灵力,这两样东西必不可少,可我,一样不差。” 静默半晌,钰一终于低了头,跪在木原栀身前,“属下一定尽全力帮助仙主。” 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实在太难了,如今有一个能当荒灵的人,他不想放过。 可是钰一不知道,最适合的人已经让最害怕荒灵的九重天给带到了这世上。 木原栀将斗篷盖好伤口,跟着钰一进了小院,哪咤瞧二人是使了灵力才进去的,看来这院子自己是进不去了,他竟被木原栀那一刺吓得仍心有余悸,此时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想着他们的对话。 灵珠子精元,他不就是灵珠子转世吗?为什么小栀会有灵珠子的精元?业莲又是什么,难道是……他藉以重生的那朵? 哪咤仍旧隐着身形与气息在院外听着,不过他没敢靠太近,生怕让人知道了,尤其是木原栀。 这院子不大,在外面只听得屋内二人对话的声音。 听了许久,那个叫钰一的男子对木原栀倒是一凡方才的不屑,变得十分恭顺,听她没想再做什么让他胆战心惊的事,又恐天蓬那边等急,便赶忙回去了。 屋内雅致的陈设几乎可以说没有,都是些陈旧的桌椅板凳,只是那一块木质屏风后赫然放着一口敞口棺材。 木原栀走进一看,里头躺着的是一位着碧色衣裙的妖冶女子,可浑身上下以及眉目间又透着股灵气。“就是为了救她才把这葬颜川弄得乌烟瘴气的?” 钰一似是尴尬了片刻,随后如实道:“原本是打算取那些女子的一点灵气就收手,可是檀双被那人伤得太重,浑身灵气差点被散去,她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 木原栀冷冷道:“那什么祭祀是你弄出来的?那个道长是你?仙姑也是你?葬颜川外的阵法也是你弄的?” 钰一道:“仙姑?那道长的确是我附身的,至于仙姑,属下不知。至于镇外的阵法,的确是我,是为了怕事情传扬出去,于我们不利。” 木原栀冷笑出声,“那你知不知道祠堂的阵法?” 钰一面带疑惑地看着她,显然是不知情的。 木原栀:“镇子里的人都说,要想暂得平安,就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献上一妙龄女子祭祀,而且,必须是美貌女子。你自然不会想要什么女子的美貌,可是躺棺材里的檀双呢?不过也是,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丢了多可惜啊。” 钰一恍然大悟,面带羞愧,“属下惭愧,我保证,不会再有了。” 木原栀轻轻“哼”了一声,“祭祀给我想办法停了,檀双的伤我会给她治。” 钰一应声答“是”,之后便不再多言。 作者有话要说: 唉,咸鱼的几天_○/_ 第19章 没有不喜欢 土地庙外的天蓬大汗淋漓,本就急躁的心情被这汗一黏,更觉得烦躁。 他操着间细的嗓音自言自语:“这三太子都去了小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又受伤了?” 他心一提,正思忖着要不要现在就去搬救兵时,土地庙的门“砰”的一声把他吓了一跳,然后那可怜兮兮的门就倒了,哪咤依旧每人欠他五百两似得冷着脸疾步匆匆地走出来了。 天蓬看着出来的三太子,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三太子的步子,怎么看着有点虚浮? 额……应该是眼花了吧,毕竟这么彪悍的一个人呢。 他赶忙上前问:“三太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都打算去搬救兵了。” 此时风一吹,天蓬那脂粉过于浓重的气味,又夹杂着汗味,一下冲进他鼻腔。 哪咤被这味道沖得差点没吐出来,心里有些心不在焉,随口敷衍:“解决了个老妖怪,比较难对付。” 嘴里扯着谎,心安面不慌。 天蓬此时有些庆幸自己没进去了。“还好我没跟着进去。要是以前我或许还能帮点什么忙,可我现在这副样子……不给老妖怪抓去做老婆就不错了。”
第37页 哪咤对着他就是随口一句毒舌:“放心,那老妖怪看见你,宁愿要个男的,也不会夺了你的贞操的。” 他心情是不是不好?不然怎么又毒舌了! 天蓬:“……我们现在回去吗?” 哪咤突然嘆了口气,语气恹恹,“去祠堂办事吧。”说着他又补充道:“待会儿回去了如果小栀问起来,就说我不舒服回来了,没去调查。” 天蓬不解:“为什么?” 哪咤不满地看着他,“收拾一个老妖怪用了这么长时间,我不要面子的啊?” 天蓬:“……”行,您说啥就是啥,天塌了都怪您体重太大,行了吧! 其实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木原栀要替他去死,并且已经在付诸行动了”的事,根本就不想理会旁的。 可是转念一想,逃出来的灵族总共也就五个而已,要是找机会把这些人杀了,那木原栀想要成事就很难了。 那屋子里肯定还有人,甚至很可能就是被他打伤的那个人,既然祭祀能把人带到那里去,或许他也可以借着这个去那里面探一探。 思及至此,他脚步愈发快了。 两人一路往祠堂赶,不过却没去成,还因为天蓬的相貌差点被人骂死。 于是二人精神萎靡地回了客栈,二人一进客栈大门,木原栀恰好从房内出来。 她在房内匆匆擦了擦方才因为赶时间回来的汗,一出房门便看到这两人跟突然生了病似得回来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查到了?” 天蓬再也忍受不了了,把脂粉抹了个干干净净,苦着脸道:“忘了这镇子的情况了,还是得晚上去才安全,不然还没到祠堂,就被这些凡人拆了骨头了!” 木原栀:“……”好吧,她大概知道两人经历了什么了…… 天蓬扯了扯后背湿成一片的衣衫,“那个我先去洗个澡,实在受不了了。” 天蓬上了楼,哪咤却是在出神,木原栀喊了几声,也只得了他几声一样的回应。 “……”装完闷骚小青年又来装忧郁小帅哥? 木原栀:“哪咤。” 哪咤:“嗯。” 木原栀:“哪咤?” 哪咤:“嗯?” 木原栀:“……哪咤!” 哪咤:“嗯…?” 木原栀忍无可忍,声音拔高:“你被人亲了!” 哪咤瞬间回神,立刻炸毛:“你乱讲!哪有?!” 木原栀伸手揉搓他的脸,把染红的食指指尖给他看,“这不是口脂吗?别告诉我是天蓬亲的。” 哪咤:“!!!”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被人非礼了?!难不成真是天蓬……不对不对,不可能! “……” 木原栀看他一脸怀疑人生又失了贞操的生无可恋样,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病了?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哪咤:“……我头晕。” 木原栀神经立刻绷紧了,“是不是伤还没好的缘故?” 哪咤自然顺杆爬下,点头笑道:“可能吧。” 哪咤不知道地是,在木原栀眼里,他一脸生无可恋,还故作轻松地笑着对她说话,明显是受了什么非人的打击的模样,别提有多心疼了。 木原栀立马牵着他上楼,“听话,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吃的。” 哪咤出乎意料地十分顺从,“哦”了一声乖乖回屋了。 一回屋,他面容归于平静,缓缓走向床边,然后像是卸力似得趴在了床上,深吸了好几口气,却不觉得有略微放松,一点也没有。 他从来没这么难受过。 “是不是所有我想守护的,终究都会离开我……” 亲情如此,娘亲如此,师父如此。 这次,他拼了命也要护着小栀。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接着木原栀的声音传了进来,“哪咤,我进来了哦。” 哪咤“嗯”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本就随意的发丝有些凌乱了,看着竟是一反常态地乖顺模样。 木原栀将托盘搁在桌上,随处坐下,“哪咤,土地庙里的东西很难缠吗?” 钰一已经告诉她了,那些失踪的女子之所以没能出土地庙地界,是因为一到那里就会触动阵法,接着那些女子就会被带到那树林里安顿,因为灵气被阵法所影响,至少也要养上半年才能恢复。 在这之前若出了差错,很可能会失了人性与意识去伤人。 木原栀听了之后十分懊恼,她要是早点去见钰一和檀双,说不定就能阻止哪咤去土地庙调查,万一哪咤被阵法带到了那树林里,那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哪咤却露出些许惭愧的神色,道:“是伤还没好的缘故,天又热,休息了会儿就回来了。然后身体觉得好些了,便转头去了祠堂,结果你看到了。”
第38页 木原栀暗松一口气,“那这几天还是好好养伤吧,这事急不来,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哪咤:“呃……革命是谁?我的身体很值钱吗?” “……” 这话,木原栀不好接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革命,是我的字。”说着她凑到哪咤面前,挑起眉头道:“你当然值钱了,不光是身体,还灵魂!还有你的初……” 话没说完,被微红脸的哪咤一手捂住了嘴,他大概也知道她要说“初”什么了。 木原栀被捂得一口气憋了回去,难受得要死,也不知道这口气是不是蹿到了脑子,导致她脑筋打成了蝴蝶结,被哪咤捂着不挣脱,反而伸出舌尖在他手掌心舔了舔。 只见哪咤突然身体一颤,愣了好几秒之后,瞬间面色爆红,眼睛也不敢看她了,低着头,眼神在地面上瞧来瞧去,一刻也停不下来地在掩饰内心的躁动。 木原栀:“……”知道你害羞,但是你能不能把手拿开啊!眼睛乱瞟着看什么呢?看蚂蚁搬家呢?你以为蚂蚁都踩着你的风火轮在飞吗! 他不拿开,那她就继续舔! 好半晌哪咤终于回神了,而木原栀也是舔得不想动嘴巴了…… 木原栀向床上一倒,看着哪咤。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过光从那僵硬得一动不动的身体来看,她就能想到他脸上的表情,肯定是一脸被夺了贞操的生无可恋样。 一天之内被非礼两次,真是非人的打击…… 木原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这不算非礼吧……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所以、所以你应该有随时会被我调戏的觉悟啊!”饶是脸皮厚如她,也不禁在这样尴尬的气氛里觉得有些害羞。 麻蛋!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东西! “……” 见哪咤不答话,木原栀有些紧张了,“你不会生气了吧?” “……”还是没应她。 木原栀咬咬牙,突然坐起来,双眼看着哪咤却不小心撞到了床柱上,疼得她瞬间哎呀咧嘴。 哪咤不看手掌心了,连忙掰过她的脑袋来看,木原栀却又烦躁起来,一把推开他,“干什么!你不是不喜欢我对你动手动脚的吗!那你也别碰我!” 哪咤面无表情地委屈巴巴:“我没有不……嗯?血腥味?” 木原栀:“你是狗鼻子吗?嗯?我头上流血了?” 哪咤摇头道:“不是,而且……味道越来越重了。” 然后他目光渐渐往下,接着木原栀突然觉得一阵腹痛。 麻蛋……大河向东流…… 哪咤看着她捂肚子的动作,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来……” 话未全部出口,木原栀终于禁不住脸红了,“你是不是变态啊!” 然后不理会身后人的任何话,径直往自己房里去。 门被她“嘭”地用力关上。 哪咤恨不得在墙上撞个头破血流,“其实我想说没有不喜欢,反而挺喜欢的……” 真是……他干嘛要脸皮那么薄!如果打脸能厚脸皮的话,他真心想给自己先来个三五十掌。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只好写点糖渣渣(?_? ) 第20章 情敌上线 之后的四五天内,木原栀以哪咤伤未好全为由,强行把他关在客栈养伤,每日好饭好菜地伺候着。 终于,在哪咤强烈的要求之下,木原栀总算把他不当病号了。 其实每次被李靖的宝塔镇压后,他都要把自己关起来调养两三天才好,这四五天虽然被木原栀好好地伺候着,却不知为何,每日精神总是恹恹的。 窗外树上,夏蝉鸣叫不停,风轻轻撩拨着夜里的一切,发出“沙沙”响声,一切都幽静美好,惹人心安。 这时忽然一声“啪嗒”,撑着窗户的木棍掉了下去,也不知是被什么给撞掉了。 窗外树上一身黑衣的男子身形一顿,他浑身上下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而后又听见另一边的窗户发出微微的响声,他不慌不忙地隐进了树叶中,眯起眼睛看着旁边屋子的窗。 如他前些日子所见,木原栀一身黑色斗篷罩住大半张脸迅速离开了。 男子看着她走远了才打开那关上的窗户,两腿一跃便轻轻落在房内。 他撩开床前的帘子,一个身着雪白中衣,眉点硃砂的男子便落在了他眼中。 他认识这位躺着的面若冷泉的男子,再熟悉不过了。 男子轻轻叫着床上人的名字,“李哪咤?喂!”而哪咤似是睡得很沉,一点反应也没有。“啧……不应该啊,你居然会睡得这么死。” 男子并未离开,只是端坐在床边,定定端详着哪咤,最后他忽然轻轻笑出了声。“我或许……还真不了解你。” 窗外蝉鸣已停,风也渐渐弱了。 大约一刻钟后,男子忽然站起身来,根据这几天他观察所得,木原栀这会儿应该在那院子里给檀双疗伤,约摸也要一个时辰后才能回来。
第39页 男子抬起右手,右手掌心虹光微亮,接着将虹光缓缓送入哪咤体内,他闭上眼睛,认真探着。 不过片刻,男子收了手。 “我说你怎么这么累的样子,原来是体内灵力与她体内的灵力产生了共鸣。” 木原栀这几天夜里都会去给檀双疗伤,她现在本来就掌握不好灵力,给别人治伤难免耗时耗力,如今哪咤与她产生灵力共鸣,她灵力消耗大以致于身体疲乏,却是要哪咤这个本就伤着的人来补给她,所以才每日看着都病恹恹的。 怪不得他睡得跟昏过去了似得。 不过细细想来,哪咤是无魂无魄之人,自身从母胎带的灵力早已散了干净,如今这体内的灵力从何而来? “唔……可能出了什么意外了。”男子这般说道,抬步正想再翻窗户出去,却又折回哪咤床边,然后一指抵上哪咤眉间给他输送灵力。 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意外,但给哪咤送些灵力,至少能让他精神好起来,反正对身体也没坏处,不然整天走路都要睡着的模样怎么能行? 做完好人后他便打算走了,结果刚离开床边,床上人突然醒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要打他。 男子回过身来,正面对上哪咤杀气腾腾的一掌,男子抬手,居然想以一掌接下这一掌。 谁人不知三太子“杀神”的诨名,如此凶狠的一掌可不是谁都能接得,可出人意料的事,黑衣男子不仅接下了这一掌,居然还隐隐有压过哪咤一头的趋势! 哪咤见来人实力不在自己之下,连忙不再硬撑就收了掌,他正想避开或硬接下黑衣男子那掌,黑衣男子却也收了招。 …… 哪咤警惕心大作,却仍旧冷着脸道:“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黑衣男子仿若忘了方才还是帮他的好人,一双眸子里尽是不喜与讽刺,道:“怎么?你还需要问我是谁?”说着他不知何故,自顾笑了几声,“不陪你玩了,后会有期!下次换个身份跟你见面。” 话落,黑衣男子化作虹光,忽地一散,人便没了。 “……” 哪咤并没有追,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追。 听那黑衣男子的话,他们认识?黑衣男子声音清朗,不像他一贯清冷的嗓音,带着少年的意气与傲气,让他觉得……这个人他应该是认识的,可在记忆中四处搜寻,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声音,不由有些烦恼了。 实在想不出什么来便索性暂且放下,一放松这才发现,自己这几天的疲惫之感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此刻不仅毫无睡意,反而精神抖擞。 “难道是刚才那个人给我输了什么东西?” 哪咤这些天的夜里总是睡得死死的,连天蓬都没他能睡,简直能说是嗜睡了,这绝对不正常,但他伤又没好,有时候走起路来都想就地躺下,更别提探查了。 看向窗外,他突然想起太乙的那句“小心你的斩妖剑”来,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斩妖剑拿了出来,银白剑身却并无异样。 哪咤闭上眼,感受着剑的力量,忽然他觉得斩妖剑似乎有些异样的波动,同时他觉得浑身血脉像是有什么东西再缓缓流淌,随着他平缓的血液行走在全身,却并无不适,反而觉得周身清爽。 他知道,这不是法力游走的感觉。 哪咤抬手关上窗户,心里第一次为了自己感到不安,引起斩妖剑异样的,好像是自己身体里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灵力?那方才那男子是灵族之人了。” 至于斩妖剑,哪咤觉得它应该换个名字才合适,没听说过能用来寻灵的“斩妖剑”。 哪咤推开房门,徐步往外走,脚步顿在了木原栀房前,轻轻敲了两下门,无人应答,推门,房内紧锁。 又抬步进了自己屋子,却打开窗户翻了出去,落到外面的树上,他的房与木原栀的房间挨在一起,此刻,两扇窗都是大开,借着透出的月光,两间房内空无一人。 哪咤目光在周围搜寻了一圈,一个人影入了他眼帘,看到那人装扮,他不知该不该笑。 这几天她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出去?连打扮也不知道换一下的。随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回去了。 哪咤后半夜并没有睡,天刚亮不久他便起了床坐在了大堂。 半个时辰后,木原栀打着哈欠下了楼,准备三人的早饭,看见哪咤,微微一愣。 哪咤听到动静也朝她看去,她的脸已经恢复如初了,但因为葬颜川的缘故,不得已还得每天早起给自己抹炉灰,别提多怨念了。 木原栀突然看见哪咤对她微微笑了,那笑很好看,暖橙色的光渡上他脸庞的轮廓,让他整个人都有种似梦似幻的朦胧感。木原栀沉醉了一会儿又被现实拉回来了,哪咤他……居然能笑得这么暖?! 她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哪咤道:“你没休息好的话就去多睡会儿吧,早饭我来做。” 哪咤这句话重点在前半句,意思是他知道木原栀晚上出去了。木原栀不是傻子,当然听出来了,心中不安的同时却避开了话中意思。
第40页 木原栀摆摆手道:“别逗了,你会做饭?” 哪咤没有一如平常那般,用无语的眼神看她,或用偶尔同她开玩笑的语气说话,他仍旧眼似春水,笑若晨光:“好,那你做吧。” “……” 这是不逼问、随她的意思了。木原栀掩饰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离开他的视线。 又半个时辰后,天蓬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一下楼就瞧见整天睡到日上三竿的太子爷正端坐在桌边时有些诧异。 天蓬道:“你这几天都累得跟个什么似得,今儿倒是起得早得很。” 哪咤淡笑不语,一口一口地吃着粥。 天蓬也坐下,看着一桌的素菜有些萎了,“今天早上就吃这些啊?” 哪咤点头,仍旧没说话。 天蓬又问:“原栀呢?她怎么不在?” 哪咤答:“小二回家照顾病中母亲,她出去买菜去了。” 天蓬瞭然地“哦”了一声,便端碗喝粥了。 二人吃饱喝足,哪咤收拾了碗筷,刚从后门踏进大堂,就见木原栀回来了,不过她是跑着回来的,时不时还往后看,像是在躲人。 哪咤见此情形快步上前,顺手将她手中沉甸甸的菜篮子接过,“怎么了?有人追你?” 木原栀睁着一双无辜的水灵大眼睛,看着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嗯嗯嗯!有人追我!不对!那个人硬要追我的,我不接受他的追,他就追到这儿来。” 天蓬听得糊涂,“什么追你追这儿的,你在说什么?” 天蓬话落,哪咤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一道清朗的少年音自外头传进来—— “娘子!你别跑啊!” 木原栀:“……” 天蓬:“???” 哪咤表情犹如天打雷噼,震惊无比:“你出去买个菜,就被嫁了?” 这时,从大门走进一个男子,那男子一身补丁麻布衣裳,却很干净,头发也是光滑如绸,身形高挑,与哪咤身高一般无二,只是面上带着个银白面具,只一双眼睛能让人看见。 哪咤脱口而出:“是你!” 男子这才把视线从木原栀身上移开,转到哪咤面上笑道:“我说换个身份再见,这个身份可满意?” “……” 满意你个头!莫名其妙多了个情敌谁会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文是临时冲动开的,正经存稿也没多少rr;_rr;中间可能会卡个几天,不过会更哒(vωv」∠)_ 嗯……想写女装y(°ー°〃) 第21章 莲栀 哪咤脸色铁青着盯着来人,男子却没有打算再跟他说话的意思,两条长腿大跨着朝木原栀走去。 “娘子?你别躲着我啊。” 哪咤连忙把她藏到身后,躲到他背后的木原栀探出半个脑袋来,“谁是你娘子!你别胡说八道!好心当做驴肝肺。” 哪咤心里窝火得很,看着男子的眸子似喷火飞刀一般骇人,“姑娘家的名声不是可以用来开玩笑的,公子请回吧,这儿不欢迎你。” 男子却仍笑嘻嘻道:“没事,所有地方不欢迎我都无妨,只要娘子不嫌弃我就成。” 哪咤:“……” 木原栀脱口便道:“谁说的!我嫌弃你,你赶紧走!” 男子却道:“我听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嘿嘿,娘子这意思就是说想让我长长久久地留下来?” 虽说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好气人啊。 木原栀哭丧着脸,“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早知道刚刚就不救你,直接找大夫了。” 哪咤呵呵:“你还需要救?” 男子收了嬉笑的语气,目光转向哪咤时语气又是阴阳怪气的,“怎么?你就这么对待恩人?真是忘恩负义啊。”隔着面具都能想像出那后面的脸有多臭。 木原栀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最后看着哪咤问:“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哪咤“切”了一声,表示不屑,帮了自己一点小忙,回头还要抢木原栀?这叫恩人吗?要不要脸!没让他当场去世就很给他面子了吧! 他语气森冷道:“如果我真忘恩负义,我现在就该打死你。” 男子却笑了起来,末了他嗤道:“你?打得过我吗?”他眉眼上挑,十足的挑衅,说完还不忘又看了木原栀一眼。 若是平常,木原栀必定火气大得很,只觉得此人太过自负,然而那一眼却让她心神大震,心跳霎时变快。 木原栀呆愣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时第一次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 越想越气,最后没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哪咤与那男子剑拔弩张,都快打起来了,被这清脆的一声又给拉了回来。 哪咤:“……你在、干什么?”
第41页 男子:“……娘子,你作甚的打自己?手和脸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吧。” 他脚步还未动,哪咤手中忽地银光一闪,斩妖剑赫然指着他。 男子似乎有所顾忌,“哼”了一声便没再动作。“木头墩子,活该你八百年都没老婆。” 哪咤:“……滚。” 男子:“哼,该滚的是你!” 哪咤:“你这是挑衅?” 男子:“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就是要把我娘子带走!” 哪咤:“……蛮不讲理。” 男子:“这时候还讲理?你有病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吵了起来,确切地来说是那男子单方面在口才上吊打哪咤。 哪咤说不过他,对方在木原栀的问题上面又实在太无赖,气得他一剑就刺过去了,两人很自然而然地就打起来了,对木原栀劝架的话不予丝毫理会。 一旁看了半天戏的天蓬挪到木原栀身边,问道:“诶诶诶,这人谁啊?” 木原栀脸比苦瓜还苦,道:“我哪知道他谁啊,我回来的路上看见他被人欺负,就顺手救了,结果他说要以身相许来报答我,然后就这样了嘛。”早知道她今天就不当好人了。 两人打得难分上下,不过越打哪咤就越窝火,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只是在陪他玩玩,根本就没用力!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昨晚还用得灵力,现在跟他打架却是用得神力,这世上居然有半神半灵的存在吗? 一褐一白两个身影在客栈里上蹿下跳,不一会儿就碎了两张桌子,三条板凳,顺带还拆了楼梯的扶手。 末了,那男子似是不想玩了,一手接住哪咤刺来得斩妖剑,然后使了个巧劲,哪咤手忽然一松,斩妖剑便落在了男子手中。 一旁天蓬见哪咤居然败了,简直目瞪口呆,“厉害……居然轻松就把三太子给打败了。” 木原栀也是不可思议,“哪咤似乎没这么败过吧?”尤其是那人还未用全力啊。 哪咤脸色很不好,“你到底是谁!” 男子道:“说起来还真有缘,我的名字与娘子都有个“栀”字,我叫莲栀,莲花的莲,木原栀的栀。” 木原栀却说:“我根本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男子没有回应,两指抹过银白剑身,居然将斩妖剑收入自己手下,“李哪咤,我干脆就挑明了,她身边的那个位置,没有你。” “你……”木原栀才说了个“你”,却被哪咤拉了一下,木原栀看向他,目光扫到天蓬,哪咤本愤怒的表情此刻却已恢复了平静。 木原栀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天蓬的任务是把七公主抓回去,却跟着他们在葬颜川逗留这么久,玉帝给他的真正任务应该是监视自己和哪咤的,否则为什么李靖会下凡,李靖才是去抓公主的人。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哪咤,莲栀冷哼了一声。就这没用的样子,能保护好她?天大的笑话! “看来是我误会了,不过既然你们没什么,那我叫不叫她娘子,你们管得着吗?” 木原栀憋着气,然后对着莲栀吼道:“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如果救你是错,我一定不会选择救你!” 莲栀浑身一震,眼前的木原栀眼中似是有若有似无的水光,面上神情是愤怒,眼中情绪是厌恶。 莲栀突然错开了她的目光,受伤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作假的。 莲栀呆站着好一会儿,终于,他转身离开了。 只是走之前还留下一句“后会有期”。 木原栀嘟囔了一句“怪人”,哪咤走到她身边拎起地上的菜篮子,道:“别理他,这菜这么多,我帮你弄吧。” 木原栀道:“嗯。” 说着二人朝厨房走去,天蓬看着满地狼藉,道:“那这里怎么办?待会儿掌柜来了怎么交代?” 木原栀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会想办法吗!” 天蓬:“……”还好没继续打,不然他要破产了。不过那个叫莲栀的小子够厉害啊,连三太子都败给他了。 木原栀气哒哒地走了,好生气啊,身边男的全是大猪蹄子,嗯……这么一对比,果然还是哪咤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 哪咤心不在焉地择菜,木原栀心不在焉地切菜,两人目光在半空中对视一眼,又错开了。 最后还是哪咤开口了,“那个叫莲栀的怎么样?” 木原栀转过头:“啊?” 哪咤放下手里被他薅得只剩一个手指长的小芹菜,“我看到了,你看他的时候捂着心口犯花痴。” 木原栀:“……”难道她被美色迷住了?关键是莲栀从头到尾也没露脸啊。 哪咤斜斜瞥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脸红啊?”
第42页 木原栀扔了菜刀捂脸,“才没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嗯?莲栀那一瞬间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木原栀想着想着就出了神,哪咤脸色从装出来的淡然变为佩服,“你刚刚切辣椒……你眼睛不痛吗?” “……” 木原栀顿时眼泪汪汪,“啊啊啊!呜呜呜……都怪那个莲栀,辣我眼睛……” 哪咤心感颇累,要尽快离开这里,省得那个情敌又找上门来。 虽然他三太子从不示弱,但在保卫小栀的问题上还是得稳扎稳打地来,不然就凭她这粗壮的神经,说不定哪天就自个儿跟莲栀跑了。 哪咤扔了那可怜的小芹菜,开始对小白菜下手,突然他道:“你有愿望吗?” 木原栀这才想起来,在老君那里哪咤给了她三个愿望,还剩两个呢,“有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一世平安。” 哪咤不免心跳加速,“那你自己呢?” 木原栀笑了,“我随便啊,你记得我就行。” “……” 猝不及防又被她撩了,还好,没脸红。 哪咤小小囧了一下,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八百岁老人了,还这么不成熟。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了,下一章写女装(°ー°〃) 唉……下次开坑一定存个十万八万的稿(╥╯﹏╰╥)? 第22章 莲生三公主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那个莲栀都没有再出现过,哪咤也找不到他,斩妖剑自然也就没办法拿回来。 这天,三人依旧吃了饭坐在大堂里。 木原栀有种整个客栈都被哪咤买了的感觉,因为掌柜都不怎么出现了,后来她忍不住问了哪咤,哪咤说:“我看那掌柜想靠近咱们又不敢的样子挺可怜的,所以就把客栈买了,他很开心地养老去了。” 木原栀:……还真被她感觉对了。 哪咤照例捧着木原栀给他的果盘道:“今天开始继续调查吧,天蓬,你跟我一起。” 天蓬并不是很愿意,“嘿嘿……三太子,我能……” 哪咤:“不能。” 天蓬:“……” 吃瓜看戏的木原栀开心地拿起了镜子,哪咤又一推,天蓬却学聪明了,顺势一倒,那光就罩在了哪咤身上。 木原栀:“!!!”成功了?终于来了!有点小激动呢。 天蓬傻眼:“……”怎么办,等三太子变回来了,他一定会把自己打死的!不过……有木原栀罩着,应该不会太惨吧? 没错,昨天木原栀突然来求他,说想看三太子女装…… 而这边被两人反将一军哪咤在变之前用最后的男声吶喊:“天蓬我要杀了你!不准看!!” 天蓬连忙飞奔上楼。 —— 光芒褪去,哪咤动了动,发现袖子变长了,鞋子变大了,胸前……衣裳变紧了,整个人都缩水了。 “…………” 他想爆粗口,但是不敢说话。鬼晓得他现在声音是不是比天蓬那时候的还要噁心,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噁心自己。 哪咤是背对着木原栀的,木原栀往哪看,他就往相反的地方躲。 木原栀知道他现在内心有很多草泥马,于是安慰道:“……我不会嫌你丑的。” 哪咤:“……” 呵呵。 自打从娘胎里出来,“丑”这个字从来都是他对别人说的。 哪咤恨恨咬牙,“我才不丑!”说完他就不好意思了,这么娇滴滴的声音真是他发出来的?“娘的……” 终于没忍住,还是爆了粗口。 木原栀一脸痴迷,“爆粗口也好听。” 哪咤黑线,“好听也不要!娇滴滴的。” 木原栀很不爽,“大哥,你是不是对娇滴滴有什么误解啊?这声音虽然是女子的,但跟你平时一样啊,属于性冷淡……啊不,属于清冷路线的。”啊~直男的神奇之处。 哪咤被她盯得发麻,最后都忍不住一手挡在胸前,还好今天他穿得是广袖白衣,就是太紧了! “别看了!没我大!” “……”木原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一个男的顶着一对假胸,还鄙视我的尺寸?很棒棒哦~” 哪咤却突然淡定下来了,笑得神神秘秘的,“正如你所说,我是男子,为何要跟你一个女的比这里的尺寸?” 不是这里,就是那里咯?嘿……嘿嘿……
第43页 木原栀好欣慰啊,翘起好久没翘的兰花指,“我的天吶!你一个黄瓜大闺女居然有这种思想?真的是有辱斯文哦~”哪咤居然跟她飙车?!她要笑死了好吗哈哈哈! 哪咤:“……果然论厚脸皮,你永远都技高一筹。行了,既然都这样了,索性办正事,天蓬不肯,那就我去吧。” 木原栀也这么想,好好的女装浪费了多不好。 于是她开始瞎出主意了,“你老在街上晃悠,这几条街的人都认识你了,白天不好出去,晚上我又害怕……我有个办法,明天就要祭祀了,干脆让他们把你送进去。” 哪咤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反正都这样了,就任她瞎胡闹呗。 “好,你要怎么让他们主动抓我?” 木原栀:“诶嘿……嘿嘿嘿……” —— 第二天一大早。 哪咤跪在地上,耳边被木原栀插了根草,地上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哪咤:“……你说的办法就是这个?” 木原栀吃着红膏糖,看着哪咤一身打扮,颇有种“我家小子初成女”的成就感,“对啊!这四个字都是重点,卖身!葬父!” 哪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只觉得葬父比较重点。而且,哪有葬父穿红衣裳的?!”他严重怀疑木原栀只是为了享受打扮他的成就感,所以才来这么一出的! 其实木原栀就是这么想的。 哪咤现在只比木原栀高了半个头,身形匀称,身材嗯……婀娜,一身海棠色衣裙,银线绣彩蝶穿花图案,白底绣鞋。木原栀终于如愿以偿,给他梳了头发,为此他还抗争过,不过没啥用,脸红了好久。 昨晚上他还因为不敢洗澡而睡不着,出门想静静的时候碰到木原栀耳朵在他门上贴着,木原栀狠狠嘲笑了他一番。 后来木原栀拿着湿毛巾把他全身上下都给擦了一遍,当然,裤子没脱。 木原栀不知道有多遗憾。 此时的木原栀一身男子装扮,像个未长成的清秀少年。 木原栀抑制不住的傻笑:“诶嘿,嘿嘿嘿……等人看到你了就会把你抓走了啊。” “……” 哪咤心累,嘆了口气,“那也应该去人多的地方,在这没人的小巷子里待着算什么?” 木原栀坐到他身边,满脸花痴:“我想……多看看你嘛。” 哪咤这次没有脸红,木原栀说想多看看他女装的样子……他怎么也脸红不起来! —— “哟!从来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小娘子了!” 两人朝这声音的主人看去,就见三个人堵在了小巷子口,那个一身华服的男子正色眯眯地看着木原栀……身旁的哪咤。 ………… 木原栀瞄了眼旁边的“三公主”,刚好瞅见了她隐隐抽动的眉头。 “……这位公子,做生意吗?”指了指地上,那华服男子这才看见美人前面“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华服男子笑得都有些猥琐了,“那多少钱?” 木原栀道:“二百两。” 华服男子:“抢钱呢?一副棺材要二百两?”简直狮子大开口。 木原栀比着两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个不停,“我们哪……我们莲生姑娘还不止这个价呢。”捏了捏哪咤如今嫩得她都羡慕的脸,又道:“看看!这相貌!这气质!妲己在世也比不了。” 哪咤:“……说归说,别把我跟那狐妖做比较。” 华服男子本来想转身就走,一听见这声儿,身子都酥了半边了,“诶哈哈,姑娘这娇滴滴的小嗓音,真是犹如黄莺出谷啊。” 木原栀想,究竟是你们对娇滴滴有什么误解,还是她对娇滴滴有什么偏见啊? 木原栀把快要暴走的哪咤藏到身后,又顺势挡下男子快伸出来的咸猪手,“怎么,如果公子您觉得不值得,那就请回吧?” 男子连忙笑颜服软,“值!此等绝色佳人,多少钱都值!不过我出来得匆忙,没带那么多钱,不如二位随我去一趟府上?” 木原栀道:“好。” —— 几人抄小路来到县衙门前。 哪咤面色始终不太好,这下更臭了,“你是刘大人的儿子?” 刘褒田谄媚地对他笑道:“小娘子好聪明。” ……都到门口了,猜也能猜出来吧? 哪咤与木原栀跟着他进去了,结果走了一半,刘褒田停住了。 木原栀半天没看见钱,心下起了疑心,“刘公子,钱呢?” 刘褒田却一改方才得好态度,冷笑道:“钱?就小娘子这相貌,在众目睽睽之下,我随时抓进来都不会有人管我,相反,他们还会觉得我在为民除害!我只是说回来拿钱,谁说要给你了?”
第44页 这会儿木原栀都想打人了,“你想干什么?”然后拉着哪咤就转身向外走。 刘褒田一声令下:“想走?来人啊,抓住他们!女的抓进地牢,男的打死算了。” 木原栀听着他后半句话简直欲哭无泪,明明她才是女的,那个美女才是男的!可是她又不能用法术,万一被当成妖怪了怎么办?钰一,管管你“儿子”! “逆子!” 木原栀看着疾步而来得“刘大人”简直感动死了,不过样子还是要装的。 “刘大人,都说你是个好官,你儿子这是要败了你的清誉啊!” 钰一:“……”没想到仙主还是做戏的一把好手,佩服佩服! 第23章 各怀心思 钰一快步走到刘褒田面前,刘褒田立马就焉了,“爹,我这不是帮忙吗,您看看那小娘子。” 钰一冷哼一声:“帮忙?我还不知道你的癖好?!好的不学,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你要我百年之后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说着还不解气地打了刘褒田的狗头,“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吗?” 刘褒田低着头,再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但仍然嘴硬道:“那这小娘子怎么办?”他在钰一耳边悄悄说着:“爹,今天就是祭祀的日子,地牢里没人啊。” 本来他是想把这小娘子留下来好好玩玩儿,然后再丢去地牢,结果他这半死不活的爹半路冒了出来,他虽然不是个孝子,但对父亲的威望还是十分敬畏的,所以只好打消念头了。 钰一被这一说,有点动心了。木原栀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给檀双治疗,但檀双伤得太重,没办法一次承受太多灵力,如果今天晚上要是又失控了,没个人给她吸食,怕是要生出不小的事端来,到时候木原栀能不能压制住她体内暴走的灵力还很难说。若是能压制住,檀双也会因为灵力暴走、外泄更能吸收木原栀传给她的灵力,伤能不能好,就在此一举了;可若是不能压制……那找个女子带过去倒是可以以备不时之需。 钰一思虑再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来人,把这女子押进地牢。” 随后就有几个侍卫上前,把木原栀用力推开,将哪咤带走。 —— 书房中,钰一规规矩矩地站在书桌前,椅子上坐着得正是木原栀。 木原栀神色冰冷,“你是不是还再打吸食灵力的主意?”见钰一始终低着头不语,她冷笑道:“我告诉你,这个人我先寄存在你这地牢,要是你敢动他,信不信我弄死檀双?” 钰一嵴背居然一凉,他是亲眼看见木原栀从灵力微弱变为强大的,这么大的变化,她只用了一个月不到而已。 况且他们灵族之间,灵力并不能完全互融,只有荒灵的灵力可以跟任何一个灵族人相融,他自己没办法救檀双,如果没有木原栀帮忙,他们只能再去打那些女子的主意了。 钰一咬咬牙,答应了,“是……属下知错了。可是仙主,那位姑娘是?” 木原栀脸色稍稍缓和,“什么姑娘,人家是男子。” 钰一:“……不敢相信。”这么祸国殃民的脸,居然长在一个男子脸上? 木原栀笑了,“有什么不敢相信的,他不仅是男子,还是奉九重天旨意来捉你们的,他对我起了疑心,所以我把他法力暂时封了,放在你这地牢拘一天,等晚上檀双彻底不会失控了后,你们就先离开这里,不然再待下去的话,这位爷怕是不会念及我跟他之间的交情。” 钰一明白了,木原栀是怕封住法力还不够,所以把他送到地牢来关着,有地牢和那些绳子的法力,就不怕他出来坏事了。 钰一道:“属下冒昧问一句,这人很重要吗?”木原栀跟他关系一定不一般吧,不然直接杀了不就好了,更加干脆。 木原栀面无表情地呵呵:“重要,可……也就那样吧。”可不是,表白到现在也没啥反应。“行了,就这样吧,现在咱们就去檀双那里吧。” —— 夜半子时,木原栀终于收了手,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倒不是有多费力,实在是太热了。 “一柱香内,檀双就会醒,等她一醒,你们马上走,一刻也别耽搁,去找同伴。我给你的叶纸鹤可以用来联繫我,你们到哪我都会知道的。” 钰一道:“您跟我们一起走,不是更安全吗?” 木原栀摇头,“我还有事要做,等事办完了,我就去跟你们会合。”到那时,就是真正离开哪咤的时候了,这之间,无论如何也要他一个答覆。 钰一没有再说了,正好这时檀双醒了。 檀双浑身无力,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看到木原栀的时候陡然清醒过来,“是你?”那个九重天上试图阻止封印被破的神仙。 木原栀心下奇怪,“你见过我?” 檀双点头,“对啊。”又转头对钰一说道:“我们逃出来的时候不是有个神仙试图阻止封印被破吗?可不就是她吗。”
第45页 钰一可不记得,当时那么混乱,他怎么会有心思去注意别的,“我没看清,你怎么看清的?” 檀双还是点头,“因为好看呀!所以就特别留意了一下,要不是因为打架的时候老分神去看她,我才不会被那个妖孽男打伤呢!”没错,她不仅记住了木原栀的脸,还顺带记住了打她的人的脸。 钰一:“……” 木原栀:“……”虽然无语,但是还挺开心。 钰一嘴角略抽,“您别见怪,她就这么个毛病,无论男的女的,只要长得好看,她就花痴。话说檀双,你这毛病也要改改了,差点因为花痴丢了命!” 檀双吐吐舌头,“命可以不要,不要耽搁我看美人就行。” 拐着弯地又夸了木原栀一通,木原栀都有些羞涩了。 檀双一双眼睛黏在她身上,“话说你是神仙,跟我们灵族可是敌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钰一呵斥道:“不得无礼!快参见仙主。” 檀双目瞪口呆地在原地没动,“仙……仙主?”钰一点头,她更惊诧了,上去欣慰地握住木原栀的双手,“仙主,您终于想通了!我就说当女子好吧?漂亮的衣服首饰多得数都数不过来,看他们男的,连发髻也就那么几个,一点也不好看!切~” 钰一:“……” 木原栀压根没想到檀双会是这种性子,一下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原来你们灵族……可以选择性别的?” 檀双奇怪,“仙主,您说什么呢?当然可以了,我们灵族本来就非生非死,非男非女,不过是看灵力来源是阴气多还是阳气多罢了,假若你灵体修炼出的雏形是男子,却想当个女子,可以重新修炼的,就是时间要长些,不过定型了就不能了。您不会忘了吧?” 木原栀却道:“也就是说,荒灵被封印之前,还没定型?那要是定型了,九重天要封印他的话,是不是就得花更多精力了?” 檀双越听越糊涂,钰一把她从木原栀面前推回来,道:“那倒不一定,灵族实力是以灵力强弱来分,而非是否修成定型的灵体,荒灵仙主之所以被封印,是因为九重天突然开战,荒灵仙主身受重伤,这才被封印了这么多年。” 木原栀瞭然,檀双却嘀咕着:“你在说什么啊?她就不是仙主吗?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 钰一嘆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以后慢慢给你解释,我们现在要尽快离开这里,去找溶叄、沐炎和山岚。我们下逃时被天兵天将追杀,除了我,大家都受了伤,我们要尽快找到他们才行。” 木原栀也正色道:“事不宜迟,你们快走吧。” 檀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也看出了事情严重,不敢再有异议,与钰一推了门就要走。 可推开门的一瞬间,一段红绸袭面而来,两人连忙往两旁侧身,堪堪躲过这一击,那红绸直飞入屋内,将里头搅了个天翻地覆,两人心惊,回头看时才微微松了口气。 木原栀并没有受伤,只是脸色苍白,像是被吓到了。 几乎是一瞬间,红色身影极速而来,双掌就要打在钰一与檀双身上,钰一将檀双一推,檀双跌在地上躲过了这一掌,而钰一竟生生被这一掌震出了刘大人体内,露出了真身。 红色身影脚下打了个旋,稳稳落在地上,双手快速动作,又是一掌朝钰一噼过去,然而木原栀却闪身挡在钰一身前!那红色身影便在五步之远时收了掌,木原栀一道灵力朝他脚下打过去,红色身影轻松躲开,立在院中央。 木原栀神色复杂,想躲避那人的眸子,却又避无可避。 那人绸缎墨发,星云冷眸,眉点硃砂,红衣猎猎,不是哪咤又是谁。 木原栀心想,哪咤奉旨诛杀灵族逃党,而自己却成了“土匪头子”。 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24章 第一次 “仙主小心!” 檀双的一句话将她从不安里扯了回来。哪咤明显是来杀钰一和檀双的,眼下最要紧的是让他们二人离开这里。 哪咤只停了一会儿,便又持枪袭来,她左手一翻,唤出琉璃弓,以神力灌入弓内,化为神箭,拉弦的右手一松,神箭直直对上哪咤。 哪咤身手在整个九重天也是不凡的,小小的一箭自然伤不了他,木原栀也没觉得自己能伤他,她只是想能争取一点时间就争取一点时间。 可哪咤看见了那箭对着他射过来却没有躲避或拦截的意思,他目光如炬,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两个灵族人。 “噗。”发着光的神箭直直刺入哪咤的左臂!而哪咤却未停,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似得便那二人刺去。 五步,三步,五寸,三寸…… “叮”一声响,银白剑光从三人之间忽地穿过,哪咤只觉右手忽然一麻,一不小心脱了力,火尖枪与银白的剑擦着地一同落在一个石头旁,扬起的灰尘迷了几人的眼睛。 木原栀见哪咤眼睛暂时睁不开了,立刻对二人说:“快跑!” 二人话也来不及说,顾不得身上狼狈,起身就要飞走,哪咤怒而睁目,一挥袖,七尺红绫将二人生生从半空中拉了下来。
第46页 心中默念决,火尖枪再回到手中,再刺过去,却又被那银白的剑给挡下了,他这才看清,那是斩妖剑。 斩妖剑似是被人控制着,在七尺红绫中间一晃荡,红绫竟断了,而后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了。 钰一与檀双连忙又使尽全力飞向空中,哪咤刚准备追,“咻”的一声,是箭羽划过的声音。 一支白光神箭重重落在他脚边,持弓的姑娘面容肃冷,语气更是带着他没在她身上体会过的寒意,“你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我射你的眼睛了。” “……” 二人僵持了片刻,谁也没有别的动作,末了,哪咤说:“他们是灵族,我必须要杀。” 木原栀将拿弓的手放至身侧,“若我执意要救呢?我拿命去救呢?三太子?”对面的人胸膛微微起伏,克制着情绪,她接着说道:“你这是生气了?我我干脆告诉你得了,我就是与灵族有来往,我就是叛徒!你杀我啊!让我看看你有多狠心,为了九重天可以什么都不顾!” 一向表现得淡然的哪咤却突然吼道:“从来没有为过九重天,我是为了你!木原栀,你是不是傻得无可救药?在别的问题上你永远都无条件相信我,可一关系到你自己就妄自菲薄,还是说我真的就那么无情无义?你如今与灵族为伍,我不杀他们怎么给你脱罪?!” “……”木原栀没有说话,脸上全是泪,她却咧着嘴,是在笑,她的确很想笑出声来——她一心想为他担罪,他却一心想给她脱罪? 木原栀就那么笑,一边却又泪流不止,哭得嗓子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丝毫声音,哪咤轻轻搂着她,她这才慢慢哭出声来。 有顷,木原栀脸埋在他怀里,闷声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算了……就剩一个愿望了。” 哪咤抚着她的发,“第二个作废了,说吧。” 木原栀摇头,“不行,那个不能作废。” 哪咤:“好,那你说吧,永远给你留一个愿望。” 木原栀:“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别管我……” 哪咤:“好,我不管,我保护你。” 木原栀:“不要。” 哪咤:“那你跟着我。” 木原栀:“不要。” 哪咤:“那我跟着你。” 木原栀用力推开:“我不要!” 哪咤温柔笑以:“不行。” 木原栀低头绞着自己的斗篷,“……你是不是喜欢我?” 哪咤被问地双目微睁了些。 “是啊!” 木原栀赫然抬头,小脸上都是惊诧,可哪咤脸色不太正常,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她身后骤然变色。 木原栀往身后看,有一个人身如修竹,倚着一棵树,带着面具,正是莲栀。 木原栀刚刚因为“是啊”飞上天的心一下又被这声音的主人给扯回了谷底,她好生气,“你有病啊?” 莲栀:“对啊,娘子你是我的药嘛。” 哪咤:“……你当我不存在呢?” 莲栀歪了下头,“败给我的人我都当空气。”就当你不存在了怎么滴?有实力就是这么自信。 哪咤没有跟他斗嘴,他深知斗不过,冷道:“呵,你这剑来时威力大,回时却不如来时,你受了重伤吧。” 莲栀微微敛眸,不得不说,他还是佩服李哪咤的洞察力的,在那时居然还能在脑中快速分析出这种事,若是换了他,他可做不到。 莲栀无所谓地笑道:“那你再跟我打一架,看看我有没有受伤啊。” 哪咤才不会去讨没趣,“为什么救他们?你是灵族人吧。” 莲栀假装听不懂,“我看见娘子要救,所以我才救。”然后斜睨了哪咤一眼,“不像你,就会把她惹得不高兴,没用。” 哪咤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这人对自己的态度,除了看不起就是鄙视,所以他不会去与莲栀在口舌上多费事,但莫名其妙被人挑衅,实在不是可以高兴得起来的事。 “既然来了,就把这院子底下的人都救出来吧。” 莲栀很不配合,“凭什么要我听你的?” 木原栀身体疲倦得很,这会儿也没了骂他的心思,“要是不帮忙就走,别碍事!” 莲栀立马狗腿子似得跟在木原栀后面,“嘿嘿”笑道:“我不碍事!不碍事的!我帮忙!” 哪咤轻车熟路地就摸进了地窖里,那失踪的女子,除了已经死了的,都被安放在这儿了,只是一个个双目紧闭,脸色也不太好,隐隐还能感觉到她们的魂魄还不□□分。 木原栀问:“你怎么知道她们被放在这地窖?” 哪咤还没回答,莲栀便上来笑嘻嘻地邀功了,“他个废物哪有那个本事啊,是我告诉他的。” 木原栀面露讶色,“你真的是灵族人?” 莲栀不正经地回答:“娘子你看,我是土匪,你是土匪头子,我给你做压寨夫君最合适不过了!” 木原栀:“……”这个人好难缠啊!她总算明白哪咤以前为什么讨厌她了!
第47页 正在检查每人情况的哪咤传来凉嗖嗖的声音:“你给我安分点,一口一个娘子,根本就是轻浮之人所为。” 莲栀歪头,“所以呢?你要教训我吗?” 哪咤突然一个冰冷的眼刀飞过来,居然笑了,“哼,你还真以为我猜不出来你是谁?愚蠢。” 木原栀抬头看紧跟着她的莲栀,以为他依旧会毫不留情地怼回去的时候,莲栀却突然沉默下来了,隔着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那双眸子也藏在了阴影之下,一直到把人全部救出去了也没有说话。 —— 三人把这些女子都悄悄搬到了衙门后门的棚子里后就走了。 哪咤与木原栀回了客栈,客栈很安静。木原栀累了大半晚,又哭得太厉害,早就想闭眼睡觉了,没有再缠着哪咤,一到客栈就回屋了。 哪咤看着她的房门,心思复杂。木原栀暂时不想跟他说话,他又不善言辞,就更没话能说了。 在门外来回走了一会儿,干脆又回那院子去了,果然,他体内有了灵力便很轻松地就进去了。借着月光看向屋子里,如他所料,有人。 他步子极轻,又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屋子里正在打坐的人并没有立即发现他,他又走了三五步,那人身形才动了。 “谁……”依旧是清朗的少年音,却听着虚弱无比。 哪咤在他面前停住,“谁把你打伤的?” 莲栀没有回答,“你回来干什么?”说真的,他有些害怕现在的李哪咤了,心思太细、太深。 哪咤道:“那些女子灵气都有不同的损伤,魂魄不安想要逃离,到了衙门时却没有这种感觉了,不是你帮的忙吗?方才与她们接触最长时间的只有我和你。” 若是放着她们不管,这些人没有钰一法阵养着,有可能会去伤人,可是她们没有,反而情况突然好转,说没有人帮忙他都不信。 莲栀这个人虽然神秘又奇怪,还很讨人厌,可既然救了人,说明心地并不坏,否则他才懒得来救情敌呢。 莲栀想嘴硬不认,哪咤却几步走到他身后,然后两腿一盘坐下了,他就感觉到背上有手覆上了他的背。 哪咤凝了心神,慢慢能清楚感受到他体内灵力正在乱窜,并且体内神力因为灵力暴走,两种力量互相冲突,这么硬撑着,怕不是想爆体而亡。 哪咤:“怎么用灵力?” 莲栀身体居然控制不住地僵了一瞬,心虚了,“你不是神吗?居然问我怎么用灵力?” 哪咤:“哼,你当我不知道你那天晚上在我体内输得是什么吗?快说,你想死不成。” 莲栀转念一想,当时斩妖剑还在他手上,的确可以藉助剑来感受体内是否有灵力。 娘的……一点蛛丝马迹他就能猜个七七八八,这还是他所认知的那个李哪咤吗?!李哪咤不会真把他身份给猜出来了吧?不可能吧…… 莲栀:“只要你想用就能用,既然你能感受到它在你体内怎么存在,你就能用它,这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 哪咤呵呵笑道:“与生俱来?看来我又猜对了,我八百年前的死和重生都是有预谋的。” 莲栀:“……” 多嘴什么?他娘的他这脑子是怎么长得!一猜就对。 —— 哪咤怎么也没想到,他第一次用灵力是为了给情敌疗伤,不过莲栀体内灵力的强大确实让他有些心惊,还差点被反噬。 不过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莲栀,你似乎根本无法完全驾驭体内的灵力。” 莲栀整理衣服的手一顿,无话。 哪咤又道:“而且,你没有心跳。”四目相对,寂静无声,突然,莲栀拍掉哪咤正要摘他面具的手,哪咤忽然问他:“你的心去哪儿了?你的元神又去哪儿了?” 银白月光透过破洞的窗贴了满室的斑斑点点,两人僵持着,时间仿若静止。 末了,哪咤朝他不带感情地笑了笑,“不想说就算了吧,再会。” 莲栀扶着门框,看着哪咤离去的背影,深觉已经不能用先前的看法来看他了。 走到院门口的哪咤突然转身对他道:“我该谢谢你的元神吗?”语毕人去。 莲栀惊得差点没扶稳,他又一次起了好奇心,这个人……脑子怎么长得? 作者有话要说: 做了回标题党,良心痛(并不),手动滑稽,修了发现的两个错别字。 第25章 玄极太子 莲栀没有跟哪咤走,哪咤也没要请他去客栈里住的意思。 说白了两人又没啥交情,目前看来还是情敌关系,不会因为我帮了你你帮了我就能讲和的。 次日,哪咤与木原栀都起了个大早,两人是在大堂里看到对方的,那时,天蓬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木原栀和坐着的哪咤,隐去了微微的不安。 木原栀看到天蓬时很奇怪,天蓬怎么起这么早?哪咤却若无察觉似得直接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天蓬随口把玉帝拉了出来,干笑道:“陛下让我捉拿七公主,可我都在这耗了这么多天了,想尽快找到七公主嘛。”
第48页 哪咤状如平常那般冷肃,木原栀只“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去洗漱去了。 木原栀洗漱完后又经过大堂,大堂里却只剩天蓬一个人坐着在吃东西。 木原栀:“哪咤呢?” 天蓬啃着从外头买来的馒头说:“有人找他帮忙。” 木原栀:“谁?” 天蓬:“玄极太子。” 木原栀想了想这个名字,想起来之后有些欣喜,“玄极?哪儿呢?怎么不来坐坐,都好久没见到他了。” 天蓬示意她平复一下心情,“都说了是帮忙了,玄极太子被玉帝派下来降妖,昨天才到人界,不远,就在陈塘关,刚好我碰上了,他对付的那个妖怪比较麻烦,所以就拜託我来请三太子。” 这位玄极太子全名叫“无玄极”,他是哪咤一手提拔上来的神仙,先前只是被哪咤在一次下界降妖时看中了仙根,并被带上了九重天,在哪咤的云楼宫当个天兵什么的,左右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事,哪咤向玉帝禀报后便给了玄极一个神籍。 后来玄极跟随哪咤多次下界降妖,他天赋异禀,进步很快,没多久就被玉帝看中并且提拔了,而后又独自完成了许多任务,接着一升再升,如今也是九重天中有名的神仙,虽未被封劳什子的“战神”,却也没差多少了。 玄极与哪咤亲如兄弟,自然跟木原栀关系也好,只是后来哪咤太忙,玄极也时常下界,久而久之便很少再见了,不知不觉竟也不如之前那般亲密,就连那天哪咤的庆功宴他也是在下界降妖,未曾出席。 粗略一算,他们三人竟然近一百年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了。 木原栀瞭然,道:“陈塘关,好久没去了,倒是挺想去看看的。” 天蓬塞馒头的手一停,低头不知在想什么,“他们降妖呢,你去了不得让三太子分心?两位战神合力,把陈塘关翻了都不成问题,想必很快就会回来的。” 木原栀点了点头,两人无话地随便应付了早饭,木原栀要出去买菜,天蓬硬要跟着。 木原栀问:“你这些天除了跟哪咤出去办事之外,几乎都是在房里睡觉,外面那么热,你确定要去?” 天蓬笑道:“嘿嘿,好不容易三太子不在,得好好玩玩儿嘛。” 木原栀低估:“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虽这么说,却还是一起出去了。木原栀没有再顶着锅灰脸,直接男装上阵。 到了菜市场,发现平时还算热闹的菜市场今天人都少了一半了,于是木原栀问身边卖青菜的老伯:“老伯,今天怎么人这么少?” 那老伯嘆了口气,道:“唉……刘大人和他儿子突然暴毙了,大家都觉得是妖怪作祟,所以今天人就突然少了。” 天蓬道:“老子和儿子一起暴毙?这么巧?” 老伯又嘆了口气,“倒算不得一起,刘大人遗体是衙门搜了半夜在树林里找到的,至于刘褒田。”老伯说到这儿冷哼了一声,继续道:“那刘褒田听说是死在美人怀里的。” 木原栀:“……”这谣言传的,难不成哪咤还体验了一把做女人的乐趣?就他那个钢铁直男,被男的亲一下估计都要去半条命。 老伯接着说:“听出来买菜的下人说,刘褒田强抢民女被刘大人发现,刘大人就这么一个儿子,难免疼爱,那女子就被关进牢里了。谁想那厮背着他爹偷偷把人从牢里带出来了,结果啥都没做,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房里跑出来了,裤子都吓尿了,众人进房里一看,那女子不知何时消失了,于是都说是妖精,我看吶,是刘褒田自己心里有鬼!恶人有恶报,就是可惜了刘大人啊。” 木原栀猜,那个被变做女子的哪咤只是真身的一个□□罢了,为的是跟着她找到钰一和檀双。可是既然出于这个目的,他不是更应该变作女子,利用祭祀才能进院子的阵法吗?他没有被阵法带过去,又是怎么进院子的? —— 陈塘关外,哪咤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他再往右走就是他当年自尽的地方,如今那里已被盖了个亭子,供人歇息。 这时,那亭子里坐着一圈人,中间站着一个人,熘着嘴皮子在中间不知道说着什么故事,众人时不时掺和一两声。 哪咤有些好奇,走近了些,就听见中间那个宛如说书先生的男子眉飞色舞地道:“所以我说啊,这李哪咤会死,完全是咎由自取,仗着自己老子是个官儿就为所欲为。说到底,不是他本事大,而是有人给他撑腰啊!” 他那个父亲给他撑腰?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吧,当初巴不得他死的就是他父亲,现在巴不得控制他的也是他父亲。哪咤没忍住,一声冷笑笑出了声。 说书人看过去,一水色衣衫男子立在外头,如清光乍泄,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在他耳朵里成了挑衅:“哟,这位公子觉得在下说得不对?” 哪咤还未说话,坐着的一个黎色衣衫的男子道:“算了吧高兄,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人家现在在天上好好做他的快活神仙呢。” 说书人“哼”了一声,“恶霸也能当神仙,真是没天理哟。”
第49页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见过啊?!” 少年嗓音健朗,带着些许多年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戾气,哪咤与众人齐齐朝说话的少年看去,那少年约摸十六岁上下,面庞白皙,银发玄衣,瞳如墨石,光彩夺目,一身张扬之气,哪咤莫名就想到了莲栀,不同的是,莲栀的张扬并不是时时刻刻的。 哪咤面露欣喜,“玄极。” 玄极对他大大地咧开嘴笑了,笑若光,此时却因那说书人的话没带上一点温度,他几个跨步来到哪咤身边,对说书人一杨下巴:“诶,那个一身傻气的,看来没人教你怎么说话,怎么?要不要本大爷把你牙都给打掉了再装上去,然后重新教你怎么说人话?” “噗。”那黎色衣衫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其他人也就不忍了,都笑了出来。 说书人窘态尽显,看着玄极的眼睛几乎要飞出针来:“你……这位公子,在下与你素不相识,你这么辱骂在下,实在是有辱斯文。” 宽容的语气,和气的态度,与玄极刚才的话形成鲜明对比,可玄极却不在乎丢不丢人:“切~人前装读书人,人后就嚼别人的舌根,你这伪君子还好意思用有辱斯文来骂我?” 说书人差点就要骂人了,一个“你”字刚出来就被堵回去了,玄极就是要把他憋死,最好气死:“你这种人是不是特别喜欢吃人血馒头?我上午还看见你在哪咤庙里还愿,怎么?一边拜着人家,一边诋毁人家?哪咤三太子可没欠过你什么,人家还给你老母亲除了妖,你就是这么感谢他的?” 说书人被他说得脖子都红了,围坐着一圈的人此时都对他指指点点的,他也不忍了:“他是救了我母亲,我不是还愿了吗?还花了钱给他上了一柱香,怎么?他还要我给他用金子打金身不成!他是神仙,除妖本就是他的职责不是吗!” 玄极一脸看病人的表情看着他,摇了摇头,这时,哪咤清冷淡然地声音传来,还带着笑意:“他的职责是除妖,而非救人。众生苦难者比比皆是,救得过来吗?他愿意救你娘不是因为职责,是因为他想帮你,仅此而已。” 一句话,玄极便消了跟别人对骂到天黑的念头,那说书人也是没了脾气,拿了行囊慌慌忙忙走了,众人见没了乐子便也都散了。 见人都走了,玄极转身对着哪咤一蹦,整个人就挂在了哪咤身上:“太子哥哥!好久不见,想死我了你!” 第26章 重回故地 玄极小时候就喜欢这么跑过来挂在他身上,哪咤习惯性地就接住了,玄极如今只比他矮一点,整个人挂上来时让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和不习惯,还好,玄极只挂了一会儿就自己下去了。 哪咤同以前那般摸了摸他的头:“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怎么还跟以前小孩模样似得?” 玄极一手搭在他肩上,道:“这不许久没见了吗?说真的,我真怀念以前你带我下界除妖的日子,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 哪咤笑笑:“我也想啊。”一个人,太孤单了。“诶,不是找我来帮忙吗?什么妖让你都没办法?” 玄极一听,一张灿若明霞的笑脸立马垮了下来:“我连那东西长啥样都不知道,麻烦死了。” 哪咤问:“没找到?” 玄极低眸摇头,复而抬脸道:“我还什么都没做,那东西就在作怪的时候被受害人给困住了。简直搞笑……” 哪咤无语了一阵,随后忍不住笑道:“害人被受害人给困住了?什么妖怪这么特立独行?” 玄极白皙的脸也散了大半的阴郁,道:“不是妖,是魔——梦魔。” 哪咤忽地看向他,愣了好半晌才面露讶色:“梦魔?可是魔族不是已经灭族了吗?” 玄极摊手,一脸茫然:“对啊,所以我才不敢贸然动手。” 哪咤道:“我先随你去探探,若实在难办就别逞强,上报吧。” 玄极点头应了,当即便带着他往受害人家里去,走到一家客栈门前时,哪咤突然叫住他,然后拉着他走进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里。 玄极问:“怎么了?” 哪咤右手一摊,一个叶纸鹤便悬在了手上,然后把叶纸鹤放至唇边,轻语道:“我怕是没那么快回去,你来陈塘关的醉庭芳住着吧。” 说完手中叶纸鹤就散了,抬眸就看见玄极正盯着他,眼神发亮:“木姐姐也要来?” 哪咤道:“嗯,她现在在葬颜川,离这儿不选。” 玄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转了不知道几个调调:“太子哥哥,你就这么放不下木姐姐?就这么点路还要栓在身边。” “……” 哪咤扶额,不知道是掩饰尴尬还是害羞:“这是师父的命令,不得不为之罢了。”然后不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径直进了醉庭芳。 玄极跟在他身后,嘀嘀咕咕道:“就知道拿真人的话当挡箭牌,傲娇又别扭,是註定与右手为伴的!” 醉庭芳门前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哪咤没听到,否则又要板起脸来说教了,还好他现在长大了,不会再被打屁股。
第50页 —— 习惯了葬颜川的冷清,热闹的醉庭芳让哪咤脑仁疼,里头人挤人,两人一进去就被挤了满身的汗味,玄极这种常年在外受惯了各种脏东西的人都一时无法接受,更别说太子哥哥这种连衣裳上一点尘土都忍受不了的人了。 两人走到柜檯前时,哪咤已经是一副冷到能消暑的脸色,不过看到小二被自己吓到的样子,他最终还是收敛了,温声道:“小二哥,卖店。” 小二:“???” 玄极好心提醒:“哥哥,这里不是做地皮生意的地方。” 小二也笑道:“是啊客官,您要是卖店可以去前头问问。” 哪咤仍温声道:“不,我是让你们卖店。” 玄极恍然大悟:“……哥哥你的意思不会是,你要买下这个醉庭芳吧?” 哪咤点头,小二仿佛闻到了砸场子的味道。 玄极嘴角略抽:“你要是嫌太热闹的话,可以要一层房,何必这么费钱呢……” 小二当机立断地选择把闹事者送走:“两位客官要住店?那真是不好意思,小店已经住满了,请二位去别处吧。” 哪咤呵呵:“叫你们掌柜的来。” —— 不到半个时辰,醉庭芳就只剩了哪咤和玄极,小二和掌柜,掌柜一脸谄媚的笑着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袱,然后递上地契,给得那是相当干脆,然后对小二道:“伺候好老闆!” 小二头点地跟筛子里的米似得,哪咤收好地契,负手向楼上走去,带着玄极挑房间去了。 “掌柜还是你来当,我只是住几天而已。” 掌柜笑得更开心了。 玄极拉了拉哪咤的袖子:“你在葬颜川是不是也这样?” 哪咤点头“嗯”了一声。 玄极:“……你的钱是不是没地方放?” 哪咤:“其实我一住客栈就这样,客栈陌生人太多,我不喜欢。” 多么理所应当的语气。 玄极:“……败家。” —— 挑好了房间,哪咤又洗漱了一番,把汗味洗掉了以后才下楼吃饭,玄极吃得开心,他却味同嚼蜡。 饭毕,哪咤对着桌子发了会儿呆,玄极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奇怪的样子,便问:“太子哥哥,你怎么了?” 哪咤蹙眉嘆道:“没有果盘。” 玄极:“……??” 对面的人双眼失神了片刻后便恢复了以往的清冽,“稍作歇息,咱们就去受害人那里吧。” 玄极:“哦。”他哥今天真的好奇怪,居然会为了吃的东西不开心。 —— 刚到申时,哪咤与玄极来到一所大宅子门前,门前两座大石狮子很是气派,门匾上题着“殷府”两个烫金大字。 哪咤:“就是此处?” 玄极一手遮着太阳,汗从额上一点点流下,满脸都是不情愿:“嗯,把梦魔困住的就是这家的三小姐——殷三娘。不过……” 玄极欲言又止,哪咤道:“不过什么?你直说便是。” 玄极为难地开了口:“我昨日来这儿了解过情况,那位殷三娘不住殷府,自从被梦魔缠上后就整天往李府跑,殷家人拦都拦不住,后来都快疯了,便干脆随她去了。” 哪咤朝他记忆中的方向看去:“李府?总兵府?” 玄极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总兵府有个传闻,没隔二十年左右就有一个女子死在那里,死因千奇百怪,不过死前都疯疯癫癫的,无一例外。” 其实玄极并没有说完,传闻中都说李哪咤封神之战中死了,死前心有不甘,怨气脱离身体飘到了这总兵府,害死了那些女子,所以这陈塘关的人对这三太子才只有贬,没有褒。 哪咤微眯了眼,笑了:“既然有客人,那必须得好好接待。” 二人便又到了总兵府,陈塘关早已不复当年他记忆中的模样,不过这里哪咤并没有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在这里的十七年当中,他进大门一次,出大门一次。除了他娘亲,所有人视他为妖孽,父亲不让他出门,所以每次他出去都是偷偷翻墙出去的。 依稀记得六岁那年,他第一次偷偷熘出去,那是个雨天,他一个人玩得忘乎所以,不小心滚了一身的泥水,那是他第一次从大门进去,刚好撞上了刚回来的父亲,父亲干净的袍子被他染脏了,父亲一把将他推开,他摔在了地上,更脏了。 父亲没有骂他,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出去,他只是把外袍迅速地脱了下来甩到他脸上走了,只留给他一个厌恶至极的表情和一句“脏东西”。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这么脏过。 而堂堂正正第一次从大门出去时,他十七岁,不是因为父亲对他改观了,不是因为这个家里的人对他另眼相看了,而是这个府里的人,都希望他去死,所以他去了,陈塘关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那个闯下弥天大祸,为赔罪而割肉剔骨的人,是李总兵的不孝三子——李哪咤。 尽管他现在成神了,受尽人间香火,但这一路来,哪咤听过不少关于他当年的传闻,说他是咎由自取不说,还连累整个陈塘关,整条街无一例外。
第51页 —— “现在就进去吗?”玄极瞧他脸色不好,试探着问道。 哪咤被这声拉回了思绪,一掌推开大门:“为什么不去?”这是他第二次进这门,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堂堂正正,相同的是,父亲依旧厌恶他。不过那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啊啊啊〖捂脸哭〗 第27章 殷三娘 年久的大门随着一阵难听的声音被打开了,庭院中虽没什么人气,却很干净,看得出来殷家人对殷三娘还是捨不得的。 两人继续往内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过了几百个春秋,生了凋,凋了又开。 玄极一边瞧着太子哥哥先前住过的地方,一边又悄悄打量着身旁那个风华昳丽的绝美公子,可他面上除了淡然便是沉寂,那双似乎永远都在漠然的墨色桃花目中此时只有一片冷意,似严冬江上的浮冰,冷进心窝子。 玄极不知道太子哥哥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故事,他只知道太子哥哥和他父亲关系并不好,他在太子哥哥身边呆了近百年,太子哥哥整日里都是笑脸,笑着得那样张扬,那般恣意。 但是后来他发现,太子哥哥不笑了,那是什么时候呢?他也忘了,只是记得很久没见过他了,那次他降妖归来见到他了,竟发现太子哥哥不知何时、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逐渐成了一个越积越冷的人。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张扬的三太子了。 他曾带太子哥哥来过陈塘关,那天,是太子哥哥的生辰。他想让他开心,总兵府是他的家,于是便带他来了,可是太子哥哥并没有很开心,他只是一如往常那般抚着他的脑袋对他笑,眼眸柔柔说了四个字:“谢谢玄极。” 他们在陈塘关玩了一天,他从未见过太子哥哥那种样子,那般活泼,那样潇洒,他问:“为什么你在九重天不这样呢?” 太子哥哥在月下递给他一串糖葫芦:“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有,就可以什么都不顾。” 玄极咬着糖葫芦,眼里还带着些许孩子气地看着太子哥哥,那人一手拿着糖葫芦啃,一手拿着买来的东西,全是一些小玩意儿,小孩才玩的东西,他拿了一大堆。 后来他们去喝酒了,喝了个通宵,太子哥哥拉着他讲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他醉了,没听清,只记得太子哥哥突然把那一堆小玩意儿摔到了地上,眸中竟淌了泪下来,太子哥哥对他颤声道:“我这一天,把先前十七年没有的东西都补回来了!玄极,以后别带我来这儿了,我受不了……” 玄极不懂,也不知道,但难受得紧,也记住了,太子哥哥不能来总兵府。 —— 行至第二进院落,玄极忽然拉住哪咤的衣袖,道:“太子哥哥,咱们回去吧……” 哪咤蹙眉:“这是何故?” 玄极只是脑中一热,哪有什么缘故,要说有,不过是因为几百年前的那句哽咽的话而已。 玄极结结巴巴,“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哪咤便笑了:“回去?难道要弃那殷三娘的性命于不顾?” 玄极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随即便松了手,似是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哪咤修长的手在他发间揉了揉,二人便又一同继续走。 “咕隆……”是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二人朝左边月门看去,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见了他们,吓得掉了手中的木盆。 丫鬟双瞳带怯,眸有警惕之色:“你、你们是谁,为什么进来?” 玄极带上明媚的笑:“这位姐姐别怕,我昨天跟随殷老爷来过的,你出去买药去了,是素籍姐姐招待的我。” 他面容很好看,少年音色很能让人生出好感,更别提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那么甜了。 那丫鬟听他这么讲,果然警惕心去了一半,却还是领着他们先去见了素籍,素籍认出了玄极之后才带二人去了殷三娘住的院子。 一边走,那个名为素籍的丫鬟一边说着:“我们小姐自十五岁之后就时常做噩梦,十七岁时搬到这里来的,住了五年了,虽然不再折磨自己了,但病癒发严重了,大夫说,可能就这几个月了……”说到后头,素籍以帕拭泪,她形容清瘦,看得出她为了殷三娘也是操碎了心。 哪咤走在最后头,淡漠无波的眼却随着景物的越来越熟悉而四处打量起来,突然他出声问道:“素籍姑娘,你们家小姐莫不是住在风定莲池?” 素籍闻言转过身来,道:“公子如何知晓的?我们家小姐住的别院的确是风定莲池院,当年小姐一眼就看中了这院子,尽管这院子是府里最脏的,但小姐却坚持要住。” 玄极眼尖地瞧见了哪咤眸中闪过的一丝哀痛与不快,欲语却止,只听哪咤声如将碎的冰道:“那院子的牌匾,可有动过?” 素籍摇头:“没有,那字虽不丑,但明显是小孩字迹,我们想换,可是小姐不让。小姐身子好些时便会坐在石凳上看牌匾,只有那时候小姐才觉得心安,所以就一直没换。” 哪咤手心不觉沁了汗出来,藏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牌匾是不是挂在门内的?门外挂着的牌匾是不是写着风微水榭!”
第52页 素籍被他吓了一跳:“这、是……是啊,那小孩字迹的风定莲池挂在里头……公子您知道?” 他如何不知……那“风定莲池”四个字是他六岁时娘亲教他写的,那是他学的第一首诗里面的,从娘亲那里学的。那“风微水榭”则是他娘殷氏所题。 哪咤的情绪波动太大,玄极一时没反应过来,在他印象中,太子哥哥从未如此失态过。 “哥哥,你冷静!我们先去看看殷三娘吧。” 哪咤恍恍惚惚地点头:“好……” —— 二人随素籍踏进院子,殷三娘没坐在石凳上看牌匾上的字,于是脚步不停地去了殷三娘平日里午休去的莲池。 这个莲池哪咤是很熟悉的,殷氏喜清净,无事时便喜欢在莲池旁坐着做女红,有时他会陪在她身旁,读书给她听,练武给她看。 而现在的莲池因无人打理,只剩一池残叶了。没有莲花,没有那个温柔的娘亲等他野够了回来,淡漠了几百年的哪咤这才感觉到变了,那对娘亲时而怨时而念的心钝钝作痛,他没想过能承受住这疼,可事实告诉他,他虽然疼,但是已经习惯了。 “对不起……原谅我吧……对不起……” 哪咤与玄极把目光从莲池转到那亭中坐着的一位姑娘,那声音气若游丝,仿佛风一吹就听不见了,她此刻坐在亭中,倚着落了漆的朱红柱子,身形很瘦削。 素籍已经连忙过去服侍了,余下二人对视一眼,哪咤白底云纹靴正欲抬,玄极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太子哥哥,要不回去吧……我昨天跟这梦魔交过手,差点没回来。” 与梦魔交手自然要在梦里,被自己困住差点没逃出来,可见这个梦魔很善于攻击人心脆弱的地方。 哪咤道:“你能回来,我也能的。信我。” 玄极:“可、可是……”他不是不信他,只是他不信太子哥哥一定能逃得出自己的心魔,虽然他很强大,可这强大不都是靠着一点点伤积累出来的吗。 哪咤手搭上他的肩,轻轻拍了拍,道:“好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给我护法行吗?” 玄极皱着脸答应了。 ——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亭子,殷三娘双目虚空地盯着莲池,口中重复说着的只有“对不起”和“原谅我”。 玄极昨天就奇怪,她这是对谁忏悔呢?他转头想与哪咤说,却见哪咤忽然上前,三步走到殷三娘面前,然后坐下了,看着殷三娘无话。 殷三娘并不看他,仿佛根本不知道面前突然坐了一个人。清风微微,不知何时挟裹了淡淡莲香,冲进鼻中。 殷三娘猛地一个激灵,大喘着气直直坐了起来,正看见了哪咤,二人四目相对,哪咤嗓音清然:“我回来了,你要对我说什么?” 殷三娘苍白微微龟裂的唇不住地打着颤,无神的眼死死盯着哪咤,干涸的眼眶霎时盈满了泪水。 殷三娘忽然一把抓上哪咤的胳膊,玄极还以为她想抱他的太子哥哥,才想上前把她扒开,就见殷三娘突然跪在了哪咤面前,嘶声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阿娘吧,我真的不知道会害了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玄极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动作,素籍更是目瞪口呆,自家小姐年纪上虽是个老姑娘了,可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哪咤起伏不定的心绪被她自称的一声“阿娘”更添了几分复杂。原来不是没那么疼,只是那个让他疼的人不在了而已,心底最疼的那处她给的,如今揭开的也是这个人。 她为什么不走呢?永远盖着血肉模糊的那处不好吗? 哪咤扶起伏在他膝上的殷三娘,又抬手给她抹了泪,道:“你是说,诅咒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虐吗……好想写甜文的我捂着了嘴巴不让眼泪流下来。 第28章 诅咒 殷三娘似乎不知道他口中的“诅咒”为何物,她只是一直重复着“对不起”和“原谅我”之类的话语。 素籍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在旁边看着二人也不好有所动作,于是玄极便道:“素籍姐姐,殷小姐是被邪物附身了,现在我们二人要合力驱赶,还请姐姐行个方便?” 素籍知道玄极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于是连忙答应了,把殷三娘半哄着半扶着进了就进的厢房,然后便出去在外头等着了。 —— 殷三娘还死抓着哪咤的手不肯放开,玄极又问了她几句话,可她仿佛除了哪咤根本看不到其他人似得。 玄极微微鼓着腮帮子,皱眉道:“这人怎么就抓着你啊?莫非看上你了?” “……” 哪咤扶额:“别瞎说!” 玄极“哼哼”一声:“你们不是认识吗?而且你刚刚看她的眼神,温柔得都能溺死人你知道吗!” 哪咤只是嘆了一声,静默片刻后,才道:“我想这梦魔不是被殷三娘给困住了,而是被一股越来越强的怨气给缠住了。”
第53页 玄极收了斜人的眼神:“什么意思?这可是梦魔诶,怎么会被区区一股怨气困住?就算这股怨气很强,那梦魔不会察觉不出来,还上赶着去送死?” 哪咤道:“这梦魔本来就是来找这股怨气的,而怨气在殷三娘身上,所以才缠上了殷三娘。梦魔不是被殷三娘困住了,而是它根本不想离开这股怨气。” 玄极敛眸垂思,有顷才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之前死去的少女都是同一个人的转世!?” 哪咤点头,又道:“而且那人我认识——是我娘。殷三娘……是我娘的转世,那怨气十有八九也是她的了。” 这就不难解释为何哪咤会对殷三娘说“我回来了”这句话,殷氏的怨气在陈塘关逗留这么久,不过是为了等哪咤回来。 玄极这才放松了心,他还以为太子哥哥背着他和木原栀跟别人厮混去了呢。 “可既然是殷伯母的怨气,那必然是冲着太子哥哥你来的,那你进去一定是凶多吉少了。不行,你不能去!” 说着就拉了哪咤的胳膊要往外走,哪咤却反手将他拉了过去,他严肃道:“玄极,我必须进去!” 玄极一看他来了倔脾气,想使小时候的招数来应付,却被哪咤一拍额头,又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哪咤道:“别给我使这种招数!” 玄极便收了想法:“可是你真的出不来怎么办?” 哪咤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末了他抬起右手来,然后徐徐把衣袖扯了上去,连中衣也没放过。 玄极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往他胳膊上看去,而后突然睁大了双眼。手臂很干净,肌肉线条分明,光看着就觉得很有力感,可是本该干干净净的手臂,从手肘处往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点子,乍一看像是手臂被粗针扎过一般,那血点子从手臂一直蔓延到肩膀处。 玄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这是什么?难道就是你刚才说得什么诅咒?” 哪咤又慢条斯理地将衣袖放下整理好,道:“对,这就是诅咒。” 玄极怒道:“谁这么大胆子!?敢对你下诅咒?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哪咤淡淡道:“不用。” 玄极:“不行!太子哥哥,你告诉我是谁,我一定帮忙报仇!” 哪咤笑了:“诅咒是我娘下的。” …… 玄极是不相信的,真的不相信。 太子哥哥跟他说过很多他娘亲的事,每次说起来时整个人都特别温柔,一说起她的好,他总能说个不停,一向不爱多说的太子哥哥,那时候总停不下来。 可是他现在才明白,太子哥哥不停地说着她的好,是为了埋掉她的怨——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怨恨。 可他还是不懂,太子哥哥有什么值得她怨的?明明她是那么爱护太子哥哥。 玄极踌躇片刻,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殷伯母……她为什么怨?” 哪咤道:“因为我要杀她丈夫,她爱我,可是最爱李靖。这个母亲大概是知道自己不会长久的活下去,于是便用了这种法子来保护她的丈夫,可是我是她的儿子,她捨不得丈夫,也捨不得我。所以她才用这种方式等我回来,回来听她一个道歉。所以,我想听听她要说什么。”他讲得很平静,最后微嘆的语气仿佛只是听了个故事后有所感嘆。 其实没什么好听的,他都知道前因后果了不是吗?一个可怜的女人,在形如仇敌的丈夫和儿子之间怎么选择,总会伤害一个的。哪咤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一直低头,在父亲面前卑微到地底下,父亲就会对自己少些厌恶,母亲也不用因此狠下心来诅咒自己? 说到底,是他自己还贪恋着母亲的那点暖,不然去那鬼地方做什么呢? 玄极动了动嘴皮子,然而平日里能气死人的好口才在此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太子哥哥总是把最重伤口只用一层盖着,可是谁也进不去,窥不到,却总是自己用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呢?这么伤心的事,为什么不可以忘记呢?哪咤如此,殷氏也如此。为什么要时时刻刻都要被这种不开心的事折磨? 玄极没有再阻止了,反而催促道:“既然你想去,那马上就去吧,我帮你看着。” 哪咤倒是挺意外的,玄极的犟脾气对比他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他都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谁知他居然这么容易地就同意了。 “那我的性命就交给你了。”哪咤如是说道。 玄极重重“嗯”了一声,接着便觉得有手搭在了自己脑袋上,他摇头躲开:“你不要一直拿我当小孩子看行不行?” 哪咤却还是揉到了他的银发,笑道:“不行。你是我养大的,我把你当儿子不很正常吗?” 玄极很不满意,嘟嘴皱脸地看着地面。其实太子哥哥这么说也没错,他根本就不是被看中了仙根才被太子哥哥带上九重天的,他知道自己是人和妖的后代,更知道父母是被太子哥哥所杀,那时他只有两岁。 这是哥哥亲口告诉他的,可是他并不恨,因为他曾经受过的痛苦是父母给的,而所有的温暖却是这个仇人给的,他怎么恨得起来。
第54页 玄极曾纠结过,纠结到底要不要为父母报仇,可是哪咤对他说:“我只是想让你活着,至于你日后会不会找我报仇,我还真没想过。不过你要报就报吧,如果这能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那你就去做吧。我的初衷和目的都是为了让你自己选择要走的路。如果你被仇恨拘住了,那就用你的方式挣脱。” 后来他挣脱了,用自己的方式——不恨。 —— 两人没再多话,哪咤施法让殷三娘晕睡过去,而后玄极搬来一张软榻,哪咤便躺在上面,神识企图进入殷三娘的梦境,果然,不一会儿便被梦魔入侵神识,殷三娘的怨气随着梦魔一起进到了他的梦里。 只要在梦中将梦魔收服,此事便能了了。而收服梦魔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走出它制造的心魔至境—— 梦魔不同于梦魇,梦魇所制造的梦自己只能旁观,给你看到它想让你看到的,如若要让人看到别人的经历,必须将魇一分为二,对两个人下一个魇才行得通,不过下魇不难,将魇一分为二且不损到魇的威力却不是好办的;而心魔至境则是让你真真切切去经历,让你经历最不想经历的,修为高深的梦魔甚至能通过人内心的恐惧擅自变换事情的发展,使得事情往人心中最坏的方向发展,从而使人在自己心里最恐惧的地方死去。 —— 哪咤躺着缓缓睁开眼,入眼的却是一片漆黑。晚上?他一边猜着这是什么地方,一边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吱呀……”哪咤不过是微微侧了侧身,被他压着的木板就“吱呀”乱响起来,难听得很,空气中浮着很浓重的霉味。 哪咤没再动了,蹙眉努力想着什么。他脑海中似乎没有这段记忆,可梦魔不会自己造出一个和自己记忆毫无相关的梦境。哪咤心想,难不成是他年纪太小时发生的事? 这倒是有可能的,年纪小不记事,很正常。可转念一想也不对,他出生便与常人不同,记性在同龄人中更是超凡脱俗,再者童年时并不快乐,甚至有时会遭人粗鲁对待,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吱呀……”木板又响了一声,却不是哪咤弄响的,他这才发觉,自己身边竟然还躺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是被铁链拴住了双手,一动一收都伴随着“叮呤咣啷”的声音,然后重重的“啪嗒”一声,哪咤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清楚地感觉到那人的手放在了自己躺着的位置—— 穿过了他的身体。 哪咤知道,如果这真是自己的心魔至境,他是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身边的事物的!然而现在他却只是别人梦中的看不见的一个泡影,那这是谁的梦?又是谁的过去!? 这个人感受不到他,自然也就看不到他,他在这里只是……旁观者? 不对,这根本不是梦魔!是梦魇! 自己是被套了才中的梦魇,那另一个被下魇的是谁? 第29章 不该存在 没过多时,一束光照进屋子里,一人逆着光走了进来,那人身形勉强称得上魁梧,两手都拿着东西。 那人右手拿了一根鞭子,而那左手上的东西哪咤只瞧了一眼便认出来了——玲、珑宝塔!这……难道身旁这人是…… —— 石门落下,下一刻,屋内霎时被琉璃神灯照得亮堂了起来,哪咤不适应地眯了眼,那人语气冷淡至极地道:“哪咤。” 果然是李靖。 哪咤猛地惊住,不觉连身子都颤了。李靖口中说得是他的名字,却不是在叫他,哪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到身旁躺着的青年身上。 青年一身白衣,干净得与这满是霉味的牢房格格不入,他不知何时变换了姿势,蜷缩在侧。 他也叫“哪咤”。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哪咤!? 于是哪咤连忙跳下床,去看青年的脸,居然……和他长得一个模样。 —— “哪咤”并未答话,有一声没一声地喘着气,像是随时都会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要咽气了一般。 李靖冷眼看着,末了他讥笑道:“就你这样,还妄想挑战天规?不自量力!” “哪咤”笑了:“没错,我不自量力……比不得父王您当得一手九重天的好狗。” 这话一出,饶是哪咤这个本尊都替他捏了一把汗,他原本也是这个性子,而后却渐渐被磨得冷淡了。 他这话自然不会有好下场,果不其然,李靖被气得很重,五六下的鞭子就招呼到了身上,直到身上的无尘白衣渗出了血来。“哪咤”没有力气反抗,只得生生受着。 李靖抽了几鞭子方才觉得不那么气了,“你这妖孽简直蠢得无可救药!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偏和那木原栀走阴沟里的独木桥!这下好了!你挖心救她损了一半的修为,以后看你怎么在九重天立足!?” 哪咤想,如果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哪咤”与他有同样经历的话,那这“哪咤”是草木化身,丢了心不会要他的命,但是会损近一半的修为。至于挖心救木原栀又是发生了什么?
第55页 “哪咤”轻轻道:“父王是怕没了孩儿,自己就没本事挣军功了吧?” 哪咤很是佩服,却也很惊诧,这个“冒牌货”的性子倒是与他先前的性子有□□分相似,他甚至都开始有些怀疑这就是以前的自己了,不过只是一瞬,他便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呢? 而“哪咤”的结果自不必多说,又是一顿好鞭子吃,却自始至终都不曾皱下眉头。 有顷,“哪咤”的白衣已经没几处是干净的了,忽然他面露痛苦,手也不禁绞上了心口的位置,李靖见此丢了鞭子,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半提了起来:“说,木原栀在哪儿!?” “……”而回应他的只是“哪咤”的沉默与仿佛要吃了他的恨恨眼神。 李靖狞笑道:“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了吗?九重天已经开始海捕了,木原栀胸膛里现在跳着的是你的心,导致她现在不能用法力,你觉得她能逃到哪儿去?” “哪咤”堪堪忍过了这突如其来的绞痛,已经是面如纸色了:“那你还来问我作甚?你去抓啊!” “你……”说得倒容易,要是真那么容易抓住,还用得着海捕?还用得着来逼问这个妖孽!? 李靖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离开前还不忘说:“你这性子还动凡心?连保护木原栀的能力都没有!你给我等着,木原栀会被抓到,不过是迟早的问题,到那时我亲自操刀,在你面前把她的心给挖出来!” 哪咤二人闻言皆是一怔。 —— 哪咤虽然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可是他想阻止李靖,虽然这个“哪咤”不是自己,可是他不喜欢看到“哪咤”这幅样子,就好像能够透过他看到自己另一个结局一样。且他更不愿看到木原栀有任何损伤。 忽然他脑中宛如被猛地一撞似得,全是空白。末了他心想:如果……如果在五百年前,木原栀的那次告白后他答应了,那他现在就是这样了吧? 哪咤欲走,然而他似乎只能在这个“哪咤”身边活动,根本离不开,更别说插入这个故事里了。 他试了三五次,连门都碰不到,于是乖乖坐回床边,这破屋子,连个凳子都没有。 努力平复心中一连串的不安和疑惑,然而心里不急那是假的。任谁看到这种情景都会慌的—— 为什么这世上有另一个哪咤? 为什么这个哪咤所经历的与自己这个本尊不一样? 这是梦魇,又是谁想让他看到这些的? 那个对自己下魇的是谁? …… 最重要的是,小栀的心又怎么了?哪咤仔细回想,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木原栀在刚入师门时说过,她心脏不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心疾似乎从来没有发作过,他偶尔有一次问了起来,而木原栀只是含糊其辞地告诉他,是师父治好的。 当时他并不怀疑,可如今看来却是怪异得很。难不成木原栀的心疾是这个“哪咤”救好的? 那也不可能啊!小栀碰上了跟他长得一样的人,不得马上跑来告诉自己吗!? —— 越想越乱,哪咤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再睁眼却是看到了一副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不知何时他已身在一处院落中,院落建在一处不大的树林中的空地间,主屋外挂着晒干的蔬菜与肉,主屋外又是一间小屋,许是用来做饭的厨房,厨房对面、主屋的另一侧堆着柴火,堆在一颗栀子花树旁。 栀子花树旁还种着一颗高大的槐树,槐树下是一张供桌,没有供奉神明,却是立着一对龙凤烛,供盘中是各色果子,用一张大红的“囍”字盖着,一对着喜袍的新人才拜完堂,不过他们没跪天,没拜地。 新人面对面站着,新娘面容被盖头覆着看不到,而新郎的脸哪咤是再也熟悉不过的了——那是他的脸。不,是刚刚那个多出来的“哪咤”。 “我李哪咤在此以风月立誓,此生只钟情木原栀一人,若有所悔,永生永世,无法安宁。”“哪咤”始终看着新娘,眉眼尽柔,如是说道。 “哪咤”正抬手去掀盖头,谁知新娘縴手一翻,自己就把盖头给揭了,嗔道:“李哪咤你能不能在这大喜日子说点好的!?一生一世就够了还永生永世!你是想我们这辈子没好成的话,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好不成吗!?” “哪咤”眉头隐隐抽动:“……我哪有!?小栀……大喜日子就这么一次,你把盖头给我掀行不行?” “木原栀”哼唧哼唧地又把盖头盖了回去,“哪咤”这才心满意足地掀了盖头。 —— 哪咤在一旁看得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这个“李哪咤”简直就是五百年前的他,木原栀嫁给了李哪咤,却又不是嫁给他。 那二人手牵手地往屋内走去,却在这时风云突变,眼前一切景物都变得扭曲起来,哪咤以袖遮眼,以防被风沙眯了眼。 “你想和小栀在一起吗?”哪咤听到一个声音这般说道,很清朗,很熟悉,是的,他听过这个“哪咤”的声音,记起了自己以前不曾冰冷的声音,那是——
第56页 五百年前的他啊。那个气焰嚣张的李哪咤,如今只能在梦里看到了。 他想如果当时没有犹豫地答应了小栀,他们是不是就如刚才那二人一样了? “想……” “哪咤”冷笑道:“可是你……怎么保护她” 哪咤放下手,却不敢看面前的“哪咤”,仿若被抓个正着的小偷一般狼狈地低着头,他害怕看到这个人,仿佛随时都在提醒自己活得有多窝囊,眼角的视线中扬起的红色喜袍,哪咤语塞,竟不知说些什么。 “哪咤”:“为什么是现在呢?你明明有机会跟她在一起的。” “我……不想让她受伤。” “哪咤”伸手到他面前,温声笑道:“现在我有一个办法,让她不受伤害。跟着我就行了。” 哪咤恍若被这句话蛊惑了一般,怔怔看着那手,却未察觉自己的手已慢慢递了过去,可就在他将碰到那手的时候—— “太子哥哥……” 玄极?他不是在梦外面吗? 不对!这是梦! “太子哥哥!” 这一声让哪咤彻底清醒过来,霎时将要来抓他的手给躲了,惊得连连后退,这才发觉自己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哪咤”并未再抓,哪咤清醒了就很难再得手了,于是他笑着微嘆说:“唉……真是可惜,就差那么一点,你的身体就归我了。” 哪咤此时已是冷汗涔涔,目眦欲裂:“莲栀!你给我下魇究竟想做什么?!” “哪咤”冷冷道:“你没听见小栀怎么叫我吗?我是小栀拜过堂的夫君——李哪咤。你才是多出来的……你才是最该消失的那个!吞了你就没有人同我抢她了。只要你消失了,这世上就只有一个李哪咤了!” 哪咤欲再言语,却被一股力量拢住,接着眼前忽然一黑,脑中顿时混沌没了意识。 —— “太子哥哥!?你快醒醒啊!” 哪咤倏地睁开双眸,看着花雕床上挂着的青缦床帐,一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殷三娘的房里,是客栈。 “太子哥哥,你没事吧?你都昏了五天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怕再拖下去会出事,就强行把你带出来了。” 哪咤脸色竟有些疲惫的病态,哑声道:“你很累吧?强行带我出来不容易,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玄极瞧他脸色不好,便去给他端了清粥来,亲自看他喝下后又给他洗了脸,确认太子哥哥睡了之后才走了。 玄极前脚刚走,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素日里清明无波的眸子此时却是无神得很。 梦魇还是梦魔,以他和玄极的修为,进去一探便能分晓。那梦魔在殷三娘身上算得上安分,时不时出来扰一扰,好让自己有一天能上钩,否则殷三娘早就小命不保了。梦魔现在在自己身上,何时会发作完全不知道,而他又被梦魇弄得元气大伤……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更令他痛心的是,玄极居然骗了他,可是又没对他如何,任他昏睡了五天,梦魔的事,玄极一定是知道的,玄极知道那九重天必然也知道,搞不好这东西就是他们弄的。玄极此举怕是在拖延时间,这期间木原栀可能被九重天的人抓走了,或者已经逃走了。 此时他竟然希望莲栀陪在木原栀身边。 梦里的那个人说得似乎对……他给不了木原栀什么,他才是多出来的那个。 第30章 出逃陈塘 梦里的那个“哪咤”究竟是幻象还是真实存在的还未可知。 另外他明明看到的不多,却被梦魇困了这么久,看来操控梦魇的人身上不太行。 “呵……莲栀……真是好名字。” —— 与此同时,陈塘关郊外茂密树林中的一处破屋里,莲栀缓慢睁眼,点墨的眸中如铺了重重叠云,阴郁不散。就差那么一点,就差一点那个李哪咤的身体就是他的了!然而他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因为强行动用梦魇而伤上加伤。 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悄无声息地咽下口中腥甜的味道,生怕惊动了草垫上熟睡的木原栀。 五天前他去找木原栀,不料正巧遇上李靖带天兵拿人,拿得是谁他不用想就知道了。 拿下木原栀,就能更进一步地控制李哪咤。 莲栀不想再失去她,所以拖着本就有伤的身体拼了命把木原栀救了出来。 他要带她走,可是木原栀告诉他,她要去陈塘关找李哪咤,她担心李哪咤。 莲栀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可是她关心的那个终究不是自己,他不同意,然后两人大吵了一架,最终还是他妥协了。 他很不甘心,为什么木原栀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个人身上!所以他动用了那天夜里悄悄下在李哪咤身上的梦魇,为得就是吞了他。他不想再用这种只能藏起来的身份面对木原栀。 来陈塘关的路上有很多九重天的人,他又有伤,只需走一天多的路,被他们走了五天,不敢贸然进陈塘关,于是只好在这破屋里先躲着。
第57页 —— 莲栀正想调息疗伤,草铺上的人嘤咛一声醒来了,他听到她用甜糯无力的声音说:“我们什么时候进陈塘关找哪咤?” 木原栀看不到他面具后的表情,却清楚看见了莲栀弯弯的眉眼倏地寒如冰下三尺,他声音如带了滔天怒火,又夹着冰冷寒意:“哪咤哪咤……救你的人是我!” 木原栀却平静地垂眸笑了一声,道:“可是,一直保护我的人是他啊。” 不管哪咤是讨厌自己还是喜欢自己,或是对自己无感,亦或是只是为了师父的那个命令,不可否认的是,这八百年里,哪咤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她没有受过任何委屈,甚至不曾有人对她恶言相向过。 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闲散神仙,能在九重天混得如鱼得水,全都是倚仗哪咤以师兄的身份罩着她。 木原栀抬眼望着隐在阴影处的人,这个角度只看得清他面具上的朵朵莲纹。 跟以前的他真像……怪不得如此熟悉。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我会好好报答……” 话未全出口,莲栀眼神忽变得复杂炽热起来,木原栀一时竟止住了话,莲栀哑着声音道:“你对我最好的报答就是离开他,跟我走。”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他是哪咤啊,我怎么可以跟别人走呢。”木原栀如是温柔说道。 因为他是哪咤啊…… “他才不是你的哪咤!”莲栀多想把这句话吼出来,可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多不公平,他为了她承受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可等来的不过是她爱上了另一个人——李哪咤?那个可笑又可怜的人吗? 莲栀胸腔中怒意翻滚,他想:该说她痴情不改呢?还是该骂她凉薄多情呢? 他想发泄,可是随时都可能会引来天兵,满腔不快无处可说,无处可解,掐了自己好几把才重新回归沉默。 —— 好半晌他们都没再说过话,直到木原栀突然倒在草铺上猛烈咳嗽起来,咳得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更是毫无血色。 莲栀快步走去扶着她:“怎么了?病了?” 木原栀一边摇头,一边却连话都说不利索:“不是……我突然觉得喘不上气来……难受……” 莲栀连忙对她左看右看,确认没外伤才道:“你受过伤没有?” 木原栀:“药……我的药在哪咤那里……” “什么药?我去看看树林里有没有可以对付的!”天光正亮,这并不是进陈塘关的好时机,他现在的伤势不宜打斗,搞不好就两个人一起被抓了。 木原栀咳了一会儿咳嗽便弱了下来,身体却开始发抖,她颤声道:“我不知道啊……那是太上老君给的仙丹……我不知道是什么药……” 莲栀一咬牙,把人扶起勉强坐好,两手按在她背上就开始给她输灵力,这不输不要紧,一输才发现木原栀居然是被山岚下了尸气! 他灵力本就不稳,又带了伤,此时只能将这尸气暂时压制最多三天,三天一过,没了压制的尸气就会疯狂蹿到她身体的每一寸,直到她的生命被腐蚀殆尽。 木原栀昏了过去,莲栀将她半抱在怀里,看着从破窗 透过的光,神色晦暗不明。 必须得搏一搏了,陈塘关必须进去! —— 玄极回了房并没有休息,他快速地将一包包的仙丹灵药给整理好,放进干坤袋中,不过片刻,堆得满满的桌子已经是干干净净了。 想着那清粥里的迷魂药已经发作了,他又折回了哪咤的屋子,没有敲门便直接走了进去,可眼前情形让他很吃惊—— 本来在床上躺得好好的太子哥哥,不见了。 “太子哥哥真聪明……肯定是去找木姐姐了,木姐姐身边多危险啊,跟我一起不好吗?”说着他手一翻,一个半掌大玄色瓶子出现在掌心,玄极在哪咤躺过的床铺上翻找,终于找到一根发丝,将发丝放入瓶子里,玄色小瓶发出了微微红光。 “太子哥哥,我为你做了五年的绥莲瓶终于有用处了……你跑到哪儿我都会知道。” 五年前,玄极偶然路过陈塘关,那时他便知道殷三娘的事了,他曾看过太子哥哥亲手画过的殷氏画像,发现殷三娘与殷氏居然有七分相似,于是便暗中调查。 不查没事,一查果真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一天夜里,他竟发现太白金星下界,玄极悄悄跟着,发现太白金星去了殷三娘住的总兵府。 那晚之后,玄极特意多住了几天留意殷三娘,发现只是做噩梦的她开始疯疯癫癫,甚至连人都开始不认了。 玄极这才知道,玄极殷三娘身上的梦魔是九重天下的,联想到那些每隔二十多年便死去的少女,玄极猜此事多半会与太子哥哥扯上,为了时时刻刻知道他的行踪,他用五年的时间暗自做了一个瓶子,并取名“绥莲”,亦“随莲”。 —— 木原栀醒来,入眼的便是带着面具的莲栀正呆呆望着她,见她醒了愣了一瞬,随后便是欢快的语气:“醒了?我弄了些吃的,先填填肚子,待会儿我们试试能不能进陈塘关。”
第58页 木原栀捧着他递给自己的果子,听了这话抬头睁着眼看他,像是不敢置信:“我还以为……” 莲栀笑着接过她的话:“你以为我会趁着你昏倒把你带走。” 这话应该是问她的,可是这种肯定的陈述语气让她不知该怎么作答,末了她有些不自在地说:“我想再见他一面,我怕以后没有机会……” 虽然生了这样的变故,可能见不到了,但那个答覆她总是很执拗,就算哪咤说出来的是一个“滚”字,她也能笑着和他好好道别。 “不会,他会一直陪着你的。”莲栀很认真地说道。 木原栀倒是很惊讶,莲栀和哪咤不对付,这时却帮着哪咤说起话来了? 木原栀并不知道,莲栀说得“他”非那个“他”。莲栀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带走她呢。 木原栀一边啃着果子一边和莲栀有一句没一句地东聊西扯,神奇的是,彼此都能接住对方的话,仿佛真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 莲栀听她这么说,藏在面具下的脸却是一个苦笑的表情。 他要怎么告诉她呢?他们两个可不是只好友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玄极小屁孩不是基哦emmmm……他只是心里有一丢丢的扭曲!( ?° ?? ?°)? 第31章 龙王相救 葬颜川郊外,是夜,新雨刚过,万物润色,本该安和沁人的夜却添了一声声兵器相撞、划过凌空的声音,这个夜晚註定不会平静。 “太子哥哥,你受伤了可不能这么没命地跑,不过你要跑没关系,等你没了力气我就能带你走了,反正我还会再找到你的。” 玄极立在一块大石上,腰挂绥莲,手持一把血色窄刃长刀——千鬼式,银色长发飘飘被撒上了冷月的光,在凉风习习的夜晚显得格外妖异。 离他不远处,哪咤手持干坤圈,月下,他的脸色更觉苍白,受伤之后他一刻也没歇,迫不及待地往葬颜川赶,然而却被玄极追了整整两天,本就有伤还跟他从日中打到月中,他早就没了力气,全靠硬撑着才没立刻昏过去。 “玄极……我问你……”哪咤吞下口中温热的液体,开口说着。 玄极立马收了盯着猎物的眼神,笑得一脸乖顺:“太子哥哥问的,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哪咤:“你是不是知道有人用梦魔给我下套的事?” 玄极点头:“对啊。” 哪咤猝然大睁了眼:“……你要报仇吗?” 玄极脸色又是一变,眼中一丝狠厉快速划过,但说话时却仍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太子哥哥是玄极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让自己失去你呢……” 哪咤不语,等着他继续说。 “可是……我知道你对木姐姐动了凡心,这不行的……你要是跟她走了,我就没有哥哥了。哈哈……反正梦魔又不会让你死,只是会让你有些改变而已,你会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了……我为什么不把你推下套?” “为了这个你故意让我入套?”一开始哪咤对玄极的背叛是伤心的,但是并不愤怒,毕竟是自己一手造成玄极如今没爹没娘的处境的,但是玄极方才一番话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 这种扭曲的思想,是不是也有自己对他的失职呢…… 玄极看着青年如化不开的稠墨般的眸子中有几分愧疚,可他看着那双眸子显出痛苦竟自得地笑了。 “哥哥,你是不是很内疚?那就把对我的愧疚继续放大,大到在你心里超过木姐姐的位置!” 哪咤眸子一凛,情绪尽收,冷声道:“你若对她下手,就别怪我不顾及你我之间的情分。” 玄极无所谓地摊手:“不要这样嘛,我还没来得及对她动手呢。反正我不动,也有人动。唉,我只要太子哥哥一个人就好,管她作甚。” “那你抓我作甚?” “需要理由吗?我就是想让哥哥你别跟木姐姐有来往了,她的存在对你不好。” 说罢玄极右手微动,千鬼式血光在哪咤脸上擦过,下一瞬,大石上的人影一闪沖了过来,哪咤只好撑着以干坤圈抵挡。 “锃……”银光与红光交错争执,力度之大饶是哪咤做好了准备也不免被震出一口鲜血,而玄极看了只是笑着看向他的眼睛: “不管我为哥哥付出了什么,是不是永远也比不上木姐姐一句软话?自从五百年前你对她动了心,你就再也没以前那么关心我了!” 哪咤墨眸带了怒气,啐了一口血沫:“那是因为你长大了!你怎么能一直待在我身边?怎么能做一个只会整天拉我袖子的叫哥哥的无用人!?” 不把他丢出去,以他那粘人的性子怎么学会在九重天生存? 银发拂过了他半张脸,那明艷暖人的笑却是叫人看得生出一身冷意:“我当然知道你的用心,所以我没有说不……可是为什么木原栀就能一直在你的庇护下过着?而我却不能!?” 这一吼让他情绪有了些许失控,哪咤瞅准时机,干坤圈一翻,快速一个闪身,二人便又错开来,玄极被惯力弄得身子微微不稳了一瞬,他很快便调整过来,回头时,哪咤看到了一张笑着却是在哭的少年脸。
第59页 “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杀了我……你现在是不是讨厌我?我就是想让你多关心关心我嘛……结果却越走越远,我再不做些什么,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就忘了玄极了?也是……你肯定会忘的,你连自己都忘了……我算什么呢?” 所以,他一定要做些什么,让哥哥终身难忘——比如背叛。当然,他更希望能和哥哥回到从前,不过那不可能了,人都会变的,他们二人都变了,又谈何回到从前呢? 哪咤虽是草木之身,却并非草木之心,更何况玄极是他一手带大的,他的背叛是他没想到过的,说不痛心是不可能的。愧疚?当然有,他没能教好玄极,好好的一个明媚少年竟成了如今这般扭曲、病态的模样。 始终得不到回答的玄极,眼中不甘与痛色尽敛:“你为什么不一直保护我?我算什么?回答我!” 他大吼着吼出一句话,随之而来的还有他更加猛烈的攻击,而哪咤却因伤势太重,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见了玄极的动作,忙手拿干坤圈抵挡,可他已是强弩之末,玄极竟一招便将干坤圈打飞,哪咤猛地眼前黑了一瞬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忽然,千鬼式血光大作,窄刃长刀随着主人的挥舞,化作成百上千的三寸血刃,最后,玄极身法极快向哪咤刺去,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身后那一千血刃。 哪咤只觉眼前忽明忽暗,下一瞬便瞧见玄极极快的身影后有密密麻麻的血刃刺来! “噗”地一声闷响,千鬼式贯穿了哪咤的右肩。玄极遮了半边脸的银发被眼前人的血染了,他一瞬间错愕了,哪咤居然没躲开,不仅没躲开,反而是拉着他拿刀的手往自己身前拽。 “你……”玄极一个“你”字才刚出口,哪咤却顺而一个转身,将他与那一千血刃的距离骤然拉开。 “小心……” 下一瞬,一千血刃“簌簌”地朝哪咤身上刺,不过片刻,那衣衫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似墨的眸子宛如一潭死水,终于,疲惫不堪的青年终于没力气硬撑了。 玄极呼吸猛地窒住了,眼中错愕被不可置信与恐惧替代。刚刚……太子哥哥以为那血刃是要往自己身上刺,竟然不顾生命危险,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挡,挡了几百刀啊…… 玄极忽然卸了力气,跌跪在地上向全身血污的青年爬去。 千鬼式血光褪去,被主人颤抖的手给扔在一旁,少年的脸不再狰狞,也不再明媚,他只是在发抖地叫着“哥哥”。 他虽然还是不懂为什么只有木姐姐能一直被哥哥庇护,但是他清楚了一件事——原来,哥哥不是不想保护他。 —— 玄极胡乱抹了脸上快干的血,找回了些许力气,准备将哪咤慢慢拖到背上,却被一束蓝色神力打中左肩,一下滚出了两仗远。 随之而至的是一声带着怒气的声音:“三太子于你有恩,你竟恩将仇报!” 玄极捂着伤处看向来人,来人一身藏青海族王袍,额有龙角,居然是东海龙王敖广。 玄极笑道:“这不是东海的龙王吗?你管得可真宽,他的事,最没资格管得就是你,还有李靖。” 敖广不怒反笑:“本王的确管不了,那你这九重天的通缉犯就有资格管了?” 昨日,天兵拿着通缉令突然造访东海,他这才知道,玄极太子因惘顾天规被通缉,至于具体因为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他叫来土地才得知,哪咤三太子七天前来了陈塘关,却在两天前又匆匆离开了,而后玄极太子也跟着离开了。 他这才觉得三太子可能是在逃,所以才一刻不歇地往这边赶,怕得就是玄极太子心怀不轨,谁知果然如此,他才到便看见三太子满身血污,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敖广抬脚朝那倒在地上的青年走去,地上的血刀突然直直向上刺,那架势,竟是想直接杀了他! 敖广堪堪避开,对玄极怒目而视。 千鬼式飞回主人手中,血光微亮。 “你想作甚?不许碰他!” 敖广冷冷一笑:“本王不碰,让你碰不成!?三太子这副模样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少废话,出招吧!” 玄极恨恨咬牙,却是不把一个区区龙王放在眼里的:“嘁!就你?” 说罢毫不含糊地提刀刺去,却不见敖广有丝毫慌张。 敖广站定,右手一翻,打出一道蓝光,玄极见来之凶猛转而将刀横在胸前挡住,却还是被击得后退了好几步。 他定定看着敖广手上的东西,几乎要把那东西看出个洞来:“龙珠?” 敖广:“不错,正是我东海龙珠!”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东海龙珠明明已经丢失八百年了!甚至所有人都觉得是哪咤三太子擅自偷了龙珠,为了增强自己修为。 若是三太子看见了,怕是要冷冷笑出来。他这是背了多大的黑锅。 作者有话要说: 嵴椎痛的厉害,请个假去看病,大概要十月份才能更了qwq 第32章 东海龙珠 陈塘关外破屋中,莲栀出去打探消息,木原栀坐在草铺上调息,这屋子被莲栀用结界罩住了,又处于树林茂密的地方,平时都不会有什么人经过,暂时还算安全。
第60页 不多时,莲栀回来了,木原栀站起问道:“怎么样?能进去吗?” 莲栀缓缓嘆了口气,摇了摇头:“应该出事了,天兵突然多了许多,暂时是进不去了。” 木原栀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慌,已经七天了,哪咤什么消息也没有。 “那……那怎么办啊?哪咤他不会出事了吧……” 莲栀出乎意外地没在听到“哪咤”时发脾气,先不说李哪咤怎么样了,就眼前这个情况,他们自己也难自保。 忽然莲栀猛地转身朝门口看去,木原栀见了也看过去,却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野草什么也没看到。 “怎么了?” 莲栀:“有人撞上了结界。” 闻言木原栀下意识地连呼吸声都小了,二人脚步轻轻地走到门后,莲栀一挥手,果真见有个身影跌坐在地上,看来是因为结界隐去了破屋的关系不小心撞到了。 身影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拍拍身上的灰尘,莲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扼住那人的脖子,一个使力便将人拉了进来,随后又将结界恢复。 莲栀把那人脸抬起一看,瞬间就怔住了:“是你?” 木原栀听得倒是有些意外,这语气包含的情绪听起来似乎有点复杂啊,她好奇也看向那人,这下连她也怔了一瞬。 “四公主?你怎么在这儿?” 莲栀被这一声给拉回神,放开了人,退到三步以外的位置静静看着。 小龙女摸着脖子:“父王不让我出来,我偷偷熘出来的,我怕被人发现,所以就打算走小路。”她心有余悸地瞄了眼带着面具的莲栀,问:“木姑娘,这位是?” 莲栀哼了一声,偏过头去,那模样像是在赌气一般,看得木原栀与小龙女不知所谓。 小龙女有些尴尬,这人明显对自己没什么好感。 木原栀礼貌笑道:“他算是我朋友。” 莲栀又是一哼,这次干脆背过身去,连木原栀也不看了。 莫名其妙。 木原栀心里不爽地想着,也不理会他心情好不好,与小龙女继续说着:“你跑出来作甚?陈塘关现在很多天兵天将呢。” 小龙女:“我才要问你呢,你为什么在这儿?要进陈塘关?” 木原栀点头:“对啊,哪咤在陈塘关,我当然要跟着他了。” 小龙女忙摆手,面上不安的表情不像作假:“别去了,他不在陈塘关!你们快走吧。” 木原栀秀眉微蹙:“诶别!你先说清楚,你怎么知道他不在陈塘关?” 小龙女纠结片刻,末了还是说:“我两天前不小心听到父王说,哪咤在陈塘关,很可能有危险,父王想报恩,所以打算跟着他。我听到了所以才偷偷跑出来,但是父王不在陈塘关,所以哪咤肯定也不在,你们进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木原栀:“怎么回事?哪咤怎么就有危险了?” 默不作声的莲栀出声问:“他为什么要去陈塘关?” 木原栀:“天蓬说,玄极在陈塘关遇上了棘手的妖物,所以哪咤才去地。” 莲栀冷笑:“呵……他走的那天晚上咱们就被天兵袭击,看来是天蓬与那什么玄极串通好的故意为之。还有,那玄极又是谁?怎么从未听过?” 小龙女:“玄极太子是哪咤提拔上来的神仙,听说与哪咤亲如兄弟,这怎么就跟外人串通一气了呢……” 木原栀:“玄极其实是被哪咤救回去的,他与哪咤的感情不是假的……四公主,玄极现在如何?” 小龙女:“哦……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被九重天下了通缉令了,现在怕是在逃跑。” 莲栀忽地闪过一个念头:“龙王说得李哪咤可能会有危险,会不会不是天兵,而是那个玄极?你们想想,陈塘关附近一直有天兵徘徊,他们很可能是玄极的部下,可这两天突然变多了,正好是两人离开陈塘关的日子,这说明他们原本的计划出了问题。” 木原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两天在九重天不过一刻钟不到的事,难道是本派玄极对哪咤企图做什么,但是被玄极私下给破坏了?所以玄极才被通缉?这样一来,哪咤这颗原本被控制的棋子失控,自然也就不安全了。” 莲栀转而又问:“四公主,你方才说龙王报恩?李哪咤对他有什么恩?” 小龙女从思索中回过神来,面上居然带了些许愧疚地笑道:“龙珠……找回来了。” 莲栀闻言一怔,这意思就是说,八百年前李哪咤是被冤死的了。 “哦?是吗?那真是……恭喜了。”莲栀瞳如冰,说话的语气更是冷森森的。 木原栀觉得莲栀这几天很奇怪,不,从他出现到现在就没有不奇怪的地方,仿佛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透了一般。 “莲栀咳咳……”想说的话才说出一个名字,木原栀忽然咳嗽起来,莲栀连忙扶住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多久,木原栀停了咳嗽脸色剎那间变得惨白,捂着胸口不住地颤抖。 小龙女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第61页 “……中毒了,解不了。” 话刚落便要动作为木原栀输送灵力,木原栀恍惚间按下他的手,道:“不行……你的伤很重,又一直被压着,再救我……你可能会死的。” 莲栀:“不救你你就会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莲栀挣脱她的手,将手放到她背上,可木原栀就是不想让他再输灵力,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她不肯好好坐着,莲栀也没办法安安静静地救她。 末了,小龙女看不下去了:“既然你有伤,还逞强做什么?难不成真想死在这儿?” 莲栀一个冷冷的眼刀飞过去。 小龙女无所谓地忽视,从腰间香囊中拿出一粒瓷白、还发着微微光的丸子出来,看上去有点像药。 小龙女将药递给莲栀:“让她吃下去,就算真的解不了,也能多撑些日子。” 莲栀接过仔细看了看,小龙女语露不悦:“我没心思毒害你们,这药先前是我吃来养身体的,这是剩下的。” 木原栀瞥了两眼那小药丸,道:“这药……是哪咤送你的吗?” 小龙女点了点头:“可是我没想到,这药就是龙珠,我吃下去后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几天前突然腹痛难忍,疼得变回了龙身,多番折腾后,竟然吐出了龙珠。” 要是她知道那就是龙珠,她就不留下这颗做个留念了。 莲栀明白了,龙王说得有恩原来就是这个。 木原栀接过药丸,在莲栀迫不及待的目光下将药丸缓缓送到嘴边,最后却停住了。 “莲栀,这颗你吃吧。” “为什么?” “就当我是我回报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莲栀偏过头去,咬牙道:“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报答,你先好好活着再来报答我。” 木原栀:“你的伤势不能再拖了!别再耍小孩脾气了好不好!” 莲栀不甘叫道:“我才没有耍脾气!我哪……如果是李哪咤,他一定会让你吃下去,因为他捨不得你受伤啊!” 木原栀被他后面那几句说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坚持要他吃下去。 “服了你们了!给!”小龙女打断两人,又从香囊中掏出一颗药丸。 正在“你来我往”的两人定定看着她,她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就留了两颗,你们一人一颗,都有份。” 木原栀:“你……” 小龙女轻轻笑了:“我这次去找他,一是担心,二也是为了做个了断,本来想留着这两颗药留个念想,不过既然要了断,那就得断个干干净净,你们就当给我帮个忙吧。” 莲栀也不矫情,道了声“多谢”就拿了药丸吞了,然后看着木原栀说:“我吃了,你能吃了吧?” 木原栀这才慢悠悠地吞了药丸。 —— “哎哟!谁……谁在那!?” 莲栀与木原栀对视一眼,莲栀凛眸道:“难不成是天兵?” “诶?这里怎么有个结界?” “你说会不会是玄极太子?” “啊……那你们两个先守着,我去叫人!不然打不过!” 三人心里都是一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真是天兵! “谁……又是谁!?” “诶诶诶!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我是东海丞相!” “哦~原来是丞相大人,吓死我了?您老不在东海待着来这儿作甚?” “唉!四公主贪玩自己偷偷熘出来了,我得找她回去啊,否则我家大王不得把我炖汤!” 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觉得有救了。 小龙女提起公主的架子来,抬步就往外走,木原栀拉了一下她的袖子,递给她一个东西:“多谢,还有……可以劳烦你要是知道了哪咤在哪里,就告诉我一声吗?” 小龙女美目看着她掌心的叶纸鹤,接过放进香囊里:“行,看在哪咤救了东海的份上,我答应你。” 木原栀垂了眸没有看她,又道了谢后,小龙女便走出去了。 —— “啊!四公主!你可让我好找啊!快跟我回去吧,不然大王不会放过我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父王整天就会拘着我。这就回去了。” “额,四公主,这结界……” “我是偷偷熘出来的,当然不能让他们给找到,谁想到被你们三个废物误打误撞得撞到了!碍眼!!” “……” “……四公主息怒!我们这就走!” 待脚步声听不见了,莲栀推开门缝探了探情况,道:“都走了,这里不能再待了,先走吧。” —— 东海南域结界外。 大夫刚替哪咤换下了血衣,敖广拉过他问道:“三太子怎么样?” 大夫:“龙珠护体,暂无性命之忧,但伤势过重,要修养一段日子了。只是大王,龙珠寻回不易,神力已不如从前,果真要分出来给三太子护体?”
第62页 敖广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都知道东海龙珠被三太子盗走,八百年过去怕是早就没三太子毁了,要是突然将龙珠重回东海的消息公之于众,怕是要给东海带来祸端。 大夫又道:“可是南域三个月前不是出了事吗?整片南域生灵都死了一大半了。” 敖广淡淡道:“嗯,三个月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股很强的力量凭空出现在南域四处暴走,弄得正片南域鸡犬不宁……可对三太子来说是最安全不过了。” 三太子可以用龙珠结界护着,自然不会出什么事,要是九重天的人来搜,也不敢进这地方,在这先养好伤,一切等以后再说。 第33章 南域虹雾 哪咤醒来时正躺在一个洞里,洞中没有干草柴木,只有一堆堆枯死的海草。 “你醒了?我来得还真巧,一来就赶上你醒了。” 这声音温柔婉转,酥骨动人,不知昏睡了多少天的哪咤一时有些迷茫,竟连身旁有个人都未察觉出来。 哪咤闻声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眨了眨眼才将面前的人看清楚。 “原来是四公主。”想起身作揖,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随处可见绷带绑着,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被玄极一番折腾后受了重伤的事情。 于是他挪着身子坐在床沿上道:“多谢四公主救命之恩。” 小龙女笑笑:“不是我救得你,是我父王。” 哪咤好看的墨眸闪过一丝讶色:“……那便请公主代在下谢过龙王,待日后,我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小龙女:“不必,三太子于我们东海有恩,你安全就是对东海最大的答谢了。” 哪咤不解其意:“有恩?” 小龙女点了点头,笑吟吟地说:“三太子莫不是忘了?你把龙珠融于送我的药丸之中,如今东海龙珠已归,可不就是对我们东海最大的恩德了吗?” “……”哪咤只是定定垂眸,瞧见了身旁的龙珠,亮光有些弱。 原来龙珠是小栀盗的……她为了自己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小龙女并不奇怪他为何沉默,只当他是不想因此思起往事而不愿提起罢了。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香囊中拿出那个叶纸鹤,递给哪咤。 哪咤看到叶纸鹤的一剎那,只觉得本能忍受的疼一下又因担忧剧烈了几倍,手紧攥着叶纸鹤,声音似乎有些恍惚,气息不稳道:“她在哪儿?” 小龙女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是意外在陈塘关外的树林里碰见她的,因为不安全只好离开了,她让我找到你后便用这叶纸鹤告诉她你的消息。” “你……” “可是我毕竟只能在东海,对于外头发生的事我又不是很清楚,所以想确认了你的确在这儿再做妥善的决定,不过既然你醒了,这个就给你吧,也好和她团聚。” 哪咤神情一滞,沉默片刻后扯出一个笑:“可能不会了,她可能不需要我了……” 小龙女浑身一震,哪咤最后那句话,居然带了一丝丝抑制的哭腔。 小龙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以感觉得到,他真的很喜欢木原栀,有些心疼过后又是觉得心绪复杂得很。这么喜欢,却生生将自己的感情压抑了几百年,到最后却只是“她可能不需要了”。 小龙女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木木地说:“需要的,她想见你……” 哪咤轻笑道:“她想见最后一面而已,不需要了,没人需要我了。” 小龙女心中一怔,他又问:“她……她的毒……” 小龙女:“哦!话说她中了什么毒?不过我已经用龙珠……啊,就是那药丸,给镇住了。” 只是镇住了? 哪咤拿起龙珠,神色若有所思,看不出具体的情绪,道:“这是哪儿?不像是龙宫。” 小龙女答:“东海南域。” 哪咤微微锁眉:“东海南域一向人丁少,为何将我安置在这儿?” 小龙女也不打算隐瞒:“南域……已经没有海族了,死了很多,剩下的也都去了别的海域。这里安静又没人,对你来说是最安全不过的。” 哪咤:“玄极呢?他可好?” 小龙女登时柳眉倒竖:“你还惦记着他?他差点把你打死你忘了吗?” 哪咤一怔,回想起那晚的情形来,顿时觉得自己当时是脑子糊涂了,玄极身后那一千血刃,分明本就是冲着他来的。而自己居然还捨命主动去接。 哪咤只是笑笑,只是这笑看着有说不出的苦涩。 几百年的情分,拿玄极当家人的情分,到底算什么?还不是就这么被背叛了。 小龙女从未见过他如今这般颓然的模样,心下一软,说话都轻了:“两天前,父王得知消息,说是玄极太子被捉拿回九重天了。至于处罚,应该没那么快。还有原栀,我暂时还没听到过什么消息,想来是安全的。” 哪咤嗯了一声,闷闷道:“嗯,当然安全。” 有莲栀在,怎么会捨得她不安全? 小龙女总觉得他醒来后就怪怪的,然而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去戳人家伤口,只好默默地立在一旁不出声。
第63页 后来还是哪咤问:“南域怎么了?” 小龙女:“具体什么原因父王也不清楚,三个月前,南域突然掉进了什么东西,之后便有一股奇怪的虹雾四处乱窜,搅得正片南域不得安宁。虹雾所到之处,皆是寸草不生,尸骸满地。虹雾扩散太快,正个东海都人心惶惶,父王三个月来一直都忙着寻对策,就在腾出空来准备上天寻法子时,龙珠被我吐了出来,这才将南域用结界封了起来。” 她说到此处时呼出一口气,继续道:“幸好父王没来得及上天,否则龙珠现身,又加上南域之祸,父王还真想不到什么地方能让你休养。” 哪咤身体有些不稳,扶着床栏向小龙女作揖道:“多谢。至于这虹雾,我想试试,权当报答龙王的恩情了。” 小龙女想都没多想,立马回绝:“不行!你还伤着呢!而且这虹雾来得古怪,我不能让你冒险,父王也不会同意的!” 哪咤:“那就别告诉他。” 这人把自己的前面的话当水流走了,小龙女无话可说,但还是坚持不让他动手。 哪咤却道:“我这伤起码得休养一个多月,这虹雾说不准还于我的伤势有益呢。” 小龙女便有些动摇了:“真的?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哪咤:“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不过,八成不会出差错。” 小龙女又问确认什么,这人却是什么也不肯说了。 无法,这虹雾搅得南域生灵涂炭,这结界也不知道能不能长久拦着,更何况有可能于哪咤的伤势有益。小龙女思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被哪咤说服了。 —— 小龙女不比哪咤有龙珠护体,必须得在周身布下结界才能在虹雾中行走自如。 她拨着虹雾,看了眼身旁走得稳健地不像个受伤的哪咤,满脑袋疑惑。 哪咤居然闭着眼走路?能走得稳吗? 事实证明,哪咤不仅走得稳,还仿若多长了眼睛一般,走了片刻,反倒是他在前面领路了。 小龙女越走越心惊,因为他走的方向是往“泉岭”去的必经之路,而三个月前从天而降的东西正是落在了泉岭的地界。 —— 约摸两刻钟后,二人停了下来。 哪咤睁开眼睛,面前情形果然如四公主所说那般,死气沉沉的。 好半晌过去,小龙女见他只是立在原地,连话也不说,便问:“怎么样?这虹雾究竟什么来头?” 哪咤摇了摇头:“不知道,没办法。回去吧。” “……” 只是看了一下就要走?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锦衣公子靴子一转,潇洒离去。 —— 哪咤将小龙女送到结界前,便没有再往前走了,小龙女离开后,他便试着把护体的结界解开。 如他所料,就算没了龙珠护体,那些虹雾也没对他如何,反而让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是灵力之间的亲近,虹雾与他体内莲栀的灵力还有些微弱的感应。或许等这感应完全消失后,这虹雾中得灵力也就没什么用了,他必须立刻就将这些灵力收入自己囊中。 若他想得没错,三个月前掉进东海南域的就是莲栀没错了。 回到泉岭,就地而坐,很顺利地运行起体内缓缓流动的灵力,虹雾在周身环绕,与体内灵力相呼相应,仿佛急忙要与他体内灵力融为一体。 —— 或许没过多久,又或许过了很久,哪咤再睁眼时,眼前的泉岭虽仍是荒无人烟的模样,却不似之前那般连水都是死气沉沉的,虹雾缓缓消去,不再让人觉得阴森寒冷。 哪咤又调息了半晌,见体内莲栀的灵力并不排斥方才收入的灵力,这让他更加确定了,莲栀就是那个掉进南域的人了,想必是他自己受了重伤,无法掌握过于强大的力量,这才让体内灵力溢出来了。 从天而降?似乎在九重天也没见过莲栀这号人物吧。 起身准备离去,忽然,哪咤向身后一击:“谁在那!?” 没有人回应,他却死死盯着他击过去的地方,那里正冒着一串小小的气泡。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藕霸下凡就一直在受伤_ ̄○ 第34章 溶叄认主 那气泡下方显出一个水绿色的男子身形,眉眼冷淡,眼眸低顺,右手手背有被哪咤击中的痕迹。 男子朝哪咤行礼作揖道:“主子,我是溶叄。” 主子?这人也是灵族? 哪咤面上不显任何情绪,这人怕是把自己认错了,虽是如此,却也不打算澄清:“有事?” 极其冷淡的语气并未让那名为溶叄的男子察觉出异样,仿佛他的主子本就这般模样。 “属下伤势已好,方才在结界周边寻找出去的法子。” 龙珠的结界若是强行破了,龙王肯定会知道,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还是要费些心思的。 于是哪咤便顺着问:“那找到了吗?” 溶叄摇了摇头,见他眉头微皱,又道:“属下可以融于水中出去,可是主子您身上有伤,属下怕您承受不住。” 哪咤一听还有这种法子,摆手道:“无妨,方才我将虹雾的灵力都收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第64页 只是伤口还没好全罢了。 溶叄这才发觉,虹雾虽还在,却在以缓慢的速度慢慢消散,他方才来得匆忙,竟然没有察觉到。 溶叄没有情绪的脸终于露出喜悦:“主子您拿回灵珠子元神的精元了?” 灵珠子元神的精元?他不正是灵珠子转世吗?不过那次在葬颜川中,他曾听到过那钰一说小栀也有灵珠子精元。 这溶叄说的灵珠子难不成不是他的元神?而是小栀体内的? 不过他却不信莲栀会为了什么灵珠子元神的精元而去伤害木原栀,于是他决定使招险的,试探着道:“我为何要拿回精元?” 果不其然,溶叄一脸忧色与惧色,垂眸道:“是属下唐突了。” 哪咤眼眸半阖,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小栀会有他元神的精元?不过眼前首要的,是先出去。 “行了,快走吧。这地方我不想在待了。” 溶叄觉得今天的主子还挺好说话的,唯恐又惹他不高兴,于是什么也不敢再说,灵力包裹二人,化作海里的流水出了南域。 —— 灌江口酒肆。 “诶诶诶!你们知道吗?那南山的怪火停了!” “停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没多久。”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去了吧?” “你胆还真大!那鬼地方都敢去。” “嗨!哪能啊!是老张家的猪跑到那去了,他追过去,亲眼看见那怪火一下子全灭了!住得离南山近的,都能闻见那死人的腥臭味哦!” “真是邪门……” …… 木原栀与莲栀站在酒肆旁的包子铺前,那群大老爷们说话声音都大,听得木原栀好奇,小声问莲栀:“怎么回事啊?” 莲栀笑了笑,弹了下她的额头:“我们才刚到这儿,我怎么知道。快走吧,不是要去找你二哥吗?” 木原栀揉了揉额头,皱了脸,对刚才他的行为很不满。 杨府外,木原栀与莲栀蹲了三四个时辰,总算把杨戬蹲到了。 杨戬对木原栀温和地笑了笑,又看见她身旁戴面具的莲栀,问:“这位是?” 没等木原栀介绍,莲栀自己亮了身份:“在下莲栀。” 温和的态度,略带亲近的语气,惹得木原栀看了他一眼。真是少见,就算是算上自己,杨戬也才是第二个让他和善相待的。 木原栀补充道:“他是我朋友,和哪咤失去联繫后,都是他一直在保护我。” 不出意料,莲栀又“哼”了一声。 杨戬道了谢后便请他们二人进去,说话间才知道,短短几个月,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玄极被抓回九重天了,至于三弟,一点消息也没有。” 木原栀心里一点希望又被浇灭:“哪咤没来找过二哥吗?” 杨戬摇了摇头。 莲栀:“龙王说要报恩,那他会不会在东海?” 木原栀嘆道:“不会的,要是在,四公主早就联繫我了。” —— “二爷!二爷不好了!” 三人一齐朝门外望去,原来是杨戬身边的仙使“夕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杨戬安慰他稍微静静:“别急,慢慢说,是不是哮天又不舒服了?”虽在安慰夕延,然而他自己却是藏不住的担忧。 夕延点头,哑声道:“他……他方才突然浑身抽搐,连手脚都开始僵硬了!甚至连我说话都听不进去了……” “哮天……哮天……”杨戬如五雷轰顶,脸霎时没了血色,下一刻,便连木原栀与莲栀也顾不上了,几乎是奔出了大厅。 木原栀与莲栀便也连忙跟了过去。 —— 大床上,躺着化作十五六岁少年模样的哮天犬,他木讷地睁着眼,任身边的杨戬说什么都像是听不见一般,整个人宛如被夺了魂似得。 木原栀与哮天犬交情还不错,见他这副半死半活的模样也是担心不已,摸了摸他的手脚,果然是硬的,只是这硬……仿佛跟死人一般。 “二哥,哮天犬手脚怎么跟死人硬了的皮肉一样?” 杨戬闻言也捏了捏,见果然如原栀所说,他不禁更加担心了:“最后哮天会不会跟死人一样?” “会。” 两人皆是一惊,望向说话的莲栀。 杨戬:“莲公子,你知道怎么回事?” 莲栀不答反问:“二……杨公子,近日哮天可曾受过伤?或者被人打过一掌?” 杨戬点头:“有,一个月前有两名妖物进到我灌江口地界,我去捉拿,却不想那二人身手不凡,哮天不过是路过而已……却不慎被其中一人打了一掌,那力道不大,回来后哮天也没什么事,我以为……难不成,是那人打出的一掌有什么问题?这些日子我每天都给他疗伤,可是一直不见好转。” 莲栀心想,若不是你一直给他疗伤缓解,哮天犬恐怕早就没了。 踱步走到床前,看了眼躺着的哮天犬,莲栀道:“我先试试给他缓解缓解,不然这两天就要开始全身腐烂了。”
第65页 竟然这般骇人!? 杨戬不敢耽搁,连忙让了位置。 莲栀用灵力一探,果然是中了山岚的尸掌。 半刻钟后,莲栀收力,对杨戬道:“他这是中了尸气,得下气的人才能解。所以咱们必须找到那二人。” 杨戬却没有喜悦之色,不仅没有,反而脸色更差了:“可是……那下气的人已经死了啊!” “死了!?” 莲栀登时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凉的,死了?那木原栀身上的尸气要怎么解! 木原栀看这二人情绪突然都不对,连忙道:“别急!那个下气的人死了,可他不还是有一个同伴吗?我们找到他,说不定还有机会。” 莲栀暗骂自己差点犯笨,也不是没有机会。钰一和檀双在一处,溶叄在东海养伤,那跟着山岚的就是沐炎了,只要沐炎在,寻一处死尸多的地方,在山岚灵力还未全消散之前用火炼了死尸的残灵,山岚便能借残灵之力重新活过来。 如果真让沐炎找到了这样的地方,那木原栀与哮天犬体内的尸气就能解。 火,死尸……… 脑中忽然闪过酒肆的那群人说的话—— 南山的怪火。 —— 杨戬暗骂自己真是关心则乱,竟然将那人还有一个同伙给忘到脑后了,听了原栀这句话才想起来,于是立刻便去派人搜捕了。 余下两人在房中待了一会儿,夕延便进来引他们去正厅休息。 莲栀余光看着木原栀,见她眉间微蹙,双手微微用力握成了拳,便知她又在担心李哪咤了。 二人进到正厅相对而坐,夕延便退出去了。 莲栀给她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道:“伤哮天犬的是灵族人。” “又是灵族?”木原栀随口一说。 莲栀却仿佛听出了抱怨的意思:“啧……什么叫又?我也算灵族。” 木原栀抿了口茶水,眼眸半垂:“嗯,是又怎样?你那么厉害,还不是没办法?” 莲栀无视她的激将法:“那既然娘子都开口说我没办法了,那我就没办法吧!” 木原栀已经对他叫“娘子”免疫了,但这毕竟是别人家,被人听见该怎么解释! “别总这么叫我!那好,你最棒了!快说,有什么办法?” 莲栀伸出手指点她的额头,她却把头一偏,躲过去了,他也不恼,道:“你先陪我去街上逛逛,都紧张了这么多天了,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大老爷们爱逛街?什么操作!? 第35章 沐炎山岚 二人走在街上,一会儿在街边看杂耍,一会儿去路边小摊上挑小玩意儿。 然而,两人光逛不买,因为他们没钱。 木原栀这么一逛,还真放松不少,不过她也没忘记陪莲栀逛街的目的—— 让他交出解尸气的法子。 “喂,我陪你逛了这么久了,腿都酸了!你到底告不告诉我?” 莲栀眨巴眨巴眼睛:“既然你累了,那咱们就回去休息吧。” 木原栀怒了:“你耍我呢!?” 莲栀笑了一声,手用力地摸着她的头发,被她一巴掌拍掉了,他笑道:“本来就是为了让你放松一下,晚上再去,毕竟人少动静才不大。” 木原栀也不好意思发脾气了,好歹人家是为了自己好,她也不能太无理取闹了。 夜半子时,趁杨府守夜侍卫换班时,莲栀果然带木原栀出去了。 二人来到一片连荒草都没有的野地,阴风阵阵地蹿进二人的衣里,冷意直刺嵴梁骨。 木原栀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地方挺邪门啊,连温度都比别的地方低这么多。莲栀,这是哪儿啊?” “这里是南山。”莲栀掌灯始终走在她身旁。 木原栀认真扫视着周围环境,除了平地,还是平地,怎么看都不像山。 “这就是南山?就比后面的平地高我一个膝盖而已诶,简直是山中耻辱!” 莲栀解释道:“南山之所以叫山,是因为它之前是个坑。” 木原栀:“……” 木原栀:“这算什么解释?既然本来就是坑,那为什么不叫坑呢?非要侮辱山吗?” 莲栀:“……” 莲栀:“因为它之前是个古战场的万人坑,因为埋的人太多了,才比其他地方要高。之所以叫它山不是因为它有多高,而是南山本就是一座尸山。” 木原栀顿时觉得脚底发麻,要是没忍住一蹦,估计能蹦上天。木原栀胆子其实不小,主要是那些尸体什么的,鬼什么的,长得实在太噁心了,更何况尸体还总一股臭味。 “那个人会在这儿?” 莲栀看她腿都要软了,便好心扶着她,并未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于是木原栀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不矫情。 莲栀:“哮天犬中得是尸气,如果不快点解,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尸气慢慢腐蚀,连轮回也不能入了。” 木原栀问:“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下气的人。” 莲栀转头看着她,她面容白皙,被昏黄的灯光渡上了柔和的暖意,他看着就不自觉地双眼弯成月牙,言语带笑:“我告诉你,你会告诉别人吗?”
第66页 木原栀不自在地偏过头去:“你帮了我很多,我当然不会说出去了。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弯成月牙的眼忽地冷了:“那李哪咤呢?你不是从来不骗他吗?万一他哪天问起来了呢?” 木原栀:“……这是我们的秘密,秘密是不能告诉他的,总行了吧?” 莲栀“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好半晌他忽然停下看着她的眼睛,月下,莲纹面具泛着微弱的银光,没有被面具遮挡的双瞳尽是认真与倔强的爱意。 木原栀被这炽热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想转身背对着他,他却在那之前钳住了她的肩。 她听到莲栀用很轻的声音说:“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如果……如果你曾经最爱的是我,我和那个李哪咤,你选谁?” 木原栀莫名地心慌了起来,可是她为什么要心慌?这个答案是毫无悬念的,她当然会选哪咤啊!可是为什么她要心慌?因为莲栀帮了自己,自己把他当成了朋友,不想伤害他吗? “莲栀……我只能把你当朋友。” 莲栀猝然眼睛睁的极大,末了他用气音笑了几声:“这答案,还不如说选他呢。” 木原栀浑身僵硬,比起莲栀的话,她更惊诧于自己为何要心慌,那种心慌,仿佛是有什么正在被慢慢化去一样。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每天都活在冰的世界里的人,忽然离开了冰的世界,在春的温暖下爱上了美好的春天,而那冰因为她的离开独自伤心,慢慢化去。 “好了……我们还是办正事吧。” —— 不多时,二人停住,莲栀看着脚下的土,样子是翻新的,被人挖开的,但这么热的天气,这土却是湿的,明显是被人翻开不久。 木原栀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这土怎么了?” 莲栀只是对她笑了笑,接着便迅速朝地面打下一记灵力,这一击把木原栀吓了一跳。 “要死啊你!伤还没完全好呢!” 莲栀软了声音:“好啦,我身体恢复很快的。已经没事了。” 木原栀觉得不大自在,但又觉得没什么不对,还想说什么,离二人不远的地面上忽然蹿起半人高的火! 木原栀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这什么?难道这就是那些人说的怪火?不是灭了吗?” 莲栀看了一会儿,喝道:“沐炎,山岚,给我出来!” 木原栀面容隐在他身形投下的阴影中,全然不复方才慌张的模样—— 灵族啊……她可是要做土匪头子的人。 正在她越来越期待的时候,莲栀忽然转身,抬手就给了她一个昏睡的法术。 他当然知道她想做什么,所以必须阻止。 —— “属下沐炎(山岚),见过主子。” 异口同声的两句话,说者是两个青年。 莲栀扫了山岚一眼,带笑却不含感情地说:“这可让你找到了风水宝地,恢复的不错啊。” 山岚一向嘴笨,只是呵呵地挠头傻笑。 沐炎奇怪地瞥了几眼面前的人,末了还是选择问出来:“主子,您不是被封在混沌之地吗?” 莲栀:“被谁?被九重天!?” 莫名其妙的火气让沐炎也不敢再开口了,他家主子轮回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性子,有点喜怒无常。 莲栀对山岚招了招手,道:“山岚,把她身上的尸气解了。” 山岚不敢问为什么,只是遵照他的意思去替他抱着的女子解气,可不过片刻便收了手。 莲栀有些意外:“这么快?” 山岚摇头:“不,主子,属下方才探知,她体内并没有尸气。” 莲栀一愣,不相信这话:“不可能!我亲自探到的,怎么会错?” 山岚:“那还有一种可能。” 莲栀:“什么?” 山岚:“有人把她体内的尸气转到自己身上了。” 莲栀突然想到一个人:“……有没有可能转到别人身上?” 山岚还是摇头:“不会,要想救被下气的人,除了属下解,就剩一命换一命这种法子了。” 一命换一命…… 李哪咤?可是他根本不在这儿!他怎么做到一命换一命!? 莲栀沉着脸色没有言语,沐炎和山岚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和周身的低气压无不在说明他们主子心情很不好,于是两人就更不敢说话了。 半晌过后,莲栀终于开口:“还有一个人也中了尸气,但是他不在这儿。” 山岚立刻就会意了,拿出一张空白的黄色符纸,献宝似得递给莲栀,笑嘻嘻道:“当然有简便方法了!把这个含在嘴里,化进体内就行了。这个跟解药差不多,不过做一张要废很长时间,属下目前也才三张。” 莲栀接过,又把手伸到山岚面前:“再给我一张,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山岚又不情不愿地给了一张。 莲栀将两张符收好,还不打算放过山岚:“对了,你的追灵术能用吗?” 山岚:“能是能,不过没有溶叄,会很慢,就算真的找到了,等到了所在的地方,估计人家都走了。”
第67页 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小龙女那边没有线索,灌江口这里他又没来过,只能试试了。 “那你就在这儿好好查,我会来找你们的。” 说罢莲栀抱起木原栀就走,走之前对二人说:“你们在这儿给我躲好了,切记不准害人!” 山岚一听,一颗心都要碎了:“沐炎,主子这是不信我不会伤人吗……好伤心啊!” 沐炎黑线:“当然不是,主子这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 才怪……明明你已经伤了两个人了,还是用的最毒的那种! 第36章 嘴对嘴呀 莲栀抱着木原栀悄悄又回到杨府,在房顶上便远远瞧见杨戬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 莲栀先将木原栀轻手轻脚地抱回了她自己房里,出门后碰巧又见到了正端着茶壶、在打哈欠的夕延。 莲栀朝他招了招手,夕延便跑了过来:“莲公子这么晚还没睡呢?” 莲栀道:“有点事,你家主子呢?” 夕延指了指哮天犬躺着的那间房的方向:“唉……自从哮天犬出事后,二爷便每日都不开心,时常在他身边一坐就是一整夜。哦!对了,我还要去给二爷送茶呢。” 莲栀一手触到茶盘,在夕延疑惑的目光道:“正好我有事与杨公子说,便一道送过去吧。我看你也困得不行了,歇息去吧。” 夕延连忙告了谢离开。 —— 长廊的尽头便是哮天犬的房间,莲栀轻扣门道:“杨公子?” 房里有个沙哑了的声音道:“请进。” 莲栀便端着茶壶进来了:“杨公子,这么熬夜也不是办法,喝点茶?” 说着他便倒了杯茶,右手掌心一松,那符纸粉末便落在了茶里,化成清水。 杨戬笑着摇了摇头,面上闪过一丝惊诧:“夕延这小子还学会躲懒了。莲公子你是客人,这种事哪能让你来做。” 莲栀轻步走到他身旁:“不过顺路罢了。倒是杨公子你,看起来倒是憔悴得很。” 杨戬闻言,双眼又黏在了哮天犬身上,嘴边微笑也缓缓消失,颤声道:“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哮天就不会与我赌气。” 莲栀:“什么意思?” 这事还得从哪咤庆功宴那天说—— 那次在云楼宫,他独自一人去找哪咤谈话去了,谈完后便潇洒离去,结果被八仙拉去下界玩了。而唯杨戬之命是从的哮天犬便一直待在云楼宫里等着。 杨戬:“回来后他就不理我了。论我怎么哄都不管用。” 莲栀:“……这事也没多严重吧?” 至于生这么大的气?而且哮天犬不是你的狗吗?这么大脾气?还要你去哄!? 杨戬继续忏悔:“不!很严重……我已经不止一次把他忘在别的地方了。” 莲栀:“……那你真要注意了。” 其实他更想说“活该”,不过看他如今这般憔悴得样子,还是别撒盐了。 杨戬忏悔着,那一幕幕的往事一下子全浮了上来,他顿时觉得鼻头发酸:“是我不好……哮天的中心始终都是我一个……就算被我忘记过那么多次,他都不曾离开过……我曾许诺永远会跟他在一起的……” 莲栀原本听得好好的,听到最后顿时目瞪口呆,要不是有面具兜着下巴…… 什么情况!最后一句是什么令人遐思的神奇话!? —— “哥……我……”床上安静躺着的哮天犬突然猛地睁了眼,剧烈抽搐起来,然而四肢却无法动半分,他想开口说话,可是却只能发出一个个断断续续的单音节,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杨戬忙凑过去,将耳贴到他唇边:“你别急……是不是很痛?慢点说,不急啊……” 可是没一会儿,连一个个的单音节都听不到了。 莲栀连忙把接近崩溃的杨戬拉开,将那杯茶水往杨戬手中一放,自己将哮天犬扶着坐起来,给他缓解痛苦:“先让他喝点水,不然嗓子怕是也要被尸化了。接着就是五脏六腑!” 杨戬猛一惊,登时找回了魂,将茶杯送到哮天犬嘴边,可就是餵不进去。 眼见茶水洒了半杯,这下不仅杨戬,连莲栀都快急死了,正当他要抢过杯子并掰开哮天犬的嘴灌水时,杨戬一个动作让他在莲栀心中斯文的形象彻底崩塌—— 二郎真君亲了自己的狗!嘴包嘴的那种! 莲栀顿时连呼吸都倒吸了三口。 “…………” 断袖这种事,莲栀虽然见过,但这一幕发生在二郎神身上,实在是不敢接受…… “哥……这次别丢下我了好不好?”哮天犬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不过让莲栀更觉惊讶的是—— 哮天犬对于杨戬“啃”了自己的事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好像很……习惯…… 杨戬一听这宛如遗言般的话,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肩膀微微耸动,他在哭。
第68页 而此时的莲栀还坐在哮天犬身后,当了一把活生生的背景板。 他现在留,很尴尬,如果走,那也好不到哪去。 他心想,要不要告诉杨戬,哮天犬睡一觉就没事了?不过看他哭得那么投入感情,还是默默无声地走了。 毕竟谁让你总丢狗呢? —— 莲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似乎对那房里的两人还是很好奇。 “好啊!终于找到你了!” 莲栀闻声看向来人,木原栀正一脸怒容地站在他面前,而他居然因为对方才的情景太过震惊以致于完全忽略了身边的变化,连木原栀什么时候来的都没察觉到。 木原栀早就看见他走几步往回望几眼的样子,奇奇怪怪的像个做贼的似得。 “喂!你看什么呢?偷东西了?” 莲栀食指抵着唇的位置,轻声说:“嘘!哮天犬醒了!” 木原栀一听便将方才得怒气放到一边了,作势就要去房里看,却被莲栀一把拦住。 莲栀:“你不能去!杨公子在就行了!” 木原栀更不开心了:“凭什么啊!?我想去看就去看!二哥又不是小气的人。” 莲栀结结巴巴,羞于开口,木原栀跟来了脾气的倔驴似得就要去看,末了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二哥……二哥在跟哮天犬亲热!” 木原栀:“……??!!” 倔驴终于停下了挣扎,一脸茫然:“啥??!” 莲栀放开她,不知是因为不敢接受,还是因为冲击太大,说话都不大利索:“他们……好像是……一对。” 木原栀却道:“我不是问这个。你刚刚叫二郎真君‘二哥’?他什么时候成你哥了?” 莲栀淡定说:“我不看你这么叫吗?就跟着叫了。你是我娘子嘛~” 木原栀翻白眼以示嫌弃:“滚!好好的你为什么打晕我?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不正经的勾当!?” 莲栀立马喊冤:“我能干什么,穷都穷死了……” 木原栀:“别扯犊子!为什么打晕我!?” 莲栀双手交叉于胸前,哼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没门!” 木原栀勉强笑嘻嘻地说:“我想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啊!?要你来给我乱插手!” 莲栀脾气登时上来了:“你是我的……你不就是为了他吗?既然是为了他,我就不喜欢!不喜欢我就要阻止!” 木原栀:“你以为你谁啊!” 莲栀:“我……” 木原栀正要扭头就走,杨戬却从屋里出来了,黑着脸定定看着二人。 最终他将眼神钉在莲栀身上,语气肃冷:“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文中第一次嘴对嘴是给了他俩[捂脸……] 第37章 准备离开 莲栀双目相迎,却笑:“杨公子为何这般看我?” 杨戬仍道:“说!你是谁?” 莲栀身形不动,余光却扫了木原栀一眼。 木原栀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正欲开口辩驳,却还是被他给抢了话。 莲栀道:“我是小栀的夫君啊。” 杨戬目光一凛,而木原栀却否认道:“二哥,你别听他胡说!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不过是顺手帮了他一把,他就缠上我了。” 莲栀意味不明地“嘁”了一声,不作声了。 杨戬默不作声了片刻,终究没再去纠结查问,只是缓了语气留下一句“哪咤不喜欢你跟着别人”,而后便又回了屋里。 木原栀怔愣在原地,这句话虽是杨戬说出来的,但包含了哪咤什么心思,她已然知晓了,不觉嘴边多了微微笑意。 莲栀离去的脚步声拉回了她的神,木原栀追上去。 她没见到南山的灵族人,必须得问清莲栀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不管她说什么,莲栀竟一句话也不接,安静地完全不似她所认知的那个人。 二人的房间是挨着的,木原栀看都走到这儿了,莲栀怕是不会理自己了,于是便不甘心地走到自己屋前。 她才推开门,莲栀却突然说道:“虽然挺不开心的,但杨二哥那句话说得没错。” 木原栀一脸茫然。 那句“哪咤不喜欢你跟着别人”? 奇事儿,这是第二次帮哪咤说话了吧? 木原栀便回:“你知道就好,所以等此间事了,我报答了你的恩情后,咱们便井水不犯河水。晚安。” 接着就是一声关门声。 莲栀闻言,即将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立在原地茫然无措。 他想说——“我也不喜欢你跟着别人。” 然而,她满心满眼都是别人。 —— 次日,木原栀早早用完了早饭,便在府里到处逛了一圈。 “奇怪,莲栀这人跑哪去了……” 平时莲栀总是跟着她,就算离开一会儿都会告诉她,然而今天一早就没见到。房门也敲了,府里也找了,愣是没看到人。
第69页 看来是出去了。 心事重重地逛到了大厅,然后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沸腾了—— 哮天犬醒了!更重要的是,杨戬正眉眼温柔地给他餵粥! 木原栀霎时觉得暗了这么多天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 哮天犬从木原栀刚进门时看见她了,他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还是那个活泼的性子:“原栀!你什么时候来的?” 杨戬闻言把目光从哮天犬身上挪到门口,这才看见一脸欣慰的木原栀,有些不好意思:“原栀啊,坐下一起吃吧。” 哮天犬便热情地把她拉到了二人对面的座位。 木原栀兴奋地暗自抖腿,瞄着对面的一对:“二哥,你今天起得挺晚啊~” 哮天犬:“……你又在瞎想!” 杨戬:“……那是因为哮天刚醒。” 木原栀一脸猥琐:“哦~我懂我懂!” 哮天犬:“……” 杨戬:“……二哥不懂!” 木原栀:“我懂就行!” 杨戬并不想纠结这个“懂不懂”的话题了,于是开口问道:“莲公子呢?” 哮天犬也说:“对啊!哥说是他救的我,我还没谢谢他呢。” 木原栀脸色顿时垮了:“不知道,一大早就没看见他。可能是有事出去了。” 杨戬:“这位莲公子是何人?” 木原栀:“鬼知道他是谁,我认识他到现在,他每天都戴面具,脸都没看见过。不过这人挺神的,好像知道很多事。二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杨戬看了眼埋头喝粥的哮天犬,眉眼柔了些许,道:“昨晚他餵了哮天犬一杯水,结果哮天犬就这么好了。” 木原栀知道,杨戬这是在旁敲侧击莲栀的身份。 她自己当然也不信一杯水就能让哮天犬完全好起来,可那也不会是莲栀自己解的,否则他早就在杨戬眼皮子底下解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如此一来,还会平白惹人怀疑。 可是要告诉杨戬莲栀是灵族吗?杨戬与她私交虽好,可毕竟是九重天的人。 况且莲栀又照顾她这么多天了。 大厅里,一时除了碗筷碰撞发出的清响,再无其他声音。 末了,还是杨戬打破了沉默:“昨天没时间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哪咤兄弟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他一向不会把你单独留下的。” 木原栀反问:“二哥,你不知道?” 杨戬面露疑色:“知道什么?” 木原栀深呼吸几口才道:“其实,我现在是九重天要抓的人。玄极不知道做了什么,已经被九重天抓回去了。” 杨戬目光一滞,神色既惊诧又茫然:“你犯了什么事他们要抓你?难不成……是引诱哪咤?” 杨戬只是一提,木原栀却牵强笑了:“可能是吧……我一直想要个答覆,可我却、却没考虑过他的处境……” 说着眼泪就不争气地一串串滚落,哮天犬放下碗筷去给她拍背。 杨戬便又问:“那玄极太子又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被抓的?” 木原栀抹了把脸:“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天上那伙人也不知道在打算什么,玄极把哪咤骗到陈塘关后不知道又怎么了,哪咤逃出了陈塘关,玄极去追,结果没多久就被抓了。” 杨戬:“也就是说,你和哪咤已经失去联繫有些天了,那你如何得知的?” 木原栀老实回答:“偶遇了东海的四公主,她告诉我的。哪咤前些天帮过他们东海,于是便想报恩。” 杨戬:“那哪咤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被他们带回了东海?” 木原栀毫不犹豫摇头否定:“不会,我给了四公主联繫的方法,让她一有哪咤的消息就联繫我,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动静。” 杨戬眸中露出自责的情绪:“这么大的事,我竟茫然不知!” 木原栀却安慰道:“众人皆知二哥你与哪咤私交甚笃,他们想对哪咤做什么,又怎么会让你知道。当然是能瞒着就瞒着,况且这阵子哮天犬又出了事,二哥你还要管理灌江口,如此劳心费神,不知情也是不出意料的。” 杨戬抬眼看她,欲言语却止住了口中的话,对门口来人笑道:“莲公子,早饭吃了吗?” 木原栀便也闻声看去,门口的莲栀立在阳光中,银色面具在光的照耀下,互相缠绕的朵朵莲纹更显精緻。 他走进来,对说话的杨戬道:“在外头吃了。” 木原栀问:“你一大早去哪儿了?” 莲栀:“吃东西啊。” 这理由真是敷衍得很,偌大的府里,想吃什么一句吩咐下去便有人亲自给你送到房里,何必去外头? 哮天犬心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下就蹿到了莲栀面前:“你就是莲公子啊!哥说是你救了我,谢谢!” 莲栀现在一看到他就想到昨晚的情景,别提多尴尬了。 杨戬与木原栀对视一眼,杨戬起身对莲栀作了个揖,谢道:“此次哮天犬转危为安,多亏了莲公子仗义出手,还是你本事大,我这些天一直寻法子都没让哮天有丝毫好转。真是多亏你了。”
第70页 莲栀假装没听出他话中询问法子的意思:“杨公子客气了,不过顺手的事。” 而后不给他再问的机会,对众人道:“我们这两天便要走了。” 木原栀面带惊诧:“离开这儿?去哪儿?” 杨戬挽留道:“要走也不急一时,再多住些天吧。” 作为哪咤的二哥,他得想办法联繫到哪咤,怎么能让木原栀好端端地跟着别的男人跑呢? 莲栀只是好语气的拒绝:“我们这身份毕竟不安全,弄不好还会给杨公子你带来麻烦,实在不能久留。待日后事情平了,我们二人一定会再来府上叨扰。” 杨戬听着这话,只觉得莲栀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他们二人?他们什么时候是一起的了! 不行,一定要快联繫哪咤,否则木原栀迟早要被人拐跑! 果然,木原栀闻言也点头道:“对啊二哥,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哮天犬才刚好,可经不起再受什么折难。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杨戬:“……你们什么时候走?” 莲栀道:“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了。” 第38章 行踪暴露 这两天里,木原栀在早上总见不到莲栀的身影,杨戬与哮天犬也开始忙起灌江口的大小事了。 木原栀百无聊赖,又觉得这般宁静反而心中不安,在府里不知道乱逛了几遍之后才回房了。 手中翻出叶纸鹤,这只纸鹤是用来与钰一与檀双联繫的,不多时,果然有声音直传到她耳中。 木原栀:“钰一,你和檀双现在在哪儿?” 钰一:“我们刚到陈塘关。” 木原栀:“那边很多天兵天将啊。” 钰一:“有是有,不过已经不多了,他们似乎要收兵回九重天。” 木原栀:“你们去陈塘关做什么?” 钰一:“仙主,属下刚想联繫你说这事呢!属下前些日子忽然感应到溶叄的追灵术,就在东海附近!不过等我们到的时候又不见了。” 他们五人是荒灵身边最得力的属下,稍微不同于普通灵族人的是,他们五人灵体是藉助了五行修炼出来的,相生相剋,相呼相应。其中唯山岚与溶叄才会追灵术,而这追灵术又唯溶叄最佳。 木原栀问:“不见了?那你们知不知道灌江口也有灵族?还是两个。” 钰一:“也就是说山岚与沐炎还在一起?原来他们没死啊!他们掉下的那地方有一处地方黑乎乎的,尸气很足,按理说山岚那种程度的伤已经好了有几天了,可是他没用追灵术联繫属下,属下还以为他死了呢……那仙主见过他们了吗?” 木原栀:“没有……出了点意外。你们知道莲栀是谁吗?” 钰一:“莲栀?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这人是?” 木原栀:“他也是灵族的。” 钰一沉默片刻,似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灵族已经被封在混沌之地已十二万年之久,且灵族修炼十分不易,普通灵族相较于普通凡人,不过是会些法术罢了,寿命于凡人相差无几,所以灵族人一直不多。他怎么可能是灵族人?” 木原栀:“可是他很强大,而且他体内的力量似乎大到连他自己也不能完全控制。连天界战神都占不到他一丝便宜,就是那位把檀双打伤的战神。” 钰一却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那位战神的实力他们见识过的,灵族中他们五人的实力都是上等的,他们五人合力也不见得能讨到多大的便宜。 这不就是在说这个叫莲栀的灵力的强大远超于他们五人的总合!? 他们五人分开来,每人有每人的强大,但是一起上的话就远远不止五人实力叠加起来那么简单的,五人合力的力量是十分恐怖的。 而灵族中能轻易打败他们的只有一个人——荒灵仙主本人。 可是又怎么可能呢?荒灵……明明还被封在混沌! 思及此处,钰一不禁想见见这位莲栀了。 “原栀!原栀!” 这时,外头传来哮天犬的声音,木原栀忽然被他吓到了,法术中断。 哮天犬神色张皇地连门也没敲,直冲沖地推门进来:“不好了,哥突然被玉帝召上天了,李天王和太白金星带着天兵天将来说要查妖,可是我看着像是来抓你的!哥让我偷偷带你走!” 木原栀顿时有些慌了:“莲栀呢?” 哮天犬:“我刚才去他房里看了,又问了下人,可是他好像不在府里。” 木原栀忽然想到那两个灵族人,对哮天犬道:“我们去南山,先找到莲栀再说!” 哮天犬慌了神,自然就跟着她的想法走。 —— “站住!” 一声厉喝将走后门的二人叫住,二人还未再有动作,就被涌上来的天兵天将给团团包围住了。 木原栀看着手托宝塔的那人,灵动的杏眼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李靖?呵……李天王上次没陷害我成功,这次又想做什么?”
第71页 李靖冷笑道:“我才不屑去陷害你,你以为你什么身份?” 不是他有意陷害,那就是遵了玉帝的旨意了。 一旁的太白金星面容和蔼,神色淡然:“殿主,你犯了天条,快乖乖随我与李天王回去领罚吧,或许陛下还会从轻发落。” 木原栀撇过头去,仿佛再看着他就会噁心得吐出来似得。 李靖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又扫到哮天犬身上,声音依旧没有温度:“二郎真君虽然与你私交甚笃,可他在九重天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与陛下是亲戚,若他丢了脸面,你觉得陛下会轻易放过他吗?” 木原栀眸光恨恨,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若她不乖乖就范,哮天犬就会护她到底,这么做就是在说杨戬包庇犯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一定瞒不住,到那时就算玉帝没治罪下来,整个九重天也都会对杨戬与哮天犬指指点点。若玉帝为了护面子,就一定会对杨戬有所惩罚,此事不小,甚至会威胁到二人的性命。 李靖之所以这么提醒她,不过是他自己不想做那个损玉帝面子的人罢了,而她为了杨戬与哮天犬的声誉与前途、甚至是性命,也只得乖乖就范。 此时的木原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莲栀千万别追上来。 不管他身份如何神秘,他终究都护了自己这么久了。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了。 尽管哮天犬一万个不愿意,木原栀还是乖乖地让他们给绑了。 正当李靖与太白金星准备回去交差时,一天兵脚步匆忙地跑来,一个没剎住,差点将李靖的宝塔给撞下来了。 李靖紧了紧手中宝塔,回头就一个巴掌落在那天兵脸上,怒地目眦欲裂:“你没长眼!?” 天兵捂着半边脸,只敢看着地面,道:“回天王,属下有事禀报……” 李靖:“什么事?快说!” 天兵头低得更低了:“属下方才得知消息,三太子他……” 木原栀一听“三太子”三个字,浑身血液都翻腾了:“哪咤?哪咤怎么了!?” 李靖瞪了二人一眼,眉锁得更紧,眼中厌恶更甚:“那妖孽又闯什么祸了?” 天兵道:“三太子打上南天门了!” 打上南天门?南天门防卫森严木原栀一直都知道,可他打上南天门做什么?眼下这情形,他这举动不是自投罗网吗!? 李靖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毕竟他们是以父子相称的,儿子丢脸不光是丢他自己的脸,这是在丢他这个老子的脸! 这个逆子先前做事还会顾及一下他的颜面,这下可好,自从对这木原栀情根深种后就愈发无法无天了! 李靖怒容满面,拂袖而去,太白金星也是很少见的冷了脸色,天兵天将压着木原栀,一行人往九重天去了。 第39章 来个了断 “把木原栀关进天牢!” 李靖下令后便走了,他还得去处理那逆子给他惹得麻烦。 —— 天牢中潮湿难捱,木原栀只好缩在一堆草垛上。 她现在心里慌得很,也无助得很。她原本的打算是找到那五个灵族人,然后祛了浑身神力,这样她就可以代替哪咤去承受被安排好的命运。 然而现在一切都来得太快,她甚至第一步都没能成功,就被九重天捉住了。 双眼酸涩,木原栀把脸埋进双臂中,尽是无边的无措与失落。 “师父,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帮哪咤……” 这时,似乎从隔壁牢房中传来一道声音:“是木姐姐吗?” 这是玄极的声音!? 木原栀迅速爬到墙边,把耳朵贴到墙上:“玄极?玄极是你吗!?” 玄极:“嗯。” 木原栀:“你知道哪咤在哪对不对!?” 玄极并没有立刻回答,好一会儿才有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子哥哥被东海龙王……救走了。” 小龙女没有把消息传给她。 木原栀忽然提心弔胆:“救?救走了?也就是说,你真的背叛了他!?” 玄极声音带笑:“这怎么能叫背叛呢?我只是想让他别有了你就忘了我而已。我本来想用一千血刃吓一吓他,可是这个傻哥哥……以为那些血刃是有人冲着我来的,就奋不顾身地上前去挨……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姐姐……我后悔了!” 木原栀冷冷道:“你这种行为,在他眼里不是背叛是什么?” 玄极没有再言语,有顷他才出声问道:“姐姐,你方才说帮他?什么意思?” 木原栀依旧态度冷淡:“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玄极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求她,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像是在笑自己活该:“如果他还活着,我也想帮他呢……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天牢又重新归于平静,只是对于已经紧张了这么多天的木原栀来说,反而更觉得不安。 只是不安又能如何呢?她如今的处境,又能做什么呢? —— 九重天如今守卫更加森严,莲栀废了好些心思才摸到了凌霄殿外。
第72页 此时大朝会刚好散了,众神陆陆续续从殿内出来,莲栀便连忙隐了身形。 “啧啧啧,没想到李天王对九重天忠心耿耿,却生出个如此离经叛道的儿子来。” “就是!当了个什么战神,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 “诶!也不能全怪三太子一个人,要不是那木原栀三番五次的引诱,也不会落得如今人人唾弃的下场。” “呵……若是他真断了□□,如何会被引诱?妖孽就是妖孽!” 嚼舌根的几位神仙一听说这话的人是李靖,便个个都连忙闭了嘴。虽说李天王为忠义不惜大义灭亲,可毕竟两人还是亲生父子,当着人家面说,多不好意思啊。 众人很快便散去了,莲栀目光钉在李靖背影上,双瞳皆是冰寒之色,末了他冷冷笑了一声:“不论过了多少年,这人看起来还是那么讨厌。嗯……不对,如今更讨厌了。” 语毕,目光中忽地闪过一个人影,那人身形极快,如果不是他目力极好,差点就没看见了。 莲栀目光一沉,却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 一处无人的花丛后头,莲栀终于拦下了那人,拉扯间无意扯掉了那人袖中的一只叶纸鹤。 拾起纸鹤,看清那人面容后,笑道:“果然是你。” 哪咤拂了拂被他抓皱的衣袖,低垂着眸,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纸鹤,望向别处:“找我作甚?” 莲栀晃晃手中玩意儿,依旧端的爽朗模样:“你有这东西怎么不去见她?” 面前的白衣公子并未言语,双眸无距。 莲栀轻轻把玩了一会儿纸鹤后,收入自己腰间囊中。 哪咤面无表情:“还给我。” 莲栀却递给他一张黄纸:“我觉得这个对你比较重要。” “还给我。”哪咤依旧面无波澜,声音却带了些许怒气,把那黄纸塞回给他。 莲栀只好把纸鹤给了他,道:“她被抓了。” 哪咤怔了一瞬,重云般的淡漠眸子似是有什么被生生抽离出来,连掩都掩不住。 “那你不去天牢,来这儿作甚?” 既然是被抓,如果莲栀是来救人的,那第一时间必然是去天牢打探,而不是鬼鬼祟祟在凌霄殿前打听什么。 莲栀也不觉得自己怎么了,老实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去救那什么玄极,只要你去救,小栀自然也会获救了。至于我自己嘛,我还有更有趣的事要做。再会!” 说罢他脚步一转,就要离开。 被甩在身后不过几步的哪咤忽地冷声道:“李哪咤,你可真让我厌恶。” 莲栀回过头来,对他话中的称谓毫不反驳与疑惑,笑得讽刺至极:“既然知道了,你还好意思死皮赖脸地跟着她?” “还有,小栀身上的尸气是你通过龙珠移走的吧?哦,还有我的梦魇你也已经顺走了,不过拿走就拿走吧。我以为你知道了来龙去脉后会不敢见我,原来是讨厌我不成?”他哈哈笑出声来:“那可真是可笑至极,我也讨厌你呢。凭什么呢?她是为了我来到这儿,结果却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他轻轻的笑声带着不甘的情绪,像是在嘲笑面前的人,又像在笑自己兜兜转转,最后却得而复失的笑话。 哪咤面上却始终都很平静,他只是看着那人笑,末了,终于道:“我不是讨厌你这个人,而是她明明……跟你在一起了,你还捨得让她受那么多苦。” 莲栀怒道:“你闭嘴!明明同甘共苦的是我们两个,到头来却横插了一个你。你是多出来的……你才是那个不被人要的!凭什么……” 他跟哪咤很像,却又不像。 哪咤束手束脚,可他喜欢自由自在,放肆放任。 任天飞的鹰总是看不起笼子里的漂亮雀儿的。 哪咤可怜吗?当然可怜,没人比莲栀更清楚了。可他可怜是他的事,莲栀可不会为了这个就对木原栀放手。他的爱人最后忘了自己,爱上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自己承受了那么多才找到她,她却满心满眼都是另外一个人,他不可怜吗? 只是他忘了,这个哪咤也曾放肆放任过,只是再也经不起失去,于是小心翼翼。 “凭什么,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好好保护了八百年的人,为什么又要跟着你去受苦?”哪咤这般说道,虽这么说,他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 木原栀的过去,让他觉得很不安全。 她如今忘记了,如若有一天她想起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孤独了。 有混混的低沉号角声从那边广场隐隐传来,是唤众神去刑场的号角。 时间不多了。 哪咤不再停留,抬脚往与莲栀相反的方向走。 他去的是天牢,莲栀去的则是另一个地方。 莲栀看着他的背影,道:“李哪咤,要不要来个了断?” 哪咤双手紧紧握拳,欲将那话抛在身后。 他心里的那个念头,自始至终从未变过——保护她。做得一切不是为了和谁争她,只是不想让她受伤,尤其是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
第73页 他保护了她八百年,以后还会保护下去的。 一如往常那样,他想,或许最初的时候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至于选择,只有木原栀自己能左右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文,结局应该快了,不想写太长-.- 第40章 两心安稳 天牢守卫森严,事实上现在的九重天处处都森严。 哪咤稳了稳并不怎么平稳的气息,他试着通过龙珠转移尸气时,因为莲栀也伤着,无意顺手把他的梦魇给转过来了,强行使用了几次后,本快痊癒的身体如今竟是伤上加伤。 他的身体状况,以及那一声急过一声的号角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第一次来不及筹划什么。 哪咤试了试自己的灵力,尽管不如莲栀用得顺手,不过应该能附在一个人身上一段时间。 他化作一只瑞鸟,落在牢房外的围栏上。不多时,听见整齐的脚步声,五名天兵走近了。 围栏上暂栖的瑞鸟许是被惊了,扑楞着翅膀飞走了。 守门的天兵问:“天牢重地,尔等可有陛下指令?” 领头的天兵递给他一个金光灿灿的令牌,道:“奉陛下旨意,要众审玄极太子与闻溪殿主,我等是来提人的。” 守门的天兵细细察看了令牌,恭恭敬敬地让了路。 领头天兵伸手去接令牌,结果手一抖,令牌落在了地上。 他身旁的天兵笑道:“这是怎么了?拿一块令牌的力气都没有不成!哈哈哈。” 然而素日里脾气火爆的那人不仅没有发脾气,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里走去。 “我呸!拽什么拽!?”那天兵暗自啐道。 —— 木原栀望着牢房的铜墙铁壁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 事实上,她也看不见什么墙,这天上的牢房相比凡间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凡间的牢房起码还有光,而这儿只有门外的一盏烛灯,微弱烛光在偌大的天牢中可有可无。 在这种地方虽不用受刑,但一点盼头也没有却让人更感绝望。 然而不消片刻,石门大开,大束大束的强光涌进。 木原栀看清来人后却心里一凉,这阵仗,怕是要开始问罪判刑了。 结果,还是没有见到哪咤……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啊。 牢房被打开,玄极与木原栀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随着天兵粗鲁的动作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木原栀被关了这么久才看到玄极的样子。 玄极一身单薄的月白中衣,衣料上尽是鞭痕与血渍,看来是受过刑了。 反正都要死了,再骂他也没意思。 她缓缓呼出一口长气,对玄极笑了笑,手腕处却忽地一痛,损了皮肉,双脚还差点没站稳,不过却让那领头的天兵给扶住了。 木原栀没抬头看人,轻轻道了声谢后便乖乖站好了。 不过玄极却疑惑地看了眼那天兵,那天兵似是知道他在审视自己一般,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动,眸中似有蔽月的重云。 玄极登时明白过来—— 是太子哥哥! 他没放弃自己,他来救他们了! 玄极笑意止不住,为了不露出什么异样,就对木原栀笑了笑。 木原栀不知道扶她的就是哪咤,只当玄极是在回应她方才的笑,于是脑门子有了黑线:“你反射弧这么长?” 哪咤:“……” 玄极实诚的疑惑问:“反射弧是什么?” 木原栀:“……没什么,夸你呢。” 剩下的四名天兵大眼瞪小眼,全都围在木原栀身边,他们……并不是很想押玄极,毕竟这人诡计多,恶趣味,本事还大,都避之不及,于是押送玄极的差事就落在了哪咤头上。 对此,玄极倒是笑呵呵的,还有心思与木原栀扯皮聊天。 两人在四名天兵看病人的眼神下被押着出了天牢。 —— 押着木原栀的四人跟在哪咤与玄极后头,一路上都能见到天兵在巡逻。 一天兵忽然问:“不是要经过南天门吗?怎么往北天门走?” “唉!你不知道?那个哪咤三太子之前不是打上来了吗?南天门那边到处是废墟,过不去了。北天门远是远点,但只剩这一条路了。” “话说那个李哪咤当真那么大本事?守备如此森严也没能找到他。” 木原栀当即竖起了耳朵。 “鬼知道!不过据与他交过手的天蓬元帅的手下说,李哪咤估计是练了什么歪门邪术,身法诡异得很,也许是因为这个才找不到吧。” 歪门邪术…… 哪咤只是淡漠,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歪门邪术的确有,不过也多亏了九重天八百年来的栽培,他在这些年里降妖无数,遇到的强得离谱的妖精鬼怪多得数不过来,诡计多端的魑魅魍魉更不在少数。跟各种各样的妖怪玩了八百年的心眼,在那些强怪手下一次次死里逃生,比如今还难堪的局面也面对过,哪一次不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 —— 在北天门前来往的神仙一天之内也见不到三个,因此冷清得很,却因为如今这种局面,不得不派了两人看着。
第74页 哪咤在离守门的天兵不远处停下,后头四人见领头的突然停了,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哪咤顿住的身形并没有动作,那奚落他的天兵道:“喂!走不走!?陛下等着审呢,你想死可别拉我们一起!” 他话刚落,忽然面前白影一闪,只觉脖子那里凉嗖嗖的,然而他已经没了时间去反应或思考发生了什么,一颗脑袋就与身子分了家,冒着汩汩热血咕噜噜滚到了一旁。 接着又是一颗人头,同样的下场。 玄极手持千鬼式,玄色靴子踢开滚到脚下的人头,嫌恶道:“嘴臭是会得罪人的。” 余下两名天兵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有股子寒气蔓延在周身,立马撒了押人的手朝后头狂奔逃命,玄极一看他们想往人多的地方跑,一阵白影略过追了过去,不消片刻,手上又多了两条人命。 —— 另一边,木原栀也是呆愣愣的。 一瞬间……怎么就获救了? “怎么又傻了?” 没听过的声音,却带着不多见依旧记得清清楚楚的温柔语气,面前的人不是熟悉的面孔,可那双独一无二的眸子她这辈子都捨不得忘—— “哪咤……你是哪咤吗?” 哪咤笑着拭去她的眼泪,可木原栀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的往下掉。 他声音带着隐隐笑意:“乖。咱们先走,方才的动静有些大,说不定惊动了守门的天兵,这儿不能久留。” 于是木原栀自己擦了泪:“那玄极呢?” 哪咤道:“他有分寸,不会走远。况且没了束仙索,很少有人能挡住他。” 木原栀跟着哪咤快步走了,一边走一边小声说:“你还信他?放任他去?” 哪咤:“我都把他放任成这样了。况且他并不想要我的命,相反,我猜他现在对我很愧疚。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爱憎不分的人,只是有些钻牛角尖罢了,否则……” 木原栀接道:“否则他早就杀了我对不对?” 哪咤回过头看她,二人相视一笑,仿若不曾经历离别,两心安稳。 第41章 得而复失 身后有一银发白衣的人跟了上来,木原栀轻挠了覆在她手上的温热手掌:“玄极回来了。” 玄极三步并作两步地迅速跟了上来,看哪咤的眼神有些不安:“我……我们先走吧,说不定没多久就有人发现那些人的尸体。” 哪咤只是微微扯了嘴角,点头。 这时,前方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哪咤蹙眉:“不好,看来还是惊动了人,速战速决,从北天门走!” 这话刚说完,果然见守门的天兵另带着七八个天兵过来了,天兵一见玄极与木原栀便知他们这是要逃跑,二话不说便亮了刀剑上去。 可他们却不知那与他们二人一块的就是三太子,相斗不过一会儿功夫便被打的连北都找不着了。 玄极解决了三四个,剩下的让哪咤与木原栀分了,可哪咤不让木原栀出手,于是理所当然地把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些天兵刚收拾完,三人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又一大队天兵朝这边赶来。 哪咤一手抓木原栀,一手抓玄极,混天绫化做一根绳子将二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哪咤对二人说:“待会儿你们别出声,做个受了伤被擒的模样就成,等到了北天门口,只顾着往外沖就是。” 木原栀与玄极只能点头应是。 —— “这是怎么回事!?”领着天兵的人是个俊秀青年,本该是极为讨喜的样子,那眼睛里却装了看不起人的情绪,下巴抬起,使得整个人都像是在俯视别人。 哪咤认得他,是他父亲最宠爱的大儿子——金咤。如今自己被九重天排外,不再是李靖麾下的了,木咤又生性随和,于是金咤便来暂时顶他位置。 他现在是天兵的模样,金咤自然没能认出他,于是对他说话也是这副让人不爽的模样。 哪咤对这个兄长并没有什么感情。 他做出个恭敬的模样,下巴对着被绑着的二人扬了扬道:“回将军,属下是看守北天门的,方才听见巡逻队说有人越狱逃跑,于是就来帮忙,便打了起来。您看,我们伤了这么多人才抓住他们。” 金咤看了眼地上,没有说话,于是带着一队人押着二人走了。 到北天门时,哪咤垂头对金咤道:“那将军,属下就继续看守北天门了?” 金咤没理他,带队走了一小段路又折了回来。 走到哪咤面前,看着这并不眼熟的天兵皱起了眉,显得本俊秀的面庞有些冷森:“不对啊,守天门的有两个,巡逻队一队有八个,那应该死了九个才对,可那里不止九个吧?” 哪咤点了点头:“嗯。但是还有押人的天兵,您看也被他们打死了。” 金咤忽然阴鸷地笑了:“那些人死相都那么难看,怎么就你一个白白净净的?难不成你是等他们把人打伤了再去捡功劳?” 面前的天兵忽然脸色变得仓皇:“将军……属下不过一个守门的,哪有什么大本事……但是属下虽然怕死,但也不是没别的本事。”
第75页 金咤“哦”了一声:“哦?比如?” 天兵谄媚地笑了笑:“比如这捡功劳的本事……”说着朝他挥了挥手。 金咤会意地凑过去,就听见那天兵用极轻、极沉的声音说:“捡功劳你也感兴趣?果然是父王最疼爱的儿子,一样的脏。” 金咤猝然瞳孔放大,急忙就要退开,可领口已被哪咤抓住,放开时又迅速出招,猝不及防就生生挨下那结结实实的一掌。 哪咤趁这个空档召动混天绫,将那二人带到跟前,混天绫一松便朝下界飞去。 金咤只觉得仿佛体内五脏六腑被什么东西瞬间冻住一般,一时间竟没法动作,等他眼前不再模糊时,天兵已是大乱,透过北天门,只看见那一身盔甲的天兵携着二人飞着,似火的红绫在风中肆意飘扬。 他恨恨开口:“李哪咤……去禀告陛下,给我追!” —— 一时间,听到动静的人都朝三人蜂蛹过去。 哪咤一手挥混天绫,七尺红绫扫过之处竟无人敢靠近,另一手运干坤圈,金圈在人群中来回穿过,所过之处皆见血光。 另一头,木原栀手持神弓,玄极舞着千鬼式,大肆开杀。 然而三人虽然实力都不差,但奈何天兵越来越多,渐渐也就落了下风。 哪咤忽然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猛地一坠,差点没拿稳干坤圈,本就高度紧张的心又紧了三分—— 溶叄再不来,他可能就撑不住了。 使了全力一掌打向面前送死的天兵,哪咤忽然觉得眼前似乎开始模糊。不知何时,三人渐渐越分越开,有被逐个包围的趋势。 眼前忽明忽暗,许多交错的人影在面前快速闪过,又迅速飘来。 哪咤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一双眼盯着木原栀的背影,在交错的人影中间,像是要被吞噬了一般。 突然,他觉得右肩凉凉的,还伴着难忍的刺痛,听到有一个声音说—— “三弟,礼尚往来。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不会太小气。你给我一掌,我还你一刀!” 哪咤嘴边溢出血来,右手双指微动,人群中的干坤圈便随主人的召唤回到他手中,毫不犹豫地对金咤砸下。 金咤却没有急忙去躲,他觉得李哪咤很怪,身手慢了不止一点。 金咤接下他这一招,二人便如此打了起来,然而下一刻发生在金咤面前的事竟让他也惊了一瞬。 哪咤依旧是那个天兵的模样,只是他的面庞忽然开始被腐蚀,一点一点地皮肉如同碎了的纸屑往下落,在风中四处飞散,甚至飞到了金咤眼里,鼻中,他甚至能感觉到飘进眼里那些干了的皮屑在慢慢消失,像是融化了。 不过片刻,眼前的天兵模样已破碎的如同堆积在一起的柳絮,风一吹,天兵的那副皮囊已随着风散了个干干净净,露出哪咤的本来面目。 金咤霎时噁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出手更加狠辣,竟又一刀刺在哪咤腹上—— “父王说得没错,你果然……骯脏至极!”随着这一声低吼,手中长刀又刺进三寸。 将刀拔出,又对准心脏的位置刺去,可离哪咤胸膛半寸的地方,一血刃飞过,斩断了他的刀,又一白光神箭射来,正中他拿刀的手掌,刺了个穿。 “哪咤!” “太子哥哥!” 木原栀与玄极来不及顾及身后危险,朝哪咤飞奔,可金咤吃了痛,放开了抓人的手,而哪咤似是再也撑不下去了,素色袍子翻飞,如鸟儿遗落的羽毛,往下坠去。 木原栀二人离得远,还没来得及到他身边,就只能看着他往下坠,顷刻间坠到云层下面,再也看不到了。 —— 木原栀如同失了生命的人偶,一时连泪淌下了也没能感觉到—— 才重逢多久?就又失去了…… 她紧抿着唇,还带着眼泪的眼睛朝金咤看去,恨恨的目光,如同盯着将死的猎物一般可怖。 玄极就在她身边,自然没错过她的表情。他道:“一起。” 木原栀接着说:“杀了他!” 话落,身边掠过白影,玄极已不在身旁,他挥着千鬼式,身后跟了一千血刃,势要将那杀了哥哥的人活活剜死! 金咤拔出腰间宝剑,又有天兵护着,那一千血刃也只是让他手臂受了点皮外伤。 玄极毫不拖泥带水地解决了挡在面前的天兵,泛着血光的窄刃长刀直直朝金咤逼近。 金咤见势不妙,立马拉了人挡,正好挡上玄极致命的一刀。 木原栀拉满弓唤道:“玄极!” 金咤还未来得及讥笑对方,玄极一脚踩上那放了炮灰的天兵,一跃跳到他身后,他自然而然就被玄极这举动给吸引了注意力。 玄极擒住他的双手,嬉皮笑脸地对他说:“你也来当一回炮灰吧。啊!另外,被刺中心脏的感觉,还是你来受着吧!” “噗”的一声闷响。 是刺穿皮肉的声音。 金咤还没来得及转头,玄极又在他身后补了一刀,在腹上。 玄极手一松,金咤睁大着眼,往下坠去,最终被数十个天兵接住。 可才接住,又有一千血刃与数十只箭同时攻来,最后,金咤落下的那一处地方,只留下了被挫骨扬灰后的灰尘。
第76页 作者有话要说: 金咤只是出来打个酱油_(:3ゝ∠)_说是快完结,结果到现在也没有t﹏t 最近脑洞缺乏……更新可能要隔几天了 第42章 莲栀?哪咤? 李靖最疼爱的儿子没了。 天兵们面面相觑,他们当中有很多都是李靖手下的,似乎是在担心自己的命运。 木原栀二人急着去找落下去的哪咤,但没走多久还是被天兵包围了。 二人本就心急如焚,方才又废了太多体力,而天兵却仍旧没有减少的趋势,反而因为时间拖的久了急剧增多。 两人都心知肚明,再拖下去,说不定连玉帝本人都要来了,到那时必定死路一条。 激战了不过片刻,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包围圈越来越小,就在众神们稍定心神时,数道虹光从上方云层中透出,众人纷纷都被刺了眼睛,只好半眯起眼睛,想看看是何人在这种关头出来搅局。 虹光很快就弱了下去,恰好李靖竟提着落下去的哪咤过来了,瞧着一众还在疑惑那虹光的天兵们,本就悲痛的心绪更加怒火中烧,对着手下的众天兵戟指怒目:“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做什么!不抓人是想死吗!?” 而木原栀与玄极见哪咤没掉下去,一心想把人抢回来。再者如今突围也是没什么胜算,只是凭着失控的情绪大开杀戒。 天兵纷纷又举起刀剑,然而眼看着就要抓到人了,忽然那虹光又现,而这次,被虹光所笼住的人都没了性命。 十几名天兵就这么灰飞烟灭了,饶是李靖也被这情形骇住了—— “何方妖孽!?” 带笑的清朗少年音随着风飘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呵呵。为什么这么些年了,你骂人还是只会‘妖孽’这两个字呢?” 众人环顾四周,李靖连提着哪咤的手都紧了:“阁下为何不现身?” 那人轻笑一声,接着凭空翻出一个玄金色相间的身影,身姿说不出的好看,那脸必定也是差不到哪儿去,然而却带着一个银色面具。 木原栀见来人是他,一颗心松了些,但也有微微的气恼:“莲栀,这不是你来的地方!还有,你这身衣服怎么回事?低调中透着奢华……” 莲栀甩甩袖子:“这本来就是我的衣服。而且,我为什么不能来?你都被抓了,我不得救你吗?” 木原栀:“那你救了吗?” “……” 莲栀摸了摸鼻子,道:“既然你没事,咱们就走吧!” 被忽视的李靖中气十足地喊道:“你们谁都走不了!” 这话一说,天兵又重振旗鼓,攻了过来。 莲栀一边应付一边去抓木原栀,可木原栀却转身与玄极三两步离开了他所能护住的范围,竟然径直往李靖那边打—— 她还是念着那个李哪咤! 为了他,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莲栀朝她背影大声叫着:“你这是去送死!给我回来!” 木原栀充耳不闻,已经不知挨了多少刀,背上浅色的布料被划开,露出的残破中衣已经和外裳被染成了鲜红。 玄极也好不到哪去,尽管二人已经离李靖不远了,然而李靖身边天兵更多、更密,他们完全无法再靠近一点,而身上的伤却不停地增多。 莲栀知道,这样下去,这两人怕是要被活生生砍碎! “木原栀!你给我回来!” 木原栀吐出一口血,秀眉紧皱:“我一定要救他……我一定要带哪咤离开这里!” “听见没有?我让你别管他!” “你别管我!我不想……我不想再和他分开!” 莲栀爆发出强大灵力,竟震得周围天兵被生生击退三丈。他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满腔妒意都在叫嚣,甚至身体都有些发抖—— “他没有和你分开,因为我就是李哪咤!” 这句话一吼出来,众人如同施了定身术一般。 木原栀动作猛地顿住,明明李靖就提着哪咤在她面前的不远处,而那句话却像是一道魔咒一般,使得她不知不觉看向那个人—— 覆在莲栀脸上的面具被主人捏碎,露出主人的真容。木原栀细细看着他脸的每一处,似乎在用目光描绘他的容貌—— 她想在那张脸上找出与哪咤不同的地方,然而没有,除了莲栀眉间的殷红罪印之外,两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莲栀的那双眼睛比哪咤要干净得多。 木原栀木讷地转头,看向李靖手中的人。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目睹了一切,却只是柔柔地看着她笑了。 她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啊……对了!莲栀你本事那么大,一定是变成了哪咤的样子想让我离开这里!” 莲栀:“我就是哪咤!” 一旁的李靖终于从呆愣中缓过来,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哪咤,问:“这是怎么回事?” 哪咤没有看他,目光扫过莲栀,最终定在木原栀身上,嘴边笑意褪了,眸子也失了色彩:“他说的没错……” 他曾想过什么时候可以不隐藏自己的感情,憧憬有一天他们二人能够同凡间的那些有情人一样朝朝暮暮,眼底里的柔情蜜意全部给她,让她知道——他爱她。
第77页 那一天现在来了,他终于不用隐藏的心思,可以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可是他却只能说:“他说的没错,你是他的。他叫李哪咤,那个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人,那个你爱的人……” 而他,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罢了。 木原栀攥紧手中神弓,几下解决身边的天兵,直冲李靖这边来。 “我要搞清楚,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莲栀更是不甘心。搞清楚是有,但还是捨不得吧?也对……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 人群因为木原栀的动作又开始打起来,木原栀如同疯了一般与天兵纠打在一起,玄极不管什么到底谁是哪咤,他只想救他哥哥。 而莲栀更是手下不留情,唤出银白斩妖剑来。 李靖看了一惊:“你怎么会有这把剑!?” 莲栀笑了一声:“父王说得是我手上的这把向灵剑?斩妖剑?好难听的名字。呵……我不止有这把剑,我还有古灵剑呢。” 语落,莲栀左手微动,一把与向灵剑一个模样的玄色长剑稳稳落在他手上。 李靖几乎目瞪口呆:“它怎么可能不排斥你!?” 莲栀:“这本来就是我的剑,为什么要排斥?倒是你们,我好好一把剑被你们硬是分成了两把,还故意用向灵对李哪咤认主,来测试他够不够格替你们去死,让他用向灵去杀我五大护、法。你们如意算盘真是打得好啊!” 木原栀心中暗道:他的五大护、法?所以那天才会打晕她,不让那两个护、法认她做主人吗?那莲栀岂不就是荒灵仙主本人…… 可荒灵明明还被封在混沌之地,莲栀的灵力是从哪儿来的?! 李靖也搞不清楚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走—— “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乖乖缴械投降!” 莲栀嗤笑道:“就你?” 李靖冷笑:“你们就不管李哪咤的死活?你们要是敢动一下,我就剜他一块肉。让他再尝一遍削肉剔骨的滋味!” 木原栀与玄极当然不忍心,而一向狠心的莲栀在听到“削肉剔骨”时竟也没有动作。 他知道那种滋味,很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把明天的更了,明天去医院哪咤:我 绿 我 自 己 第43章 哪咤弒父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徒弟!” 一道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这般说着,带着几分不讲理的威严。 木原栀愣了一瞬,往身后看去,看清人时连嘴唇都在发抖—— “师父!” 太乙立在云上,双目瞬间将怒气敛了,看着木原栀的眼神只剩下疼惜:“原栀,快到师父身边来!” 木原栀奔过去,一头扎进太乙怀中。 —— 这时,玉帝驾着金龙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太乙,你可真是教徒有方。一个引诱别的神仙动凡心,一个为了凡心闹天庭!哦,朕差点忘了这个你徒弟带上来的玄极,违背朕意背叛天庭。这三条罪他们不愿受,是不是你这个师父要给朕一个说法啊!?” 太乙目中闪过冷意:“陛下,他们想怎么做,都不是我这个做师父能管的。至于为何会形成如今的局面,陛下您最清楚不过了。别妄想我的徒弟为你们的劫数去送死!” 玉帝怒道:“放肆!你……” 太乙:“放肆的是你!既然都抖出来了,那我不妨全说出来。十二万年前,你偶然窥得九重天命数,命数说你们九重天十二万年后会折在灵族手上,于是你们趁灵族实力尚不强盛时攻打他们。上古时期,开天闢地后唯一一株业莲与孕育盘.古神的灵石遗落在混沌之地,混沌中的灵气以业莲和灵石为身便有了灵族仙主,你们是怕命数成真所以才……” 玉帝怒而截话:“胡说八道!来人!将人拿下,一个都别放过!” 太乙却只是冷冷笑了,看着越攻越近的天兵,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拂尘晃了个圈,巨大诡异的法阵霎时拢住成百上千的天兵。 玉帝威目大睁,连忙下令让天兵别进攻了。 “太乙……你竟敢修炼禁术!这是有违天道!” 太乙冷笑:“我救自己徒弟就是违天道?可你们不也为了改命数去害人吗?你们不想死,凭什么让我徒弟替你们去死!?” 说罢运起法阵,一时间除了那些天兵的哀嚎声以外什么也听不见了。 哀嚎声渐渐弱了下去,法阵已收,玉帝这才又下了命令:“快上,一个也别放过!李靖,带李哪咤先走!” 在荒灵冲破封印之前,李哪咤还不能出事。 语毕竟自己驾着金龙与太乙斗起法来,强大的法力相撞,压得天兵都无法近二人的身。 修炼禁术是要以自己为代价的,虽然不知道太乙究竟修炼了多久,可一旦使用了,就一定会身体虚弱,这时候是攻击的最好时机! 而一边的莲栀三人齐齐朝李靖那边打去,一个灵力强大到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莲栀,一个身法极快又心狠手辣的玄极,再加上神弓在手灵力加持的木原栀,这三人一联手,那些护着李靖的天兵犹如一道一推就倒的墙。
第78页 然而眼看着到了李靖跟前准备抢人了,李靖却抽出腰间一跟三寸长的粗针悬在哪咤天灵盖上—— “站住!否则我就刺下去!” 木原栀与玄极怒火满腔,横眉瞪目地瞪着他,莲栀却是冷着一张脸,看得李靖觉得自己手上的人是假的,三人虽然都一副要吃了面前的人的表情,却都不敢妄动,停在原地。 果然,哪咤的安危,是个很好的筹码。 他于玄极是亲人,于木原栀是爱人,于莲栀……虽然他不太喜欢这个“自己”,但这和他厌恶李靖并不矛盾,他并不想让“自己”死在李靖手上。 哪咤被李靖粗鲁得拖着跑了这么些时间,已经是有些意识模糊了。忽然,他觉得头上似乎有什么很刺耳的声音在他周围绕着他,越来越近。 有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和尖锐的哀嚎声,男的女的都有。 忽地,他睁开了眼睛,眸子里的淡漠冷静全被不安代替。 这是他手下的那些亡魂的声音! 他们来找他了…… —— “你怎么了?” 莲栀修眉微锁,不解地看着已经没力气站着半跪在地上的哪咤,他在发抖? 木原栀双拳在袖中握紧,声色俱厉道:“我们没动,你做什么?!” 玄极:“姐姐,他好像没动。” 莲栀登时反应过来:“那针有问题!” 说完立马上前夺李靖手中的针,木原栀与玄极速度不及他,玄极见身后又有天兵追来便去拦着去了。 木原栀驾着神弓,对着李靖就是使了十分力的一箭过去,然而却被躲了过去。 李靖低低骂道:“贱.人!” 谁知这一声让莲栀听见了,一时气得连哪咤也不顾,一连打了三掌过去,把李靖带着哪咤打飞了四五丈远。 哪咤却被这一摔给摔回了神,眼前一道熟悉的金光闪过,飞向的人正是木原栀! 莲栀自然也看见了,在看清楚什么东西后,哪咤与莲栀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小栀快跑!” 然而来不及了。 金光落地变大的一瞬间,玲.珑宝塔将木原栀罩了个严严实实。 哪咤本就苍白的脸在看见这一幕时瞬间色如死灰。 那里面都是火啊! 莲栀再顾不得什么李哪咤了,顶着热浪朝塔里的人奔过去。 然而他也是草木之身,无论他自身多么强大,这宝塔始终都是他的克星。不消片刻,不仅没坏这宝塔分毫,反而被那里头的火给烧出了内伤。 李靖看着用剑支撑身体的莲栀大笑起来:“哈哈哈!看来你真是哪咤啊!只要我还是你父亲,你就永远伤不了我,就如这玲.珑塔一样……” 话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 “你动了她……那我就杀了你!你给我去死!” 躺在地上的哪咤此时双手拿火尖枪,狠狠插在李靖的心脏! “啊啊啊!” 李靖痛得大叫,然而心脏那地方却被哪咤越刺越深,他恍惚间看见了哪咤右手手臂的袖子渗出点点血色,哑着声音,宛如哀求地断断续续道:“夫人……夫人救我、救我……” 哪咤右手忽然剧烈一颤,险些没握住枪柄,声音低吼宛如即将失控的野兽:“你……闭、嘴!” 李靖却抓上他右手的衣袖:“夫人……救我啊!” 哪咤猛地一口血吐出来,眉间硃砂发着隐隐的红光,疼得他脑袋几乎没了意识。细细的血流从硃砂里流出,流进了他眼里,淡漠了许久的眸子如今只有被杀意吞没的疯狂—— “哈哈!父亲你听见没?阿娘在怪我……她为了你在怪我啊!哈哈哈……可是我已经受够了,我受够了!我求你了……快死啊!!这样你就不用整天害怕被我杀了,我也不用再看见你了……” 李靖被大口大口的血呛到了喉咙,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随着火尖枪冰冷的枪头在变冷,很快。他的眼神不再哀求,变得同哪咤一样,尽是杀意。 他拿紧了手里的针,一双眼睛瞪得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然后举起那根针,对着哪咤的天灵盖迅速扎下—— “你这个妖孽,早该死了!” 动作太突然,莲栀根本拦不住。 李靖在刺下那根针后倒下了,汩汩的血浸湿了哪咤的发顶,先是充进眼里,然后殷红色的血流将他好看的脸重新描绘起来,白如纸的唇重新变得血红,右臂的血涌得更多了。 哪咤双目失神,似乎根本没感受到被李靖刺了。 莲栀撑着站起来:“你……” 哪咤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却不是看他,左手恍恍惚惚地覆上已经被血完全浸透的地方,像是在喃喃自语—— “阿娘……别再惩罚我了……你让哪咤流了好多血呢,好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orz…写完就发了,有错可提 第44章 两难 “李哪咤!” 莲栀接住满身血污的他,探上他的天灵盖,拨开散乱的头发,那伤口还在涌血,却不见了那针的踪影,眼看着血越来越多,几乎流满了哪咤半张脸,无法,莲栀只好暂时镇着他的伤。
第79页 而身后玲.珑塔没了李靖法力支撑,被赶来的玄极几刀噼开,木原栀面如纸色,看到满身血污的哪咤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又有天兵靠近,然而三人负伤,玄极也已耗尽了体力,正当几人要被拿下时,一道金光扫过,中招的天兵都被击得倒地哀嚎。 “师父!” “师父……” 异口同声的话,却是从木原栀与莲栀口中说出来的。 玄极大喘着气,疑惑地看着那与太子哥哥容貌一样的人:“你真的是……” 太乙虽也疑惑,但深知这不是说话的时候,故此只是皱眉道:“有事离开再说!” 接着拂尘往四人顶上一拂,便同太乙一起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天蓬看着面色黑如锅底的玉帝心惊胆战:“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玉帝平静了几千年的脸终于有了怒容:“如何是好?人都没了还能如何是好!?李靖这个蠢货!”顿了顿又甩袖子道:“立马领兵去干元山,务必把李哪咤给朕带回来!” 天蓬低着头哆哆嗦嗦:“陛下说的……是哪个李哪咤?” 玉帝烦躁地转身准备离开:“哪个都好!” 天蓬:“是……” 玉帝看了看乱如弃城的四周,偏巧又看见了踌躇不前的千里眼与顺风耳正你推我搡的,眉头锁得更紧:“千里眼,顺风耳,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顺风耳这才道:“回陛下,琅嬛阁被盗了……” 玉帝:“什么?!丢了什么?” 顺风耳:“太白金星看过,只少了一样东西,是古灵剑……被一个戴面具的人盗走了。” 天蓬:“戴面具?那不就是那个自称李哪咤的青年吗?” 玉帝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都显出了青筋:“立刻给朕出兵干元山!” 一直默不作声的千里眼弱弱出声:“陛下……方才太白金星让微臣那盗剑之人是否往下界去了,微臣却发现下界少了一样东西。” 玉帝:“什么东西?” 千里眼颤颤巍巍:“少了……干元山。” 玉帝许久没出声,最后终于冷笑了一声:“太乙究竟修了多少禁术?不着急,禁术有违天道,太乙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 干元山金光洞。 木原栀、莲栀与玄极三人处理了伤口后便在洞外侯着,太乙正在洞中给哪咤疗伤。 木原栀背上痛得厉害,但是也不肯老老实实站着,一直踱着步子来来回回走。因为她一停下,莲栀就会跑到她跟前。她实在是无法面对这张脸。 靠在树下的莲栀与玄极安安静静地站着,然而玄极冰冷地手心和微颤的身子暴露了他心里的不安。 玄极忍不住看了看身侧的莲栀,他一双眼一直跟着木原栀的步子看来看去。 这个人不论哪里都跟太子哥哥一模一样,只是没哪咤那么冷,眼睛很纯粹。 看了眼依旧未有半分动静的石门,玄极终于出声问道:“你真的叫李哪咤?” 莲栀这才将目光移到了别处:“我就是李哪咤。” 玄极:“虽然你们长得一样,可是你们给人的感觉很明显不同啊。不过……太子哥哥五百年前时的确跟你的性子很像。” 莲栀:“我来自别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没有你,而我也只有两百多岁。可能真的是他在这五百年里变了。” 玄极却摇了摇头:“他那颗心没变。只是你们为的不同罢了。” 莲栀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他为的什么?” 玄极对他笑了笑,看向木原栀:“为了她的安稳。” 莲栀心中一怔,抱着胸没接话。 玄极问他:“你为的什么?也是她吗?” 莲栀垂眸深思,最后却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玄极便也没说什么了。 终于石门打开时,木原栀提着裙摆忙跑过去,莲栀朝那走去时,听到玄极这般说—— “五百年或许真的能让很多事情变得难缠,可也能让一个人明白自己的心,哥哥知道自己想给她什么。你更不应该讨厌哥哥,就算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至少,他真的用自己给了姐姐八百年的安稳生活。” 莲栀知道,但是他嫉妒。 “你如何得知我讨厌他?” 玄极:“谁会喜欢自己的情敌啊?就算那个情敌是自己。而且太子哥哥也是这种不爱自己的人啊。” 说着跟上莲栀的步子进去。 —— “师父,哪咤怎么样?”木原栀如此问道。 太乙淡淡道:“他需要静养些日子,很快就醒了。” 木原栀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放下。 太乙看着三人又说:“你们的伤怎么样了?” 玄极回:“用了真人的药,已经轻松很多了,况且我与姐姐都是些皮外伤。” 接着木原栀又把近些日子发生的事都说给了太乙听。 太乙嘆了口气点点头,看了眼莲栀与玄极,末了他道:“原栀啊,为师已经把给哪咤用的药配好了,你去熬吧。”
第80页 木原栀便噔噔地走了。 太乙抚着花白的鬍鬚,又对玄极道:“玄极,你知道哪咤救得那些孩子在哪吗?” 玄极与莲栀都是不明所以,但玄极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出来:“知道,哥哥把他们都放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了。” 太乙:“嗯,这样做的确比较妥当。” 玄极:“不知真人问这个做什么?” 太乙:“哪咤体内的冤魂怨气太重,只是他如今重伤,强行吸出怨气会承受不住,所以我需要一百零八个人真心为他祈福三天两夜,将香火带回来炼成丹,这样才能化了怨气。” 莲栀一惊:“已经到了要用香火来延续寿命的地步不成?您不是说很快就会醒吗?” “是,他很快就会醒,醒了之后很快就会死。” 太乙说着沉重的话,脸色却始终很平静。 二人都是怔在原地,后来还是太乙打破了沉默:“玄极你快去快回吧,万事小心。” 玄极脚步挪动了几下,眼眶已红,但还是不舍地走了。 —— “尸气的解药呢?”太乙对着莲栀的脸看了一会儿后嘆了口气,如是说道。 莲栀恭顺地将符递过去,太乙用水融了符慢慢给哪咤餵下。 哪咤依旧双目紧闭,脸色被脸上的血更衬得毫无人色,哪还有什么战神的戾气与煞气,如今不过是一个看着就会随时断气的普通人罢了。 餵完后,太乙拿起盆里的帕子给哪咤擦脸:“尸气扩散的很严重啊。” 莲栀眼睫微颤:“解药不行吗?” 太乙:“尸气解了不过是让他不那么痛苦罢了。” 莲栀:“救不回来吗……” 太乙平静的面容竟显出些颓然来:“旧伤不好就又添了新伤,还一次比一次重。李靖那一针,若不是你的灵力镇着,恐怕那怨气早就让他爆体而亡了。” 莲栀心烦意乱地站在原地看着躺着的哪咤。 玄极说得很对,不论是这个哪咤还是他“李哪咤”,都不是个爱自己的人—— 所以他既希望面前这个哪咤消失,又不想让他死在李靖手上。况且他还想听小栀的选择。 太乙将帕子又放回盆里,看着莲栀有些神色晦暗不明,末了他将莲栀的右手衣袖撩起,不失力量的手臂白白净净—— 他没有殷氏的诅咒。 “你是荒灵仙主——哪咤?” 不知为什么,莲栀觉得太乙虽然是在问他,却像是已经猜到了答案。 “我是前世的李哪咤。” 太乙摇头嘆气:“是吗……前世,孽缘啊。哪咤,当初为师极力反对你和原栀在一起,如今你还恨师父吗?” 莲栀嘴边轻扬:“徒儿视师父为父,从来没恨过您,况且您是为了我们好,徒儿都知道的。” 太乙站了起来,竟有些颤颤巍巍:“可是原栀已经不记得你了,而且她已经……” 莲栀接道:“已经爱上这个世界的哪咤了对吗?没关系,我知道她是为了我才来这儿,才爱上了他……要是她知道了,就会跟我回去了。” 太乙口中喃喃念着“孽缘”二字:“那他怎么办?他为了原栀付出了太多太多,对原栀的感情不比你少,你要如何?” 莲栀瘪了瘪嘴:“他是横插一脚,明明她本来就是我的。” 太乙:“可他毕竟护了原栀八百年。” 莲栀却突然低吼道:“八百年八百年……谁还没个八百年!?我来到这儿才几个月,在那之前我在一个莫名其妙的裂缝里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八百年了!一遍又一遍把过去不堪的往事重新经历,剔骨削肉我尝了不下十次!他的八百年该怜惜,我的就活该了吗!?” 太乙不语,神色悲悯地看着满是残荷枯莲的池子:“你们有哪个是活该的啊……” 莲栀忽然跪在他身前求道:“师父,您有没有办法让她恢复记忆?我真的不想把她拱手让给别人,我做不到!” 太乙忙去扶他,却被莲栀挣开。 “你这不是难为为师吗?” 莲栀垂着头,声音哽咽:“我不希望……她跟别的男人走。除非……是她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为什么总屏蔽我的有话说??? 第45章 何去何从 莲栀跪在太乙面前真诚求着:“师父,徒儿真的什么都没了,您能不能帮我?” 太乙没说话,过了半晌转身去了炼丹房,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跪着的华服青年面色白了些,但他不怪师父,任谁碰见这种抉择都是难题吧。 站起身来,俯视着在床上躺着的人。失去联繫的这些天,他似乎瘦了很多,如今又不久于人世,竟看着有些病态。 莲栀从未想过自己几百年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更没想到过自己会变成一个甘愿受拘束的人,这是叛逆、喜自由的他无法接受的。 莲栀一声不吭地给昏迷的哪咤收拾。 最后给他擦伤口时,他发现哪咤右臂有密密麻麻犹如针孔的血眼子,从手臂到肩膀那处都布满了。
第81页 他记得,哪咤杀李靖时右臂分明没有受伤,然而那里的血却流得最快,现在虽然不流了,可伤口周围已经有了腐肉。 只是腐肉而已,师父为何不处理呢? 莲栀坐在床边陷入沉思,直到身后来了人。 木原栀口里叫着“师父”走进来,看到莲栀的那一瞬间声音忽然顿住,莲栀回头,目光对上她的眼睛,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终于,还是莲栀主动打破了沉默:“站在那做什么?不想看看他吗?” 木原栀忍不住向前迈了一小步,却还是没敢过去。 莲栀笑着转过头去,目光落在哪咤右臂上。 “他身上有了腐肉。” 木原栀便什么也不顾了,大步跑来,看到哪咤右臂上密集又狰狞的伤口时,眼里的心疼几乎都快溢出来。 “是殷夫人给他下的诅咒发作了。” 莲栀:“阿娘下的?” 木原栀:“嗯……她知道哪咤心里对李靖一直很不满,所以为了保护李靖,她哭干了泪给哪咤下了这个诅咒,只要哪咤一动杀李靖的心思,就会痛苦不堪,更别说他真的杀了李靖了。好在李靖死了,这诅咒应该也没用了。” 莲栀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半个字来。 难道这诅咒是桫椤煞?如果真是桫椤煞,那哪咤的伤哪怕是用尽这世上所有的灵丹妙药都于事无补啊。李靖一死,他必然会被这诅咒折磨到死为止。 —— 木原栀要给哪咤换衣裳,莲栀便轻车熟路地进了炼丹房,太乙正负手站在丹炉旁边,他喊了一声:“师父。” 太乙深深嘆了口气,回身看他:“哪咤……你是怎么来这儿的?为师记得上一世你明明死了。” 上一世哪咤死的时候就在他面前,他无法接受所以才动用禁术。然而现在他的徒弟没死,还不知什么原因来到了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莲栀:“我也不知道,可能没死成,也可能是师父您乱了天地秩序把不知哪个时候还没死的我顺手牵过去了。我迷迷糊糊醒着的时候看见师父您消失了,没多久之后我就被一个洞给吸了进去,在里面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月前才出来。” 太乙:“唉,是为师大意了!才造成如今你们三人的这种局面。” 莲栀:“所以师父您打算如何?” 太乙苦笑。如何?虽是他失手造成的,可他们三人的感情,纵使他为师父,又能如何呢? 如何?他也想问问别人呢。 见太乙为难又无奈的样子,莲栀也不再说这个了,转而问道:“师父,我想知道那个桫椤煞是怎么回事?” 太乙抚须道:“他娘给他下的。” 莲栀:“可是阿娘不过一个普通女子,如何知道怎么下诅咒?还是这种要命的诅咒。” 太乙轻笑一声,看着他说:“桫椤煞并不难,但是却难下,需得流干了泪、损心神才行。这诅咒是为师亲自教她的,不过是她自己选李靖的。哪咤年少时戾气极重,尤其是对李靖,为了他好,为师不得不用这个方法。” 莲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对哪咤下诅咒,让他受尽了李靖的虐待,结果还说为了他好?而这个人,还是他最敬爱的师父和亲生母亲! 这算什么?早就被师父和阿娘抛弃了? “呵呵……为他好?诅咒他、束缚他、虐待他、摆布他是为了他好!?我一直以为师父是最疼爱那个叫哪咤的徒儿的!” 太乙一脸平静地说:“他知道桫椤煞的事,在重生那一天就知道了,但他什么也没抱怨,反而对为师说了谢谢。” 莲栀:“什么?” 太乙转过身背对着他笑道:“所以我说,你比起这个自己,还是太嫩了。” 莲栀不服气的鼓了鼓腮帮子:“徒儿不懂。” 太乙:“重生后,为师告诉他被亲生母亲下了诅咒,他很伤心的哭了一场,接着就跟没事人一样跟着李靖去打仗。两百年后他来找我,说自己动了情,为师什么也没说,让他自己想,那时候他也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拥有原栀的条件,所以最后他决定不拥有,而是去守护。又过了三百年,他降妖后又来了我这儿,问我为什么有的人被爱人伤害了却依旧选择爱他,我就问他——如果原栀忘记了你,爱上了别人,甚至反过来伤你,你会选择恨她吗?你猜怎么着?他一向快意恩仇,却回答说‘不’,我问他为什么,他却回答不上来,最后却只能说‘我爱她’。后来他亲口对我说,多亏了桫椤煞,才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容许他拥有,才让他有机会保护原栀。” 莲栀听得晕头晕脑:“这……徒儿还是不懂。” 太乙便问:“你方才说得没错,谁还没个八百年啊。可是这种事本就不是谁承受得多,得到的就应该更多,你为了原栀承受了很多的确没错,可若论起付出,他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个人,他甚至连自己都丢了,变成了一个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平心而论,你当初答应原栀,真的只是因为爱她吗?” 莲栀沉默了许久,虽没说话,却已经脸颊通红:“当初……的确不只是因为爱她。”
第82页 太乙:“因为你叛逆,因为你爱自由,所以你想做什么都自由,就算是天条,你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去犯。可你又有没有想过,原栀跟着你又会遭遇些什么?后来的追杀与口诛笔伐,甚至尝遍了天牢里的各种刑罚。你太强烈,他太温柔,你们谁都没错……可若换做是为师,为师也捨不得把自己小心保护了八百年的人拱手送去别人手里受苦。” 莲栀一直低着头,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当他再抬起头时,双瞳俨然是一副偷偷掉过眼泪的样子,却还是倔强着不露出脆弱来:“所以……师父您也选择不要我了吗?” 太乙张了张嘴,没说话。他纠结了很久,准备了一大堆说辞,为得就是狠心地快刀斩乱麻,然而刀的确快,却是一刀刀都挥到了自己身上。看着眼前的徒弟怎么都掩盖不了的悲伤,他心软了。 太乙闭上眼不去看他,狠了狠心终于说:“你……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卡好久…但还是感觉写得好乱。而且我明明说快完结了的[打脸],怎么感觉越写越长了…… 第46章 哪咤告白 木原栀给哪咤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后出去继续熬药了,床上的哪咤微微睁开眼,眸子不同于身子的虚弱,十分清明。其实在太乙把木原栀支去熬药时他就醒了,只是听到自己已经到了需要靠香火续命时没有选择睁眼。 后头太乙与莲栀的对话也尽数听了,太乙虽然没有直接说,但话中意思很明显了。师父没有丢了他,哪咤还是很感动的。 从思绪抽出,浑身钻心的疼让他觉得呼吸都尚有些困难,可他却很平静地感受着,也不得不感受着那种生命被一点点抽离出体外的感觉。 忽然,他手掌覆上右臂,猛然用尽了现如今浑身的力气狠狠拧住,感受到鲜血瞬间浸湿才换好的纱布,这样的疼才让他面容有了破裂,这里痛到极点,其他地方似乎也没什么感觉了。 哪咤额上汗水流进发中,他想,他们三人之间,总有人要痛死才行吧。 哪咤带着一身粘腻的冷汗和血味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哪咤起身去了太乙卧房,见太乙不在,就想师父怕又是在炼丹房过夜了,于是便转身又往炼丹房走去。 他走路步子极轻,垂下的白色广袖被风吹起,拂过路旁的芳草香花,花草与白影却都猛然一颤,幸而哪咤扶住了墙才不至于摔了,半晌过后,他轻步离去,而身后那花草不知何时早已稳稳立住了。 进了门,还得拐几个弯才能进炼丹房,哪咤推开门,看到的便是太乙神色慌乱地将手中一粒冰珠似的丹药紧紧握在手中,见他仍盯着自己握成拳的手,太乙有些心虚,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你醒了?你……都看见了?” 哪咤面容平静,恭敬笑道:“嗯,看见了。”面色比昨日好了太多,声音更是淡淡,无波无澜,仿佛方才看见的只是寻常物一般。 然而就是这样的语气,太乙才更觉得心有愧之,闭眼嘆了一声,将握紧了的手摊开:“哪咤,对不起……” 哪咤接过丹药,却没吃:“师父,徒儿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想求您与莲栀一件事。” 太乙见他不吃也不忍心强求:“你还有什么事?还是不放心原栀吧?” 哪咤不置可否,点了点头:“这如萱丹,我会给该吃的人的。” 太乙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双目看着这个如今风一吹就能倒的徒弟,不甚哀戚:“哪咤,你的付出根本得不到回报!” 哪咤神情温和:“所以我要求的,就是一点回报。” 太乙只觉得眼眶不自觉地有些发热,求来的还能是回报吗?然而他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末了只是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叫他。” —— 莲栀一早就去找木原栀,而木原栀做了早饭又要去洗衣服,之后还要把哪咤的药再热热,他便不自讨没趣了。 恰好这时太乙来找他,走时太乙又对木原栀嘱咐道:“原栀,后头的莲池待会儿去打理打理。” 木原栀立刻耷拉了脑袋。本来还想着待会儿去看看哪咤醒了没,这工作一扛上肩,起码今天都没得闲了。 太乙眼神柔和地笑了笑:“哪咤从小就喜欢那里,只是为师始终不同你那般贤惠,所以就麻烦你代为师做吧。” 木原栀:“……是。” 莲栀随太乙去了炼丹房,一进去才看见原来哪咤已经醒了,正好好地坐在一旁的蒲团上,虽然看着依旧弱不禁风,不过脸色倒是好看了很多。 他当即明白过来,是李哪咤借太乙之口将他叫来,于是有了防备之心:“你叫我想打什么主意?” 哪咤毫不避讳地说出了目的:“借一下小栀……你的妻子。” 莲栀哼哼道:“知道是我的还跟我借?你觉得有可能吗?” 哪咤:“你没有跟她成亲,我自己亲眼看到的,那次是你为了刺.激我故意让我看见的。” 莲栀:“……你到底想干嘛!” 哪咤摊开手心,剔透的如萱丹便出现在莲栀眼前:“用这个,借一天。”
第83页 莲栀看着微微发着冷光的小冰珠,好奇使他自动忽略了哪咤的请求,戳了戳如萱丹,问:“这是什么?像冰但是又热乎乎的。” 太乙解释道:“这是如萱丹,用生长在极北之地的如萱草炼成的,如萱草很难长成,极北之地不知道多少年才会长成一株,更别提这如萱丹了,这世上如今可只有这一颗。” 莲栀不是很感兴趣:“仙丹?再稀奇我都不换!” 哪咤:“这不是仙丹,是世上最厉害的忘情丹。不过与别的忘情丹不同,如萱丹会让人永生永世都不能再记起忘记的人与事。吃下去,那个人就与你再无瓜葛。” 莲栀闻言先是一惊,接着就是恼怒:“凭什么让我忘记!?明明是你……” 哪咤却说:“如果用我的血餵小栀吃下去,她就会忘了我,如果用你的血,她就会忘了你。” 莲栀指人的手顿时僵在半空,有顷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想让自己吃?让小栀吃? “不对……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是喜欢她吗?怎么还要让她忘了你?” 哪咤只是笑着:“反正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吃不吃都一样。我只是不想让她痛苦。” 一旁的太乙眼神微微一闪,划过几分愧疚与心疼,却不发一言地垂目饮茶。 莲栀:“那倒是……” 这种选择该如何做?即使做出了选择,心底也始终会留一块地方给那个人,带着愧疚与另一个人过一辈子。与其惦记一辈子,还不如一个人选择退出,再让她忘记要来得痛快。 莲栀话锋一转:“不过——你确定要我们来决定?毕竟这关乎我们三个人,她不知道会不会不太好啊?” 哪咤反问:“那你觉得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莲栀被这话给噎住了,哪咤继续道:“先不论我大限将至,你我本就是一个人,她根本没办法选择。痛苦的事,我不会让她受,她只要享受欢乐便可。” 莲栀心中猛然一颤,不觉想起昨天太乙说的话。小栀跟着他,的确没过什么安稳日子。而这个人不仅给了她这么多年的安稳日子,还说只要她欢乐便可。 莲栀心中微动,但依然不懂,李哪咤的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爱…… 莲栀目光渐渐回到如萱丹上,问:“你想做什么?” 哪咤收好如萱丹,抿了抿唇才终于说:“把该说得都说清楚,该让她看得都给她看,该做得都做。” 莲栀:“……你觉得你这么说我会放心吗?” 哪咤轻轻笑出声:“你若是不放心,可以随便变成什么跟着一块去啊,反正我们是同一个人。等一天过完了我就把如萱丹给你。” 莲栀答应了,哪咤道了谢后便又回床上躺着了,他的脸色比刚来时要差很多,想必也是硬撑而已。 哪咤走后,屋内沉默了好半晌。末了,太乙那杯茶终于喝完,眼前的少年面无表情,却眼神复杂。 “你为什么答应他?” 莲栀脱口而出:“如萱丹。” 太乙摇头反驳:“不,你是可怜他。” 莲栀嫌恶地“嘁”了一声:“嘁……不是他看起来可怜我就会可怜他!我才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太乙失笑:“嘴硬。” 莲栀:“……” 太乙:“好好感谢他吧!师父我啊,终究还是对不起他,骗了他……” 莲栀没懂这句话,但是太乙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他。 —— 半夜子时刚过,木原栀才打理了一半的莲池就丢了手中收拾浮萍的网兜,还好月亮够亮,便接着月光划着名小船离开,然而素手拨开挡视线的荷叶后却一顿没了动作。 小船船头与轻轻碰上另一只小船,船上,一身广袖赤色长袍,玄色绣银色松柏纹腰带束住窄腰,腰间垂下银底绣红色鸾鸟图腾香囊,额束红色绣金鹤纹二指宽抹额的哪咤正手持一把檀木摺扇,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他本就生的极为好看,如今面色红润,月光一照,更是让人……受不了!而且还穿得这么好看! 木原栀登时就愣在原地,这衣裳,这香囊,这发带……都是她亲自送给他的,但从不见哪咤穿过,后来问起,他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可能被小厮给扔了,却没想到,他居然随身待在干坤袋里。 “小栀?” 木原栀又是一惊。尼玛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哪咤一醒来看自己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啊!如果说先前是看平常人一样看她,那现在完全就是赤.裸裸的爱意啊!还有那声音怎么回事?温柔地能溺死人了…… 脑袋忽然无法思考的木原栀沉迷美色沉迷了半天,最后却只是木讷地“啊”了一声。 哪咤:“……我爱你。” 木原栀:“???!” 木原栀呆愣三秒,然后捂住嘴,一双眼睛圆睁,只觉得方才还在当机的脑袋忽然高速运转起来!晕晕乎乎的…… 额滴神啊!他终于说出来了!想哭…… 然而还没等她湿润眼眶,哪咤嘴角抽了抽:“……你要不要把手往上移一些?”
第84页 木原栀:“啊?” 哪咤:“你流鼻血。” 木原栀:“……” 慌忙擦了鼻血,结果哪咤又来一句:“我爱你。” 木原栀一边脸红一边却问:“你想让我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流鼻血而失血过多的人吗?” 哪咤:“……” 木原栀一向对他流氓,然而哪咤真正告白时她又觉得不好意思了:“你才、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怎么又说一遍?” 哪咤淡淡道:“前面的气氛太差了,所以就补了一句。” 木原栀:“……” 哪咤:“但是后面你又毁气氛了,着实厉害。” 木原栀:“……” ﹉﹉﹉﹉ [因为作者有话那里总屏蔽,我就在这儿说哈] 关于断更……因为换季嘛,两次感冒无缝连接……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因为我卡文了t﹏t 这本书是没有存稿的,之前存的一点也没了,基本上就是写了就发,所以一卡文就断了。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突然喜欢上了bl……更别提萌上哪咤×大圣这种神奇cp了……萌着这对cp写言情简直想死〔捂脸哭〕我本来最喜欢女主,结果现在她跟哪咤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心就想哪咤和大圣怎么怎么了……没感觉不敢写啊!(t_t) 不过我不会弃坑的_ ̄● 第47章 这个标题很难取… 天已大亮,莲栀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烦意乱。 木原栀与哪咤在外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虽然哪咤说不介意自己跟过去,但他是那种愿意当第三者的人吗! 想到这儿的莲栀脸一皱,又翻了个身:“嘶……不对,我不是第三者!” 他才是! 莲栀又哼哼地想,自己大方,不想在感情的事上欺负他这才同意小栀陪他一天,绝对不是因为他觉得李哪咤可怜! 想到李哪咤,他不禁又想起太阳初升时,小栀去做饭,哪咤来找他让他把梦魇拿出来,接着这个梦魇就能让小栀恢复记忆。 他当时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拿出来了。照李哪咤的吩咐,等今日黄昏时放入小栀体内,再让她吃了如萱丹,睡上一觉,之后他们之间就再无这个多出来的李哪咤了。 这是件值得期待与高兴的好事,可他却心里烦闷,以致于不愿去跟着那二人而独自虚脱无力地在床上打发时间。 可还没躺多久太乙便把他叫走了。 莲栀看着满满一浴桶的粘稠药水捏住了鼻子,这味道实在太沖,熏得眼睛都有些难受了:“师父,这是什么?” 太乙恍若没闻到一般搅着药水,看得莲栀佩服不已。 瞧瞧这定力!不愧是他师父! 然而接下来太乙丢了手中棍子招呼他过去道:“你来帮为师闻闻这味道如何。” 莲栀:“……您闻不到?” 太乙长吁出一口气:“这代价不算太糟对不对?” 面前仙风道骨的太乙不过搅了会儿药就已经渗出了虚汗,莲栀默然无语。 还没伤心多久,凑过去一闻,这味道差点没让他吐了。 这是什么“稀世至宝”!臭得如此惊天地泣鬼神! 莲栀胃里顿时翻搅起来,一连退了好几步才扶着桌子干呕起来:“师父……这什么啊!怎么这么臭!还有血腥味……” 太乙丝毫不怜爱还在干呕的徒弟,喜笑颜开:“不枉我连夜熬制,总算成功了。”说着他笑脸渐收,眼中情绪被悲戚代替,对一旁正喝水的莲栀道:“他的身体远比为师想像的要弱得多,如今全靠着一身修为硬撑,撑死也就今天夜里了,你还是跟过去吧,把他带回来。” 莲栀神情一滞,带回来?这是……有法子救他? “师父……您昨天说骗了他难道是……” 太乙:“他以为自己将死,所以才愿意将原栀交给你,若为师说他能够重生,他怎么可能放手?如果原栀一定要伤害你们其中的一个,还不如这个不讲理的恶人由我来做。” 莲栀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之前觉得是李哪咤偷了小栀,然而现在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这浴桶里的……是什么?” 太乙眼中染上温色,道:“那些他救过的人精血,不过他们都是自愿死后为哪咤出份力的。若还用草木为身,玲.珑塔仍可以镇压他,我要哪咤再也不受那些人的拘束。” —— 太阳已至西边,一棵树下正坐着一对璧人,男子红衣猎猎,如光如华,女子碧裙淡雅,楚楚动人。 此时,木原栀正双目半阖着坐在哪咤腿上,窝在他怀中,看着他手中正在雕的圆形香囊,嘴角始终都微微翘着。 木原栀悄悄抬眼看哪咤,他正眼眸低垂着专心做着手中的活,嘴边噙着的一抹笑让他看着不像以往那般淡漠。 木原栀不觉轻轻笑出了声,就算以她对哪咤的了解,也没想到这人卸了伪装竟会是这种模样,温柔地连眼里都是情。
第85页 哪咤唇抵上她的发,闷笑一声:“那么好看?嗯?” 低沉的嗓音和微微挑起的尾音让木原栀更贪恋地在他怀里挤了挤:“你不好看谁好看?” 哪咤浅浅一笑没有回答她,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太阳开始慢慢往下落,暖黄的光照在二人身上,木原栀觉得哪咤手中动作忽然快了。 没多时香囊就做好了,哪咤将香囊递到她手中,她对着阳光宝贝地摩挲着小玩意儿,笑得很开心。 阳光越发昏暗,哪咤闭上眼不去看,闻着她的发香,放在她腰间的手忽然紧了又紧:“好看,真好看。” 木原栀咯咯笑道:“真是奇了,你突然开窍了?一天下来嘴甜得跟蜜……” 木原栀杏眼圆睁,她“糖”字还没出口……便被哪咤俯下头的动作给封在喉间。 温软的唇落在她额上,接着是眉上、眼睫、鼻端、脸颊……一路往下,薄唇离开的地方留下丝丝凉意,最后停在朱红的嘴唇上,至此也从一开始的轻轻触碰变成了辗转厮磨,唇边的凉意才让木原栀回过神来,然而在舌尖碰到那温热的物什时彻底丢了魂,吞咽索取,反反覆覆,极尽缠绵,仿佛是要用这种方式将面前人的味道与模样重重烙在心里。 待二人唇瓣相离,喘息渐弱,哪咤依旧跟没事人一样浅浅笑着看她,满眼都是情,她就是他的情。饶是木原栀脸皮厚如树干,看到这般溺人的眼神也不禁脸一红。原谅她一时想不起什么形容词,她觉得自己现在脸一定跟被扇了的猴屁.股一样…… 太阳已落了一半,忽然有风掠过树叶发出沙沙响声,哪咤回神,嘴边笑意更甚:“傻站着什么呢?” 木原栀结结巴巴地一会儿“你”一会儿“我”,愣是没一句听得懂。 哪咤:“马上要天黑了,师父让你收拾莲池你已经收拾完了?” 木原栀:“!!!” 木原栀登时呆若木鸡,瞪了他一眼,然而小脸红红,倒像是在嗔怪,许是害羞得紧,转身“哒哒”地跑开了,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十几步远外隐身的莲栀脸黑到极致,早知道有这么一出他就不同意了! 他现了身,满面怒容地大步走到哪咤跟前:“你可没说要做这个!诶……你还好吧?” 木原栀前脚刚走,哪咤唇色几乎“唰”地变得惨白,扶着树才勉强站住了。莲栀见此情形,本是质问的语气也是一转。 哪咤稳了稳身子,眸中看不出悲伤遗憾的情绪,见他过来竟笑如春风:“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照顾好她。” 莲栀怔在原处,眼中有疑惑也有不敢置信:“你不伤心?” 哪咤反问:“伤心?为什么伤心?” 莲栀:“她不是你的了!” 哪咤却说:“不是还有你吗?我们都是李哪咤啊。” 说罢锦靴斜跨一步绕过他走了,端得依旧如风似玉。 莲栀心里不大舒坦,却又说不上来个所以然来,定定站着听着哪咤靴子拖过草地的声响,突然风挺了,那微弱的声响也停住。 莲栀回过头,看见哪咤弯着腰,一手扶着树干,想着他如今身体本来就不好,师父又说他的日子就今天了,便连忙到他身前。 “哪里不舒服?” 然而哪咤这一抬头,却是满脸的泪。是了,李哪咤这种忍着剧痛还能一天都喜笑颜开的人,怎么会因为身上痛而弯下腰来?若不是心里痛到极致,他如何……会痛到连身子都支撑不住? 他明明在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听得到他不规则大口呼吸的气音,莲栀心想不妙,竟是出气多进气少…… “是不是我想守护的终究都要失去?” 莲栀不知如何回答。 最后哪咤终于脱了力倒在地上,双眸合上,再无生息。 —— 全文完 。 。 个屁_ ̄○ 作者有话要说: 皮一下╮(‵▽′)╭其实是个he哒 第48章 前世 莲栀立在原处,扭头看了眼木原栀去的方向,最终还是将哪咤带回了太乙面前。 炼丹炉的盖子大开,只要将哪咤身体火化了,再放入药桶中等就是了。 太乙将哪咤半抱着,正要接着动作,莲栀却忽然拦住他:“师父,可不可以待会儿再火化?” 太乙虽不解,但依旧不隐瞒地回:“可以,不过你要作甚?” 莲栀没回答他,一双失焦的清澈眼眸看着哪咤苍白的面容。末了他将二人衣裳调换,拿着两颗丹药便往外走。 太乙看清了他手中丹药,忙问:“你拿为师的忘情丹作甚?” 莲栀不答反问:“这忘情丹的解药还有吗?” 太乙:“有,你……” 莲栀:“有就好。” 说罢接着往外走,却又被太乙叫住:“你去把原栀叫来。” 莲栀疑惑道:“叫她做什么?” 太乙:“要想让哪咤复生,必须要她毕生的修为。” 莲栀怔住:“为什么?”
第86页 太乙摆摆手:“放心,她不会死,只是变回普通人罢了。” 莲栀:“可我还是不懂,要是要修为,谁都可以啊!” 太乙抚须:“你可知道当初为师为何偏偏找她来这儿?”见莲栀摇头,太乙继续说:“开天闢地以来,混沌之地有一株业莲与一颗灵珠,久而久之,这两物合二为一,荒灵便是以它们为载体修炼的,所以他比任何灵族人都要强大。后来灵族毫无防备被攻,九重天久久没有找到消灭荒灵的方法,于是为防止荒灵越来越强,便强行将业莲与灵珠分离,谁想业莲离了灵珠开始慢慢枯萎,而封印内的荒灵也焦躁起来,一次次地强行冲击封印,九重天只好将业莲加了一层封印重新送回混沌,却没成功,反而因此得了一场事故,封印出了问题,业莲不知所踪。” 莲栀:“那灵珠就是灵珠子前身?那业莲去哪儿了?” 太乙:“金光洞,就是干元山,当初为师便是被业莲的金光引来干元山的。但是业莲已经枯了一半,可偏偏就在这金光洞活了下来。” 莲栀听得云里雾里:“可这和小栀有什么关系?” 太乙:“原栀就是业莲另一半的转世,但是因为当初九重天自作聪明,没料到业莲的封印没封住业莲全部,只封住了那枯萎的一半花瓣,但也是因为这封印,才没让业莲那枯萎的一半死透。” 莲栀恍然大悟:“小栀的修为……就是封印?所以您才不让她随便用法术?” 太乙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他就是要让哪咤捨弃莲花之身,将业莲的灵力与灵珠子精元作为新的载体,让哪咤复生,复生成为一个完完整整的灵族人,至少比那什么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玲-珑塔的身体强。 —— 厨房中,木原栀满脸抑制不住的痴笑,连还没打理完的莲池也没心思管了,正忙着给她的小男朋友做饭。 啊,不对,应该是老男朋友。 “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样的男人……”木原栀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厨房里蹦蹦跶跶地准备晚饭。 哼了没多久,一身红衣、扮作哪咤的莲栀走了进来,木原栀顿时乐极生悲,一个没注意菜刀就落在她手背上了,突如其来的痛让她下意识地将左手猛然抬起,出血量不大不小,血大多数都落进了一旁的一碗清水中。 莲栀端着的“哪咤木头脸”登时碎裂,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好伤口,想怪她不小心,但看着小姑娘小脸皱巴巴的样子又开不了口。 “你啊,小心点吧!”他故意微微压着声音说道,他自己的声音偏清亮,哪咤相比他的比较低沉一些。 二人身形一样,相貌相同,莲栀心底有事不比先前活泼,所以木原栀并未察觉不对,颇为委屈:“还好我切的是蔬菜,而不是剁猪蹄,否则我的手就没了。” 莲栀:“嗯——否则今天就有猪蹄吃了。” 木原栀:“……你找我有事?” 莲栀目光沉下,拉着她在外头大石上坐下,久久过后才试探着问:“那个——莲栀死了。” 木原栀顿了顿才说:“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没了?” 莲栀随口扯道:“灵力暴走。” 木原栀:“……哦。有办法救吗?” 她的语气有些唏嘘,却感觉不到太多悲伤,莲栀想自己有了答案了:“有,需要你捨弃修为,你愿意吗?” 木原栀不加丝毫犹豫,点头道:“愿意,如果我真的欠了他……”那就用这种方式来偿还,尽管,这远远不够,可哪咤又何其无辜。 她忽然朝他笑了笑:“我这就去。” 莲栀拉住她,眼眸沉沉地看着她,他不是这里的哪咤,终究还是做不到那么绝然,他声音涩哑:“我给你讲讲你跟莲栀的事吧?” 木原栀不是个喜欢纠缠着往事不放的人,正要拒绝,却在触及他的目光时鬼使神差地僵住了。 莲栀便把她的不语当做默认,二人缓缓往外走,一边莲栀平静地开口说着故事:“李哪咤在天上是个怪人,不合群也不被神仙们亲近,直到他两百岁那年他在凡间遇见了一个莲花妖,奇怪的是她虽是莲花妖,名字里却带了个‘栀’字,可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是李哪咤师父新收的徒弟——” 木原栀:“那个莲花妖,是我?” 莲栀点头:“莲花妖性子太直白,缠得李哪咤不胜其烦,可始终都没有对她下杀手,不是因为莲花妖是他师妹的缘故,而是因为莲花妖虽是妖,但她不精法术却仍存着一颗善心,后来莲花妖被别的妖精追杀,被李哪咤所救,那是李哪咤成神以来第一次心软。 可这次心软却让他深陷了,莲花妖对他说明心意,他违背天条答应了。两人相爱之事终究没有隐瞒多久,九重天知晓后,李哪咤被关,而莲花妖被挖心流放至极北之地,李哪咤想尽办法得知了这一消息。另一头的九重天正打算将荒灵灵力引入他体内,李哪咤受了一部分灵力强行突围来到极北之地找到了莲花妖……然后挖心救妖。” 木原栀心神大震,右手不由得覆在心口的位置。
第87页 莲栀接着道:“那时的李哪咤既不是神,也不是灵,灵族无心可活,可他还是因为没了心损了寿元,以致于以后的每次灵力暴走都可能要了他的命。莲花妖被救了回来,可体内的心脏终究不是自己的,时常痛得厉害,李哪咤便抽出元神化成玉佩融到她心脏里。” 怪不得……怪不得她以前心脏时常痛却找不到病因。 莲栀:“可紧接着九重天就来了,还带来了荒灵,李哪咤也得知了莲花妖的真正来历,便一狠心将莲花妖推给太乙,太乙便让莲花妖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去了,而李哪咤成了荒灵,爆体而亡。可上天似乎终于眷顾了他一回,让他没死成,在另一个世界与莲花妖相见了,可他发现自己多余了,因为在那个世界,她忘了他,而且有另一个李哪咤,比他优秀,比他温柔,比他更深地爱着她。你说……他该放手吗?” 木原栀扭着头没看他:“我不知道……可我不会选择他了,对不起……我忘了他了……” 莲栀突然顿住了步子,从袖中掏出一颗丹药递给她:“师父说先吃了这个再去救他。” 木原栀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提前世的事了,不过也没多想就吞了丹药。她相信师父,也相信哪咤。 —— 我好像断很久了qwq,很抱歉地说最近都没什么时间更了,因为要加班_(:3ゝ∠)_实际上我已经加班有些日子了,我尽量码,受不了这更新速度的小天使可以养养?虽然也养不了多少_ ̄● 有错可提哦。 第49章 莲栀的决定 粘稠的药水,太乙与玄极期待又带着隐隐担忧的脸,以及四周放丹药的葫芦和架子——这便是哪咤醒来后撞进眼帘的画面。 怎么会……他不是死了吗? 然而复生重铸的身体充满力量,太乙不敢看他的样子和玄极一声声的“太子哥哥”,以及噁心刺鼻的药味都在告诉他——他又重生了。 所以,师父在骗他。 他忽然有点想笑,自己小心保护的人,就这么被自己拱手交给别人了,而推他一把的竟是自己最敬爱的师父。 玄极见他虽面色红润健康,可眸中的情绪直叫人害怕,便焦急地问:“真人,哥哥他怎么了?” 太乙缓缓嘆出一口气:“让他休息休息便好。” 这时尚躺在药水中的哪咤突然“嗤”了一声,笑声从无到弱,最终笑得整个胸膛都在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用不大的声音说:“休息休息……便能好了?”语气竟是如寒天中的玄冰。 说罢他又覆眼笑起来,说他笑,呼吸声又夹着一丝丝哭腔。即使是玄极不怕他手段的人也不由得心慌起来。 太乙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这干得真不是人事儿,正当他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浴桶中“哗啦”一声,就见哪咤忽然站了起来,一双桃花眼盯着门看,睁得老大,弯弯的睫毛可见泪珠。 玄极被他动作吓了一跳,也朝他方向看过去:“哥哥,你在看什么?” 哪咤喃喃道:“灵力,他过来了!哈哈……他还有脸过来?” 话音刚落,果然见门前出现一个人——正是一身红衣的莲栀。 哪咤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神情变得有些狰狞,但又很快被一个挤出来的笑代替,呵呵笑道:“瞧瞧……你们瞧瞧他穿得什么?” 莲栀定住脚步,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终于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三人只见哪咤身形还未动便化作一道极快的虹光冲到莲栀面前,右手扼住莲栀的脖颈,理智全无地恨恨咬牙:“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我还会复生对不对!骗子……你这个骗子!!!” 莲栀没有反抗,更没有还嘴。 倒是太乙上前试图拉开哪咤:“你别怪他,你要恨就恨为师吧……” 哪咤煞气不减反增,一把丢开莲栀便作势要对太乙动手,然而手却停在太乙面前两寸的地方,最后他只是紧紧抓住了太乙的胳膊,双目充泪:“我怎么恨您……我怎么能恨您!您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您为什么要骗我……我原以为就算我失去了所有,至少还有师父您是不会放弃我的……既然放弃了我,又为什么要让我重生?知不知道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莫大的悲剧!” “哪咤……”一道甜美的嗓音传来,听着毫无生气,却让哪咤的理智在一瞬间回来。 他凝眸看着杏眼桃腮的少女慢慢走进来,扶起摔在地上的莲栀,给他擦了身上的灰,然后带他走了,自始至终从未看过他一眼。 霎时,新身体的力量像是全部抽离了一般无力。他没有再歇斯底里,也没有心如刀绞,只是觉得整颗心脏被人摘了,恍恍惚惚的,让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厌烦、无助得紧。 你所守护的,最终都是你要失去的,然后徒留你一人慢慢品尝无法癒合的伤口,痛不欲生。 莲栀与木原栀慢慢走在外面,没过多时就听见了屋子里传出了发泄般地低吼声,宛如重伤后的小兽,让人害怕又让人无措。
第88页 莲栀回头看了一眼,情绪看不真切,二人离开炼丹房后,他面前走着的木原栀忽然转过来,像是在问他,又似喃喃自语:“哪咤,你明明在我旁边,我为什么还是觉得很陌生呢?” 莲栀望着她无神的眼似乎也没了生气:“因为你本来就忘了。”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不远的一处陡然传来一句带讥含讽的话,两人被这声音截住了话,都向说话的人看去—— 来人一身还带着干涸血迹的素衣,犹湿的墨发并未束起,湿哒哒地落在肩上,只是那桃花眼中的眸子没了素日里的平静,而是被努力抑制的怒意。 木原栀面有疑惑,看看哪咤又看看身旁的莲栀,想找出二人相貌上有何不同,可二人连眉间罪印都也一样了,她一时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她的心上人,但是她认得莲栀这身衣裳,所以她只是打量了哪咤几眼便把眼睛挪开了。 她问莲栀:“那个人是谁?” 莲栀回道:“你先回去,我们有话要说。” 木原栀便乖顺地走了。 哪咤携着一身怒意大步踱至他面前,莲栀似乎能感觉到有滔天的恨意在翻涌,然而似乎不是对他。 莲栀:“你恨谁?” 哪咤“嘁”了一声笑道:“看来你没我想像的那么幼稚嘛。我还以为你是承了我的恩所以才不阻止我重生呢。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我,在这种时候你会想要重生吗?” 莲栀摇头,他甚至没怎么思考,因为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这般荒诞的现实。 哪咤:“那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让我主动放手?难道只是因为折磨我很有成就感吗!你问我恨谁?我老实告诉你我也不清楚,恨师父?他也很难做。恨小栀?可是我捨不得。还是说恨你?可我最懂的就是你……我明白你的不甘心,所以我要恨谁?可如今这一切又是我该承受的吗?” 莲栀不语,他甚至不敢再看他,沉默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荒灵的封印。”他抬眼看去,却见哪咤正看着天,“你想做什么?” 哪咤怪笑着说:“我真是昏了头了,最可恨的明明就是那群神仙。” 他们不想死,所以让他死,所以让他的人生充满了悲哀与痛苦的颜色。 莲栀无声地缓缓吁出一口气:“你想打开封印吗?” 哪咤看着不远处的莲池,双眸微眯,唇边带笑:“哦?你有办法?” 莲栀双手抱在胸前,胸有成竹道:“打开它一点难度都没有,只是我毕竟带着另一个世界的荒灵灵力,荒灵重现后第一首选必然是我,你的新身体可以承受,不过以我的能力怕是承受不住。” 哪咤冷笑道:“我如今对你的死活毫无兴趣,你死了小栀就会回到我身边,那样更好!”说罢拂袖离开。 莲栀想,若是以前自己一定会和他吵起来,然而如今却能捕捉到他带刺的话中所含的善意。明知道自己最在乎小栀,还用抢回小栀来激他,分明是不想他死,不过也不排除他死了不救的可能,况且他要抢现在就能抢,又何必等到自己死了再来。 不过莲栀也明白,若他换成了别人,若他不是“李哪咤”,如今的哪咤早就对他下了死手。 有顷,莲栀拿出一个小瓶,里头装的是那天木原栀不小心切到了手所流下的血,那血滴进了一旁的一碗水里,他便装了过来,接着他打开活塞,将冰珠似得丹药放了进去—— “既然一无所有地来了,那就没必要带着任何东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我的更新速度鞠躬… 第50章 计划 是夜微凉,晚风吹得很温柔,却并不让人觉得舒适安稳。 太乙在哪咤房门前伫立了一个多时辰了,心里十分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徒弟,他是因为怀着满心的愧疚才来了这里。 他这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同一个徒弟总要有一个人失去什么,可是莲栀早已满身伤痕,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一瞬间对莲栀的诸多复杂情绪将他淹没,最终在哪咤与莲栀之间,他选了后者。 为了弥补哪咤,他助他复生,可是之后才发现,这个徒弟早已崩溃,只是一直抓着原栀这根“稻草”而已——没有人亲近他,只有原栀肯;没有人相信他,只有原栀能不需要理由的信任他。原栀是他小心翼翼着保护的唯一温暖,而自己却生生噼开他的胸膛,撕扯着他血淋淋的心脏,将他仅剩的安稳送给了别人。 月光被黑云遮住,太乙最终也没进去,回到炼丹房却见哪咤正背对着他坐在蒲团上,耷拉着脑袋肩膀微微耸动。 太乙心中一痛,却又手足无措。原栀已经忘了哪咤,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法子来弥补这一切。 “哪咤,师父只求你……求你好好活下去。” 哪咤微微耸动的肩膀顿住:“师父让徒儿生,那徒儿便生好了。”声音有些不清楚,像是含了什么东西:“我已经和溶叄联繫到了,他们会尽快赶到干元山来,最迟后天,请师父带他们二人离开。”
第89页 太乙一听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你疯了?你这是寻死!你们总共才六个人,如何对得过整个天庭?” 哪咤头也没回,声音依旧平静:“他有灵力我也有,况且这身体我用得非常舒服,如何不能?只要打开荒灵封印,那群神仙不就完了。” 太乙气急,的确,他如今的身体可比之前的要好太多,灵力更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虽比不上莲栀体内的强,可莲栀身体无法将灵力运用到极致,而哪咤却与他互补,所以莲栀能打开,那他也能打开。 太乙:“就算你能打开封印,可是你要如何打上十重天?”说罢上前欲将哪咤面对自己,谁知哪咤一个错身避开了他的手,抱着东西站了起来,仍背对着。 他虽速度快,可太乙还是看到了——哪咤手中抱着个红色的葫芦,太乙一眼便认出,那是装“忘情丹”的葫芦! 太乙只怔了一会儿便扑着将哪咤手中葫芦给抢了下来,然而葫芦里的丹药只剩了两颗。 太乙气得把葫芦丢在哪咤身上,哪咤浑不在意地咽下口中的丹药,太乙更加悲愤交加:“你到底想怎么样?师父求你了,别再折腾自己了。” 哪咤扶住太乙有些颤抖的身体,微微勾了勾唇角:“师父永远是哪咤的师父,我不会让师父为难的,我也不想成为您心口上的负担,也不想莲栀对我心怀愧疚,从头到尾,只有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你们再也不需要自责了。” “徒儿说过会活着,那我就不会选择死。” 语毕,哪咤离开,只留下一个与往常一样的背影。 他只是想再保护她最后一次,在不伤害任何无辜的人的情况下来算个总帐,是成是败,他都能承担得起。 太乙颤巍巍地去找忘情丹的解药,可解药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个的空葫芦,太乙双腿发软,垂坐在了地上,掩面自泣。 —— 莲栀坐在莲池丧的亭子里的石桌旁,已经入冬了,这里的莲花却像是不知寒冷一样仍开得美不胜收,只是与以往不同,冬日里这莲池中的花像是浸了血一般红。 周围很安静,只有雪花片片落下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一抹红突然闯进了这白皑皑的世界。 锦靴踏在雪上,一步步地走到莲栀面前,莲栀看着面前的人红润的面上没有一丝波澜,禁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气,说道:“终于捨得回来了?” 两个半月前,他下定了决心离开这里,然而哪咤却不辞而别,再无消息,那时他才知道,他答应让自己去拼命打开封印完全是个幌子。 而木原栀的忘情丹药效早已被他用事先拿的解药解了,如今因没了修为正在修养,日日夜夜无不在担心面前这个人。 哪咤不理会他带着质问的语气,说:“我找你有事。” 言简意赅。 莲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憋得慌,末了他冷冷地笑了一下:“你为什么走?” 哪咤拧着眉,莲栀以为他是在找理由,不由心里更气了:“走都不打招呼,你要师父担心死还是要她担心死?” 哪咤浓眉锁得更紧了些,问道:“她?她叫什么名字?” 莲栀一愣:“你说什么?”看向哪咤简直不敢置信。 哪咤抿了抿唇,眉头舒展开来:“我吃了忘情丹,但我似乎没捨得忘了所有的事,我记得所有发生过的事,我只是忘了她是谁、长什么样、对她什么感觉而已。” 也就是说,这份感情在他心里,已经如清风拂水后一般再也掀不起波澜了。 莲栀怔了好半晌才又恢复了情绪,生硬的把话转到另一边:“你找我有什么事?你见过师父了?” 哪咤点头:“我与溶叄他们五人四处寻凶灵炼灵,以此来壮大灵族,目前进展迅速,但被玉帝发现了,我此番来的时候发现到处都有天兵,尤其是干元山周围的地方。我迟早顾不上这,所以我和师父商量了,让你带着她去她的世界生活。” “等等!”莲栀抬手打断他,“你真的忘了她?我看怎么不像啊。”忘了她还要保护她?没见过也没听过吃了忘情丹会是这种反应。 见哪咤毫无反应,于是莲栀豁出去了,试探道:“我给她也吃了忘情丹,她反应可不这样。”说完他双手悄悄运起灵力,打算挨他一顿打。 然而他想像中的毒打并没有到来,面前的哪咤甚至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哪咤只是随口问道:“她也吃了忘情丹?那也好。” 莲栀:“……” 好个屁啊!她吃了解药你吃了吗! 可是哪咤这个吃了的反应太奇怪了,还是说……他根本没有忘干净? 于是莲栀心不在焉地想着怎么帮情敌恢复记忆,哪咤在一旁说他的—— “等封印打开,我会助师父打开时间裂缝,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莲栀本来心不在焉,听了这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你让师父去用禁术?师父如今的身体怎么禁得住!” 哪咤却冷静地过分:“我让他把这法术交给我,可他执意要自己来,我劝不动。”
第90页 莲栀:“师父他……不想活了?” “嗯……” 莲栀说不出话了,手一挥:“喝茶吗?”虽然是询问的语气,手上却已经拿起茶壶了。 哪咤便坐到了他对面,接过茶盏,却没有喝:“你放了什么药?” 莲栀:“让你清醒的药。” 哪咤茶盏一掷:“不需要。” 莲栀笑了笑:“我就这么最后一颗解药了,你不吃会后悔的。” 哪咤这才抬眸看了一眼他:“什么意思?” 莲栀:“她恢复记忆了。” 哪咤食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干净的嗓音说:“多此一举。” 哪咤手轻轻扫过桌面,茶盏碎裂的声响在这雪天里格外刺耳,莲栀苦笑道:“没了她的你还真是无情啊。” 哪咤悠悠然地起身:“我该走了。” 莲栀自斟自饮,茶盏升起的白雾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诸多情绪:“不去见见她?” “不必。” 话音刚落,一个水色的身影急促向亭子这边跑来,是溶叄,溶叄一刻也不歇,边跑边说:“主子!九重天打过来了!” 行完礼抬眼这才看见,怎么面前两个主子?! —————— 啊啊啊!为什么作者有话说一直屏蔽我!难道是因为我断更太久了吗【面壁】 我反思,我不适合写虐文…写得自己心里难受,我要写欢乐沙雕文! 反正这个快写完了(  ̄ー ̄) 这篇文我自己特别不满意啊【捂脸哭】所以以后要是开了新文,可能会把这篇锁了_(:3 ⌒)_ 第51章 召灵幡(不是更新,捉个虫) 哪咤不为所动,倒是莲栀挑了挑眉,在他的记忆里,溶叄这个人向来冷心冷面,整个人就是个大冰块大面瘫,这种见了鬼的神情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见—— “嗯……你继续跟着他吧。”莲栀指了指旁边的哪咤无所谓地说道。 哪咤:“所以他真的是和你一起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莲栀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溶叄这个人忠心是忠心,可是忠心过了头,或者说他是对灵族忠心,其他任何东西或是人都可以为了灵族的未来让路,所以溶叄心里一直很反对当初他来找木原栀。 可怜溶叄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就被两位主子定了以后的“归宿”。 哪咤不再想这些,转而问溶叄:“怎么回事?” 溶叄:“苍夷山北面的一个小镇闹凶妖,死了很多人,所以爆发了瘟疫,不到三天人就死光了,沐炎与山岚经过那里想用这些尸体炼灵,结果当天被天兵发现,如今五万天兵已经到了苍夷山脚下!属下来寻主子……被天兵跟踪,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了。” 哪咤面上不显表情,只是说话的语气冷了许多:“多管闲事。闹妖闹得那么厉害怎么会没有神仙镇压?分明就是笃定灵族急需壮大才挖坑让你们跳,搞不好瘟疫都是他们弄出来的。” 溶叄惭愧地低下头:“是属下无能,请主子明示。” 哪咤锦靴一转,拂袖离开:“明示你个头,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赶人?” 溶叄背后隐隐有冷汗渗出,这意思就是开打了?可这才三个月的时间,灵族能壮大到和天庭抗衡吗? “那您回苍夷山吗?” 溶叄没等到哪咤的回答,却听到身后的莲栀“嗤”了一声:“回去作甚?浪费体力罢了。苍夷山保不住了,他是让你们拼命,那五万天兵能杀多少杀多少,意思意思就行了!” 溶叄冰块似得脸有了丝裂痕:“可是我们辛辛苦苦了近三个月,就要这么被毁了吗?”能杀多少杀多少,这不是同归于尽吗? 莲栀无视这个问题:“钰一他们呢?还在苍夷山?” 溶叄:“对。” 一个字引来的却是莲栀噼头盖脸的骂:“你们是不是集体脑子离家出走了?那些都是尸体炼出来的灵,没了就没了!你们是护法,能跑干嘛不跑!” 溶叄:“……” 果然这个才是他原来的主子吧? 溶叄:“您放心,我们商量好了,损伤了一半就跑。” 莲栀这才消了点气:“这还差不多。” 溶叄:“……” 第一次当逃兵,居然还被夸了。 莲栀看着大冰块的脸一点一点变得纠结,心情也好了,于是提醒道:“三儿,你主子走了。” 溶叄一本正经地告了辞:“……请您别再叫属下三儿了。” 这个外号其实是以前木原栀取的,但莲栀酸的很,不许木原栀这么叫,于是他就自己这么叫。 莲栀巴不得别再看见他,敷衍了一阵也跟过去了。 —— 西边厢房里,床上的木原栀翻了个身醒了,她最近身体很不好,师父说要好好修养就没什么大碍了,可入冬后就感染了风寒,整天嗜睡。 感觉头已经没那么晕了,于是起了身打算缝衣裳。这身衣裳是她亲手送给哪咤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哪咤失踪了两个多月,她每天看着这衣裳黯然神伤,于是小小的风寒也缠了她许久。
第91页 玄极端着碗药进来,进门变是木原栀看着衣裳出神的样子,两个月了,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 “姐姐,吃药了。” 木原栀回神老老实实地喝了药,然后与往常一样问:“哪咤回来了吗?” 在以前,玄极总是没有犹豫地告诉她实情,可今天他见到了哥哥,心里却莫名地不敢说实话。 玄极想可能是因为木原栀病得太厉害了,或者瘦得太过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得,他罕见地有了同情心。 “没有。” 木原栀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其实对玄极来说,如今的哥哥挺好的,杀伐果断,不惧生死,再也不需要为了什么牵挂去妥协什么,可今天看到哥哥看他的眼神里毫无情绪,他总觉得又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情”吗? 玄极突然明白了,是了,以前的哥哥就算不是面对木原栀也是有感情的,而不是如今这种冷漠的人。 以前的人不管怎样都是他哥哥,唯独这个已经不是了。 “但是师父已经有些消息了,我再去外面打听打听,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会找到他了。” “真的吗?”少女一瞬间亮起来的杏眼让玄极觉得有些晃眼。 他想,或许是最近看木原栀爱病恹恹的样子看多了,忽然恢复了明媚的少女让他都有了不安的错觉。 玄极端着碗急匆匆地出了门,被外头突然起了的冷风一吹,这才觉得莫名升温的脸恢复如初了。 少年的玄色衣袍在白雪中翻飞,呼啸的风声里有少年在嘟嘟囔囔:“撒谎什么时候这么难了……” —— 玄极洗完碗便一刻不停地去了藏书阁,一进门果然见众人都在。 “真人,有什么我能帮的吗?” 然而回答他的不是太乙,而是冷冰冰的哪咤:“你只要做好师父给你安排的事就行。” 玄极不大服气:“可是真人只让我照顾姐姐,而现如今形势危急,干元山的结界也撑不了多久了,我也想尽一份力。” 哪咤把玩着随手拿过的笔,漫不经心的样子:“尽一份力?行啊,出了干元山的结界就都是天兵,”说着他把玩笔的右手一翻,笔变成了一个足有大半个人高的旗子。“我将你变成我的样子,他们不会认出来,而你务必在苍夷山损失过半前的情况下到达苍夷山,然后在厮杀的人群中挥舞召灵幡,怎么用你不用管,我自会动用它。” 玄极毫不犹豫接过召灵幡,面上扬起自信的笑容:“我马上就去!” 哪咤看着不知为何有点想嘆气了:“你……万事要多加小心。” 玄极面容慢慢变化,最终与哪咤的相貌如出一辙,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谢谢哥。” 莲栀撑着下巴,赶苍蝇似得赶人:“快走吧,我看这脸都快看吐了!” 溶叄:“……” 果然是主子,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莲栀斜着看向那边的哪咤:“你现在施法?” 太乙与溶叄疑惑地看着两人,同声问:“施什么法?” 莲栀答:“那些尸体炼出的灵体死后灵会无处安放,召灵幡可以将无处可去的灵强行放入活人体内,如果是普通人顶多撑个一炷香的时间,但是天兵就不同了,更何况这次还不是普通的天兵,一个以神仙为灵体的灵族顶得上一百个死尸炼出来的灵体。” 太乙与溶叄目瞪口呆,溶叄更是不敢置信:“属下竟然不知……” 莲栀笑了:“你要是知道,这主子就你来做了。” 溶叄惶恐:“属下不敢。” 莲栀转头又问:“不过召灵幡在神灵大战中就已经被毁,你哪来的?” 哪咤:“我发现灵可以附身在别人身上,但是时间不能持久,于是我就做了召灵幡,让灵与别人身上原有的灵融为一体,并主导身体。只是没想到随便取了个名字和那个被毁了是一样的。” 太乙:“……天赋。” 莲栀:“我怎么就没这样的天赋?” 哪咤:“你既然懂我的意思,肯定也知道这个,只是你身体不行而已。” 莲栀怒了:“你说谁身体不行!” ———— 男人的事能说不行吗!不能!(╯°Д°)╯︵┻━┻ 今天心情好,莫名的文风都有点沙雕了呢…… 果然,我是个沙雕吧。 第52章 副作用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人间已过了三天,而九天之上不过是品杯茶的时间。 玉帝端坐在大殿最尊贵的位子上,千万年来拈花一笑的慈悲神情已经不在了:“外头吵吵闹闹的是何人?” 说话间门口七八个天兵压着两个男子艰难地进来了,两个男子一个丰神俊朗、一个少年模样,然而此时都颇为狼狈。 玉帝看着二人还未开口脸色便冷了三分,说话的语气更是带了无尽的讽刺:“跑?杨戬,你再硬气也是神仙,而这是天庭!朕让你去围剿李哪咤那个叛党你竟敢违命不尊?还敢跑?”
第92页 杨戬被压着单膝跪在地上,嵴背却依旧挺直:“怎么?觉得我下了你们的面子?你也别用这些话来给我扣帽子,你们天庭的脸早就丢光了,我扇一巴掌又何妨?” 若是以前,杨戬是万万不会说得这么绝的,只是事关兄弟生死,而他杨戬宁愿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会与兄弟为敌。 玉帝气得重重一掌拍在案上,沉声道:“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应声出列:“陛下,依臣所见,真君还是年纪太轻,不知事情轻重,不如让真君如围剿叛党,也好历练一番?真君,您觉得呢?” 杨戬冷冷地“哼”了一声,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哮天白净的脸带了些血,随后拧起一个狰狞的表情:“你觉得可能吗?” 太白金星笑着看着二人,那笑如此冷静,又如此狡猾,他开口道:“这里是天庭,神仙的地盘,你们既然还是神仙,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而后太白金星朝玉帝恭敬说道:“陛下,真君是天庭不可多得的人才,前途无量,他不懂事,老臣一等未能及时上谏,我们也有责任。” 这话说得很漂亮,杨戬纵然与上头那位不合,然而他既然是玉帝的外甥,那谁敢不要命地去训他?可太白金星几句话就把错揽到了自己以及一干神仙的身上,这既给了玉帝面子,又能让玉帝不怎么好看的对策借他的嘴完成下去。 果然,玉帝煞有其事地嘆了口气:“依爱卿所言,该如何是好啊?” 太白金星深深地嘆了口气,似乎很苦口婆心地劝道:“真君,陛下是您的亲舅舅,总不会害您,说实话,您是有点不孝了。” 杨戬觉得事情不妙,这可不是要治罪的说辞。 太白金星接着说:“陛下,晚辈对长辈没有敬畏之心可不行,臣那里刚好有两件东西,往头上一箍,便不能自主行动,任凭陛下如何惩罚。” 杨戬与哮天心里顿时觉得一沉,原来在这儿等着他们呢!只字不提杨戬与哪咤的情谊,也不给他扣叛党同伙的帽子,只借着他与玉帝的关系来说他如何不对,借着管教晚辈的名义来控制他二人的行动,逼着二人与哪咤为敌。 玉帝似乎是认真地考虑了这个提议,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点头同意了。 哮天挣扎着控制自己的手,一边喊:“哥!我不戴这个东西!” 然而太白金星一掌打在他后背上,顿时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倒在地上任由人戴上了金圈。 于是七八个强壮的天兵都来制住杨戬,杨戬盯着玉帝的眼神目眦欲裂:“这天庭就只会这些骯脏龌龊的手段吗!那可真是大限将至了!哈哈哈……” 金圈最终箍在了他头上,众神听着的刺耳笑声也渐渐停息。 玉帝满意地看着一干人将杨戬二人拖了下去,好心情地抚了抚须:“苍夷山战况如何了?” “回陛下,还未有消息传来。” 玉帝平静的神情只平静了这么一会儿,被这一句话又给说得心烦气躁。 大殿里一时静得没有任何声音,直到外头传来拖着长长音节的一声:“报——” 众人立马打起精神,紧张的看着来人。 玉帝看来人满身都是血渍,腹部更是让血浸成了红色,心里觉得不妙,忙问:“战况如何?” 来人捂着手臂上的一处伤,有气无力:“陛下,天蓬元帅没了……元帅被叛党李哪咤给打下界了。” 此话一出,像是热油锅里被泼了一瓢水,满座譁然。 “怎么会这样?” “这些人真是祸害啊……” “唉,灵族真是太残暴了!” “是啊,当初就不应该留生路。” 浑然忘却他们自己手上的命只多不少。 玉帝眉头锁紧了些,却还算冷静:“伤亡如何?” “还剩不到五万人。” 玉帝:“那灵族呢?” “死伤约摸……还不到两千。” 啪一声脆响,翡翠夜光杯被扫落在地,摔了粉碎,叽叽喳喳的大殿顿时静如死水。 太白金星顶着一脑门子冷汗上前道:“陛下,灵族已经太过壮大,应当及时止损,况我们还有二郎真君,还有挽回的余地。” 玉帝脸黑如锅底的灰,说出的字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收兵!” 受伤的天兵眼珠子咕噜一转,又问:“是!属下斗胆,干元山结界外的天兵是否也要召回?” 玉帝气得想说什么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终于勃然大怒:“回什么回!好不容易找到了太乙在哪还要给放了?李哪咤在苍夷山管不了!” 而且太乙他们被控制着,李哪咤也就不敢乱来。 天兵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他恨不得整颗头都低到衣服里去,惶恐地一步不停的跌跌撞撞地走了,若是大殿外有人注意,就会看到他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全然不是一个受了伤的模样。 —— 干元山金光洞外,莲栀倚在石壁上算着时间,算准了里头那人马上就要出来了,自己总算可以不看门了,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第93页 洞内,哪咤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床上,闭合的双目缓缓睁开,徐徐吐出一口热气,收功。 并不打算在这儿再停留,哪咤一抚袖袍下了床,然而双脚才触到地面时的一瞬间,脑中一股昏昏涨涨的感觉迅速灌满了全身,接着眼前浮现出一个个模糊又熟悉的影子,耳边似乎有人在说些什么。 “喂!” 哪咤扶着床边才没让自己倒下去:“你是谁?” 人影似乎愣了一下,冷笑了一声:“我是谁?李哪咤你是不是傻了?” 哪咤两指按了按眼角,不知名的害怕让他觉得异常烦躁,然而却没有思考地便回答了那人:“我才不傻!” 莲栀冷笑地嘴角还没拉下来,就被这带着孩子气的回答给惊得忘了动:“你不会真傻了吧?是不是忘情丹吃多了有副作用?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哪咤似乎是压抑着不爽,却又带着些许无奈道:“我不傻!” 莲栀:“……你这个样子,我不信。” 哪咤眼前的人影一点点清晰起来,然而看到的却不是与他同样面容的莲栀,而是一个杏眼桃腮,笑容娇俏的少女。 莲栀瞧他的模样,像是真的傻了一般,顿时心里慌得不行,他要傻就傻,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傻啊! 于是使劲拍他的脸:“喂!李哪咤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傻!快快快看我!知道我是谁吗?” 哪咤只觉得脑袋很热,浑身却像刚从冰水里出来一样冷,根本不能思考,一把拉开扇他脸的手,吼道:“你要我说几遍,木原栀我不傻!” 然后这人仿佛是被人敲了一棒子似得,脚步顿了一下就直挺挺地倒在莲栀身上,后者半拖半抱地把人抱回了石床上。 莲栀觉得脑子里轰隆隆的好几声,整个人像是被惊雷噼里啪啦乱噼了一番。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 “啧……忘情丹吃多了不会真有副作用吧?” ———— 那个说让莲栀和哪咤在一块的小仙女,我就让他们抱一下,就一下!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喜欢吃xie教(▽`[) 另外女主怎么会没人要呢_(:3」∠)_ 第53章 叛乱 两天后 “哇!主子睡着了也这么美!” “……檀双姐,前主子说主子这是晕到了。” “哇!主子晕到了也这么美!” “……太子哥哥没事吧?” “没事,只是施法累到了而已,你们刚到先去休息吧。” 玄极撇了撇嘴,本来还想邀功听听哥哥夸夸自己呢,但哥哥在休息,于是没再说话出去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没有和上次出去那样偷偷摸摸的,六个人暗里把干元山外的天兵给“打发”了。有被突然被土埋了的,有莫名其妙自燃的,有不知所谓站着被水缠上淹死的等等…… 还好玉帝忌惮派的人多了被哪咤知道,生怕惹到他对天庭不利,便没有派很多人,只一两百来个,不然他们六个人的动作也不会这么快。 莲栀把刚从苍夷山赶回来的六人打发出去,心里也一直疑虑着,然而床上两天前还傻不愣登的人终于醒了过来,而且眼底已然是清明的样子。 哪咤问他:“方才我晕到了?” 莲栀一脸复杂,下意识地怼了回去:“不然是睡着了?还方才……你是猪精吗?一睡睡了两天?” 哪咤:“……” 他不说话了,莲栀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沉默:“你都想起来了?” 哪咤清明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想起什么了?” 莲栀:“……你媳妇啊!” 哪咤眼神忽然冷了些:“在下还未娶亲,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莲栀心里又急又气,明明都快想起来了他却又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清醒还是一点感情也没有。 “没关系,有这一次一定还有下一次,我一定要让你想起来!” 说罢莲栀抬步向外走去。 “为什么我一定要想起来?就算有人想让我想起来,那个人也不应该是你。”哪咤几乎是没有考虑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按照他的记忆,他并没有忘记莲栀也喜欢着那个女子,如今他忘了,莲栀可以正大光明地与那女子在一起,为什么又要让他想起来呢? 想到这哪咤忽然心里一惊,一个不念感情的人会想这些东西吗? 莲栀闻言站住:“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心疼她,但你们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执念太深……” 如果他肯放下,他就不会来找木原栀;如果他懂得放手,他们三人的处境就不会如此难堪;如果他执念不那么深,他就不会在做决定之前给她吃忘情丹,就不会压垮哪咤。 洞中一时没有任何声响,哪咤只看见莲栀放在身侧地两只手慢慢地握成了拳,接着便听见他暗哑着声音说:“如果你不想起来,你会后悔一辈子,而且如果你不想起来,我也会恨自己。” 洞中石门缓缓闭合,莲栀的身影被石门阻隔,突然石门又打开了,莲栀又走了进来。
第94页 他脸色有些尴尬,出去了才记起来自己两天前似乎是来问他战况如何的,于是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差点忘了……玄极他们回来了,大获全胜!天蓬元帅还没了。对了,施法顺利吗?” 哪咤:“……嗯,施法很顺利,那十万天兵死的死,剩下的也被控制了。玉帝不会让苍夷山的天兵全部折损,毕竟这于名声也不好听,所以那四万多人会被召回去。” 莲栀冷笑了一声,等着看好戏的样子:“那四万多人已然成了灵族放进去的卧底,闻溪殿上方是封印最脆弱的地方,只要能靠近那里就成了。” 哪咤淡淡道:“闻溪殿一定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是那么容易近得了的。” 莲栀:“那你打算怎么办?” 哪咤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自投罗网。” 饶是莲栀这个以前的“李哪咤”也不懂了:“你要故意让他们抓住?那还不得给你关得死死的?” 却见哪咤不慌不忙地捏着自己一块衣角把玩,继而掀眸看着他微微笑了:“天蓬元帅不是没了吗?” —— 太乙卧房 木原栀在床上躺得太久了,于是便来看望看望师父,哪知太乙也病了,而且看起来十分严重,殊不知,干元山的结界正是太乙用命护住的。 木原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却依旧不觉得舒服,因为太乙的病光是看脸色就知道不好办。 “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太乙笑了笑,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去,眼神里满是慈爱:“你不来,为师正要去找你呢。” 木原栀:“师父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想回家吗?这里这么苦……”太乙苍老的手覆在她发顶,心中悲切,更有愧疚与不舍。 木原栀愣了一瞬,若不是太乙眼中的不舍太浓,她还以为是自己没用要被送回去。 她掺着一半不舍一半思念地说:“师父,我当然想回去,可是我还没见到哪咤。” “想回去就好,想就好……”太乙轻轻揽过木原栀,将她虚抱在怀中,一手给她缓缓拍着背,恍若在安抚自己最心爱的孩子,“不急,很快就会见面了。” —— 大战终于还是来了。 这日,“天蓬元帅”突然回了九重天,而后九重天突发□□,灵族以叛党李哪咤、玄极为首,趁虚而入打上九重天,而九重天的数万叛党迅速将放着无数法力无边的神器的琅嬛阁控制在手,闻溪殿也失守在即,玉帝不得不往闻溪殿调派人手,而这样一来,南天门到底也没能守住。 叛党李哪咤将荒灵的两把剑在琅嬛阁重新锻造,另诸神闻风丧胆的灵虚剑重新问世。 干元山 太乙正坐在亭中与木原栀对弈,木原栀身体已经大好,然心神不宁,被自家师父毫不留情杀地片甲不留,还偏偏不放她走。 忽然冷风乍起,明媚的天几乎是一瞬间暗沉下来,天空缓缓飘着的云似是被一个漩涡卷进去了一般,漩涡中心依稀可见一条长绫正染成一圈飞舞飘扬。 木原栀霍然起身,心脏似是重新有了生命,咚咚地剧烈跳动:“师父!是哪咤!” 太乙看着那个恣意穿梭在云间的身影,轻轻“嗯”了一声,只觉得浑身突然一阵被撕裂的疼。 太乙心里苦笑一声,但随后确实释怀般的轻松。 天道将破,他的报应也要来了。 “师父,木姑娘。” 二人寻声望去,见是莲栀,木原栀心里惊了一惊却也没说什么。 她希望他可以放下,哪怕是因为他自己。 太乙问:“他不让你去?” 莲栀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所以我们自己过去。” 太乙瞭然,他如今身体不行,再用禁术把木原栀送回现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要藉助荒灵冲破封印的强大力量才行。 然而木原栀还是满心疑惑:“我现在是凡人,过去也只能添乱啊。” 莲栀道:“不是添乱,是去救他。” 太乙和木原栀一下就慌了,木原栀急慌慌地问:“什么意思?” 莲栀有点气愤地说:“那小子,我发现他趁师父睡下后偷偷练习禁术,他想自己用禁术打开时间的裂缝。因为如果师父用的话,荒灵灵力有绝大可能会侵入你们的身体,师父身体受不了,木姑娘你如今是肉体凡胎,更承受不起,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他来用,但是施法过程不能被打扰,况且他还要自己打开封印,体力消耗太大,更别说到时候他还要面临一动不动让人打的情况,就算有人护着也不见得能撑多久……” 木原栀打断他:“他是不是疯了!还有……”她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们为什么要打开时间裂缝?” 太乙与莲栀默不作声。 木原栀:“你们要把我送走对不对。” 她目光如冰地看着面前的二人,最后终于听莲栀出声道:“他吃了忘情丹。”而且,已经没有解药了。 木原栀头脑轰地一声什么也不知道了,艰难地消化了六个字,她涩涩地开口:“你的意思是……他把我忘了对吗?”
第95页 掩饰不住的哭腔像是一根根参差不齐的倒刺,一点一点地刨着莲栀的心,他安慰道:“不是,忘情丹的药效不是长期的,他自己会慢慢记起来……”然而这个可能性太小了,上次哪咤有恢复的迹象已经是半年前了,这半年间他没有半点要想起来的样子。 他可能会想起来,但要花的时间必然短不了,难道要让木原栀用几十年来等他想起来吗?几十年对他们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对如今的木原栀来说,可能就是一辈子了,莲栀不捨得,所以才会同意太乙帮木原栀回她原本的地方。 如果哪咤想起来了,他就会等,等到两千多年以后,他们还可以再见。莲栀承认,这对他很不公,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了。 耳边只余呼啸的风声,再无其他,直到檀双手下的人来报:“不好了!有天兵天将往干元山来了!还有!还有……” 莲栀扶住快摔了的人,蹙着眉问:“还有什么?” “仙主被二郎神重伤了!” ------- 我滴男主又受伤了……怎么这么惨。 第54章 大结局 三人心中顿时一揪,木原栀更别提有多难受了,可还是强压着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去拖后腿,抖声道:“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莲栀:“我会护着你和师父去闻溪殿,如今形势不在掌握之中,剩下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木原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 闻溪殿外,天兵与灵族的混战似乎被眼前的一幕给定住了——银白铠甲的司法天神神情有些狰狞,又夹杂着痛苦,三尖两刃刀刺穿了一身华服的哪咤的肩膀。 “快走……”两个字,杨戬却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走?玉帝可不念你们的亲戚关系。” 哪咤冷下的眸子不过瞬时便染了笑意,只是那笑不是对着他的二哥,而是对着闻溪殿上空驭着金龙的玉帝,像是嘲讽,又似是悲悯,或许就只是对自己的悲凉。 也许真的是悲凉。 回想他这一生,又有什么是他值得留恋的,苦难还是怨恨? 苦难?他苦了这么久,也没过上安生日子,早就习惯了。 怨恨?他哪咤一辈子都没怨过别人,唯一恨的人也死了,所以他如今攻打九重天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呢…… 肩膀上的三尖两刃刀似乎又刺深了几寸,可他一点也不觉得这算疼,不是因为尝过了更疼的,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身体却像是处在一个无尽的深渊,掉不下去,爬不上来。 几乎是一瞬间,哪咤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太可怕了——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不明白自己为谁而战,可他明明是有心的人,他有温度,不再是那个□□控的莲花之身。 他没有听到杨戬痛苦的嘶吼,更没听见安静的人群瞬间又躁动、厮杀起来,他如今的世界是混沌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了什么,直到一道清脆的声音传进他耳中,似乎直达他心底—— “哪咤。” 只有两个字,却让他眼前看见了光,灰濛濛的深渊尽头打开了一扇窗,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片温暖之中。 —— 杨戬越发控制不住拿刀的力气,见哪咤始终没有动作,便以为是他自己不在乎自己,于是语气里带了怒意:“快走啊!” 杨戬话落的同时,哪咤忽然双手死死抓住三尖两刃刀,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想法—— 转过去,看看她。 刺目耀眼的虹光带着强大灵力自他手中瞬间散向四面八方,刺得直叫人睁不开眼,灵力几乎压得周遭天兵天将无法起身。 莲栀反应快,堪堪接下了这如洪水决提的灵力,所辛的是,杨戬虽然行为被控制,却还知道自保,却仍被击出老远,但哪咤忽然回了些神,用混天绫护着他,倒也没受什么重伤,而且强大的灵力让他头上戴着的禁锢失效,也是因祸得福了。 哪咤这才觉得有密密麻麻的痛感从肩膀上传来,可是他顾不上这个,他努力稳住步子,却还是有些踉踉跄跄地转身。 木原栀拖着缓慢的步子向他走过去,她真的很想飞奔过去,可是一想到他完全忘了自己,身体仿佛被抽干了生气。 再一点……再一点…… 转过去,就能看到她了。 “莲栀!快闪开!”突然太乙苍老嘶吼着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接着一道熟悉的清朗男声费力地喊道:“解封!” 然而金龙上的玉帝忽然出现在莲栀身后,一剑刺入,正对心脏! 木原栀听到声响便望向莲栀的方向,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自己的情绪,一阵熟悉的抽痛感自心脏传来,疼得她脸色惨白,冷汗直流,这次的痛与她在现代时不同,完全是要她的命! 哪咤一回头,看到的便是碧色的身影匍匐在地上挣扎的情形,心中仿佛生了一把刀刃,难受得很,他快步跑去,却被散向四面八方的虹光给拦住去路。 玉帝那一掌终究是晚了,莲栀周身虹光倾泻而出,往闻溪殿上空去,升入九重天外,最后尽数进了哪咤的身体里。
第96页 九道惊雷携着荒灵恐怖的灵力降临天界,最后一道道噼在哪咤身上! 他身上本就有伤,光是一道雷就令他仿若进了阴司地狱,然而九道雷下来,他不仅强忍着受住了,甚至脚步都没停,一直在靠近那个碧色身影。 倒在地上的木原栀紧紧捂着心口,然而没过一会儿就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眼前只有一阵阵白光一闪一闪,甚至连疼都不觉得有多厉害了—— 木原栀心想,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也是,她的心脏是莲栀给她的,太乙怀里的莲栀如今脸色已经死白,一旦莲栀坚持不下去了,她的大限也就到了。 莲栀一直在看着她,看到她还稍有病态的脸,看见她的唇动了三下,他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但是他懂了—— 她在说“对不起”。 莲栀笑了笑,呼出的气都带着甜腥味,目光从木原栀移到太乙身上:“师父,她再不走就要被我拖累死了……我也要走了……” 太乙喉咙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疼,苍老慈祥的眼睛里全是泪水,颤颤巍巍地轻声说:“哪咤……我的徒儿……师父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莲栀摇了摇头:“我不要,就这样吧。”他撑起身体对太乙说道:“师父,我帮你吧。” —— 钰一等五人正与剩下的神仙们斗,封印大开,不断有灵族从混沌之地逃出来,见了这么多神仙自然激起了心中窝了几万年的火,于是纷纷加入战局。不同于灵族人数翻倍的增加,九重天先前就在哪咤这里折了不少的人,又因解封的影响,方才的二十万天兵损失大半,于是渐渐落了下风。 —— 太乙终于两行清泪落下,师徒二人合力启动禁术,随着时间裂缝越开越大,直至再次闭合后,太乙与莲栀也将一点一点化为尘埃。 “师父……”木原栀无力的声音在风声中消散,时间裂缝的光包裹在她身上。 哪咤恍如行尸地走到了她身后,他伸手想要扶她,触上她身体时却直接穿了过去,抓住的只是一片虚无,他慌了,努力地去抱住她,却只能看着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木原栀……小栀……你怎么了?”他害怕得视线模糊起来,浑然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抖得断断续续。 木原栀已经半透明的身体随着那光上升,哪咤明白,这光要把她带走,带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木原栀明明在哭,然而却还是勉强维持着笑意:“你记起我了,我很开心……”她深吸一口气,有些犹豫地问他:“对不起,你……可不可以等我?两千年……” 他看着她的眼睛,垂眸点点头,特别认真,再抬头时,天空无光,那个人无影无踪,天地一下静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他甚至……没来得及记住她的脸。 —— 二千二百年后 九月初,为庆祝新生入学,a大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校园新生运动会,之后就是苦逼的军训了。 观众席上,四男一女安静地坐在一起,一人拿一个望远镜不知道在看什么。离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太阳毒辣,所以观众席上人还少。 只有路过的学生悄悄的议论声。 “这五个人傻坐在太阳底下干嘛呢?” “看美女?” “他们中间不是有一个大美女吗?” “卧槽这么漂亮!比校花程雪还好看!” “应该是新生吧?” “我去,五个人都这么好看!果然好看的人都跟好看的人一起玩。” “哈哈哈!你们不觉得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小哥哥特别萌吗?” “冰山脸一本正经地偷看哈哈哈哈哈!” “不奇怪吗?他居然没流汗诶……” …… 耳力极好的四人瞬间把“大炮”齐刷刷对准了“冰山脸”。 檀双放下望远镜,嘆了口气:“溶叄,我都跟你说几遍了?你假装流点汗会死啊!” 溶叄:“会化。” 四人:“……” 哟,两千多年了也没见你的冰山脸化过啊。 山岚:“诶!他流汗了!” 溶叄:“……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三个神经大条的男人没察觉到,但檀双一看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顺着他有一眼没一眼瞟着的方向看过去。 好嘛,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是看校花去了。 钰一:“看到程雪了!跟上去!” 溶叄“淡定”起身:“我走了。” 三个大直男:“???” 檀双看着他宛如脚底抹油的速度:“……” 现在的男孩子心思真难猜。 “怂什么?盘她啊!” 三个大直男:“……” 钰一:“这又是什么流行词语?” 沐炎:“那我们还跟吗?” 檀双:“跟什么跟?少爷让我们打听到了木姑娘在哪就行,难不成还要我们帮他把恋爱也谈了?”
第97页 山岚:“……你对主子的称呼怎么从公子又变少爷了?” 钰一心累:“沉迷小说的少女啊。” 沐炎:“诶你们看!程雪旁边有个没见过的男孩子!” 三人便一起望过去,果然见一个男孩走到了程雪身边。 檀双秉着不能让溶叄继续单下去的原则,毫不犹豫起身就走:“跟上去!” 三人:“……” 她翻脸还是这么快。 —— 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充满青春气息的校园也依旧毫不吝啬地散发着热情,林荫小道上,一男一女齐步走在树荫下。 说实话,程雪看到小黑的时候是很意外的,于是问道:“你不是在国外留学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小黑笑了笑:“来给见宇庆祝啊,复读一年没白读。” 程雪愣了一下,也笑起来:“原栀也复读了一年。” 小黑顿了顿说:“怎么样?” 程雪目光直视前方,闻言挑了挑眉:“挺好的,她还是选了画画,已经入学了。不过你问的是哪一方面?” 小黑噎了一下:“精神。” 程雪眼神暗了暗,一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自从那次失踪后就安静了很多,她虽然没跟我说过为什么,可我总觉得她从文科转美术和失踪有关。其他的都挺好,她妈妈把公司交给木叔叔了,一心照顾她,生怕她哪天又不见了。” 小黑许久没有说话,末了他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她回来后很奇怪,你说她是不是被坏人给欺负……” 程雪厉声打断他:“俞玟!不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就沖你这句话你都没资格靠近她了!高中那些流言蜚语你不会真信了吧?” 俞玟停下脚步,有些错愕,最后离开了学校。 一旁躲在角落里的四人用恨恨的目光看着他离开,搞得俞玟觉得后背有鬼跟着他似得。 檀双气急败坏的呸了一声:“敢说我家爷是坏人?还内涵我家夫人?盘死你信不信!” 其余三人:“……” 檀双看着傻愣愣的三个大男人心情更不好了,一人赏了一个弹脑嘣:“愣着干什么?联繫大少让他来学校啊!” 钰一:“……怎么又变大少了?” —— 不同于外头的酷热,a大宿舍里是这时候最凉爽舒服的。 a大的宿舍有四人间和两人间,想要住更舒服的两人间就要多花钱了,好在木原栀家里从来不缺钱。 敲门声忽然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女声:“原栀帮我开下门,我没带钥匙。” 虽然程雪比木原栀大一年级,但因为被木原栀的两次失踪给吓得不轻,于是和木家夫妇商量,决定让学校将两人调在了一起住。 木原栀放下手中画笔起来开门,一打开门就被对方抓住来了个熊抱。 程雪在外头转了一圈就已经是被水浸过的样子一样,她揉搓着木原栀的脸:“外面热死了!你看看我这一身臭汗!” 木原栀嫌弃地把她从身上扒下来,递了毛巾给她:“你不是怕热吗?平时这种天恨不得连教室都不去,怎么这几天天天往外跑?” 程雪并不想回答,然而被木原栀死缠烂打后,她终于招了:“哎呀!我不是要组织运动会报名的事吗?前几天我去游泳馆找老师商量的时候被那个傻逼堵到了,后来被她前女友给推下泳池了,我不会游泳,呛了好几口水!有个新生路过那里就把我救上来了,还帮我解围,但是他什么信息也没留下,我就每天去游泳馆碰运气咯。” 木原栀拿她打趣:“哦~原来是少女怀春啊~那等到了没有啊?” 程雪双手握在胸前作祈祷状:“他每天都在游泳馆等我。” 木原栀:“哇~” 程雪:“然后他掉进水里了,我壮着胆子入水。” 木原栀:“哟~你们俩好有情趣哟!” 程雪继续陶醉:“后来,他就在水里融化了,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找到他。” 木原栀:“…………” 浪费表情!!! 程雪擦了汗放毛巾,下意识往木原栀桌上看,果然又是人物素描。 “原栀,你又在画他啊?” 她没指望木原栀回答自己,然而木原栀只是笑了笑:“我怕我会记不住他长什么样了。” 程雪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还是笑着说:“没事,你老画他,我都记下来了!”接着她话锋一转:“话说他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木原栀:“你不会信的。他……叫华莲生。” 程雪:“我信!”神色无比认真,然而却没注意到这个名字特别耳熟。 木原栀怔了片刻,问:“你相信我去过两千年前吗?” 接着木原栀就把经历过的事简单概括说了出来,听得程雪都开始质疑人生了。 木原栀看她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接受,于是把钥匙塞给还在发呆的人,起身道:“我们去吃饭吧,今天我妈生日,我要给她过生日,今天晚上就不在宿舍了你去不去?”
第98页 程雪还是有些愣愣的,摇了摇头:“新生运动会明天开始,很忙的,而且我不是新生,晚上有课,我买了礼物你帮我带过去吧,我去打电话给你家的司机让他来接你。” 木原栀:“不用了,吃完饭你就去忙吧,我去商场里买些衣服,我自己打电话给他就行。” 程雪:“那好吧,记得一定要让他去接你啊!” 她实在害怕了,生怕一个疏忽木原栀又不见了。 —— 吃完饭程雪就回学校整理报名的事了,确认无误后就去交报名表,来的路上看见两个女孩一脸兴奋地跑开。 “你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好帅!” “我滴天!那不是校花吗!” “艹!今天是什么日子?前有颜值爆表的新生,后有帅惨的老师,又见到了校花!啊啊啊!” “诶?校花是历史系的吧?” “那个新来的老师是教历史的!” 两人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啊啊啊地乱叫着走了。 …… 程雪:“……” 历史系的新老师?哦~她原来的老师是个女的,因为怀孕了所以干脆不当老师,回家安心养胎去了,她们说得新老师应该就是自己的新班主任了。 程雪也没有过多停留,上了五楼。 楼梯转角处有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因为有个男声特别好听所以就注意了一会儿。 “莲生,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才华,我就放心地把学生交给你了!” “校长放心,我会尽所能教他们的,那我先回去了。” “我当然放心!你也没开车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我想熟悉熟悉这边的环境,待会儿坐公交回去就行。” …… 莲生?真巧,和原栀说得那个名字一样呢。 正巧有别的老师路过,看见新面孔就问了一声:“校长,这就是华老师啊?好年轻啊。” 程雪手上的东西差点掉了。 华莲生?!这是巧合啊还是巧合啊! 那边三人又絮叨了一会儿,最后校长去了办公室,那位路过的老师也去忙自己的事了,走道里安静了片刻便重新有了脚步声。 一个修长挺直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向她礼貌的点了点头便错身而过。 男子上身穿着中长款简洁干净的短袖白衬衫,黑色的露脚踝九分裤,一双款式简单的黑色运动鞋,年轻不失稳重。他头发有些长,有些随意的侧分发型,发尾随着他走路的动作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他右边眉尾处,戴着单边眼镜,黑色的眼镜链搭在他衬衫上,有点斯文败类的味道,却掩盖不了他浑身独有的气质。 这样气质出尘的一个人,脸未免也太出众了。 等等!那张脸?!不是原栀画上的那个人吗! 程雪手上的东西终于掉地上了,她颤抖着拿出手机,然后对着屏幕狂点! 微信、qq没人回,于是又打电话给她。 然而没人接,这天,校花终于爆粗口了:“艹!接电话啊!” —— 木原栀逛的时间有点长,偏偏司机堵车,于是她让司机回去,坐公交去了。 公交上人很多,手机铃声响起来,木原栀拿出手机,却被人撞了一下抓拉杆的手,皮肤都泛红了,手机也掉在了地上,摔了好远。 木原栀瞪了那个长相凶恶的男人一眼,但手机还在响,于是又慢慢往后边挪。 到了下一站,是她学校。 司机打开前门对外面的人说:“投硬币了从后门上!” 木原栀终于捡到了手机,然而因为太长时间没人接已经自动挂断了。车门关上,车子发动的一瞬间她惯性地往前栽,却一头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木原栀尴尬得要死,想要站好跟人说声对不起,然而那人突然紧紧扣住了她的脑袋,将她抱在怀里。 “我是不是……找到你了?” 木原栀闻声抬起脸看他,万种情绪涌上心头,眼睛一瞬间蓄满了泪水,一头埋进他怀里。 哪咤被众人看得耳垂都红了,手却收得更紧—— “你又投怀送抱……” 真不矜持。 全文完 —————— 完结了。 不好意思没有番外,实在没感觉了【扑通跪下】 之后可能会锁吧……?(不确定) 感谢那些一直没离开的小伙伴啊,我这么懒,你们都没放弃_ ̄○ 啊……还是想写藕霸和大圣(不,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