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不负,吾亦逍遥》 第1页 《倾心不负,吾亦逍遥》湘芜 文案: 1本文前期节奏慢,剧情会慢慢展开的,请持续关注!阿里嘎多!!! 2【附庸风雅】诛仙江湖谁人讨,恩恩怨怨何时了。遗风七绝英雄少,七生分明曲终笑。 3高贵典雅流氓攻x桀骜不驯傻逼受哒哒哒~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仙侠修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玦(萧殊琛)卿辛(卿子甘) ┃ 配角:卿家陆家皇甫家宜花谷各界妖魔鬼怪侠道仙人 ┃ 其它: 第1章 众家云集望招魂,风流公子重现世(一) 猖獗萧狗,祸根已除七年。 当年,修道中人没有一个不拍手称快,喜大普奔。 如今,蛛丝儿结满画梁,荒草没了将相王冢,谁还记当时风流少郎? 萧玦半睁开他那双七年未曾见过光的眼睛时,正是子时。 虽则夜已深,总有一群神经病似的夜猫子不睡觉,偏来找他这个死了七年的毒瘤祸害的麻烦。 起床气般甚浓的萧玦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扰小爷我清梦?” 等等! 他都死了七年了,怎么会被吵醒?难道说他重生了? 刚刚还在混沌的意识像是突然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 他揉揉惺忪的眼,按压着仿佛摔伤一般疼痛的身体做起身,定睛一看,自己像是个即将被祭祀的童子一般立于祭祀台上。 台上一人,台下万人。 四处逸散的灵气昭然可觉。 “喂!你这不知姓名的小鬼头!骂谁呢?”一道女子的声音凌空传来,刺得萧玦耳朵生疼。 这道声音充斥着木系灵力,却是一反木系灵力的温和,反倒多了几分凌盛之气。 萧玦虽前世灵力散尽,到底有些修为底子,不至于像凡人一般经受不起灵力直接吐血身亡。 萧玦循着声音望去,竟是好一曼妙女子,身穿一袭藕粉纱衣,面目澄净,齐齐的刘海修剪的恰到好处,几只银钗步摇在微风吹拂下微微颤动。 一眼望去,身段自不必说,周边通明灯火到底映衬得她娇小可怜,惹人爱惜。 只是这张嘴好生伶俐,也不去打听打听他萧玦是谁,便反咬一口,倒叫萧玦在万人之瞩目下格外注意她,好一阵子,才警觉藕粉纱衣女子身边另有三位女修。 四人齐齐地站着,身量相当,姿色各有千秋,分别着着藕粉,浅青,朱红,鹅黄色纱衣,人手一剑,真可谓抢尽萧玦的眼球。 对剩下的万人都不必再浪费眼力,她们四个便够他看一年的。 然而—— 一道强盛的灵气却不受控制地将萧玦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远远望去,萧玦不禁慨然:那一团雪白又像床单一样飘着的东西是什么鬼? 看看四女子对那床单毕恭毕敬的态度,想必此人便是她们的主人。 再细看去,大床单旁边还有个小床单,一双小手怯生生拽着那人衣袖。 萧玦余光扫过四位女子身前的男子,穿一身白到发光的衣衫,本是修仙男子惯喜的服饰,曾有一段时间,萧玦也曾仿着白衫做了一套来赶潮流,一次没穿过便丢进衣柜里压箱底了。 可萧玦想吐槽的是那男子头戴的幂篱,好好一身白衣全毁在那长长的从头拽到脚的幂篱上。 无论什么样的风一吹,活脱脱就是一张床单,而那个男人,在萧玦眼中便沦落为晾衣服的竿子。 可见床单,哦,不,幂篱委实可恶。 萧玦朝着那男子勾唇一笑,很是放浪地喊道:“小心肝,我们又见面了。” 大庭广众,朗朗干坤,光天化日…黑天化月下,萧玦就是这么厚颜无耻地对着一个男子喊出了小心肝的名字。 那个全身上下充当着晾衣杆角色的男子,萧玦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卿子甘。 萧玦看着那张雪白的被单,心中暗暗不爽:什么时候身边却是多了四大美人,这小子还真是长进不少。 白衣男子眉色一紧,身子微微晃了一晃,转瞬却又站定,唇角微微一勾,“殊琛,别来无恙。” 空灵的声音夹杂着男子苏软的低音,倒叫气氛缓和下来。 白衣男子甫一发声,底下女修们一片尖叫,似是听得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好吧,萧玦很是不情愿的承认,那声音委实好听。 只是叫他殊琛二字,倒显得太过亲昵,撩汉不成反被撩? 众人看热闹的看热闹,嬉笑的嬉笑,细语的细语,众说纷纭却又有着共同得目的:看笑话。 萧玦知道众人笑他什么,笑他傻,笑他癫,笑他一无所有还这么放浪形骸不知所谓。 对,他萧玦现在什么都丢不起,除了脸。 “他难道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猖獗之子萧玦?”一个苍老的声音充满着怒气在汹涌嘈杂的人声中脱颖而出。 “什么??萧玦?” 众人仿佛乱了阵脚,纷纷扰扰。 真是为老不尊,老头子一个,冥顽不灵,势利眼的老东西。 萧玦看都懒得看一眼。 若是当年,他一声号令,多少人愿意为他前仆后继,只可惜,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没办法。 “难道说卿公子的守护魂灵竟是他!萧玦真是吃了狗屎有这好运。” 狗屎? “就是就是,下等货色着实委屈了卿郎。” 下等货色? “岂止下等货色!简直下贱坯子!”语气中不屑之意一览无余。 “天意弄人。斯人也,而有斯灵也!”嘆息声缕缕不绝。 一阵凉风拂面,萧玦在哀怨的人声中听到阵阵的风铃之声,那是—— 他蹭地跃起身,望向四周,尽是招魂幡,通明的灯火想必便是招魂灯,阵阵风铃之声自然便是紫金铃。 招魂幡,招魂灯,紫金铃,诛魔鞭… 再加上吃狗屎那位说的什么守护魂灵? 靠! 揉揉眉心,尽量叫自己保持淡定,听众人这意思,这狗屎运,他还真不想吃。 白送都不要好吗! 难道是卿家的招魂术将自己复活的?那就是说自己重生为了卿子甘的…奴僕? 萧玦忍不住在心中大骂,这种狗屎好运,谁愿意要谁要去。 “卿公子不愧为旷世奇才,连召唤的守护魂灵对前世的记忆都这般深刻,竟似还记得前尘旧事一般。”说此话的,是一身金衣,周身散发着土豪气质的皇甫姚。 真是一语便戳到重点,大家恍然醒悟,对啊,这萧玦怎么看都不像一般的魂灵。 萧玦听来此话甚为讽刺:“姚姐姐,前尘往事我萧殊琛自是记得,还望你我都能莫失莫忘才好。” 萧玦曾发誓,见这个孔雀凤凰男一次,便要怼一次,一次都不能落下。 不过,话说回来,听闻士卿世家的招魂术为一绝学,可招魂索灵,为己所用。这些魂灵虽大都是凶神恶鬼,却不沾惹任何前世记忆,能做到对作为召唤师的主人言听计从,温顺服帖。
第2页 可自己为何… 不仅骂召唤自己的主人是个王八蛋,还上来就调戏称人家小心肝。更为要命的是自己现在除了前世的记忆好像并没有任何凶神恶鬼该有的强大灵力? “你…哼——当然要莫失莫忘,尤其是你当年狼狈不堪的样子…”皇甫姚摇着把摺扇,变态一样笑着,似是并不觉得萧玦叫他姐姐有何不妥,“你说是不是呢,雌雄不辨,男女不分,堕入魔道的萧玦?” 皇甫姚身后一位自诩英雄的豪杰蹦了出来,哀嘆道:“皇甫公子此言极是,在座诸位谁不知道他萧玦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如今他狗胆不小,竟然还乱入卿公子的招魂阵中,我们该趁他刚刚重生,杀了他,永绝后患!” 什么叫乱入? 萧玦很是不服气!鬼知道为毛成千上万的凶神恶煞中偏偏就是他成了卿子甘的魂灵。 “杀了他,杀了他…”喊打喊杀的潮流此起彼伏。 这群人别是一群傻子吧!随随便便就被煽动一起去犯杀人罪。 萧玦心中暗笑,他求之不得。 他乃至众人都将眼光抛向了卿公子,盼着能给个决定,或者说是肯定。 没错,萧玦和众人是站在统一战线的,他想投胎,并不想呆在姓卿的毛小子身边。 看到经历昔日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喊杀的自己,能够在重生后还再次拥有这么多支持者,萧玦甚为欣慰。 “主人,要不…”浅青纱衣的女子眼神凌厉,朝着卿子甘做了个杀的动作。 卿子甘回过身去,幂篱也随之微微转动,“诸位英杰不必担心,卿家招魂术一向无所疏漏。卿某也甚意外竟招出萧殊琛。此实天意,又何违之?” 卿子甘继续朝众人道:“况萧玦前世既已抛却七绝琴,褪却龙脉身,萧氏的浮沉珠也不知所踪,他这祸根想必也已烂,自不必除去。上天有好生之德,且卿某此生只此一魂灵,论私心不忍,还望成全。” 抛七绝,褪龙身,隐浮沉,卿子甘完完整整概括了萧玦的上辈子。 大约是卿子甘几个世纪没说如此长的论道,底下一群脑残女阵阵尖叫,“卿郎说得好有道理!” “天啊,我耳朵怀孕了!”一个喊的女修甚为销魂。 “卿郎好有才华!” “卿郎好生慈悲!不愧是卿郎!!” “唯卿郎不嫁!” 萧玦:喵喵喵?! 他尸骨也才寒了没几年,发生了什么? 当年的小美人卿子甘如何掳获千万女子芳心? “卿公子真真菩萨心肠,啊哈哈哈哈,鄙人佩服。”皇甫姚挑挑眉,“既然你不嫌弃这个废柴,我也无话可说。” 青衣女子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蜻蜓点水一般跃上祭台,轻启朱唇,厉声道:“今日我便要你狗命。” 干我毛事? 萧玦表示无语,这世风日下啊。 他萧玦再怎么想死,也不想这么连遗言都来不及留直接被砍死吧! 青剑化作一股剑气流刺向萧玦,峥然一响,青剑咣当落地。 一道蓝光嗖然收回了卿子甘手上,那是遗风剑。 萧玦可怜巴巴,自己做错什么,这四个女子一个赛一个美,竟也一个赛一个凶。 看来真应了往昔算命的一句话,他萧玦一生命犯桃花! “茯苓,休得无礼!”原是那鹅黄衫女子,声线成熟,步伐沉稳,“还不快回来。” 青衣女子被蓝光剑气反噬逼出口血,狠心朝着萧玦一啐,不甘心的回了去。 众人摇头的摇头,哀嘆的哀嘆,绝望的绝望,“卿公子造孽哦!” 藕粉纱衣的女子手中持的剑跃跃欲试,面目气的发红,才要发作,朱红衫女子倒是按压住了她,一切不干只化作个“哼!”字。 萧玦看懂了,皇甫姚是看笑话的。这个孔雀男平生看谁不开心,他便开心。 自己这个废柴作为卿子甘的唯一魂灵,着实笑话闹大了,丢脸丢大了。 看来他萧玦是个真、穷人。 脸也丢不起了。 也难怪看着规规矩矩的青衫女子竟也有些看不下去,不顾主人意思,愣是要杀了他这个万恶之源 ,天下笑柄。 左不过为了家主面子挂的住。 “看来,卿公子不仅爱护废柴魂灵,而且还纵容手下以下犯上。”皇甫姚闪着一身傲娇凤凰金,言语中藏不住的轻蔑嘲讽。 卿子甘却不动声色,沉稳站定,“有劳皇甫公子费心卿某私事,改日卿某人自当回报,定会带上松枝,茯苓,琥珀,遗玉,以及”,卿子甘顿一顿,幂篱转向萧玦,“以及殊琛前去拜谢您和尊夫人,有劳为卿某费心。” 卿子甘故意将费心两个字拉长音,幂篱遮掩下的脸庞是何表情无人得知。 皇甫姚大为失色却是人人尽知,他声音似是颤抖着,牵强作镇定样子挤出几个字:“卿公子费心!皇甫姚这就回阁等待您拜谒。” 说罢,合上了他那把狗尾巴一般摇来摇去的摺扇,带着自家门派的人散了去。 “哇!不愧是卿家尊主。” “早就看皇甫姚不爽了!欺行霸市,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 “卿郎就是我的神,我的仙!” …… 随着呼喊声,一阵阵的灵力也此起彼伏,笼罩着整个神山。 萧玦忍不住感慨:有钱果然了不起,大庭广众放了这么多屁竟没人敢喷他! 有颜更了不起,大庭广众下,不管旁人怎么对着卿子甘放屁,卿子甘还是一样的香。 但是,无论卿子甘再怎么是别人的郎家,却是他萧玦的冤家。 那个皇甫姚再怎么放屁,他萧玦也曾经瞎过狗眼。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赏脸的话继续看下去呗! 后面会精彩的(/ω\)害羞 另:求贊求收藏嘿嘿嘿 不说啦~ 码字去 第2章 众家云集望招魂,风流公子重现世(二) 萧玦这个守护魂灵也算是丢光了士卿世家的脸。 可以说是卿家招魂术实施多年的一大败笔。 众人笑说:只怕萧玦是卿公子随便打个草稿招出来的。 他被卿子甘在祭祀的神山召唤出来,万众瞩目。 来的不少世家,本要看灵力与天分独步天下的卿公子守护魂灵如何盖世,如何威武,最终却全然变作看笑话。 用天下人当笑柄的一句话来说萧玦就是:萧玦其实也还好,只两样东西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一身灵力全无,更没法器防身。 总结来说:一无是处。 在这个全民修仙的年代这样的废材不如去死。 萧玦抱着说不定可以死一死的心理,正准备上吊时,卿家家主披着一身床单,来到他面前。 在他耳边道句:也许你可以来我的房间打杂。
第3页 萧玦听得双眼放光:我选择活着。 原因不得而知。 萧玦应下来打杂的活后,便乖乖睡了茯苓姑娘安排的柴房。 “不知卿公子为何会收这种上辈子祸害,这辈子废柴的垃圾。我要是卿公子,早就杀了萧玦了。”一位少年下了神山还在路上嘟囔个不停。 一路上由神山而下的少男少女蔚为壮观,夜半,一条灯路俨然而现。 旁边少年挑挑眉:“萝蔔青菜,各有所爱。再者,人家卿子甘自己便是独步修仙界之人,萧玦啊,就是他招来搞笑的吧。” 说罢,摇摇头,扬长而去。 一位青衣少年,衣衫周遭绕着翩然的灵蝶,一看便是宜花谷的男修。 少年脸庞尤且带着些稚嫩,虽看着老实巴交,但面容五官透漏出的精緻玲珑却是遮掩不住。 他快追几步,迎上去道:“前面兄弟别走!您所言极是,正所谓萝蔔青菜,各有所爱。说不定卿子甘就是喜欢萧玦呢。” 说着说着,少年白嫩的脸颊竟烧起了一片红云。 “真不愧是宜花谷姑娘们教出来的,娘里娘气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卿公子号称什么来着?”一个面容猥琐的男子问自家怀中揽着的女子。 “卿郎举言为士则,行为世范,容止端正,有澄清天下之志。”娇嗔的声音中夹杂着的赞许,女子羞红了脸。 猥琐男调侃:“可惜,却有断袖之癖?” 女子眉眼一弯,轻笑:“讨厌啦,卿郎为天下女子心向之所归,你也要醋一醋?” 男人将女子狠狠搂进怀中,邪笑道:“断袖的醋我倒是不必吃。” “断袖断袖的,不是断袖也要被你喊是了。” 两个人你推我搡的调着情在众人之中淹没而去。 “卿郎举言为士则,行为世范,容止端正,有澄清天下之志。”萧玦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念着,双眼冒火盯着卿子甘房间的题字。 萧玦拿着鸡毛掸子随手掸了两下,心中莫名光火,破口大骂:什么破玩意儿! 想起一大清早滚起来便是打扫不染纤尘的卿郎的屋子,萧兄弟更是来气。 同是熏池那个老不死的自以为是的金口玉言,料事如神,凭什么他卿子甘就是这般恭谦礼俭让,一表好人才。 而自己兴沖沖找那老头子的时候,老头子竟连见都不见。 萧玦当时只好使出杀手锏,甚为厚脸皮踹开了门,将老先生五花大绑起来,甚为得意:“依先生看,萧某可否千秋万达,大富大贵?” 老头子断没想到萧玦这个猖狂小子居然玩真的,那小子手中炽热的三角烙铁真真不是闹着玩的。 遂狠下心来,道:“萧公子自然是大富大贵命…” 话音未落,萧玦便疯了般笑道:“老头子你糊涂不是?” 老头子一头雾水:? 萧答:“这般贴金的话你竟也不敢同我说了?还给萧某闭门羹吃?” 老头子冤枉得很:“老夫算命一向只说实话,咳咳——绝无半句虚言…” 又是话音未落,萧玦接上了话:“就是说嘛~”,他丢掉了手中烙铁,打算对这个还算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网开一面。 “既是实话,我自然听了开心舒心更放心。” 老先生迫于萧某人淫威,战战兢兢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萧公子是断子绝孙命…”老头子后来毕生难忘那天落荒而逃的速度。 萧玦听了先是一愣,继而火冒三丈:“我去你大爷的!这特么哪门子大富大贵命!你给老子回来,我保证不往死里打你!!” 逃到遥远的天边的老头子自觉平生算命,不能因萧玦砸了招牌。不慌不忙掏出怀中灵纸鹤,写了封信补给了萧玦。 这封信后流传天下,至今是天下一大茶前饭后的乐点。 信如是言: 荣华富贵,只可惜命犯桃花。 缘来缘去,有一不可告知之大劫。 你一定会死,但是没人敢杀你。 萧玦虽一时不解其意,细思却是恐极。 真如这老头子所说,他萧玦还不如去死。 命犯桃花,还他妈是个断子绝孙命。 命中有一大劫暂且不论,后面那句你一定会死,但没人敢杀你算是彻底毁了萧玦的前世今生。 就因为老头子一句话,没人敢杀萧玦。 江湖传闻:杀萧玦者死全家! 以至于后来萧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玦表示无奈,回回都要老子自尽!?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昨天祭神坛下一堆喊打喊杀的人,谁也不敢真正动手的最终原因。 不管怎么样,熏池是山神,算命也一向算得准。 杀个和自己关系不大的萧玦,然后赔上全家性命,貌似是个只赔不赚的买卖。 卿子甘恰回了房,抬眼瞧见发愣许久的萧玦,幂篱周边一阵灵力波动,“殊琛。” 萧玦不耐烦得望向背后的床单:“那个啥…打扫完了,我滚了…” 身前的卿子甘在幂篱的遮掩下,依稀可见修长的身量,腰间佩着九环玉带,一身尊贵的华容岂是幂篱所能遮掩? “等等…”卿子甘叫住萧玦。 “有何指教?莫不是要将你的四位姑娘许给我?”萧玦阴笑。 卿子甘睨他一眼,“你想多了。” “哦。”萧玦觉得和卿子甘这种出身好,人品好,长得又没话说,凭着独步天下的招魂术到处耍帅装酷的人不会有共同语言。 良久的沉寂… “你恨我吗?” 你恨我吗? 萧玦听着一怔,为什么不恨? 但是,为什么恨? “恨你干嘛?我吃饱了撑的?”萧玦将鸡毛掸子丢给卿辛,“我的小心肝我疼都来不及。” 卿辛似是缓了口气,“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魂灵,家中地位只在我一人之下。” “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同你说一声罢了。” 萧玦试探地问道:“能不能辞掉你守护魂灵的工作?” 卿子甘微微一笑,“不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可我需要一个为什么。” 卿辛掀起拽地的幂篱,露出那张传说中迷倒众生的脸。 这张脸,突兀地呈现在萧玦面前。 比起当年所窥见,这张脸却没了当年的稚气清秀,平添几分英气与修容。 那双星眸眼角处,各藏一点泪痣。 “我一张帅脸,留不住你吗?”卿辛悠悠道。 萧玦回首望着,似是被什么逗笑了一般,泛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笑。 留住萧玦的确实是脸,不过脸是卿子甘手下四位姑娘的脸。
第4页 萧玦听闻四位姑娘常伴卿辛左右,在卿辛房间打杂,岂不天天有秀色可餐? 他踏出门的脚不觉又收了回来,这卿子甘脑子出问题了?望着眼前坦然相对之人,萧玦无奈道:“卿家人从不掀开幂篱。” 卿子甘眼中多是沉稳炼达,温润如玉之光,“你我相识多年,何必拘此小节。” 萧玦满脑子懵逼,他怎么记得卿家人好像只在喜欢的人面前摘下幂篱,找到真正的意中人后才会永远摘下那张随风飘扬的床单。 他实在过意不去白白捡来一张便宜到迷倒众生的脸来看,眼光一个劲的往门外撇着,不知情的人看来,自以为是谁家害羞的少年郎。 “小节倒是不必,只是卿公子你容止能倾尽天下女人之心,白白叫我这糟糠男儿看了去,岂不可惜。”萧玦不知中了什么邪,竟老不知羞得羞了起来。 卿子甘始终冷着,却是不失礼分,很是沉着冷静:“殊琛你又不是第一次看。” 还真不是第一次看… 卿子甘第一次被萧玦窥看,还真是说来话长也长,说来话短也短。 根本原因是萧玦有强迫症。 对于强迫症来说,第一次见到卿子甘后,那幂篱后面神秘人越发勾引起萧玦的兴趣。 尤其在卿子甘一直被他误认为是女儿的情况下… 卿子甘容貌第一次被人看,是被一男人,还是一个色胆包天的男人。 萧玦不择手段地看到了幂篱后面的心中所爱慕的“女子”,惊为天人,以为碰上了“谪仙”,到处招摇撞骗说是见到了活神仙。 由此,卿子甘红遍大江南北。 成为万千少女的梦中人。 尽管没人知道卿子甘真正面目,但是萧玦的审美水平大众还是很信服的。 于是,一个悲惨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听说你见过卿郎?给我介绍介绍呗?” 萧玦作为一个命犯桃花的壮汉,好容易碰到姑娘主动搭讪,居然是打听别的男人。 “那个萧玦哦!见过卿公子,真是癞□□吃到了天鹅肉。” “去你的吧,傻人有傻福,呆毛有呆毛的好命。” … 后来萧玦终于知道,令人生恶的他,其实连呼吸都是错的。 连死都是错的。 所以没人敢杀他。 让他曾经因死痛不欲生的,没想到还是卿子甘。 抽龙骨,那他娘的真的好疼。 敢杀他的,只有卿子甘。 结束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涯的也是卿子甘。 不过还好,卿公子没有死全家。 “我确实不是第一次看,但是也不想是第二次。”萧玦无奈答。 “那以后第三次,第四次,一直到无数次都管你看,那你便定不是第二次了。” 那两只眼角扫尾处各生的一颗朱红的痣,映衬着眨眼便会繁如辰星双眼,前额的发丝遮挡着半面颜,明眸欲隐又现,高挺秀美的鼻樑却是显露无遗,直结线条流畅的唇角。 萧玦哀嘆从未想过当年一语成谶,如今卿郎真相公,哈哈笑笑,不知身在何处。 “卿郎果风华无双,我萧某人不曾看错。” 当然,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萧玦依然觉得姓卿的那小子是女的。 卿子甘正色微笑,拱手相让道:“不敢当。不比萧郎,虽恶名远扬,但凭一张脸吃遍天下。” “那他妈是以前…”萧玦愁眉苦脸,“现在只怕我去给人家做相公也没人敢收!” 卿子甘眉心微蹙,笑道:“我方才逗你的,给你看我真面,自因为你是我卿辛的守护魂灵。魂灵要认主人,自然要面见才是。既做了我的魂灵,也便不必给人做相公。” 萧玦连连道歉,原是自己误会:“还以为你是个小不正经,可你到底还是个有一家之尊主的风范的小不正经。不像我,是个败家子。” 萧玦神色黯然。 不对啊,一般来说,好像… 恩… 好像…是自己逗着卿子甘玩吧? 他脑子坏掉了? 真的失忆了? 招魂术出了问题? 卿子甘方要反驳,却只听得 砰——一声 门外滚进来个瘦弱的少年。 没错,像个蹴鞠一般滚进了卿公子的房间。 萧玦心下纳闷,谁人如此大胆妄为,连一家尊主如此不放在眼中。 往门外望去,竟是那张怯生生拽着大床单的小床单…今日看的近,这人看去却隐隐有当年卿子甘的风范。 虽身形看去是个女的… 但 萧玦目光炯炯。 也许是个男的… 当年看卿子甘是个女的,自己义无反顾地去撩,没想到人家是个小男子汉,他们卿家人长的都秀气。 萧玦心中秀气的标准就是他分不出男女的床单。 “大哥,此人多半有病。”声音虽有些稚嫩,确严藏不住豪气和凌然之风。 不知何时,卿子甘几百年不曾掀起来的幂篱已然拽到了修长的身下,“阿玥,何事令你如此?” 阿玥?恩…名字这么女性化,应该是男的了。 他们卿家人都娘气,比如卿子甘的名字叫卿辛。 名字任谁听来都是女子。 而卿家音系法术大多伴着强大的灵力,一般人分辨不出,所以卿家子弟男女身份有待天下人考证。 萧玦望向趴在地上瘫倒着的小少年,不禁心头一紧,少年周身环绕着若隐若现的灵蝶。 萧玦会心一笑,宜花谷不是只收女子么?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风俗不纯,连宜花谷都收男修了?”萧玦的话宛若一根刺,扎进那少年心中。 少年本便奄奄一息,听了此话,更是绝望至极,眼看便要背过去。 卿子甘白萧玦一眼,无奈道:“你积点口德吧。” 转身对着自家妹子倒是有些担忧之色,轻柔问道:“难道说他欺负你?” 萧玦:这个问题不要问了好嘛!也不看看如今谁在地上躺着半死不活的。 卿玥愤然撅起小嘴,道:“他要是敢欺负我,我要他狗命。” 少年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支楞直了身子,恍惚之间呢喃着:“不要要我狗命!” 萧玦暗笑,小子有前途做个懦夫。 少年继续呢喃着:“我的狗是全天下最好的狗,不要杀它。” 说罢,晕了过去。 …… …… 卿辛没好气地笑道:“阿玥你个女孩子,温柔些好…” “等等!”萧玦打了个打住的手势,手指指向卿玥,讶然向卿辛问道:“女的?” 卿辛笑笑,点点头。 … 妈的玩我! 萧玦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该重生。 卿子甘继续隔着幂篱抚慰,语气极尽温柔:“到底怎么了?同兄长说来听听?”
第5页 萧玦眼睁睁看着两张大床单彼此交流甚为微妙,表示有种想死的冲动。 看不见真面目的两个人,连最亲的兄妹也不能看的真面目。 话说,卿子甘他娘啥时候给他添了个妹子? “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信口胡诌。”阿玥愤然。 卿子甘看一眼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少年,眉开一道:“他小孩子不懂事,能胡诌什么?倒是你,戾气太重,以后万不能下这般狠手。” 说着,便捏了个养生诀,替那少年祛除伤痕,回复灵力。 那少年身上瘫软的灵蝶也慢慢恢复了生气。 “可他说你是断袖!”阿玥猝不及防一句话,夺口而出。 萧卿二人,毫无防备。 卿子甘神色坦然,面不改色,只是向那少年输送灵力的手不自觉僵了一僵。 他伸手抚摸着卿玥带着幂篱的发丝,“旁人如何说我,你不必管的。兄长自不在乎这些。” 阿玥很是顺从乖巧的趴在卿子甘胸前。 “可兄长你不是世人之范,志在澄清天下吗?如何能教这般小人污了?” 阿玥似是不依不饶。 萧玦只觉得今儿复活第一天,信息量实在有点大,戏真多,看都看不来。 “阿玥妹妹,你莫生气,一切都好商量的。”萧玦只觉得和阿玥有些莫名的亲近之感,脱口而出几句无关痛痒之话。 阿玥似是刚注意到这个好不要脸的自封为哥哥的智障,眼皮都不带抬,只道:“你这个废柴守护魂灵,要是敢半点对我兄长不起,我要你狗命。” 萧玦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没狗,估计阿玥是不小心把他比做了某种深受喜爱的动物。 恩。 人生在世,自我欺骗什么的还是要有的。 萧玦安慰自己,若有壮士敢取他性命,只管道:人命没有,狗命一条,不知君满意与否? 第3章 风云变幻,孰是孰非 卿辛眼中露出一丝不解,他给少年输入的灵力似乎石沉大海,少年似是要归于尘土。 “我只是想教训他,谁知他这么不禁打…”萝莉玥双手交叉,抱与胸前,手中紧紧握着把玉弓。 卿辛似是感知了卿玥的情绪波动,这孩子,从小乖戾。 卿玥周身幂篱的灵力时而微弱,时而又似走火入魔般控制不住的外溢。 再看女孩的脸,一双眼红得发黑,偏又瞪的挺直。 “阿玥,你看看我,兄长在这里。” 似是不管不顾卿辛的安慰,卿玥愈发难以控制灵力,痛苦地:“兄长,我总是给你惹麻烦…” “阿玥很乖,兄长永远保护你。”卿辛露出慈善的目光,将被忽上忽下的灵力折磨的瑟瑟发抖的卿玥定住。 萧玦:我只是一个打扫卫生的。我还是一个修仙废柴。 好吧。 最起码他还会说话,于是跑到院中大喊一声:“救命啊!卿玥要死啦。” 卿辛百忙百乱之中顿时生出几道黑线。 卿玥似是再忍不住灵力的直上直下起伏不定,最终发了狠,识图强行催眠自己,这可是要三年之内在修不了仙的代价。 卿子甘知阿玥一向心气高,三年,多大的痛苦,他知道。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传来一声: “姑娘。” 来人正是那日神坛上的朱红衫的女子,琥珀。 琥珀光,琥珀光,琥珀姑娘还真就光速赶来救人了。 琥珀真真化作一粒玲珑剔透的琥珀,潜进了卿玥的身体。 卿玥灵力忽高忽低,低时幂篱也随之便单薄,依稀可览芳容。 萧玦望着模模糊糊的脸庞,却是似曾相识一般。 待到琥珀进她体内,许久,卿玥总算被安定下来。 萧玦长舒口气:“玥姑娘长的不错,和我蛮像的,死了可惜。” 卿辛无奈与他对视一眼,萧玦便领会他的意思,长的帅的长的美的都和你萧玦长得像! 再看卿辛时,他已级去照看那宜花谷的将死少年。 不过卿辛除了将少年放到床上躺好,别的倒是无能为力。 不多时,卿公子四大美女护卫全都来齐。 “主人。” “琥珀,遗玉,你们照顾好阿玥,她灵力受损,还要你二人多费心思。” 遗玉温柔点点头,施展术法,卿玥与她消失不见。 “松枝,茯苓,你们精通木系法术,这小少年伤势不一般,你们可有何见解?” 松枝和茯苓点点头,上前去施展灵力。 没出几招,倒是双双充满了疑惑的表情。 “主人,这少年明明修木系法术,却为何不能接受木系法术的医治?”松枝一身淡粉,有些摸不着头脑,“属下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之人。” 茯苓冷着张脸:“他修仙年数至少十年,可只有不到几个月的基础灵力。此人蹊跷得很,只怕不是善类。” 萧玦惯记得这茯苓的,那日差点拿剑捅了自己,差点死全家的茯苓。 冷冷冰冰,一展莫愁。 萧玦逢迎着上前搭讪:“茯苓姑娘怕不是要杀了这灵蝶少年?” “我只是说他蹊跷奇怪。不乱杀人。” 卿子甘笑道:“怕不是你自己被茯苓吓怕了。” 萧玦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到底被戳穿了,没好气地道:“茯苓姑娘到底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茯苓不再搭话,松枝年龄最小,也乖乖等着主人的话。 “宜花谷向来与世无争,医术高明,木系法术登峰造极,传闻凡为花草者,宜花谷人皆可化而为器。”卿辛望向几乎没有呼吸的少年,“这少年周身的灵蝶,非宜花谷高阶修士无有,万不可大意。” 萧玦暗道:费你妈些话…这他妈他上辈子就知道的讯息还在这里讲半天… 罗里吧嗦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松枝似是觉察了什么,“主人。”她望了卿子甘一眼,“有很多灵蝶乱舞,剑气横飞…” 卿子甘知道松枝有预知之能力,不过时灵时不灵,而且松枝表达能力欠缺,说得模稜两可,总是教人误会。 萧玦疑惑地看着躺着一动不动的少年,“好生奇怪,这少年一看便是宜花谷高阶修士打扮,草木皆可为兵器,怎会这般容易就被你妹子打得要死不活?木系法术治癒和恢复能力很强大,他却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 “更奇怪的是,阿玥灵力远远在他之上,却因与他斗法,元气大伤。”卿子甘淡淡道。 松枝茯苓大为震惊,“纵使天性乖戾,脾气紊乱,姑娘却从来没有这般失控…” 萧玦摇摇头,“怪小子。” 卿子甘道:“接下来,你就要去完成守护魂灵的第一个任务。” 萧玦:? 卿子甘淡然道:“送丧信。”
第6页 “不去不去。”萧玦何等的卧槽,他本就是风口浪尖,用来给天下人搞笑的,如今跑去与世无争的宜花谷送丧信,只怕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小心肝,你不厚道。”萧玦抱怨道:“我去哪里是给这少年送丧,只怕给我自己送丧还差不多。我若有当年的浮沉珠,七绝琴,别说给宜花谷送信,给葅醢之地的腐尸我都敢!” 当年,当年 又是当年… 松枝和茯苓像看着仇人般直勾勾瞪着萧玦,意思再明白不过,不去的话,就等着家中二位姐姐来点极刑侍奉。 萧玦哈哈笑笑:“二位姐姐莫要当真,我去便是,我去便是。” “是不是想要趁机逃跑?”卿子甘周身幂篱的灵气猛然增强。 萧玦有些做贼心虚,笑道:“不知我跑不跑的掉?” 松枝很是耐心地教导:“和主人定了契约的人除非毁了灵契,否则永远都逃不出主人手掌心的。” 萧玦不禁感觉自己需要找个角落好瑟瑟发抖一阵… “当然啦,我们四姐妹侍奉公子已有三年,虽未缔结灵契,但忠心日月天地可鑑!”松枝越发兴奋,粉粉的脸蛋上漾起得意的笑容。 如果不那么辣妹,其实松枝蛮可爱,萧玦望出了神,“不知灵契在哪里啊?” “灵契的话,”松枝方要张口,却没了下文,“我哪知道…” 萧玦满头黑线。 卿子甘道:“跪下。” 萧玦略微疑惑,指着自己鼻子,“我?” 幂篱里的人点点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跪。 然而下一秒,某萧氏男子便跪在了卿公子面前。 卿公子同样俯身跪在他对面。 “主人。”松枝茯苓心中的主人,怎可轻易下跪? 卿子甘笑笑,“缔结灵契的仪式还是要有的。你们不必担心。” 可萧玦此刻脑中只一个词:夫妻对拜! “使用灵力叫我跪下算何本事?切。”萧玦不屑一顾。 卿子甘轻轻牵起萧玦的手,“不是灵力,是灵契。” 他将幂篱掀起来,整个罩起了二人。 “灵契是为连理结,吾为主,君为客,客从主。你自然要事事顺从于我。”他睁眼,正巧碰上萧玦的目光,两颗红痣点染的双眸,迎上了萧玦的流转。 在幂篱的笼罩下,两个人被灵力紧紧吸在一起,萧玦强烈感受到强大的金系灵力输入体内。 “你干嘛?”萧玦推搡不开,“我要做咸鱼,少给老子灵力。” 良久,幂篱遮掩下的二人终于松开了对方。 萧玦头晕目眩,繁星环绕,待清醒过来,只觉手掌心却有些瘙痒,伸手一看,一个金色发光的“卿”字赫然掌心之中。 卿辛看着不知所措的萧玦,低声道:“这便是你我二人命格归一的印记。” “萧主人,我帮你查了,你只需要翻过神山,度过云梦泽,穿过河林,到达豫州后,途径神都孟诸便可到达宜花谷。很近的!”松枝凑到萧玦面前啧啧称嘆。 你确定很近? “萧主人,主人要和你平起平坐,我们对您也一定尽心尽力。” 萧玦:日了狗了?什么鬼?什么时候成了主人了? 正当萧玦一脸懵逼之时,卿子甘解释道:“你惯不喜欢被人压着,我愿与你同位,自然愿意将命格移一半给你。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玦苦笑:“这可以退货不?” “为何?” “卿公子好郎君,偏生有我这么个魂灵,难为你了。”萧玦失落感爆膨,“我们怕只能一损俱损,一损再损。” “现在后悔怕是来不及。”卿子甘周身幂篱轻盈地晃动着。 萧玦:… 卿郎君继续笑:“后悔来不及,那便不悔。” 悔之无及,便不悔。 “我和你平起平坐?那是不是…”萧玦不自觉脸上挂满着坏笑。 卿子甘望他一眼,“你还是要听我的。而且由于接受了我一半的命格,可能会…” “我去!这什么骚操作?”萧玦谩骂道,一把拉过身前的卿子甘,硬是要重新钻进那张幂篱之中去,嚷道:“不管怎么样,你要是不给我移出你的命格来,我今天便抱着你不放!” 卿子甘淡笑,“就算我长的帅你也不必这般迷恋吧。” 萧玦感觉自己瞬间石化… 这小心肝不要脸程度完全不在自己之下。 对待这种不要脸的流氓,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更加流氓,更加不要脸。 萧玦痴着一张脸,望着幂篱这当下旁人看不见的面容道:“既然如此,你我各让一步,你把灵契交给我包管,我便不追究命格一事,如何?” 卿子甘迷之微笑看着抱着自己不撒手的萧玦,唇角微扬,只道:“松枝,茯苓,你们新主人看来有些难缠。” 说话间,卿子甘却已将松枝茯苓二人託付给了萧玦。 松枝在一旁偷偷笑着,没办法,两个流氓主人,狭路相逢痞者胜。 “小心肝,你把灵契给我嘛!萧某人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卿辛摇摇头,“你本来便是我的人。” 这话听来没错,萧玦本就是卿子甘召唤出来的守护魂灵,可是… 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所以你就乖乖做好我的人便是。”卿子甘斩钉截铁补充道。 然后,卿公子废了好大时间终于甩开了狗皮膏药萧某人。 萧某人暗道:就不信你小子没个纰漏的时候!到时候便是老子逃出生天,重见光明之日。 在他萧玦找到安身立命场所和本领之前,便先依仗着这个小白花卿子甘,暂时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恩,没错。 人有失策,马有失蹄。 人生谁没点不如意? 在萧玦重见光明,逃出生天前,他获得了暂时的自由。 冒着横着从宜花谷滚出来的危险,送丧信!! 重生成了个送信的?呵呵了。 萧玦:小心肝啊,有没有给我践行宴啊? 茯苓冷着脸抢在卿辛前道:“没有,滚。” 萧玦听了一愣,可以,他姓萧的向来跳脱,该有个有脾气的丫头好好管教一番,这茯苓姑娘正合他胃口。 想着想着,却是喜上眉梢。 松枝以为他悲极生乐,只好安慰道:“姐姐一向是个冷美人,萧主人多担待些。” 萧玦痴笑不改:“没关系,没关系,比这难听的话我被骂得已经能倒背如流,这对我造不成伤害。只是,松枝姑娘主人主人称呼我,倒是听不大习惯。” 松枝低垂下头,嗫嚅道:“难道是不喜欢松枝吗?” 萧玦实在理解不来姑娘的逻辑,怪不得熏池算命说他命犯桃花。
第7页 基本交流都是问题,如何能有桃花? 看着一旁将哭未哭的松枝,萧玦只觉无话可说,只安慰道:“我的意思是,你叫我萧哥哥便是,勿用主人的称谓,实在当不起。” 一旁的卿郎眨眨眼,衣袖一挥,手上端出了把古琴,“这把桐木琴兵器,全当践行了,你收好。” 萧玦接过琴,一览此琴。 琴身各处散发着古色古香,相见此琴,虽素昧平生,只觉心意相通,仿佛早已人琴合一。 “熏池玉镶嵌其上,可保琴身。你素来精通音律,又是稀见的音修,此琴配你再合适不过。”卿子甘负手而立,幂篱中飘然着温柔和谐,静谧自然的灵气。 “多谢多谢。”萧玦求之不得。 对于萧玦而言,这简直是救命稻草。 凡音律者,皆可操,皆可战。 萧玦这样的音律天才,可以说是一琴在手,天下我有。 他的灵力丢了,琴技没丢,这把琴是个高阶灵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可以重新修仙。 到时候,便识天下英雄路,荣华富贵,千秋万载,不在话下。 只可惜,断子绝孙? 萧玦想起那个神谕一般的诅咒便恼火,忙问:“此琴可有姓名?” 卿子甘摇摇头。 “太好了,就叫它七生。”萧玦应声道。 “可有何所指?”卿子甘凝眉。 “七绝琴兄弟自然要叫七生。绝处逢生不是?”萧玦傲然。 其实,他的私心本意乃是:生嘛,生孩子的生,生生生! 什么断子绝孙,老子不信他的邪!! 第4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万千少女梦中人 卿子甘低头浅笑:“就叫七生。” 萧玦方要踏出门去,脑中一闪灵光,“你就这么信我?不怕我到了神都再不回来?” “你是我的人,跑不掉的。”卿子甘甚是有把握,解释道:“神都自萧氏王朝倒了后,再没人能真正一统修仙之界,如今都城内鱼龙混杂,各色人种尽集一堂,蠢蠢欲动,跃跃欲试,都想要登上王座。” 他说完,眼神落在萧玦身上,看看道:“你自己去不安全,还是带上松枝和茯苓一起吧。” 说完,他眼神示意了松枝茯苓,两个人齐齐点头表示遵从。 萧玦眉眼微挑,暗道:这样岂不是我们萧家人也可以东山再起? 卿子甘像是看透了他一般,淡然道:“不必多费心思在起事上,神都现在虽鱼龙混杂萧条万分,已不是当年模样,到底还有着共同目标和敌人。” “萧家?”萧玦哑然。 他惊诧于卿子甘似乎对他心灵的相通,也惊诧于世人嫉恶如仇斩草除根的丑恶。 卿子甘“嗯”一声,点点头。 萧家已经断子绝孙,九死一生了,为何他们还要赶尽杀绝? 萧玦只觉得可笑至极。 在他不姓萧之前,在他不知道自己姓萧之前,或许他可以置身事外,哪管他人瓦上霜。 但是,姓萧,他是萧家人,生为萧家人,死为萧家魂。萧家人绝对不会低头,也不能低头。 他身上流着的血,体内本有的灵气都是那个陌生的萧家的。 萧家训怙:神明护佑,天下归一,断不必思量。 举头三尺有神明。 可血洗神都的当年怎敢轻易回想 那时护佑他们的神明又在哪里? 护佑他萧玦的神明在哪里? 死了一次的自己,到底还算不算萧家人? 如今重生,是该继续为萧家垂死挣扎,还是逍遥自在做回自己? 去你妈的!烦死老子了。 萧玦感觉脑子要炸掉了。 随遇而安吧。 看样子,他现在这种尴尬处处讨打的身份,还是要依靠着世代清明,人人赞誉的卿家,靠着这个颜好又多金的卿郎吃饭。 萧玦从衣物上扯下一条丝带,将七生绑在身后,嘆道:“其实当年,萧家统治神都,也曾不少人拥戴,只可惜遇见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昏君。” 松枝应声:“听说,早年神都流行一种传音纸鹤,传递消息,倒是省了不少的时间。” 甫一说完,便又嘆道:“可惜,偏是萧家人发明的,推倒萧氏后,却也不知哪里来的明令禁止再不让用,否则,论年头,那纸鹤也该普及到宜花谷,怎么会专程叫咱们几个去送信?” 原这姑娘叨叨半天,只为一个懒字,懒得去送信。 “松枝,好生听你萧哥哥的话。不许偷懒。”卿子甘教诲道。 “是,知道了。”松枝点着头,撇着嘴算是答应了下来。 萧玦听着心中畅快,泥鳅般钻进卿子甘的幂篱之中,两张脸几乎要贴到一起。 卿子甘不惊也不扰,平日里,旁人都近不得他的身,那层幂篱看似遮着身体颜面,实则是一道灵气筑成的屏障,可挡纤尘晦气之物,杀伐乖戾之气。 说得再明白些,谁要是不小心碰了那幂篱,视幂篱主人的灵力高低而定,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反噬。 可是,卿子甘却像是习以为然般纵容萧玦近身,甚至掀开他幂篱后神秘的面纱。 “你这般淡然,想必是被我看惯了。”萧玦笑。 卿子甘神态自若,盯着眼前这个魅气侧漏的男人,只道:“是啊,我正这般想,你便说出来了。我确实被你这流氓看惯了。” “怎么会是流氓?”萧玦愤愤道,“你刚刚还叫我萧哥哥来着!” 卿子甘:… “你最早的时候见了我都是会喊叔叔的!以前…” 萧玦尚未说完,卿子甘只觉一阵羞红,“孩提之事,休要再论。” 萧玦笑笑:“害羞了?” 趁此机会,他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一手负于身后,两人距离拉得更近,连呼吸都似交融在一起。 他悠悠道:“我这一去若是不回,毕竟见了万千少女日思夜想的卿郎,还非礼了他们的梦中情人,也算不枉此生。我临死前,绝笔定要将此事昭告天下!将来也能在众多少女的心中记下一笔。” 他抬眼看向卿子甘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难得的红渐渐淡去,只见他神色黯然,两颗眼角的泪痣都不能拯救的双眼无光。 萧玦暗自嘆了声,面瘫果然是面瘫。万千少女梦中情人都夸出来了,他也没什么反应。 面瘫将萧某人搭于他肩上的爪子拨了下去,“只怕你来不及写绝笔。” “没关系,松枝茯苓都在此地,她们总会替我传扬一番吧。哈哈哈哈哈” 哪知萧玦出了幂篱,方发现,松枝茯苓怕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就知趣地跑开了。 卿子甘望望除了萧不要脸空无一人的屋子,只好笑道:“看来我要日日夜夜盼着你平安归来。你不必写绝笔,我也不必惹来一身的麻烦。” 萧玦眼中绽放着邪魅的笑:“诶?卿公子你不是一向身正不怕影子斜吗?难道怕我萧某人坏你名声?”
第8页 “不怕。”卿子甘回答的很是干脆,“怕就不会力排众议收你为守护魂灵了。” 萧玦内心此时哇凉哇凉的,卿兄弟,你的节操呢? 七年不见,不光脸皮比城墙还厚,耍流氓本事长进不少,好像经过萧玦自以为的鹰眼一般敏锐的观察力,还发现了个好像很不得了的事情… “那个,小心肝啊,哥哥问你,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啊?”萧玦一只手拄着下巴歪头问道。 卿子甘睨他一眼,“什么和以前一样?” “嗯…”萧玦支支吾吾,含糊其辞道:“比如喜欢吃的东西,喜欢做的事情,喜欢的人,讨厌的人,爱好特长之类的?” 卿子甘点点头,“都和以前一样未曾改变。” “你确定?” “确定!” “真的确定?” “真的确定。” “为什么没有改变呢?”萧玦自言自语起来。 倒是卿子甘以为他还在发问,便反问道:“为什么要改变呢?” 萧玦啧啧起来,暗道:不对,他这明明变了很多啊。为何说什么都没变?还这么确定,不像是在骗人。 萧玦转念再想想,照形势看来,他是多心了。 他卿子甘没变最好,小时候那么讨厌断袖,现在肯定也讨厌。 是的,萧玦是个不合格的断袖。 他喜欢过伪女人。 女装癖爱好者。 初入江湖,经历少,又贪恋美色,偏遇人不淑。 以为遇见个美娇娘,却没发现对方也是个和他一般的大色狼,那人正是皇甫姚。 只可惜,流年不利,冤家路窄。 当年的冤家,如今没了女装癖,没了断袖风,还娶了老婆,做了重华阁主。 而他,却落魄到给小冤家打扫卫生。 更为不幸的是,他重生后差点被大冤家再次怼死。 “你怎么了?”卿子甘一句话将他从遥远的往事拉了回来。 “没什么。”萧玦看看当年的稚气少年如今独挡一方,除了感慨岁月不饶人,别无它话。 萧玦继而道:“那小少年如今在哪里?我取一件信物为证,也好向宜花谷交代。” “南浦歌头。” 萧玦眼一白,“你家惯喜欢附庸风雅,什么南浦歌头,什么碧桃花榭,什么白云生处…听着就…” 一时词穷,萧玦倒形容不出来。 “名字都是有一定含义的。”卿子甘挑挑眉淡淡道。 “能有什么含义?就一个破名字呗。起着这么文邹邹,识字的人还好认这些地方,不识字的倒是遭了殃。倒不如干脆叫左房,右屋,前厅,后堂,通俗易懂还好找。”萧玦不以为然。 随口叼了根边上花盆中的草叶子,有节奏地吹了起来,音律这东西,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边吹边扯着脖子看头顶的牌匾,赫然写着“碧桃花榭”。 “哦,卿公子住碧桃花榭,却有什么含义和讲究不?” 卿辛唇角似勾微勾,只道:“有句诗云:碧桃花谢思刘郎。取谢字谐音水榭楼台为名,这其实…” 萧玦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说啥我实在听不大懂,更为重要的是,我懒得听。不过你既讲出典故,便当我今天是废话了吧。” 卿子甘再不顾他,“南浦歌头往这边走。” “毕竟我这个人,不是那么废话连篇的人,也不是爱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的人。所以说,我这个人其实还是很宽宏大量的。” 卿辛再不想搭理这个没事找事的流氓,继续往前走着,并不作声。 “诶诶!走慢点。毕竟我这个人向来有品位,懂得欣赏…你慢点~点点我啊!” 转过几个亭台,饶了几条小路,兜兜转转,萧玦再次感慨,看来只叫前屋后屋还是落后了。 毕竟大家族地大物博,没个名字真是不好整。 远远望去南浦歌头竟真真算是个小渡口,湖边小居。 卿家也算是修仙界大家族之一,地盘自是小不了。 有个名叫南浦歌头的依山傍水的小居所不算什么。 而这个南浦歌头宛若神仙之境美轮美奂也不足为奇。 并且这个南浦歌头的小居所周围尽是灵石灵玉也不足… 不足为不可怕啊。 简直是修仙至宝之地。依靠灵石灵玉修仙的人和不依靠他们修仙的人区别大概在于,前者吃饭荤素和谐,健康成长,而后者,只能是啃树根,吃草皮,吃土过活。 然而这小屋周遭尽是荤荤素素,想想看,一个人在这里修仙该是多进步神速。 萧玦惊讶于卿子甘带他来这里,更惊讶于他将那少年安排在这里。 进了屋,陈设豪华,自是不必提,房间到处挂着名家名笔,细软真丝都透漏着灵气。 萧玦感慨:简直…简直壕无人性!! 少年躺在床上,气息尚存。 “你也真是够宠你妹子,敢将个陌生人直接带来这风水宝地,不怕他传出去天下来都挤破头和你抢这地方?还是说你太宠令妹,生怕妹妹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卿子甘道:“自然。阿玥向来脾气不好,这少年被她失手打死,她不定怎样疯起来。” “那就是,这少年不能死?” 卿辛道是。 “我去,那我送什么丧信?”萧玦一屁股做到屋内紫檀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甚是得意,想着大抵不必送信去。 心中甚为清爽,果然无事一身轻,解脱了就是不一样。 “我啊,只管在南浦歌头这边修仙便可!”说着,得意忘形地笑起来。 卿子甘手臂一挥,完全没有灵力还甚为猖狂翘着二郎腿的萧玦便回到了卿子甘身边。 “丧不必真送,但信必须真送。”卿子甘嘆道:“这少年体质异于常人,只怕得宜花谷亲自来人,说不定还有机会能醒来。为少惹麻烦,最好还是私下联繫宜花谷的人。” 萧玦心有不甘,不忘诈些便宜,“既然都带我来此处,不如送我些灵石?” 萧玦只管问,送不送是他卿子甘的事情,拿不拿是他萧玦的事情。 怎么拿也还是他的事情。 比如偷。 卿子甘道:“就算我不给你,你也会偷拿,倒不如干脆给你。” 萧玦微微笑:“你是我肚子中的蛔虫吗?” 卿子甘摇头。 萧玦得了便宜,悻悻然熘了。 走至少年身前,搜了搜少年的身,却不见什么可作信物之器,才要放弃之时,忽见少年项中一圈红色枷锁般的印记,胸前正是一块白玉,玲珑剔透,似中有所藏。 隧取下来,挂于脖子上,朝卿子甘眨眨眼,“死人身上取下来的,怕是不吉利。好在这白玉生的深得我心,我便免为其难,接受不吉之兆。”
第9页 卿子甘道:“他还不是死人,你过虑了。” 萧玦看着这少年身上奄奄一息的灵蝶,周身逸散包不住笼不聚的灵气,以及苍白的面容,心中对这少年起死回生还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只道:“这种情况我见多了。必死无疑,你还是想想怎么安抚令妹受伤的心灵吧。比如买个冰梅馋馋她,或是民间小吃冰糖葫芦最得女孩子青睐,想必令妹也难逃冰糖葫芦的魔掌。” 唉,就像他萧玦难逃卿子甘的魔掌。 怎么就偏偏和他定了那个该死的灵契!! 到头来,给他打工一辈子。 萧玦看着面无表情的卿子甘,不知什么时候起,幂篱再不是他们之间的障碍,萧玦能清晰地隔着幂篱看见卿子甘的一举一动。 “你自己喜欢冰梅和冰糖葫芦也便罢了,做甚么拉上阿玥?”卿辛的笑在萧玦看来莫名其妙有些温暖。 一定是他眼拙了。 萧玦撇撇嘴,好吧!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 萧玦一生双爱,爱美人,爱美食。 只是后来,双爱变作三爱。 美人美食,倾心不负。 第5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相逢一笑泯恁丑 “限你一月之内,将丧信送到。” 萧玦嚼着根狗尾巴草,哼哼笑笑,别说一月,半月他便能到。 所以,松枝提供的路线可以不考虑了。 绕神山,云梦泽那条路虽说近,到底路途险一些。 倒不如绕路美女如林,美食如云,美酒佳酿更有千杯醉的栖霞城,好生体会一下再世为人的乐趣。 “萧哥哥,出神山要走那边。”松枝愣愣站在原地,一身粉嫩可人的打扮,看去是个乖妹妹般。 萧玦笑笑,“不不不,我们应该走这边。”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说罢,蹦蹦跳跳滚进了一旁被树荫掩映的林子里。 空余一个背着七弦琴的背影给不知所措的松枝。 “等等!”松枝撑大眼睛,疑惑道:“松枝虽平日里傻愣了些,可认路是松枝天生的本领,就算没去过的路,我都能很容易找到,不会认错的,出神山是走这边。” 萧玦听罢,回过头来,“你说你认路?” “恩。”松枝使劲点头。 “不管哪里都认识?” 松枝眼珠子转转,道:“天下之路,莫不尽刻予心中。绝大部分的路走在松枝脑海中有记载,连最小的林间小路,城中巷子都有刻画的,甚是详尽。” 当初卿子甘非要把松枝和茯苓送给他,他推了不要还不行。 卿子甘只叮嘱萧玦道,松枝四人皆是他的灵宠,看似为四个人,实则只是外物,工具却是各有所长,望他好生对待松枝茯苓二人。 竟原来松枝是个认路高手,却不知茯苓有何能耐本事。 萧玦掏出他怀中的那块茯苓,道:“你姐姐茯苓何时能醒,自从上了路,我还未见到她现身。” 松枝皱眉,弯眼笑道:“茯苓姐姐医术高强,性格却比医术要强,但是都没她睡觉的本事强。不过,等你受伤时,她再怎么想睡觉,都会出来救你的。” 萧玦因笑道,“你们四个一个个长的还都有模有样的,学人学得倒也快。尤其你和茯苓学懒学得更快。” “萧哥哥过誉啦。”松枝更像个小萝莉一般坐着可爱的鬼脸。 萧玦将放到掌心里的那块茯苓塞进了衣袖之中,嘿嘿笑道:“你这么可爱,我当然要你陪在我身边每天好好夸赞你。茯苓的话…” 本来抱怨与其伤痛才能见茯苓,倒不如不见那个面瘫女,萧玦微微感觉袖中的茯苓似是沉了些,温热地几近于烫,无奈之下,便道,“我却是不想见,她睡觉便是,我们上路吧。” 袖中茯苓听罢,方才没有继续升温,渐渐凉下去的茯苓想是已经继续懒懒地睡去。 若是继续升温,想必明日口粮便有着落了,只是不知烤茯苓好吃不好吃。 “可是,我们该走这边的。”松枝指了指另一边的光明大路。 萧玦定了定心,道:“神山我熟悉的很,走这边是神山出口哦。” “可是…”松枝委屈巴巴,“你看…” 萧玦顺着松枝的手指看去,俨然一块巨石,刻着“神山出口”四个大字。 … “松枝妹妹,你今年多大啊?”萧玦耐着心,坏坏笑着,“来来来,我们这边说。” 萧玦拉着松枝走进了满是林荫的小路。 “三岁。”松枝满脸认真。 “哇,你都三岁了,喝没喝过千杯醉?” 松枝摇摇头。 “想不想喝?” 松枝点点头。 “那我们走这边,哥哥请你喝。”萧玦微微笑。 松枝愣在原地,“主人说要一月之内送…” 萧玦顺水推舟,“那你和我谁是主人?” 松枝笑笑,“都不是主人,你是哥哥。” 萧玦若有所思,“要听哥哥的话,对不对?” 松枝认真点头,“嗯!像玥姑娘听主人的话一样。” 萧玦拉着松枝的手,道:“你既然能指路,那会不会瞬移?” 他看着懵懂的松枝,改口:“或者穿梭传送之类?” 不待萧玦反应,松枝却已将他带到另一方天地。 中间过程煞为恐怖,仿佛被挤进一个空间,硬生生揉进另一个空间一般, 头晕目眩良久,再细看身边景物,“碧桃花榭”四个字再熟悉不过。 搞了半天,怎么又回来了? 萧玦无奈悽苦地望向松枝。 松枝晃晃脑袋,玉步摇上的蝴蝶翅微微颤着,“我只能回到这里。” “不能去别处吗?” “能。” “哪里?” 又是不待萧玦反应。 又是挤扁一般的痛感。 又是那个争吵了半天的岔路口。 又是那四个字,“神山出口”。 萧玦望向表情傻傻的松枝,这姑娘咋看咋傻。 毕竟不是真正的人,没有人的头脑,只是修仙的工具。 不过,四人任谁看去都会觉得是好好的姑娘,怎会真的只是一根破树枝,烂草药,小化石和破石头呢。 卿子甘真心修仙奇才,竟能得获如此宝贝。 萧玦揉揉眉心,“我们顺路去栖霞讨口酒吃。你给我指条近路如何?” “可是…” 萧玦拍拍脑袋,这姑娘的可是还真多,“没关系,那少年在满是灵石灵玉的桃源仙境呆着,想死都难。” “哦。”松枝点点头,“那我们就只喝一杯,喝完就去送信。” 松枝伸出小指头,“拉勾。”
第10页 两只手指缠在一起,“好,拉勾。” 萧玦双眼瞪向老天,他此生发过无穷无数个誓言,从未当真,从不遵守。 这个拉勾也算誓言吧? “松枝妹妹,烦请指条最近的路,我们也好早日喝到千杯醉。”萧玦心中痒痒,七年了,这千杯醉还是那样缠人。 两人顺着松枝指得近路,一路披荆斩棘趁着未入夜下了山。 “松枝你认真的吗?”萧玦顶着一脑袋的烂草,忙着拍打身上的泥土和草叶。 松枝则因着木系灵力作用,全身一尘不染,“可是,不是你说要最近的路?” …… 最近的路便是没人走的荒山野岭荆棘小路。 松枝只怕单单听到了最近二字,忘记了最起码的要求,首先得是路啊! 萧玦满脸黑线。 “萧哥哥,我们下山好快的说,神山的这条路真的很近哦。”松枝眯着眼睛笑啊笑。 萧玦多少找到了些心里安慰,“嗯!没错!这条路确实是近得多!!” 经了这番折腾,萧玦倒是不再让松枝为他指路。 一来,下了神山他便认识路。 二来,松枝这姑娘着实靠不住。 萧松二人行在月色下。 一身白衣,却是褴褛,负琴而行,烂草时飞。 一身粉嫩,可怜无比,一柄长剑,衣带飘摇。 “救命啊——”一声响彻苍穹的声音。 萧玦不加理睬,继续前行。 松枝不确定地拉拽他的衣袖,“萧哥哥,行侠仗义,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真是什么主人,什么奴才… 卿子甘便是个所谓行侠仗义实则多管闲事之徒。 “我又不是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松枝小声道。 萧玦道,“万一那不是人呢?” “你不去看,怎么知道是不是人。” “我的傻妹妹哟,荒郊野岭,半夜三更,叫救命的能是人吗?我觉得不是。你敢救吗?反正我不敢。” 萧玦拉着松枝的手,走得更快了。 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过了好几个原野,想必不会再见那妖怪。 实在不是他不想救,到底打不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好。 萧玦吐了口气,刚刚跑得太急,未免显得落魄。加之白日里翻山越岭,满身枯枝败叶,可以说是十分狼狈了。 “救命啊——”,声音再一次响起。 萧玦白了一眼,拉起松枝便是一个千里的冲刺。 “救命啊——” “我去!有完没完?”萧玦一肚子苦水无处诉,然后继续选择了跑! 松枝淡淡道:“要不我们…” 不待松枝说完,萧玦边跑便回道:“我们得赶快去喝千杯醉,我是一刻都等不了。” “可是那个人真的好可怜,它一路都在求救。”松枝可怜地看着萧玦。 小妹妹,你真单纯。 “你见过平常人有这么变态的跟踪速度吗?你见过跟人家一路跑着求咱救的吗?这根本就是妖没跑了。” 萧玦无奈摇摇头,他也不用跑了,看来这妖算是缠上他们了。 他只好负气解下身后的七生,看来要放大招了。 “求求你,救救我。”一阵阴森的声音,四面八方悚然而过。 萧玦一边解着琴带,一边骂道:“不救,滚。” “救救我!我抛尸田野…” “救救我!我身边遍是鲜血…” “救救我!我好害怕…快看我惊魂一撇”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是灵邪…” 萧玦道:“喂!你个变态跟踪狂,声音已经够变态了,怎么性子更变态?” “萧哥哥,我怕…”松枝紧紧贴着萧玦。 萧玦强行挤出一抹笑,“乖,不怕,看哥哥收了他给你当零嘴吃。” 七绝杀气重,而七生… 萧玦还没用过七生,他卿子甘送的琴,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一定是灵力威力俱强,让诸天神仙妖魔都为之闻风丧胆的。 萧玦大喊一声,“哼,妖怪,你休要躲躲藏藏,快快出来受死。” 许久不收妖,萧玦这收妖台词念来都觉得生硬得很。 这妖物却是无论如何不现身。 “莫不是怕了我了?”萧玦凝眉。 心中却是多少有些心虚,他几斤几两,自己到底还是有些那啥的数的。 除了低阶妖魔,他完完全全都打不过。 这个妖怪久久不出,却不知搞什么名堂。 “萧哥哥,这妖怪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打不打了?” 萧玦哼哼一笑,“自然是被我吓怕了!” 锵锵锵… 声音未落,萧松二人面前敲锣打鼓,戏台子却已搭好。 卧槽? 这是要唱戏? 果不其然,那只妖物却是一只作三只化。 两个是强盗模样。 一个是白面书生。 两个强盗却是凶神恶煞,横眉怒对,嘶叫道:“呔,哪里跑?” 书生气定神闲,“两位大侠,来找鄙人,不知所谓何事?” “哼!哈!你且看来。” 两个强盗齐齐应声。 接着,一个强盗却兀自撞向那路旁的树,头破血流,样子甚是凶残。 只见一个强盗拉着另一个受伤的强盗兄弟道:“兄弟被厮打作此等模样,该当赔钱个理!” “至少得给百块灵石!”头破血流那位心有不甘,连伤价都订好了。 萧玦,松枝:??? 哪知那书生,心生怜悯,面露悲情,道:“是我不对,兄弟伤及这般,千不该,万不该。好在,小生身上恰有千块灵石,并茯苓膏一只,借你等好生医治。” 书生说罢,手伸进衣袖,掏出张可兑换灵石的票子。 两个强盗听了看了,拍手盛赞,拱手而唱道:“真乃大丈夫也!” 而后 ,其中一个道:“吾辈历来信字当先,说好一百块便是一百块,多余的九百块便还与你。” 伴随着一阵石块落地的声响,三位化作三缕青烟不知所踪。 再看松枝,双眼泪汪汪,感动得不知何所在。 萧玦:“这什么鬼?小松枝,你看懂没?” “没?” “那你哭什么?” “那两个…强盗…真的长的好丑…”松枝抽抽泣泣,结结巴巴地诉着。 被丑哭也是没谁了… 虽不是人,松枝楚楚哭着的样子确实惹人生怜。 萧玦安慰道:“看我,看我,我长的帅!看我,你就会笑了。” 松枝向上望了望萧玦,哭得却更凶残,萧玦抖抖肩,几根草叶滑落而下。
第11页 低头抚摸着松枝的头,萧玦猛然望见,月色之下,苍茫大地中,身前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很可爱( ^_^)/ 我也觉得萧哥哥可爱! 第6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相逢一笑泯恁丑(2) 萧玦冷然一笑,“活着不好吗?” 那身后怪物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他庞大的身影只管黑云一般将萧玦松枝二人吞没。 眼看就要碰及二人,萧玦来不及回头看那妖怪模样,只一个箭步拉着松枝闪到了一旁的荒草堆之中。 气定神闲后,漠然睁眼,这怪物全身滴着鲜血,淋漓而下,全身皮肤溃烂尽至,只空留糜烂的肉质,各处裸露的墨绿色血管缠绕交织,全身上下,只头部依稀可辨,那是个人。 起码,以前可能是个人。 看清那怪物真正面目后,再去想想之前的强盗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萧玦瞬间觉得强盗长的还蛮可爱。 “救救我!”那怪物眼中闪闪发光,月色之下,眼角阴森恐怖的流着黑红的血。 松枝抖着手,闭着眼睛连看都不敢看,几欲哭出声,“萧哥哥,松枝最怕这种软体蠕动的妖怪了…” 萧玦淡然安慰道:“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松枝眼中一丝希望的光芒闪过,“我就知道,萧哥哥肯定天不怕地不怕。” “恩”,萧玦微微一笑,点点头,拉起松枝却又是一个千里大冲刺。 “不过,我得除了软体蠕动的动物,别的你还真说对了,我天不怕,地不怕。” 松枝翻了个白眼。 可两人的速度到底赶不上那怪物,加之只顾跑路,却忘了路在哪里。 只一片荒芜的草原。 “救救我——”那声音却是缕缕不绝,时而细微,时而粗犷,时而哭诉若泣,时而忧郁有所狂。 萧玦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料想是不是掉入了个迷阵之中。 “松枝,你不是号称便是天下路吗?来给我导一下路。” 松枝似是有些为难,大喘着气到,“松枝跑得好累啊!” …… “我说叫你给我指指路,哪里能逃出生天?” 松枝抬头望天,很是不好意思道:“这里还真没在我的地图之中,看来松枝以后要多多外出,考察地况。” 萧玦抱怨地笑着,“要你何用?” 方要继续跑,却见周圈千米之内,却听着声响不对,窸窸窣窣,远远望去,一团团的墨绿,紧紧逼近。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这次的声音,男女老少,五味杂陈,不可谓不惊悚。 松枝反应过来,凝眉道:“怪不得我们跑不出去,一直以为有妖怪追我们,竟原来他们是一伙人,要把我们往他们的本营里面赶,好把咱们重重包围。” 萧玦摁摁松枝的头,道:“现在说这个有个屁用。” 只好风流无比地扯开琴,抱于身前,环坐在地,铮然一声空灵的响声,贯彻一片无垠的天地。 行走的软体妖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果然停下了步伐。 萧玦得意望着松枝,“赶明儿哥哥教你弹琴,风雅还能打架。” 松枝似疑非疑点点头,“可是我还想多去考察考察地形,没时间学…” 萧玦困惑不已,是他不够帅?还是琴声不够好听,松枝居然不学琴? 先不管这些,他继续使用这个手上唯一算得上上等兵器的七生,控制妖物。 七生和七绝都属于七弦琴类,弹奏和控制灵术的方法也是相同。 萧玦遥想着当年一曲七绝,纵横天下的气魄,手上拨弄的弦愈发有所感。 “接下来,看我叫它们滚的再也不敢见我。” 一味沉浸弦声所造之乐中,萧玦似停不下来。 直到松枝煞白了脸,呵呵笑着,“萧哥哥,可是那些妖怪好像更近了…” 萧玦:“啊?” 四周的妖怪前时虽走的不快,经萧玦这几声琴响振过后,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嗖嗖地不要命般向前冲着。 萧玦:…… 松枝:…… 此刻,越是弹琴只怕越是控制不住他们,一声声的救命,一步步的紧逼…… 松枝讶然,“为何他们老是喊救命?” 萧玦抬头望天,“鬼知道!” 忽见面前一缕白烟掠眼而过,却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风华少年。 一身紫衣华服,一顶白玉纱帽,丹凤眼摄人魂魄,硃砂唇勾人心窍。本该生得一番清秀,却偏偏打扮妖娆。 修长的手持一尺八,轻轻吹着,手指灵活的在尺八上游走,声音惯是悠扬悦耳,恍若神来之乐。 一众妖怪听了,纷纷然,四散而去。 萧玦听得一愣一愣,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少年的吹尺八所蕴藏着的功力远远不可小觑。 想当年,萧玦使用琴音作灵术,加之修为曾打败天下无敌手,却被时人认作是乖张取巧之术,一众人等对七绝琴更是颇有微词。 哪知,如今竟出了个吹尺八的少年,更是青出于蓝。 “萧哥哥,那公子好生英俊。”松枝一脸花痴模样,满满的崇拜之情。 萧玦不耐烦道:“去去去,一边去,小姑娘家家不害臊!” 那公子迎着月色,蓦然转身,笑道:“小生陆霜。游历途中,恰过此处,见此地妖风四起,想必有受困之人,好在来的算是及时。” 萧玦道:“原来是霜霜小兄弟。鄙人姓萧,这姑娘名唤松枝。” 那少年本是眉眼弯弯,听到姓萧蓦然淡淡望了一眼萧玦,转而看向可爱的松枝。 “看样子,我在您面前还算是个小辈,” 陆霜微微笑道:“那便随着这位小姑娘一起唤你一声萧哥哥吧。” 萧玦凭藉自己多年经验,隐约从那少年眼中看到了色狼才该具有的潜质和目光。 萧玦忙将松枝拉到身边,“这姑娘本不是我妹妹的,她对我,算是崇…恩……喜欢之类的感情,”萧玦挑挑眉,“懂不?” 萧玦看那陆霜眼神中却毫无失落之感,不免心生疑窦。 陆霜欣然一笑,“萧哥哥误会,无功不是见女色便起意的人。” 萧玦知自己该是叫人家多想了,忙尴尬笑着,“我就说,霜小兄弟看起来这么正派,这么正直,这么有英雄气魄,怎么可能被儿女情长所羁绊。” 内心却是无止境的吐槽,妈的,这人说得好生直接,差点叫我把一张城墙一般厚的老脸丢尽。 陆霜小兄弟对两人道:“这些怪物原是些不知哪里来的活人,约莫是感染了疫病,难以自控,误入魔道,形成这般魔团。我的能力只够控制它们一时,我们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也好,只是我和松枝在这里迷了路,可否?”萧玦故意留了个白,不用说,陆少自然也要带他们出去。
第12页 萧玦想:俗话说得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可是他忘了,还有一句话:天上不会掉馅饼。 陆霜因道:“我既唤你一句哥哥,总不能对兄长生死置之不顾吧。” 萧玦连连点头,只见陆霜随手一挥,腰中宝剑便出了鞘,远远飞向半空,化作船只大小,上面站三人自是绰绰有余。 三人鱼贯上了剑,陆霜于前御剑,站在最前方,松枝立于萧陆二人之间,一道白光飞闪而过,却腾空直起,到了暗夜的空中。 皎皎空中孤月轮。 三人御剑遇月而过。 萧玦暗道:这小兄弟也算奇人,样子不过十七八岁,却能御剑,这是整个高阶修仙界也没多少人能熟练掌握的仙学。 而且,他还能载人飞行。 还能载人飞行地如此稳定。 还能气定神闲地展示自己的修行。 丝毫不怕旁人或惊羡或嫉妒的目光。 也不曾听说这陆霜是个什么人物。 “萧哥哥,不知你前往何处?”陆霜白玉纱帽边的丝带迎风波动,不长不短恰恰与萧玦的鬓角发丝若即若离地缠绕。 萧玦回过神来,逆着风自然是要扬声道:“栖霞城。” “这么巧?”陆霜目视前方,言语似是被风颳进萧玦耳朵里般,“我恰要去栖霞。” 松枝夹在二人中间,眯眯眼笑着,“太好了,萧哥哥,我们不仅可以早日到达栖霞,说不定还能同小哥哥一起喝吶。” 松枝小心翼翼拉了拉陆霜的衣带,“小哥哥,要不要一起尝尝?” 那少年忽的在月色朦胧,长空万里的高空回了头,“若说千杯醉,当数代云荟。” 不知是高处不胜寒,还是夜间风露凉,萧玦打了个冷颤,代云荟?他没记错的话,那里好像是…男风爱好者的集结地。 萧玦向来不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他自来爱好美女,就算硬生生曾前后连续将两个大男人认成女人外,还真没想过要对男人感兴趣。 所以,望着陆霜那双色咪咪回过来的双眼,萧玦终于明白了。 那少年,想必对自己有意思。 毕竟自己长的帅,没办法。 虽然奔波一天,先是下山,后是奔路的,全身狼狈。 可是,容貌可是那些烂草根子遮掩不住的夜明珠。 萧玦不敢再往下想,只好装傻道:“什么楼?我倒不知。我们去普通的小酒馆便可买到千杯醉,何必去那?” 松枝很是认真道:“那个楼是代云荟,小哥哥说那里的酒好吃那一定是最好吃了。我们就去那里吧。” 萧玦望向那个花痴脑残到了病入膏肓阶段的松枝,无奈摇了摇头。 松枝啊松枝,你会后悔的! 萧玦撇撇嘴,表示自己无所谓,都还好。 陆霜温柔笑笑,“那便直接去代云荟。” 穿云而过,松枝望着远远的鹤立鸡群一般的高楼道:“那可是天下闻名的重华楼?” 陆霜道:“正是。” 萧玦嘟囔着道:“不就是皇甫家的老窝嘛,没什么。” 说笑间,也不过一个时辰光景,三人便齐齐落了地。 落地之处,恰是一座雕樑画栋之楼。 门匾上赫然刻着“代云荟”三字。 来往出入者皆是男子,容颜样貌参差不齐,看衣着却大多是些有钱人。 修仙人士一向多爱男风,所以来往者大多是修仙者,只小部分带有些许灵力的普通修士。 果不其然,是个男风会所。 萧玦见状,趁此机会劝道:“松枝,你瞧,这代云荟没女孩子进去的,不如我们也不进去吧?” 松枝那姑娘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高等灵器,何谈男女观念,双眼冒红心,“萧哥哥,我要进去!好多帅哥哥!” 萧玦:…… 陆霜做个手势,勾起唇角,“哥哥,我们进去吧。” 萧玦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答应下来。 被松枝拉着摇摇晃晃地飘了进去,甫一进门,便远远望见一身金衣的一名男子。 倒不是那金衣只他一人穿,容易认出他;而是一堆明晃晃的金衣之中,偏偏一眼便辨别了他。 哼! 那死人妖! 女装癖! 装x! 骗子! 没德行! 色狼! 淫夫! 萧玦脑海中不断涌现着各式各样的污言秽语,该给那炸毛孔雀凤凰男用的全用上,顺便问候了一下那人的祖宗十八代。 第7章 添酒回灯重开宴,犹抱琵琶半遮面 陆霜很是轻车熟路,早已找到了座位坐下,唤了小厮要了坛千杯醉,自顾自喝了起来。 却不见他招揽相公。 照陆霜的话来说就是:“该喝酒便只顾喝酒,该玩乐便只顾玩乐。” 萧玦虽笑他:“喝酒玩乐不能一起?” 他却也只笑笑,“不能。” 萧玦和松枝呆呆望着那身金袍子的孔雀男,双双摇头。 “怎么那个皇甫姚也在这里?”松枝翻了个白眼,“本姑娘喝酒的兴致全叫他败光了。” 萧玦心道:栖霞好歹也是重华楼的地盘,重华楼可不就是皇甫家的地盘吗?皇甫姚在这里不足为奇。 不过,萧玦还是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松枝,不愧是自己的小丫头,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毕竟栖霞重华这么大,一来就碰上他,也真是…… 遇见皇甫姚可以说是萧玦人生一大败笔。 可偏偏冤家路窄。 越是反目成仇,老天越是给你们机会狭路相逢。 萧玦看一眼松枝,无奈道:“你去把那个长的不辨雌雄的人妖给我叫过来,就说我要和他叙叙旧。” 松枝看了一眼前方,喧闹的喧闹,喝酒的喝酒,一片骚嚷声中,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个的到来。 松枝答应了卿子甘,听萧玦的话,极为不情愿的前去。 萧玦暗自笑笑,虽然自己着实有点欺负人,但很爽啊。 松枝在那群人前站定,吐气呼气,调理好气息,提了提神,方要喊出声,又觉得众人面前大嚷大叫,实在有失卿家风范。 提出青剑,咻然一声,结结实实咣咣插在了对面的柱子上。 歌舞昇平中的众人吓得一愣,仿佛被使了定身符一般,僵在原地。 萧玦满头黑线,他好像记得自己没叫松枝去杀人之类的吧… 松枝定定眼神,冷冷看了一眼面前的众人。 那剑擦着皇甫姚肩头过去的,耳旁生风,又因喝了酒,反应慢了些,到底落了一缕青丝。 皇甫姚炸了毛般,“哪个不要命的?” 松枝像是被吓着了,为了继续不丢卿家人的脸,连连表示礼貌和友好,拿捏着柔柔的语气道:“皇甫哥哥,别来无恙。” 松枝眯眯眼笑笑,“我家主人说要找你叙叙旧。你看,他在那边!诶?”
第13页 松枝四处望望,却是没看见萧玦的身形。 “卿子甘吗?不见。”皇甫姚甩甩头发,扔了手中酒杯,横眉怒对,“不过,小姑娘你切了我的头发,该当怎么补偿呢?” 松枝抬头望天,“嗯嗯嗯我有酒,我可以请你喝酒。” 松枝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装可爱已经装到不认识自己了。 “我怎么记得前些日子你这姑娘还刁钻伶俐的,如今这般乖巧了?” 松枝傲气地答道:“主人说过,在主人面前可以放肆,主人会保护我们,可是没有主人在,我们就要学乖,不要惹是非。” 萧玦暗中偷笑,当年他还嘲笑过卿家家规,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不过,这卿子甘确实够宠爱他那四个丫头的,没办法,她们毕竟不是人,怎么撒野都无所谓。 皇甫姚笑,“哥哥我没你家主人那么多规矩,要不你跟了我好了。随便撒野,我都纵容你。” 松枝沉默了一会,有些为难。 陆霜对着身旁躲着的萧玦一笑,“你家姑娘好像有点不想跟着你了。” 萧玦深深感受到了一阵颜面扫地,清咳一声,“松枝,回来。” “哦。”松枝眨眨眼,对皇甫姚说,“流氓哥哥,虽然我也想各种撒野,但是你有好多相公了,想必用不到我,我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萧哥哥吧。至于切发之债,你算我头上,日后再还。” “流氓哥哥?”皇甫姚嗤之以鼻,黄毛丫头懂个屁。 说罢,使了灵力抽回青剑,屁颠屁颠滚到了萧玦身边。 萧玦对松枝大加赞赏,给她斟了杯千杯醉酒,“江湖混的还不错,有潜力当个女流氓。吶,这杯酒赏你了。” 松枝哼一声,一饮而尽,“那是自然。松枝虽初入江湖,但道理我都懂。” “小丫头片子,你今儿吵死人了!”萧玦袋中的茯苓砰然叫喊起来。 松枝嘶嘶吸了口凉气,闭上了嘴。 “淡定淡定,茯苓姐您继续睡,我们马上安静。”萧玦对再一次发愣的众人打了个安静的手势。 可不能让茯苓知道她们来了什么地方,万一在卿子甘身边吹点耳旁风,他便玩完了。 萧玦悉心用手抚摸着茯苓块,轻轻装进袋中,又加了层隔音的小法术。 似是被茯苓姐脾气吓到,也或是没人愿意搭理那个小丫头片子,总之,大家齐齐忽略了刚刚的茯苓。 皇甫姚看罢,望着傻傻愣愣的萧玦,方道:“哟,这不卿公子的守护魂灵萧狗吗?听说你给他打扫卫生的?怎么打扫到代云荟了?” 众人议论纷纷,哦~ 原来这是萧家苟延残喘的萧玦,死而复生的魂灵。 不过,听说他们魂灵实际没有生命谱,过不了多久会成为卿家忠诚的奴隶,忘掉前尘的一切,根本对修仙界不会造成什么实际性的威胁。 萧玦点点头,微笑着道:“公子派我来慰问您病是否好些?” “胡说八道!老子能有什么病?” “女装癖啊。”萧玦眨眨眼睛,“听闻您前年娶了北华宫的大小姐,想必尊夫人美颜盛世,定叫你再不敢东施效颦,可巧治好了女装癖。” 众人继续议论纷纷,甚至夹杂着几分笑意,哦~ 原来,皇甫公子不仅爱好男风,还是女装爱好者,不知床上是上是下? 答案不言而喻。 皇甫姚本就因那句流氓哥哥堵了口气,如今又被人提起黑历史,自然是越听越光火,手上摇着的扇子缠绕着金系法术的阳刚之气,一根根扇翅散开直直飞了出去,直指萧玦。 松枝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见一根根扇翅改了方向,齐齐向上插在了屋顶的房梁之中。 一个酒杯也悄然落地,摔作碎片。 一个酒杯,挡了所有的扇翅。 那陆霜一袭紫衣,款款落地,手中拈着一尺八,凤眼朝天,相貌玲珑,与其身边差点被整死的穿得破破烂烂的萧玦一比… 好吧,天壤之别,没法比… “素闻重华楼主美貌,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陆霜拿捏着笑,却是微微侧开脸,问道:“不知本公子是否有幸共度良宵?” 萧玦学着松枝一起翻白眼,“那陆霜到底是敌是友?” 皇甫姚哼一声,“我虽有妻室,却不曾同住,日日夜夜泡在代云荟中,等有缘人,既然如此,那自然…” 众人起闹,哦~ 原来皇甫公子这般开放! 却不知那紫衣男子是何人物? 话未完,陆霜瞬移到他身边,“不,我改变主意了。”他一个残影过去,再现身时,身边多了位样貌甚为清秀的男子。 两颗朱红泪痣,灼灼其华。 “不知陆某是否有兴…” “没有。”那样貌清秀的男子气定神闲,一直隐于观众之中,谁竟没发现什么时候观众中,竟多了个样貌如此清奇不凡的人。 萧玦望去,两颗泪痣,眼熟。 长的也挺眼熟的… 卿子甘? 卿子甘那么讨厌断袖,不会来这里的,肯定不是他。 再看看一旁松枝,完全没反应。 如果这是卿子甘,松枝能没反应吗?这合理吗?不合理! 萧玦万分肯定那人不是卿子甘,卿子甘长的可没这么魅惑…但这个人确实长得太像了。 萧玦不禁感慨,长得像的人实在是太多。 许是刚刚被那几只带着金系法术的扇翅冲到,恰又小酌了几杯,现在头越发痛,几近听不进去他们聊些什么。 妈的,这千杯醉什么意思?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才四五杯,就醉了? 萧玦开始怀疑自己这个重生的身体,好脆! 他吩咐松枝定个上等房间好生休息,明日带上酒路上边走边喝。 清清嗓子,学着松枝先前礼貌的样子道:“各位英雄好汉,不好意思哈。我怕是喝多了,你们先玩着,我休息好了便来。” 皇甫姚本就被陆霜冷了脸,到底脸上挂不住,正好捡到萧玦这么个便宜台阶,“千杯醉和千杯才会醉,你也倒找个信得过的理由不是?萧玦你是傻的吗?” 萧玦放到以前,被这么骂,自然要打回去好好招呼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番,如今时移世易,换了天,自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是啊是啊,傻不拉几的,千杯醉我都能喝醉。” 那清秀少年望了他一眼,二人目光相对,萧玦只觉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萧玦几乎有种错觉,多看那少年一眼,自己的头痛便会加剧一分。 没办法,金蝉脱壳。 远远望见走来的松枝,萧玦想着干脆装作不小心,头疼至极,直接扑街在地,松枝那么聪明,一定会来接住他的。 谁知,甫一抬头,却是半倒着身子,悬空着的自己,莫名其妙躺在那清秀的少年怀中。
第14页 萧玦这次是真晕过去了。 半分也假不得。 松枝做出了个惊讶的表情,很是乖巧地道:“我家萧主人怕是不胜酒力,多谢公子相救了。” 松枝笑笑,眼中泛着光。 一众人纷纷感慨,从未见过这般速度的人。 只一眨眼,便救了个很多人连看都没看清的要扑街的人。 想这公子也定是个隐藏于市井的高手。 松枝跟着扶着萧玦的少年回了屋,却还是只听的外面吵吵闹闹,安生不下。 但大多是歌舞昇平之热闹喧譁。 也不知陆霜和那皇甫姚如何。 那少年将萧玦放到了床上,便离开了。 萧玦迷迷糊糊有了意识,却总是感觉,近来确实经常头痛,没由头的头痛。 尤其是想逃跑,想偷了灵契的时候疼得厉害。 城郊外—— “卿公子真是护短。”陆霜一曲尺八吹过,只一句感慨。 卿子甘不动声色。 “你接近他有何目的?” 陆霜笑道:“我不过看他有难,闲来无聊,救上一救,不可以?” 卿子甘看他一眼,负手而立:“那个名声鹊起的天才修仙少年,妙音公子陆霜是你不是?” “天才?我怎么不知道?真是见笑了。”陆霜摇摇头。 “不是你自封的吗?做什么装作不知道?”卿子甘语调平淡,陈述着残酷冰冷的现实。 … “给点面子可不可以?”陆霜笑咪咪,“我好歹也是个女子。不过,作为女子的我,见到卿公子真面目,也算了却人生一大心愿。” 卿子甘不想和这个女人废话,直逼主题,“虽然我不知道你真正目的,但是你若敢动他一根头发,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陆霜笑笑,“你可真一分面子也不卖啊。对萧玦那么好做什么?他就一个废人了。” “我愿意,你管不着。”卿子甘向来说话直来直去,说过的话绝对算数。 世人皆知。 所以他的话字字千金,绝不会说第二遍。 陆霜想到,难道不应该回答因为你们是主僕关系护短心切吗?,只好无奈道:“行,我保证不害他可以了吧?” “也不能勾引他。”卿子甘补充道:“最好现在就离开他。” 陆霜颤抖着身子笑出了声,“我吃屎都不会勾引他。不过,他一身灵力尽失,我若不在他身边保护,他若不小心死了,你岂不伤心?” “不会的。” “你为什么要派他去送什么鬼丧信我心中有数,那宜花谷的少年根本死不了,你名义上叫他送信是为了叫他完成看似重要隐秘的任务,不过,在陆某看来,他这般大摇大摆横穿几乎整个修仙大陆,想必卿公子是为了昭告世人点什么东西吧。” 卿子甘背着的遗风,忽地出鞘,卿子甘悠悠笑道:“你很聪明,但是我明天不想在他身边看到你。” “哎呀,啧啧啧…真是天下第一好主人呢,不惜拿着自己的名声作赌注。”陆霜摇摇头,语气轻巧。 见卿子甘无语独立,陆霜继续道:“不知你知不知道枫娘?” 卿子甘记性好,见过的人,过目不忘,不过却真不记得这个枫娘,想必是不认识。 这陆霜缠了半天,只问了这一句有用的话,卿子甘却只能无奈答道:“不认识。” 说罢,一脚踏上,飞入长空。 陆霜对着广袤无垠的天空愤然骂道,“妈的死傲娇。也不知道照这样下去什么时侯能找到姐姐。” 一转身,回了代云荟。 萧玦睁眼,望见眼前一紫衣姑娘,甚是妖娆妩媚,体态风骚。 如果他没记错,这里是男风场所。 所以,这个姑娘? “请问?” 松枝本想萧玦喝多了酒端了盆子水给他醒酒,一见这姑娘,傻傻愣愣站在门口,一盆子水哗哗啦啦撒了一地,伴着盆子叮叮咣当的声音,只望着那紫衣姑娘,良久试探地开口问道,“你是陆哥哥?” 陆霜抛了个媚眼,“明明是陆姐姐!” … 主僕二人再次配合的一起哑然无声。 萧玦严重怀疑自己上辈子得罪了阎王和司命,这特么见的人没有一个是个正常人。 看眼前这陆霜,到底也不知他是男是女了。 做男人有男人的英气和风流,做女人又有女人的风骚和妩媚。 服了服了,萧玦觉得陆霜也是个人才。 果然看多了这场景,萧玦也淡定多了:“哈哈哈哈哈,果然是陆兄。我就猜一定是你。” 一句玩笑,打破了沉寂。 “不过,你和那皇甫姚如何了?”萧玦别有深意地问道。 “那人确实有病,不过被我招呼了一番,滚回家了。”陆霜轻描淡写道。 “招呼?” “用我的特有招式呼他。” “敢问,你的特有招式是?” “我能驱魔,自然也能招魔,那荒郊野外的浑身留着黑血喊救命的尸体代我招呼了他一番。” 萧玦尴尬笑笑,这可以说是十分折磨了。 倒不是皇甫姚怕那玩意,关键是皇甫姚有洁癖,素来又怕奇奇怪怪的玩意,用那招呼他,说来残忍。 “这样啊。”萧玦哈哈哈哈笑了起来,幸好没得罪这古怪的不分男女的人,不然… “不过,这千杯醉也喝了,花楼也逛了,我也该走了。不知你要往哪里走?”萧玦继续问道。 自己实在分不清眼前人的男女身份,不知称呼姑娘还是公子,冒昧地问人家是男是女,不仅让人家不好意思,可能自己也会被她“招呼”一番,只好用了个你来代替。 “行走江湖,来去自如啊。”陆姑娘闪着眸子,淡然道,“可惜我明天不能见你,所以我得先走一步。” 萧玦听此,哭笑不得,心道,怎么明天就不能见我了?笑道:“好走不送。” 陆姑娘继续笑,“我们后天见好了。” “不知阁下会做男人还是女人?”强迫症的萧玦见这姑娘笑得甚为开心,许是个机会,便趁机问了出口。 “你猜。” “女人吧。” 陆霜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 “男人?” “不愧是多年前名扬天下的萧玦呢!两下子都猜对了。”陆霜突然很是放荡笑了声,“有缘再见。” 说起多年前扬名天下,萧玦一愣,是扬名不错,可惜是臭名昭着的名。 “我去,神经病吧!又是男人又是女人的。” 萧玦摇了摇头,简单收拾了行李,叫来松枝,二人继续上路——送丧信。 第8章 双溪楼中品佳肴,乱红花里亿前尘
第15页 萧松二人一人手中提着罈子酒,借着酒兴,略施灵力,奔在路上,不到一日,已经离开了栖霞城,翻过了姑射之山。 二人没有绕路云梦泽,河林,豫州那条线,走了栖霞,姑射神都这条线。 “还好有你的导路,我自己怕是一辈子也找不去宜花谷。”萧玦提起罈子,喝完最后一口千杯醉,将酒罈子远远丢开。 松枝笑咪咪道:“嗯!松枝的看家本领不能差的!” 萧玦望向松枝手中的酒罈子,道:“松枝妹妹啊,罈子沉不沉,要不要哥哥帮你提着?” 松枝微笑着摇头道:“不沉。” 萧玦不由自主弯了腰,侧着脑袋,扮着可爱的样子,“那哥哥喝一口如何?” 松枝看着有些为难,“可是…” 萧玦摇摇头,这姑娘跟谁学的,这么爱喝酒! “可是什么啊?” “卿主人说不能叫我们和你共用器皿,男女授受不亲…”松枝凝眉。 萧玦暗骂,卿子甘卿子甘,怎么哪里都有你。 萧玦笑道:“没关系,我喝完酒你不喝不就行了?” 松枝黑线,想骗酒你就直说。 无奈之下,一罈子甩给萧玦,“我们快要到神都了,应该会有很多好吃的吧?” 松枝眼中放射着无穷无尽,如狼似虎般的光芒。 喝着喝着酒的萧玦差点呛死,“你怎么这么好吃!简直和我一样!” 松枝微笑:“天生的。” 萧玦笑笑,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道相同狼狈为奸。 可以的。 两个人为了美食如狼似虎奔进了神都孟诸。 孟诸,孟诸。 这个他出生之地,恩怨是非之场。 想想初入修仙江湖的他,第一次被人带来孟诸时,正是来的双溪楼。 不知不觉,物是人非。 这座双溪楼还是屹立不倒,接待着来来往往的过客。 恍惚间,萧玦却再次来到了这座楼。 “哥哥,这里看似很好吃的样子!”松枝伸出了爪爪跃跃欲试。 萧玦揉揉眉心,这姑娘,跟当年的自己一样,见到美食就沦陷。 “哟,公子姑娘里面请。”小二脸上堆着笑,很是客气的迎了上来,“不知两位想吃些什么?本店有百合酥板栗,烧野鸡,鲍鱼燕窝粥,冰水银耳,冰糖百合马蹄羹,冰糖燕窝羹,叉烧鹿脯,赤枣乌鸡汤,翠玉豆糕,笋玉兰片 ,桂花鱼条,红烧黄鱼…” 松枝听得直流口水,欲仙欲醉。 萧玦听得生生想笑,只怕他们不打断小二,这小二能在他们跟前背一天菜谱。 萧玦过意不去,便转头问松枝道:“你想吃什么?我方才喝了你的千杯醉,这顿我请,你随便吃。” 小二见缝插针,“公子好雅兴,我们小店恰也有千杯醉呢。要不开一坛?” 萧玦未来得及回答,松枝抢点头:“要要要!全要,好吃的都弄上来!” 萧玦望向屁颠屁颠跑开的小二,怕是要欠帐了… 自己夸下的海口,跪着也要… 这双溪楼坐落于两个小溪之间,高达十八层,威武雄壮,神都一景。 两条小溪乃护城河水分支,名字倒是有几分韵味,一条名作疏影,一条名作清浅。 暗香疏影,清浅凉泉。 两岸风帘翠幕,烟柳画屏。 其景色相当迷人。 其格调相当宏伟。 其消费简直壕无人性。 想当年,身无分文的自己能来这里吃喝玩乐,还要多亏栖霞城那位皇甫公子。 那可真是个腰缠万贯的主。 想着想着,不禁感慨起来,“松枝啊,你说皇甫家怎么那么有钱?” 松枝等菜怕是等的不耐烦,见萧玦问她话,也不耐烦道:“皇甫家不就打铁铸剑的吗?铸出来的剑,到处买卖,坑蒙拐骗,随随便便就赚了钱啊。” 萧玦:… “其实他家铸剑还是挺厉害的吧,不至于到坑蒙拐骗的程度吧,毕竟他们还是有自家牌子的。”萧玦想想道。 松枝拄着脑袋,“菜怎么还不来?我都馋死了…” “小丫头,就知道吃。”萧玦笑她,“你可听说过他们家的三把镇店宝剑?” “含光,承影,宵练。”松枝翻了白眼,“我真的快馋死了,好哥哥,你去催一催。” 萧玦摇摇头,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一刻也等不了么,不知道好事多磨嘛?” “不知道。”松枝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望天空。 “好,我去帮你催一催。”萧玦正要去催,方起身,却见小二远远端了道菜朝他笑笑。 萧玦又坐了回来,“你看,来了。” 松枝立马打了鸡血一般,夺过小二手中的美味,狼吞虎咽!! 萧玦惊了,他在松枝身上恍若看到了自己。 那个初来京城双溪楼的自己。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菜陆陆续续上来,几盘子过后,松枝撑的起不来身,只嘆道:“可恨我,生不在京都。” 萧玦细嚼慢咽还在吃着,也摇摇头道:“可恨我,没钱付帐。” 小二似是捕捉到了些什么,忙过来搭讪,“公子,我们小店支持分期还款的,可以欠费并且慢慢还。” 还分期还款… 还真是可以… 萧玦点头应声,问道,“我们花了多少?” 小二拿起算盘,拨弄一番,“公子大抵修仙人士,若是换作普通灵石,大约是三十万块。” 松枝无所畏惧,“给卿公子打杂,一年五千块,六十年就还清了呢,没关系的。” 萧玦哑着嗓子,“知…知道了。” 松枝对这顿美食真的是贊了又贊。 萧玦则是嘆了又嘆。 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可知皇甫家家训是什么?”萧玦别有深意地问道。 “维邪天地,无所不得。”松枝一字一句背了出来。 萧玦品着不知何时从栖霞传来京都双溪楼的千杯醉,不服气地笑道:“只要有钱,确实天地万物,无所不得。” 再看松枝,酒饱饭足,睡了过去。 萧玦望向窗外,乱红飞过,清风扶柳,京都一派和平之象,谁还记得当年血流成河海,尸骨堆如山? 千杯醉,千杯醉,千杯方得醉。 前尘绝,前尘绝,几时才能绝? 想当年,一把七绝别师父,从此天涯两相绝。 那个绝,是真的绝。 邓林七贤,从不现世。 他的师父便是邓林七贤。 “你走了,便永远不得回来。” “殊琛,留下来吧。外面世界很凶险。” “走吧走吧,终归留不住。” 众位师父摇头的摇头,掩面的掩面,可留不住恋尘的他。
第16页 “本应红尘朝堂中,如何得作山林郎?你走吧。” 萧玦本没心没肺,自以为师父们隐遁山林,他识得路,自想回来,师父们不必铁了心不叫他回来。 可谁知,开玩笑的道别,竟成了永别。 萧玦小时候,没爹没娘,上了大街上,见别的孩子都有娘亲,爹爹,傻傻问道:“七师父,我的爹娘呢?” 七师父笑笑,“我就是你娘啊。” 萧玦双眼发亮,“原来这样子。” 从此,见了自己四位女师父便都叫娘,见了三位男师父都叫爹。 更令人发指的是,上了大街上,看见个能搭上话的,都爹啊,娘啊的叫。 直笑痴他七位师父。 七位师父倒也不在乎这些,只道,“殊琛以后要想清楚,对喜欢的人才可以叫爹娘,而且只能叫一个人。” 萧玦到底聪明孩子,从此却是再也不叫了。 多年后,却终于接受了那个残酷的现实,他根本没有亲生爹娘。 但他有七位好师父,足矣。 人生且自逍遥来,到逍遥去。 出了山,出了邓林,他才知道,他的七位师父是何等厉害人物。 修仙界七位圣人般的存在。 隐居多年,只做江湖传说。 萧玦在茶馆雅舍中听那些说书人的描述,只觉得搞笑。 “七圣人隐居乌有山,子虚林,皆相貌不凡,品行高洁,不近常人,坐等飞升。 七圣虽不见法器,却能操纵鬼怪于无形之中,只可惜所学之术,无人为继。” 萧玦只当个下酒菜的笑话听听。 世人眼中,七圣就这般死板吗? 其实不然。 七圣经常凑到一起打打牌,掷骰子,逗孩子,逛街买菜做饭吃,确实过着不同常人的生活。 比如萧玦这一身的痞气,全仰仗七位师父。 什乌有山,子虚林,那说书的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 说师父是七圣,完全因为一样东西。 七人合一,灵力逆天。 不过,萧玦此人傲气又聪明,十几年便得了些许真传,即使只是皮毛,那也是惊天动地。 正意气风发,偏闯荡江湖。 七位师父拗不过,赠了个七绝琴,琴弦七根,皆为七位师父青丝所做。 “下山后,三点谨记。一,不可对外提师门。二,不可滥杀。三,弘扬音修。” 萧玦一一应下来,“小事三桩,师父们放心。” 可谁知,而后,除了第三点勉勉强强做到,别的全都化作泡影,真成了子虚乌有之谈。 连师父们和他唯一的连接点,七绝琴都已经消失不见。 何况论,弘扬音修。 当年世道,习乐通于灵力者,大多被世人鄙夷。这也是他几位师父不愿现世的很大原因。 世人只以为音修大多为控制系法术,多有邪门歪道,扰人心性之疑。 可到底,萧玦还是间接弘扬了音修之道。 毕竟,当年修罗场,一曲七绝战天下。 后人多有仿者,不足为奇。 如今的许多音修,也渐渐被孰知和认可。 前尘旧景,恍若隔世。 身边打着呼噜的松枝,守着她一桌的美味佳肴,痴痴说着梦话,“我晚上还要接着吃…” 口水流了下来,斜斜划过粉嫩的脸蛋。 萧玦笑,伸手替她擦干净。 迷迷糊糊,萧玦也借着醉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这么多女孩子的戏码,我也控记不住我记己啊! 其实卿公子才是真女主…emmmm他是老攻! 不过松枝茯苓琥珀遗玉是有意义的哦! 以后大家就懂啦~ 第9章 双溪楼中品佳肴,乱红花里亿前尘(2) 萧玦出了邓林,道听途说,神都气派豪华,人活一辈子,不去神都,那算白活。 一听这话,从来强迫症晚期并且闲的实在无聊的萧玦自然是要去上一去。 那时候的萧玦,不叫萧玦。 他自小无父无母,被七位师父捡回来收养。 七位师父赐他名玦,字殊琛。 玦是美玉,终究是缺。 师父们一致认为,殊琛做字再合适不过,特殊的美玉。 有缺陷也是美。 至于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是有缺陷的,萧玦得到的师父们的回答是:命中注定。 好好好。 这些旁的暂且不论,叫什么不是叫,萧玦也不在乎。 他没有姓氏,只叫一个玦,师父们说,等他认了亲生父母,便可直接冠姓。 索性不等他成年,直接取了字,所有人都喊他殊琛。 萧玦来到神都京城,逛了逛繁华热闹的街市,远望了气派的皇宫,瞧了瞧京都的秀景,也见了见京都的美女。 自认为,平淡无奇。 连美食也不无意外地同样平淡无奇。 萧玦深深感到了欺骗… 正打算打道西去,看看苍茫的沙漠。 路过西城门口时,彩帐华盖皆已撤去,街区的人也都渐渐散去,幕夜降临,一片冷清之景。 忽听一句救命,似是一女子传出来的。 萧玦心想:这么晚了,一个姑娘喊救命,能不去看吗? 循着声音,拐了几道弯,一个城郊外的荒巷子里,却见几个粗汉子正步步紧逼一个相貌玲珑的美人。 萧玦清清嗓子,“各位,打扰一下。” 一个大汉扭过头来,满脸的络腮鬍子,毛孔粗大,声音也是粗里粗气,却是不耐烦道:“滚滚滚,没你的事。” 看样子,有点坏人家的好事。 那女子许是看见了救命稻草,哭声叫声愈加惨烈。 声声夺魂。 萧玦生平自诩爱美如命,一朵鲜花马上就要被一坨牛粪给搅和了。 这事能忍吗? 不能忍!! 萧玦撸撸衣袖,却没动用身后背着的七绝,七绝杀伤力过强,估计一声出去,这几个人连同那美人得一同毙命。 那可就是滥杀无辜了。 师父有命:不可滥杀无辜。 萧玦仔细数数,前方共有三个老王八蛋正在欺凌一个弱女子。 而且他们看起来都很忙的样子,并不想对这个毛小子作理。 萧玦认为,做人最起码得有礼貌,尤其是对神都这样的地方的人,不能因为自己来自偏远地区,像七位师父一般,打着打着牌就骂起来,多多少少丢了脸面。 于是礼貌地称呼道:“三位王八蛋大叔们好,我想麻烦几位一点小事。” 三位大叔听到王八蛋几个字,很是聪明的对号入了自己的座,凶残地骂道:“妈的!你骂谁王八蛋?个小王八蛋!” 小王八蛋一听,嘿!这三人真不讲礼貌,居然骂我王八蛋! 非常不甘示弱,笑道:“我希望你们放开那姑娘,然后滚出我的视线。” 三粗汉一听,相互对视一眼,明白了,这瘦的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是找茬的。
第17页 三人齐齐对天笑笑,“赶紧的,我们仨之间出个人把他打发了。坏老子好事。” 三人转过身去,嘀咕会,出来了个 汉子,骂道,“你老母的,每次猜拳都是老子输。” 啐一口痰吐在地上,“臭小子,滚过来,丫的叫你见识见识大爷的厉害!” “我数到三,你最好滚,”萧玦无奈,他看起来很不禁打吗?看见那两个不知羞耻的汉子又去扒那姑娘衣服,萧玦很是随意数道:“一。” 啪—— 那个说要见识见识厉害的汉子,着实见识到了厉害。 萧玦只随便用了隔空的手掌灵气,那人却已经被打的脸部血肉模糊。 “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命啊,饶命。”那人嘴巴虽已经被打歪,却没想到,喊饶命喊的还挺利索。 萧玦倒抽了口气,不耐烦道,“滚滚滚。” 那人吓得屁滚尿流,滚地狼狈不堪。 “喂!不是说数到三吗?”另两个人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声音,再回过头,只见连滚带爬跑了的同伴的背影。 “哼,老三就是一个怂货!老二,我们一起上,弄不死这臭小子的。”俩人放下姑娘,兴沖沖走上前去。 萧玦感受到了大地微微的颤抖,原来是力量系的修者,真是丢光了修仙界的脸。 欺负一个弱女子。 对付修仙的,萧玦可从来没有客气过。 动用灵力,闪到姑娘身前,萧玦道:“姑娘,你接下来最好把耳朵堵上。” 那姑娘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一双玉手将两只耳朵堵了起来。 萧玦扯下七绝,却听一个粗汉笑道,“搞什么名堂,你这个小子就是找事的,看我不打你个烂蒜,给我那怂弟弟报仇雪恨。” 萧玦嘴角微扬,笑道:“可以的,打你个烂蒜。我马上就满足你的要求。” 几招过后,萧玦轻描淡写拨弄琴弦也腻了,没了玩性,自己随随便便和人过招,却叫那两个粗汉已经大汗淋漓,招架不住。 萧玦摇摇头,“嗯,现在你们不受自己控制了不是?” “你这歪门邪道,你用的什么法术?啊啊啊,我头好疼。” “老子头也疼!要裂掉了啊啊啊!” 两个粗汉在萧玦琴音的调控下,越来越头痛欲裂,两个人竟最终开始撕打起了对方。 直至双双鲜血淋漓,全身淌血,才作罢。 “看我干嘛?”萧玦望着两个在地上躺着,再也动弹不得的人道:“两个老王八蛋还不快滚开。” 两个人听后忙爬着滚了。 萧玦感嘆,“我这应该是为民除害!不是滥杀无辜。” 那姑娘泪眼朦胧,看了这一幕,方笑了笑道:“多谢公子救命恩。”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英雄救美是我做的最俗套却最不耐烦的事情。”萧玦收起琴,笑着说。 那女子眼波横泛,月光下,却见姿态妩媚,“不知公子,是否进城?现已天黑,如若不嫌弃,我就住在双溪楼,还请公子赏脸,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萧玦闲来无事,不急西去,便道:“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一路上,那姑娘没完没了地道谢,感恩,倒也不觉路长,便到了双溪楼,萧玦感慨,这楼修得如此雄伟高大,这般夺人眼目,来神都本说逛上一逛,听说没钱实在进不起后也便作罢。 谁知,最后还是进去了。 “阿姚,你这是什么打扮?还不快去换了。”那人,来势汹汹。 萧玦抬头,见一金光闪闪的男子,长得十分正派,一身金衣,持剑而立,那剑藏于鞘中,却正如男子一样敛不住的光。 连声音都充斥着几分严肃和力量,一看便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剑眉星目,肤白貌美,英姿飒爽,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正派之风。 这几天游玩,却从未见过这般奇人,看来神都还真是个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地。 那人看了眼萧玦,问道:“你是?” “他是我的恩人。”那女子笑道:“哥,他今天救了我呢。” “你又偷跑出去闯祸了不是?哥说了你多少次要你好好修习仙法,你偏是去悠游闲荡?”那男子全身上下打量女子一番,气道:“你这是一身什么行头,还不换了去。” “知道了。”那女子很是失落,“就知道数落我。你自己都管不好自己的事情,哼。” 男子眼神凌厉,冰着一张脸,“你说什么?” “我说,卿道衡哥哥要来了,你敢见他吗?” 那男子似是被什么东西噎到了,竟一句话再也说不出口,挥挥手,语气也低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他给我传音说的。”女子眨眨眼,笑笑,“哥,他人挺好的,经常送我好玩的东西。” 萧玦呆呆望着两个人,无可奈何。 他好像一个…没什么太大存在感的人。 卿道衡? 这名字听来熟悉。 道听途说,那人是个浪子,却也是个豪侠。 “恩公,你想什么呢?”那女子扒头看他,“走,陪我换衣服去。” “此事万万不可。”萧玦长于邓林,那边民风淳朴,都没有男女一同换衣服的风俗。 更别说,在这礼教森严的神都。 那冰面男子冷声道,“阿姚,快去。” 阿姚想必就是这女子的姓名。 阿姚顺手拉上萧玦,笑道:“没关系的,你陪我换件衣服就下来。” 萧玦义无反顾拒绝了。 那女子只好自行上了楼上的的房间,想必他们兄妹也是双溪楼暂住的。 “公子贵姓?”冰面男子请萧玦坐下,点了些菜餚,“既然阿姚叫你一声恩公,想必是想交你这朋友。我做大哥,也该礼待。” 这可给萧玦出了个难题,贵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甚。 只好笑道:“无名无姓。” “哦?”那男子沾一沾酒的唇角扬了起来,笑道:“我们皇甫家都结交不上的朋友已经不多了。” 皇甫家?! 又是道听途说。 萧玦好像听人说,那皇甫家壕地上天入地,要啥有啥。 而且有两位公子,相貌英俊,风流倜傥,而且都未婚嫁,非常受姑娘们追捧。 至于刚刚那位姑娘,咦?怎么没听人说皇甫家有个妹妹的? 不过,目前形式来看,自己是傍上了大款。 并且还差点惹了大款。 萧玦笑笑,“大哥玩笑了,鄙人确实无姓,如若不嫌弃,喊我殊琛便是,殊途的殊,美玉的琛。” 那皇甫大公子笑道,“原来如此。原是我误会。不过,你可是琴修?” 萧玦不自控地摸了摸身后的七绝,忽的,望见那皇甫大公子手中置于案桌上的剑,刻着含光二字。
第18页 含光宝剑? 连七位师父都连连称道的宝剑!? 被这位公子随随便便放在饭桌上。 看来是个豪气之人,又有一身正骨,想必,对自己是个琴修怕是颇有微词。 但,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比自己厉害多了的修行者,骗也骗不过,只好道:“自己随便修着玩的,不作主修。” “那你主修什么?” 对方穷追不捨。 倒是把萧玦问住了。 “主修…”萧玦笑笑,“萍水相逢,你打听我这小人物的琐事做什么?” 皇甫公子道:“闲来无事,问一问罢了。你不方便回答,我也不勉强。” 萧玦心道,这人怕真是无聊闲扯淡。 为了防止他继续逼问自己的身家户口,萧玦自己再不小心把七位师父给抖出来,罪过可就大了,只好硬生生找话题。 眼看,气氛已经沉默良久,却不知说什么话题。 萧玦灵光一现,感觉自己简直聪明地绝顶,刚刚那姑娘说起卿道衡那人时,这皇甫大公子似是变了脸色,对妹子也没有太大的火气。 想必,这卿道衡和他,有些渊源。 历来八卦起来不要命的萧玦摁下内心的兴奋,表面毫不在意,道:“不知那卿道衡,和皇甫公子您有何交结吗?” “没什么交结。”皇甫公子十分出萧玦意外地,若无其事继续喝着酒,淡淡地道。 “哈,是这样啊。” 然后是非常非常长时间的尴尬。 两人无聊的吃着,喝着。 直到—— “恩公,你还认识我不?” 萧玦正要塞进嘴里的一块肉,从筷子上掉了下去,筷子也险些从手中掉落。 一身金光闪闪的像大公子一样的衣服,细看相像的长相,两个人是兄弟无疑了。 而且,这个皇甫二公子和刚刚的姑娘确实有几分神神似。 那个女子… 不不不… 那个皇甫家二公子?! 妈的!怎么没有人道听途说给他,皇甫家二公子有女装癖。 第10章 双溪楼中品佳肴,乱红花里亿前尘(3) “公子见笑了。”皇甫大公子朝那小公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家弟自来喜胡闹,你莫要听他胡言,也莫要纵他胡闹。” 萧玦呆呆望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皇甫小公子,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那个女版的皇甫公子,实在是太像女子了。 可现在这个男装的皇甫小公子又实在是个男子模样。 正当疑惑,那皇甫大公子却无奈道:“想必又是你那道衡哥哥给你什么新奇玩意儿,助纣为虐。” “道衡哥哥懂的多,也愿意和我一起玩。”皇甫姚嘿嘿笑着,“恩公,你该不会因我是个男子便不愿交我这个朋友了吧?” 萧玦心中盘算了下,最初救他,好像就是因为他是个女子。 而且是个样貌玲珑剔透的女子。 如果当时是个男子喊救命的话,自己会不会救呢? … 好像还是会。 “哪里哪里,我救你是我的事情。和你交友也是我自愿的事情。”萧玦笑笑,忽见陌头杨柳色,乱红万点飘飘然。 一曲洞箫,悠远流长。 流着感伤,留着逍遥。 三人蓦然听去,皆大为感慨。 那皇甫姚却喜出望外,双眼闪着着金光,“哥,一定是卿道衡哥哥来了。他惯喜欢吹这支曲子的。” 皇甫姚才落下话音,人却已经破门而去。 萧玦心生疑惑,这卿道衡到底何许人也?竟能教要啥有啥,大富大贵的皇甫二兄弟,一个沉默不语,一个见之若狂。 落红无情,曲终人来。 先踏进双溪楼门槛的是一只修长的褪,衣衫朱红欲滴,裙摆缱绻,和风微摆。 下一刻,那人已经赫然眼前。 到底将萧玦吓得差点飞了魂。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玉面公子卿道衡? 还不如是个无面公子。 这长相可以说是十分…丑陋…了。 那皇甫姚操着小少年的奶声奶气,带着些将熟未熟的声音道:“道衡哥哥,今日怕不是你真面目吧?” 一旁坐着的皇甫垗闷声道:“休得无礼。还不快回来。” 听闻,卿家人在成亲前是个从来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的。 无论男女。 卿家人大多都会身披幂篱,嗯,那种身披一张床单的样子,被卿道衡身后的小弟诠释地十分完美。 卿道衡这张脸,显然不是真面目。 既然不是真面目,丑不丑倒也无所谓。 问题是,既然都是易容,为何卿道衡却愿意将自己弄成这般丑陋? 那身后的小弟,年龄比皇甫姚稍微小些,大约十一二岁年纪,身披洁白无瑕的幂篱。 却看不清幂篱后是何模样。 萧玦自来性情古怪,见那小少年被幂篱罩着,定然替他惋惜,这么小点孩子,竟也被这般俗物遮挡。 那卿道衡手持一把木色洞箫,除却眼睛的神采,再看不出什么出众之地,却是迷得皇甫姚神魂颠倒。 “你可是嫌弃我丑了?”低闷的声音从那亦正亦邪的脸上划过。 皇甫姚笑笑,“卿家人,我不信有丑的。你说对不对,卿辛小公子?” 那卿家小少年不加理会,只是始终如山一般站在卿道衡的身后。 “对了,道衡哥哥,我哥哥就在那边,听闻你要来找他,他早已备好酒菜等你呢。”皇甫姚手指着萧玦和他哥哥的方向。 萧玦偷偷抬眼皮,瞧了瞧身前的面目铁青皇甫垗,憋笑险些憋出内伤,有这样的弟弟,只怕也是个无能为力之处。 “阿姚,这个月你不用出门了。”皇甫垗面露微笑,却格外的瘆人。 “啊啊啊?!哥,我错了,我现在立刻马上滚,可不可以撤回先前的惩罚?” “讨价还价,没大没小,罚你抄家训十卷,抄不完不准吃饭。” 皇甫姚留着宽面条泪,闪电般地滚开了他严格的兄长的视线,又恋恋不捨地对着卿道衡道,“哥哥,那个易容道具很好玩,可以不可以再送我一个?” “家训三遍。”皇甫垗神情淡定。 卿道衡笑笑,“皇甫兄何须如此认真,孩子们口直心快,又不懂事,你何必较真?” 皇甫姚听了,连连点头,乞求地望向他哥哥,希望能少些责罚。 那皇甫垗听了,却冷着一张脸,“卿兄自来逍遥自在,既不懂我皇甫家规矩,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如果我偏插手呢?”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皇甫垗手中的含光,闪着凌光,按耐不住的摇晃起来,“阿姚,还不快去。” 这次,被判了死刑,皇甫姚却是安然拒绝了卿道衡的挽留,灰熘熘地抄家训去了。
第19页 卿道衡走来皇甫垗身边,后面的卿辛小公子也跟了上来,两人双双与皇甫垗,萧玦坐在同一桌子上。 卿道衡自酌一杯,“皇甫兄家事,我却不便多管,在此,自罚一杯。” 萧玦对那个声明显赫的卿道衡,兴趣不大,却偏将注意点放到那小孩子身上。 从入门到现在,一声没吭过。 怕是个哑巴。 “小兄弟,笑一个?”萧玦捏起桌上一块桂花糕递了过去。 萧玦超喜欢吃桂花糕,想必这小兄弟也爱吃。 那小兄弟不接,也不推,更不说话。 … 难不成还是个聋子? “嗯…这个红烧排骨也很好吃”萧玦夹了块排骨给他,这次直接放到他碗中。 他却正襟危坐,不为所动。 “这位公子是?”卿道衡看萧玦人举止有趣,方才好笑问道:“姓名如何?” 萧玦默默无语。 这世人怎么都爱问姓名的? 好吧。 “无姓。”皇甫垗与卿道衡对视,“他没有父母。” “那我不便多问。”卿道衡笑笑,眼睛再没从皇甫垗身上移开,“那,这位公子是不是琴修?” 显然,这话问的是皇甫姚。 但是,萧玦连连抢答,笑道,“不是的,不是的。” 心中却是纳闷,这两人莫不是一条心中出来的? 连问话的内容都一般无二。 那卿道衡将目光移到萧玦身上,“你那背后的琴,看起来样子不错。” “一般一般,过誉了。”萧玦谦虚道,“不过是山野村夫的粗鄙玩意,不值一提。” 把七位师父的赠送的七绝比做粗鄙之物,萧玦怕是不想活了。 卿道衡别有深意笑笑,“虽说是个粗鄙玩意,我却格外想见识见识那山野村夫。” 萧玦哈哈干笑两声,“子虚乌有的山林,我哪里还记得到。想我是这辈子无缘,再见不到那做琴的人。” 萧玦深深认为,卿皇两个人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同样的逼人不得不出些下流手段,以防自己不小心抖出师门。 “小兄弟,你这块布挡着,吃饭碍事不?”萧玦甜腻兮兮地问向小卿辛。 小卿辛只眼珠子转转。 萧玦看着,眼前的幂篱还是只是轻微晃晃,并无意要吃东西。 “你看,我家小侄子自来不抄家训,也还是这般听话无比。何必罚令弟?”卿道衡笑咪咪摸了摸小卿辛面前微微捲起的洁白幂篱。 皇甫垗看着这个望着自己目不转睛的卿道衡,红着脸,却冷声道,“你看够我没有?” “没有。”卿道衡温温一笑,“我看不够你,我想一直一直这样看着你。” “我又不是金子,也不是灵石。看我做甚?”皇甫垗傲然地负剑离去,想必是被某人看得不舒服了,红着脸嗫嚅了一声:“不知羞!” 卿道衡拿起桌上的洞箫,追了上去,星眸泛着温柔恬静的微光,“可是,你比金子,比灵石还好看。” 萧玦算是看明白了,笑问眼前的那个居然没有跟着卿道衡追上去的小卿辛,“你哥哥怕不是喜欢皇甫姚的哥哥哦?!” “不是。”小卿辛很是神奇地淡然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原来不是哑巴,”萧玦道:“不是的话,你干嘛留在这里,不跟上去打扰他们?还是说,你想陪我?” “都不是。”小卿辛冷冷道。 萧玦无奈问天,“怎么你哥哥那么跟皇甫小兄弟一样知趣,你却和皇甫大哥一般这么冷淡?” “才不是。”小卿辛继续冷冷道。 …… “你除了会说不是,还会别的吗?” 萧玦欲哭无泪。 …… “他是我叔叔。” “谁啊?刚刚那个?”萧玦笑道,“巧了,我也叫殊殊。” 小卿辛听了,低着的头似是抬了起来,幂篱里的双眼似乎盯在萧玦的身上。 “你怎么会是我叔叔?” “可我就叫殊殊啊,姓殊,名殊。你就叫我殊殊好啦。”萧玦明知“”叔叔”和“殊殊”同音,却还是忍不住逗了这个一本正经的孩子一把。 这孩子,有着一十二岁少年不该有的淡然与沉稳。 “叔叔?” “哎!乖娃。”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小卿辛似是有些恼怒,幂篱边上涌现着微量的灵力。 “我真的就是叫殊殊!千真万确。骗你我断子绝孙。”萧玦连忙解释。 小卿辛只好将后话憋了下去。 良久,沉声道:“我叔叔和那皇甫姚才不一样。那皇甫姚小小年纪就知道逢迎拍马,见风使舵,长大一定是个流氓。” … 看不出来你丫嘴皮子还挺利索。 萧玦笑道,“你怕是嫉妒家人家在你叔叔面前卖乖,抢了你的风头。” “我才没有。”卿辛很是认真地纠正,“叔叔最喜欢的家人就是我。” 哟,这小孩,还挺自信。 不过,说起来,皇甫姚那小子确实有些莫名其妙,说不上来作。 缺少一些些君子该有的坦荡荡。 萧玦不禁想起自己方才说他们四人相像的话,忽觉有趣,问道,“照你的意思,你不和皇甫大哥一样冷淡了?” 小卿辛点点头,“我不。” 萧玦呵呵干笑,真没看出来这少年哪里不冷淡来。 只好转移话题,笑问,“你带着这破玩意儿怎么吃饭?” “这不是破玩意儿。”小卿辛认真纠正道。 萧玦点头,“可以可以,不是破玩意儿,那你怎么吃饭?” “…”小卿辛沉默不语。 “我现在不想吃饭,我不饿。”卿辛道。 萧玦满头雾水,他问问题的方式不对还是怎么的,为什么不回答他怎么吃饭。 只好穷追不捨,“那你怎么吃饭?” “用筷子吃。”小卿辛漠然。 萧玦笑,本想打听打听这孩子的日常琐事,吃不吃饭,吃多少饭,他既然不便回答,那这一桌子美味可就全归他享用了。 这才是他萧玦自始至终盘踞在这个桌子边不移位置的真正原因。 萧玦开心地道,“卿小兄弟,你是不知道,这桂花糕哟,甜苏我了。” “小兄弟,你要不要来一口,这酱牛肉真的是一绝啊,我跟你说。” “小兄弟,你看这个猪蹄,看似肥的流油,却甜而不腻,香香脆脆,又带着些许辣味,真的是人间至味了。” “小兄弟…” “诶诶,你别走啊…我还没品尝完呢…也还没给你讲完…”
第20页 小卿辛摇了摇头,拖着又长又飘逸的幂篱,表情甚为淡漠地离开了面前这个酒池肉林的荒淫之地。 第11章 双溪楼中品佳肴,乱红花里亿前尘(4) 萧玦住在神都之中,衣食起居一切都有皇甫家的人打点,又是住在闻名天下的双溪楼中。 自是乐不思蜀,不急西去。 奈何,那皇甫垗和卿道衡自那日出去后,日日郁郁不乐,他那小弟皇甫姚也闷头抄家训,无聊至极。 鑑于皇甫大哥以及含光宝剑的神威,萧玦还没胆子拉着皇甫姚一起去逛窑子。 好在卿小公子也和他一样,孤身一人。 “小心肝你叔叔呢?”萧玦飘到目无表情的卿辛面前,不怀好意。他明知卿道衡是个江湖中人,来无影,去无踪。 望着眼前这个落单的小小心肝,萧玦这耍人玩的恶趣味油然而生。 卿辛坐在双溪楼窗边,向外探着头,装作听不见,不作答覆。 萧玦道,“你看你这么无聊,殊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好不?” 萧玦哪里能知道什么好地方,除了窑子。 可小卿辛到底有些心动,哪怕嘴巴还是紧紧的,不承认自己的无聊,只道:“我要等我叔叔回来,去皇宫里。” “皇宫有什么好玩的?你知道窑子吗?” “知道。”小卿辛甚为淡定,随即又摇了摇头,“但是没去过。” 那句但是没去过,到底语气拿捏地极其小心。 萧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都十岁了吧?居然连窑子都没逛过?实在是…” 萧玦仔细想了想,十岁没去过窑子实在是挺正常的,呆呆愣愣,想想欺负人家孩子去那个地方,委实不妥。 若是恰好踩了狗屎运,被卿道衡抓个正着,估计萧玦就可以打道回山,不必继续闯荡了,只好道:“那你陪我去逛一逛嘛?” 小卿辛似是被羞辱到,听了这话,“我才不会去那败坏门风的地方!” …… 萧玦冤枉死,忘了加个形容词,忙解释道:“我是说,小心肝你陪我去到街上逛一逛。” 小卿辛此刻却是又羞又怒,他明根本不想去窑子的,刚刚那么一回答,反倒凿实了自己想去。 萧玦看着这个纠结的,还未成熟的小小少年,委实觉得自己做过了火,可还是按压不住恶作剧的心,淡然道:“你如果实在想去窑子里逛一逛,我可以带你去。” “不要叫我小心肝!”小卿辛个子不高,小孩子脾气倒不小。 身白衣飘飘,站在双溪楼的顶楼之上,全身充斥着怒气,却当真奈何不了这个萧玦。 说他奈何不了萧玦,他真是奈何不了。 萧玦一介高级琴修,当世能有能耐看出来他灵力高深的人都没几个,何况与他厮杀呢? 萧玦暗中拨弄心中无形琴弦,小卿辛还能怎样脱离他的魔掌? 于是,小卿辛虽然千万个不同意陪着个大男人逛街,也只好奉陪。 一高一低,一长一少,同是衣袂飘飘,强势逛街。 走到哪,都有姑娘来送花。 神都民俗,在每月十五,见到喜欢的男子,漂亮女孩子们总是会十分热情地送上一支折花,以表情意。 萧玦心里那个美滋滋,虽说他喜欢做人低调,可是来者不拒,盛情难却啊! 一个下午,几条大街走下来,手中折花无数,再看身旁的小卿辛。 萧玦:??? 一身全部被鲜花包围,一袭白衣快被遮完,整个人都花里胡哨的。 “你个小屁孩,女人缘这么好?”萧玦嘴中叼着朵花,甚为不屑,两个人停在街口,互相注视着。 小卿辛淡然望着一身的花,幂篱在晚风之中怡然飘摇,身上香气袭人。 “你好像才十岁!?”萧玦仿佛已经找到了未来要威胁自己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宝座的人,骂道:“我去,才十岁,就这么招女人喜欢?!太夸张了吧!?” 恩。 是有点夸张。 毕竟那些送花给小卿辛的女孩子们谁都没有见过幂篱后小卿辛的真面目。 萧玦大为不服! 简直不敢置信! 小卿辛轻柔拂下身上的花瓣,一双小手将它们全数堆到萧玦身上,乖巧道:“我觉得她们是不好意思给你。” 萧玦仔细想想,“倒也是。说不定,她们本来想给我来着,但是怕害羞,所以都给了你。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萧玦虽嘴上迎合那个似诚非诚的小心肝的话,心里到底不服,甚至还想着下月十五,再来带着他熘达一圈,看看到底谁得的花多。 小卿辛嘆口气,“我都陪你逛了一下午了,该回去了。” “不着急的。”萧玦手捧着一束又一束的花,“反正你叔叔也不一定回双溪楼去。” “…”小卿辛翻了个白眼,全身无力。 萧玦道:“你看这么多花,扔了怪可惜,我们把她们还回去吧。” “扔了确实可惜…” 萧玦拉起小卿辛的手,“还是你懂我。” 于是大摇大摆带着未成年人去逛窑子。 谁让窑子里的姑娘多呢。 姑娘多的地方,收花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一路上,萧玦不忘拉着小卿辛八卦,“你家里人都不示人真面目的吗?” “成亲之前都是如此。” “家人也不给看?”萧玦追问。 “很亲的家人可以看。”卿辛淡然道。 “那你一定没看过你道衡叔叔了。”萧玦摇摇头,暗中看卿辛一眼,虽然他面目看不见,但是,萧玦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 卿辛的幂篱波动幅度,以及幂篱周边灵气的气息能瞬间让人感知到小卿辛情绪的变化。 卿辛语气难得有些波动,十分高昂,“不,我看过。” “那你叔叔长的如何?” “忘了……”卿辛语气吞吐。 “哈哈哈哈哈,见过你叔叔长什么样子,却忘了?你怕是根本没见过吧。这也没什么好扯谎的,你何必骗我?” “我小时候看过,后来忘了。只记得叔叔长的甚俊美如画。”卿辛已然恢复淡然的神态。 萧玦笑道:“你还小时候见过,依我看,你现在不就是小时候吗?” 卿辛明白了,萧玦这是在故意捉弄他,欺负他是个小孩子。 不明不白,只傲然道:“我不与你理论,只是我叔叔若是现出真面目,神都就是满天飞花也不夸张。” 满天飞花… 萧玦望着自己怀中可怜的花,比起满天飞花,着实差太多。 看来卿道衡在他亲侄子心中形象可以说是十分高大了。 萧玦道:“我觉得不行。” “什么不行?”卿辛茫然,这萧玦思维跳跃太快,一会实话,一会又是虚言,实在叫人琢磨不透。
第21页 “你叔叔若是满天飞花,那你该怎么办?” “我…?”似是有些害羞,或是小孩子的懵懂,卿辛步伐慢了下来,周身一片柔和之气,似是连经过身旁的风,都带了几分羞涩。 “我长的一般…” 萧玦听了很想打人。 如果卿辛这是在装腔作势,故弄玄虚,过度谦虚,他一定要弄死这个小不死的。 可事情坏就坏在人家小孩子怕是在实话实说,只不过人家的标准与你不同。 人家的长的一般般,也许就是凡人眼中的谪仙下凡的水平。 这倒叫人直得哀嘆嗟然。 萧玦强烈按制自己想杀人的冲动,微笑着问道,“不知你和你叔叔这种长的一般般的人有什么事情一定要亲自下凡处置?不知道市场上花很贵的吗?你们出来一趟很浪费金子和灵石的!” 卿辛:…… 良久,卿辛道:“可是我们已经做好预防措施了啊!我们从来不示真容的。” 嘿! 小兔崽子还有理了。 萧玦心灵受到了无数点的暴击创伤。 只好干咳一声,笑道:“下辈子注意点,投胎投个丑点的。” “好,我尽量。”卿辛点头答应。 两人,不,在萧玦的挑逗下,萧卿二人已经来到了神都最大的窑子,花红柳绿,庸脂俗粉。 虽然花红柳绿,庸脂俗粉,但是!看着爽啊! 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 “殊殊,我们不是来还花的吗?”可怜天真的小卿辛真的是来送花的。 萧玦捧着手中沉甸甸的花,眯眯眼笑道:“是来还花的。走,我们进去慢慢还。” 小卿辛一脸茫然走了进去。 姑娘们尖叫的尖叫,暗喜的暗喜,凡是卿辛走过的地方,总能惹来多双注视的眼眸。 更别说,那双小手顺便再给哪位姑娘递上一只折花,简直是春心荡漾,个个盼着小少年快些长大。 再这样下去,只怕老鸨也不必开窑子了,姑娘们纷纷自卖身家,只为求卿公子一夜露水姻缘。 萧玦警惕的发现,女孩子们的直觉一般都很准,既然大家都说这小心肝俊美,那一定是俊美无比了。 好在,萧玦在小心肝面前做掩护,姑娘们再虎视眈眈,想要生吞活剥,狼吞虎咽了卿公子,只怕也得先过萧玦这一关。 这样的情况,俨然不知为何地… 小卿辛无缘无故耍尽威风,牵动了无数女人的心,而专程过来勾女人心魄的萧玦却成了个…护花使者。 过来睡女人的心思全被这个小心肝,呸!坏心肝破坏殆尽。 作为补偿,萧玦已经为小心肝横刀夺爱的行为想好了对他的慰劳方法。 比如,叫他萧玦悄悄咪咪偷偷看一下小卿辛传闻中绝世的容颜,或者… 或者… “或者,我给你施个小小的变身法术,你变个成熟的女儿身,叫我睡一晚也可以!”萧玦很是认真的道。 卿辛小公子递出最后一朵花,在花海的包围下,蓦然一笑,“殊殊,我发现你也挺美的。” 萧玦不自意,竟突如其来被这个几乎被神话了的小子夸赞,忙逢迎地问道,“哪里美?哪里美?” 小卿辛也极为认真,丝毫没有一丝不诚恳地道:“想的美。” 萧玦道:“过奖过奖。我不光想的美,我还做得到。今晚,我就睡你了。” 小卿辛抿嘴一笑,“你打过我叔叔再说。” “你叔叔他不是出去…” 又是一阵熟悉的悠扬笛声…恬然而起。 萧玦干干一笑,“你我同为男子,睡一张床无可厚非,至于那个变身法术,”萧玦手捂着嘴,弯身凑到卿小公子耳畔,道:“我也不会。” 小卿辛唇角微勾,迎着晚风送来的箫声,踏出了花枝招展的窑子。 萧玦则很是有礼貌地和姑娘们一一告了别。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我一脸懵逼哈哈哈哈哈 太帅了太帅了 不过叔叔确实比小心肝更帅哈! 第12章 双溪楼中品佳肴,乱红花里亿前尘(5) 明明听得清清楚楚的箫声,出了门,却并不见其踪影。 若是有人闲来无事躲在暗处吹箫,倒是有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可能。 但是这箫声空灵悠远,已经不是单单纯纯的声音,万不是藏在角落里闲来无事的人。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 吹箫的人,其实—— 远在他处。 看来这卿道衡还真是个天才。 能将箫声装满世界,声中还能夹杂少量柔和的灵力,穿透一切,历久弥留。 众人正吃着酒的从酒馆中走出边品酒,边品声,好个乐趣。 住户们迫不及待将窗子打开,好像窗子打开,要将这美妙之音全部装进屋中去。 各有甚者,萧玦身后的窑子里,床上的男男女女,披了个睡衣便出来的大有人在。 这偶有箫声奏起,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箫声仿佛是个活生生的般,不是单单一个方向而来,到像是从四面八方,辨不出方向,无人知其人,只得品其声。 若说真要无人才知其人的话,那小卿辛必然就是无人了。 箫声似线,穿扬着每月十五才会出现的漫天飞花,整座神都! 没错!整座神都,都沉浸在一片祥和瑞气之中。 卿道衡灵力之身,修道之绝,可见一斑。 若说,卿道衡是个正道中人,此话尚且只对了一半。 他能调众人之心,以漫天飞花舞,箫声萦耳绕来成就祥音,自是不假。 可是,这般神奇人物,竟能控制这多人心,岂不也是邪派所为? 迷惑人心,不管是好意,还是虚情,结果都是一字评判:邪。 这也正是音修不入流,不被世人所看重之缘由所在。 “快看,这花瓣之上好像有字!”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 其实哪里传来的声音无足轻重,被重视的是那个声音的本身。 民众们,看热闹的,听曲子的,这下全都一股劲全心全意将心思扎到了花瓣之上。 一个花瓣,一个字。 萧玦张手,一片花零落在手,正是一个卿字。 凌然一笑,想必自是那卿道衡了。 想必这下,不再只有无人知道箫声主人是卿道衡了。 眼前翩翩少年,也是卿家人。 “卿辛,你的姓氏。”萧玦一手执花,一手负立,仿若江湖曾飘渺,人生一倦客。 卿辛的轻柔的幂篱粘了些许零散的花,过路行人纷纷洒洒,踏花而去,花香四逸。 花下少年,足风流。 小手轻轻接过那片花,道:“叔叔惯风雅之人。” 是啊,虽然不知道卿道衡要搞什么鬼,但是这气场,这排面,可以说是天下第一,无人匹敌了。 “你叔叔没事就喜欢搞这些风雅招摇之事?”
第22页 “不,”卿辛摇摇头,皱眉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萧玦干笑一声,有意思,有意思,怕今天有千载难逢的好戏看。 “不过,这样的排场和风格确实我叔叔的手笔无疑。”卿辛看着在一边傻笑的萧玦道。 花落千万,字也成。 群众中,总是有智力超群,并且闲来无事的人。 总要研究研究,这四散落在千万花瓣上的字,如何拼成那箫和花的主人想说的话。 不多时,真真有人拼凑了出来。 一尺白素,沾染几行齐齐的花瓣。 镂刻花面的字,正是所谓: 皇甫皇甫 不堪豪赌 除却含光 一无是处 皇甫皇甫 满盘尽输 如今归路 如何知数 众议纷纭,皇甫家怎么惹着卿道衡了? 这皇甫公子刚直不阿,扶贫救弱,是天下文明的大善人。 当然,虽然,人家救济别人的资本是本来就有钱到花不完吧。 但是,良好优质人人称道的好品行却是千真万确。 可见,那音修卿道衡,纵然有万千本领,广大神通,可惜偏瞎了眼,偏诋毁皇甫家。 不也是个亦正亦邪之人? 更可惜的是,卿家世代清高,多出高洁之人,他卿道衡却破了规矩,逾越了本分。 即便如此,卿道衡的追随者还是缕缕不绝,多少年后,也许没人记得千篇一律的高洁之人,但,这个特立独行,纵横天下的卿道衡依旧风采不减。 萧玦跟着卿辛,一路循着箫声走去。 卿辛自是知道箫声之中的门路,虽有迷惑之音,但能分出真实的箫音自何方来。 “你叔叔这是唱哪出?” 萧玦不紧不慢问道。 小卿辛停下追赶箫声的步伐,蓦地回头,“他唱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吹出了自古英雄多寂寞。” 萧玦愣了愣,正思索这小卿辛果是个十岁孩童,想必因着那个“唱哪出”会错了意。 望着茫然不知情是何物的小卿辛,萧玦决定给他来做个感情启蒙老师。于是道:“我觉得他吹的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小卿辛似是在心中想了想,却并未多说话,只是继续循着声音走起来。 一柱香左右的时间,二人来到城西的一栋老宅门前。 虽箫声偶有断绝,可到底花飞四散。 小卿辛正要张口开问可有人在,身后的萧玦却掩住他口,笑道:“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喊他回家吃饭,别在这里发骚不成?” 小卿辛懵成一团,眼中充满了大写的文号。 萧玦嘿嘿坏笑道:“且偷看一番,再进去不迟。” 虽说,偷窥到底不好,可偷窥到的到底是真相,窥得也算值。 萧玦施了个隐身术,隐住自己和卿辛的形体和灵力。 门缝中,背身立于院中之人,全身上下一片金光,自是钱多到八百辈子也花不完的皇甫垗大公子。 由下而上望去,在皇甫垗头顶后方的屋檐上,悠悠坐着一俊美男子,手持洞箫,风情正茂。 目中空无一物,除却一点星辰。 “我再问一遍,阿姚的怪病,你治是不治?” “他命该如此。”原来,之前偶有断断续续的箫声,是因为卿道衡忙着说话。 说完,继续吹起来,仿若箫声是他的命。 卿道衡这次倒不知是真面目还是假面目,总之,是个俊面目。 俊美到连大多数的男人看了都要多看几眼,不是因为嫉妒他的美貌,而是想要和他海枯石烂,天荒地老的看。 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卿辛问着那个眼馋感慨的萧玦。 萧玦只顾着感慨卿道衡这副假面的美貌,全然忘了已将心中之话全盘而出。 若说,大多数男人都会为卿道衡倾倒。 那萧玦便是那少数。 他在这里感慨万千,移不开眼,全然是因为嫉妒! 顺便想要找卿道衡讨教一下如何变得更加俊美的本领。 萧玦此人,俊美之姿态不亚于当世几人。 可偏偏自己不认为自己美,那也是个没办法的事情。 卿辛摇摇头,满脸黑线,这殊殊是没救了。 感慨美貌的百忙之中,萧玦终于抽了个空子,答了卿辛的话,“我说,幸好你叔叔本事大,虽然长的不安全,但是…” “但是没人欺负的了,根本不存在不安全的说辞。”萧玦嘻嘻笑了一笑,正巧那箫声突兀地再一次断绝,萧玦竖起耳朵准备听这卿大公子如何作答。 卿道衡似是不准备继续吹,收了洞箫于袖口之中,抿嘴一笑,怡然自屋顶而下,“我也欢喜阿姚,可惜,治他的病也不能白治。” “你要什么?”皇甫姚淡淡看着那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的谪仙人,“我竭尽所能。” 那卿道衡听了这话,却是笑笑,眼中多了几分差异,“只怕,你给不起。” 说罢,若无事事在皇甫垗身边踱步,又道:“或者说,你不肯给。” 躲在门后的小卿辛低低问道:“你当真觉得皇甫公子是美人?” 萧玦:“啊?” “你刚刚不是说,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小卿辛有些疑惑,却还是道了出来。 萧玦望望院中二人,对比两人相貌,无奈之下,只好改口道:“那这齣戏该叫做美人难过英雄关?” “是不是男人都该喜欢男人,女人都该喜欢女人?” 小卿辛怕是多年来,受了他叔叔的影响… 连该喜欢谁都不知道了? “这个问题……嗯……有点复杂……”萧玦一时之间竟被问住,无法评判,只好敷衍道:“其实,还是看你自己的心。” 萧玦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来这里和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而且还是个十岁的小男孩子,谈什么狗屁爱情。 小卿辛幂篱微微摇摆,灵力些许散开,一时之间,卿辛身上久违的奇特香气甜甜袭来。 “那这么说,我也喜欢殊殊是可以的了。” 萧玦自然以为这小傢伙喜欢的是他亲叔叔,便一本正经教育道:“喜欢和崇拜可以,但不能爱,要不然就是乱伦。” “这也会乱伦?” “嗯。”萧玦义正言辞。 萧玦点头的同时,二人身前的门却被噼开。 正当疑惑自己何时灵力如何这般高强,点个头都能将门爆破之时,却听卿道衡悠闲而道:“何人在此?” 萧玦一脸惊诧。 看来灵力并没有变高强,反倒变低弱了。 隐身术百无一失,今日竟失灵了? “是你们吗?殊琛和卿辛?”卿道衡和皇甫姚齐齐将目光投向他们。 那目光却又好似看不见他们的样子。 门都被噼开了,还装作不认识我们的样子?
第23页 萧玦不解。 小卿辛却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沉沉低下幂篱。 “卿辛,过来。”卿道衡朝他们的方向伸出了手。 看来是隐身术还起着作用,他们并不能看见。 那为什么? 为什么知道有人在门后? 法力再高强的人,一般都不会强的过这个隐身术的。 这不是灵力大小问题,而是神器的性能问题。 萧玦自是知道纸包不住火,人家都将你揭穿了,你再不出来,岂不尴尬? 可若真出来了,被人家知道你听人家墙角,岂不更尴尬。 搞得自己好似现在没穿衣服,有人偏要你出来给他看看你赤身裸体的模样一般。 “卿辛?”那卿道衡迤迤然走到他们身前,深深吸了口气,笑道:“卿辛,你身上的味道这般浓郁,还要和叔叔捉迷藏吗?” 萧玦暗自看了卿辛一眼,老泪纵横,想必是卿辛身上的气味独特,偏能穿透这百无一失的隐身术。 无奈之下,现出了身。 一个满脸堆笑的少年,牵着另一个小少年,在满天飞花,香气萦绕中,呈现在卿道衡面前。 纵使见多识广,纵使谙于世事,纵使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有着精才绝学 ,独步天下,文武双全,这个亦正亦邪的风流君子还是被那两个在暗处听墙角的少年搅得一时失了神。 那一瞬,他恍若遇见了该有的曾经,该有的未来。 不知怎的,就爱上了。 不知怎的,就沦陷了。 不知怎的,不知怎的,不知怎的。 一生一世,糊里糊涂认定了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卿道衡的箫声其实是3d环绕立体音乐。 第13章 一路走来一路债,不如来去救苍生 萧玦拾起脸盆旁的帕子,揩干脸上一觉醒来后的汗。 这一觉也太逼真了。 从如双溪楼到现在,整个人都是精神恍惚的,连睡这么久,许是自己目前的身体还承受不住前几日陆霜那个人妖的御剑飞行,再加上后来的连日奔波,来到双溪楼耍乐子,困意说来就来,睡到了不知今夕是何年。 萧玦摇摇头,嘆道:“果然老了吗?” “对啊对啊,老头子哥哥,你一睡便是三年,卿主人交代的事情早就凉了。” 松枝瞪着无辜的双眼望着萧玦,继续道:“主人很生气,罚你和我终生囚禁双溪楼,住宿吃喝他全包了。” 萧玦看她一眼,笑了笑,一手抄起七生琴负于背上,一手拎起包袱,包袱恰好套在松枝的脖子上,萧玦索性就这样挂着这个鬼灵精的小丫头片子下了楼。 “我看你是女大不中留了。”萧玦若无其事道。 “什么是女大不中留?我挺中留啊,主人罚我在这里我便在这里啊。”松枝不知是真不理解,还是真不理解,反正估计是不理解,便装作理解道:“我看哥哥你也是男大不中留啊!卿主人居然留不住你?哎呀,哥哥你走慢…点啊啊啊啊。” 萧玦心中感嘆,卿子甘真是屈才了,松枝这演技,不去上戏台子,说唱本,简直亏了十万座双溪楼好不好! 想着,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店小二,小二微笑服务非常大家,尤其是在宰了这么大一笔后,嘴角便一直向上勾着,从没说给嘴角放个假。 妈的,萧玦暗道:你丫嘴角都裂到耳根子去了,赶紧去整容吧! “客官是一次付清,还是赊帐?”柜檯小二微笑。 萧玦眼神示意店小二:“后面那个够不够?” “后面那个”自然是指包袱上挂着的为纠结女大和男大谁不中留的问题还在絮絮叨叨的松枝。 小二:“……” 沉默后的小二将帐单轻轻推到一身傲骨不低眉顺眼的萧玦眼下:“道长,不妨先看看帐单?” 萧玦连瞄都懒得瞄一眼帐单,还用看吗?肯的那个十分之分的定他还不起啊。 “果然不够吗?搞笑!告诉你们,”萧玦傲然:“老子背着的是十万座双溪楼!你们懂吗你?真是……现在这世道…都只认钱的吗?” 小二弱弱道:“也认灵石。” 萧玦:“老子赊帐,再您妈的见。” 萧玦并非无礼粗俗之徒,只是觉得这楼里都是咧嘴微笑之人,多制造点不一样的气氛会显得和谐一些。 那些嘴裂到耳根子的店小二们依然十分儒雅,十分有修养地道:“道长,也祝您能再见小的的妈。” 萧玦拖着身后喋喋不休的拖油瓶,出了客栈,悠然道:“松枝,还装傻?” 松枝:“毕竟欠了太多钱,人家不想被追债啦,反正你怎么也是欠,不如把我的也记你头上好了,你说是不是啊大哥哥。” 松枝一双大眼泪汪汪,两条弯眉皱巴巴。 还时不时侧眼偷偷看萧玦脸上怒气是否消失。 “是你个大头鬼啊,谁是你哥?我没有你这么能吃的妹妹。我不知,我没有,别乱说啊!”萧玦没好气继续往前走。 倒不是真的计较那些灵石,他是想要这个顽皮的松枝稍稍听话那么一点,这一路但求平安归来。 不然他大名鼎鼎的萧玦重生后居然是被个小女孩活活整死怕是会传为整个修仙界的笑柄。 果然,奏效了。 离开神都,继续往前路过豫州,商丘两个城,小丫头果然老老实实陪他在路边吃煎饼,毫!无!怨!言! 萧玦望着吃煎饼地小丫头,难得清闲的日子,可以说十分享受了。 之前为什么想不开去那个见了鬼贵到要命的双溪楼去吃饭? 煎饼不好吃吗?还是煎饼不好吃?萧玦唉一声,比起双溪楼……吃煎饼大概和吃屎差不多吧…… 停! 自己为什么会把自己正在吃的东西想成屎? 仔细看看手中煎饼的颜色和拿东西到底有几分相似…… 再看看对面松枝妹子手中的煎饼还在冒着热气……更是不禁让人想到……冒着热气的…呃……粪便! 唉! 这屎… 啊不! 这煎饼不吃也罢。 萧玦一把丢了煎饼,定神,将松枝手中的煎饼也扔了去。 “你,”萧玦一本正经:“搜你的地图,找商丘城最好的馆子。现在立刻马上。” 松枝此刻的眼睛亮到估计可以当暗夜里的月亮了。 两人在地图地指点下,不多时便来到层大楼下,虽说比起神都的双溪楼是差了些,比如萧玦不得不承认: 比如价钱差了些。 但是,除了价钱,别的哪都不差好吗? 是谁给的勇气让双溪楼开那么高价的?上古修真之神吗? 萧玦和松枝双双饱餐一顿,才花了一块灵石不到,还是在商丘最贵的馆子,如今,萧玦也不想付钱。 不是付不起,而是因为花的太少,懒得动手拿钱。
第24页 “老闆,赊帐,世卿卿子甘名下。” 于是,萧玦开了这个头,便结不了这个尾。 出豫州城时,萧玦这天生伶俐的耳朵,听一城门乞丐说盗用了别人的本命格去赊帐,足足生活了半辈子,只赊小地方,小乞丐顿顿吃得饱,大帐不犯,小帐不断,那主家抓也抓不住,也便由他去了。 萧玦暗想,既有卿子甘一半命格,想来以他名义赊帐不无不可,只可惜之前不知道时欠下了天债,如今可以随便肆无忌惮乱赊了,便怎么花钱都花不了太多。 一顿饭一个灵石,便宜的都有些让人胆战心惊。 不过,尽管如此,一路上,卿子甘的欠债额只增不减,青云直上。 不过无妨,反正去完宜花谷,送了信,至少可以赚一笔奖金之类的吧。 “哥哥,你在想卿主人吗?笑得这么□□。” “啊呸!”萧玦星眸微挑,“小姑娘家家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松枝道:“可是你的确应该是在想卿主人才对啊。” “为什么?谁说的?你怎么知道?” 松枝撇嘴,眯眯眼道:“因为你笑得□□哈哈哈哈哈哈哈。” “皮痒了是吧?信不信我打你打得眼里冒汗?” 萧玦正准备一把将松枝扛起,却见手心的“卿”字闪着微弱的光芒。 萧玦凝眉,问道:“你可是因为这个知道?” 松枝背手活蹦乱跳向前走着,“对啊,你看,卿主人就在你的手掌心。啊!!” 萧玦正凝眉盯着字看,却被松枝一声啊怔住,他箭步向前,松枝恰倒入他怀中。 “朱厌?”一个朱厌磨牙利齿,留着口水来到他们跟前。 朱厌是上古魔兽,更确切地说是感时而生的魔兽,人间戾气重,有大劫发生前,朱厌会相继出现。 萧玦上一次见到朱厌还是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没想到…… 这么快就又见到了吗? 萧玦抚定晕厥过去的松枝,朱厌相貌极为丑陋,浑身浴血,烂肉横穿,蛆虫遍身,且为戾气所化,除非是上古神器或者修为高于朱厌品阶的修士,一般兵器和修士对他们造成的打击无谓是搔痒蚊叮。 更为致命的是,朱厌出世,必会择物而食,一旦选定,除非灰飞烟灭,否则都会一追到底。 而它们择食的标准便是,眼红不止,一见猎物便眼红。 显然,朱厌将松枝认作猎物了。 萧玦的七生琴最多让它眩晕一阵,说是一阵子,萧玦那是吹夸张了。 一阵子最多也就够萧玦抱起松枝来个百米冲刺的。 于是跑百米便要对朱厌进行一次催眠,百米一催眠,这样子下来,甩是甩了那丑八怪不知多少条街,可是日后那朱厌再找上门来,第一次没能除之而后快,日后若成气候,只怕是灭顶之灾。 萧玦不禁生生恨起自己无能无德,竟连个小姑娘也保护不了,转念一想,小姑娘后台那么硬,自己保护不了也无所谓,心中郁结涣然冰释。 可惜的是,他心中那保护不了妹子的冰焕然释了,别的冰却凝结的更加厚重牢固。 朱厌出世,世道必乱,必乱。 乱世天下,又是乱世,靠!老天能不能不整我了。 好容易重生了,就不能好好让我享受一下盛世繁华,天天泡馆子,跑美妞嘛? 老天:不行,你就是为乱世而生的。你要拯救苍生。 去你妈的拯救苍生。 上辈子熏池老头子给他算命说他是天定的英雄命,註定要拯救苍生的。 萧玦年少无知,天真无邪,说白了就是上了熏池老不死的当了,什么拯救苍生,苍生不仅不需要他拯救,还都要把他萧玦往死里玩。 后来萧玦想明白了,拯救苍生的真正含义是:你死了,大家就高兴了。 不失为拯救苍生的好办法。 萧玦:脸上笑嘻嘻。 第14章 宜花谷临危受命,残破殿巧遇仙缘 萧玦翻遍身上带的所有的药物,也用遍身上带着的所有法器,可是松枝这死丫头怎么也醒不来。 “该不会是懒的陪我去宜花谷,然后装睡的吧。”萧玦哀嘆着望着气息奄奄的松枝,笑笑,“如果我刚刚说的是真的该多好。” 朱厌毕竟不是一般灵兽,想要松枝醒来,看来只能回到卿家才能想办法了。萧玦捏了个诀,松枝变做了树枝样,卿子甘给的诀果然好用,以后松枝再不听话,便给她念个诀,叫她老老实实当个树枝。 萧玦将松枝随意插在后背的琴包之中。说也奇怪,作为土豆的茯苓什么时候不见的? 萧玦刚刚翻箱倒柜的好像记得没有找到茯苓。 难道弄丢了?? 萧玦揉揉眉心,祸不单行说的就是这吧。 也不知哪里弄丢的茯苓。一路走来不是落荒而逃,便是欠债而逃。 许是被债主偷去,许是跑得太急落到路上。 现在只希望茯苓能早日睡醒,醒了好来救救他萧玦这个不成器的道长。 好在商丘和宜花谷只隔了一座山,翻过山去便可,不然萧玦没了松枝的地图,去了宜花谷估计要猴年马月。 听闻宜花谷美女成群,都是舞花弄草,秀色可餐的仙女姐姐们,萧玦单想想,便幸福的就要飞上天了。 宜花谷向来与世隔绝,不问世路,算是如今大陆上修真门派中的中立门派,擅长医药,悬壶济世。 虽则如此,其武力值不可小觑,虽说是一帮仙女姐姐们开的门派,由于祖上传来的心法和修行之术,她们可以以天地花草为武器,灌以灵力,擅长群体攻击,战斗值不输任何修真剑派。 萧玦翻过了山头,远远望去,想像中的钟灵毓秀之地,地灵人杰之所竟是一团黑气围绕,不只如此,黑气蔓延之处,草木枯萎,荒山落石点缀在本该秀美的山川之上。 萧玦看了一眼,转了个头,道:“一定是我在做梦,我再走进来一次试试。” 说罢,还真翻回了去,屏气凝神长趋直上,下了血本使用了悬浮之术,勉强下临鸟瞰,再次进入宜花谷。 萧玦震惊了。 他自然是没有走错地方。山谷中央的刻着宜花谷三字的门匾赫然醒目。 不过,他倒真的希望自己是走错了地方。 宜花谷,此时该改名字叫遗花谷,漫山遍野的依旧是花,可惜是枯萎的花,枯花还被漫山遍野的染红。 枯草枯花的草木之汁液尽被血充实。 他一个不留意,摔了下去。 “居然不疼?”萧玦瞥头看了眼身下,正是尸山堆积的小山。 白衣浸染,红血已经转朱红,萧玦用食指轻轻划过,这血偶有能沾到手上。 “难道是被灭门没多久?”萧玦推开宜花谷的大门。 门内更是惨不忍睹,昔日鲜花满楼,天女散花的场景早已不在,只剩边地骸骨如山,尸横遍地,枯木残垣。 这回真叫卿子甘一语成谶,真成送丧信的了。
第25页 只怕那少年若是知道自家被虐成这样,唉…… 萧玦一个一个翻着尸体,企图找个幸存的,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门口至大殿,竟无一人有一息尚存。 凶手可以断定是一伙人,而且组织高度严密,每个死人身上都刻着一朵血色梅花。 可以看出,宜花谷的姐姐们倒是拼死挣扎,可到底说好的武力值不输任意剑派的宜花谷居然就这样被灭了门,到底有些骇人听闻。 那么… 凶手的目的何在?要灭门才能泄愤? 萧玦四处望望,除了百级台阶后的大殿没有倾塌,别处的小屋小舍都已经化作一抷土。 萧玦推开大殿门,墙壁上赫然写着:先屠宜花,后灭重华。唯我萧家,独步天下。 …… 独你妹啊。 这一定是萧家历史上除了血洗神都一战后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萧家早就灭门了。 看来凶手不仅是萧家的仇人,而且还是智障。 所以说,萧玦总结出一点:萧家的敌人几乎等同于智障。 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好吗?萧家凭谁屠人家满门?还什么独步天下… 萧玦越看越气,念了个清洗诀想将脏字擦干净,没想,竟是千年朱墨写上去的,擦不掉。 一不做,二不休。 萧玦索性决定将那栋墙壁拆了,正要施法,整座大殿轰然倾塌。 “我还没施法呢……”萧玦暗想,莫非现在自己已经很强大?意念都可以施法了??? “仙女姐姐们,对不住了。”这座倒下的大殿倒足矣给无处安葬的尸体一个墓冢。 萧玦祭出七生琴,七生有木之属性,活人之术,琴音虽不能让万物复甦,至少可以稍稍清理一下宜花谷,萧玦顺便给谷施了结界,以防外人打扰,保护好案发现场。 正要出大门,一声喘息却留住了他的脚步。 许是七生琴起了些许作用?突然复活个什么人也说不准。 循着声音找去,竟是大殿旁的砖瓦之下,那人艰难地喘息着。 “您撑着,我这就救您出来。”萧玦干脆直接上手,扒开瓦砾,是个老婆婆,“大长老?” 宜花谷大长老,人慈祥地很。 对萧玦也算有过些人情,萧玦上辈子各处遭人唾骂,唯独大长老带领的宜花谷没对他做过什么过分之事,也算是有过些许人情欠着。 可毕竟宜花谷一向中立,终究胳膊宁不过大腿,无暇顾及人间世事。 这就更加叫人愤恨,宜花谷中立众所周知,到底是谁人下这种毒手? 萧玦心中愤恨不平,手上速度也加快,将老婆婆从瓦砾之下解救出来,念了个护心决,总算先稳定长老的性命。 “你来了?。”老婆婆奄奄一息,怕是命不久矣,可是长老的威严和气势却不减, “晚辈萧玦来迟了,宜花谷遭此…”萧玦正要解释,老婆婆却打个手势,“不必为我护心了,老妇命不久矣,只想再麻烦你几件事。” “承蒙信任厚爱,长老但说无妨,萧某一定竭尽所能。” 萧玦沉沉低着头,他不想解释他们萧家人不可能屠宜花满门的事实,也更不想解释那石壁上的字,萧家没做的,他也不必上赶着承认。 他萧玦名声在外,浊气熏天,世人皆轻视,他也没说谎话,自报家门,幸好宜花谷自来与世无争,萧家与世人的恩怨倒也牵扯不上宜花谷。 只是此番凶手以萧家名义屠谷,长老不计小节,想必也是信任萧玦,此等信任,便恍若全天下都和你作对,都要将你除之而后快,而有个信任你的人就是救命稻草,助你继续为洗白而活。 可惜,萧玦天生命不好,好容易有个完完整整信任他的人,却也是个将死之人。 “好,现在就拜我为师。”长老一字一句,眼神坚定。 “这…”萧玦苦笑,“使不得,萧某才疏学浅,哪里能胜任……” 老长老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只是因急血攻心而略带怒火。 萧玦只好应声:“师父放心,晚辈从命便是。” “好,这是掌门令牌,自今日起你就是宜花谷掌门。”老婆婆将掌门令牌从虚鼎之中拿出。 萧玦望着那块令牌,金光闪闪,雍容华贵,正面刻着一个花字,背面万花图案。 老婆婆一脸欣慰,“萧玦,我相信你。从前直到现在,一直相信。” 这样的令牌,他也有过很多个,那是以前,号令千军万马,所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 萧玦双手接过掌门令牌,三拜而谢师,道:“师傅在上,徒儿不肖。还望告知仇家,待血海之深仇得报,必当光耀门楣。” 老婆婆深吸口气,“我们满门遭毒手,老妇竟不能甄别凶手,说来惭愧…只知道是一群戾气极重的人,他们来时,天昏地暗,鬼哭魂嚎,黑气蔓布,花草尽枯,我们苦于没有了灵力和武器,全都……” 萧玦止住了她,“您放心,我一定还您一个真相,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还有一件事。” “请讲。”萧玦洗耳恭听。 “桓温在卿家,照顾好他。”老婆婆眼中露出一丝温润与不忍。 萧玦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这可是您所说的桓温的?” 大长老吃力地点点头,“我对不起那孩子。他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将我的元神残片祭给他的元神,过些日子自然会好…” “师父……”萧玦皱眉,说这话怕是……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不必为我这老不死的伤心。” “桓温您就放心吧。”萧玦忍着泪点了点头。 “还有最后一件事,你现在将心门打开。”老婆婆作运气状,强撑着最后的灵力。 萧玦听话地将心门打开,只一瞬间,胸中似被生硬地塞进去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师父,您这是……” “师父的虚鼎,里面的东西你认真看,为师便死而无憾了。” 说罢,当真化作几只灵蝶,灵蝶没扑闪几下翅膀,也便化作一些灵点,散入空中。 萧玦身体被强行塞入一品级的虚鼎,一个简简单单仅靠灵力支撑的修士之体根本承受不住,道一句“珍重”便晕在了众多尸体之中。 第15章 宜花谷中见阿星,双人合力救百草 卿子甘望着睡在荒野之中的萧玦,掏出虚鼎中的圣水,拿出来给萧玦洗手用。 没错! 圣水拿来洗手用! 圣水是仙修一等一的似灵石一般的修仙圣品,如今拿来洗手用,手部将灵力遍及全身,倒也算是洗了个灵石浴。 萧玦在一阵一阵的疼痛伴随下半梦半醒了来。 睁眼。 卿子甘??? 萧玦身体内硬生生被塞进了个一等一级别的虚鼎,肉身难免有些支撑不住也是必然。
第26页 可是,连幻象都出现了,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萧玦摇头笑笑,“我一定是在做梦。”说罢,又睡了过去。 不一会,又醒过来。 睁眼。 卿子甘的面容还是呈现在他眼前。如此说来,萧玦现在被卿子甘的幂篱包围着,他们两个人在卿子甘的结界之中。 萧玦笑笑,这个梦也太逼真了吧。卿子甘那么忙,哪里有空来找我? 莫不是宜花满门被屠传了出去?也不像啊。若是宜花满门被屠传了出去,来这里的就不会只有卿子甘一人。 萧玦皮痒一般,伸手掐了掐那面容清秀,满脸沖淡平和的表情的卿子甘。 卿子甘脸上的认真和严肃少了些许,倒是多了几分天真和无邪。 “松手,很疼。” 卿子甘握住了萧玦的手腕。 萧玦怔住,“我还当是个梦…”,随即甩开卿子甘握住他的手,用手捂住脸道:“看你这么疼,想必这不是梦了……” 卿子甘:…… 卿公子满脸写着你认真的吗的问号和感嘆号。 “不过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不是想我了?是不是闲得没事干?正好我有很多事要办要不要一起啊?你……”萧玦嘴巴像不依不饶,停都停不下来。 卿子甘悠哉悠哉答道:“来这里救你。” 一句说完,看萧玦一眼,继续道:“松枝在你身边,我能感应到她在哪里,自然能找到你。” “然后呢?”萧玦倒是要看看卿子甘能记住他几个问题。 “我去重华楼,顺路来这里。” 萧玦翻了个白眼。 重华楼在卿家东南,宜花谷在卿家正北,真不知道卿子甘顺得哪门子路。不过人家卿公子说顺路那就一定是顺路,南极以北所有地方都是顺路的。 “多少有些想你。” 萧玦一听这话,提起来精神,“呦呵,想我什么?小心肝,说来给叔叔听听。” 卿子甘轻轻看他一眼,收起了覆盖他们两个的幂篱结界,“想你为什么办事这么费劲,真是个办事疙瘩。” 卿子甘负手背过身去,将一身新衣服甩到萧玦身上,“你可不可以不这么光明正大,浑然不觉地不穿衣服?” 萧玦一手撑着头,一手随意地放在身体上,阴阳怪气道:“喂!强行扒了我的衣服的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我不穿衣服??” 卿子甘脸上一阵通红,好在背过了身,萧玦看也看不到,他淡然道:“你身体要适应新的虚鼎,我帮你运功调和,衣服便替你褪了。” 萧玦眉毛一挑,“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会趁机非礼…” 卿子甘极速转了身,箭步走到萧玦面前,弯下腰,捂住他的嘴,皱着眉,道:“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开玩笑,莫当真嘛~”萧玦望望自己身体斜上方的美男子,双眼眯眯,色色地笑,“你若再不走开,可真就是非礼了。” 这个体位,嗯… 还真有点说不清。 上方的男子一手摁住下方的人的手,一手捂住下方人嘴,下方的人恰好又十分配合地脱光了衣服,只留一件亵衣挂在身上…… 卿子甘松开双手,淡然道:“你快穿上衣服。” 萧玦这毛病死也改不了,见了卿公子这样美貌的男子,不开几个荤段子的玩笑仿佛有点对不起自己。 萧玦穿好衣服,道:“宜花谷…” “这件事只怕和各大门派掌门离奇失踪也有莫大的关系。” “各大门派掌门离奇失踪?”萧玦甚为惊讶,“怎么会?” 卿子甘道:“所以那人才有这般杀宜花全谷的本事。” 萧玦道:“我前几日见到朱厌兽了,松枝也为它所伤。” “朱厌?天下看来必乱了。” 萧玦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一道光闪过,“糟了…重华楼。” “那块墙壁上写着,先屠宜花,后灭重华。唯我萧家,独步天下。” 重华灭不灭没什么,灭了才好,萧玦也好泄了心头之愤,看那皇甫姚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只是重华楼镇压的世间三把宝剑含光,承影,宵练,若是被有心之人夺取,只怕成了气候便拦也拦不住。 两人合计一下,准备即刻前往重华楼,正得听到几声哀怨的狗叫。 寻声找去,真真一条金毛大犬,望见他们两个修士才拖着疲乏的身子来到他们面前,踩过的荒草之地发出沙沙的响声。 “你主人是不是桓温?”卿子甘轻轻拂过其毛发,身上的污垢伤口便好了大半。 萧玦问:“是不是因为那少年说过他有狗,所以你认为这便是他的狗?” “不是啊”,卿子甘笑笑,“他脖子上挂着的金牌上面刻着桓温二字。” 萧玦:…… 翻开那牌子,还真写着桓温二字,背面也刻着两个字:阿星。 萧玦:“你叫阿星?” 金毛犬汪了一声。 在牌子上同时刻下主人和爱犬的名字,想必那少年也是爱狗如命,至少萧玦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自己名字和狗的名字刻在一起的。 阿星很是乖巧服帖地跟在他们身后,卿子甘道:“你先和我们去一趟重华楼,再带你回卿家见你主人。” 阿星汪汪叫了两声,也算做同意。 卿子甘取出一条绳索,套在阿桃脖颈之上,牵着它和萧玦并肩同行。 才走几步,萧玦便笑道:“小心肝,你是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何出此言?”卿子甘回头看看萧玦,卿子甘回头的同时,萧玦感受到了清透的灵力的波动,与此同时,他们周边小片的枯去的花草断断续续活了过来。 萧玦略为惊讶,却也没多说什么,继续找自己的茬,道:“你是仙术退化了吗?为何不御剑飞行,我们难道要遛狗般走去重华楼吗?” 阿星有些不服气,干我什么事?于是冲着萧玦汪汪直叫。 萧玦推推手,道:“狗兄,萧某不是针对你哈,您息怒。” 卿子甘摸摸阿星毛茸茸的头,云淡风轻道:“你看你,随便说句话连狗都听不下去了,这可怎么办?” 萧玦:…… 卿子甘道:“你前些日子御剑飞行已经耗损很多灵力,如今又要用灵力养虚鼎,我怕你御剑飞行会承受不住。” 萧玦讶然,他怎么知道我前些日子和陆霜兄弟,哦,不,陆霜大姐御剑飞行? 不过卿子甘这句话的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 萧玦急道:“重华楼现在处于千钧一发之际,危在旦夕,天下一触即大乱,你还考虑我承受能力干什么?” 萧玦说完话,脑子轰然一声。
第27页 天下要大乱,卿子甘考虑的不是重华楼,也不是朱厌现世,更不是天下安危。 而是首先考虑一个小小的萧玦。 萧玦有些话在嘴边却说不出,“你你……” “天地众生,万物皆有灵。恰如花草,我赶着去重华楼,便不能顺手活花,疼惜所爱了吗?” “说的有几分道理。”萧玦又带着几分埋怨道:“不过,至少要分清轻重缓急吧。” “众生平等,我救哪个不是救?再说重华楼我也不一定能救的了。”卿子甘眼眸低沉,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扫下一片阴影,“我只想救我现在能救的,保护我能保护的。然后再去做我该去做的。” 说罢,看了一眼萧玦。 萧玦倒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人家卿子甘说得那么有道理,明明人家说的是对花草万物有灵的珍惜,为毛感觉他在对自己说情话是怎么一回事!??? 萧玦捋了捋一身的尴尬,“小心肝说的极是,枉我应了大长老的话要照看好宜花谷,你此番言语倒点醒我。不如我们将黑气尽除后再行离去。” 卿子甘点点头。 二人合力施法,卿子甘随地将复甦的花草采了一枝,蘸取圣水,升空而撒,萧玦立于山颠之上,鼓七生琴,二人合力,黑气依旧不能除去,只能取一锁妖囊,将之灌入其中。 被腐蚀过的土地至少现在不再寸草不生,有些生命力顽强的花草甚至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生。 二人齐齐观望一眼灵气重回的山谷方才相视一笑。 萧玦道:“该走了吧。” 卿子甘嗯了一声。 随即又道:“你一会抓紧我。” 萧玦非常非常任性不客气地盘踞在了卿公子的身上。 卿子甘一脸黑线…… “我确实要带你御剑飞行,怕你撑不住叫你抓紧我,”卿子甘扶额,“不过你这样抱着我我实在没法施法。” 萧玦故作不知情的样子,“小心肝,对不住啊,毕竟我刚刚救这一谷的花花草草耗了不少灵力,身子有些虚嘛~你体谅一下我这个救天救地救是救不了自己的无私奉献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英雄吧!” 卿子甘:…… 萧玦虽是为了烘托自己的伟大胡编乱造了几句,但他说的其实没错,他确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至少此时此刻此地此景。 在宜花谷,鲜花灵草因为他们二人而重生,而他面前的那个宠他,惯他,任他,由他的人也确实爱着他。 只是,他从来不知道。 升向空中时,卿子甘幂篱中一阵强大的灵力扩散,形成了一个天然保护屏障,将二人护于遗风剑所在的区域内,扩散出去的灵力点染着花花草草,一瞬之间,千树万树,花开半谷。 落英缤纷时候,一剑一双人,乘风出谷。 花瓣,洒落一谷,死去的人虽不能重生,却由花瓣作墓,残骸尸骨归于花,宜花谷的灵力经由邪戾之气的驱逐以及仙修之士尸骨的滋养,成为了天地之间数一数二的灵气聚集之地。 萧玦道:“喂,小心肝,借张结界网。” 卿子甘转头:“做什么?” “当然是护住自己的地盘啊,如今宜花谷这么肥,我这做掌门的不在,外人占山为王,在此安营扎寨怎么办?” 卿子甘神气淡然,拿出一张上品结界网,“这是卿家的结界网,一般人不敢碰的。” “谢啦!”萧玦皮皮地笑了笑。 将网撒入空中,恰好罩住整个谷。 网在空中望去,一个巨大的“卿”字傲然而现。 “不对啊!”萧玦道:“如此一来,这宜花谷岂不是你卿子甘的了?” 卿子甘嘴角微扬:“我的不就是你的?” 萧玦道:“如果你是我的,那你的就是我的。” 卿子甘向来知道萧玦的无耻没有下限,索性一心一意御剑前行,不再对这个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喋喋不休,说大话从来不过脑子,说起话来不添上个十斤八斤的油,加上个十斤八斤的醋的再世魂灵作理。 第16章 栖霞城中谈情俏,重华楼中见辉煌 萧玦和卿子甘御剑飞行不日便来到了栖霞城。 一进栖霞地带,那个高百丈有余的重华楼便映入眼帘。 萧玦望着栖霞一带灵气不仅并未有所损耗,还愈发浓郁厚重,散发着仙道世家该有的祥和与瑞气。 “这倒奇怪了。”萧玦用食指点点卿子甘的肩膀,道:“莫非那放言要灭重华楼的人改主意了?” 卿子甘渐渐收缓灵力,狡黠地看萧玦一眼,气淡神闲道:“无妨,趁机拜会一下皇甫楼主不失为一件好事。” 萧玦摊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就去呗,那傢伙自打我重生为魂灵后就没一句好言,也不知道他家是神仙显灵还是祖坟冒青烟,这样的无能之辈竟也能将整个重华楼治理成这样,倒叫我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 卿子甘笑,“他比他大哥确实差远,不过近年来有皇甫夫人辅佐左右,他倒能偷几分闲,出来喝喝花酒,管管闲事,颇有几分逍遥姿态。” 萧玦俨然落地,卿子甘紧随其后。 “他啊?哪里敢去喝花酒,也就敢在男人堆里逛一逛,管闲事倒是真的。整个人明摆着就是修仙大陆的大都督。” 卿子甘听萧玦如此调侃皇甫姚,想来那皇甫姚整个人的形象在萧玦心中算是崩了,只好摇摇头,无奈道:“此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开个玩笑笑过也便罢了,千万不要拿到嫂夫人那里说,平白添其烦恼。” 萧玦傲然,“该说什么话,我心里还是有分寸的,我亲爱的小心肝你是信不过我吗?” 二人一路穿过断桥,柳暗花明,绿荫掩映,络绎不绝的行人,呦呵叫卖的商贩,清心寡修的道士,纷纷映入眼帘。 “看来这栖霞城确实治理的不错,有重华楼坐阵,整个城和宜花谷,神都京城确实天壤之别。”萧玦对着走在身旁的卿子甘发出了由衷的赞嘆。 看卿子甘面无表情,方又道:“不过,比起小心肝你治理的神山卿家倒是差远了。”说到最后,还故意提高了嗓门,拉长了声音,生怕卿子甘听不到。 他越是生怕卿子甘听不到,卿子甘便越是装作听不到,毕竟萧玦此人神自来熟,就是一个□□包,你若给他个火星,他便能放出满天的烟花炮竹。 “哎?”萧玦小心地晃着脑袋到卿子甘面前道:“小心肝,你理我一下嘛,理我一下,就一下。” “我不。”两个字清爽淡然地脱口而出。 卿公子淡然走向前。 卿子甘的幂篱在旁的街上惹眼,在栖霞地带的街上,这样繁华的都城,倒是见多不多,见怪不怪。各种奇装异服,民风开化的重华,从来都是:一个人不怪,才是真真的怪!
第28页 萧玦一边晃悠着脑袋,一边撩拨那虚掩着的幂篱,“小心肝,你笑一下。就一下。” “无缘无故为何要笑?”卿子甘直视前方。 萧玦不解,“无缘无故为何不能笑?” “那你无缘无故给我笑一个?”卿子甘将笑未笑,问了回去。 萧玦撇撇嘴,无缘无故笑,想必不是傻子也是个半呆子。 眼角余光扫到了个水果摊,恰好口渴,走到摊前,“老婆婆,这菠萝酸不酸?” 老婆婆甚为慈祥,笑咪咪道:“不酸不酸的,公子要来一块?” 萧玦兴致大为跌落,“不酸啊?那还是要西瓜吧。” 老婆婆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尴尬地挤出一抹笑,随即将切成块的西瓜装好袋子,拿给了萧玦。 卿子甘已经懒地理萧玦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吃酸的还是想吃甜的,再看看一旁摊手的萧玦,便知晓其意思,替他付了钱,二人离去。 萧玦:“多谢小心肝了,让你替我破费了。” 卿子甘冷声道:“你这一路来,骗吃骗喝打的都是我的名号,倒也不差个瓜钱。” 萧玦不服,“怎么能说骗吃骗喝呢?我替你送丧信,这难道不是公务吗?是公务不是你就说!” 卿子甘默默点头。 “这才对嘛,既然是公务,那我花些也不算什么。再说,卿公子您的名号一向好使得很,我骗吃骗喝也容易些。” 卿子甘神色略微难看,萧玦并非一般寻常人,自然看得出幂篱后的那张脸脸色有多难看。 于是好言相劝道,“没关系,没关系,卿家名声也好得很,我败不光的。” 卿子甘勾唇,清眉微挑,“是,反正你在双溪楼的花销没算在我头上,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接下来,好好替我干活挣钱还债吧。” 说罢,扬长而去。 萧玦一人呆呆地停止了对西瓜的咀嚼,“喂!小心肝,你这样有些不仗义啊,你家松枝也吃了不少好吗?好歹我们相识这么些年……情分何在?” …… 二人一路吵吵闹闹,准确地说是,二人在萧玦一人的吵吵闹闹下来到了栖霞的城中心,重华楼,皇甫家的老窝。 萧玦道:“你可能不信,这样家的家主居然会经常去一个叫什么代云荟的男风场所闲逛,我上次来栖霞还见他来着,不知弟媳知道该将他如何?” “你早就同我说过此事了。”卿子甘挑眉,“而且,他喜好男色,天下人人尽知,嫂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你何事?” 卿子甘甩甩衣袖,对着楼门口两个小修士道:“烦请通报楼主一声,卿子甘求见。” 一个小修士一听是卿子甘,再看看眼前人的气度打扮,连忙跑应了声进了内院。 萧玦无语地看着卿子甘,斜倚着楼门前的柱子,道:“是不稀奇,不过说起稀奇,我那天倒真遇见个稀奇事。在代云荟有位公子竟和你长相一般无二样,好在你常年幂篱加身,没人识得你真面目,否则那公子估计要是头牌……你说稀奇不稀奇?” 卿子甘身子略微一震,倒也看不出来有何异常,只冷冷道:“皮相这东西人尽有之,难免不了重样的。” 萧玦憋笑,“是是是,难免不了。” 卿子甘看他一脸得意的神情,便追问:“那与我相像的公子后来去哪里了?我倒想同他会一会。” “后来?后来?后来我就喝醉了晕了过去,好像还做梦他抱住我了,真是糊里糊涂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卿子甘看着一旁大笑的萧玦,笑而不语。 正巧,门口的小修士回话来,很是有礼貌地拱手作揖道:“夫人说不知卿公子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公子快快到大厅入座。” 卿公子笑笑:“无妨,我也是顺路来探望皇甫公子和夫人。” 萧卿二人跟着小修士进了殿,重华楼有百丈之高,百层之楼,远远望去地便已经是栖霞的标志。 上次有松枝和陆无霜,又急着赶去宜花谷,也没多在这里停留,只在空中略过了这栋大楼。 这次近看了这么半天,萧玦也不得不佩服这栋楼着实雄伟,这栋楼主人家的灵石和金宝更雄伟。 穿过小花园,仅仅一个小花园,萧玦随随便便扫上一眼,鹅卵石路是纯质灵石铺垫,栅栏刷着金粉,鱼塘里的鱼都是珍惜贵品,有些灵鱼不仅口味鲜美,而且吃了大补修为,花草树木不用说都是各地搜罗来的珍品,经由大师雕琢,风景这边独好。 楼高百丈,内里金碧辉煌,外表紫檀装身,散发着古典与雍容的柔和。 楼中陈设铺张,井井有条,古今名人字画,收藏一应如是。 萧玦挑挑眉:总结起来,就是哪哪都写着老子很有钱。 皇甫夫人打扮地不素不妖,恰到好处,映衬皇甫家的家风,也是一身闪闪发光的金色,来自北海的她,长相既有北的豪放英气,也有海的雍容水灵。 萧玦暗中赞嘆,皇甫大哥一生不娶,可他给弟弟挑媳妇的能力还真的是到家了。 皇甫夫人丹唇柔起:“卿公子和萧公子稍等片刻,夫君不巧出门去,我已差人去叫他了,片刻便回。” 卿公子还手揖礼道:“夫人这里奇珍异宝无数,一花一木皆是悉心照料之珍品,赏来心旷神怡,我们等着倒也不觉得乏味。” 萧玦笑道抽搐着身体,小声在卿子甘耳畔道:“喂,他该不会偷油去了吧。” 卿子甘从容淡定,品一口茗茶,茶杯是千百年前有名的铸瓷大师手笔,茗茶更是西域极寒之地的温地所生之良品,真可谓一事一物无不精雕细琢,讲究备至。 难能可贵,皇甫姚那小子还能出清水而得污,濯淤泥而妖魅。 第17章 重华楼里交相怼,暗夜双人对灯谈 “哎呀,真是稀客啊!”皇甫姚摇着把破扇子十分张扬地进了殿,“二位的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萧玦抬眼看看这皇甫姚,神清气爽,肆意昂扬的模样,随口嘟囔道:你这“寒舍”没有我俩也是蓬荜生辉的。 皇甫姚似听懂未听懂,漫不在意道:“看来寒舍是盛不下萧公子,招待不周了。” 萧玦双手交叉于胸前,一手缠着狗绳子,只道:“皇甫公子不要见怪,我这手里的狗不安分,乱叫几声,我骂骂他而已。” 皇甫姚嗤之以鼻,“我倒不曾听到狗叫。” “你自然听不到。”萧玦不怀好意地笑笑。 皇甫姚这才反应过来,萧玦骂地自然是刚刚叫唤的,刚刚叫唤的好像就是他自己。 “你…”皇甫姚方要发作,皇甫夫人迎面而上道:“夫君今日得缘与卿公子交谈正事,妾身不便打扰,先行告退了。” 皇甫姚此刻目光立刻柔和下来,道:“你早点回去歇着吧,你身体既然不太好,我也不便勉强你。”
第29页 皇甫夫人离去,皇甫姚坐在高位之上,随意摆弄着桌上的奇珍异宝,道:“卿公子果然不食言,那日招魂,你说改日要来拜访在下,果然今日就来了,还真是信守承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卿子甘正色道:“实不相瞒,今日在下是有事而来。” “哦?”皇甫姚略为惊讶,毕竟他还从未让卿子甘有求于他过,“卿公子但说无妨,当年你叔叔同我兄长交情甚深,如今兄长不在,我也该替他照顾卿家子弟。” 萧玦嗤笑,皇甫姚这脸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厚了。 卿子甘道:“近些日子,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相继失踪,想必皇甫公子有所耳闻。” 皇甫姚道:“这件事我倒是听说了,不过卿公子尽管放心,三大神剑有皇甫家看护,这三大神剑镇守大陆,必定万无一失。” “皇甫大公子尚在世时,也未必敢夸下如此海口,看来皇甫公子您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萧玦站在卿子甘身后,一边摸着狗,一边笑。 卿子甘清咳两声,“魂灵没见过世面,不懂事,皇甫公子见笑了。” 萧玦:??? 说谁没见过世面呢? 皇甫姚看来今日是心情尚好,懒得同萧玦斗嘴,道:“说来惭愧,这些年来家里家外主要是夫人操劳,夫人得北海真学,又是大哥亲自挑选的媳妇,我也放心她。事无大小,皆是她一人打理。这三大神剑没有她们北海独门心法根本解不了封印,我相信她,也请二位相信在下。” 栖霞皇甫家和北海慕容家说来也是绝配,一家负责出钱,一家负责出力,搭配地倒是相得益彰。 卿子甘气定神闲,“那还真是有劳夫人了。” 皇甫姚嘆口气,“这些年来,遗憾倒也不是没有,夫人与我成婚多年也未曾有一儿半女,倒是……” 卿子甘幂篱一阵随风飘摇,琥珀倒是飘现眼前,“琥珀,你去给皇甫夫人诊诊脉,看看是何缘由。” 萧玦此刻倒真有了话说:“要我说,你少往外跑跑,尤其是少去那个千杯不醉的代云荟走,我看倒是省了琥珀这一趟了。” 皇甫姚倒吸一口气,“萧玦,你不要太过分。” 卿子甘道:“琥珀,你去替夫人诊脉吧。” 琥珀温婉地点了点头,跟着小修士去了后院。 萧玦随即哼一声,暗中传语给卿子甘道:“本来就是如此。我真是搞不懂他皇甫姚,夫人如此美貌贤惠,你说他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找相公?” 卿子甘剑眉微扬,眼中却无动于衷,道:“皇甫公子由他去吧,他想过过嘴瘾,你便当是阿星汪汪两声罢。” 萧玦不解,“卿子甘,你这是帮谁呢??” 皇甫姚得意洋洋,大摇大摆走向萧玦,弯下腰,正要抚摸阿星,阿星却不客气地叫了两声,“想必这就是阿星了。长得蛮不错的,和牵狗的人有几分神似呢。” 萧玦给了他两个白眼,没想到的是,阿星似乎也听不下去皇甫姚的话了,也给了皇甫姚个白眼。 皇甫姚哈哈大笑了半天,便道:“卿公子,不是我说,他俩连给人白眼都这样地像呢。” 萧玦和狗自此互不搭理,一人一狗,头奔各方。 “卿公子此来栖霞,可还长住?若不嫌弃,在寒舍居住几日倒也有闲置的房屋。” 卿子甘拱手作揖,“那便多谢皇甫公子了。” 入夜,卿子甘随着几个小修士进了重华楼的七层楼,专用来招待客人的房间早已备好。 萧玦随手抓了个小修士问道:“请问小哥,我的房间在几层?” 小哥和和气气道:“楼主说了,萧公子喜欢阿星,你和阿星安排在一间,在地下二层。” “那么,请问阿星住的是不是狗屋?” “正是。”小哥答完,见势不好,便牵着阿星熘之大吉了。 萧玦大吼一声:“皇甫姚!!!” 赌气来到花园,看看那皓月当空的银盘,银波翻涌的湖水,金光闪闪的栅栏,灵气流动的石路,空明交横的松竹…… 果然,萧玦发现自己的心情还是一样的差… “公子为何伤神?”一句话悠悠远远地传来。 萧玦回头,那人一身红衣,暗夜之下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妖娆妩媚地很。 这次倒是换萧玦落荒而逃了,对于皇甫姚这府中的男宠,他一概连碰都不想碰上,毕竟他萧玦自恃相貌不凡,万一被男人看上,这倒说不清了。 那人望着萧玦落荒逃窜的背影,失落地嘆了口气,“果然我相貌丑陋,连府上的客人都被我吓跑了。” 萧玦一口气直上七层之楼,毫不客气地打开卿家大公子的房门,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有色狼,还请卿公子海涵,大慈大悲,收留我一晚。” 卿子甘懒得对他作理,心想他定是一时找不见落脚之处,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他同住一室,索性编个藉口来骗他。 好在只在这里住几晚,两人凑合一下倒无碍。 “你若想找屋子睡觉,尽管和我说,你既是我的魂灵,我再怎样也不能亏待了你。” 萧玦心中甚是安慰,“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不过,真的有色狼,我也是真的因为色狼才来投奔你的。” 卿公子淡然,“知道了,有没有色狼色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确实收留了个色狼。” 萧玦翻白眼,“你好像不太信我的样子是怎么一回事啊?” 卿子甘甚为无辜,笑笑道:“我信你。” 萧玦摆了摆手,万分无奈万分不甘之下摇摇头道:“不信算了。” 卿子甘:… “不过我们既然能确定皇甫姚和夫人以及三大神剑的安全,为何还要留在这里玩?” “为了让你没有落脚之地。” 萧玦一阵无语沉默后道:“说真的?” 卿子甘褪下外面的罩衣,隐去幂篱,正色道:“你能信得过皇甫姚吗?你不觉得他今日对我们格外的客气吗?我放心不下,多留几日仔细看看。” 红豆灯光之下的两颗泪痣璀璨夺目,加之星眸的点染,与窗外的明月星空争相辉映。 “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他今天……”想起他又骂自己是狗,又安排自己住狗屋的,萧玦气不知打哪处来,拳头恶狠狠地捶打到紫檀木的桌子上,改口道:“他今天做得着实太过分了。他这辈子只要敢去神山卿家,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卿子甘道:“我看你还是先担心眼前吧,你别忘了现在还寄人篱下呢。” 萧玦笑道:“我可没你卿大公子想的多,想的远,我这死了一次的人,只想这辈子安安分分,清清淡淡地过去。” 卿子甘无奈,不知道是谁刚刚说什么此仇不报非君子,如今倒又说起这辈子要安分守己地过了。
第30页 萧玦望着凝神的卿子甘又道:“不过刚刚真的有人色我耶,那人穿一身红衣服,大晚上的,真的是出来吓人的吧!” 卿子甘一口灵气吹灭了灯,道:“你若还有闲话便到楼顶说,那里人少没人听到。” “那你呢?” 黑暗中传来一句,“我要睡了。” “哎?那我睡哪?我睡哪里?小心肝?床在哪?黑灯瞎火的你可千万别非礼我。”萧玦一副谨慎的样子。 一双手伸进了他的手里,将他一把拉到床前,“你若不说话,便来这里睡。” “好。”萧玦一头倒进那人怀里。 第18章 重华楼门遇谢谢,现世鬼面小郎君 萧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搂着卿大公子睡了一夜。 …… …… 良久的沉默。 到底是醒还是不醒? 要不装作没醒? 他没敢往下看,也知道自己睡相一向不好,两条腿放任地搭在卿公子的腿上,脑袋丝毫不客气地枕在卿公子的胸前。 其实,倒也没什么。 萧玦想起当年卿公子还是小少年时,自己不仗着灵力强大,又得师父们的真传,可以说是仗势欺人地捉弄卿子甘。 他那时虽然又羞又恼,可是也没办法,谁让萧玦脸皮厚呢? 可是现在角色转换了,风水轮流转,萧玦和卿子甘的实力不用比都知道谁强谁弱。 萧玦趁着卿子甘还在熟睡,便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儿的从他身上抽出来。 又迳自盖好自己的被子,转身头朝床里,装睡了过去。 方才闭眼,卿子甘便用手轻轻拍了他一下,“该起床了。” 萧玦内心:好险,我若再晚半分,怕是要遭打了。 萧玦装作睡眼朦胧的样子,哼唧两声,伸了个懒腰,才慢腾腾地转过身,卿子甘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檀木桌前喝早茶。 “你才醒?”萧玦不确定地问问。 卿子甘点点头。 恰好皇甫夫人差去招呼卿公子用早餐的人来敲门。 “夫人请公子去三楼偏殿用早餐。”一小丫头语气舒缓,不愧有大家□□。 “知道了,多谢夫人挂心。我即刻便去。”卿子甘回道。 萧玦昨晚受了惊,早上又差点被吓着,肚子早就饿了,嗖嗖地穿好衣服,紧随卿子甘身后下了楼。 萧玦望着鱼贯而入后又鱼贯而出的小丫鬟们的同时,屋中桌子上已经摆满山珍海味。 “这皇甫家说讲究也讲究,说不讲究倒也不讲究。”萧玦闲来说道。 卿子甘动了筷子,正细细慢慢地喝燕麦粥,停下手中的勺子,道:“你此话从何说起?” “一个早饭,不应该清淡一点吗?”萧玦指指桌上的饭菜,“你瞧,这又是大鱼又是大肉的,一大早地吃这些,我啊,还不如去街上吃顿面汤,你说是不是?” 卿子甘凝神,递给他一瓶辟谷丹,“你是我的守护魂灵,一辈子不吃饭也饿不死,这些辟谷丹你拿去吃,过不了几日,就不用吃人间的食物了。” 萧玦又好气又好笑,“我才不要。”嘴上说着不要,手上却将辟谷丹塞进了虚鼎之中。 那宜花长老的虚鼎也真是大,萧玦曾进去随意观望了一番,至少有半个卿家那样大。 里面占地最大的是书房,长老去世前曾说要他好好看里面的东西,想必指的便是这些书籍了。 萧玦曾一时好奇,也带了几分好学,翻看了几本书,都是讲宜花的心法和修练之术,想来将来复兴门派也需要靠这些书来作理论支撑。 书院前是个水湖,湖上莲花点点,一年四季不曾凋谢,湖中心有个亭子,修身养性,增进修为的闭关之地非它莫属。 更零萧玦惊奇的是,湖底的碎石竟会闪闪发光,多次探求后,萧玦发现那些都是世间罕见的金灵石。 看来宜花谷的全部家当也都在此了。 萧玦近些日子倒也闲散,有事没事便去虚鼎里闲逛一会,所获颇丰。 一次,竟遇上了大长老的元神碎片,在湖面上追赶了一阵,全部收齐,置于锁神囊中。 又将松枝置于湖心,灵石所浸之水养育松枝,这小姑娘大约能醒过来的快些。 二人吃过早饭,向夫人问了好,便出门闲游去了。 “什么闲游?”萧玦拉着卿子甘,笑到全身没力气,“你说你放心不下栖霞城出来看看不就好了,还专门找个闲逛的藉口。我可从没听说过哪个修仙家族大公子没事在街上闲逛的。” 卿子甘面无表情,“我带着我家殊琛闲来逛逛有何不可?” 萧玦牵着阿星,将这句话完完整整地传递给了阿星,“阿星,萧大哥我带你出来闲逛,没何不可吧?” 阿星汪汪地边叫便围绕着萧玦卿子甘乱窜,可能一直关在宜花谷从未见过外面的街市的阿星,确实该带出来熘熘。 两人才出门口,却听一人喊住了他们。 回头,一句“鬼啊”从萧玦口中脱口而出。 “二位公子,我不是鬼。”那人放慢语速,放轻脚步声,嘴角露出些和善的微笑。 可萧玦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此人的打扮。 这人许就是昨晚在花园中的那人了。这一袭殷红的绸衣不会有错,只是这人上半张脸带了个鬼面具,白天看来尚为恐怖,也难怪萧玦昨晚吓到直接便窜上了卿子甘的床。 卿子甘定神看他一眼,笑道:“想必你便是鬼面小郎君谢谢了。” “鬼面小郎君?”萧玦心下疑惑,“我只听说过鬼面郎君,何时来了个小郎君?” 鬼面家族位于西南边陲的西蜀高寒之地,那里的人多爱带面具。 西南最出名的家族一个是灵剑陆家,一个便是鬼面谢家。 当年萧玦还在世时,见的最大的婚礼便是鬼面谢家同北海慕容家的婚礼了。谢家不远千里来与北海通婚,一方面是神都皇室萧家的御赐婚礼,另一方面,北海家二小姐也确实和鬼郎君有着两情相悦之缘。 萧皇室也藉此机会希望巩固两地边陲的稳定,国家的统一,便赐下了婚事。 卿子甘和善地问候道:“令兄近来可好?” 小郎君甚是亲热,见他们二人没有恶意,便迎了上来,道:“兄长一向好得很,他在北海做姑爷,我便随他去了,没多少日子北海玩腻了,我便央大姐来重华楼玩。” 萧玦道:“你大哥谢安对你倒是不错,不过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是大哥起的,大哥说叫谢谢好,既是重字,叫起来亲切,也有着礼敬他人,谦逊恭让之意。”谢谢双手叉腰,一脸自豪之情。 萧玦听完,不好拆这个小兄弟的台,只好应声道:“是,是,令兄真是人才。” “我记得听人说过,你大哥成婚时,高头大马,昂扬恣意,虽是入赘了北海家做姑爷,倒不失翩翩风度,听人说他是真英俊地很啊。”
第31页 卿子甘道:“西南谢家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想必你所听到的也是以讹传讹罢了。” 怎么能这么拆人家的台呢!? 谢道:“大哥好皮相,有时带好看的□□,不像我,只能靠着鬼面具才能出来见人……” 谢谢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竟是不能成声。 萧玦瞬间石化一般,他又说错了什么?他刚刚好像一直在夸人吧… 萧玦拉一拉卿子甘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 卿子甘愣一下,方才知道这小少年不肯摘下面具,不只是因为西南鬼面谢家的风俗,只怕还有别的原因,见那少年似是会错了意,便劝解道:“谢小兄弟,殊琛他不是有意冒犯你,他一向口无遮拦,他的话你不必当真计较便可。” 那少年抬头,一扫刚刚的失落怅惘,强作欢颜,道:“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 卿子甘见言语必是劝不下这少年,便道:“谢小公子若不嫌弃,同我们一起闲逛可好?” 小公子掩盖不住的笑了起来,左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还是好哄地很,他兴头倒是不小,“我来栖霞两三个月了,都不曾出门逛逛,每天呆在重华楼里,头个月还算好,楼里好玩的也不少,后来楼里玩腻了,却没人带我出去玩。” “吶”萧玦很是热心,“阿星给你一起玩。”萧玦将狗绳子递给了小谢。 小谢公子既然同意,他们三人便同行一路,牵着狗在繁华的街市上熘达起来。 栖霞城里万人万象,他们三个,一个一身全白,不见真面,一个玉树临风却张扬跋扈,牵狗过街,一个鬼面吓人,却是风流小少年。 尽管如此,他们也只是为见怪不怪的包罗万象的栖霞大街的添砖加瓦之人。 “你那皇甫姐夫呢?他可以带你出去。”萧玦给他提供了个解答。 小少年再度低下了头,“姐夫每次都自己出去玩,一早便出去,傍晚才回来,他说他去的地方不大适合我去,我也就不好叨扰他了。” 萧玦想想皇甫姚那个吊儿郎当,不着家门,一心只想着代云荟的样子,只好闷声道:“算我没说。” 沉默一下不到…… “不过,小谢啊,你这慕容大姐姐邀请你来的不是?”萧玦提醒道。 “是啊。”少年懵懵地点点头。 萧玦笑笑,“这不就好了,你姐姐邀你来栖霞玩,你便央她带你出去游玩不也挺好?俗话说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大哥好歹是她妹夫,陪你个小孩玩玩的面子不能不给吧?” 卿子甘看他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你的话可少说点吧。 好在这次倒也没说中小少年什么痛处,小少年只淡淡嘆口气,“唉!别提了,慕容大姐结婚后便和换了个人似的,时而寡言少语,冷冷淡淡,时而风言风语,不知所云,我都不敢多和姐姐说话了。更奇怪的是,我自己的嫂嫂二姐姐也是如此。” “哦?” “她结婚前说话很多?”萧玦挑眉。 “这我倒是不知。” 萧玦:…… 卿子甘一路清风拂面,白衣无瑕,飘飘若仙,倒像和他们不是一路。 几条街逛下来,任由身后二人打打闹闹,口舌相争,迳自进了一家赌博之场所。 萧玦看看座落在他们身前的这家赌场,再看看进去的卿子甘,拉着谢谢道:“我们回去再说你的姐姐姐夫哥哥嫂子的事情,咱们先进去好好玩一把,嘿嘿,小心肝,难得你这么开化,等等我!” 小谢乖巧地点点头,拎着狗和他们一起进了赌场。 第19章 赌场之上显神通,络腮鬍子输九龙 进了赌场,萧玦算是撒了泼,如鱼得水一般,在赌场之中疯狂敛财,毕竟他可是个逢赌必赢之人。 人生寥寥无几的赌输全都是因为女人的出现。 所以,萧玦只要见了女人,直接放弃赌局,倒不是因为他见了女人扫了自己的兴致,而是见了女人连赌都不必赌,那肯定是会输的,没有专程上赶着去丢脸的必要了。 好在赌场这地方戾气重的很,来往的客人多是男人,女人上了这里的估计八九不离十的也是个男人婆,萧玦还在世时,一没钱便去赌场堵上一把。 俗话说的好,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萧玦这生意算盘还是打得比较划算的,钱够用了就好,他从来也不会去贪些身外之物。 毕竟人生在世,生命之途漫漫,还是拿来修仙得道更划算。萧玦这是何尝不是一场赌博,拿修仙的命途作赌注。 不过,鑑于前些日子在双溪楼吃了太多,他上辈子,下辈子,上下一百辈子的钱估计都给吃进去了,所以,这次,栖霞城,全大陆十个最大的赌场之一的栖霞,他必须疯狂敛财。 萧玦一进屋,便打发谢谢和阿星跟这卿子甘,不要在这里妨碍他赚钱。两个人知趣地跟在了卿公子身后。 卿子甘在屋子四处谨慎地张望,倒不知他搞得什么名堂,萧玦见他没功夫管着自己,便当他是放任自己玩乐,更加放纵肆意狂敛钱财。 毕竟敛得越多,双溪楼的钱还得越快,无债一身轻嘛。 “耶?又赢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各位,今儿这手气真是莫名的好哇!”萧玦扣起手中的骰子,继续上下摇晃起来,装神弄鬼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一连赢了三十多局,这倒叫赌场的常客和原来就已经串通好坑人钱财的主顾坐不住了。 “你小子,哪家的?报给俺上名来?”一个满脸络腮鬍子的壮汉声势具备,怒目圆睁地走过来。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起来,“这可是这家赌场的赌神……” “什么赌神,我记得他是赌神的跟班吧?”有知情的人倒是给众人解释起来这关系。 原来,赌神便是十大连锁赌场的出资人,和各大赌场关系甚为密切,十大赌场的老闆没有一个不卖他三分面子,赌神手下的跟班常年盘踞在各大赌场之中。 他们自己美名其曰维持赌场秩序,毕竟赌场经常打架闹事,一言不合就开撕这也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实则,众所周知,他们就是来这里圈钱。 “听说啊,他们圈来的钱还要给老闆分红呢。” “一般人倒也不敢惹他们,来赌场玩乐的不是避开他们的团队来消遣娱乐,便是见好就收,即使赢了钱也不会太张扬。” 赌场此时,除了各个小摊上赌局还未尽的人,其余众人纷纷围观来到萧玦和络腮鬍面前。 吃瓜群众从来不嫌事大,反正是来这里讨乐子的,有乐子便赶来起闹围观,生怕这事风平浪静过去一样。 萧玦见状,哼唧一声,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见没有女人,放下心来,挑衅道:“本人无名无姓,大姑娘坐花轿,平生头一遭进赌场,我这安安分分赌我自己的,大哥这般气势汹汹,我却不知哪里得罪大哥了?”
第32页 萧玦向来实话实说,他确实这辈子生平第一次就赌场子,也确实“安安分分”地收敛钱财。 那络腮鬍子倒是也有几分气量,挺着个大胸脯,哈哈大笑起来,粗声大气道:“俺来与你赌一场,如何?” 萧玦虽说不算什么人物,可也不能随随便便任人宰割,他说赌就赌,那岂不是又丢自己面子,又便宜这帮吃瓜群众。 便没好气地道,“我从来不与女人赌,也就更加不会与大家闺秀的女人赌。” 那络腮鬍子和众人听得稀里糊涂,这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就说你赌还是不赌?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和这个赌不和那个赌的,我看你就是怂!”群众里领头的,大约是这里常客,和络腮鬍子混的很熟,上赶着替络腮鬍子生势打气。 有了领头的带节奏,众人纷纷唏嘘,“那怂小子怕真的是怂哟。” 那络腮鬍子深深地笑了一笑,作了个手势,叫众人稍安勿躁,众人这才止住了笑声,起闹声。 卿子甘见萧玦进来不一会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倒好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便索性安下心来,坐在空空荡荡的座位上,远远看着那群起闹的人山人海。 正看着,余光却撇见了角落半空的楼梯上,一个美艷的女子,两个人对视一眼,他端在半空的茶水也静止不动。 这时,萧玦却一挑眉,一扬唇,似是拿捏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般,神神秘秘了半天才道:“你们看,这位络腮鬍大哥,袒胸露乳,笑不露齿的,要我这眼拙的看看,还真以为是哪家的粗姑娘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萧玦是在借络腮鬍遮住的牙齿骂那络腮大汉娘里娘气。 众人刚刚笑萧玦的,先是呆呆愣住,谁也没出声,也不知人群中谁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这一笑不得了,倒像是个导火线,引得众人笑得更加不可收拾。法不责众,络腮鬍子此时气的不得了,方才的大度早已被笑声淹没的一干二净,出了几口大气,便愤然道:“小子,敢不敢跟爷爷赌上一赌?” “行!爷爷今儿高兴,便陪孙儿你玩一把。”萧玦把话撂在这里,意思再明白不过。 你络腮鬍子今天想要和我赌,你就得承认我萧玦是你爷爷。 络腮鬍子知道和萧玦计较,只怕事情越来越杂乱,直接上了赌檯,决定和他凭实力相见。 他自认最得赌王真传,赌王的那些把戏他向来运用自如,游刃有余,收拾这样的毛小子不在话下。 围观众人纷纷提起了精神,都准备看一看他们一较高下的结局。 萧玦按住手中装骰子的匣子,在桌台上神神秘秘绕来绕去,络腮鬍子眼疾手也快,丝毫不松懈。 “俺押大!”萧玦停下手中转动的骰子后,络腮鬍淡定自如,千分确信地道。 萧玦诡异一笑,“孙儿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开吧!” “不知,你拿什么来做赌注?”萧玦看他一眼。 “哼!少废话,俺这九龙鼎是赌王亲赐的宝贝,你若赢了,尽管拿去!”络腮鬍指了指自己腰际那鼓鼓的口袋。 九龙鼎造价不高,但是胜在稀缺,九龙鼎是知名的炼丹炉,九龙盘踞,可大可小,精緻万分,可遇不可求。 萧玦一听是九龙杯,倒来了劲,想那络腮鬍定还有其他宝贝,便道:“爷爷今儿在场子里赚了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你这九龙鼎怕是抵偿不了吧?” 萧玦说的十万八万指的是金银财宝换作灵石后的数量。 可见,萧玦今儿真算赚大了。难怪引起络腮鬍这个给赌神看家护院的跟班的不满。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少废话,赶紧开。”络腮鬍倒是有脑子,不吃他那一套。 十万八万灵石自是买不来九龙鼎,不过萧玦这样明摆着当众提出再要别的宝贝,贬低九龙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络腮鬍子不给九龙鼎怕是下不来台。 所以即使如此,萧玦还是稳赚不赔。 瓜众早已按耐不住,“你赶紧的开吧!” 萧玦淡定地掀开盖子,竟是“小”。 那络腮鬍子登时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萧玦做生意和他进赌场一个道理,只有赚钱的份。 萧玦伸出手示意他将九龙鼎拿出。 络腮鬍子再不情愿,也只好交出九龙鼎。 萧玦谦让地道:“刚刚许是我侥幸,要不孙儿再同我比上一把?”他转了转眼珠,上下打量络腮鬍,“只是不知你还有何宝贝?” “哼!宝贝是没有了,不过,我看你小子定是耍了什么技俩赢了俺!”那络腮鬍粗粗喘着气,“还有!谁是你孙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这话显然是反悔了,不认帐了,现在别说套他别的宝贝了,能不能顺利带着九龙鼎出去都是个问题。 旁边一众人,手中剑拔弩张。 萧玦看明白了,这是赌不过要硬抢了,毕竟按那络腮鬍的说法,这九龙鼎是什么赌王赐的,想来把这弄丢了,络腮鬍也就不用在赌王面前混了。 “哈?我赢了便是耍了把戏和技俩,那你赢了呢?那赌王赢了呢?我看你天天在这里圈钱,才是有技俩耍吧!” 萧玦这番话算是戳到了众人的痛处,赌王和这些喽啰确实耍技俩,可是平常人一不敢得罪,二看不出来,无从说此话。 络腮鬍听了,又羞又怒,“竟然侮辱我们赌王,兄弟们,给我上!” 萧玦翻了个白眼,你们赌王,你们赌王的,没完了啊?老子还是赌神呢! 打就打,怕你们不是! 萧玦在乱棍乱棒之下,自知灵力不足,凭他自是镇不住这些人,便趁乱逃窜到卿子甘面前,将九龙鼎俸上,“小心肝,这可遇不可求的九龙鼎能不能拿到手,就看你啦!” 卿子甘看他一眼,莫名觉得无聊,这不是今日的重头戏。 “住手。”那楼上的女子虽是轻柔道了一声,威力却是十足。 络腮鬍似是见了救星,忙道:“老闆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老闆娘道:“三位何不上来详谈?” 这三位,自然指的便是卿子甘,萧玦和谢小公子,外加一条阿星。 第20章 赌场中狭路相逢,重华楼里探疑踪 众人见老闆娘都出面了,也就知趣地该散散了。三人对视一眼,卿子甘道:“既然人家有请,那便会上一会。” 萧玦掂量着手中的九龙鼎,看透卿子甘一般,“你今日能容忍我这么胡闹,估计的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便是老闆娘吧。” 卿子甘看他一眼,“要不呢?” 三人一行上了楼,那络腮鬍还是不肯放过,也跟着上了楼。 几位小丫头引着他们来到一间屋子。 屋中老闆娘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正妖娆万分地笑着,“不知卿公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那老闆娘身段妩媚,身后跟着几位美貌的年轻女子。
第33页 萧玦看看,一看便知不是什么良家少妇,不过,老闆娘眼神倒不错,至少还能认出卿子甘来。 卿子甘道:“我此来贵地,也是凑巧,只是外场赌博尽是一些身外之物,不曾吸引鄙人兴趣。” 萧玦一听这话,便拿着九龙鼎在他眼前晃悠一圈,转身指给老闆娘看,“老闆娘,这九龙鼎在他看来是身外之物,在我可不是,你们可莫要反悔将赌输之物拿回去。” 萧玦话毕,瞅一眼门口候着的络腮鬍。 老闆娘笑笑,“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这规矩,自然不会坏,老李头,你那九龙鼎输便输了,可不能在此闹事,搅和老娘生意。” 老闆娘这厢倒是怪罪起了那络腮鬍老李头,老李头见老闆娘不替他做这个主,便道:“老闆娘,俺跟了你这么久,你行事,我放心,你说咋样咱就咋样。” 说罢,转身离去。 老闆娘打发了络腮鬍,这才回过神来,道:“卿公子方才说看不上外面的凡物,那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镇店之宝。”卿子甘道。 老闆娘愣一下,赔了不是,道:“卿公子真是说笑了,我们小店是做场地生意的,也就有个破地方,支个破摊子,给各位大爷们找个玩乐的去处,哪里来的什么镇定之宝。” 卿子甘眼神淡淡扫过老闆娘,间不容发,他的遗风剑便出了鞘,咻然插在了老闆娘身后的房柱之上,铮然作响。 “你倒是说了句实话,你们店无非就是个场地供人怡乐,可这地方若是藏了什么东西,也就不只只是个平平常常的赌场了。”卿子甘似笑非笑。 老闆娘身后的几位美少女,此刻也都亮出了武器,保护老闆娘周全。 “卿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小小赌场能藏得下什么人物?”老闆娘到底是个人物,虽着实是被遗风剑的剑气吓了一跳,很快便平稳下来,笑道:“我们也做个小本生意,哪里禁得起卿公子来这里舞刀弄枪,我这里不曾藏什么人,卿公子若是想赌便赌,不想赌便请回吧。” 说罢,姿态万千潇洒夹杂妖娆妩媚,在众美少女的护卫下,坐在了木椅之上,喝茶品茗。 萧玦与卿子甘心意相通,卿子甘想到的,只要卿子甘想告诉他,萧玦自然便能知晓。 遗风剑出鞘后,卿子甘给他心语传音,萧玦这才明白过来,卿子甘感觉到赌场的异样,有邪气逸散,才一路追到这里,进了赌场,那异样的邪气却又消失不见,心下虽觉蹊跷,但是这店里的老闆娘若是都不知道,只怕没人知道。 卿子甘解释道:“我这遗风剑灵向来脾气大,我管它不住,我心下有些疑虑,它倒不问青红皂白出了鞘,老闆娘莫见怪。” 说罢,遗风剑已经乖乖归入剑鞘之中。 “原来是卿公子那把遗风剑自行做主的?到底是宝剑,有灵性!好在我管这场子也管了半辈子,多少见了些世面,只怕如今早就吓破了胆哈哈哈哈。”老闆娘边逗趣边大笑的,倒分不出她说话的真真假假,“素闻卿公子救世济民,有澄清天下之志,今日竟澄清到了我的头上,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旁人给我安的名号,说来都是虚物,我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但求无愧于心罢了。”卿子甘道:“老闆娘不介意在下在此地祥查一下吧?这遗风剑若是不给它个交代,只怕它日后还会自己跑出来胡闹。” 老闆娘瞪眼看看卿子甘身后那把锋利的旷世宝剑,宝剑将出未出,遗世独立,她虽说是有些不情愿,撇了撇嘴,也应了下来,“尽管搜好了,不让卿公子和您那遗风宝剑搜一搜小地,只怕我这下辈子都别想好好过活了。” “老闆娘言重了。”卿子甘谢过老闆娘后,便将遗风剑灵,萧玦分作两路路,赌场上下全面检查一番。 几位身后的美少女倒是有了异议,其中一位隐忍不住,便道:“主人,你就任由他们这般胡来?” “住嘴!”老闆娘一巴掌打到了那姑娘脸上,嚷嚷道:“老娘办事,何时轮到你个小丫头片子管教?你莫不是私自窝藏了什么狗男人在此地,内心难安?” “奴婢不敢。”那女子差点吓晕了过去,迅速跪到地上,求饶起来。 老闆娘眼看还要上手那剑砍那女子,一道金光闪过,剑尖偏转,倒是没有刺中那女子。 原来是牵着阿星的谢小公子使出了灵力,击打偏了那剑锋。 老闆娘昂声道:“怎么?卿公子的人随你一起管天下之事,管到我的场子,我不说什么也便罢了,如今我管管自己手下的人,您的人也要插手不成?” 小谢公子刚刚救人根本没想到老闆娘会有此猜疑,如今老闆娘倒是生起了端由,矛头指向了他,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担忧地看了眼卿子甘,请求帮忙。 卿子甘道:“不过是在下心中一些疑虑,一些云里雾里,水花镜雾之事,但求一个安心,才叫人检查,老闆娘不必为这动此大怒,伤了自己下属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闆娘气是没有消,继续翻白眼。 卿子甘笑笑,“你若执意打她杀她,我不阻挠,只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无辜而白白杀自家人这样的赔本买卖,有些不像做生意的人该干的事情。” “你说这话,是怀疑我喽?如今天下虽不能说太平,可我们栖霞城一向由皇甫家管着,治理严谨,从不见出什么大事,一向栖霞都是天下最安全之地,我能在这里兴什么风,作什么浪,我最多也就逃个税,别的能做什么坏事?”老闆娘嗔怪道。 卿子甘道:“我不知你能做什么,我只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此时,萧玦等人已经从赌场四处回来,通通没有发现异常,倒是萧玦确实 搜到了些逃税单。 萧玦道:“听闻老闆娘刚刚自行招供了?” 老闆娘央求道:“哎呀!我的祖宗爷哟,怎么我这点小瑕小疵还真就给翻了出来,我这就去官府补上,不不不,我得双倍补上,双倍补上!” 萧玦敷衍的点点头,费了半天劲,最后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这天下十大赌场之一的税交上去,只怕是给皇甫姚家里的宝库锦上添花。 “既然如此,我们多有打扰,告辞。”卿子甘道,“我们走。” 一行人转身离去,老闆娘高声道:“几位慢走!我这就去补税!!” 出了门,萧玦才问:“小心肝,你刚刚是不是拿我玩来着?” “没有。”卿子甘很是问心无愧地回答。 “还说没有,一进来就利用我的天生的好赌运,将他们老闆娘都惊动出来,你敢说没打这个算盘?” 卿子甘挑眉,问道:“那你是希望我管着你,不让你赌了?” 谢谢听他们谈论,便对萧玦道:“若卿公子管你,只怕你哪里能来这十万灵石和九龙鼎?”
第34页 萧玦不屑,“你那是自己办事顺带给我个甜头罢了。你怀疑这家店有问题,早和我说不就成了,何必非要进了店才告诉我?” “不知是谁,一直同谢小兄弟谈论人家的亲戚,我倒插不上嘴同你说正事。” “喂!本来是要闲逛的吧!谁知道你来个突然袭击。”萧玦斗嘴什么的,一向不会先认输,纵使是理由充分的卿子甘也不能奈他何。 卿子甘道:“我又不闲。”说罢,扬长而去。 意思再明白不过,卿子甘从来不会闲逛,那句闲逛是说与外人听的,你萧玦听不出来话里的意思,还不是因为智商不够!! 萧玦疑惑地问谢小公子道:“嘿!小心肝这是嫌我同你说话,不同他说话,吃醋了不成?” 谢小公子矮了萧玦半头,低低地瞅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 重华楼———— “折腾了一天,闲逛也没玩个开心,累死了。”萧玦懒洋洋地趴在床榻上,“你说你没事怀疑一个赌场做什么,我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卿子甘端正地坐在桌子上,“老闆娘滴水不漏不正是问题所在吗?” “你什么意思?”萧玦听这话,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趣。 卿子甘嘆口气,“你道行到底浅了些,那丝异样本就不易察觉,自然觉得一切都没问题。天下各处多多少少都有异变,唯独栖霞,所以栖霞的一丝异样我都不会放过的。” 萧玦无奈,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萧玦面前,双手抵在桌上,拄着头,瞪着眼望向卿子甘,无聊道:“那老闆娘都说了,栖霞是最安全的地方,本就如此,也许是你过于小心了。” 卿子甘淡然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过来也一样成立。” 萧玦听了这话,翻了个身,“就算如此,我们不也搜了吗?那赌场四处都没有落下,哪里还能找到什么异样?难道那赌场还能和重华楼一样,上也有楼,下也有楼么?” “下也有楼?” 二人齐声说道,相互看一眼,二人十分默契地笑了笑。 “殊琛,今晚不用睡了,我们夜里偷偷去一趟赌场。” 萧玦:翻白眼中。 早知道不废话这么多了。 第21章 下水道中觅迷踪,陆少重现已经年 二人各自捏了个夜行诀,深夜十分偷偷潜了出去。 在栖霞钟鸣鼎食之家的房顶上这样毫无顾忌地乱踩乱踏,拿人家的房顶作为自己潜行的支撑点,两人飞檐走壁,缥缈峯起。 几下功夫,在各大整齐排列的街道上空横空出现着他们的身影。 到达赌场的房顶,萧玦便凝神 聚气,附在一个纸片人身上,纸片人萧玦从卿子甘手中跳下来,准备沿着房屋边缘瓦片的缝隙进入房间之中。 “小心保护自己,不要逞能。”卿子甘轻轻揪起房顶上坐着的小纸片萧玦,“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便心语传音给我,有危险就呼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在这里婆婆妈妈做什么?赶紧放我下来,我要去见识见识这底下赌场是何面目。”萧玦说话中迫不及待之情呼之欲出。 卿子甘道:“就是因为你性情顽劣,我才不放心你。” “放心放心,我今天性情不顽劣。” 萧玦蹦蹦哒哒地下了房檐。 卿子甘无奈地摇摇头,性情什么的,哪里还能论哪一天变来变去的?看他虽平日里吊儿郎当,但是一逢大事,必定比谁都要靠谱。 只是,那吊儿郎当的性子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萧玦沿着房门缝隙挤进了二楼的老闆娘的房间中。虽是深夜十分,但是赌场却通宵达旦,从来都是夜间比白日里红火得多。 老闆娘正在洗澡梳妆,萧玦见老闆娘收拾个人问题估计还得一阵子,也便不在这里耽误功夫了,自行下了楼,一楼喊大喊小的赌博之声不绝于耳。 萧玦心中方起了要看上两把心思,卿子甘那边便传来了口音,“快去找地下室的入口,等回神山卿家,我找人陪你赌个够。” 萧玦分外扫兴离开了赌场众人积聚的地方,心中传音道:“我刚刚也没想真的看啊,你何必那般认真?再说赌钱这东西吧,看别人赌自己心中痒痒,就还得自己赌才能过瘾。我如今个小纸片人,怎么赌?” 卿子甘站在清风自来的屋顶上,听到他这几句话,不怒反笑。 萧玦在赌场周园反覆转了几周,却不见什么能通入地下的入口,看来是有机关,才能打开入口。 “小心肝,这入口我都进不去,还怎么找异气啊?” 卿子甘传音道:“我猜,那间地下室的入口在……” 正说着,萧玦便打断了他,“嘿,还真叫我找到了个入口。” “哪里?” “下水道。”萧玦又惊又喜。 惊吓的惊。 萧玦几番使用器材深入下水道试探,都显示底下有大大的空间,可见地下那确实有什么东西无疑了。 “对了,你刚刚说入口在哪来着?”萧玦瘫坐在小小的下水道入口,嘆着气。 “老闆娘的房间之中。” “可是,老闆娘房间在地上二楼,她房间怎么能有底下楼的入口呢?”萧玦甚为不解。 卿子甘道:“今日我们已经打草惊蛇,她既有心私藏,必定会有所警惕,说不定还会选择今晚放那东西出去,转移阵地,你跟着她就是了。” 萧玦怜惜地看了一眼好容易找到的下水道口,虽然找到这个入口不容易,但是还是不想钻。 “好。起码跟着老闆娘还能看看美女。”萧玦翻了个身,慢慢附在墙上,再次爬进老闆娘的房间。 老闆娘对镜梳妆打扮好,便遣散了周边的丫鬟。 萧玦拄着脑袋趴在角落里,无聊地想,“老闆娘也真是奇怪,大晚上打扮这么好看,去揽客吗?” “可能是要见重要人物吧,比如,她的上家。”卿子甘提醒到。 “说的也是。” 果不其然,众丫鬟都出了房间,老闆娘左右谨慎地看看,便走到房间床前的灯盏旁,转动灯盏的底座,一个暗室的通道便打开了。 老闆娘又翻开枕头,打开床上的暗格,取出一个小匣子,便进了暗室。 萧玦谨慎地跟在她身后,贴在墙壁上行走。 老闆娘扭着腰走到一人面前,道:“陆公子,你此番来栖霞,却不曾想受了这样的伤…这教派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亏待了你呢。” 陆公子?萧玦心下有些打鼓。 不知详情,便翻过墙角,转了个身,继续贴着墙行走,直到能看到二人的背影为止。 来到这地下室才发现,墙角边上也都是通往上方的下水道的栅栏口。 萧玦走得更为小心,生怕掉进下水道之中。
第35页 “不必自责,是我轻敌了,没能完成主上的任务。”那姓陆的公子哼了一声。 这声音,好生熟悉,正像前些日子一同来栖霞的那个陆公子,没能想到竟是他。 这人也真是阴阳怪气的,时而男,时而女的,连性别都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有多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栖霞皇甫家历来守卫森严,想要盗取那三大神剑绝非易事,公子还是从长计议得好。”老闆娘拿出那个小匣子,递给陆公子,道:“这是金灵石,能快速恢复灵力,你先拿着用吧。今日那卿子甘跑来多管闲事,我猜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早恢复…” 萧玦暗道:是啊,不会善罢甘休,这不我已经来了。 陆霜打断了她:“你是说卿子甘今日来了?” “是啊,还使出了他那天下闻名的遗风剑,听说他那遗风剑贵在神速,还好只是拔了剑,没有过招,否则我估计没命来见你。”老闆娘说话声音越来越娇嗔,“陆公子,人家对你一片情意,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萧玦身上的鸡皮疙瘩几乎要掉满地了,总算知道老闆娘为何要盛装打扮了…… “胡闹,你怎么不早说?”陆霜甚为生气。 老闆娘倒是被吓傻了,“我这不就来和你说了吗?” 陆霜道:“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就在赌场某个地方恭候着我。” 老闆娘先是吓傻,如今又是惊怕,“这可如何是好,你还受着伤,那三大神剑的反噬岂是一朝一夕能好的?” 陆霜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聚气在丹田之中,在老闆娘的护法之下生生炼化了那几块金灵石,又吐了几口黑血出来,呵呵笑道:“就算我受了伤,他卿子甘想拦我也没那么容易。” 萧玦扶额,你这也太看不起我们小心肝了吧,人家好歹也是世卿世家家主,招魂术的正牌继承人,遗风剑灵唯一认可的主人,公子榜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公子打算?”老闆娘道:“公子做什么,我都愿助你一臂之力。” “真的吗?”陆绩似笑非笑。 “是。” “好,你去卿子甘面前自投罗网,作诱饵如何?” “公子的意思是要我?”老闆娘用手对着自己的脖颈抹一下。 “没错。” “这……”老闆娘有些为难,“我还想继续为主上效力,不想这么快便…” 陆霜微笑着摸摸她,“没事,为我牺牲,也是为主上效力,你不是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你说呢?” 老闆娘呢喃了半天,踌躇不定。 萧玦翻了个白眼,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小人之间的交情真的是……纸片情谊,一到大事就完蛋。 比起卿子甘那澄清天下,矢志不渝的志向,在卿子甘的号召力和魅力面前他们确实是不堪一击。 下水道突然飘来一股辣椒面粉的味道和颗粒,萧玦闻着特别不舒服,暗自骂道:哪个不讲公德的,在下水道撒辣椒面玩? “公子,这…公子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猜那卿子甘已经睡下了,他们卿家最是讲规矩,睡觉起床都是有时辰的,早上还要练气功,晚上也有晚修课,哪里会来我这小地方呢?” 老闆娘急中生智,连卿家的规矩都给搬出来了。 确实如此,与卿子甘同住的这些日子,卿子甘天天起床来都要练功,睡前也要晚修心法,不光现在,以前和这小心肝在一起玩,他还不陪萧玦玩,非要练什么心法,气得萧玦直接将那小少年捆绑起来,丢到床上,逼他去睡觉。 年纪轻轻的,及时行乐啊。 萧玦摇摇头,老闆娘虽然聪明,但看陆霜这般机灵狠毒,自然不会真的就相信卿子甘在晚修或者睡觉,毕竟性命攸关,谨慎才是王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陆霜坚信卿子甘在外面等着他,事实也是如此。 辣椒面的味道足足的,越来越浓,下水道口是待不住了,萧玦正准备换个地方透透气,没想到一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出来,小纸片虽不能打喷嚏,到底自身揉搓了几下,这下好了,这声响在安静的地下室有耳可闻。 “谁?”陆霜一指灵力冲来,紫光闪闪,打到萧玦身旁的下水道口,石头上冒出了火星。 萧玦见大事不妙,便潜入下水道,用尽全身气力往上游。 还好,有惊无险。 “那边只有墙壁,最多是下水道的老鼠,公子怕是过分担心了。”老闆娘笑笑,“那卿子甘也是如此,说不定就是个您臆想的老鼠,他根本没来这里。您就在这里呆着,我会保护好公子的。” 陆霜对着萧玦曾待过的墙壁看了好久,道了一句“哼,雕虫小技。” 萧玦在出了下水道,纸片幸好涂了一层油,还比较防水,带着一身臭味和辣椒面的味道,爬到了卿子甘面前,撕心裂肺道:“喂!我可再也不要去这种地方了,小心肝你得赔偿我。” 卿子甘笑笑,双手托起他来,带他离开了赌场房顶,将他元神从纸片人中放了出来。 “我猜杀宜花谷全谷的人也是他。” 刚刚的全部见闻,卿子甘也都将神识附在萧玦身上全都看见。 “你是说?”萧玦将信将疑。 “各大门派掌门人失踪,和他也脱不了干系。”卿子甘无比肯定,“能有本事在三大神剑的攻击下全身而退而没惊动皇甫家的人,我自然信他能利用邪佞之术,将宜花谷花草处死,然后灭谷。” “这般能力之人,他的主上又是谁呢?”萧玦脑中无数疑问,“他的真实身份又是谁?” 卿子甘道:“我也不能明确说出他的真实身份。” “对了,”萧玦拉起卿子甘的手,“你怎么带我离开了?今晚正是他的好机会。我们快回去。” “不必了,既然他认定我在赌场,我偏偏就让他失望一次,他再聪明,也不会料到我还能将他料到的结局更改,”卿子甘挑眉,“你说呢? “是是是,小心肝第一公子,又聪明又帅气,是个万人迷,人见人爱,万人追捧,我从上辈子就看出你是块料了,果然,你看,混的这么好,还能把我这个统领千军万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公子哥收了做守护魂灵,可见你的睿智与魅力,才华横溢,鹤立鸡群,真可谓年少有成……唉?小心肝你怎么走了?哎?等等我啊!!!”萧玦道:“我猜,他此来栖霞,这么久肯定一直在钻研三大神剑的偷发,我们就守株待兔,不怕找不到他,说不定还能趁机将他老窝挖出来。” 明月甚为皎洁,月光之下二人影绰可见,卿子甘的幂篱时而被风吹气,露出那张绝世傲然的容颜,冰冷中却带着几分柔情,那几分柔情恰恰都聚集在了两颗星辰般泪痣之上。 一步一步端正走路的卿子甘,蓦然回头,笑了笑,那一刻,萧玦以为自己看见了星眸璀璨,灿烂长河,卿子甘望着他道:“这么半天了,你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
第36页 萧玦默然,调笑道:“我之前夸你的话也有用啊,起码换你一个笑颜。” 第22章 重华楼前生是非,萧玦凌然替罪名 卿子甘看看这般眼色看他的萧玦,淡然道:“天很晚了,该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赌场后街有一户人家,开着杂货铺,正在烧制辣椒粉,不小心炸开了锅,一大锅辣椒粉炸得满院都是,店老闆心疼之余,只好将辣椒粉全数用水冲进了下水道中。 萧玦至今还被辣椒粉面呛着,经过此处,又打了个喷嚏出来,萧玦揉揉鼻子,道:“今晚真真亏大了,又是被撒辣椒面,又是被浸下水道的,卿子甘,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可别找我。” 卿子甘哭笑不得,倒不知如何告诉萧玦,不会再有下次了,起码不会正好碰上杂货店老闆家的辣椒粉全数爆炸。 二人也都累了,回了皇甫家的重华楼,便偷偷摸摸钻窗子进了屋,休息。 萧玦当时的元神从纸片人身上下来,竟将下水道的臭味和辣味直接沾染到了衣服身上,晚上回了皇甫家也没能洗澡,只得先用上个清洗诀凑合一下。 临睡之前他专程去了趟虚鼎之中,也不知松枝那丫头怎么样了,是时候该去看看她。 萧玦小心翼翼将松枝从湖里的圣水中取出,看松枝还是一根松枝,没有任何复甦的迹象,便讲她带出了虚鼎,明日一早让卿子甘看看他家松枝到底该如何是好。 萧玦今日倒醒的不晚,那辣椒面呛得他,愣是一宿没有睡安稳,有点动静便睡不下去,早上卿子甘起来修习功课,他也便呆呆躺在床上,不起床,却也睡不下去。 待到卿子甘做完早课,正接过了皇甫家小家丁递来的早茶后,萧玦翘着二郎腿,头枕双手,庸庸懒懒地看向卿子甘,眨着一只眼道:“小心肝,给我倒杯茶来呗。” 卿子甘看他一眼,倒还真是是倒了一杯茶,萧玦见状,甚为欣喜,“谢谢小心肝啦!”,哪想卿子甘兀自喝了起来。 萧玦抖抖自己的二郎腿,埋怨道:“喂!小心肝,人家昨晚那么辛苦,你总得给我点奖励什么的吧。” “你昨晚怎么辛苦了?”卿子甘呡一口茶水,放下了手中的玉杯,看向了萧玦。 萧玦抖了下身子,二郎腿也散开了架,索性便懒懒散散躺在床上,叫苦连天,“唉!没天理啊!一杯水都倒不来,真是指不上哟。” 卿子甘轻盈地走到他面前,取出一套衣物甩给他,“这套衣服送你了,你昨晚那身衣服实在不能再穿了。” “是啊,”萧玦可惜道:“那套衣服跟了老子几十年了,如今又臭又辣,真是可惜。” 卿子甘甚为无语地看向萧玦,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好望着自己递给萧玦的衣服道:“这身衣服是卿家特有,一袭白袍,防尘除垢,还能净化身心,延年益寿。” 萧玦没好气道:“多谢。” 换上一身白袍,萧玦感觉自己颜值是又高上了三分,喜道:“你说我是不是天生丽质,玉树临风,无论穿什么都掩盖不住我的绝世容颜?” 卿子甘倒懒得搭理他这一自恋起来便没完没了的态度,目光落到他床边上,有些疑问道:“那是松枝?” 萧玦怔住,终于止住了对自己滔滔不绝的歌颂与赞美,恍然道:“我正要与你说呢,那日松枝被朱厌兽噬晕了过去,至今没有清醒,一直化为树枝的状态,我正想问你有什么法子让她醒来。” 卿子甘小心地捡起松枝,握在手中,将灵力输送给她,却不见起色。 萧玦抖抖肩膀,“你省省力气吧,我看她大约不是缺灵力,我将她置于圣水中,灵力环绕四周,不见她醒来,你给她输送灵力,怕是不能见效。” 卿子甘嘆口气,“她怕是被吓着了,我带她回神山,再从长计议罢。” 说罢,将松枝揣在了袖口之中。 “这样也好。”萧玦倒了杯茶水喝了下去,恬然道:“我都饿了,走,吃先饭去。” 正要开门,便听外面吵闹之声突起。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修士突然闯进了门,“二位公子快去楼门看看吧,赌场来人闹事,非要卿公子您给个交代。” “哦?什么交代?”萧玦有些莫名其妙,“赌场这生意也不做了吗?一大早跑这里来生是非?” 小修士神色匆忙,急道:“可不做不成了,听闻他们老闆娘都横尸街头了。” “什么?”卿子甘怔然,“你是说,老闆娘死了?” 卿子甘一个箭步夺了出去,萧玦紧随其后。 重华楼门前,至少早上这个清净的时间,从来没有这样吵闹过。 皇甫夫人和皇甫姚在此处已经无计可施,众愤难以调停。 皇甫姚也带着些忏悔道,“今早一出门便给我碰上这种劳什子事情,早知,便不出门了。” 皇甫姚今早兴兴奋奋打算像平常出门去代云荟讨酒的,哪知,一开门,便是当头一棒,老李头见打错了人,虽是打到了栖霞的大巨头皇甫姚,却也胆壮,冒然喊道:“今日卿子甘不给个说法,我便将这重华楼拆了。” 皇甫姚本就名声不如他大哥,加之近年来娶了夫人,夫人声望远在他之上。 所以,老李头倒也不怕他。 皇甫姚出了名怕老婆,在家中待不住,夫人见他去的是男人众多的地方,只要不碰女人,他的夫人倒也能容忍,于是皇甫姚便整日在代云荟花天酒地,大小是由交由夫人处理,若不是栖霞城看在他是三大神剑守护人的身份,皇甫家也算有些钱财,只怕皇甫家早在他大哥消失后便没落。 好在,夫人也算明事理,有些真本事,将栖霞管的头头是道,有条有理的。外人面前,夫人倒也知给他几分薄面。那日卿子甘来这里,要拜见皇甫姚,也只是因他的三大神剑守护人身份罢了。 这个身份,关乎血缘,皇甫夫人无论如何也顶替不了。 皇甫夫人听了他这话倒火上添起了油:“你日日早出晚归的,我倒不曾见你哪里还能在家中待的住?” 带头来闹事的人是络腮鬍老李头,那老李头见卿子甘来了便嚷嚷道,“我老李虽说声名虽说不及你卿大公子,但我家老闆娘的死你怎么着也得给我和大傢伙一个交代。” “卿大公子,你看你惹得好事,”皇甫姚埋怨不已,摇着个破扇子,干着急。 皇甫夫人看他一眼,他立即便闭上了嘴,皇甫夫人对卿子甘道:“大公子,你是当事人,还是你来劝吧,我一个妇道人家,本就不该管这重华楼外的事情,他们闹了半天,消停不下来。” 卿子甘点点头,“夫人放心,一大早这般叨扰夫人,真是抱歉。” 萧玦已然走到络腮鬍老李头面前,骂道,“你个老傢伙,怎么乱冤枉好人?你无凭无据的,何出此言?”
第37页 卿子甘皱紧眉头,看向来闹事的人,推推搡搡,一锅乱粥一样。 “诸位若是信的过卿某,请先稍安勿躁。”卿子甘到底是名士,说话还是有点份量,众人慢慢安静了下来。 卿子甘正义凛然,“卿家人敢作敢当,行得端,立得正,不会滥杀无辜,老闆娘的事情我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只是,老李头若是乱冤枉好人,不属于我的罪名我也决然不会认。” 众人目光纷纷落向老李头,老李头哼一声,道:“昨日,你和你身边那个姓萧的去赌场闹事,大家有目共睹,你去老闆娘房间,使出了你的遗风剑,你敢说,这不是真的?” 卿子甘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他只是怀疑卿子甘,而不能定罪,便道:“我昨日着实与老闆娘有些误会,倒也已经化解,行事但求一个理字,我既与她化解了矛盾,怎会去杀她?我和老闆娘素未谋面,昨日萍水相逢,怎会杀她?” “你不要在解释了,老闆娘死时,手中握着这个茯苓草,不正是卿大公子您的奴才吗?”老李头拿出手中的茯苓,指给大家看,“众所周知,卿大公子四大丫鬟,松枝,茯苓,琥珀,遗玉,如今,茯苓化为草药,被老闆娘紧紧握在手中,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老闆娘临死为了告诉我们凶手是谁,而留下的佐证,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卿大公子,你还不承认!” “茯苓?”萧玦紧张暗道,怎么会在他手里? 萧玦告诉自己要冷静,随即冲上前,看清那草正是茯苓,“确实是茯苓无疑——” 那老李头见他承认,便双手环与胸前,傲然道:“卿子甘,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还不快拿命来偿!” 众人有老李头带节奏,也都跟着喊起了欠债还钱的口号 皇甫姚和夫人一同道:“各位稍安勿躁。”可无论如何劝说,却是无济于事。 夫人看向卿子甘,疑问道:“卿公子?” 看来是有人有意栽赃了,卿子甘暗自道,他淡然道:“也好,容我先去看看老闆娘,便任你处置。” “卿子甘难道真的杀人了?” “管他杀没杀,反正证据指向他,我们平日里沾了老闆娘不少光,怎么也得给老闆娘讨个说法。” “对对,说得对!” 萧玦拦住他,“你疯了?”,萧玦转了个身,将卿子甘护于身后,随意地摆了个姿势,咳嗽一声,将七生琴摆置身前,一曲定神曲完毕后,道:“那个!口号等下再喊,先看这里。” 卿子甘先前不知他要做什么,便看了下去,现在反应过来,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 萧玦居然对他用了诀封住了穴道,如今动弹不得,说不了话。 平日里不好好修习,竟都学了外门邪道,最可恶的是,如今歪门邪道的法术他卿子甘还冲破不了,只能乖乖看萧玦一个人表演,如何揽罪上身。 众人呆若木鸡,问道,“有你什么事?边去。” 萧玦以为不然,笑道,“自然大大地有我的事,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想说啥,赶紧的!” “茯苓确实是卿大公子的丫鬟,不过,他前些日子将茯苓赐给我了。”萧玦微笑着道,“所以,其实……”他突然换了个阴脸,“我才…” “所以,你才是凶手!”有人高声喊叫出来。 “诶!”萧玦拍掌,“聪明。” 身后的卿子甘高萧玦半头,看着身前这个为自己揽罪的人,皱紧了眉头。 “你才是疯了!”卿子甘深情地望着他,“你知道承认罪行,意味着什么吗?” 两个人开始在信誉传音之中拌嘴吵起架来。 “那你知道吗?”萧玦反问。 “我不知道。”卿子甘傲然。 “好,”萧玦淡然,“不知道便不要承认,不要去。” 卿子甘不依不饶,“正是因为不知道,我才不会让你去。” “少废话啦!”萧玦嬉笑,“我都把你的言语穴封住了,你现在想承认罪行也来不及,接下来,你就研究研究如何救我便是。” 第23章 公堂之上随意过,监狱之中见真情 闹事的众人见事情有了个结果和说法,便押着萧玦要去见栖霞城的官。 一众人等,蜂拥而入官府,当官的大老爷自戴上乌纱帽生堂以来,还从没见过如此场面,一干人等押着一个犯人上了官府,可见这犯人必定是触了众怒。 “大胆!堂下草民,见了本官还不下跪!”青天大老爷见萧玦这一脸不屑的样子,自然是犯了他的禁忌,一脸大怒。 萧玦双手环绕交叉,确实一脸不屑,反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大胆刁民,本官不管你是谁,只要你上了本官的公堂,你就得下跪。”大老爷愤怒地拍了拍案板。 萧玦笑道:“照你这说法,我身后这一堆告发我上堂的人也得通通跪下才是。” 尚且站着的众人一听这话,通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又莫名觉得有些无理取闹。 “油嘴滑舌,强词夺理,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本官的时间,”大老爷见如此刁民,早已忘记该先审问一番此人是何罪名,便直接下了令,“先杖打五十,再行审问!” 萧玦用手挠挠耳朵,“喂,你好歹也得个当官的,要不要这么随便啊?” 一旁的师爷总算意识到了些什么,悄悄在官老爷耳边道:“老爷,先问话。” 大老爷从失神之中回过来,压制住自己尊严和官威被触动的愤怒,嗫嚅道:“不跪便不跪,不跟这般刁民般见识。” 大老爷望着堂下众人,捏着一把老鬍子,问道:“堂下之人,所犯何罪?” 络腮鬍老李头毫不犹豫地啪叽跪在地上,哭天喊地道:“大老爷为我家老闆娘做主啊!老闆娘一夜暴毙,正是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杀的,老爷您看,这正是那小子的丫鬟所化的茯苓草,还有昨日里,大家都看到他和老闆娘起了冲突,争执不下……” 萧玦听着这些胡言乱语,倒觉得能将黑说成白,将死说活,也是一个本事,索性从虚鼎之中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大堂之上,摆出一副比老爷还要大爷的样子。 “你个刁民,谁许你下坐的?”大老爷正听着老李头将近两日的发生的琐碎的事情编成的苦情故事,见萧玦这般行为,实在难以容忍。 “不曾听闻栖霞律法中禁止在堂上坐板凳的律法。”萧玦坐着板凳,嘻笑道:“大老爷,你不必再审了,我承认是我杀了老闆娘,你将我关进大牢,择日问斩便是。” 大老爷听了他这话,既喜又怒,无奈道:“你这小子,这般无礼放任,到底本官断案还是你断案?好在你承认自己谋杀的罪行,如今人证物证口供具在,老闆娘定是遭你毒手,杀人偿命,按栖霞律法,判你择日问斩,今儿这堂便升到这里,退堂!”
第38页 “谢过大老爷,谢谢大老爷!”底下众人一片欢呼,“大老爷英明,大老爷判案真是神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凶怎么能逃脱?”底下众人见事情有了交代,就等着哪日午时三刻问斩,来去吃瓜看热闹。 萧玦蹲在监狱里想:升堂这么随便的吗?我虽然承认了罪行,好歹得收敛老闆娘尸体检验吧?再不济,也得公审后再定夺生死吧…… 卿子甘见众人带走了萧玦,一时之间被萧玦的下的诀控制着,没能拦住,冲破封言语行动的诀后便赶去了赌场,老闆娘尸体被白布遮盖着放在房间的床上,几个丫鬟看守着她的尸体。 卿子甘动手放倒了几个丫鬟,走进 老闆娘屋中,查看一遍尸体,老闆娘气血全无,只剩一把干枯的骨头,唯有脑袋和脸色还尚有活人之模样。 好阴毒的杀人手法… 卿子甘默然将白布遮起来,昨日没有出现在陆霜面前,就是为了不让老闆娘这么快便因陆霜而死,毕竟幕后人物还要靠老闆娘这条线索揪出,没想到,老闆娘还是没逃过陆霜的毒手。 卿子甘回想起昨天晚上那间地下密室,恍然间,转动床旁的灯展底座,那间密室门便咔然打开。 走进密室,石凳上还坐着陆霜。陆霜留了个背影给卿子甘。 “你果然来了呢。” 那背影转过身来,是个缥缈不定的阴冷面孔。 卿子甘瞪大眼睛,声线沉重,道:“这就是你要的结局?以活人之气血来做一个和我对话的缥缈的影子?” 卿子甘幂篱之中隐然闪出一道灵气。 “呵,被发现了呢,”那影子晃动了下身子,有些散开的气慢慢又凝聚起来,“你可千万别打散我,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远处的陆霜坏笑道:“我以为姓萧的那小子,会比你卿家的名声重要,这么看来,他应该是可有可无了。” “你什么意思??”卿子甘失声道,“你给我说清楚!” “牺牲一个小棋子,不管是让你这闻名天下的卿大公子失去声名,还是让你失去一直求而不得,得而复失的东西,我想,哪个结果我都算是赚大了。” 卿子甘听着那影子的话,瞳仁越放越大,直勾勾盯着那影子,身后的遗风剑楚楚欲动,一阵剑气扫过那影子,影子已然由头到尾化作一阵紫黑之气,看到最后的那个狰狞的笑,卿子甘心中一震,疯了般冲出了赌场,直奔衙门。 衙门里,几个当差的拄着棍棒说说笑笑瞎掰扯,“咱们老爷断案,就他妈一个字,神速!”一个大老哥边逗边笑。 剩下众人皆觉得他说的在理,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好哈哈大笑,“大哥,你说这话可真是不给咱老爷面子哈!” “大哥,我说你老糊涂了吧,神速是俩字,要我说咱老爷判案根本就是来给咱们添茶前饭后的当笑料段子的。” “说起来,老爷这次收了多少钱?也不说赏给兄弟们点。” “听说,那人给了老爷…” 遗风剑先主人一步赶来公堂之上,剑锋不偏不倚,几个衙役衣服身上已然多了几个裂缝,威慑之力十足,却是没有伤及性命。 卿子甘猛然沖了进来,一手抓住那衙役大哥的衣领,箭步冲着向前将他抵压在柱子上,那人吓得直哭着叫爷爷。 “说,萧玦在哪里?”卿子甘情绪已经波动到灵气不受他控制的飘逸四处。 “爷…爷……您说的是上午那位一身白衣的小兄弟吗?”那人哆哆嗦嗦,话说得也结结巴巴。 “少废话,告诉我!他在哪??”卿子甘更加用力地按住他,再行用力,他怕是小命不保。 另外几个也都跪在地上求饶,“他…他已经下狱了,小…小的这就…就带爷您去…” 那小衙役拼尽毕生的速度,带着卿子甘赶去了关押萧玦的监狱。 小衙役正要拿钥匙开门,钥匙刚插进锁头里,发现卿子甘早已进了关押的监狱,小衙役见此状,知是惹了大人物,加之刚刚发生的措手不及之事,扔下钥匙和锁头便光速跑开了。 卿子甘拉住他,紧张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蹲在监狱里的萧玦叼着根破草,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呆愣住,讶然道,“小心肝,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没事,你快去找真凶啊,我这里一切都好,我跟你讲哈,那个牢饭来的好及时得说,又及时又美味,还送了一坛千杯不醉,我说这坐牢也蛮不错嘛,有人伺候的感觉又回来了哈哈哈。” 萧玦伸了个懒腰,仰天躺着,怡然自得。 卿子甘看向萧玦刚刚吃剩的饭菜和美酒,手战战兢兢探向里面,怔住。 萧玦此刻也隐隐感觉到身体中的异样,卿子甘一把抓住不知所措的萧玦,脱口而出道:“别动。” 萧玦也想不动,可是体内有东西在动,浑身先是搔痒,而后是万针穿透般的痛,皮肤之上也显示出了千疮百孔之症状。 卿子甘额际生出了细密的汗珠,“噬心蛊……” 萧玦疼痛难耐,纵然有卿子甘身后的灵力压制自身蛊毒的发作,但还是痛的死去活来。 “卿子甘,快想办法,我真的好疼……啊……哪里都疼……”萧玦疼得最后竟是不能成声。 卿子甘义无反顾亲了上去,“有没有好点…” “……没……”闭着眼疼得死去活来,不知东西南北的萧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卿子甘将萧玦打横抄起,翻越出了监狱,其间幂篱灵力全然飘动,没有一人能够阻拦。 噬心蛊,进入人身,便有噬心之痛,靠人心血而活,先是周身品尝人的血肉经气,然后噬骨,最后噬心,心在人在,心亡人亡,将人慢慢折磨而死。 施毒之人若非与仇家有恨天之怨,但凡有一丝怜悯,都不会下此剧毒,此毒只有□□,从来无解。 中毒之人,死期不定,全然看毒蛊的心情,毒蛊噬心后人便会死,除非以生人之心养蛊,中蛊之人方得续命。 第24章 整顿重回神山中,顽劣逍遥终不悔 “公子,”琥珀摇了摇头,望着床上躺着的已经疼晕过去的萧玦道:“只怕,萧公子……” 卿子甘面无表情,淡淡道:“我不信,噬心蛊真就没有任何解药。” 毒蛊现在已经吃饱喝足,蛰伏在萧玦体内,准备下一轮的噬血 ,现在萧玦身体中的痛苦已然全无,只是接下来的痛一次比一次更深。 琥珀低头压低声音道:“若是拿无数的心和生命来换他的续命,只怕您断断不会同意。” “所以,我决定独自分担他的痛苦。”卿子甘抬头看一眼琥珀,定神道:“我没记错的话,我同他命格相担,将他中蛊后的承受的痛苦分给我,你应该能做到吧?”
第39页 琥珀吓得哆嗦着手,几乎喘不过气来,“公子所做决定,我们四个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可这次…实在太过危险,如今四人只剩琥珀一人留在公子身边,若是公子出了什么差错,我如何向她们交代,还望公子…三思,琥珀愿意以己之心血气肉为萧公子续命。” 卿子甘轻轻一笑,“你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十年前我错了一次,十年后,我不想再错了,你明白吗?” 琥珀几欲哭出来,“公子,琥珀不明白……琥珀和姐姐遗玉一同陪着公子替人疗伤治病这般久,我怎么能连公子都救不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卿子甘看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萧玦,道:“他若是再也起不来,我活在世上也就和行尸走肉一般无二了。” “谁说我起不来?”萧玦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虽然唇色已经苍白,脸色黯淡无光,却还是开玩笑道:“放心,我萧玦命大的很,哪里那么容易死?不过…我真的那么重要吗?” 卿子甘咻然脸上泛起了红光,若无其事,看向萧玦笑道:“你是我的守护魂灵,我们卿家人一生也就一个,我好容易召唤出来的你,怎么会不重要?你若死了,我日后除魔卫道岂不就是孤家寡人?” 萧玦也算是疼过了头,如今毒蛊不作怪,身体无比清爽,可惜他不仅没有倍加珍惜毒蛊睡觉休息的时间,反而视其若粪土,反问道:“老子千辛万苦蹲大牢就是为了保你卿家声名,你怎么反而劫狱去了?” “我不惜放弃卿家声名也捨不得你去送死,你怎么反而自投罗网,在狱中胡吃乱喝?” 萧玦见自己理亏,这天也没聊下去的必要了,便摆摆手,“哎呀,那毒蛊实在可无,咬的我浑身是伤,有些地方黏黏的,你说是不是毒蛊的哈喇子?” 琥珀听了此话倒是愣住,不知该替萧玦的乐观达然高兴,还是替他这般不知死活,想像力惊人感到难过。 “对了,琥珀,你精通医术,你看我现在精神满满,活蹦乱跳,是不是好了?” “这……”琥珀不知该说什么。 卿子甘见琥珀为难的表情,便挑挑眉,对萧玦道:“你这整天胡言乱语,痛是你自己的,病好不好你还不知?你何必拿着自己的身体和琥珀开玩笑?琥珀你也不必当真,由他去。” 卿子甘又转过头,撂下一句话给萧玦道:“我猜你口中所谓黏黏的东西应该是被毒蛊啃噬后的鲜血。” 萧玦尴尬笑笑,“那这被子下的我岂不是鲜血淋漓,呀呀呀,好可怕,小心肝救救我吖。” 萧玦一脸委屈地看着卿子甘,两只手紧紧抓着卿子甘的臂膀,将头埋进卿子甘怀里,“你要是不救我,我就变作鬼天天来烦你,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卿子甘抬眼无奈地看看琥珀,琥珀已经将头低的不能再低,决意不看眼前辣眼睛的这一幕幕不堪入眼的场景。 “小心肝,你到底想到法子救我没?我对毒什么的研究甚少的,这条老命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别把我整死。” 卿子甘:……我刚刚也没说不救你吖!! “没有法子,你还是入土为安吧。”卿子甘识图抽出自己被萧玦抱着的手。 “你刚刚还说没了我你就是孤家寡人,你还说你要和我一起除魔卫道,怎么这就反悔了?”萧玦不服气,闭着眼睛躺在卿子甘怀里,“我看你就是口是心非。” “是啊,”一旁低头的琥珀小心翼翼抬起头,应和道:“公子刚刚还说要用命格转移你被噬血噬心的痛苦,公子对萧公子真的是很在意。” 卿子甘悠悠地将头转向琥珀,笑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琥珀用手指指扑在卿子甘怀里的萧玦,眼色幻化极其复杂,意思便是:萧公子再这样下去,琥珀不同意也不行了…… 卿子甘目光柔和,弯眼笑笑,“谢谢你。” 萧玦抬头看了看眼神交流的琥珀和卿子甘,更加死死抓住卿公子的手臂道:“我就不放开手!你休想逃出我手心,你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我可不会放的。” “真的不放手吗?” “真的不!” “好,不放手。” 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琥珀似乎终于找到了个夹缝给自己生存,立刻道:“我先去开门。” 门外正是皇甫姚和谢小公子,皇甫姚进来便道:“今早栖霞城和重华楼真是委屈二位了,那么昏庸贪婪的官居然也能被派到栖霞城,上面的人真是瞎了狗眼。” 卿子甘微笑,收拾几个小官,摆脱个莫须有的罪名确实是易如反掌,只是…… 只是…太慢了。 一会的监狱时光,一阵让萧玦离开自己,都会让以为无所不能,傲岸不羁的自己,万劫不复。 谢小公子道:“我带人去查了老闆娘和那老李头,他们都已经消失了。只留下这个。” 谢小公子将茯苓从袖口之中取了出来,躺着的萧玦定神一看,“咦?茯苓吗?” 谢小公子将茯苓递给了萧玦,“萧大哥,我替你将她带回来了。” 卿子甘转过身,淡然,“那官老爷身上邪气重的很,应该是被人迷惑,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此事还是要多谢二位。 “卿公子客气,不过,我们重华楼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情也真的是太狂妄,那众人比我还要昏庸无能,居然还来管整座城,我已经让夫人拟好书信,上面马上就会有人来查封他们,换上真正的好官,还二位公道。”皇甫姚转而对萧玦道:“只是,不知你的身体可有大碍?” 萧玦并不想此事能和皇甫姚沾染什么瓜葛,冷声道:“无碍,让皇甫公子失望了。” 皇甫姚不怒反笑:“我听不明白萧公子的意思。” “又瞎眼又耳聋,听明白就怪了。”萧玦对卿子甘道:“小心肝,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是时候回去了。” 卿子甘客气道:“萧玦说话有口无心,皇甫公子见谅。这些日子多有叨扰,我们也该告辞了。” 这对谢小公子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失落不已,“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我还没来得及和你们好好玩呢。” 萧玦欣然道:“你啊,若是想我,就去神山找我好了,只是我有没有命见你还是一个问题。” 谢小公子疑问,“你的病,真的没问题?” “你才有病啊!”萧玦怪罪起来,“我没病!我很好!” 只是身体里有个吸血吃心的怪物,对吗?卿子甘冷冷地看他一眼,心语传音给他。 谢小公子云里雾里地,“那你为何还说没命见我?” “我也没说没命啊,我是说有可能没命。”萧玦解释,“你看卿子甘看我的样子又冷又凶的,说不定哪天我就命丧其手了。”
第40页 谢小公子噗嗤笑了出来,“萧大哥你还真是个活宝,哪里都不忘逗人笑。” 萧玦道:“好了,我在神山等你,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萧玦将茯苓交给琥珀收起来,琥珀又替二人简单收拾,皇甫夫人派人将阿星牵来,三人一狗便出发回神山卿家了。 “卿子甘,我说回卿家你就真回去?” “本来也要回去。”卿子甘御剑站在剑尖之上,“遗玉也许有除蛊的办法,我们越早回去,你受的苦也就越少。” “什么叫也许有?”萧玦在御剑中,经历层云,身体阵阵发冷。 “意思就是,有可能她也…”卿子甘并没有打算将话讲完。 萧玦坦然:“死就死喽,没关系啦。” 卿子甘听了此话,默不作声,只一味继续运气,加快了御剑飞行的速度。 重华楼—————— “哥,我要去神山玩。”谢小公子赌气道:“你天天都往代云荟跑,却要我日日在楼里呆着,好生憋闷。” “不行,你还太小,我不放心你。”皇甫姚道:“再说,你去神山做什么?找你那个萧大哥?” “你就让我去嘛!我保证平安,真的!求求你了。” 皇甫姚嘆口气,“他命不久矣,噬心蛊毒无解,何必去了自添烦恼?” “你说什么大哥?什么噬心?什么蛊?” “没什么,”皇甫姚笑笑:“你知道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谢小公子摇摇头。 “就是只准我出去浪,不准你。”皇甫姚捏起桌上一块桂花糕塞进呆若木鸡谢小公子嘴中,拍拍他的肩膀,“我答应你大哥照顾好你,让你在重华楼玩,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重华楼里别的不多,房间不少,装书的房间也不少,乖乖读书。” 皇甫姚顺了一块桂花糕,出了门,纠结地自言自语道:“我今儿去喝花酒呢,还是去赌一把呢?” 谢小公子取下脸上的面目,望了望铜镜中的自己,那张疤痕磊磊的面目,多少次让他不敢自己孤身出门,只怕遭人非议。 他气呼呼塞了一嘴的桂花糕,打定主意,去读重华楼八楼的医书,靠自己治好这张损坏的脸。 第25章 意外身入神山底,气血耗尽救真心 遗风剑果然非同一般,不过多半日的路程,便已经到达神山境内,萧玦俯瞰眼底的神山,凌云浩荡,云起,云生烟雾缭绕,神山周遭还有五彩之光,果然是一片好地。 萧玦坐在逐渐放缓速度的剑上悠然道:“小心肝,你知道吗,从神山出发,再回到神山,我经历了这一路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一路见闻无数,也算比我十年孤寂的时光增了很多乐趣,但是我居然还是感觉很累。” 卿子甘站在剑尖,负手而立,衣带飘摇,听他此言,回过神来笑道:“只怕你此生第一次这么愿意来神山。” “是啊,人要是累了,便总想着找个安身落脚之处好生歇着。”萧玦感慨道,“这一路上,从一开始那群血尸,还有神秘莫测的陆霜,再次现世的朱厌兽,再到满门被屠的宜花,还有栖霞城的一桩桩琐事,以及我身上这该死的噬心蛊……真想哪一天能不去想这些,就简简单单游山玩水,喝酒品茗该多好!” “可是,天下一日不定,又能在哪里真正游山玩水,品评美景呢?”卿子甘到底还是难以放下心中所虑。 萧玦听了倒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突然隐隐觉得周身开始发痒,骚痒之下竟还有些刺痛,便知是那噬心蛊又要发作,趁现在还算神志清醒,便道:“还要多久回卿家,那东西好像又要来了……我万一疼得坐不住,你御剑之余只怕来不及照顾我。” 卿子甘皱起眉头,“这么快就又发作了?我看过类似病例,第一次发病和第二次之间至少隔三天,为何你这么快?” 萧玦也很无语,强撑着已经刺痛起来的身体,声嘶力竭道:“快降落,这玩意说噬就噬……啊……” 萧玦一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卿子甘紧急降落过程中一个死转弯,竟将已经没有任何气力的萧玦甩下了剑。 “殊琛……”卿子甘凝神运气,驾驭遗风逆风而下,识图抓住正在掉落的萧玦。 “公子!”另一把剑上的琥珀不知所措,护卫着随行的阿星和包裹,也跟着缓缓下落,可惜,竟在下落过程中跟丢了他们二人。 琥珀倒算有几分聪慧,并没有急于先找到她家公子,毕竟神山如此之大,想要找到他们,单凭她一己之力,只怕杯水车薪。 琥珀连忙御剑掉头回了卿家府邸,调派人手,寻他二人。 朝起栖霞,夕至神山。 此刻正是黄昏,夕阳将西边的一片天尽数点染,绚烂的金色边上渲染着血色的红,树林阴翳,从天掉落的两人惊起林中十数只飞燕。 金黄的余晖透过丛林散落在二人身上,卿子甘挪开了瘫在自己身上的萧玦,却发现自己手中有些黏黏的感觉,定神一看,竟是萧玦身上流落的瘀血,在夕阳的映衬下,别样红。 这片红色,太过突兀。卿子甘扶起倒地不起的萧玦,双手对握,输送灵力,他对面的那人,穿着他送的一袭白衣的那人,不知是阳光的散落,还是瘀血的凝集,如今已是一血色的人。 “不,你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卿子甘从未如此发疯般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绝往一个无底洞去填。 他的灵力像是一个开了闸门的堤坝,灵力似狂涌的水,汹涌澎湃。 那噬心蛊刚刚才喝了气血,正缺滋补,如今浸泡在精纯的灵力之中无比享受,源源不绝地吸收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灵力。 可最终,到底还是过犹不及,噬心蛊因为灵力过盛,而它自己的修为还达不到这般能承受的范围,反而气血过旺晕了过去,继续蛰伏在萧玦体内。 卿子甘最后也气力耗尽,和萧玦双双晕在丛林之中。 子时时分,一声狼嚎,惊醒了唇干口燥的卿子甘,他周身气力像是干脱了一般,体力尚未恢复,本该先打坐调息,可他睁眼第一件事竟是查看萧玦如今如何。 见萧玦气脉稳定,噬心蛊暂时不会发作,才一步一步艰难地拖着萧玦来到附近的一个山洞之中,附近有狼嚎,神山之中灵兽不少,因受天地灵气滋养,它们的战斗力不可小觑,如今双双有伤在身,还是小心为妙。 两人躺在一起又睡到了天蒙蒙亮,卿子甘缓缓睁开眼,感觉周身气力恢复了三分,却惊奇地发现萧玦不见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便放下心来,承继了他卿子甘全数灵力,恢复得倒还真是快。 可当萧玦走进来时,卿子甘眼都瞪大瞪圆了,摇摇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见萧玦一脸得逞了的样子,便知不是幻觉,看他道:“你作何不穿衣服?”
第41页 萧玦周身倒是围了几片硕大的树叶,抱着一堆柴火走过来,坐下,“我醒来周身全是血腥味,怕你闻不习惯,正巧附近有天成的温泉,便去泡了泡,总不能洗了澡还穿那身脏衣服吧。” 萧玦看卿子甘一脸嫌弃的样子,便劝慰道:“没关系,我又不非礼你,你个大男人怕什么嘛,哈,对了,我给你带了些水回来,见你唇角起皮,脸色不大好看,定是口渴了。” 说着,将身上的水袋解了下来递给了卿子甘,萧玦见卿子甘接过水,愣愣地看了半天,迟迟没有要喝的意思,怕他误会,便从容地辩解道:“你放心,这水不是我的洗澡水……我这是专程跑到山腰接来的,保证甘甜可口。你先喝着,我去烤衣服。” 卿子甘默然,喝了一口,看着萧玦轻言道:“谢谢你。” 萧玦支起架子,点火,将在水中淘洗了的衣服烤干,“谢什么谢,昨日若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我才该谢谢你。” 卿子甘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看身上除了几片树叶便是赤身裸体的萧玦,喝了水便躺在地上,背过身去,闭目养神。 倒是萧玦,自以为然,并不觉得在卿子甘面前脱光有什么不妥之处,百无聊赖地哼着歌烤衣服。 “小心肝,我说啊,咱们以后还是洗衣服的好,日日用清洗诀,衣服倒是不用浪费时间去洗,可也少了不少乐趣不是,你看烤衣服多好玩!诶??呼呼呼……”萧玦吹灭了脚边的火星,“差点烧了…吓死老子…” 卿子甘默然不语。 “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但洗的衣服还是很柔软舒服的,洗一次旧一次,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清洗诀太强大了,一身衣服穿十年也不见旧的,想换行头都没由头,说起来,你的幂篱好像从来没换过耶……” 卿子甘抱着水袋继续沉默不语。 “诶?又不理我?干嘛这么高冷,我虽然穿衣随便了点,可我不是随便的人,你不用担心我趁你虚弱怎么你的…” 卿子甘随手一挥,运气将水袋隔空而起,悬空几步,啪叽掉在萧玦手上,“你话有些多。” “直接叫我闭嘴就好啦,何必还拿水袋砸我,吓唬我?你看你这么知礼数,活的多累。” 卿子甘终于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我昨日救你有些累了,你先闭嘴如何?” “不行,你给我输送了太多灵力,我这身上的劲太多太紧,不说话好生难受。”萧玦委屈道。 卿子甘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打发这个瘟神。 萧玦哈哈一笑,“算了,不烦你,我滚出去说便是。” 三步两步跑出山洞,不久,山洞里的卿子甘便听见林动树摇,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萧玦周身气力多,可灵力由于受毒蛊所控又使不出来,灵力不停的转化为气力,越用越多,索性也便放弃了,无非是身体肿胀的慌,也还挨得过去。 傍晚时分,萧玦打了几条鱼回来,将鱼上了烤架。 “饿了一天,今天来点荤的。”萧玦一脸满足。 卿子甘休息了一天,气色好转了很多,吃着萧玦给他烤来的鱼却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萧玦吐了根鱼刺,茫然地问道。 “你看看你,就像原始人一样。身披树叶,採集渔猎。”卿子噶优雅地撕扯着烤得恰到好处的鱼肉。 萧玦撇撇嘴,“我看你啊,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我们现在的生活多好,不正是我同你说的远离是非,游山玩水的生活嘛。”萧玦翘着二郎腿,躺在卿子甘对面的篝火旁边,享受着周身的惬意和自在。 卿子甘挑挑眉,拿起身后的衣服,“游山玩水起码不能不穿衣服吧?你衣服都干了,还不换上?” 萧玦道:“等我吃完再说。” 卿子甘:…… 萧玦吃完鱼真就乖乖去换衣服了。可是…… “山洞里边比较黑,我看不见,你可以去那里换。”卿子甘提醒道。 萧玦点头,“好吧。”说罢,拿起一根点燃了的木柴,走进了山洞更深之处。 将木棍插在了岩壁之上,开始明目张胆得脱光衣服。 卿子甘:…… “这边好黑,我穿衣服穿反就不好了,还是点上灯比较好。”萧玦解下腰际周身的树叶。 卿子甘隐隐望见山洞明灭有光之处白皙的身子露了出来,才回过神,非礼勿视,撇过了头。 “我是说…”卿子甘又一次欲言又止,想起刚刚那隐约的白皙身影,居然也懒得解释,“我不看你便是,你愿意在哪换就在哪换…” 经历这事之后沉默良久的二人,还是被萧玦这个不说话会憋死的人给打断了。 “小心肝,你是不是火烤多了,你看你脸好红……”萧玦问道。 “是吗?”卿子甘摸摸自己的脸,“你又诓我。”说着,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往黑暗之处挪了挪。 “我哪里诓你,你要不脸红干嘛往黑暗的地方挪?” “我烤火烤热了不成吗?”卿子甘面无惧色。 萧玦见调戏成功,便投降道:“成成成。” “对了,你看我这般精力充沛,我猜毒蛊是不是已经死了?”萧玦托着两腮,期待的看着卿子甘。 卿子甘摇摇头,冷声嘲笑道:“看你这样精力充沛给我添乱的样子,你说我该不该庆幸你体内毒蛊还没死?” “什么?” “那噬心毒蛊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蛊,寄生在你体内,既不可能将它逼出体内,否则人蛊双亡,除非它自己愿意出来。也不可能将他在体内杀死,否则,先死的肯定是你。”卿子甘哀声,这两天来脸上的喜悦全无。 “它自己愿意出来??”萧玦很惊奇,“有没有法子让他出来?” “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了。” “哦?”萧玦有些好奇,“如何?” 卿子甘耐心解释道:“你身体本就是萧家皇室血脉,皇室真龙血脉本就所存无几,再加上你身为再世魂灵又承继卿家一半命格,你说那毒蛊愿意离开这样一个寄生所吗?” 卿子甘默然片刻,又道:“至于现在更不可能是因为,昨日噬心蛊从我身上替你取走了所有灵力,它吸灵力正如喝灵酒一般,一点小酒可以调情,多一些便是活血热身,可喝的太多便会醉,我昨日给你输送灵力,控制不住,噬心蛊反倒像是进了酒池,虽然一醉长眠,可也更加尝到了甜头。” 萧玦:……哪里是控制不住输送灵力,简直是不要命地输送吧… 以至于两个人现在一个灵力全无,一个有灵力使不出来,双双被困在神山山底,不知身在何处,神山卿家府邸建在高山之上,还要多远才到也不得而知。 不过,听卿子甘的解释,萧玦不得不不禁感慨,能力和修为好,反而成了他的最大的牵绊。
第42页 萧玦抬头却见卿子甘一脸沉郁,不想让他稍稍好点的心情更糟糕,便道:“无妨无妨,一个小毒蛊,你我二人肯定将它拿下。” “但愿如此吧。”卿子甘仰面朝天,长舒一口气,“我们先休息,琥珀差不多快带人找来这里了。” “琥珀?”萧玦丢掉手中的鱼叉,躺在草垛上,“是啊,你那几个小丫头办事倒是利落得很。” 第26章 洞中忽见故人字,二人合力斗灵兽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卿子甘很早便起来作晨修,打坐静心。 萧玦睁开两眼,便知卿子甘这个生活极其规律的人,只要不是起不来身,定是要做晨修早课,便兀自等起救助之人,等着等着,仿佛等得过了一个世纪一般,萧玦满脸生无可恋,自言自语道:“说好的琥珀丫头要来呢?” 卿子甘恬然动动眉,“神山这么大,她带人找上三四天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萧玦似有还无地点点头,表示默许,呆呆地望着山洞外的清新的树林,潺潺的流水,道:“行吧,反正我们两个现在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 “也不知桓温小兄弟如何了。”卿子甘正闭目养神,却突然嘆了口气,“我们卿家一向与宜花谷交好,他来神山受了伤,我不但没能医治好它,如今又要让他承受宜花谷被灭谷的事实,真是难为他。”卿子甘不禁再次紧锁眉头。 “好啦,我看什么时候太阳打西边出来,你的眉头什么时候也就能一马平川了。”萧玦打趣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呗。” 卿子甘听他此言,却是泄气般笑道:“还好有你这般无忧之人开导我。” 萧玦听他夸赞自己,更是来了劲头,自吹自擂起来,“想当年,你还小的时候,我带你一起闯皇宫,多么凶险,我们还不是逃出来了?这世事难料,想必桓温该受此劫难,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一切的。” 见萧玦提及当年之事,卿子甘欣喜之下竟有些惘然,那些事情在他而言,历历在目,可是在萧玦口中却已经是想当年了。 呜呼哀哉。 卿子甘闻言苦苦一笑,却躲闪着没叫萧玦发现,最终他还是淡定地看向了萧玦,并未继续刚刚那些想当年的话题。 “我离开时他还昏迷不醒,几大门派掌门接连失踪,后又得知你身陷宜花谷,我便将他交给遗玉去找你了,也不知他现状如何。”卿子甘看着萧玦,低声道:“只愿他能撑到我们回去。” 萧玦道:“放心,宜花大长老将她元神碎片交託于我,吩咐说这能治好那位小兄弟。” “如此甚好。” 萧玦摸了摸身上,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点燃一根火把,便冲进了山洞里面。 “怎么了?”卿子甘疑问不已,起身朝萧玦走去。 萧玦弯下腰,人影陷昏暗的火光之中,在一片乱石下翻搅一番,方舒了口气道:“想来是昨日里,我来这边换衣服,不甚将那少年这玉白坠弄丢在此,好在我及时发现。” 捡起玉坠,萧玦方直起腰身,举起点燃的火把,却正瞧见山洞阴湿的墙壁上隐隐刻着些字迹,阴湿的字迹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不均匀的光芒。 “小心肝,快来看看这是什么?”萧玦狐疑不解地翻来覆去看这些字,却始终看不清透。 卿子甘也一脸茫然地看了看那些奇怪的字迹,摇了摇头。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只道:“你昨夜里来这里没有看到这些字迹吗?” 萧玦道:“你这么一说我倒纳闷了,我昨夜里来这里确实也不见这字,如何现在就有了?这么大的字,我没理由看不见啊。” 卿子甘闻他此言,笑笑,取过萧玦手中的火把,对准那石壁之上的字迹慢慢加以灼烧。 灼烧过程之中,阴湿朦胧的文字似是被解了咒术一般,洋洋洒洒显示了出来。 萧玦欣喜地拍了拍手,“可以啊,小心肝,和我一样聪明。” 卿子甘笑笑,“若是和你一样聪明,我看还是不聪明比较好。” 萧玦心道,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望着那些字,一字一字念了出来,正是:“遇此种种,衡反省万千,明知大于行,当顺其自然,奈何一心难求,错过便是一生。故不求大道至身,但求无愧己心,自此别过红尘繁杂事,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想那极北苦寒,魂魄不能灭,当成此愿。落款……卿道衡??” 再看卿子甘,无措地看着这几行字迹,却已然站也不住,萧玦将他扶在肩膀之上,叫喊道:“卿子甘,你……你没事吧……” 卿子甘强作镇定,摇摇头,继续看着那些字迹,一言不发,良久,发疯一般循着字迹往前灼烧可惜前方字迹却已经被毁,看不出个究竟。 卿子甘道:“当年叔叔和皇甫大公子悄然失踪,我以为他只是云游,没想到一去竟已十年,原来竟是去了极北苦寒之地,一去不返。” 萧玦若有所思,“当年恩怨交织,情况复杂,谁又能说清什么呢?” 卿子甘听他此言,倒是回过了神来,“叔叔虽放荡不羁,但不是决绝之人,听他此言,绝望之情横生,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却无能替他分担。如今,再见一面只怕也是痴人说梦。” 萧玦很是理解他的处境,毕竟卿子甘从小最崇拜敬仰之人,无声无息失踪十年,当年之事更是迷雾重重,极北苦寒之地那般大,就算去找卿道衡,又要找到何年何月? 萧玦理智三分,道:“卿道长既有心留此言,说明他想交在临走前代当年之事,如今被有心之人抹去,只怕是福是祸还要静待其变。” 卿子甘闷声不言,他不言失落,不言苦痛,却是心中比谁都难受,他定定神,自以为遮掩的很好,淡然对着墙壁上的字迹发诚内心道:“叔叔当年决然而去,我便知是相信我,将整个卿家託付于我,我日后定继续勤加修行,护卿家周全,护天下周全,方是不负所望。” 萧玦抖了个机灵,卿子甘这还不是好好修行,只怕世间已经没有好好修行之人了,便拍拍他肩膀,诚然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当年之事,我会查清楚的。”卿子甘毅然道,“还他一个公道。” 萧玦点头道,“支持你,还他一个公道。” 萧玦内心:不支持你我还能怎么破…… 卿子甘又道:“还你一个公道。” “这倒不必,主要是还他就好。”萧玦伸了个懒腰,走出山洞黑暗的角落道:“里面太闷了,出来透口气。” 卿子甘也慢慢悠悠走了出来,“你不觉得当年的皇家纷争,各地战事都太过蹊跷巧合了吗?巧合到让人以为那是有人安排好的。” 萧玦取出水袋,喝口水,啧了口,笑道:“当年的琐事小事,我懒得去提,也懒得去想,不过既然你想查,我便陪你查,再世为人我已经很幸运了,何况还有你陪着我玩。”
第43页 卿子甘悄然道:“你倒从不记过当年我那一剑之仇。” 萧玦哈哈大笑起来,“只怕幸好有你一剑,否则我哪能就那么白白死了,估计我的下场只会比去葅醢之地还惨。” 葅醢之地乃是大陆之上罕见的修罗之场,入此地者,从来没有人活着出去。 葅醢是为肉酱,上古有刑法极为残暴,直接将罪人剁成肉酱,肉酱堆积多了便刨个大坑去埋,上古几场旷世战争过后,俘虏大增,被派去大陆东北做苦役,开树林,垦土地,成大坑,埋肉骨。 自古以来,战争过后,尸横遍野,无论胜的是哪一方,尸体处理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处理不好都会瘟疫横生,尸横遍野。 于是后世数代人的修罗之场都紧紧围绕葅醢之地而建造,战争之时闻着葅醢之地的肉酱血腥之味作战,睡眠之时一个恶臭传来亦会让人作呕不止。 由是不仅没有为战斗力打折扣,反而大大提高了将士们的作战能力,毕竟谁也不想战败后被填进那种比死无葬身之地还要糟糕之地。还有一大好处便是,省粮食开支。 吐得那么厉害,谁都吃不下去饭,但凡军中稍稍能受得了葅醢之地恶臭的人却最终难敌身边伙伴们的排泄物。 当然,初建战场在此的目的还是因为这里靠近死人堆,方便处理尸体。 如此恶性循环,葅醢之地经年累月也便真正形成,坑中肉酱蛆虫交融,不小心看上一眼的将士一月都难以入食,去丢尸体的将士们多看几眼的,据说有些还得了失心疯。 卿子甘笑笑,忽眼色灵动,耳听八方,“小心。” 萧玦道:“怎么……” 话音未落,一只野灵兽已经朝萧玦扑了上来。 萧玦两只手紧紧逼着野灵兽锋利的爪子,那野灵兽气力大的很,好在萧玦近些日子,虽灵力全无,可气力却不是一般常人,倒也和灵兽僵持不下。 灵兽忽然抻长脖子,一张垂涎着着噁心的口水的血盆大口便沖准萧玦的脖子咬去。 危急关头,卿子甘生生用肉身之手掰开那兽上下颚骨,遗风剑尖直入兽口,这兽方才倒地。 萧玦连连把住卿子甘的手,“你的手如何?” 再看卿子甘的白净如玉的手,却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萧玦跺了跺脚,气沖沖提着遗风剑挖开那灵兽内脏,粗暴地取出元神内丹,“这畜牲是百年将九婴兽,你将这畜牲内丹服下,很养身的。” 卿子甘将闪着红光内丹接过手,并没有吞下去,反道:“我如今这般肉体凡胎,你叫我吞下这般灵力强盛的内丹,我看你是我想谋杀我。” 看卿子甘这般嗔怪,萧玦撇撇嘴,鼓着腮帮子,瞪着大眼道:“它把你手伤成这样,我气不过。” “所以,气不过的那位公子,先替我包扎一下可好?”卿子甘微笑着,扑闪着长长浓密的睫毛道。 萧玦这才反应过来卿子甘的手还在汩汩淌着鲜血,只好赔不是,“……好。” 他很是利落的撕开身上白衣,撕成一条一条的丝布,悉心缠绕在卿子甘手上。 好半天,终于缠好,打了个漂亮的结,萧玦又怕卿子甘疼,便唬道:“谁要碰我家小心肝的手,我便要它的命。” 卿子甘无语独对苍天,萧玦此人说话真是不过脑子,知不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就好像情侣之间的海誓山盟一般让人心里的小鹿砰砰乱撞啊! 忽然,一阵诡异的风吹过,又有几声嚎叫从远处林中传来。 “难道还有?”萧玦随即拉着卿子甘的手进了山洞,抬头一看,卿子甘脸上泛着微微的红光,不记得刚刚自己有什么撩到他的地方,便问道:“诶?小心肝,你手流血变红了,怎么脸也这么红?” 卿子甘拉下脸来,冷然道,“没有红。” 萧玦见不讨好,便转移话题道:“此处林深兽多,我们还是进山洞比较安全,也不知道琥珀什么时候能找来,她要是再不来,我估计我们便要命丧兽口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山洞虽说不上隐蔽,可以不至于这么快就引这么多灵兽来吧?” 萧玦看一边卿子甘低头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你可知为何?” “什么为何?” “为何野灵兽会越来越多?” 卿子甘不咸不淡道:“大约我们进了野兽窝?” 萧玦嘆口气,“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我周身通灵力,可是没有战斗力,你说哪个野灵兽不想吃一个手无寸铁还能强大修为的人?” “就好比,你是一个不带刺的蔷薇,是个路人来了都会顺手牵羊随意地摘走?”卿子甘帮他补充道。 萧玦暗道,看来是他引来的野灵兽了。 卿子甘有扔给萧玦遗风剑,宽慰道:“吶,手有寸铁。” 过了一阵,萧玦才感觉非常不对,便又笑又骂道:“你才是被路人乱摘的蔷薇花!!,老子是猛虎,你这学富五车,知识渊博的卿大公子会不会比喻啊!到底!” “哦?”卿子甘有些意外,挑眉道:那你是小奶虎。” 你才吃奶吃到现在!萧玦懒得回嘴怼这个病号,暂时饶了病号一嘴。 作者有话要说: 葅(zu)醢(hai) 第27章 二人智斗群灵兽,幼兽回奔投主人 眼看野灵兽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嚎叫声也越来越近,萧玦颇大义凛然,对着卿子甘道:“你一会不要动,我出去把它们引开。” “不行。”卿子甘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地回复萧玦,“你要是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要你好看。” 萧玦:“……”我把你丢在这里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 卿子甘死死扣着萧玦,“总之,不能去。” “我在这里活脱脱就是个靶子,你我都得完蛋!”萧玦抓狂,决定继续抵抗。 卿子甘还是紧紧抓着他不放,“不许走。” “那你会被野灵兽咬死的。”萧玦欲哭无泪,只好拿着卿子甘的生命安全作威胁,希望这个不知死活,不会变通的年轻人的态度能有所改变。 卿子甘温柔地安慰道:“没关系,还有你陪葬呢……” 萧玦:“???” 卿子甘看着僵在一旁闷闷不乐的萧玦道:“放心,等就算我们尸骨无存,你身上的噬心蛊醒来,它也会替我们报仇吃掉这群畜牲的。” 萧玦:…… 卿子甘淡然地望着洞口,“那群畜牲谅它们是车轮战,来一个,我们便杀一个。” “你怎么知道它们是车轮战?万一不是呢?” 卿子甘悠悠道:“你觉得以它们的体型能进的了这个山洞吗?” 萧玦看看刚刚那倒地的野兽,体型庞大,一只进洞还不成问题,若是两只便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第44页 “那你觉得以你我的能力能坚持多久?”萧玦还是莫名的有些担心。 卿子甘镇定自若地道:“最多杀四五个吧。” 萧玦:“……你认真的吗?” 卿子甘微微点头。 萧玦此刻内心无数的草泥马奔腾而过,“……我们……还是……赶紧……逃命吧……” 在这个山洞里面纯粹是等死,这个山洞几乎是已经将他们二人扎进了口袋,就等着野灵兽来封口。 “没关系,就算是没有灵力,你刚刚也看见了,它们打不过我们。”卿子甘微微笑着,给萧玦打气。 萧玦委屈道:“可它们兽多势众,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说罢,就要拉着卿子甘起身,不料被卿子甘沉沉地拽了下来,脚下的碎石滑动,一个没站稳,竟硬生生地跌进了卿子甘怀里。 萧玦:…… 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卿子甘那个愁煞人的小眼神,萧玦彻底认输了,连连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做你大腿上的。” 卿子甘:…… 两人正互相对视着,一只猛兽却已经猝不及防地进了洞,双眼炯炯有神,四脚有力地朝他们走来。 卿子甘摊手:“终于不用纠结出不出去了。” 萧玦吃力地点点头,表示附和:“……是啊。” 萧玦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卿子甘怀里,很是不好意思地从卿子甘身上起来,正要应战那畜牲。 遗风剑便嗖嗖飞到他身边,上下飞舞,萧玦嘴角微扬,拿起空中的遗风剑道:“谢谢你。” 那野灵兽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危险,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直和挡在卿子甘身前的萧玦周旋。 萧玦看看那野灵兽便知它不是自己对手,非常不屑地道:“你就是前锋?” 卿子甘:…… 怎么还真当成打仗了,前锋都出来了…… 野灵兽此刻还精神亢奋,况且它也听不懂萧玦在说什么,不过它倒是看出了萧玦的轻蔑。 卿子甘见状喊道:“不要和它玩闹了,直接使出全力。” 此刻,萧玦突然明白卿子甘为何要死守这个山洞了。 于是神采飞扬道:“得令。” 于是这个悲惨的小野兽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不仅被萧玦毫不迟疑地砍了上去,临死还要承萧玦一脚被踢出了洞外。 洞外普通的野灵兽见此状,纷纷不敢轻举妄动,过了一阵,兽群之中走出来了个看起来甚为凶猛的。 “哦?”萧玦道:“这是你们的将军吗?” 卿子甘:…… 萧玦配合遗风剑的飞旋刺斩,几下功夫,这个看似凶猛的灵兽不过如此地倒地了。 这辈子,做将军的,天命所归,便是战死沙场! 萧玦将剑柄背在肩上,朝外叫喊道:“你们到底行不行?还得是个灵兽,这点修为真是不够出来丢脸的。” 众灵兽:…… 一阵沉默后,群兽纷纷嚎叫不已,可是哪个也不敢轻易上前一步。 毕竟上去就等于死。 萧玦哈哈干笑,“告诉你们,老子就是带刺的蔷薇!看你们还敢惹老子。” 毕竟萧玦就算没灵力,力气和武功也是一绝。 突然,一声响声震天的野灵兽嚎叫突出重围,引起了萧玦的注意。 那灵兽排场比“将军”还要大,众星拱月般出现了众人面前。 萧玦眼都看直了…… 这也太大了吧…太……大……了…… 那野灵兽随随便便摇摇脑袋,抖擞精神,甩出了一滴口水,竟成了地上一滩水。 卿子甘闪动着漂亮的眸子,微笑:“你把兽王收拾了,我们就安全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萧玦本也猜到刚刚那般阵势的兽群,兽王肯定会出现,只要对它们进行嘲笑轻蔑,不屑一顾,迟早会引出兽王,到时候只要把兽王打败,暂时就会安全了。 没可想到,兽王出现的如此之快。 萧玦既想哭,又想笑,最终化为一句沧桑的感慨:“原来我这么具有诱惑力啊!连灵兽都难以抗拒我的魅力。” 卿子甘:? 萧玦见那灵兽之王一步一步毫不犹疑地朝他进逼,也一步一步退回山洞,直到无路可退。 那野灵兽怎甘示弱,发了癫痫一般冲上前去,看来之前的挑衅确实激怒它了。 “完了完了”萧玦在心中默念,这大块头非要把山洞撞塌不可。 正当他着急忙慌去扑倒卿子甘的身体的时候,那灵兽却被山洞硬邦邦的岩石弹了回去。 “哦?这倒是个意外。”萧玦看得眼神发呆,再看自己身下的卿子甘,这种事情,众目睽睽的,虽然目都是兽的吧,还得也是众目啊,趴在卿公子身上的他只好装作不在意,却又尴尬的问身下的卿子甘道:“那大傢伙居然都撞不烂这山洞,这这真是託了……算了,没托谁的福,不过山洞什么材质?” 卿子甘:……我又不搞地质勘探,哪里知道什么材质。 那野灵兽王倒是被撞疼了,嗷嗷直叫,萧玦眼疾手快,腾空而起,“正是时机。” 于是和挣扎的兽王打了起来。 萧玦体型不占优势,可是身体无恙,体态安康,几十回合下来,那兽王 终于斗不下去,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众兽见兽王倒地不起,一闹而散。 萧玦:…… 连野兽都这么不讲义气了… 萧玦正要将这兽王剖皮剔骨,却见还留在前方空地的几只野兽眼中带泪无辜地望着他,那几只体型比别的要稍大,可还是幼兽模样,看来是兽王的孩子。 洞中传来卿子甘的话,“殊琛,得饶人处且饶人。” 萧玦要去刺兽王的剑僵在半空之中,便收了剑,朝着那几只小毛兽叫喊,“听到没,我家小心肝说了,得饶兽处且饶兽,你们走吧。” 卿子甘:…… 谁说了?我没说,别瞎说。 “不过你真的不打算杀兽灭口吗?刚刚那件事事关你的声誉哟!”萧玦笑咪咪问道。 卿子甘闭眼,不知怎么回他。 萧玦忽闪着眼道,“不过没关系,反正它们不会说话,你我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它们说不出去。” 卿子甘笑:??? 萧玦从卿子甘的笑容中看到了恐怖,后背渐渐发凉。 那几只毛茸茸的小灵兽见萧玦收了剑,便围到了兽王身边,眼中的泪水更是收不住。 萧玦:…… 看那野灵兽如果再不救治,只怕是要死,萧玦既惭愧又不要脸地道:“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才怪,你不死我就得死!
第45页 说罢,还是有点虚心地从虚鼎之中掏出了一壶圣水,洒在兽王的身体之上,竟是渐渐有了恢复的症状。 “多谢。”那灵兽王突然开口。 “卧槽!!”萧玦吓得退后几步,吼了出来。 那兽王委屈道,“对不起,吓到你了。还有,谢谢你不计前嫌替我疗伤。” 萧玦:“哈……啊……应该的……应该的……” 兽王又道:“今日放你们一马,你们走吧。” 说罢,兽王走了,尾随着几只小毛兽。 萧玦:? 谁放谁啊?餵?怎么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兽? 卿子甘远远道:“殊琛,过来。” 萧玦气不打一处来,“哇靠,第一次救了人,啊不,救了兽,救得这么不爽。” 卿子甘笑道:“它说的是实话,这洞里有玄机,它若不是撞那一下子只怕你我都要完。” 萧玦看着那洞中隐隐约约的字迹,终于道:“原来是託了道长的福。” “那兽是千年虚耗,通人性,讲人话,就算你我二人修为全在,也不一定是它对手。” 萧玦终于恍然大悟,却又担心起来:“小心肝你说,他会不会把咱俩的事情说出去?” 卿子甘:…… 忽然,听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萧玦猛然回头,一剑指过去,竟是尾随兽王其中的一只小毛兽。 “你来干嘛?”萧玦问。 小毛兽瞪着无辜的大眼,乖巧地趴在地上,看着萧玦。 萧玦:…… 卿子甘:…… 小毛兽:…… “所以你到底来干嘛?”萧玦问。 小毛兽:…… 继续装无辜,反正死也不说话。 萧玦灵机一动,“你说你来干嘛,我就给你圣水喝。” 那小灵兽嗷嗷叫了起来,“嗷呜嗷呜~” 萧玦笑得抽筋,“行了行了,知道你会说话。” 于是取了圣水,餵给它喝。 它甚是欢喜的扑向圣水,滋滋地喝了起来。 萧玦暗道:原来是个蹭吃蹭喝的。 见那小兽喝完了,萧玦道:“去找你娘吧!别跟着我们了。” 小毛兽摇摇头,蹭到萧玦身上,爬高下低,和他玩乐,意思就是,小毛兽我赖上你了。 萧玦撇嘴:“我看你是赖上我的圣水了。” 卿子甘表示贊同:“不然好像不也没什么可以赖的。” 萧玦微微笑笑,感觉世事苍凉,一阵凉风颳过,点点头:“是啊。” 正说着,却听外面传来一女子欣喜的欢叫声:“大哥!” 萧玦往洞外看去,竟是卿玥。 萧玦蹙起眉尖,“你猜小毛兽长大会说话了,还记得我们的破事吗?” 卿子甘:…… 第28章 正太萝莉见面掐,烟尘俗事入卿家 阿玥兴沖沖扑到了大哥卿子甘怀里,仿佛准备了一箩筐说也说不完的话,甜甜道:“大哥,阿玥想你了。” 卿子甘温柔地推开身上的卿玥,笑笑道:“阿玥你都十三岁了,还是这么小孩子气。” 阿玥道:“在哥哥面前,我就是小孩子,永远都是。” 卿子甘慈母般微笑道:“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诶?哥,你的手怎么了?” “无碍,不小心划到树枝了。” 萧玦:…… 不知是什么树枝这么大胆连堂堂的卿大公子都敢划。 萧玦就这样沧桑地看着两个兄妹叙旧寒暄,自己默不作声和小毛兽玩了起来,看着小毛兽一身蓬松软软的毛发,萧玦临时起意道:“不如叫你炸炸好了。” 小毛兽炸起了一身的毛,眼睛滴流圆,微微动了动两只耳朵,一脸的天真可爱。 “炸炸?”萧玦叫它,它便扑了上去舔萧玦的脸。 萧玦认真脸,道:“以后不许随便舔我的脸,知不知道你很脏?” 炸炸吓得滚到了一边,小心地拉了拉卿玥的裙角,示意眼前这位漂亮的小姐姐能替它做主,卿玥本就对萧玦不咸不淡,如今看到萧玦这样虐待小动物,非常气不过,便安慰炸炸道:“炸炸是吧?以后不要舔那个人的脸了,他的脸真的很脏的。” 萧玦:…… 后面遗玉和琥珀这时也带着一批卿家的弟子来到了山洞前,“公子,我等已备好灵马,即刻便可启程回神山卿府。” 萧玦带着刚收养的炸炸和众人一行回了卿家。 “对了,大哥,我跟你说个事情,你不要生气。”阿玥突然对着车中静养的卿子甘道,“我把那个宜花谷的少年郎打了……” 萧玦笑道:“这有什么,我们都知道这件事的,谁也没怪你,无妨。” 内心的萧玦:好像自己这一路来的各种遭遇全是託了阿玥打了桓温的福。 阿玥弱弱地补充道:“不是,他在大哥离开后就醒了,不过后来又被我打了” 萧玦内心瞬间:这妹子好强大。 卿子甘缓缓睁眼,“桓温人如其名,性情温和,你为何容不下他?” 阿玥道:“他总是和我作对。” 萧玦一开始还不明白什么叫做和她作对,后来回了卿家,终于明白这对正太萝莉作对的缘由了。 为了一只鸡,一只鸭都能吵起来的两个人真的是见了面就互掐。 比如:吃饭桌上 阿玥:“桓温是吧?上次听你说你从不吃鸡肉,吶~鸭肉。”阿玥专程给桓温夹了块鸭肉。 “鸭肉也不吃。”桓温小少年怯生生将鸭肉退了回去。 却被阿玥一筷子拍飞,“好啊!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卿家装不下你是不是?装不下你可以走啊?你看我放不放你走?” 说罢,一挥手,一群卿家弟子中的高手便齐齐上堂,随时准备捉拿桓温。 桓温:…… 于是弱弱地将鸭肉夹回了自己的碗里,小心地挑了一些青菜吃,便逃之夭夭了。 怎么看都觉得像是童养夫,萧玦摇摇头。 “什么童养夫?”卿子甘在一旁不咸不淡地问道。 萧玦这才意识到自己将心中所想已经付诸于口,厚着脸皮道:“我这么幼小就给你收了,难道不是你的童养夫?” “是吗?” “不是吗?不是的话,把我的灵契还给我。” 萧玦一想到,结束了出去浪的日子,便要继续在卿家做杂役,这种苦日子只怕就在眼前,所以前些日子表现极为积极,只为能有个由头将灵契讨回来,没想到……卿子甘这么爽快地……拒绝了。 “那你现在是了。”卿子甘说罢,放下碗筷,只默默看着萧玦,眼神便像是要告诉萧玦,“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第46页 萧玦看情况不好,继续低头吃饭。 卿子甘眉尖微蹙,笑道:“卿家也装不下你了是不是?” 萧玦连连求饶:“不不不,装得下装得下。” 饭后,萧玦专程跑到厨房去找桓温。 偷吃菜餚的桓温一脸怔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萧玦装出一副颇有所得的样子,黯然道:“因为你我二人境遇相同。” 桓温眼中一亮:“你也经常被逼着吃东西吗?怪不得能这般轻易地在厨房寻到我。” 萧玦并没有点头,却也没摇头,桓温只当他是太伤感自己的境遇,于是咬咬牙道:“没关系,给你馒头,以后你就跟着我一同在这里偷吃就好了,放心,我经验多的很,他们抓不住的。” 萧玦心中叫苦: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萧玦接过馒头道,盯着香软的馒头在心中冷冷道:“卿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为了和桓温达成统一战线,萧玦本想给桓温长老的元神碎片,替他疗治好旧伤,可一想到这孩子可能要接受宜花全门被灭的事实,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于是望着一边吃得非常香的桓温道:“对了,还没问你伤得那么重,怎么好的?我记得当时你都不省人事了。” 那少年吃得正当欢快,随手放出几只灵蝶,道:“我修的是九转归一的仙法,那日与卿小妹起了冲突正是归一的时期,功力正弱,过了些许日子,由于我修九转归一时间长,身体底子厚的很,竟然自己就好了。” “这么简单?”萧玦简直难以置信。 小少年桓温感慨:“是啊,好快。卿玥一直在我病中照顾我,我还来不及享受,便开始遭她收拾了。” 萧玦违心地说:“……阿玥其实很不错的姑娘,她一点都不无理取闹的,你多体谅她些。” 桓温僵僵地点点头。 看来桓温和他真的是一路货色,哦不,一路英雄。 同样的油嘴滑舌,性情……古怪。 萧玦想到这里,突然想起刚刚饭桌上的那一幕,便追问道:“对了,你说你不吃鸡肉,不吃鸭肉的,为什么?难道有什么隐疾?” “看你傻乎乎的,应该不会出卖我,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桓温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就逗着妹子玩而已,这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她叫我好好吃饭,我偏偏不吃,然后我来这里偷吃,她肯定会担心我会不会饿瘦。” 萧玦:…… 想了半天不知说啥的萧玦对桓温的行为大加赞嘆:“你很有想法。” 什么乱七八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还有,少年,你有点皮啊!!而且还居然皮得这么义正言辞,天经地义,更不可思议的他是竟然个小戏精,在妹子面前装得那么无辜。 看来也是宜花谷那群姑娘们把他给□□出来了。 “这几天来,灵蝶都蔫蔫的,也不知怎么了。”桓温眼眸沉了下来,“以前它们都很活泼的,如今飞都懒得飞出来。对了,萧大哥,听说你出去云游了,有没有经过宜花谷看看?” 萧玦正纠结如何说这事,看灵蝶这般蔫蔫的模样,定然是感应到了宜花谷的事情,只不过无法同桓温感同身受罢了。 萧玦突然之间便被问住了,情急之下也好撒谎道:“我去了栖霞,不曾去宜花谷。” 桓温:“也是时候去回家看看了。” 萧玦劝慰道:“回什么家,不回了。这里有妹子陪你多好。” 桓温认真道:“宜花谷仙女姐姐们更多。” 萧玦:“……那你回去吧。” 桓温笑:“你要这般执意留我,我也不好意思走了。” 萧玦骂道:“我哪里要留你?个小兔崽子,整日里胡说八道,嘴皮子这么好使的吗?” “对了,你的玉坠。”萧玦将玉坠从袖中取出,趁他不留意,又将大长老元神碎片封进了玉坠之中,那玉坠能传递微妙的灵力不被察觉,元神想必慢慢也就渗入了戴玉坠的桓温体内,也算是达成大长老一桩心事。 萧玦突然感应到卿子甘似是在召唤他,本想对桓温兄弟所有已做的,未知的事情道一句你好自为之,没想到脱口而出了句:“你自行了断吧。” 桓温听得一愣一愣地,当时没注意这句话,只当是萧玦一句玩笑,只是看到宜花谷惨状后,才想到萧玦那句“自行了断”,原来,真的是该自行了断。若不是阿玥拦着,他还真就自行了断了。 “阿星说谢谢你带它回来。”桓温笑笑,“下次我带你和阿星一起来偷吃!” 萧玦:为什么要把我和狗的名字列在一起? 卿子甘书房———————— “吃完饭打扫屋子了吗?”卿子甘翻着一卷泛黄的书,有意无意问道。 “回大公子的话,”萧玦正要回他,突然转而问:“你大老远把我叫来就是为了问我吃完饭有没有打扫房间吗?” 卿公子淡然地翻了一页书,道:“不啊。” 萧玦道:“那你还有什么事情?” “问你今早有没有来打扫。” 萧玦:“……你又不在书房吃饭……” “所以你是没打扫了?” 萧玦突然感觉自己和桓温是一个战线上的,起码他们都被卿家人无理取闹着。 萧玦道:“说吧,你到底想怎样我?我们之间该做个了断了。” 卿子甘继续看书,却不妨碍他聊天,轻柔地道:“…我就是想告诉你屋子不用打扫这么勤快,挺干净的,你也省些力气。” 萧玦莫名心中淌起感动的泪水,万分感激地默念了千千万万遍的谢谢老闆。 卿子甘道:“你省下力气去多提提水,砍砍柴,我看提水砍柴的兄弟们委实辛苦了,还要殊琛多担待些。” 萧玦:“……”我就知道,你们卿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萧玦:说,你到底想怎样我 卿子甘:(淡定)干你。 萧玦:…… 卿子甘:从今晚后不用砍柴挑水了 萧玦:(感动ing)感谢老闆 卿子甘:(邪魅一笑)晚上好好侍奉我 萧玦??? 第29章 一言不合就去嫖,鼻血乱流难置信 卿子甘把书放下,笑笑,“不与你说笑了。” 萧玦:“我可没跟你说笑。”明明是你一直拿着我开玩笑。 卿子甘朝身后的遗玉挥挥手,道:“他的噬心蛊毒你看看可有解法?” 在卿子甘身后一直恭恭敬敬站着的遗玉突然愣住了,“公子……你是说噬心蛊?” 卿子甘严肃地点点头,“怎么?没救了吗?”
第47页 遗玉道:“遗玉医术纵然不敢妄自尊大,但是在这片大陆之上也算是排前三位的,只是……噬心蛊毒……” 卿子甘道:“你不必紧张,我就是死马权当活马医,死就死,活就活,没关系的。” 萧玦:“……”我觉得挺有关系的。 遗玉点头道好。说罢,一个温柔的目光向萧玦投来。 “温柔是温柔,就是性子冷了些。”萧玦道。 遗玉道:“伸手。” 萧玦乖乖伸出了手。 遗玉把着萧玦的手,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先是悲,后又喜,后又悲。 萧玦:“……”姐,你别吓我! 卿子甘:“……” 萧玦咬咬牙,早晚都得知道的,索性现在问了罢,于是道:“遗玉姑娘,你实话跟我说了吧,我还有几天?” 遗玉话少得很,只是摇摇头,然后放开了萧玦的手,道:“抬脚。” 萧玦心中纳闷不已,拒绝道:“我脚上的经脉不好找,还是就把手上的脉吧。”关键是脚挺臭的,熏到人家姑娘,再在卿子甘面前丢了颜面,比噬心蛊倒腾死了难受多了,简直生不如死。 遗玉:“……” 萧玦:“?” 遗玉客气地答道:“萧公子您踩到我裙子了。” 萧玦:“……” 萧玦小心翼翼将脚抬了起来,拉起遗玉的玉手道:“真是不好意思啊,踩你的裙子,要不你拉拉我的手占占我的便宜吧。” 遗玉睨他一眼,“轻浮。” 萧玦转头对卿子甘道:“哎呀哎呀,你家妞占了我的便宜如今还骂我,你说你为不为我做主?” “为你做主可以,”卿子甘笑道:“不过,我不会因为你非礼她们就把你赶出卿家的,放心!” 遗玉谁也不理,只管对卿子甘道:“公子,你管他该吃吃该喝喝,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时光吧。”说罢,拽着长裙扬长而去。 “遗玉姑娘说这话是不是说……”萧玦流着两条宽面条泪,委屈地看向卿子甘,卿子甘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会为你打点好一切的。” 萧玦正狐疑,什么打点好一切? 卿子甘顺口问道,“对了,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骨灰盒?” 萧玦:“……不要成吗?” “成成成,葅醢之地这个归宿确实不错。”卿子甘两眼弯弯,笑得甚为开心,“你收拾一下,我一会带你出去。” 萧玦纠结,在原地打转,卿子甘回屋转了一趟回来,萧玦还在原地不知所措,卿子甘问道:“你怎么还不去收拾?” 萧玦道:“你是不是要我现在就自行了断,好给我装骨灰盒?” 卿子甘微笑:“是啊。” 萧玦讪笑:“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卿子甘随手一挥,萧玦身上那身素衣已经变做了一套红紫色锦袍华缎,头戴紫金冠,身着龙披风,好不威风凛凛,玉树风流。 萧玦上下打量了这一身的行头,这身金服,他这辈子上辈子也不曾穿过这么好的,萧玦更加坚信自己命不久矣,想到上次在栖霞赌场,卿子甘曾许诺带他去神山最好的赌场逛上一逛,如今也是该临死行乐了。 便提醒道:“上次,你说的赌场……嗯……” 卿子甘睨他一眼,“这不正要带你去?” 萧玦突然感觉近些天来失去的精神瞬间都恢复了,炸毛一般,“哈哈哈,果然你最懂我,走走走,现在就去。” 卿子甘一把被萧玦拉出了门。 “你慢点,殊琛。”卿子甘道:“你走这么快你认识路?” “有你呢。”萧玦笑笑。 有那么一瞬间,萧玦看着身后被自己拉着的卿子甘,这个安静淡然的少年,心情在旁人面前从未有过任何波动的少年,好像在萧玦面前总是有各种不一样的例外。 神山的阳光打在卿子甘的脸上,萧玦看着这个眼神到心态无不淡定从容的卿子甘,这时候他才发现,正如当年一样,卿子甘还是那样喜欢眨眼睛,那双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沖淡平和,恬然静止。 萧玦跟着卿子甘的步伐,坐在他的遗风剑上,偷偷从背后看着他,从他那只可瞥见半余的忽闪的双眼,到傲然的鼻骨,背于身后骨骼分明的指节,到身上若隐若现的木香,无一不触动了些心中的东西。 一阵云中行走,风速加快,萧玦这才清醒起来,暗自笑骂刚刚的自己,“真的是越来越痴了。” 忽的,望见自己一身行头,华服锦衣,玉面倜傥,便在风中喊叫道:“小心肝,谢谢你。” 卿子甘不知是风大没听见,还是不想搭理他,反正是对他的致谢不予理睬。 萧玦又放大了声音,比刚刚还要大:“我说,谢谢你啊!!” “谢谢你!!!”萧玦疯了一样在风中喊叫着,余音绕青山而不绝。 落地一看,总有一些意外萧玦心中一阵草泥马各种奔腾而过。 比如: 萧玦惊愕之余有些不解,失落之间夹杂着些惊喜,“不是说要来赌场吗?” “是来赌场。”卿子甘望着眼前门口昭然的门匾“暗香阁”道。 “暗香阁”是个人都听的出来是个妓院。 萧玦白眼,“希望你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闭上眼睛。” 卿子甘有些意外,“哦?什么话?” “瞎话。”萧玦从卿子甘变出来的一套衣服中随手便抽了把扇子,随意忽闪两下子就被老鸨热烈地欢迎进了园子。 卿子甘剑眉维扬:呵,这样就不是睁眼说瞎话了吗? 萧玦进园子之前以为带他去妓院的卿子甘已经是能够让他非常意外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意外之外还是有意外。 这是个以男妓为主的园子,女妓负责在门口招揽客人,打着妓院的幌子,居然开了个男风园子,挂羊头,卖狗肉。 卿子甘这个不靠谱的。 萧玦用疑问的眼神看了眼门外的卿子甘,卿子甘披着的幂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还换了张明静的脸蛋,虽说不上明朗帅气吸人眼球,当然也赶不上他本来的面目,但是人家好歹披了个马甲啊!!! 萧玦偷偷啐了一口端着步子进了园子门的卿子甘,用眼神交流道:“???什么情况,老子的名声怎么办?你他妈知道带个壳他妈的居然要让我晚节不保,虽我是要死,可也不想身败名裂啊。更可恶的是,居然被你算计,穿了一身基佬紫……” 萧玦暗骂,怪不得刚刚不接受老子的致谢,他要是接受了可真的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卿子甘这副马甲脸蛋笑起来倒是邪魅得很,这时候他像个暗夜里的鬼魂一般,飘到萧玦面前,不咸不淡道:“现在你要是还想谢我,我便接受。”
第48页 萧玦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我谢你大爷。” 可他面对着盛情难却的老鸨确实无计可施,无数的酸苦全都化作两行行清泪和一个挤出来的苦笑:…… 老鸨笑着用手拍着萧玦的胸脯道:“哟,这位爷好生面熟,瞧瞧这紫袍子,这般富贵模样,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相公,不知您想睡哪个公子呢?” 萧玦推脱道:“老妈妈,我没钱的,而且……我还欠债了。”而且,那方面……经验别说丰富了……连那啥都没……恩……萧玦难以继续想下去了。 老鸨刚刚奉承的态度瞬间来了个难以想见的大转弯,讪笑一声,“哈??没钱??没钱你来寻什么芳,求什么艷?滚滚滚吧。” 萧玦心中舒了口气,总算过了一关。 卿子甘这时候悠然上前来道:“今天他花多少全算我头上。” 萧玦现在有种想掐死卿子甘的冲动,要不是看在卿子甘这么大方给他嫖 妓的钱的份上。 “哟,辛公子,你可算来了呢,琴雅,书香都等您很久了呢。”老鸨说着,手已经伸到了卿子甘身上,非常不规矩的乱摸。 卿子甘身材高挑,低低看她一眼,随手扔了科红钻灵石到地上。 老鸨哈哈一笑,辛公子果然阔绰直爽,我这就为您们三位安排房间。 “三位?”萧玦已经理不清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了,卿子甘……目测应该是个深藏不露的基佬了。 老鸨轻蔑地看了一眼萧玦,仿佛拿着看出租豪服来逛窑子的穷酸生一样的眼神,看在卿子甘的面子上才爱搭不理地道,“是啊,辛公子每次都要和琴清公子以及书香公子独处呢。每次……” “不要再说了,”萧玦打住了她,萧玦感觉自己的人生,不不不,卿子甘的人生,不不不,管他谁的人生,反正,萧玦一个没控制住,鼻血过多,来妓院□□的嫖客居然因鼻血晕倒第一次被人当笑话笑了无数年。 毕竟之前晕倒的都是精尽而亡之类的,毕竟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所以所有的妓院内部都有贴着一句提示语:珍爱生命,适度纵慾。 卿子甘看着满脸鼻血倒地的萧玦微微笑道,“老妈妈,麻烦您找人把他搬进我们三个的房间吧,我们四个人也不是不可。” 晕倒中的萧玦仿佛有那么一刻被什么话刺激醒了,而后又被吓晕了。 现在的萧玦觉得噬心蛊毒比起卿子甘这深藏不露多年的嗜好来比真的是一般一般,噬心蛊是身体的折磨,卿子甘是精神上的摧残。 第30章 移魂大法互换身,两人矛盾重重出 萧玦一觉醒来,小心翼翼抬起眼皮的一点缝隙,发现三个美貌英俊的公子围着他,而盖着被子的自己……可以说是被扒光了吗??? 我去,有没有搞错? 萧玦满脸写满了问号,不解地看向了卿子甘。 “看来恢复得不错。”卿子甘将手伸进萧玦的被窝之中,冰玉之手紧紧贴着萧玦的胸脯道。 萧玦嫌弃地将卿子甘的手移开,怒道:“你过不过分?不要再这样羞辱我下去了好吗?” 卿子甘脸上一怔,神态自然,举止更是端庄,仿佛从来不会越雷池一步的样子,道:“书香,琴雅,动手吧。” 一直候在卿子甘身后的书香和琴雅就走上前去,一副饿狼见了烤全羊的模样,萧玦见势不妙,大喊道:“非礼啦,非礼啦,救命啊……” 卿子甘笑道:“没用的,你不用再喊了,我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你最好不要反抗。” 毕竟在妓院喊非礼真的没人会救你的。 萧玦可怜兮兮,哀求道:“小心肝,我真的……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 卿子甘笑:“放心,不会疼的。” 萧玦:??? 正说着,书香琴雅已经将萧玦摁定在床上,卿子甘随手一挥也褪去了外衫。 萧玦:……居然玩真的? “我现在就开始施法,书香,琴雅,一切全拜託你们了。” 书香,琴雅纷纷点头道好。 萧玦:……干那事还要施法?还真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卿子甘轻轻撩开幂篱,在萧玦惊恐慌乱的眼神下,还是淡定自如地挥手施法。 这种施法方式萧玦还从来没有见过,灵力恍若滔滔江水一般将他和卿子甘淹没,萧玦明显感到自己手心之中火辣辣得疼,费力睁眼一看,竟然是当时卿子甘给他命格时产生的一个卿字,当灵力达到所能承受的萧玦极限之时,竟是似水一般淹到快要窒息。 一个没缓过神,就晕过去了。 萧玦醒来一看,还好还好,自己并没有被□□。 可是,这身体虚弱的状况,只怕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床。 而且,感觉自己身体有些怪怪的,仿佛这个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卧槽,也不知卿子甘搞什么鬼。 头也不是自己的头,手也不是自己的手,整个人仿佛被填进了一个虚壳子,萧玦使劲晃了晃自己的头,眩晕之感袭来,迷迷糊糊看到一个走来的身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陌生到不能再陌生。 那……那不是自己吗? 萧玦哆哆嗦嗦指着那身影道:“你你你……你是谁……为何假冒我?” 那人着实萧玦模样,丝毫不差,身高体重三围都不差分厘,连衣服也是萧玦最近刚穿的那身紫衣华服,头戴紫金冠,腰系白玉带,不知为何,同样的皮囊,同样的服饰,萧玦觉得此人穿出了不同的气质,不由发出了由衷的感慨:“原来我可以这么玉树临风的吗?” 那人:…… 萧玦踉跄着从床上滚下来,上下打量着此人,啧啧称奇,“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真是……”萧玦细看看那人的脸,却笑道:“不过,你知道吗?你不管是扮谁的样子都是你自己的气质,对吧?小心肝。” “哦?”卿子甘低眉,“你竟这么快认出我来了。” 萧玦嗨一声,非常不屑道:“除了你,我还没见过谁有两颗泪痣的。”说罢,萧玦便去撕卿子甘的脸皮,骂道:“你这个盗版产品,装扮我一次要给钱的知不知道?” 纵然卿子甘换了萧玦的身体,可那两颗泪痣却是一直跟着他,祛也祛不掉。 然而,萧玦撕了半天也不见脸皮掉下来,反而感觉自己的脸皮很疼…… 萧玦下意识拎起卿子甘来,狂怒问道:“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卿子甘淡然道:“也没什么,换换身体而已。” 萧玦整个人都要石化:…… 愣了好半天,才破口大骂:“哇靠,你神经病啊!给老子换回来!!!”萧玦抓狂一般,锤打卿子甘,“我日你祖宗,你有没有经过老子同意,你就换,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萧玦憋在嘴边的话却没有吐出来,你知不知道我是有毒之身,命不久矣。
第49页 卿子甘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的,反正你也快死了,让我试着玩玩移魂大法也无妨。” 萧玦:……老子白担心你了。 “所以,你是在拿着我当小白鼠了?” 卿子甘微笑着点点头:“是的。” 萧玦讪笑:“行吧,都行,都可以,没问题。” 卿子甘搂搂他,抚慰:“乖~” 萧玦脑中突然又闪过一个念头,脱口便问:“那我们啥时候换回来?” 卿子甘:“这个问题……”卿子甘眯眼笑笑,“我倒还没修习换回来的反移魂大法,等我学会了再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反正你也快死了,死了大概就不用换回来了。” 萧玦:再你妈的见。 接下来便是无比尴尬的偷窥时光,比如萧玦洗澡的时候,总会无比惊嘆,小心肝的小弟弟居然如此之大,太大了,太大了,萧玦无比惊嘆,都说厉害人物那东西都不会小,没想到……可见,小心肝也是的人物。 萧玦真是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羡慕人家的大,嫉妒人家的大,恨自己不如他的大。 不过,萧玦的貌似也不小。 萧玦现在每次见到卿子甘,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一些不堪入眼的画面,而且挥之不去,召之即来…… 直到暗杀事件重新点燃。 卿子甘如今是萧玦的身体,这件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除了帮助他们换身体的琴雅,书香,和很亲近得瞒不住的 几个人(比如卿玥,桓温,四大丫鬟)外,几乎无人知晓。 卿子甘将各大门派书信掷到案牍之上,蹙起眉尖道:“定是那陆霜搞的鬼,上次她受了重伤,天下安宁不少,如今算算日子,伤也该好的差不多了,便等不及出来作乱。” 萧玦忍着不去想卿子甘的小弟弟,问道:“各大门派掌门都被他抓遍了,他还能做什么?而且,我不认为这是一人所为,他最多是个出头鸟。” “当然不是一个人,”卿子甘目视前方,“上次掌门被抓,各门派临时掌门上任,可没想到,这次竟是直接惨遭他毒手,凶手作案后,落暗梅花一朵,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萧玦道:“上次,我记得好像是十三个掌门失踪,天下一共也就三十六门户,如今被他捣腾地不成样子,真是可气,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你倒是正义,”卿子甘道:“这是也是出奇地巧,十三个临时掌门被杀,而且都是同一门派。” “哦?”萧玦摊开那些惨遭毒手的门派的来信,将上次掌门被杀的来信也放在旁边,“小心肝,你看,这些门派的特点是什么?” 卿子甘低头细看道:“这些门派大多精通医术,尤其以宜花着名,”卿子甘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可是……也尤其宜花最惨,竟遭灭门之灾。” 萧玦拍手,道:“这便是了,行凶的目的,这般明确,说明确实有仇家,不过,这些门派之间显然没有共同的敌人,他们唯一的相似便是都是主医治的门派,说明,凶手恨极了医者。” 萧玦分析道这里,嘆了口气,道:“庸医害人哟。” 卿子甘虽然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却是仍然一片迷茫,便继续问道:“所以,你分析出这些又有何用?” 萧玦:“……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卿子甘:……卿子甘给萧玦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你出去吧,我已经不需要你在这里废话连篇了。 萧玦扫兴地甩甩衣袖出了门,却正好瞧见书房对面卷角楼房上的门匾,白云生处。 呵呵一笑,心道:这起的什么乱七八糟名字。 方要走开,却又转了身冲进了卿子甘书房之中。 卿子甘正在看来信,揉揉眉心,道:“又怎么了?” 萧玦道:“下一个,是我们。” 卿子甘疑问地看向他,“你是说,下一个被杀的是我们?” “不,是你。”萧玦双手交叉,傲然道:“我又不是家主,我才不会……等等……我现在才是你……你好恶毒……” 卿子甘:…… 萧玦刚刚悲伤的表情却立刻转了回来,笑道:“不过,疼得还是你,不是吗?” “你是说你撕我的脸,却是你疼这件事吗?”卿子甘仰天看看,道:“那次是骗你的,在谁的身体,当然谁才会疼。” 萧玦愕然,“你到底在搞什么?” 卿子甘:“瞎搞。” “你知不知道那个陆霜不男不女,性情乖张,杀起人来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哇靠,然后你还不知死活,不嫌乱地添乱?” 卿子甘:“所以我也不按套路出牌。” 萧玦想了想:“这倒也是!”下一刻手便已经拍打到卿子甘的身上,“那你也不能拿我……” 一顿拳打脚踢后发现疼得还是自己的萧玦,终于发现了奥秘,打卿子甘而萧玦会疼这个循环只适合他自己。 “算你狠……摊上你,我算是倒霉死了……你给老子等着……”萧玦灰熘熘走得时候还道:“你的裤裆真沉……我决定替你分担重量。” 卿子甘柔柔道:“忘了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疼得也是你。” 第31章 卿玥桓温回宜花,松枝茯苓现江湖 白云生处是卿家最为重要的处地之一,专门用来收藏复活和招魂的法术书籍,典藏,法器。 萧玦念念有词道:“白云生处,白云生处……医治的世家没有一个逃得过,我相信,卿家其实才是凶手最大的目标。不过,你这个混小子,这么算计我,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他会找上门来?” 卿子甘倒不在意萧玦说的是什么,只是随他的话承接道:“既然如此,卿家免不了一场大灾,我想先安排一些人出去避难。” “好啊,好啊,我也该躲躲了。”萧玦道。 卿子甘挑眉:“你和我在这里守着。” 萧玦:“我就知道。” “宜花的掌门令牌呢?” “在这儿。”萧玦从虚鼎之中拿出令牌,“也是时候给他了。” “你捨得?”卿子甘笑问。 萧玦真是被他气的要笑起来,“你觉得我像是个贪荣华名利的人吗?” 卿子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问道:“人这难道说的就是之将死,其言也善?” 萧玦翻了个白眼。 卿子甘不动声色从袖口之中掏出来了个紫色灵石在萧玦眼前晃了一眼,只消一眼,萧玦便流连忘返,乐不思蜀,这玩意儿可是价值连城,这辈子,下辈子,上下一百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卿子甘眨眨眼,“感动吗?”
第50页 萧玦悻悻点点头,眼中差点就噙满泪花:“感动,感动。” 卿子甘又笑,“真的敢动吗?”说罢,一手已经挥起遗风剑,一手捏着紫晶石。 萧玦:…… “不敢动……”。 一天之内,卿子甘便神速般将卿家上下打点妥当。 桓温颤颤兢兢接过宜花掌门令牌的那一刻,便仿佛知道了些什么,却一脸的神情淡定,接过令牌,沉声道:“卿大哥,多谢。” “阿玥说想陪你一起去。”卿子甘道。 “真的吗?”那少年失落怅惘的背影回转的时候仿佛被阳光点亮,周身的灵蝶也惊得翩翩飞舞。 卿子甘朝着屋里喊道:“阿玥,阿玥。” 桓温见阿玥出来,一脸沮丧的样子,不想在她面前失了态,便使了个灵蝶隐了身。 阿玥一袭藕粉常服,身挂金铃,拎着一条银色长鞭从门而出,道:“大哥有何事?” “你不是一直想去宜花谷吗?现在兄长准许你去。” 阿玥:…… “大哥,阿玥自始至终从未说过要去宜花谷啊?”阿玥一脸茫然看着眼前的卿子甘。 卿子甘仿佛脸有些黑绿,阿玥十分贴心得道:“大哥,你脸怎么铁青铁青的?” 卿子甘:……“你明明昨天还同兄长说要去宜花谷的。” 卿玥完全不顾卿子甘的眼色和脸色,好一个坑哥的妹子,只管道:“大哥,你记错了,我说我好讨厌那个宜花谷来的,烦死了,天天捉弄我,话说今儿怎么还没见他来。” 卿子甘:“咳咳……” 卿公子宠妹子宠到大的,妹子这么坑人也不能怎么样不是吗?于是,为了缓解尴尬的场面,便扯了个惊天大谎道:“桓温,你听到了吧,阿玥说了,想和你一起仗剑走天涯,除害扶弱,降妖除魔。” …… 卿子甘见无人说话,淡然道:“如此便说好了,我还有事要去吩咐,你们好好相处。” …… 更为荒缪的是,“好啊,连起手来诓我!!!”阿玥拎着鞭子,几鞭子甩出去便将隐身的桓温打了出来,桓温默然道:“既然如此,玥儿你就在这里吧,我这一去宜花谷,一路上降妖除魔,死便死了,反正孤家寡人,也不会有人挂心。” 卿玥:…… “玥姑娘如此高冷,怎么会挂心我呢?根本不可能挂心我的,我死了你才会高兴的吧?终于没人烦你了不是吗?” 卿玥:…… “唉,死就死吧,早死早超生,往往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吗?” 卿玥气不过,却是笑了起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村口骂街的老娘们,怨妇,失心疯。” “多谢夸奖。” “真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仰天大笑,继而便是沉默。 桓温背着包袱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卿玥也跟在他身后,头也不回得走了。 半路,桓温问道:“你不是说不喜欢宜花谷来的那个吗?干嘛跟上来?” “是啊,我只喜欢去宜花谷的那个。” “是我吗?”少年周身的灵蝶比了个心给身后的少女,“是我吧。” “不是。”少女甩出鞭子,正要去鞭散那些紧紧围着她的灵蝶, 孰料,那些灵蝶竟顺着鞭子落在了上面,整个银光鞭子散发出了五光十色的灵蝶之光。 卿玥也是第一次见这般神奇漂亮的场景,愣住不动,等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已经被灵蝶控制住了。 卿玥气得跺脚道:“你又耍我?” 桓温一把把她抄起来,背在背上,“你太慢了,我带你飞岂不更好?” “放我下来……” “不放。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就放。” “好。我说。” “说啊。”少年有些迫不及待。 “我不喜欢你,可以放了吧。” “这个答案不合格,再回答个别的才能放。” “一共才两个答案,我看你就是耍流氓!你放不放?你放不放?你再不放下我,我就…” “你就如何?”少年不咸不淡,毫不在意。 卿玥道:“那你就别放了。” 少年正色:“不放就不放。” 夕阳西下,群山万壑,两人在天之涯嘻笑打闹,灵蝶伴舞,长鞭挥就之中一路北上,余晖下的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 卿子甘收齐镜中的影像,道:“看来他们处的不错。” 萧玦道:“是啊,是啊,你看看人家。被自己妹妹秀恩爱虐到也是没谁。” 卿子甘睨他一眼,“是不是不想&换回身体来了?” 萧玦连连解释:“没有没有。” “不过,卿府少了这么多人真是太安静了。只剩下你我两个老不死的了。”萧玦哀嘆,自从上了卿子甘的贼船,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 卿子甘道:“谁说的?你看那是谁?” 萧玦顺着卿子甘手指的方向看去,床便的花盆之中,竟然走出了位姑娘,身形影影绰绰,飘着淡淡的紫色,好不迷人眼。那个花盆是装圣水的,圣水是用来滋养松枝的。 “松枝??”萧玦兴奋地几乎要叫出来。 “主人!”松枝病癒后更加有气色,更加成熟稳重了。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萧玦指着自己卿子甘的脸。 “我的主人我能认不出来吗?”松枝傲气地回答。 于是两个人再次旁若无人一般,抱在了一起,“太好了,终于有地图了,可以到处乱跑了。”萧玦内心激动不已。 松枝一脸黑线,“我难道就是个地图吗?”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你至少还是个带路人?挡箭牌?小吃货?提钱庄?” 松枝:“……还是地图听起来顺耳一点。” 萧玦哈哈哈哈哈了起来,醒过神来,问道:“松枝都好了,茯苓如何?那丫头我都没怎么和她处呢。” “茯苓姐姐……”松枝脸上刚刚的兴奋全失,“只怕……” 卿子甘道:“她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嗯。”松枝点点头,“我发现了个事情。” “什么事?”卿子甘和萧玦二人齐问,以为她知道什么关于陆霜或者掌门失踪案的秘密。 松枝道:“我发现,卿主人无论在哪个身体里都是卿主人,萧主人在哪个身体里都是萧主人。”
第51页 萧玦无奈,抖抖肩膀,“是啊,你家卿主人到哪里都是万人迷,风流潇洒,玉树临风,无人能敌。” 松枝摇摇头,“松枝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你能看见我们的元神?”卿子甘道:“?” 松枝等着滴熘圆的眼使劲点点头,“是这样的。” 呵,还真是意外的收穫。 第32章 陆霜终究来不得,辛氏王国巧遇蛇。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萧玦在院中闲坐着,听到大门上叩门的声响,眼皮懒懒地抬起,却见是书香和琴雅,气不打一处来,“看看上次你们两个干的好事!” 萧玦叉着腰,将自己蹭到他们身前,“看看老子这副德行!简直不堪入目。” 书香愕然,“卿公子的皮囊若是论第二,世界上恐怕没人敢称自己为第一。这天下第一容貌都赠予你了,你还要怎样?” 琴雅附和道:“这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萧玦:“见鬼的上辈子的福分!这福分给你了,你要不要,啊?要不要!?告诉你!老子上辈子最不该最不该的事情就是认识卿子甘。” 刚刚从后院走来,站在墙拐角的卿子甘:…… 萧玦听到脚步声,便回过头去,道:“哎呦,我的小心肝来了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萧玦眉飞色舞,“不知,你刚刚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卿子甘诚恳地点点头。 萧玦干干一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就知道你没听见,我刚刚说你啊,真的是对我太好了,不仅把世界上最好的容貌不取分文送与我,还派来两位绝色公子侍奉我,真的是……啧啧啧……” “谁说我把他们给你了?”卿子甘挑眉。 “难道不是嘛?”萧玦用手挑起书香的下巴,端详着眼前人,赞嘆道,“真不愧是暗香阁的绝色。” 琴雅微笑着,温声道:“你再多嘴多手,我就让你绝后。” 萧玦笑容僵在脸上,暗道:呵,两个小臭男人,干嘛这么凶。 “好了,不要吵了。”卿子甘出来摆平局面,道:“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陆霜最迟今晚,一定会来。” “你怎么知道?”众人皆是一脸疑惑。 卿子甘笑道:“如果卿家没人,他来不就白来了?我们最迟明天,都要撤离。” “卿家待的好好的,好日子不过,你偏偏要去野外求生吗?”萧玦摇头,“不去,我才懒得去。” “我们明天启程去辛氏国。”卿子甘甩甩衣袖,正襟,道:“那里许能给我一些答案。” “辛氏国?卧槽!你认真的吗?那里除了蛇,一无所有好不好!不去,说什么我也不会去的,打死也不去!”萧玦毕生最怕的动物,没有之一,蛇。 辛氏国,富地处南方,余量充沛,植被茂密,富庶丰饶,盛产金矿玉石,青山成叠,绿水作衣,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巫蛊文化盛行,不过最为流传久远的文化还是那里的养蛇文化,这里遍地都是蛇,这里的人们吃蛇,玩蛇,与蛇共事,无处不是蛇,因为又名蛇国。 天下之蛇,无不聚集于此地。 这里的人,也因其独特的驱蛇术在大陆之上有存活之所,其文化之神秘外人从来不为耳闻。 熬了一夜的卿子甘最终还是没有等到陆霜的到来,晨起的第一声鸡鸣响起之时,他丝毫没有困意,只道:“他是怪我上次看透了他,这次偏要将这赚回来?” 说罢,便进屋叫了还在床上睡大觉的萧玦,迷迷糊糊中便一起离开了卿府。 那个说死都不会来辛氏国的萧玦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卿子甘的淫威之下,二人带着松枝,琥珀还有遗玉一起去了辛氏国。 萧玦猜书香和琴雅潜伏在了看似无人的卿府,也算是个最后的守门之人,毕竟他们应卿子甘召唤来这里,不可能是跑着玩,肯定有什么要交代他们的事情。 琥珀和遗玉少言寡语,一颗琥珀镶嵌在卿子甘腰际的衣带之上,一块白玉石则佩戴在卿子甘大拇指之上做了戒指。 只有松枝还是人形,骑着白马,走在前方为萧卿二人引路。 “我说,松枝现在沉默多了呢,没以前活泼了。”萧玦手上拈了朵花,嘴里叼了跟狗尾巴草,与卿子甘并肩同行。 卿子甘停下脚步,看他一眼,萧玦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卿子甘轻轻将他手中的花扯出手中,又拔掉了口中的狗尾巴草,道:“麻烦你注意一下我的形象。” 萧玦透过卿子甘元神所占用的自己的皮囊的清澈的眼,看到了自己刚刚一身行头,着实是丢坏了现在的身体————卿子甘的脸。 “哟,难得难得,你居然还在意你的形象,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只好……”萧玦嘿嘿一笑,“我就只好继续不要形象,看你给不给我换回来。” 说罢,萧玦又是抠脚,又是挖鼻孔的,好在野旷天低,空无一人,也都是萧玦一人在自娱自乐。 “哼,不要高兴得太早。”卿子甘见他来了劲,知道斗他不过,便向前喊道:“松枝,今日我们赶路快些,争取天黑到辛氏。” 松枝回眸,甜甜一笑,“好的,卿主人。” 因着越往南,天气越是糟糕,不是晴空万里,而是乌云密布,遮天蔽日,若是御剑飞行,自是看不见路,容易找昏头,索性三人便乘着遗风,低空飞行,虽然慢了些,好在有松枝的领路,起早贪黑,也算摸黑进了辛氏国界。 萧玦抬头,见辛氏国界的界碑,暗夜之中,隐然望去,两条大蛇盘踞在界碑之上,“这石头蛇做得可真逼真!小心肝,你瞧,这眼睛发着的绿光都给描绘出来了,真是太厉害……” 那条大蛇的舌头蹭然伸了出来,舔了萧玦一口。 萧玦踉跄地回头抱住卿子甘怎么也不撒手了,只管自顾自地鬼哭狼嚎着,“哇!小心肝,救命!!!” 而他自认为很靠谱的小心肝一边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他,一边喜从天降般道:“原来你这么怕蛇?” “废话吗这不是?”萧玦哭喊出来一般,“老子上辈子养的阿桃,要不是因为它长的太像蛇,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抛弃他!” 阿桃:萧玦龙族血脉所副生出来的神兽。因为一生下来就喜欢吃桃子,所以名唤阿桃。 阿桃自白道:“我知道,主人心里是爱我的,可是他始终接受不了我的长相,我们龙族和蛇族本就有八分相像,我与他解释无数次,他都接受不了我有比蛇不知高贵多少的血统的事实,毕竟我主人最怕蛇了!心疼他! 我有无穷的能力,足以毁天灭地,主人众叛亲离时,我是他唯一留在他身边的蛇……阿不……龙,当我表示愿意和他一起重造世界时,主人却大公无私,凛然正义说,他决定和我一起死,成全众人。我一听这种捨身取义的事情,自然是觉得义不容辞,便对主人道:“主人,你这般善良正义,真是阿桃的好榜样。”
第52页 主人却笑我笨,他告诉我,他才不是为了坚持什么善良,什么正义而放弃统治世界,他说他经历了一路的风风雨雨,早已看透一切,他只是因为懒。 卿子甘一边继续轻轻拍打萧玦,抚平他受惊的内心,一边耳语道:“太好了,我的形象问题有着落了。” “你什么意思嘛?”萧玦正趴在卿子甘怀中享受着卿子甘的安慰,根本没听懂卿子甘话里的意思,突然卿子甘手里便多了个凉凉的东西,攀附在萧玦手背之上,萧玦有所察觉,下意识去看,却见一条小奶蛇张开了血盆小口,嘶嘶吐着蛇信子。 “你是说你怕它们吗?”卿子甘抓着一条小蛇,举着往萧玦跟前送。 萧玦啊得一把松开了卿子甘,“卧槽!扔了,扔了,你吓死人你偿不了命我告诉你!” 卿子甘淡然,点头道好,“扔了就是。” 刚一扔,那条金黄色的小蛇便哧熘跑开了。然而,街道上四面八方都却传来了嘶嘶的信子声,一时之间,各方的绿光重重叠叠,汹涌澎湃。 “你干嘛?”萧玦又一次紧紧抱住卿子甘,“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 卿子甘被他嘞得有些喘不上气,却是笑道:“你刚刚叫我把蛇王的王子扔了,可不有人会找上门来。” “你你你你……”萧玦气的说不出话来,抽起遗风剑便要刺向自己。 好在卿子甘手上的遗玉扳指顶住了剑尖,“你要干什么?” 萧玦视死如归地看向卿子甘,摇摇头,道:“我早该不来这里的,不过来便来了,我也不怕,但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让我自行了断吧。” 卿子甘:…… 卿子甘便从身上又掏出了条金黄色的小蛇,“上次蛇王送了两个儿子给我,还好这次便用上了,不然辛氏国还真是连结界都过不去。” 果然,拿出蛇王之子后,靠近的绿光,嘶嘶声又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 萧玦满脸堆笑,“他妈你到底窝藏了多少条蛇,我居然天天和你这种蛇男在一起。” 卿子甘道:“这是最后一条。” 萧玦扶额,“你能不能让蛇离我的身体远一点?” 卿子甘毫不犹豫将蛇扔给了萧玦,“吶,远了。” 萧玦一把又扔了回去,“算了算了。” “你刚刚的苦肉计演的不错。” “这不是为了套你嘛~”萧玦喊到,“喂喂喂,等等我,要我说多少遍那三个字你才肯听我的!!” “哪三个?” “……我怕蛇!!!” “诶?你怎么又走了?你等等我吖!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个屁啊!单身狗一只。 第33章 丝丝公主劫萧玦,金蛇驸马巧脱身 介于萧玦和卿子甘换了身体,所以两个人便互以对方的身份行事。萧玦一度认为如果能够一直被万千少女这般追捧,其实换做卿子甘的身体也不错,左不过是个皮囊。 “美女们,慢点慢点,哥哥一个一个瞧,一个一个亲。”萧玦趁着卿子甘安顿客栈住处的空当,便跑去鬼混,都说辛氏国美女多,南方有佳人,倾国倾城难再得。 门外一阵香风吹过,一貌美女子,香肩半露,杏眼玲珑,头上宝钗插遍,腰间金丝缠身,红唇微扬,醉眼迷离,白玉双手戴银珠,碧玉香颈环金凤,看了好不美艷。 萧玦一把推开堆在身边的几位女子,这倒不是他不怜香惜玉,他最多是有点见好忘旧,有新不穿旧。 “不知姑娘何许人?”萧玦举起酒杯,递向那姑娘,“不知赏脸不赏?” “赏如何?不赏又如何?”那姑娘两眼波光微动,带着几分巾帼的英气笑道。 周围的姑娘见这位姑娘来了,却都闭口不言,战战兢兢,想来这姑娘来头不小。 萧玦想着,反正这是卿子甘的名声,瞎胡闹吧,也没什么关系,便继续自己的逍遥自在,道:“我总觉得与姑娘有些眼缘,你今若是伺候的好,我就给你赎身,你说你该不该赏我个脸?” 那姑娘听了不但没觉得感激,甚至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那双杏眼望去,就是让人骨中多了几分寒意,“哦?替我赎身?姓卿的,你可真是爱讲笑话!” 此话一出,屋里喝酒的,吃肉的,嬉笑打闹的,花天酒地的各个人都四散而去,只剩被姑娘控制的萧玦呆呆伫立。 那姑娘猛然怒了起来,阵阵妖风四起,周围的蛇都被召唤了出来。紧紧缠绕着萧玦的房间,没有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 萧玦被蛇缠得结实,又是害怕,又是喘不过气,“姑娘……我……我们刚见面吧。何必……” 还没何必出来,便晕了过去。 萧玦一觉醒来,只觉得脑袋沉沉的,似是跌进了水中,一头扎进去出不来。 “醒了?”又是昨天那女子熟悉的声音。 萧玦迷开一个眼缝,发现自己呆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浮雕柱子上金蛇缠绕,金蛇比辛氏国界碑上的金蛇更要大,更要金黄。 萧玦暗骂自己是老糊涂了,居然跟着卿子甘来这种鬼地方,全他妈是蛇!! 闭眼… 装睡…… “你别以为你可以这样一直躲下去。”那女子声音又响起,“你睁眼看我。” 萧玦:……我躲什么了???明明是你把老子弄来这里的好吗? 萧玦睁眼,只觉得头顶有些凉凉,眼珠向上一转,发现两条大蛇张着大嘴,垂着蛇信,摇晃着脑袋,简直凶神恶煞! 萧玦看着眼前这位露着腰的女郎,唇红齿白,鲜花怒马,身披金甲,妖媚四散,身后金蛇万千,手中托着一条红色眼珠的小金蛇,脖后缠着一条黄金莽 。 “你最好解释解释昨晚,”那女郎凑近萧玦,耳语道:“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不对! 老子见都没见过你。 等等,难道这是卿子甘的老相好? 这倒解释通了,看样子,这姑娘应该是辛氏国的皇亲国戚了,一定是卿子甘在辛氏国留下的风流帐,卿子甘那两条金蛇一定也是与这姑娘有关人送的。 “公…公主,昨晚是个误会。”萧玦想通后,连连解释,这姑娘这般漂亮,不占卿子甘的便宜白不占。 “哦?”那姑娘挑挑眉,身上两条蛇乖乖盘绕,“说来听听。” 看来猜对了,这姑娘应该就是美艷闻名天下的辛氏公主丝丝了,那么送卿子甘金蛇的大概就是公主的爹————辛氏国王了。 没想到天下男人都喜欢的女子丝丝心中装着的男人居然是卿子甘。 “丝丝你听我说,昨晚啊,我是专门在那香楼等你来着。”萧玦打床上坐起来,“我以前无论做了什么,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真的,你要相信我。”
第53页 丝丝噗嗤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嘴巴这么甜了?” 萧玦道:“我嘴巴一直很甜啊。”只是换了个人而已。萧玦一把将公主丝丝的手拉了起来。 丝丝挥一挥手,身边众蛇退去,“好了,原谅你了,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知道你一向不太喜欢蛇,刚刚是为了防备你,看来是我多心了。” 萧玦见公主将蛇退下,便顺势将她拉入自己怀里,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仔细观摩一番,果真美艷动人。 见朱唇欲滴,忍不住想亲上一口,唇渐渐靠近,蓦地贴上了凉凉的肌肤,确实丝丝的玉指,“你这是做什么?”萧玦感觉扫了兴致,据理桀骜,道:“看来,你是不喜欢我了,那我这趟辛氏看来是白来了。” “你如今怎么这般心急了?”丝丝笑道,“你若是无比心急,不如我们明日成婚?” 萧玦干干笑笑,“……” “刚刚你一个朋友找来皇宫了,我带你去见见他。”丝丝拉起萧玦的手道:“看来,你和他关系也不错。” 萧玦讶然,卿子甘找来的还挺快,“还行吧。” “能将辛氏国王赠送的金蛇随随便便送出去的朋友,却只是关系还行?” 丝丝摇着婀娜多姿的身段,边走边问。 萧玦:他还扔了一条呢!看来他只是不稀罕那蛇罢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来是他比较厉害,和国王陛下关系好,送给他一条也未可知。”萧玦非常不吝啬夸赞卿子甘所占据的自己身。 “不可能,父王从来不会随便送金蛇给男人。” “怎么说?” “送女人,他一般都是送给自己宠爱的妃子,送金蛇给男人的话,那男人就一定要娶我。而父王,只送了你一人。”公主眼神定定地望着萧玦,“所以,你是我唯一的金蛇驸马。” 萧玦明明觉得鸡皮旮瘩都要起来,这时候虽觉得公主实在美艷,有些忍不住去看,可倒底没了之前的惊艷之感。尤其是刚刚的金蛇驸马……萧玦对蛇真的……完全……都是……恐惧。 萧玦:“哦……” 那卿子甘还真是享了福了。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来了大殿,卿子甘兀自站在大殿之中。 “嘿!老萧,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丝丝。”萧玦虽觉得叫自己老萧有些搞笑,可是叫别人萧玦自己只怕更不习惯。 卿子甘回头,“才一日不见就有未婚妻了?” 丝丝笑道:“我和他早就定了亲,只是他居然悔婚,离我而去,我们辛氏人从来不能出国界,本以为一别经年,再不得见面,还好他有良心,终于回来找我了。我已经禀告父王了,择日便成亲。” 萧玦:……这公主聪明得时候真是聪明绝世,笨的时候也确实无与伦比,无人可敌。就论刚刚那番话吧,说好听了是口直心快,有啥说啥,说难听就是没脑子……智障级别附带武力爆表属性……一看就是……萧玦根本不敢惹的类型啊,用术语来讲就是,只能看,不能摸。 “好啊,好啊,”萧玦笑道:“我正缺个老婆,真是缺什么来什么,你看,主动有女人送上门来。” 公主看他一眼,“为什么听你说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这是婚前恐惧症的表现。”萧玦解释道。 说罢,看卿子甘一眼,对公主道:“你看那人,比起我来如何?” “自然不如你。” “哪里不如?” “相貌就不如。”公主甜甜一笑。 萧玦:……这她妈真叫人头疼啊。 “没了吗?” “我想想。” 想了许久,终于…… “哪都不如。”公主非常傲娇赞嘆地昂起头。 卿子甘看了一眼缠缠绵绵,如胶似漆的萧玦和公主,只是干干笑笑,道:“卿兄弟有福,我自是没卿兄弟有福气,只怕只能配得上歪瓜裂枣的。” 卿子甘这句话一踩一贬,真的是气的萧玦脸色铁青。 萧玦道:“公主,你是不知道,我其实也配不上你,我小时候经常尿裤子,特别没出息的。你看我这张脸,其实从来不用真面貌示人,因为其实它长的奇丑无比。” 卿子甘见萧玦以自己的名义自己骂着自己,揭自己的短,虽气定神闲,到底斗起嘴来,“那我更加配不上公主了,公主花容月貌,若是我娶了公主,岂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萧玦扑通跪了下去,哭道:“公主,求求你,娶了我吧,我这种野男人根本没人收留,也只有公主您大慈大悲肯要我了。” 卿子甘:…… 公主:……第一次见到两个大男人这般自降身价的。 公主用尽全身力气怎么提也提不起来跪在地上哀嚎的萧玦,只好答应道:“好好好,我娶你。你给我起来。” “我不起,我要你亲我一口。”萧玦哭叫,“要不我们现在洞房吧!” 到此为止,卿子甘在辛氏王朝的名声算是被萧玦败完了。 卿子甘实在难以看到自己这种形象,只好气沖沖离开了大殿。好在辛氏人从不出国,糗事倒也传不出去。 公主虽英气逼人,武将风范,可倒底是个守道德的人,自是知道萧玦在胡闹,见揽他不住,索性要招蛇来帮自己,萧玦见他来真的,pia唧从地上起来,“公主,多年不见,其实我这里有问题了。”萧玦指指自己的脑袋,“不知你还介意不介意我当你夫君?” 公主吞吞吐吐道:“呃……恩……容我想想哈。” 第34章 金蛇王国求解药,心中情态初滋生 “这样说来,你和公主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卿子甘扔下一个棋子,泯了一口茶水。 萧玦慌忙道:“诶,你出这里?上一棋子我出错了,重来重来!” 卿子甘按住萧玦将要捡起棋子的手,摇头道:“落子无悔。” 萧玦扫兴摇摇头,“不玩了,不玩了你棋艺这么好,还不让着我,没劲。” 卿子甘:“那行,我让着你,咱们接着来。” 萧玦道:“那我也不玩了。” 卿子甘:……你还要我怎样? “不过,突然要替你娶公主,你该不会怨我抢了你的桃花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换身体吗?”卿子甘放下手中最后的棋子,噹地一声丢在桌子上。 “我……你……你早就知道?”萧玦结结巴巴,一时之间脑子里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卿子甘道:“桃花运这种东西,我身边的人大概就你不嫌多,索性换给你。你替我娶回公主。”
第54页 萧玦震惊地瞪大眼珠,轻声道:“这可是欺君!!” “欺君又如何,我又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我还要你继续欺君。”卿子甘一脸慈爱,道:“你不会真的娶公主的。” “你想从公主身上得到什么?”萧玦似乎意识到了卿子甘辛氏一行的目的。 卿子甘抖抖衣袖,站起身来,风姿飒爽,“救你的解药。” 遗玉给萧玦把过脉,他的蛊毒倒不是真的像一般的噬心蛊毒一样无药可解,机缘巧合,卿子甘全部灵力进了他的体内,完成了萧玦身体的重塑,也让蛊毒变了性。 用卿子甘之前的比喻来说,毒蛊喝醉了灵力酿造的酒,如今随着酒的发酵,蛊毒的性质也不一样了,不一定非要毒蛊出来才能解毒,如今只要想办法让毒蛊慢慢炼化在体内,便可解毒。 而解毒需要的药引是蛇。 以毒攻毒之法。 这种蛇名叫花影,卿子甘翻遍古籍,除了南国辛氏的皇室,这种蛇已经灭绝。 不得已之下,只好再次回到曾经与他有过婚约的辛氏,而且只有面见了公主,接触了皇室,才有机会得到花影蛇。 “你的意思是要我得到花影蛇后就一起跑路了?” “正是。”卿子甘垂下眼眸,“不过,花影蛇是辛氏国宝,很难到手。” “花影蛇是辛氏国宝级的!?要我去偷国宝?!”萧玦一下子泄了气,“算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和公主成亲吧。说不定还有戏。” 卿子甘不咸不淡道:“如果你愿意将来待在蛇国的话。” “诶,小心肝,别走别走!”萧玦一把拉住将要离开的卿子甘,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卿子甘递给萧玦两张请柬,“东湖磨山陵明日有蛇展,你带公主去看一看。” “然后呢?”萧玦接过请柬。 “去了就知道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辛氏国未来的准驸马爷萧玦带着公主丝丝微服私访了东湖磨石陵,这里正在举办一场民间自发的蛇展。 这种蛇展是辛氏国独有的文化,来这里的人可以观赏千奇百怪的蛇,可以做买卖蛇的生意,也可以赌蛇。 萧玦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居然会听从卿子甘的建议,带公主来看什么破蛇。 然而公主却如鱼得水一般,“卿郎,难得你居然这般包容我,牺牲你自己带我来看我喜欢的蛇。” 有了各种丑到变态没朋友的蛇的对比,萧玦觉得此刻满大街上所有的人都格外的亲切。 尤其是貌美的公主,萧玦觉得自己光看公主的脸,着实可以当饭吃。 只是公主喜欢玩蛇这一点,就否定了萧玦和她的可能。不过,戏还是要演下去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尤其是假戏真做。 萧玦柔情道:“丝丝,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带你来。” “哎呀,讨厌。”公主娇羞一笑。 萧玦觉得有些不舒心,可觉得此刻最应该的是一个亲亲,于是便吻了上去。 万蛇瞩目之下。 亲完之后,反而觉得所有的柔情不复存在了,连最后一丝丝的感觉也没了,萧玦盯着眼前貌美如花的公主,总觉得自己以前对女人的那种欣赏和痴恋不在了,只干干道:“你真好看。”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公主,只是一个劲甜甜地笑。搂着萧玦的臂膀,道:“卿郎,我们去那边看看。” 萧玦点头道好。 “卿公子。”后面有人喊住了他,“想必你就是卿公子了吧。” 萧玦见那是以为耄耋老人,身后摆着一个蛇位摊子,蛇在竹笼之中丝丝叫着,有的甚至探出了头,便不耐烦道:“不买,不买,都不买。” 那老人捋着鬍子哈哈大笑,“花影蛇也不买?” 萧玦心中纳闷,这老者居然知道他想要花影蛇,再看老者面容,萧玦倒是觉得和卿子甘身条有些相似,想是那卿子甘变来同他一起唬公主的花影蛇的。 萧玦笑:卿子甘这装神弄鬼的,不早告诉我,还在这里忽悠人。 便提高嗓门道:“花影蛇?” 那老者道:“正是。” 谁知公主却突然插了进来,“老头儿,你别瞎说,花影蛇是国宝级别的蛇,怎么会在你这里?”丝丝又挽住萧玦的手,道:“卿郎,我们走,这种江湖骗子我见多了,他若是有花影蛇,我立刻给他磕三个响头!!我看,你还是赶紧收拾摊子走人吧,告诉你,我最讨厌骗子了!!” 萧玦见公主的怒气被激起,事情倒也成功了大半,便对那老者笑道:“你这种骗子我确实见多了。” 那老者见不讨好,便摇摇头,捋捋鬍鬚。 “话说,花影蛇到底是什么?”萧玦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了起来。 丝丝笑道:“难得卿郎你对蛇这么关心。那我就破例告诉你,花影蛇是我们皇室的名贵蛇种,历来产量极为微小,十年才能长成一条。但是疗伤效应特别大,天下之毒,没有它解不了的。” “原来如此。”萧玦 公主随即又道:“你瞧刚刚那人的穷酸相,怎么会有这种旷世奇宝?分明是在骗人?” “这么厉害的宝贝,我倒想见识见识。”萧玦继续套话。 公主却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曾见过。花影蛇算是皇室机密,我不是正统继承人,根本没有权利看到。” “那还真是遗憾了。”萧玦正说着,嘴里的话却越说力气越小,“萧……你怎么又来了??” 看到披着自己的皮的卿子甘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萧玦不禁觉得卿子甘换皮换的倒是快。刚刚还是个老头子,才几步路,几句话的功夫,便成了自己的样子,还专程跑来妨碍自己和公主的二人世界,泡妞生活,萧玦实在觉得窝火。 “怎么?”卿子甘眉目如画,闪动着灵动的双眸,“不欢迎吗?” 萧玦暗骂:能不能不眨眼睛了?老子都快被你撩得春心荡漾了!看着美丽的公主自己都没有产生的那种感觉,现在居然莫名其妙出现了…… 萧玦冷冷道:“不欢迎!”知不知道你在这里碍事! 卿子甘灵力恢复,便心语传音道:“我是来帮你套公主话的,只是刚刚有些小事耽搁了,稍微来晚些,你倒怨起来了。” 萧玦道:“扮个老头子还不够?” 第35章 兄妹情深藏迷踪,磕磕绊绊总关情 卿子甘怔住,“你说什么老头子?” 萧玦哈哈干笑,“喂,你在我这里装什么疯,卖什么傻?”萧玦到底还是怕公主丝丝识破他二人的要偷花影蛇的“奸计”,便使了个眼色,半信半疑地心语传音道:“不就是你刚刚扮老头子要套公主的话吗?你刚刚还说自己要卖花影蛇来着。”
第55页 “我没说。”卿子甘冷言,“你带我回去看看。” 萧玦回头,指着路的尽头道,讶然:“刚刚还在那里的,奇怪,怎么突然不见了?” “那老头是何模样?”卿子甘郑重其事,“可曾说过什么话?” 萧玦道:“就一老头子的样子呗,我以为是……所以也没太在意……管他呢,他肯定不会真的有花影蛇的,对吧,丝丝?” 萧玦冲着身边的丝丝笑笑,丝丝道:“那可不是,那老头子有花影蛇,姓萧的,你当我辛氏的皇宫宝库都是吃干饭的?卿哥哥,我们走,不要理这他。” 萧玦这时倒是略微尴尬了,要知道,公主明面上对他是好得不得了,可刚刚骂他身体的,也是公主。 “我看你们皇宫宝库的人根本是吃闲饭的!”卿子甘不为多见的生了闷气,甩袖离去。 “诶?你怎么说话的?我告诉你,你别胡说八道!你说这种话按我们辛氏国法可是咒骂罪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你少在这里造谣生事!我……” 萧玦扶额,劝慰下来,“行了,行了,别告诉了,他都走远了。” 萧玦心中暗自一边暗自称嘆,公主不愧是第一武将,如此…凶猛!一边又替公主哀婉,她这样真的会后悔的,毕竟她算是把真真正正的卿公子得罪透了。 萧玦偷偷扫兴地嘆口气,不能让公主看出他的一丝一毫的私人情感,皮笑肉不笑,和和气气道:“公主,不如我先送你回宫吧。” “也好,还是卿郎你体贴温顺,比那个张牙舞爪的姓萧的强一百倍,一万倍!” 萧玦:“……” 什么叫做替他人做嫁衣,这就叫做替他人做嫁衣! 然而,做了嫁衣的萧玦还真是冤大头,债大主,终究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一路风尘僕僕将公主送回了辛氏国皇宫。 皇宫大内,侍卫羽林军人人各持一威猛之蛇,全是清一色的妖红之色,公主有意带萧玦去拜访皇父和皇兄,萧玦不好推辞,也实在找不到理由推辞,便点头应好。 大殿之上,国王坐在全金的龙椅之上,除却龙椅之上两条金龙,殿内布置大都由活蛇组成,阵型排布十分讲究,萧玦凭藉自己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整个大殿应该便是一个精密无比的机关,机关控制接口应该就在龙椅之上,如果国王想让谁死,那个人只要身在殿中,就不得不死。 公主缓缓走进大殿,身后跟着款步的萧玦,二人同行了鞠躬礼。 “父王,你看,我就说卿郎一定会再来找我的!”公主说罢羞红着脸,“您当初那么不信任他,他还不是来了吗?女儿的选择没有错吧?”公主一脸的炫耀和自信,倒是搞得萧玦都不好意思硬去拆她的台。 太子在一旁斜睨着眼,一脸的不屑一顾,“哼,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公主瞪他一眼,“这可不是你央求父王下旨娶太子妃娘娘的时候了!” “你……”太子气的挥袖转身,嘆气道:“父王,你也该管管丝丝了,一个女儿家,整日这样胡作非为,不知羞的,如何嫁的出去?” 公主十分调皮捣蛋,“看见底下那位仪表堂堂的公子了吗?他说了,他要娶我,他说他爱我,他还说……” 萧玦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三人倒丝毫没有君臣父子之分,满满的都是在唠家常,全然不顾及他一个外人,再看公主再这样他说下去,萧玦罪名便不计其数,罄竹难书了,只好打断公主,笑盈盈道:“国王陛下,太子殿下金安。” 国王先时被小棉袄的女儿逗得乐逍遥,又是见了盼望多年的女婿,一时慈祥些,少几分威严倒也不足为奇,倒是太子殿下,端着的架子从来没有放下过。 “你早晚有恶果吃!”太子殿下厉声道,“父王虽娇纵你惯了,我可不惯着你,你身为我辛氏一国第一武将,霹雳公主,却如何见了这男人便失了分寸,乱了江河,你如何对得起将军之称,如何面对干坤天下?”太子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气磅山河。 萧玦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怕自己耽误了公主,辛氏第一武将,霹雳公主,多么响噹噹的名号,可怜萧玦自始至终只知道公主一个柔美的名字:丝丝。 “王儿!”老国王严厉地斥责一声,“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何必说这些没用的,你妹妹也长大了,你该相信她的选择。” “父王!”太子力争不下,仍不甘心。 “不必多说,卿子甘是何人,我比谁都清楚,把丝丝交给他,我放心。” 老国王拖着一口的沙哑和沉重,语气中却流露着久违的清透与轻盈。 萧玦心道:我说老国王见自家白菜被猪拱了怎么还这般开心,原是寻到了天下第一的帅猪,肥猪,丢棵白菜倒也无妨了。 公主朝太子吐舌,眨着一只媚眼道:“大哥,你少说两句吧,操心操得倒是远,怎么我的终身大事,父王还不着急,你倒先急起来了?是不是怕我嫁了人不给你打仗,戍守边疆了?” 不知那太子是赌气还是说真的,他点点头,严肃道:“是。” 公主和老国王都哈哈哈哈地笑得前仰后翻,“父王,父王,你看王兄,他还是那样的耿直。” 太子:“……”我说个实话怎么了?怎么了?? “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呆在你身边的,我会以霹雳公主的名义替你保卫辛氏,我会和卿郎一起永远守候你和辛氏江山。”公主默默看向萧玦,“你说,是不是?” 萧玦僵着身子,干干地点点头,这一家子还真是都喜欢立旗杆,也不怕日后旗杆子倒了,啪啪啪打脸…… 太子蹙着眉尖,转过身不耐烦道:“整日里胡说八道,大大咧咧,也不知卿子甘如何瞧上的你。” 萧玦仔细看去,太子殿下手中不像外面的羽林军侍卫,人人手中一条妖红赤朱大蟒蛇,而是一条细细的小金蛇纹丝不动地盘于周身黑袍之上,刚刚太子殿下转过身来,身上的赤金细莽微微一动,萧玦这才看出端倪。 再去看老国王的黑袍,果然是一条同款细金蟒蛇,只是一样的纹丝不动,大约是到了养老的年纪了,周身无力,懒得动弹。 这两条金莽蛇和卿子甘先前手持的两条金蛇长相极为相似,只是更加细长,各种精美别致,也更加具有皇族气魄。 “嘿,人家卿郎不瞧上我,难道还瞧上你这个呆木头不成?”公主反唇相讥道。 萧玦:……我他妈都瞧不上! 老国王撸撸鬍子,抖抖袖子,身上的金蛇懒懒的动了动,笑道:“卿公子不必见外,你们三人相识算来也有五六年,他们二人一向爱拌嘴,你大度容忍一下可好?” 萧玦捏了把汗,总算有了个相对正常一点的要求了,于是便笑道:“国王言重了,便是您不说,我也该审时度势,该知退让。公主美丽动人,太子才华横溢,他们两个乃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这也是我们辛氏的福分啊。”
第56页 萧玦简直把七八年前在神都王城做皇族的一切吃奶的力气和本事都使了出来,临场发挥,胡编乱造,一气呵成,不可谓不牛叉。 太子不知怎的,听了他这一番话,平日里蹙起的眉倒是稍稍舒展了些许,活脱脱一个俊朗少年。 “王兄,我说你啊,就是喜欢瞎操心,平日里江山社稷你管也就罢了,这是分内,我出去带兵打仗你管管呢,倒也是有所缘由,可我选个女婿,你倒是这不行,那不行的,管来管去,生生操碎了心,你看你这眉头皱多少年了,也不见平坦一刻。” “又胡言乱语。”太子眉尖轻蹙,眼神之中尽是不快。 萧玦暗自慨嘆,他们兄妹真是情深。 太子听得公主一席话,方才舒展的眉头又是紧锁,说什么也不舒展了。 萧玦想,那估计是习惯,习惯了操心,习惯了爱妹,习惯了习惯。 老国王身体欠安,国内事务本就早已交由太子一人打点,很少来看繁杂的政务,见“卿子甘”来了,悬了多年的心也便放下,笑语盈盈将卿子甘送出了宫,宫殿大门之前一双苍老的手紧紧握着萧玦,道:“我看这婚事就早早办了吧,孤这一把老骨头,只想快快抱上外孙啊!” 太子一言不发,萧玦见他有话,几次让他机会,他却始终不说,便应道:“公主有意下月,那便下月挑个好日子。” 老国王听了甚是欢喜,“王儿,听到没,下月,下月,你王妹便……咳咳” 太子垂头道:“此事儿臣会尽着快手操办的,父王放心。您身体弱,经不得风,快些回殿内吧。” 老国王由公主带着的几个丫鬟奴才搀着回了殿,殿外只剩两人孤零零而立。 萧玦道:“太子殿下看来近些日子不太顺心。” “甘你何事?” 萧玦挑眉,“那么说,你完全不在意我娶丝丝了?” “公主的乳名也是您能叫的?”太子愠色四起。 “看来还是在意。”萧玦轻道。 “她开心就好。”太子望着天空,“你若对她有半分虚情假意,我保证,你会客死他乡。” 萧玦:……咱能说话更难听点吗? 萧玦虽知太子殿下性情古怪,却不知怪在何处,如何地怪。 直到回到皇家客栈,问起卿子甘来,萧玦才恍然大悟。 第36章 兄妹情深藏迷踪,磕磕绊绊总关情(2) “什么?亲哥哥喜欢亲妹妹????”萧玦吓得瞠目结舌,一时之间竟是半句话再难说出口。 卿子甘举起手中茶盏,随意品一口,“其实你有所怀疑吧?只是不想往哪个方向去想,也不敢那样想。” 萧玦撇撇嘴,不动声色,是的,抛开兄妹关系不论,太子殿下的种种反应确实无比像极了吃醋。 “我当年不答应娶丝丝,倒还是卖了太子殿下暗地里的人情,他心中有所感激,便送了条金蛇与我。” 萧玦抖抖肩膀,“可是,多年后,你还是回来了,而且失信了。” “不,”卿子甘双眼迷离,“那是你要娶。” 萧玦看看铜镜之中不属于自己的一张脸,哼唧一笑,“你和我换身体到底打了多少算盘?我如今竟是糊涂地算不清了。” 辛氏国本就没什么人会去外面的世界,外面世界的人也基本不会进来,再加上萧玦和卿子甘换了身体,受用不来幂篱,索性便弃了幂篱,以真面目示人。也算是不违背家规。 不过说起来,萧玦还真是搞不懂卿子甘六七年前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萧玦像是被人扣了屎盆子般躲闪,“别瞎说,我可不会娶公主,之前若说还有玩一玩的念头存在,现在我可是真心的避之唯恐不及。她那好哥哥便够他受用的了。” 卿子甘见萧玦说话中带了几分轻蔑,笑道:“你说这话倒像是吃了太子的醋,他本来就有权利与你一争公主,凭什么要弃了呢?” “他怎么会有权利,他们可是亲兄妹!亲兄妹!卿子甘,你脑子糊涂了吧。”萧玦将信将疑,有些发神经般地去碰卿子甘的头,“诶,没发烧啊。” 卿子甘一手将萧玦的手拨开,“假如太子和她不是亲兄妹,又当如何呢?” “什么?你说太子是捡来的?”萧玦再次瞠目结舌。 卿子甘半目微睁,“辛氏皇室向来似太子殿下一般性情沉稳,偏偏出了公主这样一个刁钻的主,你说谁是捡来的?” 萧玦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公主她…公主她……?” 谁知,说曹操曹操就到,公主喘的气都上不来,结结巴巴道:“卿郎,你快陪我……入宫……一趟吧!!” “何事?”萧玦搀扶住跑来已经虚弱的公主。 “堂堂一国公主,留着侍卫不使唤,自己仗着轻功好使,一路十万火急奔来,想必……”卿子甘留下了口中剩余的话,笑道:“想必渴了。” 说罢,他手中的茶杯咻然落入萧玦手中,“不如喝口茶水,压压惊。” 萧玦接住茶水,正要餵公主喝,谁知公主将茶杯甩到一边,“不需要你假惺惺。” 卿子甘神情淡然,难得有人对他这般不敬,他一副乐得其成的模样,甚为受用。 萧玦:这他妈什么跟什么。 只好忙问:“何事劳烦公主?” 公主正要启唇,谁知一旁看似赏风景的卿子甘却是悠然道:“我都说了,看宝库的是吃闲饭的。” 这回轮到公主瞠目结舌,瞪着眼珠子反应了大半天,方道,“大胆!!!说,是不是你偷的??” 卿子甘摊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后面专程停顿一番,想来是那卿子甘故意气公主的。 “呵,跟我玩这一套?我告诉你,那花影蛇事关我辛氏和皇兄的江山社稷,王兄若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你不了。” 萧玦想起刚刚卿子甘和他谈论的一番话,心中一时感慨,啧啧道:“平时你俩不是一直针尖对麦芒的?” 萧玦口中的你俩自然指的就是公主和太子殿下。 公主听了,倒是嗫嚅不语,“本公主……我……” 萧玦见她无话可说,倒也不为难她,安慰道:“我陪你进宫一趟好了。” 公主总算有了个台阶下,连连点头应好。 卿子甘一直见着他俩你侬我侬,倒是无甚欢快,只是临走方心语传音给萧玦道:“无论国王提什么要求,答应便是。” 萧玦暗回调戏道:“让我上你也答应?” 卿子甘闭目,反回道:“不管什么都答应。” “没趣。”萧玦甚为扫兴地拉着公主进了宫。 萧玦进了宫,这才发现宫中风平浪静,完全没有任何国宝失窃的迹象,看来这花影蛇确实是镇国之宝。
第57页 若是丢了随意宣扬,反倒是会更加乱了分寸,如此想来,不随随便便派个侍卫去通知他,而是公主亲自上阵,也算是聪明之举。 老国王见公主将“卿子甘”带了来,这是一个老泪纵横,双手紧紧搀着萧玦的手,“卿儿啊,想必丝丝同你说了那事情了,无奈我年迈多病,王儿又要监国理政,我辛氏国人从不踏出国门半步,这件事,只怕只能託付给你了。寡人孤注一掷,卿儿,答应……寡人如何?” 萧玦:??? 太子紧锁的眉头更加深邃了,身上盘着的金蛇更加紧緻,精神抖擞,仿佛随时能够一战,见萧玦一脸茫然的样子,竟耐下心思解释道:“不瞒你说,花影蛇丢了,而我国,需要你。” 萧玦叉腰,却是被这太子灌下了一肚子的气,哇靠,你求人能不能有个求人的好态度,看你老爹多会说话,虽然说的很多萧玦听不懂吧。 你倒好了,说的全都是骂人的使唤人的话,确实能叫人听懂,可是得看老子的心情。 要不是看在来的时候卿子甘嘱託要答应你们要求,萧玦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 此时,就算萧玦再怎么需要花影蛇,这天大的好肥差再如何从天而降,他也非得故弄一番玄虚。 萧玦不语,“这……”萧玦也紧锁住眉头,“天下之大,我哪里找得到盗贼藏身之所,我们卿家擅长的是招魂术,又不是寻踪术。” 明明很想要去追回花影蛇的萧玦,确实死了嘴,得了便宜还卖乖,偏说自己做不来 然而,刚刚的话一出口,萧玦变后悔了。 寻踪术,卿家确实不擅长,可是辛氏的寻踪术可谓是大陆第一流的了。 尤其是利用赤白条大蟒,无论寻什么都只是易如反掌之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国王手臂上已经缠上一条赤白条大蟒,“卿儿不必担心,跟着这大蟒定能助你寻回花影蛇,那花影蛇据我从大蟒身上观测,已经离开了辛氏国界,我们辛氏国人从不出国,只好叨扰卿儿,不过,寡人在此打包票,你找回花影蛇之时,就是公主丝丝下嫁与你之日。” 萧玦点头,“国王陛下放心,花影蛇抱在卿某身上。”萧玦又看看丝丝公主,暗自道:至于丝丝,倒是不必。 “父王,我也要陪卿郎去,他一个人太危险了。” “混帐!”太子殿下一句混帐之后,哑口无言,气却是持久不下。 连老国王一听公主这番混帐话,都是怒了,“你说什么呢,知不知道出了辛氏国门,就等于不再是这个国家的人了!” “我不管……”公主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一个劲只想要按自己的意思来。 萧玦只好站出来道:“那个,公主殿下,卿某会同萧公子前去,你不用担心的。” “父王!父王,父王,你放儿臣去吧,我宁愿不作辛氏人,我真的不想重蹈之前苦等的覆辙了……” “来人,带公主去我殿中面壁。”太子沉默良久,终于发了狠,直接派人带了公主下去,“越说她,她倒越发疯魔了,说的净是混帐话。” “王兄,父王……”殿外哭喊声虽是渐远,可依旧听得到公主嘶喊的声音,“卿郎……你一定要回来……” 老国王摇头,“这孩子,天生如此啊!卿儿,这是赤白条,你拿好了。” 见萧玦左右为难,老国王疑惑道:“怎么?改主意了?” “不不不,”萧玦连连否认,“说来惭愧,卿某人是个怕蛇之人…” “哈哈哈哈哈,”国王笑得合不拢嘴,“你倒是差点吓到寡人了,如只是怕蛇,这还不简单。” 下一瞬间,赤白条已经是周身带着一层类似水晶一般半透明的蟒蛇了。 完全褪去了蛇的吓人之处。 “如此甚好。”萧玦拜谢。 “王儿,你同他聊聊用这赤白条的法子,我累了,要回殿歇下了。” 太子恭恭敬敬目送着国王出了门,这才道:“没什么好聊的。” 说罢,甩出一本书给萧玦,“这就是使用说明,好好研究。” 说罢,扬长而去。 萧玦见太子左不过是个醋罈子而已,惹他也没必要,倒不如好好研究如何使用赤白条,拿回花影蛇,然后治自己的病。 至于,辛氏国王,公主什么的,若是有些情分,便将蛇送回来,若是没情分,那便守本分,再不踏入辛氏一步。反正,他们不能出国,能奈萧玦何? 可是,当萧玦一手端着赤白条,一手持着说明书往回走的路上,脑中闪现的,还是公主那些不甘心的嘶吼,嘶吼是真的,眼泪也是真的。 可萧玦,真希望这些都是假的。 没有所谓的情分,没有虚假的顾虑。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心。 可偏偏,公主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心吗? 太子呢,从头到尾都是默然,都是隐忍,不也是情分所在吗? 萧玦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太娘们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浪费时间,真是有损当年豪杰形象,虽然当年的英雄形象已经碎成炸,但是……现在他好像正在将这些渣碾成粉末。 不如看书打发时间,萧玦刚要翻开那说明书,忽见一银白影子钻进了右手食指之中去,“什么东西?” 萧玦吼了出来,却不见那东西踪迹,只留了个闪电般的划痕在指腹上。 萧玦使劲勒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反应,不痛不痒,也便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胡思乱想出现了幻觉,便拍了自己一巴掌,骂自己道:“娘们似的,神神经经!” 说罢,口中哼着歌,一手托着赤白条,一手捧着说明书,大摇大摆回了客栈。 城楼之上—————— 老国王望着底下萧玦逍遥潇洒的身影,摇头对着身边人道:“何必呢?” “他不会,也不能对丝丝动真心。” 太子无比坚定。 老国王摇摇头,无可奈何道:“你倒是替他一劳永逸了,他这样一来,对谁也不能动真心了。” “丝丝喜欢他,他就要负责到底。,不能有负丝丝。” “那你何必限制他,你到底是想成全还是想阻止呢?” “我想成全丝丝,”太子沉声道:“但,阻止他。” “年轻人啊……”老国王见起了风,便踱步回了殿,城楼偌大,只剩辛氏太子孤身一人,迎风负手而立,巍峨若玉山挺耸。 第37章 赤白条大蟒引路去,二人直降陇南关 萧玦边慢慢悠悠走路,便随意翻开说明书,准备先瞟上几眼,有个大概准备,谁知一看那密密麻麻的文字,瞬间便丧了命般,自言自语道:“罢罢罢,好好的放着卿子甘,叫他去学便是。”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卿子甘早已打点收拾好了一切,和松枝在客栈门口候着,松枝一脸兴奋,搓着手问道:“萧主人,我们是不是要回家啦?”
第58页 萧玦微微笑,指指自己手上的赤白条大蟒蛇,道:“这次得听它的。不过……”萧玦还是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出发?你知道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 卿子甘微微颔首,“花影蛇丢了,自然是去找。” 萧玦无从质疑,卿子甘估计什么都已经猜到了,毕竟辛氏国规什么的,他更清楚。 他的眼神看向萧玦的时候,怡然的面庞上突然像是结了冰,“这……是什么?”他指着萧玦食指上的那倒银白色酷似闪现的疤痕问道。 萧玦愕然,“不知道。” 卿子甘蹙起眉尖,“你没有感觉吗?” 萧玦闻言,忽地扬声:“啊啊啊,有感觉啊!卿公子,你快救救我吧,真的好疼啊!!” “哪里疼?哪里疼?”卿子甘失了魂魄一般,“我给你灵力,给你灵力止痛。”说着,真就提起萧玦的身体要输送灵力。 萧玦:“……” “你看不出我在逗你玩吗?” 卿子甘怔住,旋即放开了萧玦的手臂,“无趣。” 片刻又涩涩地道:“……看不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萧玦道:“你认真的样子真的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真的没有感觉吗?”卿子甘神色之中略带了些紧张和怀疑。 萧玦扬扬手,反问,“你还真希望我能有什么感觉?” “……”卿子甘默然,“上路吧。” 萧玦应道:“好嘞。” 又转身对身后的松枝警惕道:“一路上跟紧哥哥,小心有野怪出来吃了你。” 松枝伤好后似乎对先前攻击她的朱厌兽有了阴影,一听说是怪物自然而然就联想到那朱厌兽,忙地紧紧拉住萧玦的手:“松枝听话,哥哥保护我!!” 萧玦得意地笑笑,“听话,变成小树枝藏起来,要不野怪来了,我可背不动你。到时候……” 话还未说完,松枝已经蜷缩成一只松树枝,落在萧玦的手中。 萧玦小心翼翼将它藏进袖口之中,三步并做两步,追上了遥遥在前的卿子甘,肃然道:“你刚刚那表情,是不是认得这种伤痕?怎么样,给我治一治如何?” 卿子甘淡然道:“不认得。” “明明就是认得呀!”萧玦央求,“小心肝,我都叫了你这么多次小心肝了,你就不能行行好告诉我这是什么伤,顺便给我治一治?” 卿子甘看着眼前这个死皮烂脸,缠着自己不放,简直不可理喻的萧玦,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要吓唬松枝进入睡眠状态,纯粹是他不想在女孩子面前这样丢人。 卿子甘心中一丝好笑,“你不是好端端的吗?” 萧玦托着腮,在卿子甘面前晃来晃去,又是皱眉,又是挤眼,瘟神一般。 卿子甘却是岿然不动,迳自朝着赤白条大蟒蛇指引的方向走去。 萧玦见纠缠不起作用,索性在卿子甘身后站定,喊道:“卿子甘!” 卿子甘回头,温言道:“何事?” 萧玦感觉刚刚的怒气忽地就被扑灭了,起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泄了气一般,低声嘀咕,似是自嘲一般道:“算了算了,你的身体,你都不怕,我在这里急什么。” 卿子甘眼神之中闪出几分失落,似是没听道那句嘀咕般,笑道:“赶路要紧,我不在乎我的身体,你的我还是在乎的。” 言下之意,早点找到花影蛇,早点救治萧玦的蛊毒。 萧玦愕然,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愧道:“放心,你的病,我也会帮你治的。” “你知道那是什么病?” “不知道。” “那你怎么治?” “不知道。”那声音有些艰难,而后却又无比坚定道:“但…我一定会帮你治的。” “你不帮便是最好的帮了。”卿子甘挑眉,本是丰神俊朗少年郎的萧玦的面容,叫温润公子卿子甘这么一挑眉,竟是多了几分卿公子的俊逸。 萧玦:“……”不就是想说我只会帮倒忙,添乱子吗?小气鬼! 接下来小气鬼非常大气地掷出遗风剑,并让萧玦和自己一同御剑飞行,凭着赤白条大蛇的指路,二人出了辛氏国,一路向西北,行了约莫两个时辰,赤白条转了方向,向地面下坠。 落地之处,是一片荒芜的灌木丛,赤白条丝丝蹭着草丛,向前缓缓而行。 萧玦和卿子甘紧随其后。 “话说,太子送我的什么使用说明书,你要不要看看。”萧玦从怀中掏出来,“吶。” 卿子甘看都不看,“御赤白条是最基本的蛇术了。” 萧玦铮地一下子,似是回过来神,“太子那小狐狸居然耍我!”说罢,看了一眼手中的说明书,一段段密密麻麻的文字,仔细看去,竟是经文的一部分…… 果然,假意授书,实则是对他智商的羞辱。 而且,而且…… 萧玦想到刚刚那道银白色伤痕,好像是从这本书中跑出来的!莫名其妙还受了个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伤。 这可真是,可真是被人当猴耍得团团转了。 萧玦压下心中千般不服,万般怨,却是没敢对卿子甘道出,刚刚那伤痕纯粹是他咎由自取,出来混智商太低被人欺负罢了。 这么一想,萧玦倒觉得有些欣慰了,既然是嘲笑他智商,最多是太子吃醋出出气,应该不会是什么致命之伤。最多让他身上痒痒,或是倒个霉之类的。 想到这里,萧玦松了口气,更觉得刚刚对卿子甘那般说话着实有些伤人,对刚刚自己的小气心理更是觉得蒙上羞。 便追上缓步而行的卿子甘,真诚地道:“卿公子,你……” 该死……竟有些词穷,手足无措并且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萧玦,看着卿子甘,失笑道:“谢谢你。” 卿子甘清冷的眼神之中似是闪出了些光亮,只是时间太短,稍纵即逝。卿子甘一脸毫不在意,不,更多的是理所应当地道:“你是我的守护魂灵,救你是我的职责,何必说谢谢。” “是啊,”萧玦似是被打回原形,先前所有的羞愧一扫而空,卿子甘都说不用谢了,那就不谢好了,“和你客气倒显得见外了,哎呀,小心肝,你怎么这么聪明懂事体贴人呢。” 卿子甘:“……”见他胡言乱语又开始发作了,卿子甘郑重道:“人生在世,要有点……”有点羞愧之情。 “有点什么?有点感恩之心吗?你刚还说不用和你说谢谢的。诶?你怎么这么善变啊!诶!你等等我啊,小心肝!又不等我!怎么总是不等我!” 你怎么这么善变啊……
第59页 这么善变啊…… 刚刚还说人家体贴,刚刚还说人家聪明,这就说人家善变了……还要人家等你……善变的人……恩…… “我从来都在等你。”卿子甘目视前方,眼中波澜不惊,一袭白衣在暮风之中纤尘不染。 萧玦嗯嗯呀呀,一时愣住,脑中波澜壮阔汹涌澎湃着刚刚那句话,“我从来都在等你。” 是啊,好像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变过,少年时,现在,都是如此,卿子甘每次故意不理他,不惹他,不看他,可最后,都还是等着他。 可是……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怪!怎么听,怎么肉麻。 萧玦咳咳两声,“是啊……小心肝一直都在等我,谢谢你啊,小心肝,谢谢你。” “不必。”对方声音有些清冷。 不必说谢谢。刚还告诉了自己不要对他感恩戴德了,怎么张口就来? 萧玦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脑抽! 可下一秒,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起码,他还能认字。他们已经穿出了那片荆棘丛生的灌木林,前方是一条旷阔的大道,极目远望,前方便是一座城墙。 城墙匾额之上刻着个大字:陇南关。 “陇南关。”萧玦照着念了出来,问卿子甘道:“我记得过了陇南关再向西就是西南的谢家了吧。正好,去那儿买个面具玩玩。” 卿子甘道:“说对了一半。” “咦?哪里错了?”萧玦不解。 “向西最先经过的应该是早些年全家神秘失踪的陆剑山庄。” “陆剑山庄?”想到先时自称姓名为陆霜的那妖女……萧玦道:“你有没有觉得花影蛇可能是陆家那人偷得?” 卿子甘脸上有丝丝疑虑,道:“不知。” 萧玦和卿子甘一边往前走,一边自以为很了不起地分析道:“那日,我见的那老头,竟是与你有几分神似,大概当时是糊涂了,硬是将你往那人身上想,平白忘了,你明明用着我的身体,就算是扮老头子,也应该像我啊!如今想来,倒觉得,如果是陆霜的话,到也合情合理。” 他见卿子甘不动声色,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于是便继续道:“她会易容术,这你我都知道,所以化妆成个老头子,不足为奇。而且她身量不高,和那日佝偻着的老头身量相近,只是我一时糊涂,竟将你的身量忘了,竟以为是你……” “不过这都不重要啦……”萧玦挑眉,“你猜怎么着?” 说起身量,卿子甘的身量倒是比萧玦略微冒尖一些,萧玦有些的居高临下看着一板一眼的卿子甘,道:“陆霜给我下的蛊毒,你说他会让我这么轻易解毒吗?虽不知他是何目的,但是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得知我的病情,而且,一定会千方百计不让我好过!所以说……”萧玦越发义愤填膺,“一定是他干的!” 卿子甘:“……”虽然好像听起来是胡说八道,怎么办,感觉还挺有道理。 卿子甘道:“天色已晚,先进城休息,赤白条也累了,明日再寻。” “诶?你还没夸赞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呢!我这么机智的脑子你怎么都不好好欣赏一番?” 卿子甘闻言,看了一眼身后张牙舞爪的萧玦,点点头。 萧玦托着下巴,一副十分受用的表情,瞬间眼前一片雾蒙蒙之感,遮住了落日的余晖和眼前人。 “出了辛氏,就罩上幂篱。”原是卿子甘将幂篱又重新加在萧玦身上。 萧玦苦闷,“一片白茫茫,路都看不到!” 卿子甘在心底嘆口气,却是十分好脾气地让萧玦拉起他衣襟的一角,道:“跟好我。” 一人牵着一人,就这样走到路的尽头。 萧玦只觉得,这一幕,好生熟悉。 上辈子,卿子甘也是这样跟在萧玦身后的。现如今,换了人,却还是如从前一样,也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第38章 再亿往昔之事,皇城末世之帝 回想起来,恍若隔世了。 不,萧玦笑笑,当然是隔世发生的事情。 “小心肝…小心肝,你慢点,慢点!你叔叔喊我看护好你,你跑这么快,你说,出事了怎么办?”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二人潜入了萧氏的皇宫。 卿子甘晃着一身白纱,猛然止住在皇宫之顶飞檐走壁的步伐,虽是年纪轻轻,却回头一副老成的样子,凛然问道:“这里是皇宫!” “皇宫怎么了呀?”萧玦瞳孔瞪大,摇摇头,“万物皆是逆旅,光阴都是过客,皇帝老子的地盘就不准我胡言乱语了?” “……聒噪!”卿子甘十分文雅地骂完,便默不作声,迳自捏了个诀将萧玦渣渣呼呼的声音密闭在了自己诀里的空间中,省的平白惹出事端。 简直是不可理喻!! 萧玦灵力高强,又是承受名师指导,当然一下子便感受到了卿子甘的控制诀,可惜一时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受控于眼前这个小傢伙。 萧玦摊摊手,也好,省的那个小心肝对自己的千言万语不言不语,如今也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萧玦乖乖跟着卿子甘的步伐,在幽闭的皇宫之中似蜻蜓点水般划过。 “又干什么?”萧玦的声音虽不能企及卿子甘的耳畔,可是整个人已经来不及剎不住撞上了身前的小心肝。 小心肝做了个“嘘”的动作,冷冷看他一眼,示意如今脚下这座宫殿之中有所异样。 这也正是卿家来人到皇宫秘密访问的真实目的,卿家星占司曾占卜预测到,皇宫未来几日会有巨大的阴气,朱厌兽有重现之迹象。朱厌——祸世的象徵之物。有可能会导致整个修仙界的翻天覆地,所以当未雨绸缪,先下手为妙,甚为修仙世家一大份子的卿家便派出了家族里的卿道衡和卿辛来次暗访。 谁知,一来神都,卿道衡反倒先带着小侄子拜访了坐镇双溪楼的皇甫垗,二人之间发生了些许纠葛,一时贻误了行程,卿道衡便委託萧玦和卿辛来皇宫走一遭,他脱身后便去皇宫,再行商议。 萧玦本是应该不管这些江湖纷争,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游侠散仙便好,谁知,那日也不知是脑子进水,还是觉得不能辜负卿道衡的信任,便应了。 此番来皇宫,已然呆了三四天,仍是不见什么异样。 每日在皇宫之中转来转去,卿辛还是这样不放松警惕,跑得猴急猴急的,真是难能可贵。 只可惜,刚刚就是意外发生的时刻。 难道说,那团可疑的阴气正在这里? 萧玦轻轻掀开宫殿正上方的一片瓦,好在捏了个诀施了消音术,宫殿之中的人倒也不曾在意。 两人悄悄将目光投射到了宫殿之中去。 “皇兄,臣弟以为您还是以身体为重,国事有臣弟为您担着,一定不会出乱子的。皇兄,您……保重啊!”此人一副明明少年模样,样貌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六,眼神与面容却极为沧桑,面上几抹阴郁之气平添威严,少年的阳光之气早已荡然无存,一袭华衣金丝带,难遮温柔病态容。
第60页 “咳咳……”这男子所谓的另一位皇兄,咳血不止,眼睛之中被激出了几滴眼泪,皇帝的威严倒还不及身旁的王爷,同样是一副病态苍白之脸,可皇帝气质之中多了几分文采,夹杂几段诗气,“子良,这些年来,苦了你了。已近亥时,你也早些回府歇着去罢。” “皇兄,言重了。”名为子良的人,想必便是那萧氏王朝有名的摄政王爷,萧英兰,子良王。 臣弟先行告退。 那子良王鞠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不追上去?”萧玦高高在上地望着渐渐远去的子良王的背影,那背影身后 跟着的是一团淡淡的暗紫色阴气。 卿辛道:“阴气根源还是在皇宫之中。”卿辛一向话较少,说这句,意思便是,皇宫才是窝藏点,追出去没用,倒不如在这里守株待兔。 萧玦心道,照这形势,我看是坐以待毙。放着好容易来的线索不追,却白白叫他跑了。 不过也难怪,刚刚子良王一副忠肝义胆,义不容辞的样子,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他会做出什么有愧天地良心的事情来。 萧玦一路见闻不少,听说萧氏王朝越来越没落,全凭一个王爷叱咤风云,掌控大局,否则,萧氏早就风雨飘摇,不知所归。 而在萧玦看来,这位病娇的皇帝对待自己这位异母兄弟也是极为宽厚仁德,并不像传闻中那样,说什么子良王挟天子以令诸侯。 后世人多感嘆,萧氏最末一代皇帝,萧英桓。善作琴棋书画,文才卓绝,本应一代风流才子当名垂青史,却独独疏忽管理国家政权,投错了胎,生在帝王家,反成了恶名招着的昏君。 子良王前脚走,后脚殿内便传来另一个人轻盈的脚步声,来人正是当今王后,尽管她仪表端庄,贵气逼人,一副可远观不可亵玩,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可萧玦望着这名女子,却莫名地心中一暖。 萧玦心中惊异,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晃来晃去的,抬头看看一旁的卿辛,小孩子家家,总是蹙着眉尖,萧玦暗声道:“你见这女子,心中可有何反应不?或者,身体上也行。” 卿辛瞪她一眼,嗔道:“你再胡言小心我不客气,她乃国母,你到底在胡思什么?” “哦?国母?”萧玦也跟着锁起眉头,“一国之母,难怪我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竟原来是来了大地之母面前了。” “不过,我刚刚也没想什么啊,小心肝你怎么这么激动,小孩子家家,想哪儿去了?”萧玦反将一军。 “……”卿子甘稚嫩的面庞上的表情从未饶过萧玦,眼神中冰冷的光足以杀死萧玦千千万万遍,最后汇聚为一句:“胡说八道。” 萧玦湛然点头,“是啊,难不成我还胡说九道,十道吗?” “……” 两人争吵之间,却听闻殿内也有所争吵,忙齐齐伸着脖子望了进去。 皇后看上去情绪有些不稳定,梨花一枝春带雨,粉面含泪笑不出,哀痛之色尽染,“皇上!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念我们的皇儿吗?还是说,你在乎的,只有那个子良王?”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阿音,我们的皇儿早就去了二十年了,你为何就是不肯相信呢?为何这般执迷不悟?”皇上虽是训斥,却也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之前的隐忍在此只是苍白无力,“子良甚得朕心,有他辅佐朝政,朕放心。” “子良王?呵,子良王…子良王————”皇后悽惨一笑,“你就是太过信任他,皇家这些年来无一子嗣,皇上你难道真的以为是天意吗?啊?哈,真是可笑!”皇后拖曳至地的衣衫,华章满地,拖着的是苦,也是悲凉绝望。 萧英桓一口血淤涌出体内,却已是泣泪混为一滩,龙体再难重振,没过几日,病榻之上,传来一句苍老无力的话:“朕……始终相信你……”,一代末世皇帝的末世遗言,是始终相信那个给了他末世皇帝称号的子良王。 而这个叫子良的王爷,从未称帝。 或者说,他从未想过称帝霸王,他想要的,从头到尾,唯一纯澈而已。 第39章 再亿往昔之事,皇城末世之时 而这一切,萧玦和卿子甘都亲眼目睹。 萧慵懒地散着身子,躺在皇宫的宫墙彩瓦之上,想着,萧英桓这个皇帝死了或许不是什么坏事,一辈子在皇家为了天下之事呕心沥血,受尽折磨,似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这也许才是他真正的解脱吧。 可有人得到的解脱,有人就该继续承担痛苦。 天道轮回,本是平衡轮转的,谁也打破不了。 “小……”方要喊出小心肝,萧玦却发现自己眼中忽的挂上了一行清泪,真是的,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优柔了? 萧玦实在没心情去调侃卿辛了,便淡然道:“你那叔叔莫不是碰上什么棘手之事了?都这么久了还没解决。” “休得胡言。”卿辛坚定的小眼神呆呆望着远方,似是等待什么。 萧玦笑:“我看这皇宫也没什么异样,许是你家人算错了也未可知。皇帝驾崩本就是阴气产生的源泉,和皇帝关系最亲近的王爷,皇后身染几抹阴气倒也说得过去。” 卿辛却是惊愕,“皇后身上也有?” 萧玦睨他一眼,“怎么?那日光顾着训斥我,竟是对皇后娘娘身上的阴气视而不见了吗?你这样丢三落四地修仙,做不到心无旁骛,可不行。” “还不是因…”卿子甘憋的脸都红了,却不知如何和眼前这个放荡浪子解释,那是因为萧玦故意撩拨他,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心有杂念,如何看得清呢? “因为什么?” 卿子甘抽搐了一下小嘴,淡然道:“因为修行不过关。” 自己都承认了,萧玦一时搪塞了。这小傢伙居然不按套路出牌,看来是了解自己那一套了,这倒叫他都不知道怎么施行自己的计划了。 真是无趣。 “既然如此,倒说不通。”卿辛蹙着的眉,陷得更深了。 “为何?”萧玦道。 “阴邪之气绕体,在阳体身上表现有徵兆死亡。可在阴体身上,便是极为可怕之兆,那边是灭绝性的死亡。” 萧玦眼瞪出来了般,“我竟一时之间忘记了。看来是我学技不精,修行不够。” 萧玦自言自语调侃一番。 “这时候怎么还管这些?”卿辛看他一眼,“一国之母身上竟会环绕阴邪之气,此事非同小可。” 说罢,急急起身,便要向正宫飞去。不待消失,却被一股力量拉回了个怀抱之中,“你个毛孩子,逞什么能?既然非同小可,我们更要从长计议。” 噹—— 噹—— 噹—— 数不清多少声丧钟声响完毕,皇帝的灵棺要出殡了。
第61页 为首的皇后和王爷跪拜匍匐于地,送出了棺椁。 而继承人一事,终未定。 按理来说,萧英桓临死说的那句,始终相信子良王,那么子良王应是下一任皇帝,可是皇后娘娘咬死没有皇上手喻一事,不肯传让国玺。 看来,这还真是一场可以翻天覆地的纷争。 也难怪卿家要派人来,可转念想想,这凡俗之事的纷争,几时轮到修仙界来管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次纷争势必是有关修仙界的。 这两天萧玦和卿子甘在皇宫也呆得熟悉多了,来去自如。殡礼完成,两人早早隐身等候在了皇后娘娘寝宫之中。 谁知,听脚步声,来人竟是两个。脚步声轻重分明。 前者轻,尤其生息,轻似已死之人。 后者重,尤其戾气,重似魔道中人。 “子良王,先皇不曾传位与你,我想你也没必要继续纠缠本宫了。”皇后娘娘哭得中气不足,连话语之中都带着三分憔悴。 “娘娘误会,”不知怎的,先皇在世,这子良王尤带病态,替皇帝龙体担忧,如今先皇死了,他反倒生龙活虎,一扫病态,只是,身上的气全然变了,“子良今日来,是想帮娘娘的,要知国不可一日无主。” “是吗?继承皇位,为本宫分忧?”皇后娘娘显然已经没了耐心,不想继续听下去。 子良王哈哈大笑,“这什么皇位,什么王爷,于我如浮云,你以为我为何一直留在皇兄身边?难道只是贪图这些如粪土般的名利富贵?” “你不想当?皇家虽无子嗣,可到底也有兄弟,自是轮不到你这外人在此撒野。”皇后屏住呼吸,哼得冷笑一声。 “当然也轮不到娘娘您做女皇。”子良王一针见血,刺得对方生疼,“多年高高在上,难道您真的愿意将皇权拱手相让?” “你什么意思?”皇后娘娘惊得失了色。 王爷不轻不慢找了个梨花木椅坐了下来,“臣弟若是没记错,娘娘早年夭折一皇子,而且——” “而且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皇后虽还站的稳,可眼神之中早已方乱了分寸。 那王爷故意吊人胃口,偏就不明就里,只淡然问道:“皇后您贵人忘事快,不知您还记不记得一个叫计施的术士?” 皇后听了此名字,先前一切的坚强与强撑,都换做镜花水雾,轩然跌坐于地。 “你怎么知道?你怎会知道计施?” 子良王品一口皇家上供的饮冰茶,事不关己一般,悠闲地笑着道:“只是可惜了死了那一城的百姓,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却还是换不回皇后您亲儿子的性命呢。”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皇后奇痛无比地按住脑袋,几缕青丝悄然垂下。 子良王不依不饶,笑声愈发恐怖,“可惜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你想用一城百姓换回亲儿子性命,却不知恰恰被人利用了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皇后显然已经气力全无,凄悽惨惨戚戚,再难将息。 子良王傲然,嘴角一点上扬,猛然扳起皇后的下巴,变态一般无比轻柔道:“只是想告诉娘娘,您的妇人之见,天真的相信那术士的话,正好替臣弟背了锅屠城,臣弟真是好感动,对您感恩戴德,感激不尽。” 皇后一脸不解,不知是知道了什么,狂怒道:“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你不得好死!”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屠城之罪,十八层地狱也不得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神志倒像是被这一声笑激起了一般,“你今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本宫要下十八层地狱吧?” “皇后真是个聪明人,那臣弟便长话短说。”子良王居高临下望着瘫坐在地上的皇后,“子良别无他求,只想借浮沉珠一用。” 浮沉珠,掌控天地万物的灵力之珠,可召唤一切想要召唤的有灵之物,可另千军万马丧生与弹指之间。 萧玦和卿子甘本就经历世事不足,这子良王先前的贤德与现在的狂傲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他和皇后的对话,两人更是云里雾里,一无所知。 两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 可是,浮沉珠这个词一说出来,他们再难淡定下去,如果皇后真的答应给子良王浮沉珠,浮沉珠落入此人手里,那可真就应了卿家人的占卜,翻天覆地。 卿子甘正当要冲出去,萧玦暗语道:“你做什么?你这是以卵击石。”以子良王现在能驾驭浮沉珠的能力,他们阻止,无非就是螳臂当车。 萧玦硬生生将卿子甘拉回了自己的怀中,暗道:“你老实呆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有我担着。” 卿子甘心中绝然,连抱着自己萧玦都敌不过,挣脱不出,如何能应对连萧玦都不敢直面的子良王呢? 第40章 再亿往昔之事,皇城末世之时 “你要浮沉珠做什么?”皇后狐疑,浮沉珠乃镇国之宝,只有由神明认可的帝后才可以动用。 “皇后,难道不想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吗?”子良王诡异的眼神之中充斥着诱惑,充斥着希望。 “我……”皇后回过神来,不去看那双如罂粟一般让人入迷的眼,骂道:“你以为我会再次上你的当吗?” “娘娘,国不可一日无主,这小皇子不回宫,谁来坐镇四方,难道是臣弟吗?” 皇后嘴角瞥出一阵笑意,“先皇王爷不只你一个,非要你吗?非要皇儿吗?就算皇儿能回来,我也不会再信你这小人一句话。” “王爷?”子良王仰天大笑,诡异之声绝响绕樑,回荡在整个殿内,“呜哈哈哈哈哈哈哈,娘娘你真是笑死臣弟,你说的王爷是那些东西吗?” 说罢,手臂一挥,殿门口横尸一片,皆是穿着皇家衣袍的王公贵族。 仔细辨认几分,不多不少,是先皇的八个王弟。 萧玦和卿子甘早已呆然,他们实在无法想像子良王的恐怖,杀人如麻?只怕不足以形容这个丧失了本性的怪兽。 是什么,让他心智全无?什么执念,竟可以让恭谦礼让的子良王,深受先皇信任的子良王如此狼子野心? 皇后脑中轰然,“他们可是皇族血脉,先皇的亲弟弟!!” 子良王笑,“要他们有何用,我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的还魂之术,结果呢,身为皇族,皇兄的亲弟弟,竟没有一个人能产生真正的龙脉,他们不配做皇兄的弟弟,他们——死不足惜。” 陡然,他声音缓缓,“还好,被我发现,这渺渺人海之中居然还有皇室遗孤,而他,恰好有龙脉,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天助我也?” 皇后抓着子良王,拔下发簪,“你草芥人命,不得好死!你今日别想或者离开本宫殿下。”
第62页 “比起皇后娘娘,臣弟自愧不如。” 一句话,当皇后再无热血,草芥人命,皇后害的是一城的百姓啊! 刺向子良王的发簪全然无力地噹啷掉落在了地下。 “真是不听话呢。”子良王啧啧,表现出很可惜的样子,“国不可一日无主,皇后,你说你连继承人都保护不好,如何去见列祖列宗?哦,对了,你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想必没机会见列祖列宗。不过呢,如今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怎么就不肯抓住呢?” “你滚,你这般样子,真是骗得先皇好苦!”皇后斥骂,“纵使下地狱,我也不会一错再错。” 子良王仿佛被她的话激住,“我对先皇从来都是一心一意!你懂什么!乖乖交出浮沉珠,否则,这世上的人,全都得死!” 萧玦不知为何,他好像能感受到皇后的痛苦一般,是啊,该如何抉择? 明明已经罪孽深重,却还要背负如此之痛,所以,先皇仙逝,可逍遥游,但是所有的苦全都降到了皇后身上。 交出浮沉珠,小人得意,天下如何虽不可知,但一片乱局早已註定。 不交浮沉珠,国无定主,没有正统皇嗣坐镇四方,如何服众,只怕也一样四方割据,民不聊生。 要么,对不起列祖列宗,萧氏后继无人,要么,对不起天下百姓,陷百姓于水火。 人活一世,谁又不是身不由已。 萧玦想帮她,想替她承受痛苦,可是,他甚至没有那个资格。 如此被逼之境遇,萧玦知道,就算是以卵击石,就算是螳臂当车,那也必须浑身浴血,拼死一搏。 隐在房间角落之中的他和卿辛,猛然褪去隐身屏障,杀向子良王。 冲出去的那一刻,萧玦彻悟,自己错了,劝卿辛他尚能劝得住,可是劝自己,谁能劝得住呢? 可喜的是,他虽做错,可他从未后悔。 两人一阵仙风道骨之风吹来,倒是将殿内阴邪之气散去三分。 “我道娘娘为何如此有恃无恐,原是请了高人。”子良王虽是有些不称意,倒是喜得对手,求之不得。 皇后愣生生望着眼前两人,陌生却熟悉,尤其那略为跳脱的年长一点的少年,那么亲近。 “皇后娘娘退后,小心伤着您。”那少年轻佻一笑,“今日我这个无名小卒便替您报仇雪恨。” 说罢,七绝琴早已怀抱在手,琴韵凌然,卿辛的遗风剑早已出鞘,剑气逼人。 二人,一琴一剑,竟和子良王不相上下。 “呵,有点本事。”子良王不以为意,他只是稍稍动了灵力,陪这两个毛孩子玩够了,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萧玦神色淡然,笑道:“废话!没有本事如何取你狗命?” 转身他眼色急了不少,暗声对小卿辛道:“快给你叔叔传音叫他来!” “他迟迟不应。”看来,小心肝早就发了传音,只是卿道衡被绊住了。 几个回合下来,子良王似是玩腻,“怎么样,小兄弟,要不要我让着你们?” “不需要你怜悯!你等着,自有高人收你。”萧玦哼道,可显然,他已经没有居高自傲的资本,一袭破衣烂衫,浸染血色。 再看一旁的小卿辛,却也是力尽其所,再无灵力而战。 “你所说的高人是最近来那桀骜的卿道衡?还是皇甫家的大公子呢?”那王爷邪邪笑着,正襟而立,皱起眉头,“真是可惜了那身无所不能的好材料,偏是个情种,非要替人解毒,如今自顾不暇,真是冤孽呢。” 卿辛怔然,“你说什么?” “我说,你叔叔只怕现在已经命途明灭,陨落了。卿小兄弟,你开不开心,今后,卿家可就只有你一枝独秀了,再无他人光环掩映,正如我的皇兄殁了,只剩我,一枝独秀,可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好孤独,好孤独……” “变态狂!”萧玦一声嗟责,笑那人痴癫疯魔。又弹奏一曲,镇魔,定其心神,那人现在疯疯癫癫,想必没空再去理他们。 萧玦拼尽全身力气,将卿辛用传送阵送了出去,有气无力地笑道:“去救你叔叔罢,小心肝。” 卿辛脸上挂满难以置信,“你要做什么?我要和你并肩作战,你自己——可是会死的!你放开我!” “难得你对我说这么多”,萧玦苦笑一声,摇摇头道:“珍重。” 卿辛走了,萧玦自认为不负人家卿道衡重託,也算了无牵挂,死便死,不妨事。 本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面对着从镇魔曲中醒来的子良王。 谁知—— “放了他,本宫与你浮沉珠。”那身后一身丧服的女子,一国之母,仿佛有了自己的选择,或者说,萧玦替她做了选择。 “谁说,不能一错再错,只要有理由错,那么一错到底又如何?”皇后哀伤却又清醒地笑着道,“本宫与你有眼缘,如此,临死,也算做了善事。” “娘娘!不可!”萧玦着急道:“我不怕死,你千万不要……” 子良王此时却双眼放光,随手一挥,萧玦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知是不是刚刚镇魔的副作用,子良王痴傻一般,欣喜若狂地笑着,时时低声喃喃,“皇兄,皇兄。” 第41章 再亿往昔之事,皇城末世之时 萧玦醒了,一眼便望见身边一凉凉软软的东西,细细长长,表面粗糙,待睁眼一看,那浑身散发着白光的东西,萧玦又连连闭上了眼,默默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梦,再次醒来就没了!” 奇怪,自己好像已经被那个什么子良王杀死了,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地狱? 萧玦还没再次睁开眼睛,却感觉脸上被狠狠添了一口,仿佛还有残存的口水,而且屋子里还回想着轰隆轰隆的呼吸声。 萧玦一把抓起被子,滚到了床跟,惊叫:“你是什么东西,走开,走开,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那团银白色的“东西”竟原来是个灵物,通人言,灵巧乖张,盘坐一团,足足有萧玦身量高,若大腿一般粗细,萧玦不识这是万物生灵最高端的白龙。 那白龙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端庄地盘坐在地上,一只脑袋垫在床边,略带哭腔:“我不是东西……” “……”,萧玦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东西说自己不是东西的,撇撇嘴道:“我管你是不是东西,你走,快走,别在这里吓人。” 那白龙听了愈发伤心,两条毛茸茸的耳朵支楞起来,“主人,你不要我了吗?我才刚出生不到一天,呜呜呜呜呜,你居然就要抛弃我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好难缠的傢伙。 知不知道我很怕你啊!老子很怕蛇,很怕蛇的! “主人我不是蛇,我是白龙!”那白龙扭动自己柔软的身姿,将身上的鳞片指给萧玦看,道:“你看,我的脑袋就和蛇一点也不一样哟!”
第63页 “……”他怎么听见我说话的,不对啊,我刚刚好像没说这些话。萧玦黯然不语。 白龙见萧玦情绪缓了许多,试探地往萧玦身边凑了凑,“因为阿龙是你生的,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呸!”萧玦啐一口,“老子是人,怎么会生你个怪物!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人能生兽,我是男人,怎么会生……,简直一派胡言!!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胡诌八扯!!” 那白龙听了此言,整个蛇都瘫软在地上,“生孩子不养,太没人性了!阿龙太苦命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有娘生,没娘养呜呜呜呜呜呜呜。”那白龙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房梁之上的灰尘渣子都被震了下来。 萧玦觉得再让它这么哭下去,自己不被它吓死,也得被它折磨死,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那白龙听了,果不哭了。 见萧玦迳自穿好衣服,又不理它,正欲发作,萧玦翻个白眼,道:“诶?又哭?好了好了,就算我是你爹吧。” “好的,阿娘!”白龙抖抖耳朵,摇摇身子,将灰尘尽数散落,一个劲的蹭着萧玦的腿,仿佛真的萧玦就是它阿娘一般。 萧玦肃然,“是阿爹!” “明明就是娘啊……” 那委屈的小眼神一出现在这个没有节操的白龙脸上,萧玦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只好作罢,一退再退,忍气吞声道:“娘就娘吧!随你。” “等等!”萧玦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自己之前好像是在和子良王斗法,而后拼尽全身力气将小心肝送了出去,后来!? 后来,后来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说地狱里这么豪华?说好的阎王呢?小鬼怪呢?都去哪里了??? 萧玦不知发生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切,这里的前因后果一定和这个小白龙关系纠葛万千。 他将目光投向了小白龙。 白龙本就与他心意相通,见他有意向自己询问,便耷拉着脑袋,一副忧郁沖沖的样子,“主人,其实你没死,你现在是在萧氏的东宫里。” “哈?????”萧玦这时才意识到身边一切的金碧辉煌,气势宏大的布局,自己黄袍加身的隆重。 “你难道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龙族血脉吗?千百年不遇的真龙血脉,当然了,正是靠着你的血脉,才有的阿龙,所以,嘻嘻。”这小白龙居然还腼腆上了,自我陶醉了起来。 萧玦坐在椅子上,穿了半截的衣服也懒得穿下去了,道:“讲重点!” “哦哦!简单来说,你就是萧氏下一任皇帝,萧殊琛。”白龙眼睛瞪得滴流圆,“我身为你的龙,会辅佐你保卫江山的。哈嘿!”说罢,一条龙在大殿之中摆起了把式,游刃有余。 萧玦没功夫去理这条神经兮兮的呆龙,只问道:“皇后呢?” “皇后?”小呆龙一愣,“你才当了娘,就要着急给阿龙找爹爹吗?” 萧玦扶额,这条呆龙真真雌雄不变,男女不分,胡言乱语程度无与伦比。 萧玦告诉自己再忍住最后这一口恶气,吼道:“我是说萧英桓的皇后娘娘在哪里?” 那白龙似是被吓着了,弱弱道:“皇后娘娘去了,留了封信在正宫之中,主人想看,阿龙这就去取。阿龙……” “什么意思?什么叫去了?”萧玦一把提起眼前的小白龙,“你个小屁孩,臭妖怪,胡说什么?” “呜呜呜呜呜,放开我,阿龙要呼吸不了啦!!主人,放开我。” 萧玦果真丢开了他,轻车熟路,飞奔到了正宫之中。 而那宫殿,早就易了主。 一男子负手立于华丽却落寞的宫殿之中,忽闻脚步声,悠悠转身,“本王的小侄子终于回朝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谁是你侄子,少在这里套近乎。”萧玦始终不肯相信,不肯相信早已是定局的真相。 那男子一手拉着萧玦的手,一手却已经摸上了萧玦的颈部,脸庞,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前行。 “浮沉珠可不会认错人,你是皇兄的亲骨肉,可不就是我的亲侄子吗?怎么,连叔叔也不认识了?”那男子恶意一笑。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前些日子,萧玦还逼着卿辛喊他叔叔,如今这报应便来了。 真是造得一手好孽! “滚开。”萧玦拿来了那男子冰凉无比的手,赫然问道:“皇后呢?皇后去哪了?你把她怎么了?” 子良王手又不安分地摸起萧玦,萧玦只觉得寸寸肌肤都充满着恶意与寒煞。“殊琛,你我叔侄好好叙旧,谈那畏罪自杀的女人做什么?” 萧玦怔住,双眼冒火,脱缰野马般怒吼,“你——到底做了什么!” 子良王道:“啧啧,又来一个不识抬举的,就不能帮帮叔叔吗?” “做鬼也不会帮你。”萧玦只觉得平生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子良王笑笑,“真是聪明啊,不愧是我侄儿,还知道你要帮我,必须做鬼。” 萧玦倒退三步,全身一层鸡皮疙瘩,“你到底是何目的?” 第42章 再亿往昔之事,皇城末世之时 “啊,对了,可还喜欢你那条畜牲?”子良王将萧玦散落的一缕青丝扎了上去,蹙眉道:“我的好侄儿,你可要好生照管它,否则,无论如何都斗不过我的。” 门口,那白龙已然立于萧玦身后。 萧玦愤然挣脱了子良王噁心的手,“信呢?” “哦?什么信?” 萧玦黯然,“我……我娘的信。”萧玦其实早就猜出来了那个为他,一错再错,为他香消玉殒的女子,那个他一见到便会落泪,心动不止的人,是他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阿娘啊! 浮沉珠召唤来的太子,不是别人,正是他萧玦。 子良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问道:“你是说皇后娘娘的信吗?” “交出来,饶你不死。”萧玦眼直勾勾望着前方。此时,身后跟着的白龙也盘于萧玦身上,顶着一只仙桃啃着,稚嫩的声音模仿道:“交出来,饶你不死!” “哟,口气不小。”子良王道:“你们母子只相认,难道就不认我这叔叔了?你可真是糊涂,放着活人叔叔不认,偏去认那死人,真是无趣。也罢也罢,今日本王心情好,不与你多言,你在此好好与你的死亲人相认罢。” “啊,对了,皇后自知罪孽深重,杀人屠城,罪行昭着,本王例行公法,已经昭告天下了,死后尸体直接丢入葅醢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狂笑着离去。 阿龙啐一口桃汁,骂道:“好一个可恶的王八蛋!” 萧玦听了讶然,这不是他刚刚在心中所骂的吗?
第64页 萧玦正要打开信的那一剎那,却收住了手,信中所写,他猜的出,只是不忍看。 那个为了他,错的一塌糊涂的女子,有何脸面去认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能吗?她敢吗? 难道告诉自己的亲儿子,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疯子?难道,让一个自己思念了千千万万遍的人,仅仅因为一封信便肯认自己这个不称职的阿娘?让一个纤尘不染,仙风道骨的白纸因她的罪行从此苟且偷生? 她所能做的,只不过是诚心忏悔罪行,然后逃离。 而逃离的结果,不过就是逍遥而去。痛苦,永远都是留给活着的人的。 世间的痛苦与哀伤是恒定的,总要有人承受。 留下的人,永远更痛苦,不是吗? 萧玦黯然淌下一行清泪,只是,他甚至没能来得及告诉他阿娘,他愿意原谅她,他甚至,连叫一声“阿娘”的机会都没有,没有。 屠城又如何?杀人又如何?错的不是她,为何她要承接这一切的痛苦?为何要替那混蛋承接一切的黑锅? 七绝琴,镇魔曲?呵?何为道,何为魔?魔道就不是道了吗?只要能报仇,只要能将那变态疯癫的伪君子绳之以法,千刀万剐,纵是地狱又如何? “主人,我怎么便紫了?唉?紫黑紫黑的!”白龙一脸震惊,却嬉皮笑脸,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原来我是变色龙啊?这个颜色,恩,还挺好看的。” 从此,萧氏王朝最后的余晖,出世了。朱厌之兽,为之重现。萧玦一身黑龙袍衣,身骑黑曜石一般的真龙,那是几百年都不曾再现世的真龙,手执七绝琴,一曲诛仙,镇魔再难出,黑龙头顶浮沉珠,口咬鲜嫩桃,所到之处,绝灭生迹。 所有的人,都知道,末世来了。原来,卿家预测是正确的,阴邪之气来自皇宫,而萧玦就是皇家之人。一个本着除魔祛邪目的去的修仙之人,最终却酿造了这场旷世奇难。 那时的人,谁见了都是闻风丧胆,东逃西蹿。 民,不聊生。 凡是听了诛仙曲的人,无论平民,抑或修道者,终究逃不过入魔的命途,沦为萧玦的兵将,如此,不出几日,千军万马,全都掌控我手。 黑夜,成为了万恶之源。 黑曜石色无人动,龙蛇至尊无人敌,七绝一曲天下哀。 所有的修真门派组成了紧急联盟,镇压萧玦的邪魔歪教,一时,成为了末世的中流砥柱。 而这时,那个关于萧玦的谣言也流传出来,杀萧玦者,死全家。 中流砥柱的众位修真之家全都乱了方寸,畏缩不前。 众大家的精英人物,说也奇怪,纷纷消失,散的散,死的死,从那以后,再未现世。 人们心中心照不宣,一定就是那猖狂的萧狗贼干的! 萧玦扔了个桃子给白龙,“阿桃,你怎么这么喜欢吃桃子?知不知道这样有损我的威严?一条猛龙,居然喜欢吃桃子,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放?” 阿桃兴沖沖接住桃子,哼唧道:“人家阿桃就是喜欢吃桃子嘛~,没有桃子阿桃没力气飞啦。” 一人一龙经过几次出行,倒也有了些许感情,萧玦虽对阿桃的畏惧之感没有尽数全除,倒也不再那样害怕。 说来也许没人相信,每次他和阿桃出行,都是抢桃子,说来叫人真的是笑掉大牙。 混世魔王级别的人物,居然混到要去抢劫的地步,萧玦觉得自己混的实在是差了些。 至于外界所传的什么,七绝琴诛仙曲无所不能,简直就是扯淡。 既然是诛仙,那么一定只有心有怨念,痛不欲生的人才能堕入此曲之中,而他萧玦收留他们,只不过是给了他们重生的机遇。 顺便引领他们一起积德,找出真正的大魔头子良王的藏身之地,以洗冤屈。 可世事难料,偏偏修仙界的反魔联盟就是子良王暗中操作的,说起来,修真界能这般阻止住萧玦,还多亏了子良王。 由此,他们竟纷纷拜子良王为王,答应一起讨伐萧玦和他的孽畜。 只是,这子良王行踪不定,萧玦扑了好几个空,也误伤了不少人,所以,名声愈发的差。 萧玦百无聊赖地又扔了个桃子给阿桃,阿龙听起来实在是难听极了,在搞不清阿桃性别的情况下,萧玦给它起了个名字,“阿桃。” “阿娘,你的名声越来越差也没关系,反正一开始差得就不是一般的差,再差一点也无所谓。”阿桃啃着桃子,吸着桃汁:“这就像阿桃吃桃子一样,反正已经吃了不少,再多吃一个也无妨,是不是?” 萧玦挑眉,“想吃桃子?” 阿桃点点头,脖子早已伸向放桃子的筐子。 萧玦一巴掌拍了上去,“叫我阿爹,我就给你桃子。” “那我饱了。”阿桃火速逃离大殿。 “小兔崽子!”萧玦气不打一处来,这崽子,什么破脑子。 第43章 再亿往昔之事,皇城末世之时 “阿娘,阿娘,不好了,听将士们说,一个白衣道人提着剑进宫来了。”阿桃游空而来,奔告萧玦。 萧玦第一反应,“哦?难道来投降了?” 阿桃摇摇头,“那人冰冰冷冷的,没得阿娘您允许,我们谁也没敢动手。” “是阿爹!”萧玦再次纠正。 “什么?那个人是我阿爹?”阿桃惊呼不已。 “……”萧玦已经不想理这个神经龙了。 其实,一身白,提着剑,不消说也知道是谁来了,该来的总会来。 萧玦前去相迎,笑咪咪道:“小心肝,别来无恙啊。” 那十来岁的孩子越发消瘦,冰冷的脸,冰冷的眼神,连幂篱周身都散发着杀气。 萧玦拉起他的小手,“走走走,跟叔叔一起去吃桃子。” 那白衣小少年抽出自己的小手,默然不语。 “对了,卿道衡怎么样了,最近也没见过他,他可回家了?”萧玦故意支开话题。 小卿辛终于开了尊口,“叔叔他失踪了,至今音讯全无。” 萧玦倒也听说了此事,谣传那皇甫姚受人蛊惑,害了自己亲哥哥,到头来还要卿道衡收拾烂摊子,结果收拾不好,二人双双消失不见,从此再无音讯。 至于为什么一定是皇甫姚害他亲哥哥,都是人们的杜撰,毕竟皇甫公子死了,收益最大的莫过于他这个永远不成器的庶出弟弟,毕竟,皇甫家肩负看护三大神剑众人,总不能将弟弟杀了。 更何况,听说皇甫大公子散尽全身灵力,传给皇甫姚,却又将所有灵力封印,。而后做了主,让皇甫姚娶北海慕容家的擅长控制术的大小姐,以至于,皇甫姚成为了着名的妻管严。 从此,和萧玦也算是划清界限,形同陌路,相见不相问,自诩名门正派,正邪不两立。 “这个皇甫姚,也真是坏!”阿桃愤愤不平,却又是将萧玦心中所想道了出来。
第65页 萧玦觉得,这可真是一条坑人的龙。 阿桃道:“阿娘,不如我们去灭了他好了。” “……” “……阿娘?”卿辛第一次听见,这么张狂的萧玦居然能容忍被叫娘??? 萧玦觉得自己老脸已经丢光了,咒骂道:“你再胡言,我就断了你的桃子!” 阿桃终于噤声了。 卿辛道:“你变得,不像你了。” 萧玦转身坐下,“不,我一直是我,只是你不了解我罢了。” 卿辛苦笑道:“邪魔歪道就是你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万劫不复?” “与你何干呢?”萧玦反问。 卿辛怔住了,他凭什么,他凭什么管别人的私事。 是啊,与他何干?他们只不过萍水相逢,别的有何瓜葛?今日来见他,是自己自作主张,也是自作多情,劝他?可笑!劝得住吗?有资格吗? 凭什么?与你何干?就凭他救过自己一条命自己就有资格管教他? 卿辛道:“确实无干系,我此来只是来劝你改邪归正,你若不从,那么也只能刀剑场上再相见了。” 萧玦笑笑,道:“就算我改邪归正,你以为谁会饶过我?多么堂而皇之的理由来讨伐我,背后心里还不都是图我手中的阿桃和浮沉珠,忌惮我的七绝琴。” “我会。”卿辛一字一句,恬然不改。 “你说什么?你会?”萧玦笑得近乎可怕,卿子甘听出了与子良王同样恐怖的笑声,“可笑!可笑!你会放过我又如何?你连我都改变不了,你能改变别人的贪婪,别人的野心?那些人可以是墙头草,随风倒,见谁不爽便屎盆子乱扣,各大门派精英失踪于我和干,到头还不是将罪名弄到我头上来。你以为你是谁?你能改变他们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执迷不悟。”卿子甘飘逸的幂篱在萧玦煞然的杀气之下疯狂的膨胀起来。 萧玦望着那卿辛的面容,不久之前,自己还会调戏地偷看他的脸蛋,还会捉弄的少年,如今性命就在自己的手里,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蝼蚁。 那一句句的小心肝,都是白叫了。如今,是该挖心肝了。 突然,白龙阿桃围拢过来,“阿娘,你清醒一些!” 萧玦看向还悬在半空痛不欲生的卿辛,怅然道:“你走吧,救你一次,杀你一次,我和你,两不相欠了。” 阿桃望着那踉跄的背影,嘆口气,“阿娘,他终究欠你的,你又救了他一次。” “他问心无愧,才能活的舒坦,不是吗?” “是吗?” “不是吗?” “他从来,都是问心有愧,要不然他为何会来见你呢?” 萧玦不耐烦与这个装深沉的小毛龙计较,扔了个桃子,堵上了它的嘴。 西江王陵。 萧玦单枪匹龙来到了西江王陵。这个埋葬萧家列祖列宗的地方,包括他的生身之父,萧英桓。 “来的好,来的好。”子良王一身战袍,金甲灼灼,笑道:“知道为何要你来此地吗?” “自然是取你狗命,祭奠因你而死的亡灵!”萧玦怒火中烧,道,“废话少说,拿命来!” 一人一龙,真正意义上的作战,实则,仅此一次。 “真是我的好侄子,果真听话,好好养着你的畜牲,如今你们这般能力,也到时候了。” “到时候?”萧玦自始至终都搞不懂这个子良王的真正目的。 子良王话中寒气逼人,“你不需要知道我要做什么,不过你放心,等你死后,叔叔会善待你的。” 说罢,又是一场血刃之战,二人竟然不分高下。 围在王陵四周的众大家族,纷纷捏了一把汗,这子良王到底靠不靠得住? 虽说约定好了,他作为引子引出萧玦,而后众家人齐齐上阵,直接拿下萧玦,可如今这形势,显然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怎么回事?他难道想独吞不成?”不知是谁,暗中来了这样一句。 至于独吞什么,不言而喻。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倒引得众议纷纷,再难把持心性。 “这子良王,本就是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忘八,我们错信了。” “是啊是啊,说到底他也是萧家人,他们姓萧的,没一个好鸟。你们想想,那毒后,居然会屠城!!” 普通人虽不知哪座城被屠,可是上面既然这样说了,而且皇后也畏罪自尽,那就一定有这件事情,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斗吧,我们捡渔翁之利才好!” 卿子甘心无旁骛,自此也是见识了世态炎凉,可惜,子良王算计别人一辈子,反倒被坑了一大笔。 约定好的,待子良王和萧玦不分高下之时,他们取萧玦狗命,谁知,众人都作壁上观,隔岸观火。 萧玦见状,狂笑不已,“你也有今天!” 最终,他和萧玦两败俱伤。 萧玦魂落西江,子良王不知所踪,据可靠人士称,他已经魂飞魄散。 萧玦拖着残殇的身体,一步一步,拖着阿桃伤痕累累的身躯,想要离开西江王陵。 可惜,他不能够了。 前方百万雄狮等着他,就算阿桃拼尽全力,也只是徒增罪孽,两败俱伤。刚刚一场大战,已经元气大伤,再懒得应战了。 阿桃虽千情百愿誓死而战,可是,萧玦笑着道:“他懒,也很累了。” 两人每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一步,前后夹击的众家便跟一步,却迟迟没人敢上前。 杀萧玦者,死全家。 “你上啊!浮沉珠就在那畜牲口中,杀了狗萧玦,你就是天下之主!”不知是谁,怂恿着身边的人。 那人啐道:“老子全家上下百来口,我去你大爷的,你怎么不上!你家也才五口人。死了也算奉献小家救了大家!” “你上,你上,你是个单身汉,七绝琴可是至尊之宝,拿到你可就天下无敌了。” “……我,我还想找媳妇嘞!才不去!” “……” 总之,这样子奇奇怪怪地拖了几里地,硬是没人敢上前给萧玦个痛快。 第44章 再亿往昔之事,皇城末世之时 终于,有个人挡在了萧玦和阿桃的面前。 “是阿爹!”阿桃惊呼。 萧玦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眼龙,他轻轻擦干嘴角的鲜血,微笑道:“阿桃,你那可亲可敬的阿爹要来杀我们了,怕不怕?” 阿桃皱起两根毛茸茸的眉毛,“为何?阿爹不爱阿娘吗?” “……”萧玦看在它和自己都要死的份上,暂时原谅了它,只是一个劲的微笑,“是啊,不爱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阿桃好伤心,好伤心。”阿桃此时连龙形都维持不住,刚刚的大战已然让它气力耗尽,如今已是半透明的龙,正逐渐化作灵点灰飞烟灭,重入萧玦骨肉之中。
第66页 萧玦缓缓闭眼,“阿桃,为娘对不起你。” “这萧玦打糊涂了吧,都开始对我们跪地喊娘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无名小卒壮胆道。 见身前有卿家小公子助阵,萧玦又没什么要反抗的迹象,众人你一口唾沫,我一个巴掌拳脚的,全都齐齐落到了萧玦疲惫的身躯之上。 不能杀他,还不能欺负欺负他吗?好得还能以后有个给人说道的喙头。 “叫爷爷,叫爷爷我们就放过你!” “乖孙,快叫,叫啊!”说着,一脚踢了萧玦身上去。 “诶?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啊,丧家犬!” 众说纷纭,墙倒众人推,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 萧玦本没有要继续作战的欲望,可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他万念俱灰重新站了起来,周身散发出了如烈火之焰灼烧的灵气,那些狗仗人势的人,有些已经深受其害,哎呦阿嘿地苦苦叫喋,见此,全都又躲到了卿子甘身后边去。 “收手吧,求你。”卿子甘一袭白衣胜雪而立,纤尘不染,丝毫不为凡事所动。 “卿子甘,”萧玦苦苦一笑,“看见了吗?我不要他们的命,他们就会要我的命,我不想害人,可是有人想害我!这就是世态炎凉,这就是你所谓的人间正道。” “卿公子,不要听他胡诌,他堕入魔道,又是萧家丧门之犬,不可受他迷惑。” “是啊,卿公子,你可是我们正道的希望!” “这个萧玦,死到临头还要放屁,知不知道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萧玦欲哭无泪,“我作恶多端?你倒是说说,我做什么恶?” “管你做什么恶?天下的恶事哪个不是因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就是!这种渣滓,杀了干净!” “杀了他,杀了他!!”众人齐齐咆哮。 萧玦凑近那个用剑指着自己的卿子甘,嘴角微扬,笑着道:“你看得清吗?你懂吗?” 谁都想除萧玦而后快,可是,没有谁敢真的捨己为人,死全家可不是闹着玩。 于是,看似一片支持卿子甘的人群,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拿着卿子甘作枪使。 “一切,都是我自愿。”卿子甘淡然,还是那句话,“你若真心毁过,可饶你不死。” “不行,不行,他这种人十恶不赦,不得心软啊!卿公子三思!”一大鬍子男怂恿道。 难得那人这般没脑子,居然惹得卿子甘火冒三丈:“干你何事!给我滚!要不,你来杀!” 那鬍子男还来不及滚,身上却是挨了一剑,众人甚至没看清遗风剑什么时候砍过去的。 “我卿家人办事,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卿子甘直视前方,冷声道:“否则,别怪遗风不长眼。” 众人群里,难得这般鸦鹊无声,静静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谢谢你,卿子甘。”萧玦闭眼,直直挺入遗风剑之中。 遗风乃上古宝剑,刺中之人,一般都会灰飞烟灭。 谁都不会怀疑萧玦的死亡,包括他那遗落在黑暗的阴风银月之下的七绝琴,被遗风剑咔然斩裂,浮沉珠随着子良王和萧玦大战一场,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众人顾忌已久的龙脉也被卿家独有的招魂术直接从萧玦体内抽了出来,魂飞魄散。 卿子甘由此,名正言顺成为了各家各户谈论的公子。 西江一役,明月清风,幂篱舞动,遗风侧漏,惊世决绝,降妖除魔,除奸卫道。 卿公子的成名之日,便是萧魔头的陨落之时。 而事实证明,那句什么“杀萧玦者死全家”显然是由人杜撰,至于谁人杜撰,便不得而知了。 可是这句话,从来都是那么耸人听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再而后,便是十年乱世纷争,群龙无首,至今混沌。 可偏偏,有锦上添花,如虎添翼,也便有祸不单行,雪上加霜。 萧玦偏偏作为卿子甘的守护魂灵再次现世,好在灵力全无,整个一个草包饭袋,毫无威慑力,倒成了卿子甘这辈子永远的笑柄。 有人传言,这便是那报应,没死全家,是他福大命大,可招魂,这一生只此一人的招魂,招到萧玦,便是他命中一劫。 可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卿子甘居然真的对自己这个魂灵格外得好,只怕娶个媳妇儿也不见得能这般供着,公然让萧玦去各地招摇撞骗,明摆着就是想像当年一样告诉世人,“我卿家人办事,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 这可真是流年不利,冤家路窄了。 只是,没了当年的七绝琴,浮沉珠还有阿桃,萧玦自然而然,如何地痞无赖,作恶多端,也没人会为了一点小瑕疵去得罪卿家。 这或许就是人之常言所道:“怀璧其罪。” 而当年,萧玦横空出世,所留下的,不过就是音修的弘扬,而且还是恶名的弘扬…… 萧玦虽不能理解上辈子杀了自己卿子甘居然能对自己这么好,但他知道,他是真心对他好的,也便欣然接受。 更何况,这个小心肝,居然还贴心地为他准备了一把新琴,真真甚得他心。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对立阵营,而是真真正正的并肩作战,不离不弃。从神秘叵测的血尸妖怪,到各大掌门的神秘失踪,朱厌兽的现世,宜花谷被灭门,到重华楼赌场老闆的惨案,蛊毒,一环又一环,一宗又一宗,历史与现世的交织,只怕,实在是难以一时之间尽数揭开谜底。 第45章 陇南城中追迷踪,千丝万缕是何头 陇南城,是个不起眼的小城,虽说不会像神都那样繁华,可到底是个城,却是一番破败景象。 萧玦走在城中,四处张望一番,得出结论道:“小心肝,你看这城怪怪的,四处地基破败,虽新建的房屋不少,可是人烟却甚为稀少,一路走来,也不见几个人影,若说它是个重建的新城,那该繁华才对,若说它是个老城,这般死寂倒是诡异得很。” 萧玦和卿子甘并肩而行,全身戒备丝毫不放松。 “许是天色已晚,大家都回家休息了。”卿子甘道。 萧玦挑眉,“说起来,怎么走了这么久,一家客栈也没找到。不过话说回来,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开着的客栈不倒闭也差不多了。” 正说着,忽见前方写着几个大字:“平价客栈。” “呵,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萧玦笑笑,“走!睡觉去。” 老闆是个留着小鬍子的老头,带着一顶方帽,见此二人,却是爱搭不理。 萧玦道:“嘿,钱来了都不要,难得一见!” “要了钱,只怕得丢了命。”埋头写帐单的老闆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而沧桑。 萧玦丝毫不客气地掷出了卿子甘的灵玉钱袋,道:“放心!我们都是修道之人,自然不会要你性命,也会保护你不受伤害的。你就放心地挣钱便是,开房间吧。”
第67页 “小店晚间不接待住宿的客人。”老闆继续埋头写帐单。 “喂!一共也没几个人住店,你看你这张单都老旧成什么样子了,人嘛~要往前看!”萧玦向来喜欢办这些“强人所难”的事情,今儿老闆不让他住,他还非住不可了。 卿子甘止住萧玦,谦和道:“既然如此,那便准备一些饭菜,我们不住店便是。” 老闆朝着屋里喊道:“二狗,上菜!” “好嘞!” 萧玦和卿子甘找了个座位,坐了下去,两个人相对无言,这个陇南城,还真是怪事百出。 才落脚,饭菜便上了桌,萧玦还在内心夸赞了一秒上菜速度,下一刻,他却瞠目结舌,看得眼都直了。馒头,萝蔔咸菜,黄瓜咸菜,芥菜咸菜,胡辣汤。 主食加三菜一汤一样不落,只是,三个菜全都是咸菜是个什么情况! 而更让他觉得惊异不已的便是,卿子甘居然优雅无比似是吃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一般,吃了下去。 “难道很好吃?”萧玦眉开眼笑,下筷子一尝,呸呸呸地便全都吐了出来,“这破菜,一文不值吧!” 一旁的小二却悠悠道:“客官,您算是说错了,这几个菜,加起来不多不少,八百两。” “八……八百两!?平价客栈?嗯?”萧玦皮笑肉不笑,面上露出几近讽刺的笑容。 而后,心疼地看向自己吐在地上的那几口菜,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心痛不已。 好吧,强龙不压地头蛇,萧玦决定平生第一次看在菜贵的份上,勉强吃些许垫垫肚子。 “客官,您有所不知,我们这菜可是暗藏玄机呢!”小二一本正经道。 萧玦停了筷子,问道:“有何玄机?” 小二道:“您有所不知,这座城可是座阴气繁重的鬼城,听说前些年,整个城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敢搬来这里的人,要么不是什么好惹的厉害人物,要么便是你们这些修道的大爷,再就是行商的路人。” 萧玦咄一口咸菜,问道:“那和这菜贵又有何干?” 小二凑近萧玦,四下看去,煞有介事道:“这座城,一到晚上便是鬼怪作祟的时间,吃了我们这加了秘方的饭菜,可祛除阴魂缠绕,保您平安过境,您说,破财消灾,八百两贵不贵?” 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像江湖骗子的专业术语。 萧玦跟着点点头,应和道:“照你这么说,倒也不贵了。不过,既然知道有鬼出没,你们却还留在这里,难道真的不是为了敲诈勒索?”萧玦见店小二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二轻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自有生存之道。不过,您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最好在亥时之前离去,否则,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玦道:“是吗?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了。” 小二见状,摇头晃脑走开了,嘀咕着:“又是不怕死的!真是枉费我苦心。” “诶?等等!”萧玦勾了勾手指,叫住小二。 小二又走回来,“客官还有什么需要?” 萧玦笑道,“我们初来乍到,想向你打探些事情。” 小二伸手敲敲自己的钱袋示意,萧玦随手扔了块灵玉,道:“够吗?” 小二道:“客官但问无妨。” 萧玦道:“这座城的前人是何原因死的死,逃的逃?” 小二诚实道:“不知。” 萧玦抿嘴,“你收了钱,就是这么办事的?” 小二刚刚的硬朗消失不见,恳请一般,“小的是真不知道。您问个别的如何?” 卿子甘见状,笑笑,又掷出一块上等灵玉,问道:“这次知道了吗?” 那小二转了脸色,笑笑:“听说,是一位修道的大爷干的。那大爷本是来此地寻未婚妻的,听闻长得一副翩翩公子,仪表堂堂的模样,不过,也是很多年后,人们方才知晓,他竟是个杀人狂魔。” “那修道者可有姓名?” “这小的便不知了。” 又来! 萧玦简直觉得这小二就是个温柔的抢劫犯,才要继续给钱,那小二反倒摆手,道:“这次加钱小的也不知了。” 萧玦这才作罢,又问:“你不是说他翩翩公子,仪表堂堂吗?那后来他怎么会杀人的?” “好像是和未婚妻有关系,具体什么原因,不得而知,但是,听说他那未婚妻是早些年叱咤一方的陆剑山庄的大小姐,好像叫什么陆枫。” 听到这里,萧玦和卿子甘对视一眼,“就知道,和陆家脱不了关系。” 萧玦又道:“那陆家怎么会神秘消失?” “哎呦,大爷,您都说了,陆家是神秘消失,小的一个打杂的要是知道,也就不是打杂的了,您还是饶了小的吧!看在您这般慷慨的份上,我啊,再次提醒您一次,赶紧的出城还来得及,要不然一过亥时,可就晚了。”小二苦苦哀求。 萧玦倒是纳闷不解,“你这小子,倒成了我求告你收我的钱一般。” 卿子甘笑道:“我这兄弟说话一向如此,你的嘱託我们知道了,该忙便忙去。” 小二如获大释,乐乐呵呵地走开了。 “信口胡言,坑蒙拐骗!”萧玦望着那小二,暗搓搓咬着牙。 卿子甘却道:“我倒认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萧玦狐疑地摸了摸卿子甘的头,疑惑道,“没发烧!” 卿子甘拿起桌上的遗风剑,交给萧玦,自己却背上了七生琴,又放了一块灵玉在桌子上,道:“老闆,结帐。” 说罢,两人齐齐出了客栈。 “怎么会是真的?想想都是一堆狗屁不通的逻辑,从未听说陆剑山庄有什么大小姐,更别提她的未婚夫,更别提他未婚夫居然能一己之力屠满城,更别提,屠了一城居然到现在都未能知晓天下!” “没听说不代表没有过。”卿子甘道,“而且,满城被屠曾经被昭告过天下,你不记得了?” 十年前,那次?那座无名之城,终于找到了? 和皇后以及子良王千丝万缕关系的城,就是陇南城? 萧玦道:“屠城一事非同小可,不能妄下断语。到时候再看吧。” 第46章 陇南城中追迷踪,千丝万缕是何头 已近亥时。 萧玦笑道:“看吧,我就说那是家黑店,净说些鬼话哄人钱财,哪里来的什么阴魂,就算是来了又如何!怕他不成?” 卿子甘看着和自己一样躺在茅草屋之中的萧玦道:“这里自然没有。” 卿子甘指了指自己头顶后的破烂不堪的佛像,萧玦恍然大悟,这是神庙,小鬼怪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直入神袛来找死的。 萧玦似是打了鸡血般,十分来精神,硬是要拉着卿子甘起来,“走,走,我们这就去打怪去。”
第68页 “怎能让你去呢?”卿子甘眼神忽的流转出了萧玦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温润却不舍的光。 萧玦方要松开他的手,离他远一些,谁知—— 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卿子甘收回施诀的手,将萧玦慢慢放倒在茅草堆之中,面容平静,道:“等着我回来。” “喂!你等一下,”萧玦十分欣慰自己至少还能说话,见卿子甘的背影已经止住,萧玦不甘心道:“你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吗?你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吗?万一你……” 卿子甘头都不回,眼也不眨,“为了你,有何不可?” 这一句才七个字的话,恍若一座大山,一片海波涛汹涌般向萧玦袭来,“为了我?为了我?” 萧玦呢喃地重复着,忽然意识到,卿子甘一路都是要他同行,如今忽然撇下他,必定是什么难磨之人,棘手之事,甚至他都不能确定会不会活着回来。 萧玦心中一沉,反言道:“既然是为了我,你更该放开我!在这里一动不动被人杀了都无反手之力的!你快放开我,小心肝,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分担不好吗?快,听哥哥的话!” 卿子甘转头,面色虽是苍白无力,可是那双萧玦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光却是灵光乍现。 “等我。”那道朦胧的身影窜出了萧玦的视线。 萧玦像是见了什么稀罕事一般,“诶?居然真的不带我?小心肝,你给我回来说清楚!喂!喂!” 说着说着,萧玦反是大笑起来,“不等就不等,我就不能自救了?哼!早猜到你要吃独食,我怎能错过呢?”说罢,萧玦咻然立地而起,抖了抖生硬的肩膀,感慨道:“装得真不容易啊!” 他身上的灵力和气息卿子甘太过熟悉,离得近自然很容易被发现,萧玦一直都远远地跟着,生怕那人走远,又生怕自己跟丢。 半夜三更,才是鬼魂的正常生活时间。 可人是会犯困的。萧玦朝天打了个哈欠,眼中眶了些惺忪的泪水,心中冥想道:“何时自己晚上变得这般勤快了?” 一个哈欠打完,卿子甘早就无影无踪了。 萧玦:“……”哈欠都不让人打了,到底有没有王法! 忽的,听见街上传来锁链丁玲噹啷撞来撞去的声音,接着便是越来越近的恶鬼的咆哮声,还有依稀可闻的尺八乐音。 看来那店小二倒是没骗人。 忽然,这段熟悉的乐音是怎么回事?那是七生的绝响。 而这段乐曲是:镇魔! 拿着七生弹奏镇魔的,随随便便抓个路人都知道这一定是萧玦! 可是,现在有着萧玦肉身,有着萧玦七生琴,会弹奏镇魔的人,是卿子甘! “这个小心肝,到底想干什么。”萧玦躲在这条长街边缘的一个窄巷子里,偷偷将脑袋探了出去,却见不远处的整条街都铺满了蓝绿色的鬼磷火,那是鬼魂被消灭后的散灵。 他们都是被七生的镇魔曲打击成重伤,或者死亡。 随着鬼魂的消散殆尽,尺八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萧玦这才看清快要走到自己身边的鬼魂。 这不就是在神山底和松枝一起遇见的那群血尸鬼魂吗?一个个全身似长了长长的蛆虫一般,流着脓血,只消看一眼,都让人作呕三天。 那曲尺八,萧玦听得越来越清楚,那吹出来的是:诛仙曲。 诛仙对镇魔。 萧玦笑笑,这还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来人,不消猜便知是那陆霜。 果不其然,尺八曲散,远方从天而下一紫衣华服,配玉冠,丹凤流光眼的不明性别的人妖。 这时,伤的呜呼哀哉的各类怪鬼全都能逃的逃,不能逃的直接被架走,只剩下陆霜和“萧玦。” 陆霜一手执尺八,一手负于身后,笑道:“萧玦,我们又见面了。怎么样?想我没?” “不想。”卿子甘回道。 萧玦听那陆霜喊卿子甘“萧玦”,便知他是认错了人,毕竟他们可是互换了身体的。 “哎?别这么冷淡嘛,我们今晚好生叙叙旧。” “我们不熟吧?”卿子甘猛然抽出遗风剑,剑尖直指陆霜喉咙之处道:“交出花影蛇,饶你不死。” 陆霜依旧一副地痞无赖的模样,摊摊手,诡异地笑着:“杀了我,来啊,来啊,杀了我!” 可恶!他明明知道卿子甘不会杀他,因为那就永远也得不到花影蛇了。 “哟,这不是遗风剑吗?看来卿子甘是对你真心好啊,连他的佩剑都可以借你用,真是让人羡慕!”陆霜口气里可全然听不出羡慕,那是嫉妒和恨的语气,嫉妒地咬牙切齿,恨得歇斯底里。 只见明朗的月光之下,卿子甘却收了遗风剑,“从辛氏引我们来这里,你想说什么便说。” “既然如此,我不就不来这一套阴阳怪气的把戏了。” 你也知道你阴阳怪气啊!萧玦暗骂。 卿子甘道:“我欠辛氏国王一个人情,花影蛇我是一定要拿回去。” 陆霜道:“花影蛇本少可以给你,只不过有一个要求。” “说。” “你去死。” “不可以!”萧玦一听要让卿子甘死,重活一世,果然还是如当年一般沉不住气,伸了个懒腰从巷子中走了出来。 卿子甘一脸难以置信,十分莫名奇妙地看着萧玦。 萧玦咳咳两声,暗语传音道:“只许你封我血脉,就不许我提前移开血脉了吗?” “你……”卿子甘垂下了淡淡的眸子。 萧玦略施法,便将卿子甘身后的遗风剑收入手中,问陆霜道:“想杀他?” 陆霜展开一把扇子,悠悠扇起了风,“是,如何?捨不得了?当初招魂的时候你怎么就捨得放弃我阿姐?” “住口。”卿子甘肃然,“休得胡言。” “看来你已经告诉他了?怎么?两个人狼狈为奸,被人发现了,做贼心虚了?”陆霜咯咯地笑着,对萧玦道:“卿子甘,你当初大义凛然,杀萧玦,除魔头,做了大英雄,真是好伟大,怎么,反悔了?还是内疚了?居然捨弃自己本来的守护魂灵不要,偏偏找来这么个馕包废物?哦,对,都能重操旧曲,纵展遗风,看来不是废物了。” 萧玦看得一头雾水,如果在陆霜眼里,自己是卿子甘的话,那么他刚刚所说的,都是卿子甘所做的。“你胡说什么?什么本来的守护魂灵?” 卿子甘倒吸一口气,冷笑,默然不语。 “那本来的魂灵当然不是我,”陆霜恶狠狠道:“但那是我看得比我性命还要重要的人!” 卿子甘道:“既然如此,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人魂灵本就是不完整的。根本无法招魂。”
第69页 陆霜一脸难以置信,“你胡说,你胡说,本少把阿姐保存得那么好,怎么会连魂灵都不是完整的,你骗人”,他又转身对萧玦道:“你根本就是想召唤魔头萧玦,为了你们两个人的姦情,你根本不关心我阿姐的死活!” 说着,一掌拍上了萧玦的天灵盖,萧玦没来的及阻止,可是,陆霜并没有要杀死他,萧玦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做他们两个人的姦情,便一头扎进了记忆的海洋,看到了当年的陇南关。 第47章 陇南城中追迷踪,千丝万缕是何头 我们陆剑山庄是全西南最有名的剑庄,而我,是陆剑山庄的小公子,陆霜。 我是由阿姐带大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就连父亲也是严格肃静,从来不与我和阿姐亲近。 幸好,幸好有温柔善良的阿姐,一直陪着我,她经常在我耳畔轻轻地道着,“你是我最亲的人。” 阿姐最喜欢把我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带我偷偷熘出去玩,她还说,要是我是个女孩子就好了,那样,肯定就不用继承家业,更不用像父亲那样冷如冰霜。 有时候,我也在想,要是我是个女孩就好了,因为那样就可以每天和阿姐同床共枕,寸步不离。 我经常和阿姐在陇南各地的城中游走,买花灯,逛酒馆,听话本,日子也算过得滋润。 直到有一天,我和阿姐一人提着一盏花灯,走在夜晚的陇南城中,夜已经深了,忽然不知哪里来了个臭道士打扮的男子,向我们问路。 “姑娘,请问陆剑山庄怎么走?”那男子身量很高,有两个我那么高,我见他长得一副冰冰冷冷,高高在上的脸,又是要问我家的去处,心中一时起了玩心,便道:“你去陆剑山庄做什么?” 那男子声音虽说冷了些,可到底还是有些人情味,懂些礼貌,那张脸,清冷瘦削,似是有些难为情,笑笑道:“实不相瞒,我是来像陆家大小姐陆枫提亲的。” 噹啷—— 阿姐手中的花灯怔然掉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灯也灭掉了,只剩下方才提在手中的那个棍子还是完整的。 我连连拾起那盏瞪,重新塞进阿姐手中,嗔怪还在呆愣地望着那男子的阿姐道:“阿姐,你的灯。” 这时灯火阑珊,我看见映照的阿姐面庞绯红。 据说成亲的女子都要离开家门的,我才不想这个男子抢走我的阿姐,更觉得阿姐这般脸红不已,定然是不会喜欢这种冷言冷语的男子的,便自作主张道:“陆剑山庄?往北一直走便是了。” 那男子礼貌地道了声,“多谢小友,我们有缘再会。” 哼,往北走除非见鬼才能找到陆剑山庄,有缘再会,呵!下辈子吧! 说罢,我拖着阿姐叽里咕噜地逃窜回了家。 两个人气喘吁吁,我怕阿姐再去找那男子,便委屈道:“阿姐,你不会要离开我了吧?” 阿姐本就绯红的脸上,因大跑小跑回到了山庄,更是一片红晕,她不客气地嗔道:“你个坏小孩,阿姐什么时候教你骗人的?” “你难道喜欢他?”我心中万分焦急,我怕阿姐告诉我,她喜欢那个男子,只因为那一眼,便再不要我这个拖油瓶弟弟了,我又抢先道:“不喜欢是不是?他好坏,那么不知羞耻,直接在女孩子面前说要提亲,实在是有伤风化。” 阿姐气得笑了出来,“平时叫你念成语,不见你使一个出来,骂起人来倒是得顺顺熘熘的。” 我挺起胸脯,道:“阿姐,从今往后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了,阿霜也能保护你,你永远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阿姐抚摸着我的头,一只手,纤纤玉指掩唇而笑,“好好好,我的小霜最乖了,快去睡觉吧,啊。” 我见阿姐没正经回答我的问题,依旧是穷追不捨,“阿姐,你到底会不会嫁给他?” 阿姐脸上才消散的红云又爬了上来,可恶,为什么,阿姐从来不会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阿姐一定是喜欢那个男子了。 我来不及,也不敢去听阿姐的回答,便独自去了杂院子的屋顶,自己的秘密基地,拄着脸,思考人生。 万没有料到,那男子第二天就找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 我偷偷躲在客厅后,听他和阿爹对话。我是没脸去见这男子了,又愧又怕。 “这是家师赠的婚书,嘱託我来迎娶令千金。” 阿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冷眼道:“我不曾听说有过这样一门婚事,拙荆过世已久,若要理论,你去找她。”阿爹果然不会看得上这样一个穷酸破烂的臭小子,虽说他长的还算有模有样,可是,怎么配的上我们西南陆家,这不是啪啪打我阿爹的脸吗? 我家阿姐可是要去当王妃的。 好在他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见阿爹没有同意,也没自讨没趣真要去问问我阿娘,便背着他那把光亮的剑离开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阿姐总算还是没被他抢走,心中松了口气,谁知,我却听到了声嘆气。 “阿姐,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转身,发现阿姐也藏在我身后。 阿姐什么都没说,她从来不这样的,她对我,从来不会这么冷漠,难道说,是因为那个男子吗? 我不明白。 可是,下一刻,我就知道了真相。 是的,阿姐挺身而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在阿爹面前撒野。 “阿爹,你这是背信弃义,不守承诺。”阿姐略带哭腔。 阿爹严厉地哼道:“怎么?你难道真想嫁给那个穷酸小子?我看,他除了舞蹈弄剑也没点别的本事。” “可是,可是那也是阿娘的遗愿啊!”阿姐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阿爹!” 阿爹丝毫不为之动容,反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从未见过谁家姑娘这么不害臊,要上赶着出嫁的。你给我好好回房面壁思过去,阿霜,看好你姐姐,出了乱子,拿你是问。” 我连连点头,这种差事,求之不得。能为阿爹做点事情讨他开心,还有正大光明的理由看护阿姐,不让她去接近那男子,真是两全其美了。 可是,我又错了。 平日里都是阿姐管着我,我哪里管的住她? 她说离家出走,那就一定得离家出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看来,阿姐是真的不要我了。 “那臭小子有什么好?”我十分不理解,困惑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告诉阿霜,我就偷偷让你出去找他。” 阿姐哭道:“他也没什么好,只不过他是我肚子里娃娃的爹。” 晴天霹雳,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我整个小人都呆住了。 我看阿姐默默抚摸肚子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也怪我当时太过幼稚痴傻,居然相信了阿姐的鬼话,她日日和我在一起,和那男子萍水相逢,哪里会有孩子的?
第70页 我一听,这可了不得,话本子里都是苦命鸳鸯各处沦落,天涯海角奔走,如今还真应到了我的阿姐身上,我若再继续阻止,可不就成了话本子里棒打鸳鸯的恶棍了! 我此时万般不甘心也于事无补了,只好抹了一把眼泪道:“走吧,阿姐,你们一家三口要幸福!” 阿姐哭着哭着就笑了,道:“真是阿姐的好弟弟,不枉我带你看了那么多的话本子,也知道了些人情冷暖。” 我如今想想,真是悔不当初,都怪那些要人命,骗人钱的话本子,才害了阿姐去找那男子。 阿姐走了。我一直悄悄跟着她,我若继续留在家中,只有死路一条,阿爹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索性也收拾了盘缠,暗地里跟着阿姐。 阿姐在城中多方打探好几天,终于在城门口再一次见到了那男子。 那男子一身白衣,气质焕然,手执凌霜剑,身骑白马,好不风流潇洒。 难道,是来看我家到底真心不真愿意要他作女婿? 我找了个破摊子,躲在他们之间,等待他们的交谈,可恶那摊子边上,嘈杂得很,隔得远,他们说话我听得断断续续。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他笑着,朝正不知怎么搭讪的阿姐问道。 难道不应该叫孩子他妈吗?哦,也对,或许这男子还不知道他有娃了,戏本子上都是这么演的。 阿姐迎上去,疑道:“公子不是要娶陆家大姑娘吗?怎的这么快就走?” 他笑道:“我本江湖客,怎误芳心人?” 阿姐黛眉微蹙,“你难道不喜欢陆家姑娘?” 旁边的小贩叫卖声,车马行走的嘈杂声阵阵,我愈发听不清他们的话了。不过看他们都是夫妻了,还这般相敬如宾,应该会幸福的吧。 他下了马,道:“见都不曾见,有何喜欢的说法呢?只是师命难违,来退婚书,也算不贻误人家姑娘。” 第48章 陇南城中追迷踪,千丝万缕是何头 之前他们的对话,有的是我听到,有的是我多年看话本子杜撰来的,可是,接下来阿姐这句话,我却是真真实实听到的。 而后,也真真印证了如何贻误。 阿姐的发际被微风拂过,春风沉醉之中,时间悄然停止了,阿姐笑着对面前的一良人道:“假如,有姑娘愿被你贻误呢?” 那人愣住,笑笑,“姑娘这是何意?” 我实在是忍不了我阿姐受这样的委屈,顶着个小脑袋冲出去吼道:“你装什么蒜!你个坏男人,阿姐都有你的娃娃了,你难道想要抛妻弃子不成?” 小孩子声音本就尖锐,一时之间,路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我们三人。 那男子更是愣住,整个脸上写满了不知道三个字。 “大家看,这好像陆家大小姐啊?她怎么和一个男子勾勾搭搭?” “童言无忌,小孩子好像都是讲真话的。” “这么说来,也没听说她出嫁,难道说陆家大小姐居然未婚先孕?” “真是有伤风化,败坏门风啊!” 一传十,十传百,我怕了。 可是晚了。 阿爹彻底断绝了和阿姐的关系,他说,陆家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大小姐。 而我,被带回了家中,日日修读剑谱,准备继承家业。 我时不时会托自己信得过的小厮打探阿姐的生活状况,听说,这次,他们真的快有宝宝出生了。 我十分开心,忙托人给阿姐寄去了和礼物,还说有空便去拜访她们。 世事要是都如此简单,一马平川就好了。 近些日子,陇南城一带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听说,北海慕容家二小姐和西南谢家大公子经萧氏皇族的赐婚,就要结亲了。 呵,这两个家族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同样的修仙世家,同样的荣华富贵,同样的神秘无比。 传闻,他们连年龄都从不对外人提及。 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十分有力地促进了作为西南交通要塞的陇南的经济繁荣,我和阿爹也在其中大大捞了一笔。 祸福实在难论,这件喜事背后暗藏了多少密谋和阴毒,我不清楚。 可我知道,那个人抢走我阿姐的人大约清楚得不得了 那人名叫残月天。 那日,我提着礼物去看望阿姐,却无意之中,听见他对阿姐道:“枫儿,你知我一向为大道而活,见此恶事,若是不加以阻拦,只怕天下会大乱,到时候,哪里又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倒不如……” 阿姐无力地将双手搭在那男子肩膀之上,梨花带雨,“不如你去为了天下苍生而死,是吗?夫君,我们的孩儿你不想见一见吗?” 残月天无言,良久才艰涩地道:“…想。” “那就不去,好不好,天下那么多修道之人,差你一人吗?留下来,好不好?求你。”阿姐死命地搂住他,万不肯放手。 我知我怂了。 我拦不住那个什么诓扶正义的救世大侠,我也给不了阿姐幸福,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扔下礼物,疯了一样一股劲沖回了家中,哀求爹爹原谅阿姐这一次,求他问清楚那残月天到底有什么事情,居然让他可以置身怀六甲的妻儿于不顾。然后帮一帮他们,或许,真的救了天下也说不准。 阿爹怒道:“你也糊涂了是不是?真是造孽,造孽啊!” 阿爹嘴上犟的很,不过心到底是软的,自己的女儿自己不疼,等着外人疼吗? 阿爹和残月天商议了很久,可是最后两人争论地面红耳赤,阿爹哼道:“老夫真是相了个好女婿!”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阿爹帮不上忙,残月天最终抛妻弃子,寻他的大侠梦去了。 从那以后,众议纷纷,说阿姐遇人不淑,骂阿姐是□□,是弃妇。 没过多少日子,就没人骂了,不是因为他们忘了,而是因为,他们自顾不暇。 全陇南,最大的瘟疫来临了。 不知所起,无可终结。 染上,必死无疑。 阿姐曾跟随娘亲学过医,也算有些医术,她身怀六甲,却是心繫众人,没日没夜地专研药方,总算找出了可以缓解瘟疫的□□。 这本来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可是,药方里一味必要的药材,白芨居然各大药铺都没有囤货了,甚至连附近山上也被採光。 听说,慕容家和谢家结婚彩礼礼单之中,这味药甚是受欢迎,慕容家深处北海极寒之地,需要白芨草来取暖。白芨草本就很常见,也比较便宜好采,所以,附近所有的白芨都被老百姓以及各种行商之人尽数卖去,众人一见谢家大手笔,真能卖个好价钱,纷纷涌去大发家财,谁知,最后竟是这样害了自己性命。 正当人们悔不当初,叫苦连天的时候,残月天带着一车又一车的人马和白芨草药,恍若救神一般重归故里了。 阿姐激动地抱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喊着,“谢谢。”
第71页 人们以前骂过他们不知捡点,败坏风气的如今也不骂了,甚至十分坦然地道了歉,将他们两个像神一般供了起来。 草药在前几天确实迅速救活了很多很多人,可是,那些死里逃生的人,都彻彻底底变作了长满蛆虫,满身血脓的血尸。 这下,他们又成了冤头债主,忍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假意骗我们喝下去□□,然后报复我们?真是恶毒!!我化为阴魂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一个完全没有中毒迹象但是确实已经喝下□□的人在门口骂道。 一个妇人抱着自家孩童,苦得眼中滴血:“我当初不过骂了你几句不知捡点,你为何,为何就要了我儿性命。” “大姐,你节哀吧!”阿姐实在不忍看下去,哭着道:“那药方……那药方根本不会错的啊!” “还说不会,你看看整座城,除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有哪家是完整的!” 巧在,残月天这些日子正出去和人一起运送白芨,只阿姐一人在家,只能默默忍受众人质问,什么也不能说。 而我,只是一个被关在屋子之中的金丝雀,只能听人三言两语,除了替阿姐痛哭外,什么都不能做。 残月天回来的时候,全城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包括阿爹,也已经下葬了。 原因在于,血尸比瘟疫还可怕,只要有活血沾染,必会尸化,而且血尸战斗力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所能敌。 中毒的人死后,三日内必定变作血尸,一到夜晚,便会出来索人性命,家家户户提心弔胆,城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而我,在家里死的快没人的时候,躲在了密室之中,不曾感染。 阿姐在临盆之日被人逼着灌了她辛辛苦苦配出来的药汤,孩儿出生本就是死婴,却也不被放过地灌了药汤,母子二人在众人咒骂声中痛苦地死去,阿姐临终甚至不能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只是哆哆嗦嗦喊了一句:“夫君。” 于是,他夫君最终来了。 他绝望地看着残破的小屋之中,一堆对血尸化了的母子,身上长满蛆虫与脓血,他凄凉一笑:“白芨?呵,都是骗子!” 于是,他背着自己的妻子孩儿,将整座死城杀红了。 生人也好,死人也罢,血尸同理,一个都别想活。 第49章 陇南城中追迷踪,千丝万缕是何头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在修真界也算得上是个大人物,只是从来都是低调行事而已。 他日日在空旷的街上碎碎念念着,“既然死,那就死干净!” 我一直跟在他身后,我明白,他为什么不杀我。因为我身上有阿姐的气息。 他杀了十天十夜,全城上下连只狗都逃不过,死得干干净净。 除了我。除了那个因为阿姐才没死的我。 残月天杀完自己一个血尸,阴森恐怖的面孔突然转向我,我怕极了。 我怕死。 他剑锋直指我的心口,我正要逃,却被一股力量吸引着,他他他他,他居然在将他的全部修为度给我一个小毛孩。 后来,我被灵力淹得晕睡了过去。 醒来,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再没有原先陇南城,陆剑山庄也神秘失踪。残月天,无人知晓,阿姐,从不存在。 只有一个黑衣人,站在我面前,他救了被灵力涨满的我,为我疏通血脉,让我正式踏入修仙界。 我对他甚为感激,可我还是不辞而别,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查。 我去明查暗访了白芨供给地,自然是谢家送往慕容家的礼单,可是,连慕容家都因为喝了那玩意泡的茶而一团糟糕,差点退了亲。 看来,连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了。 而后,我又凭藉着残月天大侠传输的灵力,四处游历,惊奇地发现,卿家居然有招魂之术,而那位卿小公子身上一直萦绕着阿姐的残魂气息,看来卿小公子的守护魂灵一定就是阿姐。 我甚为得意,又去将整个陇南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阿姐一家的尸身。 我再一次碰见了那个黑衣人,他自明身份,称是反对萧狗的头目,他告诉我,他愿意帮我保存救回阿姐的遗体,并告诉我药方。 本来他救了我一命,如今又救了我阿姐,我这辈子为他做牛做马,也值了。 一开始,一些普通草药和符咒便可以将血尸恢复原身,保持尸身不腐朽,可是后来竟需要上等药材,不过还好,子良王都能提供给我。 而作为回报,我则是为他奔命。 我救了和萧玦大战后的他,从此,为他一起筹谋如何报酬雪,恨,我和他一样,背负的很多,有着共同的目的,所以能走到一起。 不过,他行踪比我还要飘忽不定,他的真实目的,我知道,一定不是复仇,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我为他杀了不少所谓的正派人士,死就死了,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没什么可说的。 而我,也渐渐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所不能,什么叫做天下无敌。各处杀人,总要换个身份由头,才不被关注,于是我时而拿凌霜剑,时而吹一曲尺八,时而操纵血尸,时而人影不现,时而男身,时而女装。 阿姐,我如今可以扮作女孩子了,可以一直陪着你,不管家业,不管其他,我甚至还可以想像地到你的笑靥,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自从黑衣人没落,我阿姐的存身药材也断了供应,我只能顺便杀一些人取其精血续命。 我日日夜夜盼着,阿姐早日魂归,终于盼来了卿公子成年招魂之礼,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招魂招出了萧玦那个王八蛋! 我阿姐怎么办?我阿姐怎么办?看看萧玦那副德行,他们经常卿卿我我,定是有姦情。 我本来打算杀掉萧玦,那样卿子甘一定会把阿姐招魂出来。 可是,那个黑衣人却阻止我,说如果我杀了萧玦,我就永远别想见到我的阿姐。 那黑衣人明明和萧玦那样死去活来,为何会阻止我杀他,我想不通。 我气不过,阿姐眼看就要再次腐烂,我去全修真界最好的医所宜花谷求药,却被说阴气太重拒之门外,好!可以!残月天干的事情,以为我就不会再干第二次了吗? 我血洗宜花谷,盗走了所有灵药,不能拿走的,便全都用阴气点染,不让我用,那就谁都别用。 等我再回到卿家,这萧玦居然要下山去宜花谷,正是好机会。 于是我灵机一动,一曲尺八,招来血尸,吓吓萧玦,给他点教训,那听黑衣人说,萧玦手中的茯苓对阿姐有奇效,我便顺手偷了去,果然,这块茯苓,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阿姐的尸身顿时焕然一新,可是没多久,那块茯苓也失效了。 期间,碰见卿子甘,他身上隐隐带着阿姐的气息,我虽恨他千百遍,始终对他下不去手。 我在各地制造混乱,一是因为我闲,二是因为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我不能杀他们,还不能折磨她们吗?他们那么坏,那么心安理得地破坏了我和阿姐的团聚,他们难道不该受惩罚吗?
第72页 三大神剑的重华楼?区区蝼蚁,不在话下。 我不过,这次行动却给了我个教训,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高估自己。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无敌的思想到底受挫了三分。 我去偷神剑,反倒受了伤,不过无妨,他们被吸引过去了,赌场出了人命,栽赃陷害的能力我还是有的,既然萧玦那么为卿子甘着想,那么甚好,就让他随便尝一尝蛊毒是何滋味。 只可惜,我受了重伤,一时不能陪他们玩下去,再后来,卿子甘居然不要命地为他化解了蛊毒,当真是震惊了我,这种蛊毒,根本没有解药! 后来,他们去了辛氏国,我问了黑衣人,才知道,他们蛊毒并没有化解,他们是要去找药引花影蛇。 黑衣人告诉我,不可冲动行事,要考虑大局,否则,自身难保。 我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是阿姐依靠的灵草灵药需求越来越大,偷来的那些根本维持不住,什么他妈的黑衣人,什么他妈的大局,什么他妈的性命,老子早就是个该死之人,到此也活够了,这些通通都是,都是狗屁话!结束吧!便自此结束吧! 我潜入辛氏皇宫偷走花影蛇,将他们引到这里,见我阿姐,当场招魂,要不然,他们,只能双双化作我剑下亡灵! 第50章 陇南城中追迷踪,千丝万缕是何头 萧玦猛地从陆霜的回忆之中抽身而出,一脸的难以置信,为何?为何一生一世只能得一魂灵的卿子甘居然会招出他来? 那陆霜这么多年干尽坏事,希望复活的阿姐又在哪里? “看见了吗?卿子甘,本少如今的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陆霜朝着萧玦吼道:“你最好乖乖将萧玦解除契约,招出阿姐,否则……” 萧玦见陆霜一副失了控制的模样,道:“那你知不知道,你找错人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玦道:“你阿姐能回魂,我和卿子甘就不能换魂了吗?我才是萧玦。你刚刚想给卿子甘看的东西,他可一眼都没看着。” “……”陆霜提起凌霜剑,一股剑气蜂蛹而出,“卑鄙!!” 剑气逼人,剑光流转明灭不已,萧玦猛地闭上了眼。 “喂喂喂!!”萧玦乱叫一番,见那陆霜性情大发,自以为来不及。 眨眼之间,凌霜剑已和遗风剑交韧接锋,分庭抗礼。 萧玦轻轻抬起眼皮,却见陆霜喝道:“卿子甘,你不识好歹!” 卿子甘木然,居高临下般怜悯道:“你执念太深。” 说罢,两人宝剑相交,又是几个回合。 “我执念深?卿子甘,你忘了你当年做了什么?”陆霜露出了少年一般狂傲的笑邪,“卿子甘你真的不肯吗?像当年一样,舍一个萧玦,继续做你的拯救苍生的大侠,英雄,带着我阿姐这个守护魂灵保卫天下,立好你那澄清天下之志,这是我一个完美的设定,完美的局,谁也别想逃脱我的这个局!谁也别想!” 卿子甘听了,为之一振,当年那件事,是他一辈子的逆鳞。 萧玦见卿子甘就要被泰山压顶般比下去,忙上前去。 他在二人对抗之外,摇摇头道:“那你阿姐呢?阿姐不也是你的局中人?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杀了这么多人,你对得起至死还在救人的阿姐吗?” 陆霜怔然,那卿子甘刚刚说什么阿姐连魂灵都是不完整的,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真的都是徒劳? 一时失神,比拼之中逆转了形势,落了下风,“住口!本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阿姐,她会原谅我的!” 萧玦见他乱了心神,念了个诀,招来七生琴,多年后,第一次弹奏镇魔。 琴弦微颤,余音不止。一曲镇魔,天下无双。 陆霜在萧玦琴音以及卿子甘遗风剑的双重夹击之下,手持凌霜,袭地而下,直到口吐一口残血,动弹不得才丧尸心神一般,呆呆笑着,“雕虫小技!” 萧玦不屑,反问,“你倒是用用你的雕虫小技打我试试?” “你……”陆霜一时语塞,哼笑着坐在地上,道:“要不是看在卿子甘有招魂令能招阿姐的份上,你以为你们两个现在还有命吗?” 萧玦重复道:“正是看在卿子甘的能召唤阿姐的份上,所以你输了。作坏人嘛,就要了无牵挂,你这样子做坏人可不合格!” 卿子甘嘆口气,“你大可不必牵挂。” 言下之意,陆霜的阿姐永无回天之日。 陆霜惊恐的脸上布满了狰狞血丝,他絮絮叨叨:“你休想糊弄我,阿姐她心肠那么好,怎么会连完整的魂魄都不存在?她为了那些百姓,连自己都搭进去了,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时时笑得像个提着灯,看话本的小少年一般,却又时时面露委屈,似是挨了父亲训的男娃,“卿子甘,阿姐魂魄是不是完整的,只有你清楚,你说不完整,那就是不完整,你要萧玦取代她,又怎会放过她?只可恨,我当年疏忽大意,太过信你这个正道公子,真将你错当了救星!” 陆霜挣扎地说出这几句话,他知道自己冥顽不灵,可是,他需要理由。 卿子甘道:“我只知道她生前受万人诅咒而死。” 萧玦看明白了,当年陇南万千百姓诅咒的人,正是陆霜的阿姐,陆枫。一个呕心沥血为百姓,却好心当做驴肝肺,终究遭了万人唾弃。 受了这么多的诅咒,想要重生,想要回魂,简直是痴人说梦。谁都不会给她机会,包括她自己。 她是自己心碎了,初生的婴孩尚且不被放过,惨遭毒手,这样的世界有什么好留恋的,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彻底的自在,她根本不想活下去。 终可究也是个可怜人。 萧玦见已然战败倒地的陆霜又要发作,忙转身要卿子甘降伏。 却见卿子甘在同时已将遗风剑掷出,一道银光环绕着陆霜,他半分也动弹不得。 看了这么半天陆霜小儿的记忆,此时的萧玦却到底大致懂了当年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见陆霜乖乖被困,便悠悠道:“你说你,一个小坏蛋,有牵挂也就算了,居然还没脑子,放着一身残月天道友的本领不用,好好的正道不走,偏走外门邪道,你这样对得起你阿姐吗?” “我有没有脑子,干你屁事!”陆霜咬着牙,又是啐,又是叫的,“你这条狗贼,本少早晚要了你狗命。” “你看,量词都用不对,我是一个狗贼,不是一条!”萧玦纠正,半天才反应过来,骂道:“你才是狗贼!你和那个什么子良王都不是好鸟。” “子良王?黑衣人吗?”陆霜斜睨萧玦,“他再如何,也帮我过保存阿姐,比你们谋害我阿姐性命的人强一百倍。” 萧玦惊喜道:“哎嘿,难得你突然就有了脑子。虽然你骂人的本领还是不咋地吧,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反正你这么傻,也不会在意这些。”
第73页 “有屁快放。”陆霜忍无可忍。 萧玦顿时一甩刚刚的挑逗与玩笑,肃然道:“你执念卿子甘未曾召唤你阿姐,那你知不知道你阿姐到底为何而死?知不知道为何陇南会被屠城?” “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什么叫被屠城?难道瘟疫不是天灾?本少就说……可是,村民送去的白芨草根本没问题,阿姐调配的药方也没问题……”陆霜突然要越过遗风剑的银光,想要扑向萧玦,却被重重地弹回了地上,他想要挣脱,他越是不信,他越是疯狂,他越是心慌。 萧玦道:“二十多年前,皇宫里有个计施的术士,向萧氏的皇后娘娘进献生祭已故小皇子亡灵的秘方,代价就是一城百姓。” 萧玦顿了顿,不知自己能否就这样淡然地讲述上辈子最难直面的过往。闻着刚刚杀过一片血尸的街上残余的腥味,他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一片混乱。 “皇后鬼迷心窍,以为真能救回她的皇儿,听信小人谗言,下了瘟疫疫苗在陇南地区。” “为何?为何偏偏是我们?”陆霜喘着气,眼角的泪不知是被激的,还是不由自主,却是乍然一现,“你们萧家人,都是地狱里的恶鬼,都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娘亲就不冤枉了吗?投入葅醢之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便是她罪有应得?你无法再见到你阿姐,可我甚至来不及……喊她一声娘……” 萧玦忽的忍不住,吐了酸水出来,一下子竟要如秋风落叶一般落到地上,卿子甘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接住了他,温声道:“不想讲,就不讲了。” 卿子甘将他揽入怀中,小心地擦干萧玦吐出来沾染在衣物之上酸水。 思之情切,心中之苦,从来都是与肉体紧紧相连的。 萧玦只觉得环抱自己的臂膀很温暖,他脸色虽是苍白无力,可内心温润无比,“都说那是家黑店了,饭没法吃,我如今只是饿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卿子甘冰着一张脸,“……” “够了!你们两个卿卿我我的,上床去亲,少在本少面前卿……卿……我…”陆霜实在看不下去,也说不下去了,这两个人真的……又开始亲了。 一个深深地吻后,萧玦已经被吓傻了,头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大庭广众,朗朗干坤下被人亲,居然还是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小孩子亲! 以前亲一亲什么的还是有点理由的,如今这次好像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安慰自己被强吻的事实了…… 萧玦突然感觉羞涩共惶恐一色,老脸与节操齐飞,肚子也不饿了,胃也不反了,瞬间充满了力量的自己,忙睁眼,推开卿子甘,若无其事地站立起来,一整套动作,利落干净,一气呵成,一丝不苟。 第51章 陇南城中追迷踪,千丝万缕是何头 萧玦走到陆霜跟前,冷笑道:“你,你阿姐,陇南全城所遭受的这一切,不是卿子甘所赐,不是皇后娘娘所赐,而是那帮你保护你阿姐的子良王所赐啊,傻少爷!!” 陆霜与萧玦隔着那道遗风剑的白光,眼神涣散无力,精神溃败,几次试图冲破那白光,却是徒劳无功,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个一直以为桀骜不驯的自己,信错了人,将仇家错认恩人。 “一派胡言!”陆霜叫嚷着,“子良王与我陇南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光全城?倒是那个皇后,妇人之见,亲信歹人。” “不相信是吗?那要不要我告诉你,你所谓的歹人计施道士是谁的手下吗?”萧玦哼道,“子良王心怀不轨,诡计多端,坏事做尽,可是他的阴谋天下从来没有一个人知晓。不过,残月天一代豪杰,与卿道衡,皇甫垗齐名,多年前光是名这个字便在修仙界叱诧风云,妖魔鬼怪闻风丧胆,你不是也说吗?他清楚很多事情。可你应该也知道什么叫做敲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陆霜不知是无力再听,还是无法相信接下来将要揭晓的真相,他闭眼,讽刺无比,道:“那又如何?这和残月天又有什么关系?一切到底不过是你个人猜测罢了?想要为你娘洗白就可以血口喷人,栽赃陷害?也对,这不就是你们萧家人做事的风格吗?” 卿子甘见陆霜仍是不悔改,评道:“执迷不悟,回头也无岸。陆霜,你为何这样偏执?” 萧玦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怒道:“这句话放在子良王身上倒是一点不错。皇后娘娘,我阿娘,就是因为他的栽赃和利诱,连再世为人的资格都没了,永远没了!” 萧玦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他解释这些,刚刚倒是被他引着扯远了,看了陆霜一眼,扳起他的肩膀,压着怒火问道:“你说若是残月天知道了子良王的阴谋,依照子良王的个性,你应该比谁都知道,他不会放过他,更不会会给他转世轮回,或者招魂回魂的机会!” 陆霜被牵萧玦制住的肩膀犹有支撑,可是整个人一片涣散,形同死水。 他不用听下去了,他懂了。 子良王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说起卿道衡和皇甫垗,怪不得他们会在人间销声匿迹,估计是和残月天有着同样修为和敏锐的他们,子良王根本就不会给他们说出去,阻止他的机会。 “你知道卿道衡去哪里了吗?”陆霜尽管已经形同藁木,心似浮舟,可他却露出灿烂一笑,“卿子甘,恩?” 一直冷眼旁观的卿子甘为之动摇,陆霜太会给自己找逃命的机会了。 “卿子甘,”萧玦拉住紧张地凑近陆霜的卿子甘叫喊道,“停下来!” 见卿子甘不应,萧玦去拉他,却被他周身的灵光震飞,根本无法靠近这个心性瞬间膨胀的卿子甘。 卿子甘着魔一般,收起散发着银光的遗风,道:“告诉我……” “跟我来啊,我告诉你。”陆霜见身前的银光屏障不见,踉踉跄跄站起了身,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拄着凌霜剑一瘸一拐沿着街道向城外走去。 萧玦见拦是拦不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也跟上了他们。走至城门口,想趁机寻那黑店,那老闆看起来神神秘秘,或许有所救治。 可是,那家店,居然根本不存在。 萧玦揉揉眼睛,仔细辨认一番,是这里啊,那个“平价客栈”居然真的没了? 一时之间,考虑不了这么多,萧玦只能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陆霜将他们带至郊外一片坟墓的土丘之上,几经周折,来至巨大的树根下,受了伤的颤抖的双手掀开了杂草环绕的入口,那棺椁的头角展露出来。 陆霜像是一条温顺的小猫一般,轻轻伏在上面,清冷如霜的月辉之下,可以看见,少年脸上,躺着一行晶莹剔透的细长水珠。 “阿姐,阿姐……”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阿姐,别无它言,可是一遍又一遍的阿姐之中,包含的千言万语,明眼人又有谁看不出?
第74页 昔日吹着尺八风流桀骜,妖邪万种的少年,如今只是他阿姐的乖弟弟。 忽然,陆霜扑着的整棵大树轰然倒塌,尚有落叶沾地的沙沙声,树枝断裂的咔咔声。 “叔叔他,到底在哪里?”卿子甘眼中血丝充斥,“告诉我!” 陆霜看见卿子甘如此心急,如此疯魔,咯咯地笑起来,“你叔叔他呀,他去了阿姐去的地方……阿姐经常託梦给我说,她的夫君经常和两位高人煮酒论剑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要感谢我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终于不用牵肠挂肚了呢?” “你……”萧玦气急败坏,照这样下去,陆霜真是连死都要找个垫背的,真是卑鄙。 照这样发展,就算陆霜再怎么重要,再怎么是线索,萧玦也不能容忍他的存活了。 卿子甘这个孩子,小时候卿家就这么一个叔叔带着,而后叔叔又出了事,定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而这阴影,便是他一辈子的心魔。 萧玦眼看着一步又一步接近陆霜的卿子甘,双眼发红,唇色发紫,无可奈何之下,直接挺入卿子甘颤抖的遗风剑之中。 不知为何,他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活人鲜血,可以唤醒入魔之人。 卿子甘眼色渐渐恢复过来,陆霜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看着腹部一片残血的萧玦,卿子甘抽出插入萧玦身体的遗风剑,锋利的散发着清冷的银光宝剑噼头而下,贯穿了咯咯大笑的陆霜。 那彻天彻地的咯咯声,在这一夜,永久的消亡了。 卿子甘怔然望着疯魔时的自己做的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望着残破的大树后皎洁的明月,望着摧残的树根下那被噼开的阴森少年的面孔,以及,那个,心底之人,嘴角弯弯的一笑。 萧玦见他清醒过来,忍着痛,手扶着剑锋,笑着安慰道:“小心肝,不要哭。” “走,我们回家。”卿子甘抱着被血洗的一袭白衣缓带,血色的幂篱再也不能随风舞动起来,一剑双人,平明送客巴山寒。 而陇南城,那个曾经残败不堪,死气沉沉的陇南,自此重现人间。 断垣残壁的土地,默默诉说着当年。作为交通要塞,陇南在阴气散尽后,必然会重整旗鼓,繁荣下去。 而那些曾经的痛苦,曾经的欢乐,曾经的曲折蜿蜒,都不过过眼云烟,随着惨败的房舍与从生的杂草,齐齐覆没,再无人知晓。 你问那家黑店?只不过是警示世人莫要踏入是非黄泉地狱的分店。 那些馒头咸菜,也不过是在黄泉路边擦肩而过给人的保命饭。 这些店铺,行无定所,哪里有死气,哪里有冤魂,便在哪里,收买路财。 第52章 高贵典雅自闭症少爷的独白 春风拂槛,云想衣裳。 露华正浓,花容恰姣。 萧玦觉得现在这种好天气实在是难得不过了,自从受伤回了家找那该死的书香和琴雅换回了自己的身体,萧玦整个人都清爽神经多了。 比如,他会莫名其妙对卿子甘道:“从前,你砍了我一刀,如今你又砍了我一刀,你说,我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 话可真不能乱说,比如萧玦真的知道他上辈子大概不欠卿子甘什么。 卿子甘坐在他身旁,眯着眼道:“现在养伤的可是我。” 萧玦不以为然,“这还不是为了救你,再说,谁让你非要和我换魂的,自作孽,不可活知道不?” 卿子甘手执摺扇,难得这般有雅趣,摇来摇去悠闲地道:“我若不和你换魂,你数的清在陆霜剑下死了多少回吗?” 萧玦见卿子甘是说笑,忙应道:“是,是,是,全全仰仗我们家小心肝了,要不就算我不被陆霜杀死,也要被那噬心蛊折磨死,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想的,非要替我受。” 卿子甘道:“我想,”他顿一顿,忽然发现不知如何给萧玦解释,竟沉默了起来。 萧玦笑道:“哎呀,我家小心肝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默默奉献呢,天下第一好人,非你莫属!”萧玦笑着笑着,忽然冷了脸,“我夸你呢,怎么你从陇南回来后就这么冷淡?你之前对我可不是这样的?你还亲……” 萧玦见卿子甘眯着的眼闭了上去,以为他只是受伤养伤累了,睡着了,也便不在这里聒噪了! 卿子甘黑线,但是这一切总算告一段落,他心中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花影蛇他早就派人去陇南找到了,既然萧玦的身体没有大碍,他也便大大方方将萧玦的身体换了回来。 可是,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完璧归赵。 比如,被插了一剑,不过对于这一剑,卿公子甚为欢喜,他总想着,当年对萧玦的债算了还上了一笔。 萧玦还送了他一个小礼物,左手食指上那一抹银色闪电,萧玦不认识,他认识。 那是南国辛氏有名的——情蛊。 因情而生,无情便死。情之愈浓,蛊之愈强。 对无情之人来说,体内有情蛊等于没有。可对于有情之人来说,情蛊甚至可以取人性命。 卿子甘感知得到阳光投射在垂下整齐的眸子上,暖暖的,痒痒的。 他想着,要是自己无情该多好,可是只消看一眼眼前人,他就觉得,被情蛊折磨至死情方休。 而他就真的这么转头看过去了,萧玦也看向了他。 “原来你没睡着?”萧玦道:“正好,我正有个疑问,你与我解释解释。” “什么?”卿子甘淡淡地问道。 萧玦见他有兴致,便抢了他手中摺扇,玩味一把,调侃道:“卿大公子刚刚是在附庸风雅么?” “……”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萧玦严肃地问道:“我一直都挺奇怪,你是怎么知道陆枫魂魄的不完整的?你之前难道就招过魂?还有,为什么你能把我召唤出来当魂灵的?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卿子甘淡淡看他一眼,见他一副轻飘的样子,道:“你猜。” 萧玦撇撇嘴,“不想说拉倒,我要是猜的着,问你做什么?不猜!” 卿子甘:“……” 萧玦道:“我现在还在怀疑,我到底小时候是不是真的因为生祭一事而复活,那样的话,我这岂不是第三辈子了?” 卿子甘:“……” 据卿子甘的多年招魂经验来说,这倒是真的。萧玦承受的生命,是一城人的性命,一城的怨气,才会让他这样命途坎坷,屡遭不幸。好在,那一城的生命之灵气也同样给予他生的本事,再加上,萧玦师从名士,自有贵人相助,总能逢凶化吉,有惊无险。 他当年见萧玦是众矢之的,必死无疑,疯了一般去家中藏书阁找解救的办法,恰好翻阅到了招魂,他以为自己招出守护魂灵,也许就多了一分解救萧玦的机会。 可没想到,他的魂灵居然是破碎的,根本无法招齐。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年龄小,驾驭不了。可是几经示范,卿子甘对自己术法深信不疑,那个魂灵真的就是不完整。而后,他也各处调查,查阅文献,列举出了魂灵不完整的原因,直到陇南,他才真正发现了原因。
第75页 萧玦以为,他看不到陆霜给他看的记忆,那根本大错特错,身为主人,与魂灵心意相通,又怎么不知晓呢? 可巧,他居然在无意之中翻到了指定魂灵招来的方法。 卿家人,还从没有这样做过。招魂,向来都是随机的,当然也是根据招魂者的招魂术来决定。魂术高超的人一般来说总会招到能力高强的魂灵。 他那日去见萧玦,见到萧玦心意已决,自知不能阻止,便悄悄在他和阿桃身上施了咒,这两个将死之人,都会成为他的魂灵。 他以为这一切只是个安慰,或者一个不可信的传说,可没想到,阿桃灵魂那么破碎居然都能在死后一年,因卿子甘的召唤而重生,那就说明萧玦也能。 终于,他等到了。 成年之礼,万众瞩目,他要告诉全天下的人,萧玦,是他的。他要保护萧玦,他要让全天下,承认萧玦。 只是,一直以来,他做得还不够。让萧玦中噬心蛊的是他,中情蛊的也是他,又被砍了一剑,受了无数痛苦的还是他。 他一度怀疑自己怎么这么笨,连个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救不了,甚至,现在连爱都爱不了。 要么爱他,哪怕死。 要么不爱他,那不如死。 情蛊?卿子甘笑笑,天机万般,几经测算,以为自己能掌控大局,以为自己能万无一失,终究是错算了自己。 他和陆霜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执念罢了。有什么资格批评他? 他起码敢爱,他起码敢做。 可自己,连多看那个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说个话也是端着高高的架子,拿拿捏捏,生怕自己真的情蛊发作,被他发现,然后万劫不复,喜欢他,他会接受吗? 猜应该不会吧,他一向喜欢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更何况,自己亲了他这么几次,他几乎没有反应,他还是当年那个他,当年那样,无拘无束,豪放不羁。 不过,说真的,亲他的感觉,就像是一辈子坐拥全天下也比不上那柔软的一瞬间。 第53章 萧玦心事尚不明,谢小郎君初入府 萧玦怎么也想不通当年的他,为何就成了众矢之的。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怀璧其罪。 后来,他渐渐知道了,只要是萧家人做的事情,无论名声多么不好,都会算计到他的头上。而他,不屑于争辩,正好给了小人可乘之机。 比如,子良王利用皇后屠杀那一城的人,足以引起群雄怨恨入骨。就算元凶是子良王又如何,人们只相信他们看到的,而不是真实的。 当年灭城一案,最大的漏洞就在残月天那车白芨之上。 百姓和商家卖出去给慕容家的白芨确实没有问题,可是,皇家遇刺的婚姻,怎么不清点这些礼单? 若是清点,那么皇家在里面加些不该加的东西,想必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只可惜了皇后娘娘,爱子心切,一时算计,竟搭了自己性命进去。 萧玦对自己这位阿娘是又爱又恨,那个在他印象中越来越模糊的女人,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当真傻了。 皇后从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萧玦的事情,甚至,连死都不愿对萧玦说出是他母亲的真相,那不是来不及说,而是不愿让亲生儿子去背负自己该有的罪恶。她宁愿下十八层地狱,遭万人唾弃也要将萧玦救活,萧玦有什么理由恨她?有什么资格恨她? 只可惜,子良王算盘打得更精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尚且不知,可是,逼死皇后,而后将萧玦的能力发挥到极致,故意将浮沉珠留给他,故意帮他召唤出体内的真龙,最后又是慢慢地逼疯萧玦,让萧玦为天下人所诟病,成为罄竹难书的大魔头,他这一步一步棋子,倒是奇诡谲怪,实在难以让人以常理推断。 萧玦再经过陇南一关,看到陆霜为数不多却关键无比的记忆后,甚至觉得自己所有的推断已经和真实十分接近了,可是卿道衡和皇甫姚的神秘失踪,子良王是否会再世为人,祸起四方,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可是,萧玦累了。 “小心肝,想不想一起隐居?”萧玦眨着左眼,挑逗的问道。 卿子甘:“……” 萧玦见卿子甘一脸根本不相信他的胡言乱语的样子,方清了清嗓子,又无比认真地问道:“我是说,要不要一起离开修真界?我们过我们自己的,不去a想这些凡尘俗事。” 卿子甘心底乍然若乱石激水花,涟漪阵阵泛起,波纹点点荡开,可是,他不能。 “天下未定,何以归?” 萧玦微哂:“……整日天下天下的,天下有那么重要吗?这天下,你不去管,它便不是天下,你非要管,它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如此看来,这天下,不要也罢。倒不如在山间吃吃茶,弹弹曲,总落得逍遥自在。” 卿子甘淡定入神,说的好动听,他好想……好想就这么答应他。 “叔叔和皇甫公子都未找到,子良王不知何处作祟,叫我如何放心?”卿子甘眼色澄澈如水,幂篱丝带款款。 萧玦将扇子扔给卿子甘,负气道:“随你。反正你记住,我永远陪着你便是,谁叫我摊上你这么个主人。” 卿子甘望着萧玦负气离去的背影,淡淡一笑,其实一直这样,他就再满足不过。 说来,回到卿府后,萧玦的生活过于平淡了些,每天的乐趣就是,去逗一逗小毛兽炸炸玩,然后再去逗一逗桓温的狗狗阿星玩,接着再去逗一逗陪着炸炸和阿星的松枝玩,最后再去逗一逗松枝的前主人卿子甘玩。 一天也就这么晃过去了,虽说无聊,可是无聊之处也有几分恬淡之乐趣。 萧玦实在无聊至极,便求着卿子甘写信让桓温和卿玥回来一趟,料想他们已经知道了宜花谷的惨案,他们也相信,这两个少年能够重振旗鼓。 谁知,今日竟真来了个祛乏解闷的人。 萧玦哈哈大笑道:“谢谢小兄弟,我可真是要谢谢你了啊,如此千里迢迢跑来找我交游。” 主人还未发声,萧玦倒是宣宾夺礼,听说是谢小公子在门口候着,一时之间,丢下手中的炸炸,便跟着卿子甘的脚步来到了府门口。 谢小郎君多日不见,少年稚气祛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与之前大不一样,显得更加稳重了。可是,那张脸上的面具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谢谢朝着萧玦旁的卿子甘鞠了一礼道:“谢谢曾说要来卿家见识一番,如今来了,不知会否叨扰?” 卿公子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萧玦:“……大家都这么熟了,怎么还这么多繁文缛节的?走走走,我们进去说。” 谁知,萧玦拉却是拉不动岿然不动如山立的谢小公子,只见他直盯着卿子甘,目光变幻极为复杂,卿子甘仿佛知晓一般,只淡然笑着。 萧玦内心忖度,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谢小公子笑道:“可否借卿公子尊手把个脉?”
第76页 萧玦恍然,调侃道:“原来是学医学好了,特来拿我们做靶子是不是?” 谢小公子点点头,却不说话。 卿子甘居高临下望着谢小公子,不咸不淡道:“那便有劳谢小郎君了。” 一只玉手从幂篱之中探出,凭空悬着,谢谢将手搭在脉搏之上,可是他听得,感受的是脉搏,眼看的却是食指上那一抹银光闪电的疤痕。 “可否借一步说话?”谢小公子眼波平静,却深邃无比。 萧玦见自己在这里实在多余碍事,便哂道:“不必劳驾您二位借一步了,我退一步便是,你们愿意在门口吹风,那便吹吧。”说罢,拂袖而去。 哼,老子找炸炸和阿星玩去,不理你们两个冷面傲娇的高岭之花!! 谢谢见那身影远去,笑道:“看来公子病因在他了。可恨的是他,可喜的也是他。” 门口风大,好在是春夏之交,风却不紧,到底带着几分暖意,在幂篱飘摇的幻化之中,两人附近的气息更加柔和。 卿子甘挑眉,道:“此话何解?” “南国辛氏情蛊,因情而生,无情而死。公子此情,本就不被世俗之人认可,偏偏一心人心上只有你,不可喜吗?可事实终究难两全,无法尽如人意,纵使两情相悦,也总有牵绊从中作梗,岂不可恨?” 卿子甘不愿表露心迹,无论那谢小郎君说的对还是不对,都不重要。他都会报以微笑。 “不过过眼云烟罢了,迟早都会过去。”这句话明显是敷衍了事,不愿承认,不愿否认,卿子甘心中在纠结打转。 谢小郎君却道:“情蛊好治,情关难过。” “喂!喂!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干嘛呢?干嘛呢?”萧玦蹲在房顶之上,远远地喝道。 谢小郎君道:“你看,他多爱你,连我的醋都吃。” “……”卿子甘觉得谢小公子从刚刚到现在似乎一直在以打趣年轻姑娘有情郎的态度打趣他。 “喂!说什么呢?我怎么感觉你们在说我呢?有什么事,进来说呗!”萧玦两手托着炸炸,抚摸着他的毛,顺滑无比。 卿子甘扭身入门去了,谢小公子紧随其后。 萧玦攀附在卿子甘耳边,悄然问道:“小心肝,他刚刚同你说什么来着?告诉告诉我呗。” 卿子甘十分优雅有礼地坐在大殿梨花木之上,命人吩咐了茶水,这才道:“谢小兄弟不要嫌弃我们卿家寒酸才是,毕竟比不得北海慕容和栖霞皇甫家。” 谢小兄弟忽闪着手中摺扇,笑道:“我却觉得卿家山环水绕,茂林修竹,雅致之至,生而不能来神山卿家才是一大憾事。” 萧玦翘着二郎腿,啧啧道:“瞧我这小兄弟嘴巴甜的,竟把这里说成人间圣地了,如今我们不留你几日,倒是我们的不对了。” 谢谢还是眯着眼,当然萧玦跟只能看到他那双眯着的眼镜,一张面具下脸如何模样,无从知晓。谢谢笑道:“我兄长事务繁多,如今亲昵竟不似小时那般,疏远多了,我虽和慕容嫂嫂亲近,到底血浓于水,也罢……” “说起来,还未赌尊兄真容,与他结交一番,卿某倒是有些遗憾。”卿子甘道。 谢谢道:“不看也罢,都是同一张面具,也就身形,声音不太一样罢了。” 萧玦见谢谢越发谈吐不凡,想必是有什么心事压着,得以勤奋求学,虽年龄尚小,可到底早熟。便问道:“你可是从栖霞来的?” 谢谢道:“正是。我在皇甫哥哥家无聊至极,自学了医书,栖霞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恰碰见了医药世家的大人物,经其点拨教训一番,如今也算小有成就。” 卿子甘道:“说起来,多日前去往栖霞时,听闻皇甫夫人身体不适,我命遗玉替她检查了一番,却是无果,不知她现在如何?” 谢谢道:“我正有意要说此事。皇甫大哥一直挺在意结婚多年没有子嗣一事,虽他喜好男风,可到底夫人娶回家是奉了皇甫大公子的命令,若是哪一日西去,家业无人继承,倒是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偏这夫人从不见动静。我既受人恩惠,寄人篱下,总要替人分担一些。研读医书之余,拜访那位名医老先生,他问我夫人平日里吃什么,用什么。我一一同他说了,他却要我娶夫人妆盒里的胭脂来。我偷偷潜入夫人房中,一样胭脂采了一些出来,那老先生看后大惊失色,说着了不得了不得之语。我见他慌乱了神色,自己也紧张了起来。良久,他安定下来,方与我说道,那胭脂中是阴毒至极之物,长久用去,对女子身体生育损害极大,根本无法生养。” 说到此处,萧玦也是疑惑不已,究竟是何人,如此阴毒心肠?就算那皇甫姚喜好男风,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自证清白,有生育功能的机会,怎么竟想要人家断子绝孙来着? 想着,萧玦竟笑了起来,自己的想法实在恶毒。 看卿子甘平眉不展,萧玦收住了心下的笑,继续听了下去。 “那先生给了我方子,说断了使用那胭脂,加以调养,还是有机会的。我心下暗喜,将夫人的胭脂偷偷拿了去,她不见这脏东西,也好。谁知,第二天她便发现了,说什么这是她多年来最喜欢的胭脂,怎么忽地就没了,实在是蹊跷得很,好在她也懒得寻,只说过些日子再派人去找她妹妹讨要便是。我一听,这可不得了,听夫人意思,难道那胭脂竟是嫂子送的?可心下一想,嫂子根本不可能是下此□□的阴险之人,她只可能是受害者。我怕自己猜错,找夫人再三问那胭脂是否嫂嫂所赠,她点头道是,竟还骂我不顾正业,整天就知道关注这些俗粉胭脂,骂我同那皇甫姚都是一出货。我见她脾气上来,便顺着她,道:那盒胭脂能好到哪去,姐姐你也别要了,我回来送你更好的。” “她道:好也好不到哪去,都是你们谢家产的。我用习惯那盒,便想一直用它。” 萧玦惊呼道:“若她真这么说,那……问题岂不是出在你兄长身上?可是……怎么可能?” 第54章 醉人错把错言说,桓温戏挑萧公子 谢谢嘆道:“说起来,我们谢家乃是秘门配药世家,我自小受此薰陶,所以看起医书,学起医术来,也是如鱼得水,易如反掌。而所有秘方的开发和研制,都会经过我兄长的手,兄长更是制香制药的高手,他同我嫂嫂成婚多年无子,又天天与嫂嫂共枕而眠,若说看不出胭脂之中的怪事,实在是不可能。可若说他想要害嫂嫂,不让她……岂不是最终害到自己身上,这又如何可能?” 卿子甘低眉浅笑,“怎么不可能?” “此话怎讲?” 卿子甘道:“假设这一切都是你兄长故意要断子绝孙,那么就说通了。” 萧玦哼笑道:“有一点说不通。” 谢谢惘然:??? 卿子甘:?
第77页 萧玦振振有词道:“他想要断子绝孙这一点首先就说不通!” 不过,这谢家这样说起来,到也算是医药世家了,竟是逃过了陆霜对各大医药世家的血洗,想必是因地方偏僻逃过一命。 说来此事,谢谢便是一阵头疼,想必也便是他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成熟稳重的原因了吧,知识使人明达,命运最能磨练心志。 卿子甘看他一眼,估计是嫌他多嘴,便将话代入正题,问道:“不知卿某有何能帮到谢小公子的?” 谢谢道:“我此来卿家,实不相瞒,确实不是来游山玩水,当真有事相求,想着卿公子名满天下,又是出名的扶危济困,几日处下来,更觉得您澄清天下之志所言不虚,颇有……” 萧玦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到:“说重点!!” “哦,好的,”谢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上次我也有所提及,兄长自成婚后和我关系大不如前,我竟他年长自己,如何能问得出口此等妇道人家之事,岂不是对他大加冒犯?想着,卿公子乃当世英才,若前去拜会一番,说不定会有所收穫。” 萧玦道:“好啊,好啊,早就想去拜会拜会北海这位大姑爷了。不过这几日,卿小妹要回来一趟,只怕要在卿府耽搁些日子了。” 谢谢见卿子甘并未所有动容,便道:“谢谢知公子事务繁忙,若是不便动身,谢谢绝不强求。” 茶早已上好,三人讲正事,竟是一时之间忘了茶凉,谢谢口干舌燥之余细细品进一丝凉茶,润了润嗓子。 卿子甘见他喝了凉茶,便道:“我命人换了热茶便是,你倒喝起凉的来了。” 谢谢道:“怕是等不及公子的热茶,只好先喝凉茶讲究些。” 卿子甘似是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便笑道:“谢小公子果然是有骨气之人。你所言之事,我本该亲自前去探访,方不辜负公子一片赤心,我若说些不能因小失大,要顾全大局之事,你只怕觉得我生疏过分,一时之间无法答应你,又怕凉了客人的心。只好实话说与你听,谢公子若是一路从栖霞走来,那必听说了不少江湖之中风雨飘摇之事。” “各您是指大门派掌门和长老失踪吗?” “正是此事。”卿子甘沉声道。 萧玦不以为然,怪问道:“怎么?这件事情还没解决?那陆霜不都已经……怎么回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的?” 卿子甘看向萧玦,反问道:“那陆霜曾说,这些都是世人强加给他罪名,正如当年的你一样,难道那些杀人越货,作奸犯科的事情真的都是你做的?” 萧玦恍然:“也对。” 卿子甘道:“不过,你说对了一半,我觉得,这件事情和子良王脱不了干系。” “子良王?”谢谢道:“他不都已经陨落很多年了吗?当年一战之后,彻底失踪,人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萧玦见他所知甚少,便道:“这件事情日后同你解释,你只要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很可怕很危险的存在——子良王便够了。” 谢谢微微颔首。 卿子甘又道:“想必他手下有大批人马为他效力,陆霜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而已,如今我们将他棋盘打乱,拿了他一个棋子,你说,他能不乱吗?” 萧玦道:“难道说……” “好好休息,迟早会有一场大战。”卿子甘道。 谢谢道:“如此,我竟愚蠢到这种地步,真是枉费了家中父兄教导,我所经历的和卿公子背负的,又如何能比?谢谢经此点醒,决定独自面对这件事情,多谢卿公子教诲了。” 卿子甘道:“何必谢我,该我说对不起才是。这是传音信鸽,千里之外传音我顷刻便可得知,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谢小兄弟谢过,便告别了。 “你怎么不留他?”萧玦问。 卿子甘别有深意地笑笑:“一个连热茶水都等不及的人,难道能等得及自家亲兄长的事情吗?” “???”萧玦虽知卿子甘一向救人于水火,绝不可能坐视不理,这次虽没有帮助谢谢,到底送了他千里传音信鸽,可仍是不能理解为何不救?便问了起来。 卿子甘斩钉截铁道:“现在,我能信得过的人怕只有你。” “你怕他骗你?不像啊,他说的挺情真意切的……”萧玦嘟囔着,“我看你是疑神疑鬼,什么只信得过我,就喜欢胡言乱语,还天天说我胡言乱语,你明明也很信得过你那妹子卿玥吧!你这个骗人精!天天就知道胡说八道!哼……”萧玦骂完,几乎将卿子甘骂了他一辈子的“胡言乱语”又都给骂了回去,只觉得大快人心,应该普天同庆! 卿子甘:…… 骂完,萧玦觉得实在不够,又抱怨道:“好容易来了个解闷的人,你倒好,三言两语便打发走了……” 卿子甘实在是隐忍不住,方破口而出道:“我可真……是……怕了你了……” “谬赞谬赞。”萧玦腆着脸道:“这怎么好承您卿大公子的赞嘆呢?” 卿子甘道:“胡言乱语。” 萧玦道:“你刚刚才胡言乱语呢!” 卿子甘觉得跟无耻之人真的没有什么可理论的,可是和这个无耻之人说话偏叫他又爱又恨,又想挣脱却又不舍,争吵不过之时,便自己找个清净地方静心便是。 他真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修道修心都修到哪里去了,为何无论在旁人面前多么不为所动,一到萧玦,所有的修道所得,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萧玦不解公子意,只一味玩味自己的恶趣味,只以为公子对他好,容忍他,纵容他,相信他,便是理所应当。好在二人心意相通,虽小事吵吵闹闹但凡大事,总是二人齐心,其利断金。 断金?断巾?断袖?? 萧玦喝着自己手中的千杯醉,倒觉得自己醉了。怎么连断袖都想到了,看来若是那谢郎君想要自己断子绝孙也不是不可能嘛,断袖就是自愿断子绝孙啊。 萧玦喝酒向来酒品不行,好在他有自知之明,每次喝酒都会跑到人少的地方,喝的都是千杯醉,总不至于出了乱子。 今日,不知怎的,竟是喝醉了,实在是呜呼哀哉,可惊可嘆,难道说他喝够了一千杯,真的醉了?还是说连千杯不醉都拯救不了他的酒量了? 他被人软软地抱起来了,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他太熟悉了,那是卿子甘的吧! “小心肝,是你……吧,我就猜到是你,你对我太好了,你……你知道吗?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敢好好同你说话了……生怕自己真对你有了……有了那什么……非分之想……,你们卿家一脉单传,我可无颜见你的列祖列宗……你说,断袖有什么好?我看,没…没什么好,可是……”说着,萧玦醉的不省人事,胡言乱语完了,竟开始抽疯了,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第78页 “你说,偏就喜欢上了,能有什么错?是谁规定世上男人不能喜欢男人的?这些什么破规矩真是缠得人头疼……头疼……”萧玦趴在那人软软的胸怀之中睡着了,眼角之中还带着几分阑干之泪。 第二日醒来,萧玦发现自己抱着个枕头,而且一副极度享受的表情僵在脸上。 怎么回事???昨天好像喝酒来着……然后……撒酒疯了……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萧玦觉得照目前这个形势来说,自己一副色淫淫的样子,好像昨晚有小心肝……干啥来着??哎哟!!干什么了???? 方要出门,不料竟听门吱呀响了一声。 却是踏入一人,那人换了行头,气质虽是少年,到底显些许沧桑,若说他空牢无牵挂,却是有情自难掩。 项上玉坠别老无恙,掌中灵蝶却已飞旋。一副丹青妙笔,目下无尘,对着萧玦,倒是笑得春风得意,侃侃而戏。 萧玦揉揉眉心,眼中恍恍惚惚,惺忪睡眼带着几分水雾之气。他晃晃沉重的脑袋,抓着散落青丝,打问道:“宜花谷,近来可好?” 桓温道:“承二位前辈的情,又又玥儿姑娘帮忙,如今宜花谷可算是重见天日了。前近几日,那些灵草竟一日之间全都活了过来,想是上有神明庇佑。” 萧玦翻了个白眼,懒得与他解释。神明庇佑你个大头鬼啊!那是因为老子萧玦和小心肝一起除掉了陆霜,受他迫害的灵花灵草在卿子甘施法后得意真正复活。 萧玦见他器宇轩昂,倒是有了几分谷主模样,便笑道:“如今你也是宜花谷主了,什么时候找个谷主夫人来看看?” 桓温不紧不慢道:“这倒不急,急得该是你。” “为什么?”萧玦感觉桓温说话语气奇奇怪怪的。 “昨天夜里,我和玥儿赶回来时,看到的场面实在是一言难尽啊……卿大公子打横抱着你入门,你枕着卿大公子的胳膊和肩膀,两只手环着人家公子的颈项,一个劲的说什么就是不肯撒手,口中……”桓温说罢,还别有意味地勾一勾眼神,啧啧不停。 萧玦捂住这个放诞公子的嘴巴,心知他比自己还要无耻难缠,实在是招架不住,而后又道:“……别说了……你开个价,给我保住这个秘密。” “哇,原来这是真的呀?”桓温惊喜道:“原来你昨夜里真的这么做了吗?只可惜我回来的晚,没有那个眼福,真是可惜了呢……” 萧玦尚存的一丝笑意僵在脸上:“……你个小鬼头!竟欺负你你爷爷来了?” 小鬼头答曰:“非也,非也。昨夜里,确实见你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拉着卿公子的胳膊不放,直到快天明,你才勉强肯放开的。” 怪不得自己会抱个大枕头呢……萧玦感到一阵难堪。 “还有别的吗?”萧玦假装淡定地问道。 “什么别的?”桓温纳闷,脸上现出一抹笑:“哦,你是说你抱着卿公子嚎啕大哭的事情吗?” “……我到底欠了你多少钱?”萧玦笑得简直想哭,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桓温简直是上天派来磨砺萧玦的。 桓温周身的灵蝶停落在萧玦身上,将其按到床上,不得动弹。 “你要……干嘛……”萧玦感觉下身一凉。 作者有话要说: 从来我们都是被安排,被告诉,被体制化,谁告诉你,一定要男女婚恋的? 这都不过是你生活所在地的观念而已,可是不一定每个人都适合这个观念。(作者不断袖哈!!!也不百合!!!) 第55章 冷公子不复当初面,俏小哥内中发心迹 “你不要乱来啊……不要乱来啊……要乱来啊……乱来啊……来啊……啊……”萧玦只觉得自己被这些混帐蝴蝶迷惑的神魂颠倒,语无伦次。 桓温一把将其从床上扽起来,在灵蝶的作用力下,轻而易举便掏出了虚鼎。 萧玦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你是不是很无聊啊,你要虚鼎就直说,干嘛扒人家裤子?” 桓温把玩着从萧玦身上掏出来的虚鼎,笑道:“我确实挺无聊的才去扒你裤子。” 萧玦看那虚鼎晶莹剔透,闪着微妙绝伦的光,道:“这本就是贵谷掌门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只是,你小子,居然趁机……” “趁机什么?”桓温挑眉,眼中微波勾魂。 萧玦穿好裤子,整理衣衫道:“你若下次再这样,我可就喊非礼了,看你怎么娶卿家妹子。”说罢,甩着袖子大摇大摆从还愣着的桓温面前走了出去。 出门找炸炸玩,是萧玦的日常,今日去了炸炸的小窝处,却见卿子甘已经在逗炸炸了。 萧玦望了一眼,想到自己昨晚必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难看,竟觉得无脸去见卿子甘,便想着悄悄转身去了。 谁知,炸炸眼疾手快,眼神灵光,见探出头在门口的萧玦,便瞬间炸了毛一般,硬是从卿子甘手中挣脱,来到萧玦脚底,一跃再跃,竖着两个机灵的毛茸茸耳朵,想要萧玦抱抱它。 萧玦见躲是躲不开了,索性将炸炸抱在手中,边摸着炸炸的毛,边笑嘻嘻向卿子甘打招呼道:“小心肝,来的真早啊……哈哈哈哈哈”,萧玦觉得空气中除了尴尬没别的了。 卿子甘冷着脸,冰着神色,道:“近些日子掌门失踪案更加频繁,你我二人夜间出去查一趟罢。” 炸炸道:“好!” “谁在说话?”萧玦本见卿子甘冷着脸,这几日来阴得他实在难受,忽听一声响亮的话语,竟是如听仙乐再看看臂弯之中那只可爱的小毛兽,于是惊问道:“你?” “爹爹~”小毛兽亲亲腻腻地晃晃脑袋,做出了个萌萌的表情。 萧玦惊呼:“谁是你爹?我不是啊!别瞎说啊!!” 卿子甘冷着的脸上,似乎是多了几分柔软,“会说话了。” 萧玦一愣,转念一想,道:“是啊,我家小崽崽居然会说话了呢!”萧玦见卿子甘神色有几分人样,又见炸炸它如此聪明伶俐,心中愈发高兴,拿了些随身带着的糖果一粒一粒餵给了炸炸。 炸炸越发开心,竟叫起了萧玦:“阿娘。” 萧玦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好生的熟悉。当年,阿桃也是这样喊他阿娘的。 只是,阿桃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为什么一直被喊“阿娘”啊!萧玦觉得历史真的总是这么惊人的相似! 卿子甘见萧玦抱着炸炸发愣,又想起当年也曾见过阿桃叫他阿娘的事情,萧玦睹物思人,也是不可避免。只淡淡扫了一眼他们,便去了。 萧玦仍不解其意,自从陇南回来,卿子甘对他确实较以前淡了许多,眼神似乎都没以前那么深邃温柔了,连话都少了不少,萧玦心中未免觉得奇怪了些,难道说嫌弃我了?
第79页 不应该啊。他明明现在长进了不少,恶习惯收敛了很多,很努力修道只为了能陪他并肩作战,而且,还这么认真勤劳地替他养着炸炸,阿星。人都是越混越熟,不能一见钟情,至少也能来个日久生情,情深义重吧。 如今怎的到底反过来了。 刚重生回来时巴不得萧玦整日留在他身边照应着,没事就喜欢给萧玦送送灵力,顺便来个英雄救英雄,再不济,两个人也彼此心意相通,并肩而行世路,回头看看倒也经历不少。可如今,怎得日子越过越生分起来? 尤其是那人刚刚淡淡的一眼,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目中无尘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看了心中冒火。 萧玦不由自主便喊道:“小心肝,你等一下。” 那人款款而行的脚步果然应时停下来了,草薰风暖,玉壶光转,幂篱轻纱微笼,似隐而若现,萧玦见状,慨嘆道:当真一张“床单”迎风飘! 见卿子甘并没有回头的意思,只等萧玦要问他什么,便答了离去了。 谁知,这萧玦心中本就不自在,滋味乏趣,见他连个头都懒得回,刚刚的想法愈加旺盛了,这种感觉仿佛就是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自以为会永远拥有的东西,突然有一天,发现它不见了,并且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它不会回来。 萧玦本就没什么要紧事情说,见他不回头,胸口之间一口恶气涌出,想起近些日子以来,卿子甘每每拿着众掌门的案子来调停,这也不见,那也推脱,连萧玦也因此受了冷落,遂道:“小心肝这是忙着去料理掌门的资料吗?我看倒是白忙活呢。” “并不相干你罢?”卿子甘冷冷道。 萧玦道:“怎得便不相干,你为了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硬是冷落了身边人,这可不是大事吗?” “天下大事才真大事。”卿子甘神色不为所动,老曾入定一般坚决道。 萧玦且将手中炸炸放在地上,上赶着走了两步,笑道:“既然如此,我倒是要试试你说得可否都是真话。” 卿子甘还未来得及问他要如何试,却见萧玦早已站于身前,他疏忽了。竟一时连他的到来都没有感受到,这到底是…怎么了。 萧玦轻轻撩起那层纯白薄凉的幂篱,与那双点缀着两颗泪痣的星目不再有任何隔离的坦然环视,卿子甘细腻的肌肤凹凸有致,衬着那两眼清泉越发深邃莫测了。 “看着我,告诉我,你的实话。”萧玦温声道,“我对你来说难道一点都不重要吗?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是真心的对吗?可你为何现在……又如此地冷淡?” “……”虽是无言,可是那双漂亮到摄人魂魄,恍若黑曜石打造的无底洞的充满着光与温的眼,不敢再去面对眼前质问他的人了。 萧玦笑道:“说来可笑,你也许不信,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你。” 那人本来已经低下尘埃去的眼眸重新涌动在了萧玦期待的眼前。 第56章 我自撩拨顺我心,君比承接顺人意 真的没什么! (→orr;) 跪求放过这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的被河蟹了╯﹏╰ 唉(???)? 写点那啥怎么了??很正常啊! <(tot)> -_-# ( p_q) (;_;) 这章完结以后再发一次! 不影响全文口感 小可爱嫩继续往下看吧~ 第57章 风流公子风流妹,情至深处引魔障 两人缠绵许久,至都无力再战,方才罢休。 萧玦觉得自己这个蠢物怕是再也离不了这身边人了。 一大早的起了床,没多久便又和人家公子上了床,仿佛早已过去了一天一夜似的。无奈何,现在也不过才是午时,屋内有帘幕掩着,到底光线昏惑了些。 方才两人都是说来即来,无所顾忌,如今冷静下来,方才心神大乱。 萧玦抬眼看看自己枕着的人儿那张熟睡的面庞,无声地谈了口丧气,心中疑惑万分,想到:昨晚自己喝醉了到底说了些什么?居然足矣引得卿子甘这小傢伙直接和自己上了床,可真是要了他老命了。 萧玦越是想要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偏的,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只好将最坏的情况列想出来,无非是酒后吐真言,对他说了心里话,这些日子卿子甘对他过于冷淡,若说萧玦没感觉到那是假的,必是说了真话,这小心肝毕竟少不经事,被萧玦这么一撩拨,没准也就欢喜上了。 可到底,渴酒误事,萧玦打定主意,今后还是不要喝酒了罢。 忽听门外来了脚步声,果然,就敲起了门来,“萧公子,可见我兄长了?自晨起至现今,我还未曾见到他,玥儿有事要议。” 来人正是卿玥,本与兄长说好,如何解决掌门失踪案的,一上午不见他影子,如今到了午宴时间,更是不见他人来,一时着了急,便寻来了。 萧玦精力耗尽,见屋中一片狼藉,加之自己和卿子甘这对姦夫淫夫,实在没法见人,便佯装困意缱绻,喃喃道:“玥妹子,你去书房找找看吧,他不在我这里。” 玥儿来时早已经路过书房寻过了,自是知那地方不必费工夫去寻,便道:“我方才顺道看了,兄长不在书房中。” 萧玦只想着如何把这冤家主打发了,不耐烦道:“许是找清净去了,你知他,素来喜静,一时找不到也不必急。” 好巧不巧,也是萧玦声音有些尖酸刺耳,偏将睡在一旁的卿子甘吵醒了,他一时脑中还尚未全然清醒过来,一听说什么找不到,不必急,心下有些嗔怒,呢喃着问道:“你要找谁?这么快就要离我去了吗?” 萧玦登时觉得之前所有对玥儿扯得慌都是那么得苍白可笑,看似是调虎离山,没想到却成了掩耳盗铃。 萧玦煞然之间觉得老脸是没处放了,心灰意冷之间,竟自己打趣自己笑着想到:不知玥儿对自己做他大嫂有何意见? 玥儿年纪不小,和桓温相处一段日子,戾气减去了不少,桓温那灵蝶本就有医疗功效,加之桓温本来受学于医药世家,她身上的病也好了许多,桓温也和她日渐相许,虽则还未婚嫁,可二人早就如一人一般,相待如夫妻,这次回来,也是要兄长做主,成全了她。 如今,风月情场之事,倒也懂了不少,见萧玦和兄长这一前一后互相矛盾的言辞,紧关着的房门,遮掩严实的帘幕,心中大概也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少女自是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来那些说不出口的事情来,羞的脑袋都涨了起来,哪里还顾得里间屋子里的人,忙不迭的跑开了。 只匆匆留下句话道:“嫂嫂嘱咐兄长酉时我再来书房寻他便是了。” 萧玦石化一般,僵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刚刚唤他什么来着,嫂嫂??? 萧玦坦然:大丈夫能屈能伸,敢作敢当,怕什么。 于是十分心安理得地抚慰一旁迷糊着的卿子甘道:“不找谁,不找谁,你安心睡你的便是了。”
第80页 萧玦被这一惊,早就清醒地了不得了,闲来无事,睡也睡不着,便呆呆板板望着卿子甘,愈发笑地合不拢嘴,这么英俊,这么正直,这么清清白白,玉树临风,这么被天下人视作明玉的男子,从现在开始就是他一个人的了,这简直是太令人激动不已了。 他愈是开心,眼神愈是不住地盯着卿子甘看,平日里虽看过他的皮相,和他换魂的日子里也曾孤芳自赏过,可没想到,今日见了公子睡颜,更是一绝,千古难逢。 金风玉露,人间无数。 昏暗之中,见卿子甘侧身腰际有一处银色的微光闪作,因着好奇心,望了过去,却道是老朋友了。 这不就是前些日子在辛氏像是被咬了一口的那东西吗?闪电一般的瘢痕,仍是如此,只是如今更深了些,萧玦自信不会认错。 心中因不解道:“不见它消失,怎的愈发严重了?” 那光闪得萧玦实在心中不快,赶忙移了眼,想着待卿子甘醒来,好生问问他,到底是何渊源。 又想起,他们关系既已如此,又何必会怕说这些有嫌隙的话呢,自是会无话不言,一片赤心终与君。 萧玦嘴角不知不觉便扬了起来,见那卿子甘眉尖微蹙,脸色发白,神色紧张,隔着眼皮都能看出眼珠子动来动去,枕着的手臂也全都处于戒备状态,一双玉手紧紧将萧玦缠绕在他怀抱之中。 难道是遇见了梦魇? 没道理啊,卿子甘能有何想不开的,居然会遇见那邪物? 萧玦将手探入他体内,发现全身细汗密集,贴身的衣物已经被沾染湿了,若是梦魇,外物不可救,只能自救。 萧玦心下既担心害怕又堵心不爽,梦魇这东西说来便来,说走就走,大多是最近一段时间心魔所至,可小心肝明明才和他欢愉,如今竟睡去有了梦魇心魔,这明摆着是他萧玦招致的。 难道说,和他上床卿子甘这么不情不愿的吗?那刚刚又是谁那么把持不住,定要将他生吞活剥了来的? 这可真是气煞人也! 萧玦赌气地将卿子甘丢在一边,看他现在这个模样,虽则有魔障,到底不致有危险,也懒得去管他,叫他自生自灭去吧! 想罢,眼还是不听话地偷偷瞄了过去,却见他口一张一合的,甚为可口可亲,一时隐忍不住,又亲了上去,方将他那朱唇堵住了。 第58章 俏郎君心思久不定,曼妙人肆意挑逗来 酉时,卿子甘早已沐浴穿戴整齐,萧玦讶然地呆呆望着这个流氓男人,他是怎么做到的!? 晨起那么放荡,那么流氓,可是和他这兰若君子之间的转换也实在是天衣无缝了些。 卿子甘温雅地起手抄起一直毛笔,粘了些许墨,从容不迫地顺了下去,不多时,便将一张白纸写满了。 原想,自己也许还能控制得住,能对他真正负责的时候再去表明心意,谁知,他竟自投了情字织造的罗网,煞然间,多少的冷淡,多少的坚守都呼喇喇若大厦之将崩。 情蛊自是要人命,可它成长起来到底需要吸纳情思,到底也有日子。比不得自己对那人数年来的等待和焦灼,一倾而泻,方过情关。 谁知,过了情关,反倒有些过不去自己那关了,自己做的对还是错,卿子甘不知道,他不知道,到底是该一切随道,顺其自然,不可强求,还是一切随心,平心而论,努力争取。 他以为过了关,一切都该柳暗花明又一村了,谁知竟还是山重水复又一迷路。他无言,更无颜。心中气愤,却不知该如何发散,想起祖辈教诲,便一纸长卷,落了下去。 萧玦见他写的这么起劲,那股子小眼神那般坚定不移的样子,认真的人实在是可爱至极,何况还这般有本事,一呼百应,群雄为他而战。 “写什么呢?”一直藏在门后的萧玦探出头来,摇摇摆摆便进了书房,既然他可以做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萧玦这般厚脸皮的人自是更加放诞,不怕事了。 卿子甘见他进来,神色微顿,连连收起那张纸,偏是要躲着萧玦,不叫他看去,萧玦这好奇心算是掉到了极点,坏笑道:“什么好东西,也要藏着我的?你同我都那么“坦然”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话音未完,却早就上了手去抢那张纸,孰料卿子甘反应倒也不差,见他来抢,猛然瞬移了方向,萧玦白白扑了个空子。 “快别闹,”卿子甘淡声道,“这纸你看了想必也是不想看的。” 萧玦一听,这可有意思了,他看了会不想看的东西,是什么呢?萧玦猛地心中咯噔一声,“他是谁?在哪?他哪里比我好?你今天才和我……你怎么回事?” 卿子甘:“???” 萧玦冷笑:“装什么傻?我看了会不想看的不就是你给旁人的情书云云吗?” 卿子甘:“……”卿大公子自觉冤屈,却不知如何去理会眼前这蛮不讲理之人。自他们“坦然相对”以来,似乎萧玦越发放肆了,一时半刻都离不了他,时时刻刻要黏着他,没事了还会神不知鬼不觉飘到他跟前,这可真是……比索命鬼还缠人。 至于手中张纸,确实没什么他所言之物,给他看了,怕他想多了去,只怕不笑他个十天半个月萧玦当真就不是萧玦了,若是不给他看,他这强词夺理,好一招,当真招架不住。 卿子甘正默然想着,眼中光彩不敢去应和萧玦的眼神,一时思绪纷飞,难免忘了手中虚执着的纸,待要夺回之时,已经晚了。 “专一业之人,必有心得,亦必有疑义……”萧玦念着念着,总觉得似是在哪里见过,这才想起,在卿家打杂打扫卫生时,曾见过墙上挂着很多幅这样的字,干干净净,不染凡尘。似乎,这是卿家的家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萧玦笑得不亦乐乎,卿子甘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发生了,“不就是家训吗?我当是什么呢?有什么不能与我看的?”萧玦看着卿子甘一脸窘迫的样子,觉得他此人在平日里和在床上,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是谪仙,一个是邪魔。 于是,隐忍不住戳破了事实,笑道:“你同我做了便做了,有什么可值得害臊羞愧的,竟跑来抄家训了?是怕老祖宗怪罪下来不成?” “……”这话卿子甘真的没法接,该是他承认,可他如何开得了那金口,若是他反驳,反倒更是自打自的脸,没事谁这么假正经地来抄家训? 萧玦轻轻凑近卿子甘,在他耳畔细嚼道:“无妨,无妨,你若觉得害臊,下次哥哥在上,你只管黑了灯,闭了眼享受便是!” “你……”卿子甘被他又挑逗起来,憋的艰难地开口,“不要说了……” 萧玦见他这般似娇羞的小娘子的样子,想起晌午玥妹子叫的那声嫂子,便心中乐道:如今该是叫哥哥了吧。 心中畅快,喜意溶溶,便越发起劲道:“若是你还害臊,那你就推了我,不过我不会真离开你,我会继续缠着你,最多你就当被强上了,也不会这么害臊羞愧了不是?实在不行……”
第81页 卿子甘见他淫词艷调胡言乱语地倒上了心思,即将他远远地推开自己身边,不禁打断他,骂道:“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之下,你能不能收敛点?” 话一说出口,便毁了。 萧玦挑眉,笑道:“不知今日谁这么光明正大,朗朗干坤之下硬是强了我呢?唉……,我说不要,他还非要……” 说的实在耐人寻味,意味深长。 卿子甘理直气壮地道:“你都是我的人了,我要又如何?”忽然,他发现,自己又失算了。 门口乍然吹过一阵凉风,正站着卿玥和桓温。 卿玥虽是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情,可实在意想不到冰清玉洁的兄长竟真会说出此等话来,惊得下巴都几乎合不上了。 桓温置之一笑,潇洒地打开扇子,揽着卿玥的肩膀,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说的样子,笑道:“阿玥,今儿晚上月色真美啊,走,我们去后园中赏花去,那玉兰恰是开的好看,诗有云:“背灯和月就花阴”,不失为一番好景致!” 两人远远地去了,卿子甘神色澄澈地望向萧玦道:“想赏花吗?” 萧玦见难得卿子甘有如此雅兴,又想到今日是他们的第一次,如此花开美景,皎月灼灼,凉风习习,佳人在侧,实在是十全十美,雅致之至。 托着下巴,瞪着期待的大眼睛,连连笑道:“想去,想去。” 卿子甘冷笑道:“那你便想罢。” “???” 萧玦有些不解其意。 卿子甘见他懵圈地厉害,方解释道:“原是答应了阿玥带她去调查掌门失踪案,顺便带她出去历练一番,可谁晓得,你净知道些子给我生是非,如今那桓温找了正经理由,她自去赏花了。” 萧玦点点头,摆摆手道:“无所谓,反正你不也一早就说要我同你去调查的吗?”想到他们第一次的第一晚居然是一起去办正经事,也实在别有一番经历,萧玦便道:“走,现在差不多出发便是。” 卿子甘有些震惊地望着他,“你真的要去?” “有何不可以?”萧玦有些不解。 “没事。就是觉得你精力挺旺盛的。”卿子甘笑道。 萧玦拉下了脸子:“这难道是你觉得我不能陪你去查案的真实原因吗?我有那么弱吗?” 回头想想,当时卿子甘进攻地确实有点生猛,他当时还差点被插哭了,直又哭又笑地求饶来着,可惜那些求饶的话全被卿子甘听去做了情话,反倒成了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最后,萧玦还被压地一度起不来身,委实是弱鸡之至了。好在,最后的尊严终于在卿子甘完事后便熟睡过去之中残存了下来。 这卿子甘,萧玦咬牙心中笑道,他小心肝自己不行,倒怀疑起别人来了。 却见拿了佩剑和七生琴的卿子甘已经准备妥当,两人并肩出门,没走两步,冷不跌地,卿子甘又用质疑的眼光扫向了萧玦。 萧玦只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回头看去,反见了那冤家的不正经眼神,翻着白眼问道:“又有什么事?” “你腰真的没问题?”卿子甘细声细气地问了出来。 “没问题!!!”萧玦斩钉截铁地回答,一想,又觉得这实在讽刺,他这是存心噁心他,便冷笑道:“你的肾……注意好生养着才是……” 没待卿子甘应他,七生琴却落在他怀袖之中,两人御着同一剑向着神山之巅飞了去。 第59章 来往往神山之巅伤旧情,去回回往日故人议寻常 神山之巅,原就是纵观天下大局的好去处,天下知望气者,都汇集于此,总览天下四方气泽,来判定何处有变。 萧玦望着远方星海点点,渔火人家水光天接,繁烟浩海般点缀于天地之间,手可——摘星辰。 而神山之绝高,神来峰顶更是一派好气象,经幡密布,可览四方之景,可望九州之气。可谓,遥望齐州九点菸,一泓海水杯中泻。人登高而小天下,自觉气脉豪绝,风姿飒爽。 卿子甘御剑降于此地,一路听多了萧玦的喋喋不休,料想他也累了,就是他不累,卿子甘自觉他今日话多了,烦了。更是怕,自己快撑不住了。他低眼顺眉收剑之时顺着望了望食指上那道疤痕,越发深,越发痛。可是,他能如何?他此刻,宁愿就这样痛并快乐着,痛也是一种快,一种愉悦。 今日萧玦虽废话较常日里更多了些,可他到底点醒了卿子甘,萧玦已经是他的人了,而他也是萧玦的人,他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既然已经彼此交给了彼此,那么,又有何惧怕? 想到此处,心中一丝信念的火苗蒸蒸燃起,他第一次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活。 “说起来,此处倒是你我渊源开始之处。”卿子甘甫一踏上山,便朝着远方淡淡笑着。 当年卿家预测皇宫之处出事,原就是当年的掌事人在此处观测而来,而后便派了卿子甘和卿道衡去皇宫探看,正遇见了萧玦,也便起了冤孽缘分。 萧玦笑道:“卿大公子又说玩笑话了。”萧玦不叫他小心肝,反叫他卿大公子,卿子甘一听便知,明显着就是要挖苦他。 卿子甘道:“当年我同你一起进皇宫可还记得?” “自难忘却。”萧玦发梢被风吹得扬了起来,他顺手将其拨于肩后,拨完却又顺着上去,玩弄起卿子甘的随风飘扬头发来,“不过,这又有什么干系呢?” 卿子甘淡淡望他一眼,道:“想你当年是贵人多忘事,早将我的话抛到脑后去了。” 萧玦连连摆手,“我的小心肝,可别乱说,我这人记性还是不错的,比如我只消偷看你一眼,便知你是天下第一美人,这不,你当年美名扬四海,还得依仗我。” 此事说来极为扯皮搞笑,萧玦也算是个一时的枭雄,谁都惧怕他,连他所说过的话也都有无聊的人随笔记下,专用来对付解决他,更别说,他先前偷看了卿家小公子容貌,还四散开去消息,这卿小公子一开始的美貌盛名,说来真有几分萧玦的功劳在。 卿子甘冷笑道,“是了,依仗你,差点连名声都保不住,更别提什么美名了……” 萧玦哈哈大笑,“知你们卿家规矩,未得婚配,曾不示人容貌,我偏去犯又如何,须知世人皆有猎奇心,你们卿家整日里批个大床单不也是猎奇?” “床……床单?”卿子甘听了此话实在有些难以下咽,“你能换个词吗?” 萧玦拒绝道:“不能。” 卿子甘:“……” 萧玦又道:“不过你可以选择摘了这床单,这么难看还碍眼的,索性趁此机会摘了便彻底了结了,也就没什么床单不床单的了,不过我看这床单质地上乘,丝滑无比,枕与此,周身酥滑舒爽,我们干起正事用,倒也没有暴殄天珍。”
第82页 卿子甘:“……整日家不知脑中竟是何种污秽之事。” 萧玦道:“谁让你,这个妖孽的污秽源头深深扎根在我心里了呢?” “咳咳……原是大公子来了?”一声粗厚的咳嗽声欲言又止。 萧玦见了,认了半天,方笑道:“熏池老头,你怎得得空子了?” 熏池,原是神山山神,多年前曾替萧玦算过卦,被萧玦追着打了几条街。 说萧玦大富大贵命,如今直接赖上了卿家这个大户,大富大贵自是跑不了了。 又道萧玦断子绝孙命,如今只怕也跑不了了,萧玦早就下定决心,和身披床单的小心肝过一辈子。 “我见二位贵人造访,哪能有怠慢之礼?”熏池陪着笑,佝偻着身子,看起来气色好极,只是刚刚那几分咳嗽许是为了引他二人注意罢了。 卿子甘见是熏池,连恭敬鞠了一礼道:“老先生从不轻易露面,今日可是有事相托?” 萧玦冷眼笑道:“老头能有什么事情,这么多年来也就给人算算命罢了。比如,老头子这不是算准了我断子绝孙命吗?我当年听了少不得血气方刚,揍他一顿,如今他见我理亏,自是要讨个公道去,你说是不是,熏池老头儿?” 卿子甘道:“殊琛,休得无礼。” 萧玦见他有些略怒,便噤了声 。 熏池哈哈笑笑,“二位果然还是当年模样啊,只是老夫是越发不中用喽。” 卿子甘连赔道:“哪里的话,神山卿家上下全照您看顾呢。” 熏池道:“这可难说哟,北方有变,你二位还是快些去探看一番罢。” 萧玦道:“如何个有变法?可否具以告?” 熏池没去理会萧玦,见卿子甘提着剑的手,却是神色大惊,呼道:“公子如何染了这玩意儿?” 卿子甘一笑而过,“不过是些小病小痞,无妨事的。”说罢,对着熏池又是使眼色,又是笑的。 熏池大概明白他二人关系,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便嘆口气道:“既如此,这瓶玉露冷香丸你拿着,暂可缓解一二,再者,不可再行那事,否则,只怕大活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萧玦听得一头雾水,忙问熏池道:“卿子甘他出了何事?为何要服药,不可行何事?” 卿子甘笑他道:“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我哪里都好得很,熏池老先生一时挂念,赠物与我,你倒好,巴巴地盼不得我病了。” 萧玦听他如此说,情知他不肯告诉自己,再问下去也是徒劳,因得想起,今日床榻之上那诡异的银光,竟一时忘了问他去。 只见卿子甘接过熏池的玉露冷香丸,那熏池捋捋白花花的鬍子,道:“萧公子所选,良人也,自当好好珍惜。” “废话,用你来告诉我?”萧玦虽是凌然桀骜的语气,到底带着几分玩笑,老人家自没当真。 又道,“公子所问具体之事,乃超出六界轮回逆天背礼之事,老夫只怕也难算出。不过,我倒是有一件喜事说与公子听。” “哦?喜事?”萧玦奇得跺跺脚,忙问,“是何喜事?” 熏池别有深意笑道:“正与当年相反,公子怕不一定真会断子绝孙,只是祸福相依,谁又说的准其中道理呢?” 萧玦听了,默默将僵笑着的脸转向卿子甘道:“小心肝,你可别听老头儿胡说八道,我不会背叛你的,你相信我!!” 卿子甘冷着一张脸,问:“果真如此吗?我若去了,你真不打算续弦??” “……”说实话,殉情什么的,萧玦好像还没考虑过。 这是第一次,萧玦觉得自己废话虽多,可是情不及那个人万分之一。 于是,熏池老先生还是被萧玦追了十几里地才逃了的,做神仙做到这个份上,也真的是够受窝囊气的了。 且说,萧玦追那熏池回来时,卿子甘已经将“床单”卸下来,一时之间,去了个干净,真真是若新婚燕尔之新妇,去了朦胧纱帐的美人盘亘。 只留一张面若银盘,眸如星月的玉容与身后山颠之上明月的清辉皎白相互争光,缱绻的白衣在断崖之上轻飞犹舞,玉树芝兰,不过如此云。 萧玦一时看呆,呼道:“我的小心肝宝贝儿,你可真是美煞我。”想到,日后想什么时候和此等玉人云雨就什么时候云雨,他只属于他一人,萧玦就狂喜不已。 “你不是嫌它难看碍眼吗?那就依你,褪了便是。”卿子甘淡淡望着他。 萧玦本忽悠他一时糊涂,随意唬他随意摘了去,谁知,他竟真真摘了去,趁此机会笑着打趣道:“你又未曾婚配,可敢冒犯了老祖宗规矩,改明儿又要羞愧不已,伏在案上抄家训了。” 卿子甘道:“今日……都那样了,也算是……” 萧玦笑笑,自知他已经将自己视作一心人,遂更为感动,自己玩笑之语,他竟当真了,越发觉得自己用情过于轻飘浮夸,哪里有他来的那般静水流深? 至于,如何知晓的,萧玦告诉自己,他的直觉,从来不会错。 了却趁此心情,萧玦却想起那熏池一番嘱託,心中发毛,生怕会出了事端,便又问道:“你可实话同我说了,到底有何事情是瞒着我的?同我说了,我好帮你。” 卿子甘忽然笑了起来。 萧玦心中更是纳闷,如何又笑了起来? 卿子甘道:“我早就同你说过,不帮,不作任何事就是最好的帮了。” 萧玦道:“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可至少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再任我抉择不好吗?” 卿子甘苦苦一笑,“何必再问?我只问你,情不情愿离了我,自此再不相见?” “你说什么胡话?真以为我又想要绵延子嗣了?熏池那老头,净说些胡话,引得你我不快。” 卿子甘道:“不甘他的事情。只论你我,你既不愿离去,那便什么都不用知道,你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萧玦听了,只好硬生生放下此事,道:“你可不许诓我,我不离去,你也不准离我去了,否则,我便死给你看。” “应你便是。”卿子甘道,“如此可放心了?” 萧玦犹带着些不情愿道:“怕是些许放了罢。” 卿子甘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总算收敛了些,大抵放宽了心,遂心笑笑,施了法术,运用附近的经幡,旗阵,捏了诀,念了咒,打开了北境全局。 在里面徜徉遨游一段时间,卿子甘猛地抽身出来,道:“怕是北海慕容家。” 萧玦道:“早猜他们家鬼鬼祟祟,神神叨叨,想必是有事端,既如此,也算是应了谢小郎君的请求,我们便走一趟罢。” 二人,一行便连夜往北去了。 第60章 剑上风云说长短,谢家公子喜迎客
第83页 剑御得很是平稳,向来萧玦是懒得御剑的,不是蹭蹭卿子甘的剑,就是继续蹭蹭卿子甘的剑。 卿子甘在前御剑,还要随时随地观察着方向和地图走向,而萧玦便只顾一味地说笑玩闹。 见卿子甘如此轻车熟路,萧玦不觉心中一嘆,想到往日自己去哪都要带着松枝,自那次陇南关哄松枝变作原身后,卿子甘似乎还没用过她。 又想着高空之中剑上无聊,实在想那丫头,便问道:“你怎么也不放放你那些丫头出来玩玩了?净知道自己藏着掖着的,生怕我夺了去不成?” 卿子甘望着远处层云道:“天下各处方向,尽在我心中,何必劳烦松枝呢,她们四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什么重要的事情?”萧玦见他之前连提都不曾提有这件事情,如今说的又这般含混,心下便知此又是一件不可说之事,便笑道:“不能说是不是?就猜到你不会告诉我,天天神神秘秘的,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我到底算你的什么人?” 卿子甘道:“我的人。” “什么?”萧玦愣愣。 卿子甘又一字一句认真道:“你算我的人。” 萧玦挑眉:“呸!你是老子的人。快些告诉我,她们去做什么了,要不然——”萧玦顿了顿,诡笑道:“要不然我就在此处亲你,扒光你,让全天下全都见识见识你我之事。” 剑不稳了,跌了几个踉跄,两个人稳了很久才又恢复原样,卿子甘定了定心神道:“好哥哥,你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萧玦早将刚刚那番惊心动魄的危险藏于脑后,又死性不改,继续逼问:“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以真扒你裤子了,反正如此深夜,也没几个人,最多有几个赏月之人,好巧不巧看一场龙阳春宫罢了。” “你……”卿子甘觉得萧玦愈发放肆了,情知萧玦说到做到,他若是不从只怕也没有任何反抗之余地,熏池的叮嘱他也放在心上,知道若是再动心思,只怕难保性命。 只好道:“你先放开我,我同你说便是……” 萧玦哈哈一笑,“早干嘛去了,把哥哥我兴致浪起来了,你倒好,说不就不了。” “……淫词秽语。”卿子甘道。 “小心肝,你可听好,我这种话只对你一人说的,你合好好珍惜才是。不过她们几个到底做什么去了?” “我想他们重新复原阿桃。”卿子甘轻问道:“你想阿桃吗?” “不想。”萧玦抬眼偷偷瞧了瞧卿子甘,见他神色平添几分愁情,又接了上句道:“才怪!” 卿子甘喜道:“当年,我将阿桃偷偷运回府中,它整个身体怕是支撑不住,我才将她换化作松枝,灵芝,琥珀,遗玉四人的。” 萧玦:“它……它……竟是女的?” 卿子甘点点头,道:“松枝是它双角所化,茯苓化其鳞片,琥珀为其肉身,遗玉乃其心眼。” 谁知萧玦关心之处竟不在此,却问道:“茯苓已经医治不好,若是她重新现世,岂不是……一条秃龙?” 卿子甘道:“那便秃着好了。” “你可真心狠,人家好歹女孩子,你居然这么狠?”,不过这些都是细节了,没鳞片的秃龙总比没有命的死龙强的没影子了。萧玦嘴上说卿子甘心狠如石,心底却是对他早就感激不尽,他为他萧玦做的实在太多了,萧玦感觉自己简直是做梦,呸,做梦也无处去寻如此好郎君罢。 说说笑笑着,两人又一起谈论到了解决完北境之事,一家三口如何其乐融融,男耕男织,桃花坞下桃花酒的,天蒙蒙亮,两人便抵达了北海慕容家。 此处,深居北境,常年被积雪覆盖,白茫茫化作一片,清寒无比,时而还飘着雪花,本是春风得意时,为何偏作孤零雪? 甫一落地,卿子甘却查随身带着的传音信鸽有所异动,想是谢小郎君有话要传,忙捏了诀,却听里面人似是很着急忙荒,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我大哥再不是我大哥。” 萧玦在雪中打了个哆嗦,道:“怎的过来查案子,查得连大哥都不认了,这孩子。” 卿子甘道:“未必如此。” “好了,他既说这些话,我们也无从下手,倒不如先休息片刻,暖和暖和,再行打算,你白日里耗了体力,又一夜未眠怕是累极。” 说着说着,却见卿子甘脸又有些微微泛红,萧玦实在是有气无力,冷笑着:“你倒底是有多害臊?” “……”卿子甘不声不响,扣开了一家客栈的门。 两人定了两个房间,倒不是故意避讳,怕人说闲话,只是萧玦以为,卿子甘这个样子,他怕自己兽性大发,硬要强上,那便违背了要他休息的初衷。 大约到了巳时,他们精神缓了过来,略吃了些点心,喝了些小酒,又向客栈小二打听一番,却也无所多得,无非就是谢大公子人品好,又能干,整个北境被他这个姑爷治理地井井有条,百姓们都拥戴他,只是老天无眼,竟是一个子嗣也捨不得与他。 二人听了,皆知其中必不简单,还需亲自查访一番,便启程去了慕容家。 “不知卿公子前来,有失远迎。”那谢郎君戴着鬼面,可还是无法抵挡他那十分殷勤的气息,第一次见面便这般热情地迎上来,毫无做作之态,“二位还请就坐,谢某这就设下接风宴。” 说罢,便前去吩咐招呼,忙的喜气洋洋。 萧玦望着大雪纷飞之中,忙的不亦乐乎的家主,想到,无论从哪里看,都是一个热情好客,正直善良的家主。 萧玦见他出了门,便随意趴在桌上,道:“你瞧,这副暖人的样子像极了当时我初见陆霜的样子。可结果呢?” 卿子甘道:“不要轻举妄动。” 萧玦道:“晓得了,晓得了,只管听你的便是。” 卿子甘微微颔首。 正说着,却见慕容二小姐出来大殿晃了一身影,鞠了一礼,脸苍白无力,神色也有些倦怠,可到底情还是到位的,萧玦见了她,不由得嘆道,真和她姐姐皇甫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天生一副冷淡气质,却显得更加高贵华丽,加之雪境映衬,更加孤寒自诩。 怪不得皇甫垗非要给皇甫姚下亲,想来,北海慕容家的雪气最能镇的住皇甫姚的戾气和火气,他们二人看守三大神剑,阴阳调和,互益互补,必能相得益彰。 夫人掸落了身上的积雪,轻声细语道:“我身体不适,郎君自可奉陪,还望二人玩的开心才是。” 萧玦想起前些日子拜访皇甫夫人,她也有此言语,便心语传音给卿子甘道,她这番作为,可知与她那长姐一般无二了,连身体不适这种话都说的丝毫不差的。 卿子甘回道,只是相同的言语,背后的由头可不是一样的。
第84页 却见那二小姐,头也不回,轻轻踏莲一般,扭着细柳扶风的腰身,重新踏入了冰天雪地之中去。 萧玦道:“夫人有问题。” “她刚刚的眼神,明明就是仿佛要暗示些什么,可是又不能明说。”萧玦急道。 卿子甘道:“想她也是不得已罢。又笑笑,“只怕你觉得哪里都有问题。” 萧玦跺脚,“本来就是哪都有问题。” 正说着,谢郎君却来了,笑问:“什么问题?” 卿子甘笑道:“我这魂灵,问东问西的,我骂他几句罢了。” 回头,却见萧玦恶狠狠瞪着他,喂!就不能编一个让他稍稍有点面子的理由吗? 卿子甘道:“前些日子,听说谢小郎君来投奔兄长了,怎的不见他人影?” 谢郎君坐下,笑道:“他生性顽劣调皮,日日夜夜不着家的,影着投奔我的名,实则来这戏耍,想是出去鬼混了。” 萧玦笑,还以为自己滴水不漏?以谢小郎君如今的性情,哪里顾得上鬼混?又想起谢小郎君所说,他大哥不再是他大哥,便知一二。 卿子甘倒是点头,道:“小孩子家顽劣些倒罢了,只是严加管教也就好了。” 谢郎君见菜上了齐全,笑道:“二位好吃着,咱们边吃边聊。” 萧玦生怕菜里真会下什么毒,方才在客栈也吃了些,到底不饿,才懒得动筷子,又问道:“郎君前岁从不摘鬼面的?” “是,我们家规如此,倒也习惯了。” 萧玦笑道:“若是从小戴,确实习惯了,若是一个不戴面具的人,突然带上,真怕有些不习惯呢!”萧玦说此话,本就要试试那鬼面郎君,却见他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依旧笑得灿烂,“公子的话,我竟听糊涂了,来,咱不说别的,只喝一杯,也趁此暖暖身子便是了。” 卿子甘朝他摇摇头,道:“你身子弱,还是不要喝了。” 萧玦唇角一勾,“怕什么,谢郎君同我喝,面子总是要给的。” 第61章 谢郎君巧答疑难问,祭祀塔底幸得遇故人 说罢,一饮而尽。 谢郎君道:“好气魄!” 卿子甘实在怕萧玦喝酒多了生事端,便抢在他前道:“尊夫人神色之中隐有病情,可曾寻医问诊?” “卿公子忘了,我们谢家便是医药世家,近些年来产业都移来了北海,越发兴隆了。只是夫人病情,当真无从下手,实在令人心痛,”谢郎君笑道:“不说那丧心事了,我们喝酒,来。” 说罢,又饮一杯。 萧玦道:“不知谢郎君可听说前些日子有个叫陆霜的吹尺八,御凌霜宝剑的少年?” 谢郎君道:“哦?这少年如何?我倒闻所未闻。” 连听都没听过,倒是推得干净。 虽不知,谢郎君系何人,可萧玦觉得他愈是想要滴水不漏,却愈是欲盖弥彰。 萧玦笑道:“这少年,说来你差点这辈子都要记住他了。” “此话如何而来?” 萧玦悠悠道:“前些日子各大医药世家死的死,伤的伤,灭门的灭门,我和卿公子明查暗访许久,竟是那陆霜所为,谢家这么大一医药世家,说来,竟是躲过一劫,谢郎君岂不是差点便恨之入骨?” 谢郎君笑着的眼神总算是收了回去,哼道:“此等邪恶人物,就算不动我谢家,我也该恨之入骨。” “只是,不知谢家是侥幸还是怎样,除了谢家,无一幸免,真是羡煞旁人啊。”萧玦笑得愈发孤寒。 “自是侥幸罢了,我早就说过,我家产业早已转来北海,想必路途遥远,北海极寒,他懒得过来罢了。” “许是不敢过来呢。”萧玦觉得身体发寒,又饮了一杯下去。 这话中有话,三人对坐,谁也知晓,只是无人捅破。 卿子甘忙给了谢安个台阶下,道:“必是如此了,谢郎君如此本事,他陆霜来了,岂不寻死?” 三人又哈哈地大笑起来。 萧玦见卿子甘一直为他担着,自不怕事大,又不知死活地问道:“想必郎君千岁一定听说了各大掌门失踪一事,我们此番前来,正是要查呢。” 谢郎君苦笑,“萧兄弟挖苦我了,到说的我像个孤落寡闻的乡巴佬,此时干系重大,我无论如何也该知道的,只是您二位查案,如何查来了这里?” 萧玦冷道:“卿家人查案,自有他的道理,哪里有问题,便去哪里罢了。” “这么说来,谢某这里,问题倒是不小了,竟劳驾您二位亲自前来。” 卿子甘见谢郎君略有愠色,恐萧玦怀疑错,得罪了人,便解释道:“只是北境有问题罢了,我们路过贵府,谢郎君又是天下出了名的好人,在北境一带深受百姓爱戴,我们岂有不拜见之礼?” 谢郎君笑道:“原是如此,只是萧兄弟说话忒狠了些,倒叫我不知说什么好了,现在看来,萧公子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既是如此为我北境驱魔,那便有劳二位了,还望赏个脸,在寒舍歇歇脚。” “如此便唐突叨扰了。我们要一间房便是,不必多收拾一套房间了。” 谢郎君点头道好。 吃过饭,又命人带他们去了客房。 两人又在大雪纷飞之中,四处逛了逛,不见什么异常,也便回了房间休息,只能午夜十分,极寒极阴之时,再行外出,可见阴气。 萧玦躺在床上,浪道:“你要一间房,是何企图?” 卿子甘褪去外衣,“无何,担心你罢了。你我一同睡,安全些。” 萧玦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我一同睡,只怕我不安全。你那功夫,我也不是没见识过……” 一语未了,却已经被卿子甘摁下去,抱着他盖着北境厚重的鸭绒被睡下了。 半个夜,萧玦等了卿子甘半夜,觉都睡不下,却见那个开始凶残无比将他摁下去的卿子甘这个小流氓居然真的什么都没干,真的自是单纯的睡了一宿的觉,实在是……萧玦简直想哭的心都有了。 子时十分,卿子甘将虚睡着的他推醒,道:“小声些,我们这就出去探看一番。” 说罢,起了夜,拿了琴剑,二人你追我赶着,在白茫茫一片雪中飞跃,立于北海慕容家祭祀之塔顶之上,登高望远。卿子甘闭目,心神合一,在黑夜之中,寻找阴重的微光。 “找到了吗?”萧玦见他睁了眼,忙去问道:“该去何方?” 卿子甘眉尖紧蹙,道:“找到是找到了,不过,那东西,在我们脚底下。” 萧玦诧异道:“你是说祭祀塔底?” 卿子甘点头。 萧玦尴尬道:“虽说冒犯人家祖宗不是什么好事情,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不妨去看看再行另说罢。” “好”,卿子甘也觉得别无他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第85页 塔门是禁闭的,不在重大日子,从来不会开启,更不会有闲杂人等踏入。如此想来,藏些阴毒之物,到底是个好去处,只是藏这东西的人,尚且老祖宗都不禁忌,想必也是个奇人了。 二人颇废了一般功夫,终于进了塔内,虽是常年无人惊扰,里面却不见落尘落灰,各处一尘不染。 卿子甘不时地抽身利用神识去寻那东西藏身之地,几经周折,却知那是间密室,想必要进去,还需要找机关开启。 才要说,萧玦手闲的慌,碰了碰放着灯盏的极其好看的莲花座,那机便开了,萧玦哭笑不得,“你道我多有本事?看来之上天要助你我一臂之力了。” 老祖宗之地,无人有心冒犯,想必不会有人知晓此处竟有机关,机关之中更是别有洞天。 那是间过道极其狭窄的地下通道,曲径通幽,过了狭窄的地下通道,却见豁然开朗,整座塔的塔底,皆得此机关房间的阔大。 而房间之中陈设简单,只一水晶棺材立于玄冰之上,周边埋着些许花草药物,水晶冰玉棺材里面若隐若现一个人影,二人不敢轻易冒进,站得较远,一时之间也难以看清。 卿子甘道:“我们先念了定心诀,毕竟这物不干净,若是邪物,只怕叨扰心神,沖坏了修为。” 说毕,便教萧玦念了起来。 念定,方上前去看,二人皆是大吃了一惊,谁都想不到,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老熟人,萧玦毕生相见却再不得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愚人节快乐啦~ 因为是愚人节,所以保持一点神秘啦~ 第62章 萧儿明惠料事如神,卿儿温良坚守初心 此人不是旁的,恰是萧玦的便宜老爹——萧英桓。 多年来,他居然从来不见形容枯藁,还是气色如新死一般。 “当年,当年他……他不是被抬出去了吗?”萧玦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和我亲眼所见……如今,不好好在皇陵呆着,怎得来了此地?” 卿子甘见了,也是大为吃惊,却很快定下了心神,淡然道:“你不要如此紧张,我想,也许他才是我们解谜的关键。” 萧玦实在不忍再去看这棺材里的人,道:“我们出去再说罢,此地不宜久留。” 卿子甘情知萧玦不愿见至亲之人的死面,虽则没有什么真的感情,可到底这番心中滋味难以倾诉,加之此地久留恐生变故,便道:“走罢。” 两个人,一个丧气无神,一个谨小慎微,回了房,也才寅时刚过。 萧玦沉着脸,半晌才道:“此事与子良王脱不了干系。” “怎的又去想那狠角色了,你这样未免伤神过度,还是早些歇下罢。”卿子甘见他又要发作,恐他忧思过度,反噬了身体,忙去劝解。 萧玦道:“你不忙来劝我,我自己撑得住,只是当年,我与那子良王爷一战后,我虽没魂飞魄散,到底留了条命来见你,可是,子良王到底如何却是个谜。直到陆霜出现,我才知道,他果然没死。” “你又要胡思乱想了,”卿子甘给他端来一盏茶,道:“喝些茶水冷静些,我们再细说,如何?” 萧玦接过茶水,却没放在唇边,只是端着,愣愣道:“当年……当年子良王邀我大战之地就是皇陵,先皇原是下葬于皇陵之中,现在却在这里,不妨这样想,假使子良王一切的阴谋都和……和先皇有关,那么,第一,联繫谢小郎君所说,他大哥不再是他大哥,第二,谢郎君本是和慕容二小姐两情相悦才求皇家赐的婚配,如今断不会如谢小郎君说的那样,害她无子,这只能说明他不想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子嗣和牵挂,第三,陆霜连三大神剑的威慑都不怕,而且全身而退,你说他会惧此雪域而放弃雪域里能保存她阿姐性命的灵药?第四,子良王所提供的保存陆霜阿姐尸体的药物,大约和刚刚塔底所见之物,大同小异。第五,先皇遗体能得在北海慕容家祭祀塔底安然无恙,你说谁最能办得到?所谁最想办得到?所以,我敢断定,现今的谢郎君他根本不是真的谢郎君,而且,极有可能是子良王……对啊…北海极地,谢家鬼面,最能遮掩身份的!” 卿子甘道:“你这长篇大论说的极其在理,只是,你别忘了,这只是前提和假设。” 萧玦抿了口茶水,愣愣道:“是啊,为什么我要假设和先皇有关?我为什么会想到那里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感觉我总感觉,自己是对的。” 当然是对的,当年子良王那么炙手可热,不可一世,偏偏不夺权,不篡位,还悉心照料,一心为了末代皇帝,谁人不赞嘆其用心,说他一代贤王。 这些萧玦都有幸看在眼中。 而背后,子良王所做的一切,简直和在兄长面前温良恭俭让的他判若两人,谁又不会有所怀疑了呢? 而这些,萧玦也都有幸看在眼中。 卿子甘亦然。 他当然知道萧玦猜的是对的,因为连他都是这样猜的。 可是,他如何能告诉他真相?告诉他,然后让他疯癫至极,不顾一切地要去讨伐报仇,和那个伪装得滴水不漏的子良王撕破脸,然后看着奔赴水深火热,奔赴不知何所在的命途? 子良王需要萧玦,他知道。 在陇南关,他就感受到了,陆霜几乎能得手将他二人杀死,可是他偏偏一误再误,不是他自己不肯杀,他对他们二人恨之入骨,但他不能杀,能让他不能做什么事情的人,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子良王了罢。 萧玦对子良王来说,绝对是重要无比,他既然可以不择手段地一步一步勾引他,也便可以温水煮青蛙般一步一步扼杀他,卿子甘做不到,他也无法看着他撕破脸皮后,去接受那个永远不想看到的残局。 他们的时间和能力,不允许。 一切的一切,一切的真相,都只能瞒瞒瞒。 好在,阿桃如果能够再出世,那么,萧玦就有机会,所以,只能继续等。 桓温对陆霜和子良王恨之入骨,仇恨不共戴天,不必他说,也会来帮忙的。 只是,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在子良王的手中,他能如何?他们再怎么精打细算,筹谋千里,到最后,都不过是螳臂当车,这可真是一步死棋了。 眼下,谢小郎君失踪,想必定是和各大门派掌门关在一起,那是子良王的筹码。 他,从来都不是那个振臂一呼百应的英雄,他如何号召得起群雄去对抗那个不可能战胜的力量。 就算是,英雄就不能有点私心,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儿吗? 他大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保护好自己爱的,守护住一颗初心罢了。 而所有的一切结束的代价和交换条件是什么,卿子甘不敢去想。 “睡罢,一切有我呢。”卿子甘轻声在萧玦耳畔呢喃道:“阿桃就快回来了,有了它,我们再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第86页 萧玦慌乱道:“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我可们如今就在他身边,可以轻而易举拿下他,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你知道,他多么……多么…丧尽天良吗?你明明知道……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说的话?” 卿子甘云淡风轻笑笑,正是萧玦了,若是现在告诉他,卿子甘的真实想法,只怕一切就更加难以预料了,幸亏没告诉他,卿子甘道:“好好,先睡觉,好吗?明天我们回卿家,再议如何?听话……” 说罢,将哆哆嗦嗦,甚至有些神志不清的萧玦揽入怀中,几番细语呢喃与深情抚慰,他才平复了心情,沉睡了下去。 第63章 子良王戏耍萧侄儿,葅醢地方得见真章 世上之事,有因必有果。种下什么样的因,便会有什么样的果。 当年的一段痴,竟不想造就了现今一段疯魔与成活。 谢郎君,面朝铜镜,摘下来那张面具下藏了多年的一张脸。英俊多情,英俊是英俊,可惜负了流年缱绻,多情是多情,倒比不得无情冷落干净。多年的伪装,他早已忘了自己到底是谁。他这么做,无关对错,只想一切顺着自己的心,管它的道可道,去他的天地万物,去他的光明正义,邪又如何?什么鬼面谢郎君,他是邪郎君。哼,多么陌生,多么熟悉,这张久违了的脸。 外界,雪域白茫茫,倒尚且落了个干净,可人间之事,怎么就落得这般纠葛复杂,缠乱不清。屋内,火炉之中柴火烧得咔嚓作响,都化作一炬炊烟魂飞消散,那么地狱之火,也该是时候来临了,那个久等的人,别来无恙否? 次日,子良王犹望着桌上那二人的书信,居然是这般不告而别吗?未免太过蛮不讲理了些。 那双妖媚的凤眼,无意之中,脩然望去塔上,却见了不得了的事情,雪地上掩饰不掉几个脚印,当真如烈火尖刀一般,刺着他的眼。 那个人,那个好好休息的人,明显被人冒犯了,为何忍,如何忍得了?哦,明白了,怪不得这般争分夺秒地不告而别,连声招呼都不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怕是知道了不少的事情吧。 既然如此,何须客气?他们既然愿意同他游乐,那就就此开始。 “夫君,可发生了何事,起的这般早?”里屋之中慕容二小姐已经醒了来,不见枕边人,听得屋外有所动静,便柔声问了。 “无事。”子良王将面具再次戴上,又是那个和和气气的子良王,他笑道:“做了个噩梦罢了,起身找口茶水喝。” 昨日的酒,不知滋味儿如何呢?萧侄儿?子良王将茶水递到唇前,嘴角微扬,一会,是不是会倍思亲呢?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知道,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狰狞的笑声,然后,再去亲身体验,你至爱之人的丧亲之痛,你道如此滋味和雪中煮酒之滋味比,又如何? 失魂落魄一般,萧玦坐在剑身之上,冷不丁道:“陪我去看看母亲罢。” 卿子甘以为风大,失了神,以为听错了,问道:“你说……要去看皇后?” 萧玦一脸失落,再提不起一点气色,茫然道:“是啊,见了萧英桓,我不想多看一眼,可是,皇后娘娘,我想去看看她。” 卿子甘点头道:“你既愿意去,便打起精神来,去葅醢之地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玦坚定道:“放心,我只等留着命和你床上再战呢。” 噗嗤—— 卿子甘头一遭这般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知道萧玦是故意给他找乐子,逗他笑,怕他担心得过多,仍是边笑,边道:“你肯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萧玦立于卿子甘身后,将胸膛贴在他后背上,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冷风,乃至腥风。 此处,已近葅醢之地了。 当年,一代皇后竟死无葬身之地。流于荒野,辱于尸脓之中。 一到此处,萧玦周身上下的噁心之意无不汇于心口之中,实在难耐,忍不住要翻涌噁心之意,自己却生生忍着,到处都是尸骨,白骨如山忘姓氏。 葅醢之地是个大大的尸池,周边有些地方还算有新骨头今日,也算有个捷径可走,有些地方看似骨头堆积如丘壑,实则干枯酥脆,一踩,便入了尸骨的沼泽,陷进了大池了,永世不得翻身,如同尸体,忘姓名。 而中间之地,蛆虫满地生,尸体化为血浆脓水,看了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萧玦嘆口气,却觉得连这口干净的气也被浊污之气所玷污,只道:“我这个不孝子,竟让她来这种地方作践……”此刻的眼泪,是最不值钱的,因为它们註定要落入这无穷无尽的烂恶与噁心之中去。 “不怪你……”卿子甘道:“是我错了,不该带你来这里的。我们走罢……” 卿子甘御剑而出,生拉硬拽着萧玦出了大尸池。 只在外面几曾长了些许带着的小荒草的荒山之上俯瞰,希望心中聊聊有所慰藉。 萧玦跪了一会,又是默哀,又是落泪的,忽的看见了什么玄机一般,问道:“你快,快帮我看看,那些荒草之下是否有些五颜六色的碎石?” 卿子甘顺着萧玦指向的方向,一眼望去,却不见什么五颜六色的碎石,“你糊涂了,怎的有胡诌起来了?” 萧玦连连求着卿子甘带他去他指的地方。 卿子甘不明所以,只好先顺着他的意思,带他去了。 萧玦落地,才方惊喜的叫喊着,“正是如此,我才没糊涂,你看这些小碎石头,呈现七彩之色,你道何意?” “何意?” 萧玦笑道:“这正是我七个师父活动的遗蹟。除了师门之人,旁人万看不见这些石块上的奇妙所在的。这么多年来,我自离山而去,便知永远不会再寻到师父们,可没想到,他们竟自己现身人间过。” 说罢,抽出遗风剑来,道:“借你剑用一用。”然后,遗风宝剑,在萧玦的手中竟变作了锄头用,只是锄的是成堆尸骨化作的土。 萧玦锄得累了,却不知疲倦,卿子甘情知这几天来,他受刺激大,自以为他是说着胡话,泄愤去了,也便由他去了。 挖着挖着,突然剑尖再也探不进去了,萧玦改做削的方式,一层一层剃去,却见一块石碑隐隐献出了身形。 萧玦忙叫卿子甘过来一同看,卿子甘本看着萧玦好容易打起来精神,心中开心,又见他真发现了什么碑文,却信了,上前去看。 只这一看,冤家头倒易了主。 原这石碑并不是萧玦师父们特意留下来给萧玦的,只是来行善事,救世人,入仙道,不巧晚了,那二人早已双双丧命。 而这二人,卿子甘一直等,一直等,如同等萧玦一般,不顾一切,痴心妄想地等。 他少时仰望的那个人,终究化真真为黄土去了,化作的还只是这偌大葅醢之地的一粒尘埃污秽。 这,和皇后的遭遇又有何异?
第87页 他以为,自己能和萧玦感同身受的,却一直以来都是装腔作势吗? 轮到他自己,他原来也控制不住的吗?卿子甘可以镇定淡然,岿然不动,但是,令他仰慕的卿道衡一个人,便足以打乱他的一切。 终究不过还是个无知少年罢了。 萧玦知道,卿子甘那个不可一世的叔叔,就是他一辈子的逆鳞和治癒不了的伤痛。 碑上石文:吾辈七子,知卿道衡,皇甫垗为人,又解其苦,特前来相助。情知,卿子为救皇甫垗,竟听得歹人胡言,敢赴极北苦寒之地,寻冰玉寒床,保其挚友性命。孰料,世事叵测,歹人作祟,趁其劳累至极之时,夺其冰玉寒床,害其性命,为防人耳目,掷于葅醢无人之地,呜呼哀哉,悲夫吾七子之心,但此凡尘,本不必沾染,愿引渡其二子之魂,借魂施反噬之咒,祈歹人能自食其果,后人切忌春分之日。 卿子甘看得双眼发红,眼眶若不是深邃,只怕那最后的一道防线早已把持不住,他呜咽着低沉的声音问道:“这就是答案?萧玦……我如何……我如何再去面对你?” 萧玦自知,那冰玉寒床在何处,更知,那歹人是谁。 冰玉寒床如今被他的至亲之父睡着,代价是卿子甘最尊敬的叔叔的性命。那歹人虽说丧尽天良,可是,做的这一件事情,萧玦又有什么能说他不是的,可是卿子甘…的希望……却永远……破灭了。 他不该挖开这累累尸骨……这就是惩罚。 这一僵局,只怕难以……说破就破。 “对不起……对不起……子甘……你冷静些……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萧玦紧紧抱着卿子甘,拿捏着最后一点的怜惜,道:“求求你,求求你……你冷静些,你看看我……好不好?” 萧玦看得明白,人若是死钻牛角尖,也便入了魔。这卿子甘,实在太执着于爱恨了。 执着于他至亲的生死,执着于对别子良王的恨,所以迁怒于他,执着于对叔叔的爱,执着于对他的爱,所以纠结。 执着一事,人人皆是如此。正如萧玦一般,执着于对错。他不曾错过,可惜,只可惜天下人错怪了他。后来,萧玦明白了,对错何干,清者自清罢了。 时间,能教会人一切。 第64章 卿妹妹一心道情意,皇甫子可嘆知悔改 却又见疯魔之态下的卿子甘冷笑:“我做得这一切……这一切……都只是玩笑罢了……你我,不必多说,你走罢……” 萧玦自来是个利落人,知道卿子甘也是个坚定决绝的人,说一不二,他此番情绪,怎教萧玦放心他一人,可是,萧玦在此,只怕也是平添烦恼,只好抱了七生琴,淡声道:“我走便是,我走便是……你千万保重身子,此地怨气极重,还是去附近的茂林罢,那边翠竹欢生,山环水绕,是个静心的好去处……” “还不快走!”卿子甘疯了一般,丢出遗风剑,譁然向萧玦飞去,只差分厘,萧玦便可随他叔叔卿道衡一道去了。 萧玦知道他需要时间消耗冷静,留了话,便去了,也不曾多想。 只道,卿子甘冷静过后,自会去神山卿家与他汇合,到时候再一併商议如何讨伐子良王的事情,想卿子甘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鬼面谢郎君是子良王的事实,萧玦是放了一百个心,知道卿子甘断不会去寻死,也便安心离开了。 萧玦平日里从不记路线,又惯了逍遥自在,实在是找不到路,胡走乱走了几日,才转到了附近的镇子上,随便买了把破剑,转了几条街才找了张天下的地图,御剑飞回了神山。 其中几次,差点摔死在半空之中,因得那剑实在是破烂得很,乡村小镇如何能找得到什么旷世神剑呢?所以,剑破,灵力不稳,加之萧玦多日不御剑,早就陌生了,萧玦觉得,老天对他简直是太好不过,居然,让他平安回了卿家。 想必这时候,卿子甘也看开了,早就御剑飞行回来了,正等着,他一落地,便给卿子甘个深深的拥抱,轻轻在他耳畔告诉他,爱他,想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 谁知,来了却不见一人前来迎接,若说来迎接的,那都不是人。 “阿娘!” “阿娘!” “小兔崽子们,还真是齐全啊!哈!”萧玦见一龙一兽一前一后的朝他而来,这几日的艰辛困苦全都一扫而空,笑着问道:“阿桃?” 阿桃兴沖沖地点了点头,亲昵的缠上萧玦,将小脑袋往萧玦身上蹭。 萧玦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担得起这一声“阿娘”,这威猛无比的龙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他都能认出来,天下只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却看阿桃,长长的身子披着淡黄色顺滑的毛发,恰如炸炸一身的毛。 萧玦立刻便明白了,忙问炸炸道:“可是你提供的?” 炸炸在地下早就急得猴儿似了,又是抓耳又是挠腮的,“是是是!三个姐姐,我,答应。” 萧玦见它话都说不清,在他面前笔划来,比划去的,大抵明白了大概,便拾起地上的炸炸,夸赞道:“你可真有本事。走,阿娘赏你好吃的。” 萧玦将厨房翻了个底朝天,也不曾见有桃子的,毕竟现下还是春天,萧玦只好苦着眉头,道:“阿桃乖,等夏天了,阿娘一天餵你一筐,管你吃个够!” 说罢,单单拿了些应季的小果子递给它们吃,正当吃的不亦乐乎之际,却见阿玥进来,诧然道:“萧公子?” “怎么,见到我很惊讶吗?”萧玦拿了个小果子扔进阿桃口中,玩着你扔我接的游戏。 阿玥道:“惊讶!你整日里和兄长长在一起,如今分开,倒叫我好生不习惯。” “……”,什么叫做“长在一起”???,萧玦实在是憋的难受,半晌,道:“阿玥,你能换个词吗?” “连在一起?”阿玥有些半疑半惑。 “还是长在一起好……”萧玦默默道。 阿玥见阿桃和炸炸玩得甚欢,却道:“兄长待你是真的好,居然真的捨得陪伴了他多年四个姐姐,只为了复活你的阿桃,幸好,姐姐们做到了。” 萧玦道:“我自然知道他的好,可也知道他哪里有不好。” “所以你就和他赌气分开了?”阿玥鼓着腮帮子,道:“夫妻之间吵架很是正常的,你看,我和……”,还未说完,竟捂了嘴,不再说下去了。 萧玦笑笑,“你和桓温的事情,我知道,怎么?连夫妻都喊上了,难道都行夫妻之礼了?”,萧玦见姑娘家羞涩模样,心中一动,倒是打趣起来。 却没想到,卿玥当了真,以为他都知道了,便连连哭着道:“萧哥哥,你可得替我保密啊!兄长知道此事,怕不是要扒了我的皮。”
第88页 …… 卿家人行事,还真是如出一辙…… 都是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不从也不行的。如此推算,却不知,当年卿道衡和皇甫垗是如何? 萧玦想到此处,他们困境痛苦之中,也算有一丝甜蜜,也委实值得高兴,方要勾唇笑笑,却见卿玥还在跪着,便道:“不妨事,我为你在他面前美言几句是,你又是他亲妹子,少不得会饶了你。” “只是,我们……都有了……娃……了”卿玥越说话音越弱,几乎不闻其声。 “有了啥了??”萧玦暴跳如雷,吓得两个在旁边吃水果,打闹的毛头小傢伙一阵,呆若木毛。 卿玥越发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 正当时,几只灵蝶翩翩而起,桓温踢了门,冲进来,一把抱起卿玥,喜道:“有了娃了?” 门外被链条牵着的阿星,也一头扎了进来,同另外两个小傢伙抢闹起来。 真不愧是当爹的,这种细声音都听得到,在门口偷听多时,此刻实在是抑郁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萧玦擦擦汗,十分庆幸自己是个男的,总不至于被那小流氓搞大了肚子。 见他们二人又惊又喜抱在一起,萧玦只觉得,实在是命运弄人,怎么他就不能和卿子甘得此天伦之乐呢? 话说,卿子甘这么些天都没回来,他到底做什么了? 萧玦心中实在是难以透彻如明镜。 忽而听闻—— “那你,和兄长如何便分开了?”卿玥待桓温喜气过了,恐有所变故,便又问了起来。 萧玦嘆了口气,将这一阵子的来龙去脉讲了个干净。 “萧哥哥,你可真是呆子!”阿玥急得骂了起来,也不顾什么指望着萧玦在卿子甘面前替她美言几句了,又道:“我问你,兄长自来最在乎的人,你可知是谁?” 萧玦本就对阿玥用“傻”字形容他,有些不大得意,听了她这问题,随即哼道:“除了你们那好叔叔,还能有谁?” “错!大错特错!”阿玥急得直捶身后桓温的胸口,“你们这些呆子,怎么就不懂人家的心思呢?” 桓温:“……又怎么了……我最近又惹你不开心了?” 萧玦:“……” 卿玥道:“他最关心,最在意的,从始至终,不过一个你。你个没脑子挨千刀的。” 萧玦听了,笑笑道:“好妹妹,我知你怕我伤心,只是也不必这般奉承我,他在乎谁,我清楚得很。” 卿玥气急,骂道:“道衡叔叔是他尊长,你是他情郎,一个死人,一个活人,你说,他更想着谁多一些?” “你说他不信你所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不信?我的傻哥哥,他怕正是因为信你,爱你,才捨不得你陪他送死呢!” 萧玦:……什么?电光火石之间,这几句话,若晴天霹雳,如若真是这样,那么……子甘……你骗得人好苦…… 卿玥见萧玦默默低了头,却嘆口气道:“兄长如今只怕已经水深火热了。桓温……” 桓温道:“好夫人,你千万放心,那子良王与我不共戴天,便没有兄长此事,我也该去找他讨条命,更别说兄长落入他手中了。” “谢谢你。”卿玥朝他怀中扑去。 桓温心悦,“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只是,此一行,实在危险,你留在神山等我回来可好?” “好。”卿玥从来知道自己若去,也只是个累赘,而她,不会去做那个累赘:“我等你回来。” 萧玦:“……” 一龙一兽一犬一剑二人踏着尖风寒雪,再次来到了北境雪域之原。 雪渐渐下的大了,桓温那把普通剑的灵力根本不足以保持他们的安全,两人便只好落下来。 桓温举起酒囊,痛饮一串,啧啧道:“没想到北境如此严寒,怕是连温酒都暖不热。” 萧玦冷笑:“你还没见识更厉害的呢,怎么,这就怕了?” 抬头,却见漫天的灵蝶飞得矫健灵动,如飞舞雪花一般缤纷,便知桓温耐得住这严寒。 萧玦道:“你说我怎么与他解释?” 桓温笑笑,“我不知道你怎么解释,只是每次阿玥同我吵架,我从不解释,直接巴巴亲上几口,什么杂的旁的全都没了。” 萧玦与他四目相对,道:“你小子,倒真有一套。” 桓温傲然,“要不然怎么能俘获卿妹妹呢?” 北境近两天来才下了一场暴风雪,堵塞了不少道路,压塌了不少房屋旅社,百姓越发艰难,四处看去,皆是白茫茫一片,直刺得眼生疼。 余光扫过,白茫茫大地之上几点猩红,说来便来,说去便去,萧玦知道,那是大灾来临前都会出现的朱厌兽——预灾之兽。 忽听身后有人大喊着,“萧公子,且慢——” 这白茫茫一片,赤条条来去的,也不见人影,只听得人声音,实在奇怪的很。 倒是桓温牵着的灵犬阿星鼻子甚是灵,朝着远方汪汪直叫。 果然,不远处的天空之上,漫随着飘舞的雪花,落下来一男子。 正如大雪初霁后的阳光一般耀眼的衣衫,一张讨喜的脸,一副满脸写着我很有钱的样子,不过,这次连萧玦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着实——富有无比。 来人正是皇甫姚,背着两把神剑,脚底踩着一把,正是天下闻名的三大神剑:含光,承影和宵练。 萧玦前些日子在那个荒村之时,越发觉得懊恼,那子良王害死了卿子甘叔叔卿道衡,顺当地取了皇甫垗的性命,这卿子甘找到了冤家头,难道皇甫姚就不该知道冤家头了吗? 纵使当年他兄长的毒就是他自己下的,这些年来,只怕多少不眠之夜为此愧疚不已。 遂写了封信去了栖霞,也算做了个顺水人情,他来也好,不来也罢。全都无妨。 反正怎么着都是个死。或者为受辱之人战死,或者为自己内心过意不去终结此生。 却不想,他倒真来了。 皇甫姚将承影和宵练分别赠予了萧玦和桓温,笑道:“夫人平日里常劝我多积些阴德,前些日子,我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的,也不沾染男风了,可巧,夫人却被诊出了喜脉。得意间,收到萧公子来信,这子良王真真可恨,我必取他狗命,祭拜我兄长在天之灵。也算是功德一件。” 萧玦挑眉,暗道:当年你兄长一事,只怕与你脱不了干系。如今竟有意悔改,倒是出人意料。 萧玦望着手中的承影,问道:“三大神剑镇守天下四方,你如今怎的这般冒然就拿出来了?怪不得,我说最近四处不得安生,朱厌横穿的。” 皇甫姚忙摆摆手,差点便语无伦次了,结巴了半天才道,“可不是这样,三大神剑是因为四方异动太多,自动冲破塔顶,硬要出来的。”
第89页 萧玦头一遭听闻此道理,“竟是如此?”萧玦始终无法相信这个皇甫姚,对他总是半信半疑,便道:“那便巧了,我正缺一件得心应手的剑,如此,倒真要好生谢谢你。” 皇甫姚十分阔气地道:“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而已。” 萧玦觉得,这辈子还能和皇甫姚这般和气的说话,可谓一大奇蹟了。 桓温微笑道:“你们二位,这些个话能不能稍后说?我们在雪地再这样走下去,只怕明年也到不了谢家。” 萧玦忽得想起阿玥所言,只怕卿子甘已经在水深火热之中,不觉脚步加快了起来,雪已经没了膝盖深,可萧玦还是这样呆头呆脑的,不顾一切地前进着。 桓温与皇甫姚大眼瞪小眼,纷纷摇摇头,点雪一般,飞上前去问他,“你手中拿着的神剑是拿来赏玩的吗?” 说罢,二人都御剑飞去。 此刻,风雪倒是小了不少,御着的又都是神剑,明显,这阻碍变小多了,萧玦忽的回过神来,立刻御剑追了上去。 不多时,追着前方二人的踪迹,便齐齐落在了谢家一个小角落之中。 却见,白茫茫一片,四处无甚人。实在安静到诡异的地步。 萧玦给三人一人捏了一个隐身诀,方便四下探访,可走来走去,找来找去,竟只有一个房间之中有人。 一女子画着隆重无比的妆容,穿着一袭出嫁的红衣,立于镜前,恍然转身,却是望着呆呆立于门口的萧玦道:“我美吗?” 萧玦认得,这是慕容家多年前便成了亲的二小姐,怎的今日,又是一袭嫁衣如火? 第65章 诛邪仙众人合算计,终不知中有痴情儿 “你随我来罢,你要找的人都在那里。”夫人勾人心魄的冰冷眼神周遭尽是魅人的红妆。 萧玦也是病急乱投医,知道自己找多久都是无果,倒不如跟着这个夫人,说不定有所收穫。 萧玦每跟着夫人走几步,却觉得周身愈发寒冷,简直比高空御剑飞行还要冷上几分,不知缘何,也不好细问,便嘆道:“夫人好体量,如此严寒之地,这样打扮,竟不嫌冷的。” 毕竟一袭嫁衣,露个香肩什么的,倒也是平常之事。 见夫人不理他,他也不好这样尴尬下去,于是又道:“北境一年到头极寒无比,也没个春夏秋冬之分,说起来,明日便是春分了呢,这里该下雪倒还是下。” 夫人怅然,“这雪,何曾停过,一年到头,心都冰了。” 萧玦见夫人提了雪伤心气反提上来,便不再多说。 几经周转,来到一大雪场。 周边都作冰塔,冰林,冰屋子,冰台阶,冰宫殿,冰物所做一切。 萧玦慨然议惊,这竟是何地,上次来竟不曾注意到,实在是水月洞天之地。 可这些冰,可不全做冰清玉洁,雪白不染,有些冰屋之中,隐隐看得出朱红转黑的血色。 顺着台阶,四周望去,除却最高处那座宫殿外,全都是一座一座的小房子,大抵容得下一人活动。 萧玦随着夫人的脚步顺着台阶直上,却听的几声清晰的拍掌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有劳夫人了,让他进来罢。” 夫人柔情款款不再往上走,迳自回了身,离去了。 萧玦眯着眼笑笑,“子良王,好久不见。你这便宜侄儿来看望您老人家了。” 萧玦喊完玩笑话,踏入了冰殿。 刚刚眯着的眼瞬然之间瞪得发狠,笑着的容逐渐狰狞。 “殊琛……快走……”,那声音气若游丝。 卿子甘被困在一块冰石之上,身上伤痕累累,皮肉绽开,冰清玉洁的脸上也充满着丑恶的痕迹,连那柔软甜蜜的唇瓣也裂的满目疮痍,饶是如此,还是一个劲地扭转着身体,躲着萧玦那张震惊的脸。 虽则有气无力,却时时不忘催着萧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一旁的子良王,一身紫黑之气缠身,更显邪魅。 “你叫我……如何肯走……你瞒得我好苦!”卿子甘凑近,想要去触碰他,他却浑身打着哆嗦,每被碰一次,身上的伤痕便更加肆虐。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萧玦只听得子良王那爽朗又噁心的笑,骂道:“混蛋,你对他做了什么?我要你死!!” “哟,口气还不小,”子良王勾起凤眼,咯咯直笑着:“我能对他做什么,我只是帮他解痛而已。” 萧玦拔出承影剑,“老子和你拼命。” “你知道为何吗?”子良王任由萧玦在他身上砍来砍去,神剑,神剑居然都不能穿破他的身体。 阿桃循着萧玦气味跟来,也随着卿子甘不住地攻击子良王,却发现,任何攻击也都是无效。 萧玦实在难以置信,“你……你是怪物,你是邪魔……” “不,我是仙!”子良王道:“邪郎君。仙可是万能的,不死之身。” 萧玦拼了命,怎么也不肯相信他居然会成仙,哪怕是邪仙。 “你问我对你情郎做了什么,我哪知道,这只怕要问你。”子良王悠悠对着到处朝着自己乱砍,却如砍空气一般的萧玦,阴阳怪气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孽?你瞧瞧,这情蛊发作,真真不了得呢!” 萧玦慌了,“你说什么?什么蛊?” 子良王狂笑一声,讶然,“原来你不知道吗?” “不要听他的鬼话……啊——”卿子甘又撕心裂肺一般发作了。 子良王道:“真是好令人感动啊,先是,为了同你欢好,连死都不顾,后又为了救你,将你赶走,变作个无情无义的人,这又倒好,为了让你抓紧时间跑,连这一遭的伤痛也不顾了。卿公子,你都如此了,怎么?还敢想着这个让你痛苦的萧玦吗?本王这小侄儿可真是三生有幸,令人羡煞啊!” “情蛊?蛊?是辛氏那道闪电疤痕?”萧玦惊问。 没有回答。 大殿空荡荡的,虽没有回答,可是萧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情蛊要人性命之处,就在于情,闻情人之声,见情人之容,感情人之气,都足矣让他痛不欲生。除非让情人死去或者找到解药,情蛊方得脱。先前为何一点徵兆都没有??他和他欢好……他会多痛……熏池……熏池明明提醒了…… 萧玦眼角直直淌下一行清泪,他不敢说了,他连声音都不敢发,他的一切,都足矣让卿子甘疼得死去活来,他怎么敢? 卿子甘默不作声,他不敢看,不敢说,他不是怕自己疼,他是怕那人心疼。 “卿大公子这张没有幂篱遮挡的面庞实在干净可人呢,那日气沖冲来寻我,本王见他心有所属,却又身携情蛊,便好意替他疏散出来,谁知,情蛊竟被压迫得这么深,你说,哪日突然毙命,小侄你岂不是要伤心死?这种事情还是早日知晓,早日解决的好,你说呢?”子良王虚情假意将眼神投向萧玦,“你想——救他吗?”
第90页 “不必——你快滚!”卿子甘吼道,“不需要你这个仇敌的子侄来救。” 子良王笑道:“卿公子刚刚还殊琛殊琛的叫呢?怎的现在又骂了起来?本王老了,实在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只是,不救你,他就不能救救其他人了吗?” 说罢,随手一扬,一团紫气云散之际,大殿之外,各个小屋之中传来一阵呜咽之声,咔嚓咔嚓,树枝断了的声音一般,萧玦听得出,那是脖骨断裂,血浆喷出的声响。 “你这个禽兽!真是丧心病狂!”萧玦气道:“你要什么说便是,何必害无辜人的性命?” “我乐意。”子良王噙着笑,道:“你最好想清楚,外面多少家族的希望可都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一句话坦然,杀人如麻,都只因了一句,我乐意。 萧玦沉默了,反抗?反抗有用吗?倒只会让他去杀更多的人,终究不若牺牲他一人,成全所有人。 角落里的卿子甘看着萧玦这般眼神,知他有意成全贼子,咬着牙道:“殊琛……不可……他不可信……万不可中了他的奸计。” 子良王毅然一气呵成地一掌将卿子甘拍在了地上,嗔道:“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 甫一转身,又堆着笑,道,“你乖乖等明日春分,阴阳最为调和之时,生祭我的兄长肉身,助我与他同享团聚之光景,如此而已。”子良王手上仍是拈一盏淡茶,在冰殿之中倒是冒着热气,直往上蹭蹭然而起。 难怪石碑上刻着,“切记春分之日”,萧玦自以为师父们是纪念刻碑之日,还以为师父们将切记的记写错了,如今看来,那个“切忌”是对的,那句话原是另有所指,怕是提醒他要远离。 可是,假如他不愿意远离呢? “这就是你所有的目的?”萧玦怔然,并没有他想像之中,子良王想要坐拥天下 ,臣服四方的志向,万骨枯烂,竟只因一人,还是个死人? 子良王默然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萧玦疯癫一般笑得满大殿回荡不已。 “你笑什么?我做错了吗?” 萧玦道:“我笑你成仙了也不过一个蠢物!” “你胡说!”子良王傲然,“我看你才是蠢物,如何能懂本王和兄长之间情分。只恨当年力量微薄,偏偏没能保护好他。” “所以你便要行此逆天之事,这种违背六界轮回,天理纲常之事,并且不惜一切代价?你知不知道,先皇早就死去,不能回魂,历代帝王死后直接进入宗教供奉,根本没有回魂一说!” “是。”子良王道,“我顺着自己的心罢了,想试一试,没准会成功呢!没什么可犹豫的,谁拦我便杀谁。” 原不过是一颗邪佞之心,太过于执念了,以至于成就了仙邪,而他执着于生死。 “呵。”萧玦实在懒得对此人抱有任何笑容,只是一声呵,讽刺备至。 “残月天,卿道衡,皇甫垗,无论他们多么高超,只要敢阻拦我,最终都还不是死于我手上。而且他们都,不得好死!!”子良王露出了本来面目之中邪恶的笑,“而你,萧家正牌传人,只有你,有充足灵力和胆识的你,在春分这合适的时机,才能帮我……” 萧玦终于明白,为何上次大战之前,子良王不杀他了,因为他没有阿桃,没有灵力,根本没有办法助他,而且,时机不对。 这次,重生后这么些天,他的放荡逍遥,也都只不过是子良王精打细算好的。 卿子甘瞬间瞪大双眼,失声道:“原来是你……当年,提醒我去藏书阁找到指定法术招魂魂灵,还魂萧玦的那人……” “怎么样?感动吗?替你们牵就这段姻缘。”子良王咯咯笑着,“你打算如何回报我?不如做我的走狗?” “呸!你也配!”萧玦啐道,“你要是敢动他,我变作厉鬼,也要回来缠着你。” 子良王云淡风轻,“小侄放心,你只要肯心甘情愿帮我圆了心愿,这里所有的人,我都放!” “此话当真?”萧玦觉得实在不足为信,可还是贱道:“怎么办,我竟有点想相信你。” “那便相信我。”子良王向他伸出友谊之手。 卿子甘不顾疼痛,嘶吼,“不要去……” 啪—— “给我老实点!”子良王恶狠狠隔空扇去一耳光,“你这副烂样子,我连看都再懒得看一眼,你最好闭嘴,等着我将你丢出去,各自干净!” 萧玦见子良王如此几次三番作践卿子甘,隐忍不住,威胁道:“你再动他一次试试?” 子良王笑道,“哟,动怒了?” “你再动他一下,你就永远别想见你想见之人!”萧玦温文一笑,眨着眼睛道。 子良王哼一声,又不能将萧玦怎么样,只好忍了这口恶气。 “殊琛,小心!”卿子甘喊可是已经来不及。 此时,一阵剑光闪过,剑尖已经从后背穿过胸膛,吭哧一声—— 萧玦痛的,肝肠寸断。 子良王愠色渐起,“你搞什么鬼!?” 皇甫姚丢开含光宝剑,任由其与萧玦共同倒地,“王爷不必担心,含光剑可保其性命到明日春分,又能让他听话,何乐而不为?” 子良王和他相视一笑,嘆道:“做得好。” 子良王只觉得心中一轻,似是又放下了一桩心事。 可这一轻,偏叫他觉得,连自己的身体和力量都失去了大半。无妨了,一切大约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子良王背过身去,静静望着殿外,等着春分之日的第一刻鈡,等着那个期待已久的皇兄。 萧玦骂道:“你还积阴德?可笑!” 却见,皇甫姚转了身,瞧那卿子甘一步一步蹭向萧玦的可怜模样,不觉可笑,道:“夫人好容易有了身孕,我可不想看着她们死。” 说罢,提出含光宝剑,抢了萧玦背上的承影,朝着卿子甘掷去,卿子甘这些日子被折磨的简直没了人样,猛一用力,却接住了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清明假期快乐啊!!! 第66章 战子良众人齐心力,祭桓温天下回太平 此时,迅雷不及掩耳,赶来的桓温掏出虚鼎,慌而不乱下,将神水取出,撒于冰殿各处,神水之为神水,活死人,肉白骨,萧玦和卿子甘身体上的创伤好了多数,只是病根未除,连冰冷寒绝的冰殿也减去了彻骨的寒气。 子良王转身,周身受到了神水溅到的紫气瞬间消灭,他淡淡一笑,半闭半睁着眼,道:“我道那陆霜何处都寻不到的虚鼎在何处,原来在你这漏网之鱼手中。” 桓温哼道:“当年,你穷凶极恶,放任陆霜杀尽天下医门,怕找的就是你这死穴的对抗物,其中神水驱魔化邪,你这邪物,也休想逃过。”
第91页 子良王不应声,只是怒意蓬勃,气机之时,举起一张充斥着紫黑色雾气缠绕的无限黑洞的手,便要收了他们,谁知,皇甫姚,桓温二人,齐齐上前,卿子甘见状,明白过来,拾起身前的遗风剑,萧玦知他们暗地必是用了这一招反间,于是三人并用三大神剑,齐齐刺向子良,子良王万没想到自己会招架不住,这三剑,虽并不似前一般虚无缥缈,可到底似乎有些痛了。 可是那个真正痛得禁不住声的人,并不是子良王,而是慕容二小姐。 她呆呆站着,无声地望着身旁的子良王,良久,唇角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全然不顾那穿进身体的含光剑。 皇甫姚倒是惊得似脱缰的野马,“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他罪大恶极,死了活该……你这是为何?” 子良王也没有想到,四把剑齐齐向他刺来的时候,居然真的有人愿意与他同甘共苦,感同身受吗? 他以为这世上,能对他好的只有皇兄一人。 他本为庶出之子,母亲又死的早,在宫中少不得太监丫鬟的欺负,父皇根本看不到他这种庶子的存活,每日里,宫中每日没有人陪伴,没有人给予温暖的日子都是噩梦。终于,噩梦总有醒的时候,那个每次为他出气,将他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的人,将他从卑微的尘土中扶起来捧上天的人,是那个生不逢时,早就入土的皇兄。 他以为,这世上,除了皇兄那一抹阳光,其余的都不过冰天雪地罢了。 可谁知,他今日,除了外面的代表所谓光明和希望的太阳,竟在一个女人身上真的看到了光明。 他难以置信,摇摇头,眉头紧皱,眼中充满着痛苦和揪心,可道出的声音却无比冰冷:“你知道——他们杀不死我的。” 慕容二小姐嘴角挂着鲜红的血,脸色早已惨败,可是一袭红衣,应得她面若桃花,真真恍若新嫁娘一般,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强忍着腹部传来的灼烧和阵阵痛楚,吞吞吐吐道:“可是——我不想……你只有一个人……” 这句话,春风化雨,一句顶万句,胜过千万言。 “本王不是一个人?”子良王疑惑道,他不解,不明白为何慕容二小姐会这么做,众人皆看醉了,那个冰冷绝人的二小姐,想不到一颗冰心下竟是有如此曲折婉转的深情,“你说清楚些……说清楚些……本王不懂……本王不懂!” 他还是抱住了那个受了伤,便要坠地的慕容二小姐,眼神冰冷,充满着困惑和疯癫,他不懂。 她温婉地摘下了子良王的面具,子良王露出了那张久在地狱之中的阴森森的脸,她却深深地笑着:“终于肯让我看你一眼了……” 却见,一鬼面,一嫁衣,双双栽地。 皇甫姚还呆呆望着手中滴着血的含光,边痛哭边道歉:“妹妹……姐夫,姐夫不是故意的……不是!!” 此时,已经是正夜子时,进入春分日。 正是阴阳最为调和之时。 萧玦看到又一个无辜的人因他而失去了性命,哼道:“你会懂吗?一个执着于生死,从来走不出,执念化作怪物的人……根本不会懂!” 卿子甘执着遗风剑,剑指子良,淡然解释道:“他一代君王,死了便直归仙道,你修魔道,如何同归?尸骨已寒多年的他,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走,你却为何,一定要逆天而行?” 子良王忽觉自己的身体更轻了,周身的黑气散的更加迅速,他知道,自己终究没有回天之力了。 可笑的是,这一切的一切的失败和失算,只因为,他听懂了那个女人一句话。 “不——”子良王吼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们这些……该死的……你们又一次骗了我……” 他受了刺激,朝着萧玦吼道:“你——去给本王死!”萧玦远远地被那团黑紫之气震飞,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见是卿子甘,他又手忙脚乱地试图推开了,“小心肝……不要看我……” 情蛊之痛,他不懂,可他知道,噬心蛊,这两者,前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卿子甘淡然笑之,却不曾撒手,只道:“你可知,没有了你,才是真痛。” 却听那皇甫姚在子良王面前冷笑,“夫人说了,要多积阴德,杀了你便是大功一件!一个神剑自是杀不了你这妖孽,可是,阴阳最是调和之时,加之三大神剑合併威力,你的执念,你的信仰,都化作一缕烟消云淡,你何以为邪仙?就这样去死吧!你这个骗我弒兄的混蛋!邪王!!” 说罢,四人又是齐齐发力,四剑归一,加之桓温从虚鼎之中引出的神水,阿桃的龙灵之力,这力量有多么惊人,可想而知,众人与子良王周转数回合,子良王力量消失地厉害,终作人间最后一个邪仙失如山倒。 力量无穷,第一次大败,败在太过相信一群人,不想那一群人背叛了他。 第二次彻底大败,败在只相信一个人,不想,这个人也背叛了他。 皇甫姚自得知子良王和当年的真相,只觉得此仇不报实非君子。 合谋算计,反间计最为合适他的人品,最值得被人信赖,于是借驯服萧玦之时,另邪仙人放下执念,斩杀一无念之仙,还不易如反掌? 在来的路上,和桓温合计一番,便作了此结局。 “小心!”卿子甘反应最为灵敏,众人但见那团早就磨灭的黑气,又开始聚合成形。 “这是怎么回事!?”萧玦胆战心惊,终于怕了,不怕杀不死他,就怕根本没办法杀死他。 卿子甘嘆气道:“他承接的仙魂是你们萧家的,萧家的人……” 萧玦止住他,淡然道:“我知道,我就是复活的根,我死了,他才能真正死,是不是?” “是,可也不全是。”卿子甘道:“你死了,他确实少了支撑恢复的根,只是,你并不是他存活于世上的唯一条件,他最根本的根,是恶与邪。” 萧玦笑道:“这个好办,找纯正之体压制他便是。” 话音刚落,却又自嘲道,“也是,去哪里找纯正之体?” 却见桓温周身绕着一匝灵蝶,翩翩作舞,他低声道:“我就是。大哥,让我去罢,阿玥和孩儿,还请代为照顾好。” “不行!”萧玦吼道:“阿玥,要等你回家的……”萧玦话音越来越弱,太晚了……他几乎失了声,直到望着桓温自解其力,化作万千灵蝶飞舞,绕着那团黑气,两相交逐,最终纷纷散于白茫之大雪中,无一多余之物。 萧玦终于知道,阿玥,阿玥带着如何心情那个坦然,欣然地让他离去。还说要永远在家等着他。那个纯正之体的他,玩笑之余,岂有不曾说道之理。
第92页 只是,可怜了那一对母子。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 卿子甘拥着萧玦,低声耳语道:“没关系……我相信……阿玥她会好的……” 众人本就战子良王,灵力殆尽,如今又来此打击,实在是再提不起任何精神。 而后,各大掌门,死的死,伤的伤,也都从冰屋出来了,始作俑者已经除去,他们对卿子甘道谢得感激不尽,直望着推卿子甘作修仙界第一人。 卿子甘一一回绝,只道日后再议。又安排众人早些家去,报个平安。 外面下了许久的雪,也终于停了。 雪与血,一片白雪点缀几多血花,沾染天地之间。 谢小郎君在卿子甘凝望外界的那一瞬间从外面的冰屋之中,狼狈赶来,喊道:“嫂嫂!” “嫂嫂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她不说……”,谢小郎君看闭,不忍再去看,带着哭声,只拉着卿子甘问道:“卿公子,你道世上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 卿子甘知他问意,慕容二小姐与他朝夕相处,只怕早就知道子良王身份,只怕已对被杀的谢郎君灰了心,却不经意间爱上了另一个孤独于世,一味追求过往的子良王,真真冤孽! 卿子甘无从回答,这无异于问他:你更尊敬卿道衡还是更爱萧殊琛? 卿子甘只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了苍白的笑,道:“慕容和谢氏两家可就全靠你了。” 说罢,拖着的疲惫的身躯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萧玦和众人都慌忙迎上去:“子甘——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女装姚一辈子总算做了件好事哈哈哈 可见做一件坏事容易,做一辈子坏事不容易 有时候宽容一下这些人才是世事之路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第67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平生相见眉展颜 花自飘零水自流,平生相见眉展颜 卿子甘醒了,发现自己被扒光了盖着被子躺在那张睡了数年的床上,露出来的身体有些发凉,可到底被子中的绝大多数肌肤还是暖和着的。 而他身边还躺着光熘熘的人。 是萧玦。 “……”,自己这是被强上了吗?却又感觉自己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只有下面有些湿乎乎的…… 难不成自己昏迷着也能!? 卿子甘扶了扶额头,实在不解,见是深夜,漆黑一片,也不好晃醒身边的萧玦,只觉得这个睡姿久了,身子有些僵,才要翻身,却感到腹部传来一阵暖意。 “醒了?”萧玦本睡意朦胧,见有人动被子,本不大乐意,可想想,谁又能在他身边动被子,吓得起了个机灵,“小心肝,你莫不是骗我?” 卿子甘只觉得睡了太久,手指都拳不起来,全身一股草药味,一看便是有日子没有下床了。 他将萧玦搭上腹部的手臂拉起,转回了头,黑暗之中,虽不见其容颜,可卿子甘闻其哭声。 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才几日不见,是谁惹你?” 萧玦偷偷揩了眼泪,只摇摇头,而后又惊问道:“几日不见?你可知你睡了好久?” 卿子甘心下一阵,只觉得自己身上所有蛊伤全都好了,之前的所有新伤旧伤也都好了,整个人除了略有些僵硬,别处简直都换作一新,这样的话,只怕怎么也得数十天。 “一月?”他拿捏着问。 只听的那萧玦在黑暗之中摇摇头,道:“你睡了足足有十个月,连孩子都有了,你……唉!” 却见,屋中香炉火炉都静静地燃烧着,果然,上次是春分,这难道都已经冬天了吗? “孩……孩子??”卿子甘差点以为听错了,又想到自己下身一片湿漉漉的样子,一阵烧红飞于脸上。 萧玦笑笑,“你紧张什么,是阿玥和桓温的。” “阿玥,和桓温?”卿子甘虽知他们二人有情,也闻得萧玦说“阿玥和孩子” ,只当听成了“阿玥那孩子”,因得萧玦是个长辈该如此说的。 却没想到这一层面来。 萧玦道:“你那日筋疲力尽,又深受蛊毒,虽有神水相救,终究不过勉强续命之物,我知自己是你病源,不能久在你身边,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辛氏,拿解药。” “那里很危险,我断然不会教你去。”卿子甘打断道。 萧玦又笑,“我的小心肝,你可仔细听我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你怕什么?” “我将你交给阿玥看管,带着花影蛇去和辛氏国做交换,哪怕不能回来,只要救了你……巧在,老国王早已去世,公主丝丝不知哪根筋犯了,竟硬是要和他兄长成婚,传出去竟成了整个辛氏的笑话,整个国家,除了这对新婚人,几乎没有一个人贊同那段婚姻。我见了公主,他自是没好脸子给我,只是怨我和你负了她的约定,我连连赔着不是,她却笑了,只说,大大辛苦了我和你。” “哦?这我就不知缘何了?”卿子甘见萧玦讲得这般津津有味,一扫困意,也问了起来。 萧玦道:“你断断想不到,这丝丝为了他这兄长,到底有多能忍,有多能演戏。” 卿子甘笑道:“你该不会要说,她之前爱你爱我的,都是幌子,她真正喜欢的是她亲哥哥,她这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尤其是为了骗她父皇?” 萧玦拍案叫绝,“正是如此呢!你道奇不奇,这样的女子我还真是头一遭见。我见他们二人情深,做了个顺水人情,与他们道,只消让天下人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这事情也就一了百了了。他们穷山僻壤的,听了这主意,都纷纷觉得奇怪又有效,果然,造了些谣言,原来的谶语反倒都不见了,纷纷去祝贺他们了。这些百姓,随风而倒,真叫人捉摸不透。” 卿子甘冥思,公主用情真不真他不知道,可她对亲哥哥总不至于有了那些想法,再者,如若太子和她两情相悦,又怎会下情蛊给他卿子甘呢?早听出萧玦自是说句话来诓他的,不好拆穿他,既然他无事,那么,一切的事都不是事。 他道:“所以,他们作为回报,收下了花影蛇,给了你情蛊的解药?” 萧玦笑道:“正是如此呢!前先我为你受了噬心蛊,你倒好,恨不得赶紧得偿还回来,立刻上赶着给我寻个情蛊叫我来治,到底是我的小心肝才会做的事情了!” 卿子甘笑而不语,先前的噬心蛊因他而起,这次情蛊还是因他而起,怎得到了萧玦口中,竟成了二人的公平交易了?便笑问,“如今,也算扯平了?” “自是扯不平,你我之间怎能扯平。扯平了便没什么留恋了,不是么?”萧玦又道:“忘了告诉你,你怕是有所不知,熏池那老头子也算有良心,听闻你的病情,日日给你送山上的露水沐浴,又採集花草药泡药水澡,整整十个月,天天如此,当然啦,你不必担心,每天伺候你洗澡的人,正是萧哥哥我,所以,不要怕你被人玷污了,你那身子我真是怎么看都看不烦了呢!”
第93页 只怕,正是因为你,才会容易遭到玷污! 说到此,萧玦的手又不安分起来,在卿子甘光熘熘的周身游走起来,摸到□□处,却是一惊…… “不是我……啊”,萧玦解释道:“小心肝,你怎么睡着睡着觉,也……” “淫贼!”卿子甘立刻扔烫手山芋一般,甩开掉了萧玦的手,“还说不是你……我为何一件衣服都没穿,还和你这般……躺在一起。只怕你最清楚。” 萧玦见他知晓,只好失声道:“好心肝,乖宝贝儿,你一去就是十个月,我日日提心弔胆地看着你,却叫我无法下手,你道我如何忍得住,晚上睡觉也总想搂着你,缠着你,谁能想知就连昏迷的你居然也受不住我撩拨……” “咳……”卿子甘咳嗽倒是打断了萧玦继续的话。 萧玦知他实在不该大病初癒就听他胡诌,便扯正经地,又顿顿道:“我日日这般好歹照顾你,就怕你哪日连最后的一口气也散了去了,我只怕,也该随了阿玥,一同替你们赎罪去!” 卿子甘哑然,“阿玥……她……” 萧玦一动不动,知自己刚刚失了言,失了分寸,卿子甘才醒,本想不与他说那些伤心事,本该哄他骗他逗逗他,谁知一个不留神,也罢,这事他早晚要知道。 萧玦整日沉浸在这种痛苦之中,看着身边人一个一个地走,而自己,是那个不归人,人间倦客。 萧玦譁然怔住了,预想的暴风雨和那人的急火全都是虚无的,他彻彻底底跌进了温柔乡,繁华冢。 卿子甘将他搂进怀中,“你不是想要人搂着你,缠着你吗?” “阿玥她……” 卿子甘捂住他的嘴,道:“都不是你的错,那是她的选择,我尊重她。” 是啊,她选择生完孩子丢给萧玦带,然后,去找那个渺茫不见彻底销声匿迹的灵蝶少年。 萧玦和卿子甘肉贴肉,心贴心地连在一起,彼此享受着黎明之前黑暗之中,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温情袭人。 十年后。 栖霞茶楼之中。一茶客阔阔而谈道:“咱们众所周知,这天下三分,三主分而治之。栖霞皇甫姚,西南鬼面谢,神山卿无伤。尤其这无伤家主,小小年纪,便撑起了三分天下,一家之主身份。各位是有所不知,他背后力量可强大着呢!” 另一茶客好奇心强,撂下手中茶盏,忙上前问:“不知,他有什么背后力量,说来听听?” 好事者道,“见过孤陋寡闻的,没见过你这班孤陋寡闻的,你是山沟子里出来的不成,你是不认识那御遗风,明明德,救了天下所有人却功成名就退隐江湖的卿子甘,还是不曾见那御神龙,操琴曲,在卿公子教诲下改过自新的萧玦萧大侠??” “是啊,是啊,真没见过世面。”众人嘲笑声四起。 这番戏弄,倒叫那高谈阔论者无话可谈了,本想着随随便便引出来个卿子甘和萧玦,然后大讲特讲一番,没想到,来了个不识趣的偏来砸了场子,没了兴致讲下去,便嘆道:“罢罢罢,大傢伙既然都知道,老夫不讲也罢!” 谁知,那无知之人见自己被人笑了,偏是不服,便反问道:“你们厉害,你们不是穷山沟子的,那照你们这么说,你们是都认识,都曾见那二位高人了?” “……” “……” 好像,好像在场的各位真的谁也没有见过或认识他们。 “怎么?没话说了?我看你们不过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说罢,众人口中的无知之人扬长而去。 “嗨!无趣之人。” “是啊,”一客笑道,“大家茶前饭后,玩笑玩笑,他倒当真了。” “可不嘛,本来就是玩笑话,他倒咬文嚼起字了。那二位高人退隐而去,除了被他们带大的卿无伤家主,谁又真正能见他们呢?” “话说,他们一起带娃?” “嗨,你有所不知,他们二人呀,渊源可深着呢……” 众客见刚刚那高谈阔论的人又开了新话题,又是大家一向爱八卦的话题,全都将脑袋凑了上去。 此刻,却见两个眉清目秀,气质不凡,衣冠绝伦的公子自不为所动,淡然踏了出去。 那高谈阔阔之人正一脚踏在桌上,深处高处,在众人群围之中略过那两位公子背影模样,一愣,便道:“那二位公子啊,向来是形影不离,去到哪里都是气质脱俗,不染凡心……” 山川青空,白衣缓带。 “真是想不到,你竟真会同我一起归隐。”萧玦毕竟多年历练,倒是较之前文雅得多。 反倒卿辛,被他撩拨□□地,在他面前就是个流氓,“我是怕你哪日硬要归隐,硬是抛夫弃子。” “……呵…”萧玦简直无言以对。 两人正玩笑着,却已经来到一处桃林,唤出了炸炸和阿桃,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要带着一龙一兽来栖霞桃林看桃花,摘桃子吃。 他们一时放了欢,到处跑开了去。 萧玦笑道:“他们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顽皮。” 一阵薰风吹过,卿子甘半卧于树下道:“你还不是一般模样。它们整日家吵着啃桃子,你倒好,整日家……” 萧玦听了,啐道:“老夫老妻多年,我那套你倒全学去了,也不嫌害臊的!” 卿子甘半闭半睁着眼,懒懒地摇摇头道:“是,是,是,你如今倒知道害臊了?听人家茶馆说书的讲到你我,怎得竟听不下去了?” 萧玦噗嗤笑了出来,“他们那胡言乱语的,将你我关系说的邪乎神的,什么难兄难弟,什么主僕情意的,还有什么胡诌道我是你夫人,我真是要啐死那帮老不死的,竟把我说成女的,我当真是听不下去的。” 卿子甘此次来听茶,本就是即兴而起,往日里,都是在卿家教导侄子,也无空子出来,今日一听,耳目一新,却硬是被萧玦拉了出去。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卿子甘淡淡睁开双眸,“早知不听你的,该听上一听,改日里,夜上无聊,也有的说。” 萧玦悻悻啐道:“越发厚脸皮了,夜上几时也不见你无聊过!” 卿子甘道:“也是,毕竟有你。” “乖宝贝儿,你万不得继续说下去了,你这说也是,不说也是,哥哥我如今都快被你说硬了。” 卿子甘随手掸下一个桃,扔给萧玦道:“吃个桃子,俗话说得好,吃什么补什么。” “所以呢?”萧玦不明其意。 “你这么容易硬,吃个软桃,想必就不容易硬了。”卿子甘强行解释。 萧玦一身子软上去,按住身下人:“越发长进了?”
第94页 “拆开说方才更为正确。”卿子甘道。 “???”萧玦僵了一下,“长了?进了?” 反应半天,才羞得脸红了一把,“哥哥我都替你害臊,你个小流氓,今日有炸炸和阿桃在,饶你一命。” 说罢,跌进卿子甘怀中,熏睡过去了,这么多年,正如卿子甘答应他的,无论严寒,无论酷暑,那个人的怀抱总是最舒服的,他习惯就这么被他搂着睡去,才最为安心。 已至夏日,桃花坞下桃花果,桃花果下,一琴一剑,眠有情人。 有情人,倾心不负;知情者,愿同逍遥。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小长篇终于在作者的黄暴思想下结束了,我好开心啊!让我多笑一会儿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了,严肃! 接下来,我要写古风古气的文人文啦~ 喜欢的小伙伴们你们就干等着吧哈哈哈【我是不是很贱贱的(/ω\)害羞】 这本书的最后,笔风都很古色古香了,对不对,所以,下一本,虽然极有可能继续是作者的瞎胡乱扯,但是有文笔保证哟~ 不说了,读书去,好好磨练自己,为大家带来更好的文文~ 木马~~~~ 第68章 彩蛋蛋~ 卿子甘从来都是有债必偿之人。 如何说起呢? 比如 上一世杀了萧玦后,抢了人家的七绝琴,硬生生摔了,以示世人。 所以,这一辈子,第一件事情就是送给萧玦一把七生琴。 而这七生琴,是高傲冷酷的卿大公子,等萧玦等得思念至极之下,一寸一寸削磨出来的。 他欠的不止这些。 他还欠了他一条命。 所以,他可以拼尽全力,捨弃一切地去保护他,这一世,就让他们长长久久的,谁也不杀谁。 至于砍的那一剑,陇南关一事后勉强还清了。 萧玦因他中了噬心蛊,他就竭尽所能去解毒,甚至不惜自己性命。 他怕出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去换魂,他希望去承受噬心蛊的痛,他希望这是他的应得。他不希望,萧玦再去受伤,等萧玦解了毒,他就将身体换回来,而他的身体,能不能完璧归赵又何妨呢?左不过一个毒,难道受不了吗?如若身体不痛,那么心会更痛。所以情蛊必须他去受,他情愿,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至于阿桃嘛,本就是神灵所化,哪里容易那么容易死?当然是要悉心照料,又怕惹人嫌疑,便分之而化作四位侍女,待萧玦醒来,给他惊喜。 浮沉珠…… 浮沉珠本是乱世而出,盛世则隐。浮沉珠若出,如若朱厌,大事必不妙。 本以为,朱厌兽这般频仍地出现,真会有什么了不得的棘手之事,却没想到,到底不过是个幌子。 正如,散布谣言说“杀萧玦者死全家”的他一样,只不过给众人一个幌子,让他们不敢动手,自己好暗箱操作罢了。 而朱厌兽则是谢家,子良王的幌子,精通医毒的谢家,如何能不会掩人耳目,做一些朱厌的假货出来呢? 道理都是相同的,只不过世人看不透罢了。 子良王,那个执着了半生的人,到底精打细算,只可惜,错了地方。 至于,卿大公子为何这般喜欢萧玦呢?难道只因为当年年少不知,情如豆蔻,恋就恋上了,无法脱身? 自不是。 有词云: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既然这般大胆无畏地选择了,那么,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萧玦真的不能与他长相厮守,厌弃他,痛恨他,他也该平淡如水,一往而情深,毕竟,人是自己选的。错也好,对也罢,谁叫那人恰好是“陌上少年足风流呢?” 又有诗云: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 谁让,遇见了的第一个,就让他心动,而这个让他心动的第一个从此便完完整整占据了他的心,花丛繁盛又何妨,一则修道,二则思君。 又有伤情者,追思远方: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任他的十里扬州,任他的若水三千,吾自只取一瓢饮。 非佳人不淑,非吾心恃高,只因得那捲起珠帘的人儿,不如他,不是他。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如今,二人醉卧桃花之下,双双相倚,岂非人家美景,生而无憾? 当歌一曲:正春风十里,醉人间情客。试问捲帘人,能将余生分付否? 第69章 我自撩拨顺我心,君比承接顺人意 我自撩拨顺我心,君比承接顺人意 萧玦见卿子甘竟是依旧不为自己刚刚的话所动半分,难道说自己表达地还不够清楚吗? 看这眼前这个禁慾系高冷公子,萧玦决定了,一定要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对他做出自己最后的挽留,这就是萧玦和他那最后的倔强! 萧玦闭了眼,虽是身量较卿子甘矮了些许,可并不影响他顺顺利利地将卿子甘的下颌扳起,朝着那心痒难耐很久了的一点朱唇亲了上去。 只亲个嘴自是不够解馋消闷的,萧玦见卿子甘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想来对方并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便识图继续将舌头探了进去,一釐一毫,甚是细微地深入。两人在萧玦的主动下,明明两个身形,却只做一个日影,纠缠不清,缠绵不绝。 萧玦怕口中这柔软甜蜜的唇瓣丢了去,一时脑中并不作他想,只任由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欲望去发展,去延伸,不一会,便听得对方微喘了起来,想起卿大公子平日里衣服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样子,又是气他明明和自己吻得这么深沉,之前却还是装作漫不经心,不闻不问的冷淡态度,萧玦只觉得胸中一点火苗似是被点燃了。 而这簇小火苗被对方缠绕在自己耳边的温润的呼吸所包围,被娇喘之声息息若火上浇油般浇灌着。 萧玦手十分不受他自己控制,又十分不守规矩地从卿子甘背上一直往下游走。 两个人虽是照在卿子甘的幂篱之下,到底青天白日,朗朗干坤之下,实在有些不好施展,再者,萧玦只消缠绵悱恻之下望见炸炸那双无辜天真不知发生了什么的鼓鼓的无知大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的□□便觉得褪去一半。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萧玦前些日子所学的瞬移诀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两人双双又回到了萧玦的卧房之中。踉踉跄跄地,不知撞翻了多少物件,也不消去管那些了,萧玦朦胧情盛之下,却一把将那幂篱撕扯下来,缠与自己身上,醉笑道:“小心肝,滚床 单吗?”
第95页 卿子甘眼珠子早就不似黑曜石,倒似是炸炸那暗红色的眼,萧玦想他是涨得眼睛也肿得红了起来,再见他面上红云密布,细密的汗珠衬得肤色更加白里透红,好生娇羞。萧玦一时意起,加之平日早就对他好感如青云直上,便是将自己与了他,也觉得此生没什么可憾。 萧玦还没来得及去继续替他褪去衣衫,却见卿子甘早就脱的只剩下一件中衣,半半坦露着白嫩结实的胸膛,粗粗喘着大气,果真另一个卿子甘也,如狼似虎云。 萧玦笑道:“你急什么?呜……” 卿子甘本就是被萧玦撩拨起来的欲感,如今萧玦倒又欲擒故纵,想要吊着他,卿子甘怎得忍得下去,他等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 就算粉身碎骨,就算万蛊噬心,就算全身若千刀万剐一般,有此良人相拥相伴,那些大约都可掷一笑而凌过。 萧玦见他这番样子,实在是难能可贵,少见多怪的萧玦免不得一顿撩拨,他要亲自己,自己就偏偏躲闪,他不肯放过,便带着一点欲求不满的小愤恨去啃他脖颈。萧玦见他得了逞,占了上风,便去掐他屁股,一时倒惹得两个人都香汗淋漓,下 身早已邦 硬,欲仙欲醉之时,萧玦猛然发现自己被打横抱起,这是什么情况!? 明明他好像是主动的那一方啊?? “喂喂喂!?”萧玦感觉卿子甘的耳朵大多都被□□塞满了,说什么便都听不进去,只当做萧玦是个张牙舞爪拼死挣扎的小笨蛋。 萧玦感觉自己被十分轻柔地摊在了床榻之上,胡乱地便被扒开了衣衫,如今见了这副模样,只怕人人都会认为他怕不是谁家刚被□□过的良家女子。 卿子甘以十分惊人的速度便匍匐在萧玦的身上,微睁着那双红透了的深邃的温泉眼,萧玦见那眼中竟恍惚有几滴泪水,兴许是看错了,兴许是被自己激的,兴许是他自己要流落出来的。 他轻柔地吻着身下那具温暖的身体,手也不闲着,到处好不避嫌地抚摸着,萧玦见自己本来就是这命,也便认了,看他这副样子,若是不依他,只怕他才会反应更加凶狠。 萧玦也将手伸到他腰际,屁股,下面去,替他疏解晕散着,自己虽说没经验吧,不过,现在似乎有人在现教现学。 “小心肝,没想到你居然本事还挺大的。”萧玦感觉自己被他搞得一阵阵酥麻舒服,欲死欲活,飘飘欲仙一般,三言两语便夸起了让他醉生梦死之人。 那人自萧玦额头顺着每一寸肌肤往下抚摸,往下游顺,那瓣朱唇走马观花一般将萧玦的上半身已经点缀完毕,接下来…… 萧玦深知自己早就被他点染地肿胀起来,见他要扒开自己那里,甚至还有要继续吻上去的迹象,心中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了,万般羞涩之下,艰难道:“那里……还是不要了吧……” “要。”卿子甘不理不睬,只管按自己的意思来。 萧玦感觉凉了,遂悲凉地道:“你们这群正人君子哟,平时藏的那么深,淫起来倒是连魔都自愧不如呢。” 卿子甘本自恃清贵高雅,却也想不到自己哪一天真的会失控,还是为了个和自己所一心想要维持的天下做过对,被骂的狗血淋头,狗屁不是的魔头做这种事。 那么自己倒还真是堕入了魔道,刚刚萧玦那番话没有祛了他身上本就遍布的火种,反倒成了最后一道导火线,捅破了最后一张窗户纸。 卿子甘道:“为了你,便是入魔又何如?” 恩,这话听起来多么的有情有义,赤心一片,海誓山盟,矢志不渝。 可是,萧玦就是不服了,为什么,他萧玦就是个魔了?他明明有好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说。 正想着,萧玦忽得感觉下 体有了异物进入,端的不明显,可到底在那种地方揉来揉去,捏来捏去的,说没有点什么反应那是假的。 “小心肝,你……你轻……点……”,萧玦觉得卿子甘在这方面真的有做魔头的潜质,可谓是丧心病狂,史无前例,空前绝后,无与伦比。这可倒是诛了自己的仙了。 卿子甘摇摇头。 “喂!你这是不可以的意思吗?” 萧玦凄凉地感觉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当他看见卿大公子又点点头回答他刚刚问题的时候。 好在萧玦被拿捏的恰到好处,痛则痛矣,倒底还是舒服和享受更多了些。 第70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平生相见眉展颜 卿子甘醒了,发现自己盖着被子躺在那张睡了数年的床上,露出来的身体有些发凉,可到底被子中的绝大多数肌肤还是暖和着的。 而他身边还躺着个人。 是萧玦。 “……”,自己这是被强上了吗?却又感觉自己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只有下面有些不可描述的感觉…… 难不成自己昏迷着也能!? 卿子甘扶了扶额头,实在不解,见是深夜,漆黑一片,也不好晃醒身边的萧玦,只觉得这个睡姿久了,身子有些僵,才要翻身,却感到腹部传来一阵暖意。 “醒了?”萧玦本睡意朦胧,见有人动被子,本不大乐意,可想想,谁又能在他身边动被子,吓得起了个机灵,“小心肝,你莫不是骗我?” 卿子甘只觉得睡了太久,手指都拳不起来,全身一股草药味,一看便是有日子没有下床了。 他将萧玦搭上腹部的手臂拉起,转回了头,黑暗之中,虽不见其容颜,可卿子甘闻其哭声。 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才几日不见,是谁惹你?” 萧玦偷偷揩了眼泪,只摇摇头,而后又惊问道:“几日不见?你可知你睡了好久?” 卿子甘心下一阵,只觉得自己身上所有蛊伤全都好了,之前的所有新伤旧伤也都好了,整个人除了略有些僵硬,别处简直都换作一新,这样的话,只怕怎么也得数十天。 “一月?”他拿捏着问。 只听的那萧玦在黑暗之中摇摇头,道:“你睡了足足有十个月,连孩子都有了,你……唉!” 却见,屋中香炉火炉都静静地燃烧着,果然,上次是春分,这难道都已经冬天了吗? “孩……孩子??”卿子甘差点以为听错了,又想到自己下身那不可描述的样子,一阵烧红飞于脸上。 萧玦笑笑,“你紧张什么,是阿玥和桓温的。” “阿玥,和桓温?”卿子甘虽知他们二人有情,也闻得萧玦说“阿玥和孩子” ,只当听成了“阿玥那孩子”,因得萧玦是个长辈该如此说的。 却没想到这一层面来。 萧玦道:“你那日筋疲力尽,又深受蛊毒,虽有神水相救,终究不过勉强续命之物,我知自己是你病源,不能久在你身边,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辛氏,拿解药。” “那里很危险,我断然不会教你去。”卿子甘打断道。
第96页 萧玦又笑,“我的小心肝,你可仔细听我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你怕什么?” “我将你交给阿玥看管,带着花影蛇去和辛氏国做交换,哪怕不能回来,只要救了你……巧在,老国王早已去世,公主丝丝不知哪根筋犯了,竟硬是要和他兄长成婚,传出去竟成了整个辛氏的笑话,整个国家,除了这对新婚人,几乎没有一个人贊同那段婚姻。我见了公主,他自是没好脸子给我,只是怨我和你负了她的约定,我连连赔着不是,她却笑了,只说,大大辛苦了我和你。” “哦?这我就不知缘何了?”卿子甘见萧玦讲得这般津津有味,一扫困意,也问了起来。 萧玦道:“你断断想不到,这丝丝为了他这兄长,到底有多能忍,有多能演戏。” 卿子甘笑道:“你该不会要说,她之前爱你爱我的,都是幌子,她真正喜欢的是她亲哥哥,她这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尤其是为了骗她父皇?” 萧玦拍案叫绝,“正是如此呢!你道奇不奇,这样的女子我还真是头一遭见。我见他们二人情深,做了个顺水人情,与他们道,只消让天下人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这事情也就一了百了了。他们穷山僻壤的,听了这主意,都纷纷觉得奇怪又有效,果然,造了些谣言,原来的谶语反倒都不见了,纷纷去祝贺他们了。这些百姓,随风而倒,真叫人捉摸不透。” 卿子甘冥思,公主用情真不真他不知道,可她对亲哥哥总不至于有了那些想法,再者,如若太子和她两情相悦,又怎会下情蛊给他卿子甘呢?早听出萧玦自是说句话来诓他的,不好拆穿他,既然他无事,那么,一切的事都不是事。 他道:“所以,他们作为回报,收下了花影蛇,给了你情蛊的解药?” 萧玦笑道:“正是如此呢!前先我为你受了噬心蛊,你倒好,恨不得赶紧得偿还回来,立刻上赶着给我寻个情蛊叫我来治,到底是我的小心肝才会做的事情了!” 卿子甘笑而不语,先前的噬心蛊因他而起,这次情蛊还是因他而起,怎得到了萧玦口中,竟成了二人的公平交易了?便笑问,“如今,也算扯平了?” “自是扯不平,你我之间怎能扯平。扯平了便没什么留恋了,不是么?”萧玦又道:“忘了告诉你,你怕是有所不知,熏池那老头子也算有良心,听闻你的病情,日日给你送山上的露水沐浴,又採集花草药泡药水澡,整整十个月,天天如此,当然啦,你不必担心,每天伺候你洗澡的人,正是萧哥哥我,所以,不要怕你被人玷污了,你那身子我真是怎么看都看不烦了呢!” 只怕,正是因为你,才会容易遭到玷污! 说到此,萧玦的手又不安分起来,在卿子甘光熘熘的周身游走起来,摸到□□处,却是一惊…… “不是我……啊”,萧玦解释道:“小心肝,你怎么睡着睡着觉,也……” “……”卿子甘立刻扔烫手山芋一般,甩开掉了萧玦的手,“还说不是你……我为何一件衣服都没穿,还和你这般……躺在一起。只怕你最清楚。” 萧玦见他知晓,只好失声道:“好心肝,乖宝贝儿,你一去就是十个月,我日日提心弔胆地看着你,却叫我无法下手,你道我如何忍得住,晚上睡觉也总想搂着你,缠着你,谁能想知就连昏迷的你居然也受不住我那……” “咳……”卿子甘咳嗽倒是打断了萧玦继续的话。 萧玦知他实在不该大病初癒就听他胡诌,便扯正经地,又顿顿道:“我日日这般好歹照顾你,就怕你哪日连最后的一口气也散了去了,我只怕,也该随了阿玥,一同替你们赎罪去!” 卿子甘哑然,“阿玥……她……” 萧玦一动不动,知自己刚刚失了言,失了分寸,卿子甘才醒,本想不与他说那些伤心事,本该哄他骗他逗逗他,谁知一个不留神,也罢,这事他早晚要知道。 萧玦整日沉浸在这种痛苦之中,看着身边人一个一个地走,而自己,是那个不归人,人间倦客。 萧玦譁然怔住了,预想的暴风雨和那人的急火全都是虚无的,他彻彻底底跌进了温柔乡,繁华冢。 卿子甘将他搂进怀中,“你不是想要人搂着你,缠着你吗?” “阿玥她……” 卿子甘捂住他的嘴,道:“都不是你的错,那是她的选择,我尊重她。” 是啊,她选择生完孩子丢给萧玦带,然后,去找那个渺茫不见彻底销声匿迹的灵蝶少年。 萧玦和卿子甘肉贴肉,心贴心地连在一起,彼此享受着黎明之前黑暗之中,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温情袭人。 十年后。 栖霞茶楼之中。一茶客阔阔而谈道:“咱们众所周知,这天下三分,三主分而治之。栖霞皇甫姚,西南鬼面谢,神山卿无伤。尤其这无伤家主,小小年纪,便撑起了三分天下,一家之主身份。各位是有所不知,他背后力量可强大着呢!” 另一茶客好奇心强,撂下手中茶盏,忙上前问:“不知,他有什么背后力量,说来听听?” 好事者道,“见过孤陋寡闻的,没见过你这班孤陋寡闻的,你是山沟子里出来的不成,你是不认识那御遗风,明明德,救了天下所有人却功成名就退隐江湖的卿子甘,还是不曾见那御神龙,操琴曲,在卿公子教诲下改过自新的萧玦萧大侠??” “是啊,是啊,真没见过世面。”众人嘲笑声四起。 这番戏弄,倒叫那高谈阔论者无话可谈了,本想着随随便便引出来个卿子甘和萧玦,然后大讲特讲一番,没想到,来了个不识趣的偏来砸了场子,没了兴致讲下去,便嘆道:“罢罢罢,大傢伙既然都知道,老夫不讲也罢!” 谁知,那无知之人见自己被人笑了,偏是不服,便反问道:“你们厉害,你们不是穷山沟子的,那照你们这么说,你们是都认识,都曾见那二位高人了?” “……” “……” 好像,好像在场的各位真的谁也没有见过或认识他们。 “怎么?没话说了?我看你们不过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说罢,众人口中的无知之人扬长而去。 “嗨!无趣之人。” “是啊,”一客笑道,“大家茶前饭后,玩笑玩笑,他倒当真了。” “可不嘛,本来就是玩笑话,他倒咬文嚼起字了。那二位高人退隐而去,除了被他们带大的卿无伤家主,谁又真正能见他们呢?” “话说,他们一起带娃?” “嗨,你有所不知,他们二人呀,渊源可深着呢……” 众客见刚刚那高谈阔论的人又开了新话题,又是大家一向爱八卦的话题,全都将脑袋凑了上去。
第97页 此刻,却见两个眉清目秀,气质不凡,衣冠绝伦的公子自不为所动,淡然踏了出去。 那高谈阔阔之人正一脚踏在桌上,深处高处,在众人群围之中略过那两位公子背影模样,一愣,便道:“那二位公子啊,向来是形影不离,去到哪里都是气质脱俗,不染凡心……” “真是想不到,你竟真会同我一起归隐。”萧玦毕竟多年历练,倒是较之前文雅得多。 反倒卿辛,被他撩拨□□地,在他面前就是个流氓,“我是怕你哪日硬要归隐,硬是抛夫弃子。” “……呵…”萧玦简直无言以对。 两人正玩笑着,却已经来到一处桃林,唤出了炸炸和阿桃,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要带着一龙一兽来栖霞桃林看桃花,摘桃子吃。 他们一时放了欢,到处跑开了去。 萧玦笑道:“他们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顽皮。” 一阵薰风吹过,卿子甘半卧于树下道:“你还不是一般模样。它们整日家吵着啃桃子,你倒好,整日家……” 萧玦听了,啐道:“老夫老妻多年,我那套你倒全学去了,也不嫌害臊的!” 卿子甘半闭半睁着眼,懒懒地摇摇头道:“是,是,是,你如今倒知道害臊了?听人家茶馆说书的讲到你我,怎得竟听不下去了?” 萧玦噗嗤笑了出来,“他们那胡言乱语的,将你我关系说的邪乎神的,什么难兄难弟,什么主僕情意的,还有什么胡诌道我是你夫人,我真是要啐死那帮老不死的,竟把我说成女的,我当真是听不下去的。” 卿子甘此次来听茶,本就是即兴而起,往日里,都是在卿家教导侄子,也无空子出来,今日一听,耳目一新,却硬是被萧玦拉了出去。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卿子甘淡淡睁开双眸,“早知不听你的,该听上一听,改日里,夜上无聊,也有的说。” 萧玦悻悻啐道:“越发厚脸皮了,夜上几时也不见你无聊过!” 卿子甘道:“也是,毕竟有你。” “乖宝贝儿,你万不得继续说下去了,你这说也是,不说也是,哥哥我如今都快被你说硬了。” 卿子甘随手掸下一个桃,扔给萧玦道:“吃个桃子,俗话说得好,吃什么补什么。” “所以呢?”萧玦不明其意。 “你这么容易硬,吃个软桃,想必就不容易硬了。”卿子甘强行解释。 萧玦一身子软上去,按住身下人:“越发长进了?” “拆开说方才更为正确。”卿子甘道。 “???”萧玦僵了一下,“长了?进了?” 反应半天,才羞得脸红了一把,“哥哥我都替你害臊,你个小流氓,今日有炸炸和阿桃在,饶你一命。” 说罢,跌进卿子甘怀中,熏睡过去了,这么多年,正如卿子甘答应他的,无论严寒,无论酷暑,那个人的怀抱总是最舒服的,他习惯就这么被他搂着睡去,才最为安心。 已至夏日,桃花坞下桃花果,桃花果下,一琴一剑,眠有情人。 有情人,倾心不负;知情者,愿同逍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被锁的67章修改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