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硃砂竟成雪》 第1页 《心头硃砂竟成雪》作者:晓尔 简介:曾是手握五万重兵,叱咤风云的巾帼女英雄,她当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人,却爱上了凉薄的他,为他打江山。 他许她皇后之位,解散后宫,这本该是段佳话,可在她胜仗而归时,他却派人屠尽她五万大军,将她家人满门抄斩。 美梦甦醒,她浴血归来,与他死战,最后竟是落得痴狂的地步…… 所谓情殇入骨,半生孤凉。 第一章 被冰雪掩埋的尸骨 “夏子初,为什么?” 此刻站在悬崖边上的莫流烟一身黑色铠甲已经全是污血,握着长枪的手一直在打颤,鲜血一点点的滴在雪白的大地上,异常显眼。 而在她对面,身着白色铠甲的男人骑着马,冷峻无双,在他身后,一万大军步步逼近。 在那之后,便是她莫家五万大军的尸体,不到半日的功夫,在这苍雪崖上,她手下的莫家军已经消亡。 年幼她便带兵打仗,数十年的军中生活,手底下的精兵良将骁勇善战,替夏朝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如今却被当今的王者,夏子初带着大军剿灭,杀个片甲不留。 她已经伤痕累累,被逼上绝路,濒临死亡,却仍旧不死心。 许她终生的男人,总温柔敲她脑袋笑骂她傻瓜的夫君,却把她逼上了绝境,让她成为莫家的罪人。 “莫家反叛,你父亲逼进京都,你问我为何?” 夏子初神色冷峻,看她的眼神更是没有任何暖意。 “不可能,我父亲不会叛国。” 她刚打完胜仗回来,正往京都赶,那里有她日日思念的夫君,还有在满月时便分离的孩子,可还没到夏朝境地,便被堵在了苍雪崖,而后发生的便是噩梦一场。 “证据确凿,不容狡辩,念你我夫妻一场,今日朕留你全尸。” 他是夏朝的明君,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给了她一场美梦,如今却亲手打碎。 话毕,血淋淋的布扔在莫流烟面前,三颗脑袋滚落在雪地上,莫流烟伤心欲绝,那一刻疼的心脏都好像停了。 她爷爷,父亲和母亲的脑袋,就在面前。 昔日母亲满脸愁容对自己的真心劝告在耳边回想,莫流烟那张憔悴的脸流下两行清泪。 静默了良久后,她无声痛哭,母亲,是女儿错了,是女儿有眼无珠,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让莫家百年忠诚良将成了卖国贼,是女儿错信了他人。 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何用。 “我的孩子呢?” 那一刻,她近乎窒息,可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死了。” 他淡漠开口,仿佛在他看来,那只是个不重要的人。 当即,莫流烟两行血泪滴落在冰天雪地里。 “夏子初,那是你的孩子。” 她声嘶力竭,举着剑朝他扑去。 但重伤的她,又岂是他身前那些将士的对手,三招不过,腹部被刺穿,握着到的手鲜血直流。 她从未见过这么冷漠的夏子初,也许现在这幅面孔才是最真实的。 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勉强在崖上站起身。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再下跪。 “夏子初,若有来世,我定将你抽皮剥骨,五马分尸,祭奠我莫家上万忠魂。” 她冷冷的看着他,那一眼只剩下悔意和漫天仇恨。 说完,纵身一跃,便入了那万丈寒潭。 那一瞬间,夏子初的心好像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可仍旧面不改色,冷冷的从她跳下的地方一瞥。 这世间,便再无莫家军了。 转身,在漫天雪地里,尸横遍野,流着血水,五万莫家军,死相惨状,又死不瞑目。 那日夜晚,苍雪崖突然崩塌,夷为平地,数万人的尸体埋在常年寒冰不化的苍雪崖之下。自此,在夏朝毅力不大的百年大家族莫家消声灭迹,没有任何人再敢再陛下面前提起。 而后,夏子初手握重兵,不到一年的时间,收复周边部落小国,一统天下。 第二章 重归 五年后。 莫流烟那张脸褪了三层皮,模样大变,改名季嫣然,潜入皇宫。 在苏美人身边当了快一个月的贴身侍女,却始终见不到夏子初,她慌乱了。 进宫半年之久,从未听说当今陛下有半个子嗣,季嫣然此刻绝望,她的孩子,一定是死了。 当年刚生下他,尚在襁褓时,夏子初说边境流寇肆意,她刚出了月子就披甲上阵,自此,再没见过自己儿子。 她越想就越是心酸,半夜倚在栏杆下,无法入睡,看着明月皎洁,她突然想起,有个地方,是极适合看月亮的。 冬烟阁,曾今他为她亲手设计之地。 季嫣然进了屋,依旧是曾经熟悉的一切,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她还能清楚的回忆起,当年与夏子初温情相伴的日子。 他就坐在上首弹着古琴,她舞剑,不期然的对视中总是温柔淡笑,如今想来,那一切都是夏子初的阴谋。 突然在这时,屋外忽然想起突兀的开门声。 因为这里寂静无比,声音格外明显,季嫣然微愣,只听到脚步声慢慢靠近,在门外一高大的黑影突然靠近。 她慌乱的躲在帷幕后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夏子初推门而入,月光下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今夜喝多了酒,鬼使神差般就走到了这里。 黑漆漆空荡荡的屋子,只会让他心底的洞无限扩大。 良久,他都没有踏进去的勇气。 季嫣然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直立在帷幕后面,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扑通扑通的狂跳。 大概过了两刻钟,夏子初站在那里,恍惚间看到莫流烟站在中央舞剑,笑容明媚,他突然迈出步子,往里走去。 五年的时间了,他几乎忘了皇宫里还有这个地方。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季嫣然下意识的捂住胸口,一紧张起来,心就疼的好像被人揪起一般。 五年,整整五年的时间过去,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夏子初,你杀我至亲,污衊我莫家反叛,让五万莫家军葬生苍雪崖,这一切的一切,我统统要你偿还,眸中的血色一闪而过。 她看到夏子初越发靠近,再差一步,他一定会看到,她深吸了口气,一咬牙朝着帷幕另一边跑去,一副怕被发现,紧张无错,落荒而逃的样子。 夏子初只看到眼前一个人影闪过,那像极了曾经的那个人,伸手一抓,便将人搂入怀中。 她是故意的,可却看不出一丝丝破绽。 一双紧张无错的眼睛撞入夏子初眼里,许是醉酒的缘故,他竟觉得她那么像她。 “我,我不是故意闯入这里的,求公公,不要告诉陛下。” 她胆小如鼠,紧张的直哆嗦。 公公?夏子初轻蹙眉头,他长的很像公公吗?还是这个女人。。。 “你为何在这儿?” 两人以极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一向不喜别人靠近的夏子初,此刻竟然搂着个女人。
第2页 冬烟阁是冷宫,没有任何人会靠近,知道这地方为何而存在的,在这皇宫里屈指可数。 夏子初顿时觉得她是有目的接近。 “奴婢只是觉得,这里看月亮很清楚,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奴婢这就回去,不乱走,求公公别罚奴婢。” 第三章 屈辱 左一口公公右一口公公,叫的夏子初很烦躁。 许久没碰女人,此刻抱着个肤若凝脂貌美的女子,她身上又有那么干净的味道,让他突然有些冲动。 季嫣然演的很好,但她似乎忘了,若她真把他当作个公公,怎么还一直靠在别人怀里呢? 夏子初看着这个宫女打扮的小丫头,立刻反应过来她那是装的,只是,她这样的反应取悦了他,喝了酒,有时候就会冲动些。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好。” 淡淡一个字开口,便扯了她身上的衣裙,季嫣然一惊,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月光的映射下,透着几分清冷,宛若仙子。 “你。。。” 她惊讶的还未把话说出口,人就砸在冰凉的地板上 。 只是,这不在她的计划内,一时间乱了方寸。 灼热的气息扑在她脖颈,白皙的肤色瞬间被染红。 “放开我。” 她一时没忍住,冷声吼道。 只是那瞬间的她却让他笑了,大手抓住两只手腕让她没办法动弹,夏子初的动作很粗鲁,三两下就脱光了她身上的衣服,无论她如何扭曲反抗,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种屈辱感让她眼泪直流,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从嘴里飙出一个个骂人的字眼。 ...................... 没有只言片语,他大步离去。 直到脚步声消失了,季嫣然才收起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抓过衣裳挡住那满是痕迹的身体,整个光洁的背部在月光映射下,是最美的画作。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但其中也不乏得逞的冷笑,擦掉挂在眼角的泪,夏子初,这是咱们重逢的第一次,在你送我的冬烟阁里。。。 她捂住胸口,屈辱和心痛蔓延开,但不得不承认,今晚的偶遇,她很开心,起码是见到他了,一切总算有个开端。 复杂的情绪让她都分不清这是难受还是兴奋。 回去后,她便发烧未起,现在的身子骨,不比从前了,只是地上缠绵一夜,她就受了凉,季嫣然烧的迷迷糊糊的,却忍不住嘲讽自己两句。 再之后,她先前盼了一个月没见到的人,忽然出现在芳华院,她进屋给苏美人端茶,却不期然的撞见了他。 眼中划过错愕,快速低头走去。 但夏子初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张脸。 竟是她?当即心中冷笑,又是个满怀心机的女人,对她的厌恶感,就越发深了。 第四章 要她死 “叫什么?” 她奉了茶点,正要退下时,他忽然问话。 连苏美人脸上都有些错愕。 季嫣然赶忙下跪,十分紧张。 “奴婢嫣然。” 当着他妃子的面,去问一个奴婢的名字,任谁都看得出他对她的想法。 哪怕平日里苏美人待她极好,此刻眼中也是划过不愉快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 然后他接下来的动作,是真的彻底挑起了苏美人的怒火。 “这个赏你。” 他随手取了身上一块玉佩,递给她。 “奴婢不敢。” 季嫣然把头都磕到地上了,颤颤巍巍。不仅是故意的,他还想致自己于死地。 “嫣然,陛下的赏赐不能拒绝。” 夏子初冷酷的脸有些不悦了,苏美人立刻知书达理,极其大方好心的提醒。 顿时,季嫣然不接都不行,左右现在接不接,她都没好日子过了。 “谢陛下。” 看她颤颤巍巍的样子,夏子初忽然觉得无趣,果真是个平庸至极的女人,有胆子勾引他,却又那么怕死。还亏他刚才在看到她的那一眼,有了其它想法。 当晚,夏子初在芳华院歇下。 季嫣然就站在门外,看着两个影子越靠越近,灯一熄,脑海中就是一副旖旎画面,明明心痛到死,却又捨不得离开,就一直站在那儿看着。 直到门忽然打开,夏子初突然撞进她眼眸,那抹悲伤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回,季嫣然转头就要走。 “站住。” 他也是没想到会看到她,那双眼睛,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 季嫣然想熘腿就跑,可现在又不是任性的时候,只能强忍着,慢慢平复情绪后,转身行礼,把自己的头都低到了尘埃里。 她无数次警告自己,这里早已不是她能任性妄为的地方了,也没有那个不管她做什么,永远温柔待她的男人。 温凉的手忽然掐住她下巴,逼的她不得不与他对视,只觉得下巴疼的都要被卸下来。 “你想上位?” 他神情淡漠,季嫣然没看错,那眼底确实是厌恶。他不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这个女人很蠢,他就更不屑与她做戏,若是她敢大大方方的承认,也许还能博得他一些好感。 他是把她看成那种女人了吗?心中冷笑,如此也好。 她上演极其‘拙劣’的表演,拼命摇头“没有,奴婢没这么想过。” 可那似乎在告诉天下人,她就是要上位。 “是吗?那为何勾引朕?” 勾引?明明是他强上了她,这会儿竟这么说,真够无耻的。 嫣然立刻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拼命摇头。 “只是,你胆子很大,故意装作不认识,称朕为公公,不怕杀头吗?” 明明是个让人厌恶到骨子里的蠢女人,但夏子初却搞不懂自己为何要在这儿与她废话。 都是她欲擒故做的把戏,他只是稍微动动脑子,就都明白了。 虽然让他很讨厌,但她的确成功引起他的注意了。 “奴。。。奴婢不敢,奴婢是真的没认出陛下,奴婢昨晚第一次见陛下,真的。” 第五章 让人厌恶的女人 她苍白的辩解着,他是不会相信的,但她又必须这么做。 刚说完后,他突然弯下身,透亮的眸子笑意不及眼底。 “如此说来,倒是朕的错了,你说,要朕怎么补偿?” 前后变化的太快,让季嫣然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他这是又打的什么主意呢? “奴婢不敢。” 水汪汪的大眼睛被迫这么对视着,嫣然眼中写满紧张和恐惧。 夏子初淡笑,突然俯下身把人捞起,往旁侧的房间走去。 很不客气的丢在床上,开始宽腰解带。 嫣然怔楞的看着他,不,她不要,坚决不行。 他才从别的女人屋里出来。 趁他不备,嫣然从床边准备逃离,倒是很灵巧,却逃不过他那双眼睛,夏子初对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把人往床上一摔,脑袋装在床的栏杆上,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第3页 “陛下,奴婢只是个粗使贱婢,不配伺候陛下。” 她都不看人在哪里了,赶忙低着头在床上磕头,满脸写着拒绝。 是错觉吗?为何夏子初从她眼底看出了一丝丝厌恶。 “过来。” 他只穿着里衣,坐在床侧,朝她招手,突然又变得温柔起来。 嫣然以为有的商量,小心翼翼靠近。 他却突然掐住她脖子,一用力似乎都能把那细嫩的脖子被扭断。 嫣然窒息,本能的去扒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抓不动。 脸色涨红,就当她都翻起了白眼,以为自己要被掐死时,他才突然松手。 她咳嗽几声,跪在一旁剧烈喘息着,眼中全是泪花闪烁。 “拒绝朕的人,只有死,不管你玩什么花样,朕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明白?” 他淡淡道,那眼底的哪是温柔,明明就充满了戾气。 嫣然低着头没回话。 她怎能轻易妥协吗? “脱了。” 对方却全然不顾她怎么想,懒懒的靠在床沿,微眯着眼。 他已经很有耐心的警告过她了,若这女人不识趣,夏子初眼底划过杀意。 如此侮辱人的话,嫣然眼眶中打转的泪就自己流了出来,这种强烈的屈辱感,让她很想和他拼命,可是却又不能。 她愣了半响,颤抖着手把外衫褪去,白皙中略带点粉色,她的皮肤极好,就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跪在他面前,一双眼睛流着泪,写满屈辱,这是她想掩藏也藏不住的,所以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夏子初冷冷看着她,用这样的话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她动作很慢,夏子初却没有叫停的意思,褪的只剩下抹胸了,可他仍旧是挠有兴致的看着她。 看着剔透的肌肤,回忆起那时的感觉,他突然有了反应,小腹燥热,本是看她受辱,却没料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真是见鬼,他暗骂一声,根本就不掩藏自己的兴趣,起身将人压在身下。能让他有兴趣的身体,当真不多。 嫣然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跪在他面前,背对着他。 嫣然紧咬着牙关,他再次粗鲁对待,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那瞬间,从嫣然眼底划过一丝杀意,她真想不顾一切的取他性命,可若如此,她莫家军五万忠魂,如何在地下安息?她的父母家人就没有再沉冤得雪的可能了。 “咚咚咚。。。” 正当她自我煎熬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嫣然,你在吗?” 苏美人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还能看清她的影子。 第六章 烟儿,乖 嫣然头脑一片空白,屋内的灯还是亮着的 。 “唔……” 她惊呼一声,赶忙捂住自己嘴巴,却还是发出了暧昧的声音。 门外又再次响起敲门声。 “嫣然,我进来了?” 苏美人再次道。 “美人,奴婢正在洗澡,敢问美人这么晚找奴婢,有什么事吗?” “哦,那没事了,明日再说。” 苏美人声音略有些落寞。 “好,美人请早些休息。” 嫣然忍耐着,用她自以为还算正常的声音回应。 可屋外,苏美人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她又站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苏美人说你是她身边最忠心的侍女。” 夏子初冷笑着,没来由的说了那么一句,满是嘲讽。 嫣然心底酸楚。 “陛下若是完事了,请离开,奴婢这里简朴,留不了陛下。” 她神情淡然。 他是完全把她当成了玩物,而且还是很厌恶的那种。 她一直拼命忍受着,但也有自己的底线。 突然冷漠的神情,那淡漠孤傲的眸子,在那瞬间,像极了一个人。 “累了,伺候朕洗澡。” 他躺在床上,狭小简陋的床被他高大的个子占据了一大半。 餍足的他,忽然无赖起来。 想起那个女人,夏子初不想被人打扰,便那么静静的想一会儿。 嫣然想回头破口大骂他无耻厚脸皮,她以前都没发觉他会是这样的人。 “烟儿,听话。” 她僵持不动,他却突然说道。 嫣然震惊,那瞬间甚至的慌乱,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可仔细看他,却是闭着眼睛的,好像睡着了。 略带宠溺的语气,她突然心底发酸,眼眶也跟着酸了。 曾经,他累时,总会与她这般撒娇。 “陛下,您……叫奴婢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发问,可半响也不见他回应,反倒是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嫣然愣了好半响。 最后还是去给他弄洗澡水了。 回来时,他靠在床沿睡得正香,嫣然慢步走近,突然想起自己被杀的家人,还有她手下五万忠魂,还有自己的孩子。 嫣然眼中,一抹杀机一闪而过。 下一秒,当她靠近之时,夏子初忽然出手,将她一掌打退了几步,嫣然踉踉跄跄倒地,口角都有血渍。 “陛下?”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满是疑惑。 可心底却一点儿也不平静,竟没想到,他的戒备心,如此强。 夏子初盯着她的眼睛,半响都没说话。 刚才的感觉,不会错的,那是杀气。 “谁派你来的?” 他起身,披上外套,腰间的袋子松松垮垮的繫上,露出精美的锁骨,纤细的腰身,黑发披散着,优雅的气质衬托对他越发的吸人眼球,只是那双眼睛,实在太冷。 “陛下,您在说什么?” 季嫣然暗恼,自己太冲动了,刚才那一掌可不轻,她先前全身都疼,五脏六腑都揪在一起了,如今她功力尚未恢复,和个柔弱的女子,并没有两样。 她装的很无辜,很茫然。 可是夏子初素来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他走到她面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 这个女人,费尽心机的接近他,或许就不是为了得宠,享受荣华富贵那么简单。 只是突然露出的杀机,便让夏子初将她列入了危险人物。 第七章 太冲动 打量了半响,他突然拽起她手腕,将人从地上提起,逼迫她与他对视。 “陛下,好疼。” 季嫣然完结就不用装,瘦弱的手腕被大力捏住,手掌顿时变得乌青。 “啊……” 可是他却更狠,一用力,只听到咔擦一声,季嫣然惨叫,脸疼的煞白,直冒冷汗。 方才,确信了她毫无内力,是个弱女子。 “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 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那瞬间,夏子初就有一丝丝的心软了,可这样的感觉更让他清楚,这个女人,不简单。 而派她来的,一定深知他的喜好,可是现在在皇宫里,天下人眼中,还有谁会笃定自己心底还会记挂着那个女人呢?或许,对方在赌?
第4页 季嫣然瞬间就红了眼,眼泪在眼中打转,她摇头“奴婢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她此刻,唯有死不承认。 虽然她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消除疑虑,但是她别无选择。 闻言,夏子初身上的气息就更冷了,将人一把丢出去,他冷声道“来人。” 此刻是半夜,他在一个宫女的屋子里,一声命令后,片刻的功夫,简陋的小屋子内占满了侍卫。 连已经‘睡下’的苏美人都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吓得赶忙跪地。 季嫣然现在的样子很狼狈,披头散发,光着脚,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松散。 “此人,下药迷惑朕,苏美人,这是你殿里的奴婢,你说,怎么处置?” 明明是他强迫的她,可现在睁着眼睛就说瞎话。 可他是一国之君,她只是卑微的奴婢,在众人眼里,他说的就是事实。 苏美人一惊,都不敢去看被甩到墙角的季嫣然,赶忙磕头请罪。 “陛下赎罪,臣妾该死,是臣妾管教奴婢不当,请陛下降罪。” 她慌了神,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夏子初并未看在自己跟前低头请罪的苏美人,反而是望着远处,此刻跪在那儿,听候发落的季嫣然。 若是杀了她,岂不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她不是嘴硬吗?看她能坚持到何时,夏子初冷笑。 心底绝不承认,其实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联繫。 害他之人,所有人都得死,绝无例外。他一向狠辣,更别说,只是个床伴。 “罢了,看在她曾是你姐妹的份上,交于你自行处置。” 夏子初装作一副很仁慈的模样。 可是,自古背着主子爬床的奴婢,哪个有好下场?他又让她处置她?不就是让苏美人将她折磨致死吗? 哼,真是个虚伪的男人,季嫣然心底冷笑。 姐妹?的确,她们是一同入宫的,苏美人刚来,性子懦弱受了欺负,季嫣然替她出过头,当然,她并非那么好心,只是苏美人的父亲是当朝大理寺卿,对她日后翻案有用,她想着利用。 可是没想到后面的计划被夏子初完全打乱,同是女人,季嫣然很清楚,苏美人现在一定恨透了他。 只见苏美人一脸愕然,愣了半响,才回过神。 “多谢陛下开恩。” 这种情况下,不该是杖毙吗?交给她处置,陛下这是何意? 季嫣然沉默的跪在那儿,这时候,她没有资格为自己说话,而那个男人既然想折磨她,也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断了念头。 知道夏子初离去,侍卫撤离。 屋里剩下苏美人和一众奴婢。 她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嫣然,本宫对你这么好,你为何这么对我?” 既然陛下都把窗户纸捅破了,她现在,也能理直气壮的质问她。 的确,在季嫣然没有和夏子初发生关系以前,苏美人对她亲如姐妹,却在之后,成了仇人。 第八章 酷刑 若她说,她是被迫的,苏美人会信吗?这答案,连季嫣然自己都想笑,所以她只能沉默,或许这样,还能给自己留几分尊严。 “将人关入暗室,没有我的吩咐,不准给她任何吃的。” 苏美人那张柔弱大方的脸,第一次变得这般狠毒。 她巴不得现在就杀了她,以解心头之很,可是陛下都没要她死,她万一做错了,惹得陛下不高兴,该怎么办? 只能留下她,看看陛下的反应,再做打算。 随后,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里,季嫣然只能感受到一个字,饿。 每当她饿晕过去,总有人给她餵点水和馒头,可是也仅限于让她清醒,随后又是漫长的飢饿。这样的感觉足足折磨了她半个月,让她生不如死,如果她不想着复仇,早就轻生了。 季嫣然只能这样一天天挨着,瘦的皮包骨,两个眼珠子挂在没有肉的脸上,看着有些恐怖,她一点力气也没有,连爬出柴房都做不到。 入夜后,透着破烂的窗户,季嫣然靠在草堆上,一脸死寂,绝望的眼睛望着天上的月亮。 回想起了曾经,她还是不可一世的莫流烟时,那些点点滴滴,从眼前浮过。 她忽然冒出个念头,或许曾经过的太幸福,把她这辈子的好运都用完了,所以她现在才那么惨。 “现在,可想清楚是谁派你来的?” 她这辈子,最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 季嫣然愣了半刻,想站起身,却四肢无力,轻微一动,眼前都是眩晕的。 夏子初,他竟会来此,季嫣然很讶异,可随即她好像又明白了。 也是,他觉得自己是别人派来的杀手,折磨她这么久,也是为了要套取消息。 只可惜,这次他要失算了。 她冷笑,柔弱无力的声音响起“陛下,奴婢真的冤枉。” 除此以外,她无可奉告。 话说完,外面安静了很久,她以为,夏子初应该是离开了。 挨饿受冻本就是酷刑,季嫣然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门却突然被打开,夏子初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站在自己面前,而看自己的眼神,宛若蝼蚁。 为了报仇,她做好了一切心里准备,就算被人侮辱,命贱如蝼蚁她也绝不会在意,可是此刻,当她明确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时,季嫣然心底不忿,同时又失落了。 她再不是曾经那个能与他平起平坐之人。 半个月的时间,她宛若变了个人,面黄肌瘦,只有那双眼睛,仍旧透彻明亮,不曾改变过。 他以为她应该死了,可是却还能那么坚持。 这样的女人,只是普通的要攀附权贵的宫女吗?夏子初敢肯定,她是带着目的进宫的。 “想活下去吗?” 夏子初说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鬼使神差的破门而入,又莫名其华的说了这句话。 季嫣然都没有多想,本能的点点头。 她还不能死,最大的仇人都还站在她面前,怎能死去? 夏子初弯下身,居高临下的抬起那张骨瘦如柴的脸,有些硌得慌。 这样的女人,看着让人倒尽胃口,可偏偏他就是着了魔。 “做朕的床奴,可以饶你一命。” 第九章 床奴的日常 季嫣然微愣,床奴?他那么多女人,会需要一个床奴吗?他不需要,但是这样的身份,可以折磨自己。 她是最低贱的奴婢,连宫女太监都不如,可是却有几乎时常陪在他身边的机会,后宫那么妃嫔,能随意对付她,只要不把人折磨死,日后季嫣然几乎要活在炼狱中。 可她无从选择,她必须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屈辱的泪水滴下,她点了点头,夏子初的手劲,捏青了她下巴。 “把人抬回紫宸殿。” 他转身出了门,一吩咐,两名太监进屋,把骨瘦如柴的她直接抱走了。 ** 一桌美食,季嫣然飢肠辘辘,从未觉得吃的那么美味过,可是旁边坐着个夏子初,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第5页 “去洗了,再吃。” 季嫣然被关了半个多月,全身酸臭,头发就像个稻草窝的顶着,夏子初看了,实在很嫌弃。 她恋恋不捨的望着这桌美食。 “陛下,奴婢不吃饱,没力气洗澡。” 她真的挪不动了,所以必须争取赶紧吃。 他以为她会低眉顺眼的,服服帖帖的听候吩咐,可没想到她竟敢反抗。 顿时,脸一寒,没人敢在他面前违背他的命令,哪怕,这根本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季嫣然都到了这儿,他的寝殿,即便是床奴,他也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可是,若她再不吃东西,就会没命。 所以死赖着不走,看着一堆吃的,目不转睛。 许久,夏子初没说话,季嫣然的爪子便伸向了一堆吃的。 可是她饿的极了,现在头脑也有些发晕,只凭着本能动作进食,却忘了,旁边还坐着一个,曾经和她吃过无数次饭的人。 夏子初一开始并不在意,可后来,她先盛了碗汤放着,拿起筷子又用布擦了一遍又一遍。哪怕再饿,她动作也是如此奇怪。 首先,会是她面前的素菜,一共三口,而后吃口饭,再夹便是鱼肉…… 夏子初看到她吃饭看的出了神,与他想的一模一样,好像就是按照他的吩咐在吃,可他,并未出声。 季嫣然全然不知,一直在吃着,直到吃饱,端起凉了的汤,那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不禁一抖,汤撒了一地。 她慌乱了,自己破绽百出,夏子初很久都没说话,她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陛下恕罪。” 她撒了汤,碗也碎了,此刻胆战心惊。 听到声响,他才猛地回过神,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可转眼间,却又清明了,如万丈寒冰般,让人直打寒颤。 他现在能肯定,在她背后之人,知道的太详细了。 “吃饱了吗?” 季嫣然觉得自己破绽百出,一次又一次,后悔不已。 听到问话,她赶忙点点头。 “那便把自己洗干净。” 他微抬手,旁侧的太监便把这一堆吃的撤下。 “是。” 季嫣然胆战心惊的,头脑一片空白。 当她重新洗干净,披着半透明的轻纱,赤着脚走到床边时,床上的人闭着眼,眉眼舒展开,双手交叠着放在肚子上,一看像是睡着了。 他装的很像,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可是她知道,夏子初睡觉不是这样的,他从不喜欢平躺着,总会侧着身体。 这是试探吗?有了第一次,她绝不会再乱来,不确定自己能得手以前,不能给自己家族洗刷冤屈以前,她绝不会再冲动。 “陛下?” 她小声问话。 床上的人呼吸均匀,没有反应。 她便‘以为’他睡着了。 所以,季嫣然悄悄的走到不远处的软榻上,盖着被子,躺下,睡觉。 日子还长,她有的是机会。 连续几日,平静的过去了。 夏子初没对她怎么样,他很忙,这些天也没有招妃嫔侍寝,她每天待在紫宸殿,除了按时给饭,没有任何人与她说过话,也没有谁看过她一眼。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季嫣然注意到,连续几日他废寝忘食的处理公务,所以这日一早,便去了御膳房,要些东西,准备亲手做吃的。 先前,她和御膳房的小太监关系不错,应该能弄到。 季嫣然刚到门口,却不小心撞到了个人。 “对不起。” 她低着头道歉,一抬头,惊愕的站在原地。 第十章 重遇故人 如刀削般的五官轮廓分明,一双深邃的眸子总是不怒自威,三十多岁,他却穿着一身太监服,季嫣然呆呆的看着,干涩的喉咙想开口叫人,却半响没说话。 那太监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就进了御膳房。 “李公公,奴才来领冬烟阁的膳食。” 他的声音不如别的公公那么尖锐,但是……那不是她熟悉的声音。 季嫣然看着故人,差点没忍住热泪夺眶,她不忍再看下去,匆忙逃离。 莫空古余光注视着那言行举止奇怪的宫女,刚才与她撞见,看着那双眸子,莫名觉得熟悉,让他想起了他小妹。 只是……小妹已经死了。 旁人异样的目光,冷嘲热讽也与他无干,领了吃的,就回到冬烟阁。 季嫣然几乎是从御膳房逃回来的。二哥,曾经率领十万大军,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莫家二少,他还活着,可是那一身太监服,又是怎么回事?季嫣然心情复杂,二哥活着,她很开心,可是……那身衣服,实在不适合他。 入夜后,季嫣然辗转反侧,睡不着,心底烦躁,不知是因为今晚夏子初去了其他妃嫔那儿,还是下午看到她二哥的原因。 她二哥,竟成了太监,那他得遭受怎样大的屈辱和折磨,季嫣然心底泛疼,趁着没人,悄悄的出了紫宸殿。 冬烟阁,她二哥便在那儿,她鬼事神差的去了那个地方。 冷清的院子,那晚进来时,她没看到有任何人。 走进,今晚的大门是紧闭着的,她轻轻推开,便看到个人影从那儿闪过,她疾步走去,那人却忽然回头。 剑眉星目,冷峻的外表,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太监。 可他看到她时,只是轻皱了下眉头。 “这里不欢迎你。” 他冷声道,拒绝让她进去。 他当然记得她,那晚突然来冬烟阁的女人,这个地方……只属于他妹妹。 季嫣然看他要走,赶忙上前,可他却忽然丢出一把匕首,定在她脚底下。 她望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心底的话,终究只能埋没,现在,她无法吐露自己的身份。 况且,以前一直高傲无比的二哥,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这么狼狈的。 季嫣然只能看着,慢慢的离开,消失在视线中。 她越发的坚定了要报仇的心,夏子初害死了她所有的家人,还让她二哥在此受辱,总有一天,也要他尝一尝这样的折磨。 半夜,她散着步,慢悠悠的回到紫宸殿。 却突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书,温润如玉,气质高贵,安静的他,让她有些迷恋。 “去哪儿了?” 冷漠的声音响起,也让她瞬间清醒。 季嫣然赶忙低下头。 “回陛下,奴婢睡不着,出去散散步。” 她没想到,他竟会出现在这儿。 夏子初放下手中的书,朝她招招手“过来。” 淡漠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她刚靠近,便被他粗鲁的揽入怀中“朕不在,你便不安分?” 他眉头轻簇,闻着她身上干净的气息,总让他心猿意马。 季嫣然有些紧张,更不想靠在他身上,可是却不敢违背他。
第6页 “陛下,您不是……去了梅妃那里吗?怎么……” 话还没说完,夏子初突然俯身,带来的是暖暖的气息,他温柔的含着她,让她不禁心颤,不同于以往的羞辱,季嫣然觉得,曾经熟悉的感觉忽然回来,让她不能自已。 明明仇恨眼前的人,可是却控制不住身体。 第十一章 放纵 不知何时,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去,双手搭在他身上,也不知何时,她主动相迎。 当他挺身那瞬间,季嫣然轻哼了一声。 “陛下。” 轻簇眉头,暧昧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让他越发着迷。 今晚,喝了些酒,望着眼前的美人,他又醉了。 本该是在梅妃那儿的,可喝完酒,有双眼睛却一直挥之不去,夏子初回到寝殿,却发现他想看的那个人,不在。 “烟儿……” 在他眼中的她,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似有若无的声音,能酥到骨子里,夏子初明知道是假的,可却又不想去细想,任性的放纵了一夜。 直到天明,季嫣然被折腾的太累,身无寸缕的躺在床上,夏子初猛地惊醒,看到她时,身上斑驳的痕迹,却让他眸子渐渐变冷。 随即,直接出了门,一整日的功夫,没再回来过。 季嫣然下午才醒来,整个身体都是软的。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后,她给了自己一巴掌,莫流烟,你真是个贱人。在他身下承欢,竟还情不自禁,她紧捏着被子,眼眶通红。 入夜以后,紫宸殿外忽然想起鸟叫声,一连三声后,季嫣然披着外套,便又出去了,一个卑贱的床奴,也没人会去管她要去做什么。 黑暗的一处角落里,周围寂静,季嫣然踩在石子路上,有些硌脚,眼睛专注的看着四周,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只是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个硬物,往后倒退了两步。 而后,一颗脑袋突然呈现在自己面前,满脸褶皱,半边脸还是被烧伤的,看上去就是个鬼,她的身体完全溶于黑暗中,只剩颗头腾空着,胆子再小一点儿,定会不吓晕过去。 只是现在这张鬼脸,正专注的望着眼前陌生的脸。 季嫣然没有丝毫的恐惧,看着那张脸,第一次,笑得那么真心和温暖。 “哑婆婆。” 这是皇宫内,唯一一个知晓她身份的人,也是因为她,季嫣然才能那么轻而易举的进了宫。 她表情僵硬,只是微微扯动了下嘴角,却发不出一点儿声,看上去很狰狞,让人心头打颤。 许久后,才看清楚哑婆婆全身,一袭黑衣笼罩下,她骨瘦嶙峋,她习惯在黑暗中行走,帽子一遮,走路无声,就像不存在似的。 两人坐在假山之后,月光照射下的池水很凉,映照着两道黑影,对立而坐。 看到她,重逢后的喜悦很短暂,不久后,她紧张的屏住呼吸。 “哑婆婆,我的儿子……还好吗?” 她连舌尖都在发颤。 进宫很久了,可是她从未听谁说过夏子初有孩子,也从未见这皇宫内,有皇子出没过。 季嫣然不敢去想,可是哑婆婆来找她,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哑婆婆拿起她的手,在其掌心,轻轻划了几个字。 没一会儿,却只见她手指发颤,清亮的眸子瞬间像是决堤似的,她崩溃大哭,没有任何预兆,紧握着那只手,季嫣然心痛的好像随时会晕过去。 死了?死了?他竟然死了。 夏子初,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他到底是你的亲生儿子。 面无表情的哑婆婆有了一丝丝的动容,只是那张脸太难看,不管什么样的表情,都很狰狞。 不知哭了多久,季嫣然都脱力了,眼泪一点点收住,目光也越发冰冷。 “哑婆婆,请您再帮我一个忙……” 第十二章 莫家二少 平静的眸子看着她,那瞬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孤身一人入火场,救自己的情形,也是从那以后,哑婆婆便一直跟在她身边,以前她身边高手无数,权势极大,可现在,她一无所有,便只有她了。 哑婆婆点点头,拉着她的手,慢慢写道“有我在,别担心。” 她会不遗余力的帮她,就算天下人都要她死,哑婆婆也绝不会弃她而去,一如她对她那样。 只是现在的她,完全陌生的脸,武功尽失,让她极其的心疼。 这得遭多大的罪,才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夏子初这一走,直接在冬烟阁住了两日。 他莫名其妙的跑来,住在冬烟阁的莫空谷,每日就有得忙了,时时刻刻的在夏子初身旁伺候着,倒茶,准备吃的,事无巨细,全都是他在负责。 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话,好像哑了似的。 “最近,似乎有人出头,想为你们莫家复仇。” 夏子初看着书,慢悠悠的说道。 刚要出门的莫安谷手一颤,停下脚步。 “只是可惜,人弱了点儿,怕是你们莫家忠心耿耿的僕人,要遭殃了。” 看到他情绪变动,不再像个行尸走肉,因为自己说的话而害怕起来,夏子初心情不错。 “该杀的,不都被陛下杀了吗?哪里来的僕人?” 莫空谷淡淡说道。 他们莫家,百年忠臣良将,一夕之间,就被他们亲手扶上皇位的夏子初赶尽杀绝,关系好的老友世交,无一幸免。 就连他的结发妻子,他们最疼爱的小妹,都葬身在苍雪崖,杀的还不够多吗?又哪里来的僕人? “即便有余孽,又怎样?莫家唯一的子嗣,现在是个阉人了,你说,他们做这一切,有意义吗?” 恶毒的语言从他口中说出。 莫安谷一时没忍住,出手袭击。 他虽成了阉人,可武功却没被废,不知夏子初是作何打算,他冷哼一声,迎击而上。 他曾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身手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全然不是夏子初的对手,被他打的没有还手之力,踩在脚下,折磨他,似乎能让夏子初感到很开心。 “好好的看着,看你莫家,是不是还能再起来,可别承受不住,死了?” 冷漠的声音,那张季嫣然曾经以为温润如玉的夫君,现在正如个恶魔,眼底泛着嗜血的光芒,将她的亲二哥踩在脚下。 夏子初在亭子里看了好一会儿的奏摺,冰镇过的水果都快热起来了,在他背后扇着扇子的宫人全身都是汗,再下去只怕是要中暑。 突然,一颗球及其突兀的袭来。 “救驾,快救驾。” 旁边的老太监扯着尖锐的嗓音大叫,把后面快晕过去的小太监都吓得一个激灵。 夏子初眼睛都没抬一下,就伸手抓住了那颗破破烂烂的蹴鞠。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紧接着,只见一三十多岁的宫女带着一小孩儿匆匆赶来,跪在那儿,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满头大汗。
第7页 “闭嘴。” 夏子初扔了那颗球,顺着庭外滚去,小孩儿的目光也随着球走了,可却在他冷漠说出的两个字后,吓得赶忙回过神。 之后寂静无声,老太监和扇扇子的宫人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只因为此刻跪在陛下面前的人是…… 第十三章 他的妃子们 看到快六岁的小孩儿,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显得瘦弱不堪的样子,老太监就就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被人捏碎了。 好一阵之后,夏子初总算是看完了奏摺,喝了杯凉茶,他站起身往那小男孩和宫女的方向走去。 “李福来,若再有下次,你脑袋就不用长在脖子上了。” 他从那俩人旁侧路过,高傲的眸子都不曾低下去看过一眼。 只冷冷的说完一句话,把后面的老公公吓得浑身一哆嗦。 “奴才知罪。” 他扑通跪地,见陛下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又赶忙小跑着追去。 可刚出了庭院,又转头看着那宫女和小男孩。 “这里是你们能乱跑的吗?罚跪到明天辰时。” 一面吓得冷汗直流,但一面他又一副很凶恶的嘴脸。 小男孩抬起头,却是一点儿也不怕,反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着那老太监磕了个头“谢谢总管。” 不打他们,不罚他们没东西吃,这公公已经很善良了。 只是看到那双眼睛,李福来只觉得这大热天冷风阵阵的,暗自嘀咕了一句,真是晦气。 然后追着夏子初快步走去。 亭子里,顿时只剩下小男孩和宫女,乖乖的跪在那儿。 “姑姑,那就是我父皇吗?” 小男孩并未因为被罚而不开心,反而是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夏子初离开的方向,一脸嚮往。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父皇。 “是,他便是你父皇。” 也是杀了你母后,害死我所有家人的人,宫女抬起头,面色镇定,哪还有刚才那惊慌的模样,三十多岁的女人,面容姣好,温婉中透着一丝丝高贵,让她做宫女,未免可惜了些。 后半句话,在看着小男孩一脸希冀又阳光的样子时,她就说不出口了。 大人的事情,不该让小孩来承担后果。 他都六岁了,在这皇宫里却如同隐形人一般,今年问他想要什么生辰贺礼,他说想见父亲,于是顾可衾就冒着杀头的罪造就了这场偶遇。 好在,后果只是罚跪而已。 炎炎夏日下,小男孩抹着汗,通红的小脸蛋上却满是幸福的笑容。 季嫣然在紫宸殿,等候着夏子初的到来,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她要为她惨死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可是夏子初没回来,倒是迎来了一群后宫的妃子。 大部分都是熟人,其中苏美人是最近才进宫的,四个妃子站在一起,什么样的都有,夏子初当真的想尽了齐人之福。 “奴婢见过各位娘娘。” 真是不大巧,此刻她正在院子里摘花,准备做糕点,被逮了个正着,算是运气不佳吗?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为首的,是宫里嫉妒心最重的梅妃,但是她也是后宫里身份地位最高的,除了皇后以后,平日里就是她最得宠。 父亲是当朝太师大人,一品大官,曾经她的父亲,当朝太尉,一品大官,但论权势和地位,还是太尉更大一些。 她和梅妃,应该说自小就认识,从小不对付,而她进了宫后,更是处处与自己作对。 她淡然的抬起头,明亮的眸子望过去。 却把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她看的一愣“你……叫什么?” 第十四章 最下贱之人 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一双眼?那一刻,梅妃忘了要找茬,只有这句话。 “奴婢季嫣然。” 她低下头,恭敬答道。 她是这宫里,最卑贱的奴婢,连宫女都不如,只是陛下的玩物而已。 梅妃一愣神,这天底下,怕没有几个人比她更熟悉莫流烟了,那瞬间,她竟觉得莫流烟回来了,可是细看之下,也只有眼睛像而已。 梅妃顿时瞭然,难怪陛下会突然回寝殿了,也难怪,他要这样一个床奴,那双眼睛…… 若不是莫家反叛,这后宫,便不会有她们的一席之地。 一想到这儿,梅妃对眼前的人,怒气加倍了,对莫流烟的怨恨,也加到了她身上。 “果真是个贱蹄子,苏妹妹,这宫女,可是从你殿里出来的?” 站在旁侧,安静淡雅的苏美人在四人中,似乎是最没存在感的,但也是最吸人眼球的,刚入宫的妃子,年轻漂亮,她身上又有种独特的淡雅,让人看着便觉得舒服。 虽然陛下没有专宠,但她也的确分走了好些日子,如今宫里还出了正儿狐媚子,其他几位妃子,看她就更不顺眼了。 “是,梅姐姐,她先前……是我的宫里的人。” 若不是今日梅妃硬拉着,她也不会到这儿来找她麻烦。 陛下不在意她吗?或许吧,任由着她折磨她,也给了她最卑贱的身份,可是却把人带在身边了。 “这样的话,得让苏妹妹先好好教训下自己奴才了,让她懂一懂,这宫里的规矩。” 梅妃冷着脸说道。 指使别人动手,她在旁侧看着,出了事,也与她关系不大。 梅妃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很好。 可苏美人又不蠢,她犹豫了半刻。 季嫣然差点就笑了,她到底是有多卑贱,这些人明目张胆的讨论着要怎么教训她,并且还有个先后顺序的。 “苏美人,是奴婢该死,请您责罚。” 索性,她刷的直接跪在苏美人面前,也懒得反抗。 左右死不了,顶多受些痛苦,早些完了,她还能早些把心思花在夏子初身上。 众人微愣,这贱婢……在想什么?哪有人乖乖任人责罚的?难道不做一点儿垂死挣扎吗? 忽然,苏美人上前一巴掌,把季嫣然打倒在地,脸上顿时出现个红印子。 “你……这个贱婢。” 她指着她,结巴了半天才骂了这么一句,一看平日里就从来不会这些,她的柔弱,装的极其到位。 顿时,宫里的另外三位老人愣住了。 被苏美人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可是看到季嫣然脸上那个红印子,却又觉得极其解气。 连番的羞辱紧随而至,而季嫣然被罚跪在石子路上,梅妃走过去,一脚踩在手背上,顿时掌心便是几个石子印。 季嫣然疼的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的一撤手,梅妃一打滑,直接摔倒下去,顿时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身娇肉贵的她,把腰都给扭了,众人手忙角落的把她抬回去,可临走时,她却还不忘处罚季嫣然。 炎炎夏日下,让她一直跪在石子路上,不到日落黄昏,绝不能起来,旁侧,还有个小太监看着。 季嫣然很无奈,却也只能强忍着。
第8页 这些人只是出口恶气罢了,不予其计较,也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她没功夫,更没立场去对付她们。 很快,夏子初便应证了她的想法。 正午,他回紫宸殿,路过,正好看到跪在烈日下,昏昏欲睡的她,驻足了半刻。 那在旁看守的小太监吓了哆嗦跪地,以为自己脑袋要不保了。 第十五章 罪奴所 可是夏子初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漠然离去,仿佛,完全不认识她似的。 她低下头,虚弱的冷笑。 很好,就该这样,她才能狠下心,不遗余力的报复他。 夏子初,你不是很在意这江山吗?我一定会让你眼睁睁看着,这江山易主。 可是,奈何她决心再大,毅力再强,也看不住身体的虚弱,那日跪到天昏地暗,最后完全没了意识,她也根本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去的。 再醒来,便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大病一场,高烧烧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又全都瘦回去了。骨瘦如柴,她用尽了力气,才从床上爬起。 随后,紫宸殿的太监便进了屋,丢给她一套破旧衣服。 “陛下有令,你一醒,便去辛者库干活,那里都安排好了,赶紧走吧。” 太监很不耐烦的道。 辛者库?那不是罪奴待得地方吗?干苦力的地方,弱肉强食。 所以,夏子初那么快就玩腻了她? 太监拿着衣服,赤着脚,一步步走出紫宸殿,如此也好,她便多了些机会,不必费尽心思的再避开他的耳目了。 她漠然离去,御书房中,夏子初却一直坐立难安,直到太监完成任务,回禀。 “她说了什么?” 人走了,她该放下心才是,可为何又希望,她能留下点什么呢? “回陛下,她什么都没说。” 太监低着头道。 不哭不闹,只是漠然的收拾东西离开,小太监也觉得,她很奇怪。 所以,是早就料到了吗?还是说……她压根就没抱着任何希望? 夏子初因为她没有反应,莫名的烦躁。 季嫣然赤着脚,走到了辛者库,这里可说是宫里的罪奴所,犯了罪的便都聚集在此处,干着宫里最苦最累的活,病了没人医,只能活活等死。 所以这里,是个黑暗的没有人性的地方。 她走进辛者库,却没人多管闲事的看她一眼,都在卖力的干活,曾经,她在宫里好几年,却从未踏入过这里。 心下好奇,便四处打量,这里很旧,很多地方还长了野草,却也没人管。 中间一个巨大的水池,一群宫女围着水池,没日没夜的洗衣服,旁侧是个柴堆,力气大的就一个劲的噼柴,没有停歇。 她微愣,突然一张粗狂的脸出现在面前。 这是个极胖的中年妇女,嘴角一颗黑痣,一看长相,就并非善类,皮肤黝黑。是这个儿的管事嬷嬷,没人知道姓什么,看到她的黑,便都叫黑嬷嬷。 “新来的?” 她对着季嫣然一说话,一口恶臭的酒气扑来,熏得她直皱眉头,沉默着点了点头。 “去,把这些衣服都洗了。” 顿时,她地上一大盆脏衣服。 季嫣然愣了半刻,绝对入乡随俗,接过便找了个地方,看着别人的动作,开始洗衣服。 她皮肤白嫩,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的。 黑嬷嬷坐在水池边,喝着小酒,看到新来的洗衣服的模样,直皱眉头。 这时,从辛者库外,来了位穿着鲜艷的宫女。 虽然同是宫女,但也分三六九等,比如这里,便是最下等的。那姑娘进了辛者库,年纪轻轻,可黑嬷嬷却极其谄媚。 第十六章 弱肉强食 季嫣然不知,自己前脚刚进辛者库,麻烦便在后面等着了。 干了一天的活儿,季嫣然累的全身乏力,刚听到有东西吃,要走去时,却被众人直接推到了水池里,全身湿透,喝了很多脏水,等她扑腾上来,吃的便都被抢光了。 这时,她忽然发现,众人在看她,并且目光不善。 而后,她是陛下床奴的事情,整个辛者库的人都知道了。都不用谁吩咐,她这样的人,成了众人欺辱的对象。 连续三日,没日没夜的干活。 季嫣然已经到了吃不消的地步,第四日她刚离开房间,喝了点水,一堆接着一堆的衣服放在自己前面,而很多奴婢,坐在一起唠嗑着。 弱肉强食,说的还真是没错。 她冷笑一声,回屋找了把剪刀。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她拿起衣服,毫不犹豫的一剪刀下去,众人都是一惊。 直到她把那堆脏衣服建成了碎片,拿起另一件时,众人惊醒,赶忙冲上前,把衣服夺过。 “臭丫头,找死。” 其中一位负责的那堆衣服,已经成一堆碎片了,她大怒,想上前教训这个又瘦又弱的小丫头。 可是刚上前,剪刀直接从手臂划过,从手腕处,一直到手肘位置,鲜红的一道道血淋淋的印记。 季嫣然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冷漠的看着她们,那瞬间,从战场上归来的森冷般的煞气扑来,让众人不禁往后一退,被伤的那人捂住自己手臂,疼的面色惨白。 她下手太狠,血肉模糊,那条手臂,多半是废了。 “大家都是辛者库的奴婢,谁也不比谁高贵,或是卑贱,我会负责我职责以内的活,请各位,别自找麻烦。” 她冷声道,虽然没了武艺,但她自小习武,上场杀敌,胆量,气魄,还有大家的技巧,谁能比得过她? 这些天,以为她不出声,便是好欺负吗? “你剪碎了梅妃娘娘的衣服,你死定了。” 她身上的煞气太重,那瞬间,这些人竟是被唬住了,不敢上前。 闻言,只见季嫣然冷漠的眸子射向说话之人,冷笑。 “梅妃?那不是那位姑娘负责的吗?现在满地碎片,自当要找她负责才是。” 谁回来追究这样的小事,辛者库里本就是罪奴,若谁不好好做事,直接打死,还会多些废话,来梳理这其中的恩怨吗? 众人脸色一白,显然,季嫣然是说中了。 可看她如此嚣张,一想起这样的贱蹄子爬过陛下的床,心中的厌恶更甚,这时,不知何时说了句话,下一秒,一群人就朝着季嫣然扑来。 各个凶神恶煞的,而她只是个弱女子,实力悬殊的很,她只怕是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 可那双眸子,却从未慌乱过。 因为她的目的很明确,挨了几次重击,可随之,鲜血也溅到了靠近她的一群人。 在季嫣然身前,一宫女刚扬起手,却停住了动作,胸口笔直插进去的剪刀拔出,喷了一地的血,那宫女,当场死亡。 周围寂静一片。 季嫣然慢悠悠的擦掉脸上的血,冷笑“我打不过你们,在这里,命如草芥,死了也没人理,不怕死的,便来,多杀一个,我也算是赚了。”
第9页 残忍嗜血的冷芒,让她们感到一股股寒气往体内袭去,这个人,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不知何时,围绕着的人,慢慢向后退开,将季嫣然包围在内。 第十七章 弱者,无能 而地上那人的血慢慢散开,湿了地板,也悄悄的浸透每个人的鞋底。 “谁在这儿闹事?” 直到黑嬷嬷醉生梦死,踉踉跄跄的走来,一脚踹开挡路之人,看到地上的尸体时,酒醒半分。 她抬起头,凶悍的长相,伴着一丝肃杀之气。 “是你干的?” 她瞪着眼大吼。 那恶臭的酒味,又熏得季嫣然往后退了两步。 “自保而已。” 她冷冷道。 紧拽着手中的剪刀,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在这儿死,可是一直忍辱偷生,迟早被折磨死,倒不如赌一赌。 “在老娘的地盘撒野,你活腻了,来人,把她绑起来,丢进暴室。” 平日里,没人敢违抗黑嬷嬷的话,可是此刻,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去。 “窝囊废。” 黑嬷嬷很没形象吐了口水,抹起袖子就往前去,季嫣然握着剪刀扑上去,可是黑嬷嬷眼疾手快,别看她胖,身体却很灵活,躲过攻击,一刀噼下去,季嫣然便晕了过去。 “哼,小样儿,跟老娘斗。” 她冷哼一声,甩甩手,直接把人扛起,丢到了暴室。 “新来的妞儿,不懂规矩,你好好教教。” 她把人丢在屋内,粗声粗气的道。 也不逗留,说完话把门一关便走了。暴室内的很,半响没走出来,但是屋内排列着一排排阴冷的刑具,让人不寒而慄,地面湿哒哒的,细看,是刚清洗过,还有些血渍。 季嫣然这些年受的苦,怕是常人的一辈子了,许是上天都开始怜悯她,醒来时,是在床上,周围很阴冷,但床边放着个火炉,这些天因为干活,手完全破了,这会儿也被包扎过。 她一眼看去,屋里除了床和桌椅以外,没人多余的东西,四周很安静,她也不知,这会是什么地方。更没料到,在这儿,她能见到熟人。 “哑婆婆?” 又老又丑,看上去极其邋遢的人,推开门,端着热粥慢慢走进来。 季嫣然愣了半响,当时还在猜测,是她出现,救了她吗? 后来她才得知,哑婆婆在这皇宫的安身之所,便是辛者库。 她不禁汗颜,曾经,她从未问过她的去处,哑婆婆却全然不在意,做了一堆吃的给她。 拍拍被,在旁安静的用笔写下一行字。 “在这儿好好养着,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 她的长相,在大白天看着也很渗人,可季嫣然却看着那张丑陋的脸,莫名的有些心安和感动。 她在这儿一呆,便是七八日,伤好的七七八八,因为哑婆婆的悉心照料,也长回了些肉。 只是这七八日,与外界完全隔绝了,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哑婆婆,带我出宫一趟。” 她拉着哑婆婆,郑重其事的道。 这些天,她也想的很清楚了,仅凭着她一个人要报仇,难于上青天,所以她必须寻找个帮手。 而这个帮手,必须对她百分百忠诚,会毫不犹豫的为她冒险。 季嫣然有个很好的人选,只是……曾经美好纯真的感情,会因为她的决定,划上一道裂痕。 可她又毫无他法。 哑婆婆对她的决定毫无疑义,当天夜里,便已经带着她,离开了皇宫。 宁王府,是个很清净的地方,曾经,季嫣然只要累了,便跑来这儿休息,夏宇宁,夏子初同父异母的弟弟,性子温柔,却是个极其沉默,不爱说话的人,很容易害羞。 也是现在夏子初唯一仅存的弟弟了。 第十八章 故人 她是自己复仇的不二人选,季嫣然进了宁王府,站在院中,身后哑婆婆守着,好半响,清净的院子里,都没有一个人出现,仿若,根本不知有人突然闯入似的。 她还是犹豫了半刻,但最后,为了自己的目的,却不得不继续上前。 她知道他会帮她的,只要亮了身份,这个沉默寡言,又极其温柔的男人,会为自己捨弃一切。 她又是多么的卑鄙,就这样利用一个单纯的男人。 再往前,便是宁王住所了,也是往前了一步,一群侍卫突然出现,挡住了去路。 “劳烦通传一声,小女有事,要见宁王。” 季嫣然淡淡道。 此刻,她气度不凡,因为哑婆婆将她养肥了一些,一身质地不怎么样的白衣,却有种仙女下凡的既视感。 众人微愣,见她也没有恶意,犹豫不决时,门却自己打开了。 主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众人赶忙退下。 主子一向喜欢清静,所以这宁王府看去,其实是没什么人的。 季嫣然闻了闻心神,才有勇气踏出一步。 进了屋,偌大的浴池中,他正在泡澡,看到有人进来有些许尴尬,下意识的别过脸去。 季嫣然看的好笑,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羞涩呢? 宁王长了张温润如玉的脸,与夏子初有五分相似,但这才是个不染凡尘的翩翩公子,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看到他别扭的神情,季嫣然淡笑,却并不多言。转身转到屏风外,等他洗完澡再说。 他披着长发,一身白衣,赤脚走出来时,看着季嫣然,却红了脸,好笑刚才被偷看,让他很介意。 “姑娘找本王,有什么事?” 他对谁说话,都是这么客气的,并且,也不敢去看别人。 他一贯沉闷,不多话,是她说几句话,都不会回一句的闷葫芦,可是今天,却难得开口向一个姑娘问话,真是奇了怪了。 她却不知,今晚她来找他,宁王是多么激动,盼着一天,已经盼了很久了。 可是现在却不能告诉她,他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只能傻乎乎的装作不认识,然后听她慢慢的更自己谈条件。 这是多么可笑,明明知道她此行的目的,能洞察一切,却又不得不跟着她演戏。 “宁王殿下,可认识这东西?” 在他面前,季嫣然又恢复了以前那个总喜欢欺负人的女汉子,总是有各种鬼主意。 手中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几个碎石头。 宁王一愣,便见她放在桌上,慢慢的摆放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好像有些像马,但脑袋却是头猪。 此刻,宁王心底极其感动,想不到她会记得那么清楚,但面上,却极其的震惊。 “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惊讶的结巴了。 这样的表现,得给满分,因为季嫣然肯定想不到,宁王早就知道是她了。 “莫流烟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个东西,永远是你们之间的秘密,致死,也不会泄露给任何人。” 她淡淡道。 见他一脸惊诧,季嫣然忽然就笑了。
第10页 莫流烟?这是个没人敢随便提起的名字。 看着桌上那个猪头马身的图案,宁王好半响都没反应过来。 “真的是你?你……你为什么?” 他指着这张脸,除了眼睛以外,其他没一个地方相似的。 第十九章 太傻了 为什么就面目全非了呢?季嫣然光看他的表情,便知他要问什么了。 对他,季嫣然很坦诚,回忆起当年,葬身苍雪崖后,被一个邋遢的民间赤脚大夫,救了一命。 她中了寒毒,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年才醒来,那张脸,也早已面目全非。 全族被杀,只剩下她一人还活着,怎能不回来报仇呢?再者,她刚刚生下的儿子,许久没见过,也不知长成什么样了。 从那日起,她受尽了各种痛苦,忍受着一切,就为了再回京城,找夏子初报仇。 曾经的脸毁了,便活生生的脱了三层皮,她的脸,完全变了模样,因为寒毒侵蚀,武功暂失,至今都没恢复。 说起那段灰暗的过万,她以为没人能懂。 可宁王却湿了眼眶,若她再说的动情一些,只怕他要嚎啕大哭了。 “你要我怎么帮你?” 听她说完以后,宁王便很直接的问道。 若不是要他帮忙,她岂会半夜来此冒险呢? 其实,宁王知道的不仅是她那几年受的苦,就连到了皇宫,也一清二楚,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一定不会来找他的。 他那么坦诚,那么直接。 季嫣然微愣,她又犹豫了,真该利用他吗?毁了他们之间那么好的感情? “为莫家平反,我要夏子初,付出代价。” 可到底,还是私心重要。 季嫣然活到现在,也只为了这两件事。 事成之后,皇位便是宁王的,这也算是弥补吧,她这般的自欺欺人,可宁王,却从来不要那虚幻的东西。 宁王沉默了半刻,如她所想,答应了。 不管她做什么,宁王都会帮她,可知道这一点儿,只是让她更加的愧疚。 “宇宁,我应该怎么报答你?” 她神情复杂的望着他。本是直率果断之人,但此刻,愧疚之心,让她又不得不说点什么。 “做我的女人,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什么都能帮你。” 他认真的望着她。 这是破天荒的,因为羞涩的莫宇宁,几乎就不敢看她。 但这一次,却有些不同,真挚的感情,让季嫣然微愣。 她其实就是知道他的心思,才会利用他,不是吗?这会儿难道又要装不知?然后拒绝? 季嫣然做不到,犹豫了半刻,她突然站起身。 站在宁王面前,突然解开了衣服的带子,褪去外衫,露出雪白的手臂。 宁王看的一愣,瞪大了眼睛,同时眸色也渐渐变得火热。 季嫣然手轻颤,停顿了好半响,这才慢慢抬起。 可是宁王却突然起身,阻止了她的动作。 “待目的达成再说。” 他是真没想到,她会做到这种地步,可随即却又明白了她的心理。 许是觉得亏欠自己太多了,她或许觉得这样能让自己安心些。 可若今晚真那样了,宁王瞧不起自己,相信烟儿她也会后悔的。 那瞬间,听到这句话,季嫣然暗松了口气。 宁王体贴的给她重新穿上衣服。 缓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开始说起自己的计划。 当年莫家反叛一案,是陛下亲自办理,但刑部和大理寺都辅助探查,要从中拿到卷宗,要费些力气。 大理寺卿苏大人,正直不阿,秉公执法,从他下手,再好不过,只要让他发现莫家有冤,就算触怒夏子初,也会调查。 季嫣然打算从他开始,秘密开始处理此事。 至于夏子初,她在宫里,一定会再想法子接近她,哪怕现在她已经被送人辛者库,而夏子初,又从未过问。 秘密协定后,季嫣然便悄悄回宫了。 她一直以为沉默寡言,容易羞涩的男人,却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的背影,良久以后,长嘆了口气。 “真是段孽缘。” 他摇摇头,不知,在说的是谁。 第二十章 忘了还有她 回到宫里,哑婆婆便将一个黑色的药瓶放到了她手上,这是她先前求来的东西。 季嫣然眼睛一亮,刚要打开药瓶,却被她一把手按住。 一脸的担忧,她朝她摇摇头,在劝她,最好别这么做,可季嫣然,根本就无从选择。 她是下定了决心的,她要夏子初付出代价,绝不会手软。 哑婆婆暗嘆了口气,给了她一颗白色的药丸。 世间仅此一颗的解毒丸,她总不能看着为了报仇,她和夏子初同归于尽,只是这解毒丸,有副作用,时间久了,会让人神智混乱,产生错觉,所以,或许有一天,季嫣然老了以后,便痴痴傻傻的。 要给夏子初下毒,根本就没可能,那人的警觉性有多高,没有谁比季嫣然更清楚了。 可她,没了武功,一动手就会被发现,除了下毒以外,别无他法。 而后,她完完整整的离开了暴室,众人都以为她死了的时候,她又突然出现在辛者库了,并且气色好了很多,越发的明艷动人。 哪怕穿着破旧的衣服,默不作声的干着粗活,也能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众人讶异的望着她,从这一天开始,也没人敢去招惹她。 季嫣然的狠辣,那日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况且能从暴室安然无恙走出来的,她还是第一个。 只是,当她满怀忐忑的开始准备执行自己的计划时,却又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晚间,趁着所有人熟睡,她换上了普通的宫女服,离开了辛者库。 她不能坐以待毙,只能自己找机会。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般巧合。 在御花园,与她的目标相遇,可他手上,却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动作亲昵。 季嫣然一晃眼,差点以为他挽着的就是她。 因为那张脸,与她八成相似,只是,她比自己娇媚柔美,是个落落大方的大美人,头戴凤冠,一身与夏子初相配的宫装。 此刻,在季嫣然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信息。 莫家被灭一年后,他娶了大梁的公主为后,传言,陛下极其宠爱这个皇后,夜夜恩宠,只要她在,几乎不踏足其他妃子那儿,比起前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嫣然差点把这号人物给忘了,只是她没想到,她和自己,竟然长的会那么相似。 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 只是愣了半刻,她赶忙行礼,退到旁侧。 可是不管她反应再快,夏子初仍旧一眼就看到了她。 不是在暴室死了吗?怎么还在这儿?并且,看她过的还很好。 那瞬间,他无法形容见到她的心情。 可是却也不会因此有片刻逗留,如同陌生人般,他高高在上,挽着自己的皇后,慢慢的回了寝殿。
第11页 能与陛下同步而行,依偎着散步的,也只有皇后了。 他们的背影,像极了曾经她和他一起时的样子,惹得她鼻头不由得发酸。 现在的皇后是大梁的公主,身份尊贵,与他倒是极其般配,自从娶了这位皇后,大梁便对夏朝俯首称臣了。 季嫣然曾以为他只是为了皇权,对她虚心假意而已,如今一看,根本就比当初对待自己时,还要贴心。 前段时间,大梁君主,也就是梁皇后的父亲重病,夏子初体恤,竟让她回梁国看自己的父王,还派人一路保护。 当时在京城内,可是让百姓热议的事情,古往今来,还从未见哪个帝王会让自己的皇后回异国的,所以当今陛下对皇后的宠爱,天下子民都看在眼中。 季嫣然今晚一见,便信了民间百姓的传言。 对一个人好,温柔的神情,是装不出来的。 她应该落荒而逃才是,可想到他们离开的方向,是夏子初的寝殿。 第二十一章 心口绞痛 她又忍不住悄悄跟了上去,远远的便看见夏子初扶着梁皇后进屋,所有宫人留在屋外。 这一看,便是一整夜,直到天明,梁皇后都不曾出来过。 这个地方,是他的寝殿,也是私人领地。 除了她以外,还没哪个人在此住过,她等了一整夜,便什么都明白了,真的什么都变了。 可偏偏,这时候两位宫人从她身边匆匆走过,小声嘀语,却让她听的清清楚楚。 原来,急着把她赶去辛者库,是因为他心爱的皇后要回来了。 所以,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吗?见了面,也能装作陌路,季嫣然冷笑,抬起已经麻痹的脚,慢慢离开。 紫宸殿的大门一开,夏子初穿着整齐,去上朝。 而屋内,梁皇后被折腾的累了,到现在还睡着。 朝堂之上,今日因为空缺的都尉一职,争执不断,夏子初听的头疼,大清早的,昨晚看到的那个女人,总是挥之不去。 他当场发怒,众人噤声,不敢再多说话了。 都尉一职,无疾而终,夏子初情绪低落,李公公也不敢说话,在旁陪着,一直走到了御花园。 老远便看到个宫女站在那儿,待走进时,眼皮又有些跳了。 夏子初望着她,神情冷漠,带着些不耐烦,慢慢走进。 她跪地行礼,挡在路中间。 一人跪着,一人站着,半响都没人说话。 “大胆奴婢,还不赶紧把路让开。” 这丫头,不就是先前陛下的床奴吗?李公公看陛下一直没说话,便揣测着他的心思,把人赶走。 季嫣然固执的跪在那儿,不说话。 原本,她伤心绝望的要去角落里舔伤口了,可是走到一半,想起自己背负的东西,她便觉得,其实她早已没有资格再去伤心了。 所以,权衡之下,她丢下尊严,厚颜无耻的堵在这儿,等他下朝。 “你一直在这儿?” 她不让开,夏子初却也没有吩咐,宫人便不敢乱动。 他突然这么问了句。 一直……当然,今早便一直等在这儿,可夏子初问的,却不只是如此,这个地方,昨晚,他们不是才遇到过吗? “是。” 季嫣然低声道。 那瞬间,夏子初心底却有种莫名的喜悦,因为她的话,一早上的烦躁,竟是消散了许多。 “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你没资格。” 可说出的话,却带着长刺,不把人刺伤,不罢休。 她的确是连跪在这儿的资格都没有。 可她又必须厚着脸皮。 “求陛下,给奴婢一个机会。” 只要能重新在他身边,季嫣然可以抛弃所有,包括尊严。 她卑躬屈膝,她在乞求他。 夏子初看的不懂,先前她不是很骄傲吗?哪怕他践踏她,凌虐她,可是她眼底的骄傲,却不容忽视,现在,又是怎么了呢? 夏子初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 在那双眼底,此刻只有卑微的乞求,还有淡淡的哀伤,此刻的她,平庸的让他厌弃。 可是,滚烫的泪水打在手上,却灼烫了他的心。 那瞬间,从她眼底,能看到一丝丝屈辱感。 屈辱?宁愿那么屈辱,也要回来求他?夏子初没多想,将人抱起,大步走去。 “陛下……” 季嫣然受惊,一副无辜模样看着他,可是夏子初却直接无视了她的反抗,一直把人抱着回到紫宸殿。 在梁皇后面前,他抱着一个女人,进了屋。 季嫣然心惊胆跳,但看到,那张与自己八成相似的脸,瞬间变了色。 “陛……” “燕儿,你先回去,朕有事处理。” 他温柔道。 烟儿?她也叫烟儿?季嫣然怔楞不已。 第二十二章 丢弃尊严换来的 梁皇后眸色一暗,却很听话,从季嫣然脸上划过,便默默的走了出去,桌上一堆精心准备的美食,也算白费了。 门一关,她被直接丢在床上。 季嫣然很慌乱,赶忙起身,却被他压住。 床上的味道并不大好,至少,有其他女人的味道,他不是有洁癖的吗?她心底冷笑,双手下意识的抵在他胸口。 “不是你求的,让朕给你个机会吗?” 她这样的反应,倒是好笑了,搞得像是被强迫似的。 “陛下,您不是说,您有洁癖吗?” 她没急着否认,只是认真的盯着他。 做床奴那段日子,每次和她滚完床单,都得全部换新的。 明明是她在嫌弃,她在厌恶,这理由,倒是找的极妙。 “不喜欢?那便换个地方。”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她清楚的看到在他眼底,带着不屑的冷笑。 她还来不及阻止,便被他直接抱起,大步走到书房,这殿内,分了很多房间。 桌上的奏摺一推,他把她丢在书桌上,身上的衣服也在瞬间被撕碎。 季嫣然微颤,他不会……要来真的吧? 她试图反抗,可他在她耳边小声低语一句,便让她放弃了。 “只要你让朕开心了,便给你这个机会。” 酥麻的感觉从耳垂经过,舌尖只是轻轻一挑,季嫣然就红了脸。 她的反应,她身体敏感的地方,与那个女人,几乎是一模一样,或许也因为如此,他才会那么想念她的身体。 季嫣然隐忍着,以为很快便会结束,可是最后却情不自禁的出了声,这次机会,她要的很艰难。 夏子初精力无限,一直拉着她折腾,最后,直接累的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烟儿……” 他抱着她,将那张脸完全埋在胸口,每次与她在一起,便总会想起烟儿。 或许季嫣然都不曾发觉,有些细微的动作,她根本就没意识到需要隐藏。 “如果是你,那该多好。”
第12页 他暗自苦笑,抚过她滑嫩的肌肤。 烟儿身上,有很多疤痕,她是战场上的女英雄,皮肤没那么好,也不会像她,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他很清楚,这个人不是她,可是却又不可控制的沉沦了。 她的身上,还有这几日受苦流下的伤痕,乌青的膝盖,两只手都糙的裂开了,在辛者库,当真是受了不少苦。 夏子初看着她,从上到下,一点一滴,瞒不过他的眼。 从那日后,她床奴的身份便又回来了。 只是比以前更加小心翼翼,伺候夏子初也很用心,有时候,即便是他没有需求,她也会主动上前。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夏子初每晚都在紫宸殿,把他最宠爱的梁皇后都忘了。 直到梁皇后自己找来紫宸殿,牵着个小孩子,看上去大概有六岁了,长的粉嫩精緻,只是……却瘦弱了些。 见到夏子初时,他眨巴着眼睛,想靠近,却又不敢上前。 “陛下,小冉好些天没见你,想你了,臣妾便带他过来看看。” 梁皇后温柔笑道。 她就是与莫流烟长的极其相似而已,可是举手投足,行为举止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那叫小冉的孩子,怯生生的看着夏子初,一副很想接近,又怕被怪罪的样子。 夏子初眉头轻簇,抬头看他。 “过来。” 他朝他生涩的招手,长这么大,却是第一次和他说话,夏子初有些忐忑。 那日,见了他之后,不知怎么想的,便让李福来去安排,待梁皇后回宫,便养在她身边了。 “父皇。” 夏冉笑得很纯真,一脸欣喜的跑过去。 恰好,季嫣然端着茶进来,看到了如此和睦的一家人。 父皇?季嫣然怔楞的看着那孩子,个头不高,身形消瘦,但是,起码也有六岁了。 那瞬间,她不禁想起自己死去的孩子,若是活着,不也是差不多年纪吗? 第二十三章 伤痛没完没了 一声父皇,把夏子初叫的呆住了,他手僵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面前,而旁侧,梁皇后笑得一脸温柔。 季嫣然惊愕,很快隐下表情,然后面无表情的进了屋,给他们幸福的一家奉茶。 “父皇,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玩?” 夏冉问的小心翼翼,因为他和父皇,根本就不熟,他也没想到,他竟会认他。 “去哪儿?” 神色不由得暖和了许多,季嫣然退到门口边,权当是没看到。 “去宫外吧,我想出去看看,和母后一起,母后肯定也没怎么出过宫,是吗?” 夏冉并不知自己的母后是谁,只是宫里的李公公某一天,把他领到了这个温柔大方的皇后娘娘面前,说,那就是他的母后,从那天开始,他便习惯着叫母后了,就像藏在心底很多年的父皇,也一直在努力的适应中。 他转头,对着梁皇后笑,那么单纯又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夏子初思忖了片刻,答应了。 他看上去很冷漠,但是却很在意这个儿子,自打那日,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开始,他便忽视不掉,自己其实还有个儿子。 季嫣然原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可是他出宫,却仍旧带着自己,梁皇后身边一个宫女,他身边一个太监,再加上个床奴,一共六人,来了趟微服出巡。 宫外的空气情绪,郊外大片辽阔的草原,让人心旷神怡。 夏冉还从未见过这么广阔的天空,瞬间跑到老远,小孩的笑声响遍整个草原。 可季嫣然看到他那么开心,却总想起自己的儿子。 若是他活着,是不是也会这么开心。 “陛下,小皇子是不是六岁了?” 季嫣然突然问道。 此刻,只有他们二人。 昨晚,她在紫晨殿,听到一个传言,是陛下身边贴身的小太监传出来的。 其实,陛下和现在的皇后早就认识了,当年陛下去往梁国时,便对这位皇后一见钟情,可后来不知怎的,娶了莫太尉的女儿,莫流烟…… 小太监没细说,但季嫣然不蠢,早就认识,一见钟情?岂不是暗度成仓了吗?小皇子六岁,也就是说,和她差不多时间有了身孕。 夏子初,你当真是个谎话高手,当初竟看不出一丝丝的破绽。 所以,她一直都是这个女人的替代品吗?几乎一样的长相,所以在去除她这颗绊脚石以后,他便名正言顺的娶了她? “是,已经六岁了。” 夏子初粗略算了下。 当年,他刚出生,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母后便去征战了,没再回来过。而自己,也因为他母后,从小到大,没看过他一眼。 是自己亏钱的他,夏子初望着远处小小的身影,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真好。” 季嫣然望着那小孩的背影,淡笑。 很好,六岁了,夏子初,你到底还能做出多少让我瞠目结舌的事情呢?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现在被血淋淋的掏出来,放在阳光下暴晒。 “难得出宫一趟,你不走走?” 夏子初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那瞬间,温柔的笑容让她有些晃神。 可是,还不等她伸出手,只觉得脸侧冷风袭过,一只利箭,就从她眼前飞过,她的提醒,也只到嗓子眼。 夏子初抱着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第二十四章 身体本能 她赶忙抬头,只看到一群黑衣人朝着他们冲来,目标直指夏子初。 “待在这儿,别动。” 他话一说完,人就飞了出去。 见状,季嫣然下意识的就想去帮忙,可下瞬间,才想起,如今的她,是个女流之辈。 这群黑衣人并未对付其他人,针对的,只有夏子初一个,摆明了是沖他而来。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季嫣然看的心惊胆颤,只是当他们打了一会儿后,她眉目轻皱,盯着那些身法利索的黑衣人。 每招每式,都那么熟悉,好像曾经,她也曾那么训练过自己的人,季嫣然惊愕,不敢置信。 是……是他们? 她怔楞间,本来应付自如的夏子初,却忽然受了伤。 眼睛开开合合,极度不适。 季嫣然细看,莫名心慌起来,难道毒素在这时候起作用了?那他岂不是…… 只见眼前黑衣人将他围住,夏子初眼前模糊,很不适应,被打的很狼狈。若是这样,他不是会死吗? 季嫣然站在远处,看的愣住了。 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看着他去死吗?只要他死了,自己的大仇就报了,所以,她应该看着他去死的。 那瞬间,眼中闪过冰冷的冷芒。 “父皇……” 可稚嫩的声音从旁侧想起,夏冉看到自己父皇被围困,毫不犹豫的沖了过去,其他人都跟在其身后。 夏子初耳朵灵敏,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别过来。”
第13页 他冷声道。 把小孩子直接吓得愣住。 那些人发现他的不寻常了,找准了弱点,将他围成一个圈,周边不断制造声音,干扰着他。 夏子初眉头紧促着,一把刀从他背后,悄然而至。根本就无法防备,刺穿了胸口。 看到鲜血低落的那瞬间,季嫣然心头莫名一颤,疼的厉害。 可是这些人就是要要了他的命,怎么会手软呢?眼看着对方再次刺去,季嫣然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脚,朝着他扑去。 明明她可以看着他就这样死去的,可是那瞬间,像是鬼迷了心窍,她冲上前,替他挡了那一刀,腹部鲜血不断流淌着,在季嫣然的眼前,整个世界都慢慢变得黑暗了。 黑衣人好像没料到会这样,愣了半刻。 夏冉看到自己父皇受伤,都快吓哭了,他三两步跑过去,捡起地上的刀,站在自己父皇面前。 “别过来,再敢靠近,我杀了你们。” 夏冉害怕的直哆嗦,可那双眼睛,却又像野兽一般,谁要敢靠近,他一定拼命。 黑衣人停顿了半秒,这时,不远处千军万马袭来。 援兵将至,黑衣人一看没法要了他的命,只能迅速撤离。 “烟儿……” 季嫣然倒下的那一刻,只听到夏子初惊慌的朝她扑来,那瞬间,季嫣然竟有种解脱的感觉,若是这样死了,也很好。 陛下微服出巡遇刺,这是极大的案子,顿时朝廷紧张起来。 夏子初抱着满身是血的季嫣然沖回皇宫,那一刻,他眼底好像就只能看到她。 “救不回她,朕要你们的命。” 一向对待大臣很温和的夏子初,在那瞬间气急败坏的大吼,吓坏了一众太医。 “陛下,您身上还有伤,请别动怒。” 说着,太医便想来给他处理伤口,却被他阴冷的神情看的不敢上前。 他的伤,很深,可是却不足以致命,但季嫣然,看到满是鲜血的腹部,他害怕了。 整整一天一夜,季嫣然被放在太医院里,谁也不敢离开,血水一盆接着一盆的倒出,再这样下去,只怕血都流干了。 第二十五章 苦等 夏子初的伤,自己紧急处理,然后便一直坐在那儿等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突然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当时,她在想什么?难道她的目的,不是对付自己吗? 当血总算是止住,已经是隔日一清早了。 “陛下,这位姑娘身体弱,高烧不退,怕是……” “啪。” 话没说完,夏子初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吓得满屋子的太医齐刷刷跪地,不敢抬头。 “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她活下来。” 除了活着,他不想听到其他任何话。 “只要退了烧,便没有生命安全。” 为首的太医白着脸,小声道。 夏子初想看一眼床上的人,可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昨日,在杀敌时,他的眼睛突然就看不到了,可是他竟是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众太医见陛下一时没说话,纷纷抬起头看,只见那双眼中竟是迷茫,更没有聚焦。 “陛下,您伤的不清,请让微臣给您看看。” 太医院的院长,医术高明,负责给一国之君看病,倘若他出了点儿事,便关乎天下苍生,所以哪怕再害怕,他都要硬着头皮上。 夏子初有些慌乱,看不到这个世界,黑漆漆的,总觉得危机四伏。 他身上也有很多伤,很重,但是止了血,便不危机性命,最重的就是胸口那一剑,贯穿了身体,疼痛难忍。 院长把他带到单独的房间,把皮外伤包扎了以后,盯着那双眼睛,眉眼深锁。 “陛下,您的眼睛……” 他一时间,不知要怎么说下去。 “现在看不见东西,可查出原因?” 夏子初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也从未受过伤。 陛下都这么直白的说了,院长深思半刻,组织好语言后,道“陛下,您这是中毒了,失明只是暂时的,过两日就会恢复,只是您其他地方,会相继出现毛病,比如双手无法动弹,或是双脚无力……” 总之,院长的意思便是他身体每个部位都会相继出现问题。 “这是何毒?” 夏子初还没听过这样的毒,皱着眉头问道。 在他脸上,也看不到因为中毒而显露的担心和害怕。 “石心散,是种慢性毒药,看陛下的症状,只是初期,中毒不会超过三个月。” 院长到底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很有两把刷子。 虽然石心散难得一见,但院长看过对它的记载,看了陛下的特徵,把了脉后,他几乎能百分百的确定。 所谓石心散,就是一点点,慢慢的破坏身体各个器官,最后毒素侵入心脏,心会凝结成石头,人暴毙而亡,死后,整个人都会成为石头。 夏子初也曾听过,这种毒,解药难寻,找遍天下,不知还能否找到。 他竟是中了这种毒?夏子初心情复杂,可此刻却是想笑。 院长真的被吓坏了,这种毒,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解。 “陛下,微臣一定竭尽全力,暂且解不了毒,但减缓它的毒素,还是可以的。” 他用出毕生所学,也只能做出这样的保证了。 说着说着,夏子初的眼睛慢慢的恢复了神采,眼前也光明起来,他眨了眨眼,身体的各个器官,会开始轮流出问题,所以这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只是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小孩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里面,看他脸色也不好,黑眼圈很重,穿的还是昨日的衣服,一看就是没睡过觉。 见状,院长赶忙说道“小皇子从昨日就一直站在外面,没离开过。” 小皇子,在这皇宫里六年,明明大家都知道他的存在,可是却谁也不敢说出口。 第二十六章 让人心疼的孩子 夏子初走出去,小孩子的表情很好看,怎么都藏不住。 “父皇,您怎么样?疼不疼?” 担心季嫣然,他竟什么都顾不得,连衣服也没换,此刻满身狼狈。 看到夏冉,他突然心疼起来,把人抱起。 还不等他说话,夏冉却挣扎着要下地。 “父皇,您受伤了,快放我下来。” 他怎么能给自己父皇增加负担呢? 不断温暖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夏子初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累了吧?睡一觉,父皇没事。” 他拍拍他的背,一路抱着,回了紫宸殿,等在那儿的,是一群女人,以梁皇后为首,所有人都熬得两眼通红。 看到这景象,他非但没有半点儿感动,反而觉得烦躁。 冷着脸,打发了众人,只把夏冉抱着进屋,就连往日最受宠的梁皇后,他也没多看一眼。
第14页 夏冉是真的累了,所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现在仔细看那张粉雕玉琢的脸,是真的很像莫流烟,轮廓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若你知道,朕杀了你的母后,你会替她报仇吗? 夏子初给他拉好被子,心底默默问道。 他也知道,这句话,他只能在心底慢慢的找答案。 三日后。 夏子初郊外遇刺一案,有了结果,他孤身一人进入冬烟阁,莫空谷站在院内,一看便是等候多时了。 看到他,没有只言片语,他飞身袭来。 两人在这院内,大战一百回合,分出胜负,他亲手将莫空谷送入大牢,大牢内,关着的不止他一人。 当本来面无表情的莫空谷看到关在牢笼内的女人时,他顿时情绪激动,表情狰狞,一直往后退,死活不进牢笼。 若是夏冉站在这儿,一定能认出,这是他一直叫姑姑的女人。 顾可衾看着那个固执的男人,虽未说话,但满眼心酸和痛苦,身体一直都在打颤,好半响,才有力气开口。 “空谷。” 一个名字,把挣扎着的男人叫停,他愣了半响,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被侍卫推进大牢。 “朕让你们夫妻二人团聚,做一对黄泉鸳鸯,莫空谷,你不该心怀感激吗?” 夏子初淡声道。 六年前,把二人囚禁在皇宫,一个是太监,一个宫女,在同一宫墙中,莫空谷就再没见过顾可衾了。 他是个男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几乎抬不起头来。 哪怕顾可衾从未介意,但这六年,一直都是莫空谷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现在快要死了,他不知要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她。 夏子初走后,大牢内安静下来,好像这里,只有他们两个犯人似的。 顾可衾只是稍微靠近几步,莫空谷就像惊弓之鸟,一下就弹开了,她神色暗淡,不敢再往前。 在皇宫等了这么多年,终于逮到个机会报仇,莫空谷怎么会不利用?夏冉全然不知道,自己被指使着,让父皇带他出去玩,其实都是莫空谷和顾可衾设下的局,利用他,差点就成功,杀了夏子初,替莫家报仇。 他对自己唯一的儿子,终究是不忍心,既然他全然不知情,那此事,也怪不得他。 季嫣然高烧退后,人就醒了,只是伤口火辣辣的疼,她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一醒来,看到的便是夏子初,他坐在自己面前,体贴的餵汤药,那瞬间,她都产生了错觉,以为先前遭遇的一切都只是个噩梦。 “伤你之人,已经查明,朕把人抓了起来,你可要去看看?” 温情只是短暂的,夏子初放下碗,神情突然变得漠然。 她救他是事实,可他也没忘记,她是抱着目的接近自己,她所有的习惯,她那双眼睛,夏子初可以肯定,她是莫家刻意培养,接近自己…… 虽然,他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方式下的毒,但也唯有她,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自己下毒。 第二十七章 莫家的叛贼 季嫣然微愣,在还没做出反应时,夏子初突然命人推来轮椅,他把她抱到轮椅上,照顾的无微不至,可却又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感情。 他推着她,往大牢身处走去,黑暗又潮湿的地方,空气还有些难闻。 季嫣然一眼便看到牢里,自己的二哥和二嫂,二嫂竟也没死吗?她差点一个冲动,从轮椅上爬起,冲过去。 牢里的两人抬起头,漠然的看着牢外之人。 “你说,该怎么处置他们?” 夏子初默默的注视着她。 他猜测,这是莫家派来的棋子,可是却又没找到证据,方才,莫家夫妇看她的眼神,又那么陌生,下意识的反应,不可能装的那么像。 季嫣然紧抓着轮椅,看着牢里不认识她的二哥和二嫂,好像眼底要有什么东西流出,却又被她死死的按住了。 她不能暴露,决不能。 季嫣然在心底警告着自己。 “奴婢只是个卑贱之人,没有权力定夺。” 她淡淡道,神情冷漠,好像面前这些,都是与她无关之人。 莫空谷不明白,夏子初带她来这儿做什么? 只是那双眼睛,真的太像他小妹了,就连故作冷血时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 他不禁盯着她,细看了好一会儿。 季嫣然每分每秒都在克制着,待在这儿越久,她越发不肯定,自己是否能抗住。 “咳咳咳……” 她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可这一动,伤口裂开,腹部开始渗血。 夏子初沉默看着一切,眉头不由得蹙起,难道自己猜错了吗? 当即,他判了他们五马分尸之刑,不止这两人,抓到的所有莫家叛党,皆是如此。 夏子初决定,在三日后行刑。 她一路故作冷漠,直到回了自己房间,夏子初关门离去那瞬间,瞬间崩塌,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她强忍着不哭出声,最后却把自己手都要破皮,也无济于事。 不行,她不能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死去。 季嫣然狠下决心,不管冒不冒险,她总要有所行动。 当天晚上,不管身上的伤痕,她去了辛者库,哑婆婆在暴室内等着她,一见她那副模样,心疼不已。 可她却没时间与他细说,她要见宁王。 三更半夜出了宫,夏子初到屋内找她时,空空如也,他不禁冷笑,却也没派人去查。 已是他掌控之中的,又何必太清楚,她的行踪呢? 只是……可惜了,或许日后,再也遇不到,和烟儿那般相似之人。 季嫣然的伤口根本就没长好,一路奔波,到了宁王府时,衣服上都有血渍。 刚见到宁王,她便跪在他面前。 “求你,救我二哥。” 季嫣然不由分说,先磕了个头。 她能想到的,只有他了,季嫣然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如今的她,脆弱的别人能随意捏死她。 面容清俊,只是此刻看到烟儿这般模样,满是心疼。 或许,当初他就不该答应,让她回宫冒险,如今都差点儿把自己搭进去了。 对她的要求,宁王从来都无法拒绝的。 临走时,他给了她两瓶药。 “一瓶外敷,一瓶内用,这是好药,想赶紧好起来,就必须用。” 他说话,极少这么严肃的。 宁王当然不会害她,季嫣然收起药瓶,道谢。 两日后。 一直过着闲云野鹤日子的宁王,忽然进宫了。 他亲自去找夏子初,兄弟两人叙叙旧,可是氛围却不是那么融洽。 看到他,夏子初眉头紧蹙着,好像有深的敌意,冷冽的眸子射向他,即便是宁王想忽视,都挪不开。 “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第二十八章 亲眼见证 此刻,天牢周边,出现一批黑衣人,夏子初让人看守的死死的,没有缝隙可以钻,所以要救人,也只能从正面打进去。
第15页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战争。 “一年都不进宫一次,怎么我一来,你就赶人?” 在夏子初面前的宁王,可不是季嫣然认识的那个羞涩内敛的小少年,他笑容得体,从容淡定。并且,还有胆子跟夏子初开玩笑。 他坐在那儿,一时间并未搭话。 两只手自然垂落着,微微轻颤,但他若不是不动,也不会有人发现,他的手有问题。 “朕是说,你不该在京城。” 夏子初冷声道。 他这话,也只有宁王能听的明白了,他笑了笑,并未接这个话题。 “真是搞不懂你,要让她活着,可偏偏现在要杀了她唯一的亲人,可曾想过她的感受,万一有一天……她来找你复仇,怎么办?” 宁王淡笑着,慢慢靠近他。 在眼睛深处,是厚的化不开的寒冰。 “所以,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夏子初没跟他废话,只是再次问道。 若没事,他肯定不会进宫来烦自己。 “受人所託,我要把莫空谷救出去,你放不放?” 宁王很清楚,这个皇宫,若夏子初不松口,就是铜墙铁壁,他的人,没冲破那座大牢,只怕就没命了。 此时,大牢外正进行着激战,季嫣然到底是不放心,让哑婆婆带着她,悄悄的进来了。 趁乱,哑婆婆施展轻功,带着她进了大牢。 可是,她却白忙活了一场,大牢里空空如也,哪里有她二哥和二嫂的影子。 季嫣然怔楞了半刻,已经有人发现她们,朝她们袭来,哑婆婆苍老的手握着银针飞出,解决了冲来的侍卫,拉着季嫣然紧急撤离。 此刻,季嫣然凌乱了。 她二哥和二嫂呢?去哪儿了? 夏子初,一定是夏子初,她头脑陷入混乱,目光呆滞,此刻,只想去找到夏子初。 “为了夏朝,我不能放。” 夏子初说的斩钉截铁。 这也在宁王的意料之中,他若不是这般心狠之人,也坐不到这皇位,当年,为了夏朝,他便已经弃了莫流烟,如今再选一次呢? 想到这儿,他又不禁问出口。 “若是烟儿求你呢?若是烟儿进了宫,向你恳求,放了她的亲人,你当如何?” 宁王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方面,捨不得杀了烟儿,另一方面却断掉她所有羽翼,杀她亲人。 “她不会求朕,若是她在这儿,只会杀了朕。” 夏子初说的斩钉截铁,这一点,他十分肯定。 因为他认识的莫流烟,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学不来卑躬屈膝。 是吗?宁王心底苦笑。 也许夏子初自己都不知,他对莫流烟造成的伤害有多重,重到她完全变了个人。 甚至,都能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想起那晚的一幕,宁王就有些后悔,或许,他真的不该让她回来,守着她在小村子过一辈子,不是挺好吗? 季嫣然急步往离开大牢,只想着去找夏子初,不管怎样,她都要救下自己的二哥。 可是,一个噩耗从路过的侍卫口中传出。 逆贼莫空谷及其一众叛党,提前行刑,现已经押送至刑场,准备行刑。 闻言,季嫣然差点晕厥过去,下一刻却又跟着侍卫狂奔。 她站在城墙上,能清楚看到押送在那儿的犯人。许多精壮的马匹在行走着,季嫣然只看到一根根绳子,不断缠绕在她二哥身上。 那时,她真的要疯了看到自己的亲人马上要在自己面前死去,季嫣然再顾不得那么许多,想冲上前去,可却又被侍卫死死拦住。 第二十九章 还用多说? 见状,哑婆婆想帮忙,与一众侍卫纠缠,可她个人能力有限,又怎么可能是上百侍卫的对手呢? 季嫣然仍旧没能突破重重包围。 听着行刑的号角响起,看到那些马站在不同的地方,季嫣然头脑一片空白,急的心脏都好像要跳的破裂一般。 “不,不要,不要……” 她嘶声裂吼,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可是,谁会听她的,又有谁会在意。 一声令下,只看到那些马如离弦的箭,飞身而出,只是那瞬间的功夫,在季嫣然眼前,前方是一片血色的天空,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二哥二嫂,还有莫家人,在顷刻间,被五马分尸,躯体还被那些马拉着,跑了不知多远,死无全尸,就连死相,都看不到。 “啊……” 季嫣然那瞬间崩溃了,捂着胸口,她由内往外一声低吼,全身的神经都爆了出来,笔直的往地下倒去,人事不省。 宁王还在与夏子初在院中聊天,随即,李福来便带来了消息。 “陛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将莫家反叛处刑了,只是……季嫣然去看了现场,惊吓过度,吓晕了过去,她……” 李福来低声禀告,可话还没说完,宁王就如一阵冷风似的,从他身侧略过,带他要去看时,早没了他的身影。 见状,夏子初眉头一簇,还是跟了上去。 半路劫到被送来的季嫣然,宁王上前一把抱住人,直望紫宸殿奔去,就连夏子初都顾及不得。 宫里的侍卫都是一愣,可是看到陛下没有其他吩咐,又不敢动手。 宁王把人放在床上,手忙脚乱,先给她为了颗药丸,这才开始切脉。 他现在都完全顾不得了,更不在意,他以这副模样,给人看病。 见状,夏子初即刻屏退了所有下人,大门一关,屋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还有躺在那儿的季嫣然。 宁王会医术这件事,这天下,只怕只有夏子初知道了,并且,他从未以这副面容,给人看过病,这是第一次,为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 夏子初慢慢的走上前,他没去打扰,也没有阻止。 可是宁王这么紧张,却让他起疑,他盯着床上已经完全昏迷的女人,慢慢靠近。 此刻,宁王却顾不得搭理他,一排银针摊在床上,手法熟练的往她身上一根根的扎去。 “她这是急火攻心,淤血堵在胸口,不吐出来,就没命了。” 宁王难掩着急。 到底是到了怎样的地步,才会把她气成这样。 夏子初沉默,站在床侧看着宁王救人。 可是,心却一点点的跟着提起来,越是看他那么着急,夏子初就越发的心慌。 直到她吐出一口污血,依旧昏迷过去。 宁王长舒了口气,瘫坐在床上,只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出了一身的虚汗。 “她是谁?” 夏子初垂着两只手,五官已经拧成一团了。锐利的眸子射向宁王。 他抬眼看着他,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意。 转头,满是柔情的盯着晕睡过去的女人。 “不是猜到答案了吗?何必再问?” 可是,夏子初却因为他的话,呆住了,一愣惊愕的望着那张完全陌生的脸。 怎么可能?怎么能是她?
第16页 此刻,他不可置信的神情,宁王看在眼里,勾起嘴角,他笑了。 第三十章 不知所措 这样的情形,其实早在他脑海中,模拟很多次了,夏子初,你知道她回来了,一直都在你身边,此刻会是什么心情呢? “是她,莫流烟,你曾经的皇后,被你逼的跳苍雪崖的女人,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她活着吗?怎么,知道她回宫了,不开心吗?” 宁王此刻有报复的快感。 哪怕,季嫣然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哪怕,她再次伤痕累累,差点儿便死了。 他从震惊中回过神,一瞬间的慌乱,眼中充满了戾气,盯着面前嘲讽他的宁王。 “夏宇宁,为什么要让她回来?” “不是我,是她自己的决定,当日我虽救了她的命,可她容貌全毁,寒毒入体,为了报仇,为了杀死你,薄皮削骨,换了容貌,才重新回到你身边,你说,她这样的决绝,我怎么阻止?” 宁王觉得,他这个问题不是很可笑吗? 莫流烟是什么性格的人,难道他不清楚? 只要她有一口气在,他将莫家上下满门屠杀的事情,会这么过去吗? “现在,她就在你面前,要杀,还是要留?全由你。” 宁王见他不吭声,继续道。 冷血的话,一字字的刺着他。 仿若在提醒他,当初他是怎么狠下心肠,灭她满门的。 “反正你也活不成,不如杀了她,你们也能做一对亡命鸳鸯。” 宁王好心给他个建议。 然后转身出了门,也该给他们一点两人独处的时间。 他中了剧毒,是季嫣然亲手所所下,的确活不长了,他以为一直不表现出来,他便看不出吗? 莫家的叛党,死在午门前,五马分尸之刑,鲜血染红了正片大地,宫人做善后工作,整整两天两夜,才把血渍掩埋,让午门前的大殿回复以前的样子。 至于不全的尸体,堆成一堆,如垃圾般,点上个火把,烧的剩下一堆灰,慢慢的,被大风吹散。 “不……不要。” 季嫣然噩梦惊喜,猛地直起身,大汗淋漓。 “丫头,怎么了?” 把旁侧看着她的人吓了一跳。 季嫣然茫然的望去,一个无比邋遢的老头坐在床边,身上裹着破布,满头银色头发乱糟糟的顶着。 “你……你怎么在这儿?” 季嫣然赶忙看了看四周,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可这里,还是她熟悉的皇宫,这里也是她所熟悉的,夏子初的寝殿。 “你离开后,我一直不放心,过来看看,没想到……丫头,你这是何必呢?” 怪老头长嘆了口气,摸着自己乱糟糟的鬍子。 这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她身份的几人之一,现在这张脸,还是他给自己弄出来的。 季嫣然心惊胆颤“你是不是……” “没有,我没跟任何人说,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你昏迷不醒很久了,陛下张了皇榜到处寻找大夫给你看病,我是以你大夫的名义进的宫,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怪老头拍拍她的手,赶忙解释。 季嫣然这才得知,自己昏迷,已经有半个月之久了。 刚一醒来,她便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晕过去之前,血淋淋的事实放在眼前,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二哥被…… 刚想到这儿,季嫣然再没忍住,大哭起来。 怪老头抱着她,宠溺的拍拍脑袋,无声的嘆了口气。 当日,她跳下苍雪崖,本该死无全尸的,可是一醒来,却在一个破旧的小村子里,救了她的,据说是村子里的赤脚大夫,脾气古怪,大家便都叫他怪老头。 在那个村子,她整整躺了两年才清醒过来,之后又求了怪老头,治好自己,她才有机会换个身份,入宫接近夏子初。 第三十一章 要他命 没有谁,比怪老头还清楚她的身份了。 可季嫣然,却一直没仔细看,这怪老头,到底是谁。 哭了很久,季嫣然才慢慢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此刻,她不知有多后悔,那日救了夏子初,倘若让他死在那儿,自己的亲人就不会死。 是她害了他们,是她让夏子初活着,有机会杀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陛下在哪儿?” 回过神,季嫣然抓着怪老头,赶忙问道。 在眼中,还充满了仇恨,她巴不得,现在就见到夏子初,然后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怪老头一愣,然后神情有些复杂的道“他中了毒,现在昏迷不醒……” “带我过去,我见他。” 昏迷,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季嫣然已经无法思考太多了,她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绝不会再有任何犹豫。 怪老头看她已经完全被仇恨沖昏了头脑,心底暗嘆口气。 抱起她,往屏风后走去。 软榻上,夏子初闭着眼躺在那儿,呼吸均匀,就好像睡了过去似的。 季嫣然慌乱的跳下,从怪老头身上抢了银针,赤脚朝着夏子初一步步走去。 他躺在那儿,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怪老头站在季嫣然身后,似乎并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 直到她走到他身边,手中的银针直接刺向对方心脏那一刻,怪老头突然开口。 “北国反叛,围剿京城,陛下中毒,一直昏迷不醒,眼下,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他应该看着她亲手杀了他,自此以后,就没人能和他争抢了。 可是,杀一个人,她却一直都在颤抖,握着银针的手,紧到青筋暴露。 自己刚说话,便停了动作。 她不该是毫不犹豫,不用任何思考吗? 这对怪老头来说,不算理由,可是却给了季嫣然再一次藉口。 北国反叛?那不是她先前才打退的敌国吗? 她转身,不解的看着怪老头。 “你昏睡的这半个月,北国突破了夏朝重重包围,直逼京城,过不了几日,只怕这里就保不住了。” 他解释道。 至于北国为何这么轻易突破夏朝关卡,已经没时间去调查了。 “夏朝不是有很多能干的将士吗?兵力强盛,怎么能抵挡不住?” 她急红了眼。 这是她的国土,国遇难,怎会不急。 的确,夏朝兵力强盛,朝中将才又多,不至于那么脆弱。 可是奇怪的却是在打仗之前,京城内有勇有谋又才干的将士都被暗杀,全都受了伤,闲置在家。 而夏子初又中毒昏迷,此刻的夏朝,只有被动挨打。 怪老头把情况告知,季嫣然很惊讶,显然,对方是早就计划好了要攻打京城的。 再这样下去,夏朝凶多吉少。 季嫣然突然冷静下来,眉头衾锁,一瞬间,好像恢复了以前行军打仗时的样子。 “宁王呢?他在哪儿?”
第17页 脑中思索一遍,这才想到宁王。 闻言,怪老头其实应该觉得欣慰了,但心里免不了的苦涩,自己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她却看不到。 他这张脸,就有那么难认吗? “宁王离开了京城,到现在都没回来。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宁王玩失踪,是很寻常的事情。 只是在现在,真是个无比糟糕的消息。 将士不顶用,夏子初又昏迷不醒,宁王不在,那朝中,还能有谁抵抗敌军? 季嫣然本抱着报仇之心,可这会儿,却突然愧疚起来,若不是她下毒,他也不会昏迷不醒,若他没事,北国就不可能踏入京城。 所以,她做错了? 她沉默半响。 怪老头一直站在那儿,等着她的决定,其实……也不用等,只是在等她把决定告诉自己而已。 他太了解她了,因为了解,所以方才不忍心,让她杀了他。 “你帮我个忙吧。” 季嫣然暗自下了决定,看着怪老头的眼睛,很坚定。 第三十二章 还是不忍?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夏朝覆灭。 哪怕夏子初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在一个国家面前,她无法为了一己之私,让整个天下的黎民百姓,受苦受难。 她曾经是名将军,保家卫国的思想根深蒂固,换了张脸,也改变不了她心中的执念。 或者说,这是种本能,根本不用多做思考。 她寒毒入体,怪老头只能将其内力封锁,用以抵抗寒毒,并且入宫后,万一自己忍不住出手,定会被他认出身份。 只能装作毫无武功。 但现在,面临亡国之难,她便顾不得那么许多。 怪老头并未出声阻止,只因为,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如果他强行打晕,将人带走呢?只怕待她醒来后,爬都要爬回来。 所以,他当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京城内,已经没多少人在外走动了,街道无比清冷,只有京城内的兵,死守着这座城,可面露茫然,因为他们不知道,若是北国进宫,他们该怎么办。 距离北国给出的期限,马上就到了,只要天一亮,他们没有投降,北国便会打进来。 可是,他们怎么可能投降,这京城内,不只是无数无辜的老百姓,还有他们的家人。 宁死都不退,大不了就战死在这儿。 迷茫的神情中,却又带着固执的坚定。 只是,当天刚刚亮起,天边红成一片之际,在地方吹响号角,要攻城之时,城墙之上,忽然火箭快速划过,点起了城楼上正中央那一堆柴火,火焰沖天,众士兵都是一愣。 回头一看,在清冷的街道上,银白色的铠甲是那么引人注目,就连身后气势逼人的禁卫军,都成了陪衬。 季嫣然一身银白色铠甲,骑着黑猫,威严冷峻的气势,让众人产生错觉,仿若看到了曾经的皇后,骁勇善战的莫流烟。 她骑着马飞驰而来。 “击鼓,迎战。” 她温柔说话时,声音温软如水,可当她强势应战时,清亮的声音传入每个士兵耳中,让人不禁为之一振,笔直的胸膛挺得快要鼓出去了,就是如此莫名的,受到了鼓舞。 茫然的鼓手虎躯一震,敲响了第一声战鼓。 此刻,众人也顾不得那姑娘是谁了,在他们眼中,她就像是曾经的莫流烟。 她让人看到了希望。 城门一开,她带着禁卫军冲出城外,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北国士兵。 “将士们,这是我们最后的防线,战死,不退。” 手中的长枪刚举,每个字都像一股力量,注射进每个人心中,她冰冷的眸子直视着前方,无所畏惧。 “不退,不退……” 城楼上士兵举着武器,齐声大吼。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让爷先要了你的命。” 看到死气沉沉的一群人,忽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其中一个将军发气了,都还不等主帅命令,朝着季嫣然冲去。 黄毛丫头?姑奶奶带兵打仗的时候,你怕还在家里喝奶呢,季嫣然不慌不忙,冷眼看着他冲来。 大刀飞来至极,一个漂亮的闪躲,翻身一击,直接刺入对方心脏,当场落马,季嫣然握着的长枪,鲜血洒地。 只是一个回合,直取对方将领的命,手法如此干净利落,两军都是一惊,在安静了片刻后。 夏朝的士兵吶喊声,便越发高亢了。 季嫣然枪指对方主帅,神情倨傲,不可一世。 “我夏朝,泱泱大国,京城内,其他的没有,就是兵一抓一把,你蛮夷之地,仅凭这点儿人就想攻入京城?得问问我身后这群弟兄。” 季嫣然掷地有声。 说着,身后的人莫名有种自豪感,连眼底的害怕担心都消失殆尽了。 她的提醒,才让他们反应过来,是啊,他们是夏朝的兵,是这个时期最强盛的,还有谁能比?北国?不过就是待在北边的一群杂兵而已?他们该害怕吗? 第三十三章 最强势的女人 怪老头站在远处,看到他的烟儿,三两言语鼓舞了士气,一击,让对方瞠目结舌,清明的眼中满是自豪。 这才是她,烟儿,本就该如此耀眼的活着,活在所有人崇拜的目光之下。 这是场非常激烈,并且难打的仗。 刚回复的季嫣然无法用尽全力,与对方主帅对抗时,有些力不从心,手都在轻轻打颤。 “怎么?刚才不是很硬气吗?看你这功夫,跟软脚虾似的。” 对方冷笑,这该死的女人,就是因为她,京城久攻不下。 季嫣然冷眸射去,满目冰冷,却没多说什么,谁胜谁负,打了才知道。 双方死战,打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怪老头回了寝殿,看着昏睡在那儿的夏子初,他摘去苍老的面具,露出那张原本俊儒优雅的脸。 “都一样,死性不改。” 他突然说了句,神情淡然的望着他。 手中的银针,划破了他的衣服,然后他专注的一根根银针落在他胸口,外面如何乱,都与他无关了。 有烟儿在,这京城,就破不了。 打到最后,拼的便全是毅力了,当众将士想倒下时,就会看到在他们眼前,消瘦的银白色背影,一个姑娘家都那么能坚持,作为男子汉,谁好意思放下武器? 一个个对战到提不起武器,仍旧凭藉着本能赤身肉搏。 季嫣然双手都是血,眼睛通红,身上染了很多污渍,可那双眼睛,仍旧坚定。 对方主帅,七尺男儿,雄壮魁梧,却几乎没力气了,意志力都有些在动摇,在他四周,自己的兵也几乎耗尽精力,他想不通,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来的力气? 明明一开始,她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打到现在,她仍旧没放弃。 季嫣然紧盯着对方,看到他越打越没底气,心底冷笑。 不行了吗?的确,每个人都到极限了,季嫣然赤手空拳击向对方胸口,小小的手看上去其实没多少力量。
第18页 却震得对方七尺大汉往后退了几步。 是错觉吗?她的力量,似乎增大了? 一眨眼的功夫,他抬头,看到她突然赤手空拳的朝自己扑来,他要迎击而上,却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双脚双手完全提不起来。 怎么回事?他惊诧,可越是着急,越是没法将自己拔起,是她用了什么法子吗? 主帅看到她快速朝着自己重来,从半空而下一脚踢在肩部,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倒去,季嫣然双脚踩在肩膀上,一个飞速旋转,只听到咔擦一声,主帅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就这样慢慢倒下,到死他都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主帅一倒,季嫣然一个踉跄,在地上翻滚几圈,已经再没有力气支撑她起来了,可是周围的打斗声,没有停止。 眼前天旋地转,可是她的战争,却没有就此结束。 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体的疲惫和疼痛,一股股寒意,把她冻得神经都麻木了,她咬着牙,直起身子,取过就近的长刀,对着死不瞑目的主帅一刀下去,鲜血淋漓。 她一只手提着血淋淋的脑袋,飞向停留在战场中央的马,飞奔至城墙,然后,将主帅头领挂在城墙之上。 那瞬间,打的麻木的众人,才回过神,看着娇小的身影站在城墙之上,银白色的盔甲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她几乎都站不稳,需要扶着城墙。 城墙之下,三天的苦战,已经死了很多人,大家都凭藉毅力在打仗,季嫣然自小征战,何其残酷的战场没遇到过,可这一次,她手一直在打颤,因为她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北国士兵听着,你们的主帅已经被我拿下,不降者,杀无赦。” 她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可她都在尽力着,一个字一个字吼下去,好像千军万马都能听到。 第三十四章 註定要错过 不少人停下动作,抬头望去,北国主帅的人头,被一个娇小瘦弱的女人提着,那鲜血一滴滴的滴在城楼上。 没了主帅,他们又打的丧失了力气,连最后一点点意志力都被剥夺,慌乱间,很多人都忘记了反抗。 夏朝将士,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突然来了无尽的力气,将一个个北国士兵打倒,大部分人,趁乱逃走了。 看到这一幕,季嫣然欣然浅笑,可随之,手慢慢失去离去,头颅落下城楼,她也跟着摇摇欲坠,栽了下去。 见状,一群将士疯了似的跑去,在城墙之下,很及时的接住掉下来的姑娘,那张惨白的小脸,已经完全没了意识,彻底晕了过去。 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无需言明身份,此刻众人看她的目光,都充满了崇敬。 若不是她,今天或许会是另一番结果。 仗终于打完,保住了京城。 百姓喜极而泣,一起欢呼,所有的士兵都累的瘫倒了,可是仍旧一群人,簇拥着他们的女英雄,送到了皇宫。 京城外,尸横遍野,清理起来,都要很多天,但那些,不用季嫣然操心了,她也没精力再操心。 那日后,她昏睡了很久。 宁王治完了夏子初,紧跟着就是季嫣然,他真是极其繁忙的大夫。 内力一用尽,寒气开始侵蚀,等把她送回来时,她身上已经有一层寒霜了,见状,他赶忙把人送到热水里,一盆接着一盆,连续一整天都没停下来过,草药换了一批又一批,直到她的身体不再硬绷绷,能把银针扎进去,才算作罢。 护住了心脉,却又高烧不退,宁王在床前守着,满目担忧。 直到夏子初出现,他坐着轮椅,缓缓而来,刚醒的他,眉头就已经深深蹙起了。 “她怎么样了?” 想靠近,可是夏子初却又停在不远处。 他以为自己会慢慢死了,没想到还有睁眼的机会,而且在他睁眼时,烟儿便又倒下了,他甚至没看过,她睁开眼的时候。 “不知道能不能醒来,发着高烧。” 宁王眼睛都不曾移开,淡淡道。 顿时,夏子初又忍不住靠近了些,眼巴巴的看着。 宁王只当作没看到,直到那傢伙自己到了床边,无法再靠前一步。 他就看着烟儿,也没说话。 很久之后,宫人急报,说大臣们都在前殿等着,要见陛下。 “朕身体不适,日后的政务,由宁王代劳。” 他刚说完,宁王回头恼怒的等着他。 “这是圣旨,不得违抗。” 夏子初现在想做的,只是陪在她身边。 所以宁王无论再怎么恼恨的眼神,他也顾不得了。 直到世界清静,再没人打扰时,夏子初才有勇气坐在床上,拉着烟儿的手,温柔的神情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烟儿。” 他低声哀求,像个无错的小孩儿。 那日在苍雪崖上,他冷情决意,断了她和他之间所有的感情,逼她上死路,也让她对自己彻底死心。 可是,他却又捨不得看着她去死,只好找宁王去救人,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烟儿,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活着。 这样活着,已经很好了,他并不奢望什么。 但是他低估了烟儿对他的仇恨,竟会不顾一切的潜进皇宫,要杀他。 他中的毒,是她亲手所下,他又怎能忍心杀她呢? 可是,从哑婆婆那儿得知,唯一的解药也给她吃了,要清楚余毒,便只能牺牲她。 那日,宁王问他,到底是要谁活时,夏子初犹豫了很久,按照宁王对他的了解,他是个野心家,皇权对他极为重要,他不惜为了皇权,杀了她所有家人,此刻,又怎会为她牺牲掉自己呢? 可从那日后,夏子初便在屏风后备了张床,直到有一日,躺下后就再没醒来。 那时,宁王才知道了他的选择。 第三十五章 一次次的打击 他觉得可笑,又极其可悲。 早知今日,当初他干嘛去了呢?是他一手造成了这个悲剧,以为他死了,一切便能结束吗? 让烟儿杀掉自己挚爱一生的男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夏子初将所有权限都给了宁王,让他去处理朝政,做善后工作,他便一直陪在烟儿身边。 一连过去六日。 宁王冷着脸,进屋。 “找到北国一路顺畅进入京城的原因了,随我来。” 这几天,他累死累活的,就没停下来过,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做,但总觉得,倘若烟儿知道,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是夏子初,或许就会更高兴。 闻言,夏子初正要说话,却被他打断了。 “这事儿,得你自己去办,我代劳不了,你才是一国之君。” 他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可是此事事关重大,他真替他,做不了决定。 夏子初眉头轻簇,犹豫了许久,还是离开了。 在他出门,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季嫣然便醒来了,两眼无神的望着正上方,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醒了。 “烟儿,可有哪里不舒服?”
第19页 此刻,宁王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看到她睁开眼,极其惊喜。 她反应慢了许多,缓缓的将目光放到宁王身上。 “没有。” 她有哪里不舒服吗?好像没有,因为全身都是麻木的,就连心脏都麻木,没有任何感觉了。 过往发生的一切,快速从她眼前掠过,恍若梦一场。 从小时候娇生惯养,到后来从军,再到打仗,后来立了无数军功,回到京城,遇到夏子初,之后那段时间,好像是人生中最开心的。 她到现在都仍旧记得,初次见面,他白衣飘飘,坐在树下弹着古琴的样子,那般与世无争,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第一次见面越是清晰,想到现在的夏子初,她就越发觉得,根本就不是个人,或许她认识的夏子初早死了,眼前这个,只是与他拥有同一张面孔的陌生男人而已。 花前月下,他曾对她温柔浅笑,会为她慢慢擦干因为匆匆赶去时,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也会在外出游湖,给她钓几条鱼,让她尝一尝他的手艺。 可如今呢?还剩下什么? 从他得到皇位以后,一切正在慢慢的发生改变,可是她整颗心都扑在他身上,竟是未曾察觉到细微的变化。 其实,早在他接纳了自己的意见,开始扩充后妃时,他便准备对付莫家了吧?笼络朝臣,巩固势力,便是剷除莫家。 而她的母亲呢?不也提醒过她,要小心些吗?可她却从未想过,母亲说的,会害自己的,会是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之后自己出征北国,不在京城,给他创造了最好的机会,在苍雪崖发生的一切,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蓄谋。 可惜,她一点儿也没察觉,只感到自己突然被背叛,想起过往,真够蠢的。 宁王见她很是反常,不由得担心,莫不成是寒毒影响了心智? “烟儿,让我看看。” 他着急拉过她的手,可她却本能的甩开了。 回过神后,她淡漠的眸子才慢慢平和。 “夏子初呢?” 一醒来,她要问的,还是他。 “已经醒了,在处理政务。” 宁王心中苦涩,她好不容易醒来,却是没看自己一眼。 闻言,她突然起身,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要往外走去。 “你还没恢复,去哪儿?” 宁王一愣。赶忙追上去,生怕她头晕倒下。 “去找他,北国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这场仗,还没打完。” 第三十六章 放心不下的到底是什么? 这次她杀了对方主帅,士兵苍茫逃亡,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打通路抵达京城,岂会这么容易放弃呢? 宁王一愣,可季嫣然却没了踪影。 她是不是忘了,她和夏子初还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是要帮他稳固这江山吗? 宁王独自站在屋内,冷笑。 季嫣然一身白衣,长发披肩,没有任何修饰,光着脚从寝殿走到了大殿。 众人看到她都是一惊。 这个女人,在京城危难之际,披甲上阵,取了对方主帅的人头,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此人,到底何方神圣? 对她的好奇,也让他们忘了,这是朝堂上,此刻他们正在开着严谨的会议,而她一身白衣,赤脚便进来。 夏子初打从她进殿,目光就放在她身上,没离开过。 差点忍不住站起身,想迎接下去,眼中的兴奋和喜悦,怎么都遮掩不住。 她醒了,终于醒了。 “奴婢参见陛下。” 季嫣然没走一步,就想起自己莫家人是怎么死的,自己亲生儿子又是谁杀的,还有,是谁将她二哥五马分尸,那些都历历在目。 可是,她终究要以大局为重。 笔直的跪在大殿上,消瘦的背影,大臣们看着她,却生出一种崇敬。 因为换作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她有勇气和胆量,也没有那么高的武功。 “起来吧,你找朕,有何事?” 夏子初忍住心底的激动,淡淡道。 现在,她只是季嫣然而已,他时刻警告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关于北国,奴婢觉得,要彻查京城内所有官员,能轻松抵达这里,一定有奸细。” 她顾不得众人异样的目光,她的目的,只是希望能早日把北国人驱除。 “此事无需你操心,人已经查到,朕已经就地正法了。” 他眉头轻簇,好像不喜欢她站在这儿说这番话。 刚下的命令,这会儿,侍卫应该正在执行了。 “就地正法?” 季嫣然一愣,这么快? 夏子初点点头“你身体刚恢复,还是回去多休息,至于你先前立下的功劳,朕会论功行赏的。” 关于内奸的事情,他并不想跟她多说。 论功行赏?看到夏子初看自己陌生的眼神,季嫣然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既然他已经把人抓了,接下来,就是把北国人赶出京城。 这么段日子过去,京城内的将士应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又那么多大臣站在这儿,或许,自己真是多余的。 季嫣然低头行礼,默默的退下了。 或许这事儿,的确不需要她再管了。 夏子初看到她落寞的离开,心一阵阵的抽疼,可是比起让她知道真相,还是让她置身事外的好。 自那日后,季嫣然一直在宫里养伤,宁王陪着,夏子初没再出现过。 两人间好像没了后续。 “烟儿,陛下中的毒,已经到了后期。” 宁王突然说道。 季嫣然听的一愣,差点连手上的药碗都没端稳。 宁王看着她,可好半响,她都没什么反应,好像对此事,一点儿也不在意似的。 直到他都要出门了,季嫣然才突然叫住他。 “宇宁,你知道前些日子给我疗伤的怪老头,在哪儿吗?” 她是没多说,可眼底的期盼又那么明显。 到底,她还是捨不得他死的吧。 他无声的点点头,只是轻微试探,可在她的心底,夏子初的地位,或许就没变过。 夏宇宁苦笑着,抬了两大罈子酒去找夏子初,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喝,他自己先灌了个半醉。 然后一边笑着,一边哭。 “我只是说你快死了,她就迫不及待的要救你,先前还说非杀了你不可的……”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也不管这话会不会得罪他。 第三十七章 大红嫁衣 反正,他不是很清楚这个事实吗? 夏子初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直到他说的口干舌燥,再说不下去时,才淡淡开口“她伤好的差不多了,把她带走吧。” 方才,酒后胡言,他句句都听进去了,可越是如此,他就越要下定决心,让她离开。 “说的轻松,你不死,她会走吗?” 夏宇宁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第20页 “你只要不死,她就时时刻刻想着报仇,以报仇之名留在这儿,一方面折磨着,一方面却又捨不得你死,直到她完全崩溃。” 所以,他带不走她,结局只有两个,要么你死,要么烟儿崩溃,发疯。 夏子初神情黯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永远失去知觉的双腿。 他也有无措的时候,三年前,已经痛下决心,以为那是唯一一次,让自己心痛的决定,可是三年后,却又来了一次。 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 季嫣然茫然的躺在床上,心乱如麻,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突然,冷清的大殿传来声音,粱皇后穿着一身红衣,妆容精緻,美艷不可方物,突然站到自己面前,就像个鬼似的。 季嫣然微愣,下一秒便被她那身衣服吸引了注意。 妆容,打扮,都与她当年出嫁时,一模一样。 那张与她极其相似的脸,这样的粱皇后站在她面前,好像就是当年的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产生了错觉。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她下了床,赤脚站在地上。 粱皇后的眼睛从她身上凉凉扫过,最后落在那张床上。 慢慢的靠近,她坐在床上,轻轻抚摸着床被,看上去,有些怪异。 季嫣然看着,觉得奇怪。 “本宫知道你,在本宫不在宫里这段日子,得了陛下恩宠,是吗?” 她并没看着她,突然淡淡说道。 “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到,本宫就认出你了,只是……本宫不认为你这样的人,能真心得陛下喜欢,并不介意。” 季嫣然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何意,粱皇后便又接着说道。 所以,她是争风吃醋,跑到这儿来找自己算帐?季心底不屑冷笑。 从她受伤以后,就一直住在紫宸殿,还霸占这张床,此刻,她又一副不以为意,高高在上的样子。 粱皇后气的牙痒痒,但仍旧要保持着优雅的体态,尤其是在她穿着这身红装时。 “嫣然,这身衣服,你觉得好看吗?” 她站起身,在她面前敞开大红色的衣服。 每一针一线,每个图案,都与她记忆中的那件衣服,一模一样。 季嫣然看着很刺眼,这大红嫁衣,是夏朝的风格,可却又有细微不同,不是千篇一律的嫁衣,上面的图案精緻,画的栩栩如生。 见她痴迷的看着,粱皇后很自豪的笑了。 “这是陛下,在大婚之日送本宫的,他亲手设计,说,这世间,只有本宫能配上这一身衣服。” 想起以前的美好,粱皇后笑得很幸福,并且很真诚。 可这,深深刺痛了季嫣然,尤其是那番话,让她难以置信。 只有她配穿?那她呢?当初,是谁拿着画纸,一点一点问她的喜好,深夜琢磨着,说要给自己一件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嫁衣。 可是现在……为何就变成这样? “你说,这件衣服,是给你做的?” 心痛的让她神色微变,眸子深处,寒气一点点的将瞳孔覆盖。 粱皇后只觉得这样的眼神很恐怖,可是却没多想。 今晚过来,她就是要她知难而退,离开陛下,这么些年,这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危机的女人。 第三十八章 下杀手 “当然。” 她一脸骄傲。 可这话,却刺激的她心头慢慢变冷。 她们长的那么相似,曾经她还有一丝丝的期盼,以为她是自己的替代品。可是当年他费尽心思做的衣服,是给他未来皇后的,那时候他就想着,让她快点消失了吗? 难怪,两人已经成了婚,可却在她怀孕期间,他又开始做新衣,那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和陛下,早就认识了?” 季嫣然倒是想看看,到底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勾搭在一起了。 “自小便相识。” 自小,的确,夏子初年幼时,便去过梁国,那他们算是青梅竹马了。 “本宫和陛下的感情,不是你这个第三者能干扰的,也替代不了,嫣然,趁着这次,你立下了汗马功劳,还是为自己寻一个好去处吧,宁王殿下对你,不是很不错吗?” 她这话,极其讽刺,听不出半点为别人考虑的意思。 替代不了吗?季嫣然紧握着拳头,掐到手都出血了,可却毫无知觉。 她抬头,冰冷的神情直视着她,眼底的血光,只有在战场上才会闪现,粱皇后是一直都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何时见过这样的人,吓得下意识往后倒退几步。那种惊吓,根本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于后,她便后悔了,今晚,或许她就不该来找她。 “替代不了吗?如果你死了,还需替代?” 她冷笑着,上前。 此刻,嗜血的邪笑,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连半点怒气都没有,让人不禁打颤。 “你……唔……” 粱皇后吓得瞪大眼睛,还来不及多说话,便说不出一个字了,季嫣然突然动手,掐住她的脖子。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杀了她,杀了她,夏子初,你不是很爱她吗?我杀了她,看你会作何反应。 她瘦弱的手腕将她慢慢举起,梁皇后瞳孔慢慢放大,脸色从白转到红,最后变得乌青,双手拼命的抓着着,将季嫣然的手都抓出了几道血痕,可她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梁皇后两脚在半空踢打着,窒息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渐渐的,眼前的世界好像都变成了灰色,她好像就要这样死了。 突然喉咙处一松,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撞在远处的柱子上,听到卡擦一声响,梁皇后惨叫一身,倒在地上,剧烈喘息的同时好像又疼的直掉眼泪,她根本直不起身,只觉得自己腰都断了。 “你说,陛下喜欢你吗?” 季嫣然觉得这样不过瘾,一下子掐死她,也太便宜她了。 看她痛不欲生的样子,若是让夏子初在这儿看着,岂不是更好? 或许,这场游戏,有另一个更好玩的方式。 梁皇后看她靠近,如同看着恶魔似的,惊恐的看着她。 “你……你……你别过来,来人,快来人。” 她已经顾不了其他了,毫无形象的喊着,这种打从心底的恐惧,让她根本无法承受。 可她好像忘了,今晚,门外的侍卫都被她调开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遭遇这样的局面。 看到她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季嫣然在心底冷笑,夏子初,你就喜欢这样的女人?不是满大街都是吗?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了? 的确,她就刚当着夏子初的面,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这样,自己才有报复的痛感。 一种疯狂的想法从心底滋生,她走上前,正欲出手之际,门却突然被撞开,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冲进来。 “母后。”
第21页 看到自己母后倒在地上,被人凌虐。 夏冉惊诧,奋不顾身的跑过去,用小小的身影挡在梁皇后面前。 “坏女人,滚开。” 这个女人的神情很可怕,他忍不住身体颤抖,可是他绝不允许别人欺负他的家人。 第三十九章 这个孩子 “小冉,你……你快走,这个女人是疯子。” 看到这么瘦弱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梁皇后方才的恐惧突然就淡了些,心底很是感动。 这并非自己亲生的孩子,她也只是照顾了他几个月而已,可是他却能不顾自己的生死来救自己,多好的孩子。 也不知那一刻,是哪里来的勇气面对死亡,她的第一想法,竟是让他赶紧逃。 “哼,还真是母子情深。” 这一幕对她来说,只有刺激。看到这个和自己儿子年级相仿的儿子,她就不禁想起他的惨死,那也是夏子初的孩子,可却因为是自己的,所以被杀了。 而他呢?还活的那么好。 她也要让夏子初,尝尝失去亲人和爱人的滋味。 “坏女人,这里是皇宫,我母后是一国之后,梁国公主,你杀了她,父皇会将你碎尸万段,你不得好死。” 小小年纪的他,哪里有什么攻击力,有勇气站在这儿,便已经是极限了。 他急中生智,搬出母后的身份,想让她害怕,知难而退。 可她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宫人。 “我死,也拉着你们陪葬,何乐而不为?” 季嫣然被寒冰彻底掩盖的眼睛,渐渐的开始染红。 夏冉突然被她高举着,看到她眼睛慢慢的变红,那瞬间,他被深深吸住,在她眼中,好像看到了万千白骨,就在血水汇集的江河中,一眼看不到边际。 森然的气息,让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后来,每次看到这个女人,他都打从心底害怕,不敢接近。 “他是陛下的孩子,我求求你,放了他,放了他。” 梁皇后腰被撞断,压根爬不起来,她卖力挪到她脚下,抓着衣角拼命哀求。 夏冉那一声声真真切切的母后,让她不知何时,已经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了,尤其是他不顾生死的冲来,梁皇后更是没法看着他这么死去。 “放了他?谁来放过我?” 季嫣然突然失控怒吼,一掌将夏冉打飞,娇小的身躯就这么往外飞去,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当赶来的夏子初飞身把人接住,摔倒在地,夏冉一口血喷洒在他洁白的衣服上,晕死了过去。 “小冉……” 那瞬间,夏子初惊慌失措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要做些什么。 夏宇宁喝醉了,睡在他房间,他只是想偷偷看看她而已,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他完全没意识,夏子初真的吓坏了,可是当他看到屋里发疯的女人时,更不知怎么办。 刚才,他亲眼看到,是她把他打飞的。 “为什么?烟儿,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双脚无法动弹,倒在地上,没办法前进一步。 夏子初的突然到来在意料之外,可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季嫣然有了一丝丝报复的痛感。 “烟儿?奴婢当不起这称呼,陛下,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此时的季嫣然好像是疯了,一点儿也不正常,她淡笑着,却让人冷的毛骨悚然。 “陛下,是她,是她杀了小冉,还要杀了臣妾,陛下,您快杀了她。” 此刻,倒在地上的梁皇后突然大叫,满脸惊恐和泪,看到小冉在自己面前被打飞出去,心揪的疼痛。 也是她出声了,夏子初才看到她趴在地上,可他能看到的,却是那身大红嫁衣。 他愣了半刻,脑袋轰隆一声,仿佛明白,她为何会这么生气。 他很想开口跟她解释清楚,可是解释了能挽回什么吗?如今已成定局,解释了,她也未必相信,他紧抱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儿子,心痛难忍。 突然想起夏宇宁醉酒,与自己说过的那翻话。 他和莫流烟之间,要么是他死,要么把她逼疯,不死不疯,不罢休。 “奴婢残杀小皇子,是不是该叛个死罪?” 第四十章 心死? 季嫣然望着他,满心的仇恨已经把她吞噬,好像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来人,即刻传太医。” 他手一直颤抖着,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疯狂大叫。 惊动了守在远处的侍卫,一群人赶忙跑来。 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只紧张自己怀中的孩子,真是讽刺,你夏子初,也有那么在意的人吗? 那如果,我杀了你的皇后,又当如何? 她突然打碎手边的花瓶,晃荡一声,夏子初骤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阻止的话没来记得出口,只见她抓起地上的碎片,三两下划花了那张脸,梁皇后痛呼,在绝望中晕厥了过去。 一个女人,看到自己容颜尽毁,一定会生不如死,一定是件极有趣的事情,季嫣然疯狂的笑着。 手中紧握着碎片,把手慢慢割伤,可她自己,却一点儿也没察觉。 “这张脸,看着就讨厌。” 她冷冷说道。 在夏子初怔愣间,她握着碎片,慢步走向他。 “奴婢犯了死罪,请陛下责罚。” 站在他面前,明明以她现在的身手,足以取了他的命,可她的手,却提不起一点力气。 她受够了,再也承受不住了,无法替家人报仇,那便这样死去吧,那瞬间,季嫣然面露死寂,已经不想再活下去。 夏子初心疼的窒息,可是他千言万语,却克制着,无法对她言语。 待侍卫冲来,看到这一幕时,吓傻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就被夏子初命令退下,夏冉抱去了太医院,暂时生死不明。 “你是拯救京城的功臣,朕免你一死,择日出宫吧,朕会给你最好的赏赐。” 夏子初淡然道。 神情冷漠,对她,似乎从未有过半分感情。 季嫣然怔愣,他竟是连杀了她,都不愿意? 目送着他慢慢在视线中消失,季嫣然站在那儿,沉默了很久,都没什么反应。 隔日一早,酒醒的夏宇宁办成怪老头,准备去见烟儿时,却突然得知消息,昨日烟儿发疯,打伤了夏冉,毁了梁皇后的脸,现在一个人关在寝殿,不吃不喝,不知要做什么。 宁王惊诧,慌忙的冲去找夏子初,只见他一直守在夏冉身边,不曾合过眼。 “他怎么样了?”二话不说,拉起手就切脉。 他只是醉了一晚而已,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 “断了肋骨,脾肺内伤,要修养半年。” 夏子初语气淡然,只是机械的答道。 宁王自己又彻彻底底的检查了一番,的确,如夏子初说的这般。 而后,又是沉默了很久。 他不知该说点什么了,倘若让烟儿知道真相,她能接受吗?
第22页 “有件事,要拜託你。” 夏子初把目光从昏睡的夏冉身上挪开,看向宁王,从他淡漠的眸子中,他好像看到了些东西。 午后,宁王心事重重的来到寝殿,只是现在,他一副怪老头的装扮。 “丫头,出什么事了?” 看到她一动不动,底气沉沉的蜷缩在角落里,他说不出的心疼。 季嫣然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那张苍老的脸,心底的痛,化成泪水,无声的开始流。 这幅模样,吓坏了宁王,心慌不已。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却从未见过,她哭过。 “没事,别哭。” 他慌乱的不知所措,只能把人按在自己怀里,小声安抚。 第四十一章 远走 她好像是在哭,可是只有眼睛在不断的掉眼泪,脸上却没有任何神情。 一直到他身上的衣服都完全湿透,在滴水了,季嫣然好像才宣洩够,她抓着怪老头的衣服,道“我们离开这儿吧,永远都不回来了。” 此刻,她生不如死,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宁王一愣“你说什么?” 他没料到,她会选择要走。 原本,找他来,是要救夏子初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想清楚了,那人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他死了,自己大仇得报。 至于这里,京城,与她再无关系,她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承受不了那么多。 “我要离开,你带我走。” 季嫣然看着他,重复道。 或许,当初不选择回来报仇,便不会有这么多痛苦。 宁王愣了许久,一直都觉得,烟儿这话,就是在信口胡说。 隔日一早,当夏子初圣旨预下达,给烟儿和宁王赐婚时,两人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却接到宁王给自己留下的信。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你交代的,我都会办到。 随后,夏子初把自己关在屋里,许久,脑海里回忆着自打认识烟儿以后的点点滴滴,从最初暖心的笑容,到最后心痛的纠结。 他坐在龙椅上,提起笔,慢慢的写下密诏。 再见了,烟儿,但愿下辈子,咱们能投胎在普通人家。 半个月后。 夏子初集结将士,御驾出征,企图将北国人打出夏朝境地,一路从京城开始扫荡,一直都大获全胜,俘虏了很多北国人。 百姓在得知消息后,反应激烈,对他们的陛下,抱着极大的希望。 夏子初双腿难行,行动不便,但却不影响军中气势,势如破竹,一直将北国人逼到边境,两军展开最后一战。 一边是狼狈无比的北国,一边是兵力强盛的夏朝,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北国人却不打算就此罢休,左右都是要灭国的,何不从夏朝身上撕下块肉呢?就算他们覆灭了,也不能让夏朝太嚣张。 北国誓死不降,这场仗,整整打了一个多月,屠尽了北国士兵,夏朝也损兵折将,情况并没有多好转。 当寥寥数人,站在夏子初面前时,他们被抓,却仍旧不屈服,不下跪,骨头极硬。 “成者为王,败者寇,杀了我吧。” 北国的王,任凭腿被打折,都死命撑着不下跪,这样的人,若是留下他,势必会再次捲土重来。 “把朕要的东西交出来。” 夏子初迟迟不动手,只是因为这傢伙身上,还握有一样极其重要的证据。 他非夺到不可,不能让它落入任何人手中,留下祸患。 “早毁了。” 北王冷笑,不明白他为何这般执着,莫家人,不是全都死了吗?他还要那东西做什么? “死倒是容易,可知生不如死是何感觉,堂堂的北王,让你留在京城,当奴隶,感觉会怎样?” 夏子初淡淡道。 北王一惊,从他眼中看不到半点人性。 是啊,想死有何难?他这样的人,活着才是种屈辱。 “夏子初,你别太嚣张,你看看现在这样,残废一个,你觉得,你还能统治天下多久?想留下我折磨我?那你得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把握,别到时候,被奴隶吞的连渣都不剩。”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也觉得很可笑,这天底下,哪有一个君主,是残废的? 他虽然败了,但也不见他就胜利,夏朝的天下,岂会在一个残废手中。 话刚说完,唯一支撑着的腿被将军打断,他匍匐在地上。 不远处,便是端坐在轮椅上,冷眼俯视他的人,北王心底,说不出的憋屈和怨恨。 “把人丢到囚笼里,直到他想招供为止。” 第四十二章 死了? 胜局已定,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他耗,总之他非拿到那东西不可。 一连三日过去,已经胜利的军队却没急着回去,原地助手了三日,这三天,北王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不下一个个惨死在面前。 到最后,许是真的受不住了,他竟打算招。 再次押送着,来见夏子初时,北王整个人受了一圈,饱受折磨和摧残,好像已经全无斗志。 “你过来,我告诉你。” 他匍匐在地上,冲着高高在上的王叫道。 全身都被捆着,北王也没有挣脱的可能,夏子初推着轮椅,慢慢靠近。 北王奋力从地上直起身,他粗喘着气,盯着他“你要的东西,就在……” 话刚说到一半,只听到咔擦一声,北王都不曾吭一声其,活生生将自己手摺断,手中握着刀片,刺向夏子初。 他双腿残废,危难之际扑向地上,北王一刀刺入他胸口,夏子初闷哼一声,旁边的侍卫也吓傻了,却只见夏子初突然用力抓住北王的手,只听到咔擦两声,彻底废了对方的手。 “说,在什么地方。” 夏子初刚询问出口,一群士兵直接将北王捅死了,看到陛下被人刺杀,一行人吓傻了。 北王临死时,还露出狰狞的笑意,瞪着眼睛,倒在面前,断了气。 随即,夏子初直接晕了过去。 大军慌乱的赶忙往京城赶去。 军医一路护送,日夜兼程。 还不到京城,陛下遇刺重伤的消息就传开,人心惶惶。 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季嫣然也开始心神不宁,随时打听着京城的消息。 怪老头暗嘆口气,突然这日换了衣服,改头换面,以宁王的身份出现,季嫣然怔愣不已。 “烟儿,既然担心,就回京城看看。” 好不容易隐居了,可这潇洒的日子,只能过几天,宁王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和夏子初早有约定,现在看来,也是履行的时候了。 季嫣然失魂落魄,他提出要回京城,却也没反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回来。 可是刚到京城,夏子初的死讯传开,皇宫里的丧钟敲响,季嫣然听着,就像是魔音似的,整个人吓得呆住。 两人匆匆回到宫里,到处挂着白色,宫人着丧服,死气沉沉。 “要去看看他吗?”
第23页 宁王陪在身侧,问道。 季嫣然看着前方大殿,却愣是没勇气再跨出一步去,她接受不了他就这么死了,怎么可能呢?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那么有野心,刚得了天下,怎么就死了? 最终,她还是无法面对这个事实,当场就晕了过去。 陛下一死,遗照宣告,由宁王继承大统。 他在匆忙中登基,安定了天下,自此之后,夏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季嫣然这一倒下,便倒了半年,半年后,当她再次醒来时,神志不清,在皇宫里到处寻找夏子初,每天都在重复着一样的事情。 夏宇宁默默看着,也不揭穿她装疯卖傻的本事,如果这能让她好过一些的话。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年。 第四十三章 往事回首,竟是荒唐 夏宇宁将皇位传给夏冉,十六岁登基,可他自小就是个天才,武功文学皆是上等,常年在夏宇宁身边接受教导,继位后,夏宇宁从旁协助,他不过两年时间,便已经处理的得心应手,成了夏朝历史上最年轻,也最英明的君主。 季嫣然疯疯癫癫了十多年,夏宇宁准备带她离宫,去个没有夏子初存在过的地方,好好生活。 “烟儿,十多年过去,够了。” 他给了她足够多的事情疗伤,可是她却一直不肯走出来,夏宇宁劝慰道。 他刚一登基,就立了一个疯子为后,朝臣反对,可他就是顶住了压力,一直以来,也只有她这个皇后。 十多年过去,两人却从未逾越半分,对他来说,能陪伴在她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可她继续装疯卖傻,不想听下去。 “滚,滚出去。” 她大声嘶吼,脾气越发的暴躁,夏宇宁嘆了口气。 “他已经死了十二年,明日我就带你离开这儿,从明天开始,正常生活,莫流烟,你没资格一直这么傻下去。” 他突然冷声说话。 这么些年,第一次说过这样决绝的话。 回应他的,是一个破碎的花瓶,季嫣然冲着他扔去,夏宇宁默默离开寝殿。 既然要离开了,总得向他那侄子告辞,有些真相,註定要在心底隐瞒也一辈子。 入夜后,季嫣然吃完饭,一个人坐在软榻上发呆,她也不想装疯卖傻,可是不如此,她不知要怎么活下去。 夏子初死了,这个事实,好像一直都是昨日才发生的,时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夜深人静,她总是心酸的想痛苦,却又悲戚的无法出声。 门突然打开,一个满是疤痕的女人,一身青衣,长发披肩,手里还拿着串佛珠,慢慢走来。 这情景,有些像当年她着大红嫁衣出现。 季嫣然即刻装的疯疯傻傻,嘴里更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现在的她已经是太皇太后了,可她已经在这皇宫诵经念佛十余年了,整个人平和了许多,也不再在意那张被人毁了的脸。 比起疯癫的女人,或许自己要幸运很多,想起当初,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坐下后,沉默了好半响,她才慢慢说道“没想到,你对他的感情会那么深,其实咱们都是可怜人,嫣然,你知道,他当初为何会宠幸你吗?” 她淡淡道,说着,自己却忽然笑了。 “因为我们都像一个人,我和她挚爱之人,有八分相似,而你,眼睛也像极了那个人。只是我比你幸运,当年,他告诉了我这个事实,也让我彻底死心。却让你疯癫了这么久。” 季嫣然手指轻颤,嘴里却仍旧念叨着。 梁太皇太后以为她听不懂,回忆起陈年旧事,不免多了些话“当年,我嫉妒他对你好,故意穿着那身衣服去气你,可是之后,毁了容,他告诉我,那身衣服,是给莫流烟的,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因为我像极了她,所以他娶我为后,让我穿那身衣服,他便觉得,他所爱的人,一直没离开过。我们是自幼相识,可在那日大婚,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我还一直很傻,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原来,到底只是替代品而已。” 第四十四章 结局 “替代品,我们都是她的替代品。” 说着,太皇太后眼角慢慢划过泪水,以为已经清心寡欲了,可是对一个人用情至深,岂是那么容易忘却的。 季嫣然惊得说不出话,她说的,像是假的,可她有必要来骗她这个疯子吗? 第二次见面?谁信呢?季嫣然心底冷笑。 “或许,他对你是有感情的,否则,你差点杀了他和莫流烟的孩子时,他应该杀了你的,你比我幸运,他对你的感情,和我不一样。” 她应该是太久没说话了,在一个疯子面前,竟是毫不隐瞒,说着这些年自己一直介意的事情。 可她没想过,这话,会给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季嫣然忘了要呢喃,双手打颤,整个脑子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定格在了当年,她差点儿杀了那孩子的画面。 梁皇后又絮叨了一阵,都没发现季嫣然的异常,默默离开。 屋里,她痛哭出声,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殿外的宫人不寒而慄。 宁王始终没带走她,季嫣然隔日清醒了,可却死守皇宫,要一直待在这儿,宁王拿她没有法子,便只能一直陪着。 从那日起,她会关心陛下的饮食起居,问问宫人他眉头都在做些什么,可却从未有勇气去问过。 三十年后。 季嫣然一病不起,咳嗽不断,每晚昏昏欲睡,总能梦见夏子初。 或许,很快便能见到他了,只是……自己要怎么面对他呢?季嫣然整日担心受怕,不知如何是好。 这晚,发着高烧,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慢慢走向自己儿子寝殿,可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 夏宇宁和夏冉站在一块儿,头一次挣得脸红脖子粗。 “朕不会给莫家翻案的,皇叔,您别再劝我了。” 夏冉冷着脸道。 成年的他,像极了夏子初。 莫家?季嫣然不禁驻足。可这一停下,却听到了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这是你父皇生前的愿望。” 夏宇宁蹙眉道。 “所有证据证明,莫家当年的确和北国勾结,企图反叛,是他们把京城地形图送到北国手上的,这样的叛贼,朕凭什么给他们翻案,皇叔,您和父皇,都是昏了头了,到底莫家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时至今日,夏冉仍旧不知自己的生母到底是谁,在他心中,也只有梁太皇太后那个母亲。 莫家叛国?季嫣然听着叔侄两人的对话,刺激不断,心脏骤然间好像停止了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这一年冬天,夏朝太后薨,却没人知道她到底来自何处,身世神秘。 白雪皑皑,宁王一身白衣过着皮貂,上了坐山,在山中央,有个木屋,屋前白雪堆的很厚,可是在屋前的梅花却开的极其茂盛。 一个白衣男人推着轮椅,慢慢的走出,他长了鬍鬚,头发花白,但仍旧遮盖不住那张俊美的脸,看着红梅,出了神。
第24页 可在下一瞬间,看到故人出现,手中捧着骨灰盒,那瞬间,眼中泪水在打转,却始终没流下,屋内的茶壶还冒着气,水刚烧开,冒着一层层白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