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跑了(重生)》 第1页 [穿越重生] 《将军,夫人跑了(重生)》作者:三凉一夏【完结】 文案: 上辈子、她的选择有两个, 一个是还在边疆塞外、身染重疾的大将军, 另一个是皇上眼前新红人、意气风发的侍郎, 结果瞎了眼、猪油蒙心,选错了人,害惨自己还连累家人, 好在老天有眼,重生回到当日, 岳知瑶这回决定投奔那奄奄一息的夫君…… 千辛万苦赶到塞外,等等! 这怎么好像和传说中的夫君不一样? 岳知瑶:传说将军正危在旦夕么!怎么生龙活虎的!? 岳知瑶:还传说你不进美色、嗯……却喜好男色?等等,凑我这么近做什么?(脸红) 赵弓鸣:你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可有令牌作证? 岳知瑶:赶路时、丢了…… 赵弓鸣:那就是你讹我了?碰瓷一个将军,胆大包天哇…… 岳知瑶:…… 岳知瑶:等一下,你在军营装病装大猪蹄子,其实是为了不成亲?嗯? ---------------- 1v1 he、欢乐无脑小甜文、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 *男主正式登场第7章 *无朝代设定 勿考据 *欢迎收藏、已立g 不会坑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重生 打脸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岳知瑶 ┃ 配角:沙雕配角们、笔芯 ┃ 其它:蟹蟹收藏 第1章 重生 北风捲地。 边疆国土的最后一座城池之上,将士裹着鹿皮笔直站在瞭望台快与灰色的土石融为了一体。 入夜的大雪已经飘了开来,怕不是过了今晚,明日的积雪越发厚实了。 凉州城内的百姓家家户户炊烟裊裊,灯火通明,茶余饭后都在口中传着这大将军的好! 怎么好? 边疆不打仗,百姓安居乐业,来往商路顺畅,什么都好! 就是传说将军不进女色,至今未娶。 更浮夸得谣传这个镇国大将军喜好男风……? 不过都是些民间流传,大概做不得数…… 大营帐里头,传出一阵的喷嚏声。 褪去戎装,一身质朴、黑色的棉衣也不能遮盖住男子威严的面容,随意坐在木椅子上姿态也是相当的端正。膝上放着的他刚刚擦拭干净的宝刀,他爱惜地反覆摸着,只当旁边的幕僚视为空气。 “咳咳!大人!” 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站在碳火边上,不停搓手取暖的青年摇头,他哭丧着脸说:“将军大人,恐怕是不妥,这不是苦了那位即将过门的将军夫人,孤身一人拜堂成亲,好端端让人笑话我们将军府不是……” 戎马大将军——赵弓鸣,摆手示意:打住。 幕僚眉头紧锁望他莫不是想开了? 赵弓鸣一本正经说道:“我身在塞外,心繫国土,儿女情长这事、暂可以不提!” 心里想的却是皇上怕是在长安城中太过繁忙,忙里偷闲拨撩一下自己,想要招惹些事端涂个欢乐也好,硬是要我娶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过门? 好给皇上在无暇之时,凑看热闹? 半响,赵弓鸣呵呵冷笑,说“传信回去告诉皇帝,说本将军没有银两成亲。” 青年幕僚吓得不在从容烤火,一下子跪在赵弓鸣脚边,连忙磕头:“使不得呀!” “再补一句:我在塞外身染重病,卧榻不起,危在旦夕。让未过门的媳妇自己掂量,我行不得夫妻之实。” -------- 长安城中的岳家是贤妃娘家旁系亲戚,关系算不得是很好,但说来也不是很差。每每逢年过年礼尚往来总是面子上周全,也从不落下让他人嚼舌根的把柄。 世享皇恩,也是感激涕零。 安稳于世是岳家上上下下恪守家规,那是老祖中上传下来的规矩,但求一世无是非、安得一方闲乐清静。 这眼看便又是一年年关将至。 岳家本做预先备祭祖,可刚刚开始张罗起来没几日。 一道圣旨降下,打破了岳家一直以来的平静的水面,掀起阵阵涟漪。 岳家小女——岳知瑶,正好桃花满开的年华,待嫁闺中,知书达理。此刻正抱着她的生母贺氏宽慰,两人皆是一副哭肿了的核桃大眼,相依无言。 明日便是岳知瑶的大婚之日。 嫁到连个男主人都不在的将军府,空一座宅子迎娶一位新夫人,这哪个做娘的不心疼? 贺氏擦擦眼角,又叨叨责怪女儿,但又不敢大声呵斥,小心别人听去了说她大逆不道。 “为娘是真的不明白,侍郎宋公子与你也是八字般配,你为何要嫁那人还远在塞外的大将军?世人都说你为了那名声牌坊,年纪轻轻守活寡,傻不傻啊!” “和娘说说心里话?你真的是喜欢那将军?赵弓鸣?娘怕你受委屈啊……” “娘!”岳知瑶连忙阻止母亲胡言乱语,“那赵大将军只是偶染病疾,还活得好好的!哪有守什么活寡……” “年幼时与将军一面之缘,遍记在心上。现在更是感谢隆恩,感谢贤妃珍重小女的选择,嫁入将军府女儿是愿意的,我愿意等他病好归来。”
第2页 岳知瑶不紧不慢扯着慌,脸面神情上还带着对大将军的嚮往神色。 总之小时候自己见没见过赵将军还真的是记不得了。 反正依照她上辈子的记忆,她自己不行了,人大将军还活得好好的。 不管怎么样,岳知瑶紧紧拉扯着手帕,指尖泛白。 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上辈子,自己信了宋公子的花言巧语,天真以为自己嫁给的真心相待,结果换来的却是自己惨死在自己相公的手中,还累连家人。 宋公子年纪轻轻、整个人神采飞扬,上门提亲的时候,对岳知瑶有多好,所有岳家都看在眼里。 岳知瑶的父亲更是对他刮目相看,还夸赞宋家育人有方,将来一定成为大才。 宋公子当初选岳知瑶当棋子,不仅是她性格温和,更重要的是岳家背景最大的亲戚,圣上身边的大红人——贤妃。 宋公子对待岳知瑶的好都全传得十里八乡了,进了宫里贤妃耳朵里,怎么说又是另外一种帮衬。 岳知瑶只怪自己上辈子就是个睁眼瞎。 宋家才是真正为了一己私慾,大逆不道。密谋勾搭塞外蛮夷野狗,企图挑起战乱,为的就是自己称王称帝。 好在老天爷有眼,再给了她一次机会。 初雪雨夜,岳知瑶不慎跌滑一跤,脑袋撞地陷入昏迷。 这一醒来,连同上辈子的记忆一起重生了。 岳知瑶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重生了。 更仿佛像是在做梦,记忆却历历在目。 一夜回到未出嫁之前,现在自己还有改变命运的能力! 嫁到将军府怎么了? 总比嫁给狼子野心的宋公子强! 拜堂成亲的相公远在天边之外又怎么了? 总比枕边人虚与委蛇好太多了! 岳知瑶清清楚楚记得上辈子死前发得毒誓,“人在做、天在看,天道好轮回!我若有来世,怎会再轻易上你宋狗贼的弥天大当!” 现在的岳知瑶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她反握住母亲贺氏,替她撸了撸落下的发丝,“母亲再哭个下去,父亲瞧见了又是要心疼的,女儿无事,女儿愿意嫁将军,又有什么不妥当的。” “你……” ---------------- 今日的将军府看上去很是喜庆,硕大的将军府匾额上还挂着红色的绣球花。窗外都贴着大红色的‘喜’字,所有蜡烛也全都换成金丝红线的龙凤呈祥,前厅里摆着几桌喜酒台子,人早已经离去。 至始至终,只有新娘子一个人完成三拜九叩的礼数。 这个喜酒台桌上剩下的全是些不熟的远亲,怎么数还是岳家人多一点。安安静静在将军府上喝完了喜酒,临走前还带着些哭哭滴滴声音。 赵大将军——赵弓鸣的父亲早就战死在沙场,生母去得早,二姨娘也早就一个人跑了。 赵弓鸣从小是在宫里养大,同当今皇上一起调皮捣蛋。 唯一和赵弓鸣还亲近些许的人还是当今皇上,可惜圣上怎么能随意出宫? 不过圣上最后还是替赵大将军下了很多彩礼,金银珠宝,聊表心意。 空空荡荡将军府里头,人一散去,就连下人都没有几个。 新娘子——岳桃桃一个人坐在新房里,猛得掀开自己的红盖头。 终于只剩自己了! 岳知瑶打量了一下房间,自己要求的物件果然已经摆放在了梳妆木桌上。 她快步坐到铜镜前,小心翼翼摘下头上的凤冠,褪去霞帔,拿房间角落里准备好的帕子,轻轻沾水擦拭了一下脸上艷丽的妆容。 吹灭了蜡烛,房间里唯一剩下的火光便是那盆用来取暖的碳。 岳知瑶三下五除二地换上了一身黑灰色破布衣服,贴在门外开启了一条缝隙、静静倾听。 门外厅里正前前后后收拾喜酒台,几个丫鬟手边忙嘴也没闲着,远远近近似乎就是说:“新来的将军夫人一声不响,也是奇奇怪怪的!” “赵大人都不在,这夫人也不知道是摆谱还是装的,我连个面也没瞧见。” “闺秀千金,估计不乐意吧!哈哈哈!” …… 岳知瑶将门缝又拉大了一些,小心探头出去,冲着花园里喊:“喵——喵——喵——” 淅淅索索,花园草丛里窜出来一个身影,晃进了新房。 岳知瑶赶紧关上门,有些胆战心惊,她小声问:“没人瞧见吧?” “没,没有……”借着一点点屋外的月光,勉强能够看清来人也算是眉清目秀的姑娘,可和岳知瑶淡定拍拍胸脯外,这个姑娘更是要哭了出来。 她焦急地道:“小姐,丫头不敢……你放过丫头吧!” 岳知瑶杏眼一瞪,压着声音道:“嘘!小声点!” 丫头跪在了岳知瑶脚边不住磕头,“丫头不敢不敢!小姐你让我假扮将军夫人,丫头十个胆子都不敢……” 岳知瑶跟着也蹲下来,捧起丫头的脸,让她别在磕了,“小环紫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岳家待你可好?” 环紫眨眨眼点头,没闹明白和假扮将军夫人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是老实地答道:“夫人老爷小姐待我都好,是我的再生父母。”
第3页 岳知瑶继续道:“那要是有奸人要加害于我,加害我母亲,加害我父亲,该怎么办?” 小丫头更加害怕了,想了半天挪动嘴结结巴巴道:“女婢……不明白……为什么要加害我们?我们老爷这么好,岳家这么好?……哪个是坏人?可环紫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那就对了!你帮我假扮一段时间将军夫人,是为了我们岳家!” “可我不明白……” 岳知瑶一手捂住她的嘴,让她别激动。 她起身从随嫁过来的首饰匣子里,开起暗层,拿出四封信,仔细辨认出一封紫色的信封递给环紫。 “如若我母亲贺氏来了将这封亲手交于她。” 环紫接过,但已经忍不住开始流眼泪,“我觉得自从那天……小姐跌了一跤后,整个人都变了……” 岳知瑶苦涩一笑,继续说正事,“这一封明日管家一来,你就给他并且坚持让他当场看,他若是冷嘲热讽要告发、揭穿你,你再拿这封绿色的给他看,告诉他好自为之……” “环紫!环紫!可认真听了!” 岳知瑶发现小丫头抓着自己的脏兮兮衣服不撒手,自个儿管自个儿哭得正起劲,也是心里一阵软。 环紫张嘴哑着声音,回道:“听、听进去了。” 岳知瑶自己鼻头也有些发酸,“如管家一言不说,说虚假几日思量一下,你将这封黑色的信给他。” 环紫梗咽,问:“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岳知瑶拿起刚刚擦拭妆容的帕子,放水里搓洗一下,敖干后,动作轻柔替丫头拂拭眼泪。 环紫惊得一下子就缩了脖子,退后几步,“小姐!” “我要去塞外,去找将军。” 岳知瑶拉过环紫的手,不让她躲开,替她擦脸,“要争气啊,环紫!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我……唉……” “环紫不怕!不是小姐你的话,我早是另一个地府里的亡魂了。”环紫摇头,小声发誓。 环紫一听小姐说的地方,傻愣了片刻,她还想着小姐到底是要去哪里?原来,是去找将军大人? 环紫着急,道:“路途遥远,小姐你……就不能带上环紫一起去吗?” 岳知瑶也跟着摇头,“环紫你是我最放心的人!留你在这里,我才能快去快回!” “小姐……” 念叨念叨,环紫忍不住又是一阵抽抽搭搭。 主僕两人接着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一直谈到深夜。 岳知瑶又全都重复了一遍自己交代的事,最后才哄着环紫换上崭新的丝滑上乘的绢丝谢衣。 岳知瑶走前还拿帕子在碳火上蹭了点黑色碳灰,粗鲁地往脸上和露出的手上摸了一点。 环紫躺在棉被里,担心道:“小姐……一路小心。” 岳知瑶应了一声,借着月色,潜出了房间。 第2章 这人有病! 春风拂槛露华浓。 长安城一家没有门牌的华丽小楼里,三三两两的衣着贵气的男人揽着各个漂亮的小女子说说笑笑。 当中只有一个人,捏着乳白色的酒杯,狠狠地拧着眉头。 “我说老宋啊,宋公子?宋侍郎!宋志成!您别惦记了!你看看你旁边这位——露华,这里的头牌!就这么倾心于您!”其中的胖子推开女子,将椅子往自家兄弟搬一搬。 被说道的宋公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那岳家的贱人!家里连男人都不在,还非要嫁到将军府!我倒看她耍得什么手段!” 堂堂宋志成,高中榜眼,半年内,晋升成皇上眼前的小红人——侍郎一职,怎么想都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如此的人才,不料却在娶妻倒糟人笑话了! 岳家小女子拒绝宋公子,非说倾心于大将军。 这可弄的宋志成里外尴尬,丢了门子不说,还弄得人尽皆知,他宋志成喜爱岳家小女不成,天天歌舞昇平? 宋志成那个恨啊! 那胖子继续说道:“大将军威风有什么用!明年都回不到长安城,那岳家小女……贱人,会不会是另有什么相好?这倒方便她养在府上!”说着说着,胖子不用言语,猥琐地嘿嘿一笑。 宋志成道:“过些日子,找个藉口去将军府上拜会一下……” 胖子小眼珠子一转,道:“我看成!老宋,你家的小姑不是嫁给徐家了,徐家和岳家又是远亲,正好是过年,你看?” 宋志成颔首,觉得这个可以一试…… ********** 岳知瑶做惯了大小姐,想想一下子不仅仅要调挑战女扮男装不说,还要假扮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 想想有点小兴奋! 好在现在是冬天,每个人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一个看上去稍微胖点的岳知瑶并没有非常显眼。她快步摸到厨房,眼睛一亮,大户人家的后门几乎都在厨房附近,方便下人出进方便,而厨房是时刻都会有人的地方。 岳知瑶深呼吸,拿出事前准备的麻椒,塞进嘴里嚼了几下。
第4页 浓郁的香气瀰漫了整个口鼻喉,吃不惯麻辣的她眼泪都快要被逼出来了。 她咬咬牙快步找着后门,果然有一个小厮站在门边上眼皮耷拉、很是想要瞌睡的样子。 岳知瑶心里紧张。 她重重拍了一下小厮肩膀,嘴里含着麻椒,麻到舌头都变大了的岳知瑶,让她声线更显得沙哑了一些,“让我过一下门。” 小厮明显被吓了一跳,他一脸茫然,睡眼惺忪,问:“令牌?” 岳知瑶掏出岳家的令牌,顺便还塞些许铜钱,一看便是今日大喜的吉语钱。 小厮打着哈欠瞄一眼,也是同情地说:“这么晚啊,我马上也换人休息了……” “嗯,快了快了。”岳知瑶再次重重用力拍拍小厮的后背,示意动作快。 小厮也麻利,二话不多说就拉开了老木栓,放她走了。 岳知瑶跨过这道大门,真真正正觉得自己是自由了? 连忙把花椒往地上一吐。 要命。 小姐的教诲没有了。 贯穿长安城的两条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青石板宽路上,东边的那端尽头便是皇城,剩余的道路就是整个长安最热闹的路。一路两排都是夜市小摊,而且还在做最后一波生意,空气冷冽但也阻挡不了葱花的余香。 在这两条主要大路上,店家都是极大的,红色的灯笼挂满了各种店铺的看板以及匾额上,而占在南边的才子客栈几乎都是整夜留门,为的就是给南边大门进来的旅人留个方便。 这里就是岳知瑶今晚休息的地方。 岳知瑶拉高了粗布衣领,真的冷啊! 其实退开一万步来说,岳知瑶对于自己去边塞找大将军,心里真的是一点谱都没有。 如果不是重生再来一遍,根本无法支撑她如此大胆的想法,恐怕她都想不到自己能做出如此出格、疯狂的事。 她曾经记得在宋狗贼策反之前,赵弓鸣的大军还千里之外的渝州城,而在长安城南城门附近横空出现了一位奇才,他不仅和赵弓鸣有些渊源,就连皇上都对他信任有加,御林禁军最后的令牌便是在此人手上。 这一位英才完全是不管流言蜚语,只坚定相信自己所相信的,强大而又坚定。 当初宋狗贼——宋志成,千万算计都没想到这样一个高人大师在长安城,不然他早就下黑手将他剷除。 岳知瑶要找的就是他! 说服他陪同、保护自己一起去边塞找赵将军! 在她上辈子快死前,发现宋狗贼阳奉阴违之时,她偷偷翻看过宋志成的手信。 其中有一封写的便是这个奇才。 一般大户人家的大门口摆的都是两尊小石狮子,寻常百姓门口挂大蒜串子、宝葫芦啊,或者贴一张钟馗的画像,用来招财辟邪、带来好运。 可这个人家门口摆着好些个不吉利,尽是些招邪祟的东西。 都不能夸他有特色,简直是有病。 岳知瑶还看见书信上写:此位老人家一头花甲、身形枯藁很是病弱、消瘦,可武功盖世,一出手便可以镇压全场,一人挑翻十余人。 可南门这附近皆是小门小户的住户,市集一般都在东、西两面,岳知瑶再这几条小路上已经转悠好一会儿。 现在是正当午,岳知瑶壮着胆子往巷子深处走去,穿过那小石桥板路就是南边最后一小片小宅院。 尽管身穿粗布黑衣,岳知瑶文雅地低头走路的样子,实在有些违和。 岳知瑶抬头,桥边枯败的杨柳树下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 此人正在对着太阳端看六爻里的铜币。 岳知瑶想来上前去问一问路,道:“这位兄台,可否一问,我正找一家宅门口摆着奇特的八卦图……以及……以及供奉先祖的牌位……” 白发男子不理她,继续一枚又一枚地盯着铜币看。 岳知瑶识趣住嘴,耐着性子静静等。 终于在白发男子看完最后一枚铜币后,他擦了擦将它们一一收进锦囊袋子里,这才瞄了一眼旁边矮矮的岳知瑶。 岳知瑶眨眨眼,微微颔首弯腰,“敢问可否认识一家宅院,门口放着摆着八卦……” “哦,认识是认识,可就和你说得有些不一样……?”白发男子想了想回答道。 岳知瑶眼睛一亮,立刻接上,“可否领路带我一去?” “可是要去做坏事?凭什么带你去?”白发男子警惕。 岳知瑶着急,“在下对天发誓,不曾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兄台若是不愿领路,可否指路一二,我自己去便是了。” 白发男子盯着她。 半响。 岳知瑶自觉拿出散碎银子递了过去,“小小谢礼,劳烦。” 白发男子接过银两,略微颔首,神情满意,“走吧。” 岳知瑶欣喜,快步跟上。 两人在又绕了片刻,终于停在那座宅院前。 明明是日轮当午,可看着那小宅院却显得阴冷冷。 围墙石头高高遮挡住小院子,宅院门口确实供着灵牌用的桌台,檯面上左右两边当立着白色蜡烛,还各摆设了四个苹果、四个橘子。 白发男子冲着岳知瑶问:“你看看可是这家人的大门?”
第5页 岳知瑶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灵牌,记忆里明明写着是祭祖用的……可这上面,写的是…… 岳知瑶不敢相信,轻轻地念了出声:“章鹤良……大师,他死了……?” 白发男子惊奇,“什么?你找哪位?” 岳知瑶有点凝滞,仿佛并没有听见白发男子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章鹤良死了……?不应该啊……不可能?” 满头白发的男子凑到岳知瑶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找我?” 这回岳知瑶一个回神,看见男子离自己这么近,迅速尴尬地倒退几步,眨眨眼睛,“嗯?” 白发男子自我介绍,“在下章鹤良,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啊!?”岳知瑶不解。 “?” 章鹤良挑挑眉毛,有什么问题? 岳知瑶端详此人一头白发、很瘦,可以前的手信上明明说是花甲老人,这人长相、声音都却是年轻的模样。 岳知瑶一时之间讶异,“兄台是章鹤良?章大师?” 章鹤良点点头,还指指灵牌,“这是我家大门呀?你不是说找章鹤良啊!我便是啊!” 岳知瑶怕不是自己碰到一个疯子了。 谁会在自己家门口摆放自己的令牌!曾经的手信上明明写的是祭祖灵牌而已啊! 岳知瑶完全不相信,“你怎么证明你就是章鹤良?” 谁知白发男子一转身,一甩秀发,“我这么帅,不是我还能有谁?” “……” 岳知瑶告诉自己要冷静,她捏捏眉心,“灵牌都在那里了,怎么解释?” 章鹤良自信满满,“那是为了帅得与众不同!” 岳知瑶目瞪口呆,竟然无言以对。 真、与众不同。 她下意识地觉得是自己是不是招惹了什么是非。 绕开这个人?自己在南门这里继续找找看? 但偏偏这人还和岳知瑶槓上了。 你左一步,我左一步,你往右踩,他跟着也往右边去,总之就是一档路,不让人过去! 岳知瑶抬头瞪他,“你我素不相识,兄台为何阻我去路?” “你还没说找我干嘛呢?”章鹤良歪头看她,理所当然道。 岳知瑶无奈嘆气,这算什么意思? 她琢磨了一下,道:“兄台口说无凭,我怎么能相信你是章鹤良,章大师?” “哎!那不简单,我若今日在家被你找见,那不就坐实我身份了?”章鹤良问道,见着岳知瑶点点头。 他率先拿出一把铜锁钥匙将大门口的锁解开,然后自己提了一口气,纵身一跃进高墙里。过了一会儿,章鹤良从里头打开门,高兴道:“正巧,姑娘你找谁?” 岳知瑶:“……” 最终有点相信他是那个传说中的奇才——章大师了,真的很奇怪好不好! 岳知瑶嘴角一抽,将信将疑,但动作还是很完整地双手作揖微微鞠躬,“小女子拜见章大师,可有一事相求……?” 白发章鹤良眼神亮晶晶地‘嗯嗯嗯’,你说、我听着的表情。 岳知瑶继续道:“听闻章大师是一位奇才,可否助小女子一臂之力,护送到边疆塞外的赵家军营那儿?” 这回轮到章鹤良傻愣住了,他停顿了一下,掏掏耳朵,“你说什么?你可去哪儿?” 岳知瑶疑惑极了! 但她还是照做了,她再次拱了拱手,“与我一同去凉州城,我想去赵家军营。” 章鹤良眨巴眼,“姑娘请回吧,章鹤良死了!” “什么?”岳知瑶都搞不懂这是唱哪出了? 章鹤良指指那边灵牌,“你看,牌位都在那儿呢!凉透啦!” 边说边快速绕过供奉桌子,闪进了自我宅院里,‘嘭’得一声关上门! 木门里面还传来一声消极地语调:“不去。” 岳知瑶终于暴躁了,“这人是不是有病!” 第3章 你没品位! 岳知瑶万万没想到,同一个疯子耗在这里花了大半的时辰,最后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现在她相信此人正是当年奇才——章鹤良真人了,言行举止、为人处世、待人接物,都很奇怪! 奇才还真是美妙的词,世人不认识章大师本人的,都会带着仰慕的心情去念叨:此人奇才也。然而,如果是同章鹤良本人相交甚好的话,那多数都会被人调笑一番,是奇怪的才! 岳知瑶站在大门口,根本做不出大喊大叫的举止。 即便这里没有人认识自己。 岳知瑶轻轻敲敲门,对着木头门说道:“章大师,可否让我进屋一谈?” “没空。” 木门内的院子里,响起章鹤良的声音。 岳知瑶焦急,道:“小女子求您了!刚刚大师还和小女子聊了这么久,现在为何如此翻脸?” 章鹤良如实答道,“因为你长得好看。” 岳知瑶:“……” 岳知瑶:“性命攸关的大事啊!大师不是同赵将军情同手足?为啥如此牴触?”
第6页 瞬间,就在岳知瑶一眨眼的功夫,她都没有看清楚,本应该还在高墙院子里的章鹤良,一下子出现在了岳知瑶的眼前。 此时,脸上没有了刚刚顽皮的笑容,面无表情打量岳知瑶。 章鹤良问:“长安城和凉州城的大部分百姓怕不是都认识赵将军,你怎么就说我两情同手足了?” 岳知瑶被吓得心脏砰砰跳,她吞咽口水。 她怎么知道?她当然不知道啊!难道做了个梦,梦见上辈子前尘的事? 她赔笑一下,“英雄惜英雄,古往今来,大英雄之间都是一见如故的。我想你们两个要是相见,肯定恨晚啊!” “没品位!”没头没脑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谁,章鹤良审视岳知瑶。 片刻,大大得‘切’了声,走回屋内。 不过倒是给岳知瑶留了个门。 岳知瑶一喜,连忙跟在身后,走了进去,“我还没有自报家门,小女子姓岳,名……” 随即一顿,若是说自己就是将军夫人,这是妥当还是不妥? 岳知瑶犹豫了。 章鹤良倒是接口挺快,“姓岳?将军夫人——岳知瑶?昨天刚过门的?哈哈哈!” 岳知瑶震惊。 果然是奇才啊! 这都能知道! 章鹤良又来一句,“怎么可能!哈哈,人家正在将军府里头享受富贵呢!” 岳知瑶:“……” 岳知瑶忽然深深怀疑自己对待他人是不是太温柔?逆来顺受?所以总是任人欺负去了? 不过既然都如此说了。 那她尴尬道:“岳瑶,是岳府的下人,我有岳府的令牌。” 章鹤良随意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也没有看她。 岳知瑶这才顺着他目光,环视起这院子。 小院子地方不大,地上到处堆满了奇怪的东西,有很多瓶瓶罐罐、木质大柜子……院子角落里上,倒是可怜巴巴得栽种着两颗梅花树,已经长满了花苞,欲待开放。 屋子也不多,前后看上去也就三、四间的样子,每个门上都贴上了奇怪的符纸,最醒目的是一扇敞开的屋门,里面是并排的两口合上的棺材。 岳知瑶进来后,才是真正肯定了,自己真的没有找错人。 只是这人真的是奇怪啊…… 岳知瑶收回探究的目光,拿出自己岳家的令牌来,对着章鹤良继续说道:“求章大师江湖救急,小女子是真的受了小姐……不,将军夫人之名,偷偷出来找大师帮忙。” “此事事关重大,黎明苍生百姓,国之根本……我……” 章鹤良兴致缺缺,“与我何干?” 岳知瑶:“章大师隐姓埋名做个闲散人士,可当初心中抱负,难道就一一实现……” “好无聊啊!要不见你长得好看,我才不想理你嘞!”章鹤良打了个哈欠,“理想抱负都是狗屁啊!” “这……” 岳知瑶不敢确定,难道是……谈银两? “那大师您看,多少?这个合适?” 章鹤良一脸鄙夷,“你这姑娘真无趣!” 她深呼吸,冷静道:“那珍奇异宝?” “啧啧!”章鹤良摇摇头,“品味真差。” 岳知瑶:“……” 章鹤良看她,道:“说话也不像是个下人,倒挺像个大家闺秀!” 难道我要学我岳府的厨房烧菜大妈一样,撸起袖子,扯开嗓门喊一喊:“你丫!是不是欠揍?” 岳知瑶心里在作怪,脑内反覆想起厨房大娘教育儿子那气势。 岳知瑶暴躁。 章鹤良好笑看着她,说道:“你都说我隐姓埋名了,你是从哪里听说我的事的?还肯定说我和大将军的关系,知道不少嘛?嗯?” “小姑娘我看你是真的有求于我,老老实实说实话,也许在下还能考虑考虑……” 岳知瑶面上一红,谎话被人当面揭穿,她情急之下奈何也做不出下跪的姿势。尴尬站在那里,慢慢、慢慢,蹲在章鹤良石椅子前面,脑海里飞快地想,怎么办!? “我……前些日子,侍郎宋公子到我岳家来攀亲,您的事迹是从宋公子口中得知,他说他也希望招募到像您这样的奇才辅助于他……” “撒谎!” 章鹤良一拍石桌,轻蔑藐视岳知瑶。 岳知瑶身形一抖,想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治,上辈子哭够了、一再温柔退让也不能改变上一世的结局。 岳知瑶猛得站了起来,叉腰凶狠道,“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小女子我本就是岳家小姐——岳知瑶,昨日是赵大将军家刚刚过门的夫人,前来找您是我不想守在这里等夫君!我要亲自去边塞找他!” “知道您是夫君可以信任的人,是我在赵家府里发现章大师给我夫君的手信!” 岳知瑶用她这辈子最响亮的声音,一口气说完。 除了最后一句是她猜测的,其他都句句属实。 岳知瑶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眼睛也不敢眨一下,非常没有礼貌地狠狠瞪着章鹤良。
第7页 大冷的冬天里,整个后背开始细密地出汗了,脏脏的小脸也是通红,显得很是可怜! 启料! 章鹤良用手指卷着自己白色的长发,明媚眼睛俏皮眨眼,他微微一眯,捧腹扬天大笑:“哈哈哈哈!” “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哈!” 岳知瑶:“……” 她可是紧张得全身都在抖了,这个人偏偏! 岳知瑶恨不得上前掐死他。 章鹤良继续说道:“你要每天让我开心,我就护送你去呀!” “哈哈哈!哎哟!我第一次看见穿这么寒掺的小姐,这也太不会乔装打扮了!没品味!” 岳知瑶脸色尴尬,她有点点无语,又不得不问道:“……那章大师可是同我一去了?那我们赶紧走?时间紧迫啊!” 章鹤良笑完了,弯着眉眼,道:“我说去了吗?我说的考虑考虑。” 岳知瑶扭曲地笑了。 岳知瑶抄起地上一个破罐子,也不旺章鹤良身上砸,她往地上用力扔。破罐子还没有落地,就被章鹤良轻巧地接住了,他大喊:“这都我宝贝!你干嘛?” “对!气疯了!” 岳知瑶又转去拿自己能拿得动的小物件,到处扔,边扔还大喊,“都这么些个破罐子,还宝贝!垃圾!品味差!土气!” ‘咣当!’ 章鹤良最后一个手滑没接住,他用颤抖地声音,咬牙说:“你说我没品味!?” “那前朝留下的金玉琉璃碗,你居然放骨灰盒子里!” “这,张之秋的秋毫卷,卷的七彩祥云它是模仿了六彩,一看就是仿品的!” “露水青色窑,呵呵!正品只在皇宫里,民间流传得不过有多像,都是仿品,而且,仿品质地厚重,露水点滴的形状曲走龙蛇,你这个连仿品都称不上,简直是假货里的假货!” 岳知瑶挺起胸脯,肯定又坚定! “不仅没品位,人也丑得很特别!” “你!” 章鹤良难以置信,“你说我丑?” 岳知瑶白眼一翻,眼角瞥他,“呸!青色衣衫配暗纹云龙红裤子,当真是我见过土中最土!” 岳知瑶学着脑海里厨房大娘的气势,一字不差地背着她的脏话。 章鹤良凶巴巴地顶嘴:“你还要不要我和你去了!” “不稀罕!” 岳知瑶拍拍手,潇洒转头,“爱去不去!我自己去!” “你站住!岂能让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章鹤良眯眼挡去她的路。 岳知瑶心里很是慌,但气势不能低人一等,她凶回去,“那你跟我一起去啊!我再出比镖局多两倍的银两给你,一路钱财全都我来!” 章鹤良摇头,“我不去!但你必须承认我天下第一帅!” 岳知瑶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绕过他,用鼻音轻哼,满脸不屑。 此时终于可以用上厨房大娘的经典名句:“你丫不是有毛病!” “有本事你别走!”章鹤良崩溃。 ------------ 边塞的凉州城内,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雪,泥雪上踩踏了无数的脚印。 青年幕僚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瞧见了脸面,不然被熟人看见,怕是要让他羞愧致死了。 他小碎步跟在赵弓鸣身后,弄得和做贼一样。 “大人,大人!我们这是往那条路上在走?” 赵弓鸣毫不避讳,“去菩提寺庙又不是去窑子,你畏畏缩缩干什么?” “赵大人!”青年幕僚哭丧小脸。 赵弓鸣冷不丁,“阿嚏!” “谁特么再骂我!” 赵弓鸣捏捏鼻子,“我说……皇上后面传信来了么?” 幕僚心里又是一抖,上次写了大逆不道的言论,还问皇上掏钱成亲,干脆过了年赶紧回家换个明主?跟着赵弓鸣早晚掉脑袋? 幕僚结巴说道:“还……还没!” “哦!也不知道那成亲的娘子,有没有半路跑了?哈哈哈!这样我就可以回去一次,不用大过年的都找藉口,留在这里狗屁地方。” 赵弓鸣乐呵呵地说,说完还不忘问幕僚,“你说对不对?” 幕僚差点背过去气去,不敢吱声。 第4章 听天由命 人云所谓的诚心向佛、日行一善、多做好事,真的是会有好报的。 比如说,岳知瑶重生了。 现在看来不仅是重生了,还收了一个非常牛逼的徒弟,这个徒弟还透露了他是赵大将军的同门师兄。那也就是说岳知瑶的徒弟的师弟是她相公。 于是,这么个混乱的辈分,岳知瑶在心里盘算了好几天,得出:我还是赵弓鸣的师姐了? 不过这个烦恼也就岳知瑶自己捣鼓,因为旁边的章鹤良根本不相信,她就是赵弓鸣那没见过面的娘子。 两个人在路上好几天了,章鹤良每天就叨念着能赶紧到金城郡。 金城郡是到凉州城之前,最大的落脚点了。 这样章鹤良就能拉着岳知瑶带他去玉器商铺里头,长长知识,顾名思义:学习!
第8页 不过在此之前…… “我说……除了馒头,还有其他的干粮么……”章鹤良绝望。 岳知瑶也束手无策,我也很绝望啊! 岳知瑶还是翻着死鱼眼,翻包裹,嘴里道:“干烧……” “不要干烧饼!” 岳知瑶和章鹤良、大眼瞪大眼,沉默了半天,两人把手上食之无味的干粮放下了。 一起深深嘆气。 “唉!” 同时都回想起,章鹤良之前还抓了野兔子,冲着岳知瑶喊:“我抓来的,所以你杀!” 岳知瑶莫名其妙手里被塞了一把刀,以及一只可怜、无辜的大草兔,她哪里敢杀啊!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岳知瑶不干,她把刀一扔,“我是师傅,我不杀。” 章鹤良嘴角一抽,“我会杀,可我不会烧啊……” 岳知瑶也很是尴尬,她明明已是已经过门的娘子了,可也不会烧菜。她默默说道:“我每天鑑定玉器的宝贵时间,当然不能浪费在烧菜上……” 好了,一个、二个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此刻他两正坐在山上的小破庙里落脚顺便躲雨,两人带着三匹马,其实一匹完全託运吃食干粮,但都已经吃了好几天了!两个娇贵的人都有些受不了。 算上今天是第七天,差不多到明天傍晚,过了眼前的山头就能进金城郡了。 冬日的雨水令人生厌,小雨点点星星似乎带着点雪花片,怕是这雨下啊下的,就下成了雪。山路积雪很是影响赶路不说,如若明日傍晚到不了金城郡的话,恐怕是要以天为盖了,那大概真的会冻死。 章鹤良一扔馒头,道:“我去外头把马牵进来,外头太冷了。” “好。”岳知瑶点点头,她用干枯的树杈拨弄了一下枯木柴,挪着屁股往火边靠了靠。 这下可好,这一去,一回。 章鹤良的身后多了一串小尾巴。 四个高状的男人带着三个穿着破破烂烂小棉服的女孩子,看样子也是路过进来躲雨的。 岳知瑶一抬头同其实一个凶恶男子对视上眼睛上,她很快假装咳嗽地别过头去,不经意地用手一摸地上的灰往自己脸上蹭蹭,免得招惹事端。 章鹤良倒是很自然,把三匹马牵到靠近自己附近,他对着后来的人说道:“这几位兄台,这外头太冷了,我把马牵进来了,就是这里地方太小了,你们人多……怕是要挤一挤了。” 四个男子互相对视一眼,为首那最凶狠的男人盯着他们上上下下打量,两个人,三匹马,瞧见那包裹还鼓得满满当当。 章鹤良见他们不发声音,就当是同意了,他将马绳子绑好,坐到岳知瑶对面,又添了点新树枝。 对方凶狠的男子忽然大声说道:“谁说我们要和你两挤一挤了?” 章鹤良道:“没和我们挤呀!我让你们自己挤一挤。” 凶恶的男子怒瞪,“兄台别不识抬举,我们人多!你劝你老老实实的比较好!” 章鹤良正憋得慌呢! 早上吃馒头、中午吃馒头、晚上还在吃馒头,已经吃出一包火了,刚刚要反击。 坐对面的岳知瑶拿着树杈戳戳他,轻轻摇头,意思是不要惹是生非、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章鹤良眯起眼睛,话头一改,道:“那你想怎么样?” 凶恶男子指指那边的马匹,“兄弟几个,赶路几天连个肉都没吃着,正饿得慌!把马给我们宰了,当下酒菜!” 章鹤良:“那怎么可以!这个是我们用来托货的马,凭什么给你们宰了吃!” 一个肥胖、满脸油腻的男人冲着章鹤良一呸,“小白脸,别不识抬举,我们老大饿了!你给不给!” 另外个高瘦的跟班也开口恶言道:“没了马、货太多,拿不动就给我们呀!我们来拿,我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说着说着,还眉飞色舞朝他同伴递了个眼神,明着指点岳知瑶身后那边的包袱。 岳知瑶从小所受的教育就便类似:不争不抢、不骄不躁、安稳于世。 她压低了声线,粗粗地道:“把马给他们。” 一匹马而已,过了明天就到金城郡了,另外在买就是了,干粮也快没有了,包袱也不是很重。他们两人背着包袱再辛苦一天就能稍微舒服一下了。 “那全听师傅的。”章鹤良挑挑眉毛,略带嫌弃,“那杀马出去弄,别搞得屋子里面脏兮兮的!” 带头男子点点头,身后的跟班就把其中一匹牵走了。 隔了不稍片刻,外面传来马的嘶吼声,还有马蹄践踏的声音,再渐渐就没了声响。 岳知瑶看他们靠着门就安顿下来,不再找藉口声势,稍稍松了一口气。 章鹤良盘腿再次坐下,这下紧挨着岳知瑶,他小声道:“你倒是好心,给他们肉吃,我们自己吃干粮。” 她笑笑,“这么大一匹马,你现在若是去讨一口来,也可以吧?” 章鹤良道,“咦,没品位,我才不干这事。” 他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章鹤良看着不晚的天气道:“我先眯一会儿吧,等午时了,你喊我吧!”
第9页 “好。” 岳知瑶让出里面已经准备好的草铺的位置,自己正对着那群凶神恶煞的人,时不时地看他们一眼。 半个时辰后,烤马肉的味道散开在小破庙里,似乎还带着点辛辣的味道。 带头为首的男人远远冲着岳知瑶问道,“小兄弟,要不要来点?” 岳知瑶立刻摇摇头,便不再搭话。 于是那一边围着火堆,吃了开来,四个男人只顾自己喝酒吃肉,完全不管跟着他们的三个小女孩。三个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烤肉,但很是乖巧地靠着墙挨个坐下,没有一丝讨要的样子。 可以说是非常奇怪。 从岳知瑶的角度望过去,能将整个破庙都看个清清楚楚。 她怎么看这三个孩子眉眼和四个大汉没有一丝想像的,更不要说那破破烂烂的打扮,任谁家的女孩子再不济,也会给自己最好的衣裳。 反看四个高大男子到还勉勉强强穿得像样一些。 岳知瑶虽养在深宅大院里,倒也不算是不知道,这怕是拐带的孩子吧? 如若不是拐带来的孩子,就是路上捡到小乞丐,三个女娃娃眉眼如此秀气,怕是要被卖掉了。 岳知瑶可惜地摇摇头,完全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 虽然她现在也是身穿破布老棉袄,但她若开口问这些匪人赎人,钱财外露,怕是更被他们招惦记? 罢了罢了,任女娃娃们听天由命吧…… 第5章 奇怪的有钱人 吃饱喝足,夹带着许多脏话讨论一番,当中还包括了“那个小白脸的头发咋是白色的?”“反正和女人一样的脸,管他头发呢!”之类…… 那边四个高大的人似乎毫不担心这三个女娃娃跑了,围着火堆就地而睡。 岳知瑶也是疲惫,疲惫地闭目养神,免得多看那些个女娃娃,心生怜悯。 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又是过了些许时辰,大概是这些人都已经睡着了,三个女娃娃小心翼翼爬过去,捡起地上浪费的烤马肉,互相分了一下,就这么吃了起来。 不用说话,像是商量好的一样。 章鹤良翻了一个身,将脸对着外面,无意识地轻轻哼着,似乎还在熟睡。 岳知瑶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那些女娃娃,吃饱了也开始找了个角落,三个人窝在一起取暖打瞌睡。 岳知瑶总算是完全将心放下了,看来这些匪人并没有惦记她的包裹,多半是看自己穿着打着补丁的旧棉服,想来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渐渐地四周安静,她也靠着身后的墙,慢慢松懈下来,继续闭目养神。 外面的雨声逐渐变小,风也停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在下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岳知瑶迷迷糊糊听到淅淅索索的响声,不愿意睁开眼睛,眼皮沉重,睡意再次涌上来…… 等等……难道是老鼠……? 岳知瑶脑海里模糊地想着,嗯!老鼠? 我的错觉? 忽然,岳知瑶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吃痛! 岳知瑶是个不折不扣的千金小姐啊! 老鼠都这么嚣张的么! 不能忍! 她猛地一睁开眼睛,带着些睡迷糊的傻愣,眨眨眼睛,没有眼花。她眼前正有个高瘦的男人,正小心翼翼用扭曲的姿势跨站在火堆旁边,正用手使劲捞他们两个包袱。 岳知瑶尖叫:“啊——啊——!” “章鹤良!你醒醒啊——啊——!” 站在一旁的胖子又‘啐’了一口,“原来是个娘们儿!” 快步上前打算用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走,免得惊动旁边的那熟睡的小白脸。 “明抢得了!老大?” 岳知瑶轻易地就被胖子抓住了一只胳膊,她内心一阵反感地尖叫:“放开我!章鹤良!” “章鹤良!” 岳知瑶边跳边挣扎,飞起一脚就踢中火堆里正烧着柴火,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就这阵仗终于是把章鹤良吵醒了。 章鹤良迷迷糊糊瞪着柴火落在他眼前,他差点又昏厥过去! “老子娇贵的脸啊!比那些臭铜钱值钱多了好么!”他搓搓小脸,一副惊魂未定的小模样。 “救命啊——啊!”眼看着岳知瑶已经被胖子越拖越远了,但她正在努力挣扎,气的要死,“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关心你的脸!” 带头的匪头趁机三两步就用剑柄挑起了他两的包袱,抖开一看全是吃食,他愤力往地上一扔,拿剑直指章鹤良,“小白脸,把值钱的交出来!” 其他两个匪人也跟着附和道:“交了不杀!” 岳知瑶高声大喊:“刚刚不是给你们马了,为何又要抢钱!” 三个匪人已经退到胖子身边,喊:“想你的丫环活命就交银两!” 章鹤良打折哈欠,点点岳知瑶,说道:“师傅过于安稳,这样的性格可不容易!” “为人处世,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伤天害理之事定当不能做。可是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以牙还牙啊!” 带头匪人大喊:“墨迹什么!她的命不要了!?”
第10页 岳知瑶停下挣扎,愣愣看章鹤良,想起自己上辈子的种种! 是啊,自己怎么又翻老毛病了! 妄想杀马安身、将女娃娃送往火坑而视而不见、说到底就是自己太温柔! 这辈子不能在这样了! 岳知瑶打定主意,冷冷瞪了一眼胖子,气势逼人。 她大声呵斥,“放开我。” 胖子鄙夷地睨她一个娘们,正准备一巴掌打下去之前,岳知瑶立刻道:“打啊!打下去,我就撕一张银票。” “银票……!” 不仅仅是胖子,就连其他人眼睛都直了! 肥羊啊,居然有银票,要知道一般小门小户能有一锭银子已经是那一家子人半年的生活费了,更不是说银票了! 岳知瑶道:“放开我,我都被你们包围了,我的同伴都救不到我,你还抓着我,我怎么拿钱?” 胖子想想也对,他小小的眼睛眨了两下,堪堪松手,说道:“没想到你穿倒是穿得不怎么样……还挺有钱?” 岳知瑶呵呵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抖开。 大大的一百两,盖了好几个钱庄的印章,黑字白底,如假包换。 她来回晃了一下,四个人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这张银票。 胖子刚想伸手去勾,被岳知瑶眼明手快地收了回来,“别急嘛!” 岳知瑶又拿了一张、再一张、再一张,嘴里也不闲着,缓慢地说道:“哎呀!一共就四张四百两银票,你们四个人,一人最多一百两银子……你说你们要是只有一个人,就能独享这四百两了……” 这穷穷的四个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他们都在心里盘算,就算把那边三个女娃娃卖了,也未必能到这么钱财。更别说一个人拥有四百两了! 天啊! 岳知瑶甚至还解开了外衫,露出里面又一件补丁大棉袄来,证明自己真的已经没有再藏钱了。 另一边的章鹤良没眼看一般,扭头默默说:“地都没有你的胸平……” 带头的匪人立刻往前一步,“我是老大!这钱都先给我,到时候在分!” 岳知瑶赶紧道:“行呀行呀!给你!都给你!四百两……” 胖子舔着脸,巧妙地往岳知瑶面前一挡:“老大,你看,是我先抓得她……” 带头的匪人指挥道:“你在去搜搜小白脸身上有没有钱!别那边也藏着钱!” 岳知瑶手拿四张银票当扇子扇风:“我们师徒两的钱都在这里了!你们老大怕是想支开你们,自己独吞!” “你胡说!” 岳知瑶咧嘴一笑,“我胡说?” 岳知瑶猛地一把将钱撒往脑袋上,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抢银票上,她立刻熘到章鹤良的身边。 章鹤良给她比个拇指。 岳知瑶倒是自己给自己比了个朝下的拇指,“还不快去打趴他们!” 章鹤良已经没了踪影。 “啊哟啊哟!” 章鹤良脚尖点在这几个匪人的嵴椎上,一边单手摸摸下巴,脚下使劲踩。 这四个人刚刚为了散落的四张银票已经完全不顾他们两个,都死死趴在地上护住自己身下的银票,不料章鹤良居然还会武功,一个被踩,另外三个刚刚要奋起反抗,又被接着踩趴下。 章鹤良姿势优雅,动作宛如浮毛,但下脚的力量可以瞬间让匪人跪下,脸贴地。 岳知瑶心生羡慕,她托腮捧脸说:“我要是会武功就好了!刚刚不过是耍小聪明,总归是打不过他们。” 章鹤良掏掏耳朵,“有我在啊!” “说道这个!”岳知瑶拿起树杈往章鹤良脸上一扔,“你刚刚是不是故意装睡!还往我脸上扔石头?” “我就想看看要是你一个人会怎么办,以后我保证不装睡啦!不过你对我倒挺狠啊,那柴火都往我脸上踢,要不是我赶紧坐起来……”章鹤良嘴角一抽,解释说道:“还有,我都在装睡了,我怎么扔石头啊!” 岳知瑶看向角落里也已经醒了,却大气不敢喘的三个女娃娃。 岳知瑶走到她们跟前,双手叉腰,凶巴巴地问:“刚刚是你们谁?” 三个人往墙边上缩缩,看着岳知瑶的眼神带着些殷切,却都不吱声。 岳知瑶吓唬她们,又恶狠狠地说:“既然敢扔了,居然不敢承认?那等下我们走了,你们继续跟着他们吧……” “是我!”最靠外面的那个看起来还比较大的娃娃,弱弱地站了起来,“她们……她们胆子小,不敢的。” 岳知瑶上下审视了一番,“下回不许扔脸啊,知道吗!” “好。”脏脏土土的女娃娃应着。 就这功夫,章鹤良已经把四个匪人绑了起来,还将那四张银票还给了岳知瑶。 章鹤良问道:“怎么办?” 岳知瑶无奈嘆气,“要么一起带走,明天到了金城郡交给衙门就说是山匪。” 章鹤良耸肩,没所谓,“那这几个小萝蔔头呢?”
第11页 三个女娃娃瞪着大眼睛,眼巴巴地望向岳知瑶,显然连她们都看出了话语权在岳知瑶手里。 岳知瑶扭头看向她们,蹲下来问道:“你们还记得自己家在哪里吗?” 还是刚刚那个站起来的女娃娃回答道:“我们都是孤儿,没有家……这几个人说愿不愿意跟他们走,他们能给我们一个不愁吃、的地方……” 岳知瑶心里想着,果然和自己猜想地八九不离十,她只得说:“那也和我们一起进金城郡再说?” 女娃娃拉拉岳知瑶的衣角,“你还会卖掉我们吗?” 岳知瑶有点吃惊,“你知道他们把你们卖掉?” 女娃娃点点头,“不然永远饿肚子。” 岳知瑶心里酸,刚刚还说要见死也不救,自己都自身难保来的。现在想来,自己明明有能力做这个事,为什么自己要逃避起来,不去做? 女娃娃样貌很是乖懂,却意有所指地问:“听说有钱人会很奇怪……?” 岳知瑶一秒就懂了,难怪她们看自己神眼很奇怪,她们都知道自己是被卖了,怎么会不知道是被有钱人买走?自己刚刚不就耍了一把威风,估计这会儿把她都当成什么奇怪的人了。 “我不是有钱人。” 岳知瑶睁眼瞎说,拥有四百两的女子还称自己是穷人。 女娃娃心里想她果然很奇怪…… 岳知瑶再望向后面两个女娃娃,问道:“会说话吗?” 两个都点头,但都却生生地不敢说,显然年纪更小一些。 章鹤良‘啧啧’两下,瞬间打破了有些小温馨的气氛。 他无辜道:“我都饿死了……忙活大半夜了都……干脆现在就抓紧上路得了……” 岳知瑶觉得章鹤良什么大师,反正是真的丢脸! 好不容易自己在小孩面前耍了个小威风,现在全没了。 何况现在看来,大家都没有睡意。 “那上路!她们3个人一匹马,我一匹马!你一带四地跟上!” 第6章 糟糕! 越是往西北的边塞,空气中吹过的风越是冷冽,金城郡已经是薄薄的白雪覆盖。 他们两个很快就把该送去大牢的送大牢。 倒是三个女娃娃可以说是特别为难了。 章鹤良倒是爽气,“人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岳知瑶看着三个懵懂的女娃娃,接着他顺口吓唬说道:“有愿意跟我们走的么?前路多半凶多吉少,会要了你们的命……?” 只有那一个用石头丢岳知瑶的那个站了出来,剩下两个听到了威胁性命,就皱眉犹豫了。 她们却生生地摇头,哭丧着脸,大概是觉得自己又要开始过乞讨的日子了,想着想着,委屈地哭了。 岳知瑶蹲下摸摸她们脑袋,“我可以给你们找户人家,寄人篱下把你们养大成人,再给你们留点银子,这样可好?” 她们带着哭腔不吱声,可眼神里却是雀跃着眼巴巴看着岳知瑶。 随后,岳知瑶和章鹤良在当地找了一间学堂,给了年迈的老夫子点银两,把两个女娃娃留在那里就走了。 岳知瑶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她扭头看旁边那个脏兮兮跟着他们的女娃娃。 “你呢?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她不好意思答道:“我……觉得你两好看……我不怕死、我没地方去、没家人,跟着你们……好像很开心……” 章鹤良深吸一口气,特别神气! “有眼光!” 岳知瑶白眼一翻。 女娃娃娇羞地补充:“我说的是小姐姐……” “有眼光!” 灰头土脸的岳知瑶一甩头,又冲着小孩问她,“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啊?” 女娃娃眨眨眼睛,更加害羞了,声音越说越是小,“我叫二狗……是个男子汉……” 岳知瑶和章鹤良默默互相对看一眼,“……” 这男孩子秀气成这样,难怪之前的匪人要拐他了。 二狗看他俩尴尬对视,还以为因为是男孩的原因不要他了,他一下子就耷拉着脑袋,垂着肩膀,眼看就快哭了,就差跪下了。 二狗说道:“我什么都愿意干!我会烧饭、洗衣、还认识一些字……” 章鹤良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会烧饭!?” 岳知瑶也听进了,“认识字?” “嗯……和一个老乞丐学的……” “来来来……” 考验二狗的时刻到了。 他两火速给二狗入一套新棉袄,带去客栈一阵换洗,果真眉目清秀。 岳知瑶银两一摆,客栈厨房里给二狗腾了个地方捣鼓。 肉丝烧茄子、孜然烤羊腿、脆皮烧肉、豆腐鱼头汤。 该赤酱的地方偏甜,脆皮油炸白切蘸调味过的酱油,怕小羊腿太厚,外头焦了、里头却没熟,二狗特意在羊腿上划了几道口子,端上来的小羊腿外脆里嫩、撕开后的红色肉汁、带着孜然特有的香料味道,更加香气四溢。
第12页 最后的豆腐鱼头汤,汤色乳白、鱼头黏连一噼为二,最后撒上的小香菜,清爽鲜美、看着厚而不腻味。 岳知瑶这是在路上,吃到的最感动的一顿饭啊! 虽然卖相都不怎么样,可味道实在是比他两强太多了! 人家二狗连鱼都会杀! 章鹤良哪里还有一副大师风范,他泪眼汪汪,就快抱着二狗喊‘爹’了! 两人二话不说,当即招了二狗为小跟班,改名莫追,意思前世莫追。既然跟了岳知瑶了,就和她一样,断了以前的一切,重新开始。 三个人很快上路,在严冬腊月,终于到边塞的最后城池——凉州城。 积雪很厚,和长安城的银装素裹,完全不一样。 长安城的雪静静秘密,晶莹剔透,带着点少女的娇俏。 而凉州城的雪就粗犷地压着你喘不过起来,几乎很难看到白色以外的颜色,越是到那边两边的树木也渐渐变成了雾凇,带着冰渣子。 这里才是真正的雪野无垠。 凉州城内倒也是热闹,完全和长安卖得东西都不一样。 毛皮厚重的鞋子,羊毛皮一体的棉袄,农女自制的毡帽、侧边还插着一只雁翎……种类虽然不多,可在这个地方,算是非常实用的了。 吃食上更是马奶酒、葡萄酒、奶酪干、牛肉干……尽是一些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岳知瑶冻着仓红的脸,缩缩鼻涕,心情很是心潮澎湃! 一面她每天都担心长安城里的状况,另一面她觉得自己这样出发来找相公……算是非常莽撞的行为了。 岳知瑶想了半会儿,决定要给相公买一个见面礼!虽然礼节上有点不太对,可也算她一点心意,完全不承认内心的另一个响亮的回音:万一要挨骂,成何体统!放着将军夫人不老实呆在府内,跑出来丢人现眼……收了礼物也可以骂清点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在岳知瑶已经完全不把章鹤良当大师了,章鹤良倒是完全当她为小师傅…… 既然都到凉州城了,趁着最后办年货的时间,他们倒是先逛起了市集。 章鹤良举着地摊上的摆着一半的玉佩。 摊主双眼放光,看着白净的章鹤良说道:“这位小兄弟好眼光啊!这可是商朝的玉,从中原那边流落来的大官手里买来的,妲己知道么?一代妖妃,这是她的随身……” 章鹤良又不缺钱,当即,“多少钱?” “痛快!我也痛快点!”摊主爽爽气气,吆喝道:“五万两,不收银票!” 岳知瑶揪着章鹤良的头发,对着摊主赔笑说:“这人头发都白了!是个傻的,我们不买不买!穷苦人家……” 扯走过好几步,岳知瑶冲着章鹤良道:“刚刚那个不吉利!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何况是一半的玉佩,上头刻的鎏金凤鸟纹,怎么看都是女子戴的玉器、怨气太重。” “反正你别跑,有好东西,我叫你!”岳知瑶警告他。 章鹤良嘴上应着,人又蹲到了另外的地摊去,完全不理会岳知瑶碎碎念。 岳知瑶指指那边卖中原女儿红的,“赵将军他爱好喝酒么?” 章鹤良瞥了一眼,“咦!我和他真不熟,我咋知道他喝不喝!不过在这里冰天雪地的,都喝点的吧!” 岳知瑶正犯愁呢! 送什么礼物好呢? 要么按照聘礼的模式再来一遍?反正这咋也不差钱…… 不行不行!那自己多丢面子啊,明明是我嫁人的! 岳知瑶这回和章鹤良一起蹲在地上,她指了一块‘福’字小玉佩,用手臂捅捅了章鹤良,示意:这个怎么样? “俗!”章鹤良就瞄了一眼。 岳知瑶拿起‘福’字小玉佩,用手仔细摸摸看看质感相当好,是块不错的和田玉,就是刻工实在差了些,上面挂着红色吉祥绳子,字的边缘是一圈简单、朴素的祥云。 岳知瑶问老闆:“怎么卖的?” “品味太差!”章鹤良皱眉。 “二两银子。” 岳知瑶指挥莫追给钱。 她递给章鹤良看,“这块,上好的和田玉,就是雕刻的刻工太差了,拿回长安城再让师傅重新打磨一翻,可以卖二十两银子!” 章鹤良瞪起了眼睛,满脸不信。 岳知瑶受进锦囊袋子里,“不过我这打算送将军的,刻不刻等回去了再说。” 随后,岳知瑶又买一个翠玉扳指,也是打算送给赵将军的礼物,扳指在拉弓射箭时候,可以保护手指,减少划伤。章鹤良则是拿起什么,就被岳知瑶一顿批评。 你说这么多摊,你怎么眼光就能删选出最差、最假的货呢! 岳知瑶最后还给莫追重新买了一套像样的新衣。 章鹤良不甘心,撅着小嘴非要证明自己眼光独到,一个人不知道瞎晃到哪里去了。 而岳知瑶还买了好些没吃过、没喝过的东西,正准备和莫追全部带回客栈,再细细品尝。 哪里知道岳知瑶一个转身被个小孩一撞。 莫追赶紧扶住了她,“哎呀!” 莫追连忙喊‘不好’,担忧地说:“岳姐姐,刚刚那个怕不是小偷,你赶紧看看身上钱财!”
第13页 “诶!?” 糟糕! 岳知瑶赶忙摸摸里袖子里最重要的东西,没有! “不会吧……” 岳知瑶的令牌被人摸走了。 而那个偷了令牌的小鬼早就熘得无影无踪了。 第7章 男主正登场! 五日前,菩提寺庙。 赵弓鸣盘腿坐到回廊上,对着院子里的青松举杯,仿佛是在对饮,他默默说道:“老头,你泉下有知,保佑我那没见过面但已经过门的媳妇不是丑八怪吧……” 青年幕僚——张博文刚一踏入小院子就听见大逆不道的话语,恨不得转身就走。 赵弓鸣好笑,“走了还得进来不是……?” 张博文硬着头皮,又转过来,往赵弓鸣面前一跪,“长安城里来了两封信,一封是皇上,还有一封是将军府中的沈管家。” 恭恭敬敬一递,看见赵弓鸣挥手,他才起身。 赵弓鸣掂量了一下皇上的信,超厚……还是先拆沈管家的。 沈管家大致就把府上的事说了一说,例如府内一切安好,今年过年给府邸里的下人都全都放了假,您要是回来的过年的话,怕是没人烧菜了…… 总而言之,沈管家只字未提过的夫人,让赵弓鸣自己留在边塞得了,不要赶回来了。 赵弓鸣草草看过,将皇上的那封也抖落了出来。 同样都是开篇问候,可这皇上的则就霸气许多。 “赵王八……你娶了媳妇也不回来过年看看?!朕给你了你媳妇好多银两……” 好了! 两封信都往碳火上一扔,茶水一倒。 张博文站旁边问道,“将军?可是有问,今年过年是不是回长安城?” 赵弓鸣小口一饮,“不回去!他们两个怕不是商量好的都在忽悠我!你忘了我上次说自己装病,呆在凉州城奄奄一息了?” 张博文不接那口,换个事情请示,“那和去年一样,想回去的将士让他们登记回去,元宵节之后三天为集合?” 赵弓鸣点点头,“每年可不是都一样么!你回去么?哎呀,我忘了,你也回不去,你父亲都听说我重病不起了,你要是敢前脚一到家,你父亲可不得打断你的腿,再说你不好好辅佐我、养孽子……” 张博文老实,原本还想答:不回。 又被赵弓鸣后半句给噎得,替他添的一杯热茶都洒出来些许。 赵弓鸣呵呵一笑,“既然不回去,你帮我留意到渝州城那边,上次有人报江湖人士过年要聚集渝州城,不太对劲。” 张博文侧身应下,他想想也明白了,上次的武林盟主明明是个北方人,为何要去蜀中那边集合? 赵弓鸣再打一个响指,院子里头瞬间多了两个黑衣人,“属下在。” 赵弓鸣道:“带四个人一起回长安,查查我那过门的夫人、家里亲戚……哦,别惊动贤妃,还不容易又怀孕了,别总让她操心……” “还有,这封信亲自带给皇上。” 赵弓鸣随手一挥,两个黑衣人就消失在了庭院。 张博文说道:“马上探子又要来报了,突厥部落的可汗怕是挨不到元宵了。” 赵弓鸣沉默不响,哪个儿子继位才是最重要的。 看来今年过年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他捏捏了眉心,“我说怎么每天都头疼呢……” 赵弓鸣伸伸懒腰站了起来,“我去找方丈下几盘棋,打点一下,明天回去了。” --------------- “喂!你们几个!我已经注意你们很久了,这里可是军营重地,你们徘徊来去,到底要干啥?”将士1号大声呵斥。 岳知瑶一缩脖子,推了推章鹤良。 按照习惯,正式应该让小厮送拜帖去军营了,可既然人都来了,那就应该自报身家姓名。 章鹤良挺胸抬头,“在下姓章,是将军故人,请麻烦告知将军,我们想见赵将军。” 将士1号把章鹤良前前后后打量一番,白白净净,也不像是坏人,旁边的矮子一看就是僕人,还带着小孩当小厮,想了想说道:“行!你们稍等。” 章鹤良开始蹲在门口和将士吹牛皮,道:“我以前和你们将军那个叫铁哥们啊!我两风花雪月那一会儿……” 将士2号不解,“不可能啊!赵将军从不近女色!” 章鹤良改口,决定八卦别的,“听说将军他身染重病……?” 将士3号道:“啊?怎么可能!昨天我还看他把操练新兵,晚上吃了好大一碗红烧肉呢!” 将士2号摇头,“不对不对!那是前天啊!” 将士2号又说道:“是前几天在菩提寺庙呢!说没有肉吃,一回来给吃了好大一碗来的!” 岳知瑶纳闷,生病和吃红烧肉真的有关系么? 片刻功夫,将士1号回来了,审视了章鹤良一番,大喊道:“赵将军说了,章白毛和狗不得入内!” 章鹤良:“……” 章鹤良撸起袖子,不干了! “我要进你个军营用得着通报么!我特么是给你面子!”
第14页 呼啦一下子,一下子从后面冲出来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将士,将章鹤良团团围住。 又冲着岳知瑶说,“你们请随我来。” 岳知瑶:“……” 岳知瑶心里想的原来章鹤良说自己和赵将军不熟,还真不是骗人的。 岳知瑶带着莫追,两人跟在将士的后面七拐八绕,进入一个上面插着大旗帜的营帐内。 结果尴尬地站在营帐门口,三个人完全不好意思进去,因为营帐里面发出了惊天动地地哭喊,“赵弓鸣……你不是人!你这个变态!你放开我……!”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张博文。 因为将士1号已经面不改色、心不跳得报告:“将军,人带到了!” 岳知瑶心潮澎湃,特别尴尬啊! 这特么太刺激了,好不好?原来说不近女色的含义,是喜欢男人?而且不是身染重病么?还这么精神的? 岳知瑶走进营帐,大大地嘆了一口,搞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原来刚刚那个大喊大叫的是被大夫捏脚裸,赵弓鸣蹲在一旁给大夫递烧红的针。还一遍嘱咐大夫,“别客气,使劲扎,他就嘴上哇哇叫,其实特别精神。” 赵弓鸣闻声扭头,盯着岳知瑶上上下下看,不说话。 岳知瑶也望向了他,上辈子没有机会好好仔细看过他的面容,现在近距离瞧见,星目剑眉、很是英武。 张博文看见素未蒙面的岳知瑶,脸红扑扑地低下,自觉失礼地先道:“让你见笑了,前几日下山不慎滑了一脚,脚崴了。大夫,你扶我回去!” 随后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好了,偌大的营帐内只剩岳知瑶、赵弓鸣和莫追。 “你就是和章白毛一起来的?”赵弓鸣摸摸下巴琢磨道,“我不去找他,他倒自己找上门来了!你和他什么关系?” 赵弓鸣想想也不对,起身走到岳知瑶跟前,半蹲下看她,“要么你先说说你是谁?” 岳知瑶先是欠了欠身退开一步,然后微微屈膝,双手在腰侧做了个万福的姿势,“赵大人,妾身名岳,是岳家小女岳知瑶,前些日子,刚刚……” “刚刚嫁入赵大人的府上……” 岳知瑶越说越害羞,脸都抬不起来了,双手紧扣,不然都能看出手抖了。 “对了!” 岳知瑶又补充道:“妾身听闻相公重病,从府中带了人参来,还有一些不成敬意的小玩意。” 说罢,一挥手,莫追立刻将包袱里的锦盒拿出,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赵弓鸣指指莫追,“放下后,你也出去。” 莫追手脚麻利放下,望了一下岳知瑶的点头同意,才出了营帐,放下幕帘的一瞬间,他听到…… “不可能吧!岳家的小女这么丑的么!” 赵弓鸣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哈哈哈!你要是编个章白毛的亲戚我还相信了!” 岳知瑶尴尬,自己近日确实风吹日晒,可那也是自己千里迢迢过来给看一眼,自己是不是这辈子又眼瞎找错了人。 赵弓鸣抓起她的小手,道:“你说你是我那已过门的妻子,可有令牌作证?” 岳知瑶着急道:“妾身真的有令牌,只是……” 赵弓鸣问:“只是?” 岳知瑶小声道,“刚进凉州城时,被偷走了……” 赵弓鸣‘啧啧’摸摸岳知瑶的头发,不像之前那些黑丝细滑,甚至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 赵弓鸣往她脸上嘆气道:“那你这是在讹我了?” 岳知瑶的脸上一红,这个将军不是不近女色,怎么挨着自己这么近? 赵弓鸣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沖这岳知瑶的耳朵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是章白毛带来的给用来抵债的,你又这么梦想做我的妻子,可惜我已经有正房了,但你可以做个小呀!” 赵弓鸣低头看着她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朵尖,“你放心,我给你二房的名分,正房的待遇!” 岳知瑶:“……” 嗯? 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岳知瑶,我!一个正房!还要给自己当小!还是要拥有一个二房的名分,享受正房的待遇? 关键一点:他还嫌我丑? 岳知瑶有点身形摇晃,就快站不住了。 这一圈话听下来,她纳闷:“用来抵债?” 赵弓鸣站挺了上身,“当然!章白毛曾经把我家里皇上送的玉花瓶给打碎了,价值不菲啊!我那会儿多讲义气,皇上问我时候,都没把他给供出去。” “所以说么!那白毛躲我还来不及,怎么会亲自提头送上门来?还带了个女人来,我自然当他是来坏债的。” 岳知瑶捏了捏自己小拳头,就差要尖叫得喊章鹤良全名了!居然还胆敢砸了她家的玉花瓶? 我真的是摊上了个什么鬼! 岳知瑶脸色从红色到白色,把章鹤良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她表情生动,道:“不对啊!可你不是不进女色?” 赵弓鸣道:“那是骗我夫人的。”
第15页 岳知瑶皱着眉头又问:“那身患重病?” 赵弓鸣道:“当然也是骗我那没见过面的夫人的,那你可是愿意做我的小了?” 岳知瑶:“……” 现在要是给岳知瑶纸笔,怕是她要开始写休夫书了。 赵弓鸣如实说道:“你脸这么红,答应了?” ************ 华衣织锦锻服的胖子叫了小厮到跟前来,悄悄咬耳朵问:“宋兄,这又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不爽?” 小厮机灵得很,手上还不闲着,给胖子倒满了茗茶,道:“过年时候,主子去了徐府上吃团圆饭,听说那岳家小女嫁到将军府上,就闭门不见客,连三天后的回娘家门都没有会去过。” “后面又说,不知怎地搞的,近日来连日上火,岳家小女在将军府上满脸痘痘,蒙纱更是不见人。” “主子的小姑,上了将军府吃了闭门羹,去岳家拜年,那母亲贺氏也说不见客,好了!一个过年,母女两个都没见着!主子气这个……” 胖子小眼睛提熘一转,道:“我当什么事!” 他挪步到宋志成旁边说道:“躲得了初一,也过不了十五。何况岳家小女而已,徐府的远亲,我看是她没福分配得上你!宋侍郎,我可听说了,尚书府家的女儿也是一绝色,怎么样?” 胖子暧昧笑笑,拿手肘捅捅宋志成。 宋志成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道:“早晚要让那岳家贱人付出代价。当初我献了多少殷勤就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第8章 不、不好! 赵弓鸣如实说道:“你脸这么红,答应了?” 岳知瑶简直莫名其妙啊! 岳知瑶说道:“你刚刚还嫌我丑!” 赵弓鸣很是不介意说出了心底的实话,“你去过这里的青楼没?你去看看,全是金毛大妹子啊!胸是挺大的,可特么酒量比我还要好!” “我要黑发、弹古琴的、杨柳细腰、含蓄!含蓄的!中原妹子啊!” 表情相当猥琐。 岳知瑶:“……” 赵弓鸣一把拉过岳知瑶,抱在怀里,“你看,你就刚刚好!而且,看你的脸,应该是长安城出生的吧?” “你干什么,把我放开!” 岳知瑶一惊,推开他,就算是自己相公,可他们也才第一次见面…… 赵弓鸣也没强求,松开双人,把人放开。 岳知瑶深深得有感而发!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大猪蹄子! 赵弓鸣虽然是把人放开了,可也没放弃让岳知瑶当小的事,他夸夸自谈,“当我的小也是有很多好处的!你看我是威风的大将军,每月的俸禄也比平常人家高,在长安城里还有一个大宅子,刚娶了媳妇,皇上给了我好多银两,所以你跟着我,不吃亏!” 岳知瑶冷冷一笑,心里想着赵弓鸣啊!赵弓鸣,你到是提醒我了,你娶媳妇的银两全都在我这里呢! 看我等下不把它花光! 让你倾家荡产! 赵弓鸣边说还边凑近岳知瑶的脸颊,嗓音低沉地说:“啧,我在说话,你都这么不专心!” 岳知瑶眨眨眼,瞥过脸去,结结巴巴道:“我不干。” 赵弓鸣大惊,“我这么没有男人魅力了么?” 岳知瑶:“……” 她就没有想过怎么这个大将军这么没脸没皮? 赵弓鸣一脸惋惜,道:“我觉得这事吧!还是两情相悦比较好,要么你再考虑考虑?” 岳知瑶不说话,只道摇头拒绝。 “那就不好办了!” 赵弓鸣一拍大腿,“你前面还讹我来的,冒充我长安城的夫人,怎么说?好歹我也是个大将军,是不是应该关你进大牢?” 岳知瑶傻愣愣地望他,这简直无赖! 赵弓鸣继续说道:“讹我啊!这可怎么办?嗯?” 岳知瑶真的很想大喊,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也和无奈啊,令牌丢了,我也不想的啊! 赵弓鸣佯装大喊:“来人啊!” 岳知瑶脖子一缩,伸手拉住赵弓鸣的衣经,“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岳知瑶!岳家的小女儿!” 赵弓鸣摊开双手,无奈摇头,爱莫能助,说道:“可惜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岳家小女啊!我就知道,你要是做了小,那勉勉强强我当那是我两的情趣了。” 岳知瑶脸一红,听到‘情趣’二字,对她冲击还真的挺大。 赵弓鸣捏住她的下巴,“选吧?做小,还是进牢?” 岳知瑶结巴:“我……我……我……” 她自己都不觉得好像面对赵弓鸣,她连话都不会说了…… 岳知瑶脑子一热,眼睛一闭,伸手用尽全身力气把赵弓鸣一推,自己拔腿就朝营帐外跑去。 “快跑!” 还喊了一声站在不远处守候的莫追,莫追也是机灵,赶紧跟上岳知瑶,一起跑了…… “跑了!居然跑了!哈哈!” 赵弓鸣眨眼,随即哈哈哈大笑,他道:“跑了你还不下来?”
第16页 赵弓鸣手一挥。 不知何时,营帐里的火炕边上,多了一个白发青年。 章鹤良替他不耻,“逼良为娼。” 赵弓鸣撸了撸头发,和善一笑,“我看你也是皮痒了?” “粗俗!”章鹤良抖了抖衣袍,潇洒往炕上一坐。 赵弓鸣扬扬拳头,让你再说? “打架你就没有赢过我一次。” 章鹤良道:“我说你千里迢迢把我召我来,干嘛?说正事!老子可忙了!” 赵弓鸣脸色严峻,神色一改,说道:“过完年,我想要亲自去次渝州城,你呆在这里假扮将军!老样子,你不用出面,有张博文在……” 章鹤良白眼一翻,“那个小唠叨……” ------------ 岳知瑶低头猛跑出好远,终于停在了军营外面。 刚刚的将士1号还好奇地看着她,想这人找将军,事情这么快就谈完了吗? 岳知瑶大口大口喘着气,嘴里不断冒出一团白雾,消散在空气里。 她叉起腰来,给自己壮胆。 心里默念做人不能像上辈子那样! “莫追!” 岳知瑶底气十足。 莫追也跑红了脸,一脸纳闷? 岳知瑶问道:“哪里可以花钱如流水!?” 莫追一听,脸色更加红润了,紧紧闭上嘴巴,抗拒摇头。 岳知瑶凶巴巴:“说!” 莫追小声问道:“小姐是要干……干嘛……?” “散尽家财!” 莫追吞了吞口水,觉得岳知瑶是不是疯了,不过还是老实答道:“青楼……” 对啊! 岳知瑶眼睛一亮,“我们走!” 岳知瑶也不管自己还穿着黑色补丁的老棉服,下身老棉裤。倒还是给莫追新买的羊皮棉衣,看上去还像样一些。 不过这不碍事。 让岳知瑶冲着店门口大喊接客咯!她还是喊不出的,估计再给她个几辈子都不太可能。 店伙计一看这青天白日来青楼,还穿得这么破烂,想都不想,破口大骂:“这哪里来的穷酸死鬼,连件不错的衣裳都没有,就想来逛青楼……!” 莫追拿出一两银子往伙计身上一扔,秀气的小脸,凶悍地说:“嘴巴放干净点。” 岳知瑶呵呵一笑,指指自己鼻子,那言下之意:我能进去了么? 店伙计立刻赔笑道:“我那是有眼无珠,别介意!这位爷是要大厅桌还是包厢呀?” 岳知瑶颇有一副逛窑子的感情,双手一背。 莫追跟在身后,又是一两银子给店伙计,说道:“最好的,先上点你们这里特色小菜。” “接客咯!”店伙计大声吆喝,“里面请!” 这青楼还是造得格外雅致,穿过前厅,走进回廊甚至还弯弯曲曲,颇有点江南小庭院的风格。花园内还造了一座六角小阁楼,这一看就是身份不菲的人单独居住的。 岳知瑶第一次来青楼,好奇地到处凑头看看,就是一副刚刚进城、一夜暴富的乡巴子嘴脸。 莫追赶忙问店伙计,“这个小阁楼……?” 店伙计竖起大拇指,“我们店的骄傲!边塞第一美女——阿施玛。” 岳知瑶点点头,冲着莫追使了个眼色。 莫追道:“回头请过来,我家……公子要涨涨见识。” 店伙计点点头,“会对诗么?边塞的野玫瑰可不是说见就见!” 莫追笑笑,想着我家小姐岂止会对诗,琴棋书画皆是信手捏来。 店伙计七拐八拐终于把人带到了静雅的小厢房,房内已经摆上了两盆碳火暖炉,暗刻八仙桌上铺着纯棉的桌布,上头放着中原用的八仙果盘。 店伙计先请岳知瑶入座,然后从橱柜里抖出厚实的织锦流苏毯子来,小心翼翼给岳知瑶批在腿上,最后掀起八仙果盘,“请慢用。” 这才走开。 八仙果盘里摆着的葡萄就有两、三种,皆是一些只有宫中才有的贡品。 莫追感嘆道:“这里的青楼真气派……” 岳知瑶也是没有见过市面,也跟着点头。 不稍片刻,妈妈桑带着小厮,轻柔敲敲门,“客官!” 这第一眼看见岳知要也是一愣,要不是刚刚店伙计提醒下妈妈桑,这个官爷不是一般的寒酸……妈妈桑真的是要尖叫把人哄跑了。 妈妈桑让让身子,“听说是要吃特色菜,哎哟!我们这里中午只有羊奶火锅备着,再给您准备了油酥茶、奶茶和青稞酒。” 岳知瑶咳嗽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什么叫中午只有?怕我们给不起钱?” “啊哟!我说错话!是边塞这太冷了,咋们现在就常吃火锅,也可以暖暖身子,不是!” 妈妈桑小手帕一挥,让小厮提着个大碳火锅子,往桌上一放。 她却带着探究看着岳知瑶,想了想不对劲啊! 妈妈桑一把握住岳知瑶的手,大叫:“是个女的!?” 脸色立刻摆了起来,“你!这是来砸场子的?!”
第17页 岳知瑶吓了一跳,站了起来,厚实的毯子掉在脚边,“女的怎么了?” 她冲着莫追抬抬下巴。 莫追深明大义,一百两银票往桌上一拍,“我家小姐想来见识见识市面,等下只管叫漂亮姑娘来伺候。” 妈妈桑看见银票的眼睛都绿了,眼神时不时瞄着银票,笑眯眯地拿帕子掩着嘴,问道:“不是来翘活的?” 莫追让岳知瑶坐下,从地上捡起毯子给她盖上。 他同妈妈桑说道:“来开开眼界,免得让人觉得主子坐井观天。” 妈妈桑脑筋一转,想着大户人家的小厮都会念些个成语,还真不像是来翘活的。 她笑眯眯地把手放在银票上,“这……” 岳知瑶很是有礼貌,颔首点头,莫追双手将银票递给妈妈桑,然后又拍了一张再桌上,“等下,叫第一美女来。” 妈妈桑捏着一百两的银票还没捂热,又来一张,嘴裂到了耳后根,“好好好!您先吃着,有事叫伙计啊!” 岳知瑶待人一走,脱了件棉衣袄子,里头又是件贴身的袄子背心。 莫追替岳知瑶满上了两杯茶,他不淡定地问:“小姐,我们真的要叫人来陪?不是,吃顿饭就走……?” 岳知瑶尝一口奶茶,甜甜的,好喝。 她道:“把银子拿出来摆个阵!” 又尝了一口酥油茶,咸味的,但也很好喝。 岳知瑶擦嘴,“今日再教你两个成语——寻欢作乐、花天酒地。” 第9章 谁勾引你了 “我说我腿还疼着呢!没事我先回我那里躺着了?” 张博文坐在将军的营帐内,翘着个脚。 营帐内也总共就三个人,赵弓鸣、章鹤良、张博文。 三人里面要选最心慌的就是张博文了,因为他觉得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准是没有好事!不仅没有好差事不说,都还老是和掉脑袋的事扯在一起。 “博文,腿不好就干脆搬本将军的营帐里来得了!”赵弓鸣一副心疼幕僚的表情,“我这人最尊重读书人了,你营帐离我又远,每天来回好几次,多累啊!” 张博文心里警铃大作,猫腻啊! 你赵弓鸣摸着良心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辈子每次叫我博文的时候,就是找我替你背黑锅的时候! 可是,张博文只敢在心里想,他完全不敢说,因为赵弓鸣是他老大。 章鹤良倒这会儿显得江湖气息厚重了起来,“别虚头巴脑的了,人家博文都坐稳了,背靠墙了,稳得很!” 张博文大惊失色:“我不听!” 他还蹭得一下站起来,企图靠他一个人单脚跳的力量,离开这里。 “噗,你要单脚跳回去?”章鹤良笑话他。 “跳回去!我不听、不参与、不知道!”张博文坚持。 赵弓鸣敛去笑意,“干什么!坐下!” “……” 赵弓鸣表情严肃,一点都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 生怕他下一句就是军法处置的张博文一瘪嘴,单脚跳出去的几步又跳了回来,怂回了木凳子上。 章鹤良还蹲在一边:“哈哈哈。” 赵弓鸣睨了他一眼,那言下之意,随便嘲笑下就行了,被老是欺负他下属。 赵弓鸣望向张博文说道:“我刚刚和章白毛讨论过了,等这些日子过了,我要亲自去次渝州城。” 张博文嘴巴张得老大,一副难以置信,他结结巴巴道:“这怎么可以!这里边塞怎么办!大军怎么办!” 赵弓鸣双手点点他两,“靠你两在了,这事我们还要保密,我已经单独向皇上禀报了,还再等回应。” 张博文眨眨眼,抖着嘴唇,道:“胡闹!渝州城发生事了!非要你亲自去?几日前,你明明就只说观察一下江湖人事就行了,他是武林人士!你让他去不就好了!” 章鹤良摊手,耸耸肩膀。 赵弓鸣示意张博文别激动,声音轻点,他继续道:“本来是只说旁观一下就可以了,可是……” 张博文:“可是什么,大人都不能不管大军!擅离职守!” 赵弓鸣道:“昨晚黑影卫来报,六亲王这过年都不过了,也动身去渝州城了……” “什么!”张博文震惊,带点妥协的意味说道:“那起码把回乡的另外两位将军召回来!” 赵弓鸣食指按住嘴唇:“万万不可。” 随后,赵弓鸣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併拢然后摸摸右耳朵,再敲了两下嘴唇。 什么意思?这两个人里面有人是眼线。 赵弓鸣只是猜想,打个手势给张博文也是怕隔墙有耳。 张博文眼睛更是瞪圆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赵弓鸣摊手,“所以说么!我就去看一眼。” 张博文眼珠转一圈,半响,“等等!该不会、该不会……将军把猜忌同皇上也说了?万一无中生有……皇上怎么可能会答应!” 赵弓鸣眉毛一挑,“瞎激动,皇上凭啥不答应呀!”
第18页 张博文差点背过气,“万一是无中生有!这……罪名,可就落实了!” 张博文把当中‘挑拨’两字按照口型说了,但是没有出声。 赵弓鸣最后说道:“我向皇上是告假,偷偷秘密离开几日,我回长安城看看我娶过门的夫人长什么样子就走!” “啊!大人不是说娶了个母猪都不回去看一眼的么?”张博文下意识地说道。 赵弓鸣一脸‘你怕不是个傻子!’的表情,不就是给皇上找个理由报备一下,万一被人发现了,也能给皇上一个台阶下下。 张博文眼珠一转,就知道自己又说了句不该说的。他觉得自己头发都白了几根,欺骗皇上,擅离职守,假公济私…… 张博文已经开始盘算,自己会如何花式掉脑袋。 章鹤良倒是哈哈哈笑了,“我回头要告诉你夫人。” “大人。” 三个人脸色一变,赵弓鸣挥手,道:“嗯?” 黑影卫出现在赵弓鸣的脚边,单膝跪地,道:“她去青楼了。” 赵弓鸣一愣。 张博文皱眉:“跟踪的是谁啊?” 章鹤良瞭然,“那小女子是岳家小姐的丫环,叫岳瑶。” 张博文又莫名,“那她去青楼,和大人有什么关系……?” 赵弓鸣倒是一秒窜没了影,“这不是纳个小妾呗!我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正的中原女子了!” 空荡荡的营帐里,一瞬间没影了两个人。 留下一个脚崴了的张博文,“啊喂!带我飞一下啊!死白毛!” 张博文这下只得单脚跳到营帐门口,喊人来扶下自己,也跟着追了去…… 一旦说起大事来,这时间都过飞快。 赵弓鸣轻点在屋檐下窜梭,轻轻松松超越了黑影卫,章鹤良明明起步稍微有些慢了,可现在已经快要比赵弓鸣快大半个身子的距离了。 再次同一时间点地,章鹤良的轻功就显得更加像鸟儿一样,自由轻松;而赵弓鸣靠的则是脚上的爆发力,让他窜得更远。 又是在距离较长的情况下,章鹤良再一个起落,他明显已经比赵弓鸣快了一个影身。 用轻功赶超过赵弓鸣的章鹤良扭头对他,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赵弓鸣呵呵一哼,脚腕一转,方向一变,“傻!” 说着,自己就往凉州城的青楼直奔而去。 章鹤良惊讶看着抛弃自己已经转弯的赵弓鸣,后者还凉凉飘来一句:“不认得路就跟上,瞎跑什么……” 待赵弓鸣最先赶到青楼小院子门口,已经是接近傍晚了。 凉州城只有在冬天,天才是黑的那么早,不过对于边塞最大的城市的来说,夜晚也才正要开始,从赵弓鸣一脚踢开雕花大门的这一刻开始…… “啊啊——啊——啊——!” “赵、弓、鸣!” ‘嘭’! 尖叫声划破天际,伴随着还有一道惊天动地的摔门声。 当然不是把赵弓鸣拦在外面,而是他把章白毛给轰了出去,莫追小跟班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的眼睛,又道一遍:“我就说不要进去的……” 赵弓鸣眼睛都直了,怎么捨得出去! 要知道此时的岳知瑶身上终于不在那黑色的土棉袄,黏腻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脸。 她摇身一变,穿着舞娘轻柔纱幔般的红色露脐装,手臂上串着无数金色环镯子,裸足上还挂着两颗的铃铛,虽然铃铛很小,可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乌黑漂亮的长发披散在后背,头上还冠着一圈带纱的头饰,插着两根白色的小羽毛。 粉嫩的脸上神采奕奕,光洁的额头有些微微的汗。 不过岳知瑶现在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脸色刷白不说,她抖着嘴唇皮一句利索的话都说不清楚,满脑海里是我的身子被看光了…… 坐在榻上的边塞第一野玫瑰同岳知瑶穿得一样的舞娘裙。 阿施玛金色微卷的头发,高挺的鼻樑和丰满的唇,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她放下手里的胡琴,惊嘆道:“哟!这不是假正经赵将军么?怎么,今个儿又来喝酒?” 赵弓鸣压根没理她,往岳知瑶眼前一走,甚至还闻到了岳知瑶身上的不知名的香味。 赵弓鸣双手握住岳知瑶的腰,一把将她举起,“你下午讹我!现在勾引我,胆子不小啊!” “你放我下去!谁勾引你了!” 岳知瑶连忙摸在他的手腕上,生怕他把自己摔了,完全不敢乱动,只敢大喊。她现在脸红得几乎要滴血,要知道她肚皮上只有一条松垮垮的腰带,上胸若隐若现,更不说露在外面的雪白的肚皮。 赵弓鸣歪头:“罚你做我的小?” “我不要!你放我下去啊——啊——!” 岳知瑶大喊大叫,赵弓鸣的手就是牢牢地抓住了她纹丝不动。 岳知瑶想着这么厚的地毯铺着,摔了无非就是疼一下,她挣扎地想要踢赵弓鸣,脚上刚刚想往他脸上一踩,赵弓鸣迅速将脸往她肚皮上贴。 岳知瑶:“你还要不要脸了!”
第19页 赵弓鸣嬉皮笑脸,“我一个大将军,你一介布衣百姓,做我的小,有什么不好?” 岳知瑶想既然脚踩不到他脸,现在膝盖正好可以狠狠痛击赵弓鸣的下巴,她一个不动武功的女子,就腰上刚刚想发力抬大腿。 赵弓鸣双手就轻轻一捏,岳知瑶立刻泄气。 岳知瑶大叫:“你先放我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赵弓鸣‘啧啧’摇头,“你先同意,我再放你下来。” 岳知瑶死死瞪着赵弓鸣,发狠地握紧了拳头,萌生出了一辈子都没有的粗鲁举动,想要甩他一个大耳刮子。 赵弓鸣眉毛一挑,“胆子真不小。” “啊——!” 他眼明手快将岳知瑶往上空一抛,天旋地转地一番后。 赵弓鸣一手弯在她的膝盖,一手揽在她腋下,稳稳将岳知瑶抱在怀里,还掂了掂,“做小好不好?” 岳知瑶双手捂脸,吓死她了。 赵弓鸣还嬉皮笑脸凑上去关心地问:“你再不答应,我就要对你严肃处理了!” 岳知瑶小脸一阵白,也不知道自己造得什么孽? 上辈子遇人不淑,自己不得好死;这辈子重新开始,结果这相公换了人了,但总觉得自己还是会不得好死…… 岳知瑶丧气得点点头。 得!得!得!你等着,看我以后不收拾你! 赵弓鸣开心得往岳知瑶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第10章 出门熘达 岳知瑶原本美美的想看看青楼讨生活的女子。 没想到不同于江南的女子,塞外的女子热情似火,来迎客的两人是对姐妹花,同岳知瑶围着八仙桌一直聊,从边塞上最好吃的水果是什么?中原还有什么好吃的小菜?边塞上第一帅的男人是谁?一直讨论到第一美女——阿施玛。岳知瑶这才想到要对诗邀请。 阿施玛出的上联很是应着凉州城的景,‘纷纷暮雪下辕门’。 岳知瑶脑海里立刻浮现了赵将军的样子,回的下联是:‘风掣红旗冻不翻’。 不稍片刻,阿施玛果然来了。 一脚一铃铛,一进门就脱去了皮毛外套露了里头舞娘红衣。 头牌来了,也没有再多客人,其余美女纷纷亲吻岳知瑶的脸颊才依依离去。 阿施玛本人汉语不仅很好,酒量更是凉州城里无敌手。她本以为难得从中原来的人一定是个好看又讲究的人,看见岳知瑶穿着土气、还不精緻,气得立刻喊了人来打洗澡水来。 强迫岳知瑶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阿施玛还特别贴心,给她换上同自己身上一样的舞娘红衣曼莎。 美其名曰:“这个房间里又没有其他人,没有人能看见你与中原所展现与众不同的美丽!” 于是两个漂亮的美女互相弹奏古琴、胡琴,交换舞步,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赵弓鸣闯入。 赵弓鸣对阿施玛表示一个向上的大拇指,干得太好了! 阿施玛手指挑起赵弓鸣的下巴,往他身上一靠,道:“赵将军许久不来,奴家着实有些想念您了!” 赵弓鸣顺势再往岳知瑶身上一靠,揽过她的肩膀,回答道:“别胡说!我们可不熟!” 此时的岳知瑶又换上了普通小厮的衣服,男不男女不女,头发随便得一扎,还弄得乱糟糟的,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惊艷之色。 岳知瑶想你揽着就揽着吧!以后哪只猪蹄摸了其他女人,就剁了哪只! 她装没听懂,她现在已经对于赵弓鸣能不能帮助自己,不抱任何希望了。原本长安城都还流传着的,赵弓鸣赵将军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就快要为国捐躯了。 可现在看看,不仅好好的!能吃能喝还能蹦跶!难以想像居然还能找个小妾! 一举打破两个谣言! 长安城里另一个关于赵大将军的流言便是他不进女色! 岳知瑶冷哼,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大猪蹄子! 阿施玛给赵弓鸣倒满了酒后,又抬着章鹤良的酒杯,帮他一饮而尽,“小哥哥,多喝点呀!” “喝!”章鹤良当然不客气,又不出他的银子,能多喝一点是一点! 岳知瑶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想来又开始落雪了吧! 她看眼前热闹的景象,心里稍稍有些堵,家里这时候都聚在一起热闹地围在一起写对联了。 “咦?”岳知瑶忽然发出疑问。 赵弓鸣问道:“怎么了?” “今日是几日?”岳知瑶眨眨眼,该不会…… 张博文接口道:“腊月二十五日,再过个几日便是年三十了,这日子也是过得飞快……” 岳知瑶心道果然快是要年三十了,这是第一次不曾与家里人一起过,还没感怀多少春秋,赵弓鸣就凑了上来,“我陪你守岁。” 岳知瑶白眼一翻,嘴上道:“将军莫要说笑了,难道不敢回去与新婚夫人团聚,一起过年?” 赵弓鸣英俊的脸放大,凑近,“我……” 章鹤良当即打断,告诉他师傅,分享今日份的笑话,“赵弓鸣说他夫人是母猪!哈哈哈!” “……”岳知瑶一手将赵弓鸣的脸推开后,还分外嫌弃得拿帕子擦了擦手。
第20页 你特么才母猪! 张博文倒很是好奇,“你是怎么成为这白毛师傅的?” 赵弓鸣也是很感兴趣地点头。 岳知瑶无奈。 章鹤良得意道:“我师父可厉害了,稀奇珍宝、古玩字画,将能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还特别懂玉。” 岳知瑶抿一口奶茶,道:“岳家是主要还是做玉器生意的,又是皇亲贵族的远方亲戚。生意上,很多人都愿意给岳家卖一个面子,这自认生意就做得有点杂了,但也是玉器第一,字画第二,其他就是不敢当了。” 岳知瑶这回冲着赵弓鸣道:“他院子里的琉璃玉狮子给我砸了,那惨不忍睹的雕工,那玉里的翠根、水头,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么假的假货都还当宝贝了!” 赵弓鸣哈哈大笑,就连张博文听了,也懂了这个拜师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说说笑笑到深夜,岳知瑶第一次觉得出来走走的感觉真的挺好。 路途即便很艰辛,但是相比起那个压抑的大宅院来说,熘出来实在是太正确了。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挺纳闷的,她的计划难道就真的这么成功,居然都没人揭发她向赵弓鸣高密的么? 等等,难道他是在耍我? 带着疑问,岳知瑶回到了客栈,沉沉地进入梦乡。 ----------- “杀了我!你杀了我吧!为什么……” “宋志成,为什么啊……” 漆黑的房间里四处是破碎的瓷片,岳知瑶双手沾满红黑已经凝固的液体,□□的脚踝上套着笨重的锁链,另一只脚上密密麻麻全是伤口。 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宋志成,我瞎透了如此爱你……” “你为什么啊……” …… ------------ “不——!”岳知瑶从床上惊坐起,眼神空荡荡地看着客栈房间内布置,和刚刚的梦里的完全不一样。 “咚咚咚!小姐,你醒了?”莫追乖巧蹲在门口问。 岳知瑶这才想起拿帕子擦擦,嘴上随意地应了一声。 收拾片刻,莫追问:“小姐,今年我们是要在这儿过年了吗?我要不要也去买点年货?” 岳知瑶坐在八仙小凳子上,看着桌上的羊肉汤和泡馍,有点噁心。 她摇头,“下去去问问青楼开不开张的,它开张做生意,我们就去那里吃饭。” 莫追泡茶的手一抖,“把青楼当酒楼?” “嗯,反正咋有的是钱。”岳知瑶将昨天赵弓鸣主动贡献出的荷包袋给了莫追,“给我花光!” 莫追葱捣蒜般点点头。 岳知瑶又说道,“不过还是买点东西,过了年我们就走吧。” 莫追道:“小姐在这里找将军的事,做完了?” 岳知瑶心里冷哼,找他?找他简直是给自己吃药! 岳知瑶回答道:“在这里的所有人里面,估计就你一个人信我是岳家小女了,连赵弓鸣都不信我。” 莫追无奈道:“我问了好几天当地乞丐,都说没看见那天的小偷……小姐,要是有令牌在身的话……” “无妨,早晚回去就知道了。” 岳知瑶想了想,又嘱咐了莫追年后上路的时候,千千万万不要再买羊肉泡馍了,还是大白馒头的好。 莫追立刻道:“好。小姐,我们年后是回长安城了么?” “我想想……” 就打发了莫追,独自一个人呆在房间。 原本确实是想直接回长安城的,可岳知瑶昨晚上又做了上辈子的梦。 上辈子宋志成要做谋反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提前安排,他同自己成亲都是有目的。 记得这个时候,在长安城过完年没多久,他就心情一直很好,似乎是一件大事落成了,还整日同一些朋友喝酒。 嘴上还一直叨念:渝州城。 岳知瑶想了想,过了年先去渝州城里看一看,不管有什么没什么的,那里怎么看,都藏着他宋志成的秘密。 “咚——!咚——!” 咦?岳知瑶纳闷地偏头看向南面的窗户。 忽然,窗户被风吹开。 赵弓鸣站在了房间内,“走,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去。” 岳知瑶当机立断地拒绝。 然后就强行被赵弓鸣抱了起来,“抱紧我!” “我不——啊——!” 岳知瑶不抱也要抱,这个人他不走门啊! 赵弓鸣继续从刚刚跳进来的窗户里,又跳了出去,提了一口真气,这一跃,便是从这儿到对面的屋檐上。 几步一跃,便出了城门。 这个赵弓鸣居然还是有备而来,门外还准备着一匹马。 赵弓鸣抱着岳知瑶稳稳落于马上,拿起缰绳潇洒一甩,“驾!” 岳知瑶抱着他的腰不敢撒手,微微仰头望他大喊:“你要带我去哪里?” 赵弓鸣一手将她脑袋按会自己胸口,披风护住,笑而不语。 第11章 手可摘星辰
第21页 边塞的外围,远望过去是蛮夷外族圣神的雪山,连绵不绝。 跃过冰川河界,赵弓鸣终于在林子深处停了下来。 岳知瑶小脸红扑扑的,弄得比赵弓鸣还累,她终于撒开手,不用把脸往他怀里蹭,风吹在脸上也不是刀削般的疼了。 岳知瑶捏捏自己肩膀,相当不满意,问道:“大将军都怎么闲的么?” “大将军也需要过年啊!” 赵弓鸣领着岳知瑶到了山脚下的一处山洞里,里面倒是别有洞天,要什么有什么,连铁锅都有。 赵弓鸣熟门熟路架起铁锅,拿山洞里准备的干木头柴烧火,一个人忙进忙出的,把岳知瑶扔在一边。 岳知瑶好奇地站在冰川上,小心翼翼踩着在白厚的冰层上,倒影着远处的雪山,巍峨壮丽,漂亮的不行。 赵弓鸣沖她喊:“过来。” 岳知瑶蹲在冰面上,头也不抬,“不要。” 下一秒,岳知瑶无奈又抱住赵弓鸣,后者一手托住岳知瑶,另一手震碎了河面冰川,捡了块的较小的冰块拿去烧水。 岳知瑶坐在铺好毯子的木桩上,双手托腮瞪赵弓鸣。 “对了,这个给你!”赵弓鸣从怀里摸出样东西扔给了岳知瑶。 岳知瑶侃侃伸手也是没接住,掉在脚边,一阵响。 岳知瑶定眼一眼,不是‘岳’字令牌还是其他什么,她惊喜道:“我的令牌!” “嗯,我让人去找了,想你要是骗我……其实也无妨,我也当认你做个小了。”赵弓鸣道。 岳知瑶擦擦令牌,手上一顿,“你怎么还是不信我是岳家小女啊?” 赵弓鸣答道,“还什么小姐,岳家的小女的丫环吧!” 岳知瑶气鼓鼓地鼓足了腮帮子,哼得一下扭过头去,决定继续不理他。 赵弓鸣道:“又没什么好丢人的。再说,你当我没有派人回去?” 岳知瑶好奇,“他们说什么?难道没有替我正名?” 赵弓鸣说道:“哈哈!说是岳家小姐嫁到将军府上,体内燥热、一直生火、满脸都是痘痘,每日蒙脸,不敢出门。” “……” 岳知瑶哭笑不得,看来自己的办法还是很管用的,起码挺奏效的。 赵弓鸣在烧热的水里加了一些人参片,他拨弄一下柴火,“你呢?作为一个府里丫环,千辛万苦过来到底做什么?” 岳知瑶无奈嘆气,想想要是自己不来,这将军都不知道何时回长安城去,替她撑腰啊! 她撸了下发丝,开玩笑道:“千辛万苦过来给你做小?” “哈哈哈!你居然会说笑话了!也不想想你刚刚来的样子,啧啧……”赵弓鸣递了热的茶杯给她,让她暖手。 岳知瑶不解,“什么刚来的样子?” 赵弓鸣鬍子耷拉,却帅气的脸上充满笑意,“深仇大恨,简直要杀人。” “……” 岳知瑶有点恍惚,心里反问自己:真的吗?恐怕是的,何止是杀人啊!她现在都能手撕了宋志成。 “你看,你表情又严肃了!” 赵弓鸣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你想到谁了?” 岳知瑶吐吐舌头,“不告诉你!” ---------------- 两个人在野外,聊聊天,一路到夜深,岳知瑶我还是不解,“到底带我来这里干啥?已经越来越冷了!” 赵弓鸣拉过岳知瑶,“这回可真的要抱紧我,带你去个地方。” 岳知瑶看他扬起的下巴线条,粗糙又刚毅,终于不想一开始那样,带着些讨厌的语气,她用双手勾住赵弓鸣的脖子,以示回答。 赵弓鸣低头看她一下,一手揽住她的腰,提起一口气,运行内力至周身。 轻轻松松飞跃在悬崖峭壁间,脚刚好踩在凸起的石块上,接力继续向上。 岳知瑶大概在一个下午的聊天中,总算对着赵弓鸣不带着有色的眼神了,对于他抱着自己也不在如此介意,到底自己不仅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还是他的小。 岳知瑶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双脚离地面越来越远,不由地惊呼一声,手臂收得更紧了! 怕自己掉下去啊! “本将军要被你勒死了……”赵弓鸣好笑地拍拍她的手,“到了。” 岳知瑶感受到自己脚真实落地后,立刻松开了双手,红着脸不说话。 赵弓鸣找了干净的石头依靠而坐,让岳知瑶挨着自己,他指指天空,“想带你来看。” 漫天星星洒满夜空,星罗棋布,明亮又耀眼,仿佛近在咫尺。 岳知瑶双眼亮晶晶地眺望自己从未又有见过的如此美景,发出阵阵赞美。 “真的是手可摘星辰……” “漂亮么?长安城见不到吧!” 赵弓鸣得意,“都说给你二房的名分,正房都没有的待遇了!” 岳知瑶大大的眼睛微微弯着,眼里带着星光,挑起嘴角勾起一个明媚的笑,看上去灵动极了! 赵弓鸣一手托脸看得都有些痴了,他打第一眼就觉得岳知瑶长得很好看!甚至还偷偷猜测会比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都要好看,果然派了黑影卫去打听,真实了自己的想法。
第22页 “咳咳,你在看那边星星点点——突厥部落。” 岳知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一点点火光,她心里瞭然,如若不是外族的原因,自己怎么会千里迢迢先来见一眼自己的夫君呢? 赵弓鸣继续道:“可汗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怕是来年换了儿子继位,我明年过年都回不了长安城,生怕不太平啊……” 岳知瑶道:“妾身曾听说突厥可有公主?会不会嫁来和亲……?” 赵弓鸣说道:“有是有公主,可和亲也要皇上同意和才行。” 岳知瑶沉默不语了,她上辈子选了宋志成酿成大祸,重来一次,这次选了赵弓鸣,那也就不知道这一辈子宋志成会用八抬大轿迎娶谁做夫人? 赵弓鸣一把拉过岳知瑶,“当着我的面,想其他人?嗯?” 岳知瑶缩缩脖子,表示没有。 赵弓鸣把人从后背抱紧,用内力提高了一点自身温度,“那个方向,长安城。” 岳知瑶终于放松肩膀下来,顺着他接着说道:“迟早要回去……对了,我过了年就打算先去一次渝州城后,便回去了……” 赵弓鸣问:“怎么去渝州城,可有亲戚在哪里?” 岳知瑶觉得在赵弓鸣在还没有认清形势前,完全不必对他多费口舌,她撒了个小谎,道:“莫追可能是从渝州城里被拐子带走的,我同他回去看看。” 赵弓鸣一拍大腿想想又觉得不对,他道:“你都做了我的小了!回头还要做丫环!这可怎么办!?” 岳知瑶嘴角一抽,只得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赵弓鸣又继续道:“干脆跟在我身边,别走了!回去干嘛!” 岳知瑶不理他,抬头仰望星空,眼神迷离又坚定。 赵弓鸣:“这样,给你两个黑影卫,你带走!” “啊?” 黑影卫,赵弓鸣一手培养,最后分了三拨人,一批给了皇上,暗中保护他;一批留下来保护自己;最后一批散在朝堂各个势力之间和江湖里。可以说是拥有绝对的忠诚和完全不会背叛主人信任的影卫。 赵弓鸣现在要分两个给岳知瑶? 赵弓鸣手一挥,潇洒说道:“原本是要给过门夫人的,不过现在都遇到你了,夫人什么都是浮云!” 岳知瑶尴尬一笑,“将军我看你老是拿这事开玩笑,小女子不明白,凉州城怎么可能没有中原姑娘?” “第一感觉。” 赵弓鸣将她抱了紧些,“直觉,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你要是不做我的人,那怎么能行?” 岳知瑶小脸越听越红,羞涩地将脸埋在了双膝之间,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赵弓鸣竖起三根手指说道,“我对天发誓,我那过门的夫人,就是你家小姐,我连她面容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谈何而来喜欢和不喜欢!你要是做我的小了,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黑影卫给你带走两个,你随意差遣,回去了之后,给我一点时间,我定尽快赶回长安城。” 岳知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几次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楞是什么都说不出。 不过总之不能动摇她内心的就是:这个赵弓鸣是不是傻!? 复仇之计划,看来必须靠自己! 岳知瑶想人家坏话时,鼻头一痒,打了个小喷嚏。 赵弓鸣将她圈得更紧了,“冷了我们就回去。” 岳知瑶摇摇头,看着星空划过的一道流星雨,她扭头问道:“对了!章大师,他是不是医生了得?他要是将可汗的病治好了,那你是不是能早点来长安城了?” 赵弓鸣惊讶说:“你怎么知道他医术了得?” 岳知瑶:“猜的,他长安的家门口就摆放了灵堂,结果棺材却摆在屋子里面,我看那棺材边上有放得整整齐齐的医书,和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完全不一样。” 赵弓鸣嘆气,道:“两口棺材,一个是空的,还有一个里头有他没治好的女人,一夜白头啊!” “不过你说可汗的病,若要真的能治……或许是个避免战争的最好办法……” 岳知瑶颔首,又望见一颗流星划过,她连忙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赵弓鸣好笑看她,“许什么了?你要喜欢看,下回带你来看流星雨啊!” “保密。” 岳知瑶嘴角微翘,煞是可爱。 我愿今世家人平平安安。 第12章 渝州城 年三十刚过去,今天的年初一,天还蒙蒙亮,整个凉州城都在睡觉。 岳知瑶牵过马儿的缰绳,将包袱好好打了结在胸口,左脚用力一蹬,上了马。 莫追熟练地给了还在辛苦站岗的城门守卫,嘴上还不忘讨个吉利说道:“大年初一,大吉大利。”一面还对着岳知瑶道:“小姐,我们真的今天走了?” “都留过书信了,长安城见,又不是再也不见。” 岳知瑶经过这几日,染了些江湖侠义气息,心胸也开阔了不少,终于不像个闺中小姐,千金娇贵一般。更是不再为了上辈子哭哭啼啼,现在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焕发。
第23页 莫追想想也是,拉着马跟在岳知瑶之后,扬长而去。 岳知瑶声音一扬,“不过我们先去渝州城!” 莫追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窜出一个低沉的男声,他也策马狂奔并排在岳知瑶边上,道:“渝州城好呀!麻辣火锅、串串香、毛血旺、麻辣兔头……哇,我们快走!” 岳知瑶一听声音,吓得差点缰绳都脱手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好像很闲的大将军——赵弓鸣。 赵弓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岳知瑶的缰绳,提了一口真气,运用内力,跨到了岳知瑶的马上。 “你这是要吓死我啊!” 岳知瑶扭头怒瞪他,一脸得你这么真的这么闲!大将军每月的俸禄都是白拿的嘛! 赵弓鸣呵呵一笑,一手揽住她的腰,轻轻说了一句:“嘘!” “我这是秘密行动……你要扮演我夫人!” “……” 反正也不用自己骑马勒住缰绳了,岳知瑶气鼓鼓地掐起了赵弓鸣的脸,“说不进女色、说身染重病、你这个猥琐变态跟踪狂……” …… 渝州城,连绵翠山之间的大城,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山林之间空气湿气特别重,人口众多,嗜辣如命。 奔波了几日,三个人里面就属岳知瑶最娇贵,没有累死在路上,倒是趴在了酒楼的饭桌上。 因为实在是太辣了! 岳知瑶已经喝了三壶水了,她拿帕子摸摸嘴,最后回味了半天,想想还是羊肉泡馍好,起码能入口。这里的麻辣重口味的,实在不符合她的口味。 赵弓鸣拍拍她后背,替她顺顺气,道:“莫追可还记得渝州城的家在何处?” 莫追一脸莫名,道:“赵公子在说什么?小的不是渝州城……” 岳知瑶这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撒的谎么!说莫追是渝州城人士,她连忙一瞪眼,莫追马上领会了她的意图,不过也为时已晚。全部都在赵弓鸣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他看向主僕两人,凉凉地道:“居然还防备着我?岳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岳知瑶优雅地白眼一翻,麻辣的口感再次反胃上来,一阵噁心,拉着赵弓鸣就想要吐他一脸。 赵弓鸣认命地嘆气,“得得得,瘦得也没几两肉了,还要吐!” 岳知瑶艰难咽下口水,瞪赵弓鸣,“不要脸。” “吃饱没有啊!吃饱了我们出去走走!”其实这倒也不能怪岳知瑶,这整个山城的青石板小路上,哪里都飘散着一股子辣椒子的香味。 这想要散散味道,倒还真的挺难。 岳知瑶看着来往行人,两边伫立的商铺,脑子里盘算着这上辈子宋志成到底为什么这么看重渝州城? 岳知瑶做买卖只懂得玉器、字符名画,这能和宋志成有什么关系? 赵弓鸣跟着也小心翼翼看着走动的行人,这今日都年初六了,江湖人士陆陆续续都已经汇聚到了渝州城里。 在江湖上,当地大概就属青叶剑派和无念庵,两大门派实属名门正派。不过不管是不是有名气,赵弓鸣嘴角一抽,一个人都不认识,现在想来自己亲自来到底干啥?让章白毛来不就好了! 赵弓鸣吊儿郎当地跟在岳知瑶身后,脑子里不断想,如果六亲王真的到渝州城了,那他图什么?渝州城能有什么能让他惦记的? 赵弓鸣看着岳知瑶的背景,当然也是不会承认自己是有点点捨不得自己的侧房。 “阿嚏!”岳知瑶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喷嚏,“谁在骂我……?” 两个人边走都在边琢磨同一个问题:这渝州城是镀了什么金了?好在哪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啊!”莫追指着药房问道:“小姐,是不是配点暖胃的药方子?这才刚刚来,我怕往后几天,小姐胃受不住。” 岳知瑶点点头,挥手让他去操办。 她和赵弓鸣往店门边上一站,岳知瑶忍不住道:“这都还没到元宵节,这渝州城一直这般热闹么?” 赵弓鸣耸耸肩膀,他又不是当地人,不过看着往来的行人,确实是不输给长安城的热闹。 不料不远处的小厮听见了也是八卦,他打量一番赵弓鸣上下,冲着赵弓鸣说道,“这位侠士,看你样子,也是来比武的?” 赵弓鸣眨眨眼,拉过岳知瑶,道:“比武?招亲我不去,这是我小媳妇!所以比什么武呀?” 岳知瑶笑眯眯地狠狠踩了一脚赵弓鸣,后者表情一扭曲,笑的脸比哭还难看。 岳知瑶道:“我们也不比武,第一次来渝州城玩的,哪里热闹让我们也是凑凑看看?” 小厮捂住嘴一笑,“你们真赶上了!白云镖局发的英雄帖,说是招募青年英雄豪杰,还给添了个彩头,谁要是得了第一名,可以引荐给朝堂高管,飞黄腾达啊!” 小厮继续吹嘘道:“我家主人力大无穷,定是这次的第一名,就是……”眼睛一转熘,悄咪咪地说道:“主子人是魁梧俊朗,就是怕吃辣……” 岳知瑶尴尬扯了嘴角,虚心一笑,道:“加油加油,到时候一定替你加油!”
第24页 片刻,药房里的伙计大声一喊:“腹泻吐水,五副好了!拿药!人呢!” 刚刚的小厮一听立刻扭进了店里,“这里这里。” 岳知瑶手肘捅捅赵弓鸣,道:“侠士,我说你来渝州城干嘛?” 赵弓鸣眉毛一挑,潇洒极了。 “凑热闹呀!” 岳知瑶‘哦’得拖长了音调,装作恍然大悟,道:“我也凑热闹!” 第13章 搞事情 同桌的胖老头撸撸鬍鬚,“怎么?宋公子可是有其他麻烦?” 宋志成一扫脸上阴郁的表情,笑眯眯地说道:“怎么会!伯父,先前您说的那件事,我在渝州城已经开始着手了,招募一些能人、侠士,替我朝廷办事……” 这渝州城地属山茂,办事方便。这要万一有什么,人往山里一藏,躲个十天半个月,就过去了! 胖老头和善一笑,“宋公子办事,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胖老头起身做要告辞,精明的小眼睛眨眨,意有所指,道:“宋公子风华正茂,前途似锦,可有喜欢的……嗯?” 宋志成双手作揖,“承蒙徐世伯看得起,宋某暂时不考虑儿女私情……” “哎!不就岳家小女么!也不是什么天资国色,宋公子应该另寻良缘。”胖老头立刻打断他道。 宋志成笑笑便不再说话,将人送走。 “主子,听说这个过年,只有岳家的贺氏进过将军府,其他人一概不见,那个岳知……贱人不知道搞的什么名堂精!”小厮悄悄附耳给宋志成说道。 宋志成把玩着手里的摺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觉得甚是恼火,现在整个长安城都以为他惦记人家岳姑娘,他被甩了的笑话已经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 小厮继续说道:“有人怀疑那贱人根本不在府上……” 宋志成眉毛一挑,示意你继续。 小厮鞠了个躬,继续道:“早上厨房李二说碰到将军府那边火头工,不仅外人不许拜访将军府,他们府里的下人也没人见过这个岳知瑶!” 宋志成跟着念叨,“当真没人见过?” 小厮跪在宋志成的脚边,“小的擅自做主,给了李二些银钱,让他最近多和将军府的丫头套套近乎。” “做得不错,跟了我几年,倒是有些长进。”宋志成摸出一两银子扔了过去,“可这,李二靠谱么?” 小厮立刻接了银两,迷花眼笑,“小的,亲自去,保证公子放心。” 宋志成挥挥手示意你下去。 宋志成缓慢打开摺扇,“难道真的不在这将军府……?” -------------- 两个凑闹热的人此刻正一起蹲在人家白云镖局门口,看着告示牌。 招募:年轻有为能力异士、彩头就写了丰厚银两。 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把朝廷招人光明正大写出来?又不是皇上招募当士兵的,这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岳知瑶拽着头发,小声道:“大将军,你去上了看看?随随便便得一个第一名,这不就被引荐看看能见到什么达官贵人?” 赵弓鸣这时候就特别谦虚,“我什么身份的人呀!还随随便便上去,多不合适,让人知道了!我脸面搁到哪里去!” 岳知瑶白眼一翻,你居然还有脸有皮了! 岳知瑶噘嘴,“怕是没本事得第一名吧!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赵弓鸣一把抱住岳知瑶,决定用武力说话,“怀疑你相公?嗯?” 岳知瑶脸一红,开始挣扎,道:“你怎么最近总是动不动就动手动脚!” 骗人的不近女色,狗屁倒灶! 赵弓鸣脖子一梗,也不敢进去报名比武,他可真的是偷熘出来的,皇上压根没同意他离开凉州城。 “做人要低调。”赵弓鸣教育岳知瑶,道:“你看我长安城的中的夫人,人丑就很低调,也不来封书信慰、关心问下她相公的病情……” “……” 你才丑,你最丑! 岳知瑶不理他,管他什么狗屁理由,退一步来说,真的有这彩头也要是‘对方’看中的人,才有资格见到所谓的达官贵人,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来看,这宋狗贼现在都还只是在准备阶段。 管他耍什么手段,目的不就是在渝州城里招募人? 那我直接和他对着干,抢人不就成了! 岳知瑶拉着赵弓鸣,道:“这渝州城有什么名门大派?” 赵弓鸣端详她,“想干嘛?” 岳知瑶拉拉自己脏兮兮的黑色补丁老棉袄,拍着胸脯,道:“成立个新帮派,当帮主!” 赵弓鸣嘴角一抽,眼睛倒是亮晶晶的,说道:“你这是明着和白云镖局抢人啊?” 两人回了酒楼客栈,关起门来,密谋搞事情。 赵弓鸣摸摸下巴想来想去,这些江湖人士搞什么都没关系,但这彩头就分外有意思了?何况他听闻的六亲王到渝州城的事,人家衣角都没还捉见,这事情就都这么凑巧的? 他带着玩味的眼光,打量他的小,感情她也是得了什么风声?来凑热闹的?这都什么来头?
第25页 赵弓鸣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抓着岳知瑶按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你是谁家派来勾引我的!” 岳知瑶不争气,脸通通红,她简直莫名其妙! 话说得好好的,这人,这人怎么这样…… 赵弓鸣又道:“你来渝州城到底来干嘛?” 岳知瑶把上次出城的话,又重复一遍,道:“麻辣火锅、串串香、毛血旺、麻辣兔头……?” 赵弓鸣握着她的小手,显然对着答案很是不满意,脸上是难得的颜色,星眉剑目放大凑在岳知瑶的脸前,低声道:“我像是同你开玩笑的?” 岳知瑶眨巴眨巴眼睛,难道说上辈子的经验告诉我,这渝州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岳知瑶老实道:“岳家近几年玉石生意做得一直不错,但也却毫无再进一步的发展,每次运送玉石都是找镖局来保护,倒不如建立一个帮派,自己家的活给自己的门派,这也是一种保障。” “你是不知道,山里的山贼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每年我家总有个三层玉石都是亏损在了路上,镖局的人拼上性命也不能说是不尽心、不尽责,但总是这样,也是要想个办法不是?” 赵弓鸣沉默半响,又道:“那为什么来渝州城?你一个丫环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权利!” 岳知瑶白眼一翻,“你也说我一介丫环了,岳老爷早就看上蜀中中地,你倒是可以写封信问问岳家老爷,可有此事没?” “蜀中渝州城,人杰地灵,四通八达,陆运上每每都要经过的地方,其实也不是非要建立个门派,镖局倒也不错,还可以接接外活!” “不过我个人更倾向门派。” 赵弓鸣问道:“为什么?” 岳知瑶神眼一亮,“门派听上去老威风了!你写信问问你老丈人,大将军!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赵弓鸣讪讪放开她……才有鬼了! 赵弓鸣老流氓动作极快,把岳知瑶抱抱举高高,“我家小怎么这么厉害!哎呀,我要怎么告诉老丈人,我纳小妾哟!这信可不能写,万万不能写!” 他呵呵一笑,将转晕的岳知瑶放下来,道:“这门派说办就能办的,银两哪里来?” 岳知瑶双脚着地第一件事就踢了赵弓鸣一脚,他还故意一躲,继续道:“你一个新门派,人家凭什么要来,江湖里有点名气的侠士肯定觉得白云镖局更靠谱。” 岳知瑶气鼓鼓地撅着小嘴,道:“哪里要你操心!哼哼!” 赵弓鸣一副我也是关心你,试探说道:“你这一丫环,手里的权利倒不小?” 岳知瑶懒得同他再解释,反正早晚回了长安城,他便知道了。 赵弓鸣又道:“关键还是银两,你招募点人,把他们安置在哪?” 岳知瑶想来也是气,自己怎么看都不是丫环的样子,这赵弓鸣哪里这么死脑子一根筋,和章鹤良一样莫名其妙。 她摆出小姐的样子,坐在小木凳子上二郎腿一翘,“姑奶奶有得是钱!” 全是你娶我时候,皇上给的嫁妆钱! 赵弓鸣不信,道:“你就这么几个包袱,我都翻遍了,也没见着银两。” 岳知瑶震惊,“你居然翻我包袱!” 赵弓鸣特别实诚,道:“是啊!看看有没有书信,万一你真是谁派来勾引我的呢!” 岳知瑶吼道:“你是猪脑子么!长安城都谣言你快一命呜呼了!谁给你塞女人?何况还不是流传你不近女色!简直了!” 赵弓鸣摊手,“谁叫我对你一见钟情?” “……” 岳知瑶一下子又红了,脑子有点懵,这话想了半天,血色一路涨红到耳朵尖尖。 赵弓鸣竖起大拇指,“那个派你来勾引我的,真有眼光!肯定看我那过门的夫人实在太丑!” 脸红来得快,去得也快,岳知瑶磨牙,想掐死他。 第14章 会呼吸的银庄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岳知瑶一个外乡人士,要在渝州城里招募一个帮派可以说很艰难的事! 更不要说当地还有两个非常有名的名门正派在,过个年,白云镖局还发帖召集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整个渝州城现在人满为患不说,岳知瑶这时候还偏偏要凑这个热闹。 可行性,简直是难如登天! 莫追从官府衙门里头官伢的手上,捧着三、四张官府契纸来,身后还领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带到客栈。 “小姐,人给你带到了,这个乞丐说他叫薛元放。”莫追小小的脸红扑扑的,冬天的渝州城里空气冷冽,但不妨碍空气中红红火火的辣子香味,特别勾人。 岳知瑶接过那几张纸往桌上一放,最先观察薛元放,四方脸浓眉大眼,没有赵弓鸣的英气,但看上去很是正直。除了蓬头垢面,显得很是落魄。 “请坐。”岳知瑶亲自替薛元放倒了一杯热茶。 薛元放望向了客房最里面倚靠在窗边的赵弓鸣,然后收回视线对上岳知瑶,也是毫不客气往椅櫈上一坐,“小姐?这么穷酸样还来自称是小姐?” 岳知瑶听了不恼,她侧头想了想曾经,那一晚深夜,亲自给宋志成送去书房的一碗白木耳莲心羹,就不小心洒出来了一点点,第一次被宋志成骂到哭。宣纸上的黑字不住地晕染开来,写着:薛元放、渝州城人、可用之才……
第26页 事后,他过意不去送自己一只淡粉色的冰花芙蓉玉簪来赔不是,自己上辈子怎么就轻易原谅那畜生了? 莫追替岳知瑶说话,往前一站,“小姐就是小姐,不得无礼。” 薛元放哈哈哈大笑,指着岳知瑶破布老棉袄,又点点莫追身上的羊毛皮衣,道“这要不是听这口气,还以为你是少爷,她是丫环呢!” 岳知瑶直奔主题,“明人不说暗话,薛兄是否还想出人头地?我这里有一份好差事,就差一个管事的人来操办了。” 薛元放莫名其妙道:“我一个乞丐,你是怎么知晓我能办?” 岳知瑶摇头不贊同,“什么乞丐,我可没看见什么乞丐!现在渝州城的江湖人士这么多,随便找人一问,杀兄弒嫂的笑面金刀薛元放,人尽皆知啊……!” “哦!知道大爷我是谁那好办!”薛元放将茶杯往前一推,意思自己不好这口。 薛元放道:“我名声都这么臭了!居然还找我办事?小姑娘,你怕不是脑壳秀逗吧?” 岳知瑶笑道:“小女岳瑶。” 岳知瑶很肯定的是不管你名声怎么样!反正当年的薛元放看不上宋志成的作风,既然不买帐,说不定可以为自己所用。 岳知瑶瞭然,“叫店家送酒来。” 莫追弯弯腰一点都不违背岳知瑶的指示。 薛元放再喝了第一口酒,砸吧砸吧嘴,“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爽快!先说说找我什么?” 岳知瑶拍拍桌上的四张白纸黑字,“选个地方,我要建个帮派,缺个管事的掌门人。” 薛元放掏掏耳朵,“你说啥!” 岳知瑶欢快道:“建个帮派……就叫金银星教,怎么样?” “你!哈哈哈哈!”薛元放毫不在意,嘲笑岳知瑶,“这渝州城什么情况,你居然还要建立新帮派!我就问你,你凭什么!?而且你居然找我做管事的,你是不是对我为人有什么误解?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老子江湖杀人不眨眼!” 岳知瑶呵呵一笑,“薛兄这话说得好,我倒觉得江湖上大概是对你有什么误解,杀兄弒嫂,这外头传得一套又一套,我也很想听听薛兄真实的故事。” “别的我不敢说,不是我相信薛兄的为人不为人的,我这是对我自己非常有信心,你看,给我撑腰的腰就在那里!你能三招之内能从他手上逃走?接得下他五招?十招内一刀了结他?” 岳知瑶指指窗边卖帅的赵弓鸣,心里有点虚,这万一赵弓鸣空长了一张厉害的俊脸,实际是个绣花枕头怎么办……? 赵弓鸣相当配合,咧嘴一笑,非常和善。 薛元放同他对视良久,又饮一口酒,“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兄弟看上去是真不错……” 岳知瑶心里大喊:有门! 她将手背着给赵弓鸣竖了一个大拇指,这腰撑得好! 薛元放盯着赵弓鸣深深看,道:“那不说这个,你凭什么成立帮派,就一定有人来!” 岳知瑶茶杯重重一扣在桌子上,“凭我有钱。” “……” 莫追此刻真的不想拆台,他心里默默想,包袱的银两真的不多了。 哪里知道岳知瑶也不回避,当场脱了她破旧的老棉袄,里面又是一件黑灰粗布背心,解下小背心,让莫追沿着衣服边缘小心拆线。 “我们帮派给银两,每人第一次给二两银子,每半年再发一两银子,在我们帮派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有钱拿,我问你来不来?” 莫追抖着手把衣服里面的填充物拿出来,吓得手都抖了。 这老棉袄里头哪里塞的是棉花,塞得全是银票! 岳知瑶简直是一个会走路的钱庄! 不仅是薛元放瞪直了双眼,就连后头的赵弓鸣也看不明白了,这个岳知瑶当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 莫追手颤巍巍地一张张数过去。 岳知瑶敲敲桌子,将老棉袄穿了回去,“嗯?二千两给你筹办,官府地契我另外买,这四个地方,你挑一个看看,我看着都算不错,可我不是本地人,万一当中有什么猫腻。” 薛元放舌头都大了,道:“这不……我……唉!你!” 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撸直舌头后,他难以置信道:“岳小姐,你这是看上我薛某人什么了!居然这么看得起我!?” 岳知瑶心里道:看中你当年和宋志成对着干!就不是坏人! 嘴上道:“看你杀兄弒嫂都耿直地承认,让世人唾骂!” “薛兄如此爽直之人,当个乞丐实在太可惜了!世人就算知道你是笑面金刀又如何?没人会和银两过不去,你只管招人,有多少人要多少人!” 薛元放作舌,拿起桌上四张地契纸一一扫过,“这个房间不干净,不太吉利。另外三处……着实不错,就是银两……”他想了想这岳知瑶根本不缺银两。 果然,岳知瑶双手作揖,“全交由薛兄做主,这近几天让莫追跟着你。” 莫追一听就觉得委屈,他一点都不离开小姐半步。
第27页 岳知瑶接过莫追点完的银票,抽了好些给他,拍拍他后背,道:“多和薛兄学一点。” 待两人一走。 赵弓鸣站在窗边道:“我真是小看你了,我家小这么厉害,我现在倒替我正房夫人捏把汗了。” 岳知瑶白眼一翻,心里忍不住琢磨,这赵弓鸣是真的傻?还是装的傻? 赵弓鸣微微一笑,总算是把鬍子刮干净的脸庞逆着光线,很是英气不凡。 岳知瑶跟着大眼睛一弯,明媚笑笑,也不替自己说话,她心里是越发觉得看不透赵弓鸣,什么都不问?一个岳家丫环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 不问,才是最厉害的笑里藏刀。 赵弓鸣看似傻不拉几跟着自己,调戏自己,关键的地方一盖不问,让你自己琢磨,趁你卸下防备,露出马脚。 岳知瑶走到窗边,深呼吸,一鼻腔的麻辣香气,“阿嚏!” 受不了! 赵弓鸣哈哈大笑,捏捏她的鼻子,“真可爱!回头我要让世人知道,你是我宠着的侧房!” 岳知瑶狠不得糊他一脸大嘴巴子,“感情是你自己乱造谣?” 赵弓鸣想了想,“身患重病那不是为了逃婚么!” 岳知瑶嘴角一抽,心里百感交集,大猪蹄子! 第15章 你暴露了 深夜,赵弓鸣的房内依稀还传出了人声。 火烛摇曳,墙上的影子却着实倒影着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切。 赵弓鸣问着黑影卫,“那群江湖人士搞什么了?” “启禀老大,江湖谣传的白云镖局的招纳武夫全部属实,白云镖局最近同渝州城地方官罗明达来往密切,他两每晚都在河边的荷彩亭里喝酒。据了解到所谓彩头引荐的达官贵人是罗明达暗示,最近渝州城里要来个从长安城来的大官……” 黑影卫双手抱拳,单膝跪下,道:“罗明达在荷彩亭里有个相好,她说漏了嘴,其实有一个是工部的都水监——鲍正德……老大……” “哦……” 赵弓鸣漫不经心地回应着自己有在听。 “老大……?”黑影卫不太见着自己老大心不在焉,但他还是继续说道:“那相好怕是知道些什么?我们是不是要抓来,试试看她……?” 赵弓鸣一手撑着脑袋,道:“都水监……一个五品官就是个达官贵人了……?” 黑影卫停顿一下,紧接着说道:“根据那个相好透露的口气来说,似乎除了鲍正德,还有一位大人要来!” 赵弓鸣不紧不慢问道:“渝州城地方官多大?” “这个渝州城官府罗明达正八品,为官十年了,从没有犯过重大错误,渝州城也治理的井井有条,皇上曾多次赞美,但就是没有升官过。”黑影卫道来。 赵弓鸣接着说了下去,“对于一个正八品的地方官来说,正五品的都水监就是个大官了,那你们说六亲王呢?皇亲国戚啊……这罗明达不是要跪下喊爸爸了……” 黑影卫眨眨眼,没明白自己老大是什么个意思。 赵弓鸣又说道:“当初是谁先说六亲王连年都不过了,要来这个渝州城的!” 赵弓鸣神情冷漠,带着点不在乎的口气,完全和在岳知瑶面前不像是同一个人。 黑影卫深吸一口气,暗自打鼓,老大这个口气,怕是责怪他们办事不利了。他不敢怠慢,立刻道:“三队的‘八二’,跟在六亲王身边四个月,年龄不是很大。” “但是……但是,现在好像把六亲王给跟丢了……” 黑影卫刚刚要说道:“属下办事不利……” “得了得了,对八二打个黄色信号。”赵弓鸣并没有任何不悦,就事论事。 黑影卫身形一晃,瞬间明白了自家老大的用意。 红色特别紧急召集,所有黑影卫所有任务全部停止,当即返回到赵弓鸣这里。 黄色信号是单独发个人的,不管在何处,三天内,必须到赵弓鸣眼前以示清白。如若回归后,继续发布黄色信号则代表此人已经叛变,可以杀。 绿色信号是求救之类…… 黑影卫颔首领命,赵弓鸣的意思不外乎:我要见到八二本人,不然当做叛变处置了。 故意用六亲王引起赵弓鸣的注意,让他偷偷熘出凉州城,到这个渝州是非之地来。白云镖局不好好接投镖的,搞什么召集天下英雄豪杰。现在不仅是来个工部直属的都水监,掌握水利工程不说,这还是个相当有油水的差事。 这么多人聚在渝州城,这没有事都听着像出事了一般。 赵弓鸣道:“我说你们啊!做事是真的太死板,我让你们重新打听我夫人,怎么样了?” 黑影卫眨眨眼睛,头低得更低了,就快要贴在脖子上了,说:“亲眼所见,尊夫人……满脸痘痘,皮肤红肿……”惨不忍睹。 赵弓鸣一拍他脑袋,“抬起来抬起来,你怎么确定她肯定就是我夫人……?” 黑影卫被这么一问,想了半天,确实……没有证据,他只得道:“沈管家……沈管家,他!”
第28页 赵弓鸣接着问:“是不是沈管家就没有理睬过我那过门的夫人?同她说过一句话?那人吃饭、睡觉,都不曾离开小院子半步,每天安分守己呆在那里?” “……是。” 黑影卫慢慢回想,背后渐渐有些出冷噤,老大这么厉害的?没有见到过的事,就是亲眼所见一般? 赵弓鸣又问道:“那这个岳瑶呢?可有打听出些许?” 黑影卫摇头,“凭空而来,岳家是说有一个跟随岳小姐嫁入府上的丫环,但根据相貌描述相差甚远,只道岳家丫头后背又烧伤的印子。” 赵弓鸣噗嗤一笑,笑得三岁的小孩。 他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耀眼的小光芒,果然这个岳瑶就是他刚刚过门的夫人! 赵弓鸣可是先前把她看了个遍,岳知瑶的后背光洁无暇,皮肤细嫩,哪里来的一星半点的烧伤印子! 赵弓鸣有点小开心,心里暗自庆幸她夫人亲自来找他,要知道如果岳知瑶不来凉州城,恐怕他会为了这门无聊的亲事,找无数的藉口,一年、两年都不会回长安城。 还好还好! 我夫人聪明伶俐。 赵弓鸣眼睛一转,又想到了笑问:“沈管家是不是每日站在我院子外的第二颗桃花树下?” 黑影卫追忆一下,道:“确实是,午时总是站在那里。” 好了!这下真没跑了! 怎么想,都是他的这个夫人试了点小手段,让沈管家闭嘴了。 赵弓鸣曾经和沈管家约定,如若他有任何不能说,但又不是危及自己性命的事,就站在那里。如若是午时三刻,站在第三颗桃花树下,就是沈管家自己受人威胁,自己难言之隐,却要提醒赵弓鸣小心。 赵弓鸣开心管开心,正事还好,还惦记着,最后说道:“看好渝州城各个的关口,让长安城的人也盯紧了些,六亲王更紧……” ------------- 宋志成面无表情地烧了一张传信来的小纸条,勾起嘴角笑笑,自信地背手站在窗前,欣赏长安城的夜色,多姿又美丽。 露华轻轻敲门,等待半响就推门进屋,双手放侧腰微微弯下身子,请了安。 “大人,今日心情分外好。”露华小小碎步走到宋志成身边,就主动往他身上依靠。 宋志成睨眼看她,笑问:“哦?如何看出?” 露华羞涩一笑,说道:“前几日来奴家这里,表情老凶了诺!定是有什么开心事,不堵心了,对不对?” 宋志成俊俏的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心里默默想到渝州城,我志在必得!白云镖局这次办事也算是特别稳妥,几乎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个招募才人的事,定是毫无阻碍。 宋志成怜香惜玉搂过露华的腰,道:“我有什么好堵心的,你倒是说说看?” 露华往他怀里蹭,专门挑着他爱听地说:“传开了!岳家小女其实是个嫁不掉的丑八怪,难怪死活要嫁去将军府,大将军人不在,只能当个接盘的!” 一提到把他给拒绝的岳知瑶,宋志成脸色冷了几分。 不过确实如同露华说得一般,现在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其实岳家小女满脸痘痘,脸色又红又浮肿,丑陋至极。 岳父过了年,就跑他新一批的玉髓生意去了,前脚刚刚离开长安城,岳母贺氏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敢抛头露面为女儿正名声,默默躲在家中,像是默许了这谣言一般。 很是可笑。 露华积极地双手环住宋志成的脖子,说道:“还好大人前世烧香拜佛,有菩萨保佑,不然这丑八怪要天天碍着大人的眼,不也十分讨人厌?” 宋志成亲亲露华的脸颊,笑笑不说话。 宋志成心里暗道,就算她是个丑八怪,可这个丑八怪居然还敢拒绝我,这个梁子结得更大了!他早就挑唆他家小姑直接拜帖,到贤妃那里去告状,一个刚刚入将军府的夫人,堂堂正正个正四品的官的夫人,居然逢年过节送点礼到各家不说,连贤妃那里都不去请安拜见? 像什么样子! 把贤妃的面子置于何地? 难道还要亲自送帖子上门不成? 怎么说贤妃都是姓徐的,徐家人连见自己的远亲岳家,都还要推三阻四的?这可就是将军夫人做得不是了! 宋志成笑出了声,坐等八卦。 “长夜漫漫,提这干嘛?” “诶!露华的不是,我给您赔礼……呀!啊哈哈!大人!” ------------- 岳知瑶苦着脸,继续捏着鼻子喝暖胃汤药,听着莫追小唠叨抱怨,“小姐,当真要用那个粗人?都不清楚底细,怎么就要给这么多银两,万一人跑了……” “蜜饯!蜜饯……”岳知瑶接过糖裹红枣塞进嘴里,含糊道:“他跑?他跑哪里去?跑得了初一,能跑得了十五?跑得过赵弓鸣?这钱都是赵弓鸣的……呸呸呸!都是我的!” 莫追嘟嘴,继续碎碎念,“小姐,今天去药堂给您拿药,听说最近沉香经常断货,要是后面脾胃还是不舒服,叫我多配点放着先,沉香断货的话,这药就没法煎了。” “您看您什么时候离开渝州城呀?都饿瘦了……这门派也就别弄了……”
第29页 岳知瑶眨巴眨巴眼睛,说重点,道:“这沉香还能断货?” 莫追点点头,“是啊,有人一买就买个精光,药堂说好在沉香常年货量多,不然早就没货了……” 岳知瑶挥挥小手,这是她续命的救命稻草,她含泪道:“我们还要在渝州城多呆些日子,空了赶明儿再去配点药来。” 岳知瑶痛苦地一顿中药,一顿饭。 苦不堪言。 第16章 情敌上线 沉香——用于脾虚,止呕吐。 这么个普通、不起眼的中药材,居然卖断货! 岳知瑶捂着痉挛的胃,难受地缩卷了身子,躺着床上一动不动。赵弓鸣蹲在一旁托着个碗,跟哄小孩一样,轻柔劝道:“小米粥,喝一口?乖!” 岳知瑶装死,颤巍巍指着莫追,心酸道:“给我跟去看看!哪个不要脸的把沉香全买光的!” 莫追放下手里最后一袋煎好的药碗,气愤地握紧了小拳头,道:“好的,小姐。” 莫追走前还不忘将官印地契折好,塞进岳知瑶的包袱里。 岳知瑶努力从床上爬起来,深深看了一眼小米粥,满脸嫌弃,道:“我已经脾虚了,不能喝小米粥,你把药端来……” 赵弓鸣一听,委屈地将小米粥往边上一扔,去桌上端起药碗放得更远了。 赵弓鸣道:“你不吃一些,就不让你喝药!” 岳知瑶瞥他一眼。 赵弓鸣梗着脖子站一边,抵死不从。 岳知瑶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一根神经断了,总觉得过了昨晚,赵弓鸣一早上的态度,让她……受宠若惊,不,是受到惊吓过度。 真……一个大将军这么小媳妇,好么? 岳知瑶不仅胃疼,觉得头更疼了,只得妥协,道:“我想吃咸酸。” 赵弓鸣一副呆样,脸上写着: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儿! 岳知瑶按着眉角跳起的青筋,无奈地说道:“姜丝煮的樱桃和梅子,再烧点梨子糖水……” 赵弓鸣似懂非懂,手轻轻一挥,客栈的房间多出来两个人影,动作统一到一模一样,单膝跪下,“属下在。” 赵弓鸣道:“你们去替莫追看看谁把沉香买光的,把莫追找回来让他烧菜。” “是的,老大。” 一瞬间,两个黑影卫不见踪影,看得岳知瑶嘴角一抽。 她心里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觉得这个赵弓鸣变得怪怪的? 片刻后,莫追倒是没有推门进来,来的正是五大三粗的薛元放。 经过这几日的薛元放完全已经改头换面,一身深棕色的翻领对襟衣,翻边还刺绣着勇猛飞鹰图案,束起的头发,看上去精神头十足。 整个人打扮得赵弓鸣一个将军还要考究。 岳知瑶问道:“怎么来了?” 薛元放神情之间相当得意,他说道,“我拿城北的山头的一座废茶园,过年时候人不好找,多加了些银两,找人已经整理干净了,现在整个庄园都已经重新上新漆了!金银星教的牌匾也已经弄上去了,还招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 “明天正午开始,在白云镖局门口边上租了小摊,我们当面跟他们抢人!” “哈哈哈!正面刚,我喜欢!”一边的岳知瑶话还没有多说,赵弓鸣倒是先笑了出来,他问道:“白云镖局给你脸色看,怎么办?” 薛元放双目一瞪,激动说道:“我怕他!我笑面金刀的名头送给他!” 薛元放对于正面刚的事也是相当来劲,他象徵性地问道:“小姐,要是银两全花没了,这事还不成……” 岳知瑶接口说道:“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做生意呢?既然有赢钱的买卖,自然也会有赔本,你放手去做,招多少个人算多少个人!” 岳知瑶惨白着脸,又是一阵腹痛,道:“抢走白云镖局一半人,才是你的本事!” 薛元放胸脯一拍,握着金刀耍了个花枪往后腰带上一插,“我这就是会一会白云镖局比武那些人的本事!” 说着,也不等岳知瑶应下,就兴沖沖地走了。 赵弓鸣好笑摸摸下巴,“他倒是自然熟,已经和你一点都不客气了。” 岳知瑶凉凉地说道:“那可不,还比你靠谱多了,让你去会会比武,你倒是推三阻四,人家多积极……” 赵弓鸣也不气恼,觉得岳知瑶说什么话都是带着甜味儿,他笑眯眯地说道:“我那是什么身份,这么上场欺负他们一些小鸡仔,多不合适!” 岳知瑶沖他吐吐舌头,连忙缩进被子里,闷闷地说:“还是有钱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赵弓鸣见她眉头又是紧皱,不再闹她,知道她翻腾了一晚上没睡好。 赵弓鸣淡定搬张椅子坐在床头守着岳知瑶,自己盘起腿来开始运功行大周天。真气蕴藏于丹田,流转至百会穴后再回归丹田,如炉中碳火,不久片刻,本还是微凉的身子渐渐有些发热了。 几个来回一坐,房门再次推开了。 莫追小心翼翼拎着篮子上来,打开一看,色泽白润的雪梨糖水,糖丝樱桃和煮开姜丝梅子汤,旁边放着纸包着的茯苓饼。
第30页 赵弓鸣自然顺畅让真气顺着经脉,静静气沉丹田,暗藏蓄力。 显然已经是过了一个时辰了。 赵弓鸣轻轻拍拍岳知瑶,小声说道:“小零嘴的来了。你先吃着?” 莫追探头一看那碗药丝毫未动,气鼓鼓,道:“今日那个买沉香的小厮又来了,长得虽然白净,可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赵弓鸣说道:“拿药再去给她热一热。” 此刻的岳知瑶迷迷糊糊,看着赵弓鸣一脸呆样,傻乎乎地说道:“相公,给奴家更衣……” “……”莫追一听,赶忙低头出去了,还贴心关实了门。 赵弓鸣苦笑不得,向来都是家里女子替男子更衣的,这正牌夫人怎么比小妾还大牌?还是说小妾都仗着自己比较受宠,都很任性? 赵弓鸣捏捏她的脸颊,顺便‘吧唧’亲了一口她额头,觉得岳知瑶越看越是可爱。 光洁饱满的额头被压出几根发丝的印子,杏眼微微睁着,脸颊还带着刚刚睡醒,红扑扑、粉嫩嫩的样子,明显是比刚刚看着好受多了。 岳知瑶被亲后,立刻一个手掌反拍了回去,嘴上呵斥:“大胆!” 赵弓鸣道:“夫人?小妾?吃药?” 岳知瑶的手被赵弓鸣牢牢抓住后,神智渐渐回归,她眨巴眨巴眼睛。 “啊——啊——!” “赵弓鸣!” 岳知瑶脸色瞬间爆红,气急败坏地抓起枕头就往赵弓鸣脸上砸去,“你不要脸!闯我一个小女子的房间!” “……” 赵弓鸣抱着枕头消失在房间,觉得还是刚刚睡醒的岳知瑶比较可爱,现在就有点凶巴巴了。 淅淅索索一会儿,岳知瑶打开房门,沉着脸色,“进来!” 一点都没有把自己相公赶出房门的自觉,岳知瑶端着小碗正细细品尝去了芯子的糖丝樱桃,特别满足。 直到莫追又将热好的药拿来。 仿佛满血复活的岳知瑶擦了擦嘴,痛苦放下药碗,撸起袖子就是干的表情。 岳知瑶声音拔高了好几度,道:“说!那个买断沉香的人是谁!我要好好给教育教育他!” 莫追插着小腰,也是特别气愤把刚刚的瞧见,告诉给了岳知瑶听。 岳知瑶做了一个打住的姿势,“走,边走边说!” ---------------- “就是这里?” 渝州城边缘的小宅子,外墙上爬满了常青藤,墙壁也是落落破破,不像是什么能买光沉香的大户人家。 岳知瑶将信将疑看着红漆都褪色不少的大门,有些难以置信。 赵弓鸣没有跟来,他派了两个黑影卫跟着岳知瑶,自个儿就暗自跟踪薛元放看热闹去了。 莫追肯定点点头,拍拍大门。 片刻,门被打开。 正是莫追先前说的白白净净的小厮。 他一脸漠然,显然不认识两位,但还是抬手作了个揖,道:“敢问两位是……?” 莫追站在岳知瑶面前,回礼道:“我家小姐想见您家主,敢问家主是否将城里的沉香全部买光了?” 小厮点点头,“两位稍等,我去问问主子。” 片刻光景,这白净的小厮又来开门,“请随我来。” 别看门外墙体落魄,院子倒很是雅致,内墙边上全是凌霄花,院子内里错落满地的黄腊梅,暗香涌动。敞开的前厅坐着一个靠炉子取暖的男子,青色披肩,白色的袄子,映衬着他皮肤雪白,只是气色看上去不佳,面色太过苍白了一些。 岳知瑶大步流星往院子这儿一站,也像江湖人一样,双手作揖,并没有双手往腰一按做小福的请安。 她说道:“这位公子,小女子明人不说暗话,为何要将城里的沉香全数买光?” 男子优雅挽手切茶,伸手做了‘请’,炉子的另一边放着个正圆形的团蒲,上面还摆着黄色粗布缝制的软垫子,炉边还点了一柱香,似乎有一些佛家的仗势。 岳知瑶也不客气,老粗布裤迈腿就这么一坐,一点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磨灭光了。 岳知瑶深深感受到穿裤子的方便,真的比裙子舒服很多…… 坐下后,岳知瑶又仔细端详了一下他,五官柔和不张扬,发丝简单得盘着还插了一个碧玉簪子,袄子里面是深蓝的蜀锦,莲花纹路弯弯曲曲绕在袖口,很是雅观。 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同赵弓鸣这样神采飞扬的大将军很是不一样。 可明明是个温和的人,却看得岳知瑶直皱眉。 青衣公子煞有一副招待贵客的样子,还替岳知瑶倒了一杯茶,嘴上道:“沉香是我买光的。” 岳知瑶看了一眼茶杯,不是粗陶,是青釉葵瓣口杯。 不仅如此,青衣公子还让小厮去取了铜制薰香炉,点燃后不稍一会儿,就让岳知瑶冷汗连连。 莫追想着小姐怎么此刻不说话了?刚刚不是气势汹汹地要找人来问罪! 莫追只想到怕不是小姐的胃又开始疼了,这才好了没一会儿,就不该让她出来! 他上前插嘴,道:“我家小姐胃虚不适,要用沉香煎熬暖胃的苦药,谁料到沉香居然在渝州城里断了货!”
第31页 莫追还上前蹲在岳知瑶边上,轻声说道:“怕是小姐胃病又犯了!难受得紧,可还行吗?” 岳知瑶深深呼了一鼻子的薰香,摇摇头,拿起茶杯一端、双手捧着一闻、单手抚摸杯口,掩住嘴一抿,茶香瞬间将香气冲散开,鼻腔里换了一种味道残留。 岳知瑶摆手,“我没事。” 她冷静地捏捏手,继续说道:“公子,为何要买光沉香?” 青衣公子微微一笑,先问:“茶合胃口?如若我说,不为什么呢?” 岳知瑶道:“小女一介粗人,不懂品茶。” “哦?” 尾音上挑,听不出是否带有弦外之音。 岳知瑶眨眨眼,立刻捂着胃部,暗想刚刚莫追那番话真是说得太好了!回头必须好好夸他,“那个……我……” 莫追果然看见岳知瑶先是没了之前的气势,现在又是弯下腰来,他立刻上前扶住岳知瑶,焦急道:“小姐?小姐?” 岳知瑶装疼,表示自己说不出话来。 莫追气恼,道:“都怪你!买光沉香!小姐,我扶您回去。” “好……”岳知瑶气若游丝回应道。 青衣公子也不拦,任是看她们主僕慢慢离开。 白净的小厮上前问道:“公子……?” “且随她们去吧……不过是普通百姓……”青衣公子手腕一转,同刚刚岳知瑶喝茶的样子一模一样,肯定得点点头,好茶。 “对了,她们应该走不远,送点沉香去,让他们煎药……” “是,公子。” 走远之后。 岳知瑶终于不装胃疼了,她现是好好夸了一通莫追,莫追一脸得莫名其妙。 最后,岳知瑶说道:“这人惹不得!从进院子就透着有钱有身份!” 莫追:“啊?小姐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岳知瑶又说道:“看见人,那是皇家的人……” 莫追:“什么!” 第17章 吃小醋 直到晚上,赵弓鸣毫不介意地闯进自己夫人房间,恬不知耻地要求晚上要亲亲?被岳知瑶一巴掌按到床头,仿佛大力出奇蹟。 “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同时开口。 赵弓鸣同岳知瑶一起对视一眼,烛光下的赵弓鸣看上去带了点些痞帅,他勾起嘴角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嘴巴上倒还是要占个便宜。 “你先说,我还是比较宠我的小妾的!大夫人的话,我就让她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岳知瑶原本还觉得月色有点点迷人,怎么看着赵弓鸣顺眼多了。 可惜帅不过三秒。 分分秒秒自己打脸自己,现在觉得这话听着怎么如此刺耳? 她白眼一翻,拿出谆谆教导莫追的架势,对着赵弓鸣说:“我看你回头有空了一起和莫追上上课,你也多学习学习,总是没有什么坏处……” “噗!”赵弓鸣看她变脸气鼓鼓的小模样,很是可爱,忍不住一笑。 岳知瑶装出一副相当淡定的样子,觉得自己要说的八卦肯定比他的精彩多了!必须压轴放到最后! 也不想想谁下午还装胃疼,本来还要讨个说法的,一下子就怂回来了! 岳知瑶不管,先和莫追说道:“民不与官斗,何况我身份特殊,若是传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岳知瑶清清嗓子,佯装乖顺的小样子,讨笑嘲讽说道:“当然是先听大将军的故事了!怎么能和我来相提并论。” 赵弓鸣坐到碳火炉子边上的小木椅子上,道:“下午跟着薛元放去看他比武,你猜他第几名?” 岳知瑶不懂武功,江湖门派也只是到听说的程度,她也自认是知道薛元放应该是有个深藏几手的人,但不至于输得太难看吧……? 她眨眨眼,想了一盏茶功夫,随口说道:“第八?” 说完观察了一下赵弓鸣的脸色,又改口道:“难道第四或者第五名?也挺厉害了呀……?” 岳知瑶看着赵弓鸣一脸憋着笑地摇摇头,脱口又说道:“难道第一!?” “哈哈哈!是的!”赵弓鸣大笑道。 岳知瑶一下子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想想‘笑面金刀——薛元放’居然也有这么厉害的!自己招揽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赵弓鸣又补充说道,“原本来参赛的就二十几个人,全是一些像莫追这样的小孩子,薛元放他!哈哈哈不战而胜!” “下午擂台赛的时候,原本还说报名的有百来人之多,结果今日一来,却只来了二十几人,但也是兵不刃血,轻轻松松吧!” “我躲在一旁都快笑出声音了,你是没瞧见!他吧!就这么魁梧的样子,往台上一站,对方一看见薛元放就自动弃权了,他脸都气歪了!” 岳知瑶跟在一边,不经也笑了开来。 “觉得影响他名声,虽然他都没啥好名声了!”
第32页 赵弓鸣故意惹她,晾凉地说道:“他一出来,我就同他说了!比赛的影藏彩头是要引荐个什么达官贵人,你想想看,万一他后面不帮你做事了?” 岳知瑶才不会受他挑拨了,她自信满满,道:“我岳家做事处事公正、为人厚道,薛元放性格豪迈,也不难看出他挺有义气的,我是相信我不会看走眼。” 岳知瑶问道:“那你同他说了么!让他别轻易回拒白云镖局,明日的摆摊,我亲自去招人!让他避避嫌,别去。” 赵弓鸣点点头,正一副和自己想得一样,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我可没同意你去摆摊,你身子没好呢!哪都不许去!影卫同我说了,你下午不也苦着脸回来的?” 岳知瑶轻轻拍拍了腿,有些激动,“我下午哪里是苦着脸!” 赵弓鸣道:“捂着胃,从人家小院子里出来,还不是疼着!明天躺着!不准下床!” 岳知瑶不依,神气地叉小腰,道:“我那是装的!你猜我下午看见谁了!” “能有谁?渝州城里的有钱人呗!” “啧啧!” 岳知瑶学着赵弓鸣‘啧’嘴的语气,一脸骄傲,“我也不认得!” “……”赵弓鸣怕她不是脑子也发烧了,表情那是相当一言难尽,不认得你还说? 岳知瑶开始滔滔不绝道:“此人样貌温文尔雅,气度不凡,泡茶是我到现在喝到最好的一次!手势到位,对了!他还骨节分明,手也生得煞是好看!” 赵弓鸣挑着眉毛,怎么听着她的口气好像有点不太对! 岳知瑶甚至还比划一番,“你的穿衣品味在这里!”一个木凳子这么高,而说道下午那人时候,她手伸直越过赵弓鸣的头顶,道:“他的衣服真的相当衬他,素雅又精緻。” 岳知瑶还很是埋汰他一般,大眼睛灵动地上上下下打量他,相当嫌弃,想了想又说道:“我看你回头章鹤良上课的时候,你也来听听,提升一下你的品味!” 赵弓鸣忽然觉得自己酸了,如同隔夜的姜丝梅子带着酸醋味道,怎么听着不对头!我家的夫人,怎么对着个陌生男子感兴趣了! 他凉凉开口道:“你不是去埋汰他人傻钱多买断沉香的么!怎么尽夸他了!” “以后出门我亲自陪你去,我倒看看长得有俊俏,让你好生难忘!” 岳知瑶呵呵一笑,“对方就是比你帅!” 赵弓鸣眼睛一眯,露出看似‘和善’的笑容,说道:“为了让你眼中只有我一个人,你说我该怎么做?” 他凑近岳知瑶将她反抗的小手牢牢握住,另一手轻松将她拦腰抱起来,放坐在自个儿的腿上,“你是我的小,不要随便看其他男人,嗯?” 岳知瑶撅噘嘴,距离靠太近,让她面上一热,说道:“前面不让我出门,现在还不准我看人了!不讲道理。” 赵弓鸣揽住她腰,将脸埋进她肩窝,闷闷说道:“我怕不是要死在你手上,对小妾你一见钟情,还宠爱有加,我看就快爬到我头上来了……” 岳知瑶听见小妾一词,很是敏感地嘴角一抽,背过身子想着哪里看你吃惊地发现我还是你正牌夫人,那是要多有趣! 哪里知道赵弓鸣早就猜到了,存心逗她。 赵弓鸣抬起头来,又问道:“那下午呢?有没有好好教训他买断沉香的事啊?” “说道这个!” 岳知瑶双手一击掌,“我猜他是皇家的人!” ‘咣当——!’ 赵弓鸣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还不忘抱着岳知瑶站起来,小木椅子当即倒下发出巨响。 他表情严肃,没带半点玩笑,“你是说……?” “皇……皇家的人……” 岳知瑶吓了一跳,跟着缩缩脖子,思绪一转,一下子想到赵弓鸣这个边塞的大将军,要是被皇家的人瞧见,那不是擅离职守的死罪? 她一下慌张,说道,“我肯定他是!但我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也没说同你一起……你……” 赵弓鸣打断她,先问:“如何肯定?” 岳知瑶紧张地板着身子,一动不动说道:“光他头上的碧玉簪子雕刻的祥云龙凤就可以说是宫里的物件了!衣服上用的鎏金细丝一般大户人家都不会用在衣服上,线不够,只得用在小手帕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招待我时,换了一大块龙涎香!灰白蜡状,清香四溢,香味独特,我岳家最高级的香料都顶不上它万分,如此珍贵之物,怎么想都是皇家人才能用上的。” “不过我这些都是猜测……万一,我猜错了……?” 赵弓鸣拧着眉头,将岳知瑶抱坐床边,“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离开一下!” 岳知瑶拉着他衣角,想问又不敢问。 赵弓鸣瞭然道:“我没事,他不也没看见我么!”还顺便亲了亲她额头,“你这回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不料转身又想走开的的赵弓鸣还是被岳知瑶拉住了,她小心翼翼说道:“我真没想到……你来渝州城……?”
第33页 “我下午还在同莫追说道,这个人,是不是想阻止江湖人士聚集在白云镖局比武,渝州城里吃口普遍偏辣,买断沉香怕不是就想让一些武林豪杰拉肚子……?这样岂不是,人自个儿都散了……?” 赵弓鸣停下脚步,侧头想想有道理,不然时间太巧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下午时候,薛元放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集结英雄豪杰了! 不是吃辣到胃疼,就是菊花疼到蹲茅房不出来,出来了也是一阵腿软,这还怎么比武? 让人笑话不是! 赵弓鸣捏捏岳知瑶的脸颊,觉得自己这个夫人实在是他的福星! 他道:“你别怕,你明天照做你的事,有人想动你,也要先过我这关!我没事儿,但要亲自瞧一瞧那人,你先睡……晚安!” 岳知瑶眨眨眼,莫名觉得面上有些热,她不自觉地低下头,轻轻点点。 岳知瑶现在也不敢问这人是谁?但看赵弓鸣的反应,多半是猜对了! 赵弓鸣提了一口真气,一步就闪到远处的屋顶,召过跟随自己的黑影卫,冷冷问道:“八二呢?” 黑影卫很是惭愧地低下头,“没有打信号回复,老大,今日才第二天……” 赵弓鸣明白得点点头,再跃过不远处,他要亲自去看一下,岳知瑶所说的到底是不是他想的六亲王…… 第18章 啪啪打脸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错过!” “是啊是啊!渝州城——新成立的帮派,金银星教!报名就给一两银子!欢迎广大江湖热血男儿踊跃报名!” 白云镖局斜对面的小摊上,里里外外挤满了指指点点的人。摊位上,岳知瑶坐在最后头,手里拿着巨大的钱袋子,笑眯眯地对着围观百姓,咧嘴一笑。 明晃晃的太阳下,总觉得有些阴气森森。 吆喝的是请来的小厮,他嘴里不停地说道:“我教刚刚成立,不会武功没关系!我们包会武功!每月还发一两银子月钱,只要来强身健体,好好习武,将来也不用为我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们教教主也是有名的耍刀好手,这位兄弟!你放心,武功包会!” “对对对,我们教——未来可期!” “真的给钱!小的怎么会骗人呢!来来,写个名字,要是有别的师承,我们教也不介意!只要报名,呆在我们教里满一年就能出门历练了!” “看见后面那位没!手上袋子里全是钱!” “……” 岳知瑶坐在后头拉了拉莫追,小声问:“这滔滔不绝的,哪请来的……?” 莫追回答道:“茶馆那儿说故事的小跟班,咋们出了五两银子呢!薛大哥就一个要求:说满两时辰就行了!” 莫追看他唾沫横飞的样子,有点紧张,他问:“难道……小姐觉得太口无遮拦了……?” 岳知瑶心情大好,捏捏莫追的小脸蛋,“没!找得不错!”还顺便夸了一下莫追,“最近很用功啊!” 莫追有些女气的面上一红,扭捏地说道:“感谢小姐栽培。” 从正午开始,这个摊位就围着水泄不通,岳知瑶也就挤出了这点时间同莫追说两句,其实时候,莫追就忙着做记录,而她就负责给银子。 报名的人源源不断不说,很多都还是其他门派下的弟子,听闻他们新教什么条条框框都没有,纷纷起了报名之心。反正岳知瑶是不在乎师承这个问题,她又不算是正统的武林人士,只要这些小弟子的本家不在乎就行了。 退一步说,就算在乎师门,那些永远熬不出的小弟子也愿意脱离原来门派,投奔新东家! 毕竟岳知瑶有钱啊! 岳知瑶还嫌人不够多一样,示意前面吆喝的小厮,大喊:“我们东家说了!这钱袋足足有三袋,有本事今天之内,发光!” “哦哦哦!” 人群都开始骚动了! 岳知瑶手握小拳,兴奋得不行。 这回肯定会给宋志成的心头上添个堵了,管他什么狗屁倒灶的目的,岳知瑶用膝盖想想都能知道他定会几天睡不着觉,回想他上辈子的坏习惯,指不定还会砸了家里的什么名贵瓷器。 渝州城内打从过年开始,就很少碰到这么热闹的事了,上一次还是白云镖局的比武,没想到比武的当天居然还凉透了!现在这个新帮派的招募,自然引起了白云镖局的人来。 五大三粗几个壮汉从人群里推出一条道来,带头的是个满脸络腮鬍的男人,一看这个打扮就是便是武夫模样。 他粗着嗓子喊:“你们!谁是管事的!” 热闹的人群一下子散开了,好几个当地的渝州城人都认出了,开始窃窃私语,此人便是白云镖局的二当家——杜横生。 吆喝的小厮为了五两银子拼命啊! 他立刻笑着迎上去,道,“杜大爷,敢今儿怎么来了?小的这现在小门小户的,哪里能跟您比呀,不劳您费心关照。” 杜横生脸色特别臭得卒了他一口,道:“再说一遍,谁是管事的啊!?”
第34页 小厮尴尬一笑,舔着脸又上去说道:“杜大爷……大爷……这是,啥事呀?” 杜横生嘴巴也是不干净,现是辱骂一番,做了个手势让身后的镖师把人都赶走。 “散了散了!别看了……” “散了,这摊子不招人了!” “快走快走,等下万一这里打起来!” 杜横生也不是什么耐心好的傢伙,熊掌一般的手狠狠推了把吆喝的小厮,“没听见杜大爷问你呢!你们管事的谁啊!出来!” 说是冲着小厮的,可这凶恶的嘴脸却瞪着摊子上的每一个人,直到他看见了拿着银两的岳知瑶。 杜横生明显就是来找茬的! 莫追着急,他打从今早吃早点开始,就没再看见赵弓鸣的人影了,听小姐的意思,估计昨晚上就没回来,现在也不知晓这人是去了哪里! 不仅仅是赵弓鸣这块狗皮膏药不在,连薛元放大哥也是这几日未见,说什么这些天很关键,必须要闭门在家? 莫追不太懂,反正他知道,这眼下要是打起来,小姐可怎么办! 他站了起来小声对岳知瑶说道:“小姐,您快走!我在这里拖住他!” 说着,就绕过小木桌子挡在了岳知瑶的面前。 杜衡生不太确定,眼下的几个人里面,没有一个穿着光鲜亮丽、为首的人,也就这个管钱,看上请清秀一些,倒像是个假小子。 哪里知道,岳知瑶都已经没了上辈子怕事,胆小的性子。 她淡定将钱袋拿在手上,站起来,说道:“我是这里管事的。” 杜横生不削,“哟呵!是个娘们儿!” 其他人跟着一起起闹嘲笑岳知瑶,还有人大喊:“你家大老爷们儿呢!?” “哈哈哈哈!” 杜横生大笑,上上下下带着猥琐的目光打量她,也说了一遍:“你家大老爷们儿呢!” 岳知瑶心里一阵噁心,立刻嘲讽回去,道:“呵,对面白云镖局的吧?杜大爷?见我们生意好,瞧不顺眼,就要过来打人了是吧?” 莫追瞪大了双眼,他背手拉拉小姐,还死命使眼色。 岳知瑶拍了拍莫追的后背,对着莫追教育,道:“摇杆挺起来,我们有人撑腰,你甭怕!” 莫追紧张死了,手心都是汗,说道:“公子这不是打一上午,人都不在么!” 岳知瑶心里也是紧张,她当然知道赵弓鸣从昨晚就不在了,现在指望不指望他都还是个未知数,但既然今天敢在这里摆摊,她就不怕惹事。 杜横生见两人悄咪咪地说着什么,斜眼冷哼,“娘们儿,我们白云镖局在这渝州城也是小有名气,你今个儿在我家门口摆摊子,经过我同意了吗?” “不是有钱吗!你现在,把银子交出来,我就放你一马!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杜横生边说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岳知瑶面前,比她高足足一个头,居高临下俯视她,以及手上沉重的钱袋子。 岳知瑶嘴硬道:“我又不是吓唬大的!就凭你?” 同样是流氓,人家赵弓鸣作为一个将军,先礼后兵、还是讲道理的,何况他也就对着岳知瑶一个人耍耍流氓样子,占占岳知瑶的小便宜。而这个杜横生那可就是真流氓了,他才不管岳知瑶是不是一介女流,他更看重岳知瑶手里大把的银子。 杜横生不客气得哈哈大笑,嘴上说道:“就凭我!” 他手上毫不犹豫地想推一把岳知瑶,这样就可以让她乖乖交出手里的钱袋子,哪里知道还没碰岳知瑶的脑袋,边上的莫追眼明手快地抱着了杜横生的手,一把拽下,没让他的手碰到岳知瑶一根毫毛。 “光天化日,居然打女人!”莫追发愤地交道。 岳知瑶吓得后退好几步,心里焦急想这个赵大猪蹄子怎么还不出现! 杜横生怎么说都是练家子的,他一把想甩开粘人的莫追,另一只手迅速拉扯住岳知瑶的头发,往他自己这里拖。 “呀啊——!” 岳知瑶吃痛地尖叫,手上的钱袋子掉在了地上,她挣扎地想要双手抱住头发,不然实在太疼了,脚也不闲着,在走路的过程中,还踢了几下杜横生,结果后者根本纹丝不动。 惨叫声激起了杜横生折磨人的快感,他发出令人噁心地笑声,更加用力拉扯岳知瑶的头发。 岳知瑶身边的其他几个人眼见事态不对,想要上前帮忙,就立刻被镖局的其他镖师团团围住,也不知道是谁起身带头大喊一声,双方现在扭打在一起,密不可分。 岳知瑶疼得眼泪水都要出来,终于忍不住,大喊:“阿七!” 同一时间,抓着岳知瑶头发的手,被两颗小石子打中。 杜横生吃痛地放手,大声呵斥:“谁!谁偷袭!” 岳知瑶立刻捂着头发蹲在地上,而莫追酿跄几步跌倒在地上。 临空跳出的不仅是蒙着的阿七一个人,就连赵弓鸣也蒙着脸面正从屋顶凌空飞下来,他目睹了岳知瑶蹲下,眼睛一阵红,隔着不远的距离,将内力凝聚在手掌猛得甩出。 手都没有碰到杜横生的脸,他却被这一巴掌抽得扭到了一边。
第35页 “哎哟!”杜横生捂着脸倒下。 赵弓鸣瞬息之间落地,就闪到了岳知瑶身边,蹲在她对面。 岳知瑶眼泪汪汪地抬头揪他。 赵弓鸣心疼,揉揉她脑袋。 此时的赵弓鸣将黑布蒙着脸,生怕人瞧出来,他大喊:“动手打我女人!” 说着,反手将内力甩出,把刚刚爬起来的杜横生又一巴掌抽倒。 不用赵弓鸣说,跟着一起出现的阿七用最快速度,三下五除二就轻轻松松摆平了那边的镖师,这些人原本不过是一些武功不高的江湖小混混。现在阿七一声不吭地站到赵弓鸣身后了,等待新指示。 赵弓鸣指指杜横生,轻巧道:“带走,咋们低调点,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我慢慢扯,把他头发扯到光为止。” 说完,也不去看仅被抽了两巴掌,脸就肿得和猪头三一样的杜横生。 赵弓鸣抱起岳知瑶,马上反省,“对不起,我的锅,路上耽搁了,撑腰给你撑晚了……” 岳知瑶头皮还隐隐做疼,听着赵弓鸣语气这么低下,自己一个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就上辈子宋志成刚刚待她好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正儿八经同她道歉。 岳知瑶这辈子的新相公,勉强给了个笑脸,“也算来得吉时。” 岳知瑶这一笑,也不管自己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穿着黑色粗布,怎么看都像是个小叫花子一般。 赵弓鸣听着背景里‘哇哇’大叫的杜横生,看着自己媳妇狼狈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 分明就是在笑岳知瑶,哪里还有那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岳知瑶不明所以,小心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 等片刻回到客栈对着铜镜后,岳知瑶恍然大悟,不顾形象地吼着他:“赵、弓、鸣!” 第19章 渝州城最后了 长安城。 将军府上是难得的一片肃静,身穿深蓝色宫袍的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念道:“拜帖,自从岳家小女嫁入将军府后,贤妃娘娘甚是想念,许久未见,令腊月二十五日进宫,陪娘娘赏梅花,念念家常。” “小的……”环紫一身紫色绣着牡丹的罗烟裙,头发盘起插着两只金色的步摇,手上玉环与金镯的碰撞,发出叮噹的响声,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 除了蒙着面纱的脸,都不难看出皮肤上星火一般多的红色痘痘,暗疮甚至有些流脓,实在噁心。 她哆嗦地一咬舌头,想到自己说错话,她改道:“领、领旨……麻、烦、公公了。” 陆公公年轻轻轻,是贤妃身边刚来的跑腿太监,此刻他都不忍直视看着冒充岳知瑶的环紫,他将拜帖放下。 “夫人身子不适,快扶进房内。” 沈管家立刻吩咐下去后,迎上陆公公站在他跟前微微鞠躬,“劳烦公公跑这趟了。” 说着,把准备好的银两塞进公公手里,沈管家笑笑:“这,我家夫人的情况您也看见了。多嘴一问,贤妃娘娘……可有因为夫人过年没有进宫,而大发雷霆……?” 陆公公听见夫人的名讳,想到刚刚那张脸,他还直皱眉。 但他接过银两一掂量,居然比平日还多一些,眉开眼笑,道:“那倒没有,娘娘最近也挺忙,好些个福晋都争相要在过年时候给娘娘请安,讨个吉利。” 沈管家瞭然点点头,又问道:“可有哪些今日常去啊?” 陆公公甩了一下佛尘,悄悄和沈管家咬了一下耳朵,小声道:“徐家的二福晋宋氏最近来了好几回了,每回都提到将军夫人,年龄小不懂规矩,过年了也不来拜帖参见。” 沈管家跟着赔笑,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他又取了些碎银两给了陆公公,说道:“陆公公,有心了。” 陆公公笑呵呵地收起银两,双手作揖,“沈管家,告辞了。” “好,我送送您。”沈管家也跟着走出院子。 等到沈管家回到将军的小院子内,环紫一看见沈管家就哭着跪了下来,抽抽搭搭,整个肩膀都在颤抖,“怎么办、怎么办!一进宫肯定就得连累小姐了,掉我一个人脑袋不说,还要害死小姐……” 沈管家迅速将她拉起,扯回房间内,牢牢地关上门。 “跪在院子里,要是给探子发现,我们全都得死!” 环紫往前跪行几步,拉着沈管家的裤腿,道:“我……沈管家,将军可有回信……小姐,快催催小姐回来啊!” “管家近日待我也如亲父一般,环紫感激不尽……可现在,环紫……我该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 沈管家算算日子,还有五天时候,如若此次来不得及回来…… “大家都要死啊……” ---------- 渝州城这边,新帮派的事顺利的进行中,而白云镖局的招募一下子变得悄无声息了。 可能是在渝州城里一下子丢了面子,当街打女人啊! 白云镖局的二当家杜横生不仅被人拔光了头发,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放过!不仅是这样,赵弓鸣狠狠抽得他两巴掌,让他现在脸都还肿得和猪头三一般,瞧见他的街坊邻里都嘲笑他,这事还让整个人都消沉了。
第36页 杜横生当然不是不想报仇,可他也就想想,给他十个胆子他不敢啊!何况他还打不过! 这气只能忍气吞下肚子。 现在莫名其妙摘得头筹的薛元放被白云镖局三请四请,还真的引荐了什么达官贵人。 赵弓鸣跟着摸过去一看。 好嘛! 白云镖局大当家所谓的达官贵人正是渝州城官府罗明达,以及带来的都水监五品官职的鲍正德,还有一位同样是五品官的中提督黄承恩。 赵弓鸣顿时没了兴趣,他心里还默默想该不会是六亲王吧! 结果还真不是,留了黑影卫监视他们,赵弓鸣就自己跑了。 自从那次岳知瑶说见到了疑似六亲王的那位俊美男子,赵弓鸣当晚赶到那个渝州城偏远小宅院里,已经人去楼空了。不过据跟着岳知瑶的阿七影卫说道:确实和描述的六亲王非常相似。 赵弓鸣扑了个空! 此次来渝州城算是做了一回无用功。 岳知瑶倒是详详细细问了薛元放,那些高官找他干啥子事? 薛元放扭着眉毛,就说:“什么江山社稷,江湖有时候也应该配合庙堂做事,说我要有意,让我当中搭个桥樑之类……” “我还给拒绝了!好好骂了那大当家的一顿,感情这个白云镖局明着是在江湖上的,但暗地里是帮朝廷做事的!我想咋这么积极呢!” 岳知瑶掩嘴一笑,“不怕得罪他们!” 薛元放丝毫不在意,豪放道,“哪能啊!那什么两个官,就是来寻访问问的,我看都没太在意!” 岳知瑶忍不住摇头,笑说:“万一他们心里打了小算盘呢?” 薛元放嘿嘿说道:“那就又要你花点银两,疏通疏通,把我救出来了!” 赵弓鸣翻窗进了房间,往桌边上一坐,立即倒了杯茶,一口喝进,也说道:“都是过年太闲了,不用把他们放在心上。” 薛元放贊同,他也是这么觉得滴! 赵弓鸣就沖向岳知瑶道:“你何时走?我今晚要出城了。” 岳知瑶歪脑袋想了想,“等薛大哥这里的事差不多了,我再走吧?” 薛元放左右看看两人,一拍手,道:“你两要走?那就留我一个人了!” 赵弓鸣不同意,道:“和我一起出城!” “薛兄会将这里照看好的,若是薛兄卷了钱财跑了……”赵弓鸣用眼神杀向薛元放,露出一个冷峻的眼神,“天涯海角,追杀到底。” 薛元放将茶杯一扣,“哪能啊!我和小姐的缘分全靠银两,我怎么会放弃这大好前程的肥差呢!就是哎哟,我好奇啊!赵兄是什么身份?不是岳小姐的保护者这么简单吧!” 赵弓鸣冰冷冷的眼神立刻又和蔼了起来,“不瞒您说,我是她的夫君,她是我小妾!我长安城里有个又丑又凶的大夫人在,怕她被欺负去了,我让她早日跟我走了得了!” 薛元放‘嚯哈哈哈’地笑开了,“我懂!男人嘛,围绕在两个女人之间,这真的是…幸福得冒泡泡!哈哈!” 赵弓鸣眉毛一挑,被岳知瑶桌子下面踢了一脚。 薛元放一怕赵弓鸣的后背,说还是对着岳知瑶这边厢,道:“岳小姐,您放心跟着赵兄去!这渝州城里有我呢!回头您落脚了,给我寄个地址来,我也好给你汇报汇报情况!” 岳知瑶笑笑,扭头就又瞪了赵弓鸣一眼。 真的是臭流氓,嘴巴是贱。 第20章 宅斗开始、男主暂时下线 天气茫茫亮,渝州城的城门口正在上演一场难捨难分的感动场景。 岳知瑶白眼翻到天灵盖,扯着自己的包袱,红着脸说道:“我不亲,你快放手!回你的凉州城去!” 赵弓鸣不依不挠,仿佛被抛弃一般,伤心欲绝,捂着胸口,痛心道:“就亲一下下,亲、一、下!” 岳知瑶面色尴尬,两人已经耗在这里很久了,连莫追就捂着眼睛蹲到一边去了。 “我说我们……回长安城在见啊……又不是不见了……”岳知瑶捏着脏兮兮的黑布老棉袄的衣角说道,面上却越来越红,甚至有点不敢抬头看赵弓鸣闪闪发亮的眼神。 赵弓鸣伸出手指来,比划了‘一’下。 岳知瑶瞥了一眼,热气腾得一下又冲上脑门,跟着连耳朵尖都红了。 结果,两人期期艾艾又是一会儿谁都没有先动,莫追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不冷不热地说道:“已经快半个时辰过去了……” 岳知瑶瘪嘴,背着身后的小手冲着莫追拼命挥舞。 那意思就是在说:你离远一点。 赵弓鸣打心里嘆气。 “天气不早了,再不走,你今晚可要露宿野外了。”他只得用苍凉的语气道,紧接着将包袱甩上枣红色的宝马上,又转身道:“你先走,我看你走。” 岳知瑶双手搓搓脸,我这……真的是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要脸红? 岳知瑶深呼吸,就是嘛!又不是再也不见!何必难捨难分!简直莫名! 她逆着清晨阳光一笑,转身往莫追小跑,嘴上扬起一句,“长安见。”
第37页 小白兔欢乐蹦跶蹦跶真的就拜拜屁股走人了。 赵弓鸣内心不自觉骂了一声‘靠’! 说不亲就不亲,我答应了么? 赵弓鸣轻功巧步闪现到岳知瑶身后将她一拽回来,按着她的脑袋就是对准位置。 吧唧一口。 从嘴唇亲到鼻子尖又到额头,不嫌不够似的,最后再亲了一下柔软的嘴唇。 赵弓鸣看着正实力傻乎乎的岳知瑶,嘴角一翘,推她一把,“快走!” 岳知瑶呆呆看着赵弓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别说是耳朵尖尖红了,整个人如同沸水里捞出来一样,红透了。 岳知瑶眨眨巴眼睛,抬手摸摸自己的初吻。 “啊——啊——!赵弓鸣!你个流氓!” --------------- 长安城,腊月二十五。 今日宋志成早早就起了,他等这一天已经不耐烦了,以至于开心到穿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青灰色袍子,用亮丽的红绳子将头发高高束起,整个看上去神采奕奕。 宋志成打定主意,上完早朝后,找个藉口留在宫中,等呆到下午,偶遇一下今日进宫拜见贤妃的岳知瑶。 他早就让他姑姑三番五次去贤妃那里提起岳知瑶,就是想要让她颜面尽失。 不是说得没脸见人,满脸暗疮么! 他倒要看看到底如何吓人,如若有机会,一定要掀开她的面纱,让她的丑陋流传于长安城。 这样,就没人会记得宋志成还是个被这丑八怪拒绝的人。 宋志成就等着下午,回头让人放出消息,哪里是他宋志成追的岳知瑶,分明是岳知瑶这癞蛤蟆想吃他这块天鹅肉! 相比这里的淡定自如,将军府那边却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随着太阳升起的每一个时辰,环紫和沈管家的心情就冷一分,这要是到了正当午,两人纷纷不由联想到午后斩首的事。这下是更加凄凉了,心情沉重,胃口就差,环紫手里拿着热性的辣椒干,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 咬着咬着,眼神飘忽到沈管家身上,一瞬间就哭着,问:“这是不是我最后一顿饭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吃辣椒了……” 沈管家捂着脸点点头,现在还吃什么辣椒啊,命都要没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将军府的下人还是通往常一样,清扫前厅擦拭红木桌。 下人们还觉得特别惊奇,今日的管家说了些特别奇怪的话,“把将军府府门口高挂的匾额给拿下来,好好擦一擦,那是前朝皇上提的字……不能弄脏了……” 做了好几年的下人也没敢多说,还是照着沈管家的话做了。 这不是刚刚过完年么,明明才拿下来洗过了呀! 沈管家和环紫坐在赵弓鸣的小院子里头,长吁短嘆。 两人心里都在想同样这么件事,要是岳知瑶现在从天而降有多好? 沈管家坐不住了,就最后这点时候,他站起来甩甩衣袖,说道:“我去灵堂,给赵家的列祖列宗烧个香,保佑我赵家……” “哎哟,我的妈妈呀!” 一团黑影从天而降…… 岳知瑶正趴在阿七的背上,做贼一样,翻墙进的小院子。 落地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感嘆,双脚着地真的是太好了! 岳知瑶这才定眼一看,沈管家和环紫一副呆傻、痴痴地望着她。两人的眼神里都带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里头,不过片刻! 环紫双膝一跪,大喊一声:“天仙啊!” 天仙岳知瑶正灰头土脸地一撸头发上插着的树叶片。 倒还是沈管家激动了些许,立刻冲着外头喊道:“备水!备两桶水!夫人要沐浴更衣,进宫!” 这回轮到岳知瑶懵了…… ------------- 宋志成留在宫中侧门,专门走女宾的路,已经御林军的巡逻的方统领聊了好些个时候,这左等右等的,就是不见岳知瑶到来。 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远远的宫墙外来了一顶漂亮的小软轿子。 下来的一位藕粉色大袖罗沙裙的女子,似乎显得很是焦急。步子踏得很大,一点都优雅,脸上的蒙着的薄纱和手臂上的披肩正随着身形,往后飘去。 头上玉珠步摇被碰撞得叮叮噹噹,声音很是清脆。白色兔毛的围脖的映衬下,她还穿着件同样是白色的袄子,整个人显得粉粉嫩嫩,很是娇俏。 更不要说她大大的杏仁眼睛,秀气的小鼻子,轻描粉黛,饱满的额上还贴了红色的花钿,路过宋志成身边之时,那传来的一股淡雅的清香。 宋志成看得眼睛都直了,更不要说听见前面领路的小太监,小声说得那句:“赵夫人,请小心石阶。” 年纪轻轻的赵夫人! 整个长安城能进宫的赵夫人,就只有将军府刚刚嫁进门的岳知瑶了! 宋志成呆呆得站在方统领的边上,任是让方统领喊了好几声,灵魂出窍的魂魄才归位到身体。 方统领摸摸络腮鬍子布满的下巴,哈哈哈笑说道:“宋侍郎尚未成婚吧!快了快了,早点找一个美貌如花的小夫人吧!”
第38页 宋志成扯开嘴角,尴尬一笑,双手作揖,道:“告辞,方统领,下回长安城里一起去小小蓝桂坊喝酒。” 随后匆匆走出宫门外,脑子里面却是炸开了花! 怎么回事! 不是说满脸生暗疮流脓,面色红肿,丑陋至极!? 今日亲眼所见,怎么、怎么生得如此娇俏可爱?就连方统领看了都暗指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夫人! 宋志成回到府上就是找到自己的小厮,气急败坏地扯入房间内,好生质问! 第21章 请娘娘恕罪 “传,将军府赵夫人求见。” 门外的穿着深蓝色棉服的小太监用阴柔的嗓音喊道。 原本房间里还叽叽喳喳的小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宋志成的小姑姑宋宜兰拿帕子掩着嘴,亲密地扯了扯自家的女儿,使了个眼色,就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心里分外得意,想着大伙你们瞧见了吧!将军府赵大将军娶过门的夫人、岳家小女儿、岳知瑶,不仅架子大,人还丑。真的是非常……要不得、要不得…… “妾身拜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岳知瑶淡定拎着裙摆跨进屋内,再离开贤妃不远处,立即一跪,双手扣头行了大礼,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像是第一次进宫一般,显得很是有礼貌。 贤妃裹着羊皮小袄子,媚眼轻轻扫过跪着的岳知瑶,轻启朱唇,说道:“岳家小女?” 岳知瑶头磕得更低,“妾身在,妾身岳知瑶,现乃是赵将军的夫人。” 贤妃勾人的眼睛瞥向了宋宜兰,毫不避讳,说道:“刚刚宋夫人还说道你,身体不适?怎么样?可抬头让本妃瞧上一瞧?” 岳知瑶深深呼出一口气,“让娘娘见笑了,妾身自打进了将军府就得了厉害的风寒,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说着说着,她缓缓抬起上半身来,轻薄面纱遮在脸上,但还是不难看出和所谓的脸皮流脓、红肿,完全就是两回事! 岳知瑶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前阵子脸上确实是比较不干净,可能热性的食物贪嘴吃多了,现在妾身就是风寒尚未好透,故才蒙着面纱……失礼了。” 贤妃眨眨眼看着岳知瑶的脸颊轮廓,和白色的兔毛围脖一相比,似乎也就皮肤有点微微晒黑,但也落得是一美人。 贤妃婀娜地从这个靠垫换到了另外一边上,“免礼,起来吧……” 哪里知道岳知瑶听了这话,这刚刚抬起的半个身子又磕头扣了下去。 岳知瑶道:“妾身还有一事,请娘娘恕罪!妾身身为将军府的四品夫人,在腊月过年时节,缺没有进宫拜见娘娘,给赵家蒙羞丢脸,妾身罪有应得!” 谁知贤妃也是慵懒,打了一个哈欠心里一翻白眼,心道是还好你没来。你们是不知道宫中每年过年的祭祖是多繁琐,不仅仅是复杂还要穿着特别特别重的祭祀服,一站站两个时辰。 每每到晚上脱去衣裳,贤妃连手都在颤抖,茶杯都拿不住。 这个岳知瑶一个过年不来,贤妃娘娘开心还来不及呢!哪里有盼着你来! 不过想到这里,贤妃幽怨地瞄了一眼宋宜兰,她娘家的二舅的夫人,近些时日,总找些藉口来她这里唠嗑,反正不管说什么,总是能绕岳知瑶身上,也不知道搞得什么名堂精。 贤妃薄薄嘴唇略有些小噘,道:“摆了摆了,过年间,虽然你人未到,可差人送来的玛瑙,我甚是喜欢,将功抵过,下回身体不适也别勉强。” “多谢贤妃娘娘,娘娘大恩大德,妾身谨记于心。” 岳知瑶终于深深吐气一口,缓缓站起。 “赐座。” 两名小太监立刻将摆着两、三个靠垫的太师椅挪动到岳知瑶身边。 贤妃还继续补了一句,“小陆子,等下赵夫人回去前,把我这里补身子的人参给她带去一盒。” “喳。” 宋氏母女一听,皆是心里不是个滋味。她两人来这里拜帖请安到今日,都没有得到娘娘的赏赐。 岳知瑶走一步嘴角一抽,刚刚从外面赶路回来了,又跪了许久,膝盖甚是酸疼。好不容易挨着靠垫坐下,这垫子还没捂热了,坐在她另一侧的宋宜兰阴阳怪气说道:“这整个长安城都在谣传赵夫人,脸上流脓、红肿……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风寒了……?怎么想都有些奇怪呢!” 岳知瑶真的很想舒坦得一躺,可惜……她挺起腰杆,坐得端正,一脸不解,皱着眉头甚是委屈。 她小声道:“过年下雪天太冷了,得了风寒后,妾身就一直卧榻在府上,过年时候是妾身最严重的时候,已经连话都说不出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妾身都不知晓是从哪里听得?” “如若不信,妾身可以摘下面纱让宋夫人一看。” 贤妃又抿了一口刚换上来的茶叶,是岳知瑶远从渝州城那边辛苦带来的峨眉毛尖白,开了瓷盖子,清香四溢。 “不错……”贤妃随口一说,见坐下的三人都扭头看着自己。 她淡定继续说道:“茶不错。” 宋宜兰:“……”
第39页 岳知瑶:“……” 宋宜兰的女儿宋婉慈轻轻拉拉她母亲的衣角,轻轻咳嗽一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她说道:“赵姐姐其实很是让妹妹同情,嫁到将军府上,至今都没有见过本人……” “……” 岳知瑶心里翻白眼,哪里没见过!还一起吃了早饭、午饭、晚饭,外带夜宵的,每天不说十二个时辰黏糊在一起,但也起码有四个时辰在一起,不牢您费心! 岳知瑶心道母女两个上樑不正下樑歪,宋婉慈这花花心思比她母亲还要细。 岳知瑶听闻后,只得拿起小太监递的茶杯也轻轻抿一口后,黯然伤神。 宋婉慈还语气还特别温柔,说道:“妹妹还听闻将军,在边塞也是为了皇上,鞠躬尽瘁,身染重病……这与姐姐远隔千里,不知何时才能见上一面……” “……” 岳知瑶恨不得拿茶杯往她头上一扣,你才鞠躬尽瘁死了呢! 她咬咬牙,只得更加卖力地演一出:什么叫郁猝。 岳知瑶摇摇欲倒,仿佛要昏到在贤妃娘娘这里,眉头紧皱,淡淡说道:“倒是让妹妹说破了,妾身每日茶不思、饭不想,就是生怕远离长安城之外的将军身体不适,妾身……妾身,居然不能在旁照顾……” 贤妃娘娘看着宋家母女的脸色,想这二人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适时地出来,严厉说道:“现在还在腊月,才祈福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宋婉慈脸色一白,立刻后悔道:“娘娘说得是,妹妹说得不是!请姐姐原谅。” “哪里哪里” …… 第22章 谣言不可信 徐家作为贤妃娘娘的娘家,坐落于长安城最靠近皇城的东区,家里人丁兴旺,从前朝开始就是和赵家将军府一样,给先帝劳作的。 徐家历代出过五、六个状元郎,家中给皇帝效命的尚书有两个,可谓是书香门第。 奈何在现在,家中净是生养出女儿,送进宫中学秀女,几百人里面皇上唯独留下了沉鱼落雁的贤妃娘娘,不稍多久,封测贵妃,可谓是宠爱有加。 不过就算如此,徐家老爷子——徐延年也是常年唉声嘆气。家中千亩地里只生养了一个小小徐少爷,还是徐老爷的三房梁氏所生。 其他全是女眷,也不知该可嘆还是可气。 当然也有传言,徐老爷的正房夫人已经生出一个入宫的娘娘,现在的小小徐少爷也是徐夫人天天烧香念佛、求菩萨得来的,她年岁已大不能再次身孕,却心胸宽广,替老爷找的三房梁青梦。 但总之徐家也算是有独苗后代了。 如若年岁再大一些,倒是可以和宋志成结为好友。 宋志成的小姑宋宜兰嫁的便是徐家老爷的弟弟——二爷徐途士,养了一个女儿徐婉慈,也只有她尚未婚嫁。 此次过年去贤妃娘娘那里,如此勤快,也是宋宜兰希望帮自己的女儿接着娘娘的威严,找一个出挑的人选。 贤妃娘娘嘴上是应了此事,可让小陆子打听来的名册里,挑挑拣拣,任也是没有几个看得上眼的。 如今当朝年轻有为,没有成婚的屈指可数,宋家二房生的宋志成便是其一。过完年后,朝上的文武百官套近乎的走动还在继续。 郭尚书有一年华正好的爱女,正和宋家试探来去。 长安城里的百姓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都再没打听出什么最近的所以然来,茶余饭后之时,倒只得说说远在边塞的赵大将军。 年前传得神乎其神的突厥可汗,说是挺过了过年,过了腊月十五,阎王爷不收人了,好像身子渐渐硬朗了起来。 百姓间最津津乐道的便是:有个白发神仙路过此地,救了突厥可汗一命。当然也有传言,可汗根本就没病,是他想对于窥虚他王位的子女布得一个假死局…… 长安城的茶楼里,大家都乐此不疲地聊着…… 此刻的岳知瑶正舒舒服服挨着在母亲边上,对着满桌子的菜餚,吃得正欢。 光是冷盘就有蒸红枣和桂圆,热菜更是火腿炖肘片,红烧牛筋烩鸭掌,梅花豆腐煮鲈鱼,岳知瑶最爱的便是荷叶石笋菊花蛇羹,鲜美的鸡块和蛇肉,口味清淡素雅、回甘无穷。 当然不用说女孩儿都喜欢的花样繁多的各式甜点。 本来贺氏想着女儿这次回来定要好好骂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做出这个自己掉脑袋不说,还要连累好多人的事。 但等看见女儿岳知瑶不仅有些晒黑了,还饿瘦了一整圈,贺氏把戒尺放下,亲自去厨房做了些拿手好菜,还要丫环去长安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里买了两食盒的点心。 岳知瑶几句软言,卖了个委屈,拉着贺氏一阵吐苦水,自己每天要赶多少里路,吃不好、睡不好…… 最终,贺氏摸摸她的脸颊,问道:“那!那个赵大将军……可如何?有没有为难你?虽说你千辛万苦赶过去就看一眼,可但是……他要染得什么传染病,染给你怎么可好?” “……” 岳知瑶差点咬到舌头,她都忘记了,自家相公在长安城已经快离被说死不远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这个的好。
第40页 “赵家军纪律森严,我也就在过年期间,城里见了他一眼,远远望过去的那种,娘……我也看不成他是有没有重病……” 他身体是没啥,他有病的是脑子! 岳知瑶拿起小杯子漱漱口,满足极了。 贺氏见女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火气又是蹭蹭上来,扳过女儿的身子问:“那……听说那赵将军,不近女色!你若不能为他生养……” 岳知瑶脸刷得一红,眼神飘虚,心里叨叨他哪里不近女色了……他都纳我做小妾了……我一个正房夫人,还纳我做小妾,等他回长安城,看我怎么收拾他! 贺氏继续说道:“老天爷保佑,他要是纳小妾,你也别太死心眼,男人嘛!总是……” 这话头还没说完,岳知瑶立刻跳起来打断她母亲,桌子一拍,“他敢!” 贺氏眉头一皱,道:“像什么样子!出去一圈还野了不少!” 岳知瑶吐吐舌头,又坐下来,扒着她母亲,撒娇道:“那远远看去,赵弓……赵将军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他要万一不近女色,招小官的话……你也忍忍……”贺氏苦口婆心,想想又是忧伤,就是变脸太快了点。 岳知瑶一阵沉默。 “娘,别操心了,女儿已经长大了。” 她笑笑,夹了一块卖相极好的一口酥,亲手餵给她母亲,眼神不经意瞥到贺氏耳朵上的金镶玉的耳环。岳知瑶纳闷道:“咦,娘啊!怎么戴了耳环,不戴配套的金镶玉的簪子,那个牡丹花纹的?” 贺氏一听尴尬笑笑,“我年岁大了,戴那个多招摇……” 岳知瑶睁着大大的眼睛,俏皮一笑,道:“在我心里娘最美!怎么会不好看呢!大牡丹的金片不是长安城宋师傅的亲手打造,我都非常喜欢呢!” 贺氏笑笑没在接话。 岳知瑶便不再多说,母女两个家长里短到晚上。 之后还介绍了一下岳知瑶新的小厮——莫追,贺氏一见他讨喜、乖巧、清秀的容貌,一惊! 拉着岳知瑶小声叨念:“这男娃娃也生得太俊俏了些,万一赵将军……赵将军他喜欢男孩子……” “……” 岳知瑶当她母亲要说什么呢! 娘啊!你醒醒,那都是骗小孩的谣传! 殊不知道,自从那天岳知瑶从贤妃娘娘那儿回来后,宋宜兰又把她的情况传了个遍,现如今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岳知瑶不仅仅脸上没有任何瑕疵,还知道了她本人有着水出芙蓉的姿色。 话风头又是一转,不少都开始窃窃私语起,那嫁给那病恹恹、快死了的赵大将军,着实浪费啊! -------------- 这边厢的宋志成,一边牛皮鞭子抽着躺在木凳子上的小厮,嘴上发狠道:“亲眼所见?你当我是瞎了!还是你瞎了!” 小厮鼻涕、眼泪一大把,苦苦哀求道:“少爷饶命、饶命啊!~小的,小的真的不敢欺骗少爷啊!” ‘啪’! 又是一阵巨响,宋志成反手又是一条鞭子,小厮后背的已经紫紫红红、好些条破开的印子,怕是再抽个两、三鞭,这后背的皮定会见血。 “啊——!” 小厮痛苦说道:“当真……是我亲眼所见啊……” “……我肯定不瞎……” 宋志成冷冷一哼,手下一个用力,道:“那就是我瞎了?” 被绑住手脚的小厮,唯一能动的便只能摇头,“小的瞎、小的瞎!小的……认为那夫人肯定是冒充……假扮的……” “……”宋志成心里愤怒,觉得自己快成了长安城嘲笑的对象了! 好在他武功一般般,也就单单用手臂力量抽打下人,宋志成对于解释完成不敢兴趣了,他又有力鞭打小厮。面上是一脸的狰狞,似乎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啊——!” 静雅的小庭院里,惨叫声瀰漫了好一阵子,终于渐渐变弱。 “报!少爷,方才又有紧急的飞鸽来了!”家丁悄悄瞥了一眼,被打到有气出没气进的小厮,大冬天的,楞是自己给自己吓出了些许冷汗。 宋志成从小木管里拿出捲起的字条,从阴毒的表情一下难以置信了起来! 小卷的字条,字不多,但足以让宋志成摇摇欲坠。 飞鸽传书写道:渝州城有变! 第23章 梁子来了! 岳知瑶回到府上,还没歇息几日,拿着沈管家递来的拜帖,一看名字,冷哼。 “我不主动来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来拜帖的也不是别人,正式徐家二老爷的正房夫人——宋宜兰,宋志成的小姑姑,一个没脑子的女人,一辈子替宋志成当狗咬人,最后却被宋志成像扔垃圾一样,甩掉。 沈管家看着自己府上的正牌夫人,终于感到一阵欣慰!望着鹅黄色小皮衣的乖巧岳知瑶甚是喜欢,就连擅自离开长安城,跑去千里之外的凉州城里找赵弓鸣这点,调皮的小模样都和赵弓鸣挺像的。
第41页 但这个程度的撒娇都已经砍头的罪名了! 两人果然是有夫妻缘分,赵弓鸣小时候惹恼皇上的程度,也几乎接近于砍头了……更不说那一次,曾经的太子和太子妃的事…… “沈管家,先叫莫追去次徐府。宋宜兰倒是奇怪,说要给我拜大礼,自个儿家丁拿不动,让莫追跟着一起去,好方便些……你说她图啥?” 岳知瑶晃晃手里的字迹工整的拜帖,甚是不解。 沈管家略侧侧身:“大概是些个贵重物品吧,让人瞧见了又不太好,有赵府的人在场,也可以避免少说闲话。” 岳知瑶撅着小嘴,完全就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样。 岳知瑶就是不太放心,莫追年龄虽是小小男子汉,可年龄尚小,可要是派环紫去吧?这个拜帖的信上还写着,大礼十分沉重,望派个信得过的人前往。 “可能……会是等身大的青花瓷瓶?运送时候,要是万一碎了,有我府上的人在场也算是一个人证?”沈管家摸摸鬍鬚,想了极有可能的大礼,又符合信上说的。 岳知瑶点点头,“去吧,让莫追去长长见识也好。” 不过对于莫追来说,最近几日已经是相当刺激了,他是觉得岳知瑶的身份不一般,可没想到真的如同岳知瑶亲口所说。他虽读书不多,可还非常懂经地问道:“将军是几品……?” 岳知瑶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四’。 莫追震惊地双手捂脸,脸红红地暗想:自己竟然跟随了一个当朝四品夫人! 人生简直咸鱼翻身! 做梦都能笑醒的莫追,终于不用每天担心吃不饱、穿不暖,跟着岳知瑶回到家中还提心弔胆,怕自己被人欺负回去,现在他可以吃上一口热菜饭、穿着厚衣裳,睡在暖炕上,简直是把岳知瑶当天女下凡一般看待。 听到沈管家传达,是去替岳小姐拿东西,他就开心得不得了,帮岳知瑶干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可这一去,就是大半天不回。 待到刚刚入夜,快要戌时之际,岳知瑶心里那不安更是强烈了不少,她对着沈管家说道:“以前我不在府上,可有类似的事发生?” 沈管家马上摇头,“不曾有过,以前将军也常年不在,府上冷清,来往人情也就过年时间。” 岳知瑶想着要是派人去徐府,倒也显得她计较、讨要礼物一般了? 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岳知瑶有点犹豫,问道:“那要是现在派人去徐府找莫追,就说我有事令他回来呢?” 沈管家道:“可以……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徐家和岳夫人乃是远房亲戚,若说交往得近了,也没什么不妥。” 岳知瑶道:“确实是,那派两个人去把莫追叫回来,事儿没干完明天再去也不迟。” 沈管家颔首,就招手让家丁去了。 所以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这才戌时一刻呢,刚刚的前去的家丁立刻奔了回来,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沈管家皱眉,这高声呼喊叫旁人听去了可怎么办? 他迎到前厅口,先是敲了一下家丁的脑袋,才缓缓问道:“怎么了?” 家丁喘着粗气说道:“莫追,莫追被打了!” 沈管家神色一变,一手拿捏住家丁的肩膀,眼睛瞪出,说道:“莫得胡说,这话要是传出去了……” “真、真的!人现在晕过去了,方才给让小张背回来了。”家丁指指后门那边下人的厢房,“从后门进来的,现在应是躺在床铺上了。” 沈管家道:“你去找城里的大夫来,快去。” ------------- 岳知瑶远远站在厢房门口,注视着大夫娴熟的包扎手势,有点点走神。 脑子里头想过了好几遍,听闻去找莫追的两个家丁说,宋宜兰一瞧见莫追就嫌弃他笨手笨脚的,做事不麻利,那好巧不巧,这所谓要送的大礼真的是青花瓷瓶。 莫追还给把它打碎了! 好几个下人之间,就莫追离这个瓷瓶最近,宋宜兰当场就让人按住莫追,盛气凌人说道:替夫人教训教训你这个没有规矩的奴才! 就这么一顿毒打。 莫追的后背和手臂上,不说是紫紫红红了,简直是皮开肉绽了。带回来时候,可是脱去了完好无损的外衣,掀开了里衣之后,发现竟然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还带着腥气的血味。 莫追现在单独躺了一家小厢房,方才还厚重的血腥气被金疮药的味道给盖了下去,混合着樟脑刺激的味道,一阵古怪。 岳知瑶握紧了粉白的拳头,扯了扯管家的袖口,道:“替我拟一封拜帖,就让宋宜兰别来了,我三天后亲自去徐家上门。” 沈管家惊讶管惊讶,随即点点头,“奴才马上去办。” 岳知瑶一手托着小巴,依靠在门边,小声说道:“宋宜兰,你就求乞莫追安然无恙的好……” 刚刚离开没几步的沈管家又匆匆折了回来,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封信,掂着好像还挺沉,“刚才没有机会,这信是赵将军托人带来的,说是让夫人亲启。”
第42页 岳知瑶接过,点点头。 之后将大夫送出府门,岳知瑶不是吝啬的人,重金让大夫从明日起,就留在府上照看莫追几日。 这一抬头,忙忙碌碌已经将近亥时,岳知瑶回到房内点上烛火,将信取去。 这还没仔细看呢,就先笑出了声。 这笔走龙蛇的字迹,像极了赵弓鸣的性子。 更不说,信上简简单单的就这么三个字:拿去玩。外加一个单字的落款:赵。 岳知瑶将里面的物件倒出来,放烛火下定眼一看——军令牌! 这算是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何况是岳知瑶,这块军令牌可以调动一个小队的战士,而且还不用向皇上禀报!这是多大的一种权利啊! 岳知瑶想想就脸色渐渐红了起来,和小番茄一样,莫名觉得这玄铁的东西甚是烫手。 第24章 这一巴掌! 徐府,还是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古朴到一点活力都没有,威严的前厅上挂的匾额上写的还是:金榜题名。 院子还是文人一样,雅致幽静,岳知瑶跟着下人九转七绕,进了宋宜兰那待客的厢房。后者坐在雕花红木椅子上,主人模样一般,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岳知瑶一路进来,已经听闻徐家大老爷携夫人去兴教寺里念经去了,徐二老爷徐途士人不在,去哪儿了没说,不过小厮提到他的时候一脸蒙着笑,显然是知道去处的。 岳知瑶一个远亲,也不便多问,何况她也不想问。 她可是来找宋宜兰算帐的。 莫追第一、第二天高烧不退,好在老天保佑,第三天的时候烧退了下去,人也清醒了。 除了后背的伤口起了脓,老大夫年岁高管高,手脚倒是豪不犹豫,粗针火上烧,挑破了后背脓包,流了很多腥血,这背后可能要留下疤痕外,伤口正在缓慢的癒合当中。 岳知瑶大步流星踏入房内,半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嘲讽道:“宋婶婶多大的架子呀!我都要亲自走到内室来,才能见上您的面?” 宋宜兰还没开口,被岳知瑶第一句话就给说蒙了。想想又觉得自己是长辈,脸色变化一圈后,挺直了腰杆,口气也不善找着藉口,道:“哎呀,婶婶早上醒来有些头晕不适,这迈出了房门就吹风就觉得不太行。想来和侄女也不是什么外人,所以呆在房里等你可自己过来。” 这话也是巧妙,无非给两人都找一个台阶下。 哪里知道岳知瑶淡淡一笑,嘴角一勾,咄咄逼人,“婶婶倒是年纪大了越来越没规矩了,小女如今是四品夫人,我倒是不知道宋婶婶哪里有坐着的资格?” “许久未见,这口齿似乎伶俐不少嘛!”宋宜兰还是尴尬笑笑,但还是不起身、不行礼,摆出长辈的架势,道:“哦!当了四品夫人就好威风,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了?我小时候可还是抱过你的呢!” 岳知瑶坐下,冲着边上的小丫头道,“眼看就春分时节了,可有菊花茶,喝一点清肝明目、去去火。” 被指点的小丫头一个傻愣愣,慌忙地应声下,就出了房间去厨房了。 岳知瑶优雅坐下,远亲婶侄二人相视一笑,一句不提刚刚辈分的事,看上去分外亲切。可两人的心是不是真的这么贴近,那就不是不一定了,是互看不顺眼了。 宋宜兰刚刚被她讨了口头便宜,当然不会就此摆过,半是真半是假地说道:“婶婶倒是年级大了,记性差了,过年间传言岳侄女儿你脸上可是一塌糊涂呀!这是用了什么胭脂水粉,脸上现在如此光洁?” “婶婶取笑我呢!”岳知瑶抬手用大袖口掩嘴一笑,上上下下看着朴素的宋宜兰,说道“看来婶婶是真的头晕眼花了,人不清不说了,连这去年的蜻蜓花纹,居然现在还取来穿,怕是拿错了了?” 不能怪岳知瑶如此说道,今日既然是砸场子的,岳知瑶她从上到下都是打扮得美美的,甚至戴上了长安城现在最流行的鎏金飞天发钗,要知道现在长安城能买到宋师傅的发钗的,简直屈指可数。 反观没有刻意准备的宋宜兰,穿着是朴素了些。 宋宜兰眼尖地瞄到岳知瑶的头饰,心里不削,道:“岳侄女一个过年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先前都还传言说这长安城的赵府夫人是个假货呢!” “无稽之谈,简直可笑。” 岳知瑶喝了一口新上的菊花茶,意有所指道:“小女倒是很奇怪,婶婶今年似乎对我家的事特别上心啊?” 宋宜兰皮笑肉不笑道:“这啊!也不是我非要关心,那不是你们将军府上的丫头嘴巴特别大么,好些个都在说:夫人人丑至极,我不信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多水灵呀,怎么忽然就丑了!” 岳知瑶漫不经心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看来回去我要管教下我家丫环的嘴了……” 岳知瑶心思还是很细的,马上就明白了宋宜兰一定是收买了府上的谁,看来……回去要和管家好好商量一下了…… 宋宜兰道:“也是!下人嘛!是要教训教训,看昨日的大花瓶,好端端的就被打碎了,我替你抽了他几下,岳侄女别见怪哦!” 岳知瑶从椅子的软垫上坐直身子,厉声说道:“我还真上心了!宋婶婶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些!”
第43页 宋宜兰心里真的是有点不可思议,若按照以前来说,岳知瑶是个大声说话都不会的小女子,低眉顺目的样子同她母亲一模一样,如今居然敢正面说如此让人难堪的话? 宋宜兰轻轻冷哼,轻轻一拍红木八仙桌,吓唬吓唬她说:“我好心替你教训下人,你倒责怪起我来了?”眼睛转悠转悠还看着岳知瑶带来的一个贴身丫环。 环紫害怕得往后躲了躲。 岳知瑶哪里还是以前的岳知瑶,她丝毫不闪避宋宜兰的眼睛,瞪着她圆大的眼睛,说:“打伤我府上家丁,宋婶婶问过我同意了吗!” 宋宜兰有些轻蔑,晾岳知瑶也不敢怎么样,顶嘴回道,“我打了又怎么样?!你耐我何!” 岳知瑶伸出手,做了一个要扇宋宜兰的样子,但却没有真的碰到她,说道:“道个歉,我就当婶婶人糊涂了而已,不然……”又将手猛得一下凑在宋宜兰面前。 宋宜兰倏地站了起来,咬牙道:“胆子不小!岳知瑶,你是如此你婶婶的!我昨日好心给你送礼物,被你家小厮打碎,你反倒怪起我来了!” “岳知瑶你小没良心,明日我一定去岳府告诉你母亲去!怎么生了如此没有教养的女儿!” 岳知瑶重重地将蓝白瓷杯往桌上一扣,也没起身,道:“叫你婶婶是客气,都说了!如今我是四品夫人,希望徐家二夫人宋氏您能记住,是我给你面子。” 宋宜兰有些恼怒,指着岳知瑶的鼻子大声道:“别给你不要脸!岳知瑶,过年时候!你可不在将军府上吧,你家丫环可早把你出卖了!” 宋宜兰讹她道:“你说这事若是要赵将军知道了,会有如何感想?” 岳知瑶也不恼、非常淡定说道:“婶婶当真是脑子糊涂了,疯言疯语,我在问你为何越过我来,教训我府上的下人!哪里轮得到你?” “你有什么资格?” 宋宜兰嘴硬,当然不会悔改,说道:“如今我就打了!我不仅要打他,我现在还要替你母亲,连你都打!” 说着,宋宜兰目露凶光,抬起手来作势要当场甩她一巴掌! 第25章 两个巴掌! 说着,宋宜兰目露凶光,抬起手来就是想要来这么一个巴掌! 岳知瑶倒是好,不躲不闪,站在梨花木八仙桌的边上,眼神虎视眈眈,不见退让。 岳知瑶在气势上完全不输给宋宜兰,可那不是活活挨这一巴掌? 环紫定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自家小姐身上!她猛地横插进两个主子之间,硬生生替岳知瑶挨了这一下,半个身子都歪了,脚步不稳得倒在一边。 岳知瑶脸色差极了,还没开口。 厢房的门‘咚咚’被敲了几下,宋宜兰的女儿——宋婉慈来了,除了她以外,旁边还有一个上辈子岳知瑶刻骨铭心记着的人。 岳静涵——岳知瑶的小堂妹,上辈子暗恋宋志成到要为他死去活来,而且自从岳知瑶嫁给他后,她这个亲的小堂妹暗地里可没少使坏。 宋志成想造反不说,连在感情也是个渣! 每日写给岳静涵情话满满的书信,字里行间说道自己也是个做人小心翼翼、不得宠的人。明着宠岳知瑶,背后向岳静涵诉苦,说她岳家家大业大,岳知瑶到底是个小姐脾气,花钱大手大脚不瞻前顾后,不替这个家想一想。 说白了! 宋志成就是个二房生的庶子! 宋家老爷的正房夫人身体不好,生出一个大长子、嫡子——宋英卓,正房夫人就人没了。那时候送老爷年轻还轻,马上就找了二房夫人,养了宋志成。 这个二房夫人也算是一姿色不错的美人,所以这每日一软言,宋老爷总是更喜欢宋志成。 可这念头又一转,老爷子觉得对不起自己那八抬大轿娶过门的正房夫人,就对着宋英卓更是溺爱了些许。 宋志成他闭着眼睛把岳静涵夸了一番又一番,说你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了。 那岳家的财产早晚是岳知瑶的,你就是个堂妹妹同宋志成的出生差不多,而岳静涵就更温柔多了,小家碧玉说得便是你这样的。 反正到岳知瑶死前,她这个看似绵羊的堂妹也没入得宋的大家,当二房都轮不到她。 岳知瑶冷笑,刚刚还瞥到岳静涵和宋婉慈还手勾着手,似乎很亲热,怎么一见着自己,就忽然分开了呢! 宋婉慈干笑下,想要缓解一下厢房里的气氛,她道:“怎么都站着呀!坐呀,方才我同岳妹妹约好了,等开春之时,约了一起游船赏桃花杨柳……” 岳知瑶盯着二人,让让了身子,不言不语。 宋宜兰接口道:“这里可有两个岳妹妹呢!女儿呀,你脑子可要明明白白,哪个才是你亲的岳妹妹。” 岳知瑶也跟了一句,道:“是啊!两个岳呢!” 宋婉慈扯着岳静涵一起进来,坐下,顺手拢了拢头发就亲自给岳知瑶又切了一半茶又放下,嘴上还说道:“这茶都凉了!你们这些奴才这点眼力见没有,拿去换热的呀!” 岳知瑶眯着眼睛看她母女两的嘴脸,觉得一阵噁心。 哪知道,岳静涵倒是出声了,细声细气,道:“岳姐姐,身子好些了么?就几天前,姨娘终于眉开眼笑了,她近日还叨念你应是多回去陪陪她。”
第44页 岳静涵温柔细语,还最快站到了岳知瑶的旁边,不管是否刚刚宋宜兰的声音,搁着门板在外头就能听见了。 岳静涵又说道:“岳姐姐你脸色好白,莫不是……可要快些回去?” 但她此刻就是站在岳知瑶身旁的! 岳静涵还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下,她最好现在息事宁人,岳知瑶能接口一同回家。 岳知瑶心里诧异,莫不是自己重生后嫁给赵弓鸣,就不惹得岳静涵对自己恨之入骨了?等等,还有一种可能,这一辈子的岳静涵根本还不认识宋志成! 还没有为他着迷到无法自拔! 岳知瑶将自家堂妹的关心尽收眼底,瞥一眼低眉顺眼的妹妹,还算是有点欣慰。 可这一瞥就让她脸色一下子加难看了几分。 因为岳知瑶瞥到宋婉慈头发上的牡丹花纹金镶玉的簪子! 这不是前几日,岳知瑶还笑问母亲为何只戴了耳环,没有戴头饰,原来那日母亲敷衍自己,不是不想戴,而是在宋婉慈这里!? 岳知瑶一把抓住宋婉慈拢头发的手,目光冰冷,面无表情问道:“宋婉慈,你头发上插着的牡丹金镶玉很是好看,好看得我都有点眼熟?” 宋婉慈心道糟糕,向母亲投上求救的目光。 宋宜兰当然是帮自家女儿的,扯过岳知瑶让她放手,嘴上道:“怎么了!不允许别人家戴金镶玉啊?” 岳知瑶问道:“可是我母亲贺氏的?” 宋宜兰当然不承认,“你别胡说八道!” 岳知瑶揉揉眉心,看来真的是没有什么要和这母女客气的了。 “我已经多次忍让,但别以为我同以前一样,宋宜兰你以下犯上,刚才还要揍我?” “岳知瑶!你自己可疑多端,过年去哪儿了!不在长安城的事谁不知道了!还说你养了有其他情郎在府上,不然怎么会嫁给赵弓鸣!自己男人一年里头都见不着几回!有这么……” “……”岳知瑶眉头一皱,喊了一声:“阿七!” 就在话音落下,不知道从哪里闪出一块小石头砸中了宋宜兰的穴位,整个厢房瞬间安静起来。 ‘啪’! 岳知瑶与宋宜兰面对面站着,摆好功架,双肩分开于肩同宽,深吸一口气,抬手赏了她个大耳光。 “口无遮拦。” 岳知瑶呼出一口,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就是打了宋宜兰一巴掌么! 她淡定道:“搬到一边去。” 环紫立刻架起宋宜兰扔到一边的椅子上。 瞬间时间,黑衣人阿七至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一般,宋婉慈张着嘴都惊呆了,话也说不出。 更不要说,活生生让宋宜兰把‘你敢打我!’给卡在喉咙口。 宋宜兰瞪着双眼,心里惊到这臭丫头哪来的武功这么高的后台? 岳知瑶一个转身,就盯着宋婉慈,显然没什么耐心了。她说道:“你也别同你娘那样,如此嘴硬、不识好歹。如今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头上的簪子哪来的?给我一看?” 宋婉慈显然是被吓唬到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就连岳静涵见到晃过的黑衣人一时说不出,可她却看得分明,这簪子就是她姨娘贺氏的! 岳静涵道:“失礼了。”她从宋婉慈的头上,小心翼翼取出了簪子还拿手帕擦了擦,便细细端详起来。 不要说岳知瑶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她母亲的牡丹纹金镶玉簪子了,就连岳静涵都皱着眉头不解,为什么姨娘的簪子在你这里? 岳知瑶问道:“为什么我娘的簪子在你头上,莫不是送你的?” 宋婉慈也没听出个弦外之音来,迅速点点头,冲着岳知瑶带着讨好的笑,“送我的,送我的!” 别说岳知瑶不信了,这话就连岳静涵都不信。 岳知瑶同样狠狠给了宋婉慈一巴掌,“都说了,问你最后一遍了。” 岳知瑶从堂妹手里接过簪子认真看,是不是她母亲的其实她打第一眼就很肯定,这几乎是贺氏的心头好了,每隔几日便会取出,亲自拿帕子细细擦拭。 宋婉慈抖着嘴唇皮,似乎有些被打蒙了。 倒是椅子上另外边的宋宜兰发出细细嚎叫,可惜除了双目凸出外,什么都说不出。 岳知瑶背对她们,说道:“我娘亲贺氏一辈子不争不抢,谨记我岳家祖训!如今,你宋婉慈什么身份,居然从我娘亲手里抢夺她的心头好?还送给你,你别不要脸了!定你瞧上眼了,硬从我娘亲这而横刀夺来的!” “什么!”岳静涵听完她的一番发言,甚是震惊,又觉得说得十分有理。姨娘贺氏确实忍让的人,大多的时候都不声不响的。 岳静涵心里替姨娘难受,扫过宋婉慈,说道:“宋姐姐……谢谢桃花游船的邀请,妹妹我有不便,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她站起来跨过厢房,她沖岳知瑶行礼,说道:“妹妹,心里有些堵……现回去了……” “贤妃娘娘驾到……!” 太监小陆子穿着常服,通行无阻到厢房这儿,立刻高声喊道。
第45页 他也是察言观色之人当然明白这里紧张的气氛,他冲着这里的女眷说道:“一个都不许走。” 岳知瑶学着赵弓鸣的手势,一挥,自然往后背一摆。 果然,阿七换了一个角度,从另一个地方,打了一个石头到宋宜兰的穴位上,给她解穴了。 宋宜兰胸口一吃痛,想要叫喊,自然地发出了声响,“哎哟!” 岳知瑶此刻心底很是雀跃,还相当来劲,觉得赵弓鸣还真没有骗自己。 宋宜兰摸摸自己,居然能动了! 她跳起来就想上前抽回岳知瑶,嘴上也是不干净,道:“贱人!你个不要脸的货色!” 嘴里难听到连太监小陆子都不能忍,他只得再次高声,喊道:“贤妃娘娘驾到!” 宋宜兰眼珠一转,“贤妃娘娘是姓徐的,徐家人!待会儿我定向她告你的罪状!” 第26章 贤妃娘娘遇刺 还没等岳知瑶讥笑回去。 一旁的太监小陆子回瞪宋宜兰,道:“娘娘的名讳是你叫的么!” 宋宜兰尴尬轻轻一拍自己嘴巴,“瞧我这嘴……公公,您别上心……” 宋宜兰尖酸刻薄的嘴脸真是一点都不遮掩一下,不过好在岳知瑶也是,完全满不在乎! 她转身瞪了回去,她现在就好奇,这个贤妃娘娘怎么挑这种时候来? 莫非是谁喊来的? 贤妃娘娘很是慵懒,穿着随意确也是华贵,她惊讶地看着满院子的接驾的人,说道:“今个儿怎么这么热闹?” 在场的人都行了‘万福’的礼,一致道:“恭迎贤妃娘娘驾到!” “娘娘!”宋宜兰一个箭步就跨到贤妃面前,‘扑通’一跪,很是委屈,道:“臣妾、臣妾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说完这,她又是双手举过头顶,深深一磕头,道:“娘娘!臣妾也算是徐家过门已久的媳妇,如今却被一个丫头骑到了我头上去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娘娘……” 岳知瑶白眼一翻,打断她,道:“这早春天气寒凉,站在院子里叫喊什么冤屈?娘娘若是冻着、收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贤妃娘娘被宋宜兰吓了一跳不说,心里也是惦记着火盆子,从出宫到现在,可是分外的冷啊! 贤妃娘娘白着小脸儿点点头,“宋姑妈请起来吧!”说着,自己就先行跨入厢房,往最靠近碳火的位置一坐。几个人随后跟着进来,这厢房门一关,遮挡了寒气,叫也不是这么的冷了。 小陆子很是懂得徐贤妃的心思,马上从丫环手里取出了四种果干、小零嘴儿一放,又去亲自泡了一壶红枣茶来。 要说着贤妃娘娘出宫,阵仗也是非同一般。御林军还跟了二十人的小队,随行保护娘娘,甚至跟到府上,还如鱼一般进了院子里,左右各三名。 这进了厢房吧! 宋宜兰倒一句都不说了,整个房间鸦雀无声,都在互相打量,最后视线统一落到了徐贤妃身上。 而贤妃娘娘不急不慢,丝毫不受这几道目光的影响,她压一口茶,纤细玉指捏起樱桃干送入口中,还特别享受似的闭上了双眼。 岳静涵很是发憷,第一次参见娘娘,整个人手心都出汗了,还不忘记提醒岳知瑶,在她后背用手指划过:家训。 岳知瑶都是重活一世的人了,怎么还会走上以前的老路。倒是心里替这个妹妹思索起,一定是以前的宋志成用花言巧语骗了妹妹,才让她和自己反目成仇。 看来,要在她认识宋志成之前,给她介绍一个如意郎君,早早成家…… 宋宜兰时刻盯着贤妃娘娘,两人眼神一对视,她立刻又磕头跪下,道:“娘娘,今日岳知瑶一个小辈毫无礼数,臣妾作为一个长辈,数落她一整个过年都闭门不出,如此无礼之事定有什么原因!问她原因,又说不出个一、二来!” “不满娘娘您说,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要传闻岳知瑶过年根本不在府上,我怕她做出对不起赵将军的事,好心相劝,哪知她却恼羞成怒!大打出手!” “此女、此女今日还搬出了四品夫人的头衔来压我,娘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贤妃娘娘听完,跨下肩膀,内心直叫道无趣,还以为有什么新八卦! 可面上却显得波澜不惊、沉着冷静,她拖了长音,道:“哦——?可有此事?” 徐贤妃目光从宋宜兰身上,移到了岳知瑶身上,勾人的眼睛说不出的迷人,暖和了的身子舒适地往软垫上一靠,仿佛等着听岳知瑶解释一般。 岳知瑶将手上的牡丹纹金镶玉簪子用双手递到徐贤妃面前,道:“娘娘,请过目。” 岳知瑶眨眨眼睛,说道:“臣妾并非因为宋婶婶的好言相劝而愤怒,臣妾气愤地是关于这簪子。” 一旁的太监小陆子先拿起簪子仔细检查过后,再用帕子好好拂拭了一下,再奉给贤妃。 贤妃娘娘端起簪子,眼神一亮。 岳知瑶继续说道:“这枚簪子今日居然出现在宋婉慈的头上,臣妾很是不解!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还是不讲……?” 徐贤妃抿嘴一嘴,“说。”
第46页 “这簪子!是宋婉慈从我岳府上偷来的!”岳知瑶自信满满伸手一指宋婉慈的鼻尖,随后又一指宋宜兰的脸,“她是帮凶!” 宋宜兰气得脸都歪了,立刻狡辩:“胡说八道!” 徐贤妃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的污衊,她忽然‘哈哈哈’笑了起来,这样的故事开端才不枉她今日出宫过来凑热闹! 徐贤妃明媚地问道:“岳知瑶,几日不见刮目相看,你可要知道,如若没有证据,我可定不会轻饶你……” “贤妃娘娘……”岳知瑶胸有成竹道:“这牡丹纹金镶玉的簪子是皇太后赠送的金镶玉之一,我娘亲贺氏——正是这一套的拥有人,岳家府上还有蝴蝶纹金镶玉耳环,如若拿来给娘娘鑑别,这一看便是一套。” “臣妾家府上祖训高挂悬樑——世享皇恩!臣妾娘亲贺氏时时刻刻谨记家训,一辈子感谢皇上对我岳家的恩泽!那臣妾的娘亲怎么会把皇太后如此贵重的物品,送人呢?” “臣妾刚刚很是诧异,质问宋姐姐,哪知道她刚刚一口咬定说是臣妾的娘亲送的?臣妾情急之下,想从姐姐头上拿过簪子看一看、瞧一瞧,哪里想到姐姐一个转脸,手碰了姐姐的脸,就污衊说我打她!” “简直滑稽!”岳知瑶睁着大眼睛毫不畏惧看着贤妃娘娘。 宋宜兰越听越气,道:“打了就是打了!岳知瑶,你没脸没皮,怎么不承认!” 岳知瑶也是诧异地看她,说道:“那你宋婉慈偷了就是偷了!那为何我家的东西跑到你头上了呢?还不死承认!” “你!”宋宜兰这才晓得,刚刚的岳知瑶是真的不高兴和自己费口舌,现在真的想撕烂她的嘴。 宋宜兰道:“你说皇太后送的,就是了?别胡说了,你岳家虽然是做些名器的生意在,好看的牡丹纹多了去了!你少糊弄娘娘!” 宋宜兰转头看上徐贤妃,一副您双眼雪亮亮,您怎么看? 徐贤妃放下簪子,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泡开的红枣茶,说道:“确实是皇宫里的东西。” 宋宜兰和宋婉慈两人一听,脸色刷白,说不出话来。 岳知瑶好心补充道:“这簪子上一片片金片牡丹花,其实一片花瓣的背后刻了皇太后名字的第一个字,而臣妾府上另外两个耳坠上,在蝴蝶翅膀上分别刻了皇太后另两个名字。” “这一套金镶玉是宫中金师傅亲手打造,金片薄而纤细,层层叠叠、将牡丹和蝴蝶做格外生动,再点缀上翡翠玉,就是为了夸赞皇太后国色天香。” “那一年,皇太后身体不适,臣妾的母亲本是医女,自愿天天进宫陪伴左右,这才让皇太后亲手送给臣妾娘亲。” 岳知瑶说完,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我娘亲双手接过来的皇恩馈赠,怎会给你! 宋宜兰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一下子难以相信这岳知瑶当真是变了个人!以前息事宁人的态度呢? 徐贤妃瞭然点点头,又问道:“宋婉辞,你可有何要说?” 宋婉慈点点头又摇摇头,已经完全懵了,平日里嚣张惯了,可一旦娘娘面前,是话都不敢响。更不要说徐贤妃的不怒自威的样子,虽没有偏袒岳知瑶的意思。 宋宜兰想想了插嘴道:“娘娘……娘娘!当日……当日,臣妾与女儿到贺氏那里坐坐,看着贺氏戴着好看,说……说,借来戴戴……” “对对对……借来戴几日,过几天就还回去……!” 宋宜兰深深呼吸,反正抵死不能承认是偷的,充其量当日的情景,也只能说是宋婉慈从贺氏手里抢走的。 贺氏当然不同意了,想抢回来又不敢上前动手,宋宜兰把贺氏一堵、推推搡搡的,宋婉慈藉机就带着簪子走了。 岳知瑶真的是用膝盖想想都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这行为,在她眼里就是偷! 岳知瑶道:“怎么会是借!臣妾前几日回府上,娘亲都还不知道自己少了这簪子,怎么都没找到过!臣妾敢肯定是被偷走的!” 徐贤妃来来回回看着她们又看着,说道:“这贺氏本性善良,乐于助人,本宫……” “本宫……” 徐贤妃这话还没有说完,猛然间肩膀一疼,吃痛到差点背过气去。 这明晃晃的有一把锋利的箭,射穿窗户,钉再娘娘的肩膀。就这么一瞬间,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后,随之而来的是惊天的尖叫声。 “呀——啊——啊——!” “啊——!血!” 厢房里一下子乱成一团,徐贤妃带入院子的六个人立刻冲进了屋子,抽出刀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还大喝:“保护娘娘!保护娘娘!” 岳知瑶马上将桌上的簪子先收了起来,一把扶住徐贤妃,双手按住伤口,让血不要流得那么快! “叫大夫啊!大夫!” 第27章 男主上线几秒 是夜,漆黑一片。 冬天的夜晚没有虫鸣,多了点诡秘的气氛。 更不要说,赵弓鸣和章鹤良两人头对着头,匍匐在地上,悄无声息。
第47页 两个人此时突厥可汗大王的营帐外,蹲着听墙角已经很久了! 可汗营帐里面的人不多,一共有四个人。 当中有一个呼吸非常的微弱,甚至有气进、没气出来,不像是刻意为之。 而有在说话的男人声音却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简直可以说是赵弓鸣的老朋友了,常年在草原的边缘上相遇,可汗的大儿子、草原上的野狼——毕阿吉。 几次和赵弓鸣交锋,两人斗得不分上下。 当然从最后斗下来看,两人虽然平分秋色、势均力敌,可赵弓鸣一点都不待见他,还对自己的副将说过,“这个毕阿吉没有他老父的英雄气概,偷鸡摸狗的事倒懂得挺多!” 营帐里头,烛火微微晃动。 毕阿吉说道:“把信烧了……” 巧妙躲在另外营帐边上的赵弓鸣和章鹤良对视一眼,显然都是在诧异,这毕阿吉居然说得是汉语?难道另外两个人里面有汉族人? 厚重、遮风寒的帘子掀起,领头的一个粗犷的男人正是他,他和另外两个人分别回了各自的营帐,临走前,毕阿吉严肃地命令道:“保护好里面的可汗!” “是!”营帐外的士兵马上回应道。 待人一走远,赵弓鸣左手比划了一个二对二的手势。 他意思:我先进去、你断后。 章鹤良瞪着眼睛摇头反对,还想要伸出自己的右手表示:我先进去、你断后,就被赵弓鸣抢了先机。 赵弓鸣用尽十成十的轻功闪进营帐内,还没等门口的士兵回神过来,补刀的章鹤良随之弹指用石头将两士兵的穴道一点,也跟着进入了营帐。 门口的两个士兵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看上去很是自然。 赵弓鸣进营帐第一件事就是抢救了一下,刚刚毕阿吉说烧的信,内力凝聚手掌掌风一甩,用来取暖的火盆子上的碳一下子灭了一半。 他双指拎出信,轻轻一抖,大部分的字已经烧得无影无踪了,可剩下的字让赵弓鸣皱起眉头。 “你武功比我好!为什么是我断后!” 章鹤良一进去就用口型述说,顺便鄙视他。但人还是移动到房间一旁的床上,应该是唯一被留下来的突厥首领——毕都可汗。 赵弓鸣此时才四、五岁,就捧着小脸听他父亲说:草原上有个不错的青年勇士,而那时候的毕都可汗还很年轻,他还是个连汉语都说不清楚的那种。 时间一晃而过,赵弓鸣的父亲早就归入尘土,而毕都可汗继承可汗位也有十几年,如今等赵弓鸣再次见到他,居然落得这番下场。 赵弓鸣擅自跳过前面那声质疑,直接问重点:“怎么样?” 章鹤良白眼一翻,拍拍胸脯,无声说道:“长命百岁。”反正那意思就是有老子这个神医在,吊着他命没问题。 “你一个赤脚大夫,居然这么自信……”赵弓鸣嗤之以鼻,白眼翻回去。 章鹤良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目露凶光。 赵弓鸣不管,朝他勾勾手指头,让他也来瞧一眼,这仅剩一点点的角上,大刺刺的还盖印着落款:宋。 上面还有点点的末尾字:……当面见。 ‘当’和‘面’二字的上半部分已经烧得摸糊不清了,可猜测一下,应是这句话。 章鹤良挤眉弄眼地嘲笑他,做了一个掐指一算的动作。 这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算出他们哪里见面?什么地方吗? 章鹤良一说完就特别得意,想着自己肯定把赵弓鸣给问住了,哪里知道这后者压根儿不正眼瞧他一下。两人不对视的话,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在说啥!毕竟他两现在交流都是用口型的。 赵弓鸣此刻正在努力拿绳子把毕都可汗绑起来。 章鹤良眼睛都直了,他忙冲上去,激动得用唇语说:“你要做什么!我可不背啊!” ‘切!’ 赵弓鸣相当不削,一副你别妨碍我的表情,嘴上道:“谁要你背,轻功菜、还路痴。” 片刻之后,在章鹤良不情愿地打把手之下,两人再带着一个昏迷的可汗,从其他地方掀开帘子跑了。 -------------- 翌日的凉州城大营帐里,两个脑袋都围着还在昏迷的毕都可汗穷看,仿佛他是一个什么落入凡间的天仙美男子一样? 当中张博文最为紧张,他当昨晚他家大帅捡了什么阿猫、阿狗的,说要养一养!跑进他营帐里,张博文差点没当场去世!这哪里是捡来的!这分明是掳来的! 还是突厥草原上不灭的太阳,他们的毕都可汗! 赵弓鸣指尖轻点大刀刀鞘,还是显得很有耐心、安静坐在一旁。 张博文倒是不耐烦了,皱眉问道:“章白毛大师,我说你已经围着他快看了一个时辰了!不就是你两下手太重了,人晕得久了些,这到底是有毛病还是没有毛病啊?” 章鹤良搭脉的手,终于收了回来,他瞪了一下影响他的张博文,很是没有好气地说道:“疑难杂症啊!你以为人人是你一样,走个山山路脚崴了的那种!” 赵弓鸣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呼出热气,显然是在运行内力让其游走全身。 章鹤良道:“还真死不了,可药引子……难啊!难上加难!难如登天啊!”
第48页 赵弓鸣一拍手掌。 “好了!” 张博文苦哈哈着脸,“老大,我怎么听不懂呢……这白毛明明说很难解啊!” 赵弓鸣挑起眉毛,勾起张博文的下巴,逼良为…… “拟信去、给皇上说一下,我给他捡了个病了的小猫咪,问他要不要?” 张博文满脸懵逼,这都什么和什么,皇上怎么能看懂! 赵弓鸣随后也皱眉绕着毕都可汗转了两圈。 张博文仿佛读出了他的心声,对质道:“难道……难道!可汗活不久了!?” 章鹤良附和点头,“命数註定!” 张博文身形摇摇欲坠,咆哮道:“那你们还捡回来!这要是被人看见,突厥游牧定会咬死我们不放,让我们皇上治罪于我们,还会给凉州城着难得太平几年的百姓徒增烦恼!你们这是惹是生非啊!” “皇上会怎么想!尸体就在我赵家军的将军营帐里啊!难辞其咎啊!我的天!” 被口水喷了一脸的章鹤良很是倒霉,幽怨地横了一眼躲远远的赵弓鸣,你手下是不是也有毛病?需要搭搭脉? 赵弓鸣满脸痛心疾首,谴责张博文,说道:“你啊你!跟我身边就是不得我精髓!那白毛这么愁眉苦脸,说明毕都可汗的疑难杂症,他手到擒来!别听他瞎几把得吹,使劲忽悠你呢!” “……你” 张博文又岔了气,这回终于如愿以偿地昏了过去。 -------------- 岳静涵此时按着贤妃娘娘的伤口正在做应急处理。 宋家的母女两个人完全是无头苍蝇一般,着急地在厢房里大喊大叫,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算了,还尽制造噪音! 惹得岳知瑶终于忍不住,怒喊:“都给我闭嘴!” “你们、坐下!” “静涵继续待在贤妃娘娘身边,闲杂人等不能近身,保护好娘娘。” “陆公公,请跟我一起来!” 小陆子当差时间不久,第一次碰到掉脑袋的大事,就是握着贤妃娘娘的手不肯松开,生怕自己这一走…… 岳知瑶当机立断,使出自己浑身的力气拉扯一把陆公公。 这么一下子,陆公公身形不稳,倒退几步,屁股着地,满是愤怒地冲着岳知瑶,那表情分明在说:在想干嘛啊! 可就对上眼的瞬间,陆公公到嘴的话没有说出口,他被岳知瑶的表情给唬住了。 岳知瑶沉着脸。 陆公公缓缓神,同她一起快步出了房间。 岳知瑶道:“陆公公……” 话才起了一个头,莫名其妙院子又来一群士兵,看上去却不是御林军的打扮,倒是像是长安城外驻扎的赵家军…… “末将逢赵将军之命,前来拜见夫人!” 领头的男人中气十足,就这么一瞬间,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停下的功夫,纷纷望向了院子。 赵家军来的人也不是很多,十多个整整齐齐排列在了院子,紧接着统一单膝跪了下来,声音洪亮地喊道:“我家夫人貌美如花、闭月羞花!” 不在的赵弓鸣狠狠给自己刷了一波存在感后,惹得岳知瑶嘴角一抽,打定注意等见到赵弓鸣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怎么属下随主人,一样地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的么! 咦!等等! “这……听令!”岳知瑶摸出怀里的令牌,手一指,“那方向,有刺客!去搜!” “末将得令!” 这一下就给岳知瑶上升了个级别一般,她毫不犹豫下指挥,再对着陆公公说道:“娘娘的御林军,派十人回皇宫把御医叫来,这事必须陆公公您亲自去,剩下的人都到院子来,保护娘娘!” 陆公公赶忙点头,一熘烟就跑了没影。 在场只有闲着的宋家母女这才背后冒冷汗,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得罪了不得了的人! 这个岳知瑶居然有军令牌! 几个时辰之后。 同样捡了一只受伤的小猫咪的岳知瑶,踱步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她不确定地问:“从射箭方向找过来,可能是伤害贤妃娘娘的就是这么只野猫?” 以沈管家带领的岳府的男丁全都吞了吞口水,府上的夫人居然说满身是血的人是野猫?这人连脸上都破了个大口子,鬍子耷拉,身上酸臭,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 岳知瑶左右看看这僻静的小巷子,“可有人瞧见了?没人瞧见,低调点!带回去!” 沈管家立刻上前道:“怕是不妥吧!交给贤妃娘娘的御林军不是更好?” 岳知瑶摇头否定,咬定了说:“这都奄奄一息了!怎么拉弓射箭,定不是此人啊!” 沈管家别无他法,领命下去。 第28章 皇上上线 皇上——李延霆近日吃不好、睡不好,觉得举头三尺有神明,明明刚刚过了年祭祀祖先也没多久,怎么这日子就这么倒霉呢? 他捏烂了一封没几行字的信,满是尘土的信封早就落在雕花红木龙椅脚边。 站在一边的林公公掩嘴笑,定是那赵将军来的信,每次赵将军一来信,皇上就和吃了开心果一样,带着眉飞色舞的怒气。
第49页 李延霆想来想去又是气不过,“哼!” “回来回来!尽给我添乱!闲朕太空,都来给我找事!” “不行!小林子!” 林公公轻轻咳嗽换上面无表情的嘴脸,应声回到:“奴才在。” 李延霆捏捏眉心,道:“贤妃娘娘如何了?” 御书房里头飘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玫瑰香气,林公公答道:“奴才午后问了太医,娘娘福大、那冷箭上没有淬毒,如今又已经歇下,嘱咐奴才转告皇上,让皇上您别多为她担心。” “……”李延霆眉毛一挑。 林公公继续道:“已经转告其他宫院,都不许踏入贤妃娘娘的寝宫。中午,静妃倒是亲手做了些玫瑰松子糕,奴才已经端上来了。” 李延霆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奏摺都快没地方放的书桌上,还硬是理出了一个角落,一碟子糕点。 林公公笑笑,说道:“静妃娘娘总是将皇上挂在嘴上,说您辛苦,这糕点里头还有些人参,给您补补。” “……”李延霆嘴角一抽,想来这静妃什么都好,除了那吓人的厨艺。 李延霆将赵弓鸣的手信往桌上一扔,往龙椅上一靠,觉得自己是真的心累,他点点奏摺最上面那本,“念给朕听。” 林公公暗暗瞧了眼,是郭尚书的奏摺,心里叫苦,这里头定是又写了些皇上不想看的内容。 他硬着头皮,也没有要念的意思,只是将奏摺摊开在案几之上,嘴里就是不提朝廷正事,说道:“前几日在贤妃娘娘那儿还听说道,郭尚书有一小女,通情达理、学识广博,样貌也是小家碧玉,正到了成婚的年龄。” 李延霆冷冷轻哼,带点小情绪,“你倒好,朕让你念奏摺,你却和朕唠家常?” 林公公微微弯下身子,很是低微地说道:“奴才不敢。” “还不敢!说都说完了!”李延霆摇摇头,眼睛不自觉又看到郭尚书的奏摺。 奏摺上说的大意,便是关于渝州城水利工程之事,暗示年前都水监——鲍正德怎么去个渝州城这么久?这都开春之时了,正是修建水利的大好时候,到了酷暑,作业艰难,为何迟迟不见动工?莫不是渝州城出了什么事? 语气很是严厉,甚至有些刻薄、带着点讥讽鲍正德办事不利。 李延霆也是苦恼,鲍正德本人至今还在渝州城,传来的奏摺尽是诉苦渝州城的江湖人士太过厉害,衙门招不到年轻力壮的男子来做修建工程。 字里行间不仅诉苦还叫冤地道,都江堰另外那边都塌陷了不少,费时费力,这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之前拨款的根本不够! 李延霆心力交瘁,水利是造福百姓的事,不得不办、还要办得又快又好;内忧担心贤妃娘娘遇刺的事;外患就是那突厥游牧,好兄弟赵弓鸣轻飘飘一句抓了对方可汗来,还死活吵着、闹着要亲自回长安来报信。这个报信是假,回来见媳妇儿才是真的吧? “唉……谁来替朕解忧啊……” 李延霆无奈嘆气。 林公公往前一步,双手一拱,道:“奴才,现在去让御膳房给皇上煮点糖水……?” 何以解意、唯有糖分。 “去去去,给朕把宋侍郎招来,现在也就他讨得朕欢心了!” “喳!” -------------- 阳光普照,暖意满满。 岳知瑶被关家中面壁思过,皇上罚她们当天的女眷每日为贤妃娘娘祈福平安,清闲得她近日宅在府中,把府上的丫环都盘问了一遍,每天左手瓜子,右手丫环。 府上不过十来人左右,这两天就问完了。 又风平浪静两天后,厨房的李大娘的手下终于露出了马脚,被岳知瑶发现就是她把府上的事儿,告诉了宋家的小厮。 沈管家给了点银子就把这丫头打法了。 至于其余没有嚼舌根的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岳知瑶也没有多为难他们,下人们有些自己吓唬自己,最近干活都还战战兢兢。 岳知瑶琢磨了半天为什么此刻宋志成已经打听她的事,想来认为对方一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没有细想到是自己的美貌,惊艷了宋志成。 那家里嚼舌根的人没了,但也不妨碍岳知瑶听外面的八卦! 听说前几日皇上的诏书下来了! 将郭尚书郭永昌的女儿郭筱芸许配给侍郎宋志成。 岳知瑶想来想去,这长安城能和宋志成配上的也就这么几个人了,数来数去,也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就是可怜我那宋婉慈姐姐了……哈哈哈哈!嫁不掉活该!” 岳知瑶本来就比较随意,家中一直做生意的买卖的,她可倒一点不执着嫁个当官的,不过命运按头让她选择的人都是朝堂之人,也算是造化弄人。 而她这个远房的宋婉慈可就一心想要当个几品夫人之类,奈何……算了,想她不如想想自家小堂妹。 岳知瑶青葱玉指轻轻一捏葵花籽壳,取出里头带着天然香气的瓜子仁送入嘴中。 莫追一进院子,就慌慌张张大呼小叫,“小姐、小……夫人!”
第50页 “嗯?” 说来莫追静养到现在也算恢复得非常不错,正好现在又是冬天,捂一捂万一连后背的疤痕都没了呢? 就是他那张躺过的床也是忙忙碌碌,好了一个莫追,又躺来一个陌生黑衣人,昏迷之间也就迷迷糊糊醒来过会儿,高烧也一直不退,生死未卜。 岳知瑶看着莫追秀气的小脸,后者喘气道:“奴才……看见那个人了……” “啊?” 莫追又道:“那天,渝州城里的那个小厮,就那个夫人说长得很有钱的人,刚刚来给沈管家送信……” 岳知瑶嘴角一抽,什么叫长得很有钱…… 说着,沈管家也踏进了岳知瑶的小院子,说道:“六亲王来拜帖,说三月中下旬正是赏花之日,邀请夫人去游船。” “……” 岳知瑶立刻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赵弓鸣特别紧张的那位六亲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位——李延湛。 莫追担心问道:“是不是不去啊……万一被他指认在渝州城见过……” “嘘!”沈管家立刻制止了莫追说出口,严厉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夫人打从过门就没出过府。” 莫追自认说错话,心虚点点头。 岳知瑶嘿嘿一笑,“去!怎么不去了!” “不仅要去,我要还要带人一起去!” 第29章 六亲王&宋英卓 三月底,春风吹拂杨柳树、一枝桃花一枝柳。 长安城里最是热闹的开春之际来了,百花斗艳、争相绽放。更不要说城外郊区东面,有一片非常漂亮的桃花源,背山临水,阳光拂煦,很是惬意。 岳知瑶站在码头上,尴尬地扭头不去看跟着自己的小尾巴。 带头的将士姓姜,就是忽然闯进宋家院子的那队城外驻扎的赵家军,现在也是眼巴巴、委屈地看着岳知瑶,嘴上说道:“夫人!” 身后单膝跪地、二十人整齐划一,喊:“夫人!” 岳知瑶说:“我就带着一个保镖够了!你们在岸上等着!”边说,拉过昏迷醒来后的刀疤男人,“武功贼好。” 岸边大船上头,一个俊俏、含着笑意的男子开口,说道:“赵夫人真是排面大,这再不开船,可就中午咯!” “走。” 岳知瑶拿着令牌把小姜将士留岸上,自己挽过岳静涵的手臂大步流星往船上去了。 岳知瑶八卦问:“刚刚那个,帅不帅?” 岳静涵脸色一红,扯扯自家堂姐有点不好意思。 “咦,我就问你帅不帅,你就脸红了?” 岳静涵更是低下了头,小声道:“胡说什么呢……” 刚才那个在甲板上的男子一下子就出现她两面前,不能说很帅,但是相当朝气蓬勃,脸上充满笑意,“二位漂亮仙女好,在下姓宋,宋英卓,宋家长子。” 岳知瑶眨眼,佯装探头问道,“诶,宋侍郎莫非……?” “宋家府上人人都知关心次子侍郎,我真是毫无存在感……”这笑意的脸啊!说变就变,宋英卓垮着肩膀又补充说:“没空呢!昨晚上和皇上聊到深夜才回府上,今日实在不能来。” 不过,这话头都还没过页,宋英卓笑嘻嘻地道:“仙女姐姐们啊!我弟弟可是已有婚约的人啊!断了念想,想想我?” “去去去!” 岳知瑶想这有点小傻的宋英卓配自己妹妹真是刚刚好,一瞥自家堂妹脸上红红的,相当有戏。 上船没多久,船家就起航了。 几人摇摇晃晃走上甲板,岳知瑶都没有见着六亲王的本人,倒是看见了岸上还委屈巴巴的小姜将士他们,仿佛有种咬着手绢儿,亲自把赵弓鸣交代的任务给办砸了! 莫追到了船上就到厨房间去帮忙了,岳知瑶现在吃进口中的所有食物,都会给莫追检查一遍。 倒是那个醒来后,什么都记不清的刀疤男人,除了武功非常好以外,还真不怎么说话。岳知瑶小手一挥,改名叫了一圈都不满意,但她就心心念念想抓一只橘□□来养,拍板子最后就叫他王老虎。 刀疤男人脸面凶狠恶煞了点,但服从力极强,认定了岳知瑶是主人身份后,跪下就是三个响头,一点都不介意王老虎这名儿,和他气质丝毫不符。 岳知瑶转了一圈了,莫名问道:“这六亲王人呢?这还没有请安呢?” “不必客气。” 说曹操,曹操正拎着一罈子小酒,藏藏躱躱的样子,把酒往宋英卓那儿一抛,拍拍风衣上溅到的泥巴。后者宋英卓潇洒一接,就藏自个儿身后。 六亲王——李延湛笑容和煦,阳光下看他更加温润如玉,弯弯的眉眼盯着岳知瑶,白净的脸上带着若有所思。 岳知瑶招呼自家堂妹一起,做了万福的姿势,“妾身/民女叩见六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延湛说道:“今日大家随意,免礼。等到正中午甲板太晒,我们进舱屋里头,一样能看两岸的风景。” “王爷!酒,大夫说王爷您不可以喝梨花白……”几人纷纷应下,岳知瑶就见那日渝州城里,给她开门的小厮沖沖跑了上来,“在船上喝酒、又吹风,该头疼了……咦?”
第51页 李延湛无辜摊手,一脸莫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小厮一时语塞,看着自家主子的空空的双手,想来摸摸脑袋,喃喃道:“主子,我下船舱再数一遍……” 宋英卓夸张得跨着大步,跟在小厮身后,学着他走路的样子,甚至还回头沖他们眨眨眼,惹得李延湛笑意更深了。 几人一坐下,李延湛就说道:“夫人,曾经我们可有哪里遇见过?分外眼熟啊!” 岳知瑶想那时候自己破布烂衣,他定然是认不出自己的,毫不犹豫、不做作地道:“见过也不稀奇,妾身岳家乃是徐贤妃娘家的远亲,可能在哪个大典之上,有过一面之缘。” 李延湛想来也是,点点头来。 同一时间的宋英卓很是能领会李延湛的意图,他一到船舱就把壶里准备好的雨后龙井往河里一扔,把刚刚那小壶里的梨花白倒入茶壶里头,给大家满上。 微甜醉的花香瞬间散了开来,很是好闻。 岳知瑶如意算盘打得贼响。 梨花白!梨花白好呀! 岳知瑶想来打趣,也不能打到王爷身上,于是她笑眯眯说道:“宋兄这刚才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似乎很是习惯么?莫不是老做这……?”偷偷喝酒之事? 宋英卓一口闷掉梨花白,嘻嘻哈哈说道:“那可不!长安城里有名的游手好闲、纨绔子弟正是在下。” 岳知瑶差点呛住,想来也是觉得可惜。 要不是想到他家宋老头子是个一脸严肃,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老奸臣,她都怀疑这宋家长子一定是抱来的小孩! 不过她暗自笑笑,自己重生不说,还要改变下他人命运了!曾经自己天真善良,现在想来上辈子里,宋英卓那早死在家中的样子。 宋英卓才是宋家长子,还没娶妻过门,就七窍流血惨死在家中,怕不是长期被宋志成投毒给害死的。 岳知瑶现在倒很能理解宋英卓了,家里父亲是朝堂礼部当官,同父异母的弟弟在皇上眼前当红人侍郎,自己只有游手好闲,才能不招人惦记,可惜千算万算,家贼难防。 宋志成可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吧? 宋英卓此刻正吹着自己前几日在戏园子里听曲儿的事,反倒是岳静涵小心翼翼地将身子往岳知瑶这边靠了靠。岳知瑶心如明镜一样,哪个女孩子愿意嫁百般聊赖的二世祖? 岳知瑶问道:“那边摆的椅子,是不是有人没来?” 李延湛也是无奈,模仿着刚刚宋英卓的语气,“人人都知关心皇上,我这个王爷真是毫无存在感……拜帖发去,尽都不来……” 宋英卓说:“宋家宋婉慈称自己惊吓过度,每日在家同母亲一起祈福娘娘平安,不愿出门。倒是也有邀请郭尚书的郭筱芸,说自己在不方便的时期,不便出门。” “对了,还有静妃娘娘家的小妹妹,说是去宫里陪娘娘了,也不来……” 宋英卓又是一杯酒下肚,“王爷您看!这儿估计就我最闲,以后我随叫随道,陪您玩!” 李延湛嘴角一勾,道:“那不是变相骂我也无所事事?” “哪能呀!” 岳知瑶心里想王爷还真是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是个游手好闲的闲散王爷呀! 岳静涵脸红扑扑地笑开了,说:“呵呵,以前想像中的王爷一定很吓人,今日才觉得王爷也是风趣。” 李延湛白净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笑问:“岳妹妹是不是喝多了?” 岳知瑶压根儿没有注意,不过这梨花白入口香甜,回甘带着点酸,很是爽口,确实容易多喝,她道:“我扶你去甲板吹吹风,不然这梨花白的后劲可足,要你好看!” “好。” “怕是不慎酒力,真的喝多了……” 果然一个起身,岳静涵有点头晕地晃晃,岳知瑶搀着她离开两人视线。 岳知瑶边走边说:“妹妹?静涵?” “嗯?”岳静涵脸颊更红了,一脸迷茫。 岳知瑶扶到楼梯口,还不到甲板,严厉说道:“岳静涵你喝醉了!” 岳静涵迷茫双眼,道:“啊?我没醉。” 岳知瑶心里窃喜,“行吧!” “把嘴巴闭上!”然后……岳知瑶一把将她亲堂妹踹下了船。 秒速扯开嗓子大喊,“宋英卓救命啊!我妹妹掉水里了!” “啊——!啊——!” “救命啊!救命啊!” 第30章 猪蹄膀钱 岳知瑶急急忙忙还没沖回船上的舱屋,宋英卓就几步一跳,一脚踩在边缘木栏上,二话不说,跳了下去。 “连根绳子都不带一下……”李延湛跟在后头出来。 岳知瑶还没假装开始碰瓷他,都没喊出:宋英卓,你刚刚摸我妹妹哪里来的…… “渝州城之后,别来无恙啊?”李延湛带着笑意,背着阳光。 岳知瑶心里一惊,面上显得很是茫然一片,伸手招呼来贴身保镖,那意思看着点下面。 李延湛也探头看向水里掀起阵阵的小浪水花,夹带着些岳静涵的呼叫声,他淡淡说道:“方才险些没认出你来,渝州城那会儿,你也没有自报家门……”
第52页 “原来是赵弓鸣家的小娘子?” “呵呵!”岳知瑶尴尬笑笑,“王爷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那时候怎么穿得和小叫花子一样,现在这样……嗯?还挺好看……” 李延湛一手撑着栏杆,然后歪头看她,眼神如水,直直看得岳知瑶背后冒出冷汗。不仅如此,他还悄悄瞄了一眼旁边的王老虎。 岳知瑶当然死不承认,扭头一瞥水里扑腾的两人。 咦! 不见了! 宋英卓一上来就喊:“苦透苦透,好在有王兄弟在,给我拉了一把绳子,帮帮忙!” 岳知瑶马上蹲下给岳静涵拍拍后背,顺顺气。 湿透的衣服贴着她的曲线,带着起伏,岳静涵站都站不稳了,都还非要好好谢谢宋英卓。 宋英卓脸色一红,憋了半天,哑着嗓子道:“我去给你拿风衣,让船家掉头靠岸吧?” 这场骚乱这么一喊,船上的船家早就知道了,李延湛那白净的小厮也在一旁,手里已经拿上了宋英卓的羊皮风衣了。 岳知瑶搂着妹妹关心问道:“是不是还头晕?” 这站起来也没走几步的岳静涵就昏了过去,她哪里扶得住,眼看就要倒下来了,宋英卓连忙接住,横抱着她走进船舱室。 虽说是正中午,但也只是三月下旬,春风还是带着凉意。两岸上绿绿红红的景色,也是没人欣赏。 这想要离开李延湛十米远的岳知瑶,打量、探究地看着他背影。 又是一阵微风吹拂。 李延湛身形一晃,也是一阵眩晕,本能让岳知瑶快步上前扶住了他,还焦急一问:“王爷没事吧!” 岳知瑶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个大嘴巴,真的是心软是本能。 李延湛眼角带笑,“有些头晕。” 李延湛那白净的小厮马上就知道,刚刚偷拿梨花白的果然是自家主子,他想要替岳知瑶扶自家主子,却被后者眼神制止。 小厮默默地跑开了。 莫追倒是紧紧跟着岳知瑶,可她没机会让莫追表现啊! 岳知瑶尴尬地一步步扶李延湛,可他非三步一歪地走路,嘴上还说道:“莫非……岳妹妹是你故意推下去的吧?” 李延湛不依不挠,好奇极了,道:“你倒是说说,你去渝州城干什么?” “王爷一定是认错了,小女打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离开过长安城。”岳知瑶笑脸相迎,面上功夫渐长。 “看来王爷酒也喝多了,梨花白很是醉人啊?” 这还提醒岳知瑶了,她现在也很想把李延湛扔下船,让他醒醒! ------------ “将军!皇宫在这边啊!” “谁说我去皇宫!” “那您去哪里哇?” “回府上!看我家娇妻!” ------------ 六亲王的王府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还真的能非常用心地看出,他这个闲散王爷无所事事的时候,专门花心思打造了一番自己的府上。 这曲水六转,延伸连着府上几处池子,一处荷花枯叶,但听闻小厮说春日已经在下头翻过淤泥了,今年夏日的荷花定会非常美丽。 另一处养着红色锦鲤,金银鳞的不说,四段红白、大和……颜色缭乱鲜艷、活泼好动,玩得很是开心。 最后一处池子倒很奇怪,光秃秃得什么都没有,很是破坏院子里成片的小枫叶树。 不单单是院子的花草布得雅致,就连院子里的石凳和石桌,岩石花纹精细、边缘雕刻凸浮的荷花叶瓣,就这个工艺——有品位、有档次、还值钱! 岳知瑶想起将军府上那有些落魄的气氛,即使打扫干干净净,也不能阻止那有年代感的错觉。 当然啦,也不是说不好! 不过岳知瑶想想琢磨着要不重新再弄一下,长安城的大牡丹花种它个一片? 岳知瑶坐在院子石凳上,欣赏小院子里的桃花,除了距离近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岳静涵在厢房里头换衣裳,六亲王李延湛要是把一个湿淋淋的姑娘送回家,岳家怕不是要昏倒一半人。如果这事传到宋婉慈耳朵里,岳知瑶想她巴不得赶紧赖上六亲王,湿了一身的样子叫亲王瞧见了,那多好的机会啊! 岳知瑶喝下最后一口茶,也没听清李延湛又说了什么,自己的肚子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咕咕——咕噜——!” 我是真的饿了啊! 岳知瑶小脸一红,心里肺腑。 “来人啊,弄点羊肉火锅来,暖暖身子。”李延湛笑笑,丝毫没有要取笑她的意思反而有些个过意不去。 现在这都午后未时了,连中午饭都没请他们吃上,空喝了一肚子的梨花白。 宋英卓先换好衣服也坐到石凳子上,眼神时不时得瞟上了岳静涵的厢房。 岳知瑶心里拍手叫好!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大猪蹄胖钱? ----------- 相比这边的还算欢乐的氛围,徐家可是不得了了。 “啊——!”的各种惊天叫声,根本就没有一刻停过。 宋宜兰哭扑在徐二老爷的身子上,他衣着整洁,面色发紫,口吐白沫,早已经是没有了活人的气。
第53页 今天午时,莫名其妙脚下一软,就这么死在了徐府的院子里,这个院子还正就那是那天,徐贤妃娘娘呆过的那个。 不过半日的功夫,这事就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去。 想来奇怪,那日徐贤妃回娘家坐坐,理应是保密的才对,原来那弓箭想要刺杀的目标不是徐贤妃,而是府上的徐二老爷? 弓箭不成,改投毒? 徐贤妃此刻躺在自己的寝宫里,看着自己手里写的小纸条,脸色苍白、瞧不出有任何死了亲人的样子,只是手指却捏着纸条泛着白。 第31章 徐二老爷死了 赵弓鸣作为一个大将军,此刻,正用一个难以言喻的姿势得趴在别人家的瓦顶,听墙角! 在最早爬上墙的时候,他都一时之间没有认出岳知瑶。 要知道最后在渝州城分别的时候,岳知瑶几乎还是穿着破旧补丁老棉袄,和小叫花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如今! 赏花游船去的岳知瑶,穿着一身飘飘的白色对襟齐胸襦裙,外头还套了那件白色兔毛的半披肩,整个人简直白到发光。而在赵弓鸣心里更是刷新了全新的认知,心里打鼓、小鹿乱撞? 他已经觉得之前岳知瑶小叫花的样子不算丑,没想到花了一些妆容的岳知瑶怎么可以随意俘虏他的芳心? 这是要负责的啊! 从一刻开始赵弓鸣的脑洞有点开得太大,简直堵都堵不住。 不仅仅是偷听这么简单,他委屈了! 赵弓鸣甚至还拿出小本本,一一将自己夫人背着自己干得好事,记了下来。赵弓鸣看准时机,在鸟鸣的一瞬间,打了一个响指,跟在岳知瑶的真、黑影卫阿柒,闪到他身后。 阿柒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赵弓鸣了,他单膝跪下,轻轻道:“老大!” 赵弓鸣哪里有眼睛看他表忠心,他双眼直勾勾瞪着六亲王,他自言自语说道:“哼!岳知瑶,看来我是太宠你了,一个妇道人家留在别的男人家里这么晚!还不晓得回家!” 阿柒抬头望了一下明晃晃的太阳,这不,现在也才申时,不算很晚吧…… 赵弓鸣又在小本本写上:含情脉脉盯着李延湛的脸看,超过三分之一柱香时间了……超过半柱香时间了!岳知瑶,你看着别的男人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啊——! 赵弓鸣也不管他们明明是四个人坐在一起,岳知瑶的眼睛不是看李延湛,就是看宋英卓,不然在看向岳静涵。人家宋英卓见多识广,人又风趣,仔细听人说话就是看着对方眼睛,这是基本的礼貌啊! 好在又过了没多久,岳知瑶同岳静涵终于说要离开了。 李延湛很是懂岳知瑶想要撮合自己堂妹的婚事,他淡淡邀请岳知瑶是否愿意留下一起桃花树下赏月? 赵弓鸣咬牙切齿,好啊!好你个六亲王!当年发誓的不在娶妻,看来都是狗屁! 男人的话没有一句可以相信! 赵弓鸣心思带点颜色的龌蹉,想着等会儿要给自家小娘子一个什么样的惊吓比较好? 压根儿就忘记了,他明明还在岳知瑶面前装傻傻,指着她鼻子说她是二房的事…… 赵弓鸣思路瞪着岳知瑶,眼里都快冒火了,被旁边的另外的影卫拉了回来。 此影卫手臂上绑了一根黄色的绳子,是专门负责传递皇上的消息,他跪下躲在树叶子后,说道:“老大,皇上知道您来了,若是还没人瞧见您,让您偷偷回宫,别走正门。” 赵弓鸣摸摸下巴,一阵委屈,我也很想把她抱在怀里! 岳知瑶现在怀里抱着一只橘白相间的小花猫,使劲揉毛,爱不释手。 影卫继续说道:“刚刚说,徐二老爷惨死在家中了,他坐的位置和徐贤妃那时候是同一个,太巧了。” “哦!”赵弓鸣扭脸不再看岳知瑶,别过头去,“盯着那边……我去皇宫……” 就再赵弓鸣准备想走的时候,他又瞄了一眼院子里的岳知瑶,猛然剎住了脚步。 他指指岳知瑶身边的刀疤男人,问阿柒,“这谁?” 阿柒看了一眼,就汇报说道,这便是前几日岳知瑶捡来的,可能还是刺杀贤妃娘娘重要的犯人。 阿柒也劝说了此人可疑、身份不明,武功还很高,虽然失忆了,但……岳知瑶敷衍了事,非要带回家。 赵弓鸣沉默了一会儿,想来阿柒是五班的人,不认识这个男人也很正常。 此人正是先前赵弓鸣下令追杀的十班的、身前最后的命令是跟着六亲王而失踪的八二。 ------------ “少爷!少爷!不好了!” 宋家的小厮喘得上接不接下气,象徵性地行礼后,说道:“死人了!徐二老爷被毒死了!” 宋志成被小厮的闯进来不及收起手上的名册,刚刚想要怒斥他,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结果一听死人了! 心下一惊。 宋志成将深褐色的羊皮名册合上,起身拉起自己心腹李小厮,惊讶问:“什么!可说清楚了!” “方才奴才给少爷送信给宋小姐,进到她厢房的院子,那时候徐老爷同夫人,就是宋宜兰还在一起喝早茶,路过还在说是三月春雨后第一批的龙井茶,奴才就没多在意。”
第54页 “行了礼就转去找宋小姐了,片刻……” “那边就传来宋宜兰夫人的尖叫声,奴才就折回去看了……” “徐二老爷那时候还在地上抽筋一下,挺痛苦地在挣扎,然后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就……就死了!” 宋志成眼珠子转了好几圈,问道:“可是那日贤妃娘娘呆过的厢房?” 李小厮想了一会儿,道:“对对对!徐二老爷当时就坐在那椅子上,和贤妃娘娘是同一个太妃椅。” 宋志成又问道,“那雨后龙井茶,我小姑喝了没有?” “奴才……奴才,没有注意……不对!不对,喝了!奴才肯定那茶,宋宜兰夫人也喝了,她还嫌弃说这茶不好喝,还说什么西岭的大红袍好喝……!”李小厮擦擦满头的大汗,从上午的出事开始,到下午现在,他可是一点水食都没进,前面就混在徐府没有走。 宋志成摸了摸下巴很是不解,照理说这也太巧了一点吧? 宋志成让李小厮继续把看到的,重复又说了好几遍。 尖叫声后,李小厮同宋婉慈一起跑的出去,厢房于厢房之间,相隔了两个房子,距离不是很远,只要一出房门就能看见将院子全数看尽。 此时除了他们四个人以外,院子的走廊还有一个正在扫地的小厮,就再无他人了。 宋宜兰第一声尖叫之后,最先跑到门口的就是宋婉慈和李小厮,两人均在站门口完全不敢乱动。 因为徐二老爷还在地上抽搐,脸上青筋暴起,那模样相当骇人。也就半柱香不到的时候,院子外的小厮也喊了人了,然后沖了过来。 宋婉慈站在那里都吓傻了,一动不动的,倒是宋宜兰还想要付起老爷,结果…… 宋志成终于放过李小厮让他下去休息吧! 宋志成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踱步,如果徐贤妃娘娘那天是意外,那目标本来是徐二老爷? 不应该啊,徐二老爷平日还算低调,给徐老爷帮衬帮衬,但不用每日和徐老爷一样上早朝,他就是徐老爷背后的幕僚。 想拉拢徐老爷的挺多,但始终不见徐老爷与谁深交,徐贤妃娘娘也是油盐不进,所以自己这才打起远方亲戚岳家的注意。 那如果徐二老爷只是凑巧?不对不对,贤妃娘娘遇刺在先,几日后,才下毒毒死的徐二老爷…… 定是下手之人发现那日弄错人了,回来补一刀的! 宋志成将名册塞进木竹书架里,相当做作地转回房间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打算晚上去一次徐府,假意探望一下他的小姑宋宜兰,让她别伤心过度了。 第32章 又有刺客! 这几日城里因为徐二老爷的事,闹腾得沸沸扬扬。头徐贤妃娘娘身在宫中,也没在徐家府上弔丧。 刚过了头七的日子,岳知瑶就晃回了娘家,在家兜了大一个大圈子,终于在厨房找到了岳静涵,问她道:“下午若无事,同我一起进宫看看娘娘?” 岳静涵脸色一红,擦擦满手的面粉,说道:“啊?今日?今日,我约了宋公子去梨园看戏……” “哦!梨园对待尊贵的客人连一碟子桃花酥都没有,非要自己带去的么……?” 岳知瑶挑眉看着桃花样的木头模具,旁边一个大碗里细腻的红豆沙馅儿,一碗金色桂花糖酿,“啧啧啧,为了个宋英卓连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我说至于么……” “姐姐!”岳静涵涨红着脸,想拿满是面粉的手去捂住她的嘴。 “哎!我走了我走了!我去娘娘那儿坐坐,母亲若是从寺里回来,让她也少出门,最近不太平。” “嗯,桃花酥做好了,我差人送一些个到姐姐府上。” 岳知瑶笑眯眯地坐上小软娇子,就去了皇宫。 * 岳知瑶往地上一跪,磕头,道:“贤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赐座。” 徐贤妃脸色苍白,也没上个胭脂水粉,衣着也是素雅得很,整个宫殿里还瀰漫着金疮药膏的味道。 岳知瑶献上了书,道:“贤妃娘娘身子如何?妾身想来娘娘身边的药怕是快堆成了小山这般高,特意带了点市井流传的闲书给娘娘看看,解解闷儿。” 徐贤妃嘴角一翘,“岳知瑶啊!宋夫人常说你过了年后性格大变,我看还真的是!胆子大到还给我推荐闲书!” 岳知瑶一听这娘娘口气变了又变,连忙又跪下来,还没磕头认错。 “……不过我也是闲得。” “……” 岳知瑶一阵尴尬,这是起来好?还是不起来好? 徐贤妃娘娘沖她招招手,半响也没见她有个反应,这一抬头才发现岳知瑶还在低头认错呢! “过来,坐。”徐贤妃拍拍自己旁边的软垫子,“过来陪我聊聊。” 岳知瑶起身想着,和娘娘挨这么近……哇!不亏是贤妃娘娘,脸上的皮肤毫无瑕疵! “贤妃娘娘,肩膀上的箭伤怕不是要落下伤疤了……?”岳知瑶把心里话说出来后,又自己拍了下自己的嘴,“妾身这管不住的嘴啊……”
第55页 “当真是性格变了,以前只敢远远看我,现在倒好意思坐我身旁了?”徐贤妃笑她。 岳知瑶想来贤妃娘娘要来和你套近乎儿了,能有什么好事?她端正了下姿势,坐好。 徐贤妃笑笑,心下想这岳知瑶从以前就聪明的很,看来还是很好沟通的。 她说道:“其实那日……我看见射弓箭的人了。” 岳知瑶身形一晃,差点破功!脸色相当紧张,内心在咆哮,你看见了你为什么说没看见啊!还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啊,我不想听啊! 岳知瑶深呼吸,道:“那日门窗不都关着,娘娘您是……”怎么看见的?能穿过窗户地看出去!? 徐贤妃道:“我可能还知道是谁下毒的害了我二叔的……” “害了?”岳知瑶抓了语句里的重点,“娘娘的意思是徐二爷是流年不利,撞上霉运了,这才……” 徐贤妃点点头,她指到寝宫里的窗外,道:“现在外头的树上有一只翠绿的鸟儿。” 岳知瑶不敢相信,“娘娘,恕妾身失礼了。” 岳知瑶立刻走到门口轻轻拉开,免得惊动那只鸟儿,果不其然,银杏树的枯枝上真的停着一只鸟儿。 想了片刻,岳知瑶就明白了,她绕回房里,看着高高的纸窗上果真有一个小洞,洞眼的切口很整齐,一看就是故意弄上去的。 岳知瑶焦急问道:“那娘娘可有看见歹人是何许人?” “并非歹人,是救命恩人!”徐贤妃右手轻抚自己肩膀,“一个脸上带刀疤、面相凶恶之人,他还是透着那个洞眼,射箭进来,恐怕……” 恐怕,除了您知道以外,就再无人知道那个高高的窗户上有一个小洞。 岳知瑶心里把话给补全了,还要您正好坐在那个位置,才能看得真真切切。 岳知瑶回到贤妃娘娘跟前‘扑通’一跪,“求娘娘高抬贵手,妾身不懂如何讨娘娘的欢心啊!” 岳知瑶心里着自己真的是做了什么孽!要来皇宫里趟浑水,本来就是暗示一下,岳静涵和宋英卓的双双有意、比翼双飞的事儿!就为了来噁心一下宋志成,怎么现在反倒给贤妃娘娘帮起忙来了! “妾身至今都未和相公团聚,求娘娘放过妾身……” 她心里苦,赶忙跪地饶命,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徐贤妃轻飘飘地说道:“还听说……那面相凶恶之人被你捡了去……” “……” 岳知瑶变脸一下,苦情戏上演了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她秒速笑脸相迎,立刻把那日捡到他的情况诉说了一遍。 开玩笑! 要是让人都知道了她捡了个疑似袭击娘娘的犯人,还养了起来,这可是百口莫辩!喷都被人口水喷死了!岳知瑶心里一凉,再细细想来,难怪皇上对于都没有追究当场她们几人的责任,原来还是贤妃娘娘明察秋毫,火眼金睛的缘故。 岳知瑶细思恐极,道:“恕妾身愚昧,娘娘是怎么知道下毒在先,射箭再后,这射得还是救您一命?” 徐贤妃道:“这正是我见你的原因,自我受伤以后,我可是谁都不见,就你破例了啊……” 岳知瑶道:“请娘娘指点一二。” “我现在又不能出宫,等到我二叔办丧葬的那天,中午定会请豆腐饭,你帮我去徐家找那个证据,还是那间厢房,在……” …… 岳知瑶离开皇宫已经是深夜,飢肠辘辘不说,还要帮徐贤妃的大忙,很是头疼…… ------------- 出殡的仪式在一大早,徐家老爷又是朝廷一员。下了早朝,换了一身素衣匆匆赶到下葬的地方。 徐二老爷平日为人也不错,来的人很多,最后都同徐家上上下下一去回了徐府,跨过门口的火盆子,徐府的中午果真如娘娘所说,开起了豆腐饭的席。 岳知瑶一桌桌看过去,都是一些朝廷上上下下的大人物。 宋宜兰和宋婉慈坐在徐家的主桌,同她一桌的就是岳府的老爷和她母亲贺氏。 岳静涵是她特意嘱咐来的,一桌除了他们家,剩下坐一起的就是宋家了,也不知道算是凑巧还是故意安排的,宋老爷和二房夫人王氏,以及宋英卓和宋志成居然同他们坐在一起。 长辈自然同长辈坐在一起,最后的坐一起的晚辈,很不凑巧,就是岳知瑶和宋志成。 岳知瑶心道不爽,笑脸相迎,“这两位宋公子,这叫妾身如何称呼?” “在下宋志成,第一次和岳……夫人相见,幸会。”宋志成如是说道,“这长安城的谣言果然不肯信,还说岳家小女朴实至极,今日一见,真是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啊!” “宋公子,妾身与您不熟!我夫君姓赵,请称呼我为赵夫人。”岳知瑶一点好脸色都没给,不悦全写在了脸上。 “叮叮叮!” 徐家老爷站起来,咳嗽一声,准备了些弔丧的台词,示意众人安静。 岳知瑶故意摆起了脸色给宋志成看,傲娇的小脸只能看见一点点翘鼻,整个漂亮的后脖颈露在宋志成面前,还似乎有些隐隐的香气,他握紧了拳头,恶毒得又开始诅咒赵弓鸣你赶紧去死!
第56页 这样岳知瑶这漂亮的寡妇,我还不是随随便便手到擒来! 岳知瑶此刻压根不想管她旁边的宋志成,她手心冒汗,想到贤妃娘娘的嘱託,深深呼吸好几口气,就在徐老爷徐延年念到:“在府上,吾弟喜爱甜食……” 岳知瑶猛地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厅堂大门外,大喊:“有刺客!” 第33章 男主上线 岳知瑶这猛得一个举动,就让人纷纷瞩目,更不要说大喊的那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厅堂之外,有的比较矮的人甚至都站了起来。 打断了徐老爷的讲话不说,还引起了小骚动。 岳知瑶在人群搜索,搜索一个唯一不看厅堂之外的人,那个人不仅知道厅堂之外的一定是自己人,还知道那一定是来帮忙的。 因为徐贤妃说过,她府上所有人的命,都是可以用来威胁她的武器。 岳知瑶想了一晚上都想破了头都没有想出来,只道自己上辈子实在傻白甜,没有用心观察朝上局势。 现在,她来来回回看,终于发现了站在徐老爷的正房夫人,也就是徐贤妃的生母——柳氏身旁,果真有一个丫环就是不和人群一样,不仅不朝外头看,还相当心虚地瞟徐老爷的茶杯。 岳知瑶捏了一手冷汗,如果和猜想的差不多,那杯子里头怕是有下毒。虽然不用死人,但可以拿续命的解药威胁徐贤妃不说,甚至还可以控制徐家。 岳知瑶频频回头,终于和莫追对视上一眼后,悄悄比划了个一、三的手势。 暗指,第一桌,第三个茶杯。 “没有瞧见人啊……?” “是啊!人在哪里啊!” “我也没看见。” “……” 在众人左看、右看之下,都回头看向了岳知瑶,反正她现在脸皮也厚了,脸上一红,就说:“哦,那大概是我看错了。”淡定坐下,也不管自家父母探究的眼神。 于是,徐老爷继续说念悼词。 站在柳氏身后那可疑的丫环有点紧张,俯身对夫人说道,“奴才去院子里再瞧一瞧,可安心一些。” 柳氏觉得言下有理,也就让她去了。 岳知瑶默默看在眼里,外头当然不是什么暗中帮忙的人了,只有掳走她的王老虎。如若徐贤妃娘娘没有看错人,那天射箭之人就是王老虎。 那么假设他们二人是一伙的,一个里应、一个外合。王老虎是假装失忆,定会想个办法帮她逃脱。如若王老虎是真的失忆,那等着这丫环就可是…… 岳知瑶淡定喝茶,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此刻,徐老爷的话也结束了,莫追作为一个来帮忙上菜的小厮,假装不小心将汤菜弄翻在徐老爷的茶杯前。 笨手笨脚不说,岳知瑶也是连忙起身过去呵斥他,最后娇俏地向徐老爷赔不是,让他别忘心里去。 同样和徐老爷坐一桌的宋宜兰肿着眼睛,也不忘多说一句:“什么打得这奴才,这次犯错又是他,细皮嫩肉的,和赵夫人你关系不浅啊!” 言下之意,这莫追就是岳知瑶养的小白脸。 反正岳知瑶也不指望她狗嘴里吐象牙,倒是很后悔,怎么就没人来把她给毒哑巴了?难道要她亲自动手? 宋志成坐在岳知瑶边上,看着岳知瑶灵动的一面,当真是越看越心动,鬼使神差还夹了一块东坡肉给她,“刚刚这么尴尬的气氛,岳夫人都面不改色,宋某佩服。” 岳知瑶眨眼看渣男夹菜的举动,一瞬间就想上辈子,笑眯眯挖苦他,“哦,宋公子估计记性不太好,都说了请称呼我为赵夫人。” 说着,还夹了一片芝麻核桃看薄饼给他,暗示他补补脑子。 宋英卓没忍住‘噗嗤’一笑,“赵夫人真有意思!” 岳知瑶秒速变脸,笑眯眯给了他个小眨眼。 这回换宋志成尴尬不已。 不过好在这尴尬也就持续到了下一道菜上来,不仅上菜了,这前厅院子还冲进来一批人,声势浩荡,黑衣软甲。 带头的人英俊潇洒,冲进这豆腐饭的宴席里,就对着徐老爷作揖,“请徐老爷节哀!” 院子里整齐排列的小部队,跟着齐声声喊:“请徐老爷节哀!” “咳咳咳……” 这岳知瑶吓得差点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这人不是赵弓鸣,还能是谁! 赵弓鸣同他寒暄几句,就走到岳家那里。 所有宾客都纷纷看了起八卦,要知道这应该是赵弓鸣第一次见到自己娶过门的夫人和岳家。 赵弓鸣撩起摆衣服,往岳老爷和夫人面前一跪,“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岳老爷哪里敢当,他一介布衣商人,怎么能让朝上四品将军跪下磕头。 “咳咳!” 赵弓鸣不含糊,起身后就咳嗽起来,还捂住脑袋,嘴上叨念:“一日不如一日啊……” 这话一出口,听得岳家人脸色一阵忧伤。 这赵弓鸣将军,是不是病入膏肓,要死了…… 岳知瑶一放筷子还想上前去扶,一听赵弓鸣这么一说,她白眼忍不住就翻了过去,什么玩意!还不没有忘记自己体弱多病的谣言么!
第57页 非要把戏做到底? 岳知瑶冷哼一声抱臂看他,后者不管不顾,往她身上一靠,“第一次见夫人,当真……咳咳!当真是……水出芙蓉之色……” 岳知瑶没法,只得伸手扶他。 赵弓鸣挨近了以后,三句一咳地说个场面小,又用只有岳知瑶才能听见声音,小声控诉她。 “我刚刚看见了!你替别的男人夹菜!沖别的男人笑!还……” 岳知瑶面容‘和善’笑笑,往他嘴里塞了一口豆腐,闭嘴吧你! ----------- 这人前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吃了豆腐饭回到府上,岳家长辈很是想一同去将军府上坐坐,问问看这大将军到底生得什么毛病?还有没有有得治疗,咋岳家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赵将军您一年俸禄也没几个银子,如果缺什么珍贵的药材,别客气……您尽管开口…… 就被岳知瑶苦着脸,把她父母给送走了…… 回到院子,第一件事! 她揪起赵弓鸣的耳朵,开始说他,“好呀你!明明知道我是你夫人,你还当我面的叫我二房!昏头了是不是!” “二房温柔似水、软香玉……我错了,我错了!”赵弓鸣讨饶几句,想想也不对,他抱起自己夫人举高高、转三圈! “我还没说你呢!给别的男人夹菜……?!呵!” 把岳知瑶放下来后,她人还晕乎着呢!就又被赵弓鸣吃了一口豆腐! 脸一红,岳知瑶就只想揍他。 赵弓鸣不在同她闹着玩,拉过人来强势亲了一口后,心满意足,可脸面上倒是严肃起来,他说道:“虽然我不在长安,可你倒是说说,前几日你去贤妃那儿后,现在搞得什么事端!” 眉眼犀利,带着些不悦,“太危险了,以后不许乱捡东西。” 赵弓鸣手一挥,“带上来。” 阿柒和另外四个影卫带上了头上套着黑麻布的丫环,以及被捆得牢牢的王老虎。 第34章 听故事 地上的套着黑头套的丫环不停挣扎,嘴上呜呜呜地闷声叫喊,但就是出发不起声音。 赵弓鸣望向岳知瑶,完全不知道她的算盘,退后两步,淡定坐在廊下放的藤编摇椅上,那意思:夫人您请。 莫追将那丫环的头套掀起一半,露出她被堵上的嘴,沖她说道:“等下给你把嘴里的布拿掉,你不用大呼小叫,能救你命的只有你自己,乖乖回答小姐的问题。听明白了么?” 丫环呜呜半天,最后用力点点头。 莫追回头眼神请示岳知瑶,后者比划了一个手势,他就取下丫环嘴里的碎布。 那丫环抬着头,蒙着头套也不知道看向哪里,喊着:“奴才什么、奴才!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奴才!” 岳知瑶问她道:“为何要害徐家老爷和二老爷?谁指示你的?” “哇!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丫环很是慌张,声音都微微在打颤。 岳知瑶觉得这样问话也是累,拍拍莫追,你来问话。 莫追蹲在丫环面前,轻轻摸摸她头,她的脸,稚嫩的声音很是温柔,说道:“那你知道什么?” 丫环开始还抖了抖,然后开始缓缓说:“那日……就是贤妃娘娘驾到的那天,早上,那天很奇怪,夫人说她头晕,让我去拿清凉油来,可现在怎么说也是倒春寒,清凉油放在仓库里,那我就去给夫人找……” “找来了以后,夫人又说早上喝茶怎么没有生姜红枣,我就去厨房端了一杯子过去,夫人这是后拿出一黄色油纸包的东西,红色的粉末,道入了茶中,自己给喝了。” “……奴婢问夫人以前没见过这个,这是哪里来的……夫人说红参磨成的粉,对身体好,说着说着,又说……” “然后,那天夫人和老爷去了寺庙,奴才就留在府上……结果,娘娘来了……宋夫人一直道夫人这里总是好东西不给她分享……就趁夫人不在,来质问奴才……” “奴才就把这包东西给了宋夫人,说高丽来的红参,特别补身体……” “然后……然后……奴才不知道那东西有问题……想来是那天没想到有人袭击娘娘,娘娘没有喝到茶,宋夫人给二老爷泡了……” 莫追宽慰拍拍她,又问道:“那今天呢?” “今天……?奴才不知道啊!奴才一早就在府上的厨房里,泡了茶端进去后……奴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个丫环说啊说的,都哭了出来,估计黑套头的里面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 岳知瑶勾勾手指头把莫追叫回来,端起了环紫递上来的极品雨后龙井,她接过来就猛地往那丫环身上扔去,滚烫的热水躲都躲不掉,将就的蓝瓷杯子倒还没碎。 岳知瑶冷着脸说:“知道我为什么泼你吗?” 那在地上打滚的丫环很是痛苦,“不……不知……”
第58页 岳知瑶用拿起给赵弓鸣准备的茶水泼了过去,“听了你大半天的胡说八道了,我都没好意思打断你……现在实在憋不住了!” 莫追有点震惊。 岳知瑶继续说道:“思路清晰、诉述调理明明白白,我看你栽赃陷害很厉害啊!”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那包药是谁给你的?” 丫环被热水烫到的地方拼命蹭地,试图降温,“不知道……奴才……” 岳知瑶无奈,“阿柒,拖下去打一顿,让她招。” “是!” 待人一走,赵弓鸣凑上来给岳知瑶捏捏肩膀,问:“徐府不会发现少一个丫环的么?” 岳知瑶才不同他嬉皮笑脸,把他吃豆腐的爪子拍开,说道:“怎么会!我看她根本就不是徐府里的丫头,真的柳氏身边的丫环指不定晕倒在柴房之类的什么地方。” 岳知瑶眯眼凶他:“倒是要问你了!什么时候回来长安城的,怎么不先回府上?去找哪个二房了!?” 赵弓鸣秒速否认三联,“我不是、我没有、我就娶了一个夫人叫岳知瑶,一个二房叫岳瑶。” -------------- 回想几天前的皇宫。 李延霆穿着龙飞凤舞的黄色睡袍,瞪着死鱼眼,“你非要这种时候进宫的么!?” 一身黑衣的赵弓鸣无辜扯开脸上黑面,“皇上,这又不赖我啊!您又不给我留正门,还让臣翻墙,这光天化日的,臣就是长了翅膀也难防万一被人瞧见啊!” 李延霆嘴角一抽,懒得听他倒逼。 两人许久没有见面,互相损了几句后,李延霆就让公公拿些酒来。 赵弓鸣大言不惭撩骚说道:“臣特么一个娶了香软的夫人的不回家,同皇上你个大男人深夜把酒言欢,秉烛夜谈,什么玩意……” “……朕还后宫佳丽三千!跟朕比?” 赵弓鸣哈哈大笑,于他碰杯,李延霆收敛起笑意,“内忧外患,你可有什么办法?” 赵弓鸣放下酒杯,嘆气道:“就怕现在内外勾结,这次我快马加鞭只身一人回来就是想给殿下看看这个……” 那块在可汗大营里面,从火盆子里头抢下碎片,落款是个‘宋’字。李延霆接过一看,也能猜到三分,他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先冷静将那心智教还于他后,拿起玉光杯往大理石地板上狠狠一砸。 赵弓鸣说道:“凉州城那里有毛白在呢!可汗不仅死不了,我们还要把医治健全。还有我想的是,这次回来暂时不走了……”他手上晃晃纸片,“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姓宋的,胆子这么大,敢窥探李家的天下……” 李延霆侧头看他,“难道你心里有人选?” “还真有一个。”赵弓鸣伸直大长腿,脸上犹豫,可最后开口说道:“做了好几件令我觉得不寻常之事,胆大心细、完全是意料之外,最重要的是,她让我小心姓宋的……” “哦?”李延霆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赵弓鸣用手肘碰碰他上手臂,“作为兄弟,我求你件事儿,再给我一块免死令牌呗!” 李延霆挑挑眉毛,“告诉我名字的代价挺大啊!老赵,你居然还怕死?”不过他还是走到竹编书架上,打开锦盒,取出一块玄铁令牌,上面的字是不多,可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 赵弓鸣接过后看都不看就往怀里一揣,无奈道:“那作为臣子,臣怀疑的对象:赵将军府里的夫人——岳知瑶。” “!” 李延霆简直搞不懂了,没成婚前,求自己不要娶媳妇,这么麻烦的事!成婚之后,又飞鸽传信来,要死要活想回长安与媳妇在一起。 李延霆道:“看不出啊!你们这是唱哪出?” 赵弓鸣摊手,道:“我倒也很想知道,我和你说成婚之后,她使了个法子到凉州城来找我了……” “什么!”李延霆惊讶。 赵弓鸣示意让他别惊讶,更可怕的再后面呢…… “然后还同我暗自去了次渝州城,她说她可能遇见六亲王了……我听形容那肯定就是小六没错,可小六多狡猾……没让我碰见……还有……” 李延霆嘴角抽搐,道:“真的很想收回免死金牌……” 这细细一说,就几天的功夫…… 第35章 男、女主的一章 随后果然就和岳知瑶想得差不多,这个行迹可疑的丫环还真的是冒名顶替的,把她打得半死了,她也坚持声称是徐老爷的夫人柳氏命她干的。 岳知瑶想她骨头硬归硬,留着还是有点用处,打残了一条腿后,就把人给放了。 随后在夜晚,阿柒在岳知瑶指挥下,从徐府那死过人的厢房里,取回了一本徐二老爷的手记册子。 岳知瑶把册子从头翻到尾巴,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精,里头记录的就是一些序号、日期、时间,比如:一、四月初七、正午三时。 从前年开始就零零散散的,去年倒是写得很频繁,可关键的地点没有写啊!
第59页 岳知瑶抽了几个靠近重大节日的时间,好比去年中秋节的后三天的午时,徐二老爷去了哪里?这平常的日子还记不清楚,可遇上过节了,万一总有人记得呢? 岳知瑶让人去打听后,就亲自花了几天将册子手抄了下来,然后就进宫将册子给了徐贤妃娘娘。 徐家在经历了人生白事之后,长安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日子没有多久,就便了春暖花开的好日子,宋家的宋志成将要迎娶郭尚书的女儿郭筱芸。 虽然宋志成又是次子又是庶子的,可比上他那个游手好闲的长子哥哥宋英卓来说,郭尚书对于自己的贤胥还是很满意的。 此刻,赵弓鸣蹲在府上的库房欲哭无泪,他问她夫人,“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你偷偷熘出长安城,拿的肯定就是我府上的银子啊……” “夫人啊,这下人家结婚,我将军府连件像样的彩礼都送不出手啊……” 岳知瑶伸手摸他脑袋,“乖哈!我也没有全部花光嘛,还是给你留了点的!” 赵弓鸣嘴角一抽,“皇上给的,不全部都花没了么!” 岳知瑶小嘴一撅,那意思你别小气吧啦的! “你开心就好!” 赵弓鸣也就是随便说说,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太计较,毕竟他对银两这东西也没什么大概念,常年吃穿住都在军营里,皇上送来的彩礼也都是沈管家打理的。 这些年来,他都没有关心过,现在又怎么会去责怪岳知瑶。 赵弓鸣想了想,问道:“媳妇你前几日都关在书房里干什么?” 岳知瑶歪头看他,“你要看?我还以为你一个武夫也没什么兴趣。” 赵弓鸣眼睛亮了亮,不过他当然已经知道是什么了,阿柒在偷到册子的第一时间就先给他过目了。 “当然要看,让我看看媳妇写得字好不好看!” 岳知瑶高冷一哼,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两人信步到书房,莫追跟着就将两个大大的软垫子、果盘一起摆到书房,岳知瑶纳闷问道:“莫追,这几日,你怎么老是给我带着这两靠枕?” 莫追脸色一红,说道:“小姐早上不是自己说腰疼么……”说摆,还看了一眼赵弓鸣便不做声了。 岳知瑶让莫追下去,也是不解地问他,“你同莫追说什么了?” 赵弓鸣暧昧笑笑,说道:“说我两晚上动静太大,把你折腾不轻……” “……” “你要死啊!” 岳知瑶为了遮掩自己脸红心跳,吼他,“分明是你睡相太差,把我踹下床去,我才腰疼的!今晚你给我跪搓衣板!啊——!” 赵弓鸣好说歹说,软言哄了很久。 他想来真是嘴巴贱,自己给自己点根蜡烛,看来窥需她身子的事,估计又不知道要何年马月。何况这冬天都过了,岳知瑶现在就已经嫌弃他粘着自己,太热了! 反观岳知瑶一看见那两软垫子,脸就红彤彤。 赵弓鸣最后自己坐上了椅子,把人抱自己腿上,过过干瘾。 他认真问道:“媳妇,近日你可怎么的看法?” 岳知瑶一看这册子就皱眉,翻出几页她折角让人去打听的,说道:“我的想法呀……?” 赵弓鸣给她挪了个舒适的位子,让她晃晃腿,颔首点头。 “这徐二老爷就是被人害死的!那日徐贤妃知道徐老爷和夫人不在的消息,觉得正好是动手的好时机,她匆匆忙忙赶来就是为了扰乱凶手耳目,不然凶手暗下杀手。” “谁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徐贤妃能帮他一次,但救不了第二次。” 赵弓鸣仔细看她的表情,小心翼翼问道:“那这个册子……?你看得懂?” 岳知瑶与他对视良久,摇头,似乎还在思考,片刻后说道,“不仅我们看不懂,这徐二老爷应该也看不懂……” 赵弓鸣皱眉。 岳知瑶翻出最后几条日期和时间,都在过年前前后后,“正是因为徐二老爷也看不懂,我猜他亲自去偷偷了解这事,他这几日必定是出府的时间……然后,不幸就被人发现了……” “我再大胆一猜……” 赵弓鸣替媳妇端茶递零食,“嗯?” 两人对上视线,岳知瑶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异口同声说道:“应该都是认识的。” 徐二老爷在根据册子上的日期,到了某个地方,被凶手发现后,并没有当场死亡,而是回来以后过了很久,凶手觉得徐二老爷必须死,才派人来斩草除根。 也就是说,当时在场的人里面,一定有人是和徐二老爷关系比较不错的那种。 “我倒是想着徐贤妃可能知道那是什么?她早就知道这东西重要存在她府上,早晚引来祸端。”岳知瑶将果核吐到赵弓鸣的手上,说道:“就是不明白这王老虎了,老天爷帮徐贤妃躲过一劫,那日的茶里肯定也被下药了,王老虎也不像是认识徐贤妃的样子呀……” 赵弓鸣嘴角一抽,特别嫌弃地问道:“这王老虎的名字到底是谁取的……难听……”
第60页 岳知瑶拍拍胸脯那意思就是本姑奶奶我! 赵舔狗秒速开口,“特别好听!媳妇真是饱读诗书!” 赵弓鸣捏捏她气鼓鼓的小脸,说道:“还记得渝州城里面六亲王么?我派了影卫跟踪他的,后面这影卫就失踪了,他就是王老虎,原本的名字叫八二。” “……那是阿柒好听多了!”岳知瑶目瞪口呆。 赵弓鸣又说:“本来是想杀了他的,但阿柒说他失忆了也没有害你,长安城现在不太平,你多留一个武功高的在身边,我也就默许了。” 赵弓鸣严肃同她说道,“所以小心八二!” 难得看他如此严峻的样子,岳知瑶莫名想要皮一下,但又不敢了。她盯着赵弓鸣带着闪烁的眼眸,一拍脑袋!不是感动,而是想起来了! 上辈子她也见过这本相似的册子,只有地点,没有时间的一本! “啊——!在哪里!” 岳知瑶从赵弓鸣身上跳下来,在书房里面来来回回踱步。 赵弓鸣问她,“媳妇,你怎么……?” “别吵!” 岳知瑶抖着手朝他挥挥,一直看着地板上,有些发蒙的样子,却是在努力的想,嘴唇蠕动,“在哪里……哪里……我想得起来……” “天什么……那个长安城有名的酒庄!”岳知瑶卡壳。 赵弓鸣眨眨眼,顺势喊口号:“天上人间一品醉?” “对对对!这个册子的地点,在天上人间酒庄!”岳知瑶双手往案几上一撑,双眼发光一般。 赵弓鸣深吸一口,这就是他觉得他媳妇奇怪的地方?更不要说,他现在最敏感的就是在可汗的营帐里,救回的时间、地方碎片! “你怎么知道的?” 岳知瑶自信满满,肯定说道,“那个酒庄记录送货的和收货的册子啊!我见过那送货册子好几回了,第一行是酒数量,第二行就是收货的地点。比如十坛酒送往六亲王的府上,写的就是:十、六亲王府。” “你想那送货的册子从来不写是什么酒,不是很奇怪嘛!正常不应该会多写一行:十、百里香或者一品醉、六亲王府。” “可它没有写啊,说明这册子根本不是用来记出货的!它里面的十,对应着这本册子上的第十条,上下接应,顺理成章:第十条、几日、几时、地方?” 赵弓鸣不以为然,“可那又不能证明什么……每家都会有自家的记帐方式……” 岳知瑶看着他渐渐收声,拍上他的肩膀,说道:“对!排版啊!和这本一模一样!此人是个强迫症啊!” “地方藏在酒庄的送货册子上,给看得懂的人看!其他人根本不会细究!” 赵弓鸣一把抱起岳知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声音还贼响。 然后,还没开心多久,赵弓鸣抱紧她,“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居然背着我去别的男人府上的事儿了!” 岳知瑶迷茫,“什么和什么呀?” 赵弓鸣沉痛说道:“六亲王!以后离他远点!” 岳知瑶面色一红,心里头暗想她才不是看见六亲王家里的册子,而是她想起以前,宋志成都是亲自查看那收货的酒单的…… 赵弓鸣又摇摇她,说道:“你居然在我怀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才没有!”岳知瑶白眼一翻,决定不理他。 第36章 宋府成婚 天气晴朗,微风吹拂,正式长安城花开的好时节!今日又是良辰吉日,宋家侍郎宋志成的大婚,可以说是非常热闹,精瘦的郭尚书眉开眼笑,人逢喜事那还真是精神爽。 宋志成骑着枣色的马沿着长安城绕了三圈,吹奏弹唱的跟着一路,迎亲的队伍拖得老长,最后还有一些丫环手里拿着篮子,给小孩子放糖吃。 可谓一个结婚,下了不少血本。 岳家作为被邀请的座上宾,早早就去了宋府,岳静涵同宋英卓也算是情投意合,现在就差一个说媒的点穿他两,让他两也早日成婚得了。 岳知瑶对于隔壁结婚那是一点围观的兴趣都没有,赵弓鸣则是幽怨了一下,少了一个登场机会,不过想想那是人家成婚之日,自己要是假惺惺吐个血啊什么的!实在太不吉利了! 于是,找了个:赵将军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回长安城修养,不宜出门的理由,就把这事给推了。 虽然人没有去,这礼物还是送到了宋府。 当然最重要不去成婚的理由,是…… 此刻,将军府上。 岳知瑶和赵弓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还在互相置气! 起因还不就是那个册子的关系,几天前的晚上让阿柒去人家酒庄把册子偷来,两人翻了大半个晚上,研究了册子上最后的日期,不就是今天! 今天,晚上辰时,长安城城北十里亭。 赵弓鸣虽然不能完全肯定这是他手上碎纸片所指的意思,可哪有次次这么巧合,不是百分百,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这都往下走了一大步了,赵弓鸣和岳知瑶就因为这事给吵了起来!
第61页 岳知瑶坚持今晚上也要跟着赵弓鸣一起去! 赵弓鸣当然不同意! 八仙桌子不大,可两人这几天吵架每天都在愈演愈烈,今天是连吃食都要分开装盘,免得膈应。 赵弓鸣相当坚持,当初不认识岳知瑶还好说,她千里迢迢跑到凉州城都已经成事实了,他也阻止不了!而如今可不一样,他都不能确定岳知瑶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保不齐、万一岳知瑶还和他们对个什么暗号? 可是,解出这事的又是她本人,她要真的是坏人,完全可以不告诉赵弓鸣。 赵弓鸣这几天琢磨这事,牙口都上火了。 难办!怎么办? 岳知瑶那个气啊!她大概能猜到赵弓鸣想的是啥,从头到尾、从认识到现在,最反常的就是自己了,她还没有过硬的理由来说服他! 难道说,自己重生来的么! 岳知瑶想着想着就觉得委屈,把汤碗一摔,热气往手上这么一烫,她小小惊叫下。她自己还没摸着自己手指了,赵弓鸣抢先一步,抓过她的纤纤玉指,凑头一看。 赵弓鸣嘴上漫不经心地说:“怄气就怄气,烫着自己怎么办?” 岳知瑶撅着嘴,“气你……” 赵弓鸣无奈,“气我气我,气我……晚上也不准去!”他接过莫追地上来的冷帕子往她手指上一敷,说不心疼是假的,说怀疑也是真的,想想,“还好我没娶个三千佳丽……一个夫人都摆不平了,再来第二个,每天不是闹翻天……” 岳知瑶白眼翻翻,踢了他一脚,“听口气,是很羡慕啊……” “不敢不敢!”赵弓鸣掀开湿布来看她红兮兮的指尖,嘆气问道:“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你就这么想去呢?” “如此危险,徐二老爷都因此丧命了,徐老爷也差点成为受害人之一,柳氏变成替罪羔羊,徐贤妃一知半解,好在身处深宫,有御林军的保护……你呢!” “凡是都有一途,你途什么?” 赵弓鸣认真起来的眼神,带着不容抗拒的口吻,低沉着嗓音,诱惑着她开口。 岳知瑶收回手自己端详半天,最后闷着半天,只能道:“你要相信我,我也相信你……不然我千里迢迢去凉州城找你,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赵弓鸣歪头看她,“你来凉州城到底为了啥?” “来……看看……夫君是不是个可以託付之人……”岳知瑶蚊子叫一样的声音,“反正也怪你……我若不去,你定是几年不回……” 岳知瑶瞄到赵弓鸣的嘴角都快裂到耳后根了,红着脸又改口,大声道:“看你病入膏肓!死了没死!笨蛋!” 赵弓鸣被她一句话哄得人都轻飘飘了,估计再说个几句,自己姓什么都要忘记了。 岳知瑶红透了脸,站起来叉腰,道:“反正你晚上必须带上我!带上我才叫万无一失!” 赵弓鸣心里的防线渐渐松懈,皱着眉头很是纠结,“夫人,别说得你好像武功了得、无人能及一样……” 岳知瑶一拍胸口,“我、旺夫!” ---------- 宋府的夜晚,喜酒桌子从前厅摆到后院,一路二、三十桌子,这才开始没多久,好些个好酒之人已经喝多了。 岳静涵拉着宋英卓猫到了个没人的地方,让他张嘴。 宋英卓一口吞掉岳静涵给的白色药丸,还砸吧砸吧嘴,非说:“好沖的味道呀!” 岳静涵问:“你都不问问,我给你吃的啥?” 宋英卓乖巧凑头上去她肩膀,“有什么好问的,毒药我都吃。” 岳静涵脸一红,扯着他一起回喜酒桌上。 那白色药丸是什么?岳知瑶当她和赵弓鸣从岳府拿来,一共三颗,可以治百毒。 这一颗就是特地嘱咐给宋英卓吃的,不然按照时候来算,待宋志成成亲半年内,宋英卓必定暴毙自家府上。 时机也凑巧,这不正毒死了徐二老爷,岳知瑶拉住岳静涵的手,“你若不想宋英卓早死,就给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吃下去,有人想要他死!静涵,你相信姐姐,各种缘由以后细说……可现在,有人要他死!他这命,可就在你手上了。” 岳静涵一听吓得透白。 如今在喜宴上,酒过三巡,宋老爷笑眯眯打趣自己疼爱的长子,挤眉弄眼,问道:“英卓,同人家岳小姐挨着这么近,做什么!” 宋英卓酒气上头,“爹!你未来媳妇儿,漂亮不!我保证不让弟弟超前,回头一定是我先养个大胖小子!” “好!好!哈哈哈!”宋老爷甚是欢喜,举着杯子,三步一晃到岳家的酒席桌上。 岳静涵脸红得都冒烟了,“不理你了!” 这宋老爷和宋英卓的笑闹,一字不差全被宋志成听了进去,他皮笑肉不笑,握紧酒杯的手,松开又捏紧。 ---------- 月色明亮,初春的晚上,虫子还在潜伏。 正如同潜伏在树上的赵弓鸣和岳知瑶两人,当然除了他们,周围一圈,已经全数被赵弓鸣的影卫包围了。
第62页 就等猎物自己上门了。 第37章 男女主打个赌 翘着兰花指并且优雅地啃着甜甜辣辣鱿鱼干,这可是莫追花了几天的功夫,照着岳知瑶的喜好做的小零食。 岳知瑶晃着腿,也不怕摔不下去,全身就靠赵弓鸣把她抱着。 赵弓鸣闻着小香辣的味道,吃味地问她,“怎么把你府上的解毒丹给了宋英卓?你们很熟么?” 岳知瑶鼓着嘴摇头,不熟呀! “那干嘛便宜他吃!” “有人要害他,又没人要毒你!”岳知瑶好笑,“就算宋志成成婚在先,他也容不下宋英卓,兄弟两人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也是建立于宋英卓吊儿郎当、游手好闲,可眼看他要与岳静涵有点眉目了……” “我岳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只要对静涵,宋英卓想干嘛干嘛!宋志成能不急么!郭尚书为官,我家从商……虽无瓜葛,却难免不防他嫉妒……” 赵弓鸣点头觉得她说得很是在理,“媳妇这么神,猜猜等下会是谁来?” 岳知瑶看他眼馋的样子,撕了一小口塞他嘴里,又惹来赵弓鸣一句:“我倒是希望你用嘴餵我!” “……吃管吃,话这么多!”岳知瑶小脸一红,扭了过去,估计等这些吃完,这时辰都差不多了。 岳知瑶抬头望明月,片刻后,道:“宋志成……” “你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喊情郎的名字?”赵弓鸣很是伤心。 “我猜、等下会来宋志成!”岳知瑶白他一眼。 “不太可能吧……今日他大婚……” 岳知瑶自信道:“赌不赌!就是因为今日大婚,掩人耳目!” “媳妇都叫板了!赌!当然赌!赌注是什么?”赵弓鸣心里想着岳知瑶莫非真的是什么神仙,她应该对于那碎纸片上写‘宋’这个事,一无所知才对。 岳知瑶呵呵一笑,十拿九稳,“你说赌什么吧!万一我不小心赢了,还是对我有利的赌注,那我多不好意思呀!” 月光下,赵弓鸣笑得暧昧,轻轻附在她耳朵边上说了个天方夜谭,肉眼可见得岳知瑶脸越来越红。不过他见好就收,朝她耳朵吹了最后一口气,说道:“我看媳妇儿自信满满,这不亏啊!当我乱想好了,那么你呢?” 岳知瑶想想自己稳赢,不、不、不怕! 岳知瑶想了想,还真的不知道该赌个什么? 赵弓鸣替她说道:“宝贝媳妇,我手上有一块皇上钦赐的免死金牌,来人若是宋志成,就是你赢了!我将金送你?嗯?” 岳知瑶刚想开口说:好。 远处略微有点小骚动,草丛远处来了一声,几乎不可辨别的猫叫声,赵弓鸣一把捂住了岳知瑶的嘴,口型说:来了。 一下子带着紧张的气氛,岳知瑶后背都绷紧了。 五里亭这附近,全是一片片的小树林,边上还有一个收摊的凉茶铺子。 夜深人静、连风都没有声响。 岳知瑶借着明亮的月色,果真看到了不远处,有个衣袍飘逸的男人走来。 不过那只是其中一处,另外一边也走了其他人来。 岳知瑶和赵弓鸣躲在的正是离凉茶铺子,不远的树上。 待几人走近,树上两人皆是一副傻样…… 一共五个人,一看就不是中原人的,还是赵弓鸣大西北的老相好——毕阿吉,和他的贴身小跟班阿齐。 另一路人有三个,不过显然也是两拨人马,一个肚子挺大、人也胖,身穿华府的老爷子,明明不会武功,腰间却别了一把剑做装饰,反倒是胖老爷子身后跟着的普通青年,样貌平平,看身份就是个下人,可赵弓鸣倒觉得他武功不错。 其中岳知瑶唯一认识的,就是这个既没有带随从、还是里面最不会武功的六亲王——李延湛。 胖老头不知道在和在同白衣飘飘的李延湛说着什么,两人面色笑意满满。 几人还真的是第一次见面,最先开口的胖老头更像中间人一般,左右分别介绍了一下后,又自我介绍说道:“鄙人姓丁,身后这位小兄弟姓陈。” 岳知瑶瞭然想到,这天上人间一品醉的老闆呀! 他就姓丁! 岳知瑶同赵弓鸣对视一眼,心里都暗想丁老闆这业务做得可真够大的!简直五湖四海啊!远到能认识突厥可汗的儿子!啧啧,人不可貌相!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六亲王。 毕阿吉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当然不可能是来见这个胖老头的,他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李延湛身上,看了半天,啐了一口,道:“六亲王?” 笑得深沉的李延湛不明所以:“嗯?” “六亲王,就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贵客的?” 毕阿吉抽出腰间大刀,大刀带着浑厚的内力挥向了一边的茶铺之后,瞬息之间,茶铺的摊子一分为二。 “喵嗷呜!”一只橘白相间的花猫显然吓了一跳,立刻撒开爪子跑开了。 赵弓鸣心里感嘆,不亏是常年厮杀战场的,这警觉性还真的挺好,还好老子聪明……准备了一只……
第63页 岳知瑶双眼发光地摇摇赵弓鸣,将他摇回神,眼神亮晶晶地说:哪里来的猫,抓回家养吧? 赵弓鸣:“……” 李延湛眉毛一挑,掩嘴一笑,夸赞道:“草原上的野狼名不虚传,武功高强。” 毕阿吉的中原话并没有他父亲那么好,身后的跟班也不是中原人,他还当真以为是李延湛是在夸他,前面还想嘲讽中原的六亲王长得和娘们儿一样的话,生生吞进肚里。 李延湛也不客套,直奔主题,“听闻草原上的毕都可汗命不久矣,你可能是下一任可汗?” “老子就是可汗!”毕阿吉一听这话就唬下了脸,“倒是你想当皇帝?李延霆可挺厉害的!” “我兄长李延霆有多厉害,我心里自然是清楚,不然找你这个帮手做什么!”李延湛双手作揖也显得客气。 他随后笑笑,“对!你是可汗,我是皇帝!” 毕阿吉果真爱听这话,跟着李延湛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这几个人也没有聊什么大计划,仿佛就是说好的,合作不合作?大伙儿先碰头见个面,看个感觉?下次再谈具体就另外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荒郊野外的,中间人丁海山立刻笑眯眯站出来,说道:“不如,三日后,到我的城外酒庄一聚?那是我私人地,外人不得入内的,两位意下如何?” “可以。” “成!” ……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等人散光了,黑影卫们自然会兵分三路追踪他们。 而在树上的赵弓鸣便开始喃喃自语起来,“不对……不对……总觉得不对……” 岳知瑶看着他:“啊?” 赵弓鸣收起手臂,怎么也没有想到,“没有一个姓宋的……反倒是六亲王……” 一听到没有一个姓宋的,岳知瑶想到什么一样,脸色一红,说不出话来。 良久,岳知瑶:“我也觉得不对!为什么没有一个姓宋的!” 赵弓鸣猛回神眨眨眼,开始眼巴巴盯着自己媳妇。 不言而喻,你赌输了! 第38章 长安真热闹 丁老闆面满红光,瞅着六亲王两眼发光,就像看财神一样,遂不及防被身后的陈小青年拉了一把,他愣了下,“干嘛?” 陈青年名叫陈胜屹,比宋志成年长几岁,脸上阴霾,小声说道:“我看……这附近有人……” “哎!”胖胖的丁老爷自然知道他武功高强,一听也没放心上,他眼色一瞥六亲王李延湛,回道:“这尊大佛……真能独自前来?” 丁老爷看陈胜屹就和看傻子一样,后者皱着眉头,想想觉得也对,就不做二想了。 任由那些小尾巴跟着就跟着了…… 殊不知,心思虽细,可胆子很大的李延湛真的是一个人前来…… 而走在另外官道上的毕阿吉看似大大咧咧,心也算是很细的那种,他一巴掌拍向跟班阿齐,“没有要说的?” 阿齐莫名挨打了,也是委屈,问道:“请可汗明示?” 毕阿吉掂量了一下腰间的刀,说道:“有多少人跟着我们?” 果然,武功不怎么样的阿齐听了,背后直冒冷汗,眼角左右瞄瞄,“属下、属下不才!” “好好和你师傅学学,武功不行、心眼也不行。”毕阿吉摇头,继续说道:“让他们跟,跟到我的底盘……” 阿齐不是很懂毕阿吉的意思,小心问道:“可汗的意思是……?” “跟屁虫无非就是刚才的中原人派来的,我倒要让他们知道,给你面子让你跟上,但不代表我毕阿吉可以随便在你底盘上被宰割!前几日那女人可还在?” 毕阿吉笑得猖狂。 阿齐回道:“瘸腿女人一直养在侧房。” 毕阿吉舔舔嘴唇,“回去给兄弟们开荤,开完了,扔到官道上……我倒看看这些小杂鱼会不会把她捡回去……” “是!” 那个瘸腿女人正是不久前,被岳知瑶送出府上谎话连篇的丫环。 待岳知瑶和赵弓鸣得知此事后,想来也是觉得神奇,这女人居然是给突厥办事的?她一家老小都是离长安城不远的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中原人,并不向是接触外族的样子。 这当中必定有人暗中指示,想来想去都是借着突厥的刀来杀她灭口,此人暗示她能去城外找外族保命,谁知毫无利用价值之人的最后苟活,就是被外族玩弄致死。 岳知瑶听了一半,也有些听不下去,善良还是她的本性。 好在她也没有为此时纠结多久,赵弓鸣就抓着她来兑现打赌承诺。 岳知瑶红着脸倔强地想耍赖,憋了半天,就是不肯就范。 赵弓鸣也不知道哪家青楼里弄来的又薄又透的红软细纱舞裙,料子少之又少不说,嘴上还不饶人,每天每时每刻吃饭时候,唉声嘆气,道:“我要求又不过分,不就想看媳妇儿跳个什么舞给我看看,当初谁说要打赌的……说话不算话……”
第64页 岳知瑶刚开始还用为什么没有姓宋的在场,当做讨论的藉口,可这次数一多,赵弓鸣就闭口不谈,就蹲在一旁垂头丧气。 那模样就像被岳知瑶遗弃的小狗狗。 岳知瑶眯着眼睛在房里扎小人,诅咒那刚刚成婚的宋志成不得好死。 扎啊扎的! 岳知瑶计上心头,她兴奋跑到赵弓鸣那儿,“赵弓鸣!你下来!” 躺在树干上的赵弓鸣歪歪看她一样,还在闹小孩脾气。 “我要穿那衣服!” 岳知瑶成功一句,就把某人激动地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去三天后的酒庄,当舞姬!” 赵弓鸣仿佛产生幻听,如果没有幻听,他就真的想很知道她媳妇脑袋里面装了什么!并且还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媳妇太过放纵了? 岳知瑶兴奋道:“我发现我两的思路不对!原本打赌,我两都在说会不会有姓宋的,结果他们根本就没有对暗号,仿佛都是说好了一般,不觉得奇怪么?” 赵弓鸣皱着眉头,不悦道:“那也不是给你潜入进去的理由!” 岳知瑶自顾自刚想继续说道,就被赵弓鸣无情打断,“你不觉得你关心过度么?姓宋的?哪个姓宋的,和你什么关系?你给我解释解释……” “解释不清楚,就别想出这个房间!” 赵弓鸣冷着脸,扛起岳知瑶就打算回房间教育教育她,这要是再不把话说清楚,他都觉得自己头上有点绿。 -------------- 渝州城,山城与长安不同,已经有了暑气来临的徵兆。 白天火热,夜里寒凉。 岳知瑶花大价钱找薛元放办得门派,也算是小有成就。 薛元放听从她的意思,一直和当地的地方官有所来往,这个年一过,从长安城来搞水利的大官,每天摆谱吃喝玩乐。 薛元放多耿直一个人,同他们玩了几次就不干了,歪歪扭扭写了个狗屁不通的书信寄给岳知瑶,字是不怎么好看,可慷慨激昂的心情岳知瑶理解了。 信上大意:能不能让他换个差事,陪人吃喝玩乐,不是他的所长。 岳知瑶早料到这样,小手一挥,当然同意了。 不仅同意了,又带了两张银票钱,让薛元放带些个厉害的弟子,到长安城来几日游。 薛元放喜滋滋地想,终于有到到了他用武之地之时。 可他就是没明白,岳知瑶点名要的,可不是武功厉害。 岳知瑶让他带的弟子,是要骂人、吵架厉害的…… ----------- 而凉州城这里就冷冷清清多了,张博文一个母胎出生单身狗,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得注视着章鹤良。 那也就算了,重要的是他觉得章鹤良不正常,一天十二个时辰,用两时辰就对着‘沉睡老男人’毕都可汗看了又看! 他一个单身狗,看久了觉得章鹤良还眉清目秀,可看个老男人……抱歉,告辞…… 张博文进了赵弓鸣的营帐一炷香后,就退了出来。 心里苦哈哈地想自己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边塞突厥那边很是安静,过完年后,两边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时不时的出现在对方面前,挑衅一下、演练个兵,就互相撤退。 满满都是试探的意味,张博文聪明的小脑瓜想来想去,觉得对方的大帅和咋自己的大帅都不在军营里,这不是互相忽悠呢! 大笔一挥,写了一封信就让影卫送去给赵弓鸣,信上大概说道:他家主帅有八成不在军营,我去那儿点把火烧了,怎么样? 殊不知,赵弓鸣一走,章鹤良才是整个军营的最高指挥官,甭管其他两位武将同意不同意,反正玄铁令牌在章鹤良手上。 章鹤良施展轻功,就猫到了张博文身后,看他写了一堆文绉绉的字,脑瓜疼。 他说:“小博文,我今天决定,走了!” 张博文被吓了一跳,一脸懵逼,“啥?” 章鹤良漂亮的眉毛一拧,“这儿实在太无聊了!我、要、回、长、安!” 后者吓得笔都掉了,那可他从长安带来,上好的小羊毛笔,“那……毕都可汗……” “带走啊!我家有安置他的地方!” 章鹤良很是大方,说得就是他家的空着的棺材,不介意放一个活人进去。 “……啊!” 张博文想想不对,又说上哪里不对! 章鹤良当机立断把玄铁令牌往桌上一拍,“一、跟我走,二、令牌给你,这儿就是你当家了!” 说得和占山为王的土霸主一样。 土霸主章鹤良轻功一飞,蹦跶出营帐,留下傻愣愣的张博文。 “啊——!” 待张博文反应过来之后,匆匆追上之时,章鹤良已经远远几十里开外了…… 第39章 得罪媳妇的下场 这次情况着实危险,任凭岳知瑶怎么闹腾,赵弓鸣都没有松口同意。 开玩笑! 这要是个巨大的贼人窝,赵弓鸣稍稍有一个不留心,岳知瑶不仅仅跟在他身边,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岳知瑶憋憋嘴,知道自己除了碍手碍脚以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第65页 无聊中的她滚来滚去,就让沈管家送个拜帖进宫,去看看贤妃娘娘身体怎么样?顺便聊聊天什么,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再套出些什么? 没想到,徐贤妃想都不想,马上把岳知瑶给打发了,她说自己大病初癒,身子仍然不适,又逢上二叔忽然死亡,心力交瘁……反正就是不见客。 让岳知瑶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末了,还附送了一张城南里头,一票难求听戏的票子。 岳知瑶气愤! 徐贤妃送来的票子,还特么就一张! 岳知瑶随手就给环紫,让她休息一天,自个儿去玩,府上报销。别整天跟着小怨妇一样,叮嘱自己这不行、那不许的,也是烦! 那么闲来无事,非要找点事情做的岳知瑶,此时此刻,正端坐在酒楼里,品……茶…… 而且还正是在天上人间酒楼,这里不单单是做卖酒生意,还做美食。酒和菜都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皆为:天上人间。 酒馆出来接待的并不是胖胖的丁老头,而是一个瘦高的男子,他搓搓手,心里乐呵坏了,最喜欢大官贵人家要办事儿,到他们这儿买酒量大,付钱又爽气的。 瘦高男子很是恭谨,“夫人,小的是这儿的掌柜。您看,这是不是移步小包厢,这儿大厅、人多吵闹,坏了夫人的雅兴……?” 岳知瑶哪里真的是来定酒的,她就是来找茬的……只是这个茬,怎么找?她没还想好…… 掌柜看着岳知瑶在走神,笑眯眯地又多唤了她几句,显得非常有耐心。 “夫人?夫人?” 莫追站在身后倒是替岳知瑶先说:“都已经是正当午了,我家夫人饭也没吃呢!先上点菜……额,一品醉糟鸡、龙井虾仁、一品春笋云片鲜,最后来份炸响铃。” 掌柜弯腰立刻赔不是,道:“怠慢了都!这就去准备,夫人稍等。” 待人一走,莫追就凑上去着急说道:“小姐,姑爷走前让你老老实实在府上呆着,要让他知道了您来这天上人间酒楼,不得又要气死!” “……”岳知瑶扯过他小脸,“打发了环紫,怎么你也啰嗦起来了!” 莫追质疑得瞅她。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才不是闲得慌!他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进去,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在这里给他……” 岳知瑶双手一拍,“有了!” 莫追瞪着眼睛,看向她。 “拆了丁老闆的天上人间,回头再假扮去就山庄……” 莫追苦哈哈着脸,心里想着小姐您居然还没有放弃啊…… 这说闹事! 那闹事的人就来登场了! 这里一品醉的酒很是勾引人,少不得有旅人慕名而来,而且都还是些个大老爷们儿。 “小二!这儿我包了!” 粗鲁又巨大的嗓门在门口响起,十几个风尘僕僕的人站在店门口,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薛元放。 薛元放目中无人,一一扫过店堂内,就被穿着仙仙、飘飘的岳知瑶给迷惑住了。 还非常神气地摸摸后脑勺,往岳知瑶跟前一站,“这有点姿色的漂亮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这话一出,还引得他身后的人喊:大哥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好在薛元放一时想不起岳知瑶就是小叫花子没事,他还是认得莫追的,莫追沖他挤眉弄眼好半天。 薛元放这才倒吸一口气,最后把脸憋得通红,才看懂岳知瑶的口型:配合我演戏! 薛元放实力懵逼。 更懵逼还有…… 岳知瑶奋力一拍桌子,“色胚!” 薛元放:“……”我什么都还没有做啊!这怎么演? 不用薛元放来演,他身后带了一帮子年轻气盛、肝火旺盛的人,开始七嘴八舌,从“快走快走!咋们要包场!” 改成了:“哟!小娇娘!我们薛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莫追生无可恋,一点演技也没有,配合说道:“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年轻气盛就代表着不知天高地厚。 薛元放听得双腿都发软了,铁青着脸,恨不得一个个再好好教训他们一番,让他们认清楚了! 眼前的岳知瑶是他们的大金主!门派最高领袖!你们大哥我的大哥大! 天上人间的掌柜听见小二叫他,他这才发现楼下已经吵吵闹闹、不可开交,哆嗦着腿,往人高马大的薛元放面前一站,指着岳知瑶说:“这是将军夫人!你们一群无知草民!” 岳知瑶心里喜滋滋,面上冷若冰霜,道:“掌柜的,叫你们老闆来……不然这事没完!” 掌柜暗叫糟糕,“这……” 莫追道:“我夫人的名声问题!不能就这么算了!” …… ------------- 就在丁老闆丁海山收到下人汇报,酒楼那儿有人闹事。胖胖的丁老闆眉头一皱,这里可是六亲王和突厥未来的新可汗……
第66页 那小厮有说了,“非去酒楼里不可,摊上的好像是四品的夫人,衙门差爷都上咋酒楼来了……” 丁老闆想来气不过,暗骂他们一个个废物,养着也就尽给他惹事、添堵! 他眼珠子一转,想来这一来一去还是赶得上晚上安排的饭局,丁老闆一拍这小厮脑袋,“还不快去准备出发,咋回酒楼去!” 所以说么! 赶早不如赶巧! 这到了傍晚,在山庄里六亲王穿戴整齐之后,被一阵敲门声给叫走了。 赵弓鸣早就派了大队人马将这山庄围起来了不说,武功最好的他一个人猫着腰,埋伏在了里头。 雅致的小厅里头,一张崭新、暗红的八仙桌摆在上位,厅堂之后的牌匾上写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天道酬勤。 四周布满了绫罗纱,乍一看还以为是长安城里最着名的青楼一般。 六亲王李延湛和毕阿吉在小厮的引领下,都准时到了厅堂,就是不见丁老闆的踪影,以及那日跟在丁老闆身后的陈姓青年。 双方相看片刻,都还没有开口,包括躲在暗处的赵弓鸣,更是紧张得供起了后背。 “抱歉、抱歉,我来迟了!” 轻薄的夏衫纱、天青玄色的留袖外套,一头白色的长发飘散在背上,脸上戴着半截银色面具。 虽然看不清脸面,却也能感受到来人气质不凡,皓齿轻起,“让二位好等,在下姓宋……” “丁老闆有事缠身,今晚是不会来了……” 明眸流转,他轻轻挑起一边眉毛,笑得猖狂。 章鹤良当然知道赵弓鸣就在这附近! 赵弓鸣一把捏起眼前的绿草叶子,简直要把这树给揪秃了才住手,脸色阴霾想:章鹤良,你姓宋?神特么你姓宋!你姓什么不好……你姓宋? 等等,这该不是岳知瑶给把他叫来的吧…… 赵弓鸣没来由得哆嗦了一下,想起几天前和媳妇吵架,她确实往西北送了两飞鹰传书……他在那时候还在起头上,也没过个目…… 第40章 你个猪! 就如同岳知瑶所说的一样,根本不需要对暗号,能在这个地方碰头的,那存在即合理。 章鹤良武功是不如赵弓鸣没错,可唬人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的,人模人样又是个翩翩公子。 六亲王李延湛眉眼弯弯不错,但眼神里倒没有任何笑意,但礼节上还很是自然地双手作揖,道:“宋公子,幸会。” 倒是桌子另一边毕阿吉纳闷,瞅了他半天,道:“你们中原人都这么造作的么!有脸见不得人?” 毕阿吉心里倒想这蒙面之人,武功倒好像不错的样子! 蹲在暗处的赵弓鸣第一贊同毕阿吉,他特么就是有脸见不得人! 章鹤良咳嗽一下,装模作样,回他道:“听闻毕都可汗的大儿子骁勇善战,今日一看,当真英雄气概。”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 夸人总比互怼好,章鹤良一撩下摆,淡定坐下,双手击掌。 丫鬟们端着些冷菜就摆上了桌子,丁老闆人虽然说不在,但察言观色很多年的他早就替他们准备了三个个人的小火锅,还有准备了好几种酒和茶。 一人一份小锅,自己管自己烫菜,不然按照李延湛的性子,绝对是不会同其他人用一桌菜的。 三人之中,原本当个大王最不心急的就是毕阿吉,可就在他前脚刚刚悄悄踏进中原之地的时候,后脚他留守在大营的探子来报说:毕都可汗不见了! 气得他都想掐死养的手下,一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居然不见了!这没了人质,一下子在草原掌控大权的毕阿吉心里最焦急。 毕阿吉先是喝了一口烧刀子,酒杯一放,“既然未来我们是要联手同盟,明人不说暗话,这个见面礼……?” 李延湛笑笑,“还谈见面礼?毕阿吉兄弟,您尽管直接说?” “李兄倒是爽快人,他日若当上了草原可汗,必定助你登基,当上皇帝!”毕阿吉客套话先说,之后就道:“替我杀了赵弓鸣!” 毕阿吉在接到探子来报可汗失踪之后,在半路上时候,又有飞鸽过来传信于他,不过这飞来的方向是从长安城这里。 在长安城的眼线告诉他说,赵弓鸣赵将军突然到了长安了,一夜之间出现在徐家的白事之上。 毕阿吉怎么想,快被他毒死的父亲会失踪就是赵弓鸣搞得鬼。 而戴着面具的章鹤良啧啧,这个毕阿吉在打仗的时候,赵弓鸣坚守的凉州城就像一块绊脚石一样,让突厥就这么扼杀在边塞。 这在草原上斗不过赵弓鸣,到了长安城果然是要搞点小动作,也实在是对不起赵弓鸣称赞他的偷鸡摸狗。 不过…… 章鹤良立刻跳出来说道,“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六亲王呢!区区赵弓鸣,就和这小锅子里的红枣一样,惹人生厌!” 说着,还用筷子轻轻一挑,宽大的袖子往窗户一甩,红枣就飞向了草丛里,赵弓鸣躲藏的方向。 赵弓鸣左手一把接住和红枣一起扔出的小纸团,上面秀气的小字一看就非章鹤良之手,这是岳知瑶的字迹。
第67页 早在赵弓鸣和岳知瑶前几天吵架的时候,岳知瑶就给边塞的章鹤良传信了,不仅传信了。 闲得发慌的岳知瑶还在章鹤良的家门口的灵牌之下,留了纸条。 上面写了天上人间丁老闆的山庄地址,以及一句:速来耍! 赵弓鸣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内容,眼神像死了一样,你特么扔出来个废纸团干什么!我媳妇给你留言很了不起么!得意你个鬼啊! 毕阿吉惊讶看向章鹤良,说道:“宋兄,有什么好的建议?” “毕阿吉好兄弟,年前……我传信给你办的事……?”章鹤良眼神疑惑,声音低沉。 毕阿吉一手往胸口拍拍,“小事!约定好的马匹数量已有五十多匹了……一百匹马数量不是问题,就是路径凉州城的时候,怕是赵弓鸣的手下查得太严……” 章鹤良口无遮拦,继续往大里忽悠,“那有什么!” 遮着面罩的他朝着李延湛的方向,眉毛一挑,口气轻飘,“那不要劳烦一下,六亲王了……据我所知,渝州城水利现在才刚刚开始准备修建,这往西边的游牧民族买个小马驹,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六亲王李延湛轻轻冷哼,用筷子点点了陶瓷盘上的肉片,“马有了,那人呢?宋兄年前还豪言壮语,说要招兵买马……” “宋兄不是我不待见你啊!是你办事实在不利啊!” 章鹤良会唬人,这李延湛也不是什么好料……字字句句说得明白,听得草丛里的赵弓鸣暗自心惊。 毕阿吉瞧着这两人带着火药味的话语,到打起了圆场,“诶!自家兄弟,互相埋怨做什么!这李兄要是当了皇帝,宋英卓!你可是国家栋樑啊!” 章鹤良一改轻佻的口气,转当舔狗,毫无压力,道:“同亲王说笑呢!渝州城招兵的计划是我的锅……请六亲王恕罪!” 说着,还起身弯腰朝李延湛单膝一跪,完完全全背对着毕阿吉。章鹤良用口型对着李延湛说了一句:你个猪! 李延湛笑容‘温和’,捏着章鹤良的小手臂都快捏出青筋了,示意他起身,“宋兄,请起!” 草丛里的赵弓鸣深深觉得头疼,有一瞬间的错觉,还不如他媳妇来得省心…… 难道就没有人震惊,毕阿吉口里说的宋兄居然是宋英卓么! ----------- 远在另一边的岳知瑶当然也没有辜负赵弓鸣脑补的省心,她正冷着脸与薛元放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闹得丁老闆两边头大。 按理说是民不与官斗。 丁老闆每说岳知瑶一句好话,就能引来薛元放杀人的目光。 不过就算是拖丁老闆也拖不了多久! 岳知瑶的最终目标就是想去山庄而已,多么轻描淡写得目的啊! 在丁老闆抖着脸上的胖肉,焦急地跺脚说:“小的,小的,今晚有宴会在山庄,有重要贵客啊!能不能今天先停一下?” “薛兄弟,你看你们的今晚就到我天上人间酒楼住下,明日我定给你们一些补偿……”丁老闆朝他挤眉弄眼,手上比划了一百两银子的意思,有转向岳知瑶,说道:“夫人,您看我这也是小本买卖,今晚山庄上有个重要贵人,小的要回去招待啊……” 岳知瑶面上不咸不淡,“重要贵客?难道山庄上藏着好酒……?” 丁老闆擦擦汗,说道:“对对对!贵客一年占了我家三成的盈利,小的必须回去啊!” 莫追瞧见岳知瑶给她又大了一个手势,马上顺势,阴阳怪气道:“哦!山庄上原来还有更好的酒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有好酒也不拿出来!” 丁老闆心急。 岳知瑶说道:“看来丁老闆是看不起我了,一年三成就是贵客了?我倒要和丁老闆你一起回山庄,看看是什么好酒,藏在那里!您开个价吧!” “啊?”丁老闆这才惊觉这看似温柔的岳知瑶,眼神也是凶狠。 丁老闆思索片刻,故作为难,“我山庄上的酒不开价,不卖……” 岳知瑶一笑。 “谁说买你的酒了,小姐问的是‘天上人间’怎么卖!”莫追替岳知瑶继续说道:“丁老闆,今个儿在你酒楼碰到这么不愉快的事,怎么不请我家小姐去山庄坐坐?” “兴许,美酒抵罪,这事就一笔勾销了?” 丁老闆两处为难,梗着的脖子缩缩,看着凶神恶煞的薛元放,后者做了一个五百两的手势。 岳知瑶轻轻笑着说:“丁老闆,难道是山庄里金屋藏娇了?还是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造反之类……?” “不不,开玩笑呢!”丁老闆尴尬一笑,背后发凉。 “那丁老闆……请!” 岳知瑶脸色和悦,咬字重音放在‘请’字,那意思就是:你要是推脱、我可就真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第41章 场面混乱 月色美景,宋志成站在窗边吹着带着凉意的夜风,屋子里的还站着另一个俊俏的青年。
第68页 青年正是前几日同丁老闆一起的陈胜屹,他不冷不淡说:“义父今日心情不太好,渝州城招兵买马的事让他很是失望。” 宋志成有点憋屈,这渝州城居然和他们同一时间还新建立的帮派,这又不是他能控制的。退一步再说了,人还可以从其他再来招。 宋志成不悦道:“渝州城虽然招兵出现了意外,可是在水利都那边,我们可以赚了一大笔的银两……” 陈胜屹回答道:“义父也就是提点一下,毕竟宋兄你新婚燕尔,怕忘记了正事。” 两人互相打量,宋志成挑眉不削,那表情完全就是难道这还要你提醒?他嘴上问道:“陈兄,那可还有其他事宜……?” 陈胜屹将怀里的锦盒掏出,放到桌上,说道:“这是义父送您的新婚礼物,望喜欢。” 宋志成也不去看里头装的是什么,就是直勾勾看着他,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模样? 陈胜屹笑笑,“知道宋兄刚刚成婚,离家不能太久,义父说最近不太平,宋兄武功平平,让我跟在您左右侍奉。” 说着,陈胜屹还双手作揖,鞠了一个躬。 但宋志成可是心里清清楚楚,严格说来也不算是他手下了,但无非陈胜屹在武功方面确实强过他现有的人。 “哦!” 宋志成耐着性子,虽然看他有点阳奉阴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有劳陈兄了。” 陈胜屹脸上带笑,口气不容拒绝,说道:“那先回府同夫人一起吃个晚饭,然后我们去个地方。” 宋志成心里不爽,果然看他很是不顺眼,可又是那中种说不出的讨厌。 刚刚想要迈出步子,打造回府。 “等等。”陈胜屹又叫住了脸色更加难堪的宋志成,摊手指指桌上锦盒,“这……还没过目呢……?莫非是义父送的,宋兄瞧不上眼?” 宋志成眯起眼睛望向他,深深呼吸后,不做声响拿起锦盒就想要打开,就瞄了一眼,吓得宋志成一把合上把她往陈胜屹身上扔到,嘴上说:“这什么玩意!这么噁心!” 陈胜屹顺势接过,配合说道:“南方苗疆的五毒蛛,毒性强烈、咬后一晚上就能毙命,还查不出死因。” “就是咬了一次以后,这蜘蛛也就死了,慎重使用。” 宋志成木讷了一下,缓缓点点头,“替我谢过你义父。” 陈胜屹又使坏地将锦盒送过去,宋志成是死不也不把它放身上,扭头就当没瞧见,出了厢房就匆匆叫小厮去备马。 陈胜屹蓦然觉得好笑。 -------------- 章鹤良打从接了岳知瑶的小纸条,蹲在那里大言不惭装别人,就抱着能爽多少就多久的心态,毕竟只要稍微有点认识的人一来。 这一看章鹤良的白毛就能发现猫腻! 不管你姓宋也好、姓陈也罢!人家是黑头发啊! 和你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这不是现在,岳知瑶作为一位美女空降山庄,不仅一点人妇的样子也没有,大家闺秀更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丁老闆肥胖的身躯哪里跑得过岳知瑶,就在他忍无可忍要叫家丁来拦住岳知瑶的时候,横冲直撞带着莫追开路,凭藉着完美的第六感,岳知瑶直接进入灾难现场。 “没劲,我当丁老闆金屋藏娇来的!”岳知瑶颇有一种江湖气息,完全不把屋里三个风格迥异的男子放在眼里。 大家都仿佛失忆了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丁老闆气喘吁吁跟上来,场面气氛一度尴尬,这是应该介绍一下好?还是不介绍的好?他面露难色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人,看着章鹤良的白毛,眨眨眼。 “这位兄台是……?” “这位美人是……?” 六亲王跟着丁老闆一起开口问道。 这种时候,当然是先介绍一下岳知瑶咯! “这是赵将军赵弓鸣的夫人——岳知瑶。”丁老闆红着脸,笑着向六亲王李延湛介绍,再指着章鹤良,说道:“那你又是谁?” 章鹤良按牢了面具,装傻不说话。 桌子一边的毕阿吉倒是激动地一拍桌子! “好呀!想不到丁老闆一中原人,做事如此爽快!我每次都想宰了赵弓鸣这小子,现在可好!把他的媳妇抓来当人质了!哈哈!” “阿齐,给我抓住她,压回去!” 这暗中的赵弓鸣都没有跳出来,厢房里的李延湛一把拉过岳知瑶,冲着毕阿吉道:“这是以后的皇后娘娘!朕的爱妃!” “……” 显然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懵了。 岳知瑶死鱼眼一般瞅着李延湛,都搞不懂他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宋英卓!我好心过来和你们合作,祝你登基,如今这送上门来的俘虏,你要和我抢?” 毕阿吉立刻唬起了脸,很是不开心,虽然是叫着章鹤良,但这话明显就是说给李延湛听得。 丁老闆眨巴豆丁小眼,顺着毕阿吉的方向,指道:“宋英卓?” 毕阿吉还以为丁老闆反悔了,把横刀握起,“奶奶的!我要赵弓鸣一家死绝!”
第69页 那不就意思把人交出来! “……” 丁老闆沉默片刻,惊声尖叫,“给我抓住他!”怒指章鹤良的鼻樑,“这白毛怎么可能是宋英卓!” 岳知瑶和章鹤良对视一眼,两人不亏是师徒,兴奋到不行不说,也不考虑下蹲在草丛堆里的赵弓鸣心情如此复杂…… 李延湛作为一个不会武功的,他拉着岳知瑶的小手就往墙角去,而毕阿吉怎么又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横刀出鞘,作势就往李延湛砍去,小小的厢房又一下子挤满了要来捉章鹤良的家丁。 在场的章鹤良轻功最好,一脚跃上桌子,将家丁踢飞,撞到毕阿吉身上。毕阿吉猝不及防,撞上了墙。 章鹤良又是一跃,一脚踩向毕阿吉脸上,之后又一步踩在准备逃跑的丁老闆后脑勺上,惹得突厥大汉恨不得一刀砍死他! “你找死!” 现在场面堪称混乱…… 混乱到赵弓鸣终于看不下了,放了个信号! 大喊一声冲出来,“全部都不许动!”才有鬼…… 第42章 场面混乱2 场面的混乱程度,一度让人始料未及。 岳知瑶乘机还把看得顺眼、价值名贵的花瓶拎起来就往毕阿吉身上砸,毕阿吉从一开始的目标明明就是岳知瑶,可被轻功颇为不错的章鹤良一搅和,怒气横生! 这毕阿吉的血压还没有升到最高,直到赵弓鸣的出现!前面还在大喊道:“你们中原人就是如此不讲信用!宋英卓,我要你好看!” 说着,看见跳出来的赵弓鸣,毕阿吉热血涌上了脑门,愣是生生将刚才的刀锋一转,直噼赵弓鸣! 赵弓鸣也不是省油的灯,侧过身子躲开那横刀,左手内力凝聚掌心,将手掌当刀面一般,推过横刀,还将毕阿吉送出去几米远。 可赵弓鸣脑子想的全是刚刚李延湛嘴里的,“这是未来娘娘……” 以及李延湛抱着岳知瑶的手…… 赵弓鸣心里非常不爽,真的很想剁了那只猪蹄手! 岳知瑶前面还扔了花瓶,这回连花瓶都摸不到了,李延湛牢牢地把她护在身后,不然她上前……捣乱!可不能阻止她的嘴,大喊:“老赵这里交给你了!我带着王爷逃命去了!” “!”赵弓鸣心里吐血,你带着别的男人逃命!?这李延湛要你保护么! 赵弓鸣从空中接下影卫抛下的大刀,‘刷拉’一下子抽出,正面挡下毕阿吉的来势汹汹,侧眼就看见岳知瑶拉着李延湛跑了!气得他把气全往毕阿吉头上撒! 赵弓鸣大声疾呼:“保护我媳妇!” 这一声,正是对着院子里的章鹤良喊的。 章鹤良绕着家丁同丁老闆团团转,嘴里也不闲着,“丁老闆,府上的下人不像一般人!看着这武功套路……哎哟喂……” 这些人不仅仅是武功还不错,有些都是一些官府衙门通缉的杀人要犯,穷凶极恶不说,身手都还不差。只可惜,碰上的章鹤良,他可是不是你们这些的小角色随便拿捏的人。 整个人轻如鸿毛,这家丁打他一下,他就像羽毛被吹上了天,又轻飘飘落下一脚踩在人脸上。 于是,在岳知瑶拉着李延湛一路跑过院子的时候,身后就跟上了章鹤良这个小尾巴,小尾巴身后还带了一连串要弄死他的家丁。 呼啦一下子,院子里只剩赵弓鸣以一对一,凶猛要命的打斗。 毕阿吉最完美的理想就是现在要了赵弓鸣的命,而后者只能活捉毕阿吉,赵弓鸣五招里头三招是防。 于是这下手轻了的后果,被毕阿吉一刀划中,赵弓鸣的腹部衣裳破了一条大口子。 就是这个瞬间的分神,远处传来一声口哨的声音响彻天际,毕阿吉一个纵身就跃上了屋顶,随手还扔了一枚小火药拖住赵弓鸣。 毕阿吉翻墙的动作真的熟练至极,连赵弓鸣都不得不佩服他。 外面的普通将士又怎么能是毕阿吉的对手,几经惨叫,等赵弓鸣追上去之前,毕阿吉就骑着阿齐事前准备好的马匹扬长而去…… 影卫翻下墙来,在赵弓鸣眼前一跪,“属下办事不利,让他跑了,可这下山之路,是不是要封山……” “不用封山,就你们的武功封山了也只是徒劳无辜伤害。”赵弓鸣摸摸腹部的花了一口子的地方。 影卫头低得更低了,“将军受伤了?” 赵弓鸣摆手,“传令将这山庄查封了,扣押丁老闆,说他私自勾结突厥蛮子、窝藏朝廷要犯,不要提六亲王和我夫人的事……” “是!属下明白!”影卫一扣脑袋,抬起来又想到了白毛章,犹豫开口,“那……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赵弓鸣大掌一挥,轻描淡写,“全城通常,抓拿要犯!” “……是!” 影卫心疼章鹤良一秒钟。 ------------- 月色无边,三个人中,两个人上接不接下气的,正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拍胸口。 这个院子里杂乱无章放着一堆没有用的东西,正是章鹤良在长安城的落脚地。大晚上的,岳知瑶看着他家厢房敞开的里头的两口大棺材,还都不觉得瘆人!
第70页 只觉得人生第一次如此有趣! 岳知瑶喝了口水,被赵弓鸣带坏了,叫他:“白毛,你面具不拿下来么?” 章鹤良没好气地瞪了一旁的李延湛,口气凉凉地说道:“有外人啊……” 想来也是奇怪,岳知瑶定定心神,没有理由!这李延湛不可能不认识宋英卓,这戴了面具的章鹤良一进门,李延湛都没有拆穿他。 岳知瑶眨眨眼,俏皮对着李延湛挑挑眉毛,“六亲王,好像秘密很多啊?” 六亲王笑笑,“怎么现在生分了呢?前面还拉着我的手来着……” “那可当然要好好拉住你了,不然怕你跑去别的什么地儿告密!暗搓搓使坏!”章鹤良语气不善,连岳知瑶都听出了当中带刺。 毕竟刚刚李延湛并没有把章鹤良不是宋英卓的事,捅出去。 岳知瑶不为所动,笑眯眯地说道:“既然是刚刚手牵手的缘分,就随便透露一个秘密嘛……好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渝州城啊……之类的?我保证不乱说!” 李延湛也是笑开了,眉眼弯弯,文质彬彬,道:“夫人这是承认与我在渝州城有一面之缘了?” “啧啧!我可没说我也在渝州城!” 岳知瑶见他嘴巴如此严实,自己不能着了他的道,赶忙否认三连。想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带着点个不爽……决定帮着章鹤良抬槓。 果真,章鹤良不辜负岳知瑶所期望,“六亲王啊!贵人多忘事啊!想必是记错了吧……” 李延湛对着他,笑盈盈的脸也拉了下来,严肃说道:“你假扮宋英卓,诬陷我的宋兄,是何目的?” “哼!”章鹤良一甩脑袋,故意将飘逸的长发抽到他脸上。 “大胆!”李延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别不知好歹!” 一下子端除了亲王的架势来,这章鹤良更加不买帐了,梗着脖子沖回去,“你李延湛算个狗屁玩意!要不是我刚刚一路护送,你两能跑到这里来!” 李延湛一手指过去,“胡说八道,那群人明明是追着你的!你不在,我们更安全!” 章鹤良反驳:“你和突厥蛮子一起吃饭,可是要造反!” 理直气壮的章鹤良完全忘记了,自己厢房里头的棺材里,还躺着一位活生生的美男子——突厥毕都可汗。这相比较起来,李延湛的吃个饭,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延湛作势想要伸手去摘章鹤良的面具,岳知瑶暗道不妙,这怎么能让六亲王看见章鹤良的脸呢? 岳知瑶赶忙拦在章鹤良的面前,这使得李延湛心里更窝火,左手够不到就用右手,章鹤良也不避让,想要挠一个没有武功的人。 两个人就隔着岳知瑶,互相张牙舞爪半天。 李延湛左手一巴掌从小往上一撩,就捞到面具的边缘,扣在章鹤良的银色面具就这么脱飞了出去。 一时之间,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岳知瑶不知为什么这么抽筋了,满脑子就徘徊了一句,甚至还脱口而出,的套路话…… “掀开面具,看了我的真面目,你就要娶我……噗,哈哈哈!” 岳知瑶实在忍不住,毫不畏惧两人都带着吃人的目光,终于大笑出来。 李延湛想来自己的冷峻形象都毁于一旦,一甩袖子,“章鹤良!我两没完!” “……” 这回轮到岳知瑶吃惊了,“搞半天,你两认识啊!” 第43章 漫漫长夜 这漫漫长夜,难耐得像猫爪一般,让春心痒痒,岳知瑶八卦的心火熊熊燃烧。 子时不到一些些,赵弓鸣终于赶来打破静寂。 赵弓鸣来前是真的对天发誓,这媳妇我今天要是再不好教育教育她,她就真的无法无天了! 哪里知道岳知瑶这为了八卦,毫不犹豫、主动、积极、眼睛里仿佛闪闪发光,亲了一口赵弓鸣,后者马上决定把整治媳妇的任务,放到明天再说。 两人站在两个当事人面前,说些陈年烂谷子的家常。 其实这事情也不算特别复杂,李延湛以前有个竹马——蓉妹,当然也不是伴读,她父亲是给小皇子们上国学课的太傅,所以小孩子之间,一来二去都认识。 他们几个人里头,读书最好的就是李延湛。七、八岁的年龄也最是调皮的时候,因为他最坐得住,性格也比较内向,固然心思都在读书上。 太傅还偶尔在课堂外面,给他和蓉妹开个小课,讲讲一些书本以外的知识。 那时候的蓉妹妹五官玲珑可爱,笑起来那是相当的甜,偶尔还会做些芙蓉点心糕,特别招人! 显然李延湛就稀罕,小孩子心思简单都还没有江山大事的概念,他那会儿就觉得这软糕怎么又糯又香甜,黏连牙齿了都还可以多吃一块。 “你放心!我对她没兴趣,就当是个小妹妹。” 赵弓鸣拍拍自己胸脯,以示自己清白,又继续道:“小时候,教我武功的师傅不是宫里的,是我父亲的一个野路子朋友。” 江湖上的剑圣老前辈,晚年没有爱好了,就喜欢喝点好酒、吃点好的,这不是让我们每晚给他准备好吃、好喝,好好招待,他就偷偷熘进皇宫里头,教他们三个人武功。
第71页 岳知瑶打断一下,问道:“你?皇上李延霆?六亲王李延湛?” “是啊!” “其他亲王呢?皇上是仙帝的五皇子吧?”岳知瑶问道。 赵弓鸣顺势点点头,“年龄差太大了,就我们三个年龄差不多……” 岳知瑶瞭然,那还真的是相差得有点年龄,确实也不适合放在一起教书了。 但好是好在读书上,李延湛是一点武学的天赋都没有。武功进步神速、最有剑圣风范只有赵弓鸣,皇上李延霆资质一般、不好不坏,最差的就是李延湛了。 剑圣老爷子眼见赵弓鸣早就超越同龄人了,乐呵呵极了。何况当时的先皇对于此事也算是知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教导小皇子嘛!觉得这事也不是很大! 剑圣老爷子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某天,偷偷带进来个同他们年龄相仿的小男孩——章鹤良。 章鹤良小小年纪轻功卓越,和赵弓鸣那一见面,那叫一个天崩地裂。 每天打打闹闹的日子是更加有趣了! 再后面,常年晚上替他们煮夜宵的蓉妹妹,正纳闷怎么三人份的夜宵量总是不够? 那一晚,偷偷熘到西宫后花园的蓉妹端着食盘,被忽然出现的章鹤良一脚踢翻了,咸菜大排面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章鹤良缺心眼地说:“鬼鬼祟祟……还长这么漂亮!哦!西宫的女鬼格格!” 从此蓉妹妹眼里就只有章鹤良了。 岳知瑶从一个直男口里删选了重要的部分,终于组合成了,“那当年就是李延湛喜欢蓉妹妹,而蓉妹妹喜欢章鹤良!那李延湛到现在,都没有成过婚……难不成!” “对对对!章白毛就这里不太好,但还是个男人。” 赵弓鸣指指他脑袋,“长大了就是真是出水芙蓉妹啊!他要么眼瞎,不喜欢蓉妹!” 接收到岳知瑶投来异样的眼神,赵弓鸣赶忙又说:“我眼瞎、我眼瞎!” “他们两情投意合,喜结连理是个喜事,可就是没开心多久!蓉妹被人害死了,章白毛的医术餵了狗,守着尸……体……一夜白头……” 赵弓鸣说道这里,声音变小了许多,还有意无意将视线瞟上了厢房里的大棺材上,说道:“两人就这事槓上了,李延湛多闷骚啊!从来不说自己喜欢蓉妹,等人走了……给章白毛送了两口棺材,让他早死早下去陪她……” 为什么章鹤良会在自己家门口上自己的灵牌,灵牌上的字也不是章鹤良的,这么说来,倒是李延湛亲手写给他的。 章鹤良也是顺其自然,自己给自己烧香,屋子里头还放在棺材……感情是已经给自己准备好后事了。 “那这……两口棺材……?” 岳知瑶不解。 “还有一口里头打开全是寒冰玉的……哎!仇人没有找到,尸骨未寒……没有下葬……” 赵弓鸣指指里面那镶金丝镂花边、上好红木棺。 岳知瑶震惊望了过去。 这两人从刚刚开始就未说过一句话,知道了以后,岳知瑶也觉得尴尬,她想到难怪上辈子她走到人生路的最后,这个李延湛依旧是闲散王爷。 不问朝野,不管朝政,两耳不闻窗外事。 现在想想难怪了…… 这院子也就这么点大,赵弓鸣断断续续说到的旧事,两人也听了进去。现在气氛意外的微妙,眼神还不算不错的岳知瑶,忽然问道:“这……蓉妹是里面那棺材……?” “啊?”赵弓鸣不解。 岳知瑶继续道:“我看见那两棺材都动了一下……” ------------ “唉……” “……唉” “……” “娘娘……今日总是唉声嘆气的……现在都子时了……” 东宫的依水院,院子里摇曳来一盏烛火,打更的刚刚路过这儿,小陆子掩住哈欠的嘴,睡眼朦胧地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他一个太监,也不能说是完全不懂徐贤妃的心情。 因为自从徐贤妃受伤之后,皇上李延霆就没有踏进过依水院这儿,虽然皇上李延霆因为渝州城水利的事操碎心,但他偶尔去,也是去静妃娘娘那里。 三宫六院之中,唯有得到皇上的宠幸才是她们唯一的出路,且不说皇上心里到底偏爱谁?要他先把这碗水端平,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徐贤妃打从受伤,皇上看了她一次之后,就让公公传话来,多用些名贵的药材,希望贤妃娘娘的身体尽快好转。这不就投奔到了静妃娘娘的寝宫里去了。 甚至还传言静妃娘娘有害喜之症状了…… 呆在徐贤妃娘娘身边的陆公公都不信,让下面的宫女不要随便乱说话,呵斥一句:“呆三天就害喜了!这鬼话你也信,小心传到娘娘耳朵……” 徐贤妃还真的就站在后头听见了。 细细算来,这伤一养就是一段时间,这都从冬天到了春天了。真的仔细想来,这害喜也不是不可能……
第72页 不过徐贤妃现在嘆气的可不是这个。 “娘娘……?” 小陆子又唤了她一声。 徐贤妃将手上没心思看的闲书一扔,这书还是岳知瑶当初送进宫来给她解闷的。 徐贤妃问道:“小陆子……近日,静妃那儿……” 小陆子往地上一跪,“太医、太医说现在脉象不明确,再过个十来天才能确定……这还不一定是有了呢!” “哦!”徐贤妃倒也不是很在意,她打个手势让小陆子起身,“这大晚上的,不必跪着了……” “娘娘……听闻、听闻,淑妃娘娘去探望过静妃几次,说静妃现在嚣张得不得了……后宫至今,尚未立皇后,静妃说她势在必得……”小陆子站起来,小声同徐贤妃说道:“娘娘,可是为了这事心烦……?” “……哼!” 才不是。 徐贤妃心里默默否认了不说,还轻轻嗤之以鼻,要是生个皇子就能当上皇后、母仪天下的话,她早就不会背着李延霆喝下打胎的药了。 不过不要误会,不是别人逼她的,这可是她自己偷偷瞒着李延霆干的。 更不要说她现在受伤了,活血用的麝香味道,整个院子都是这个味道。这静妃娘娘的孩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猪都的脑子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她。 徐贤妃琢磨来去,防人之心不可无,美目流转,计上心头,道:“明天请太医来一下,然后传我口谕,问问皇上明天午时是否一起用膳?” “喳!”小陆子领命后,暗自兴奋,想来娘娘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小陆子认为放眼六宫之中,就属贤妃娘娘样貌最美、带着惊鸿一瞥的架势,让每个见过她的男人都留恋不忘。 呵呵,这区区静妃算什么! “然后收拾收拾!”徐贤妃双眼发光。 小陆子:“啊?” “我要向皇上请示去兴教寺里烧香,马上就是清明祭祖了,我提前过去吃斋念佛,向先帝们祈福。” 徐贤妃说得真诚,完全没有一点做作的样子,这话一脱口就让小陆子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娘娘!” 徐贤妃妩媚一笑,伸手一指门扉之外。 跟着徐贤妃有些日子的小陆子就立刻明白了,娘娘这是铁了心要这么做! 不听劝啊不听劝! 徐贤妃才不会说这就是岳知瑶给她的灵感,闭门不见才是暂时逃避的最佳好办法!几方人都不得罪,她过年时候不就连自家父母都不见么! 要的就是这样! 只要徐贤妃一走,任你们有什么脏水都泼不到自己身上! 第44章 漫漫长夜2 岳知瑶的那一句,看见那两棺材都动了一下! “咚咚咚!” 惊得另外三人齐齐回头,当中就连武功最差的李延湛都屏住了呼吸,这是从动的那一下开始,慢慢发出了持续的响声! “咚——咚——!” 但棺材怎么会动呢! 武功最好的赵弓鸣侧耳倾听吐纳的生息,这才说道:“棺材里都躺着人……” 岳知瑶心里一阵发毛,是说明明应该是空着的棺材和一个装死人的棺材里有有人……? 章鹤良一拍脑袋,那样子就是副:这话我是不是没有说过…… 章鹤良说道:“我把毕都可汗放前面那棺材里了……” “……” 另外三人有一种很难言语的表情,看着章鹤良。当中只有岳知瑶比较有良心,她思念到了张博文一个人在凉州城,怎么办……? 不过不用担心得太久! 赵弓鸣握着刀鞘手,向章鹤良试了一个眼色,这棺材上头只钉了一个长生钉,而且还没有钉到底,说明章鹤良常常会看一眼里头的人。 章鹤良手里凝起内力,双指毫不费力一挑长生钉。赵弓鸣同步之间,用刀鞘挑开了棺材板盖,瞬间四周一片散出了冷冽的寒气。 章鹤良大喊:“谁!” “呜呜……呜呜!” 四人探头一看,里面正是五花大绑了个大活人,虽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一片,嘴里还塞了一大团碎布。 可这脸怎么看都是张博文没错…… “咦……?”岳知瑶纳闷不解,道:“这原本不是放着蓉妹妹的……” 章鹤良一把拎起冻得瑟瑟发抖的张博文,急急忙忙将棺材地下摸了遍,什么都没有。 岳知瑶嫌弃管嫌弃,但还是好心得拿出碎布头,用刀割开绳子替他松绑。 章鹤良焦急转回头问他,“原来这里放的人呢!不是让你呆在凉州城的么!” 张博文还冷得发抖,哆哆嗦嗦说道:“你你你!你一走,我也追上来了!哪里知道……半途中就被人打晕了……” “卧槽啊!居然把我放棺材里……还这么冷!”张博文扭头一看,差点又背过气去,同样没有武功内力的他,只能靠原地跳来跳去的老土办法,取取暖。
第73页 这跳啊跳的,他怀里就飘出一封黄皮纸的信,想来就是半插在他衣襟,天色太黑,没有人注意到。 现在这信就落在脚下,张博文拾起来一看,信封上写着:李延湛亲启。 “这是给你……我错了……草民拜见六亲王……”张博文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狗腿!” 赵弓鸣小心眼地眯起了眼睛,又想到自己媳妇刚刚和李延湛牵牵小手,顿时心里又泛了酸。 李延湛同赵弓鸣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关键时刻瞧他那表情,就知道又是发小脾气了。于是,他也不管现在是否事宜,仿佛要将闲散王爷的性子使出个十成十来。 李延湛对着岳知瑶悄悄说道:“其实……我不喜欢蓉妹……” “嗯?”岳知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这么近!” 赵弓鸣赶忙站两人中间,冷着脸,和小时候抢零食吃的模样,十分相似。 章鹤良耐不住性子,抢过张博文手里的信,手一抖,撕歪了一大半,里面就短短一行字,写着:欲想要回人,十日后到城外山中尼姑庵。 章鹤良将信举在李延湛面前,几个人面面相觑。 李延湛道:“我才不去!” 赵弓鸣上前一把按住章鹤良,“别气别气!揍死了谁去那尼姑……噗!哈哈哈,尼姑庵!” 几经折腾…… 等到赵弓鸣脑袋挨上床了,岳知瑶脑袋挨上赵弓鸣胸口了,就这么一睡,醒来便是下午。 赵弓鸣睡相也不老实,抱岳知瑶抱得紧,弄得她还有些踹不过气来,闷醒了的岳知瑶推推赵弓鸣,两人又随便吃了些热乎乎的白粥配酱菜,舒服又暖胃。 随口又聊了几句后,岳知瑶便又倒头就睡,这回可就是赵弓鸣陪着她一起。 他目光柔和,静静欣赏岳知瑶柔和的脸,埋在他肩窝里,一只手臂就可以抱得过来。对于其他男人也是毫无设防,赵弓鸣想来觉得她一点小姐脾气都没有,架子也不大。 偶尔还要非要与自己存心置气,不过哪里危险就往哪里跑,这点必须要好好教训…… 怎么教训才好……? 赵弓鸣想着想着便又睡下,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又将岳知瑶藏住……嘴里说道:“这是我的白糖糕……” 白糯、软甜,特别好吃。 再次醒来之后,就已经不见赵弓鸣的身影了。 岳知瑶摸摸被子里的温度,显然已经离开有些时候了。她打着哈欠,唤了一下环紫来给她更衣、盘发,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话,现在巳时了。”自从跟着岳知瑶到了将军府后,环紫还是和以前一样,跟在她身边,回答也是从善如流。 “……” 岳知瑶抬起头来从铜镜中,看着站她身后替她梳发的环紫,歪头笑嘻嘻问道:“昨日……不,前日给你的那张南城戏台班子的票,怎么样?可还好看?” “谢谢夫人赏赐给奴婢,很是好看。”环紫往岳知瑶身边一跪,双手往前一摆就是一个大大的叩头。 因为那张票子可是贤妃娘娘送给岳知瑶的,要不是岳知瑶不去,哪里轮得到她。 “起来吧,那……那戏唱得可好?”岳知瑶随口问道,“或者干脆唱两句给我听听?” 环紫想了想,“夫人又说笑了,奴婢怎么会唱……” 岳知瑶手里攥着自己一小撮头发,食指绕啊绕的,也不为难她,问道:“罢了!罢了!那、将军……是不是一早就走了?” “回夫人话,是,赵将军一早就走了。” 岳知瑶双眼发光,道:“要么……我们一起去哪里玩?趁他不在!” “夫人您也就想想吧!前日您同赵将军一起回府后……”环紫轻轻笑了,“赵将军走前特地说了,夫人哪里都不能去!” “没劲!” 环紫笑笑,往岳知瑶的头上插了一支漂亮的青飞燕玉簪,“好了!夫人真好看!” “不过将军不在……我们可以偷偷地出去玩啊……?” 岳知瑶眨巴眨巴眼睛,还没说些什么,肚子倒是不争气地咕噜噜起来,这厢房安静,环紫听得真切,掩住嘴笑笑。 岳知瑶脸一红,差遣她道:“替我去厨房烧我爱吃的双皮奶,我有些饿了。” 环紫下意识问道:“夫人不是饿了么?这……双皮奶……”很是费时、费工夫啊! “我不管!我要吃双皮奶!”岳知瑶不依不挠。 “再去找沈管家来罢!”边说还边把玩着木抽屉的锁环,岳知瑶指尖泛白,呼吸有些快,语气也从扬声变低了些。 “是,夫人。” 环紫欠身回应。 这环紫一走,岳知瑶立刻打开厢房,也不知道看哪里,冲着屋樑上大喊:“阿柒!阿柒!” “……给我死下来!” 黑影卫阿柒吓得差点从上面摔下来,重心有些飘,没有利落到一气呵成出现在岳知瑶面前,“属、属下在!”
第74页 “找人给我跟着环紫,寸步不离的那种!” 阿柒为难道,“属下没有调动影卫的权利……不如问问将军……” 岳知瑶心里有些激动,带着些不确定,还有不快,道:“没人去跟,那你去跟!” 阿柒不言不语,这明显和赵弓鸣的命令相悖,这是万万不可的。他只得说道:“恕属下无能。”,不给岳知瑶反应的时间,他一下子就没了身影。 正巧此时,沈管家倒是淡定走进了小院子,“夫人……?” 岳知瑶焦急得不行,拉过沈管家小声道:“环紫不对劲……” 沈管家疑惑,细细想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呀?他沉着气,等岳知瑶的下文。 果然,岳知瑶呼了一口气,道:“……我怀疑现在回来的环紫,是其他人冒充的……!” “!” 第45章 上朝 碧瓦朱甍,龙雕圆柱边上,俊秀的男子一甩袖子,往那儿一站,俯视站得规整的大臣们。 当今皇上——李延霆,已经气得叨念了好些时候了。 跪在地上正当中的就一个人,那就是倒霉催的赵弓鸣。 六亲王李延湛说自己近日感染风寒,麻熘逃得贼快,上早朝这事就特么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不过李延湛一直不怎么关心朝政方面,所以其他大臣也就没怎么在意。 李延霆眯着眼睛藐视他,说道:“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堂堂兵马大将军连一个外族都抓不住,这不是让人笑话么!赵弓鸣……!” 而赵弓鸣呢? 人是跪得笔直笔直,嘴上有气无力,道:“臣有罪……臣办事不利……臣是……” “够了!都像什么样子!” 李延霆瘪瘪嘴,坐回那万人之上的位子上,旁边的林公公非常识趣地递上了紫砂茶杯。 赵弓鸣悄悄抬起头来朝林公公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做得好! 李延霆压了一口茶,看见赵弓鸣就来气。 他挥挥手让他别蹲在当中——碍眼。 随后转而问刑部的大人,“那包庇、窝藏突厥人的酒庄老闆可有什么知情的?” 刑部的大人往刚刚赵弓鸣那位置上又一跪,双手作揖,说道:“臣无能!该犯人什么都不知情,只是个收钱办事的人。给他钱的人声音是个老头,武功很高,能在几丈之外同他对话。” “犯人丁老闆说他也不知道要招待的人是突厥人,他还说……他还说,当晚除了突厥人,还有六亲王、赵将军的夫人,以及一个冒充宋家长子的白发青年……” 李延霆眉毛一挑,又把目光瞪向赵弓鸣,一副你真的是要把我给气死…… 其实在过了那晚之后,赵弓鸣就已经下令通缉章鹤良冒充的宋英卓,但是! 他可没承认当晚有六亲王李延湛和自己夫人也在当场。赵弓鸣非说自己夫人岳知瑶那天根本就没有出过府门,刑部的人还找了那天在天上人间大堂里,同岳知瑶吵架的薛元放。 甚至还让薛元放看了一眼岳知瑶的画像,前者一口否认那天的女人不是岳知瑶,要是有岳知瑶一半美若天仙,他这黄鱼脑子怎么会记不住呢? 连岳知瑶都不承认了。 那边的六亲王李延湛更加了,谢绝访问,刑部的人一到那里,就在门口吃了个闭门羹。府内的老管家直接咬定了六亲王风寒严重,病卧不起,怎么会出门呢! 重要的人证集体否认。 不重要的阿猫阿狗全是有前科的不法分子,当晚的场面又极为混乱,很多人真的就分不清谁和谁! 大部分的家丁都只能一口咬定,确实有一个白色头发的青年人,以及样貌上就不是中原人的突厥人,其他就稀里糊涂多了。 刑部无奈,又不能随随便便指认,拿了李延湛和岳知瑶的画像给他们看,家丁们全都面露质疑,完全没法确定。 反正全部都是死不承认,没人奈何。 只有一个重要犯人丁老闆在牢狱里头叫冤屈,无人理会不说,毕竟不管这地方是他一个人的财产,府上的小厮和家丁都指认丁老闆就是他们府里的老爷。 李延霆头疼地捏捏眉心,“难道就没人能替朕分忧?!” “皇上,臣以为……” 站在郭尚书身后的四品侍郎宋志成,此刻站出来与刑部大人并排,双手作揖,说道:“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突厥前几年屡次来犯我泱泱大国,如今尽然都到了长安城里偷鸡摸头,不知道打的是何主意?” “更不要说,如若真的有六亲王与突厥见面,这……行迹十分可疑……!而且六亲王偏偏这么巧,居然生病……” 皇上李延霆大声呵斥宋志成,“大胆!” “臣,臣也是为了皇上着想……请皇上恕罪!”宋志成义正言辞,大大方方往地上一跪。 “……” 李延霆倪眼看向赵弓鸣,“你说说?” 赵弓鸣梗着脖子,又站到大殿当中,“无稽之谈!”
第75页 李延霆眉毛一挑有点小惊讶,感情你赵弓鸣还学会四字成语了? “我泱泱大国招人嫉妒,突厥派人来我大国当个卧底关心下我们,立刻就被臣火眼晶晶发现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况且……宋侍郎的指正范围未免也太宽大了一点,说六亲王要勾结外人?造反?” 宋志成立刻否认,“臣不是这个意思!” 赵弓鸣不管他,心里默默又给宋志成加了一笔!我上回还看见你老是偷看我媳妇!咋们没完! 他继续说道:“如若宋侍郎的假设成立,这六亲王要与突厥密谋,那扯我夫人做什么!谈这么重要的大事,是意思我夫人也参与进去了?” “臣的夫人——人美、心善、自带光环,怎么可能会做出臣在凉州边境打仗,她在家中挖我墙角……” “咳咳!” 赵弓鸣看见李延霆脸很黑,一副就想骂他的样子,赶忙又接了下句,“总之,埋伏个三三两两的突厥人也不是什么坏事,说明突厥那边的毕都可汗还活得好好的,他们不敢贸然行动。” “再说白一点,就宋侍郎太过小题大做!” 宋志成回应他道:“小心使得万年船。” 赵弓鸣冷哼,也不搭话。 “都退下,容朕想想。”李延霆深深嘆口气,觉得很是心塞塞。 想问问渝州城水利的事么?听闻渝州城那边春雨连绵不断,想要修葺的大坝才准备好开工,就遇上天有不测,可能都还有泥石流等塌方的事故…… 在李延霆心上也是一件让人费心的事,那至于其他…… 李延霆身旁的林公公高喊:“可还有其他上奏?” “臣有……”礼部的大人站了出来,这还没开口。 “退下、退下!朕知道了,明天再议……”李延霆不耐的脸色与烦躁的口气,心情很是不悦。 林公公用尖细的嗓子,说道:“无事退——朝——” 礼部还能有什么事? 过年刚刚祭天上苍,祈福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烟缥细雨、春雷惊响之后,这不就又马上清明时节了,祭祖那是更加的礼仪隆重又复杂。 第46章 环紫 最后的结果就是皇上李延霆念在,赵弓鸣常年在凉州城保家卫国,身体也是大不如前,抓不住突厥人,也是属于正常! 李延霆大手一挥,爽爽气气说道:“俸禄照发,人别来上朝了,碍眼!” 潜台词就是罢免架空他这个大将军,让众爱卿看看有什么能人来接替赵弓鸣的位置。 宋侍郎宋志成假惺惺地还替他求了情,说什么:兵符还是放在赵将军身上好……这刚接替来的人,不知轻重……云云。 岳知瑶嘴角一抽,白眼一翻,“你们都这么鬼扯了,大臣们能相信?” “有什么信不信的,我们都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把我罢免了,这是李延霆给他们的后路啊!”赵弓鸣此刻就和小猫咪一样,乖巧地把脑袋搁在岳知瑶的腿上,吃核桃,补脑。 岳知瑶想想说:“这皇上定是想让你去边塞的,顺便把那个烫手山芋,毕都可汗给送回去……” “对,但这只是其一,咋们啊!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把我罢免了就是继续行动的机会,难道要我天天盯着毕阿吉不放么?那不是没有闲杂人等出场的机会了么!” 赵弓鸣翘着腿,继续道:“当然也可以按兵不动啊!但就怕打草惊蛇了,吓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要给下个美味的饵呀!” “在举荐一个四品大将军,这可不是人人都敢说的……”岳知瑶恍然大悟,接着说道。 “是啊!让他们爱说不说,端个架子,憋死他们!错过这个大好机会,老子就要‘恢复’身强体壮的样子了!” “……”岳知瑶笑眯眯,拉他耳朵,道:“求你赶紧身强体壮起来 !我母亲一有机会悄悄问我,你什么时候归西……!” 赵弓鸣眨巴眨巴眼睛,找藉口道:“欺骗他人第一件事就要欺骗自己人!” “我看你早朝怼宋志成的时候,不是精神头十足……”岳知瑶也是不咸不淡继续剥着核桃壳,道:“也没事,无非就是我母亲问我二嫁……” 话还没说完,赵弓鸣就蹦跶起来,怒瞪,道:“呸呸呸!我现在就去你家解释……” 岳知瑶将他按下,“你现在就是无业的米虫!” “媳妇啊!等等!” 赵弓鸣站起来看她的眼下的青影很是严重,刚刚的注意力都在核桃上了,压根儿没瞧见,“你眼圈怎么这么黑啊?” “……你多给我几个可以差遣的影卫啊!”岳知瑶想了想,又把调兵令取出,还给赵弓鸣的手里,“现在时期紧张,这要是在我手里太不合适了。” 赵弓鸣接过上次给她的玄铁调兵令,又塞了一块大小差不多,但质地温润许多的免死金牌。
第76页 岳知瑶心里头开心得很,赵弓鸣就是把手上的好东西全给她了,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要的人。 “你下午是不是进宫?”岳知瑶歪头问他道。 “嗯,带着章白毛一起去,毕都可汗的病需要宫里的稀缺药材,估计都要找一下午……” 赵弓鸣见她好奇得双眼都发亮了,就说道:“怎么了?想跟我一起进宫里来玩么?求我呀!” “哼!” 岳知瑶嘟嘴,“才不咧!徐贤妃都想着法子逃出来透透气!你倒好,把我往火坑里推!” “啊?”赵弓鸣一时之间错愣。 “徐贤妃呀!广发帖子给我们这些个宫外的福晋,去城外的尼姑庵念经、打坐、吃斋饭……”岳知瑶从木质梳妆檯里,拿起最上面的信,“其实不就是陪她喝茶、聊天、谈谈心么……” 赵弓鸣不太关心后宫之事,也是一脸纳闷。 岳知瑶说道:“传说静妃……”做了一个摸大肚皮的姿势,“有了……” “啧啧!” 赵弓鸣决定下午好好同李延霆讨教一下,为什么他至今没有将媳妇吃干抹净!? 吃了午饭之后,两人就分开了。 之所以岳知瑶没有同赵弓鸣一起进宫,也不能说是她真的不想去,她还是很想去看看除了贤妃娘娘在依水园以外的地方。可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让莫追喊了沈管家,还有所有的家丁,丫环,其中包括了环紫、和失忆的王老虎。 岳知瑶端着正牌的夫人的夹子,面无表情道:“今日……我想要教训一个外人。” 十多个人来,站了一排男、一排女,你我之间互相张望,都有些摸不清夫人的套路,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这可是岳知瑶第一次用夫人的身份,召集大家讲话。 沈管家站在一旁,并不多言,但他心里紧张。 自那天环紫放假一天回来之后,沈管家也并未觉得她有什么异常,但可是时间越久,岳知瑶越发得肯定——这个环紫是假的。 “外人……?” “是啊!这里哪来来的外人?” “说得是这个人吧……” 等了一会儿,丫环门忍不住窃窃私语道,最后都看向了脸上有条刀疤,凶恶的王老虎,他可是我府里新来的。 岳知瑶冷静得很,“我再说一次,你既然是外人,就不用在我这里伏小做低,低人一等。” 莫追听得讶异,他都摸摸后脑勺很是不能理解,这小姐说得是谁呀? 岳知瑶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着两排下人之间缓慢地审视,“这每日在我这里,称呼我一声夫人,你膈应!我还膈应了!” 岳知瑶一一扫射过他们的脸面,镇定自若。 “我再最后给你机会,如若不出来,那今日你就别想走出这赵府的门!” 目光一瞪扫向环紫。 环紫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尴尬笑笑,“夫人……这是,这是怎么了……” “行吧!” 岳知瑶目光如炬站在环紫面前,毫不犹豫地甩了她一个大耳刮子,“闭嘴!你让我噁心!” “你是谁派来的!” 环紫措手不及,一下子就被打蒙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岳知瑶会动手打她。 站在这里的下人们纷纷退了开来,站在一边倒吸一口气,第一次看见岳知瑶发这么大的火! 环紫倒在地上整理一下表情,一手捂着半边脸,委屈地抬起头。 岳知瑶看见一模一样的脸就心里来气,本来她倒是一直很犹豫,是不是真的要当面揭穿环紫。可前些日子,她母亲的丫环还来府上送糕点。 岳知瑶这才醒悟,想自己又在妇人之仁,对待敌人仁慈就是让敌人对自己的家人有机可乘,自己老是记不住教训。 所以,今日她要亲手…… 岳知瑶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她抬起脚来又是一下往她脸上踹! 环紫真的难以相信! 岳知瑶见她还在地上装可怜,冷哼,一指王老虎的脸,说道:“你,揍她!往死里打!” 这本来么! 一般大户人家要是买了丫环,都是年轻貌美能混上个填房已经是巅峰了,一般的下场能拿笔钱回老家已经算是让人羡慕了,通常的不明不白死了的,才是买来丫环的最终结局。 岳知瑶也让了开来,王老虎丝毫不见犹豫地沖了上去! 哪里知道这第一脚还没挨上环紫的肚子,环紫单手用力一拍地,借着内力,弹了起来,退后好几步,笑得张狂。 “你怎么知道我是假扮的!?” 第47章 打狗看主人 岳知瑶怔怔看着从小看到大的脸,对着她在狞笑,她往后退了一步,也没有回答假环紫的问题。 “环紫呢……?” 其实都不用再问了,结局是什么?岳知瑶心里是明明白白,可她就是不死心! 岳知瑶指挥王老虎道:“抓住她!” “环紫呢!说出来,我就饶你不死!” 王老虎不亏是个失忆的影卫,右手用力屏住七、八成的功力,一掌直击假环紫的胸口。
第77页 假环紫并不没有硬拼,借着这里人多,轻功点地就往下人堆里冲去,王老虎果然为之一怔,傻乎乎地又往岳知瑶的方向看去,很是一副听话的样子。 岳知瑶急忙说道:“统统都散开!王老虎,抓不住活的,就打死!” 下人们一见假环紫居然会武功,撒开腿就想跑,一听岳知瑶说的,跑得更加是块了。 顷刻之间,假环紫一个人站在院子这头与岳知瑶对视。 假环紫再次问道:“岳知瑶!环紫还活着,你不想见见她么?” “哦?” 假环紫见岳知瑶搭话了,甚至语气都有些变了,她继续说道:“我家主人说了,你若肯帮我家主人一个小忙,我们就把环紫送还给你。” 岳知瑶盯着她的脸庞看了又看,“假的就是假的。” “阿柒,下来帮忙。” 岳知瑶的有兴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她嘴上又道:“给我活活打死。” 假环紫一时之间难以相信,尖细的嗓子喊道:“你们不是主僕情深么!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岳知瑶啊岳知瑶!你果真是性格大变……”假环紫说着伸手飞了两枚毒镖,直冲岳知瑶的面门,被正叫下来的阿柒用刀弹开后,阿柒就抽出刀来护在岳知瑶眼前。 而一边的王老虎看准时机,左手一拳带着疾风,攻击假环紫腹部的大横穴。假环紫虽然眼角扫到王老虎,可武功还不够高,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 这一拳带着内力,一击就让假环紫倒地不说,还呕出了鲜血。 岳知瑶一把抢过阿柒的刀,无视后者委屈的小眼神,她走到假环紫面前,用刀尖轻轻刮蹭了她鼻樑,果不其然,掉了一片乳白色的薄膜。 阿柒赶忙站到岳知瑶身旁,警惕说道:“小心她还有暗器!” “哦!是哦!”岳知瑶漫不经心道:“那就打断她的手。 “是!”阿柒和王老虎不带丝毫同情,一人一边拉过假环紫的手,就是一阵‘咔嚓’的声音,还伴随着她痛苦的叫喊声。 假环紫痛苦得很,左右都动弹不得,躺在地上哀嚎。 岳知瑶换了一把小刀来,蹲在她边上颳了好几下,有一处甚至还划出了一道渗血的口子。 假环紫原本的样貌也实在属于一般,现在痛苦又扭曲,不怎么好看的脸变得更丑了。 “我还真搞不懂了,你为什么觉得你没有露陷呢?环紫从来只叫我小姐,未曾叫过我一次夫人;还有啊,我最讨厌吃皂角米了,上次你给烧了不是?” 假环紫疼得眼泪只掉,喃喃道:“……你撒谎。” “上次让你唱曲儿,你唱的是方言确实是没错……”岳知瑶看她眼里痛苦地质疑,又道:“环紫她小时候是姑婆带的,她说得可是一口正宗的地方方言……也就是土话……” 岳知瑶让莫追将她强行扶起来,说道:“放心吧……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 “带下去!给我好好拷问!” ------------- “这位是……”郭尚书撸撸鬍鬚,有些不解地看着宋志成身旁的人。 宋志成自然鞠躬行礼后,介绍道:“哦,今日长安城中似乎不太平,找了个牢靠的保镖,贴身跟着的……岳父要是有需要……” 郭尚书眼里精光一闪,“黄土都埋了我大半身了,不需要不需要。” 两人互相笑笑,宋志成带上了送岳父的小礼物,闲扯了几句家务事,比如说,郭尚书的女儿嫁到宋家,日子过得如何。 宋志成姿态放低地讨问道,郭筱芸平日里头爱吃些什么点心,等下回府的时候,他亲自去买一点来之类。 引得郭尚书呵呵常乐。 扯了不少,茶水又换了一壶之后,宋志成才小心翼翼开口,试探问道:“郭岳父,您看皇上这是真的罢免赵将军了?” 郭尚书沉思道:“这……这要是太上皇的话,赵将军早晚是要被罢免的……可现在新皇上登基不过二、三年……年轻人之间,还真的是看不透……” 宋志成也点头附和,“皇上似乎是在同赵将军置气……” “也不一定,皇上刚刚上位时候,不也说只纳徐贤妃一人,如今不也三宫六院……” 郭尚书缓缓道来,这意思皇上也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 当初徐贤妃家中势力旁边,可到徐贤妃父亲那一代就戛然而止了。李延霆在还是太子的时候,不就放话,非徐贤妃不娶?以后当上了皇帝,这后宫的皇后娘娘一位必定是徐贤妃的。 再后来,户部尚书让自家小女参选了选秀,皇上李延霆不仅没有推拒,顺其自然将她纳入了后宫,不稍多久,就封测了静妃娘娘。 然后这到现在,皇后娘娘的位子还空着呢! “……嗯,那依照现在来看,皇上也是在惩罚赵弓鸣,但是又忌惮他手里的兵权……”宋志成听懂了郭尚书的意思,琢磨琢磨说道。 郭尚书也是一副做深沉的样子,侧着头,双眼定神看着瓷碟上的杏仁酥,“其实也不然……皇上喜好年轻人,显得比较有朝气……”
第78页 郭尚书挑眉看看宋志成,他这个侍郎之位,就是皇上特地提拔上来的。 “若真的要有合适的武状元……也未必会留赵弓鸣……” 宋志成和郭尚书同时想到了,去年的武状元郎,文武双全,不愿留在长安城非要回家乡做个地方官。 皇上也不算是很强迫人,可惜了半天,还是松口放了人。 郭尚书问道:“贤胥,莫非有合适推荐的人选?” 宋志成点点头,附耳过去小声,道:“有个顺理成章的法子,过了清明节祭祖先在天之灵之后……可就是春试了……” 春试,一年最重要的一次上京赶考的日子,春雨连绵也阻止不了考生们的热情。 宋志成又道:“乡试的时候,渝州城那边,倒有几个不错的秀才……这眼看着就要赶到长安城了……岳父,是否一见?指点一下晚辈?” 郭尚书眨眼,拍拍宋志成的肩膀,“果然我是没有看错人!” “那现在……” 宋志成同郭尚书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现在,如果有猴急地想要一脚踢开赵弓鸣的,就让他们先去当出头鸟。按照如今的路数,两人都猜到皇上也只是试探一下,春试才是最重要的目标。 第48章 你别进来!啊! 皇上西院有一个大库房,里头专门摆放了历年来,赠献给皇上的珍奇异宝。李延霆赶走了太监,偷偷带着赵弓鸣和章鹤良一起蹲到里头去找那吊钟花?就是只要有这个就能救毕都可汗命的珍贵草药。 吊钟花,又叫生死一线花,花呈紫色或者白色,整个花到茎叶全柱有毒。顾名思义,如果善用药花,便能让人起死回生,如果用量不得当,那就一命呜呼。 虽然李延霆很是质疑章鹤良的医术,可赵弓鸣觉得章白毛唯一靠谱的,也就剩下医术和轻功了。 这库房平日只有林公公亲自分门别类,其实真的要说来找东西的话,让林公公亲自来比较好。但是三个人里,两个人是分外起劲,要来皇上的收藏宝贝库里瞧一瞧、看一看,所以李延霆很是无奈。 李延霆一进库房就说道,“就那边,里头那锁上的厢房里。” 林公公把珍奇异草之类都放在了左边连着的小厢房里,里头都是些看不懂的花花草草,为了防止误拿,大部分的锦盒上都还贴上了手写标籤。 当然这一熘进门,赵弓鸣和章鹤良一起感嘆:这真什么样的宝贝都有,甚至包括…… 赵弓鸣调侃说道:“这……是石头吧!?我靠,石头都放宝贝库里?有病?” 章鹤良企图从石头上扣出一点点与众不同的东西来,比如说:里头会不会是藏了块帝王绿翠玉? 李延霆嘴角一抽,“这是曾经的太上皇喜欢到不行的宝贝,以前还放在龙床边上,日夜看着呢……” 章鹤良把这千穿百孔的石头摸了个遍,才一脸无聊的转去摸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了。 李延霆用小钥匙打开了里头的小厢房,他轻描淡写扭头对另外二人说道:“就在这里,反正东西也不是很多。” 赵弓鸣毫不犹豫地投降了,指着章鹤良的鼻子,“是你吵着要来的,你找!” 虽然是说里面的房间不及外面的四分之一,可这药房抓药的大抽屉就足足占了三面半的墙,光天山雪莲就摆了整整二、三层,那剩下的小半面墙前不放柜子,是因为装了半扇窗子透光…… 李延霆所谓的东西不多,和寻常人家库房东西不多,还真不是一回事情。 不用赵弓鸣来说,章鹤良就撸起了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显得胃口好极了。 简直就是老鼠跌到米缸里。 几个时辰之后…… 三个人蹲在大石头边上,边接地气吃手撕荷叶包的叫花鸡。 李延霆嫌弃他两,“东西没找到,有什么资格吃!” 正在撕鸡腿的赵弓鸣面不改色说道:“有什么关系,小时候咋们不也这么吃!” 章鹤良将酒倒在仓库里放得好好的琉璃玉光杯中,感嘆:“可惜啊!这么好的杯子,你藏着做什么!拿出来用啊!” 李延霆眼睛微眯,也没有阻止他,说道:“这都十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没有眼力鉴……这是高仿的琉璃杯!真的早就不知所踪了!” 章鹤良大惊,“你还有假货!?” “假货怎么了?这假货,可是当年某个妖妃娘娘,双手上献的美酒加毒药,是个毒死了两个太子的杯子!特别有收藏价值!” “……这杯子你洗过么?” 李延霆就拿着普通烤瓷蓝色窑杯,瞅他一眼,“你问林公公去?没事啊!毒药药性万一早就没有了……你仔细看看这假的琉璃杯,雕刻的刻工还是一等一的……” 赵弓鸣捅捅李延霆的胳膊,“你甭吓唬他了!” “你和李延湛是什么怎么回事?!他不是真的要篡你的位吧?” 李延霆反问道:“要是真的,你两帮谁?” 赵弓鸣看着他双眼想了想,真诚说道:“我帮你、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如今突厥外族自己都忙不过来了,是诏安的好时候;我大国土上的百姓日子也算过得不错,治理国事上也井井有条,将水利、种植、和百姓为第一位。”
第79页 “去年风调雨顺不说,我们和突厥的买卖做得也不错。”章鹤良接着继续表态:“我也站在你这边。” “好端端的,李延湛做事我都快看不懂了……”赵弓鸣说,“你两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李延霆嚼着鸡翅膀,也不接话头。 赵弓鸣又说道:“你别说没事啊!咋们不信!” “他半夜和突厥的毕阿吉见面,我就纳了闷了,他两能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共同语言啊!” 章鹤良拨着花生米说道:“李延湛那晚上说了一大堆理由,什么要去突厥的圣域雪山看看咯……帮毕阿吉坐上可汗之位啊……打听突厥有什么能让人假死的药啊……我听下来就觉得完全扯谈,他就是太无聊了而已!” 李延霆从他手里抢走去了红衣的花生,双指併拢,气势如虹直指章鹤良,“你还真说对了!” “哈?哪句啊?”赵弓鸣不解。 “无聊!” 李延霆收起刚刚的气势,往边上一躺,半响回忆说道:“先帝退位时候,不是就只召见了我和六弟李延湛么……最后,林公公对着外面宣读圣旨,我、李延霆、当上了皇上!” 赵弓鸣和章鹤良一时之间,不再说话,听他静静地说…… -------------- 长安城外不远的山上,一处是和尚庙,山的另一头是菩提庵,也就是附近最大的尼姑庵。天气也已经渐渐变暖,白天暖意洋洋,晚上倒却带着点倒春寒的架势,风冷冽极了。 更不要说这山上,昼夜温差极大,不过好在这都已经是四月天了,眼看离清明也不远了。 此刻的岳知瑶正蹲在院子的墙角边上,她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学着某种小鸟的叫声:“咕咕——” “咕咕——咕咕——” 菩提庵的墙外轻轻叩了两声响,忽然一个黑色的东西掉了下来。 岳知瑶接了个正着,又学了一声鸽子叫:“咕——” 接着月色潜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热热乎乎的正是脆皮烤鸡,而且莫追还细心地将它切成小块,边上还有用荷叶打包的小酱料。这个酱料色泽晶黄剔透,还带着些柚子的香气,正是莫追根据着岳知瑶的喜好,调整解腻味的酸甜口酱料。 原味的烤鸡,皮脆肉多留汁还有点点的咸味,占了酱了就香甜可口,可以很好得中和油腻腻的口感。 这几天可把岳知瑶苦坏了,莫追就算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男孩子,进不得尼姑庵。岳知瑶连个伺候的丫环都没得了,更不要吃不上莫追的手艺,关键还有:莫得肉吃啊! 岳知瑶心里憋屈,终于憋不住了,让阿柒传话叫莫追每日做些好吃的,晚上到这西南门边上偏僻的小院子,将东西扔进来。 原本岳知瑶还想着要不要来这尼姑庵呢! 可是在府上,赵弓鸣最近天天都不用去上朝了,每天逼着她穿上那布料极少又羞耻的舞裙,几次三番,岳知瑶连忙打了包袱去投奔徐贤妃了。 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吃肉,岳知瑶怂得连个灯都不敢点,生怕被其他人发现了。 如果这菩提庵里不仅她来了,连宋宜兰、宋婉慈、郭筱芸也来了……可以说是蓬荜生辉啊! 岳知瑶美滋滋再取出昨日没吃完的,腌制糖丝梅子,觉得这尼姑庵晚上的日子还不是非常不错的,就是白天着实枯燥了点。 她又是一口肉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啊嚼的。 “咚咚咚……” 措手不及,一阵敲门声。 岳知瑶瞪着眼睛,这嘴里的东西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手忙脚乱想把这油纸包的烤鸡先收起来,放下筷子,起身一个不小心带上了旁边的木凳子。 “咚咚咚!” 外面的人一听到里面的动静,还以为岳知瑶怎么了,外头说道:“我进来了!” 岳知瑶卡在喉咙口的尖叫,愣是和烤鸡一起下了肚子,惊悚得说不出话来。 这在尼姑庵里吃肉!传出去不给人笑死啊! 第49章 能干嘛?吃饭! 徐贤妃着急,慌忙推门而入,将岳知瑶抱着个什么是夜色太深看不清楚,可是这满屋子的飘香肉味,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了。 徐贤妃赶忙跨进门来,把门‘嘭’得一下用力合上,生怕这香味杀伤力太强,引来老尼姑说教。 岳知瑶嘴角一抽,尴尬笑笑,把烤鸡又放回桌上,“这……尝尝?” 徐贤妃板着脸面无表情,脱去华服只是穿着素黄色的道袍,就带着古道仙风的神仙气息。 岳知瑶心虚极了,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连忙点了蜡烛,又狗腿得替徐贤妃将木椅子摆正,又将自己坐的软垫给放上,然后就往地上一跪。 “请娘娘恕罪!” 徐贤妃才坐下,美目轻扫已经动过几筷子的烤鸡,深吸一口气。 岳知瑶眼睛一闭,痛苦得想:大不了后面几天我不吃肉了! 再说了! 她这不是身负重任嘛,提前到菩提庵来排查可疑人士。 那个前几天晚上,不明人士留得信里头还说:欲想要回人,十日后到城外山中尼姑庵。
第80页 虽然这话是点名李延湛的没错,可不代表她不能来凑热闹啊! 岳知瑶跪了半天,都没听见徐贤妃说话,她试探问道:“……娘娘?” “……”徐贤妃道。 “有肉、没酒?” “有有有!自酿的樱桃酒。”岳知瑶眼睛一亮,赶忙起身从小柜子里取出来,倒入杯中,说道:“娘娘尝尝,冰糖放得少,酒味不是很凶……” “你这日子着实好过,让你来念念经,祈福……”徐贤妃优雅吃肉。 岳知瑶跟着坐下,“是是是,臣妾心里其实特别真诚,我都听见菩萨和我对话了……” “……” 徐贤妃瞪她,“一代新人换旧人……岳知瑶,我看不透你啊!” “贤妃娘娘,这是何意……?”岳知瑶又鼓着腮帮子,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看来和娘娘一起吃饭,有助于她减肥。 看看这菜餚就当是吃过了得了。 “你叫我贤妃娘娘……?”徐贤妃歪头道。 岳知瑶更加不解了,不称呼您为娘娘,还能称呼什么……? 徐贤妃看她一副傻样,道:“静妃啊……她可是真的有了啊……” 岳知瑶大眼睛转啊转的,正在参透这其中的奥秘,静妃娘娘怀孕上了就怀上了呗……这和您称呼娘娘有什么关系啊…… “等等……”岳知瑶放下鸡爪,忽然明白了徐贤妃的暗指。 她心里叫苦连天,前几日日子过得太精彩,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下可好了,她又自己给自己惹事了。 她既然到了菩提庵就是光明正大站在徐贤妃这边,不加入静妃娘娘的帮派啊! 静妃娘娘现在是如日快中天,怀了龙子就是插着腰横过来走的状态,难怪徐贤妃从宫里头找了藉口,就不就躲着她么! 现如今,徐贤妃发了拜帖来祈福念经,来的人也寥寥无几,估计除了岳知瑶脑子突然不灵光了,其他没有来的人都默认站队到静妃娘娘那儿去了。 现在好了,公然上了静妃娘娘的小人名单了。 岳知瑶生无可恋继续啃鸡爪,半响,说道:“贤妃娘娘,臣妾觉得您这样做,完全没问题啊!敌进我退,敌不动、我不动。” 不过岳知瑶一定都不慌,因为她适才回忆了一下关于上辈子,确实是徐贤妃娘娘当上了皇后。 这个静妃……她以前还真不熟…… 徐贤妃嘴角一勾,“你还真敢说。” “菩萨告诉我的呗!”岳知瑶同她开玩笑,试图让她放轻松,“徐娘娘……” 岳知瑶指指老天爷,意思听天由命。 她又说:“我们今朝有酒今朝醉!” ------------ 自打那晚毕阿吉逃跑了以后,东躲西藏好几天,猫了好久,也再没有个进展。 当中联繫人丁老闆获罪入狱,估计很难再翻案出来了。 这六亲王也没有要出手帮他一把的样子,不过倒也表示同情地传了一张纸条给毕阿吉。 毕阿吉看完,除了忍气吞声,也别无他法。 六亲王李延湛说道:如若同盟之人连这点小事都过不去的话,那看来咋们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了。 毕阿吉气恼管气恼,但对于他而言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将他父亲寻回……? 当然好斗一派的幕僚,已经向他建议,干脆趁现在就说栽赃嫁祸赵弓鸣将毕都可汗弄死了!回去先弄个声势浩荡的天葬仪式,然后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得当新可汗了? 毕阿吉听着听着就心里痒痒,觉得分外有道理啊?! 特别是几个幕僚都一致咬定,这毕都可汗中的毒,几乎半只脚已经踏在棺材里了,必死无疑! 毕阿吉越听越心动,想想还是很有道理的啊! 这事也没琢磨些许时间,他就是差了自己的跟班阿齐收拾收拾,咋们撤回边塞。何况像这种事情,拖得时间越长变数也就越多. 待赵弓鸣收到毕阿吉离开长安城的时候,他已经策马加鞭,走了老远了。 ----------- 那几日前,皇宫仓库里八卦好李延湛的三个男人,将李延湛上上下下没有义气,骂了个遍。 当然岳知瑶是不知道的,她正期待着要是今晚李延湛不来,那晚上的接头会是什么样子的? 菩提庵傍晚的时候,宁静而萧瑟,春天虽带来了暖意,但也还是非常容易惹了风寒。早早就下了抄袭佛经的课,贵客厅里头摆着圆桌子,就是为了招待她们几个人。 斋菜是菩提庵里小锅烧的,到底还是身份尊贵,不能随意怠慢。 岳知瑶喝了一口尼姑递来的红枣野生姜茶,辛辣管辛辣,可这几口下去,人就热乎乎得多了。 青椒干丝煲腐竹、罗汉斋、枸杞木耳炒山药、水煮油菜拌花生酱、百合炒腰果、豆腐花、荷塘小炒……当然还准备了山芋、榨菜、萝蔔皮之类的小酱菜…… 岳知瑶只能说烧还是烧得不错,就是来点肉片的话,完美了…… 不过在这之前。
第81页 岳知瑶端详了一下她左手边的郭筱芸,宋志成的新媳妇、八抬大轿娶过门的正房、郭尚书的千金。哦!上辈子对她印象不够深刻,以至于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投靠徐贤妃的? 岳知瑶很是纳闷? 郭筱芸身材娇小,很是瘦弱。同他父亲有些面像,眼睛算不得很大,可一举一动却非常规矩,一口汤一口菜一口饭,顺序也不打破,从大家打过面罩之后也就几乎不多话,多数时候同岳知瑶一样,听宋家母女如何拍徐贤妃的马屁。 这个时候,岳知瑶可就非常感谢有宋家母女在场,她们两人可是特别的八卦郭筱芸,好比现在吃饭时候,没有了宫里的条条规规,谁说吃饭时候不能言语? 宋婉慈笑眯眯地问道:“筱芸姐姐,你家宋相公待你如何?” 宋宜兰严厉地白了一眼她女儿后,小声嘀咕地唱白脸,“说得什么话!人家关起房门来的事,怎会告诉于你!对吧?筱芸啊?” 郭筱芸细嚼慢咽吞下百合后,将碗筷当得端正,摆回原位,道:“哪里的话,虽是难以启齿,若要妹妹想听,也不是不能说……” “想啊!特别想听!”宋婉慈给她夹了一筷子面筋。 岳知瑶端着碗挡着脸,显得完全不感兴趣,可耳朵可是竖的高高的。 郭筱芸欠身谢过,道:“相公待我相敬如宾,为了讨我欢喜,时常买些长安城名家出的糕点来给我。” 宋婉慈遗憾:“什么呀!那不是很普通。” 郭筱芸说话滴水不漏,点点头,“是些小事,可见用心。”她连微微红,却也把完整说完了,才又端起了碗筷,循环第一口汤开始…… 岳知瑶心里想宋志成也就这点小把戏,登不上檯面,只能骗骗人。 宋婉慈见她又闷头吃饭,撅撅小嘴,道:“没劲,我怎么还听说岳家那谁,拒绝过你宋相公……世间奇妙……” 挑拨离间啊! 岳知瑶用力一咬香菇,还岳家那谁,说得可不就是我么?! 岳知瑶同郭筱芸对视一眼后,又同步想要夹起同一块山药,又同时发现了对方的意图后,纷纷放下筷子…… 第50章 宝宝想听故事! 这放下筷子后,宋婉慈呵呵直笑,心里特别爽,最好他两吵起来。 诡异的静谧之中,宋婉慈又说道:“上次我二叔伯的白事上,宋公子看见岳姐姐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胡说八道什么……”宋宜兰象徵性得拉拉她女儿的手,脸上倒是笑意满满。 岳知瑶杏眼毫无威慑力地扫射过去,想着两女人还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打得她们看来还不够重,要么找个机会再教训教训? 不过倒是现在岳知瑶就无心怎么弄他两,她悄悄望向郭筱芸。 后者一脸淡然,停顿犹豫了片刻郭筱芸举起筷子夹起那山芋,还送到岳知瑶的碗里,“妹妹,多吃些。” 岳知瑶眨眨眼,这不会有什么瞬息之间,下毒的可能吧?不过看她面色,倒是自然,她转而沖向了宋氏,道:“看来这素斋都堵不上你们的嘴,既然觉得不好吃……明日你两喝粥吧!?” “凭什么!岳知瑶你倒是气焰嚣张,这里是你管得么?”宋婉慈立刻跳了起来,本来没有肉吃就已经很苦了,现在倒好,只能喝粥了! “因为我品级比你高呀!”岳知瑶得意极了。 宋宜兰面色也不是很好,说道:“贤妃娘娘还在这里呢!你倒是一副做主的样子!” “啊哟!打从上次没见之后,你两是不是、变、胖、了?瞧瞧这莲藕小手臂,白白胖胖……喝点粥不是正好让你们减减肥?” 岳知瑶说完。 徐贤妃不怒而威,插上了一句:“食不言。” 吃饭桌上瞬间安静,再不吃完,就是耽误过来收拾的小尼姑的事,毕竟等下尼姑还有晚课要上。 一炷香之后,大家散去。 岳知瑶拉着郭筱芸的手,说:“姐姐,我们去后山转转如何?” 徐贤妃站在一旁很是惊讶,想来这二人关系也不会很好,这岳知瑶是要主动出击了? 郭筱芸以前在尚书府上,向来也是深居简出的,如果说这两人要有什么仇,什么恩怨的?那多数问题都在宋志成身上了。 郭筱芸温柔点点头。 待到后山的菜园子里,石板路上因那几场春雨,倒长了些绿色的小苔藓,有点可爱。 岳知瑶走在前面,双手背在身后,道:“郭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咯,我同宋公子也仅仅在白事见过一次。” “之前那些个传言,都不过是父母之间的议论,就只是说道这生辰八字与年龄正好……郭姐姐……” 岳知瑶猛地一个转身,着实吓了郭筱芸一跳,而她呢?面露苦涩,眉头紧皱,反倒是很不安。 岳知瑶心想糟糕,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了吧? 郭筱芸连忙掩住脸面,牵强一笑,“岳妹妹,我没有多加误会,你且放心……” 要说一个小美人在你面前要哭、不哭的,这是问为什么好呢?还是转身就走呢?
第82页 岳知瑶踌躇看着天色尚早……那就勉为其难问问吧……? 实际上她双眼发光,觉得是个八卦好内容! “咳咳……郭姐姐有什么心里苦,不妨说出来……”让我八卦一下? “哎……岳妹妹也是有夫君的人了,敢问你夫君可有事瞒着你?”郭筱芸问道。 岳知瑶一听就想到了宋志成哪里是秘密太多,他根本就是没有一句真话,她当然也知道,宋志成手里有一本羊毛皮深棕色的册子,极为看重…… 岳知瑶顺着她的意思给她开导了几句大义,“宋侍郎与我夫君皆为正四品官职,手上有一些个不方便透露的书信,也着实正常,郭姐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岳知瑶当然不会觉得郭筱芸这点分不清,孰轻孰重,她作为郭尚书的女儿应该很是明理。 果然郭筱芸摇摇头,轻缓道:“不、我亲眼看见夫君书房里有一条不属于我的帕子,柳浪闻莺图案……我……我的帕子向来都是花朵图案,几乎没有绿叶……” 柳浪闻莺……? 岳知瑶急急忙忙取出自己的帕子,上面是苏绣大牡丹,“郭姐姐,那柳浪闻莺是怎么绣的?” 湖水波涛、白色的桥边上种了一排柳树和桃花,帕子的最左面绣了一只极小的燕子,还有红色的嘴。 岳知瑶这是要吓得手里的帕子都掉了……那手帕……怕不是宋婉慈一针一线给绣的吧……? 前提是要岳知瑶真的没有记错,这样想来,宋婉慈也快到成婚的年龄,她倒是完全不急的样子。 岳知瑶宽慰胡扯,道:“这图案显得清雅,男子也是可以用的……应该不是什么姑娘送的吧……” 郭筱芸哀声嘆气,“我也不是不同意纳小妾……可这,才新婚……” “呵,男人!”一听到小妾,岳知瑶就想到凉州城的种种,油然升起了想要掐死赵弓鸣的冲动。 郭筱芸见她脸色瞬间狰狞,想来岳妹妹也是有同样的烦恼,她又柔声开导了下岳知瑶。 ------------ 晚上子时的会面,即便是李延湛不想去,他都被按头来了。 因为他不会武功啊!要是会面的人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对方对你的呼吸吐纳都知道你也是个会武功的,冒充李延湛还真的挺有难度的。 当然这真的不是看不起李延湛,也不是非要嘲笑他穿着尼姑的道袍,去尼姑庵。 几个人在没来之前就调查好了,整个菩提庵上下会武功的还不少,厉害的便是主持座下的善文,说来有没有赵弓鸣厉害,那就不得而知了。 夜黑、月亮高高挂。 岳知瑶根据那晚纸上写的位置,同白天一样穿了尼姑的素黄色袍子,找了个隐蔽的草丛堆躲好,甚至还带个软垫靠着,不然这蹲着多不舒服啊! 果然子时不到,李延湛被扔进了菩提庵的高墙内! “噗嗤!” 目睹一切的岳知瑶实在忍不住,她就想嘛!总不见让他扮成女人进来,估计打死他都不会同意的。 李延湛还是一身白衣飘飘,就是脸面上戴了女子用来蒙面的纱布,露出的眼眸明亮又深邃,要是落地的姿势再潇洒一点,岳知瑶都快要两眼冒心心了。 起身拍拍屁股的李延湛左右看看,一个偏僻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风起树叶沙沙作响,子时三更这是种时候,多少有点瘆人。 “你来啦!” 岳知瑶躲在草堆里差点都叫出来了!我的妈啊! 这个不冷不热的女声音正是从岳知瑶身后传来的,在她远处另一颗大松树之后,穿着白衣素袍子的徐贤妃说话了。岳知瑶都不确定她是不是已经暴露在徐贤妃的视线里了? 李延湛微微皱眉,“是你……?” “正是。”徐贤妃面无表情,妩媚的脸颊看上去阴森极了。 “嘁……开什么玩笑……”李延湛转身就想走,边走还边说:“……大半夜的这尼姑庵都睡了吧,我要走正门……”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偷尸体?”徐贤妃眼神勾人至极,尾音还带轻笑。 李延湛白眼一翻,“我还真不想听……” 躲在草丛堆里的岳知瑶怂得不敢出头,现在的徐贤妃怎么看上去如此吓人?可是她想听故事啊! 第51章 且看 李延湛很是无语,顺着那话题的意思又说了下去,“徐依依,那你为什么偷尸体啊?” 岳知瑶暗地里给六亲王比了个贊,也就你们敢喊徐贤妃的真名了。 徐贤妃冷若冰霜、毫无感情地说道:“因为我要你们兄弟反目成仇。” “……” 救命啊!谁来放过我啊!我信你这话,我才脑子有坑了! 李延湛内心崩溃,单手捂脸完全不想搭话。 这么来说吧,他们也都是打小就认识的关系,都相处了二十几多年了,这徐依依徐贤妃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别说皇上李延霆闭着眼睛听语气都知道,这李延湛也实在是对她毫无求生欲的演技,看腻了。
第83页 好比来说,我知道你在撒谎,可你都不努力撒一下慌,我都懒得揭穿你了。 当然李延湛第一时间已经想到,她一定是受到什么人威胁了,那个人可能就在附近,刚刚就要比个手势打暗号来的。 徐贤妃马上瞧出了倪端,“哟,六亲王说话不算话呀!带人来了?” 李延湛眨了两下眼睛,眼色使了回去,开始起了想好的词修订版:“徐依依,你是何居心!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 “李延湛,我恨你们!” “你是如何知道我心爱的尸……爱人装在那个棺材里!?”李延湛袖子一甩,装模作样,说道:“说!你怎么样才能把我的心肝宝贝还给我!” 徐贤妃道:“我自有我的办法!李延湛,我要现在要你替我做一件事,让静妃流了龙种,我要你们李家断子绝孙!” 两个人不亏是多年的好友,默契十足,谁都不想再这儿吹冷风,都想着早点回房休息。 这明明该是你死我活的场景,两人皆是一副满脸抽筋的样子,仿佛是智障一样,死鱼眼互相对视。 冷风呼啸吹起,忽然安静下来,这视线里也没有多余的火花。 反倒是蹲在一旁的岳知瑶,兴奋到就抱着垫子差点趴在地上。 李延湛瞪着眼睛,直视徐贤妃,又说道:“徐依依你变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你也居然说得出口……” “是你动手,又不是我!” 徐贤妃狡辩,双手抱臂,素面朝天的大眼睛白眼一翻。 又是一阵风吹过,徐贤妃收紧了手臂,有点点打着颤音说道:“李延湛你别以为你游手好闲的样子就能骗过所有人,我知道你有得是手段,我给一个期限,在春试的日子之前!否则……” 徐贤妃冷笑,“呵呵…………” “阿嚏!” 这下惨了…… 岳知瑶一个没忍住,真的冷啊! “谁!?” “?”糟糕! 李延湛同徐贤妃同时看向了草从堆,暗想要命! 岳知瑶尴尬地起身,“我……晚上,睡不着……?所以起身找茅房迷路了……” “要么,你们继续……?” 他们两个当然能够互相明白,徐依依已经向李延湛暗示了好几次,自己受人威胁。每次断句后,她都会眨三次眼,左手拢一次头发。 可这些岳知瑶都不知道啊! “哪里走!” 岳知瑶抱着垫子怎么看都是埋伏许久,妄想离开的她,后脖子一把被人提住。 只见深夜的月色里,一个光头小尼姑窜了出来,身形步伐一看就是武功高强。躲在远处的章鹤良不自觉往后缩了缩,生怕被发现,赵弓鸣看见岳知瑶被提住,一口气差点漏了出来,要不是章鹤良拉着,他都要冲出去了! 这个时候,还不能被发现! 章鹤良眼神制止他。 小尼姑望向岳知瑶,手上不自觉用力捏她,看向得却是徐贤妃,“我想怎么没发现你,原来徐贤妃正好把你挡住了?哦?” 徐贤妃这下是真的紧张起来了,她冷下眼神,显得莫名其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胖?还是说我块头大!真是好笑!” 小尼姑摇摇头,笑笑,“哦,那可能是误会了!” “误会、误会、我也是误会啊!”岳知瑶努力转头赔笑,这小尼姑不正是给她们四人收拾碗筷的?叫什么来的,善……“善心小师傅!” 善心小尼姑年龄看似不大,不算好看,但笑起来有酒窝。她对着岳知瑶道:“既然听到了也是客,岳夫人,您看……要么您回去,帮六亲王一把?” 李延湛问道:“这么说来,是你?希望静妃堕胎?” 善心小尼姑咧嘴一笑,“正确地说是我家主人。” “善心小师傅,你看你武功都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需要我们啊!你‘刷’‘刷’‘刷’什么……飞檐走壁到后宫,给静妃下点麝香……不就好了……” “那自然主人有主人的用意了。”善心小尼姑回答岳知瑶,又道:“这,既然徐贤妃已经无用了,那便留在我这里做客吧!” “等等!”李延湛不满意,“我怎么知道蓉妹一定在你手上?” 善心小尼姑双手合十,“你别无选择。” 李延湛沉默,这确实是事实。 “这事就有劳二位了。” 说完,便放开了岳知瑶的脖子,“天色也晚了,大家早点休息啊!” 善心小尼姑信心十足,一点都不担心他们真的会跑一样,自行先离开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 岳知瑶想破脑袋琢磨了很久,关于上辈子的静妃流龙种的事,零星也就记得是说身子欠佳,静妃扛不住来的。搞半天,还是被人害的。 可想而知,这上辈子真是要出于徐贤妃之手的话,凭皇上对徐贤妃的宠爱,难怪没有找到凶手。
第84页 但是……岳知瑶打心底里觉得徐贤妃真的不是这样的人,那若是被人威胁就明了多了…… 撇开凑热闹的事,岳知瑶还在想尽办法接近郭筱芸呢! 她可是非常想要知道宋志成手里的那本名册上的名册上,要是将上面的人全抢过来,他会有什么反应? 岳知瑶本一开始还觉得自己的仇人只有宋志成一个人,还想着要如何破坏他苦心经营的全盘计划,现在怎么都出了些这么多的人。 要是早知道这样,就花点钱到江湖上悬赏宋志成,不就好了! 费劲、吃力、不讨好! 自个儿半夜不睡觉,还被人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错了没?”赵弓鸣问。 岳知瑶缩着脖子,想点头不能点头,求饶,“我错了。” 赵弓鸣单手拎着岳知瑶的后衣领,“被人提着舒服?晚上不睡觉,非要去凑热闹?” “你提的就特别舒服。”岳知瑶狗腿一下。 果然赵弓鸣很是吃这套,将她放了下来,“你是真的要吓死我为止了……我倒是求求你了,姑奶奶……别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凑好么!你现在自己往自己身上,下套啊!” 岳知瑶用倔强的小嘴,反驳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这叫屡教不改!”赵弓鸣气得都没脾气了,“现在怎么办?” 岳知瑶摇头就和小拨浪鼓一样,“静妃身子骨瘦弱,她熬不住的……” “当真?当真不用你去害人?”赵弓鸣不信。 岳知瑶心里有点慌,她就想弄死宋志成算不算,憋了半天不说话了,倒是换来赵弓鸣又一句:“你所害之人一定是大恶人!” 岳知瑶脸色渐渐变红,“你且看……” 第52章 静妃娘娘昏倒了 清明时节,雨下得断断续续,空气里逐渐透着暖气。灰濛濛的清早,勉强还能看见月亮吊在西边不下去。 宫里头一早上就出了一个长长的队伍,皇上出宫去明清山上祭祖先了,不仅仅是皇上,甚至还带了有身孕的静妃,想来这是何等的殊荣。 而徐贤妃呢?直接在明清山上等着,早早在菩提庵里换衣,轻摸粉黛。 善心小尼姑伺候得她服服帖帖,一句挑刺的话都没有,徐贤妃阴阳怪气,说道:“你主人给你什么待遇了,我翻倍给你,跟我着混……?” 善心小尼姑咧嘴笑笑,“娘娘抬举了。” 徐贤妃她头带八花、里外六层衣纱,大带朱色、下以青锦,腰间白玉双佩,不是皇后娘娘头衔,倒有着皇后娘娘的架势。 徐贤妃心如明镜,这小尼姑怎么看都是以前在宫里呆过的样子,伺候穿衣有条不紊,何况是今日穿起来祭祖。 小尼姑又说道:“娘娘切记,要回菩提庵哦!不然我就去皇宫找您了……那到时候,我们可就不是这么心平气和说话了……” 徐贤妃轻挑眉毛、很是不削,“跳樑小丑。” 明清山上有个很大、用来做祭祀仪式的神坛,地上皆是铺的汉白玉石,两边八柱雕刻着游龙盘旋。 约莫又是半个时辰后,皇上的出宫的队伍已经到了神坛外,徐贤妃很是恭敬地跪在一边等候。 这才见到皇上,徐贤妃的那句:“恭迎圣驾……”话都没有说完。 李延霆小心翼翼搀着静妃娘娘的手,“爱妃,小心地上湿滑,朕后面不能扶你了……” 静妃娘娘衣着华丽不说,脸上气色也是不错,娇羞颔首,说道:“是臣妾劳烦皇上了。” 低眉顺眼,面如桃花。 如果没有得意得瞥一旁的徐贤妃娘娘,那就真的是毫无心机的小甜心模样了。 徐贤妃波澜不惊,照样念着词,“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跟在她身后的下人,都跟着喊了一遍。 徐贤妃娘娘不仅仅是气势上逼人,连气度上也非常大度,本应该和静妃娘娘平等,可以并排跟在皇上身后的,徐贤妃让了她一下。 让静妃走在了她前面。 就这么一出,大臣们也是一惊,越是队伍后面已经开始传了,刚刚徐贤妃是不是被皇上甩了一下手了?谣言飞快! 徐贤妃媚眼轻佻,嘴角一勾,毫不介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早上还雾茫茫的湿润的天气,因为太阳破云而出、显得生机勃勃。就是等这冗长的祝文说完后,徐贤妃都有些些热得觉得那坟头长草了。 皇上站在神坛之上,颇有一种看淡生死的超脱之感,但其实衣服厚重,让他在身后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春日的阳光越是接近正当午,就越是热乎,带着立夏般的错觉。 小太监站在一旁,高声大喊:“上——清——香——” 衣服厚重的李延霆都身后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李延霆双手接过林公公递的三柱清香,插进神坛上的香炉中,站回原位。 “辞——神——叩——拜——” 身后的文武百官纷纷跪下,同着皇上一起三次叩头。 终于礼成。 这浩荡的队伍仿佛都松了一口气,怎么说也算是没有纰漏地过去了。
第85页 可就在这个时候,站在皇亲国戚队伍里的静妃娘娘,忽然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喊叫声一路吵吵闹闹到皇上这儿。林公公一甩佛尘,让旁边的太监的赶紧喊:“——礼——成!” 文武百官这才伸着头想去看热闹,可惜现在必须退走了。 那叫都是一步三回头,目光热切。 静妃娘娘身上现在可是有龙种的,皇上自然关心,赶忙沖了过去。 “皇上……皇上!娘娘昏倒了!” “娘娘、娘娘、娘娘醒醒!” 离着晕倒的最近的就是徐贤妃了,她趁着人多,混乱之中将一小团纸条扔到静妃娘娘脚前。此刻的李延霆也正好过来,一把扶起了静妃娘娘,拉她入怀,很是呵护…… “摆驾,回宫!”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老御医搭着脉搏就说道:“静妃娘娘身子弱,这早上的太阳一猛烈了,晒得久了,又一下子起身,血往下一走,就受不住了……” 李延霆拧着眉头凝视静妃苍白的小脸,等着太医说下文。 老御医这回儿收回了搭脉的手,“皇上,老臣有一句不知当说不说……” “说!”李延霆听了就火上来。 老御医道:“这静妃娘娘现已经有身孕,那开的方子也是尽量温和、平易,娘娘要是一直这么瘦,怕是很难生……” “那要你们有何用啊!”李延霆声音高了好多,瞪了过去。 老御医连忙跪下。 李延霆眼角一跳,觉得这又是苦肉计,翻来覆去也没什么花样,就把老御医给撵了下去。 转头看看静妃又没有转醒来。 李延霆便退了静妃这儿,回了自己的御书房,拆开那纸团。 这么重要救命的时刻,徐贤妃上头就写了一个字:雁。 这么一个雁字,马上就能联想到当年太傅,也就是蓉妹的亲娘,一个很早就离开太傅的女人。 这个女人名为:飞雁夫人。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些也很难再进展了,因为太傅当年就不太愿意谈他的娘子飞雁,赵弓鸣甚至还怀疑,这个飞雁夫人根本就没有和太傅成亲,太傅作为一个恪守古板的人,能让他不理会世俗繁缛的,这飞雁夫人一定是个奇人。 而且还是愿意给太傅生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苦衷,人就跑了。 赵弓鸣同岳知瑶慢慢说着蓉妹的故事。 因为岳知瑶还是有件事很是在意,她告诉赵弓鸣那天晚上,李延湛虽用开玩笑的口气对她说:他不喜欢蓉妹妹。 可岳知瑶作为一个女人,她那时候的第六感觉,告诉她,李延湛没有骗人。 赵弓鸣想了半天,只能说当年自己勤学苦练,对其他女人的事不感兴趣,不过非要这么说的话,飞雁夫人的事倒是可以去问问李延湛,万一他还有事隐瞒? 章鹤良偶尔还是一根筋的,说着就冲到李延湛家里,死皮赖脸不走了。 当然皇上李延霆从宫中透露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写道了:飞雁夫人,只是猜测。 在春试之前,徐贤妃的性命还算是安全的。 这几日一过,静妃娘娘在后宫中倒是老实许多。 岳知瑶深深嘆了气,替徐贤妃稍稍有点不值得,这李延霆也不像是有多么喜欢徐贤妃的样子,还说暂时性命无忧,无需多虑。 郭筱芸切了茶,道:“这是五花祛湿茶……妹妹为何嘆气?” 今日是郭筱芸邀请岳知瑶到府上做客,大约是在菩提庵里,郭筱芸对岳知瑶还挺有好感的。 岳知瑶眨眨眼,毫无形象往桌子上一趴,随口问道:“飞雁夫人,这名字好听么?” 郭筱芸一点都不犹豫,道:“沉鱼落雁,这一落一飞,也算是别有风味的雅……” “哦。” 前面其实都是岳知瑶随便问问,不过是记在心上,脱口而出。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五花祛湿茶上,小声问:“里面的木棉花是南方……” “诶,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飞雁夫人的名字……” 岳知瑶的话头还没有说完,这郭筱芸就忽然琢磨道,两人对视半天,岳知瑶猛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道:“哪里见到!?” “我想想……咦……” 第53章 特别繁忙的一天 此刻借着之前在菩提庵里慢慢热络的二人,岳知瑶原本是半试探性的来和郭筱芸打个交道,无意间的一句话,反到是郭筱芸帮了大忙了。 不过当然,前提是郭筱芸自己都感兴趣。 两个人此刻躲在宋志成的书房里,正在翻找那本深棕色皮子的手抄册子,那正是岳知瑶要找的那本! 岳知瑶要是猜得没错,怕是郭筱芸一定对那本册子有什么误会。按照郭筱芸描述的口气,多数以为这是个是宋志成想要纳小妾、里面写得全是美女的册子…… 岳知瑶当然没有点穿,她站书房里也不算是找得特别起劲,免得让郭筱芸觉得自己对这事怎么如此上心。她观看书房的格局,和上辈子简直一模一样,站在案几的边缘,她脚踩了踩,果然还是个暗门的。
第86页 “找到了!” 郭筱芸从书架里抽了出来,岳知瑶连忙凑头上去。 果然翻了几页的郭筱芸发出疑虑,“咦?” 不应该都是美女的名录么……可有些名字一看便是男的…… 眼睛极尖的岳知瑶道:“先翻到飞雁夫人,看看是个什么来头吧?” 郭筱芸手心有些微微出汗,她很紧张,第一次背着相公做这样的事,要不是旁边有岳知瑶在,她怕是打死都不敢进这个书房门。 “有了……!” 飞雁夫人,面如螓首蛾眉,身形柳若扶风,样貌风姿卓越。 无极阁第一夫人,十六年前回到无极阁里掌握阁中大权,武功名为毒手佛心,内力阴柔、掌中带毒,可惜武功算不上上乘,若遇高手、十有六输。可最属厉害的是她会医会毒,笑容如慈悲大善下一手毒,还面不改色看你痛苦求饶…… 曾传说孕有一女,不过下落不明。 岳知瑶眨巴眨巴眼,小声道:“郭姐姐,我看是我们误会宋公子了……” 除了第一句比较像是介绍美女的,后面怎么看都不是那纳妾这回事…… 郭筱芸原本还苍白的脸色带了些喜色,她飞快点点头,“是我……是我,误会了……” “那我们赶紧收起来,快走!”岳知瑶提议到,“就当是我两的小秘密!” 岳知瑶竖起食指放嘴上一‘嘘’,郭筱芸慌忙放好。 两人匆匆回到侧院子,往石桌子边上一坐,岳知瑶开始同她攀一下友好姐妹情。 放下心结的郭筱芸话匣子就打开了一般,比如岳知瑶问道:“关于静妃娘娘……”如何看待? 郭筱芸当然知道岳知瑶是同她一起,站贤妃娘娘这边的,就说道:“静妃娘娘还年轻,依我看……这孩子多数是难保……” 岳知瑶一点都不吃惊,因为她不仅知道难保,她还知道要是在春试前没人下毒手,那她就是下手之人…… 岳知瑶道:“静妃娘娘、娘家势力比徐贤妃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徐贤妃最开始也是仗着皇上的独宠……我岳家与徐家是远亲,我倒是不明白,郭姐姐为何要站在徐贤妃这儿?” “不怕您笑话,郭姐姐要是站到静妃娘娘那儿,那对宋公子的仕途应该更有利才对……” 郭筱芸同她凑头到一起,“岳妹妹也是天真一派!我相公的弟弟——宋英卓,这不是同岳静涵要在一起了么?两边亲家吃饭那日,你是不在,我可是在场,恩爱得不行,你我早晚也是一家人啊!” 岳知瑶一拍脑袋,她还真就将这个事给忘记了。 郭筱芸同她一起聊天到夕阳,岳知瑶这才趁着宋志成没有回来前,离开了。 回到将军府上,不用上早朝的暂时待业青年赵弓鸣插着腰堵在门口,一副媳妇背着我出门太久,我生气了的表情。 岳知瑶拽着他进书房,拿起毛笔来就写了几个字。 赵弓鸣还不嫌添乱,大呼小叫道:“你为什么要写男人的名字!说!这是谁!” “是个人才!”岳知瑶‘啪啪’响指打得比他还熘,“去,把这个给薛元放,给我堵人!” 赵弓鸣见媳妇不理他,啧啧两下,幽怨了。 岳知瑶朝他勾勾手指头,将飞雁夫人的来历说了一遍后。 赵弓鸣摸摸下巴,“无极阁是个只要给银子就好办任何事的地方,那照这个思路来说,小尼姑是飞雁夫人派来的?蓉妹的娘要是真这么厉害的话,那李延湛也可能没有撒谎……” “没有撒谎?是说,李延湛是真的不喜欢蓉妹,关心是她是因为他和飞雁夫人有约定?”岳知瑶顺着那意思说道,杏圆的眼睛往上一番,极思细恐道:“那李延湛母胎单身到现在,就没有一个上心的人……?咦……” “……莫非是个太监?”赵弓鸣更加开始胡说了。 岳知瑶又问道:“那要万一,皇上真的想要罢免你呢?” “突厥就买我的帐,那也是打法我去凉州城那儿,给我当个地方官了。”赵弓鸣一脸地‘你别闹、那不可能’的表情。 岳知瑶嘴角一抽,“我真是瞎眼了,嫁了你个又穷……哎呀!你放我下来,哈哈哈!” “我开玩笑的!” 赵弓鸣轻轻松松举起岳知瑶转了一圈,后者就开始求饶了。 “赵弓鸣,你放我下来!”岳知瑶摆谱,“我妹妹同宋英卓的大婚当前,咋们送什么礼比较好?” “少送点,你相公我现在穷。”赵弓鸣单手托着她,“好在我穷不要紧,我娘子有钱!” “胡说八道,皇上的俸禄又没少你,还不用你上朝。”岳知瑶捏他脸。 院子外头,莫追捂着眼睛,生怕闪瞎他的单身狗眼,喊道:“小姐、赵老大,吃晚饭啦!” 另一边厢同样是在吃晚饭。 郭筱芸笑眯眯地替宋志成夹菜,说道:“下午,我邀岳妹妹来府上聊了一聊。”
第87页 宋志成英俊的脸上有一瞬间僵硬,明知故问:“哦?岳静涵?也是一家人了,是该多来往来往。” 郭筱芸摇摇头,“是岳知瑶……自菩提庵回来后,也没个来往的话,让人知道了,又要多说些什么闲话了……” 宋志成颔首并未多说什么。 郭筱芸红着脸,低头看手,手指扭捏无措,说道:“相公,妾身近日已经在调养身子了……” “……哦!” 宋志成吃惊地看着自己很是腼腆的媳妇,居然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这调养的意思,不就是准备身孕么…… 宋志成笑笑,“是我的不是,近日朝上因为赵将军免职一事之后,异常忙碌,怠慢娘子了。” “不,妾身没有责怪的意思。”郭筱芸当然分得出轻重,立刻赔不是。 宋志成拉过她的手来,拿帕子擦擦她手心出的汗,然后亲了亲她手指尖。宋志成明眸皓齿,笑意满满,“工部尚书推荐了个不错的将军人选,就是赵将军的副二朗将。” “皇上……估计是在看静妃娘娘的面子上,也就他没有驳回了,其他举荐的都被骂得好惨。” 这一路已经亲到郭筱芸的唇边了,宋志成看见脸色潮红的夫人,又笑笑,“我同你爹爹,倒是看好一个人……” 郭筱芸羞涩撇过脸去,露出细巧的脖子,“……是谁?” “……南方一个能文能武的青年,希望今年春试他能来参加。” 宋志成捏捏媳妇的小脸,笑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倒是觉得媳妇你真好看……” 这吃到一半的晚饭反正是不用在继续吃了。 最惨的是李延湛,连晚饭都没得吃,被章鹤良拉去了菩提庵那边,蹲在山中亭子那里等善心小尼姑。 李延湛本着我最无辜的态度,气得一路上半句话没有,任凭章鹤良在那里啰里啰嗦。 “我时间不多,还要回去的,你们何事?”善心小尼姑轻功也不错,已经到了竹林子里头,“条件不是已经说清楚了……?” “根本没有说清楚!一码归一码,除去了静妃肚子里的孩子,那你是放了徐贤妃?还是将蓉妹还给我们?” 平日这智商看似不在线,但到关键时刻,好是很会算的章鹤良觉得这事不对啊! 果然善心小尼姑呵呵笑了,“章公子,我家主人还说了一句话,你猜猜?” “你居然知道我姓章?”章鹤良回头看看李延湛,又纳闷,道:“我都不认得你家主人,你让我怎么猜?” “猜什么猜呀!想要出掉当今圣上的龙种,威胁后宫娘娘的性命,让我这个亲王做刽子手!你和你家主人简直罪大恶极!”李延湛给善心小尼姑拼命使眼色。 小尼姑认的主人可只有一个,那当然不是李延湛。 善心小尼姑拱拱手,笑说道:“我这做的是个赔本买卖,所以我家主人并没有要归还尸体的意思。” “你!”章鹤良大怒,“你想怎么样?” “你可问问你身边的李公子。”善心小尼姑欲想转身就走。 不料,章鹤良是真的非常生气,他手里凝了内力,脚下生风,想要从后制敌。 善心小尼姑的武功也是不是盖的,如果背后长眼睛一般,侧身避开。 章鹤良一手没有抓到她肩头,用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转了个身翻到了她身前,想要正面拦截。 “章公子……这轻功,果然了得!” 善心小尼姑左躲右闪,嘴上还不闲着,“看来想要不出招,是逃不过章公子的纠缠了……?” 说着说着,小尼姑手里也凝了内力,一掌迎上章鹤良的胸口。 章鹤良往后翻了个跟头,脚上踩在竹身上,借力想要打回去,站一旁的李延湛拧着眉头,大声说道:“小心,不可与她对掌!” 善心小尼姑笑嘻嘻,一掌不成,立刻抽身往菩提庵的方向窜去,回身不忘扔了三片柳叶暗算李延湛。 章鹤良已经无法回身,迫不得已,甩出了袖子里藏的金丝锁,缠上了竹子,用力一拉挡在了李延湛面前,掌中带风将柳叶暗器吹飞。 章鹤良扭头瞪他。 李延湛揉揉眉心,“她那是跑得了尼姑,跑不了庙。她故意挑拨我们……” “哪里需要她故意,你把话说清楚!咋们还是好兄弟!”章鹤良不买帐。 “唉……行行行,去找老赵,我们一起说……” 第54章 飞雁夫人 岳知瑶亲自端着绿色的小糰子和白玉兔子模样的糰子,往桌上一放,有酒有肉有点心,几双闪亮亮的眼睛都等着李延湛开口。 赵弓鸣和岳知瑶唯恐天下不乱,双双发誓,“你——李延湛,要是说的里头有半句对不起章鹤良的地方!我们帮你摁住他!” “……按住他!” 章鹤良气得要开口,岳知瑶眼明手快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青团,外皮软糯,里头豆沙都还流心,特别好吃。 李延湛勾勾手指,道:“其实飞雁夫人我们都见过。”
第88页 章鹤良和赵弓鸣果然面面相觑,一看就是失忆没印象的蠢样子。 “西宫那儿的冷宫里不是闹鬼?你们不是老喜欢夜里去那里……”李延湛提醒章鹤良,说道:“你早在十几年前就见了你丈母娘,还骂她瘸腿丑八怪!” 岳知瑶双手捂脸,倒吸一口气。 “哈?”章鹤良从一脸懵逼到难以呼吸,“不会是……!?” 倒是赵弓鸣反应过来了,大惊道:“那个啊!那个……就那个轻功不错的,像鬼一样的瘸腿女人!教你医术的那个女人!” 现在别说按住章鹤良了,是要给接口气了,他快不行了。 李延湛呵呵一笑,“我武功不行,就蹲在一边看你们,其实她老是躲在我后面。然后我就和她偶尔聊上几句,她本来是好奇,后面是看蓉妹妹……要不是蓉妹妹喜欢你,你以为她为什么出来教你医术?” 好半天才缓上气来的章鹤良怒说:“你我兄弟一场,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延湛清风云淡一瞥他,“你当初……和二愣子有什么区别?” “噗嗤!”岳知瑶都憋不住,笑了出声,不过在接收到章鹤良的小眼神后,她严肃道:“我深表同情你。” 李延湛继续说道:“那时候她躲在冷宫里装瘸子,等夏天之后就走了,她回无极阁抢老大的位置去了。然后还找我给她报信,就每十五天给写一封关于蓉妹的信,我当然不肯了!” 赵弓鸣多了解他啊,“她给你什么好处了?” 李延湛眉毛一挑,“压轴的放最后说!当然我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信寄就寄了,一直寄到蓉妹忽然不行的那时候。” “然后她就亲自来了。” 章鹤良眼睛咕噜一转,“打断一下,能帮我先回忆一下,我在我丈母娘面前是不是形象全无?” 三个人瞥他,这难道还需要再多说什么吗? 李延湛喝了一口淡淡的竹叶青,说道:“其实蓉妹躺的寒冰玉棺材是飞雁夫人给我的,不过她没死,她身上有金蝉蛊,这躺着一直是假死。” “什么!” 章鹤良不解,“怎么可能!那时候明明……我跪了一天一夜才说不火化的……那要万一我那时候一把火烧了她……” 李延湛摆摆手,“那也无妨,飞雁夫人看了你一晚上了,不会让你真的烧了的。” 章鹤良呼吸有些急促,那一年,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自己不去寻死腻活,原来!他喜欢的蓉丫头居然还没死!他猛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有些团团转,嘴上嘀咕:“那……这……” 章鹤良想到了善心小尼姑,他顿时停住了,“那飞雁夫人带走了蓉妹,要我们取静妃娘娘肚子里的命……这是在说……” “呵呵……蓉妹是倒霉鬼,原本躺在那儿的可不是她……一命换一命,只取肚子里孩子的……”李延湛直视章鹤良,“这做法、是不是太温柔了?” “……”章鹤良捏紧了拳头,不说话。 岳知瑶好奇地问李延湛:“那个飞雁夫人……许你什么好处了?” 李延湛温婉一笑。 赵弓鸣就将岳知瑶拉身后,“野男人。” 李延湛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来,上面写了:无极。 赵弓鸣秒速放开岳知瑶,冲上来握住那块玄铁,“无极阁阁主!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掌管一个杀人如麻的组织!?” 李延湛内敛笑笑,一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让你们见笑。 “飞雁夫人现在怕是带着女儿的身体去南域苗族禁地了,还托我把这个给你们。”李延湛又打开了先前就拿来的锦盒。 章鹤良也凑头过来一看,“生死一线花!不是吧,这么大一株……?!” “那是不是毕都可汗的命,有救了?”岳知瑶小声问。 “……” 岳知瑶看看他们,“不是吧!难道都把他给忘记了?” 那后半句也不用了说了,估计还躺在那个棺材里呢…… 而这入夜之后,御膳房里又是端了好些补品去了静妃娘娘那儿。 林公公小声附耳到李延霆耳边说道:“皇上,娘娘近日……吃什么吐什么……” 李延霆眉头动都没动一下,“哦?” “光是那温补的膏方都让娘娘有些受不住了,皇上是不是要去看看娘娘……?”林公公很是懂他的心意地继续问道,“奴才将这些摺子带去娘娘那儿……?” 李延霆果然往后一躺,允了。 “皇上,方才奴才又让御膳房熬了点容易入口的食物令人送了过去……” 李延霆摆摆手,那意思我不想听了。 林公公这话头又一转,“徐贤妃娘娘还在菩提庵,每日白天打坐、抄抄佛经、悟禅道,晚上偶尔小酌一杯。” “你还真是朕肚子的蛔虫。”
第89页 “奴才不敢。”林公公鞠躬又道:“奴才差人又捐了些闲书给菩提庵,希望能给娘娘解解闷。” 李延霆嘆了口气,站起身来,无奈说道:“摆驾,去静妃那儿……” 第55章 李延湛喜欢谁…… 打从那晚上聊了飞雁夫人后,李延湛有事没事就跑到赵弓鸣这儿唠嗑,理由其一:章鹤良鸠占鹊巢,把毕都可汗连带棺材一起搬进了六王府,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理由其二,李延湛最近频频向岳知瑶示好,夸她有品位、懂欣赏,人儿还美,通情达理还有经商的天赋。 李延湛双眼温柔如水,白净透玉一般,总是能把岳知瑶精心打扮一番的妆容,点评一二之后,还会送些更加合适的玉器给她搭配,不仅如此,偶尔还送些好料子的布匹给岳知瑶。 就比如今天,李延湛提了几盒长安城新出的人气椰丝炸鲜奶。 岳知瑶两眼发光,一摸食盒还热乎,开心地就拉着他进院子,“哎呀!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多不好意思啊!” 李延湛笑眯眯地同王老虎对视一眼,就道:“哪里哪里。” 赵弓鸣蹲在一边那个酸啊,刚开始还说是因为章白毛现在住他那儿,关于品味这事,这二人两句话一说,李延湛就会被气得不行,找岳知瑶这儿来找安慰呢。 哪里知道,这两人一旦开始说起了玉器名画,那基本就没有赵弓鸣什么事儿了。 岳知瑶在准备夹起第二块炸鲜奶的时候,赵弓鸣一把他举起抗进房间,关上门来,把人困在手臂和厢门之间。 岳知瑶咬着筷子惦记那浇蜂蜜酱的椰丝炸鲜奶,敷衍道:“怎么了?” 赵弓鸣咬咬牙,“你没看出来我不开心么?” “没啊!这不是精神着呢?”岳知瑶眨巴眨巴眼睛,红嫣的嘴唇上似乎还散发着蜂蜜的香气。 “……” 赵弓鸣冷下了脸,英气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低声抱怨:“你……不觉得同他走太近了?我在吃醋啊!” 岳知瑶此刻的脑子里只有那外焦里嫩、金黄酥脆的炸物,脱口而说:“哪里有醋?只有蜂蜜酱来的。” “你。”赵弓鸣真的不捂心了,“李延湛啊!你两最近当着我面,眉来眼去!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岳知瑶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胡说八道什么呀!” “那他天天来找你?” 岳知瑶总算是收回点心思了,她捏捏蹲在她面前的赵弓鸣,“嘘!他有喜欢的人啦,当然不是我!” 赵弓鸣懵逼了! 居然有这等事,他不知道! 岳知瑶见他毛病不犯了,就转身想继续吃第二口,这才回头呢!赵弓鸣‘门咚’一下子把手撑在她后头,“你和关系这么好的么!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被猛一拉回来有点点不高兴的岳知瑶,拍了一下他脑袋,“我要吃炸鲜奶!” 赵弓鸣不放。 两人对视好一会儿,岳知瑶看着他那么点点帅的脸败下阵来,面色微微有些红,嘴一撅:“冷了要是不好吃了,你去替我买……” “买买买!必须买!”赵弓鸣等着下文。 “当年静妃要害谁没害成,让蓉妹遭了殃?那时候皇上都还不是太子呢,就你去凉州城前不久,你想想啊!那时候钉在铁板上的太子可是他……” 岳知瑶指指门外的李延湛。 “那当今皇上就是个五皇子,这随大流的话,都是一心想要嫁太子的吧!那年闹得流言蜚语挺多的不就这事,大家都以为徐家的徐依依要嫁的是太子,结果一昭告天下,她居然嫁给五皇子李延霆。” “静妃娘娘要是早个几天知道了,估计就不会想害徐依依了,不过也不一定……” 岳知瑶歪头,道:“我要是没猜错,静妃娘娘怕一直以为蓉妹是个宫女下人吧?就算是静妃娘娘嫁给当年的太子李延湛了,她又老是端着架子,肯定又嫉妒又羡慕总和你们一起玩的蓉妹。” 赵弓鸣眼睛一转,“你是说李延湛喜欢徐依依?” “嗯吶!徐贤妃呀!你们不都打小就认识了么,不然还能有谁?”岳知瑶肯定。 “咦?这不……诶!”赵弓鸣惊讶地想不明白了。 岳知瑶白他一眼,用膝盖想都知道他这方面缺根筋。 岳知瑶握着筷子投奔到炸鲜奶的怀抱中,李延湛嘴角弯着,“老赵欺负你了?” “呵呵!我说关于春试……”岳知瑶再抿了一口碧螺春,舒舒服服。 长安城外的官道上,特地设了一道驿站口,专门给每年来参加春试的书生们行方便。比如是第一次来长安城,人生地不熟,不知道住哪里好? 官道那边就做些简单的推荐,比如说是汴州来的学生,就尽量会介绍汴州的老乡开的客栈给考生。 又或者像扬州每年都会来很多考生,他们就会聚集在城东一带,出门在外、听到个家乡话,总是觉得心里有个照应。 若是一些有钱的名门书院的话,多数也会包下一整个客栈只提供给他们自己的学生。
第90页 天气不错,太阳晒得人都有些冒汗。 薛元放几个分开守在驿站口边上,同差爷唠嗑,“啊哟!我就等我那远房亲戚,老大些不见了,总不能不照应一下。” 驿站的差爷见怪不怪,毕竟年年来送考的人也很多,“那你就傻等在我边上,看名册呀?今年来的人也不少,兄弟,你这亲戚家小孩叫啥名儿啊?” 薛元放递上一小坛‘天下一品醉’,尴尬道:“就记得名字!” “长啥样子还真没个准数,我估计我这大外甥也不记得我咯!” 差爷把酒收下,笑笑,“行啊!陪我站岗!” 白净书生不是江湖人,一个个赶路赶得人都热乎了,都窃窃私语说这:“长安城怎么这么热啊!” 在驿站登记了性命和住处,薛元放凑头过去看看,“可不,后面更热乎!” “哎!” 城东这儿的驿站人倒也不是很多,稀稀拉拉也不排队。 远远走来一个身穿白衣,手里拿着巨剑的小青年,眉目倒是清秀得很,不说还以为是来参加春试的。 没想到他真的就站在驿站凉棚之下,端详了名册半天。 差爷朝他挥挥手,“这里是参加春试,给学生们等级的。” “我就是啊!” 将巨剑换了一手拿,他潇洒在名册上写道:上官无敌。 薛元放没注意,就把他给放熘了…… 这下好了,薛元放来干啥的? 他是来听岳知瑶的指挥,堵一个人来的!这人正叫上官无敌。 第56章 上官无敌 昨天夜半,风凉舒爽,东宫的依水院没有了徐贤妃,却也没有这么太平。 作为一个公公,小陆子自然是没有跟着徐贤妃去尼姑庵了,他留在院子侧门边上,神色紧张,恰恰和这蜜色的月夜不符。 红色深巷的远处跑来一个小太监,连灯笼也没有打,等小陆子看清来人后,这小太监就飞快地又折返跑了回去。 全程一句交流都没有,只是做了一个动作——摇头。 小陆子喜上眉笑,趁着巡逻值夜班的禁军没看见前,回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刚刚跑来的小太监是太医身边的小跟班之一,也是各家眼线的之一,不用说小陆子关心静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了,其他所有人都很关心。 过了今晚到明天,各家各府上都会知道,静妃娘娘的龙种保不住了。 但至于,皇上是个什么想法,那就只能揣测了。 清明节祭祀上,皇上可是纵容静妃娘娘了好一把,连徐贤妃的脸色都不顾了。 不少大臣在那之后就开始往静妃的娘家送礼去了,徐家的门庭前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到了今日白天,这龙种不保的事,果真是一传十、十传百,还是无限夸大版。 静妃娘娘是因为吃了淑妃送的青糰子才流产的,话也没怎么说满,反正备受打击的静妃娘娘晕了过去,不知现在如何了。 果然是徐贤妃躲得飞快,连补品都没有送过,只是捎了话给静妃,说道:“我会在菩提庵日日念经、真诚向天祈求,保佑你们母子平安,礼轻情意重,妹妹你肯定不会怪我,捨不得送你些上好的燕窝……” 轻飘飘一句话,就收拾包袱赶紧熘了不说,还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没有上朝的赵弓鸣前脚听八卦,后脚就堵着媳妇,每天不亦乐乎。 岳知瑶扯过他脸颊,嫌弃。 岳知瑶道:“静妃是自己撑不住……?真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估计还真不是咋们,拿了草药先救毕都老可汗的命重要。你别看章白毛轻功不错,要是飞雁夫人叫他去取了静妃娘娘的命,也不是什么难事,禁军根本不是他对手。” 岳知瑶掏掏耳朵,“那这不是要让御林军认倒霉了?” “这倒不会,管御林军的那位就是静妃娘娘她亲大哥,她是家中老么,怎么会自家人害自家人,皇上也不会把这帽子扣到御林军头上……” 岳知瑶一副‘你好了、好了’的样子,“打住!” “我想吃油麻馓子!” 赵弓鸣听了比刚才还起劲,“莫不是有了?” 岳知瑶面色一红,抄起橱柜里的布料想抽他,握在手里一看是那舞娘细软纱,她脸更红了,尖叫:“你怎么还没把这玩意丢掉!?” “男人的梦想必须要有……” 岳知瑶大喊:“我看你皮痒了,还想左拥右抱了?” 就这么一晃,最终二人决定去市集里头,吃吃逛逛,排队买个新长安人气的油麻馓子。 可这上了街的赵弓鸣又开始犯毛病了。 他非要声称,长安城里头他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将军,必须和岳知瑶手勾着手,特别亲密。 岳知瑶恨不得抽他了。 这么长长的市集才走了个开头,岳知瑶就脸害羞得抬不起来,因为实在是太亲密了,赵弓鸣还依着她,走路三步一歪,生怕别人瞧不见他两是出来秀恩爱的,你侬我侬。 特别不要脸。 长安城里的单身,流浪狗都在旁边:“汪汪汪!”
第91页 赵弓鸣觉得腻歪到了排队这儿,还想上演一个当场晕倒,美滋滋地想媳妇来个嘴对嘴的度气。这身子刚刚往旁边上倾斜了一下下,就撞了一个青年。 青年一边拿着巨剑,一边握着糖葫芦,扭头正在探头看,嘴上喃喃说:“排什么呢?队伍这么长?” 赵弓鸣这措手不及的一歪,本是绝对会撞到糖葫芦上的,没想到青年身形无意一转,糖葫芦是没有碰上,倒是碰上他后背了。 青年丝毫不在意,赵弓鸣倒是正眼瞧了他几下,他步伐轻飘,一实一虚,位置刚刚好。 赵弓鸣顺着说:“买油麻馓子的,兄台啊!外乡人士?” “嗯吶。”青年倒也不在意,立刻排上他两之后。 赵弓鸣看看他的巨剑,刀鞘没啥特别的,倒不如说特别朴实,看上去不像是个什么名器,他显得很是热心肠,问道:“来长安城……考春试?不过看着,也不像是个读书人啊!?” “哼,不是我吹,今年的文武状元郎肯定是我!除非我不参加。” 青年拍拍胸脯,声音也不压一下。 路边走过的一些书生,都是惊讶看他,又瞧他拿着剑,想来也不是什么饱读诗书的样子,纷纷避开而去。 岳知瑶回头瞧他,带着点不削,“天外天、楼外楼,一山又比一山高,你倒是特别不嫌弃啊?” “我喜欢!”赵弓鸣牵着她小手捏捏,岳知瑶‘哼’得一声,转了回去。 赵弓鸣笑说:“我就喜欢像兄台这样豪迈的性子!怎么样,交个朋友?” 青年更加嚣张了,“怕你高攀不起!” 岳知瑶气得回头了,满脸嘲讽意味,嘴上酸说:“谁高攀谁还不一定呢!” 赵弓鸣放开了岳知瑶的手,指指她的剑,说道:“可否借来一看?” 青年嘴角勾起,将糖葫芦一扔,自己抽了出来,龙吟响彻,回绕耳畔。 赵弓鸣指尖凝聚内力,远远往剑上一弹,内力震出,剑身低音轻颤三次,仿佛自带一剑正气。赵弓鸣拉拉岳知瑶,替她解说道:“媳妇儿,猜猜一把剑,自带一身正气,剑的龙吟碰到内力会轻轻颤抖,发出落玉珠的响声……” 岳知瑶低头瞅了那把剑,又看着青年挑衅的眼神。她没好气地说道:“给我看下刀柄。” 青年随便挽了一个花,刀柄一圈一览无遗,朴素的剑鞘不说就算了,这剑柄上没有什么好看的花纹,反倒有些磨损。 岳知瑶问赵弓鸣道:“这剑是不是随着内力的不同、反应也不同?” 赵弓鸣笑眯眯点点头。 岳知瑶‘嘁’了一声,“破魔剑。” “哟!”青年惊讶眨眨眼,“识货啊!” 岳知瑶继续补充,“不值钱,破魔箭比剑来的珍贵得多,破魔箭才是真正的一箭正气,能射进最黑暗的地方,这破魔剑嘛……就是油麻馓子店里买二包馓子送的过时青团!” “店家艾草进货多了,青团不卖掉怎么行?天下破魔剑一共好几把,那铸剑大师玄石多了才造的。” 青年一下子就被说懵了,他可没有想到岳知瑶懂得这么多,赵弓鸣眉毛挑挑,那一副怎么样?我媳妇儿厉害不?的炫耀脸。 赵弓鸣得意,道:“媳妇儿,人家未来武状元郎呢!说句好听点的呗!” 岳知瑶接过刚刚出炉的油麻馓子,心情不错,瞥了青年一眼,又道:“也不是没有优点了,破魔剑剑如止水,只回回应心无邪念的人的内力,还落不到坏人手上……” “啊哟!所以不值钱啊,名门正派各家都有压箱低宝,让歪门邪道惦记着!你这破魔剑、没人惦记呀!” 岳知瑶手指扳了一口油麻馓子,心情更好了。 赵弓鸣一把勾住这青年脖子,“别往心里去,我媳妇儿特别善良,你看她纯真的双眼!” 青年语塞。 直到店家喊了三声:“小兄弟,买点啥!?” “来……来点……青团……”青年看着手里没人要的剑和摆着碧玉般的青团,尴尬。 赵弓鸣哈哈大笑,“我老赵看好你!怎么样,我家有空房,来我家住?待到春试结束?” “何必呢……” 青年三步走出店,拿起热呼呼的青团咬了一口,显得也没有刚刚胸闷了,“青团也是很好吃的嘛!” 岳知瑶瞧他没有刚刚那么讨人厌了,“春试多加油啊!” 青年点点头,萍水相逢而已,谢过就想继续逛逛这长安城。 赵弓鸣不带嘲讽,而真诚地问道:“文武状元郎,叫啥名啊?” 青年一笑:“上官无敌。” 岳知瑶瞬间就笑不出了,瞪大了眼睛,连忙喊他:“站住!” …… 宋志成亲亲郭筱芸的脸,跟着陈胜屹走到书房。 谁都没有最先开口说话,想看半刻,宋志成最先问道:“那个才人给我找的了么?今年最有希望高中的那青年才俊?” 陈胜屹自然知道他说得是谁,不过他可惜得摇摇头,“官道上拦住他了,可惜他不愿投靠咋们宋家。我还问了他对于其他几派的想法,说话都挺临摹两可,人还特别气焰嚣张……不太适合为我们所用啊!”
第92页 宋志成贊成后面的话,“人若是脾气太躁,确实不太适合……” 陈胜屹面容轻松,又说道:“也不知道赵弓鸣说了什么,这人跟着他去了。” “又是赵弓鸣?”宋志成皱眉,觉得打从过完年后,怎么什么事都有他? “这名册上多记载的,虽多为奇人才俊,可性格也都千奇百怪,不服从命令的下属,不要也罢!” 陈胜屹点点那本棕色册子,“就当是主人送你看看的参考好了。” “我知道。” 宋志成想了想,又说道:“既然不能用,那春试……就让他落榜吧……总不能给赵弓鸣便宜了去!” “也对。”陈胜屹跟着点点头,“那倒是有劳宋侍郎费心了。” 第57章 要一样东西 时间推移,静妃娘娘的流产越来越发酵。 静妃的大哥御林军统领咬着淑妃不放,淑妃娘娘当然不会承认在青团里下药的事。 淑妃娘娘也不是好惹的,她气得也是闷声不响。 皇上李延霆这时候倒好,三个娘娘里头两个吵起来了,那他自然就偷得清闲去徐贤妃那儿了。 淑妃娘娘的爹正是这次春考的主管人——严尚书,近日往徐家走了几次门后,就和宋志成交上了朋友,朝上朝下大家拉帮结派多了,出了事还和和你沾边的,那才是盟友关系。 宋志成晚上同严尚书喝了几次后,一来二去也算是近乎。本来就是有求于严尚书的宋志成悄悄说道,“可以替他摆平静妃娘娘。”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静妃娘娘本就是身子骨极弱,养了一个月不足,也没有见有些胖出,反倒是吐得更加消瘦了……” 严尚书气恼管气恼又觉得后宫这事不宜多管,看那徐贤妃和徐家的态度,包括也不怎么抛头露面的岳家,避之、虽然不是上策,可是管用啊! 宋志成道,“严尚书,你若是信我,给我三天时间。” 胖胖的严尚书捏着鬍子,眯起眼睛来也是不信,“宋公子好像挺有门路的?” 宋志成谦虚说道,“也是各位大人的抬举,不过宋某现在还是有个小小的心愿,希望严大人成全。” 严尚书眯着小眼睛,“宋公子不妨说说看?若是……” “若是难办,您就当我是自言自语。”宋志成顺理成章地接口,道:“我想要春试的考题!” 严尚书果然大吃一惊,不敢接这话头,退一步说道,他女儿淑妃都还没真的做出什么事来,这静妃娘娘也就是狗急了乱咬人而已。 启料道,这才心里想的,跟在严尚书的小厮就匆匆忙忙上前,附耳说是:“夫人有要事催您回府。” 宋志成是个看得清形式的人,他当然就替严尚书回应,道:“无妨,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严尚书可些回府才是,莫要让夫人误会我们在烟花之地才好……” 二人告别分开不久。 陈胜屹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面钻出来,依着木门‘啧啧’砸吧嘴,说道:“我说你怎么同他关系好了呢?感情你之前派我潜入皇宫,去淑妃那儿放泻药……为了就是今天……” “防人之心不可无,静妃娘娘明明知晓自己生不下这孩子,到处找人碰瓷,偏偏这个淑妃还硬往上凑了去,能利用的当然要好好利用了。”宋志成站在回廊上,抱臂看他。 “淑妃娘娘好惨哟……”陈胜屹阴阳怪气道。 宋志成瞥他,“怎么了?难道说……你暗恋淑妃……?” “呵呵,我才知道宋兄居然会说笑话。” 陈胜屹配合地笑了笑,“我倒是看不透宋兄,娶了一个郭筱芸,烟花之地有一个露华,还能惹得宋婉慈对你暗许芳心……搞半天,还每天要我替你汇报岳知瑶的一举一动……嗯?” “宋兄还要关心国家大事,私底下又要做点见不得人的事……还真的挺忙啊……” 宋志成站到他跟前,一拳想要揍他,陈胜屹自然用手挡下,他不满说道:“宋兄不会武功,何必?” “奴才就是奴才!” 宋志成出拳的手腕里突然爬出一只小蜘蛛,正是上次陈胜屹给他,用来害人的。陈胜屹被吓了一跳,连忙松手后退三步。 宋志成让蜘蛛爬会腕间的小竹筒,道:“看来绑这儿挺不错。” “陈胜屹,你是你主子派来助我一臂之力的,说到底就是个下人,注意你的修辞,我不希望听到以下犯上第二次。” 说着,就甩着袖子走了。 留下陈胜屹一个人站在回廊上。 ----------- 夜里的皇宫,皇上象徵性地安慰了静妃娘娘几句,就捏捏她清瘦的小脸说道:“早些休息吧……” 静妃娘娘穿着白色里衣,暗自神伤紧皱眉头,“臣妾心里难受……自知不该说这话,但臣妾希望皇上能陪陪臣妾……” 李延霆别过脸去,不在看她,自带了些许忧伤。 静妃娘娘从后包住了李延霆,将脸贴紧贴他后背,开始抽抽搭搭起来,呜咽道:“是臣妾无能……保不住皇上的血脉……”
第93页 李延霆深深嘆了一口气。 静悄悄的夜里,整个静妃娘娘的厢房隐隐传出哭泣的声音,悲伤且苍凉。 李延霆就这么默默待到她哭累了,才起驾去了依水园里找徐贤妃,等踏进院子,也快夜半不到的二更天了。徐贤妃的房间还有着暖人的亮光。 “别通报了。” 李延霆阻止了一旁要高声喊话的小陆子,小陆子退到一边去,“喳!” “等等!”李延霆又唤了一声他,道:“贤妃娘娘近日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小陆子连忙跪下,说道:“奴才不知,奴才没有听娘娘提起,娘娘近日倒是有些受了风寒,喝了几日的药也不见退下,。” 李延霆抿着嘴唇。 小陆子想了想又说:“娘娘自从菩提庵回来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大概是因为静妃娘娘的事而操心的……” “行了行了,回头发些参好好补一补,这后宫真的是……”李延霆向林公公嘱咐道。 “喳。”林公公和小陆子退到了一边。 李延霆见他们离厢房这么近,没来由得一阵心烦,挥手让他们退得远一些,两人这才出了院子到大门边。 李延霆这才推门进去,“依依……夜深还不睡?不是说了不要替我留门么……” 房里静谧,不在前厅的徐贤妃,想来是在闺房了,李延霆熟门熟路走了进去,嘴上还念叨:“依依……依!” 一把泛着青光的小匕首,就这么架在了李延霆的脖子上,徐贤妃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两鬓上都趟下了焦急的汗,眼神紧张极了。 李延霆深呼吸,道:“来者既是客,为何不能好好说话?” “呵呵……”善心小尼姑将小匕首慢慢从皇上李延霆的脖子上挪开,“本来我是不信的,没想到皇上你居然真的对徐贤妃如此喜爱,看见她被点穴了这么紧张呀!” “哦!不对!”善心尼姑嗅到了他后背沾染的胭脂水粉味道,眼睛咕噜一转就道:“还从静妃那儿回来的吧?难道……还是去了受委屈的淑妃那儿?” 李延霆转身打量她,心里打鼓,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不知道真的面对江湖人士够不够看?还是说……能撑到外头的高手进来? 李延霆眯起眼睛,不动神色,“哪个妃子不重要,这不现在在徐贤妃这儿么!” 善心小尼姑点点道:“说得也是。” “还有,我尽然不知道这后宫里居然有尼姑?”李延霆不管她是否同意,都先上前解开了徐贤妃的穴道,徐贤妃身子一软倒进李延霆怀里,后者关心问道:“我说你近日怎么愁眉苦脸,原来是担心我安危……” 徐依依挣扎一下,作罢,小声嘀咕:“臭美!” 善心小尼姑呵呵笑了,“我家主人押宝在徐依依身上,果然没错!” “家主想要向皇上讨要放在你这的一样东西……皇上一定也有所耳闻……是……” ------------ 相比那边紧张的气氛,赵弓鸣这儿就开心多了,几碗烧子酒下去,和上官无敌简直快要陈兄道弟了,再加上已经给毕都可汗施针煎药,一条龙服务做完的章鹤良,也来赵弓鸣这儿轻松轻松。 于是,三个男人,大半夜不睡觉的,鬼哭狼嚎。 直到岳知瑶抱着枕头沖了出来,一个个揍完后,揪着赵弓鸣的耳朵喊道:“得得得!再不睡是吧!不睡我就抱着枕头去找李延湛!” 岳知瑶被吵醒后火气都来,她深深同情李延湛之前,就是在章鹤良这样的摧残下,才逃到她这里的。现在他两同病相怜,不就应该一起抱团取暖么! 可话是这么说没错,听到赵弓鸣的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赵弓鸣直觉觉得这不是挑战他男性的尊严么! 不可原谅! 臂力惊人的他拎起还有余下的酒,单手举起倒入口中,恶声恶气,说道:“岳知瑶,我不怕你!别以为我平时让着你,惯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岳知瑶哪里理他,一脚踢翻了酒罈子,让它滚边去,“赵弓鸣你喝酒了,就胆肥了嘛!” “你居然挡我面去找李延湛……”下一炷香的时间,赵弓鸣就摸着眼泪,跪在她脚边,抱住她的腰,使劲撒娇,“我不许你去,你不许去……你不爱我了……” “……” 岳知瑶恨不得把他砸得脑袋开花,看看里头到底是不是豆腐做的? 这还是个男人么! 赵弓鸣大概酒劲上头,一把就抗起岳知瑶回房了,把她往床上一压,又换了一个性格般,声音低沉,嗓音沙哑着道:“还真是我平日太宠你了……找李延湛?” 他点点岳知瑶的披风带子,知道她下面就穿了一身谢衣。 岳知瑶这脑袋一摔枕头上还有些发憷呢! 等听到后半句就脸色渐渐红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披风带子早就有些松松垮垮,哪里再经得住赵弓鸣手指一勾呀! 赵弓鸣缓缓低头凑近,亲亲她额头,“我喜欢你。”
第94页 整个房间昏暗无比,外头另外两人的夜半嚎叫基本也可以忽略,床上的气氛正好。 岳知瑶通红着脸,“我们……我……才认识不到半年……” 赵弓鸣整个人都趴在了她身上,不管她手上的推拒,楞是将头埋在了岳知瑶的肩窝,“以前也不曾想过,可我对你真的是一见钟情……” 岳知瑶当然是推不开他的,纠结半天,张开手臂反抱住他,手指甚至有些颤抖。 这样的暗示够明显了吧? 可静静等了半天的岳知瑶,就见赵弓鸣没了个动静,再过了一会儿,他细细发出了酒后小小的呼噜声…… 岳知瑶脸色的血红渐渐退下,“你给我起开!” 奋力把他往边上一推,费劲巴拉一看,赵弓鸣果然睡着了! 岳知瑶眯起眼睛,深呼吸,听到门外居然还要吟诗作对,捏紧了拳头,大喊:“沈管家,把他们三个给我扔出去!包括他!” 岳知瑶一指床上的赵弓鸣。 不能姑息! 第58章 宋英卓婚宴 终于给盼到了大喜的日子,宋英卓一早上这嘴角就裂到了耳后根,脑子还特别不好使,扬言说:“我现在每天不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我现在是每天忙着宠媳妇的纨绔子弟!” 宋老爷乐呵呵听过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早上在府上的祠堂里,对着他正房亡妻拜了拜,吾儿终于有人接盘了,插了三柱清香,欣慰得不行。 宋老爷也是尽量的一碗水端平。这庶出的宋志成先成的婚,娶过门的还是尚书的女儿,宋老爷毫不犹豫在城东的地方买了一套静雅的小府给他新婚。 而如今他的大宝贝嫡出宋英卓,虽然娶了经商人家的女儿,倒也是毫不令色也给了买了一座新的府邸。 两者相比,宋英卓的府邸就多了一个小院子,位置没有城东的好,却离赵弓鸣这儿可近。 大婚之日,吹锣打鼓的,这长安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皇上自然也是送了点薄礼,这齣宫来喜宴也就算了。 除了后宫那些事外,渝州城的水利的修建也是进展迟缓,这春雨一过,终于不再有小规模的塌方现象了,渝州城就比长安早一步迈入了夏天。 赶在这之前,也修不了多少,皇上李延霆正在为这个事情而头疼。 在岳知瑶喝了第三杯酒后,整个人都晕乎乎地,脸上潮热。左右看看,赵弓鸣不知去处,她摇摇晃晃起身,找茅房。 这一出了热热闹闹的前厅,院子里头一转悠,岳知瑶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我怎么刚刚好像见过这块石头……” 又转过一个院子,岳知瑶静静仿佛听到某些声音。 “毕阿吉回突厥的事,挺顺利的……收罗了几个游牧小部落,现在等个吉日,他就是可汗了……” “哦,果然没有看错他。” “先前在被关牢中的丁老闆,已经杀了灭口了,那赵弓鸣通缉的白毛……也不知道是谁,派的人都说没有打听到这人……” “……盯着赵弓鸣就行,总会露出马脚的……” “宋兄……那蜘蛛,你是想用在谁身上啊……?”陈胜屹也是带着酒气的问,当然没有到喝醉的地方,忽然之间,他快步走出了假山,“谁在那里鬼鬼祟祟!” 岳知瑶皱着眉头,不认识这陈胜屹,她还不认得后面的宋志成么? 岳知瑶道:“哦,你们继续。” 陈胜屹一看是她,破带有点幸灾乐祸地望向宋志成,要是按照往常,宋志成一定会说:找机会把她杀掉就成了。 而如今,陈胜屹将手里的短剑特意往后亮了亮,就是专门给宋志成看的。 果真,宋志成呵斥了一下他,示意他下去,转而问岳知瑶:“岳姑娘,莫非……一路跟着我而来?” 陈胜屹乖乖站到一旁,抱臂看戏。 岳知瑶眼见这宋志成自然地一把握住她的手,她厌恶地想要甩开,“谁跟着你了!” 手却怎么也甩不掉,宋志成趁她不注意,另一只就往她脸上撒了一把香气四溢的粉末。 “你!阿嚏!” 岳知瑶吸了一大口气,再加上喝酒了,现在浑身难受。 “我要回去……” 岳知瑶不敢多呆,扶着墙走了几步,又过了半柱香,连这个回廊都没走到尽头,她头痛难耐。 宋志成还一派温柔地说道:“既然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不仅是光牵上手了,宋志成的另外的手穿过她的后腰搂得顺理成章。 “你干什么!” 岳知瑶醉酒上头,一时之间有些晕乎,“你松手!”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宋兄随身都还带这些个玩意……”陈胜屹笑脸盈盈。 岳知瑶怎么都想拉开放在她腰间的手,奈何力气根本敌不过不说,她甚至想要挥拳揍宋志成了,娘娘跄跄跌了几步,从远处怎么看都像是两人在打情骂俏一般。 岳知瑶脑子很胀,觉得自己都快要产生幻听了和重影了。
第95页 “哦?前厅不是在那边么?” 陈胜屹打趣说道:“难道是我记错了?” 宋志成冷冷瞧了他一眼,低头欣赏岳知瑶花容月貌的脸,低声道:“怕是你记错了,去看好我夫人,莫要让她撞见了。” 陈胜屹呵呵,“那若是问起你呢?” 宋志成见他笑得阴阳怪气,又有点恼怒,这个陈胜屹武功虽然高,但总是顶撞他,故意挑刺。 宋志成说道:“那就同我夫人说,我和哪个大人在一起,今夜不回去了。” 陈胜屹纠正:“是某个大人的夫人……” “……” 宋志成不再理他,半架住岳知瑶强迫她一起,往偏僻的小院子里走去。 这侧耳听音声都是离热闹的前厅越来越远! “不要……” 岳知瑶已经凭着自己的脚站不太稳了,整个人越来越晕,重量渐渐向宋志成倒去,“赵……” “赵……弓鸣……救我……” 陈胜屹收起笑容,对着宋志成说道:“宋兄,这下你可要欠我一个人情了!” 说完,出手极快地往樑柱上飞了看清楚的暗器。 一直跟在岳知瑶身边的阿柒躲闪不及,现身于院子里,抽出腰间软剑,一剑噼向宋志成的方向,陈胜屹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暗器再次打在那软剑上,内力大到将他侧身往边上走了好几步。 阿柒暗道糟糕,此人内力上乘,硬拼他可不是对手! 陈胜屹阴森森又勾起了嘴角,“你的对手是我!” 等阿柒再一瞥头,宋志成带着岳知瑶都走得不见踪影,心里一急,他拿出黑影卫专用的烟火,刚想往天上一扔。 剎那间有被陈胜屹的暗器打中,哑火了!根本没有放出来! 阿柒只得用尽内力贯于剑中,直指陈胜屹的天灵盖,后者不慌不忙,再武功碾压的情况下,仿佛逗弄小鸡一般,捉弄着他。 赌一把! 阿柒将身上其他的烟火一併往天上一扔,算准了陈胜屹出手的间隙,用身体挡住了其中的两枚小叶刀。 天空中忽然出现了,明亮的红色烟花。 前厅的人们更加高兴了,纷纷夸宋老爷真的是大手笔,光彩夺目一瞬间。 只有赵弓鸣一个人看呆了不说,手上的酒杯都捏不住划下了手,好好的青瓷杯就这么摔碎了。 第59章 救人 宋志成想来这垂涎的肉终于能吃到嘴里,关上门时,他英俊的脸上看着有些阴森。 岳知瑶此刻脑子发胀,难受到不行,可更噁心的是心里上的那种,她断断续续说道:“宋志成……你想……干……什么……?” 每一个字都在脑海里来回回荡,幻听到好几遍。 被宋志成安置在软塌上,她也仅仅只能勉强举起手来,甩到他脸上,看上去倒像是轻抚一般。 宋志成抓住她的小手,放在脸颊边上蹭,他慢慢说道:“当初,你为何不选我?去选那个没见过的赵弓鸣?”说着,捏着她的手放在嘴唇边上亲亲。 岳知瑶费力的眯着眼睛,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做不到,她缓慢说道:“你……不是……喜欢郭……” “郭……” “谁让她是郭尚书的女儿呢!当初你没选我时候,我还嫌你是商贾之女,若我要早些时候见到你,我一定不会放弃你……” 宋志成边说另一只手边缓慢抽开她的披帛扔到地上,岳知瑶脸色一路红到到脖子,再加上喝了些酒,现在都开始微微地出细密的汗,整个人光彩照人。 “啊……嗯……” 岳知瑶别无他法,狠心咬了一下舌尖,痛到低低□□,她麻木着嘴说道:“你……不怕我……夫君……” 宋志成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中心的花钿上,沉醉在她散发出淡淡的酒香之中,“酒后喝多了,他能耐我何?” “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宋志成拉开她的纱织红色腰带,“岳知瑶,你真的很漂亮……” “你!不得好死!” 岳知瑶用最后的力气完整大喊,舌尖的痛楚只能让她保持神智,但她无力挣扎。 “咣当!” 厢房门被人一脚踢开,赵弓鸣狠厉地瞪向了里面,一见岳知瑶衣衫不整,腰带都松垮垮地坠了下来。 赵弓鸣第一次有想要当场杀人的冲动,他捧着的小宝贝他都不敢碰,居然有人敢抢他的东西。他克制自己收敛了些内力,隔空远远一个巴掌就把宋志成掀翻到一边。 “赵……弓鸣……” 他快步走到岳知瑶旁边,岳知瑶轻唤他的名字,终于憋不住地呜呜哭了。 宋志成心里一慌,脸上倒是正气地说道:“赵兄莫要误会,令夫人……” “令夫人喝多了说自己喘不上气,宋某只是稍稍解开一下外衣,正要出去寻你过来……没想到……” 赵弓鸣目露凶光,英气的脸上丝毫不隐藏杀机,“宋志成,再朝上我让着你三分,无非是你说出的话还是在为百姓着想,而今日……我也喝多了!”
第96页 赵弓鸣活动了一下经骨,身上发出阵阵的响声,“我可不会放过你!” 厢房门被赵弓鸣的内力带动的风,猛地往里一关上。 “看我不弄死你……” …… 天蒙蒙亮,宋家办得大婚,喝醉了一片人,包括新郎官的宋英卓就和酒桶里拎出来的一般无二。 还有一个喝多到断片的正是宋志成,平日里很有分寸的一个人,在弟弟的大婚上,整个人喝多到路都走不直,一路跌跌撞撞,一头扎进花园的水池子里。 这池塘挖得又浅,磕了脑袋还折了脚,早上整个人还半泡在里头,还是被下人捞的上来。 可谓在外人面前说是颜面丢尽。 不过最意外的当然是宋老爷了,他可是第一次瞧见宋志成居然没有个正形,他皱眉头瞧宋志成,嘴里的话却也是没问出口。 反倒是宋志成开口解释了几句,“弟弟大婚,我……替他开心,多喝了点……没想到岳府家来的女儿红如此性烈……” 宋老爷听到这个答案又笑开了脸,想下手拍拍他肩膀,可这手往哪里落下都不是,“先在宋府养会儿伤,晚点再让筱芸来……” 这宋志成哪里有传言般的折了腿,他是整个人都裹得和大肉粽子一般。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这是不是被人打的? 宋老爷想他稳重的二儿子若真是被人暗算,早就告诉他了。 可宋志成倒是一副一口咬定喝多了的样子,宋老爷倒也不怎么怀疑,这如果是换成不靠谱的宋英卓,那他可就茶饭都吃不下了。 宋志成整个人从上到下的骨头全给赵弓鸣拆了又装了一遍,最后打断了腿,一把将他按到池塘里去,反反覆覆就在他快断气的时候,再拉他上来,折腾到清晨。 陈胜屹眼见赵弓鸣来,他身后跟着一群黑影卫。 陈胜屹二话不说,也不同阿柒纠缠,脚下生风,熘得贼快,不然下场估计得比宋志成更惨。 赵弓鸣不能随便宰了宋志成,虽然他是很想,可要是陈胜屹落入他手里,那大概就是死路一条了。 赵弓鸣到早上才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岳知瑶回府。 关键时刻,想找章鹤良来当大夫的时候,他人倒是不知去向。 李延湛府上的下人都说根本没有瞧见过这个人,李延湛也纳闷了,说他两日前不见后就根本没有回来过。 没有他法,赵弓鸣只得请了长安城里有名的大夫来瞧看,大夫暧昧看他,“年轻人爱玩,我明白,就是有些药啊!用不得啊!” 说得赵弓鸣一愣一愣不说,这含糊的话说了大半天,他这才搞明白岳知瑶还被下了下三滥的药粉,那些药粉在烟花柳巷的青楼里倒是常见。 更何况,这大夫同赵弓鸣又不熟,他又是常常听说:远震他国的赵弓鸣将军身体不行! 人家现在老大夫终于明白了,原来赵弓鸣是这方面不行,所以要用药! 克制的话,反覆强调了好几遍,赵弓鸣这才擦着汗把人给送走。 赵弓鸣关上厢房门,就暗骂自己猪! 怎么不再给宋志成下个什么毒药来,折磨死他! 他居然还敢给岳知瑶下药,赵弓鸣恨不得直接宰了他,要不是不能随便弄死一个朝廷命官…… 此刻的岳知瑶还穿着昨日的华丽小襦裙,脸上已经没有昨夜般红彤彤,现在净白的脸均匀地呼吸着,倒像是睡着了的漂亮女娃娃。 “咚咚咚!” 阿柒敲敲门,捂着自己一边的腰腹,走进来就是往赵弓鸣面前一跪,“属下武功不到家,没有保护好夫人,请将军责罚。”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哪怕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疼。 赵弓鸣让他把昨夜的事再次复述一遍,最后闭上眼睛问道,“那人武功路数是什么?” 阿柒摇头,“属下不知,暗器就是普通的柳叶刀,轻功一般,但是出手很快……对了!左手出招的样子……和您有些像!” “嗯?” 赵弓鸣睁开眼睛,道:“和我像?” “是!扔烟花那一次,我看得真切,他左手收招的样子同您一模一样,明明不是左撇子,收的样子非常奇怪,很难忘记。” 赵弓鸣点点头,“你继续跟着岳知瑶……以后不许她乱跑……” “是!”阿柒磕了头,“属下明白。” 赵弓鸣此刻一天一夜没睡,精神头还是很足,这就是因为常年再边塞打仗,几天几夜里就合眼二、三个时辰一样。 他静静陪着岳知瑶,弯下腰,用嘴唇摩挲她的嘴,似乎过了这么久,她嘴唇上还有诱人的酒香气在。赵弓鸣脱了外衫,也就这样侧着看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半响,赵弓鸣阴恻恻地说道:“早晚弄死他……” 第60章 春试人气第一 待岳知瑶醒来,左右看看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断片儿的脑子回忆起那晚,想想又是一身冷汗。赵弓鸣端着燕窝桃胶羹一进屋就被她扔的枕头砸中。 岳知瑶憋屈,蹬蹬蹬跑下床,也不管他手里托着什么,就冲过去抱住了赵弓鸣,把头往他怀里一埋。
第97页 “宝宝、不哭……” 赵弓鸣匮乏的语言整合成一句哄小孩的话,该是说情话的时候,反倒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最后却也把她逗笑了。 岳知瑶薄薄的衣衫贴着赵弓鸣温暖的体温,闷闷说道:“当我三岁……?” 赵弓鸣回抱她,“我的错,应该紧跟着你。” 他是不会说自己看见红烟火的时候,本来还喝酒喝到兴头,脑子发热,可一下子就是被人浇了一盆大水,清醒了!我媳妇有危险! 赵弓鸣这才回忆起,难怪之前岳知瑶总有有意无意提醒他说道:姓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以后在也不喝了。” 岳知瑶一字不提宋志成,想了想推他出去,自己让莫追多烧点洗澡水,总觉得身上汗滋滋的。赵弓鸣这会儿就是和狗皮膏药一般,说不离开就不离开。 两人隔着屏风,有一搭,没一搭得再聊天。 “昨晚上宋英卓大婚,我怎么没有见到章鹤良?”岳知瑶拿着湿帕子问道。 赵弓鸣回答道:“我这不是全城通缉他了么!这么明显的一脑袋白毛!不过他应该出城了去了……” “啊?出城?” 赵弓鸣刚刚点点头,想来她也看不见,就说道:“嗯,李延霆找他的……也不知道干什么?替李延霆报信去了……?” 岳知瑶沉思了一会儿,揣测道,“不一定,可能是……送东西给飞雁夫人去了。” “啊?”赵弓鸣透着屏风,看着有些雾气的那一边。 “你想啊,静妃的龙种已经没了,徐贤妃又回了皇宫,这我们已经达成了飞雁夫人的第一步,她怎么会没有之后的事?就算李延湛都是无极阁的老大又怎么样,飞雁夫人能和李延湛做交易,那也可以和李延霆做交易啊!” 岳知瑶忽然笑了笑,“感情就你小时候傻白甜,除了练武就是吃!你倒是一点都没有想当皇帝的意思?” “那还真没想过,小时候我就对他两发誓了,谁当皇帝都一样,老子要做一代名将!”赵弓鸣托着下巴,“李延湛和李延霆不管哪一个当皇帝都是个好皇帝,百姓的福气。” 赵弓鸣又换了个姿势,翘腿说道:“媳妇儿,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要么猜猜后面会怎么样?” “后面?” 岳知瑶小脸泡得通通红,“你肯定要回去上朝啊!马上就是春试了,皇上罚你的样子都做足了,你不回去上朝,谁来当着武试的考官呀!” “还有!宋志成,你上朝了务必离他三米远!” 赵弓鸣莫名其妙,“啥?” 岳知瑶道:“此小人心术不正,必定找机会暗算你。” 赵弓鸣摸摸后脑勺,“那我看……没必要离三米……我昨夜忍不住,狠狠收拾过他了,估计他得有段时间见不到了春试若还能遇见他,只能说明我下手还太轻……” 就如同岳知瑶说得那样,果然没几日,皇上就召见赵弓鸣让来上朝。 上朝同一天,宋志成的请假帖子也传到皇上手上,李延霆一脸得‘你就给找事’的表情,瞪着赵弓鸣,罚了几个月的俸禄,让他白干活。 每年的春试,重头戏永远都是在笔试上,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上,不是文斗的,就是武斗的。 甚至还在发放皇榜的边上,立了一块押注榜,从第一名到第五名的人气排行。这赌局人气排行,岳知瑶还是通了关系,让薛元放给立的,皇上都只能真一只眼闭一眼,随她去了。 岳知瑶同徐贤妃叫苦,“赵弓鸣上朝连俸禄都没有,这顺着名义立个赌局,咋们三七分,把其他不正规的都抄了!咋们搞垄断!” 徐贤妃呆再后宫多苦闷啊,想想不错,立刻拍板答应了。软磨硬泡的李延霆的事,自然是交给她了。 这还不算的事,岳知瑶心里美滋滋的。 因为她可以花了一笔大价钱,买的上官无敌第一名,赔率简直是翻几倍。吓得赵弓鸣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确实是说上官无敌在武功上是还不错,可文武状元都要第一,他还没见过上官无敌同那些个酸熘熘的书生一样,每天吟诗呢! 岳知瑶像赶小狗一样,让他哪里凉快哪里呆着。 岳知瑶说道:“你懂什么!去去去!” 和个汪没什么两样的赵弓鸣,蹲在她边上当狗皮膏药,“谁给你的勇气和自信啊……” 说道这时,上官无敌晃儿郎当的踏进院子,叉腰得意,“今日去皇榜那儿看,有人压了我好三万两白银,堵我第一名!太特么有眼光了!哈哈哈!” 赵弓鸣震惊了,他媳妇娘家是真的有钱…… 岳知瑶喝茶、放下,示意他坐,“是我押的。” 上官无敌先是一愣,后面又继而笑道,“一定是我近日完美的表现,引起了夫人的瞩目!哈哈!” 引没有引起岳知瑶的注意咋们不知道,反正高度引起了沈管家的注意,沈管家每日都在岳知瑶面前投诉他,在外面惹是生非还带着赵将军的名号,抹黑我们将军府。 最不要脸的是,他同书生吵架用武力,同武夫过了两招就嘴遁。
第98页 沈管家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出他能当第一,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倾向文阅书院的唐大才子,人气第一不说,儒雅有礼。 岳知瑶高深莫测一笑,拍拍上官无敌的肩膀,“随便你闹,我们将军府给你兜着!” 根本不用岳知瑶的观察,给她勇气的就是她自己,她上辈子就记得清清楚楚,今年春试有一匹谁都不看好的黑马,名字一眼就能记住——上官无敌。 而另外一边,宋志成倚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然浑身哪里都疼。 他看着小厮抄来的人气榜上的排行,冷笑一下。 第一、四、五名都是文阅书院的人,这第四和第五名两位,正是他想要拉拢的人才。这二人每回考试都被第一唐大才子压了一头,却也不能说这二人文采不行。 只是此刻宋志成想派人去邀请这二位来府上坐坐,自己现如今这样,倒实在太不方便。 宋志成倪了一眼神出鬼没的陈胜屹,想往他头上撒气也只能动动嘴皮子,话说多了还人就头疼,无奈也只能先这样。 陈胜屹笑嘻嘻将那晚他的遭遇说了一遍,宋志成我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来。 他随即又说道:“主人让我带了上好的化瘀散,回头给露华吧!你夫人似乎有身孕了,碰到这个万一保不住,可别怪我。” 宋志成微微愣一下,“有身孕?” “今早听墙角时候听见的,我给你想个法子把露华带进府来,照顾你些时日呗!”陈胜屹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重要的事,说道:“主人还要带话来,招兵买马一事差不多了,打的都是武林人士的名号。” 宋志成脸色微变,“那真的是放弃渝州城了?” “捞了银子就得了,李延霆对于渝州城近日看得特别紧,下了两次诏书让工部都水监的鲍大人回来,这要不是赵弓鸣还在长安,就怕是私下行动,直接押回来了……” 陈胜屹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毕阿吉来的,买卖马匹说是送给我们了,赵弓鸣都知道有这事了,在凉州城还放行了,我看啊!也是不安好心……宋某,主人对这事不放心啊……” “你且先转告你家主人,我们信守诺言,我若是当了皇帝,他就是武林盟主。” 宋志成点头,“回头我再写封信给毕阿吉,既然坐稳了可汗的位子,让他快趁赵弓鸣还在长安,攻下凉州的话,后面可就好打了!” 陈胜屹惊讶看他手抖得拆了信,毕阿吉上面也是写到:信守诺言。 陈胜屹问道:“你莫不是想用蜘蛛在赵弓鸣身上……” “呵呵……” 宋志成冷哼,吃力得瞥他一眼,想来这问得不是废话! 宋志成问他道:“若是你同赵弓鸣一对一,谁能胜?” “若是光明正大,当然是他……”陈胜屹眯起眼睛。 “哦。” 陈胜屹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倒是好奇,你都这样了……怎么能让那蜘蛛咬到赵弓鸣?” 话讲多了就有些费神的宋志成闭上眼睛,淡淡说道:“这……毒蜘蛛现在……可不在我身上……” “哦!” 陈胜屹诧异,昨夜不还在你手腕上的小竹桶里?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不在了? 宋志成波澜不惊,说道:“在我夫人身上……” 陈胜屹更是吃惊,“令夫人……” 宋志成继续道:“她也是奇怪,同岳知瑶在菩提庵里头一起烧香,倒烧出个姐妹情深来了……这几日,说得了一块好玉,想让岳知瑶去看看……” 陈胜屹不解说道:“这毒蜘蛛是寻着气味咬人,你怎么肯定能让他咬到赵弓鸣?” “等等……” 陈胜屹忽然想到昨夜,宋志成抱着岳知瑶进房的事,莫非是在那个时候…… 宋志成点点头,想他被赵弓鸣毒打了一晚上,怎么不能给他留点小惊喜呢? 第61章 血沁玉 郭筱芸也不知道是怀孕的关系,还是人本来就心地善良,再上次岳知瑶到她府上作客后,如今还要亲自过来回礼一番。 顺便就像宋志成所说的,她得了一块不错的血沁玉,白玉之中带着丝丝条条棉絮一样的血色的脉络,价值连城。 岳知瑶拿着帕子端详了一下,“姐姐,你稍稍等我一下。”说着,她就转进屋子里找沈管家一同去了库房。 过了半柱香,岳知瑶欢喜得拿出一个漂亮的小盒子,放到郭筱芸手上打开一看,丝丝碧绿的绿松手镯,还是少见的正圆形。 岳知瑶拉过郭筱芸的手,说道:“这块倒是更加称你……” 郭筱芸虽然不是做玉器生意的,倒也是有些眼光的,她当然知道岳知瑶替她套上的手镯一定很值钱,刚想要推脱还给她,哪里知道岳知瑶立刻又说道:“这血玉先不说来历,除了不太吉利以外,这血沁玉质地也是上乘,但若要说用玉养人,这碧绿的玉石更适合姐姐。” 岳知瑶又俏皮说道:“就和妹妹我换一下吧!血沁玉对小宝宝可是不好哦!”
第99页 郭筱芸原本还想同她换回来,怕岳知瑶亏了,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要收下这手镯了,她红着脸点点头,“那来妹妹这儿,又是给我讨到便宜了?” “那可真是谢谢妹妹了。” 岳知瑶笑容满面,心里倒多少有点同情她。自从上次偶尔得知宋婉慈居然和宋志成有情愫之后,她便瞒着郭筱芸没有说。毕竟怎么想,这个跟在宋志成身边的郭筱芸是要吃亏、倒大霉的。 “咳咳……”赵弓鸣咳嗽着被莫追扶了进来,他像是大病初癒一般,“哦……宋夫人啊!” 郭筱芸见到赵弓鸣连忙给他请了一个安,“多谢赵将军那日发现夫君在池塘边,不然您要是不说,夫君可不知要躺在那里多久……唉,让您见笑了……” 赵弓鸣一副假装身体不好的模样,“哪里哪里,都是朝堂上的同僚!我也是第一见到宋侍郎这么没个正形……” “也不是见外,倒是觉得宋英卓经常出这样的纰漏!”岳知瑶笑吟吟道。 “是了是了,他倒是不拘小节一些。”赵弓鸣依着岳知瑶。 不知道的就如同郭筱芸一般,问道:“听闻赵将军身体不适,从凉州城回来是不是有好好调理一番呢?” 岳知瑶私下掐了一把他的大腿,替他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凉州城的条件是差了些,尤其是冬天。” 郭筱芸忽然想到了刚刚的血沁玉,她拉拉岳知瑶的手,“妹妹你看,这方才的血沁玉是不是比较适合赵将军戴?” 赵弓鸣凑头过来,“哦!让我瞧瞧。” 岳知瑶自然也就拿了出来,给赵弓鸣观赏,“这么一说,倒也是可以。” 她提防宋志成不错,可岳知瑶对待郭筱芸还很是温柔,完全不曾想到这块血沁玉会给他们带来大的麻烦! 赵弓鸣也就是个武夫大粗人,完全不懂这配啊不配的,招呼一下莫追就让他去把剑取来。岳知瑶一看,问他道:“你怎么拿了这把剑啊?” 赵弓鸣举起白里透红、红里散着细细絮丝血沁玉,“不觉得和这把比较般配么!” 郭筱芸自然不知道这是别人的剑,她只当赵弓鸣是个武功不错的人,那自然是应该好几把佩剑常在,她起劲道:“这剑看似平平,花纹不太复杂,配这个血沁玉倒一下子亮眼了不少!” 岳知瑶想来便宜那上官无敌了,不仅要供他吃喝,现在还要给礼了,就是这血沁玉放在破魔剑倒真是映衬得挺好。 郭筱芸见他满意的笑了,于是就起身告辞了,“再晚些回去,夫君又该念叨我了。” 岳知瑶让人把送了出去。 回身叉腰就问他:“怎么抢了上官的剑来耍?” 赵弓鸣哈哈,“你都说是抢来随便耍耍咯!这血玉值多少钱?让他给咋们卖命!” 岳知瑶说:“估计哪个墓里盗来的宝贝,价值连城,这血沁玉现在都是有价无市……不过倒不能说是她亏了,这东西都太邪,我留这玉就是放它在破魔剑上,你看现在这白玉大半都是红色,可还是留了一部分白的本色……” “这玉要跟着这剑啊,来个三年五载的,早晚都能成通体的红血玉!这回头价格简直我说了算!咋们在给郭筱芸点份子就成了嘛!” 赵弓鸣真的对这类是一窍不通,但也是听完就觉得自己媳妇真厉害! 赵弓鸣起身随意耍了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招,每一处停顿都随意到挥洒自如,岳知瑶一个不练武功的,都觉得他武功能到无拘无束的境界,却看着每段非常连贯,很是厉害。 二人说说笑笑,还没有半柱香的时间。 沈管家就匆匆绕回到了后院,一副大事不好了的表情,“夫人,出事了!” 赵弓鸣英气的眉毛一拧,这现在家里当家的已全然是岳知瑶了,有没有自己那压根儿不是事! 岳知瑶收起金鸡独立摆剑招的姿势,示意沈管家您说。 沈管家立刻道:“这宋夫人还没有回到府上就昏倒了!” “什么!?” 岳知瑶皱眉,“方才不是好好的么!” 沈管家点点头,“然后我们家府上的人连带他们家丁急急忙忙把她送回去了……” “这……”岳知瑶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若只是普通昏倒,可有何紧张?” 沈管家终于看向了赵弓鸣,“同当年蓉小姐昏倒时候,一模一样!” “啊!” 夕阳西照,还没有到了晚上晚饭的时候,就又从宋府上传来,郭筱芸昏迷,不省人事的消息…… 赵弓鸣凝视着在破魔剑的血沁玉,他道:“卯时了……” 岳知瑶比他还要紧张,若说这个神奇的毒,蓉妹从中毒到假死状态也总过了几个时辰,按照赵弓鸣的算法,这郭筱芸怕是现在已经断气了…… 果然不稍两炷香的时候,黑影卫急急忙忙从楼上落了下来,“郭筱芸死了,老五还在那里坚守。” 赵弓鸣挥手让他继续回去监视着。 岳知瑶坐立难安,“你说……这……”
第100页 赵弓鸣指指这血沁玉,“我算是想通了!” 他找莫追搬了一个大火盆来,毫不犹豫得扯下玉扔进了里头。 赵弓鸣又莫名其妙来一了一句,“我知道章鹤良去哪了。” 深宫的依水园里,徐贤妃优雅地举起杯子,舌尖轻轻浅尝新到的蓬莱春洒,一种富含好几种香气的淡酒,主要的来源是菊花,蕴藏了一个冬天,现在取出,正是品尝的最佳时机。 “依依……依依……你有没有在听朕说话?”皇上李延霆有点不满。 徐贤妃媚眼倪他,“要听皇上说话的人可多了……我倒是看那宋侍郎有一肚子苦水要向您吐……” 李延霆惊讶看酒,莫非这酒,力道很足?他的爱妃喝醉了?毕竟徐贤妃可是从来不过点评朝政的人。李延霆也捏着杯子仰头喝尽,“回味甘甜,就是这……酒味……怎么有些涩口?” “井水酿的么,自然有些涩……我看吶!铁观音、柿子、葡萄啊…都很适合你!”徐贤妃不紧不慢,招了小陆子来,“小陆子!听到没有,皇上要吃涩口的东西,重新泡茶去!” 李延霆一把按住徐贤妃的手,服软说道:“朕知道你是担心朕……” 徐贤妃一把拍开他爪子,“谁担心你了……少来了!从小到大,担心得还少过么……” 李延霆看着她委屈的表情,想来不是那晚小尼姑的威胁? “莫非是……” 徐贤妃见李延霆恍然大悟,她往李延霆怀里一钻,抱住他的腰,闷声说道:“谁的东西,你都敢替她保存么?那要命的玩意,藏的做什么!” 李延霆轻拍她后背,“那小尼姑的主人,不就是要朕替她保存一块玉么,朕这库房里头也不差这个地方。依依,倒是你怎么知道这东西要命……?” 徐贤妃埋在他肩颈,说道:“不要命的东西还会让你收着?” “你看这章白毛不是同这尼姑走了!”李延霆宽慰她,“没有事的,飞雁夫人是章鹤良的丈母娘,难道还会害人不成……被章鹤良带走的这块玉,怕是当年毒倒蓉妹的玉。” 李延霆继而又说,“其实后面朕有想到过,这玉里的棉絮丝里能养极小的蛊虫,下毒的方式是神不知、鬼不觉,这蛊虫还可以招来更毒的小蜘蛛来,是南域那边害人用的邪术……” 徐贤妃听了更是紧张了,想想来气,她掐了一把当今圣上的腮帮子! 她说道:“李延湛从那飞雁夫人讨来了无极阁的阁主之位,你倒是好,你算是得了什么好处了!这善心小尼姑居然还拿匕首威胁你!” “秘密。” 李延霆忽然带着想起以前的事来,莞尔一笑,“小时候我就得了好处了。”说着,他收紧了徐依依身子,拦着她入怀。 徐贤妃看着他的脸,又是一阵气,却不料被他亲个正着。 李延霆又亲亲她鼻子,“什么时候给朕生宝宝?” 徐贤妃毫不隐瞒,说道:“还不是时候……” 李延霆点点头,“朕才登基两年不到,日子少、建树少,这突厥在外,总是心神不宁的,待以后日子稳定安康了……” 徐贤妃嘆气:“唉……” 第62章 多事之春 明明已经是初夏的季候,可在这南域的森林里,每日都有浓厚的雾气不说,章鹤良整个人湿气都很重,随便动一动就觉得身上微微出汗,粘腻得十分不舒服。 善心已经不在是一副尼姑的打扮,将头包住露出一双眼睛,换了一身花纹复杂的、满身叮叮噹噹的衣服,显得很是异域。 她往章鹤良脚边跪下一磕头,“家主说了,过了这条河域,您便是我新主人,让我听从您的吩咐。” 章鹤良踩在湿滑的苔藓上,差点打滑,“啧啧,吓唬人啊!你家主人叫什么名字!你把事情前前后后都给我说清楚!” 善心眼睛一弯,“叫章大师呀!” 章鹤良嘴角一抽,今日来的连日奔波让他身体有点累,还有这高山的气压,轻功走多了,胸口都觉得闷。 他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脚上踩在湿漉漉的浅滩里,脸面不带开玩笑的样子。 章鹤良本就一头白毛,这人一旦严肃起来,就显得古道仙风多了,年纪轻轻的沧桑感,有点返老还童的意思在。 善心果然收起头上的方巾,将脸露了出来,再次往他脚边上一跪,道:“我乃奉飞雁夫人之命,前来接应章姑爷。” 章鹤良用鼻音轻飘飘地‘嗯’了一下,“那……蓉妹……还活着?” “回姑爷话,能活的可能是一半一半,飞雁夫人没有十足的把握。” 章鹤良又问道:“李延霆给你的盒子里头,装的是什么……?” 虽然一路和善心这么聊天过来,他大概也已经猜到了,但章鹤良还是开口问了。 善心从包袱里拿出锦盒,又从手腕上取叮噹配饰里拉出一条极细的针,往带锁的锦盒里一插,清脆得咔哒一声,“请姑爷看。”
第101页 “果然是这块玉……”章鹤良看着已经不是血红的玉,这带着深红的玉色反倒像血一样,阴森得很是渗人。 “这玉当年是二皇子送给太子李延湛,没想到最后转到蓉妹手里,飞雁夫人心里有愧……这个……这个是她当年亲手做的毒血沁。” 善心把飞雁夫人交代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章鹤良。 苍天饶过谁。 飞雁夫人怎么拿下无极阁的?靠得就是一手使毒的本事,还替人做了不少害人用的毒药,没想到她的得意之作,最后用到了她女儿的身上。 她没有脸面见太傅和她的亲女儿,好在老天爷有眼,也不知道是赵弓鸣带来的福分。 中毒的那天晚上,赵弓鸣的师傅剑圣也在,老人家当场打开了蓉妹的任督二脉,一个没有内容,不懂武功的人打通了此脉,将她自身的周转之气打乱。 昏倒后,章鹤良用金针施展,一连封住所有穴道。 人最终在半个时辰之后,陷入假死…… 飞雁夫人做得最大的好事就是,看见自己闺女喜欢章白毛这个傻小子的时候,没有一巴掌拍死他,而是教了他唯一一套用来救大命的针法。 待她回来,一看见章鹤良的满头白发,也算是认同了这个半儿子。要不是答应心眼多的李延湛在先,不然这无极阁的阁主那必须是章鹤良的。 飞雁夫人后面的时间都在找这解毒办法,一去就是几年。 章鹤良心中有数,那既然现在是把人给带走了,那说明救人的办法有,只是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只有一半…… 同样是玉中毒,可这明显比飞雁夫人做的歹毒得多。 郭筱芸在晕倒之后,闭着眼睛痛苦地挣扎,还不停地出冷汗,倒听说到家之后,还出现了痉挛……苦苦挣扎了几个时辰之后,断气了…… 不久就之后,一封柠黄色的奏摺就出现了在李延霆的龙桌上。 郭尚书一告岳知瑶谋财害命,贪图郭筱芸送去鑑定的血沁玉,为了价值连城的玉,害死郭筱芸;二告赵弓鸣作为朝廷命官,当时在现场,却不加以阻止,最终将玉做为私藏。 郭尚书落款写下句句属实,求皇上明鑑。 皇上李延霆一听这症状,当然就想到了蓉妹,但郭尚书不知道。郭尚书执意要皇上同他一起直冲赵府上,捉拿岳知瑶与赵弓鸣。 郭尚书信誓旦旦对皇上李延霆发誓:“若是臣污衊他两,臣自愿脱去这官服,自己走进大牢里!” 李延霆没有办法,只得亲自出宫,一起前往。 这一踏进赵府,郭尚书眼睛都红了。 郭尚书不分青红皂白地举着破魔剑,问道:“这可是我女儿带来的血沁玉!?好啊好啊,这哪里是私藏,都已经用上了!” 岳知瑶和赵弓鸣看见不仅是郭尚书来了,就连李延霆也严肃地背着手,走了进来。 两人马上跪下叩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咳!”李延霆挥挥手。 岳知瑶最担心的事来了。 郭筱芸被害死怎么看都是被背了黑锅,多半就是宋志成在玉里做了手脚,结果害人不成,反倒是把自己的夫人害死了。 岳知瑶亲自替郭尚书切了茶,“郭尚书,臣妾怎么会贪姐姐的财务,妾身是将帝王绿手镯同姐姐换来的血沁玉……” “哼!好一口姐妹相称!”郭尚书一把砸了茶杯,“臣的女儿,有什么配饰,臣会不知道!她回来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碧绿的玉手镯!” “你个妖女!我家筱芸从来不曾与你岳家来往,怎么一下子这么熟络,一定是你花言巧语骗得她信任!” 李延霆都被郭尚书吓了一跳。 岳知瑶说道:“这血沁玉是从何而来?郭姐姐可没有说清楚。” 郭尚书又‘哼’了一声,“是宋贤胥送我女儿的!怎么莫不是要血口喷说是她相公要害她不成?” 岳知瑶点点头,“这玉的来历就大有问题,我岳家做的就是玉器生意,如今这血沁玉就是有价无市,连盗墓贼都不一定挖得到如此上乘的宝贝,他区区一个四品侍郎哪里来的玉?!” “我岳家长安城的总店都没有血沁玉,年前到是听说在蜀中那边找到一块,可是同时出来的更好的是琥珀!” “像宋侍郎得来的玉啊!鸽子蛋一样,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倒是问问这玉哪里来的?” “够了!” “够了!” 郭尚书和皇上李延霆同时开口,李延霆清清嗓子,“若要按照夫人的意思,这得到玉的宋侍郎也是很可疑咯?但据朕所知,这宋侍郎要害郭筱芸也是无稽之谈,他们夫妻二人恩爱,若是前阵子大夫没有给把错脉,这郭筱芸应该是已又身孕在身……” “不可能是宋侍郎!” 郭尚书也如此重复,想着皇上的话语之后,眼睛一红,又有些呜咽。 岳知瑶又有些心软,此刻不在开口,要她说宋志成的好话!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又没有证据就是他干的坏事!郭筱芸明明离开之前还带着手镯,怎么就这一昏迷,手镯没了!
第102页 定是被宋志成的人给拿了去了。 “那也可以好好问问宋侍郎,万一是个有心之人故意陷害宋侍郎……?”赵弓鸣委婉说道,又将破魔剑的玉佩取了下来,道:“我娘子岳家比这华贵的玉佩多的是,实在也不会是贪图谋财之人,请皇上明鑑。” 李延霆看着老泪纵横的郭尚书也是略微沉思,“也不能否认,郭筱芸就是离开赵府之后,像中毒一样!” “赵弓鸣、岳知瑶,你们倒是给个合理的解释?” 郭尚书收敛了一下情绪,“根本没有其他理由了,就连宋贤胥都曾听闻筱芸说:岳知瑶莫名其妙对她特别好!你该怎么解释!” “……我和她一同在菩提庵祈福,吃住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能好了!” 岳知瑶反驳。 郭尚书跪倒皇上脚边,“皇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起来起来!”李延霆想了想,“都给我关入皇宫大院囚禁起来,这赵府先封了!” 不仅看见了血沁玉正挂在朴素的剑上,赵弓鸣这不仅是私藏还都已经用上了,岳知瑶作为主谋连同赵弓鸣一起,就被皇上带回来扣押了。 这扣在皇宫的地牢里,没有送去大理寺,已经算是很折中的办法了。 李延霆无奈,待章鹤良回来之前,只得这样了。 可是,天不隧人愿。 凉州城外的突厥大兵,趁着赵弓鸣不在,毕阿吉开始重振旗鼓,想要攻了过来! 第63章 上朝+春试+夜里干活 岳知瑶左手佛经一炷香,右手茗茶一盏青,背后赵弓鸣坐在床上练内力,眼前牡丹花开得又大又艷,日子过得实在舒坦以外,还没有开销,吃在皇宫住在皇宫里坐牢。 岳知瑶盘算这日子其实也挺美的,不花银子啊,都是皇上来。 就是偶尔郭尚书来检查的时候,能不把岳知瑶推进阴森森的地牢里面就好多了。 这日子堪称完美。 郭尚书开头还质疑了下,为什么不把他两捆起来扔在地牢里,李延霆义正言辞说道:“这,赵将军的武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关不住啊!” 纠结了半天郭尚书不再多言,毕竟看李延霆的脸色也不是特别得好,虽然郭尚书是一口咬定他两一定是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天时、地利、人证、物证皆在,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李延霆最后冷着脸说道:“没有动机!赵弓鸣虽然是个武夫,岳知瑶府上做的玉器商行,两人都不会因为一块血沁玉而杀人吧!何况是您郭尚书的女儿!” “这动机实在不够成熟,希望郭尚书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蒙蔽了双眼!” 郭尚书要是知道岳知瑶在宫里的日子过得这么逍遥,估计又要同皇上唠叨好几天。 宋志成则是躺在家中,动惮不得。 但却不妨碍他使坏,他挑唆突厥的毕阿吉二、三次之后,果然兴沖沖得过来试探了,不是这么莽撞,带着小心翼翼,用毕阿吉的话说,你们中原人都不讲信用。 自从章鹤良跑了以后,无人问津的毕都可汗终于在张博文府上醒来,张博文苦哈哈着脸想找赵弓鸣又不能到皇宫来,最后哆嗦着手给皇上上了摺子。 现在毕都可汗精神面貌都好了很多,连原本有气进、没气出的内息也都平复了。 待毕都可汗打理好自己了以后,穿着朴素就上了朝,进宫参见了皇上,第一句话就说得李延霆特别爱听。 “臣毕都可汗拜见皇上。” 毕都可汗作为突厥的可汗,对着中原的皇上跪下,这个意思简直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李延霆当然也是非常给他面子,又是赐座又是上茶,客气得不行。 但事情还是要说,毕都可汗,道:“今日我还有命活在这个朝堂上,是我的福大命大!吾儿狼子野心,约莫半年之前,用蛊毒想要控制、操控于我,不料被我发现后,他也不顾父子情面,将我直接毒倒在床上。” 毕都可汗倒是耿直多了,虽然以前常常挑起边塞的中原战事,可在两年前换了李延霆登记后,这事就少了很多,一方面李延霆减免了很多苛捐杂税,另一方面对于番邦突厥游牧等地,都不要求每年参拜之类,放养了很多。 但那确实是李延霆没有这个心思理会他们,他们不来找李延霆倒都是谢天谢地了。 毕都可汗说自己如何被儿子害的,甚至还激动地站了起来,引得所有大臣都震惊了。自知失言的毕都可汗也是个草原上的铮铮汉子,哪里知道这尴尬二字,他拱拱手,“能恳请皇上帮我一个忙,把我护送回草原的雪山之下,我定能夺回我的部落!” 李延霆想想觉得这又不是难事,“张老将军,你家张博文愿意胜任此事?” 张老将军二代元老,一心向着赵家,视赵家为第一,李家为第二,现在正堵着生皇上的气,“臣以为赵弓鸣赵将军最为适宜!” 谁叫皇上关起了他故人的儿子,张老将军不替赵弓鸣出头,那这朝上可就真没人了。还好这宋志成不在,不然又是探讨个一番…… 李延霆眼珠子转转,佯装生气,“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张老将军不急不慢一跪,再磕,就是不说话。
第103页 毕都可汗倒是上前打圆场,夸了夸,“张博文我知道!不会武功,但聪明点子特别多!” 李延霆道:“我泱泱大国都要没人了,派人护送都这不行,那不好的!” 群臣里面,有个官员高声说道:“毕都可汗的身体刚刚恢复,不如在修养几日,再行商议也不迟!” 李延霆想想也是,“就这么着吧!” 就这么一着,这眼看着就春试就来了。 头三天先考文试,后面七天考武试,考试之中成绩还没下榜,上官无敌就出名了,这个手速奇快,提早交卷的仁兄大摇大摆走过人气榜第一的身边。 今年的考题还是李延霆出的,就是关于渝州城检修水利的事,说长了可以洋洋洒洒写很多,从水利到民生。 写短了那就和上官无敌第一句话一样:劳民伤财、可以不修。 就他这个画风,註定让所有批改的试卷的记忆犹新,毁誉参半,但每个考官都在摺子上提了这个名字。 到了武试的时候,李延霆当然是又把赵弓鸣从所谓的‘牢里’放了出来,在外头瞎晃悠的赵弓鸣晃得郭尚书都眼睛疼。 春试期间,郭尚书同宋志成一起告了假,虽然尸骨未寒,却也把女儿的遗体风光大葬了。 岳知瑶深表同情之后,让岳静涵弔丧的时候,多多注意宋志成的表情。 岳知瑶毫不避讳地就说一定是宋志成害死你嫂子的,岳静涵自己都知道岳府在玉器上做得有多风水得意,岳知瑶根本不会因为一块小小的血沁玉就去害人。 那根本不可能。 岳静涵又不敢将这事说给宋英卓听,于是便默默记在心上。 在头七的最后一天晚上,宋志成很是诚恳地对郭尚书说道:“让我送走筱芸最后一程……岳父,您去休息吧……” 郭尚书扶着妻子呜咽地走了。 没过多久,陈胜屹就从黄粱上翻了下来,白绫被风吹得飘散的很,夜晚的宋家瀰漫着悲伤的气氛。 嘴里不知道叼了一个什么黑色的东西,他咬了一口,吃了一半的居然是个鸡蛋。 宋志成左右看看,“没有人在吧!” “我让他们都下去了!” 陈胜屹赶紧凑到棺材边上,里头的郭筱芸铁青的脸孔,紧闭的双眼,这死相看着都不怎么吉利。 陈胜屹将咬了一半的鸡蛋给他,“你来,万一被看见了也好说得过去!” 宋志成一阵噁心,一点都不想碰尸体,死命摇头,“我去替你把风!” “不行,那你起码给我端着蜡烛啊!”陈胜屹将他拽回,麻利地脱了郭筱芸脚上的绣花小鞋,将那半个黑色的蛋放到它脚边,一边半个。 宋志成看着又嫌弃,“这血沁玉怎么就不咬赵弓鸣,反倒浪费在她身上了,现在还要回收……什么怪噁心的东西!” 陈胜屹道:“……那天肯定是有它的天敌在,不然怎么会跑到郭筱芸的脚底心去,现在回收的是虫卵……” “这玩意儿就是这点不好,吃软怕硬,一碰上天敌就会下卵留后,自己在咬死宿主,让她当温床。” 宋志成问道:“……陈兄,你家主人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就不要拿这种东西来用啊!” 陈胜屹说道:“那也不是碰到赵弓鸣了,他身上定有什么宝贝在……” 晚风带着热气一吹,白绫晃在宋志成眼前,怎么看都有些阴森,他闭上嘴不在说话。 半柱香后,陈胜屹也是不耐烦道:“宋兄,这蜡烛都端不好的么?” 宋志成恨不得将蜡烛一扔,爱咋咋样,他现在都还坐在轮椅上,趴在同他差不多高的棺材边上也是特别吃力。 这诡异的一幕,不巧得就给岳静涵全看见了…… 第64章 就这么办· 春试顺利的结束,长安城迈入了炎炎夏日,公布皇榜的地方挤满了人,早上是他们上朝见圣驾的时候,到了中午过后,就要骑着马游行一圈长安城。 最要说黑马的果然是上官无敌,恭喜岳知瑶这个庄家成了最后的大赢家,压了他一个武状元就真的是个武状元。 第一名状元郎还是文阅书院的唐大才子,就宋志成看中的另外二位,也没有挤进前五名,但是对宋志成倒表示愿意追随的心愿,就这么留在了宋府上。 这学文的当然是做文官了。 可这文武状元路子的广多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毕都可汗的事,他今天上朝就向皇上讨了这个活来。 上官无敌道:“臣愿意护送毕都可汗去边塞。”说着,就跪下了。 李延霆打趣他:“朕还指望你替朕去渝州城监修水利呢?” “听闻状元郎也写了一个同一样修建的方法,何不将这给状元郎去做?臣想要的是继承赵将军的衣钵。”上官无敌如实说道。 李延霆笑笑,“状元郎!你可怎么说?” 唐状元郎一撩下摆,往地上一跪,“能为皇上分忧,臣当然愿意。” “好!就这么办!” 一个早上,李延霆开心得不行,觉得今年三甲和那个文武状元特别有意思,他笑眯眯地走会后院,想来要刺激一下赵弓鸣,这脚下一弯,就去西边的冷宫附近。
第104页 不料,一踏进院子里头,李延湛和徐贤妃也在,四个人围在一起打吊牌,甚至来了点小赌注,玩得不亦乐乎。 最大的赢家当然就是岳知瑶了,这商女不是一般得会算牌。 李延湛弯着眼睛笑笑,吃皇粮的人口气就是不一样,“能让你开心就好。” 徐贤妃技术是不行,可胜在运气特别好,手气特别洋,也赚了一点点小钱。 而一边的赵弓鸣就惨多了,人家隔壁还是掷千金博美人一笑,他就把自己的私房铜钱全输没了。 岳知瑶冷哼看他,“居然还能藏私房钱,不得了啊……呵呵!还来不来!?” 李延霆原本还觉得是不是自己走错门了!说好的关禁闭呢!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人自己开心不带他。! “我来!” 院子里的三个人一下子回头看他,徐贤妃漂亮的眉毛一挑,指着旁边的小宫女手里捧的一个木盘子,“嗯?” 那意思你皇上来玩,我们也不能坏了规矩,还要交一个大头彩,不然不带你玩。 赵弓鸣哭唧唧地蹲到岳知瑶边上去了,把位置让给了李延霆,后者随便就丢了块彩头上去,三人凑头上去一看,“没劲……怎么又是免死金牌?皇宫里头没有宝贝了么?这玩意不值几个钱啊……” 然后纷纷嫌弃。 “够了!” 再次一洗牌,李延霆就把刚刚早朝的事给说了一下。 “八饼。我说皇兄啊,这就打算把他两关到死为止了?”李延湛左手摸牌,右手出。 徐贤妃也如是说道:“静妃流产赖淑妃头上,这事不也僵着了么,又没有证据,再多过些个时日可不就不了了之了。不然呢?一条!” “……爱妃怎么也不给我吃一口?”李延霆许久没有放松了,顺着往下摸牌,看看,“白毛去了南域这么久,也不来个飞鸽书信,你们说会不会死在哪里?南风。” “槓!”岳知瑶美滋滋地从牌尾摸了一张,嘴上念叨:“来个槓上开花啊!……唉……西风。” 赵弓鸣给岳知瑶餵红枣,“哪能啊!我派了十个人的影卫跟了过去,任他差遣。” “干脆放我出去?我蹲在宋府上守着?哎,我家知瑶问个玉器黑市上了,最近根本就没有出土的血沁玉,那玉都不知道是宋志成从哪里弄来的?可疑啊!可疑!” “自上次发现宋志成身边那个武功不错的青年,之后听那王老虎报来就再也没瞧见过了,我也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跑了?”赵弓鸣又继续说道:“倒是昨晚上,我可没睡着在宫里头瞎晃……你们猜我看见啥了……” 赵弓鸣说了半天,发现这四个人都在认真打牌,压根儿没有理他。他一阵心寒之际,徐贤妃倒是理他了,“可不就是哪个宫女和侍卫好上了事呗……” “对对!”赵弓鸣立刻附和。 “报——五品下张博文携宋府女眷觐见——”林公公走了进来,不卑不亢地说道。 “糊了!”李延湛自摸一条,“国士无双,八十八番。承让。” “啊?”赵弓鸣一听是张博文,立刻挥挥手,准了准了。 哪里知道林公公压根儿也不理他,他正等着皇上的点头,李延霆当然没有什么理由说:不了。 张博文自打赵弓鸣进宫之后,就没有怎么见到过他,进了院子看见这么多人,先是吓了一跳吃了一惊后,马上跪下一一拜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同着岳静涵一起。 岳知瑶目光看向岳静涵,后者果然磕完头就一直跪着,说道:“民女求得张幕僚带我进宫,求见一眼家姐,但没有想到皇上和姐夫、六亲王、贤妃娘娘都在。民女……有一事相告!” “昨晚,头七的最后一天……相公宋英卓府上不太平,宋英卓近日操劳,民女做了羹汤想要给他补补身子,从厨房到拆房的路上,勉强可以看见后厅的一个小角,民女看见宋侍郎,宋志成与一位姓陈的人在棺材边上……” 岳静涵出门还故意差遣相公宋英卓,让他回岳府上给她取些个东西,为得就是宋英卓同宋志成呆在一起时间太长。 岳静涵也终于明白了家姐岳知瑶之前总是看宋志成如此不顺眼,此人心肠歹毒,着实不能与他来往啊!她自己则一个人守在张家的门口,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拜託谁,带她进宫。 先是想到宋府的大夫人,随后又觉得这事不能这么办。 那这能进宫,人又信得过的只有张博文了。 说了前因后果,张博文果然二话不说,毫不耽搁。 几人听完岳静涵说完。 赵弓鸣首先就说道:“怕这血沁玉都是这个陈胜屹给宋志成的了……” 第65章 出事了 夏日夜晚、晚风徐徐,岳知瑶和徐贤妃坐一起,咬着水晶薄皮小笼包,嚼啊嚼的被房樑上面,一阵‘咚’的声音吓了一跳。 岳知瑶眨眨眼,喊了一声,“阿柒?” “阿柒?饿了下来一起吃啊……?”
第105页 徐贤妃冷冷瞥她一眼,“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又是一声‘咚咚’的声音,岳知瑶将筷子搁在香醋碟子上,“不会是老鼠吧……” 再过了一会儿,阿柒扶着衣衫褴褛的章鹤良来了,仔细看看这衣服上还有些血迹斑斑。 岳知瑶连忙让出贵妃榻来,“快快,快躺下,去把老赵叫来,再喊个御医来!” 就连徐贤妃也是,一手挽住了章鹤良的胳膊。 赵弓鸣此刻正在皇上的御书房里,阿柒一个健步刚刚窜走,这昏迷的章鹤良鲤鱼打挺,点了岳知瑶和徐贤妃的穴道。 “阳乌木在哪里?”他气虚地说道。 “什么阳乌木?你干什么呀!”岳知瑶吓了一跳,站在房间里一动不动。 “就是能将蜘蛛蛊逼走的阳乌木!”章鹤良焦急,“我没时间了!我还要再回一次南域。” “不是啊!你回就回,你点我们的穴道干什么?” 岳知瑶看着脸色大变的章鹤良,心里有些发毛,就连徐贤妃也很是不解。 章鹤良从怀里抽出一把弯刀来,从岳知瑶眼前晃到了徐贤妃身上,“对不住了。” “你!你干什么啊!章鹤良,你是不是疯了!” 岳知瑶看着章鹤良握着徐贤妃的手腕,准备下刀子,她接着疯狂大喊,“你要什么阳乌木,你形容下啊!” “当年飞雁夫人交了我医术,许给了李延湛无极阁的令牌,也许给了李延霆一个礼物,就是徐依依你身上的金蚕蛊……” “可那是飞雁夫人故意为之,将金蚕蛊留在身上,怕人惦记,所以先寄在你身上,待以后有需要就将它取来用……” 章鹤良边说边将徐依依抱起小心放在贵妃椅上,脱去了她的鞋袜,从怀里摸出金针施展在徐贤妃脚底板上,脸色冷静得同徐依依一样白。 再之后,章鹤良用弯刀划开徐依依的手腕,捏着一根极细的管子做引导,将徐贤妃的血装进了饮水用的牛皮袋子里。 岳知瑶想要动的心切,额上都开始冒了细微的汗了,她拼命叫赵弓鸣的名字,希望他耳力能够好使些。 岳知瑶急中生智,道:“你先要了金蚕蛊,但又没有阳乌木,怎么回南域救人!” “管不了这么多了!” 章鹤良眼睛都红了,“蓉妹撑不住多久了……” “……章鹤良,二者既然缺一不可,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当然是先找阳乌木了……等等……” 岳知瑶身子动不了,嘴皮子倒是动得快,“是不是块破木头啊!?” “啊!”章鹤良还已经在收拾了牛皮袋了,再看徐贤妃显然已经缺血过多,陷入昏迷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但应该是块木头……” 岳知瑶大喊,“我知道那什么玩意了!那天,我们三个人,就吓退郭筱芸的蜘蛛蛊,就是老赵手里拿着上官无敌的破魔剑啊!” 章鹤良焦急:“你说什么!?” “那个啊!那个不起眼的剑鞘就是木头做的,又丑又难看!” 岳知瑶焦急死了,“你快去官道上拦住他,他今天护送毕都可汗走了!往凉州边塞去了!” 章鹤良深吸一口气,取了徐贤妃脚底板的金针,又扎进了她的胸口和天灵,解了她的穴道又另外点了几处。 提着真气就冲出去了,正巧还撞上了赵弓鸣和御医大夫。 赵弓鸣纳闷,“怎么走了?阿柒说你昏迷了呀!” “抱歉!” 章鹤良用尽全力的轻功不是盖的,声音一扬,串出去好远。 “赵弓鸣!” 岳知瑶听到赵弓鸣来了,仿佛救星来一般,大喊一声:“你快追上去,别让他做傻事!” “你们搞什么呀……” 赵弓鸣一瞥厢房的情况,愣了一眨眼的功夫,就给岳知瑶解了穴道,再眨眼就追章鹤良去了…… 岳知瑶松懈下来就抓着御医,一口气把刚刚的情况说了一遍。 御医连礼不行了,争分夺秒替徐贤妃查看。 ------------- 长安城外的正站着一大群人。 张博文此刻就和炸毛的小猫一样,他龇牙咧嘴拉过上官无敌,挡在了最前面。 因为宋志成居然来送行了! 这现在整个长安城都知道,宋府与赵弓鸣不合,他张博文一个跟着我赵弓鸣好几年的人了,这点眼力鉴没有?平日里低声下气惯了,可该怼的毫不示弱地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何况张博文当然知道那天晚上,宋志成对岳知瑶欲行不轨的事,薛元放摸摸后脑勺,他也是被岳知瑶差遣来当护卫来的。 宋志成一脸笑意,“张兄,我也是替皇上分忧啊!此次您可以护送的毕都可汗啊,这路上要是有个万一……你这罪名就大咯……我来提点提点你……” “宋大叔,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落得比我爹还要啰嗦?” 张博文挑挑眉毛不买帐,瞪着宋志成不说,还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陈胜屹。
第106页 陈胜屹倒也有些小厮的样子,“我家宋公子好心好意提醒你个晚辈!你倒是好!” 上官无敌在朝上自然是见过宋志成的,又在赵府上呆过也算是受了点恩泽,他摸摸后脑勺,也不知道该帮谁,这宋志成也没有说错啊! 他抱着剑有点无聊,“我说着时辰也不早了……” “哦!武状元郎,您的这把剑鞘很是朴素啊……” 陈胜屹眼尖,他立刻看出了这不就是吓退他蜘蛛蛊的阳乌木么,他出声暗示了宋志成,果然后者马上就跟着问道:“还没有恭喜上官兄博得皇上的青睐呢!” “这左右都没有什么可以送的,您看您这剑不像是俗物,却配了个不起眼的剑鞘,不如用我家小厮的剑鞘?” 陈胜屹将佩剑一把抽出给了一旁的下人,双手将这剑鞘递了过去。 上官无敌眼睛都直了,宋志成送的剑鞘三尺笔直、上面还雕刻祥云纹路,漆上了黄金!多值钱的剑鞘啊! 这上官无敌的手都要伸出去了,被张博文一爪子拍下。 张博文道:“受人有愧!您自个儿留着吧!” “放肆!”宋志成终于恼怒瞪着他:“你一个五品官倒敢对我如此说话!” 张博文冷哼,一点都不怕他。 宋志成说道:“你主子马上就要倒台了!你这哈巴狗倒是忠诚!” “捕风捉影,没有证据的事,别胡说八道了!”张博文回嘴。 这两人还没完了的时候,远远的高台下终于跳出了个头发雪白的人,嘴上大喊:“把剑鞘给我!” 第66章 你不配做皇帝 章鹤良落下就噼手想从上官无敌手里抢那剑,后者连退三步,躲开突如其来的展开,一时之间都搞不懂,这个破剑鞘怎么都有人来抢了? 章鹤良一下不成,掌风带着内力又向他扫去,上官他左手顺势推开后,还估计拿剑引诱一下章鹤良,倒还能抽出空余心神,说道:“我两素不相识,你抢我这剑鞘做什么?” 章鹤良虽然穿得一身破烂,脸上还带了半截假面,但张博文怎么可能不认得,他不顾及危险挤到两人之间,“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这才被张博文喊叫,双方分开了些个距离之后,宋志成倒立刻反应过来,“给我抓住那个白毛以及张博文!朝廷重犯,居然大喊是自己人!都给我拿下!” 陈胜屹假装虚晃了好几招往章鹤良去,实际上还是在暗中观察那剑鞘。 长安城外的将士自然是知道宋志成是朝廷命官,而扭头就看城墙上贴的皇榜,这章鹤良确实是朝廷重要犯人啊! ‘呼啦’一阵就是往他沖了过去。 张博文知道闹大了有赵弓鸣在呢!不怕!他高声一喊,“薛兄!给我上!不能让他给占了便宜!” 于是场面一度混乱,弱小可怜又无辜的毕都可汗,就站一边儿哭笑不得。 好在这事也没闹腾多久,赵弓鸣一脚踏在马车的至高点,气沉丹田,用内力喊道:“都给我住手!” 赵弓鸣一旦在岳知瑶的活动范围以外,脸面严肃、带着点不怒自威的意思,长安城的将士和薛元放两批人,立刻分开对立站着。 章鹤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让开。” 宋志成冷哼看戏,“赵将军,这可这么多人看着呢!您都要是抓不住朝廷要犯……有失颜面啊……” “狗屁!我将军大病初癒着呢!” 张博文挺身又往前一站,打架不能上,这骂人总行吧? “我就是来抓他的,宋侍郎倒不在家好好养伤,这是做什么?”赵弓鸣眼神锋利,轻视他之后,他又说道:“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保你一命!” 章鹤良眼睛都红了,眼里只有剑鞘的事,已无其他。 赵弓鸣落到上官无敌身边,说的是商量,可语气就不怎么友好,“上官兄,这剑鞘送给我吧!回头给你换个更好的!” 上官无敌早就和赵弓鸣亲如兄弟了,就问了一句:“你要抓他?”指的便是章鹤良。 赵弓鸣拧着眉头,沉重点点。 上官无敌潇洒一抽剑,把这剑鞘往上一抛,果不其然,这章鹤良的眼睛紧盯它,如同飞鸟一样的轻功腾空而起,想要抓住剑鞘。 上官无敌抛完的这手又反过来往空中一撒,忽然之间,这小寸步之地,从他的手掌心里瀰漫开来。 其他几人眼尖地就立刻倒退好些步,这唯一躲闪不及的就是章鹤良,他为了轻功提气,还猛猛吸了一大口。 赵弓鸣也跟着又窜上了马车顶上,捂着鼻口,“这什么啊!” “软香一步倒啊!” 上官无敌得意,“行走江湖必备。” 除了章鹤良倒地之外,没什么武功还冲在前头的张博文也晕了过去…… 接到徐贤妃受了大伤的李延湛匆匆忙忙赶到,关岳知瑶那院子的厢房。 整个房间里李延霆蹲在徐依依身边,脸色一样惨白得不行,岳知瑶着急又毫无办法。 就在刚刚李延霆赶到的时候,他命林公公去库房里拿了不起眼的东西,就放在库房的最外边,打开是一个鲜红色珊瑚石头般的东西。
第107页 岳知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血色蛊,有点像沿海边上产出的珊瑚石,但其实是南域那边普遍用来疗伤的蛊虫,其中用颜□□分的话,血色则是在里面的极品蛊虫。 就是给那些大出血病患用来养身体里血的一种好蛊。 这库房里头常年见不着太阳,阴黑又潮湿,正适合这样的血色蛊冬眠用。 现在太医已经将这石头砸成了小碎块,还用冰凉的清水沖了一下,放到给岳知瑶用来煲汤的砂锅里,岳知瑶连忙倒入了热水,不稍一会儿这热水就变成了粉色。 太医捏着鬍子,“还不够热,再烧一会儿。” 而李延湛一踏入里头,也认出了这血色蛊。 一向温润和文质彬彬的李延湛突然发狂,他快步上前就揪住了李延霆的衣领,“李延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你!当年,对我说的什么!” 李延霆穿着龙袍一点反抗都没有,向是默认一般。 李延湛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文人手上没啥力气,但拼着一身惯性,倒也将皇上李延霆打倒在地上。 林公公吓了一跳,现在连忙护在皇上身前,“使不得啊!六亲王!” “快让开!” 李延湛显然一拳都还不能解气,又是狠狠踢了好几脚在李延霆身上,“李延霆,我再问一遍,你既然准备好的血色蛊,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个一天!” “你对得起徐依依么!” “你当初说能保护她一辈子的呢!你怎么答应我的呢!” 李延霆没有说话,不承认不否认。 岳知瑶眼看他两都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心里想着豁出去了,不怕死地尖叫,“啊啊啊啊啊!” “我看见贤妃动了一下!” 这二人果然不再争吵,凑到这边来看双眼紧闭的徐贤妃。 此刻太医刚刚把血红色的水加了点碎冰,好及时让娘娘服用下去,这血色蛊对大量失血有着极大的帮助,太医又不好意思呵斥他们,岳知瑶来了,“都让开,餵药了!” “我来。”李延霆习武之人还有点手抖,说是颤巍巍倒不如说是小心翼翼,动作温柔极了,就怕呛住徐贤妃。 徐贤妃手腕上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这伤口还挺深,要是不好,以后可能还会落疤痕。 思极具恐的岳知瑶,按照以前的记忆,再加上刚刚的对话,忽然想到了惊天的秘密。 这若说是十年前,这李延湛才是太子,才是未来的皇上。 可就在皇上驾崩的三年前,龙床前宣读的最后遗诏,最后李延霆当上了皇帝! 即使当时的遗诏上写的是李延湛,可当了两炷香皇帝的李延湛,做的唯一的圣旨就是便将皇位转交给李延霆。 这不就是李延湛为了美人徐依依,连这江山都不要,好在徐依依对于李延霆也是一心一意,辜负李延湛也就算了,可能中间人做得久了,也是调和了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 退一万步说来,李延湛本来也就无心当皇帝,所以这让位让得如此之快。 目睹全程还活着的,除了当事人以外,那也就剩下林公公一人了。 李延湛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徐依依当上皇后,母仪天下,受万人敬仰。 而现在……李延霆根本就没有做到啊…… 第67章 静妃烧死了 宋府打从女主人一去世,这宋志成也就找了个藉口,把露华接了进来服侍自己,话还没传到郭尚书的耳朵里去,这宋志成就提前先说了一下。 意思碰上一个长得神似郭筱芸的姑娘,他忍不住……就这么把人给带回来了府上,希望郭尚书别介意…… 这郭尚书当然还沉浸在失去女儿的痛苦,但又不是不能理解宋志成,特别是那一句长得像郭筱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宋志成回到府上,心里着急,他问陈胜屹,“不能再这样了,我们要趁这个时候,一举拿下……” 陈胜屹倒是完全不急,“宋兄怎么此刻沉不住气,义父还在青山里闭关修炼……招来的人马也在慢慢培养。” 宋志成不甘心,总觉得在最近的事上给赵弓鸣他们占了上风,心里头憋着一口气在。 宋志成说道:“找人绑了毕都可汗去,人马伪装成突厥人,杀了赵弓鸣和皇上……” 陈胜屹心里想着:这不是那两个谋士说的话?春考上作弊得的第四、第五名的废柴。他说:“杀了皇上,也应该是其实亲王继位……怎么也轮不到你啊……” 宋志成道:“哼,你以为我没想到么!杀了李延霆还有李延湛呢!” 陈胜屹更是笑了,“我倒不晓得你和李延湛还有私下来往?” 宋志成说道:“让李延湛当了皇帝,绑架徐贤妃不就得了!” “……这?”陈胜屹不解。 宋志成道:“李延湛一心只有徐依依。” 陈胜屹耸肩,“行,我这就派人去抓毕都可汗,招来的人马让他们赶到长安城外,埋伏起来。这赵弓鸣的十万大军现在正在凉州城与毕阿吉周旋……”
第108页 “嗯,御林军的也只有个两千人的精英,加上长安城的守卫总统也不过五千人,这驻扎在最外的兵营赶过来也要个两天两夜……”宋志成默默被打断的腿,满满模拟这事,“只要来个小分队,先杀了皇帝……这事就好办了……” 两人关在房里谈事到晚上,不稍片刻,就有探子回来报信,“徐贤妃重伤昏迷,危在旦夕。”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过是个好几机会。 此刻的皇上,一定浑身都是破绽。 岳知瑶蹲在皇宫里看着天空,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可这现在的状况来看,是要变天了。 李延湛和李延霆谁都不肯离开徐贤妃。 而一边的赵弓鸣回来,就抱着晕了过去的章鹤良。这估计等李家二人想起来,回头就要揍死章鹤良了。 岳知瑶掐算这上辈子的时候,变天也是在夏天,雷雨声响,分外吓人。 她问老赵,“现在怎么办?” “南域是不能去了,让黑影卫找人去被人带来吧……?”赵弓鸣指指章鹤良的事。 岳知瑶摇头不同意,“现在不能让兵力掉到其他地方去,不安全……我心里不安……”说着,她往赵弓鸣怀里坐了进去,屋顶瓦房之上,夜风吹散些暑气。 赵弓鸣顺势抱着她,将头搁在她脑袋上,“御林军的方统领也是心里不满,觉得这皇上太绝情,静妃刚刚不小心流产,李延霆就泡到了徐贤妃这儿……方统领看不下去,好几次都去干宫找皇上要个说法,几次都被林公公拦在门口……” 岳知瑶说:“静妃嫁入这深宫就该有所觉悟,她大哥也算是护妹妹……女人一旦爱起来就有些傻,这徐贤妃十四岁就嫁给李延霆了,两人的心意日月可鑑……” “你呢?都没说过喜欢我?”赵弓鸣捏捏她下巴。 岳知瑶拍开他的爪子,“别闹,你说着方统领……会不会造反……” “难……也就是流了个龙种,静妃她又没死,以后还是有机会的……”赵弓鸣老实收手。 岳知瑶说:“也是。” 两人这天聊得断断续续,赵弓鸣都觉得自家媳妇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是这气压太低了还是什么,这皇宫里总是憋着一个幽怨的气。 岳知瑶猛地拉拉赵弓鸣让他看西宫那边,“老赵,那边……不会是……静妃娘娘的寝宫吧……” 赵弓鸣眉目深锁,也是皱着眉头。 岳知瑶一把抱着他的腰,“带我一起去。” “好。” 火光还没有烧出浓浓的烟,但在夜晚的衬托下,倒显得刺目。 赵弓鸣抱着岳知瑶一落地上,就听到小太监哭天抢地的声音,“静妃娘娘被烧死了……” 这火光就是静妃娘娘自焚所致。 二人皆是一惊,厢房的卧榻已经是一塌糊涂,焦黑的木头和上头一个看不清的缩卷人形。真的很难辨认这是那瘦小的静妃娘娘。 又过了一会儿,皇上李延霆依旧没来,来的是林公公。 不巧的是,今天还正是方统领的当值。 一脸络腮鬍的方统领站在那焦黑的尸块面前,有点不敢相信,也不敢用手去摸,他一把抓过刚刚的小太监,“说!谁放的火!” 小太监摸了一把眼泪,“娘娘,平日这时候已经熄灯了,奴才就退下了……也没有多久,这房里就点上灯了……没想开,没想到……就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方统领不相信,他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小太监,被赵弓鸣拦了下来。 赵弓鸣说:“何必……一个奴才……” “就是一个奴才!我让他陪葬!”方统领气红了眼,奈何赵弓鸣已经收紧了力气握住他的手腕,就是不放。 岳知瑶让这小太监赶紧下去,“去去,都去院子门口跪着,回头还要问话的!” 小太监在这里就知道林公公是大管家,既然这位陌生的夫人说可以下去,林公公也没有意见,他连忙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岳知瑶心里打鼓。 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糟了!”她大叫一声赵弓鸣,“老赵,这章白毛的房里可还有人!?” 赵弓鸣连忙又抱着岳知瑶就跑了。 第68章 结局1 这皇宫多大,一来一去,等再次落地,原本被褥里躺着的章鹤良早就不见踪影,这掀开的被子都已经凉了。显然是看准了时机了,就趁着这个节骨眼跑了的。 赵弓鸣踌躇了,他拉过岳知瑶贴着她的体温,“你说这烧焦的是静妃么?” 岳知瑶反手摸上他后背,“回头让太医来看看这骨架不就知道了……静妃是怀过孕的……不过就目前来,我觉得是她没错……” 两人又断断续续说了几句,就换了衣裳睡了下去,可二人左右翻来翻去,岳知瑶是不停地在做着噩梦,而赵弓鸣则细细开始想这小半年来发生的事。 最后想到方统领那想哭又忍住的样子,多少都替他捏把汗。
第109页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打从两年前开始,这李延霆继承皇位开始,很多事就没有太平过。比如说,那些个三朝元老总是看李延霆不顺眼,他们惦记永远是李延湛最像这先皇。 而李延湛不亏是最像先皇的,痴情种子一枚,为了徐贤妃放弃了皇位…… 这天蒙蒙亮,赵弓鸣替岳知瑶擦擦汗,自己上朝去了。 李延霆坐在金色的龙椅上,很是疲态。 一晚上几乎是没有怎么合过眼,眼睛下的青影清晰可见,想来李延湛此刻也没好到哪里去,估计一定要说的面色的话,估计还是徐贤妃最好。 “上朝——” 林公公脸色也不算是很好,毕竟岁数大了,还折腾了一晚上。这刚刚喊的上朝之后,李延霆还没有开口,外面就跑来了一个长安城城外的将士,“报——” 李延霆挥挥手,示意你说。 小将士利索地地上一跪,“毕都可汗被劫持了!昨天后半夜、大约是丑时,跟着毕都可汗的有一群江湖人士,一个跑回来的满身是血,说他们遭到埋伏了。” “什么!” 李延霆一惊。 小将士继续道:“陆副带了两队人马已经去搜索了,尚未归来。昨天前来报信的人已经不幸死了……” 赵弓鸣微微有些出冷汗,包括李延霆也是,这是何等的速度,一晚上居然这么决绝的么! 而另一方面,这告假在家的宋志成也吃了一惊。 陈胜屹兴奋地说:“师傅出关了!他提早出来就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惊喜,他昨晚上已经拦着了毕都可汗,料想护送的队伍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高过师傅他老人家!” 宋志成原本就和陈胜屹最先一步的打算,就是一不做、二不休,先弄死了静妃娘娘,把她哥哥方统领给拉拢过来。 可这眼睛睁开来,这第二步都给提前做了。 宋志成喜上眉梢,带着一股子兴奋劲,很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他说道:“那我这就邀请方统领来府上做客……” 陈胜屹说道:“那估计方统领今日肯定不会理睬你,他可等着太医给验一下尸体到底是不是静妃的……我今晚潜入皇宫去把那小太监给……” 陈胜屹比划了一个手势,“就是这皇宫现在估计人心惶惶,赵弓鸣盯得紧迫……?” 宋志成摆手,“双拳难敌四手,他赵弓鸣一个人就算武功再高,仅凭他一个人不仅要守着他媳妇,还要关注保护皇上以及徐贤妃等人……怕他是很难再管到静妃娘娘这儿……” 宋志成想了一下,又问道:“我若是没有猜错,这静妃娘娘的事多半是交由林公公管了……” 陈胜屹眨眨眼,“……还真是,昨晚上最后来的就是林公公。” 宋志成严肃得板着脸,“不行,回头我也要拟一封摺子,明日扶我上朝……” 陈胜屹点头,“你若是上朝,也省得我再去打听,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宋志成说道:“调兵来,渝州城里还有些个我养着的江湖人士在,这赶到长安城还是需要几日脚程的……那至于师尊老人家,你就看着办安排吧……” “对了,师尊老人家没有把毕都可汗那一群人都给杀了吧?” 陈胜屹摇头,“我也只是看见他给我递的飞鸽,待我今夜见过之后再来告诉你……” 岳知瑶这几日都相当憋屈,所有事都是宋志成搞得鬼,可她就是没有证据,不仅没有证据吧! 宋志成还光明正大、大摇大摆来上朝了。 岳知瑶端着碗亲自餵徐贤妃吃了些补气活血的汤药,她精神不算很好,但好歹也都醒了。 李延霆看着情敌李延湛不顺眼,把他轰出了皇宫,让他住回六亲王的府邸。结果人这一出去,收拾了包袱细软,李延湛跑了。 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最近……我昏迷的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徐贤妃弱弱地问。 什么事?都是破事! 岳知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也只道:“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劳费心神……告诉你了,皇上得骂我了……” “咳咳……他骂你,我骂他……” 徐贤妃笑笑,依旧楚楚动人。 岳知瑶还真不敢说,都是些破事,听了也心生厌烦。 徐贤妃疲乏地眯起眼睛望着她,说道:“那……再等我醒来,好好同我说说……” “好!” 岳知瑶替她掖了掖薄毯子,就退了出去。 现在情况复杂,这岳知瑶已经搬到依水园同徐贤妃住在了一块儿,她还怕外面传了不好听。 故意说她们是亲同姐妹的远亲,其他府邸的小姐们长辈们这才停止了嚼舌头的事。 ------------- 出府三日的李延湛其实并没有离开长安城,他直接住到窑馆去了,那边正是无极阁最大总店。 他戴着章鹤良匆忙留下的面具,问道这儿的总管华姑娘,“近日可有什么风声?”
第110页 “回禀教主,有人劫持了官道上朝廷命官,一路带到城北的破庙中去了。”华姑娘摇摇扇子欠欠身,特别不爽。 李延湛点点头,他自然也是知道了毕都可汗被人带走的事,护送的人全部死光,一个不留。 张博文没有消息,而那个武功看上去也不差的薛元放也不知去向。 “这劫持的人还是咋们死对头——老黑鬼,我几年不曾见他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了……这一听到他消息,我就暴躁了……” 华姑娘说得向是同教主的李延湛赔罪一样,实际上一点反省的意思也没有。 李延湛对于她做事,自然还是很放心,他道:“华姑娘是做什么了?” “不小心把他出山的消息放给各大名门,顺便替他宣传了一把,他现在可是富家一方,跟他混有钱拿,渝州城修水坝上头拨下来的银子都给他贪污了去!” 华姑娘又道:“老黑鬼这次出山怕是武功大涨,将他那化骨掌练到十成……反正弄不死他,我们无极阁的名字倒过来写!” 李延湛温雅一笑,“小师尊也算是没白疼你……飞雁夫人有消息么?” “有,她带人从南域回来了,要是顺利两边顺利的话,估计再扬州城可以和章大师兄碰头了。” 华姑娘想到了什么,最后说道:“就是有一件我办事不利……老黑鬼的徒弟……那姓陈的,油盐不进,美女也看不入眼吧,小倌儿也不要……” “送去接近他的人,就没在回来过……” 李延湛点点头,“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成功接近他,你下去吧……” 李延湛拍拍手,房樑上跳下来一个身材魁梧,脸上有一条噁心的刀疤,岳知瑶给他起名——王老虎。 原名八二的黑影卫。 第69章 结局2 李延湛同他二人转进了幽静的小院子里,他掀开自己的半截面具,两人相看很久。最后八二跪下来,“拜见教主。” 李延湛嘴角似笑非笑,说道:“行了,你这……失忆的部分回来了么?” “都记起来了。” 八二恭敬回答。 “那……你还假惺惺跪着干嘛?”李延湛歪头看他。 八二这个人吧! 之前假装偷袭徐贤妃,就是被李延湛找人故意打伤,为得是博取陈胜屹的信任。可搞了半天,又误打误撞被给岳知瑶捡了回去。 这个八二,其实认真说来就是多重身份的密探,即使赵弓鸣的黑影卫之一,又是李延湛无极阁里的杀手,还是同陈胜屹一起,老黑鬼门下的弟子……勉强再带一个最简单的身份,就是岳知瑶府上的凶猫! 可以上前咬人的那种! 李延湛说:“就说现在你记忆回来了,去你师兄去,他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不会不答应你的……” 八二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如今李延湛看破了他的身份不说,但也可能其他人也看破了呢?赵弓鸣眼看岳知瑶把他捡回府上都没有当面戳穿他,这如今李延湛让他去老黑鬼那儿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很是可能有去无回…… 见八二没有开口答应,李延湛问道:“怎么?是终于怕死?” “人活着自有一死。”八二终于应道,“可我以前不是人,已经是个死人……是个鬼了……” “哦?那如今是想做人了?”李延湛惊讶道。 八二点点头,“做人的时候,我就叫王老虎。” 李延湛一时语塞,培养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这么久,被岳知瑶当小橘猫养了个把月就性情大变了? “若能回来,我想继续当王老虎……” 八二双手一合,像是领命而去,起身就借着月色藏进了夜晚之中。 八二一路行到长安城西门边的马厩处,然后在第三根木柱子后面的青石砖上刻了记号,接下来只要等就可以了。陈胜屹看见了以后会主动联繫他的。 他抬头看了看皇宫的方向,心里很是感慨。 此刻皇宫里的岳知瑶依旧照顾着徐贤妃的早晚,躺了十来多天,徐贤妃已经可以清醒大半日了,除了整天躺在床上吃吃喝喝以外,这日子倒还挺像坐月子的。 李延霆开心到不行,想和徐依依你侬我侬地温存一下,这岳知瑶死活赖在那里不走了。 还非要坐到二人当中,想忽视都难,岳知瑶义正言辞,“这贤妃娘娘刚刚能坐起来,万一你两一冲动,她可经不起你折腾……” 那个小眼神就是给李延霆脸色看,真别说,那还特别爽! 岳知瑶晃晃腿,“我这不也是无聊么……老赵最近早出晚归,就是想……万一找到比都可汗的尸体了呢……” 李延霆憋在心里想想,他可是有亲眼看见那护卫的尸体的,包括当晚去寻的陆副小队长的死状也是异常惨,这长安城里要排一排武功,也就赵弓鸣敢肆无忌惮到处搜寻了。 徐贤妃倒是淡然:“且不说这……之前听闻边塞突厥又来犯了……咳咳……”
第111页 “让你别操心,只是小骚扰而已……”李延霆神色紧张她,“你倒是快点给我养好身子才是真的。” 岳知瑶插嘴,学着赵弓鸣的语气,道:“老赵说他们有阴谋,说毕阿狗光明正大的事从来不做,他肯定另有企图!” 徐贤妃噗嗤一笑,“他倒是会带坏你。” 李延霆心里堵,这事他早听赵弓鸣说了,还就怕这毕都可汗不会又和他有关系吧! 结果还真没有! 而是这边……郭尚书眼见皇上也没把岳知瑶和赵弓鸣怎么样,这丧女的痛总是憋在心头,几日过去沧桑不少,李延霆终于开始开口让他在府上修养一阵子,过些日子再来官复原职。 哪里知道郭尚书心中郁结,破口大骂,“包藏逆贼!” 这下子,宋志成有意无意请了方统领和郭尚书一起,三个失意的人凑在一起几杯黄酒下肚,宋志成有意装醉挑起开端,“这皇上不是个东西!” “造反吧……” “狗皇帝……” 宋志成见那方统领放手里的酒杯,一下子沉默了。宋志成心里打鼓,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他,说明这事有门路! 宋志成趁热打铁,又替他满上了梨花白,“方统领!喝啊!来来来,我尽你一杯!” 方统领囫囵咽下不说话。 “那……李延霆,沉醉徐依依的温柔乡里……早就把你妹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郭尚书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你再看我志成……不值得啊……不值得!” 宋志成又把酒给满上,他今日也是喝多了,大着舌头说道:“方兄,我宋某不懂武功……你说……这赵弓鸣武功高不高……他怎么会来不及救静妃……我看……是根本就不想救……” “活活……活活……”看着她烧死吧! 方统领果然将酒杯一砸,“那日我要……杀了那个小太监,他还不让……!”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宋志成心中满意,方统领必定会帮自己! 长安城郊外的破庙里,原本应该满是灰尘的地方倒是想到干净。 陈胜屹往地上一跪,“恭喜义父出关!功力大涨!” 昏暗的房间角落,居然托着两盏价格不菲的夜明珠,一个黑衣老道袍的男人端坐在桌子上,也就是四十至五十岁的样子,不怎么显老态。 黑老鬼缓慢地放下茶,漫不经心地用鼻音,“……嗯”了一下。 半柱香之后,他问道:“怎么样……?” 陈胜屹答道,“金蚕蛊已经在章鹤良手里了!约莫不出几日,他就能将血换进蓉妹体内,二十日之后,蓉妹体内的两种蛊虫养成了新的虫卵之后,我们在渔翁得利!” 黑老鬼呵呵一笑,“你跟了我这么久了……这做事周全?” 陈胜屹点点头,“义父,之前派到赵弓鸣那里有个探子,现在我们在用人之际,我再命那探子去同章鹤良,假意搅搅局,潜伏在赵弓鸣身边……您看……?” “不错!办事比起几年前来,大又长进……!”黑老鬼夸他。 陈胜屹说:“这探子识破不识破,要帮我我们还是帮他们,都是一个最好的搅局人。我……属下就是不明白,这蓉妹身上的新虫卵到底有什么作用……” 黑老鬼摸上自己没停驻的容颜,“那叫新生蛊……呵呵!” “新生蛊?”陈胜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奇怪的蛊虫,蛊虫多半不是害人就是救人,这还要养在别人身体的蛊,要不是黑老鬼亲手栽在蓉妹身上,他倒是现在都不敢相信。 第70章 结局3 扬州城,柳树成荫,又是一年一度秦淮河上举行放河灯,许愿的时候。秦淮河上的烟花楼的背后,正是驻扎着无极阁这样的江湖门派,生意现在做得如火如荼。 这家大业大的烟花楼里,有一处布置精巧的亭中亭,此刻在门口的章鹤良来回焦虑踱步,嘴上不断叨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之类的话。 这冰冻美人蓉妹和飞雁夫人在里头已经两个时辰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和院子外头热热闹闹的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了……进来吧……” 终于,暗红色的厢房门传来飞雁夫人有气无力的声音,“暂时没事了,没有出现什么排斥反应,我继续守着,到了后半夜就可以换了寒玉床了……” 章鹤良眼眶一红,“还是我来守吧!” 飞雁夫人上下打量他,一脸嫌弃,“走走开,脏得要死……这身上都馊了……” “啊!?” 章鹤良低头一看自己,果然一身脏脏破破,不用问那味道,他都知道自己是真的几天没有洗澡了…… “我……”章鹤良心情激动,一点都不愿意离开这里半步。
第112页 他希望蓉妹要是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是他自己。 飞雁夫人生气,“胆子肥了嘛!我叫你干嘛,居然还顶嘴了,洗个澡能耽误你多久……” “何况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章鹤良耸下肩膀,点点头贊同,“那我去隔壁……” 飞雁夫人又转头看了一眼蓉妹的脸,几乎死和活对于她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她静静起身去点了一支凝神的香来。 裊裊的烟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说不清是什么味道,总之很特别。 “谁!?” 飞雁夫人忽然一声呵斥,反手一掷,二根金根捅破了木窗的纸,飞向外面。 她没有追出去,反倒是隔壁的章鹤良赤着半条身子连忙跑了进来。 “还来!” 显然刚刚躲避金针的人又折了回来,他凶猛闯进房间,再次躲过窗户上的三根针。 飞雁夫人下手毫不手软,一招不成,她退回蓉妹身边,章鹤良自然不会让她孤军奋战,他抽出墙上挂着的剑就直指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掌还没到,掌风先到,硬生生让章鹤良自己后退,逼开了点距离。 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是我。” 章鹤良慌忙停顿,“怎么是你!” 脸上有疤的王老虎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老赵让你来的?算他有良心!”章鹤良收起剑,向飞雁夫人介绍,“赵弓鸣的黑影卫,岳知瑶的贴身护卫,自己人!” 飞雁夫人怎么看他一脸伤疤,就不像是个好人,她没好气说道:“我可不管你们谁是谁,去去去,都出去!” 这愤怒地一吼,就岳知瑶吼赵弓鸣一样,隔着好几个院子,就连林公公都为之一抖。 岳知瑶大喊:“你是猪脑袋么!宋志成找你喝酒聊天谈心事么!你两能和平共处一张桌子么!那是鸿门宴啊,你为什么要去?!” 赵弓鸣坚持,“必须去,张博文在他手上,他家几代单传就他这么个文曲星,我必须救他……” 岳知瑶气得咬牙,“派出去的人都死光了,连你都没有找到他,你怎么肯定他活着,好!就算他留下的记号是真的,人也确实没有死!你想怎么救!?” 要说这事还要回到今早的早朝,李延霆刚刚从屏风后面出来,这长弓铁剑一发打穿到了龙椅旁龙柱上。 公然挑衅,并且在箭上繫上了白色的纸条:想要毕都可汗及其他闲杂人等的命,你就公然退位吧! 李延霆怒,“退位!退位了也轮不到你!” 赵弓鸣自然成为了退朝后,留堂大臣之一,毕竟他还是个武功一等一的武官,然后第一个就被挨骂。 李延霆说道:“你武功不是很牛的么!双指一夹把这箭给我送回去呀!” 赵弓鸣翻着白眼,小声吐槽:“那是玄铁的耶……别说双指了,我双手都不一定能把它扳回去……” 同样留堂的还有宋志成,除了赵弓鸣对他起疑心以外,李延湛还是觉得他是年轻人里面不错的文官,老一辈的大臣总是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李延霆瞪了赵弓鸣一眼,“哼!” 宋志成双手作揖,委婉道:“毕都可汗本就不是我朝的人,这要实在保不住……保不住就保不住吧……边塞那边有我朝赵将军在!何足畏惧他区区野人!” 李延霆点点头,真是说道他心坎里去了。 赵弓鸣继续白眼一翻,“当初说要好好护送毕都可汗回去的也是你,现在说他无关紧要的也是你,你倒是墙头草……” 宋志成不理赵弓鸣,朝皇上这边半鞠躬,“但是!” “毕都可汗也就算了,同他一起的还有我朝的二位栋樑,年轻有为,不可多得,忘皇上慎重考虑啊!” “说了不是没说……” 李延霆无语,“赵弓鸣看来你一定有什么高见了?” “这人呢,都要救!”赵弓鸣从结论上说,“不管我们是否按照他说的做,也不能保证人质的安全,那既然如此,照做还是不做,这都是对方说了算……” 宋志成不贊同,“那赵将军的言意就是不管我朝廷命官的性命了?!” “皇上,恕臣直言,应该是假意照做,暗地里救人……如若对方看见国之玉玺,必定会有进一步的行动!倒时候,赵将军一举将他们歼灭!” 赵弓鸣和李延霆听到玉玺,一时之间都望向了宋志成。 宋志成撩开下摆衣衫,不利索地往地上一跪,“皇上,人命关天啊!” “我不同意。”赵弓鸣也抱拳跪下,“玉玺乃是帝王的象徵,怎么可以轻易拿出,若是让歹人了有机可乘的机会……?” 李延霆看看跪下的二人,“……朕……叫朕如何是好啊!” 赵弓鸣坚持,“不能着了敌人的道!” 宋志成也跪行几步,“皇上,赵将军向来太过刚硬……” “这是原则问题!”赵弓鸣反驳。
第113页 宋志成气愤看他,“那您就不顾张博文了嘛!他可是跟了你许久!张府的宝贝独苗!” 赵弓鸣皱眉瞧他,果真就和岳知瑶说得一样,这宋志成确实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同张博文的关系有多好呢!好个屁啊,之前还在城外撕破脸得抬槓。 赵弓鸣怀疑不要紧,可李延霆听着宋志成说得句句在理,没有半分奇怪之意思。 李延霆捏捏眉心,“下去下去……” 二人奇怪对视一眼,一出了厢门,宋志成拉住赵弓鸣,“赵兄,你我总是朝上相争,不如晚上我们喝一杯,冰释前嫌?” 赵弓鸣冷笑,“你我还能有得谈?你是猪脑子我还不是,谁当初把我媳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误会啊,误会!”宋志成本来就是想能约成就约,约不成拉倒。 “好呀!” 赵弓鸣想开了一半,态度立刻转变,“成呀,今晚去你那儿!不见不散!” 宋志成惊讶,“哦哦,好!我会让下人去买长安城的一品醉来,招待赵兄!” 回到晚上,岳知瑶已经不是骂赵猪脑子的问题了,她直接上升到动手打人了! 嘴里还不经要骂,“你是忘了他要害你结果没害成,把他自己媳妇给坑了!那要是那天他是想来害我呢!” 赵弓鸣停下了绕桌子的脚步,害得岳知瑶一头装在他后背,“他要是害你!我同他没完!” 岳知瑶终于也把用来揍人的锄头一扔,想他总算是脑子清醒了。 哪里知道赵弓鸣又来了一句,“但是!” 岳知瑶白眼一翻,“不许去!” 赵弓鸣刚刚决定换一招,採用柔情招数,刚想抱媳妇来的……哪里知道岳知瑶锄头是放下了,怀里亮出了小刀,锋利无比。 岳知瑶说:“有他没我!” 第71章 结局4 夜凉露重,假扮赵弓鸣同宋志成坐在院子里把酒言欢,假装看上去其乐融融,而那个真正的赵弓鸣此刻带着岳知瑶潜伏进了他书房。 赵弓鸣心里无数惆怅,自己光辉巨大的形象,落到现在只剩下妻管严,岳知瑶说什么是什么,还把人当腿部挂件给一起带了出来。 岳知瑶当然是带着赵弓鸣过来找证据的。 然后岳知瑶就出了一个找个黑影卫假扮赵弓鸣的馊主意,脸上易一下容,只要身形像,大晚上的谁分得清楚。 这第二部,就是一定要带上岳知瑶,去敌人的窝。 赵弓鸣前面还在肚子里骂人,不敢直接顶撞媳妇,现在是懂了。 岳知瑶简直是对宋志成了如指掌啊,也没见着她之前和郭筱芸关系这么要好,难道就能知道这书桌下面有暗门!? 还没有等赵弓鸣开口,酸她:说,你和宋志成什么关系!的之前。 岳知瑶说道:“上次就觉得这书桌下面不对劲了,黑胡桃木的桌子一脚居然有点不平,脚随便踩下去都觉得是空心的……这就和做我们玉器行一样,赌石看门道,万一是空心的买回来才亏大发了……” 赵弓鸣向来不太关心岳知瑶府上的生意,但听她这么一说,手上连忙帮她一起摸暗门的开关在哪里,嘴上还问,“有机会也带我去见识见识,我还没赌过……” 岳知瑶侧头想想,坐到了宋志成书桌前唯一太师椅子上,左右手摸着手柄,道:“你啊……当然没赌过,哈哈哈!你没钱啊!” 赵弓鸣星眸一弯,并没有生气,“没成婚之前有沈管家,成婚以后有你,我当你的腿部挂件!我带钱做什么!” 岳知瑶指指正前方的书架,“老赵,你看从上往下数第四栏,这竹编的龚扇看着不像是他的东西啊……” 赵弓鸣指指这个,漫不经心地说:“这个……” 他就一抬,就看见后面突兀的玉蟾蜍,往上一按,果然桌下的暗门打开了。 岳知瑶一看就知道赵弓鸣又不识货了,说道:“这龚扇……大概能买我那儿的一整块赌石了……” “不是吧这么贵!” “小心暗器!” 赵弓鸣先一步阻止岳知瑶想要去拿的举动,他用内力一扫只能通下一人的路。赵弓鸣打头阵,两人小心翼翼地潜了下去。 下面不大,用竹质片铺了一层地和四面,地上随意放着几个垫子,还有一张小茶几,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文房四宝俱全,赵弓鸣刚刚点上烛台上的蜡烛,岳知瑶就从怀里掏出了夜明珠。 赵弓鸣哭笑不得,“我想刚刚背着你的时候,膈得慌!” 小书架上果然有那本深棕色皮子的手抄册子,不仅仅是册子,还有好几本飞鸽传书的信纸,被细心得做成了册子,从开朝元年就记录了起来,开始还有很多看不懂,可越后翻,越是到最近。 赵弓鸣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他脸色一下子变了,冷峻得有点骇人,岳知瑶茫然探头过去想看看他手里拿着什么。 赵弓鸣飞快地合上册子,别过脸去不说话。 岳知瑶当然知道这不对头,她连忙放下手里的册子,“怎么了?”
第114页 “……没事。”赵弓鸣声音闷闷的。 “什么没事啊!我看有事得很!”岳知瑶抬头望他。 启料此刻,宋志成醉着酒踏进了这书房。 好在二人刚刚将暗门的给关上了,就听到上头的宋志成得意乐开了,“赵弓鸣啊!赵弓鸣!我都没有料想到你回来赴我的鸿门宴,我五次三番想要拉拢你,你不予理睬!” “甚至岳知瑶都拒绝我,明日!我明日就要……你们好看……” 宋志成这显然就是在自说自话,甚至喝多了,舌头都大了,又是淅淅索索一会儿,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语气娇媚又柔软,“志成,陈胜屹传信来了……” “念出来……” 上面显然一边在做些暧昧的事,女子声音又苏又软,“讨厌!他说……破庙已经万无一失……哎呀!嗯……” “……他还说……蓉妹的身体正在恢复……嗯……” “志成……志成!死鬼!醉鬼!哼……” 又是一会儿传来了小厮的声音,以及女人的谩骂声,什么小心点别摔着他了! 赵弓鸣与岳知瑶对视一眼,看来这假扮的黑影卫已经撤了,宋志成醉得不省人事,他两也要赶紧走才行。 回到赵府。 岳知瑶让刚刚假扮赵弓鸣的黑影卫找个大夫好好检查身体,最近不要有行动,万一这宋志成又玩的阴的,不得不防。 然后关起房门来,赵弓鸣情绪明显恢复了不少。 岳知瑶往他怀里一蹭,“心情不好?” “还行……”赵弓鸣顺手抱着她,“刚刚我吓人么?” “哈哈,吓不到我!”岳知瑶努力扬着脖子亲了他下巴,“想来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嗯……我父亲……是战死的……?” 赵弓鸣回亲了她一下,徐徐说道:“我以为只是单纯得不幸,就刚刚来看,原来是有人报信给了突厥……” 岳知瑶一下子明白了感情宋志成从以前开始就不干好事,同那毕阿吉一起,两个人狼狈为奸。 岳知瑶沉默了。 赵弓鸣又继续说道,“明天,可就要看李延湛了……大概过了今晚,李延湛同皇上反目的事可以传遍全城……” 岳知瑶又皱起了眉头,“等等,我怎么不知道!” “嘘!” 赵弓鸣神秘一笑,“早就计划好的,李延湛自从拦下了这个无极阁,我们早就知道了这陈胜屹的师傅是谁了……” “什么!你说什么!” 岳知瑶一脸懵逼,“那就我不知道!?那徐贤妃……” 赵弓鸣点点头,“徐依依当然知道。”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这几人到底要干啥,岳知瑶始终不知道。 但看在赵弓鸣自信满满的样子,岳知瑶倒边得不担心了。 此时夏日炎炎,已经换上轻薄纱的水秀看上去飘逸又自带仙气,岳知瑶和赵弓鸣长期蹲在皇宫里骗吃骗喝,顿顿不是海参、燕窝,要么就是蛇胆、鲍鱼,连最差的凉茶里都要放须花参来…… 李延霆敢怒不敢言,因为打自从岳知瑶来了,徐贤妃那单一的食谱里现在变得五花八门,她现在又大病初癒,天天躺着,人倒开始圆润起来了。 果然还是药补不如食补。 李延霆捏捏徐依依的脸,就纵容起了岳知瑶留在后宫这事,包括这淑妃多次告状都未果。 岳知瑶吃吃吃的翻花样还带上了淑妃,后者在美容养颜餐下,三天就倒戈了,觉得岳知瑶留在皇宫也挺好。 岳知瑶讨好徐贤妃,蹭过去就是为了问,“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徐依依眼睛眨啊眨就笑了,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其实……李延湛他,是真的不喜欢当皇帝……” “啊?” 第72章 结局5 今天早上的长安城可谓说是风云变化,吃个燕皮馄饨的发现店家芯子忘记放了,打个酱油的却拐进了陈醋店里,卖个蒸糕的小丫头忘在锅里加水了,差点把锅子烧热。 因为所有的居民都听到了一个大消息,皇上要驾崩了!? 什么!皇上不干了!李延霆不干了,那谁来当皇帝,长安城居民在一早上不正常的举动之后,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时不时就去看一眼皇榜,有没有最新动态。 李延湛的小楼里气氛不太好,甚至说是紧张,黑老鬼背着手,闲庭信步来去,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又指指那个,很是兴奋。 华姑娘感怒不敢言,一辈子的死对头竟然出现在自己的底盘上,还要给他端茶递水。 黑老鬼最后坐回椅子上,说道:“李延湛你特地请我过来,无非是想听我亲口同你达成协议……可要么你先说说你……” 李延湛在位子上惬意地换了个姿势,“你都答应宋志成篡位了,他算什么东西,又不姓李,哪里轮得到他?我还是真是奇怪了,他答应你啥了?”
第115页 李延湛又说:“哦,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和飞雁夫人是师兄妹关系,你是想从她身上在最后榨取一点利益不方便找我,所以就和宋志成同流合污?其实大家都是互惠互利,飞雁夫人虽然把无极阁传给了我,但我可以交出她来呀!毕竟你的条件更加有诱惑力。” “当个假皇帝,做做门面功夫,就能和徐依依在一起了……真不错!” 黑老鬼喝一口顶级碧螺春,“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爽快!” 李延湛问道,“我倒是好奇,你是想要问那飞雁夫人讨个什么?” “她女儿!” 黑老鬼继续说:“她女儿,我志在必得……就是李兄,手段不太高明啊!”说着,他将碧螺春往地上一砸,“可惜了好茶。” 这一砸就是像是个信号一样,华姑娘带着十余人,提剑跳了出来,将黑老鬼团团围住。 华姑娘大喊:“今日就要了你的狗命!” “李兄这待客之道不怎么啊!”黑老鬼根本无视华姑娘。 李延湛无奈摊手,脸上清风云淡,说道:“要不是皇兄散布些退位的假消息,你也不会亲自来见我!” 华姑娘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剑就刺了过去,动作之快到李延湛根本看不清,但在黑老鬼面前算得是小儿科了。 李延湛站起来准备跑路,他是个从文的,有不会武,“老黑啊!你别担心,其他地方我的人也去照顾到了,回头你们黄泉路上好作伴!” “哪里走!” 黑老鬼一掌震开华姑娘带头的三人,刚想要追上去,赵弓鸣提着大刀就从房樑上跳下,“我够资格当你对手了吧!” 赵弓鸣这刀可是他上战场的大马刀,单手轻松一横,虎虎生威。黑老鬼见了都避让三分不遇之正面抗衡。 赵弓鸣收起平日里嘻嘻哈哈对待媳妇的态度,眉头紧皱,正面同他过掌,“刚刚下的小毒,要碰上我手上的玩意儿……才要命……” 黑老鬼收回掌,退开三步大惊。 当然啦,赵弓鸣还是希望自己亲手去抓宋志成的,所以这件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了岳知瑶。 岳知瑶相当不客气,带着一群人就冲进去抄家了,皇上明明指明的是张博文的哥哥——一个中郎将,偏偏岳知瑶非要挤这个热闹。 与中郎将并排站着,架势比他还好。 中郎将当然知道岳知瑶此前相当自家弟弟,对岳知瑶客气得不行。 虽然宿醉后的第二天,宋志成头疼管头疼,但他心情是非常不一样! 今天他要开心得去问皇上什么时候退位?假装帮你一手包办了,一条龙服务,再送你上路。 可这开心还没过多久,府门口就被小将军拍开了。 宋志成远远就听到前厅喧譁,他走了出去,一看是林公公,只能呵斥下人,道:“怎么回事!?规矩呢!” “拿下!” 岳知瑶抢在林公公开口前,威风说道。 于是,立刻就有四名人高马大的小将军上前,将宋志成一举按到在地上! 宋志成懵了一会儿,喊道:“你们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岳知瑶你算什么玩意!” “我是朝廷命官!林公公、林公公!” 其他小将军不管宋志成的嚎叫,如鱼贯入宋府把下人们都围了起来,为首的中郎将带着林公公和岳知瑶入内。林公公相当严肃,“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志成官职侍郎,其罪一、涉嫌谋害朝廷命官、加害其家人;其罪二、勾结番邦突厥危害我朝边塞,扰乱民生,如今证据确凿,直接押入大理寺,择日问斩。” “证据呢!我要见皇上,我不服!”宋志成凸着眼睛狡辩,“你们没有权利直接收押我!” 岳知瑶客气问林公公借来了圣旨就往他头上狠狠一敲,“圣旨都来了!还没权利!” “何况,你要证据!你整个书房、下至三米都是证据!我都有证据了我为什么不弄死你啊!”岳知瑶光明正大假公进私,还踹了他两脚,解气。 岳知瑶显然不是随便说说的,她招了两个人来,轻飘飘说了一句特别残酷的话,“把他腿打断,免得跑了……” 林公公也没有想到岳知瑶居然会这么说,反倒是张博文的哥哥一点都不惊讶,他摸着下巴说道:“……这要是如此重犯的话……我们也不太方便先于皇上动用私行……” 岳知瑶说道:“那他要是反抗就可以揍了吧?” 中郎将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可以。” 林公公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贊同还是反对。 只有宋志成还在拼命反抗。 岳知瑶一脚踩在他手上,用力碾,说道:“别挣扎了,长安城外的坡庙里已经抓住陈胜屹了,他可把你卖得一干二净……” “……”宋志成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反驳说道,“我是看他武功高强才留在身边,谁料到他是来陷害我的,我才同他毫无瓜葛……” “呵呵!” 岳知瑶不客气,又说:“来人啊,给我去挖开郭筱芸的坟,请郭尚书好好看看他的贤胥对他女儿做了什么!我就不信郭筱芸的尸体没有一点破绽……”
第116页 “特别是脚底板……怕不是还有个大窟窿吧……” 宋志成脸色惨白,死咬住嘴唇,那晚就是他举着蜡烛,和陈胜屹一起挖得脚底板。 而破庙那边就好办许多,陈胜屹一看大批人马将这里团团围住,原本他还在焦急得等待义父的暗号,没想到暗号迟迟不来。 眼见局势不好的他,立刻抛弃了这个破庙,窜进小巷子里改头换面,自己先熘再说。 而赵弓鸣早就料到了此事,不过先救下破庙里的人才是。 破庙的下方果然有个密房套密房,一共两道锁,里面幽暗潮湿一塌糊涂,张博文和毕都可汗、薛元放三个人都没有事,其他人早就在那天就被杀了个精光。 一旦解放了手脚,张博文跌跌撞撞往赵弓鸣那儿敢去,他就生怕那黑老鬼耍阴的…… 第73章 结局6 最惨最莫名的就是章鹤良这边。 明明陈胜屹派去的人,说好和王老虎里应外合,杀章鹤良一个措手不及的,偏偏王老虎策反了。 埋伏在官道边的人一打暗示,王老虎将刀不往飞雁夫人砍去,倒往这些埋伏贼人身上招呼。 陈胜屹自己不来,义父不在,派来的高手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最后却被他们三个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非常被动。 王老虎不但保护了章鹤良他们,还因此不小心受了点小伤。 这些人死伤惨败,能活命的也都被抓了,陈胜屹的义父想要打蓉妹身上蛊的念头,几乎是不可能了。 那种残本上的蛊虫养新蛊虫的方法,根本没有算到新生蛊虫也是认人的,蓉妹一旦遇到危险,比飞雁夫人的毒掌还要厉害,全身经脉紫经曝起,看上去骇人无比,却能保护蓉妹全身。 蓉妹打自从醒来之后,这记忆就一直停留在了桃李之年,都还不知道现在的皇帝已经是李延霆了。 章鹤良摸着下巴端详王老虎,问道:“刚才他们是要叫你老大?” 王老虎捂着伤口,没啥表情的脸上一瞬间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如何辩解一下自己的身份。 章鹤良马上就笑开了,“可你还是岳知瑶的王老虎呀!” “……谢谢。”王老虎点点头,也不让飞雁夫人来帮他包扎,硬着头皮非要自己来。 蓉妹见状之后,插着小腰说道:“怎么这么不听大夫的话!” 说着,就抢下绷带细细卷上了他手臂。 章鹤良啧啧感嘆,稀罕蓉妹到不行,有点点小小吃味的意思,冲着王老虎,道:“不管你叫啥,反正她是我媳妇儿!不许抢知道嘛!” 王老虎老实极了,一点没有做两面三刀卧底的样子,回答道:“知道了。” 而最难搞的黑老鬼这里。 赵弓鸣同他一路打了几百个招,双方谁都没有占到谁便宜,黑老鬼还抓着间隙,不停劝说赵弓鸣尽然有这等武功,为何要效忠朝廷? 赵弓鸣横来一甩马刀,这就是他给出的答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就像你们为什么要篡位一样,皇帝将天下治理如此之好,日子过得蒸蒸日上,你们来添什么乱?给自己加什么戏? 待到张博文一身狼狈,匆匆赶来,扯着这辈子的嗓子就是一阵大喊,甚至还招呼跟来的将士们一起,隔空喊话。 “黑老鬼,你皮肤又差、人又丑、身长五短,还很娘!” “黑老鬼,你一定是个死太监!” “黑老鬼,你老得已经突破了年龄的界限了!” 黑老鬼收起一个掌风,硬生生就被这震耳欲聋的谩骂声,骂到气吐血,红着眼睛想手撕了张博文的嘴,“你找死!” 赵弓鸣见他因为这区区几句话就方寸大乱,内心简直无语,那想来当初在边塞挑衅毕阿吉的时候,别提骂得有多难听了。 张博文继续在下头大喊,“这老鬼盯着蓉妹身体里的新蛊,可以让他容颜永驻,说白了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死太监!老赵,你别揍他!你摸他胸,试试!” 赵弓鸣差点被最后那个摸什么,吓得内力都要凝住了,一脸嫌弃的表情,那意思我才不摸呢! 黑老鬼倒是十分有意思,吓得脸色都白了,那就一脸的心里有鬼被张博文说了个正着。 赵弓鸣跳到房梁之上,单身拎起大刀往屋顶上一插,活动了一下手腕,“打了这么久,我也举累了,我们听他的,过过掌……?” 赵弓鸣歪头示意他就是张博文,言语上的调戏意思非常浓厚,黑老鬼白着脸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变态的心,埋藏在了心底最深处,二、三十年来都没人发现他就是个死太监,居然在二、三天的功夫被张博文发现! 黑老鬼假意攻击赵弓鸣,而将内力全聚集在另一只手,以一个假动作之后,把手里的剑掷向张博文,企图叉死他,让他闭嘴。 张博文哪里来得及躲,还是赵弓鸣反应快,虽然他非常不情愿摸死变态那什么,但生死攸关,为了摆脱黑老鬼。赵弓鸣光速得逞了以后,就听到黑老鬼诡异地怪叫一声,“啊呀!” 赵弓鸣用尽全力把马刀对准那剑硬是将它打偏,张博文躲过一劫。 赵弓鸣一言难尽看着黑老鬼,眼睛眨眨,控制不住自己这作怪的手,最终在奇怪的姿势之下,将黑老鬼活捉,还给他捆成了龟甲之缚。
第117页 李延霆坐在龙椅上看着两个嫌犯,一个鼻青脸肿已经不在是他认识的宋志成了,还有一个及其变态黑老鬼,心里一阵纳闷,我是谁?我在哪?这都叫什么事! 这犯人都不用怎么审,宋志成家里的罪证都收集得一箩筐了,谁站出来保他的,都被皇上一一教训了一番。 而且几乎没有什么翻身的余地,直接赐死了。 郭尚书从墓地回来,就是抡起手来给了宋志成一巴掌,“你害死我女儿啊!” 整个朝上都看着郭尚书有点疯疯癫癫,不敢言语,李延霆捏捏眉头,“把他送回去……” 而御林军的方统领因为心存歹念,却最终缩在府上没有实质性得帮宋志成,李延霆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又念其妹妹静妃娘娘已死,又免去了刑法,让他官复原职。 方统领被这一吓又一捧的,表示对皇上心服口服,是他自己以小心之心,看人君子之腹。 李延湛都没有等到行刑的那日,就离开了长安城,一起走的还有章鹤良和蓉妹,临走前他把无极阁教主的令牌又还给了飞雁夫人。 蓉妹挺开心的,人多一起云游。 章鹤良嘀咕,“一路上我要散尽他家产……” 同样没有等到行刑那一天,赵府上开始了赵弓鸣——日常三岁,一哭二闹三上吊。 赵弓鸣抱着媳妇不撒手,控诉道,“你变了……你当年不认得我的时候,还千里迢迢到凉州城来寻我,如今……我要你一同前去,你反而不肯了……” “你先撒手……”岳知瑶无奈。 赵弓鸣摇头。 赵弓鸣继续哭诉,“皇上没人性啊!他们都去四海云游了,我怎么还要去凉州……!媳妇儿也没人性啊……” “去去去!” 岳知瑶白眼一翻,“凉州城风吹日晒,吃不好、喝不好,我干嘛要去……何况你是教训教训毕阿吉……” “突厥内乱就内乱了……我去干什么呀……”赵弓鸣英俊脸显得特别委屈,“再说了,一去又得大半年……我不去!要么你同我一起去!” “皇上让你去给毕都可汗撑腰啊!你快放手!” 岳知瑶走几步路就和拖着个大油瓶一样,特别心累,心情暴躁,捏起他的脸来,恐吓他,“你再勒着我的腰……你儿子以后脑子是扁的怎么办?” 赵弓鸣眨巴眼睛,傻了吧唧得呆住了,这手也松了。 岳知瑶瞪他。 莫追衷心耿耿捧着两个小垫子,跟着岳知瑶坐哪里就往哪里一塞,嘴上还说:“小姐需要静养……还有上回定的靠枕,怎么苏绣坊的还没送来……我去催一催……” 赵弓鸣蹲到媳妇边上,指指她肚子,又指指自己的脸,“我的?” 岳知瑶眯起眼睛藐视他,“那还能是谁的?” 赵弓鸣慢慢、慢慢嘴角裂到了耳后根,兴奋的和满满的爱溢于言表。 岳知瑶捏起洗得干干净净的杨梅,送入口中,“三个月了吧,待我养好后,在带宝宝一起来凉州城接你回来……算算时间,怕不是又是过年时候……” “哦,今年我们要早点回来,李延湛说好了要回来过年的……” 岳知瑶将杨梅核吐到赵弓鸣手上,开始算起了日子,“咦,明年是什么年来?” 赵弓鸣笑眯眯说道:“猪宝宝!” 岳知瑶惊得站了起来,“完了完了,明年居然是只猪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