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无痕》 第1页 书名:江雨无痕 作者:诛心墨染 【文案】 爱情就像一只猫,你可以摸它耳朵,挠它痒痒,你可以少给它吃喝,不给它洗澡,但你就是不可以扯它鬍鬚,踩它尾巴。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你爱我;否则,我不想再见到你!”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宁吴雨 ┃ 配角:江朗蔡佳 ┃ 其它:从校园到都市 ================== 【 第1章 应是好梦犹未醒 1应是好梦犹未醒 吴雨努力让自己忙到很晚,忙到什么都没时间吃,忙到早已精疲力竭。 可是思绪依然很清晰,脑海里一直都浮现着那些画面,那个名字忽的闪现,犹如一把钝刀慢慢地磨着脑神经。她浑身无力,软到在床上。 蔡佳的本事真够大的,不过短短的一瞥。 算了,起床吧。 慢慢搅动着锅里的粥,呆呆地听着咕咕嘟嘟的声音。煮粥真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如果只煮十几分钟就算了,那么水依旧是水,米粒依旧是米粒。我喜欢的却是那种水米交融的感觉。米慢慢地被煮熟,然后被熬成米花,香气四溢,这时,那不管经历过多少次碾磨都坚硬的米粒都会化成软软的糊状,热热的,暖暖的,喝进肚子里浑身都舒畅起来。 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温暖的疗伤方式了。 …… 比现实更残酷的,究竟是什么呢? 是噩梦吧…… 因为现实只会经历一次,而噩梦却在不停地上演。 昨天下午,吴雨刚刚下班,正往车站走,不料被人喊住,她应了一声,抬头看时,瞬间呆滞:面前带着一丝妩媚的娇俏面容,竟让她一时想不起是谁。那女孩半是惊异半是得意的说:“都毕业几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 熟悉的声音…蔡佳…这个名字蓦地闪现,她心里一窒,面上却是一副惊艷:“哦!是佳佳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你越来越漂亮了!” “哪有!你这几年一直在这里吗?” “是啊,我准备在这里安稳下来,你呢?” “我不还是老样子…哎,等等,我接个电话…”蔡佳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嗯了几声后就挂了,然后冲着吴雨嫣然一笑,声音甜腻:“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啊,这是我的名片!”不由分说的塞到吴雨手中,然后踩着高跟鞋婀娜地走了。 她瞟了一眼,粉底金字,甚是漂亮,然后随手扔进垃圾桶;见一次面已是足够。 谈恋爱就像吃葡萄,清冷色泽的氤氲下,每一颗葡萄都闪亮诱人;却没有人知道哪一颗是酸的,哪一颗是甜的。葡萄的酸涩与芬芳,正如爱情的期待与彷徨,甜蜜又忧伤。只有品尝过的人才知箇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方知其间情殇。 “蔡佳,你不过是想要江宁,没问题!尽管拿去,我不稀罕!” “你我姐妹一场,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可江宁是你男朋友,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感受吗?”蔡佳早已泣不成声。 “姐妹一场?!这种话你说出来真让我噁心!你挑拨我和钟玲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姐妹,你勾引江宁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我们是姐妹!!!” “吴雨,你别太过分了!”江宁咆哮着,怒不可遏。 “过分的是你!你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我!她说什么你都信,她让你死你是不是也去死!” 在漫长的爱情马拉松长跑中,他一下子就冲到了最前面,风光无限,异常辉煌;而她只是安静而专心的慢跑着。毫无疑问,她并不是体力最好的,但她一定是耐力最好的。是不是只要他坚持的不能比她更长久,他就一定会输? “吴雨,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自私。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你说啊,我究竟算什么!” 爱情就像一只猫,你可以摸它耳朵,挠它痒痒,你可以少给它吃喝,不给它洗澡,但你就是不可以扯它鬍鬚,踩它尾巴。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你爱我;否则,我不想再见到你!” 第2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2纵使相逢应不识 不管受过多么严重的伤害,她都只会在孤单的黑夜一个人舔舐伤口。所以当白天再次来临的时候,她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沉默。 “小吴,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已经送过去了吧?”振瑶匆匆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是,我昨天上午已经送到总经理办公室了!”吴雨恭谨的答道。振瑶是她们财务会计的头,办事干脆利落。 “好喔!终于可以轻松一回了!”朱洁伸着懒腰,舒了口气。 “想得美!下个月的预算呢,还没做吧?”赵晓泼的冷水霎时让朱洁黑了半边脸。 “不管怎么样,这一阵子总算忙过了,至少可以偷闲一两天。刚刚发完工资,我们去pub聚一下,轻松轻松,怎么样?”黄慧一脸期待的建议。 朱洁和赵晓立马起闹,真是一对活宝。 “不行,明天还要上班!”振瑶一脸严肃。 “瑶姐,就今晚好不好?我们不会闹到很晚的,我保证!”朱洁开始拉着振瑶的胳膊撒娇了。 “不行就是不行,除非……”振瑶的表情有点高深莫测。 吴雨抿了抿唇,瞭然于心。“除非你们算她一个!” 振瑶立马破功,拿眼神狠狠“瞪”她。 朱洁可不管这个,又开始抱着吴雨的胳膊撒娇,“雨姐,今晚你去不去?去嘛去嘛!不说话就是默许了!好,雨姐也去!” 这小丫头,总喜欢擅自替她决定。 晚上振瑶让大家早早的下了班,吴雨回家换了衣服,正要出门,瞥见前几天放在茶几上的胃药,顺手揣进包里。 振瑶开车来接大家,银灰色的雪佛兰,一如其人。单身,年逾三十,风姿绰约。共事两年,她只知道这些。 坐在副驾驶上,听着后面两男一女的笑闹,嘴角不觉微牵。 “吴雨,你以前应该不是这么沉默的吧?”振瑶开着车,突然问道。 “我啊,”她微微一怔,笑了,“年少不懂事,长大了自然就不会那么轻狂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既然你不说,我也不会多问。” “不是,我只是……”想要争辩什么,却又觉得完全不必如此,“我觉得自己似乎完全没有办法面对过去。” “不急,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到了!”振瑶招呼大家下车。 两年来吴雨只参加过一次这样的聚会,因为她不喜欢喧闹。越是喧闹的地方就越是让人感到孤独。如果不是蔡佳的出现让她猝不及防,她也不会想到用这种方法解脱。酒不好喝,但用喝酒来消磨时光却最好不过。
第2页 进去看了才发现,酒吧有两层,一层是喧嚣的舞池,二层则相对安静一点。朱洁他们几个一进来就直奔舞池而去,留振瑶吴雨在吧檯喝酒。岂知振瑶一会便被搭讪了,她歉意的笑了笑,吴雨举杯遥送。 起初只是端着杯子,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喝了一口,入口时辛辣无比,但一喝下去,浑身都热乎乎的,这种感觉很舒服。吴雨不禁一口接着一口,喝掉了大半杯。 突然有一个年轻人急冲到吧檯,一边大声叫嚷着要杯热水,一边对着电话吼快点送治慢性胃炎的药。吴雨瞧了那人一眼,却不真切,只伸手往包里一探,掏出两样东西,拍在那人手上:“一样是止痛药,一样是治胃炎的药,拿去看能不能用……”话未说完,那人已经消失了。 吴雨微醺,刚想再喝一杯时,振瑶过来按住了她的手:“少喝点。”朱洁赵晓黄慧都是一身的汗,振瑶还好,却是急着走。那三个不甘不愿地抱怨着,振瑶却不妥协,只说下次再来,这次无论如何是该回去了。于是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吴雨回到家时已是一点多了,她只觉得困,便一头倒下睡了。 只是,她不知道,那个拿她药的年轻人正在着急的找她,见吧檯没人,只好回到二楼去,对着位先生道:“那位小姐已经走了。”那位先生一皱眉,又是一顿呵斥:“也不看清楚什么人就乱接药,还敢直接拿来用,江宁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第3章 夏至未至秋已来 3夏至未至秋已来 第二天一早,吴雨忍着浑身的不舒服上了班,瞧瞧看其他人,哪有半分疲惫的样子,她只好作罢,果然是老了啊。 可是自午饭后,她就一直听到几个敏感的字眼,譬如裁员,她没多想,这小企业,还裁个什么员。民营的日化,有自己的工厂和几个小小的销售。尽管现在经济不景气,可他们的生意也从未好过。不是说她有多么瞧不起这个工作,相反,她反而十分看好这家企业,只是因为刚刚起步,什么经验都没有,又赶上这样一个环境,喜忧参半吧。不过再怎么裁,他们财务应该没什么要动的,谁都知道,振瑶是厂长的亲戚,而且很受倚重,因而他们财务的人也比较多。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挂着财务的牌子,可什么都做,人事、行政、出纳、财管合而为一,倒是没闲过。 只是还是有晴天霹雳,振瑶告诉大家,厂子被收购了。厂长依旧是厂长,可是人事和财务都被收权了,工厂里工人应该不会动,可是销售的那几个要走了。而他们财务这边,厂长正在协商。 吴雨错愕,这么突然? 振瑶倒是相当乐观,她只笑笑,“今天上完班,大家就可以休息一周,电话等待人事任命吧。” 突然闲下来,这感觉还很不好,像失业。 两年前,她来到这儿面试,小心翼翼谨慎入微。刚刚毕业的学生,虽说学的是经济,可对学业她着实头疼,只有英语四六级和会计从业资格证,在这样一个物竞天择的社会,她真的没得挑。忐忑不安的等了两天,一听到结果她欣喜若狂,立马上岗。 想到这里她笑了,现在才知道,还是她太嫩了,她要的底薪只有一千五,完全不知道外边的行情,在这个cpi疯狂的时代,工资早不是这个价了。 可是后来她是真不想走了,因为大家挺好的,尤其是振瑶。振瑶还考过了cpa,有能力又得人心,教了她不少东西。 她不喜欢会计,也不讨厌。做与不做,都无所谓。可是别人看不出来,只觉得她什么都很认真很努力。 她不知道自己十年之后会做什么。 人静下来就容易乱想,她决定出去走走。 快入秋。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谁会关心谁。 人都是自私的,因为怕受伤害,所以不敢付出;即使付出了,也会怕没有收穫;即使有了收穫,还是担心付出与收穫是否等价。 明明不敢付出,好不容易拿出来一点,却贪心的想要更多。 吴雨呆呆的坐在喷泉边上,任由丝丝凉意浸透心底。 这个城市的秋天来得真早,她还没感受到夏天的炙热,秋风已荡漾在树梢。季节的鞦韆上,那个叫夏至的小朋友还没来得及下去,就被立秋推倒在地上。立秋玩得兴致盎然,夏至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第4章 塞翁失马焉非福 4 塞翁失马焉非福 “张经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家中老老小小都要我照顾啊,求求你了!”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老李,现在荣发已经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张经理,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一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我在荣发辛辛苦苦工作了七八年,怎么能说辞就辞呢?!” “老李,我真的没有办法,厂已经全部卖出去了,新来的总经理要撤掉所有人,不光你,连我也在劫难逃!” 振瑶在处理最后的交接工作。 忽然一大批人横冲直撞的闯了过来,振瑶记得这是厂里的工人。领头的问新来的经理在哪里,振瑶只说了句不知道便被狠狠推倒在地,右手肘一下子撞在墙上。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沖了过去。不久便听到乒桌球乓的声音,整座楼陷入一片混乱。 在医院看到振瑶的时候,吴雨觉得心猛地一跳。振瑶脸色苍白的躺在那儿,黄慧在帮她掖被子,看到吴雨进来,连忙指指外面,示意出去说。 “脑部受到撞击,轻度昏迷,右胳膊粉碎性骨折。” “怎么会这样?” “公司生产车间的工人抗议,接待人员处理不当,造成动乱。瑶姐在办公室做清算,正好撞上。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瑶姐平日对他们那么好,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事情还不清楚,你别乱说。瑶姐昏迷有多长时间了?” “四个小时了,医生说没有大碍,应该很快会醒过来。” 这时朱洁赵晓也赶过来了,一听到振瑶的情况,立马就要去找那些人算帐,黄慧又气又急,眼泪都出来了:“你去瞎闹个什么劲儿!” 朱洁也开始带着哭腔了:“本来工作就没了,现在瑶姐又出事了,怎么办啊!” 吴雨突然觉得很累,她拍拍朱洁,安慰道:“总有转机的,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 好容易送走了他们,就剩吴雨一个人了。她还真想就像振瑶那样躺着,什么都不想,可一会儿又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成了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了。自嘲的笑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一下子无聊至极,便开始一心一意的削苹果。 “你来了。”振瑶突然出声,吓了吴雨一跳。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问振瑶:“你觉得怎么样?” “不过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不了。公司怎么样?” 吴雨这几天只顾轻松去了,公司的事她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道。”
第3页 振瑶看她这副模样反而气得笑了:“得得,反正我也是病号了,这事就让别人操心去吧!” “你记得吗?第一次介绍名字的时候,你问我,是不是童谣的谣。” “知道吗?我就是从那时候起喜欢你的。童谣的谣,多么单纯美好的回忆。你太单纯,别人一眼就看透了,可是这样不好,因为童谣的谣,同时也是谣言的谣。” “病了好,住院了更好,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吴雨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说道,“我给你带几本书来看吧!” “不用这么麻烦,把我的笔记本带来就行了。” 吴雨哑然,为什么她老是记不住,现在已经是电子资讯时代了呢? 当吴雨带着电脑回到医院时,隐隐听到振瑶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我现在过得很好,不用任何人操心。”“是吗?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吴雨下意识的转身就走,脚步很轻,却走得很快。 街道上人们形色匆匆,是时候下班了。 最讨厌秋天梧桐的飞絮,不是过敏,而是从心底升起的一股子反感,好像落到身上就会全身发痒,鼻子也会异常不舒服。但是她喜欢看行人,喜欢坐在公交的第二层靠窗,看穿梭在这个城市里的男男女女。 阳光透过树叶落下的斑驳的影,映在身上,早已没了温度。她伸出手去,捉住阳光,又看它们熘掉。无聊的走走停停。 思绪开始飘散,有风吹过,龙猫在哪里呢? “李枫,车又故障了,我在东园路和王山路的十字路口。” 心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心却早已紧缩,全身的感官都被封闭,只余下耳朵。 “小俞,你先回去吧,我在这等着。” 吴雨想逃,可是脚却固执的不肯挪动。她低着头,仍以原来的速度继续往前。 公交站竖立的大幅广告,刚刚好隔开了两个人。 她从他身边经过,她认出了他,他就坐在那里,不曾回头。 所以,还是错过。 忽而心又活过来了,错过了,真好,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去面对他,那就错过吧。 第5章 百二秦关终属楚 5 百二秦关终属楚 公司的通知已经下来了,原来的分设全部取消,所有人员重新聘用。一片唏嘘。 办公室里大家各自收拣,再也不复以前的热闹。 是不是离了职,以前的同事就再也不会联繫了? “哎,你知道我们厂被谁并了?” “不知道啊,怎么啦?” “你没看通告吗?江氏集团啊!” “那个集团?最近几年新出的那个?” “恩,听说那个老总叫江宁,名字叫得文雅,手段那叫一个狠绝!呶,我们不就被裁了?” “还没定呢!听说还是会有三分之一的人留下,哪能全都换呢?!” “切!才三分之一!你没看见前些日子工人闹啊!现在经济不景气,到哪找工作去!” “好了,该操心的是我好不好,你才不会被裁呢!” “你又不是老总,你知道啊?!” “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以后联繫!” …… 人数寥寥无几的办公室里,这番对话吴雨听得一清二楚。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她窒息了一下,然后开始安慰自己,人有同名,何必多想,可是心里总是沉沉的,再说了,如果他们那只留两三个人,振瑶肯定算一个,她就难说了,还是早点出去找工作吧。 要跑招聘会吗?人好挤啊,毕业那年她都没去。网投呢?假的信息太多,而且经常投出去了就如石沉大海,音信全无。她晃晃悠悠的回了窝,躺在床上。 是江宁吗? 当年的江宁,漫不经心中小小的露出点锋利,上课吊儿郎当,可是颇得人心;学业马马虎虎,可是做事游刃有余。她总是疑心,他是不是故意不好好上课,可是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她想的多,总是循规蹈矩,破格的事极少做;而他,恰和她相反。 就算曾经在一起,可她并不了解他,他不说的事,她从不问;她有什么烦心的事,也极少跟他说。周末的时候一起看电影,吃吃饭,气氛尚可。她喜欢细水长流的感情,所以她觉得这样就很好,她认为他们彼此都有着极大的耐心与宽容,足以水到渠成。 如今想想,她是不是一直在慢慢的磨合着他,让时间把这种关系变成爱情?亦或是不管是谁,只要对她展开像江宁那样的攻势去追求她,她都会答应? 也许,不管是谁,最终都会对她厌倦吧?她仿佛是一块千年寒冰,表面温和,其实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是真的倦了吧,努力地付出却得不到回报,这样的恋爱变得索然无味,于是,他放弃了。可是,他不知道,她已经开始从海平面以下悄悄融化,也许他再等一些时日,就算什么也不做,她就会变成温暖的海洋。 是他不够耐心,还是她过于冷情? 她讨厌哭哭啼啼的女子,对已经变心的人,还苦苦傻等着,非要一个答案。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所以她决绝,即使能挽回一个心平气和的结局,她也绝不回头。人,毕竟不是神,有些伤,痛过了,即使消了疤,也永远无法恢复如初。 说不清到底什么感觉,当初还来不及爱,现如今即使恨,也没有多强烈,只剩下难堪。对,难堪,自己所做的一切,全被人否定;明明是毫无过错,却有口难辨,甚至被憎恶。事隔多年,明明她可以置身事外,却始终无法忘记江宁那个眼神。 自己,真的很让人厌恶么? 经过这次整顿,工厂近80%的人被撤掉,当年的刘荣发有恩于江宁,这几年江宁崭露头角,自然也不能忘了曾经施予援手的人。只不过,江宁心里暗忖:刘荣发这么放心地把厂交给他,是算准了他会做他的女婿吗 晚上他们约了饭局,所谓的共事,不过是变相的相亲,培养感情。 夜色温柔。 她精心打扮,精緻婉约的白色礼服,越发衬得清水芙蓉。他轻简随意,一身休闲的灰色便装,更是彰显意气风发。 “听说你很帅,很有范儿,但是又老jian巨猾,搞得我老爸看上了你。“ “你这么喜欢道听途说?“ “传言虽不可靠,有时却很接近事实。“ “马屁拍的不错。” “说实话吧,你长得真不怎么滴,我表弟比你帅多了。手段也不够狠,我要是你,现在都有两个江氏了。” “丫头胃口不小。” “你以为我老爸白给你啊,一年以后你要是收不回来,我就要踩在你头上了!” “这样啊……那我们直接结婚算了,省的你父亲大人劳心劳力。你喜欢什么花,婚礼上自己挑。” 第6章 船到桥头自然直 振瑶出院了。
第4页 这十几天来,吴雨有事没事就来陪振瑶,虽然话不多,可是多一个人在,就不会显得冷清。 只是,吴雨刚刚将振瑶送回家,振瑶的手机就响了,人事部的小张打来电话,说财务这边除了振瑶留用,其余一律解聘,然后急匆匆的挂了,说是还要通知其他人,会计这边就让振瑶传达消息。 “甭说了,我都听到了。你手机信号真好。” 振瑶不跟她贫,“你什么打算?” “船到桥头自然直,慢慢找呗。” “你自己倒水,我不招呼你了。”话音刚落,吴雨就朝冰箱去了,找了两盒酸奶,开始自给自足。 振瑶笑笑,这几年来,吴雨别的本事不怎么样,贫嘴的功夫倒是见长,果然是白沙在涅,效果显着;但也是好事,人活泼了不少,尽管在大多数人面前还是很拘谨。 “朱洁赵晓黄慧我跟他们说吧,你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不急,我明天去公司看看再说。” “那我先走了,拜!” “嗯。” “江总,这是公司的财务报表。” 振瑶第一次看见江宁,心底也不由得嘆了一声,年轻有为。神采飞扬,但又不失稳重,气场十足但又不过分压迫人,相形之下,外在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尽管他的确俊朗。 “你以后就直接向王会计报告财务。” “恐怕不妥,他负责对外,我是负责对内的。” 江宁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说他应该向你报告?” “我们应该都直属于杨总。而且,” “继续。” “我们各需要一名助理。” “你自己看着办吧。” 上个月工人闹事,振瑶是最无辜的。后来听说江宁一拍桌子,一顿训斥,人就安静了。给了一周的时间培训上岗,适应新生产线,适应不了的一律辞退,发三个月工资了事。基本上留下的全是年轻力壮的技术员,非常巧妙的给厂里来了一次大换血。要知道,旧厂最大的弊端是裙带关系招进来的工人太多,不干事还不好辞。江宁一开始就留心过振瑶,怕她出什么乱子。虽说她是有关系,但稳坐这几年,可也是凭实力的,江宁还真挑不出她的毛病。 至于助理,可能是想保住那几个会计,其实他们做的还不错,留下也无关紧要。江宁记得翻看名单时,隐约看到了吴雨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太普通了,没有必要所有叫吴雨的他都得留心。 是夜,迷城酒吧,二楼。 “少喝点!”杨松说了等于没说,江宁照旧。 “江宁,会计室你留了几个人?”蔡佳忽然问,灯光透过高脚玻璃杯里的红酒映在她白皙的脸上,莹光流转。 “只留了刘振瑶一个。”江宁没应声,杨松答道。 “那你们解聘了吴雨?”蔡佳目光灼灼,意味不明。 “吴雨?你大学室友的那个?”杨松吃了一惊,看向江宁。江宁看了蔡佳一眼,不紧不慢的说:“我以为是同名。”顿了一顿又道,“辞了也没什么。” “是吗?”蔡佳笑得妖娆,“我上个月看见她,她可是同以前大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杨松倒是来了兴趣。 “你自个看去!”蔡佳对于杨松过于殷勤的接话有点不耐烦,恼他扫了兴致,也恼江宁的不理不睬。 杨松刚想再说点什么,江宁已经把衣服一拎,大步走了。 江宁心情很不慡。是的,很不慡。 蔡佳总是喜欢搬弄来搬弄去,但好在她没什么城府,性子还好,也不会太不顾大局。加上她家这几年也帮了他不少忙。他顺着她,也不过如此。 杨松可是铁哥们,和他一起风风雨雨创下的家业,交情不浅,可总爱消遣他。而且那一副花花肠子,也让人生厌,可小姑娘们都趋之若鹜。 吴雨是吧,那一日从他背后走过去,以为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曾经那么宝贝的把她放在心里,就算隔着人山人海都能认出来,她真以为不抬头不说话故意躲着就能万事大吉问心无愧了。 等三个月吧,看她能不能找到工作。不食嗟来之食,还不是饿死在首阳山上?她再怎么变,都是跑不掉的。 这么想着,心里舒服多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果然是十年风水轮流转啊,报应不慡。高尔基说:给永远比拿快乐。可如果那个人给的是痛苦,拿走的是幸福,还需要感激么?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方法就是以牙还牙。 第7章 墙里鞦韆墙外道 墙里鞦韆墙外道 请不要叫我宅男,请叫我闭家锁;请不要叫我宅女,请叫我居里夫人。在这个宅男剩女正当代的时候,吴雨也只好随波逐流的加入了相亲的队伍。 是亲戚安排的,因为正好同市,家里催了很久,她再也扛不住母亲的唠叨,终于应下。 关于爱情,曾经是期待的,期待有一个能让她全心全意折服的人,她不要甜言蜜语,不要嘘寒问暖,只要知道心里有彼此,只要他们彼此互相扶助;只是有了太多的只是,才发现她的要求太高。 顾家,稳重,无暴力倾向,比她大三岁以内,这就是她现在的要求。 她坐在指定的地点,等了有半个小时,可是无人搭理。她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恶作剧了。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的声音有些焦急:“对不起,吴小姐,我临时有急事,下次再请你吃饭!”她应下,不以为意。 正起身准备离开时,撞上了一位跑得飞快的女子,那女子哎呦一声便停下了,回头刚说了对不起便是一声惊喝:“吴雨!” 吴雨看着眼前这位纤细的女子,微微疑惑,“陈苗?” 她们本是初中同学,很要好的,后来因为陈苗父母离异,她就转学了;高中的时候陈苗又回来看过她,可是大学就彻底断了联繫。她俩都六七年没见了,陈苗怎么会一下子认出她来? 陈苗抓住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她管饭。酒足饭饱之后,吴雨才知道,陈苗现在已经是记者了,她最近忙的要死,中午连饭都顾不上。 “你知道樊睿怡吗?” “我大学时候的院学生会副主席?” “我在她相册的活动照片里看到你了。” “你怎么认识她?” “我们在同一个报社啊!现在还是好姐妹呢!” 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可见吴雨毕业这几年真是一点没变。 “不跟你侃了,我有大案子要跟,回见!”陈苗要了电话就跑了。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江朗苦着一张脸,嘴里依旧不依不饶:“我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娄子啊…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江宁看着地上那些文件,气不打一处来,申贷的银行资金被驳回,以前从没有的事;现在又是关键时期,刚刚收购的工厂还不稳定,牵一发而动全身,真是头疼,少不了又得奔波一阵。
第5页 杨松推门而入,见江宁脸色不豫,便问:“怎么了?” 对于好友,江宁一向不隐瞒:“江朗又闹出事了。” 杨松一听,不急反笑,“有你在,没有收拾不了的烂摊子。” 江宁冷冷回了一句,“迟早被他给折腾死!” 杨松摇头:“这么会起的话还是少说,”然后递给他一份文件,“能者多劳,这是对你最中肯的评价。”末了还加了一句,“差点忘了说,今晚蔡九茗请你吃饭,独请你一个。嘿嘿…” 蔡九茗真是大排场,蔡家一家都在,竟然还有一位据说是远亲的老妇,这感觉就像看未过门的女婿。 蔡九茗先发话说:“江宁一直对我们佳佳多有照顾,今天就借这顿饭谢过了,以后佳佳要是有使小性子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都是我们太宠她了,呵呵!” 江宁瞭然于心,立即举杯说:“蔡叔言重了,我和佳佳认识了这么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谈不上什么照顾,这话太见外了!” 蔡老大喜,“不见外就好。佳佳,替江宁把酒满上!“ “蔡叔越发硬朗了,莫非是有什么喜事?” “哪有什么喜事,只要儿女们和乐美满,我们这些老骨头自然高兴,你说是不是?今天啊,就是想让大家聚一聚,顺便呢,让我这几个孩子跟你学学怎么打理家业,好让我省省心啊。” 江宁连忙说:“哪里哪里,蔡叔生财有道,在商界举足轻重,我该向您请教才对!” 如此你来我往,酒过三巡,气氛活跃起来,好不热闹。蔡九茗也不再提那些商场之事,大家也都凑趣说些日常见闻。蔡佳的哥哥嫂嫂十分热心,只有那老妇不怎么说话,江宁几次举杯示意,老太太之事点头笑笑,态度还算和蔼。 “爸,你们别喝那么多,江宁还要开车呢!”蔡佳沖父亲撒娇,蔡老也就半推半就的说:“时间不早了,来日方长,有时间再聚吧!” 回去的车上,蔡佳搂着那位老妇的肩,讨好的问着:“姑姥姥,您觉得他怎么样啊?”那老妇一脸慈祥:“好是好,可是人家心里面没有你啊。傻丫头,你明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怎么就是不甘心呢?”蔡佳赌气道:“我谁都不要,我就要他!”蔡九茗嘆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不想操这个心了,文英,你要真疼佳佳,就别太惯着她!”那位老妇声音不怒自威:“我宠不宠她是我的事,怎么就碍着你了!”蔡九茗不再多话,车里只听见蔡佳的声音:“姑姥姥,我不管,我就要和他结婚!” 第8章 取次花丛懒回顾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个月后,振瑶一声令下,会计的原班人马立即集合,现在朱洁是振瑶的助理,赵晓是王会计的助理,黄慧自愿调到人事部去做员工协调,而吴雨成为副总的财务秘书,下周上岗。 直到签劳动合同的那一刻,吴雨才知道,新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杨松。 杨松,她的大学同学,江宁的铁哥们。 而此时,江宁还不知道这个安排,他仍焦头烂额于公司帐户上的资金。不是银行申贷的问题,而是有一位律师带着合同坐在他的办公室,告诉他有人委託投资五百万。 他没有理由不接受,律师一再声明这是正常的投资,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江宁做好了对方随时撤资的准备,决定放手一搏。 刘静怡正在帮他分析投资的具体方案,杨松正在做全面的风险评估,王会计结合两者进行新的财务预算。 一周就这样过去了。 蔡佳最近很郁闷,因为几乎她每次去找江宁,都见不着人,而且每次都是一个叫刘静怡的女孩子把她给挡了。她的大小姐脾气在这里并没有人买帐。江宁的私人电话一直是忙音,办公室电话也转不进去。 其实,刘静怡就是故意的,她看不惯蔡佳成天在这晃悠,他们这又不是酒店也不是招待所,至于两天一遍的来么?就算有心于人,也不能这么腻歪的缠着。 蔡佳今天又来了,前台见她来势汹汹,有点不敢拦,刘静怡却不怕,直接迎了上去。 “你们总经理呢?” “在办公室。” “带我进去。”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进去。” “为什么?” “请问您有预约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你!” “我怎么了?” “你别不知好歹!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你就得滚?” “小姐,盛世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 两人正不相上下,前台过来说江总让她进去。蔡佳哼了一声,刘静怡也不介意,反正她的目的早就达到了,蔡佳被她气得不轻。 一见江宁,蔡佳的委屈一股脑儿全上来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见我?” 江宁温和的说:“我最近很忙,你也知道,前台新来的不懂事。” “不是你故意让她们拦我的?” “当然没有,不信你去问杨松!” “今天下午有空吗?” 江宁皱眉想了一下,然后问外面的刘静怡,“我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静怡会意,把上个周的行程流水帐似的报了出来。 蔡佳讶然,“有这么多吗?” 江宁的神情颇为无奈,“没办法,年底了,很多事情都要解决的。” 蔡佳有些闷闷的道:“哦,那你忙吧,我喝杯水再走。” 江宁于是低下头专心看文件,蔡佳待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只好走了。出门的时候趾高气昂的瞪了静怡一眼,碰见杨松也没打招呼,直接走了。 杨松进办公室,问江宁:“你把蔡佳怎么了?” 江宁抚额:“她没事总往这跑,也不嫌累。” 杨松笑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也别装傻充愣,想当初你使唤人家的时候人家可没喊过累!” 江宁苦笑:“就因为这样我才得变着法的拦她,不然早让人赶出去了。” 杨松忙道,“别,千万别啊,这次的投资案好像和她有点关系,你要是搞不定她,就想办法和投资方签个长期合约。” 江宁嘆口气:“我尽力。” 杨松又说:“快元旦了,搞个员工聚会,怎么样?” “好啊,我也去轻松轻松!” “得了,你去了他们还轻松什么劲儿!你最好付了钱直接走!” 两人正谈到高兴处,江朗来了,推门笑道:“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元旦聚会。你怎么来了?” “荣发的最后一批人员安置资料啊!这一趟下来,我和吴雨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杨松挑眉:“吴雨,以前在荣发当会计的那个?” “嗯,本来是让刘振瑶帮忙,可是她住院了,推荐的吴雨。”
第6页 “你不认识她?”杨松奇道。 “我和她接触不多,不过她倒是个有趣的人。” 送走了江朗,杨松嘆道:“我记得她以前说过绝对不当会计的。” 江宁默然,“人总是会变的。” 杨松哑然,江宁以前冲动,喜欢揽事,不撞南墙不回头,又重感情,容易心软;后来稳重多了,决伐果断,却不大喜欢应酬了,心思也不大让人猜透了。他曾笑他:你把别人的心思才得透透的,那你自己的,你清楚吗? 第9章 落落清泉冷涧滨 落落清泉冷涧滨 因为是集体活动,吴雨没有推辞就来了,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振瑶应付完新同事,便过来寻她,找了好久才找到。 江朗刚刚做完陈词,正从台上下来,扫了场子一眼,瞥见角落里的吴雨,顿时玩心大起,直直朝她走过去。不料半路被人拦住,江宁不由分说拉他入席,江朗委屈地瞄了瞄他,只好开始勾搭别人。 江宁无奈的看着没心没肺的弟弟,却拿他没办法。 江朗奉行的是试过了才知道合不合适,可他不行,只有动心了,才想要去开始。说不清楚当时为什么会动心,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心,只是这个现在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现在见到她,他的心里依旧无法平静。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念念不忘,而且更为苦恼的是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这样挣扎。 他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她,是了,又是这样温婉的笑,极细緻,极温柔,他就是那样被蛊惑的。为什么她那么无心的人,还能笑得这么温婉? 他很生气,突然就想冲过去,抓住她,狠狠地质问,你爱我吗? 答案是根本不可能爱吧。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她只和他牵过手。他是不是应该感谢她,没有骗他更多,让他陷得更深?可是,就算是骗也好啊,彻底的欺骗,就会让他完完全全的憎恶她,而非这样牵肠挂肚。 可笑,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他在这里,她根本就是漠不关心。 他恼怒的扔了手机,至今他还存着她的手机号。 她从来不求他,是的,不管她遇到什么事,她从不向他开口。他千方百计的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却已是无济于事。求人,不,哪怕是开口请人帮忙,对她而言都是极为奢侈的事。那时候他觉得,如果有一天吴雨主动让他帮忙,就代表着她已经接受他;他一直相信他可以等到那一天,一直相信。 他承认他是和蔡佳走的近了,可他那不是为了知道更多她的事情吗蔡佳偷偷翻了她的记事本,拿了几张纸给他。其实那纸上的东西极其隐晦,谁也没看懂。没多久她就察觉了,几次三番冷脸对着蔡佳,倒显得有点不通情理了。他知道她是在意自己的,所以他就再也不和蔡佳接近了。 他记得她说过,最恨别人动她的书,最恨别人言而无信,事不过三。可是她竟然当面说出那样的话,他年轻气盛也不会讨好逢迎,就那样的一扬手,便一发不可收拾;而她,根本不给他事后挽回的机会。 他在等,一直在等,直到等无可等。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真有,那也只是不该喜欢上她。 他破天荒第一次打了女孩子,虽然歉疚,但他觉得吴雨是该清醒了。世界上没有人能离开社会一个人活下去的,她太自以为是了。她没有情,没有心,他只不过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把她拉回现实而已。 吴雨觉得不舒服,早早的离开了。 和振瑶说话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可周围的人都是你推我让热火朝天自顾不暇,倒是她自己有几次不小心看向江宁的时候撞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很深,看的吴雨有些心慌,赶紧别开去。她虽然喜欢躲在角落观察别人,被人发现后也能及时避开,但没有一次躲得这么狼狈。 江宁是在看她吗? 她怀疑是自己多想了,因为他是站着的,又是背着光,而且只待了一小会。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可这两次都形同陌路。 江宁没有错,他和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蔡佳也没有错,她喜欢他喜欢得理所当然。 只有她是多余的。 她真傻啊,她总是纠结于他喜欢她的理由,可谁又说得清楚;能说清楚的,反倒不是喜欢了;就像她,最后还不是莫名其妙动心了?他总是有那么多令人动心的理由,而她却没有;她把自卑深深的埋在心底,披上冷漠来掩饰。她不是狭隘的人,可在他身边总是黯然失色,让她只能学会隐藏,而且,隐藏的越来越好。 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因为想的太多,所以不敢奢望。 她种过向阳花,在发芽的季节,别人的花盆早已郁郁葱葱,她的却是一片荒芜,她不服气,暗想一定会比别人的更多,可到最后也只是一两棵嫩苗;长苞的时候,她幻想有一片绯红凝翠,可花期过半,嫩苗毫无动静;最后她只好死心,只要它们长着就好,可这时却吐出了几朵皱皱巴巴的小黄花;此后几年,盆中就这几棵鹅黄独大,她失笑,原来是自己奢望太多吗? 所以,顺其自然最好,她当时确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做的,可最终不过如此。是她早就预料到会这样而袖手旁观,还是因为她没有努力才落得如此结局? 不管怎样,都已经过去了。 三年了,她试着让自己更圆滑,只有用温和的伪装,才能更好的隐藏自己。她一边在磨平自己外在的稜角,一边加固自己内里的心防。再没有人能那么轻易打开它了。 三年了,她试着做自己最讨厌的工作,心如死水,不骄不躁。她不断的挑战着忍耐的极限,让心思藏得深不见底。没有了好奇,什么都无需探寻。 三年了,她越来越孤独,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相处也越来越融洽,她笑着聊天,心里却极度的空虚,她拼命的看书,看完一本又一本,然而,一合上书,她会更加寂寞。 家是个束缚,她只想远远逃开,没有归属感的城堡,让她更加冷寂。她的灵魂化成一直蝶,只在夜间舒展,四处游荡,当晨曦一出现,它就缩回去,否则,会被晨露打湿了翅膀,被朝阳刺伤身体,再也飞不起来。 她用了三年的时间,让自己变回冰,不再轻易融化。 江宁喝了酒,看着热闹的人群,心里忽然觉得闷,便一个人出来了。 他一出来,静怡便跟着了,见他坐在花坛边上,她便也坐下了。 月色很皎洁。江宁仰着脸,额上几缕被汗湿的黑发缓缓垂下,突出的额骨上是硬挺的眉,眉下深邃的眼,搅起星点寒光,犹如深潭之波光粼粼,又如天上银河直直坠落的星,瘦削的颊,直挺的鼻,紧抿的唇,因月色而晕染出一层薄薄流转的光。静怡就那样看呆了。 “你跟我出来做什么?”江宁低低地问。酒喝得有点多,嗓音便带了份干哑。 “哦,没什么,我喝多了,出来清醒一会。” “这里风大,你要是想坐一会,就披件衣服。”江宁递过一件外套,静怡这才发现,他只着一件白色衬衣,领扣袖扣都已解开。夜风习习,衣角的白色微微跳跃,仿佛深夜迎风招展的罂粟,极致诱惑。
第7页 “玩的开心吗?”江宁左手支着青石砖,右肘搭膝,侧过脸来正微笑着看她。 “开心,当然开心啦!”静怡忽而很高兴,心里一下子充盈起来,话里满是笑意。 “开心就好。”江宁转过了头,直直地看向远方,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静怡不敢再看他,心跳得厉害。她抱着江宁的外套,衣服上有着淡淡的酒味,在清冷的夜里,散发出莫名的气息。花坛里的树叶花糙轻轻抖动,清辉月韵,暗香浮动。 她忽地就明白了,相处的这一个月里,为什么她总是不自觉的将眼光放在他身上,为什么她总是莫名的想拦住蔡佳,为什么她那么尽心尽力的工作,为什么他一个赞赏她就欣喜若狂,为什么她总是无缘无故看着他发呆,为什么她总是时刻留心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切都只是因为喜欢。对啊,就是喜欢,她轻轻的吐了口气。喜欢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喜欢他聚精会神的样子,喜欢他落寞冷寂的样子,喜欢他温和有礼的样子,喜欢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喜欢他严厉冷酷的样子…她知道,她并没有完全了解他,但这并不妨碍她喜欢上他;也因此她反而更想亲近他。所以,她开口了:“江宁,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 “对,喜欢的人。一直放在心里,会时时想起,想要被他关注的人。” 江宁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只是直直的看着她,眼神开始朦胧。他温热的呼吸里带着酒的味道,酒精在身体里发酵,香气更加醇厚。看着江宁朦胧的眼神,她的心愈发柔软,看向他的眼睛也不再似以往般清澈,而是带着绵绵情意,“如果你没有,那么我可不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江宁已经清醒了一些,听见了这些话,并未做声,沉默半晌,方问:“你喜欢我?” “是的。”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要说清楚,她的性子便是如此。之前只是不明白,眸里一如既往的清澈;如今心意瞭然,她的眼中除了情意,更多了一份坚定。 “可是我只把你当妹妹,”江宁苦笑,“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你若是不说,我们依旧是朋友。你难道不怕我拒绝?” “怕啊,当然怕。”静怡略带伤感的道,“可是,喜欢为什不说呢?难道只是因为你的一句拒绝,就不能喜欢你了吗?我会喜欢你,但是我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江宁的眼神闪了闪,渐渐清晰,半晌温和笑道:“你说的对。”他站起来,掸了掸衣服,对静怡说道,“风大了,进去吧!” 静怡低了低头,掩去眸中的涩然,再抬头已是笑靥,把手中的衣服还了回去,应了一声“嗯!” 第10章 昔日青青今在否 昔日青青今在否 翌日,圣诞节。 早上刚去办公室就听见一群的小女生在叽叽喳喳,笑着去问,那小女生一脸希冀地说:“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呢!”吴雨看窗外难得的晴朗劲儿,笑着摇摇头。 刚坐下不久,就有花店的人说找吴雨签收,一大捧鲜艷的红玫瑰,中间插着一张卡片,煞是招摇。吴雨签了字,打开卡片一看:“上次未能如约而至,特此道歉——秦继周”,龙飞凤舞的字 洒脱锐气。吴雨看罢宛然一笑,她都快忘了,这人还真细心。早上的那个小女生早已掩不住一脸的兴奋,八卦兮兮的用渴求的眼睛看她,吴雨置之不理。 那么大一捧红玫瑰放在桌上,自然引人注目,不一会儿,办公室此起彼伏的全是羡慕嫉妒恨。江朗迎着众人哀怨的眼神进来,还在纳闷呢,一眼扫到吴雨,兴致立马上来了,凑到跟前十分八婆地问:“谁送的?” 吴雨抬头睨了他一眼,尔后靠在椅子上,闲闲的损他:“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八卦?” 江朗一脸的死皮赖脸:“现在知道也不晚,说吧,谁送的?” 吴雨有样学样:“我自己买的,不行啊?” 江朗明显是不相信的,可吴雨就是不松口,似笑非笑,一副你能把我怎么着的跩样。 然而吴雨太小瞧江朗了,他一个堂堂男子汉,无耻到趁着吴雨上洗手间的空档去桌上翻卡片,而且还被他找到了,而且他还神速的查看了吴雨桌上的手机通讯录,找到了令他十分满意的答案。等到吴雨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粉饰太平,而众人在江朗震慑的眼神下是拼命忍住了想要八一八的欲望。 江朗笑得得意,心里早就算计好了,别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江宁面对吴雨时的异常足以让他消遣,而细究之下终于让他记起大学期间他哥的那个女朋友。唉,谁让他没印象,要不然早就发现了。虽然这个女孩子现在好玩多了,但性子却越来越倔了,他哥怕是有苦头吃了。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再探虚实。 中午直吃饭的时候,他故意坐在吴雨对面:“下午要不要早点收工,去吃烛光晚餐?” “好啊,江总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放大家半天假呢?”周围开始有人起闹,江朗心底暗忖牙尖嘴利了不少嘴上却是不依不饶:“放假可以,周末加班。”于是周围一片鄙视的嘁声。 吴雨今天心情大好,本来天气就难得的晴朗,再加上收了花。果然是没有抵抗力啊,看着那一大捧的朵朵芬芳娇艷,吴雨彻彻底底的知道了什么叫虚荣。心情好也就不跟某人计较了,她破天荒的问了一句:“你上次的那个小女朋友呢?”成功的看到江朗黑了半边脸。 果然,江宁听到吴雨的事稍有动容,但也不像他预料的那样在意,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没新意。"江朗适时地添油加醋:”你是没有看到她收到花以后有多开心!”江宁疑惑的看过去,江朗连打包票:“这招对女孩子绝对适用!“ ”既然她有人送,自然就不用我操心。” 江朗听着一愣,怎么觉着有些反效果,转念一想,嘿嘿,这是吃醋了。于是又加了把小火:“我问过了,他和那姓秦的不熟,吴雨连他电话都没有。” 江宁把头转了过来,盯着江朗:“你很闲吗?” 江朗连忙开脱:“我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然后逃出了门。 江宁指尖轻敲桌面,开始思忖。他承认他还是很在意吴雨,她就像是一个谜,虽然过了五年,迷雾已经淡去,谜底若隐若现,但这样反而更吸引人。当年他没能走进她的心,是不是因为用错了方法?难道吴雨并不是他想得那样,亦或是五年过去了,吴雨已非当年? 他决定再试一次。他从不是胆小的人,越有挑战性,他就越要去尝试。也许尚不甘心,也许余情未了,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第二天清晨, 吴雨又收到一束花,中间一朵红玫瑰。她的第一反应是,莫不是秦继周没有收到她的签收通知?于是急匆匆的翻了通话记录,找了许久,发了条信息过去。没多久秦继周就打了电话过来,问什么时候能一起再吃顿饭,她笑笑说最近比较忙,对方也不以为意,让吴雨随意,而后便挂了电话。
第8页 第三天清晨,吴雨收到了三朵红玫瑰,配花变成了琉璃苣。她笑笑,想着这人真是有些过头了。 第四天清晨,六朵。 第五天清晨,九朵。彼时她正在被窝里补觉,被惊悚的坚持不懈的门铃声吵醒,一身的狼狈把送花的小弟看傻了。 糙糙签了,她盯着桌上那抹嫣红,很明显,秦继周不知道她的住址,她妈尽管嫁女心切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择手段。花里没有卡片,小弟也不愿透露。她已经不是小女生,不会幼稚到认为是哪个倾慕者送的。搞不好是哪个无聊的恶作剧,反正于她而言并无损失,她好心情的碰了碰那些娇嫩的花瓣,想着看看那人究竟是什么算盘。不过终究是没想出来,她愤愤的诅咒恶作剧的人一星期失眠。 江宁理所当然的没有失眠,不过还是辗转反侧了一把,他本来交代了小弟,若吴雨第三次问及,就告诉她。可据小弟回信,她只在第五天的时候问了一遍。 他可不想打持久战,这完全是单方面消耗战。吴雨不是一两个星期就会投降的主。 江朗这个着急啊,怎么吴雨就这么油盐不进呢?看来还是得他出马。于是,元旦过后的第一天上班,当吴雨再次收到满满一束时,江朗适时出现了:“啧啧,又收花了…” 吴雨回头一看,江朗跟在她身后,一脸调侃:”还是那个谁谁谁?“ ”不是。“”哦?那是谁?“”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江朗兴奋的压低了声音:“要不我帮你查查?” 吴雨笑盈盈的看他,江朗这样子笑起来像极了江宁,她转过头去,“人家爱送,我就乐意收。” 江朗不死心,接着问:“你就不想知道是谁送的?” “你这么想让我知道,难道是你送的?” 江朗顺杆爬,“是我送的,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吴雨嘆气,“你要是真有诚意,就该自个捧着花走到我面前,我一准答应。” 江朗眼神一亮,半是玩笑的问:“当真?” 吴雨笑着点头:“当真!” 什么叫兵贵神速? 一下班出办公楼,吴雨就被一辆车给拦住了,车窗徐徐降下,里面是江宁清峻的脸。他沉沉的吐出了两个字:“上车。” 第11章 何用水淹三千里 何用水淹三千里 “去哪儿?”江宁沉声问道。 “回去。”不想多做纠缠,吴雨乖乖上车。 可惜的是吴雨的话刚说完,车子就驶向了反方向。 后座上还放着一束玫瑰,吴雨默默的数了数,刚好三十朵,于是心一下子乱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江宁从车镜里看了一眼,然后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吴雨撇撇嘴,都决定了还问她有屁用啊。可她没敢说出来,沧海桑田,江宁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褪去青涩,变得成熟稳重,周身沉着一股子闲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对吴雨来说有一股莫名的震慑力,让她每一次开口都觉得艰难。 点了东西,开吃,相对无语。吴雨吃得很是专心致志,而江宁只是喝酒,一口一口地抿。 吃饱喝足,吴雨终于有了底气:“你请我吃饭做什么?” 江宁微微一笑:“谁说是请你了我们aa." 吴雨差点没背过气去,刚刚吃得挺好,这会觉得有点撑了。 ”我们重新开始吧。“ 吴雨一窒,半晌脑里都是一片空白。 ”我还是很在意你,而你,也未必真的对我无情。“ ”所以,我们重新开始吧。“ 吴雨缓缓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的吐了出来:“不。" ”你还是喜欢杨松?” 吴雨沉默,不论答与不答,江宁都不会相信她,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两人的固执是惊人的相似。 “那你喜欢蔡佳吗?”吴雨反问。 江宁脸色一暗,他不知道为什么吴雨总是针对蔡佳。那时候明明很多女生追他,可她从未这样过,却独独对蔡佳诸多挑剔。 ”我不会再碍着你,而你,也可以放手了。“吴雨准备起身。 ”我从未得到过,何谈放手?!“江宁眼神灼灼,语气依然温和,却夹着阵阵寒意,迫人而来。 吴雨咬唇,”就像你说的,当年的一切,都是个错误。“ ”你若是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答应我?至少,那年我对你,是真心的。“ ”是,那你的真心又维持了多久?“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又何尝信过我!不管你放得下还是放不下,都与我无关,我已经对你没有任何感觉没了。“ ”可事实证明你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淡然。“ 吴雨笑了,无力惨澹:”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负?“ 江宁晃晃杯中的酒,一字一句:“是你刻意掩饰,还是连你自己都无法察觉自己真正的心思?” 吴雨恢复了平静:“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的。” 江宁也不再微笑:“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不会放弃的。” 下车的时候,江宁对她说:“把花拿上吧,之前的花你都收下了,没道理这最后一束你不收。“ 最后一束。 她就那样站在那儿,听背后车子启动的声音,然后渐渐远去。 白娘子被压在雷峰塔下十六年,只因为许仙当初的放手,因为不相信,所以放手。什么水漫金山,什么礼佛消业,都只是藉口。 青砖古塔终成屈,何用水淹三千里,情字真虚。 蔡佳亲眼看到了,吴雨和江宁一起从餐厅出来,他还送她回去。 看到了又能怎样? 她跟着他三年,同他一起创业,同甘共苦,她并不贪心,可为什么她一心付出,却连江宁的一丝眷顾都得不到? 她是真的喜欢江宁,从大一就开始了,她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是学生会主席,她是外联部部长。两人的追求者都数不胜数,可他一直没有接受任何人,而她,也离开了从小一起的青梅竹马,一心一意的等着他。 可是,为什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就牵起了别人的手?为什么他要找不如她的女孩子?为什么她付出了这么多,结局依然如此?吴雨不适合他,五年前他们的缘分就断了,五年后他们也不会在一起,她坚信。 ”佳佳,你怎么了?“俞远帆亲切的声音传来,蔡佳蓦地回神,摇摇头:”没什么。“ ”脸色为什么这么白?你受凉了?“ ”没有。晚上没吃东西,有点饿,你去帮我买点吧!“蔡佳在他怀里撒娇,俞远帆只好投降:”好,你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蔡佳坐在那里,看着俞远帆的背影,心想:要是江宁能像远帆哥那样对她就好了。
第9页 俞远帆是蔡佳青梅竹马的哥哥,比她大两岁,温和朴实,英俊潇洒,也是她高中时期的男朋友。当时他被一群群的女生围着,可蔡佳就那样搂着他的脖子,说:“谁都不能跟我抢,远帆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远帆哥,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而俞远帆竟然就那样答应了。那时,蔡佳正上高一,而俞远帆已是高三。 不是她不喜欢远帆哥,只是因为远帆哥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俞远帆性格腼腆,而蔡佳生性活泼,喜欢刺激。她总是喜欢和朋友一起参加各种活动,酒吧,舞厅,蹦极,攀岩。她和江宁一起去篝火野炊,一起骑马,一起走绳桥。离水面那么高,是悬着的两条绳索,他们就那样手拉手走过去了,心跳好久都没平复下来,刺激极了。可是,俞远帆从不和她一起玩,她要玩,他就在一边看着。 吴雨也从不和江宁一起玩那些呢,那次出游,吴雨压根没去。 忽然,她灵光一闪:真是绝配呢! 等俞远帆买了热腾腾的餐点过来,蔡佳就像以前那样搂着他的脖子,甜甜的道:”远帆哥,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好不好?“ 俞远帆有片刻的愣怔,然后露出一抹苦笑:”好啊!“蔡佳缩在俞远帆的怀里,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接着道:”是我大学寝室里的,很好的女孩子,叫吴雨,你见过的,还记得吗?“ 俞远帆摇摇头:”不记得了。” 蔡佳高兴的叫着:“没关系!我把她的电话地址都给你,你去见见她不就行了?不,还是我给她打电话吧,远帆哥你可一定要去啊!” 俞远帆看着蔡佳高兴的样子,只是涩然。 第12章 乌江枉费重瞳力 乌江枉费重瞳力 吴雨不明白蔡佳为什么会突然约她去吃饭,但是蔡佳言语之间的热情让她忐忑不已,踌躇再三,她决定赴约。 到了指定的地方,她并未看见蔡佳,反倒是坐着一个男人。她走到一旁,回拨了蔡佳的电话,接通后对方并未出声,吴雨只好开口:“蔡佳,你到了吗?” 出乎她意料的是,电话里是一个温和的男声:“是吴小姐吗?我是俞远帆,蔡佳让我来见你的。” 吴雨回头,那个位置上的男人正在接电话,抬头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她便挂了电话直接走过去。 “你好,我是吴雨。蔡佳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只是让你和我聊聊天。” “聊天?” “对,聊一聊她,你,我,还有江宁的事情。先坐吧。” 吴雨总觉得俞远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吴小姐,你准备和江宁在一起吗?“俞远帆开门见山的问。 吴雨却对他这话反感得很,语气不免尖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俞远帆不以为意,”据我所知,江宁想要和你在一起。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之所以答应佳佳来赴约,只是想理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佳佳喜欢江宁,但是江宁很在乎你。“ ”所以蔡佳让你来劝我离开他?“ ”准确的说,是她想撮合我和你。“ ”俞远帆?蔡佳以前的男朋友?“吴雨终于想起来了。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那样迁就蔡佳。大一军训的时候,俞远帆来看过蔡佳,请她们寝室的女生吃过饭。 ”吴小姐真是好记性。“ ”我可没有见过会为分手的女朋友找新欢的男人。“吴雨讥笑。 ”我现在只是蔡佳的哥哥。“俞远帆正色道。 ”是啊,蔡佳真是好福气,抢了别人男朋友,还有旧情人来善后。“吴雨没有办法不尖锐,她真的不明白到底哪里惹过蔡佳,要如此对她。 ”吴小姐,如果你不能心平气静,我们就没法谈下去。“ ”我不觉得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吴小姐,我和你并无过节,你不必如此针对我。“ 俞远帆的好脾气让吴雨顿觉失态,她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道:”对不起。你喜欢蔡佳,愿意顺着她,我却不可能。“ ”你恨她?“ ”不,“吴雨笑了,”我可怜她。“ ”佳佳本性不坏,只是过于娇惯,总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 ”我不恨她,你不用急着解释。“俞远帆笑笑,有些赧然。 ”我好奇问一句,你为什么会喜欢蔡佳?“ ”我和佳佳从小一起长大,我大她两岁,又是男孩,家里管教很严。可佳佳不一样,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备受宠爱,又开朗又活泼,敢爱敢恨,不像我,有那么多不敢想不敢做的事。“ ”所以不管她想要什么,你都会帮她?“ ”只要是她真心喜欢的,我都会帮。“ ”那么你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和江宁并没有在一起,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 ”多谢成全。“ ”不必,是我和他缘分已尽。“ 俞远帆摇头:”佳佳和江宁并非良配,我只希望她能早日看清。“ 吴雨惋惜的道:”她看不清,你又何尝看得清?“ 俞远帆苦笑:”情为何物,谁又能说清道明?“ ”那蔡佳把你往我这推,你岂不是伤心的要死?“ 俞远帆点点头:”没办法。” “好好保重,以后蔡佳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俞远帆展眉一笑:“吴小姐真是幽默,若是早些遇见,我们也许会成为好朋友。” “敬谢不敏。若是一早遇见,蔡佳就更容不下我了。” 俞远帆送走吴雨,不喜更忧。若说不是吴雨缠着江宁,那么江宁迟迟不答应佳佳,原因就很明显了,为什么佳佳就是看不透呢?吴雨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可惜似乎被伤得很深,让她对爱和恨都没了希望。俞远帆在心底默默念道:但愿佳佳不曾做过伤害吴雨的事。可他心里何尝不知,佳佳会为了喜欢的人孤注一掷,即使佳佳曾经伤害过吴雨,他也无可奈何。她是他从小到大一直保护的人啊,纵然她有千般万般的不是,他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揭她的短。谁让他喜欢她,谁让他心里只有她呢?在他眼里,她永远是最可爱的女孩子。 俞远帆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相反,他有自己的恪守底线。他爱着蔡佳,但却并不会为蔡佳做出违背原则的事。然而,他的爱情却註定会让他痛苦,让他的人生之路变得崎岖而蜿蜒。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人世间,只婵娟一剑,磨尽英雄。 第13章 江流千年石未转 江流千年石未转 真的,这种疼痛的感觉好熟悉…… 就像当初亲眼看到江宁对着自己扬起手的瞬间……
第10页 江宁…… 她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江宁,原来她根本没有办法忘掉。一张老照片,你放在角落里,久到你自己都忘了,可是有一天,你突然从桌脚下的书堆里翻出来,于是尘封的往事一涌而出,那些欢乐的、痛苦的曾经。 她已经那么努力的去忘记,她也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淡然。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平静如湖水的生活再一次被打乱,曾经已经消失的人又都再一次出现,往昔的记忆汹涌的闯入脑海,所有的情绪像火山爆发,眼前是漫天的灰与红,再也看不见其他…… 七年了,在这个城市。忧虑的两年,甜蜜的两年,痛苦的两年,还有如今这纠结烦躁的一年。 她害怕过,可是却固执的不肯躲避。为什么要躲,她绝不懦弱。她一如既往的把自己融入孤独,在人群中穿梭,人来人往,都只是过客;她不再为谁停留,谁也不再为她停留。心底的那块田,她像最认真的农夫一样细细锄过,除了冷静自制外表温和的苗,其他的什么都不让它长。从最开始的每天,到以后的每周,每月,偶尔,那片田里已经很安静,没有泪水的浇灌,爱情的嫩芽已经渐渐枯萎、不见。 是什么,让她这个农夫,竟然粗心到不知什么时候就放过了一棵苗,她只以为是自己错看,孰不料这念想已然抽芽;在她心绪不宁无暇他顾的时刻,悄然长大。 每片叶子都浸润着曾经的记忆,那叶尖的露珠是久违的快乐…… 是他先招惹她的。他在那个学期的最后一天告诉她: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不用这么快回答。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去,留她愣在原地。 她胆怯,内向且自卑,然而倔强的自尊心抬起了头:别自作多情,他不可能喜欢你!于是她哆嗦着发了简讯:不可能。 可是她的心还是躁动的厉害,她不知这是怎么了。 然而,她的拒绝似乎不起作用。 自那以后,他每天都会发来简讯,刚开始她既不看,也不回,可是他还是发,甚至有时故意打电话。她家里管得严,都大二了,还是不准谈恋爱,她怕极了,只好回了简单的嗯。 渐渐的,他在简讯里开始撒娇,说中暑了,头疼,问她家里热不热。她斟酌再三,回了六个字:要通风,多喝水。之后忐忑不安,却没有等到回信,她忽而有些生气,气他,更气自己。 第二天,她又收到信息,叫她以后多写几个字,她笑笑:知道了。果然片刻之后收到了一个笑脸,这算是第一次正式交流。 枯燥的夏天开始变得有趣。有时她开始动摇,如果,这就是谈恋爱的话,那也未尝不可。 所以,在暑假的最后一天里,他问她:做我女朋友好吗?她回了嗯。之后电话狂响,她吓得关了静音,可是心里抑制不住的高兴。 大三整个学期,是她最快乐的时间。他总是在她一个人的时候跑过来扯东扯西,将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忧愁驱散殆尽。他拉她去看篮球,她怎么也不肯去,他就哄她:跨院系比赛,他可是主力,只要她远远的站在那里让他看见就行了。她拗不过,只好去了。可是当她站在人群里的时候,她的心就不自觉的提了起来,一会起一会落,当他进球的时候,她竟然也高兴得喊了出来。他远远的回头对她笑,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 他们一起去图书馆,偶尔一起吃饭,她还不习惯太过亲密,所以几乎不曾牵手。她从不问他为什么喜欢自己,她想自己慢慢去发现。不可否认,看到他赞赏的微笑眼神,她会觉得其他的仿佛都不重要,为了他,她想要成为更好的人。 她开始变得活泼,偶尔和他的朋友们开玩笑,帮着做一些简单的事务,和同学的关系也越来越好。辅导员开始让她担任班委,让她做一些重要的事,她开始独当一面。 可是这时,他却困惑了,她不是一直胆小怯场的吗?为什么这样子的她他觉得陌生? 她开始成长,知道了玫瑰除了香艷的芬芳之外,还有刺。有些若有若无的绊子来自于他身边的女孩子,她能躲就躲。可是那位外联部的部长,总是对她特有敌意,不只是同班,更是同寝。她觉得为难,可是又没法告诉他。 然而,他却和那位外联部的部长走得越来越近。有些事,他不再直接跟她说。就连那些明显的故意为难,他都斥责说是她多想了。 他不再那么相信她,而她的倔强的自尊也不会允许她放低姿态去求取他的信任。 若他觉得这样子谈下去没有意思,大可以直接说分手,她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可是他根本没资格那样子质问她!班级讨论决定的党员名单是她交上去的,那时名单上的的确确有蔡佳,可后来为什么批下来的没有,那根本不关她的事。蔡佳口口声声说是辅导员跟她说交上去的没有她的名字,怎么可能!辅导员那么喜欢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可是就凭蔡佳的一面之词,他就跑来质问!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他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如果这是分手的藉口,她就成全他,把杨松的事加在一起,好好地撮合她和蔡佳……这样足够了吧! 所以,当蔡佳告诉她他要分手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把要洗的衣服一股脑的塞进桶里,泡了一下午。等晚上找钥匙的时候才发现,钥匙手机和钱都被泡了,而手机早就不能用了…… 她恨他,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她更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 第14章 近来怕说当时事 近来怕说当时事 江宁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那份人事档案。照片上的吴雨还是毕业那年的模样,青涩拘谨。 他们都选择了呆在这个城市,却是整整三年未见。 三年里,他披荆斩棘,摸爬滚打,虽然有父辈的扶助,在创业初期也常常是夜不能寐,走过弯路,起起伏伏,大喜大悲的时候会突然想起她帮他写演讲稿的样子,汗和泪一起流的瞬间会模糊看见她的身影。她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在某个时刻,突然想起他? 当年那么轻易的就分手,是不是说明,她没有那么爱他,他对她而言,不过是一片浅浅的水花,而今早已了无踪迹? 他一拳捶在桌上,不甘,真的不甘。难道至始至终苦恼的只有他一个人? 她清冷,却不高傲,像路旁的栀子,洁白,幽香,皎皎之姿纤尘不染。 她固执,却不狭隘,公然在课堂上与老师争辩,精神是可以超越物质的,词穷却丝毫不令人觉得她理屈。 她安静,却不枯燥,自在的世界里有高山流水,异国风情,绿糙茵茵,白雪皑皑。 他的追逐,她的接纳,他最终没能走进她的心里,占据那一席之地。 她太过独立,从不开口求人,有些倔强的自闭。 她太过尖锐,是非善恶,从不假以辞色。 她太过决绝,丝毫越界,绝无转圜。 最终,他们只能陌路。 可是现在,他们都变了。
第11页 他不再是当年莽撞冲动的少年,不再心高气傲,不再用自负隐藏那丝自卑。 她也不再是当年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温和的微笑渐渐掩住锋利的稜角,人云亦云也不失为一种自保的方法。 距离,好像越来越远。 杨松一走进来,便看见江宁仰着头靠在椅子上,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好心提醒道:“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 杨松看着江宁的侧脸,突然有点感悟,“你最近下班怎么都不跟我们聚了?"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不会真是要成别家女婿了吧?” “杨松,你想过结婚没有?” “……想过,可是没成。” “为什么?” “我年纪比她小。” “你在乎?” “我不在乎,可是她在乎。” 默然,每个人都有解不开的心结。 “要结婚,适合的对象有很多。” “可是我只认定她…没有人比她更好了。” “你确定?” “是的。” 江宁再次沉默,他为什么没有杨松那么坚定?在坚持的时候,为什么他还是有丝动摇?因为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喜欢他? 不是,结婚不仅仅是喜欢,爱……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话题了?你真打算结婚?” “没有,还早。” “对了,杨柏要回来了,跟我一起去接机!” “他念完书了?” “早完了,都工作一年多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去!” 杨柏和施小云一起回来的,回来是为了结婚。 杨松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江宁些微松了口气,恐怕他自己都未为觉察。 “哥,我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办场婚礼。” "嗯?这么快?” ”我们在国外又成了同学,因为在异国他乡所以彼此比较照顾。小云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外表柔弱但是内心坚定。当我们知道彼此都还是单身的时候,真的很高兴。一起经过了这些年,我们更加确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来来回回兜了这么大个圈子,你们还是在一起了,真是缘分啊。“ ”哥,我们这次回来是希望求得你的原谅的……当年小云拒绝了哥,而我知道哥被拒绝后反而觉得很高兴……“ 杨松哑然失笑:”你们以为这是演韩国偶像剧呢,还玩煽情?不过我真是佩服小云,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羞涩内向,竟然跟着他跑了!“一句话让小云的脸红的像天上的火烧云。 可是江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们已经办了签证,大概以后会在国外定居吧。“ ”好小子,这么快就不想要你这个大哥了,还真准备跑到天涯海角去啊!“ ”哥你要是真想我,礼钱就多包点。不然就对不起我们这趟路费,嘿嘿!“ 是了,杨柏说小云拒绝了哥哥,是怎么回事?小云以前不是喜欢杨松的吗? 江宁觉得有点恍惚,他一个人走着,点了支烟,火光在夜里忽闪忽闪的,就像他的心一样,忽明忽暗。 ”事实上我一直喜欢的人是杨柏,从大一就开始了。但是我一直没敢说,所以吴雨问我愿不愿意做杨松的女朋友的时候,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那时候我只想问杨柏到底喜不喜欢我,而我也确实那么做了。可是当时他说什么都不答应,还劝我做他哥的女朋友。” ”我问他为什么,他却什么都不肯说。我一路跑回寝室,抱着吴雨大哭。“ ”我告诉了吴雨所有的事,她只问我是不是真心喜欢杨柏,我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她说会找时间跟你们说清楚,让我不用担心。“ ”后来我才知道,江宁为这事打过包票,吴雨可能怕伤到江宁的面子,暂时就没说。也许她是想过段时间再解决。“ ”当时我们都在忙出国留学的事情,但是彼此都不知道。我赌气不去找杨柏,自然就不知道你们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 ”出国前我匆匆忙忙的写了一封信,让你的室友交给你。不知道你收到信没有,信里写的是我从头到尾只喜欢杨柏。“ ”真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分手了。“ …… 他一直以为他没有错,也没有任何的对不起她,所以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重新开始。 然而他终于发现其实自己没有任何的理由去理直气壮。 他有点愧疚,有点心虚,有点想退缩…… 有时候男人迷茫的时候,酒和烟都是很好的舒缓剂。 第15章 天下无巧不成书 天下无巧不成书 酒真是个好东西,醉了会很高兴,然后睡上一大觉,任谁都叫不醒。吴雨觉得最近是真的心烦,以往求之不得的安静这会儿只会让她心里大把大把的空虚不安,即使把音响开到最大,还是觉得间隙的沉静寂得可怕。有没有一刻不停的喧嚣的地方,让她可以没有时间去安静? 有,酒吧,于是她把自己扔到了这。她只认识迷城。 浮华是最好的麻醉剂,果然,不只她,这里疯狂扭动满是迷醉的男男女女们都忘记了工作生活事业家庭,乃至他们自己。 一杯一杯的喝下去,吴雨仿佛不会醉。 ”小姐,来跳舞吧!“吴雨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一张脸在面前晃动,晃得她眼花缭乱,头开始晕了,她起身,想去卫生间,有点想吐。 可是那男的却会错了意,以为吴雨答应他去跳舞,看她起身不稳,他就顺势扶了一把,吴雨跌在他怀里。 ”让…开……我…头晕……洗手间……“吴雨嘟囔了几声,可是没人听见。那位男士半扶半楼着她进了舞池,几次三番试图让她high起来,可是吴雨醉的似一滩烂泥。无赖,他只能扶她回到座位上。 故事很俗套,情节很狗血。 江宁刚刚进了酒吧,走路的时候撞到了人。他抬头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连忙说了声对不起,他搂抱着的女人醉的很厉害,软软的靠着他,头垂了下来——男人一手扶在女人臂下,一手环抱着女人的腰。他迎着光眯了眯眼。 男人跟女人走过他身旁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心微微一动。眼光不自觉的跟了去。男人把女人放在座位上,女人的头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露出了眉眼。 那是——吴雨,江宁的心狠狠的一震,尔后咬紧了牙关,快步走了过去。 ”我跟这位小姐是约好了的,请问你是?“江宁走过去直接拍吴雨的脸,一边拍一边说完这句话,不待那人回答便叫着吴雨:”醒醒!你看看这是什么地儿!“直把那人看的目瞪口呆。
第12页 吴雨被拍得疼了,睁了睁眼,手无意识的摸上江宁的脸,嘴里依旧嘟囔着“洗手间…厕所…"江宁的眼神闪了闪。 旁边的男人自讨没趣,早已走开。 江宁恨恨的抱了她快步走向洗手间,把那颗不听话的脑袋按住洗了把脸,然后让她自个趴在洗手池上慢慢酝酿。 毫无个性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空旷的洗手间里萦绕了几遍以后江宁才意识到是吴雨的手机响了。他伸出手去,从她的兜里掏出式样呆板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吴雨你个没良心的这么久都不接电话,我都要累死了你知道吗?快点过来请我吃饭,我先点菜了!说你想吃什么?“董瑜噼里啪啦的说了一串,对方却不是预期的吴雨软软的笑。 短暂的沉默之后,董瑜忍不住问道:“吴雨?” “很抱歉吴雨她现在不能陪你吃饭了。”一把出乎意料的男声。 “你是吴雨的同事还是室友?”董瑜难掩其惊讶。 江宁很有耐心的解释道:”董小姐,你应该听得出我的声音,毕竟我们同窗几载。“ ”江宁?!“董瑜震惊,”你们现在在哪儿?“ 江宁瞥到吴雨已经又熘到地板上坐着了,快速的说了句”她现在很好,不用担心“便直接挂了。然后干脆把吴雨抱起来,出了迷城。 江宁把她带到自己的住处,放在卧室里,脱了鞋,盖上被子。 吴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仿佛被一团暖暖的东西包住,那东西既不温柔,却也不粗鲁。她紧紧的蹭了蹭这团温暖,而这温暖像是有回应似的也紧紧的围住了她。尔后她突然被温暖放开,像是要掉在地上,她差点尖叫。忽然地上长出了大朵的棉花,她睡在棉花里,非常舒服。很少能睡的这么舒服,她迷迷糊糊的想,下次接着做这样的梦就好了。 江宁洗了澡,到书房里去了,那里有张小床是用来小憩的,有时候杨松在他这工作晚了会睡在这张床上。 他从衣袋里翻出手机,犹豫着打开了里面的通讯录,联繫人寥寥无几,当然——也没有他。 夜尽天明。 江宁一早就出去了。 吴雨混混沌沌的起来,坐了好大一会才睁开眼,头疼的不行,她用手摸索了发现自己没脱衣服,想想是昨晚喝酒可能回来的时候太累就直接睡了。于是摇摇晃晃的准备去洗漱,出了房门才发现不对。她租的是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门了? 霎时惊醒了三分,立即检查了下自己和周围的环境,房子很干净,浴室是男士用品。她的心有点抖,虽然自己没觉得怎样,就自己的条件而言也不可能被人家怎样,但就是害怕。 坐了半晌,有开门的声音,她立即慌了。想都没想的冲过去把门抵住。 江宁开了锁,门却推不开,他正纳闷呢。 又使劲推了推,才发现是被人抵住了。 第16章 此情只能成追忆 此情只能成追忆 江宁觉得好笑,于是腾出一只手来,故意扣了扣:“开门。” 吴雨一下子反应过来,讪讪的后退,门轻轻的转了过来,她觉得有点恍惚。 江宁径直走到餐桌旁,将早点放下,摆好,头也不回的说:“赶紧去洗漱!” 吴雨乖乖照做。 很奇怪的感觉。 她听见自己的心极缓仿佛极缓的跳着,有点窒息,身体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回响。她对着镜子,想努力地牵出一抹笑来,可是脸却是僵硬的。 餐桌旁的那个人,仿佛生出了一根线,绑在她的心上,她的灵魂是自由的,既可以钻进躯壳里嘲笑那颗失魂落魄的心,又可以荡出来玩味她僵硬呆滞的表情。 沉默的早餐。 她在懊恼,他看得出来。她会在自己觉得做错事的时候一言不发,心里却是翻山倒海的折腾。她很敏感,若是他不赶紧收起打探的眼光,她一会就会发觉。 于是他刻意放松了周身的气氛,仿佛自己一人,悠闲自在。 果然,她渐渐放松了下来。 熟悉的陌生人见面,第一句应该说什么?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江宁不在意的问:“你住哪?一会我送你回去。” 吴雨果然手忙脚乱:“不了,我一会自己回去……呃……可是这里是哪里……不好意思,还是要麻烦你了……" 江宁轻轻的一笑,”不麻烦。“ ”昨晚,谢谢你。”吴雨不自在的说道,她其实不记得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无缘无故跑到别人家,总归是她不对。 “哦?你记得昨晚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江宁难得抓住这样的机会调侃。 “我没做什么……也没说什么,”明显的底气不足偏要硬撑,“我酒品很好。” “那也就是说你醉了之后说的话都是真话?” 吴雨几乎是跳起来:“什么话?” 江宁意味深长的笑了,“没什么,走吧!” 半路上吴雨接到董瑜的电话,兴师问罪,怒气沖沖。吴雨不敢据实以告,只说昨晚吃了个饭而已,还是无意间碰上的。董瑜让吴雨再三的打包票,没有旧情复燃,吴雨无奈的应承下来。 打完电话,车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 吴雨心里默默的想着,今年她已经25了,她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人,不会特立独行标新立异,很有可能她会接受父母安排的相亲,找一个老实巴交,真心对她好的人,不需要什么志同道合,山盟海誓,只要家里电灯水管什么的坏掉了,男人二话不说挽着袖子就上就好了。 可是她不懂,真的不懂,女人一定要嫁人生孩子吗?她实在是不愿意这样子劳累辛苦,平白无故的 让一个人侵入自己的空间,对里面指手画脚,还外加诸多唠叨和管制。一个人不好吗?为什么世界上的那些人自愿被束缚呢? 她相信自己可以一个人走好以后的路,哪怕她以后要自己学着换灯泡,修水管。 一个人就好。 第17章 棋行险招为哪般 棋行险招为哪般 江总,有人打电话来说要向您举报,您看接不接?秘书站在桌边请示着。 话还没说完,杨松就进来了,皱着眉:这小子太厉害了,一下子就听出我不是董事长,他只要跟你说。 江宁会意,拿起电话:喂,我是江宁,请问你是哪位? 总经理,我叫李明,是车间的工人。我要举报有人挪用公款,剋扣工人工资,但是我必须得当面跟您说。李明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愤怒,以及少见高位者的卑微。秘书早已调了资料来,查明确有其人。 江宁看着资料上的照片,说道:那好,你约个时间地点,我们当面说。 就在工厂后门的林子里,到时候我带把红伞等您,明天中午12点,您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我就不说了,我得保证我自己的安全!
第13页 没问题,你放心,我一个人去,不见不散! 江宁挂了电话,杨松紧接着就问道:你真的要去见他? 江宁点点头,那人肯自报姓名,可见确有其事。我最恨有人中饱私囊,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还有,这件事没有查清楚之前,千万别人任何人知道! 秘书急急问道:江总,明天有大雨,你看需要安排人送您过去吗? 江宁顿了一下,说:我自己开车过去,公司的事情暂由杨松负责,不要让人家知道我不在公司。 工厂在郊区,很不好走,江宁一早就直接从家里走了。一路上天灰濛濛的,路灯也不是很亮。江宁有些闷,拿着性子开了两个小时的车,雨越下越大,他不得不放慢了车速。好不容易下了高速,仍有一段路极为难走,他没少折腾,等他到了工厂门口,时间已经过了。将车子停在隐蔽处,他直接奔后门去了。 已经12点半了,江宁到了树林口却没见着人,他往里面走了几步,隐隐看见有一角红色,便试着喊了几声:李明!可是雨声太大,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眼看那抹红色似乎要离开,他决定小跑过去,可是地上湿滑,他差点摔出去,堪堪站稳,便觉得头上一痛,眼前一黑,到了下去… 晚上6点,秘书慌慌张张的闯进办公室,“杨总,刚刚接到一个电话,让我们带10万去赎江总! 杨松一听,连忙问有没有说时间地点,秘书摇摇头,电话说完就挂了,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而且,对方是用江宁的电话打过来的,回拨过去,直接说power off,估计是把电池给下了。 杨松嘆了口气,昨天江宁要一个人去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今天上午打了电话,江宁说在开车,信号不好就挂了,结果下午就联繫不上了。对方要价并不高,如果真是工人,很可能是真的被逼急了,这种情况下报警对公司百害而无一利;如果不是工人,对方在暗,而且对他们了如指掌,报警未必是良策。 你先留在公司,继续查李明这个人,所有他接触够过的人的资料,都要查出来! 杨松吩咐了秘书固守阵营:有什么消息,立即电话,如果那人再打电话,一定要录音! 然后他就急匆匆的去搬救兵了。 他也不喜欢蔡佳,但是,却不得不依仗她家的关系。 一个小时之后,从军区开出来几辆吉普车,车上坐着江朗,杨松,蔡佳,以及数十名武警。 当这一大群的人浩浩荡荡的奔向李明简陋的板房时,李明早被吓傻了。 杨松极为严厉的说:你叫李明?今天见过盛世的总经理江宁没? 那人哆嗦着点了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结结巴巴的说:“没…没见过……" 杨松接着问:你最近做了什么?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没没做什么,就和平常一一样,上班…… 杨松一把拉过他的领子,喝道:你给我老实点,说! 李明一下子瘫了,带着哭腔:我就就是拿了厂里的原料出去卖了几百块…明天我就把钱还上…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杨松不耐烦的甩开,转脸问车间主任:他一般跟什么人打交道? 车间主任苦着脸,李明平素好吃懒做,可怜他无父无母才给的差事,谁知道他平日里全跟一帮地痞流氓混吃混喝去了,他哪记得了那么多人! 杨松咬咬牙,问,工厂后面的树林有多大?主任一下子傻眼了,那可是座山啊,什么树林! 江朗会意,不能坐以待毙,"走,去搜山!” 主任一下子拦住了他们:不能去,现在是响雷和大暴雨!进去深山老林会出人命的! 蔡佳疯了:我不管!现在就去给我搜! 主任一把拉住她:姑奶奶,求求你了,真的出会出人命的! 杨松已经冷静下来,“搜山等雷雨停了再去,现在先要弄清楚是谁打的电话。” “李明,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你那些猪朋狗友的名字都写出来,不然,你多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这后半夜就在杨松不停的吸菸,蔡佳不停的骂着李明中度过…… 天刚刚亮,众人都已经疲惫不堪。 杨松烟吸得太多,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听着自己的咳嗽声,忽而灵机一动。 那个人听得出来自己和江宁的声音,必定来过公司,还和他们都接触过;对方又知道李明这个人,还约在工厂后门见面,十有□□就是工厂的人。范围一下子缩小了许多…… 而在盛世这边,秘书从昨晚起就叫来振谣和吴雨,把事情说了,三人一起排查荣发工人资料,重点是被裁掉的工人,但是因为人事变动,很多资料都找不到了,只有从一大堆财务报表中调出工资表研究… 最终,双方都锁定了一个叫做陈亮的人…… 搜山开始了,然而范围太大,他们甚至根本都不确定对方还在不在这座山上。陈亮在厂里住的那间小屋子早已人去屋空,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平日里是怎么过的。 三人站在偌大的山前,看着今日异常明亮的太阳,竟是生出了阵阵寒意。 正在这时,江朗手机响了,是吴雨,他一接听,吴雨的声音就急急传来:你们现在在哪?我带了陈亮的资料过来,在往工厂后门口走。 江朗转身,正看到吴雨,吴雨一路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这个陈亮和李明用一个电话号码,这次被裁的员工之一,一直迟到早退,工资经常被扣…… 江朗拍拍她的肩,“沉住气,我们也在找他,一定会有消息的!” 冬日的树林里,满是肃杀,湿润的空气里,蔓延着泥土枯叶的气息。 武警们静悄悄的搜寻着,小心翼翼,以防万一。 大家都屏着呼吸,焦急而无可奈何,只有等待,等待,他们别无他路。 “叮铃铃!"秘书打来电话,对方说要在下午2点的时候交易,地点还是在工厂后门的树林。录音里对方的声音很是冷静,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他手上有武器,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杨松不死心,又打了一遍江宁的电话,竟然有信号接通的嘟声,他立即用gps定位,范围逐步缩小,即将确定…突然目标消失了,对方可能发现杨松的意图,又把电池卸掉了。 但是,杨松已经可以肯定,根据缩小过程中离公路的距离以及不断放大的绿色来看,对方极有可能正藏匿在这座山上! 第18章 棋行险招为哪般 2 棋行险招为哪般 2 冬日的寒风已经将地上的泥泞冻成冰面。一脚踩上去,全是咯吱咯吱声。 心却像是被放在油上翻来覆去的炒。吴雨看着眼睛红肿的蔡佳,心里的滋味更加难以辨别。 罢了,再也不去想乍闻时心都要抖掉的感觉,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不管她心里多么难过,多么焦急,面上却是毫无表情,唇抿紧了是一言不发。脑袋是绷得紧紧的,浑身却是无力,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不哭,不闹。
第14页 杨松却是看着蔡佳心软了,毕竟她这么紧张江宁,平日里娇生惯养的也跟着上了山,也是一夜没睡。他小心扶着她软下的身子,感觉到她的颤慄,不由得用上了力气,轻声安慰道:放心,他一定会没事的!不料蔡佳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我害怕,杨松,我好怕!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江宁?他现在怎么样了?我们究竟能不能找到他?杨松,你说他们会不会对江宁下手?他们要什么?不就是钱么?我们给,多少都给!只要不伤害他,要什么都给!”杨松无奈,只能嘆了口气,他拿什么来跟她保证? 江朗看着蔡佳,又看看吴雨,他走过去,拍拍吴雨的肩膀,吴雨浑身一震,见是他,便露了一个感激的笑,只是瞬间便消失了。她抓紧了手中的袋子,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江朗不明所以,也拉她不住,只好紧紧跟着。 “吴雨,你别乱跑,他们找到了会通知我们的!”可是吴雨置若罔闻。 其实,吴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走,可是她没有办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什么都不干;她没有办法再等了。这辈子她已经等得足够多了,不是吗? 她没有回头,只是朝着感觉的方向,一步步前行。林子越深,光线越暗,周身越冷,可是她脚步不停,不疾不徐;江朗就这样跟着她。慢慢的,他们上了山腰,到了武警正在逐步压上的搜索边界。 纵然是光秃秃的枝干,交重错叠之后,依然能挡住阳光。 下午3点55分。 在他们都已是身心俱疲的时候,对方却是养精蓄锐,一触即发。他们毫无防备,却也不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这场仗,究竟谁胜谁负? 下午3点59分。 忽然,江朗的手机滴了一声,他连忙掏出来,原来是定位系统一直没有关,就在刚刚,沉寂了一天的信号再次出现,这就意味着,对方就在附近,而且,准备联繫他们了! 江朗迅速的召集周围的人,大家立即向目标方向前进,动作迅速而敏捷。 渐渐的,面前出现了一片空地,不停闪烁的信号表明,就是这里。 与此同时,江朗的手机骤然响起,来电者是江宁。 周围的人迅速散开隐蔽,然而因为是空地,他们选择的隐蔽处都在很远之外。 空地上站着的,就只有江朗,吴雨,以及乔装后的一名队长。 江朗按下接听键,喂,你在哪儿? ”你们钱带来了吗?“ 江朗看了看吴雨,吴雨拍拍手中的袋子,他便说道:带了,我要听我哥的声音! ”呵呵,“对方笑了两声,仿佛是从瓮中发出的声音一样,”不行,不过你放心,他很好。“ ”你们派个人,上山,半山腰上有颗大树,树上有红布条,你们把钱放在树下就走,到时候总经理会完好无缺的送给你们。“ ”记住,只准一个人上来,多一个人,我不介意捅他两刀给个教训。我只要钱。“说完就挂了。 江朗凝声说道:从声音来看,他大概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很有可能是洞穴之类的。而且,他特别提到了那棵树。 三人顺着方向看过去,很大的一棵树,树干上绑了个红布条,不伦不类。 ”而且,他只让一个人过去。“ 吴雨闻言,抱紧了手中的袋子,沉声道:我去! 江朗和小队长都愣了,吴雨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就站在这,我一个人过去。他说了他只要钱,所以我上去是最能让他放心的。 他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们都已经决定了要用钱把他换出来,不是吗? 吴雨拿过江朗的手机,大踏步的走了上去。剩下的两人看着她坚定的背影,竟是无法拒绝。 吴雨到了树下,开始打对方的电话,竟然是关机。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钱我带来了,你人在哪里?连续喊了三遍,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寒风穿林而过的声音。 瞬间的寂静,让她心慌,她好怕这是一个骗局,万一对方已经把江宁杀了,只是把他们骗过来呢? 万一江宁死了……她仿佛坠入黑暗的冰渊…… 不行,她不能走,她要见到江宁! ”钱我带来了,我只见他一面,他没事我就走!“ ”求求你了!我只要见他一面!“ ”见了面我就走!“ …… 吴雨喊得声嘶力竭,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又哭又喊,浑身无力,跪倒在地上。 ”你是他什么人?“ 一个粗粗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她一惊,抬头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脸色青灰的男子,头从一堆杂糙中探出来。他左右细细扫视了一遍,确定只有她一个人,才继续说话:”你是他什么人?“ 吴雨连忙擦干眼泪,”我是他女朋友,钱我带来了,你能让我见见他吗?“ 对方嗤然一笑,”哼,别骗我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 吴雨急了,她连忙说道:对,我不是他女朋友,他看不上我。我只是他的助理,但是我喜欢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 那男子盯着吴雨看了一会,吴雨的心窒息了,大气都不敢出。她睁大眼睛,可是眼前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难受…… 许久,那男子才摇摇头,嘴上却是说道:你等会……见了面就走,钱放在树下! 吴雨重重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差点憋死,而眼泪,早已流了满脸。那男子又看了她一会,头缩了进去。 半晌,那男子拖了一个人出来,被拖的那人衣服湿透,浑身泥浆,一动不动。 吴雨心慌了,差点跳出嗓子眼,她扑过去,说话都是哭腔:你把他怎么样了! 那男子干脆放了手,任他在地上躺着,皱了眉:死不了,就是点安眠药! 吴雨探了鼻息,这才稍稍安心。她抽抽鼻子:呶,钱在那儿,你自己拿吧,我走不动了。 那男子又看了看她,她的右耳垂上是一颗小小的痣。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是觉得周围的气氛不对,于是,他从腰里掏出了□□。 远处暗暗接近的人立即停止了动作,小队长也立即变换了手势指令。 他把□□抵在江宁脑门上,语气却是出乎意料的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吴雨身子不由的抖了一下,脸色立马惨白,她拼命的压住心里的恐慌,努力让自己看向那人的眼睛:我叫吴雨,是公司的会计。 “吴雨,你小学在哪里上的?”吴雨看着那人的脸,只觉得他的语气里满是期待,她比对着这张脸和记忆中的资料,陈亮? 她喃喃的念着昨天资料上的名字,不料对方却是激动的一把抓住她,“对,我是陈亮,你小学的同桌陈亮,你还记得我!” 吴雨努力的回忆着,可是记忆遥远而模糊,陈亮,那个同桌的小男孩?她没有办法将那个小男孩和眼前这个男人联繫起来。
第15页 陈亮看着她眼里的惘然,知道她并没有多少关于自己的记忆,他用□□拨了拨江宁的脑袋,“你喜欢他?” 吴雨脸色一下子又白了,她想说什么,可是嗓子仿佛一下子失了声。 “他看不上你?”陈亮又问,语气里有愤怒,失望,惋惜。 吴雨突然抬头,直直看着陈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你只是缺钱,我会帮你的,你为什么要冒险呢? “你根本就不记得我!”陈亮突然吼道,他握紧了□□,“你不要为了他敷衍我!” 顿了顿,他又说道:既然他不喜欢你,为什么你还要跟着他? 吴雨没有办法回答,她的否认也苍白无力:我没有跟着他,只是工作而已。 “那你跟我走好不好?” 吴雨愕然,陈亮看着她的表情,自嘲的笑了笑。 他的视线又落在江宁的脸上,“如果他死了,你会不会跟我走?” 不待吴雨出声,他又自言自语道:“不会吧,我一无所有,你又为什么要跟着我?” 说道这里,他忽然笑了,“所以我要出去闯!” 他扔掉了□□,双手解开自己的破布棉袄,里面缠着的是一排炸药! 他高声喝道:我知道你们都来了,但是你们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和江宁同归于尽! 他温柔的看着吴雨:让我走好不好,我拿了钱,就不会再伤害他。 吴雨看着这个身形单薄的男子,他穿的破布夹袄,棉裤,解放单鞋。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小男孩,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站起来,猛地抱住陈亮,“放手吧,好不好?如果你真的拿了钱走了,那么你一辈子都是个绑架犯!但是如果你现在放手了,他们什么都不会追究的,我会陪着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不好?” 她紧紧的抱着他。”放手,好不好?“ 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感觉到他的身子轻轻一震。然后,有热热的东西落了下来。 她抬头,陈亮的眉心有一个洞,鲜血正汩汩的流下…… 第19章 棋行险招为哪般 番外 棋行险招为哪般番外 陈亮坐在工厂门口,手里攥着根烟,狠狠吸了两口,才把它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他被炒了。名额有限,谁让他没个当主任的爹。 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没攒几个钱,自村长伯一走,他只能给村长伯买口好棺材,在他坟地上磕几个响头,之后便彻彻底底的无家可归。 这个世道,他算是看明白了,人前背后几张脸几条心,他一点都不在乎,老实人没活路。他处处忍让不成,被逼的发了狠才有了点立足之地。可现今胳膊总归拧不过大腿,他强出人头地却落得穷困潦倒。他就不信了,这世上会少了他的活路。 天变冷了,他用手搓搓冰冻的脸,心里琢磨,只要有钱,凭他的能耐,不愁没有翻身的那一天。风刀子作对似的嗖嗖的扎进衣服洞里,手像胡萝蔔似的冻得通红,脚上老早就生了疮,几件破衣服全招呼上也抵不了寒气劲儿。他又冷又饿,揣着刚发的几百块钱,决定去镇上网吧里待一宿。 陈亮脑子活络,却很少惹是生非,只是不喜欢按着俗旧的套路来,年轻的多半和他混的熟,年纪大的却多半看他不顺眼。他喜欢水浒三国,讲究义薄云天,呼朋引友,平日里也多有仗义疏财之举。只可惜,他自诩为千里马,却没有伯乐;他自以为是伯牙,那些人却不是子期。真正落难之时,没有人两肋插刀;穷途末路之际,只有他孑然一身。 只要有钱,只要有一笔钱,他就能东山再起! 可是谁有钱会愿意给他呢?他一个小学毕业的人,什么都不会,他愿意学,可是没人有耐心教。 怎么样才能拿到一笔钱,不多,只要能做小本生意就好,他会做起来的。 他在网吧里一连窝了几天,直到有一日街上闹哄哄的,他才出来。原来是一辆车坏在路上了。可是像他们这样的小地方,很少有车来,更别提车上的人还是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那人打了个电话,然后他们车间的主任就屁颠屁颠的过来了。陈亮不由得眯起眼细细打量车上的人。 就这样打量着,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不要命的念头。他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是天赐良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生不逢时,若然乱世,他必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第二天,他回到厂子里,找李明扒了几百块钱,便开始筹措了。他不疾不徐,像个干大事的人,慢慢计划着,一步一步的,细细思量,一想到什么,就会用小孩子们扔掉的铅笔头,在烟纸盒上写划着名。短短的几天,他把所有的人和事都想了一遍,像处理后事一般的谨慎,心里像水一般的通透。他知道他这是破釜沉舟的背水一战,拼的是自己这条命,赌的是以后的前途。他不想再这么窝囊的活着了! 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来查清楚这些人的资料,详细计划着各种方案,最终才敲定这一种。 然后开始实施,买各种材料,找好藏身之地,他甚至已将东西和车票都安置好,只待拿到钱就远走高飞,出去打拼自己的天下。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老天爷不停的下雨,早有准备又身手敏捷的他一下子就打晕了江宁,轻而易举的把他扛到了山洞里,为防止他醒来后逃跑,他甚至准备好了安眠药。 一切都按计划完美的进行着,他出色的安排了自己的逃跑路线,相信就算是警察出动,他也可以逃出生天。 只是没想到,来送钱的是这样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就这样走了过来,清秀的眉目让他心底一动,似曾相识。 她那么认真专注的爱着这个人,让他心里有些莫名的羡慕。他不客气的用手拍了拍那个小白脸的脸,嘟囔了几句,貌似他还在昏睡。最后干脆把他拖出洞去,那女孩子果然安了心。 为了爱的人,她不怕他。 他忍不住细细看了这女孩子,却看到她右耳垂上的痣。于是,他问了:“你是他什么人?” 很拙劣的藉口,她根本不是他女朋友。他研究了他那么久,自然知道他现在和谁交往密切。 可是,他看得出来,她是爱他的,她为了他,在他面前,没有害怕过,没有犹豫过。 他不该出来的,他不该把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他知道有人埋伏在这周围。 那枪只是把玩具枪,只是为了震慑那些人。 他该离开了,却在决定离开前的最后一秒,忍不住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雨,是公司的会计。 他眼前一亮,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吴雨,你小学在哪里上的?”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她能记得他;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想要见到她。 除了他,没人知道,她,对于他,是怎样的存在。 她是真的不记得他,眼里的那份茫然真真切切。 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求他放手。可笑的是,那个男的还不喜欢她。
第16页 她不愿意离开他。 那好吧,等他以后闯了出来,他会来找她。现在,他会先放手。 然而,他没能离开,吴雨抱住了他,他的魂,留在了这儿…… 第一次见她,却也是最后一次见她。 他一直都知道,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和吴雨有交集了。小时候那个很冷漠很倔强,却劝他劝到哭的女孩,他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没有人再关心他冬天穿什么衣服,洗没洗脸,剪没剪指甲,除了村长伯和她。 他想着等闯出了一番事业以后,他一定回去找她。 现在,他终于见到了她。虽然她已经喜欢上别人。 他不在乎这绑架的罪名,不在乎还能不能活,不在乎死得怎样,因为他早已赌上这条命。 见到她,这一辈子,已经知足。 吴雨,我走了,希望你一生快乐。若有来世,我一定会闯出自己的天地,给你最好的幸福! 第20章 一波未平风乍起 一波未平风乍起 只有真正接近死亡的时候,才会觉得平静,不管放得开的或是放不开的,都没有留恋的必要了。他的脸上已没有了暴戾,亦没有悲苦和阴郁。平静得就像他二十多年来少有的几次却让人印象深刻的神情---在东奔西走一年之后所挣得的钱,恰恰够过完这个年的时候---既不沮丧,却也不抱任何希望,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因为会有时,连年都过不下去。 她总是很努力的攒钱,可是钱却所剩无几。有的时候,钱并不是攒出来的。 两人短暂的沉默很快被打破。母亲匆匆送来了热粥和包子。打开了保温盒,父亲一勺一勺的舀着吃,她就那样站在旁边,忽而心里闷得不行。 吃完了,她要去洗饭盒,母亲一边掖着被子一边问父亲:冷不冷,要不要拿床毯子来?困不困,要不要睡会?父亲顺从的躺了下去,轻声咕哝着:挺好的,别忙活了。母亲依旧是掖着被子。 ”雨儿,你先回去吧,晚上我陪着你爸!” ”不用,妈,反正我没什么事……我在这陪陪爸。“ 过了几分钟,吴江突然问道:几点了?母亲慌忙的在包里翻着。吴雨看了看手錶,正要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终于,母亲从一大堆的暖手宝,热水杯,手电筒,毛手套,卫生纸中翻出了父亲给她买的手机,看了时间,说快7点了。吴江看着妻子几十年不变的性子,笑着摇摇头:怎么还是这么邋遢,带这么多破玩意,不嫌累得慌?母亲听完虎着脸,作势道:都二十多年了,还嫌啊!再嫌也没得挑咯!像你这种糟老头子只有我这个黄脸婆才会要,还嫌我啰嗦。你看看,哪一样不是要用的?带着多方便啊,出去再外面买,又不好还花钱,你就是不懂得节省。上次买的那套椅子,你看人家…… 母亲似乎忘记了这是医院,像在家里一样,坐在床边,细细念叨。夜色笼罩,窗外一片漆黑。她忽而回到了小时候,有一个冬天的清晨,她被尿憋醒了,正想起身时,听到父母房里传来的就是这种声音,母亲柔柔的念着,说着家里的大小事务,父亲偶尔应一声,问两句。她当时年小,听不出这些家长里短里包含着什么意味。但是,现在,她懂了。 她一直觉得母亲嫁的不值。姐妹里最漂亮的一朵花,最嫩的年纪,嫁给了脾气暴躁,丝毫不懂得顾家的父亲,都有了她,父亲还是和朋友一起喝酒,会出去打架,回来还会发酒疯。后来下岗了,就更是变本加利,动辄打骂。都多少年了。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父亲开始这么温和的说话了呢? 初三那年,家里无以为继,她就要上高中了,家里一点钱都没有。万般无赖,母亲一咬牙去了浙江打工。从小没出过门的母亲啊,为了她,为了这个家,去了外省。父亲开始变得沉默,沉默了三个月之后,去了广东。然后他们一年没见。 一年以后,他们终于又回到了家。母亲变得面黄肌瘦,父亲变得形销骨立。可是,终于有钱了,够她,也够妹妹,上高中了。家里对她寄予厚望,只要她能考上重点高中,除了能给家里扬眉吐气外,还能拿一笔不小的奖金。 她不是那种可以越挫越勇的人。她性子怯弱,不喜欢见人。外界的压力越大,她就越容易慌张。 中考成绩出来了,她只踩线。没有奖金,没有荣誉。而且还面临着一项艰难的抉择,去一中,她要缴纳好几千的学费,去五中,她可以全免,学校还包食宿。只有五中的老师坚信她是好苗子。 父亲心高气傲,坚决不同意去五中,他等着她考大学。 然后又是三年的离别。 她终于上了大学,却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一夕之间,憔悴不堪。 他原以为她会是励志的传奇,然而事实是,她同千千万万的其他人一样,平平凡凡。 ……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渐渐的声音小了,脸上也掩不住的倦意,父亲嘆了口气,推了推她,小声说道:上来吧,被子是暖和的。母亲迷迷糊糊的就脱了鞋和外套,躺在父亲身边。吴雨连忙将旁边的外套抖了抖,打在被子上,然后悄悄的坐了回去。忽的一下,走廊上的灯也灭了,一切都没入黑暗。 吴雨就那样安静的坐着,好似被遗忘了一样。 她只是呆呆的坐着,什么也没想。 夜深,沉寂。 ”几点了?”吴江蓦然出声,声音不大,吴雨却是一抖,突然被人从黑暗中剥离出来,她乍然有些不适应。“吴雨?”他再度发问,吴雨才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让吴江觉得陌生。 ”三点多了。”吴雨抬头,发现父亲的眼睛闪亮,在黑夜之中。 ”想抽菸了。”他的声音里满是自嘲。若不是嗜烟如命,他何至于此。 然而吴雨没有办法说出责备他的话,时日艰难,是他扛起了这个家。 第2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雨欲来风满楼 江宁站在吴江的病床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伯父,我是吴雨以前的同学,现在的同事,江宁。“ 吴江审视了一番,忽的嘆了口气:”坐吧。“ 江宁迎着吴江的目光,察觉到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像是见到陌生人的反应:”伯父,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您?“ 两人其实从未见过面,吴雨也从未在家人面前提过江宁。但是吴江说了:”我看过吴雨的手机,才知道你们谈过一次恋爱,一起参加了不少活动。不过,她没有跟我提过你。“ 江宁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是没有在父母面前提起过吴雨,但是他从未想过吴雨也是这么做的。这事自己做起来没什么,但当自己成为那个被别人忽略的人的时候,才发觉,心里很不好受。 ”后来她手机丢了,换了手机,还是用原来的号,但是你们已经没联繫了。“ 江宁不知道为什么吴江要跟他说这些,他本来是探病的,可是现在一句话也没提到,貌似是吴江主导者这次谈话。他不习惯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刚想开口,却猛的意识到什么。
第17页 ”您说吴雨丢过手机,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毕业前夕,三四月份吧。“ 是啊,那时他们正在冷战看,他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条信息,可都杳无音讯,难道只是因为她手机丢了?她不会用别人的手机联繫吗?“ ”后来她把所有的日记都撕了。” 江宁默然,印象中她没有发过脾气,更没有撕过东西。 吴雨到医院的时候,江宁还没走。 她推开门,看到江宁,下意识的想走。吴江喝住了她:”吴雨,你送送江宁。“ 江宁对于他们父女间的气氛感到奇怪,却也不好多问。吴江直呼女儿姓名,吴雨对父亲也没有亲昵的感觉。没关系,他会在以后慢慢了解的。 ”吴雨,不管以前怎么样,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江宁拉着吴雨的胳膊,坚定不移的说。 ”放开!“吴雨头也不回。她现在不想看到江宁,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陈辉,心里的某些东西就会蠢蠢欲动。陈辉的事只是一个引子,那些东西平时也只是蛰伏,旁观。然而谁都不知道,爆发之后会是什么后果。 ”以前是我不对,但是那都过去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是过去了,所以我再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会放手。“ ”性格不合。“ ”你能不能平心静气的跟我说话?“ ”我最讨厌别人拉我了!“吴雨的声音里已经带了愤怒和决然,她不管不顾的挣扎,江宁竟然被推出老远。 ”你难道一辈子都不嫁人?“江宁的脾气也上来了,他觉得吴雨这性子再不改改会真的嫁不出去。 ”你管不着!“笑话,她吴雨什么时候离了人不能活的? 江宁并不泄气,他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去看吴江。 时间一久,江宁发现吴江也是个人物,有股子狠劲,敢闯敢拼。假如他再年轻个20岁,有个好身板,江宁一定会跟他一起闯出来。只是年纪大了,时日也无多,吴江才发现,自己有太多的放不下。两人的话题也从最开始的男人和事业,到吴雨小时候的事。 吴江的气色越来越好,吴雨也就无话可说。 只是,前天还和吴江有说有笑的病友老孙,今天已经不再了。 半夜骤然响起的铃声,最是悚然。 晚上半夜的时候,吴雨突然惊醒,就像回到小时候,亲眼看见父亲大打出手,母亲雨夜出走后的恐慌---被反锁在屋子里,什么也不知道,却又什么都知道的恐慌。 白天睡不着,晚上又是噩梦连连。吴雨变得越发心烦气躁。 碰巧又在楼下看见江宁,她冷声道:”你以后不要来了。“ 偏生江宁一副惫赖样子:”伯父可是很欢迎我呢!“说着便要凑过来。 吴雨最讨厌他这种样子,十分不耐烦的推开他:”你给我滚远一点,我看着心烦!“ 江宁脸色立马变了,他死死抓住吴雨的手:”你再说一遍!“ ”我让你滚!有多远滚多远!“不等江宁一句话说完,吴雨便吼了出来。 江宁紧咬了牙,半晌甩开了手:”好。我走!“ 看着江宁头也不回的走远,吴雨心里越发暴躁了。刚转过身,迎面就是一耳刮子,她被扇的有点晕,闭了闭眼,还没睁开,就听到吴晴的声音:”我辛辛苦苦刚回来,还没见着爸,就看到你在这里跟男人纠缠,你还要不要脸!“尔后就是一声不屑的哼和噔噔的上楼声。 吴雨突然觉得好累,她想出去走走。 天很阴沉,有风。 父亲不喜欢她。叔伯们全是儿子,在父亲的传统思想中,只有儿子才能和他们一样出去打拼。而她自小性格懦弱内向,很是惹父亲反感。再加上父亲工作总是不顺利,她没少挨打。有一次出门前挨了骂,父亲恶狠狠的训斥说不准哭,她又惊又怕,为了忍住哭声,差点憋过气去。短短几十秒的窒息让她记了一辈子。 她很努力,很认真,却永远达不到父亲所要的优秀。她得比所有的堂兄弟优秀,她得给家里争光。可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她被剥夺了被人宠,被人惯,跟别的孩子玩耍以及跟父母撒娇的权力。 越是长大,就越是痛恨小时候的经历给她的性格造成的不可磨灭的影响。她不知道如何同人相处,当小伙伴们在外面愉快的玩耍时,她只能假装乖巧温顺的坐在椅子上听大人讲话,但是她一点都听不懂。 父亲,这个词既明确了血缘关系又定义了父女间的冷漠疏离。 她最恨的是,小她3岁的妹妹吴晴却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苛责,不管是不是母亲不忍心再看到这样一个吴雨,还是父亲的手下留情或是一心偏宠,总之吴晴是那个安安稳稳长大的任性女孩子,而她,更像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 吴晴可以不好好学习,可以撒娇任性,可以任性妄为,可以上艺校,可以交一群狐朋狗友,而她,只能跟在后面收拾所有的烂摊子。母亲有时候会过意不去,说:”你是姐姐,要多担待点!“ 可她才不想做这劳什子的姐姐!但是她无力反驳,因为母亲也是家里的牺牲品。 吴晴任性自私,懒惰,推脱,没有一点责任感,若不是她妹妹,她这辈子都不会跟她这种人打交道。而吴晴总嫌她管得太多,想方设法的找她的茬,她们,没法和平相处。 她是个犹豫不决的性子,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只为了那个叫亲情的砝码,当心灵的天平上怨恨与血缘等重时,她就会频临崩溃。 第22章 捨我其谁最终局 捨我其谁最终局 吴雨惶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宁笑的得意,他揽过吴雨的腰,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去洗澡了。”剩下吴雨坐在床上,好一会,她才下来,捡起衣服。 江宁沐浴出来,便见吴雨把衣服递给他,冷静的说:”你走。”他并不在意,以为只是不习惯的小别扭,便笑着说:”好,我过一会就走。” 吴雨只是站着,缓缓的说:”你走,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江宁的笑凝住了:”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吴雨依然很冷静:”我知道。“ 江宁终于知道她的意思了,他接过衣服,一言不发的离开。 吴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为什么要如此决绝的吧身边的人都赶走。 只是很空虚,心里空荡荡的。 ”伯父,吴雨昨晚是和我在一起。“ 此言一出,吴江的脸色一下子阴沉的可以,吴晴一脸的厌恶鄙视。 吴江沉声道:”让她过来!“吴晴立即拿出了电话:”吴雨爸喊你过来!“没有一句废话。 这一家人的反应,同他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不出十分钟,吴雨便赶到了病房,她本来就快到了,来不及等电梯,以最快的速度走上来的,气喘吁吁。
第18页 ”怎么这么喘啊?是不是昨晚累到你了?“吴晴一向刻薄,然而今天的话格外恶毒。江宁的心一紧,不由看向吴雨。 吴雨心里一抖,脸上却是平静异常,她走到床边,深吸了一口气:”爸,你找我什么事?“ 吴江坐起身来,眼睛血红血红的,咬着牙槽:”看你做的好事!“ 吴雨猝不及防,脸上挨了一掌,身子也被带的倒了下去,头磕在柜角,血慢慢淌了下来,滴在地上。 ”你用那么大劲干什么!“母亲慌了,连忙去扶她。江宁站在那了,刚动了动脚,又缩了回去,他抬头看向吴江:”伯父,先不要动怒,我是来……“ 吴江制止了他:”现在没你什么事,最好不要插嘴!“江宁急了,”我是要请您答应……“”都说了不要插嘴,你听不懂啊!“吴晴的话里充满了嘲讽和幸灾乐祸,江宁大怒:”你就是这么对你姐姐说话的?“ ”都别吵了!“吴雨用手背擦了额头的血,慢慢站了起来,”妈,我没事。“ ”爸,我没有做错什么,即使错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她的背挺得笔直,表情倔强,毫不妥协。 ”你给我滚!滚!永远别回来!“吴江咆哮了,抓起手边的保温杯就向吴雨身上砸去。咚的一声,铁制的被子摔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了墙角。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孩子错了,你打她干什么!“母亲一边拽着吴雨,一边劝着父亲,声音里全是哭腔。 ”看你生的好女儿,有本事别给我回来丢脸!“ ”有本事你就别生我!没本事生了我,你就只会沖我妈撒气!“吴雨厉声道,”你这一辈子就是个没出息的窝囊废!“ 吴江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抖着手道:”好,你有本事,你有脸,我没有你这个女儿……咳咳……“母亲急忙过去扶着他,拍着背顺气。 吴雨深深的看了吴江一眼,转身离开。 江宁看着这闹剧一样的收场,对于这个家庭里面的冷漠和隔阂却是无能为力。他瞥了一眼早已吓得噤声的吴晴,对吴江说道:”伯父,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决定娶吴雨,请你答应我们的婚事……“ 可是他还没说完,吴江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医院的急诊室接受了一名病人,失足从楼上摔下,全身多处骨折,颅腔严重出血,正在紧急抢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