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第1页 《(士突同人)暗涌》作者:桔子树 礼拜天,队里的人大部分出去放松了,假条都在袁朗的办公桌玻璃镇纸下压着,最上面那张是吴哲的,字写得挺好看。 袁朗抽着烟敲着电脑,他没空休息了,有两份报告要写,周一就要呈交大队,这段时期又赶上月终测评,他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埋头在电脑前鼓捣模拟战情和战况评估,已经连续熬夜三个晚上了。 袁朗不怕熬夜,他有烟盯着就行,挺早之前徐睿从家里捎了一大包的新茶带给他,让他熬夜时候多喝茶,他满脸感动地接过来,当场就泡了一杯,然后感嘆多好的茶香啊,徐睿笑笑,敬个礼出去,那杯茶一直放到凉透。 后来一天铁路找他,说徐睿那包茶给你都可惜了,你给我拿过去。 队里的人这才知道袁朗不喝茶。 【 第1章 礼拜天,队里的人大部分出去放松了,假条都在袁朗的办公桌玻璃镇纸下压着,最上面那张是吴哲的,字写得挺好看。 袁朗抽着烟敲着电脑,他没空休息了,有两份报告要写,周一就要呈交大队,这段时期又赶上月终测评,他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埋头在电脑前鼓捣模拟战情和战况评估,已经连续熬夜三个晚上了。 袁朗不怕熬夜,他有烟盯着就行,挺早之前徐睿从家里捎了一大包的新茶带给他,让他熬夜时候多喝茶,他满脸感动地接过来,当场就泡了一杯,然后感嘆多好的茶香啊,徐睿笑笑,敬个礼出去,那杯茶一直放到凉透。 后来一天铁路找他,说徐睿那包茶给你都可惜了,你给我拿过去。 队里的人这才知道袁朗不喝茶。 袁朗就是抽菸,而且抽得很凶,有任务的时候他可以个把月不碰烟和火,也不想,不过能随便抽的时候他就拿烟当饭吃。 现在这包烟又要没了,袁朗捏捏空空的烟盒,软包的香菸一般在最里面都会藏一根,得伸手指进去掏,他掏了一下还真掏出来一根,眼睛还是盯着闪闪的屏幕,烟放嘴上就点火,一下觉得不对,吐出来,原来放倒了,火苗子烧的是过滤嘴。 袁朗对自己笑,捡起来那根烟跟烟盒一併揉了,扔脚边垃圾筒里。菸灰刚才有不经意掉在桌面上的,他附身一吹,眼睛就看到了吴哲的那张假条,吴哲的签字很有特点,整个字体是向左上方倾斜的,显得颀秀,跟他人一样。 袁朗忽然想到上回吴哲来他的办公室,看到菸灰缸里一堆烟屁股,他还在吞云吐雾,吴哲径直拿掉他的烟,说我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官慢性自杀,请您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静静死去。 吴哲说话时候慢条斯理,一半认真一半调侃,袁朗想装生气也装不出来,只好耸耸肩干笑。 吴哲报告完最新军情侦察系统上线的情况之后正要出去,袁朗这边就啪的点燃了一根烟,刚吸了第一口还没吐出去,吴哲转身看他,说我还没走呢,您非让我见证您的自杀经过么。 袁朗微笑着说让你吸二手菸我也很不安的,不如你来一根,陪陪我,啊? 吴哲挑眉说我还没做好跟您一起殉情的打算,然后他敬礼出门,留下袁朗一个人在桌前鬼笑到肚子疼。 今天吴哲是买花籽去了,植物有季节性,这阵子降温厉害,前天夜里还下了冰凌雨,吴哲的妻妾红颜薄命,他心痛得很。 门外有人喊报告,袁朗挺起身子伸个懒腰,说进来,进来的是许三多。 因为那次关于成才的问题跟许三多辩论了之后,领教了许三多式辩论方法的袁朗就对在办公室看到他很头痛,他的神情在第一时间变得很古怪。 许三多,你不是出去了么? 报告队长,是、是出去了,然后就回来了。 哦,袁朗忍着笑,正经地说,那你有什么事,说吧。 报告队长,请你不要处分吴哲。 许三多站得特别直,不光是直,根本是直到有些弯曲,他用力挺着胸膛,整个人绷得像张弓,袁朗了解他,他紧张又焦急的时候就会这样跟人说话,这时候不能离他很近,不然会被溅一脸口水。 我?处分吴哲?袁朗觉得莫名其妙,吴哲怎么了?我干吗要处分他? 许三多拧着眉头,他是很着急,可是他就是着急起来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就急得五官都快拧在一起了。 报告队长,是我和成才在门口遇到了有人拦路抢劫,是、邮局门口,我们去汇钱,不是抢我们,是抢别人,我们去制止了,我们尽量没有让他们受伤,我们也没有受伤……许三多急促地说着,不时自己给自己更正,袁朗走过去拍拍他肩膀道,别着急慢慢说,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些人居然还有同伙,本来是成才打了报警电话的,但是那个时候警察还没有到,我们不得已,我担心自己出手重,成才就把他手里那个人交给我,然后他去拦住那些同伙,我又怕、怕成才受伤,就捏了那两个人的膝关节,我控制了力道的……许三多低下头说,我又错了,队长,袁朗哭笑不得,他也知道自己急不得,许三多这种跳跃的发散式思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到吴哲身上。要是换了白铁皮在这里,一定会呜呼于此,又呜呼于此。 后来,我就看到吴哲从那边跑过来了,他上来就拧翻了一个人的手腕,可是那个人有刀!……许三多一下子被袁朗拎住衣服领子,几乎是低吼着问出来,吴哲怎么了?! 报、报告队长,吴哲一腿就把那个人给踢飞了,然后就撞在电线桿上,昏过去了。 许三多惴惴地答道,他偷偷看袁朗阴晴不定的脸色,说队长你不会处分他吧?他、他那算正当防卫。 袁朗觉得自己彻底被耍了,他松开抓住许三多衣服领子的手,不知道该发火还是爆笑。他坐回到椅子上,点燃一根烟,抽了半天,抬眼看许三多,问,吴哲在哪里? 就在,就在外面。许三多挺直胸膛回答。 袁朗一愣,咬牙起来就去开门,一把将门外站了不知多长时间的吴哲拽进来,力气大得差点让吴哲撞到他身上。 许三多,你可以出去了。袁朗阴郁地说,他看着吴哲的眼睛,吴哲轻轻抿着嘴唇,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许三多出去后,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成才在那里等他,问,怎么样?许三多摇摇头,吴哲可真有想法,队长被他气得像一口高压锅一样。成才听了直乐,说你这比喻太逗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吴哲要怎么对付这口高压锅了。 先派人来我这刺探情报?袁朗意味不明地说。 不打无准备之战,这个道理您一定也懂。 袁朗看着吴哲,手撑着桌边慢慢站起身子,离得很近地对他说,铁路说你是个难管的部下,还问我为什么要你。 吴哲尽量屏息凝气,然后说据说您当时说了您喜欢我。 对,我是说了我喜欢你……袁朗咬牙说着,然后一把抓住吴哲的胳膊把他拉到距离不到一公分的地方,低声说,我喜欢你不等于说你就可以这样耍我,明白吗。 吴哲眨眨眼睛,说队长您嘴里烟味太重了,我都快被呛出眼泪了。 袁朗好气又好笑地看他,终于摇摇头,然后又作出一副严厉的样子说下次注意,知道吗。吴哲乖乖点头。然后袁朗挠挠头又说,就算有下次也别让许三多来了。吴哲微笑,说知道了。 袁朗放开他,转身点燃一根烟,头也不回地说行了你出去吧,我又要自杀了。 没有脚步声。 袁朗回头看,吴哲站在那里看他,然后他注意到吴哲的胳膊上破了一块,应该是刀子划的。他刚才狠狠抓住的就是这个位置,应该还是有伤口的,已经包扎好了,又被他使劲抓的渗出了一点血。 袁朗轻轻覆上那处伤口,问,还痛吗?吴哲摇头,这不算什么,都不用fèng针。 袁朗笑笑,没说什么。 吴哲出去之前袁朗提高声音问他,成功地a我一次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吴哲调皮地笑,指指他手里的烟说,比看您自杀陪您殉情还有意思。 第2章 月终测评中有几项是在野外进行的,单兵作战或是协同作战,没有限制,没有规划,以最少的战损赢取最大的胜利,更像是一场自我检测和反省。袁朗和齐桓他们照例是坏人专业户,用高尖端武器对参加测评人员进行围追堵截。 吴哲,许三多和成才组成了一队,吴哲负责通讯和信息传输,许三多和成才轮换着侦察和防卫,头一天晚上他们在树上过夜,他们不用帆布绳子,新兵才使用绳子,把自己牢牢固定在树上,夜里摔不下去,白天就成了不能躲不能藏的靶子。他们各自找好一个树窝将头部安放好,然后用人体自然状态下的最大角度把腿搭在虬曲粗壮的树枝上,让身体中央随意下沉,很舒服,又不会跌落。
第2页 爬树爬得最快的是许三多,他个子也矮,反扣着迷彩兵帽,噌噌几下就到茂盛的树冠中了,然后咧着一嘴白牙沖吴哲他们笑,像只猴子一样。成才和吴哲也上了树,许三多乐呵呵地说,成才,真像咱们下榕树。 成才还在警戒,偏头听了他这话,笑了,转头看看,许三多满脸傻笑,说,成才,你想家里不想?成才使劲拍他帽子一下,你是不是特别怀念我带人追着你到处跑的日子啊,三呆子。 吴哲竖起手指放在唇边,两人立刻安静,并且瞬间就将早已放下的枪口对准细小声音传来的方位,屏息凝气的等待,然后从地上灌木丛中钻出了一只兔子,东张西望了一下,蹦跳着跑走了。 三个人轻轻松了口气,吴哲开玩笑说咱们可有点糙木皆兵了啊,平常心平常心,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不知道队长给咱们预备了什么大礼呢。 他摘下帽子枕在一处树窝里,拍平后躺下去,自言自语着,该枚烂人不可不防。 成才指指旁边,让许三多先休息,他警戒,吴哲嘟囔着,我后半夜啊别忘了叫我,然后就睡了,成才明白,这是最大的信任,他压低帽沿,倚靠着枝繁叶茂的隐蔽,敏锐地观察着一切动静。 过了一会儿,许三多凑过来,递给他一个什么果子,比苹果小,绿色的,表面坑坑洼洼的,成才接过来闻闻果皮,一阵诱人的水果清甜味,他笑着看看许三多,许三多指指吴哲旁边的背包,笑着说这是饭前水果。 这次的规矩也跟以前一样,每人一份口粮,包括一块巧克力,一块牛肉干,一包压缩饼干,还有一小罐营养液。吴哲的背包里有很多通讯仪器和传感器,分量不轻,吴哲担心有食物渣滓或液体漏出来影响了仪器的性能,所以他的那份口粮是放在许三多的背包里的,许三多还曾问他,万一我们跑散了怎么办?吴哲说,我知道你绝对会回来找我的。许三多就嘿嘿笑。 但是吴哲又说,三多你记着,如果我们真的跑散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前进,就像你以前做过的那样。他装出报话的样子说,我在跟进,完毕。许三多看着他,一会儿吴哲自己先笑起来,说,哎,我这是在给你做心理建设呢,三多,平常心啊。 许三多又看着他半天没说话,然后许三多说,吴哲,你刚才说话那样挺像队长的。吴哲愣一下,说谁会像那个烂人啊。 许三多就挺实心眼地笑笑,不说什么。 吴哲睡得不踏实,天气凉了,树林里水气重,他缩着抱着肩膀平躺,挺清秀的眉略微皱着,像是做了不愉快的梦。 事实也如此,他梦见袁朗了。他梦到初来a大队,被人当做南瓜修理的那段日子,袁朗经常恶劣地训斥他,对长官说话用质问的口气,扣五分!然后还用嘲讽的语气说你下次说话能不能大点声,别娘们唧唧的。那时他被成才拉住才没有冲出去跟那个烂人理论,现在他可以在梦里好好回敬他一番。可是还没等他反击的话说出口,袁朗就已经欺身到他近前,带着顽劣的笑容跟他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少校? 吴哲一下就醒了。 他看着成才和许三多,他们俩也看着他,成才说接着睡吧没有情况,许三多说吴哲你要不要吃一个? 吴哲拍拍脸,接过一个果子,看一看,在胳膊上蹭一蹭,张口就咬,然后含混地说,还挺甜的。许三多说,你刚才怎么,做梦?吴哲突然噎着,咳嗽了几声,涨红着脸说没事没事,我是气不过你们偷偷吃好东西才醒的。许三多嘿嘿笑,说我还摘了好多个呢。 夜色浓重,看不出他脸色异常,只是眼睛格外的亮。 第二天他们要穿过一片荆棘林,荆棘林绿色植被少,平行开阔面不易于伪装隐藏,老a的车子在林子边缘巡防,平均五分钟一趟,没有丝毫空隙,如果三个人同时移动,必然全军覆没。吴哲心说,个烂人,够阴险。 然后他们很快做出了应对的策略,由成才掩护,许三多先行潜入,寻找机会干掉前哨,切开巡防线,吴哲负责电子干扰和数据侵入,他们的目标是在不惊动大本营的前提下穿越荆棘林,为突进赢得时间。 开始很顺利,许三多佝偻着身子灵活地穿梭在荆棘林中,那身刚换上的土黄色系迷彩服很适合沙地隐蔽,成才在瞄准镜里紧张地搜寻着前哨的情况,然后他忽然噗哧一声笑了,旁边摆弄仪器的吴哲疑惑地抬头,成才眼睛仍然盯着瞄准镜,笑得俩酒窝地跟吴哲说,你知道三呆子以前在五班时被李梦他们叫做什么吗?吴哲说什么啊,成才就笑着说,大腮帮子的沙鼠。吴哲也笑。 成才说你看他现在跑得熘熘快,可不就像只沙耗子。 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前哨,那个中了暗算的老a队员笑着把头盔扔向许三多,然后悠哉游哉自行走开。 然后成才也过去了。然后吴哲开始收拾仪器隐藏信号。再然后,袁朗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荆棘林的最边缘,吴哲一个后仰再就势一滚,藏到旁边的荆棘窠中,他看到袁朗跟身边的两个队员吩咐了些什么,然后那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开。 袁朗则向着他这个方向搜索过来。 吴哲记得,齐桓把这个叫做扫,总是很霸道地一挥手,把你们这帮南瓜全给扫出来!扫地出门,扫进垃圾筒。当然那并不是齐桓真正的意思,但是说实话,齐桓还是很愿意狠狠扫他们一回的。 袁朗现在就是向着他的位置扫过来,吴哲觉得,他并没有被发现,至少现在还没有,按照目测的距离,他完全有时间做好伪装隐蔽。 他前面有几株树,影影绰绰,也能多少掩藏一下身形,吴哲小心地挪动身体,手脚并用地把已经装进包里的仪器推到树根底下的坑洞里,然后他将身体蜷缩起来,借着盘绕的荆棘枝做掩护,一动不动。 袁朗走的那条路偏开他,向右侧走去,吴哲尽量咬住嘴唇,控制住呼吸,等着袁朗再走出一段距离,那样,就算他回头发现自己,也有she程可以将他击毙。 击毙,吴哲突然想笑,击毙那个烂人也不错。 可是事情不像他想得那么好,他的伪装没有问题,可是他待的地方很有问题。 一窝沙蚁,已经沿着他的领子爬进他的衣服里,在他后背上开始万里长征。吴哲脸都要忍得扭曲了,他心里骂着,我靠! 袁朗那个混蛋怎么走得那么慢!要是他赶紧扫完了离开,他吴哲至于在这遭这份罪么!那个烂人! 吴哲有一瞬间真想跳进来追上袁朗一顿拳打脚踢来解气,他不知道,他其实已经被袁朗发现了。 第3章 如果不分得很细,蚂蚁就只分两大类,蚂蚁和白蚁,但是蚂蚁本身又分好多种,有些蚂蚁很温和很勤劳,终日劳作一丝不苟,另一些蚂蚁也很勤劳,但是脾气比较火爆,所以没事最好别去招惹它们。 沙蚁属于后一种,攻击性比较强,不幸叫吴哲遇到了。 许三多和成才远远地望着吴哲潜伏的位置,他们小心地只从土丘上露出两只眼睛,看着袁朗慢慢地在离吴哲近20米的一条路上走远,枪口压得很低,许三多悄悄说,队长好像没发现吴哲。 他的语气带着侥幸和喜悦,但是成才眼神更好用,说不一定,成才凑过去在瞄准镜里细细观察了一会儿,下结论,队长的表情,严肃得有点假。 许三多看看成才,觉得一时半会领会不了,但是他接收了一个正确的信息,他说,吴哲逃不掉了吗?成才点点头,基本没有赢的可能。 许三多有些沮丧,然后又有些愤懑,是对自己,他说我耽搁了太长时间了,不然吴哲完全可以过来跟我们一起的。他几乎要跳起来去援救孤身一人的吴哲,成才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搂住他的肩膀,说三呆子,你不记得吴哲跟你说什么了。 许三多安静下来,如果换作以前,他是会不管不顾冲上去的,但是现在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有需要完成而且必须完成的任务,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牺牲是必要的。这是当兵的必修课。 许三多和成才没有再迟疑,他们讯速向下一个目标进发。既然袁朗在这里,就说明至少指挥中枢的一半还没有超越在他们的前头,他们必须抓紧宝贵的分分秒秒争取胜利。 吴哲也想争取胜利,不过他的情况比较窘迫,沙蚁排着队在他背上千里大跃进,很痒,不光是痒,还有些轻微的刺痛,吴哲宽慰自己,蚂蚁不是蜘蛛,没有致命毒性,他知道有一种最厉害的蚂蚁在非洲生活,它的叮咬能分泌含有麻醉成分的唾液,从而使猎物不能动弹,最终被俘获。他只要乖乖忍住别动,相信蚂蚁会跟他保持睦邻友好。 想像一下,蚂蚁大军在他的背上跋涉的情景一定很壮观,吴哲到底是很开朗的性格,这时候还有玩笑的心思。 但是当他的耳朵捕捉到一根荆棘枝被轻轻踩住发出的细微响动时,他觉得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第3页 袁朗,改变了方向。 为什么他要改变方向,难道自己被发现了?吴哲思索着,然后在没有得出最终结论之前还不能轻举妄动,他只好一边忍受着蚂蚁大军的浩荡行军,一边尽量缓慢地摸到腹部侧面的一柄短刀,然后牢牢握住,继续屏息凝气听着袁朗轻捷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七点方向停住,然后沿着七点方向渐渐远去,吴哲轻吐了一口气,也许袁朗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也许他去追击许三多他们了,也许他的伪装还算成功,总之,吴哲想,自己应该是暂时没有危险了,那么还要等一下,等危险彻底过去,他再考虑脱身的方法。 他继续不动,蚂蚁也继续行军,这样有个好处就是不至于让他在烈日炙烤过的大地上因为温暖而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浩浩荡荡的蚂蚁大军似乎永无休止地就这样走下去,吴哲突然庆幸自己把腰带扎得特别紧,不然蚂蚁还不一直爬到他的屁股上去,嗯,说不定还有高贵美丽仪态万方的蚁后夫人在这队伍之中呢,吴哲想着,不由得弯起嘴角,那可就唐突佳人了哈哈,小生罪过啊。 沙蚁在他的背上逡巡着寻找出口,不能前进就整队迂回,最后吴哲好笑地发现沙蚁们居然整齐地沿着他的袖口和领口爬出来,等于在他上身免费参观了一通之后,没交门票钱就走人了。 吴哲并不知道,沙蚁在他身上参观的时候,某人也在他身后不远处,在他以为危险已经解除的七点方向,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他。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袁朗从他渐渐放松的身体线条上可以感觉到吴哲已经解除了警惕,起码是解除了80%的警惕,他眯上眼睛,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就在下一秒,袁朗整个人迅捷地像一头力量爆发的豹子,向着猎物隐藏的方向纵身扑过去,从他的行动带来的风声,吴哲已经发觉事情不妙,他拔出短刀的同时一个翻身想向后方跃出。袁朗比他快得多,而且比他准备充分得多。当吴哲挺起上半身,手中短刀的银光一晃格在袁朗的颈动脉处时,袁朗已经牢牢制住他的腰和腿,几乎整个人半跪着压在他身上,手里的冲锋鎗分毫不差地对准他眉心。 短暂的,或者是漫长的对视之后,吴哲撇撇嘴,头转向一边,袁朗仍然端着枪,用枪口敲开吴哲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刀。 吴哲看得出来,身上这位烂人惬意得很,一时半会还没有放开他的打算,可是……吴哲的脸忽然扭曲起来,他一把推开袁朗跳起来,用手扯着自己的衣服,满头是汗。袁朗被他猛然推了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再一看他这副样子,愣了片刻,上去就开始扯他衣服。 吴哲叫着哎哎你干吗啊!袁朗不耐烦地说还能干吗,这不是要救你吗我的少校同志!那你也别扯我衣服啊我就这一件!吴哲抓着衣服,不知道是该躲袁朗还是该打蚂蚁。 跟他别扭了一阵子,袁朗气得把枪摔到一边,双手扳着吴哲的脸蛋,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这种蚂蚁叫做沙蚁,你不去惹它,顶多是被它足部的靬毛刺痛,那没什么,但是如果你惹到它们了,比如像你这样忽然乱动,也许不经意压死了几只,大部队就会全体参与到对你展开的攻击中去,它们的螯牙是小钳子,咬住了就不会松口,没有毒液,但是会让你火烧火燎,难受一百倍! 吴哲被袁朗的气势镇住,愣愣地跟着点头,然后乖乖地低头解衣服,袁朗好气又好笑地摇头,然后说当务之急是把蚂蚁先清理干净,他古怪地看了吴哲一眼,说,不许嫌弃啊。然后吴哲还愣着,袁朗就把手伸到他衣服里面开始拍打起来。吴哲脸上一红,说不劳队长大驾,我自己来,被袁朗瞪眼驳回,吩咐道,你继续脱衣服,衣服上全是。 然后吴哲觉得自己的情势非常的古怪。 袁朗基本是半搂半抱地给他清理背部的蚂蚁,他自己低头解着衣服扣子,拉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保护带绞到一起去了。好容易弄利索,他低声说队长我得脱衣服了,袁朗这边还在给他扑落背上的蚂蚁和留下的螯牙,袁朗的手很温暖,轻轻抚过他的背,减轻了他的痛楚。吴哲忽然想笑,想跟袁朗开玩笑说队长您还真贯彻优待战俘的政策,但是他嘴巴发干,就没说什么。 吴哲觉得这是因为在太阳底下晒了太久导致的。 袁朗放开他,帮他从头上拽下整件迷彩上装,使劲一抖,数不清的沙蚁和扔掉了螯牙的残破躯体纷纷落下,袁朗啧啧感嘆,说等晚上有你受的了。吴哲转身背对着他低头检查自己身上是不是还有蚂蚁大军的残兵游勇,然后袁朗拍拍他肩膀,吴哲扭头,看到他拎着一件外衣,让他穿上。 到底是变天了,身体素质好也不能这样炫耀啊是不是吴哲同志?袁朗把那件外衣塞到吴哲手里,说,穿上,这件没烟味。 吴哲看看袁朗,脱了外衣只剩一件迷彩t恤,还是无袖的。吴哲皱眉头,那你就不冷了?我不需要你照顾我。袁朗挑着眉毛看他,说你娘们唧唧的干吗啊吴哲,我这不是为了照顾你,我这是为了照顾我自己,等到时候我把你俘虏回去,他们看见你光着我怎么说啊,别叫人误会嘛。吴哲怒道,谁光着了!袁朗顺势点头哈腰地笑,说那你就听话快穿上衣服吧。 吴哲忿忿然,穿上衣服,又俯身拾起自己的背包,不情不愿跟在袁朗后面走了。 在许三多和成才曾经隐蔽过的那个土丘后面露出两个脑袋,其中一个是徐睿,另一个队员放下潜望镜后说怎么回事,近身肉搏?徐睿摇摇头,扶下帽沿,说这应该叫人文关怀。 然后他俩接到齐桓的通报,有两队人已经逼近他们设好的那个虚拟的总部,其中一队就是成才和许三多。徐睿向另一人一扬手,说走吧,咱们也干点正事去。 那之后袁朗和吴哲回到大本营,吴哲第一时间换下袁朗的衣服,转头看看旁边的袁朗,一脸夸张的哀怨表情,说吴哲你就这么嫌弃我啊太让我伤心了吧,吴哲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在下是太爱护长官,不忍心让您挨冷受冻。袁朗举手,停停停,酸死我。他拎起衣服出去,就站在外面用同步通讯给他们布置任务。吴哲抱着自己的仪器,在帐篷里面转转,然后坐到凳子上,无意识地看着门fèng里透出的那个身影,发了一阵呆。 第4章 帐篷不是很大,从方便隐蔽的角度考虑特地选了八角下垂的,人进来都要低着头弓着身子,帐篷里面也没有多余的东西,没有床,只有睡袋,没有桌子,只有装物资的箱子,吴哲看了一下,大概有四、五箱吧,整齐地摞在那里,上面放着一个笔记本,屏幕黑着但是电源开着,吴哲无聊地伸手一碰,显示出锁定状态,吴哲就懒得理会了。 他坐了一会儿,起身把自己的背包搁在那堆箱子旁边的地上,从里面翻出同步测导仪,校对了一下数据,按了保存键,然后放回去。他到底是被人家俘虏的,不是自行潜入,所以无关的动作就没有必要了。 他伸手到背后抓着,一直在痒,目前还可以忍受,抓上去就有点舒服,但是又有点疼,好像是破了。吴哲五指铺开在背上摸,没摸到抓破的伤口,于是放心点,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感染。 袁朗又进来了,也不看吴哲,迳自过去摆弄电脑,他没有刻意去藏着掖着输入密码,但是吴哲也没兴趣看。要是他想侵入他的电脑,根本不需要藉助偷看密码的下三滥手段,谁都知道他吴哲是队里数一数二的解锁专家。吴哲只是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就那么一把摺叠椅子,吴哲坐了,袁朗就只好站着,说准确点是撅着,聚精会神盯着显示器,手指噼哩啪啦地敲着,偶尔还自言自语一句,说行啊这帮小子长本事了,吴哲听得出他话里的满意,也许还有点得意,因为到底都是他训练出来的,或者说,都是他折磨出来的。 干脆地一个回车,袁朗挺直腰杆伸个懒腰,可是没等伸出来就触到了帐篷的顶部,袁朗有些郁闷地瞅了一眼帐篷,只好马马虎虎做个伸展动作。吴哲看着他,把笑容忍回去。袁朗却来看他了。 还问,怎么样? 嗯,吴哲点点头,指法挺不错的,这种录入速度在银行业内要评一级的,可惜在下不能给予您任何形式的嘉奖。 袁朗笑,谁问你这个了,我说你身上怎么样了,疼不疼痒不痒。吴哲轻描淡写地说,不碍事不碍事,不劳队长挂心。袁朗嘁一声,还挺嘴硬,行了,我也不能总在这陪你,你自己待着没问题吧。吴哲气恼,就差说绝对比跟你呆在一块儿强,袁朗看看他脸色,笑一下,刚要弯腰钻出去,眼睛好像瞄到什么东西,又走回来走到吴哲眼前。 怎么……吴哲还没来得及问,袁朗就轻轻说别动,然后附身凑过来,离得极近地观察他的头发,吴哲觉得有些不适应,倒也听话没动,就那么坐着,然后袁朗保持着凑在他脸旁边的姿势说,我好像看见有一小股敌特分子在你的头发中,不是刚才被带回来的吧。
第4页 距离太近,有些平常的东西也就显得不那么平常。比如呼吸,比如心跳。 吴哲突然发觉袁朗的呼吸那么温暖,甚至有些灼热,而自己的心跳那么有力,以至于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加快。 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仍然平静地坐在那里,袁朗说什么做什么他也不去理会,袁朗就很近地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眼睛看着别处,看了一会儿,袁朗直起身子,笑嘻嘻的,说我是看花眼了吧,别担心。他随手拍拍吴哲的脸蛋,一副捉狭的笑,然后说,走了。 吴哲就看着他钻出帐篷,然后吴哲就咬着嘴唇摸摸自己的脸,心里骂,个死烂人。 还没骂完,该死烂人又钻回来,探进来一半身子,跟他说,你有空看看电脑里我的报告,没事帮着润色润色,有些数据相信你比我了解得更详实,袁朗指指他的背包,辛苦了啊。然后才重新钻出去。吴哲下意识站起来答道,是,然后他的脑袋就顶在帐篷上,他伸手摸摸头发,拽过椅子到电脑前坐下,又想起来刚才袁朗说你头发里有敌特,还有他的笑。吴哲哼一声,人品。 电脑没锁,桌面东西很少,吴哲打开一个新建pdf,弹出的页面足有30页,吴哲随手拉开一看,从战初部署到计划一计划二,袁朗记录的内容比他们经历得还要复杂,而他们每选择一条进行道路,后面都有一连串的战略安排在候着他们,吴哲想起袁朗曾经说的,我会让你们每一天都过得不一样,现在看起来,他是打定主意让他们每个小时都精彩了。 那么其实袁朗也是很辛苦的了,既要追着他们没完没了出奇制胜地a,又要回来随时补充和完善这篇测评报告,吴哲回头看看扔在一边的睡袋,不知道哪个是袁朗的。其实也没有哪个吧,谁回来这里做休整的时候都会用的,没准今晚他吴哲同学就要用其中的一个了。不过为什么只看到他一个人,难道就没有其他的队员阵亡或被俘,来到这里么。吴哲这么一想,就有点沮丧,不管怎么说,被俘是让人不太愉快的事情,特别是加上一帮沙蚁,还有一个烂人。 袁朗的报告做得很详尽,而且不光是客观数据,他在每段战情结束后都会做分析,虽然不是针对某个人,但是仍然能从中得出一些很有用的信息,袁朗的话总是手术刀一样准确而直接,在肌理分明和血管交错中找到病灶,吴哲承认,袁朗这一点让他很欣赏,他讲话的方式,他的切入点,他的态度和城府,确实是他没有达到的高度,但他也明白,他们离得很近,那种精神层面的互动,并不单纯是一个物理的距离。 吴哲拿出自己的设备,逐一核对报告中的数据,并时不时把模糊的信息补充进去,有时还索性给他做个模拟图释,过了快一个小时,弄得差不多了,吴哲收起仪器,保存好报告,略感乏味地随便敲开几个图标看看,他才留意到袁朗用了无线网卡,用这个干吗呢,这里不需要连军情网,也进不了他们大队的区域网,这傢伙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乐子吧。 可是没装浏览器,也没有即时聊天的东东,吴哲好奇心起来了,他调出搜索,输入指令,开始找隐藏的程序,对话框排列组合,剔除不相符的结果,然后吴哲看到有一个明显的木马大大咧咧摆在驱动程序中,骗许三多啊。他打开一看,闪点行动 operation shpoint ,还是二代。袁朗用的好像是代理伺服器下的外挂,保留密码,登陆速度奇快,吴哲老实不客气就玩起来,不过当他看清楚袁朗的id时候还是小小的晕倒了一下。 居然叫做,烂人?!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生物。 吴哲腹诽着,连着获取了七个目标任务,刚才身上还比较凉,在帐篷里面呆了一段时间,尤其是在电脑前忙活了一阵子之后,身上渐渐热起来,热起来,就又开始觉得有些痒有些疼了,一个分神,他就被毙了,吴哲干脆下线,苦着脸抓后背。他就后背被咬得最厉害,都是袁朗发什么神经扑在他身上把他压得不能动弹,要不也不会咬得这么汹涌。 什么感觉呢,吴哲觉得身上鼓起包包了,热辣辣地疼,胳膊上也是,但是抬起胳膊看看又没有包,就是红一块紫一块的,摸上去还很平,没有要肿起来的迹象。袁朗说了沙蚁无毒,就是遭罪。吴哲觉得自己有点体会了。 也许脱了衣服能舒服点?吴哲脱了外衣,只穿一件迷彩背心,身上立刻觉得冷,但仍是痒、疼,吴哲拍着自己,狠狠拍,他转身打了个喷嚏,然后抬头一看,袁朗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第5章 吴哲脱掉的外衣搭在椅子靠背上,袁朗走过去拎起来,跟吴哲说,穿上,吴哲不满,说穿了它那么热,袁朗瞪他,热什么热,你不知道现在早晚的温差多大了?吴哲仍然不愿意,袁朗干脆过去直接把那件外衣从后面裹在吴哲身上,然后手里一使劲,吴哲就像条长长的茧一样被包得严严实实,袁朗笑,说好端端耍什么性子嘛,你要是感冒发烧再烧坏脑子我怎么向铁路交代啊。 吴哲抽抽鼻子,的确刚才有点凉,但是就这样被袁朗用衣服裹住,他也很不舒服。他扭扭身子,想接管这件外衣的所有权,不过看起来对方并不同意。袁朗居然开始给他系上扣子,吴哲着急了,说我这手还没伸出来呢! 袁朗停下,看看他,歪着嘴笑,吴哲有点郁闷,这不是说明自己已经答应他穿上衣服了么,原来又被a了。吴哲胡乱穿好衣服,气咻咻不理袁朗,椅子就在袁朗身后,他不去坐,回头看看,过去在睡袋上抱着腿坐下,背上在痒,他忍着,不出声。 袁朗看着他,失笑,拖过那把椅子在他眼前坐下,哎吴哲,我这都累了一天了,回来你也不给我个笑脸看看,你说我冤不冤啊,关心你还成错误了?他低头看吴哲,你是不是一直对我心怀不满啊! 吴哲心想,算你有觉悟,他刚抬头就看见袁朗带着笑意的眼睛近在咫尺,吓了一跳,往后一晃差点躺下去,他手撑着地,说你忽然离那么近干什么吓死人。袁朗耸肩,你就那么容易被吓着?吴哲没说话,却觉得这副场景似曾相识,然后他想起来,他是在梦里经历过,梦里袁朗也离得很近,也问了他,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啊少校。 吴哲偏着脑袋,轻轻咬着嘴唇,他出神的时候就会这样,袁朗是无意中发现他这个小习惯的,而且袁朗觉得,这样的吴哲跟平时他们大家都熟悉的那个军校高材生加光电硕士不一样,有些孩子气,有些意外的可爱。 这样的吴哲让袁朗很没脾气,他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手伸到一半,转念一想,索性按到人家头上,揉乱他的头发,吴哲嘟囔着抚平被蹂躏的头发,袁朗跟他开玩笑,难道你对我的不满要列个清单来说明啊,居然给我想那么长时间!吴哲辩解说岂敢啊我是在想您的优点呢您的优点就像天上的星星多得数不清嘛所以我才一个都没想起来。 袁朗假装生气地看他,吴哲睁大眼睛装无辜,袁朗就笑,然后低声说,怎么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像个惯孩子家长似的。 吴哲撇撇嘴,还没说什么,就听外面响起了一声“报告!”,然后门帘掀开,一个老a队员一步跨进来,手上是标准的敬礼姿势,但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诧异,似乎还有一点尴尬? 进来的是丘凯,吴哲跟他不是很熟,但是也算认识,于是咧嘴对他笑笑,丘凯回个笑,皮笑肉不笑,袁朗直起身子,仍然坐在椅子上,扭头问,什么事。 是来报告第二梯队的动向的。等报告完毕,丘凯赶紧出了帐篷,自己挠挠头,心里止不住地纳闷,就诼磨这帐篷里面是个什么气氛,居然会让他待不住,想赶快熘之大吉,因为这两个人之间的气场实在太严密了,丘凯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多余的人。 又挠了一下头,耳机里传来齐桓的大嗓门,说丘凯你蘑菇什么啊赶紧归位!丘凯连忙上车发动,心想他们俩之间的事不归别人管,他要是耽误了下一项行动计划,袁朗非炖了他不可。 这边丘凯的车子开走,里面袁朗也检查装备又要出门,吴哲忍不住问他,许三多和成才……袁朗看他一眼,说晚上回来你就知道了。吴哲耸下肩膀,没再追问。 这次出去前袁朗跟吴哲挤挤眼睛,说你要是愿意玩就接着玩,别把我装备库里好容易攒下的家当都败光了就行,吴哲这才注意到显示屏一直有提示消息,他忘了正式退出,刚才玩游戏时的战损和即时战况一直在以系统提示的形式发出,他又咬了下嘴唇,不好意思地笑笑,袁朗站在他面前帮他整了整衣服领子,调侃道,没事别抽风耍单儿了,让我省点心,啊? 吴哲作势要打他,袁朗做个鬼脸,钻出帐篷。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吴哲在外面测试他新鼓捣出来的一个传感器,是他闲着没事突发奇想拆了自己包里的一个红外线通讯仪做的,做工很简单,就是利用了红外线的热感原理,他拆掉了四个必要的元件,扔下一架半报废状态的仪器,跑到帐篷后面去测距离,指示点闪烁起来,表示有效距离内有生物进入,晚上气温降低,人体温度就凸现出来。吴哲想,大概袁朗回来了。
第5页 他收拾东西钻进帐篷,正想兴致勃勃把这件小玩意给袁朗看,却发现袁朗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听到他的脚步声才睁开眼睛,眼里的一丝疲惫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笑意,袁朗说,作业都做完了吗就跑出去玩?吴哲不轻不重踢他一脚,你还真拿自己当家长啊。 袁朗闭起眼睛把胳膊抱在脑袋后面,笑笑,过了一会儿,说,许三多骨折了,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吴哲惊讶,着急地问是怎么回事,又问成才呢,袁朗用手搓脸,说许三多的事属于意外,他们在那里打伏击,刚把徐睿的车抢了,要去接应李超那一队的时候,成才埋伏的那棵树就倒了,是被白蚁蛀的,已经空了,徐睿根本赶不及,许三多就直接从车子扑下去推走成才,但是他情急之下着力点不对,折了手腕。 袁朗看看吴哲,说,别担心,他没事,半个月不到就好了,吴哲点头,又问,那成才怎么样了现在。袁朗就有点古怪地笑了一下,说成才的枪被齐桓下了,他居然直接跟人近身格斗,那是他的弱项,两下就被灭了。吴哲一脸茫然,成才是狙击手啊,远距离精准she击,他的枪怎么能叫齐桓下了呢?袁朗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带出来的狙击手成敢死队员了,说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 吴哲就乐,然后又换上一副万分同情的神气说,队长我理解你,自作孽不可活。 袁朗一脸郁闷地看他,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损了,对我不能客气点啊,早知道就听他们的,今晚把你也送走,省得在这惹我生气。吴哲愣一下,送我去哪里?袁朗说医院啊还能是哪里,你身上被咬得不轻啊,甭跟我装潇洒了,就算没毒性也得去及时消炎,现在天气凉了,人体的新陈代谢变慢了,别再憋出一身毛病,铁路又好跟我拍桌子了。 吴哲拧眉头,你总是拿大队说事儿,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什么意思。他说这句声音小,袁朗就装没听见,吴哲不依不饶地看他,提高音量,你只要给我开个路条,我保证走都能走去医院,行吧!袁朗干笑,你又不是步兵。吴哲恼火,只有步兵是兵?我还就走给你看!说着转身就往帐篷外面钻,被袁朗一把抱住。 哎呀这么容易就生气,看来真得快点给你消炎撤火,袁朗哄他,怎么好好的又跟我耍性子了,不让你去医院是我的意思行了吧,我怕他们不懂沙蚁的特性给你乱用药嘛!吴哲斜眼看他,说队长你真是虚伪得高山仰止,袁朗说过奖过奖。 袁朗说我这里就有药,简单地消炎就行,你饿不饿?不饿的话就先上药,然后再给你弄东西吃。吴哲说不用非上药吧,现在也不是很难受了,痒了我就挠一下呗!袁朗说那样也行,反正也不会总痒,不过你不消炎它就一阵一阵的,挠了也许更痒,你就没完没了地挠吧,等到挠破了出血了就不痒了,到时候再来个感染、溃烂什么的,我肯定一下准你半年假,让你过瘾。吴哲撇嘴,不吭声,过一会儿小声嘟囔一句,干吗说得那么吓人啊。袁朗就坏笑。 上那边老实趴着去,袁朗指指睡袋,吴哲过去趴下,袁朗好笑地看他,说你不脱衣服我给谁消炎啊,吴哲只好起来脱衣服,脱完了赶紧趴好,避免了袁朗再唠叨的可能。 哟,这奼紫嫣红的,比你那些妻妾可好看多了!袁朗调侃地说,然后就给吴哲上药,都是粉末,他用军用水壶里的水和了一下,然后倒在手心里,往吴哲后背上涂。药水凉凉的,吴哲猛地缩了一下,袁朗边涂边轻轻拍打着加快吸收,吴哲开始时有些僵硬,袁朗动作很柔和,越是这样越让吴哲觉得反倒是在受折磨,袁朗好笑地戳他肩胛骨,说你跟我这练肌肉啊吴哲,你不放松点我怎么给你上药啊! 吴哲咬牙切齿说,换了你试试能不能放松得了,袁朗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吴哲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背上,听到袁朗说,我倒是宁可能跟你换。吴哲愣了,咬住嘴唇把脸转向另一边,不再说话。 第6章 背上咬得最厉害?袁朗问,他拍拍吴哲胳膊,伸出来我看看。吴哲老实地伸出胳膊来,很干净,几乎没有小红点点,袁朗就含混地嗯一声。吴哲笑,我怎么觉得队长好像很遗憾的样子啊?袁朗说冤枉我了,我再怎么烂人也不能企盼着自己的部下受这份罪啊!吴哲刚想表扬说原来队长身上还是有一星半点人性的光辉的,袁朗就接着说,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他边说边指指吴哲的后背,一脸坏笑。 吴哲翻个白眼给他,衷心地说队长你一定会很长寿的。袁朗说为什么啊,他眨下眼睛笑,吴哲你想说祸害遗千年是不是? 吴哲抱着团成一团的衣服舒舒服服趴回去,那不是我说的,是潜台词。 上完药,袁朗找东西出来吃,身为队长他并没有特殊待遇,配发的食物是一样的。他把巧克力掰成两块,递给吴哲一块,吴哲皱眉,说晚上吃它会蛀牙,这也不能刷牙,袁朗说漱漱口就得了,野战测评你还讲究那么多,哎你要是没被我俘虏还这么穷讲究么?吴哲慢条斯理地说身为俘虏我可以要求我的权益嘛!袁朗假装思索了一会儿,说这样吧,同意你用我的军用水壶漱口。 然后他苦着脸说,我牺牲很大啊,少校。吴哲忍住笑,说像我多希罕呢。袁朗瞪他,吴哲连忙改口,我是说岂敢,岂敢。 牛肉干没那么好掰开,袁朗用手撕,条条筋筋的也不好撕,吴哲看他忙活了一小会儿,终于开恩说你干脆用咬的吧,袁朗说我这不是担心您老人家讲究多嘛。 吴哲嚼着牛肉干,费力往下咽,袁朗在一旁喝水,见他这副样子,笑笑,把水壶递过来,吴哲没客气,接过来就灌了一大口,然后就霸着水壶也不还,接着啃饼干,袁朗觉得好笑,说你胃口不错啊,哎你还打算都吃了啊也不给我留点儿。 吴哲一脸得意地说优待俘虏嘛,还不让吃饱? 袁朗说优待你不等于虐待我吧?吴哲就挑眉,袁朗一脸无奈靠在椅子上,说吴哲你记得啊,以后你有了孩子可不能这么惯他。吴哲咬了一半的饼干砸过去,袁朗笑着接住,扔进嘴里,然后起身,拍拍屁股钻出去,不知道干什么。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几个野果,吴哲看了看,觉得跟许三多摘的那种不太一样,小了一些,也光滑一些。吴哲有些怀疑,说通常长得好看的果子都不那么好吃吧? 袁朗掂了掂手里的野果,说不一定啊,也有些小东西,挺会伪装自己的,原本挺嫩的,藏得倒是深,搞得很难伺候的样子,但是你尝过就知道,还是很好吃的嘛! 话中有话。 吴哲哼一声,说,没准吧,我倒是知道很多大一点的,看着就生人勿近,既不美观,也不讨人喜欢,皮还厚,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肯定也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以牙还牙。 袁朗笑得开心,说你没尝过怎么就知道大的不好吃?吴哲反问,那你就真的尝过小的?袁朗晃晃手里的果子,说这个我还是吃过的。吴哲就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吃饱就犯困,测评以来一直是高度紧张,忽然的放松容易让人倦怠。吴哲晕晕然跟袁朗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不知不觉就睡了。他就记得睡着之前袁朗给他掖紧了衣角,又顺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吴哲醒过来时已经觉得身上好过了很多,他揉揉眼睛坐起来,门帘掀开,走进来的是齐桓。 怎么啦,菜刀也有削人削累回来休息的时候啊?吴哲开玩笑地说。 齐桓哼着,什么休息,测评都结束了,就在你睡大觉的时候。吴哲愣了,啊,怎么结束了,没人告诉我啊!他起来收拾睡袋,叠整齐了放到包里,问,队长呢? 被大队叫回去了,好像是紧急行动,齐桓说,语气里也不是没有抱怨的,现在行动都不带着我了,让我在这给他看孩子! 吴哲刚想还嘴,被齐桓一摆手,说,你赶紧收拾东西,等下跟我一起装车开拔。吴哲只好闷头收拾他的仪器和帐篷里余下的物资,他发现箱子上袁朗的电脑没有了,他做的那个小玩意也不知去向。 剩下的队员一共有六个人,分两辆车,加上物资和装备,倒也满满当当。途中齐桓接个电话,说了几句就挂掉,吴哲很想问袁朗他们是接了什么任务,但是看齐桓好像没有聊天的兴致,就算了。 回到基地,先去洗了澡,吴哲扭头看看镜子,自己背上一片小红点,胸口和胳膊强一些,他想起来袁朗给他上药的时候一滴药水顺着他腰侧流下去,袁朗伸手就给抹了,还把他吓一跳,袁朗就笑,跟他说我服务很到位是不是,看你神游天外的样子。 吴哲甩甩头发上的水珠,心想,也不知道那个烂人又干吗去了。 因为是休息日,没有规定科目和必须项训练,吴哲习惯性去跑圈,然后到微机室做维护,再然后他去看望他的妻妾,他拎了水壶和剪刀正要下楼,迎面看到成才走上来,看到他,笑一笑。
第6页 吴哲问,三多怎么样,你是去看过他吧?成才点头,说你要去吗,我回来给他拿些书过去看,解解闷。吴哲说他不是手腕伤了吗还翻书看?成才无奈地笑,帮他翻呗,那怎么办,他怎么也不肯老实躺着,总不能让他在走廊里踢正步吧。 踢正步?吴哲乐了,还真像他。他说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第7章 去医院的路上吴哲听成才说许三多属于闭合性骨折,骨折处不与外界接触,因此没有污染,接好后採用针灸和雷射穴位照she并用的方法治疗,应该恢复会很快。吴哲就觉得放心了些,然后他看着成才带着些忧郁的笑脸,安慰说别往心里去啊,这事也不能怪你啊这是意外。 成才笑着摇摇头,说我总是给他找麻烦,以前在我们家乡,现在到了部队,三呆子还是会因为我的关系吃苦受累,本来我还说,我照顾你啊,结果是他一直在照顾我。吴哲拍拍他的肩膀,哎,干吗啊你这是,不像你啊,赶紧笑,不然待会看见三多,给他看到你这张哈姆雷特的脸,是不是又要来个十万个为什么啊。 成才笑着拍他一下,说没你讲那么严重。 他们俩在走廊里快步走着,不时绕开护士匆匆推过来的药品柜和医疗车,成才在前面带路,他回头跟吴哲说前面拐弯的那个房间就是了,他俩刚走进去,差点跟正要出来的许三多撞个满怀。 许三多穿着肥大的病号服,一手打着夹板绷带,一手拎着暖壶,看样子要去打水。成才好气又好笑地赶紧接过来,数落他,怎么一时看不住你就又要往外跑了,不是说了应该好好休息吗!许三多摸头咧嘴,我就是去打个开水,要不你过来也没有水喝。成才板着脸给他个脑嘣,说依你的意思到时候医生怪罪下来,可以拿我说事儿呗。许三多嘿嘿笑,其实没那么严重,然后他看到吴哲,惊喜地说吴哲你也来了啊,我们都以为你被队长怎么了呢!成才赶紧推着他往屋子里走,然后扭头跟吴哲解释,他这是关心你,有点口不择言。吴哲微笑,说我能理解。 把许三多按到床上躺着后,成才拎起暖壶说我去打水,你们先聊。吴哲欠身,要不我去?成才笑,你知道在哪里打水么,别到时候找不到地方,再被一群小护士围着回不来。许三多就咧个白牙笑,然后跟吴哲说昨天下午徐睿和成才一块过来时就被护士拦住了,后来是被护士长给轰走他俩才脱身。吴哲就笑,说要是菜刀也在的话就不会有人围着了。 说起齐桓就想到袁朗,吴哲刚熘号了一会儿就被许三多问,队长哪里去了?听成才说有任务?怎么你没去吗吴哲?吴哲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还睡觉呢那边就完事了,他人就没了……吴哲突然自觉这话说得大有不自在,他干咳了一声,赶紧换个话题,指着许三多的手腕说疼吗,没打石膏啊?许三多回答大夫说这是不完全骨折,不是很严重,吴哲你不用替我担心,呵呵。 说话间成才打水回来,一同进来的还有齐桓,人一来就大嗓门嚷嚷,队长不在家就都跑这边来啦?他笑嘻嘻挨着床边坐下,看上去像是要给许三多来个亲热的拳头,许三多笑得有点结巴,说齐桓你也来了啊,吴哲刚才还说到你。齐桓就扭头看吴哲,哼哼,锄头你说我什么了?肯定不是好话!吴哲假装帮忙倒水,没理他。 他们聊着天,从刚结束的测评演习到袁朗这次去参加的特殊任务,许三多说起徐睿来那次跟他说演戏后来的情况,徐睿说看到吴哲被俘虏了,还说起了吴哲被沙蚁袭击,袁朗帮他拍打的事。吴哲听得有点窘,他想起当时的情景就不由得耳朵发红,原来被别人看见了啊,真衰。齐桓倒听得很幸灾乐祸的,说怎么,吴哲被队长扒光了么,活该。吴哲瞪他,许三多更正说不是扒光,是扒掉了上衣。吴哲好不尴尬。 然后讲到袁朗,齐桓说听大队那边的消息应该是跟一帮越境武装分子有关系,不过这事涉及到多个国家,他们这边只是出个人手去做引导,因为当年袁朗在那一带出过任务,熟悉情况,就派他去了。成才说怎么不带个人呢,一个人去不太好吧。齐桓耸肩,大队说了这次咱们不出手,所以没必要,不过听说队长跟c集团军那边接洽,好像还有咱们的两个人一起去,不过不是老a的。 听上去没有危险,吴哲吐了口气,喝口水,说便宜那个烂人了。成才倚在窗台边笑,难道你想让队长出生入死啊。许三多说吴哲不是这个意思吧,吴哲也不是记仇的人。吴哲没反应过来,问,记仇?许三多正直地回答说,队长扒你衣服啊。 吴哲一脸黑线,齐桓和成才抱着肚子笑倒。 又坐了一会儿,许三多说你们回去吧没事,别因为我耽误了队里的事情,齐桓说你放心吧三多,队长不在家,大队也要公出,我暂任队长,肯定不会让他们几个偷懒的。吴哲和成才对视一下,扮个鬼脸。 临走时吴哲把带来的随身听给许三多留下,第一版ipod nano,他也不知道许三多喜欢听什么歌,就天南海北地装了一堆,中国的外国的,军歌和进行曲什么的。他教许三多怎么用,触摸键怎么转,许三多手劲大,一打圈从上到下,吴哲笑,不用那么使劲,他示范,说就这么一划就行了。 齐桓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集合强行军,然后就是强度恢复练习,一点点加码,到了晚上每个人都累得不行,但是身体上虽然疲惫,精神上却愉快得很,毕竟这样才是他们熟悉并正在充分享受的生活。 吴哲保持着不规律查岗的习惯,袁朗的钥匙一直在他那里。一般他都在吃过晚饭,伺候过妻妾之后才去查岗,最后一个查的一定是袁朗的办公室。有很多次他进去的时候袁朗还在埋头忙碌,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袁朗头也不抬地跟他说,坐会儿。 不过这阵子袁朗不在,吴哲大大咧咧开门进去,没有熟悉的灯光熟悉的烟味熟悉的人影,办公室显得有点空。吴哲无聊地转转,然后在袁朗的椅子上坐下,发一会呆。 他随手拉开左边第一个抽屉,一个sony掌上psp摆在那里,他拿过来摁开关,刚打了一关就没电了。稿纸下面是两盒烟,软包的红万,吴哲嘁一声,菸鬼,生怕活得长。他很不客气地揣进自己兜里,没收。 大约过了将近两个礼拜,吴哲被沙蚁咬过的小红点点都已经消失了,许三多的手腕也已经拆掉了夹板和绷带,正在做恢复性理疗,齐桓带着他们做了一次对抗,对抗中成才狙掉了齐桓的牌,齐桓嘟囔,不就是因为我昨天没放假让你去陪许三多么。吴哲和徐睿他们分在一组,仍然是技术兵,他在两个人的掩护下解码发报,然后成功攻占制高点。徐睿做着推进的手势,纵队压上。 整队后成才和吴哲又去医院,吴哲比较滑头,远远看到几个实习的小护士走过来,就缩着脑袋躲在成才身后,果然成才低眉一笑的温柔酒窝吸引住了所有目光,他趁机从后面熘过去,快步走进许三多的病房,然后哈哈大笑。紧接着成才躲什么似的躲进来,看着吴哲笑,说你真不够意思。许三多看看他俩,跟着傻笑,还问,你们遇到什么好事了? 艷遇呗,还能有什么好事啊,把他俩美的!齐桓的声音从后面跟过来,成才和吴哲回头一看,还有徐睿,徐睿笑着说我们就比较太平,加上菜刀同志比较绝缘……齐桓不乐意,什么绝缘,说那叫够爷们,我才不像你们,娘们唧唧的,专爱跟小姑娘搭讪。哎你们这几天训练得很惬意啊,看来我下手还是不够狠,唉,齐桓做出一副很懊悔的样子,我太看重我们之间的情谊了。吴哲立刻做出呕吐的样子,成才也假装要昏倒,齐桓笑骂,几个混蛋小子。 以后就没那么逍遥了,一天之后,齐桓伸出一根手指在他们眼前晃晃,准确地说是明天下午的训练科目之后,队长就回来了。 第8章 齐桓说的没错,袁朗是在第二天下午他们快结束训练的时候回来的。他们正进行到最后一项,滑绳速降,从十层楼的顶部,速降到三层楼的位置时就要做好跳落的准备,各组的小组长会毫不留情地踢落楼顶的保护绳,考的完全是个体反应能力。 几乎新入队的所有人都记得速降第一课时袁朗给他们做的示范,完全颠覆了之前在部队中学到的方式方法,许三多算是新队员中硬功夫最过硬的了,速降时也用了一分半钟,袁朗嘲笑他们,就你们这样的,够敌人打光一匣子弹。然后他几下子爬到楼顶,没系保护,也没穿救生靴,全队的人仰着脖子眼巴巴看着他像特技表演一样嗖地滑下来,身体线条绷得极度完美,当他滑到四楼的时候楼顶的齐桓唰地扔掉了滑绳,他们还来不及惊呼,就看到袁朗由急坠,垂直到侧翻触地,四肢同时触及地面时一个干净利索的翻滚,背部最大面积着地,而且将撞击的力度消减到最低程度。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袁朗就势一滚后直接站起来,拍拍屁股,又拍掉手上的灰尘,看了看他们,挑着嘴角一笑,并没有任何炫耀和显示。跟他们一同入选老a的李超喃喃自语,这傢伙真不是人。吴哲说他确实不像人,像豹子,或者什么别的大型猫科动物。袁朗没理会他们的切切私语,却仰起脖子看着楼顶的齐桓嚷嚷,你想摔死我啊! 下来看我收拾死你!
第7页 后来许三多跟成才说起这节速降课,是这样总结的,队长掉下来后,直接打了个滚就起来了,老神奇了。 后来袁朗说你们到三层之后再摔就可以了,够用了,于是他们真的是从摔开始学速降。吴哲进步算快的,也是因为他身体轻,动作灵巧,像许三多也做得很到位,但是徐睿就说你们两个还是不一样,三多给人感觉是一种本能的动作,吴哲呢好像是在脑子里计算过,吴哲就笑,别把我说得跟机器人一样。他说我也想什么时候能像三儿那样形成一种本能呢,就不会用脑过度了。 太阳已经是斜着照she了,吴哲抖了抖绳索,一脚蹬在墙体上,轻轻一用力,快速向下滑去。还有十余米距离的时候绳索突然松脱,吴哲熟练地做个保护措施,然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去整队。解散的时候早就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子从大门开进来,熟悉的车牌号越来越近,吴哲有些发怔,心想某人终于知道死回来了吗?车停,开门,下车,一个如假包换的大烂人出现在大家面前,戴着墨镜,嘴角仍旧一抹嘲弄似的微笑,也不跟他们打招呼,直接就迈上台阶,走了两步,回头,微微仰头睨着他们坏笑,说都没偷懒吧,被我知道了要你们小命。 吴哲鼻子里哼一声,第一个从人群中抽身离去,袁朗被其他队员没大没小地哄进楼去,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开心。徐睿和丘凯几个收拾完装备赶过来,跟吴哲迎面碰上,吴哲跟着他们的眼神转头看看身后的热闹情景,耸肩说也不知道都在乐什么,好像被修理得没够似的。徐睿就说你不是也挺高兴的么。吴哲说我哪里高兴了。丘凯说算了吧你在笑啊锄头。吴哲摸摸自己的脸,诧异道我没笑啊。 徐睿就笑了,然后指指他,说,你眼睛在笑。 吴哲狠狠揉揉眼睛,说我是迷眼了,迷眼了。 晚上的例会取消,齐桓被袁朗叫去汇报工作,吴哲和成才就去看许三多,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总说要出院,医生给照过片子,长得很好,但是成才说要是让他出院,他训练起来肯定又什么都顾不上,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呢,三呆子自己不会给自己操心。吴哲说又让我做说服工作啊,成才说不找你找谁,我去说他就以为我故意夸张,吴哲说我不也是去夸张,成才笑,你夸张得比较有水平。 从医院回来后吴哲顺便去看了看他的花,稍微有些打蔫儿,吴哲就直接进西楼水房拎了桶水过来浇,然后把桶放回去,往外走时回头看了一眼,走廊的那一头就是袁朗的办公室,黑着灯,大概汇报工作已经结束了。 吴哲手揣进裤兜,摸到那串钥匙,心想不查白不查,就走了过去。 门开了,他走进去,没什么两样,屋子里烟味还算很淡,吴哲自言自语,嗯,还可以,没立刻把这里变成毒气室。他刚想过去开灯,却有人早他一步这样做了。忽然而至的一片白光,吴哲有些呆,然后看清楚袁朗倚在墙边,手扣着开关,懒洋洋地笑,跟他说,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到处乱跑什么。吴哲说我在查岗啊,工作嘛当然要尽职尽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队长会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呢。袁朗笑,我在等晶晶姑娘,不过却等来了师傅。吴哲哼哼,说你才是唐僧呢。 袁朗还戴着墨镜,看上去格外碍眼。吴哲说队长你扮施瓦辛格还是黑超特警啊,袁朗走到椅子那坐下,伸个懒腰,说出去一趟毁个容,我还不能掩盖掩盖? 吴哲说,什么? 袁朗说僱佣兵真够狠的,慢一步眼珠子都让他们挖出来了。 吴哲呼吸艰涩,仍是问,什么? 袁朗说算了还是别让你看了,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光辉形象全没了,以后不被你们笑话死。吴哲却咬牙一字一顿地说你摘下来,你把眼镜摘下来。袁朗很听话地摘了眼镜,左眼上斜着划过去,从眼眉到眼窝,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吴哲呆呆的,没说一个字,然后袁朗把眼镜又戴上,点燃一根烟,说你还是头一个看到的,别人我都没说。 吴哲茫然地答应着,说好像我多喜欢看似的,他一时间不太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想转身走开,身体有些木,想说点什么,嘴也张不开。 袁朗站起来拍他肩膀,哎哎吴哲,别难受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没变成瞎子。吴哲想笑着说谁难受了你少自作多情,但是他只是推开袁朗的手,快步走到窗边站着,看着外面,睁大眼睛,发呆。 袁朗过去手心朝上接在吴哲脸蛋下面,吴哲说你等着我哭给你看啊,袁朗说要不然你就笑给我看我也很欢迎,吴哲烦闷地格开他的手,说队长为什么不自己哭给自己看,袁朗摸摸下巴,我有自觉我哭起来还是没有笑起来好看。吴哲轻哼一声,脸皮还是那么厚。 过了一会儿,袁朗咳嗽一声,扳过吴哲的身体,说哎吴哲,为了逗你笑我给你变个魔术啊!吴哲疲惫地说我不想看,但是袁朗说你一定要看,然后他就摘掉了墨镜,吴哲赶紧闭眼,又干脆把脑袋转向一边,那道伤疤像毒药,刺得他眼睛疼。袁朗拍拍他的脸,哎你看啊!吴哲几乎要恼怒了,袁朗这傢伙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心情吗还在开玩笑。他蹬了袁朗一眼,而这一眼让他几乎要晕倒。 袁朗哧啦一下从左眼上扯掉一块类似胶皮那种东西,只一瞬间,那道丑陋的疤消失了,吴哲看着袁朗完好如初的满是坏笑的眼睛,还有他手里拿着的那块胶皮伤疤,唯一从心底涌上的冲动就是想杀人。 你!这种事情也能拿来开玩笑吗!吴哲几乎要咬牙切齿地把眼前这个可恶的傢伙活埋了。他转身就走,走了刚一步忽然就转回来,来到袁朗面前,没有半点犹豫狠狠在他肚子上k了一拳,袁朗哎哟一声弯下腰去,吴哲摔门而出。袁朗哼哼着,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痛,他追到门口,吴哲已经走到走廊那头去了。袁朗倚着门,揉着肚子苦笑,臭小子下手真狠。 吴哲却又转回来了,他一时气昏走错了方向,当他再次经过袁朗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袁朗赶紧拉住他,软硬兼施地把他弄进了屋里。 吴哲指着他,说,你现在最好别惹我。袁朗赶紧松手,看他要出去,又拦在门口,吴哲索性过去坐在他的椅子上,脸黑得像个炸雷。 袁朗说吴哲?吴哲?吴哲也不理他,袁朗装可怜,说也怪不公平的吧,你看你没收了我两盒烟,还把我游戏机玩没电了,我就是小小逗你一把,你就这么生气啊。吴哲气到笑出来,说你把这个叫做小小逗一下?袁朗一副无赖的笑,笑了两下看没有用,讪讪然,呆了半天跟吴哲说,这个玩笑确实过了,我跟你道歉。吴哲冷笑一声,袁朗说你还要我怎么样,跪下抱你大腿?吴哲斜眼看他,结果袁朗自问自答,说也行啊反正我没损失。 吴哲觉得自己早晚被气死。 唱歌。 啊?袁朗说什么什么,军爷有什么要求?吴哲抓起钥匙扔他脸上,谁是军爷!说你唱歌来听,小爷听得高兴了自然放你一马。袁朗咧嘴说换个方法呗!吴哲说没有诚意呗,没有诚意就算了,然后就抬屁股要起来,袁朗赶紧按住他,说行行我唱歌行了吧。 要唱儿歌。 袁朗瞪眼,吴哲耸肩,一副我又没逼你的神情,袁朗赔笑,说我也不会啊,你要听什么啊,吴哲歪着脑袋笑一下,说,就小龙人吧。袁朗说啊啊小龙人啊你给起个头呗,别那样看我嘛我真不会啊。吴哲没办法,就给他起头,唱道,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袁朗坏笑着凑过来,说哎哎哪儿有我看看,吴哲沉着脸推开他,老jian巨滑,自己唱! 据说这之后的内容对于袁朗来说就像军事机密一样的存在,吴哲则是竭力忍住笑,回到自己宿舍才爆发的,他一直笑到肚子抽筋,大半夜的还麻烦人家徐睿给他倒开水。 第二天列队训话时,袁朗站在队伍最前头,没戴墨镜,也没再扮卡西莫多。吴哲看他一眼,忍不住又要笑,赶紧低头。旁边队友撞他一下,低声说你笑什么,小心叫队长看见,吴哲小声唱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然后被袁朗盯到,袁朗慢悠悠地说,吴哲,队列里嘀嘀咕咕干吗呢,操场上跑圈去。吴哲抬头看他,袁朗转头看天,吴哲笑呵呵走出队伍,开始跑圈。 徐睿用眼神问齐桓,怎么回事?齐桓用眼神回答,别问我,我不知道。 第9章 许三多出院的那天袁朗开车去接他,本来只是成才跟着去,不过走出来的时候碰到吴哲和徐睿打水回来,两个人就都要去,然后在楼下又碰到齐桓玩着篮球回来,一身臭汗也要跟着去。袁朗说就是接许三多出院你们以为是郊游去啊!然后他干脆一个也不让上车,还说你们谁要是再吵吵我就让他负重越野5公里。吴哲他们吐吐舌头,相互看一眼,乖乖呆在原地了。 袁朗走两步,回头看成才,走啊还是咱俩去。成才本来低着头,听了招呼抬头一笑,赶紧跑上两步跟着。吴哲他们只好往回走,哎哎算了谁让人俩是老乡呢,走在走廊里徐睿说等会儿我去把三多的水也给打了吧,齐桓得意洋洋地说还用你,我早打完了。吴哲故作惊讶地看他,哟,菜刀同志真是活雷锋啊,想必你也打扫过寝室卫生了?齐桓说那当然,许三多的桌子我昨晚上就给擦了。吴哲惋惜地摇头,说你看你看这多不好,到了今天又落了一层灰,菜刀同志,干工作可不能空有一腔热情而不动脑子啊!齐桓追上去骂你小子找抽呢!吴哲哈哈笑着熘之大吉。
第8页 齐桓说个小南瓜饼子,越来越能贫了,非好好削他一顿不可。徐睿摇摇头,我看你削不成。 晚饭前袁朗他们就回来了,大家看到许三多都高兴得很,上前又搂又抱,还往他肩窝上打两拳,说死回来了?许三多嘿嘿笑,说嗯回来了,让大家担心了。袁朗在后面站着,背着手笑,然后拍拍身旁的成才,走了。成才说三多我先把你东西放你屋里了啊,许三多已经被大伙拥着往食堂走了,他回头喊成才你也来,一起去吃饭!成才答应着好好好,然后笑笑,进屋把他的东西都给放下,归置妥当,刚要出去,看到吴哲的mp3放在包上,就拿起来要给他送过去。 刚出门却碰到转悠回来的袁朗,成才习惯性敬礼,说队长,袁朗点点头,说这是谁的啊还苹果啊不错嘛,成才笑笑,说是吴哲给许三多解闷用的,现在三多出院了,该还给人家。袁朗又点点头,说行啊给我吧我替你给他。成才有点转不过来,怎么就行了怎么就成了你转交了你俩又不是室友,不过他还是很干脆地把随身听给了袁朗,还说那就麻烦队长了。袁朗老实不客气收了,说你去吃饭吧,然后转身走了,边走边吹口哨。 听上去像跑调的小龙人,成才浑身寒了一下,连忙跑去食堂。 许三多碗里被堆得冒了尖,今天正好吃糖醋小排,李超说来来三多吃什么补什么,大家就把自己的那份恨不得直接塞到许三多嘴里,后来齐桓一挥手给制止了,说像三多现在的情况应该让他啃猪蹄子,明天正好周末了上街买一些回来。许三多就乐,说你们要把我养成个胖子啊,我的手已经没事了,你们不信?齐桓咱俩掰腕子。齐桓说算了吧你,我再一使劲把你手脖子弄折了,还得再去住院。徐睿说是啊你还要当心被狙,齐桓摸摸头,眼角正好瞄到成才走进来,齐桓咳嗽一声,说吃饭吃饭。 然后吴哲也过来,拖个凳子坐下,说哎要不咱们明天一起出去玩怎么样?许三多说玩什么啊?吴哲说庆祝你出院嘛!齐桓嚼着骨头,说要玩就玩,找什么藉口,上哪儿玩?吴哲说要不我们去k歌吧!齐桓立刻指他,你要是再拿儿歌三百首来糊弄事,我就削你。 嗯,真好,许三多咧着白牙笑着说,吴哲,也叫上队长吧。 吴哲愣一下,本来他是有点想叫上袁朗的,不过被许三多一说,他又不想叫了,他说叫他干吗,天天看还不够烦的。许三多说不是这么回事,咱们都是战友啊应该一起玩,大家在一起才高兴啊,一起高兴才有意义。许三多还说,吴哲,你总说自己用脑过度,队长也用脑过度,你们正好放松放松,是不是啊成才?成才笑,说是啊是啊吴哲你就叫上队长吧。 成才心想你mp3还在他手里呢,就算你不想找他他也会来找你的,争取主动嘛。 结果全体都要求吴哲去请袁朗了,吴哲没办法,只好吃完饭去找袁朗。 刚走到办公室门外,一声报告也只喊出了一半,门突然打开,袁朗正要往外走,两个人差点撞上。吴哲身体后倾了一下,袁朗倒是一动没动,吴哲也不肯后退了,身子微微一晃又站住,两个人顶牛一样门里门外地站着,好在走廊里没人,不然以为他俩要单挑。 吴哲让自己的眼神看到袁朗身后的地方去,袁朗无奈地笑,说吴哲,你打算这样堵在我门口多久? 近在咫尺,呼吸的温热感觉得很明显,有些痒,吴哲故意很严肃地说,我有事找你,你这是要出去?袁朗说是啊去吃饭啊,吴哲冷哼我以为你抽菸抽成大神仙了呢,原来队长还是要吞云吐雾和人间烟火两手抓啊。袁朗听了,笑起来,说是啊本来我以为我能看尽红尘超脱成仙了,但是红尘不允许啊。他低头凑到吴哲身上深深吸气,还故意很夸张地发出满意的嘆息,多诱人的味道啊,我心甘情愿做个凡夫俗子。 吴哲全身一僵,袁朗装作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抬头,说你这是从食堂过来吧,身上香喷喷的,今天吃什么? 吴哲好气又好笑地看他,心想我脸皮要是有你一半厚我就刀枪不入了。袁朗坏笑着拖他进屋,来来进来说,找我干吗啊。吴哲翻个白眼,干吗要找这个烂人,他真想改变主意。 不过袁朗听了要去唱歌的事居然说他不想去,一会儿说天凉了嗓子不舒服,一会儿又说铁路不在他得把基地大小事情都做好,吴哲冷眼看他找藉口,少年心性又上来了,你不是说不去吗,我还偏要让你去。他在袁朗陈述了一大堆不想去或者不能去唱歌的理由之后,清清嗓子,用很温和很理解的语气说,队长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当着大伙的面让你唱小龙人的。 袁朗被他一句话噎到,神色古怪地看了他好久。 吴哲说其实你那天明明唱得很开心的,还扭屁股歌伴舞呢……袁朗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赶紧把门关上,回头看到吴哲一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很有些败给你了的感觉,他说哎那是我送给你的特殊服务啊你怎么一点感动的意思都没有,吴哲说我感动了啊当时就一身鸡皮疙瘩了,袁朗坏笑着拉住他说是么疙瘩还没消啊我倒是忘了关心你了,然后他作势要扯开吴哲的衣服看看,嘴上还大大咧咧地说来来别害臊啊让我看看好没好利索。吴哲赶紧挡住他的狼爪,说不劳队长关心,属下已经痊癒了。 最后袁朗还是答应了,吴哲说那没事了我回去了,袁朗点点头,点一根烟开始抽,吴哲说你不是要去吃饭么怎么又抽菸,袁朗说这不正想着要吃你就来了嘛!吴哲哼一声,说你打算画饼充飢了呗,袁朗摇着手指头更正说不不不我这是望梅止渴呢!吴哲咬咬嘴唇,心想渴死你算了。他转身开门出去,听见袁朗自言自语说小孩儿还是脸皮薄啊,索性又回来,说脸皮厚并不是优点,然后敬个礼,出去,反手将门带上,留下袁朗一个人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基地旁边翻过山就是国道,他们在那边坐车一直到城里,找了家环境和音响都算不错的k歌量贩,要了一间大包房,齐桓跟徐睿去买了几瓶啤酒几盘瓜子和爆米花,正式开唱。 徐睿唱英文歌,唱得有模有样的,吴哲拿起包间里摆设用的花瓶去献花,被袁朗勾住脚踝摔倒在他身上,旁边的人指着他笑,吴哲不乐意地挣扎着起身,说你干吗啊差点撞到茶几,袁朗搂着他肩膀说别捣乱啊人家徐睿唱得挺好的,吴哲心想到底是谁捣乱啊。 然后齐桓跟吴哲情歌对唱,齐桓尖着嗓子唱女声,唱到后面不行了,脸都快憋紫了,成才赶紧递给他一瓶水,拍着他背,说缓缓,缓缓,齐桓灌一大口水,然后问这水你买的啊,成才说是啊哪能光喝酒啊喝酒还怎么唱歌啊,许三多说喝酒也不能喝啤酒,班长以前喝白酒之后都能唱信天游,不过班长他不喝白酒,嘿嘿,他就喝过一次。齐桓问哪个班长啊,许三多说史今班长,成才说以前他在七连一排三班的班长,已经复员了。 齐桓说许三多你怎么不唱啊点你喜欢的唱!许三多笑,摇手说我不会唱,刚才看了,没有会的。成才说他是不会,刚开始的时候他不是连玩牌都不会么,齐桓说许三多你得学啦,作为你的小队长我命令你学唱歌,唱歌是很有意义的事嘛,大家一起唱更有意义。许三多点头,说我回去就学。 袁朗一直窝在角落里咳瓜子,也不主动去唱歌,吴哲过来捅捅他,说队长打算一直当观众?袁朗说急什么啊大腕都是留着压轴出场的不是么,齐桓听到了,说还压什么轴啊随机吧,就下面这首了,哎哎你们谁给点一个,点什么队长唱什么!大家闹起来,纷纷要去点歌,结果徐睿离得最近,随手就点了第一页第一个歌手的第一首歌。 罗大佑的,恋曲1990。 袁朗没办法,笑一笑,站到前面,吴哲带头鼓掌,袁朗沖他挤下眼睛,然后跟着伴奏唱起来。 乌熘熘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袁朗的声音像咖啡里的方糖一样,温暖低沉很有磁性,带着要融化的感觉,听上去很舒服。吴哲想,他唱歌真的很好听,以后要多制造机会让他唱了。他本来拿着另一只话筒在发呆,身边齐桓推他一把,哎,陪队长一块儿唱去!吴哲想推阻,齐桓说要不你拿个话筒干吗,别装相啊!吴哲只好也站到前面去了。 袁朗看着他,做个邀请的手势,吴哲白他一眼,跟着一起唱下去。 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漂泊, 寻寻觅觅常相守是我的脚步…… 许三多在下面说哎徐睿你是特地点这首歌给队长的吗,徐睿纳闷说没有啊怎么了,许三多笑着说这首歌里也说常相守呢,队长跟咱们说过的,成才拍他一下,说你的记性是够违反保密守则的。许三多笑着说这首歌好,这首歌有意义,我回去学这首。成才汗,说行行。 他们说的话吴哲和袁朗都听到了,吴哲看看袁朗,发现他正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自己,突然觉得脸有些烫,然后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起来。齐桓随手拿个杯子给他让他顺顺,他一喝,是啤酒,才发现是袁朗的杯子。回头看看,袁朗笑嘻嘻看着他,那歌词的最后一句是,永远无怨的是我的双眼。
第9页 第10章 没有战情和规模性军演的时候,每天就是训练、上课,早操不定时开始,每个人都熟悉袁朗带着坏笑的声音跟着集合的哨声响起,太阳晒屁股了!还睡什么睡!都给我出来!吴哲以前有赖被窝的毛病,虽说仅限于周日,但也被袁朗扳得差不多了,现在让他多睡一会儿他都睡不踏实了,潜意识里好像过了四点钟袁朗的鬼哭狼嚎再不出现就很不正常。 有一次队列里吴哲打哈欠,然后眨眨眼睛跟身旁人抱怨,睡眠不好会影响身心健康的,我都觉得自己现在的大脑回路有问题,个死烂人成天半夜鸡叫。齐桓走过来说锄头你嘟囔什么呢又,隔了一个位子的许三多连忙帮他说好话,他小声跟齐桓说你别批评吴哲,吴哲是挺累的,也休息不好,不过我们都知道队长不是故意让他睡不好的……吴哲嘴角抽一下,心想三多你不会传达精神就不要乱说了吧。 后来有一天长跑的时候袁朗跑着跑着挨着吴哲身边说,哎吴哲,听说我让你累着了?你身体行不行啊吃不消跟我说一声啊,千万别憋着,我心疼。说完他挤下眼睛,怪笑着超过吴哲跑远了,留下吴哲一个人咬牙切齿的,袁朗你个烂人没救的,哎哟不好了好像岔气了。 上下午的训练科目是随机的,越野、游击战、单兵作战、小单位作战,抽籤组队,没有正式的领导者,齐桓上午还跟许三多一队去打成才徐睿,下午就跑到敌方去,许三多成才联手收拾他,最后把他压在地上挠痒痒,齐桓边笑边喊虐待战俘啦!他们训练到最后的时候总是带着玩闹的性质。 许三多一直跟史今通信,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一一向他汇报,史今一开始的时候回信笑他,说三多啊你这是给我写回忆录呢,后来习惯了也就不说什么了,史今说让他好好上文化课,关于理论知识方面也不能落后,许三多和成才都是高中毕业,袁朗也关心这事,前些天有文件下来,袁朗把成才叫到办公室,告诉他,有几个参加学习班的名额,让他跟许三多好好准备准备。成才笑笑,心里觉得暖暖的,说队长放心,我们会努力的。然后他转身出去,临走前看到吴哲的mp3还在袁朗的桌子上放着。 出了门,成才心说这实在不是我能管的事,所以锄头你可不能说我不仗义。 他们练徒手搏击,单对单,硬桥硬马,一个被打倒可以起来再打回去,也可以随时更换对手,吴哲徒手这方面是弱项,除非能看准空档一个锁喉制住对手,否则近身格斗他没有什么便宜可占。 袁朗说吴哲你这样不行啊,来来我教教你格斗技巧。吴哲一脸怀疑地看他,说不好意思队长你的面部表情出卖了你。袁朗说你怎么能不信任我呢?吴哲说我只是不信任你的人品。袁朗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吴哲说啊对了我更正一下,不是我不信任你的人品,而是你根本没有人品这种东西。袁朗瞪他,然后坏笑一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吴哲的手腕,然后往起一背,干净利落将他掀翻在地。 吴哲揉着屁股哼哼,袁朗蹲下拍拍他脸蛋,说怎么样啊小同志,要不要再试试? 吴哲斜眼看他,袁朗忽然说哎有个东西沾你睫毛上了,闭眼,我给你拿下来,吴哲没反应过来,看到袁朗的手指伸过来下意识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自己抬手揉眼,说你干吗?袁朗笑一下,说没什么。两个人互相看着,一时没什么话可说,这时候齐桓吹哨整队,袁朗起身,走了。 几天后铁路回来了,他这次公出主要是学习交流去了,因为过一段时间要有一个跨区域的大规模军演。他一回来就把袁朗叫过去,就相关事情讨论到半夜。袁朗回去后直接去了办公室,把拿到的文件和资料先整理出来。再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下半夜两点多了,袁朗走到阳台上,伸个懒腰,晚上风还挺大的。他关窗,探头看见个人影在花坛边,他皱下眉头,转身下楼。 我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袁朗直接走到吴哲身边,把拎过来的外套扔他身上,穿上!不知道多冷啊!让人操心没够。 吴哲撇嘴,说也不是我请你操心的。袁朗说行行行我瞎操心行吧,哎没听说你有失眠的毛病啊,成天的睡不够,今天怎么了?吴哲指指花坛里最后几株花,说过了今晚就看不到了。袁朗说没有报导说明天大风降温啊!吴哲说跟那个没关系,这种花就是秋末冬初开的,而且就夜里开,开过一次就谢了。袁朗说我就知道昙花是晚上开的,这是什么花?吴哲说没有中文名字,我以前在书上看过它希瓦里斯语的名字音译过来是撒奇贊卡,意思是永恒。 吴哲看着袁朗笑,说也许就是因为不能永恒,才取个吉祥的意愿吧。袁朗点点头,说大概吧。 花很小,玉白色,很温润,袁朗看看花,跟吴哲说人做事也是一样的,与其什么都没做留有遗憾,不如拼了命去争取过,也不至于后悔。吴哲抬头看他,说你指的是什么,袁朗笑笑,那你想的是什么。 吴哲哼一声,心怀鬼胎,袁朗伸手揉乱他头发,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天冷了,快回去睡觉,哎,跟你透露一下,明天我不学周扒皮了,你踏实睡吧。袁朗拍拍他肩膀,催他赶紧进去,吴哲也不客气,裹着袁朗的外套也不给,等走到台阶上才回头跟袁朗说,什么时候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才把你的衣服还给你,礼尚往来,队长没有意见吧? 袁朗说听着很公平,不过有个问题,mp3以外的东西也要还吗,我可是捨不得。他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笑嘻嘻看着吴哲,吴哲的眼睛亮亮的,似乎也在笑。吴哲看着他,故意大声说据我所知好像是某个烂人厚着脸皮抢走的,我也不指望他能还了。然后他扭头就走,说队长我祝你春梦了无痕咯,晚安。 第11章 休息的日子里,许三多和成才有时候会去师侦营看看,见到小宁小帅或者其他老七连的战友,自然一番蹂躏似的拥抱缠打,他们嘴上骂着,死老a居然变成两个了,回来跟我们炫耀啊,打!然后嘻嘻哈哈的笑声就把高城引出来了,哗的推开窗子,手里捏着菸头,脸上仍是那道疤,七猴子嚷嚷,都给我滚去训练去,闹什么闹,有什么可希罕的,不就是两个老a么!众人哗的散去,马小帅临走前亲昵地在许三多心窝里捣一拳,说班长我走了啊,许三多认真回礼,再见。 然后高城就站在窗子那里,眯着眼,微微偏着脸仰起下巴看他俩,说怎么的,还得老子出去迎接你们两个啊。 许三多看到高城就敬礼,说连长,成才捅他一下,也给高城敬礼,说高副营长,高城忙点头,说得得,就叫连长吧,听你们两个叫别的还真不太习惯。许三多就笑,说连长,连长你没去整容啊,成才又捅他一下,高城摸摸脸,失笑,说许三多你,哎哎算了算了。 其实每次去也不是待很长时间,中午在食堂会个餐,七猴子照例端个饭缸子喝酒,成才和许三多跟着老七连的人听他大大咧咧侃一通,带着张扬和霸气,带着老七连又臭又硬的脾气,日子像是过回去了似的。 要走的时候,高城背着手轮番打量他们两个,成才就笑,露出两个酒窝,许三多也笑,咧开两排白牙,高城哼一声站直了,说滚蛋滚蛋,烦了老子一天了,赶紧回你们死老a的地盘上去。他们俩敬礼,说连长再见,高城摆摆手,说你们俩别给老子丢脸就行,七连的人走到哪里都得给我立住了! 他们认真地答应了,高城又说,上次你们那个硕士,叫什么,吴哲?多跟人学习,成才,你脑子聪明,还有你许三多,那个够违反保密守则的记性,该用就得用,别让人家以为,啊,从钢七连出去的人就是个大头兵,什么也不懂。他看看许三多,又哼一声,然后自己跟自己笑起来,说滚滚滚赶紧滚,老子跟你们没话说。 他施施然走开,嘴里唠叨,个死老a,蹭吃蹭喝蹭老子烟抽……他们两个相视一笑,转身走了。 坐车走那条最宽最宽的公路,到了国道交界处,停下换车,然后再下车,474界碑,翻山。 外岗的巡逻哨看见他俩,笑笑,回来了? 齐桓在操场上踢球,跟丘凯一队,徐睿去断他的球,场上热闹得很,他们踢五人制,李超薛钢等人成了替补,旁边或蹲或坐,津津有味地看着。成才两个走过去,扔过去一瓶水,成才接了,拧开给许三多,然后往旁边一看,袁朗披着衣裳坐在台阶上,看吴哲摆弄花坛。远远的袁朗沖他点点头,吴哲也转身,说回来了啊,来看看本人技术怎么样。 许三多过去,说都没有花了你还修什么啊吴哲?吴哲说三多你不懂了吧,纯粹的灌木艺术才是衡量一个花匠技术高低的标准呢,你看现在这个花坛里是不是有了一种很有生气的感觉?许三多仔细看了半天,说谁生气了我没看出来啊。吴哲无奈地挠下头,然后看袁朗在旁边憋笑的坏样,更加无奈地耸了下肩,拍拍许三多的肩膀,三多啊,园艺是很有意义的事啊有空你一定要听我给你讲一讲。
第10页 袁朗在旁边笑,往耳朵里塞耳机,说吴老师什么时候开班授课别忘了叫上我,我也想学习学习,吴哲白眼,敬谢不敏。许三多看了一眼袁朗掏出的白色小巧随身听,说队长这是吴哲的随身听吧,你也借去听了啊。袁朗抬头看着吴哲,嘴角抽一抽,说咱俩的交情就不用说借字了吧,吴哲没理他,小生可不敢跟长官乱攀关系。 袁朗眼珠转转,一副坏样地歪头看许三多,说,一个小随身听算什么,连他人……吴哲挑眉投来视线,袁朗适时地住口,然后说啊没事,许三多啊,跟着吴哲好好学学园艺,然后他坏笑一下,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第12章 每周都有心理课,特种兵注重这个,精神和意志的强大永远是最有力的武器,开始时候就说了你们都别有顾虑啊,咱们不会像海豹和红帽子那样搞虐待营的,就是给大家做做辅导,心理建设。 第一堂课他们做了一份卷子,尽是些稀奇古怪的题目,戴着黑边眼镜的汪教授有些胖,手放在肚子前面很面善地跟大家笑,你们不要紧张,放松了答,这个没有名次,一定要凭直觉。后来卷子都交了,许三多看了看旁边发呆的齐桓,推他一把,齐桓你怎么了,齐桓说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许三多哦了一声,丘凯从后边过来,调侃说菜刀心理素质不行啊这样的题目就让你郁闷了?齐桓骂滚你的蛋,你脸色也没好到哪去,他起来,伸个懒腰,说走走吃饭去,三多看了一眼不动的丘凯说你不去啊,丘凯脸色古怪了一下,说我不去了,不舒服,齐桓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像齐桓这样的老老a了,心理都是非常过硬的,但是心理过硬跟感情丰富不冲突,是人就有感情,汪教授对他们说,特种兵是人,不是兵器不是机器,是有特殊使命的人,如果他们统统面无表情心思坚硬得像铁铸的,他辅导起来才困难重重。 心理课的方法论有很多,主要是实践心理学,他们模拟场景,测试脑波,脑袋上接了好多个极点,就是小金属片,一厘米处用胶带缠着,然后全体都能看到屏幕上红线绿线蓝线抖动跳跃忽上忽下,或者讲案例,某国某地某个时间,这个诱因是什么反应是什么导素是什么,换了你你怎么处理怎么应对。有时候他们做游戏,什么都不做就是讲故事,一对一的,聆听的那个要从讲述者口中理出简单的背景,以及揣摩的心理状态。 袁朗也跟着一起学习,汪教授说你就算了吧你都出徒了,袁朗说学海无涯嘛,只要没别的事他就会坐在最后面听,汪教授经常说要学会读人的眼神,读出来了心思就不复杂了,吴哲想起上学时候看的动画片灌篮高手里面赤木大猩猩说的以眼杀人,偷偷笑起来,袁朗远远看他一眼,嘴角就坏坏地一歪。 一对一时候他走过去,说薛钢啊我都看了半天你们的一对一了怎么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这是面部肌肉坏死啊,他伸手拍拍薛钢的咬肌,绷太紧了吧,薛钢说锄头每次都讲鬼故事,讲鬼故事就算了,他自己还笑场,哎哎干脆没法听。袁朗看了吴哲一眼,推开薛钢说你被我解救了,去找别人玩吧。薛钢挺胸一下,是,然后转身走了。 袁朗歪头看看吴哲,说讲吧硕士同学,我还没听过硕士讲鬼故事呢,吴哲不客气地坐下,说行,既然队长有兴趣,就给你讲一个借东西不还的故事吧,袁朗说你确定你不是在暗示什么?吴哲说当然没有,队长不必心虚。 讲故事时袁朗一直看着吴哲的眼睛,看得吴哲有些别扭,就把头稍微偏了一下,结果袁朗把他脑袋转回来,说我得读你的眼神啊,你躲什么。吴哲一梗脖子,谁躲了,袁朗就笑了,说不躲是么,不躲就让我好好看看你,他说这句声音低下来,吴哲不由得又要把眼神垂下去,汪教授从旁边走过去,他刷地抬起眼光看着袁朗,袁朗就觉得像被什么亮亮的光照了一下子似的,忽地一愣。 训练上的科目同步进行,铁路说过的跨区域联合军演就在下个月了,对于训练强度的增加,没有人不心领神会,他们是尖刀,是精锐,又到该出鞘的时候了。这周袁朗给他们搞了个千里大跃进,直接打包飞到一片远离人迹的老林子上,老林子旁边是糙甸子,满是一人高的糙蒿,干巴巴,带着毛刺,吴哲在飞机上问齐桓,哎菜刀,听说这里有狼是真的吗?齐桓懒洋洋地说就你好奇心大,有没有的我说了不算,你见到了就有呗。吴哲嘁一声,故作神秘。 徐睿笑笑,跟吴哲说锄头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盼着有狼啊,吴哲赶紧做个千万不要的手势,说我看过无数篇文章里描写糙甸子上的狼了,我宁肯跟千军万马过招也不想碰到它们。许三多捅捅成才,说咱村后山上有狼你知道么,成才说从小听大人这么说的,可是没见过,许三多说我好像见过,他刚说完就发现大家都看着他,吴哲说你见过狼吗三多,真的狼?许三多咧开一嘴白牙笑笑,说我想那应该是狼吧,我跑上山了,想要下山的时候看见的,离我不远,灰秃秃的,瘦得剩个架子。齐桓说要真是狼你早餵狼啦肯定不是,吴哲说不一定,不过也许是别的什么动物,要不然一头狼瘦得只剩架子,肯定饿了很多天了,怎么可能不攻击你。 这时候旁边一直闭目养神没说话的袁朗开口了,说吴哲你这就主观了,你怎么知道瘦就是饿肚子饿得,也许人家狼也像你似的天生就是这么苗条的身材呢?全体大笑起来,吴哲讪讪压下帽檐,心里骂了袁朗十遍烂人。 笑声里成才问许三多,说你没事跑后山去干吗啊,许三多说你问我啊,还不是你带着二驴子他们到处追着我打啊,成才就笑了,那不叫打,那叫欺负。 他们滑绳速降,直升机在近地面数米的高度悬停,旋翼和尾桨在周边搅起巨大的气流涡轮,糙蒿子上面毛刺飞舞,一排排向后倒下,等人都下来了,直升机机头微点一下,然后高度拔起,向基地飞去。齐桓掏掏耳朵,转身看袁朗,接下来吧,袁朗说,分组。 抽籤分的,袁朗把准备好的红蓝标徽扔在帽子里,然后伸手打乱了一下,让他们自己捡一个,捡好的自动分成两路纵队站着,袁朗看看剩下的最后一个,笑了,拿出来,是蓝色,他啪的贴到自己胸口,说各位红军兄弟不许藉机打击报复啊,大家轻笑一声,吴哲说队长安心,如果你被活捉,我们优待俘虏,如果你被击毙,我们也会尊重尸体。袁朗看看吴哲胸前红色的标徽,点点头,我信。 他看表,现在是15:45,对抗从16点正式开始,最终目标是西南方无名高地,当地人叫它狼头山,在我们的制导系统里,它的标註是地理坐标3519,任务是找到山顶的雷达暗哨并破坏,将暗哨的密码电发回总部报备,哦对了,这是红方的任务,蓝方的任务呢,袁朗坏笑一下,就是给你们捣乱,而且什么手段都会用。 红蓝双方的分队长也是抽籤决定的,红方是吴哲,蓝方是成才。然后两支纵队就静静地钻进了密密的老林子里,蓝方径直奔向3519山头,吴哲他们则迂回到老林子边缘,伺机而动。16:00,对抗开始。一切安静,只有风在流淌。他们在树林和糙丛中穿梭,不浪费一发子弹,然后树林上空出现了空隙,太阳下山早了,金红色的光漏进来,吴哲忽地扬手,全员半蹲倨视,警戒,几乎一秒钟也没有停顿,嗒的一个点she爆破了空心的枯枝,然后密集的枪声顷泻而下,齐桓立刻掩护在吴哲身前,一分钟后枪声住了,吴哲看红方的队员,没有伤亡,他示意大家按兵不动,然后自己起身,想去探路,被齐桓挡住,齐桓说你还得用这东西搜他们雷达呢,我去,然后他看了许三多一眼,两个人猫着腰向前扫过去。 蓝方留了几个游动哨伏击他们,到16:40的时候,他们损失了四个人,蓝方损失了三个人,刚刚经过另一次短距离交火,为了掩护吴哲,齐桓被袁朗击毙了,然后许三多立刻跳到齐桓的位置上,糙地上冒起白烟,站起来的是薛钢,袁朗熘了。吴哲咬牙,熘了也好,我要留着他找雷达。 他们已经到狼头山下了,说是山,也只是个半大的山包,在微暮的夜色下看着挺像一个狼头,向天嗥叫着那样子。吴哲跟徐睿分析,袁朗和成才都鬼得很,肯定不会蹲在雷达附近引起他们注意,但是他们又很小心,很警惕,不会让雷达出离控制范围,然后吴哲说关键是人,虚虚实实,对吧徐睿,徐睿心领神会,说红外侦测,先排掉最集中的点。他说我去,你继续搜信源。 他们分成三个小组,徐睿去端据点,吴哲顺着波长找信源,许三多按照原定路线前进,尽可能扫除游动哨。吴哲这边带了三个人,他的内部通讯响了,他接听,是徐睿,徐睿告诉他将在参数571与他们会合,然后他的声音忽然中断,吴哲听到一片摩擦和静噪,吴哲问徐睿,徐睿,什么情况?通讯接通了,是袁朗。袁朗说他去不了啦,待会儿我替他去571跟你会合,然后吴哲听见他轻笑一声,通讯中断。
第11页 吴哲有些忿忿地摘下耳机,过了一会儿又戴上,队友问怎么样,要不要改变路线,吴哲操作了一下设备,看着那画面,说不用,我们就去571。耳机里传来许三多的声音,我们在与敌方对峙,我怀疑他们守卫的这个地方就有雷达,因为我看不到成才,完毕。吴哲说我们马上向你靠拢,保持安静,不要暴露。他蹲下来操作仪器,然后放大差图,一个点一下下闪烁着跳到他眼睛里,然后又没有了,接着又出现,吴哲加大手动辐she波长,他不能用抗干扰,如果用了就很轻易把自己暴露了,抗干扰的波很好捕捉,他坚持着,直到那个点变得清晰,稳定。 吴哲把截图给身旁的队友看,让他们记下雷达的位置,然后他收起设备,端起了枪,他们到达参数571。他们环伺着,像猎人要捕捉猎物,又像猎物警惕着猎人,然后枪声响了,行云流水的点she,吴哲身边的队友立刻报销了两个,他与另一人立刻隐蔽,然后他获取了she手埋伏的位置,他抬手一枪,然后讯速扑过去,不是袁朗。吴哲警觉地持枪观望,剩下那名队友慢慢扫着外围,他们继续向许三多的方位进发,吴哲断后做掩护,他说你个子比我矮,动作要快,对方点了下头,背起设备就讯速转移,吴哲跟着他,留神着动静。 糙蒿子里猛地站起一个人来,吴哲同时用枪对准了他,袁朗笑,说怎么算啊,吴哲说当然是我方英勇的战士与凶恶的敌人同归于尽,敌人腐烂变泥土,勇士辉煌化金星。袁朗耸肩,你对我有很大成见。吴哲也耸肩,队长你才知道啊。他俩一前一后地走,袁朗在后面,两个人都没说话,然后吴哲忽然转身,袁朗赶紧停住,说以后你急剎车能不能亮亮尾灯啊,吴哲看看他,袁朗说你想说什么?吴哲说算了,没什么。 袁朗跟齐桓通话,齐桓你开车过来拉两个尸体,齐桓说谁啊,袁朗说一个变成星星的勇士,还有个腐烂了的敌人,齐桓大笑半天,然后说麻烦两位走着过来吧,刚才许三多带人杀过来的时候流弹把车胎爆了,袁朗说那雷达是被找到了呗,齐桓说密码电刚回传,然后说队长你跟你那位星星勇士快点回来啊,据说这一带真的有狼。袁朗骂滚你的蛋。吴哲说你在干吗,袁朗说要是遇到狼你怕不怕,吴哲说谁说有狼,他问,齐桓说的?这里真的有狼?袁朗说如果有,你怕么?吴哲回头往前走,说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是跟你在一起么。袁朗摸摸鼻子,说看来我更不能怕了。 他们快到雷达基地了,袁朗侧耳听听热闹的说话声和搬东西的声音,说这群臭小子,不等咱们就……他话没说完,人一下子掉进了一个坑里,吴哲听到动静回头一看,队长!他刚要过去,袁朗说你别过来,这好像是捕猎用的陷阱,吴哲心里想这里捕猎捕什么啊,他忽然心里一凉,捕狼的陷阱,上帝保佑里面不会有狼吧!他惶急地喊袁朗的名字,袁朗说吴哲你别靠近了,这里面好像有……吴哲已经跳下去了。 吴哲撞在袁朗身上,他刚站起来又被撞倒了,他抱住吴哲恶狠狠地吼你下来干什么!你脑子进水了!吴哲眨眨眼睛看看他,猛然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绝对不会,然后他一下子想起来,又猛地翻身坐起,这是个捕狼的陷阱!袁朗伸脚踢踢旁边,说,是死的,没事了,啊。他拍拍吴哲的背,一下下抚摸着,吴哲呆了半天,忽然离开他,站着。这时候能听见好多人往这边跑过来了,吴哲喊袁朗的名字喊得惊天动地,他们都听到了。 袁朗看着吴哲,如果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我不允许你这样跳下来,吴哲冷哼一声,不可能。袁朗嘆口气,他说吴哲,这时候我想读读你的眼睛,吴哲再冷哼,做梦。袁朗上前一步就把他抱住了,吴哲挣扎一下,袁朗说你别动,他们看不见。吴哲就不动了。杂乱的脚步声飞快地来到陷阱上头,袁朗松开了双手,他们被拽了上去,遭到了无数嘲笑,笑得最欢的被袁朗踢了两脚。 他们不过夜,完成了任务就发出信号等基地那边直升机过来,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行程,他们闲聊,然后发展成以齐桓为首讲鬼故事,齐桓说我坐车啊末班车,就我一个人,没有司机没有乘务员,我等啊等啊还是没有人,月黑风高,我心想下去算了,结果这车自己动起来了!许三多很给面子地惊讶一声,车坏了吗?成才笑起来,齐桓有点郁闷地看他,说许三多你还不如别配合我,不许出声了啊。他接着讲,我刚打算从座位上站起来,忽然窗户上出现了一张白花花的脸!大家哇一声,齐桓满意地讲下去,那张脸跟我说,小伙子你不能帮着一起推推车么? 吴哲第一个笑起来,笑得都要歪倒在旁边袁朗怀里了,许三多忍不住问,那你帮着推了没有?大家笑得更厉害了,齐桓直跟许三多求饶,三多三多我服了,以后我再不跟你面前讲鬼故事了。 这时候直升机来了,袁朗拍拍屁股站起来,随手拽吴哲起来,他们最后检查了一下装备,然后整队登机。袁朗最后一个上来,坐在吴哲对面,吴哲看着他,他对吴哲笑了一下,吴哲立刻扭头跟许三多说话,听鬼故事也是一门艺术你知道么三多回去我培养培养你。袁朗干脆笑出声,成才坐在他旁边,问队长怎么开心成这样,袁朗说今晚天气不错啊,他舒服地倚在舷窗旁,扣扣驾驶员的椅背,走,回家。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