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流星》 第1页 《(士突同人)暗夜流星》作者:桔子树 主角: 袁朗 吴哲 配角:安俊 湖心月 谷棋 众老a 内容:枪战 qj劫持 人质 死里逃生 虎口脱险温情搞笑 强大的爱情强强 制服 借作者一句话: "袁朗就是再弱,他还是攻;吴哲无论再强,他就是受。"这个该算是《镜 双生双城》的续 【 引子 嘀嗒,嘀嗒。 滴水的声音,单调而均匀,仿佛穿越了时间的界限,自古老的洪荒中而来。 这里的空气是阴冷的,带着浓重的cháo湿水汽,吴哲下半身的作战服完全湿透了,冷得像铁,贴在皮肤上。然而长期的训练令他可以无视这种折磨。 他一直坐在水里,一动不动。 水不算深,十厘米左右,吴哲试着尝过一下,算是比较清洁的水,可能是把他们关进来之前才临时倒的。狱卒把袁朗扔给他的时候,特意向他炫耀了一下门口那两支粗大的电线,怪笑着做了一个触电的动作,然后仰头,大笑而去。 看来这扇门是不能从里面硬开的,否则上万伏的高压电,瞬间就会把他们电死,有时候最单纯的设计会有最好的效果,太复杂的电子锁反而容易被解开。 这地牢里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是一个10cm*20cm的气孔,月光像一束追光那样打进来,吴哲正坐在那唯一的光明里……虽然那光明黯淡得像吹一口气就会散掉。 吴哲又试着握了一下拳,发现手指仍然不能握紧,但是他努力把手臂移动了一点,好让怀里的人可以躺得更舒服一点。 袁朗在他怀里! 他一直这样抱着他,右膝曲起,右手扶在膝盖上,架着袁朗的后脑,小心翼翼的,不让怀里的人碰到水,也尽量不去碰触袁朗的伤口,虽然那样很难,因为他无法判断到底袁朗身上还有哪里不是伤口。触手的地方都是cháo湿而粘腻的,吴哲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之下无法判断自己手上沾到的,是水,是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很愤怒,但是那种愤怒已经被时间所冻结,于是现在对他来说唯一重要的,只有袁朗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微弱,但清晰而有力。 这个男人是他的神,无论何种情况之下都是如此,无论他是肆意张扬狂傲纵横,还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只要有他在……他就可以平静。 第1章 这是一件荒谬的事,从始到终都是如此,他们算到了开头,算好了过程,却算差了结果。本以为死亡是最残忍的惩罚,可是没想到,还有别的:活着,受折磨,才是最痛苦的。 月影又移动了一些,落到袁朗的脸上,他冷峻的轮廓线被月影勾勒得分外鲜明。吴哲想要拨开粘在他额头上的湿发,可惜颤抖的手指没有办法做出如此细緻的动作,他嘆了口气,低头,小心翼翼的吻上去。 双唇之下的另外两瓣嘴唇炽热而干涩,翘着皮,粗糙如砂纸。 袁朗正在发烧,而且体温越来越高,吴哲明白这是必然的事,因为他体内伤口的感染,再加上大量失血造成的身体机能的虚弱,吴哲努力的要让自己去回忆医疗课上学习到的内容,这种时刻理智比什么都重要,宁愿冷血,不能狂热,然而他的舌尖忍不住发颤,划开袁朗干涩的嘴唇探进去。 咸、涩、腥…… 铁锈味,血的味道,粘腻的,还有浓重的腥膻……? 吴哲的眼前忽然划过一道白光,胃里翻江倒海,他不敢动,于是又强忍了下去。 这是一件荒谬的事,他再一次这样觉得,荒谬得不可思议,以至于他的震惊和不置信从最初看到袁朗好像全身骨碎一般软绵绵的被扔到他面前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消退过。 袁朗的头略微动了动,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吴哲一开始没有注意,后来看到了那两点星光却不敢先开口,只是安静的注视着他,用他最大努力克制出来的平静。 “我晕了多久。”袁朗低声问道,声音沙哑的像撕裂了一般。 “不太久。” 袁朗的舌头动了动,大约是感觉到了口腔里的异味,厌恶的皱起了眉:“水,给我点水。” 吴哲试着用手舀了一点,却发现僵硬的手掌存不住水,他于是换了一只手扶住袁朗,侧身贴到水面上,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袁朗被牵动到伤处,眉头皱了皱,却没吭声。 吴哲艰难的撑着自己坐正,低下头去要把水餵给他,袁朗却下意识的偏过了头,似乎是想躲避。吴哲不肯让步,一动不动的僵峙着,终于,袁朗还是把头转了回来。 吴哲先餵了他一半,袁朗漱了漱口,把嘴里的脏东西吐掉,吴哲又把剩下的水餵给了他喝掉。袁朗在发烧,再加上失血和大量的出汗,已经有点脱水的徵兆。 “挺脏的。”袁朗咬着自己的嘴唇,狠狠的撕掉了一片翘着的皮,殷红的血迅速的渗了出来,凝成小小的一滴。 “我是永远都不可能嫌你脏的。”吴哲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 袁朗看着这小子一本正经的说着话,眼帘却垂下去,眸光一点点的在颤动。 “你别同情我。”他说:“多大的事啊,娘们叽叽的,你要是敢哭,我现在就捏死你……你手是不是还不能动?” 吴哲又握了一下拳,握不紧,肌肉完全无力。 袁朗举给他看自己的拳头:“我能动了……可能是因为我被折腾的厉害,”他居然还有点得意:“疼痛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大概是什么种类的药?” “应该是一种去极化的神经肌阻断剂,具体不太清楚,但是药效很厉害,正常人应该要再过一阵才能恢复。” “好的,想办法瞒下去,消息发出去了吗?” “有屏蔽,好像做得很彻底,他们运人的时候,罩我们用的那个袋子就是电磁屏蔽的,然后……我关进来的时候被搜过身,什么都被抄了。”吴哲对此非常沮丧,藏在他身上的定位器几乎他们唯一的脱身法宝,可是现在却不得门路。 “看来我们变成两条死鱼了,在地下的暗河里。”袁朗眯起眼睛观察周遭的环境。 死鱼? 因为鱼的比喻,吴哲想到了相濡以沫,于是同时,他想到了下一句:不如相忘于江湖。 天大概快要亮了,月亮在往下沉,那片光斑慢慢的移到吴哲的脸上,照亮了他半张脸,袁朗忽然笑起来:“我倒有点想不通了,为什么他们选我不选你啊?” 吴哲大惑,神色困顿:“队长?你什么意思?” “怎么说你也比我帅嘛……” 吴哲盯着他看了一会:“别说话了,你先休息一下。” “不行,我得说,我现在越来越冷,再晕过去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冷? 吴哲试了一下袁朗的体温,很热,发烧很严重,那么就是失血的问题了,吴哲回想起刚才餵他喝下的水里所挟着的血腥味道,心中顿时一凛。 “吴哲,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很可笑?死因得怎么写啊,我这应该也能算是因公殉职吧……”袁朗皱着眉,思路似乎有些混乱了,开始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队长……队长……”吴哲忽然着急起来,用力摇晃袁朗的身体。 袁朗疼得直抽气:“你别摇,我有点晕……” 吴哲无计可施,只能沾了水去泼他的脸,袁朗说得没错,这种时候晕过去了,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行了,行了……别泼了,我还好!”袁朗慢慢清醒过来,抬手把自己的脸抹干净,他张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那团暧昧的混沌,慢悠悠的说着:“吴哲,看来,我们这次是真的要拼命了。” 吴哲发现似乎任何东西都不能侵染到袁朗的眼睛,无论何时何地,那里面永远有焕然的光,还是有最纯粹的黑。 “吴哲啊,我是没办法,他们点了名要我,几百号人命在他们里捏着,总不能看着同归于尽了,你干吗非跟着我送死呢?“吴哲听出了那平静声调背后的一点心疼和不舍,却笑了:“如果只要你一个,那就算了,我不敢找死,可是既然对方要两个人,袁朗……”吴哲把袁朗的脸扳过来,直视他的双眼:“你认为我会把这个名额让给别人吗?” 这个可以与你同生共死的名额。 “别说得这么煽情。”袁朗笑得有点虚弱:“我会感动的。”他停了一下:“不好意思了,让你看到我这样。”
第2页 “你介意?” “你不介意?” 吴哲顿时怒了:“我只知道你是袁朗,别的我什么都不介意。” 袁朗看了他一会,忽然笑起来:“说真的我其实很介意……他妈的我快疼死了。” 吴哲气得吐血,偏偏对着个重伤员下不了手,视线从那双狡猾的眼睛滑开去,落到了袁朗的肩章上,清晰分明的两道槓两颗星——中校。 吴哲脸色一变,马上醒悟了过来:“队长,队长,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你……”吴哲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头上,把后面半句话硬吞了下去。 “为什么?” “我一直觉得有几个人的英语口音很奇怪,现在想起来了,他们有中东血统……”吴哲的神色冷利:“在教义里,这是极致屈辱的行为,所以他们会用来羞辱对方的首领。队长……所以你换了我的肩章?” 吴哲此刻肩上扛的是一槓一星,少尉,这是a大队里目前能找到最小的军衔,如果许三多还是士官,袁朗可能会给他换个士官的衔。 第2章 袁朗却有点愣:“我没想到会这样。” “你故意换了我的军衔?”吴哲知道他不应该用这样的口气说这句话,但是,他忽然平抑不住自己的怒气,那种为什么我居然可以幸免于难的愤怒。 “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只是官小一点总会比较不起眼,而且……你看,我还是比你大一级,他们还是会选我。”袁朗没和他计较,却把声音放缓了,像是在安抚似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左臂抬起来。吴哲看到袁朗上臂处有一道伤口,三指多宽,却深,皮肉翻转,一团模糊。 “那帮人里面有一个喜欢在做到一半的时候拿刀割人,我故意让他在这里扎了一下。”袁朗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把手指伸进去翻搅。 吴哲看着他额角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咬肌绷死。 “队长,我来吧!”吴哲只觉得心如刀绞。 “你手还没恢复,你来什么来。”袁朗吐出一口气,怒道:“妈的,还是浅了一点,我都摸到它了。” 袁朗喘了一会,让呼吸平复。 “你要不要咬点什么?你这样很容易把舌头咬断。” 袁朗想了想,趴到吴哲肩膀上去一口咬住了他的肩章,吴哲把手臂圈过去,扶到袁朗的肩上,他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这具身体正绷得像是快要断掉,在极限处不断颤抖。 他不想看,把视线放远,落到那扇窗子上,他们唯一的光明。然而此刻这光明却莫名其妙的殷红如血,他像是看到了生动的鲜艷伤口,血肉模糊中有一只手,硬生生撕开肌肉……袁朗终于松口,紧绷的身体像一根断裂的弦那样骤然的瘫软下来,他枕在吴哲的手臂上,仰面躺着喘气,胸口急剧的起伏。过了好一会,他才把手抬起来,指间挟着一个胶囊状的小东西。 “他妈的……藏得太好了,下次植入的时候得让他们放浅一点。”袁朗小心的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对着光,仔细审视这东西有没有损坏。 这是一个小型的定位器,信号比较微弱而且频道特殊,所以很难被一般的仪器检测出来,而唯一的遗憾是,它的收接范围也很小,只在方圆四公里以内有效。这玩意儿作为总装备那帮牛人们最新的研究成果,还没有大规模的推广使用,袁朗是第一批的实验者,当时被拉去挨针的时候着实抱怨过一番,可是现在,这却成了最后救命的稻糙。 “放浅了会被检出来,一定要贴着骨头放,才能混过x光的扫描。”吴哲没选上去挨这一针,只是他十万个为什么的脑袋习惯性的不会放过任何与袁朗有关的事,不过现在他的知识库让他觉得有点想吐。 “呵……原来是这样,我说呢,都快挖到底了。”袁朗居然在笑,剧痛过后的神经变得有点麻木。 “你打算怎么办?” “想办法把它放到别人身上,把它带出去。” “可是……”吴哲忧虑:“你这样捏在手里,很容易暴露。” “我早就想好了。”袁朗张开左手,掌心里一道深长的血痕,眼神有点狡猾,他把定位器凑到伤口旁边试了试,一横心,硬塞了进去,原本已经半凝结的伤口顿时破裂,涌出了大股的鲜血。 “妈的,我宁愿你在我身上下刀子。”吴哲的眼睛被满目的鲜血染得通红。 “心疼了?”袁朗终于把活干完,左手握紧了拳头止血,身体放松下来枕到吴哲的肩膀上,他转头舔了舔吴哲的耳垂:“让你心疼总比让我心疼好,我这人就是这点自私。” 吴哲横臂拦在袁朗的胸口,恶声恶气的说道:“要不是看在你受了伤的份上,我一定掐死你。” “你要掐趁现在,等我伤好了,只有我踹你的份。” 吴哲低喃:只要你的伤能好,我宁愿你踹死我。 袁朗刚才折腾得太厉害,再一次的失血和剧痛都是对神经的折磨,现在一安静下来,马上就开始觉得眩晕起来,他睁大了眼睛努力凝神,还是看到一重一重的黑影在自己眼前飘,强撑了一阵,终于放弃。 “吴哲,叫人。” “啊?”吴哲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叫人,就说我快死了,需要医生。” “他们会肯吗?” “应该会的,我们是人质,应该还有点利用价值,总不至于把老子操一顿就让我死了。” 吴哲有点犹豫,潜意识里,他不想让袁朗再度离开自己的视线,但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袁朗需要医生,特种兵的身体的确很强健,但毕竟不是超人。吴哲用力吻了一下袁朗,关照他:如果再有什么事,尽量保护自己,不要反抗。 袁朗手疼得不能动,只能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表明:你小子废话真多。 吴哲无奈,抱着袁朗小心的移动,爬到门口去敲门。他把铁门拍得山响,过了很久,终于有人骂骂咧咧的过来开门。 “他快死了……”吴哲做出极为惊慌失措的样子。 那个看守咕哝了一声,把手伸到袁朗的脖子旁边去试脉搏,吴哲看到他手背上浓重的汗毛,忽然有股强烈的噁心像火山爆发一样的炸开,炽热的熔岩在烧灼着他的胃。 吴哲不自觉偏过头,却忍不住鄙视自己,居然这样就受不了,不过是如此而已,他已经看不下去。 袁朗原本就是伤重,只要意志上稍微放松了一点,马上就陷入了半晕迷的状态,那个看守摸了一会,大概也觉得问题比较严重,拎着袁朗后背的衣服把他拖了出去。 吴哲看到袁朗被拖过台阶时深深的皱眉,然而门一关,袁朗的脸连同他眉心的那一道深痕一起,刻进了吴哲的心底。 第3章 等待是一种漫长的煎熬,尤其是,当你不知道等待的是生离死别,还再度重逢的时候。 吴哲的身体在慢慢的恢复机能,他扶着墙走路,努力让自己的体力回升,可是挥拳而出的时候,力道仍然微弱的可耻,那样的力度,恐怕连一个普通老百姓都打不倒。他心急如焚,嘴里一百零一遍的默念平常心。 于是铁门打开那难听的吱呀声骤然响起的时候,吴哲以为,自己听到了天籁,他迅速的坐回到墙边,装出全身无力的样子,垂着头,像是已经睡着了。 这次进来的人多了一些,为首的那个一脚踢到吴哲的肩膀上,把他踢倒在水里,吴哲惊恐的扑着水,把他能做出来的最怯懦的样子做给他们看。 袁朗被两个人架着,主要的伤口都得到了包扎,看起来情况竟然好了很多,吴哲心头暗喜。 这群人都戴着黑色的面罩,但是吴哲仔细的观察他们的身形,强壮敦实,是中东人的体形,他们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大笑了一阵,然后恶意的把袁朗往前一推,吴哲佯装躲闪不及,小心的把袁朗从半空中接住,这次总算没让他碰到水。 很好,吴哲心下一松。 门又被关牢了,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里染着一抹红,太阳快要下山,黑暗又要再度降临,吴哲小心翼翼的捧着袁朗的脸,一遍一遍的抚摸,袁朗忽然张开嘴把他的手指咬住,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你醒了?” “我一直醒着。” “东西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 吴哲顿时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坚持了。” “但是,吴哲,有坏消息。”袁朗慢慢把眼睛睁开了,幽然闪亮的眸子里染了一层天光,倒像是红了眼眶似的。
第3页 吴哲难得看到这样的景像,怔了一会才发现是错觉,方才醒过神来问道:“什么坏消息?” “帮我治伤的人,是个医生。” “唔?”吴哲一时不解。 “我虽然被蒙着眼睛,但是,那人手法很准,输血的时候一针到位,是专业的,他们这么快就可以给我找来一个医生……” 吴哲有了一些模糊的灵感。 “最重要的是,他们说阿拉伯语,我只能听懂几个单词,不过语系是不会错的。” 吴哲顿时心底发凉:“我们已经出境了。” 他和袁朗刚作为人质被交到那些恐怖分子手上就被麻醉剂麻倒,以至于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神志晕沉,只能模糊的知道是在车里,被人不停的带着跑,到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更不知道此刻身在何方,但是,如果真的已经出了境……吴哲越想越是不对,脸色渐渐转向惨白。 袁朗看着吴哲的脸色,沉声道:“不要怕,怕是没有用的。” “永远不放弃希望,永远不放弃梦想,在最绝望的环境里做最大的努力。”吴哲小声的念诵着,又笑起来:“队长,虽然说之前你一个劲的宣传这玩意,搞得来像个邪教分子,可是关键时刻,这几句话,还真是很提气……我现在好多了。” “大不了死在一起,怕什么。”袁朗的嘴角往上翘,带着一丝狷狂的不屑。 吴哲被那个笑容和眼神所蛊惑,慌乱的心境,渐渐镇定下来。 没错,还有什么可怕的?再没有什么可怕! 只要还能和你死在一起,今生今世再无恐惧! 吴哲微笑着把袁朗的下巴挑高,在他有点窘迫眼神里,慢慢俯下身去,轻轻吻住他的嘴。体力匮乏的两个人此刻不能做什么太激烈的交缠,这是几乎不带情慾吻,双唇贴合,舌头慢慢的滑动摩擦。 像两条鱼,濒死的鱼,在交换着彼此的唾液。 相濡以沫,我不想和你……相忘于江湖。 袁朗在吴哲放开他的时候小声抱怨:“妈的,我不喜欢这种姿势。” 吴哲得意的拍着袁朗的脸:“乖,给小生笑一个。” 袁朗用唯一还完好的右手卡住吴哲的脖子:“反了你了!?” 吴哲随他这样掐着,双臂收紧,把人抱在怀里……很好,就这样,悲伤没有意义,绝望也没有意义,没有意义的事,我们不做,就算是为了你,我会坚强。 第4章 等待很无聊,等待死亡,或者生存,但是对于吴哲来说,只要袁朗还在他身边,他就可以不焦虑。 因为坚持不肯让袁朗碰水,更捨不得让他站起来,吴哲一直抱着他趴在自己身上,袁朗挣扎了几下,未果,便盯着他那两条腿抱怨:“你再这么下去老了一准得风湿。” “那不是挺好?”吴哲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打磨手里的东西,这是一个武装带的铁钩,吴哲翻遍了全身才找到这么一个金属硬物,十分的郁闷,暗自思忖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向铁队建议,在他们的作战服里加一点便于改装的暗器。 “好?” “刚好可以赖你一辈子,老了你养我。”吴哲眯起眼睛看自己打磨的成果,然后恶狠狠的抵着袁朗的脖子威胁道:“所以你得给我记牢了,不许比我先死,要不然,老子现在就灭了你。” “你现在灭了我,我不就比你早死了?” 吴哲扬了一下眉,不理他,继续劳动。 空气近乎于凝固,沉寂,然而在沉寂的外表之下,是高速运转的神经,袁朗终于忍不住敲自己的头:“我还是没有想通,他们都安全了还留着我们两条命干什么。” “探听军事机密?”吴哲也一直在思考着。 “没问啊,什么都不问,还把我们两个关一起,那不是等着串供吗?……我还等他们来问呢,词都编好了。” “那我的词呢??” “你还要编什么词?就是个来陪死的,什么都不知道,越无能越好,我说,你也挺能装啊。” 吴哲的嘴角抽了抽:“那叫演技。”他把钩子拿起来试着划了一下,没见血,继续磨。 “妈的,”袁朗想来想去仍然不得头绪,再怎么坚持镇定,声音里到底染上了几分激愤:“总不见得是千里迢迢把老子抓回来当营ji……”他最后那个字还没有说完,尾音就被吴哲掐灭在喉咙口,吴哲一手扼着他的脖子,冷冷的瞪着他。 袁朗把他的手扳开,喘了口气:“我又犯了你哪门子禁忌了?” “我不想听到这个词,你自己说也不行。” “你还是很在乎?” “对,我他妈在乎得要死,我恨不得拆了他们!”吴哲脸涨得通红,激动得爆脏话。 “怎么,你嫌弃我了?我丢你人了……” “你……”吴哲忍不住又掐上去:“你明明知道我在乎的不是这个,你这样说有什么意义!你可不可以把你的鬼心眼在我面前收起来一点,老子没有那么蠢,不需要你玩这一套!!” 袁朗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眼神渐渐变得柔软:“你快掐死我了。” 吴哲无奈,愤愤然把手放开:“你才没那么容易死。” “对,我是祸害,有一千年的命,我才不会死。”袁朗摸了摸脖子:“那你要我怎么办呢?我总不能揪着衣服做小媳妇样让你可怜我吧?这种时候谁都得对自己狠一点,要不然,还怎么跟别人斗啊?咱俩的命还在别人手里呢!” “让我可怜你一下,你会死啊?” “会!”袁朗很严肃的看着他,认真的点头:“因为我信你,如果你连也觉得我需要被怜悯,我就会觉得自己真的弱了,我袁朗可以死,不能输!” 吴哲咬着牙瞪了他半天,到最后终于还是泄了气,无可奈何的把袁朗那颗倔强的头按到自己胸口上,怒骂:“大爷的,你真是有病。” 的确有病,名叫袁朗的病! 永远强大,永远不倒的病,永远用坚硬的壳包裹脆弱的内在,即使心头滴血,也巍然不动声色的病。 从不畏惧,永无退缩,坚定理想,拼命到底的病! 必死者,可杀;必生者,可虏。 而袁朗,他悍不畏死,却珍爱生命。 这个名叫袁朗的男人是苍狼,他只会偶尔在同伴面前低头,舔泯伤口,而面对敌人,他是不败的战神,他会死,不会输! 是坚不可摧的存在…… 吴哲低头看袁朗的侧脸,是—— 我的信仰! 第5章 人如鸿毛,命若野糙,性命捏在别人手里,就是这点悲哀。 当听到铁门又一次响起的时候,吴哲迅速的藏好了自己的凶器,而袁朗则闭上眼睛装死,当然他在装死的时候一直在腹诽:他娘的,老子真是不喜欢这种日子%…*%¥……然而这次进来的不是送饭的看守,吴哲只觉得身上一轻,袁朗已经像一口破麻袋那样的被人提了起来,吴哲尽量惊恐的看着对方,却不知道自己眼底的杀气漏了多少出来。不过那几个戴着面罩的傢伙连理都没理他,七手八脚的检查袁朗的身体,偶尔讨论了几句,中东语系不是吴哲的专业,他也只能听出个大概来,这是在讨论伤势,似乎他们对袁朗的复原速度很惊嘆。 吴哲忽然有很坏的预感,而当他看到有人轻挑的捏着袁朗的下巴,想要检查他嘴角的裂伤时,终于,一团火焰冲上了头顶,令他忍不住往前一冲……两支m16马上转了过来,枪口对着他的头。 吴哲的指尖锐痛,手指在地上磨出了血。 对方注意到水中那一丝红线,为首的那个似乎对他起了一点兴趣,弯下腰,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吴哲强迫自己退后,一点一点的往后缩,像一个吓破了胆的下级军士。 “他是你什么人?”那傢伙把袁朗拉到自己面前,袁朗虽然不是非常高大的身形,但是肌肉扎实,份量并不轻,那傢伙居然可以一只手就拎重,看来也是个练过的主。 吴哲不肯说话,只是张口结舌的望着他,他不想主动透漏任何讯息。 “你的长官?”那人嘿嘿的笑,笑声里有说不出轻蔑与猥亵,其余的几个人都大笑了起来,吴哲看到指着他的枪口晃了晃,又想动,却发现袁朗的眼睛竟瞬间睁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吴哲咬牙,把心里的念头强压下去。 那人笑到一半,笑声却嘎然而止,他猛得贴到吴哲的面前,一双眼睛含着浓重的暴烈杀气瞪到滚圆,低吼道:“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很能打吗?啊!”
第4页 他一边说,一边拍着袁朗的脸,最后那一声,伴着一记沉重的耳光抽出,袁朗顿时跌飞出去,吴哲不由自主的侧倒,把他接住。 “别曝露。”袁朗窝在他怀里极小声的说了一句。 吴哲会意,不能曝露,不能曝露自己的身手,不能曝露,药效已经快要消失的事实。 那一下耳光的劲道极大,袁朗嘴角刚刚有点癒合的伤口又裂开,流下新鲜的血,袁朗眉头皱起来,忍住了没有吭声,而吴哲愤恨的眼神却是怎么藏都藏不好,即使冷冷的强迫自己注视水面,满身的杀意,也令人寒汗发乍。 一只恶劣的猫,看到了倔强的猎物时总会更多一点兴趣,那人眯起眼睛来看吴哲的神色,弯腰要把袁朗拉走,吴哲下意识的不肯放,他抱着袁朗的腰,厉声喝道:“你会把他弄死的……你们难道就是要他死吗……” 吴哲觉得自己现在有点角色混乱,他现在应该是什么身份?一个无辜被长官拉着来陪葬的下级小军官?可是刚才他是不是已经表达了太多的情绪出来,那么现在要怎么继续演下去……吴哲只觉得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张口结舌……不过还好在这种时候慌乱总是不错的,无论何时,藏着掖着都好过锋芒毕露。 吴哲混乱的想着,茫然松手,于是怀中一空。 匪首只露出一双眼睛,而此刻,那双眼睛里有张狂的冷笑:“你的长官,哈哈哈……”他捏着袁朗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来,然而吴哲在却在那一瞬间看到袁朗的右手在移动,寻找攻击的角度……他的左臂已经基本上被废掉了,可是还有一只右手,或者可以试一下,生死一搏? 吴哲强制自己冷静,暗中积聚力量。 “看样子这小子很崇拜他!”旁边有人在帮腔,做出下流的手势。 那个匪首把面罩捲起了一半,露出毛茸茸的鬍子和深藏在棕色森林里面的,颜色暧昧的嘴。他裂开大嘴笑了一下,猛然偏头咬在袁朗的喉节上,吴哲顿时弹了起来,却被两支m16顶在头上,又压了回去。 吴哲看到袁朗的眼皮在突突的跳动,嘴角绷成一条线,鲜血顺着脖子流下去,染红了衣领。 袁朗的右手握拳,却又松开,他们只有一次的机会,一击必中,一击必杀,不能贸然行事。 “他不行了……”那个人叽笑着舔舔自己的嘴唇,手指揉捏着自己咬出的伤口,弄出更多的血。 行不行,不是由你说了就算的,吴哲看着近在眉睫的黑洞洞枪口,一声不吭的沉默下去。 袁朗小声的咳嗽着,到现在还装死,那就装得太不像了一点,他脖子上有很深重的牙印,鲜血长流,那人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端详了一会,伸长了舌头舔上去……吴哲在那一瞬间连血都不流了,彻底的凝固,像是随时会炸开,可是乌黑的枪管令他不得不冷静,他有点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存在可能已经拖累了袁朗,要不然,袁朗至少可以拼死一搏。 不过很快的他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袁朗的确会拼死一搏,可是这种场面下出手,像找死会更多一点,毕竟现在的袁朗连平常时候一成的战斗力都不到。 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就是觉得噁心,极度的噁心! 吴哲发现袁朗正睁开了眼睛看自己,纯黑色的眸子,淡漠得好像冰块一样,毫无保留的向他传达出一个讯息。 冷静,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就像他们一直以来所做得那样! 这样的表演大约是会让某些人觉得兴奋的,吴哲被m16不停的敲打着头,戳得东倒西歪,暴徒们总是喜欢炫耀武力,好像用用枪管打趴下一个人就是一种征服一样,却不会想想,当枪口倒转,他自己也一样会跪倒。 那傢伙舔干净了血迹,看着吴哲惨白的脸色露出更加得意的笑,然后伸手,把袁朗作战服的拉链拉开,粗鲁的伸了进去……袁朗终于忍无可忍,出手如电,反手去掐他的喉咙,差了一点,还是差了一点点,他感觉到了手指划过皮肤的阻力,可是当拳头合拢,他的手心里只有淋漓的血。 他的体力,毕竟还是差得太多了,袁朗愤怒不已。 然而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的,一记重拳已经砸了到了他的背上,袁朗只觉得肩胛骨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疼,顿时重心不稳往前扑倒,可是有人却扯住了他的手臂,左臂,受伤的那个位置,手指狠狠的挖进去,搅动,袁朗禁不住一声惨叫,被甩到了地上。 吴哲一直被两支长枪压制着,动弹不得。 那个幸运的傢伙虽然逃出了一劫,可是脖子上四条长血印,正在不停的滴血,他怒吼着冲过来,袁朗护住要害,把身体尽量的缩成一个团,在水里翻滚,躲避无处不在的胶靴。 吴哲像是凝固了一般,如果现在去看他的眼睛,或者只能从那里看到一片空洞,冰冷的空洞,清亮的眼眸里清楚的倒映出袁朗痛苦翻滚的影子,四溅的水花,像是破碎的玻璃,落到吴哲身上时,有刀割的痛感。 终于,袁朗被一脚重击踢中了肋下,一记负痛的呻吟被他断在喉咙口,但是身体却止不住的抽搐着,他抱着肚子,不停的咳嗽,吐出一口血沫。 那只脚的主人似乎终于有点满意了,一用力踩着袁朗的背,把他踩到水里。 吴哲看到有一丝血痕从袁朗的唇边洇出来,融进了水中,随着水波一起一伏的飘荡,慢慢的,流过他的手边,吴哲张开手掌,把它握进手心里。他听着那个匪首骂出一连串阿拉伯语的脏话,什么样的内容都有,另一个帮凶弯下腰去扯袁朗,袁朗衣服滑脱,大半个背裸露在外面,背上有好几处伤口,有些已经处理过了,有些没有,而现在大半已经崩裂开,鲜血长流。 “当一个男人跨在另一个男人的上面时,真主的宝座都会震动。”吴哲忽然开口,声音冷静而清晰。 那帮人一时都愣住,目瞪口呆的盯看他,吴哲却继续说下去:“男人不可以进入男人的身体,如果看到有人做这种事,杀死那个主动的和被动的人。” “这你们的教义,真主的教诲,为什么,你打着他的旗号背叛他?”吴哲的目光冷硬而尖利:“你们到底信仰的是什么?” 终于有人先醒过了神来,愤怒的一脚踹在吴哲的胸口,吴哲顺势挡了一下,跌到在地。 当天地倒转的瞬间,他看到袁朗抬起了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那双纯粹的黑眼睛里有愤怒的不贊同,也有无可奈何的痛惜。 对不起,袁朗! 我疯了我知道,我不应该激怒他们,但是,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你……我必须要加入你,和你一起,无论要面对的是什么! 第6章 某一天,当我想要死去,和你一起死去,当生命无所期待,无可乞讨,当命运如刀,我想,陪你一起去领教。 然而最深的悲哀是……我被抛下! 吴哲一拳砸在铁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嘶吼,像一头孤独的狼,一无所有的狼,失去了他的领地,他的伴侣,他的……月圆之夜! 本来他已经把局面控制的得很好了,情绪都在掌握中,对方的愤怒是明显的,那么无论未来是什么,至少他可以和袁朗一起去承受,可是莫名其妙的窜进来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爆了一大串阿拉伯语,而他贫乏语言能力只能听懂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单词却全然不懂得句子的意思。 然后吴哲看到了那个受了伤的匪徒对着他冷笑,那笑容残忍而诡异,让人心底发凉。 到最后,他们只带走了袁朗,却留下了一句话:我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掉的。 那一刻吴哲是真的想冲过去,同归于尽好了,拼掉一个是一个,可是,他看到袁朗对他摇头。 于是他的脑海里开始回响起袁朗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傻瓜拿枪顶着你的脑袋,会不一枪崩了你,而只是想让你跪下来给他磕个头,不过万一要是走狗运碰上了这种傻子,我求你千万去给他磕这个头,然后,想办法把枪抢过来。” “把你的腿弯下去,但是……这里……不要屈服!” 这里,是胸口的位置,心脏的位置…… 吴哲心头钝痛,当时被袁朗戳中了心口的感觉又全都回来,这傢伙,总是知道要怎样击中他的灵魂和心脏。 吴哲慢慢的用左手把自己的右手包起来,手背上有一点疼,刚刚在门上擦破了一点,他疲惫的坐在门边,却不再自虐。 不,他还是得冷静,保护好自己,然后,才能保护袁朗! 他不能绝望,不能崩溃,因为,他没这个权利! 但是,该死的,他恨透了这样的等待,等待袁朗,一个遍体鳞伤的袁朗或者更加遍体鳞伤的袁朗。
第5页 不,他不想再等待。 他只想去保护他,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至少,不在他背后等待。 袁朗曾经说过,在绝望中有一个人可以去思念是幸福的,那么,他应该是更加幸福的那个,他在绝望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去保护。 吴哲咬着牙,安静的坐在黑暗里,黑夜又要降临,一个新的夜晚!他的嘴里有淡淡的血腥气,只是他并不知道,他已经把牙龈咬出了血。 这一次,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去面对,所以当袁朗很快又被扔回来的时候他甚至有点轻松,旧痕上添了新伤,袁朗的作战服已经快被鲜血染透,不过奇怪的是,眼前这个气息奄奄的袁朗看起来更像是被暴打了一顿,而不是被……“还好!”吴哲小声咕哝了一句,然后马上被自己的这句话所惊到,他苦笑,其实还是介意的,当然不是针对袁朗,只是单纯的对这种侵犯的介意,再怎样的镇定和坦然,也没有办法完全无视这种事的影响,只是他们还能保持克制。 成才常常会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没有天生能喝的人,只有能扛的人。 他们是能扛的人! 吴哲小心的扶着袁朗,检查他身上的伤口,手指碰到他胸口的某一处,袁朗忽然惨叫了一声,身体绷得弓起来,伴着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咳嗽,口鼻里呛出粘腻的血沫来。 吴哲大惊:“你的肋骨断了?” 袁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捏着自己的脖子,疼得着脸色发青,吴哲知道这时候每咳一声,断裂的碎骨就会在肺上摩擦一下,这是真正抓心挠肝的折磨,痛彻心肺。 “别咳了,你不能再咳了。”吴哲万般无奈的去堵袁朗的嘴,袁朗死死咬着他手掌,抵抗肌肉的抽搐。 过了好一会儿,袁朗终于松开口,哑着嗓子说道:“肩章,把我的肩章拆下来。” “怎么了?对了,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毁了它。” “为什么?”吴哲诧异。 “快点!”袁朗声音一提,差点又要咳起来,吴哲不敢怠慢,马上用自己磨的凶器把那东西划成了碎片。 袁朗脸上一松,忍不住又咳了两声,疼得全身都在发抖。 吴哲一边帮袁朗擦嘴角的血沫子,一边怒骂:“为什么要反抗?不是说好了要忍耐的嘛?讯号都送出去了,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他妈的我没有办法不反抗!”袁朗几乎是失控的吼了回去。 吴哲一时愣住,他第一次看到袁朗流露这样的眼神,震惊,愤怒,甚至还有……惊恐?? “那帮疯子,他们架了摄像机,他要录像!” “他想干嘛?”吴哲脱口而出,然而脑中却飞快的闪过当年那些转遍全球斩首录像,于是剎时间,他连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他们留下我的目的……”袁朗说得太急,忍不住又要咳,血沫不停的从嘴里呛出来:“吴哲,吴哲,你知道,我不可能接受这种事……穿着我的军装……” “队长,队长,你慢慢说……”吴哲七手八脚的按住他。 “吴哲,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刚才挣得太厉害,上不了手,但是,他们会找到药,我不能活着落在他们手里……这不可能,吴哲,吴哲……” 袁朗紧紧捏住吴哲的手腕,连指甲都嵌到了肉里,那双黑眼睛里闪着异彩,笔直的看进吴哲的眼底去……“杀了我。” “为什么……”吴哲手上一松:“是我?” “因为我只想死在你手里!”袁朗静静的看着他。 “你要我怎么弄死你?”吴哲只觉得那些字都是锐的,从喉咙口飞出来的时候割得嘴里全是血。 “这里……”袁朗指着自己耳下的大动脉:“你把它咬断,把我的血喝光。” “为什么?” “然后我就是你的了。” 吴哲用力揪着袁朗的衣服,而吼出来的声音却喑哑之极:“你早就是我的了,你现在说什么废话?” “可我想更彻底一点。” 袁朗低声喃喃,他顿了几秒钟,又强打起精神来继续说道:“杀了我之后你就马上装疯,你连我都能杀,没有人会不相信你疯了,到时候防范就会松一点……你一定要逃出去,回来给我报仇!” “所以我不能死!” “我不许你死,”袁朗捏着吴哲的下巴,狠狠的盯着他:“我不许你随便去死,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队长……”吴哲把眼睛闭上:“欺负我,你很开心吧?” 袁朗顿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喃喃低语:“对不起。” 第7章 “队长,说对不起没意义,让我们想想,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吴哲靠在袁朗身边坐下。 “别的办法?” “你连让我杀了你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我真的不相信还会有比这更烂的计划。”吴哲摸到袁朗的右手,十指交叉着握紧。 袁朗愣了很久,忽然嘆了一口气:“的确很烂……我神经错乱了。” “你撑得太辛苦了,休息一下,让我想想,我们现在已经有一个最烂的方案在垫底,不会有什么比这个更惨。”吴哲转过头去看袁朗的眼睛:“给我个机会保护你,相信我,偶尔,也能保护你,可以吗?” 袁朗笑得很疲惫,却有一丝释然,轻轻点了点头。 吴哲把各种各样的情况在脑子里过来过去,终于,慢悠悠的开了口:“队长,不如我劫待你吧。” 袁朗愣了一下,眼前一亮。 “他们要的是你,你的命在我手上,如果这样都沖不出去,那么用你的法子,我也逃不过去。” “你可以提前装疯,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精神错乱,这样很说得通。” “可惜,我刚才太淡定了,破功。”吴哲惋惜了一下,抬起手,食指贴到袁朗的颈动脉上:“你放心,我会在我死之前把你杀掉。” 袁朗偏过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吴哲慢慢凑近,在极近的距离盯着袁朗的眼睛:“我是绝对,不会把你活着交到他们手上的。” 袁朗的嘴角翘起来,纯粹的黑眸又恢复了他焕然的光彩:“索性拼了。” “其实是我忍不下去了,队长,我忍功没你好。”吴哲捧着头呻吟。 “我早就不行了,”袁朗愤然:“说实话,现在没办法拼了也好,我是真的不想再忍一次了……”他伸手捏住吴哲的脖子:“我好像只能让你上。” 吴哲非常彻底的懵了一下,苦笑:“队长,我们可能马上都要死了,你可否严肃一点。” “我们可能都马上要死了,还要严肃做什么?” 吴哲慢慢仰起头,笑,是啊,管他妈的! 计划,只是一个很简单很冒险的计划,更多的还是随机应变,由于袁朗每次被带出去了之后都被蒙上眼睛,所以他只能大概的判断出,这个地下室外面有一个不大的看守呆的小屋子,屋子的外面似乎是花园,而附近,应该会有一个至少有两层的楼,因为他被人架着上过楼。 吴哲努力在头脑中模拟外面的环境:“队长,我们现在是困兽犹斗。” “走一步算一步,不死不休。”袁朗回答的很干脆。 吴哲忽然觉得有点不对:“队长,为什么我好像又被你领导了?” “你不应该被我领导吗?” “但是,”吴哲一骨碌爬起来蹲到袁朗面前:“为什么你可以恢复得这么快,让我再享受一会保护你的快感不行吗?” 袁朗失笑:“我现在连只蚂蚁都捏不死,你不够享受保护我的快感吗?” “那不一样,不一样的……”吴哲惋惜的摇头:“你已经恢复了,不过……如果你一直不恢复,你也就不是袁朗了。” “行了,闭嘴,以后不准再提这事,我最近五年来唯一次精神错乱就让你碰上了,我没杀了你灭口就已经很厚道了,你还想怎么样?”袁朗郁闷,说了太多话,又牵动到伤口,但还是强忍住了咳嗽。 “袁朗,虽然你已经恢复了,但是,之前我们说好了的,让我保护你,至少这一次。” 袁朗把视线错来,小声咕哝了一句:“娘娘腔腔。” 吴哲嘿嘿一笑,装做没有听到。
第6页 第8章 这地方的看守很不敬业,饮食都给的很没有规律,多半是天黑了之后会进来扔几张饼,而他们等得就是这个时机。 门开的时候,送饭的看守和护卫都诧异了一下,吴哲就站在门边,眼神呆滞,全身发抖,而袁朗蜷缩在里面暗蒙蒙的一个角落,直接躺在了水里。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之前无论任何时候他们出现,吴哲都是小心翼翼的把袁朗照顾得很好。 “怎么了。”拿枪的那个用m16敲着吴哲的头。 吴哲顿时受惊似的尖叫起来,手舞足蹈情绪失控。 “死了,死了,他死了……”他用中文叨念来去,那名看守顿时不耐烦,噼手给他一个耳光,一手揪着吴哲的头发问道:“怎么了??” “他,他死了……”吴哲颤危危的抬起手。 “死了?”那个看守的音调大变,急忙跑过去查看,而另一个却很冷静的留了下来,黑洞洞的枪口,始终对着吴哲的脑袋。 吴哲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一剎不离的盯紧了对方的瞳孔。 一记负痛的闷哼从屋角传来,吴哲看到那人的瞳孔有一瞬间的飘移,这是千分之一秒的机会,但是,足够了!! 他猛然间把头一偏,左手的食指卡到了m16的扳机里,右手紧紧锁住了对方的喉咙。 卡的一声,颈骨已经断裂。 那个人在临死的瞬间眼中流露出错愕惊惧的神情,还有完全彻底的,不置信。 吴哲冷笑了一下,一个奄奄一息垂死的军官,一个胆小如鼠的随从,于是,你们就以为我们完了? 还早呢!! 他迅捷的窜出门去关了电源的总闸,回来的时候,袁朗已经扶着墙自己站了起来,他的指间挟着一点乌光,正是吴哲磨的那个铁扣。 吴哲忍不住微笑,是啊,袁朗就是袁朗,就算他只剩下一口气,他仍然是凶器!致命的! “这傢伙怎么样了?”吴哲的脚尖一勾,把伏倒在地上的人体踢翻,这人脖子上有一条血痕,正在不停的抽搐着。袁朗刚刚割断了他的气管,还有声带。 吴哲把手中的匕首倒转,彻底割断他的脖子:“我帮你一把送你上路,虽然你刚刚给了我一巴掌,妈的,我最恨有人呼我巴掌。” 袁朗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啰嗦。” “一兴奋就这样,没得救了。”吴哲架住袁朗:“你还能自己走吗?” “不能,不过……我能忍。” 吴哲笑了一下,架着他走到外间。 外间要比他们呆的那个地下室更高一点,低矮而狭小,点着两盏煤油灯,光线昏暗。屋子的两端各摆着两床褥子,一个张破旧的已经看不出图案的旧地毯被摆在了中间。屋角还有一把三脚凳,一个木头桌子。四壁上墙灰斑剥,仅有一幅挂毯,上面用珠子缀着“ah-u-akbar” 真主伟大!! 这是吴哲唯一认得的阿拉伯文字,但是此刻他只想冷笑。 他只相信若真主伟大,那必不会保佑恶人。 吴哲把袁朗放在床上,把褥子叠高遮挡他的身形,然后静悄悄的走到门边,敲了敲门,把它开关出吱呀的声响。外面有人高声问了一句什么,吴哲捂着嘴,呜咽着咳了一声。 然后,他听到了脚步声。 一个戴着黑色头巾的哨兵推门走了进来,吴哲贴在他身后掩上门,干脆利落的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声带和气管,一起,一刀而断,连最后的一声惨叫都没有机会发出。只是刀尖拔出的时候滑到了颈动脉上,割破了一个小口子,鲜血像箭一样的激she出来,飞溅到墙上的‘真主’身上。 吴哲把这个血淋淋还在垂死挣扎着的傢伙推到袁朗身边,袁朗低声嘲笑了他一句:“刀法不过关,回去再练500遍。” “末将遵命。”吴哲在暗处眨眼,明亮如天际的晨星。 然而一串沉重的脚步声连同急促的追问由远而近,吴哲马上又窜了回去,一手搭在门上,双脚离地,挂在上面。 吴哲的体重让那扇门变得有点不灵活,那个哨兵用力推了一下,冲进门的速度有点快。房门大开,吴哲在身后的墙上踢了一下,身体贴在门板上荡了回去,不及那个哨兵看到墙上的血迹惊讶回头,他的两条腿已经架到了那人的肩膀上。 松手,身体扭转,强大的绞切力,将对方的脖子彻底的绞断。 袁朗冷眼旁观这一切,无声无息的杀戮,快捷,而精准。 杀人是一个技术活,但,更是一种策略,许三多格斗无敌,齐桓刀械全能,可是,真到了生死一线,他们都不一定能赢得下吴哲,因为他冷静而精密的计算。 袁朗微微的别过眼去,可是,他其实,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吴哲。 吴哲从地上爬起来,把尸体拖到一边,搜索他身上的武器,他把m16的弹夹全卸了下来,装进自己的口袋,拿了对方的匕首和手枪。他的动作极度的迅捷,以至于当他回到袁朗面前时,那个刚刚被割断了气管的傢伙,还在做最后的嘶声呼吸。 “抱歉,老兄,”吴哲一边在缴他的械,一边说道:“如果条件允许,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他把一支匕首藏到了自己的靴子里,另一柄扔给了袁朗,还有一支手枪。 只要袁朗还有一只手能动,那么他就能用枪,枪是他的手指。 这种乌黑冰冷的工具会给人以安定感,无论你代表的是,正义,还是邪恶。 武器,和金钱一样,是没有对错的东西。 第9章 靠着袁朗帮忙警戒,吴哲尽可能快的给自己换好了衣服,在水里泡了两天两夜,皮肤再一次接触干燥布料的舒适感差点让他激动得想流泪,只是靴子没有适合的,只能勉强甩了一下水。不过袁朗的情况就要麻烦一点,一件上衣换完,冷汗又差点沾湿了新的。吴哲端着枪守着门口,几乎不敢回头去看他。 “好了。”袁朗低低的喘了口气,声若游丝。 “要不要休息一会。”吴哲帮他擦额头上的冷汗。 “拖久了容易被发现,我没什么大事,就是疼得有点受不了。”袁朗从床上撑起来,站到了地上。 吴哲看得心尖发痛,可是事到如今,也就只有硬起心肠拖着他跑。 吴哲之前出去稍微观察过外面的形势,这是一间半入地的房子,门还有几阶台阶,而地面之上,似乎是一个花园,吴哲等了一会没有看到哨兵经过,这让他不免有点疑惑。他扶着袁朗从里面出来,落脚处是土,长着稀疏的糙,花坛布置得很是随意,不像是有精心修剪过的模样。 在远一些,花园的另一面有一片白杨树,树后面是一幢白色的大屋,此刻正是灯火通明。而在另一边,他们的这个破屋旁边则乱七八糟的种了一些柏树,还樱桃,枇杷这一类的果树,这里,看起来更像是花园里的一个废弃的角落。 吴哲看到远处有提着枪的人影在晃动,他们压低了身形穿行在灌木丛里,以躲避巡逻哨兵的视线。 警卫不算森严,至少,不如想像中的森严,吴哲架着袁朗从种得毫无规则的树林里穿过去,不过几步之遥,面前就出现了一道差不多三米高的围墙。 墙? 他们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有些怀疑,有些谨慎,然而,此时此刻求生的欲望大过了一切。 吴哲首先趴上了墙头,墙外种着一排柏树,叶子茂密,但是大半的枝干都有折断,露出深深浅浅的白色伤口,树丛旁边是一条小路,路对面黑鸦鸦的一片,散落着窄巷交错的平顶黏土房,不过奇怪的是,一多半的房屋都已经倒塌得不能住人,只有星星点点的几个窗口亮着灯,看起来倒像是鬼火。 可是这样反而好,没有人,才是最安全的地带。 吴哲从墙头上倒挂下去,把袁朗拉过墙,虽然已经尽量的小心,可是落地的时候仍然不可避免的震动到了伤口,袁朗拼命咬着牙强制自己不要咳出来,否则更是没完没了。 不敢做任何的停歇,吴哲在落地那一刻就拉着袁朗窜了出去,他之前早就看准了,直接奔着对面一间半塌的平顶房而去,还是用刚才的模式,他先上,然后把袁朗拉上去。 中东地区就是这点好,房顶都是平的,爬上去平躺下,就是绝美的隐蔽。 袁朗终于可以喘一口气,胸口极剧的起伏着,嘴巴里全是血腥味,有一颗牙已经被他咬得开始松动,他不敢再咬牙,转而把袖子咬在嘴里。 吴哲看抱着枪,看着眼前的漫天星辰,开始盘算起下一步的计划。 这算是逃出来了吗?安全了吗? “大爷的!”吴哲忽然骂了一句,如果真的这样顺利那么他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可能不是庆幸而骂街!极度的郁闷的和懊悔。
第7页 “我说,你是越来越不文明了啊……”袁朗终于挺过了喉咙口的毛燥感,慢悠悠的开口。 “我们得联络当地警方,找个翻译,最好他们自己有。”吴哲翻了个身趴着,观察周围的环境,他挑的这个房子算是比较高的,不远处他们逃出来的地方,那幢白色的大楼仍然灯火辉煌,而另一边,七倒八歪像火柴盒一样的土房子拥挤在一起,漫延开,消失在模糊的黑暗。 吴哲忽然有种很坏的预感,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尤其是……在坏消息面前。 小路的尽头处出现了两三个人影,穿着夹克包着头巾,而最重要的是,他们背着枪,松松垮垮的背在背上,枪型各异。 吴哲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抬手拍一拍袁朗,袁朗跟着他探出头去,脸色也马上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们在黑暗中对视,眼睛里映着满天的星斗,却带着苦涩的味道。 吴哲动了动嘴,用嘴型骂了一声:靠! 像是在印证他们的猜测似的,几分钟之后,尖利的警报声划破天际,远处的探照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大大圆形光斑晃来晃去,就着灯光,他们看清了那些高高的哨塔,铁丝网……还有,荷枪实弹的,军人。 至少,是近似的军人! 袁朗在苦笑,好像自己也觉得,他娘的,倒霉也该有个限度吧。 因为这里,不是一座普通的小城,这是一个军镇,也就是说,这里没有警察没有政府……没有正义!! 反正现在也不用噤声了,吴哲苦笑着说道:“队长,我们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了。” 第10章 “你小子有点阶级立场,他们是人民吗?老子是根正苗红的三代贫农,从不跟人民作对。”袁朗白了他一眼。 “我是小资产阶级的代表!”吴哲自己招认,不等袁朗给他扣帽子。 他们没捞到几分钟休息时间,随着尖利的警报声,整个镇子都沸腾了起来,原本的安寂瞬间被打破,吴哲看到远处小土房里零星还亮着的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大战将即,风声鹤唳。 袁朗忽然低声道:“离开这里,快!” 吴哲顿时会意,这一块是最容易想到的藏身之地,他们能想到,对方也不是傻子,然而几乎是警报落下的同时,一辆越野车已经沿着土路开了过来。 吴哲和袁朗两个马上往屋顶边沿滚去,吴哲首先跳了下去,他的手掌在边沿拉了一把,安全落地,然后尽可能轻的接住袁朗。大概是疼久了总归会麻木,袁朗忽然发现自己也不像一开始那么要死要活的了,落地后喘了一口气,他们猫着腰往小巷的深处跑去。 追兵的脚步声似乎就在背后,伴着粗鲁的叫骂,在这片死地里回响。 “队长,他们不会有红外探测器或者单兵雷达之类的东西吧?” “你的嘴一向很乌鸦,没有觉得吗?” 吴哲马上闭嘴。 事实证明,吴哲的嘴真的很乌鸦! 他们已经尽可能的跑得曲里拐弯,可是那些追兵仍然可以在这迷宫似的小巷子里取直线,如影随形,好几次都差一点狭路相逢,如果不是这里的地形实在不适合开枪,恐怕子弹早就倾泄而来了。袁朗的体力不支,跑了没多久肺里就疼得像是已经被剐成了碎片似的在用油煎,终于支持不住一跤跪倒了墙边。 吴哲马上退回来警戒。 袁朗喘了两口气,强压下剧痛造成的眩晕,却在无意中发现身边这间房子是完整的,从破损的窗子看进去,里面有微弱的火光。他忽然间站起来,一脚踢开了大门,剎时间,儿童的哭喊,妇女的尖叫声连成一片,撕破了沉寂的夜空。 吴哲吃了一惊:“袁朗?!” 袁朗恶狠狠的把人甩出门去,在他们的脚边开枪,逼着他们四散逃开,吴哲顿时明白了袁朗的意图,用他仅有的几个阿拉伯语单字跟着高叫:跑……跑……逃……原以为是死神降临,没想到居然只是让他们逃命,所有人都跑得像兔子一样的快,袁朗和吴哲两个如法炮制连抄了好几家,整个贫民窟顿时炸开了锅,而吴哲看到还有燃烧着的煤油灯,索性就放起了火,这些破破烂烂的木头家具很好引燃,很快就火烧连营,乱作了一团。 吴哲和袁朗在这一团混乱中找了个地方隐蔽下来,间或有各色人影从他们面前闪过,终于吴哲看到了一个背着枪的士兵,他抛了一个眼色给袁朗,袁朗冲着他点了点头。 在混乱中分散找人的确是一个会更有效的方法,不过……任何人在落单的时候遇上吴哲+袁朗,那都是死路。 吴哲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背后,摸哨用的那几招擒拿他在训练时早就练过上万遍,一抬手一动脚,熟极而流,那个人连吭都没有机会吭一声,就已经被他锁着脖子拖了回来。 这是一个标准的阿拉伯大汉,饶是在吴哲手上,仍然挣扎剧烈,吴哲卡着他的脖子,一记膝击重重的撞到他的胃上,那人呜咽了一声,痛得蜷缩起来,抱成一个球。 暴力征服,这是对暴徒最有效的方法。 吴哲用刀抵着他的脖子,试图从他嘴里撬出一点有用的讯息出来,不过,很可惜,那个人应该是肯招的,但是……语言不通!!吴哲异常郁闷的认识到,有时候多学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那个人不敢高喊,噫噫呀呀的叫着,眼神飘移,手臂刚刚一动,就已经被吴哲压住。 袁朗看到他犹豫了两秒钟,可是刀光一闪,冷硬的铁,切进温软的肉里,这一次角度适合,他多用了几分力,刀尖插入到颈椎里,这样做,人会死得快点。 没弄出太多血,吴哲把刀子拔出来,顺手擦干净上面的血迹,机警的目光,又一次投向窗外。 袁朗莫名其妙的走了一下神,他忽然想到,当他还小的时候中华大地曾经轰轰烈烈的崇拜过一个人,他相信那傢伙应该是个比吴哲要善良一百倍的人,但是他当年有一句言:对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吴哲,当年他愣头愣脑的闯进a队的时候只是一个以为很强大的小鬼,嘴里说着教官的杀人史,已经觉得是很惊骇很值得炫耀的八卦。第一次开枪杀人,远距离,自卫反击,可是走到近前时,他却忍不住想吐。 袁朗记得当时他不自觉挡到吴哲的身前,对他说:小心点,吴哲! 可是现在,吴哲在黑暗中转过脸,目光平寂,有如寒星,对他说:我们走吧,队长! 袁朗微微点头,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 或者,就是如此,每一个少年,都终将要死去! 第11章 等待,可以换来暂时的安全,但是换不来逃脱,吴哲和袁朗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这话听起来有点滥,不过通常人们在习惯上不会对刚刚才搜查过的地方再去搜一遍,所以至少在那里,暂时是比较安全的。而更重要的是,那明显是一个军政枢纽的所在,吴哲相信他们可以在哪里找到目前最急需的东西,药品,地图,车,甚至……一个更好用的人质。 他们小心的借着房屋的阴影做隐蔽,穿行在小巷中,背后传来细小的脚步声,吴哲拉着袁朗隐蔽了一下,几个跑散了小孩子从后面沖了出来。 方向相合? 袁朗和吴哲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本来以为这样是会安全一点的,但事实上…… 几声枪响在黑暗中像炸豆一样的响起来,吴哲抱着袁朗滚到一边,在他落地的瞬间他看到一个小孩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扑到地上,大声哭叫。 “妈的!”吴哲落地撑了一把,转头冲着枪声传来地方开枪,惨叫声与枪声混在一起,只是不知道死了没有。 几下枪响,战斗已然打响,闭着眼睛也可以想像出现在散落在各处的敌人都在向他们冲过来,吴哲和袁朗他们从地上弹起,夺路狂奔。 子弹从四面八方she过来,可是在跑动中多半失了准头,吴哲忽然庆幸他们之中没有成才,血溅在身上的感觉有点疼,一定是受伤了,但这种时候不觉得。 前方小巷里迎面撞出来一个人,似乎他也没有计算好距离,猝不及防的于他们相遇,竟有一点失措,不过是千分之一秒的偏差,吴哲扬手一枪打在他心脏的位置,拉着袁朗从他的尸体上跳过。 这个包围圈还没有来得及合拢就被他们冲破,袁朗在地上丢下一个手雷,然后拉着吴哲转进另一条小巷子里去,几分钟后,一声巨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颤,他靠着墙边喘了口气,指明了一个新的方向。 在任何时候都能辨得出方向,那是袁朗的特异功能。 吴哲架着他走,感觉到肩头上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起来。
第8页 “队长?”他心中惴惴。 “我在!”这两个字从袁朗的喉咙里吐出来,重若千钧,吴哲顿时轻松了起来,脚下如飞。 他们跑出这片贫民窟,穿过马路,吴哲拉着袁朗翻过了墙,不是原来他们逃出去的地方,不过仍然在那个花园里,那个漂亮的白色建筑物就在旁边,几步之远。 四下里静悄悄的,看来,这里真的是已经被搜过了。 吴哲看到二楼的某一个露台是开着的,他拈了一个石子,扔了进去。 他们躲在暗处观察,没看到有人出来,吴哲又扔了一颗,还是没人。吴哲心中大喜,几步助跑,一下子扒到了露台扶栏的边沿,房间里灰濛濛的,但是没有人影。 吴哲用脚尖勾着扶栏的铁枝倒挂下去,把袁朗拉了上来。 “歇一下吧,队……”吴哲扶着袁朗进门。 啪的一声,这房间里忽然光明大放,吴哲下意识的抬枪,把袁朗挡在身后。 可是,此刻他枪口正对着的,却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小的男孩子,穿着宽松的深蓝色棉袍,眼睛上有浓重的黑色眼影,双颊用胭脂染出血色。他站在墙边,很年轻,或者应该说是年幼,还不及吴哲的胸口高,他惊恐的回头看着他们,一只手还停留在电门的开关上面,另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吴哲有点手软,他知道在这个地方有些军阀会蓄养男孩子做性奴,但是他从没料想过会遇上一个活生生的放在自己面前。出于对自由和平等的执着坚守,他对一切有阶级压迫性质的事都深恶痛绝,而这种痛恨令他下不了手去伤害一个奴隶。 只希望那不是一个会忠于主人的奴隶。 吴哲把枪口偏开,捂着他的嘴把他拉了过来,这男孩子很顺从,或者,顺从是他赖以为生的根本。 “别出声,不杀你。”吴哲试着说英语,却意外的看到他点了一下头,顿时心中大喜。 他松开手,听到男孩问了一句:“你们是谁?” 很别扭的英文,但至少可以听得懂。 吴哲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袁朗一直靠在旁边的沙发上休息,忽然低声插了一句:“我们是好人。” 吴哲哭笑不得。 那男孩的视线在袁朗脸上长久的停留了一会,忽然指着墙上的一张画问道:“你们,杀,他?” 吴哲转头去看,一个大鬍子,可是在外人眼中东的大鬍子多半都长成一个样,他只能含糊的点了点头。 男孩的眼睛亮了亮,指了指吴哲:“东方?” “嗯!东方人。”吴哲想了想,对他说道:“安静,不要说话,不要害我们,我们不会伤害你。” 他点了点头,小心的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坐到墙边,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吴哲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以他特种兵的敏锐观察力,居然一开始会没有发现这人的存在。他坐到沙发旁边去照顾袁朗,他仍然警惕,枪不离手,袁朗休息了一下,逐渐平复,靠在吴哲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看着他,你去办事。” 吴哲点了点头,搜索这间卧室。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装修精美的地方,大理石的地面,墙上挂着绣有麦加地图的祷告地毯,拱形的天花板上挂着水晶吊灯,而沙发是翠绿色的,前面有一张咖啡桌,桌子上摆着一些食物,红艷艷的椰枣还有别的一些干果什么的。 可是,他没有找到书桌,看来就这是一个纯粹玩乐的地方,书架子上的书籍全是曲里拐弯的鸟文,吴哲活这么大第一次有了作为一个文盲的沮丧感。他把这屋子翻了个遍,郁闷的回到袁朗身边。 “你们,找,什么?”那男孩子抬起头。 “地图,”吴哲灵机一动,一边比着手势:“图。”他指着墙上的祷告地毯:“图,这里的。” 男孩困惑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他找了一张毛边纸,拿着一支黑色的炭棒开始画,很简单的构图,可是连猜再蒙的,吴哲和袁朗勉强知道了这地方大概的地形。 这是一个典形的军事小镇,工事周全,吴哲忽然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连累这个男孩,他和袁朗一样,对善良柔软的人没有抵抗力。他把床单割破撕成长条,束手束脚的把人绑成一只粽子,然后用碎布塞住了他的嘴,把他扔到床下。 男孩的眼中露出几分迷茫,可是顺从像是化入他骨血的魔鬼,令他依旧安静的没有反抗。吴哲蹲在床边想了一下,从他的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示意他看着,扔进了床头的柜子底下。 无论如何,一个男人,都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武器。 他能给他的,也只有那么多。 第12章 门外有地毯,落脚时没有声音,吴哲探头张望了一下,没有人,他们迅速的穿过走廊,闪进一扇虚掩的门里,这似乎是个杂物间,放着一些清扫的工具还有大大小小的箱子,吴哲靠到窗边去看外面的地形,却发现原来这个大房子的正面是一个很大的像广场式的院子,院子中间有一条车道,直通向前方的大铁门。 广场是四方形的,门口有哨兵的卡位,而两边则盖着一些矮小的房子和塑料棚子,看起来像是武器车辆或者是哨兵呆的地方。 在左边广场的中间部分,几个零散站着的人吸引了吴哲的注意,他们似乎是在挖什么东西,一团绵软的,长条形的物体。 然而,他很快的反应过来这是尸体,一个刚刚被行过死刑的人,因为犯了某些禁忌被人用石块砸死。 吴哲看着那团模糊的血肉被人搬动开,忽然意识这傢伙也应该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之一,如果不是他在这里行刑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他们不会这样快就能脱身。 有一辆敞篷越野车从门外开了进来,车上的人很激动,似乎是有人受伤了,吴哲心想,那应该是他们干的。 蓦然间,身后传一声沉闷的肉体倒地的声音,吴哲迅速的端着枪回头,却惊讶的看到袁朗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上压着一个人,吴哲连忙过去把那具尸体踢翻,把他扶起来。 袁朗撑着他的肩膀苦笑,一面甩掉刀尖上的血:“这世上有没有谁是被自己干掉的傢伙给压死的?” 吴哲无言,这人已经伤得几乎无法承受一个人的体重,可是他仍然可以在转眼之间收走一个人的生命,可怕的杀伤力! “队长,你还能动吗?” “不死就还能动。”袁朗有脸色在灯光下有点苍白,可是当他的嘴角勾起来的时候,眼中生动的神彩仍然昭示着他强大的生命力。 “我们跳下去。”吴哲把他带到窗边。 这楼不高,三、四米的样子,楼下贴墙根种着一排天竺葵和别的灌木,靠近房子正门的台阶边,停着那辆车。 车没锁,车上的司机正指挥着大家搬运伤员。 “你先下,我帮你警戒。” 袁朗点了点头,从窗口飞身而下,落地时的声响惊动了周遭的人,而吴哲的子弹则压着这一刻扫了出去,猝不及防间,人仰马翻。吴哲看到袁朗在趴在楼下的灌木从里翻了个身,向他招了招手,他单手拉着窗帘,飞身荡出去,瘦长的人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而手中的枪口仍然不停的喷薄欲出火焰。 铁腥味,血的味道,剎时间让空气变得浓重而粘腻。 吴哲刚一落地,袁朗便翻身搭上了他的肩膀,吴哲架着他往前沖,不过三四米之遥,抢到了那辆车,才有生的希望,而旁边的工棚里,大批的士兵正涌过来。 一步,两步,时间在这一刻被细细分化,一秒钟要分成一千个千分之一秒来经历,越来越近。 或者一步,或者两步,咫尺之差,便是天涯。 吴哲忽然感觉右肩一记重击,强大的冲击力让他退后了半步,身体晃了晃,一支枪管已经瞄准了他的头。 执枪的傢伙大腿上冒着血,他半跪在车上,摇摇晃晃,但是枪依然抱得很稳。 “停!” 千分之一秒的恍神,或者有,或者没有,吴哲在晃动中已经把刀锋贴上了袁朗的颈动脉。 “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这句威胁,或者有用,或者没用,不过,事到如今,只剩下这唯一的稻糙! 执枪的人有点迷惑,但是枪口却没有移开过。 “住手。” 吴哲听到有人在高声叫喊,英语和阿拉伯语一起。 一小队士兵围了过来,中间簇拥着一个高大的阿拉伯男子,吴哲略松了一口气,挟持着袁朗把身体转过去。 “让你的人退后,否则我马上杀了他。”吴哲厉声嘶吼,状若疯虎。 为首的那人装模作样的退了一步,冷笑:“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就逃不掉,逃不掉大不了老子拉着你们一起死……有谁想死的?有谁?”吴哲大笑,狡猾的把自己的头藏在袁朗身后,手中枪口朝向的地方,人皆后退。
第9页 横得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吴哲是困兽,可是困兽犹斗,最后一击,仍可致命,而每个人毕竟都只有自己这一条命。 有谁不惜命?尤其是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世界里。 “你要干什么?” “放我走!”吴哲道。 那个人冷笑,极之不屑的样子:“凭什么?” “要不然,我就杀了他!”吴哲的刀尖动了动,袁朗的颈上渗出一丝血痕,他之前一直都垂着头,全然无力的样子,仿若死去,现在像是被疼痛所刺激到,稍微动了一下,却无力挣扎。 “你敢背叛你的长官?”那傢伙有点吃惊。 “我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大不了一起死……”吴哲冷笑:“不过,一个死人,对你们就没用了吧?” 大鬍子盖住了半张脸,让那人的神色看起来有点不太分明,他似乎是在笑,问道:“要怎么样才算是放你走。” “我要车,还有武器……”吴哲注意到包围着他的士兵正在移动着,又有更多的人从旁边涌过来,他忽然笑了起来,在狞猊的血光中这笑容看来如此可怖,他冷笑:“别玩花样,否则我真的杀了他。” 吴哲恶狠狠的盯着那个人,偏过头,舌尖舔过袁朗脖子上的血,那姿态,像一头嗜血的狼。 嘴唇微动,一句细不可闻的话钻进袁朗的耳朵里:袁朗,你的血我喝下了,下辈子,你都是我的人。 袁朗微微点了点头。 最后一搏,以死求生。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吴哲身上,专注于他的枪口,他的眼睛,和他几近绝望的疯狂之上时,没有人注意到袁朗一直藏在身后的那只右手已经亮了出来。 他手上还有枪! 任何时候,不要靠近手上还有枪的袁朗! 猝然发难,袁朗一连开了三枪,第一枪打在车上那人的眉心,第二枪把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士兵打退,第三枪,将那个说话的首领似的人物爆头。 吴哲在他开枪的瞬间就在往车上扑,抢到车尾那架重型机枪,疯狂的扫she,袁朗一脚踢开司机的尸体,在一团混乱中驾着车子撞开大门,疾驰而去。 第13章 袁朗驾着车子按照图里画的一路飞驰着往镇外开,可是远远近近天际都被火光映红,零星的军枪炮声不绝于耳,难道刚好还有别人在进攻这个镇子? 他们两个心中都有点疑惑,不会吧,真的会运气这么好? 吴哲有重武器在手,普通散兵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再加上袁朗把车子开得如飞,想要击中这样高速的物体,并不是那些只知道拿着枪she击的业余军人可以做到的。 于是他们现在就只剩下了最后一道关卡,镇子出口的岗哨守备森严,那里搞不好会有反器材的装备。 风声在耳边呼啸,长夜星空永远的沉静,而人间,血光沖天。 吴哲坐在袁朗身后,嵴背相靠,不必回头,他也可以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永远坚定的存在,让他在如此颠簸的逃亡中感觉到平静。 生死一线间,他的线,系在袁朗身上。 吴哲忽然觉得今生再无遗憾,他的人生,曾经这样战斗过,曾经那样快乐过! 袁朗忽然把车头一转,在车子翻倒之际,他们从车上跳下,刚刚滚入路边的废墙边,一枚单兵火箭弹已经直冲了过来,把车子炸成了碎片。 吴哲迅速回击,把那个暴露了位置的火箭手送上西天,他妈的,毁了他的白龙马,总要付出点代价。 事到如今,生死反而不那么重要了,他拉着袁朗起来,最后的关卡就在眼前,走一步算一步,战斗到死吧!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吴哲又一次撂倒了两士兵,拉着袁朗先往破巷里面钻,前敌凶猛,先避其锋芒,袁朗跟着他跑了几步,忽然一顿,吴哲手上一滞,马上回头问道:“怎么了?” 可是头一回,他也愣了。 旁边三、四米之外,一个装备精良的军人正以一个标准的蹲she的姿态对着他们,那人背后的断墙上搭上了一只手,一道人影从墙头飞跃而下。 这是职业军人,从武器装备到身形动作,如果袁朗和吴哲全器械无伤,或者还可与之一搏,但是现在……不冤枉了,吴哲想着,死在这些人手里,至少不算是辱没! 他看到刚刚落地的那个人枪口一晃,下意识的要去挡住袁朗,可是子弹尖啸着从他身边擦过,背后传来一声惨叫。 “中国人?”开枪的那个人问道。 骤然间听到有人说母语,吴哲一时有点发怔。 “对,你们是?”袁朗问道。 “自己人!”他掏出两副耳麦递给他们,然后马上与蹲着的那个配合协同警戒。 袁朗和吴哲两个一头雾水的把耳机戴上,一开开关,耳机里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是女声,平静而冷硬,像机械多过真人。 “接应到了?” “是的,”这是刚刚递耳机给他们的那个人在说话:“他们已经快逃到镇口了,真是神奇。” “情况如何,还能自己说话吗?” 吴哲顿时意识到这是在问自己,回答道:“还算正常,完毕。” “好的,你们暂时编入d组,d3,d4,确定自己的编号。” “我是d4,完毕。”吴哲道。 “我是d3,完毕。”袁朗道。 “ok,d组原地警戒,b组会马上过来接应你们。” 这里是一间废旧的土屋子,土墙还算厚实,是不错的掩护,敌人几次冒头,都让d1,d2 给打了回去,吴哲安顿好袁朗,马上也回去加入战斗。 几分钟后,大路上杀过来两个人,一式一样的黑灰色夜战迷彩,他们有车,车上的机车吞吐着火舌,多了这样的生力军,局势马上变成了一边倒,武装的军匪们立即四散逃窜,袁朗他们马上被接应上了车。 “b组d组编合,保护目标安全,b2给他们治伤,马上回来”耳机里的声音清晰的指明了下一步的计划。 这些人的脸都完全被油彩涂黑,只有眼白上一点点光在闪,b2简单看了一下吴哲的伤势,扔给他一包药品让他自行处理,倒是把袁朗仔细看了一阵,然后道:“他肋骨断裂,全身失血,肺部有严重挫伤,需要急救。” 吴哲看到他拿了一支针剂出来给袁朗做静脉注she,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 “吗啡!”这人说话有军人的利落:“他什么血型?” “o型。” “准备o型血。”他对着耳机说道。 他简单的对袁朗的外伤做了一些处理,止血,消毒,用急救的胶条贴住伤口,袁朗一直安静的没有出声,那人处理完毕看着他,似乎有点犹豫的样子,袁朗微笑,哑声道:“我没事。” 吗啡的镇痛效果是任何药品都无法比拟的,强大到可以压倒一切,而同时它对大脑呼吸中枢和咳嗽中枢的抑制作用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止咳。的确,这时候没有比吗啡更适合的药物。 吴哲扶着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听到他的呼吸在耳边渐渐平复,他们的前后都有两名职业军人在严密保护着,时隔这么久,安全这两个字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14.命运像轮回,来来去去,所以当吴哲又一次看到那幢白楼的时候,很有一种想要狂笑的冲动,当然,他也真的笑了,铁与血的洗礼,会让人变得纵情。那些人拆了那栋楼最靠近围墙的那一边,硬生生破开一个门,顶楼的阳台上盘着绞索,有一名狙击手在警戒,零星的听到他的枪声在响,一枪一命,划出一道800的安全线。 他们被绞索拉上楼去,b组的两个最先,他们在中间,d组殿后。 袁朗在落地的瞬间已经一眼扫过了这屋里的环境:这间屋子的房门口,有两个人,一跪一站,交叉警戒着走廊,书桌被拖到了房屋中间,桌子上放着三台军用笔记本电脑,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东方血统的女孩子,另一个少年长着一头红发,轮廓很深却不全像白种人,大约是混血儿。 袁朗看到那个女孩淡淡的抬头扫了他一眼,眼神淡漠,像是在看无生命的物体,又马上垂下眼去盯着自己的屏幕。 “目标已到手,各小组注意,按即定计划扫尾,20分钟之内回巢。” 袁朗看到她的嘴在动,耳机传来清晰的句子,吴哲颇为震惊的看了袁朗一眼,两个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狐疑,b2拿了血袋过来要给袁朗输血,被他暂时拒绝了。 “你们是?”袁朗走到桌边。 “给我三分钟时间!”她没有抬头,手上不断的按着键盘,像是在切换画面,不一会儿,转头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string 替我!”
第10页 “没问题!队长!”红发的少年点了点。 这女孩抒了一口气,把耳机拿下来搓了搓脸颊,转而换上了一张笑脸。 “你好,ang!”她很有礼貌的伸手。 “你好。”袁朗伸手与她想握,这女孩子手上有茧,是习惯握枪的手:“为什么要救我们?” “我们是佣军,受贵国军方委託,具体的情况,我想您应该回去问您的上级。” “你是他们的队长?” ang抓一抓头,笑道:“事实上,当他们心情好,而又想欺负我的时候,偶尔会这么叫我……其实我只是一个后台看显示器的。” 她在余光中看到吴哲已经快走到了string的身后,马上笑着拦住他:“嘿,少尉,不要偷看。” 吴哲无辜的摊了一下手,表明他完全无恶意。 ang大笑着摸一摸自己同伴的头发:“亲爱的,请不要被色诱,对帅哥保持抵抗力。” 吴哲无奈的又退了几步,以表明他真的没一点恶意。 她看了一下距离,才转头过去对着袁朗继续说话:“你们真的很厉害,原本我们一直在评估这个项目的风险性,想不到你们居然可以自己逃出来,以至于这样仓促赶来接应,真是不好意思。” ang把袁朗上下打量一番:“资料上说,你们是边防军警,中国的军警都是这么强的吗?” “我们是中国军人。”袁朗说话的语速缓慢,不温不火。 “好吧,我强大的中国军人,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ang笑得有点尴尬,冲着一扇紧闭的门伸直了手,吴哲马上警觉的跟到袁朗身后,ang挡了一下,却转头对袁朗说道:“我想,您最好一个人跟我进去……中校!” 袁朗漆黑的眼眸中有一星火光在跳,却带着几分的疑惑,他回头看了吴哲一眼,吴哲有点委屈的抱着肩站在了原地。 那扇门的后面是一间吸菸室,空气里瀰漫着烟糙和肉桂的气味,袁朗在一瞬间有种眩晕的感觉,白光刮过他的整个视野,令他的脑中空白一片。他把手背到了身后,指甲掐进了手腕内侧的皮肤里。 这是一个他熟悉的地方,这栋楼里,他唯一熟悉的地方。 “有事吗?”袁朗不动声色的问道,视线掠过黑色的皮椅,皮椅旁边的铁枝矮桌,桌脚边有切断的麻绳,绳上沾着血,他的手指不自觉下滑,握住手腕上的伤痕。 “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 ang的表情尴尬:“可能会太直接太……总之有可能会让人误解我的意思,所以我希望无论我说了什么,请您都要相信我不是恶意的。” “可以。” “是这样的……” ang拿出一个摄像机放到袁朗面前。 袁朗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好似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踱开一步,却恰好挡在ang和房门之间,不经意之中,封死了她的退路。 第14章 “中校,请相信我真的没有恶意。” ang有点无奈。 “我完全相信您没有一点恶意,”袁朗的表情异常的诚恳:“不过可否告诉我您的用意?” “您觉得我在威胁您?” ang把摄像机的磁带拿出来握在手心,捏碎,然后扔到菸灰缸里用打火机将它烧毁,袁朗默然无言的看着她做这一切,没有动,一动不动。 ang挑眉看他:“两秒钟,两秒钟够不够您用您手里的枪把我干掉,我很讨厌这种有人随时在威胁着我性命的感觉。” 袁朗沉声道:“我的枪口不是在对着你,是对我自己,我不接受任何威胁。” “你认为我在威胁你?果然,我还是被误解了,没有备份,没有第二个人看到这东西,” ang看着他的眼睛:“相信我很难吗?” 袁朗的眼眸里只有一片纯粹的黑。 “好吧,我承认,相信一个陌生人的确很难!不过有一个理由您可以相信,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伤人,但我希望您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像您这样的人,对我们没有价值,对于贵国军方来说,您只是一件武器,宝剑锋锐,可也只是剑!威胁您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ang眸光流转,失笑:“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没有,我可以正面理解你的意思。”袁朗的神色平静,看不出一点变化:“不过,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礼物?” “不,当然不。” ang 马上摇头:“中校,我在无意中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当然我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一种习惯,检查所有的资料,然后我觉得……” 她走到墙边一个高大的中东大立柜旁边,打开门,从里面拎出两个捆得严严实实大粽子出来,甩在地上:“应该把这两个人交给您处置,作为我对您无意中冒犯的一点歉意。” 她张开手,盯着袁朗的眼睛:“很抱歉,条件所限,我只能帮您抓到这两个。” 袁朗视线没有一点移动,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有半分偏转:“非常感谢。” “好吧,那,他们就交给您了,我回避一下。” ang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表:“不过,25分钟后会有直升机来接我们,所以您可能……” “不必了!”袁朗干脆利落的把右手从身后抽出来,两记枪响连成了一声。 ang明显吃了一惊,错愕的转过头去看地上的尸体,张口结舌:“你?” 一枪毙命,弹点落在眉心,直接击中大脑神经反she区,连一秒钟的停顿都不会有,当场死亡。 “有什么问题吗?”袁朗咬着牙,声音里终于有了一点冰冷的寒意。 刚才开枪的时候,他不可避免的转过头去,完全不想记住的脸,在眼中一闪而过,竟清晰的历历分明。 都是陌生的面孔,白得近乎于病态,在黑色的头巾之下,睁大着惊恐的眼睛,那些人当时都戴着头罩,他一个也不认识,但是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缠着纱布,渗着淡色血痕,那么,应该是没错了。 一瞬间的恍惚,在那一瞬间所有被强行压制下去的记忆的画面铺天盖地而来,仿若洪水,冲破闸门,在他脑海中回荡。 刀刃刺破皮肤的冰冷,靴子踢中内脏时的炽热。 所有撕裂的痛,所有无法抑制的愤怒,混合在一起,充满了胸膛,他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剧烈而疼痛,那是一种即使吗啡也无法压制下去的疼痛。 “我本来以为你可能会……” ang脸上有无法掩饰的震惊和迷惑:“您居然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要不然,你觉得应该要怎样?”袁朗一字一字的蹦出来:“把他们曾经对我做过的,再做一遍,还是……” “我有一个朋友和您有相似的经历,然后他用了一百多刀才把一个人切死。” “我不是他。”袁朗断然道:“有些事很噁心,那不会因为发生在我身上,或者发生在别人身上而有什么改变,错的就是错的,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的确该死,至于我自己,不想做一个该死的人。” ang搓着手,有点讪然:“您出手真快。” 袁朗默然不言,或者,是故意要那么快,不想给自己动摇机会,不想犯错。 “我一直认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上帝赋予我们的权利,不过您的理由很充分,我被说服了。” “谢谢称赞。”袁朗昂着头,几分傲然。 ang一手托着下巴,笑容里带了几分温柔的神采:“我一直很喜欢有权利软弱却不软弱的人,现在似乎应该再加一条。中校,我很钦佩你,因为您有理由残暴却不肯残暴。” 袁朗沉默一会儿,眼神越发幽黑,深不见底:“我是利器,像你说的,我是一把利剑……”他的声音坚决的几乎有点偏执:“所以,我必须要有作为一件利器的自觉。” 国之利刃,代表共和国军人最强大的单兵杀伤力,最致命的武器,而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克制。 铁血,杀伐,在生死之间徘徊。 浴血修罗,他是死神,脚跨阴阳两界,手里握着的,是别人的生命。是的,战争是残酷的,死亡是真实的,而现实,或者是黑暗的……可是当鲜血浸透了衣襟,当一切的外事外物在那个剎那间远去,当生命回到最初的最赤裸的状态,当眼前只有敌人:平等的生命。 他必须要留下点什么来坚持相信自己是正确的,相信杀戮是必要的,相信他与他的敌人不同,相信自己身后代表的,是正义!
第11页 只有这样,他才能坦然的抬起自己的枪,扣动扳机的那个瞬间,手才不会抖。 仁慈,是他的死神执照! ﹙ang看到的,是一组qb未遂的录像,就是当时他们想拍,然后袁朗拼死反抗,被打断了一根肋骨的录像。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来那些男人要干嘛的。然后,为什么他们暂时放过了袁朗呢,因为他们要去看杀人了……就是广场上那个被石头砸死的人。这个线索ms是太隐了,所以提一下。﹚第15章 吴哲没有捞到机会跟进去,在门外渐渐等得有点心神不宁起来。由于各小组的扫尾工作之前都已经计划好,string同学的工作清闲,一边看着显示屏,一边就和吴哲搭上了话:“放心吧,我们家老大控的不是那一型。” “啊?”吴哲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我们家那位老大专控白雪公主型的温柔美人,你那个队长,一毛钱都不搭,安全得很,没有被强暴的危险……” 吴哲顿时大怒,砰得一拳砸在桌子上,脸色阴沉的吼道:“你什么意思?” string七手八脚的按住被震得跳起来的笔记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张口结舌:“我……我开玩笑而已……” “开玩笑?”吴哲冷笑:“专门挑这种话开玩笑?强暴男人很好玩吗?” string欲哭无泪:“我真的只是开玩笑啊……” 吴哲黑着脸瞪了他一会,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是反应过激,愤愤然收了手,闷声转到一边去不说话。 string偷偷斜瞄吴哲的背影,冷峻,禁慾,锋利,冰山美人……刀刀正中红心,唉,可惜啊可惜,就是黑了一点,唔,还有就是太暴力了点。string看着桌子上裂开的木纹,颇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 袁朗把话说完,忽然发现这个房间里他已经有点呆不下去,血腥气渐渐的瀰漫开,压过烟糙和肉桂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血,是暴虐的兴奋剂。 “我可以走了吗?”他看着门口。 “啊,等一下!” ang像是蓦然惊醒,拦到他的面前。 她伸出手,微笑,这一次笑容不深,而眼神诚恳:“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中校?我叫谷棋!” 袁朗想了想,微微点了一下头:“吴朗。” 他说着,伸手与她相握。 “很高兴能认识你,我会记得你的话。”谷棋又加了一只手上去,牢牢握紧,摇了几下。 袁朗不露痕迹的收回手:“其实不必把我捧得太高,你可以认为这只是一种变态的自尊心。” “有自尊的人,总好过没有。”她笑着走到门边,帮袁朗开门。 吴哲听到了门响,马上一个箭步窜到了门口,门开处,是袁朗苍白的脸,眼帘微垂着,掩住了情绪,凝然而深重,像柄沧桑的古剑。 “队长……”吴哲有点茫然,他并不习惯这样的袁朗。 有时候,崩溃只是一瞬间的事,一根弦承载了太多的重量,于是终于断了;一艘船闯过了暴风骤雨,终于看到了他的海港;一个人经历了刻骨的疲惫,忽然听到了可以让他安心的声音。 袁朗抬起眼,淡淡的笑了笑,神经系统忽然放弃了对肌肉的控制,整个人向前扑倒,吴哲连忙架住他,冲着谷棋吼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谷棋无辜的摊手:“我刚刚听他上了一课。” “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袁朗贴在吴哲耳边低语。 他刚刚又打了一仗,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与最可怕的敌人,虽然没有流血,可胜利并非没有代价,现在心血耗尽,疲惫刻骨,他需要一个肩膀一点依靠。 “哦,哦好的……”吴哲马上丢开了谷棋,扶着袁朗坐到墙边的一个长沙发上,b2十分知趣的递上一个血袋,替袁朗做静脉输血,吴哲帮忙高举着血袋,并且小心的调整姿势尽量避开伤口,让袁朗可以靠得舒服一点。 袁朗的神志有点晕沉,模模糊糊的飘荡,是虚脱的徵兆,他睁开眼,只看到吴哲清亮的黑眸,眸光颤动着,像是在询问,于是袁朗摇了摇头,又把眼睛闭上了。他的头靠在吴哲肩膀上,转过脸,鼻尖擦着他颈上的皮肤,在战火硝烟中洗礼了两天的战士,全身上下都笼着一层血的味道,还有尘土的腥气和火药呛人的硫磺味。 可是在这样复杂的气味里,袁朗仍然可以分辨出一丝清气,像青郁的竹子,慡朗的气味,这是吴哲的味道,曾经在他的心肺中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于是从来不曾淡忘。 他仔细的分辨,贪婪的呼吸着,用郁郁的青,洗去心头带血的红。 这世间总还有一些美好是值得珍视的,值得他去保护,去维持,即使双手染血历九死而不悔的。 比如说,吴哲的味道。 比如说,a大队清朗的天空。 比如说,许三多的白牙,成才的懊悔,齐桓对恶念的恐惧……还有,亲人的欢笑,人们的安定与平和…… 这世间总是因为还有美好,坚强的人,才能不惧怕黑暗。 第16章 最后一组人员已经进入了安全区域,谷棋和陈长霖兄(string五笔切英文实在太麻烦了)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起监控器材。谷小姐冷眼看了半天,忽然伸手去揪长霖乱翘的红发,小声调笑道:“干嘛呢?瞄个不停的,不会真的看上了吧!” 陈长霖摇头,十分惋惜的样子:“唉,本来以为是座冰山,想不到是别人家的忠犬。” 谷棋顿时爆笑:“你妒嫉啊!” “是的,”陈长霖痛心疾首:“我就是纯粹的嫉妒。” 为毛别人家的冰山似水柔,他家的冰山就终年不化寒气逼人,当然,如果要是让他知道了吴哲同志在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个五月清风般和煦的好孩子,不知该作何感想?所以说,有些人是自作孽不可活,天生的没法让人甩好脸。 还有五分钟,倒数计时,他们在房顶上炸开一个洞,都爬到屋顶上去。 倒数第三分钟,这个镇子里的各处开始发生爆炸,此起彼伏的火光映红了天际。 倒数第二分钟,扔在这个大楼周围的烟雾弹开始吐出浓烟,遮蔽了所有的视线,袁朗他们戴上了防毒面具和红外夜视镜,等待直升机的到来。 倒数最后一分钟,螺旋桨的轰鸣从头顶上传来,烟雾被驱散开,形成一个圆形的漩涡。 从直升机上垂下的绞索,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拉了上去,然后起飞,拔高,直入天际。 吴哲站在机舱门口最后看了一眼,看到了镇外的大片农田,暗夜中红白相错的花海。 “这……”他顿时错愕。 “罂粟!”谷棋搭着他的肩膀站在他旁边:“金三角早就没落的不能看了,现在叱咤风云的是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新月沃土,全世界九成的鸦片产量源自于此。金黄色的海洛因,最强劲的毒品,它可以让金三角出的白粉变得像面粉一样不值一提。” “你试过?” “哈哈……”谷棋失笑,摇一摇手:“危邦不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南疆动乱,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整个中国市场?”吴哲一挑眉毛,目璨如星,在这暗黑中流动的星。 “不,整个东亚市场。”谷棋拍着他的肩:“所以,他们的恨,来得并非没有道理。” 吴哲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到袁朗正靠在一边闭目养神,40的血浆输下去,让他的精神好了很多,吴哲坐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 袁朗失笑:“你抱上瘾了是吧?” 吴哲拍拍他,轻声哄道:“休息,不要说话。” 袁朗索性平躺了下去,枕在吴哲的腿上,机舱里别的行动人员自觉的给他空开了一点空间,他们都是战士,所以会尊敬更强悍的战士。 袁朗休息了一会,忽然想起来件事,便扳着吴哲的脖子让他低头,小声关照道:“如果等会他们问你叫什么,千万别说你姓袁。” 吴哲一翻白眼,愤愤不屑道:“我干嘛非得姓袁啊?” 袁朗无奈,心想,我一不小心说了吴朗,万一你再来个袁哲,那不是等着露馅? “我就不能姓齐吗?我跟菜刀姓!” “姓齐也不好。”袁朗想了想,摇头。 “那我姓成总行了吧?” 袁朗继续摇头。 吴哲握了一下拳:“我姓许,我就姓许了,我叫许哲,我说你废不废啊……” 袁朗脸上僵了一下,有点郁郁的沉默了。
第12页 一个小时之后,谷棋忽然站起来拍拍手,笑道:“兄弟们,我们安全了!” 机舱里一阵欢呼,武装人员们开始收拾自己的装备,吴哲好奇的看着这些人从座椅下面拎出一个金属箱,然后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枪拆散,头盔卸下,一点一点的填进去。有人已经拿出溶剂开始擦脸上的油彩,用水袋里还剩下的水洗脸,露出本来的面目,各色的人种都有,五彩纷呈,像一个联合国。 而谷棋则在换衣服,吴哲刚开始看到她把作战服的拉链拉开的时候吓了一跳,不过周遭众人都很镇静,显然是见怪不惊。她黑灰色的作战服里面穿着紧身的背心和运动短裤,肌肉修长而有力,是长期锻鍊过的身材。谷棋换上了黑色的长裤和短风衣,然后把头上的麻花辫子打散,让捲曲的长发落到胸前。 接着,吴哲颇为惊恐的看着她拿出了镜子开始照,顿时感慨女人到底是女人,无论怎样的强悍,她们都深切的关注着自己的脸。 别的人在理好了枪械之后也陆续换上了便装,吴哲发现他们大都穿着相似的服装,或长或短的风衣外套,剪裁的处理上和作战服很相似。 谷棋抛了两件极长的风衣给他们,笑道:“简单披一下,等会不要吓到人。” 吴哲摩挲着手里的布,给自己和袁朗换上,黑色的很薄很轻便的质地,表面泛着一层微光,显然是镀着特殊的涂料。 机舱里的气氛现在变得很活跃,人们在用各式各样的语言聊天,聊天的内容包括nba的赛事还有f1最新的分站冠军,没有人在讨论刚刚的战火硝烟,他们像是一群郊游而回的旅人。 那个红发的小子不知道在她面前说了点什么,谷棋忽然跳起来暴打他,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摇晃,红发小子翻着白眼,露出我要死掉了的神情。 吴哲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想家了! 他开始想念a大队,想念他的妻妾,想念许三多的白牙,齐恒的菜刀和老徐的抹布,当然还有铁大队长妖孽的眼神和成才的小酒窝。 他开始想念食堂的肉包子,过年时的饺子还有通宵干活时袁朗给他泡的泡面。 他开始想念那些汗水混合着泥水摸打滚爬的日子,想念战友们的欢笑,想念捉老a耍诈成功时的得意。 他想回家! 袁朗不动声色的握住了他的手,拇指在他的掌心划过,吴哲低下头去,看到了袁朗眼中温柔的怜惜。 他不由自主的抚摸袁朗的脸颊,然后蓦然惊觉,手掌握成了拳,放在袁朗头边,指背贴合着袁朗脸侧,在飞机起伏的震动中微微的摩挲着。 直升机落在了一个半废弃的机场,机场上停着两架银鸟,一架是普通的小客机,另一架则形似商用的小型运输机,吴哲看着谷棋和她的每一个兄弟们拥抱,然后领着他们往运输机那边走。 机舱的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浅灰色的长外套,身上有流动的月光,谷棋轻快的从他们身边扑了过去,抱着那人的脖子转了半圈。吴哲忽然想起那只红毛猴子提到的‘白雪公主型的温柔美人’顿时华丽丽的有点窘,然后看着谷棋此刻的依人小鸟样,嘴角不自觉的抽搐。 而与此同时,温柔的‘白雪公主’一边扶着剽悍女孩的腰,一边向他们伸出手:“你好,我叫安俊,是你们的医生。” 他的声音温柔而和缓,像是在月光中流动的水波。 吴哲觉得有点嫉妒,因为某女子嚣张纯粹的甜蜜笑容,他在思考,是不是可以把他的黑龙公主打横抱起,跟风炫耀一下他的甜蜜……哦,当然,当他转头看到袁朗充满了审视意味的深邃目光,马上理智的收起了这个危险的念头,否则他无法预计袁朗会不会在伤好之后的某一天,把他的每一根骨头都拆出来吃掉,一点渣都不给留下! +++++++++++我是华丽丽的分割线+++++++++++ 第一、 俺滴彩蛋让一个作弊的傢伙给揭了底,555有内幕的孩子要自觉啊,彩蛋的确是冠夫姓,an姑娘的真名叫谷棋,她家男人叫安俊,于是合起来就是安棋,翻作英文名是ang。 第二、 由于本章原创人物众多,背景不明,而且鑑于红毛猴子同学今后不会再出现了,所以简单做一点介绍,以免得大家对他们的言行有点误解。猴子是喜欢男人滴,他家男人就是冰山美人系,他就控这号的,观察人一向以他家男人为标准,符合的就是美人。归根到底此人就是一同人男,他一向以同人男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一切,所以当他在说什么冰山啊,忠犬啊,那只是他作为一个同人男的本份,并不代表他看透了袁朗和吴哲两人的关系。jms应当可以意会。另外他当然也不知道袁朗的事,如果知道了,他不会开这种玩笑,他不傻。 第三、 至于安俊同学是不是雪白公主,好在他后面还有戏份,可以看看再说,不过,我想说滴是,那只猴子的嘴啊……真是会埋汰人。 一个发怒的女人很可怕,真的很可怕,袁朗和吴哲两个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读到了相同的讯息。 谷棋在怒气勃发的在吼:“死狐狸,你为什么会和小俊在一个飞机上?”安俊从背后抱住她,把她的双手合在掌心,吴哲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看不出这么个斯斯文文的小子力气倒是不小,居然可以把人抱得这么严实。 被称为死狐狸精的女人从椅子上跳下来,身材长像完美的符合了人们对狐狸精这一个词的终极幻想,红唇,烟眸,一头介于银和香槟金之间的长发,紫罗兰色的眼眸。她穿着最简单的白背心和黑色长裤,身材标准得不似真人。 “我搭个顺风车已而,你要必要那么紧张吗?”狐狸女用尾指撩一下头发,烟紫色的眼睛里含着迷濛的水气,像一个奇幻的山谷。 “我要不这么紧张,你早就把他给吃了!”谷棋咬牙切齿:“你这回又做了什么?” “嘿,我只是礼貌性的向他示爱……就像……这样……”狐狸女踱到他们面前,忽然转身冲着吴哲耳边吹了口气,食指纤纤从他的脸颊上划过。 吴哲正在专心看戏,没有料想过战火会波及到自己身上,当然也更没有意识到会以这样直接的方式波及到自己身上,以至于那女人的手指落下时,他的架隔的手臂才刚好架住了她的手腕。 “小姐,请自重。”虽然是货真价实的美女一名,但是作为被tx的一方,吴哲仍然很郁闷。 “身手不错啊……”声音柔腻,带着一点水汽,迷迷濛蒙的眸子缓缓的扫过去,忽然又凝住了,袁朗正转过了脸,眼神锐利,扶在吴哲肩膀上的手臂往后收。 湖心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水汽盈然的大眼睛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她指着袁朗转头回去问道:“这个男人有主了吗?” 谷棋马上摇头:“这人和我没关系,你随便上。” 吴哲倒吸一口冷气,他妈的,这……是什么世道? “亲爱的,你叫什么名字?” 袁朗想了一下,觉得人在矮檐下,偶尔还是要低头,于是十分诚恳的说道:“吴朗。” 吴哲到底功力不够,嘴角一抽笑容变得有点诡异。 “哦,不错,这名字很好听。”湖心月笑容甜美,一双烟紫色的大眼睛晶莹闪亮,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问道:“那么,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上床?” 吴哲悲哀的发现他到底还是太嫩了,无论他仰天长啸上多少遍,无论他是不是够铁血够杀气,他和袁朗比起来,他还是太嫩了,因为,就在他自觉脑子被枪打过之际,他听到袁朗用一种同样清楚明白而又诚恳的语气说道:“不好意思,没有兴趣。” “哦,”那声音有点失望:“我可以等你伤好了再说。” “不用了,真的没有兴趣。”袁朗十分镇定,礼貌周道,甚至还有点歉意,令吴哲嘆为观止。 “好吧,随便你,欢迎你随时改变主意。”美丽的狐狸最后抛出一个媚眼,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身体抱成一个团,继续补眠。 安俊为了防止某女暴动,于是一直坚定不移的把她的手腕捏在掌心,然后微笑着向袁朗他们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在这个机舱的前半部分有一个用无菌薄膜隔出的简易无菌室。 “吴先生您可以先去准备一下,等飞机近入了平流层,我们就可以开始手术了。” 两个吴先生向着同一个方向走了两步,然后正牌的吴先生忽然意识到他其实应该姓许,于是又停了下来,打着哈哈沖安俊笑道:“你朋友很爱开玩笑。” 安小俊的眉角抽动了一下,有点汗:“如果您的朋友同意的话,那也可以不是一个玩笑。” 吴哲脸上僵了一下,忽然觉得谷棋她其实应该,把火发得更彻底一点!
第13页 ++++++++++++++++++++ 写这一段插花的目的主要有: 1. 满足了我想要tx吴哲和袁大人恶劣趣味。 2. 满足了我想要让吴哲亲耳听到那声吴朗的深情表白。 3. 满足了我偶尔强烈的想要把某些可怜的从来捞不到戏份出场的小配角拎出来晒晒太阳的强烈冲动。 4. 最后再一次证明了,袁大人他再弱,他还是攻;吴小哲他再强,他就奏是受……滴永恒残念。 心满意足的顶着锅盖而下。 第17章 有些人天生是一个战士,比如说袁朗,有些人天生适合做医生,就像安俊。 不过吴哲觉得,他似乎可以胜任任何一种职业,前提是他真的感兴趣,或者也就正是因为如此,他在任何一种职业上,都做不到像那些天生儿的水平。 袁朗的伤势比较重,正在接受麻醉,而吴哲主要是些皮外伤,脱了衣服光着膀子坐在无菌室外面直接包扎裹伤,谷棋处理外伤的手法相当老道,消毒上药,纱布包得均匀漂亮,有几处伤口比较深的,则留给安俊去fèng针。 吴哲最重的伤在右臂,穿透性的枪伤,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他偏过头看到自己肩膀上一团模糊的血肉,竟莫名其妙的觉得不错,他记得袁朗手臂上也有一个同样的伤口。 那些需要fèng针的地方都已经上过了局麻药,针尖穿透皮肤的时候有一点钝痛,但是并不明显。 安俊纯净的皮肤在无影灯的强光下近乎半透明,即使戴着辱胶手套,也可以看出手指的轮廓修长漂亮,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吴哲可以看到他睫毛的阴影,纤长漂亮根根分明。 很干净,干干净净的长相,没有一分多余,似水而清。 吴哲忽然想到,如果当年他在医学院和军校间略做犹疑,他的人生可能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很可能他也会成为一个像安俊这样干干净净的医生,拥有纯净的肤色和柔软修长的手指,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虽然这样的生活可能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他仍然觉得庆幸,庆幸他当时的选择,即使不是因为袁朗,他仍然渴望做一个战士,经历战火硝烟,铁血激情。 一个助理医师模样的人从无菌室里走出来,神色凝重的俯在安俊耳边说了点什么,吴哲看到那张永远温和的微笑着的脸忽然变了颜色,长眉皱起,纠结成一团。 “怎么了?情况很严重吗?”吴哲顿时紧张起来。 “不,恰恰相反,没有我们想像的严重,按照片子来看,他可能并不需要做开胸手术,你放心,他会很快没事。”安俊不动声色的帮他把肩膀上的伤包扎好,站起身,准备去换无菌服进手术室吴哲随便披了一件外套跟在他身后:“我能不能在旁边看着。” “不必了吧?你应该也很累了,不如休息一下。”安俊给自己穿上手术服,用消毒药水消毒自己的手臂。 “没关系,我还好,我是他的战友,我想陪在他身边。”吴哲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急躁。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相信我,我会治好他。”安俊转过脸来平视吴哲的眼睛,微笑,固执的,温和而坚定的拒绝。 吴哲忽然在这样的注视之下觉得崩溃,他一直以来固执的坚守,在危机重重中发誓对袁朗的保护,催促自己坚强,现在这个男人温和平寂的目光令人心生信赖,这种信赖令他锋利的刃口软化,他有些无措争辩道:“可我不能抛下他,你能明白吗?我们两个,我们一起闯出来,任何经历,任何事,我都想和他一起面对。” 永远都不想再等待,在一扇门的后面,等待袁朗的出现! 安俊的神色变得有点复杂,眼帘垂下去,轻声问道:“我想,你似乎知道点什么。” 吴哲的脸色一僵,忽然意识到他指得是什么。 “你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血色在消退,吴哲咬着牙点头,连嘴唇都变得苍白起来,心口发痛,痛彻心痱。 “那么,很抱歉,我更不可能让你进去,希望你能理解。” “为什么?”吴哲看到他转身,连忙伸手捏住他肩膀,安俊负痛的惨呼了一声,吴哲吓得连忙松手:“我没用力。” “我知道,我知道,我体质比较敏感……”安俊苦笑,军人……果然是军人,出手真重。 谷棋从帘子外面探进头:“小俊你怎么了?” “没事,刚刚不小心碰了一下。”安俊立即换上了自己的招牌笑脸。 “你小心点嘛,你什么体质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谷棋明显不满:“碰到哪里了,我瞧瞧。” 安俊往后退了一步:“真的没事!你也知道我不会疼的,你看我都消毒好了,你一碰我,我就没衣服换了。” “随便你。”谷棋鼓一下嘴,咕哝着走开了。 “你不会疼?”吴哲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心想,刚才那声杀猪叫难道会是他幻听了不成? “当然不是,不过,你看,我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想让她知道,那么,你认为你的战友会希望你看到他那个样子吗?” “我们可以别告诉他,他不是已经全麻了吗,他不会知道的。”吴哲急道安俊有点困惑:“你很自责?” “我没有自责,这不是自责。”吴哲断然否认,不,他没必要自责,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只是,心疼! “或者你觉得你不能置身事外?可是……”安俊顿了顿:“你其实可以换个角度想一下,如果是你躺在里面,你会希望他在旁边看着吗?” 吴哲一怔,原本锐利逼视的目光软化下来。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我也不了解你的战友,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宁愿这种场面只让陌生人看到,我们还是不要违背当事人的意愿比较好,你觉得呢?” 吴哲垂着头:“我不放心他。” “我相信每一个在战场上生死相託过的生命都对彼此有特殊的意义,但是,可否相信我?我是一个医生,我会医好他!” “你都这么说了,我好像,也不应该再坚持什么了,”吴哲苦笑:“拜託你了。” “不必客气,这是我的职责。”安俊笑得淡然,目光柔和而纯净,这是一个拥有纯净灵魂的人,所以能令修罗悦服。 吴哲刚一走出去,就被人捂住了嘴往旁边拖,他从身高上判断出这人应该是谷棋,于是反抗的动作用到一半,又硬生生煞住。 “你刚刚是不是把他弄伤了?”谷棋压低了声音问他,脸色阴沉。 “你知道?” 谷棋恶狠狠的指着吴哲的鼻子:“他的基因有缺陷,毛细管壁薄,痛觉敏感,像你这种身手,随便碰一下都能要了他半条命。这是第一次,不知者不为罪,我原谅你!不过,别让我发现有下一次!否则我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垛下来。” “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妈的!”谷棋郁卒的玩着打火机:“才忘记关照一次就出事,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肩膀,我捏了一下……”吴哲很是尴尬,颇有一种恶霸欺人的感觉。 “多大力气?” 吴哲无奈,只能照原样在谷棋肩上捏了一下。 谷棋脸色稍微和缓了些:“还好,你没出全力。” 吴哲忽然想起一件事,顿时诧异的问道:“你知道他会很疼?” “废话?”谷棋不屑的瞪他:“我给你一拳打得你皮下出血,你看你会不会痛?” “那你……” “为什么不拆穿他?”谷棋把打火机夹在手指上滚来滚去,脸上暴烈的阴影都散去了,笑容温柔的近乎羞涩:“他怕我心疼嘛,那我就当不知道喽,要不然他肯定跟我玩阴的,伤了也不告诉我,不是更麻烦?那个混蛋犟起来是没有办法的,他从小就这样,瓷娃娃一只,所以疼也只好忍着,生怕让别人知道了,就没人跟他一起玩……” 谷棋忽然惊觉,嘀咕了一声:“我干吗跟你说这个?” 她走开两步,想想还是不对,回过头去又指着吴哲的鼻子关照一通,这才放心离去。 吴哲苦笑了一会,转过头去看那间白色的无菌室。 此刻,他最深爱的人正在里面,可自己却不在他身边,他的周围都是陌生人,他就这样把他交给了别人。 原本是发了誓要一起面对一切的,可是现在他却从最痛苦的地方逃开了,站在门外,等待! 但如果是袁朗的话,他应该是会希望这样子的吧!
第14页 如果是袁朗的话,他应该也会害怕吴哲心疼! 那我还是当不知道好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心疼! 吴哲心想:一颗疼痛的心对袁朗没有任何用处,他得先做一个快乐的人,这样会比较好! 第18章 飞机最后落在了南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那地方风景秀丽,俨然像一个旅游区,飞机落地的时候袁朗的麻药劲头还没过,吴哲跟在单架车后面走进一个像疗养院似的地方。 袁朗和吴哲两个被安排在了同一间病房,房间干净而规整,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和一个设施完整的卫生间。 铁头那边已经联络上了,铁大人声音被卫星反she来去,居然丝毫不改其妖孽的本色,十分淡定的告诉他们暂时先专心养伤,等时机成熟,就接他们回去。吴哲原本还想得瑟两句他们两个浴血奋战的详情,可是一听老大那声调就没了底气,心里暗忖,算了算了,别搞得来像个得了小红花的幼儿园小孩似的,于是也就淡定对淡定的挂了电话。 所谓的时机成熟,也就是说没有时机也要创造时机把它给成熟了,吴哲心里猜度着,他和袁朗这一次颠沛流离旅程最后会被修改成怎样的面目上报给上级军委,而真实的情况又会被封入哪个色的牛皮纸袋。 50年?100年?还是200年? 吴哲有时候一想到文件解密这件事就有点想笑,他时不时会想像这样的情景,一批10年期的档案给解出来了,呼啦一下子一群砖家学者们一涌而上。 啊,原来是这样啊……居然是这样…… 然后他们心满意足的散去了。 接着一批50年期的又给解出来了…… 噫?怎么……原来这才是真相吗? 真相这种东西其实特别的不值钱,因为每个人手里,都会有一个! 研究历史,这么想想还真是特没意思,历史就是一个小姑娘,随你怎么插花戴帽,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吴哲有点得意的摇了摇头,所以他现在不去拘泥于这玩意儿了。 他创造历史,至少在某一个小范围之内。 吴哲的伤势到底不算重,失掉那几血连输血补一次都没必要,于是他在自个的床上躺了一阵,又熘下去站到了袁朗的床边。 安俊如此有耐心的人,看着他都快有点无奈了,直催着他先去休息。 吴哲有点窘,坦言:“我睡不着。” 是的,虽然他已经两天三夜没合过眼,刚刚与人大战一场,浑身是血,遍体鳞伤,身心俱疲,在生死边缘捡回了一条命来,但是,他现在还是睡不着。神经回路在高速的运转和强兴奋的刺激下积攒了太多的兴奋性递质,此时此刻他的太阳穴里在抽搐着剧烈的疼痛,脑子里那根弦磨得快要断掉,可是,他就是睡不着,强迫似的睁着眼,身体对于周遭的一切响动都有异常的敏感。 安俊看着他似笑非笑,转头干脆利落的冲着护士说道:“去给他拿支镇静剂来。” 吴哲连忙摆手,乖乖爬回到自己的床上。果然,再和气的医生都是可怕的,能擒虎的兔宝宝则更不能小视。 医院里的条件到底是要好点,各种仪器上阵又把袁朗给测了一遍,安俊最后确定了他的状况,也就带着人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倒还没忘记去吴哲床边熘了一圈,拍拍那个装睡装得一点也不敬业的人,低声道:“你放心,他没事了。” 吴哲心里感动,于是继续装死。 房门一关,零点一秒之后,吴哲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窜到了袁朗床边。 袁朗还在昏迷,因为肺积水的缘故不能平躺,病床被摇起了一个角度,护士用两个大的靠枕把他的身体固定住。 暗夜,长窗外面有一点光漫了进来,让袁朗侧脸的轮廓看来更加深峻。 吴哲伸出手指去摩挲袁朗的脸颊,经历了太多风霜雪剑,袁朗的皮肤并不十分的光滑,质地更像极细腻的砂纸,带着一点粗糙的质感,会吸住人的手指。吴哲把一个靠枕拿开,坐到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把袁朗抱到自己怀里,刚刚经历过医疗手术的身体带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虽然不算好闻,但总好过呛人的血腥和硝烟。 床头边的心脏监视器里跳动着荧绿色的线条。 嘀……嘀……嘀…… 这均匀的声音代表着袁朗的心跳,沉静而有力,是让人可以放松的依靠,吴哲把脸埋在袁朗的肩膀上,安静的睡着了。 23.血,与火……当最初昏迷似的沉睡缓过去,吴哲那被现实磨砺的有点过分敏锐的神经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莫明其妙的感觉到自己已经站起来了,灵魂飘荡在半空中。 或者是天亮了,或者是什么东西亮了,袁朗的脸变得清晰了起来,轮廓分明,脸色苍白的可怕。 他忽然觉得渴,强烈的恐惧和饥渴,噪子眼发干,舌头和牙齿都在强烈的渴望着什么,于是不可抑止的咬下去,齿间的唇瓣异常的柔软,好像会融化。他在吮吸血的味道,然后一寸一寸的咬下去。 是我的,都是我的…… 吴哲喃喃低语。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没有人再可以带走你,都是我的……耳边传来低低的呻吟,像是喘息似的声音,却带着痛楚的味道。 有血腥味,吴哲敏感的鼻子忽然捕捉到这种味道,于是蓦然惊觉,却又像是身陷在一团泥泞之中似的拔不出来,胸前很热,热得发烫……笃笃…… 两声清脆的微响! 像是穿过层层热气流滴落到烧红铁板上的冰水,吴哲在一瞬间惊醒,全身的肌肉都收缩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 “他的麻药快醒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作恶梦了?”安俊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护士,还有一个助理医师。 “啊……还好……”吴哲抒了一口气,搓搓脸颊,心想还好你知趣的呆在门口敲门,要是直接站到床边喊人,恐怕性命难保。 吴哲的心思转到一半,马上发现袁朗的体温明显有点偏高,脸上泛起不正常的cháo红,脖子上的缠的白纱布上微微渗出一点血印,他顿时吓了一大跳,张口结舌的瞪安俊:“我……,是我的错吗……” “发烧是炎症的反应,表明他的身体机能在恢复。”安俊走过来看仪器的记录:“我会再给他加一点消炎药。” 护士们过来量体温和血压,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瞄着吴哲。 吴哲大窘,颇有一种被人捉jian在床尴尬,他小心翼翼的把袁朗放开,从床上跳下去,袁朗低低的哼了一声,努力睁开眼睛,眼神茫然而空洞。 “队长?”吴哲在他面前招招手,像一只招财的猫。 袁朗忍不住笑了一下,嘴角慢慢弯起来,像缓缓洇开的水痕。 吴哲顿时开心起来,很想摸摸他,又有点不知道往哪里下爪子的窘迫,于是,只能窘窘的缩到了一边。安俊把新开好的药单交给护士,拉着吴哲到走了旁边。吴哲本以为他要义正词严的批评自己那种打扰病人休息的恶劣行为,正打好了腹稿想要痛心疾首的道歉。 安小俊搓了搓手,很是诚挚的恳求道:“能帮我个忙吗?” “嗯,嗯!”吴哲点头不迭。 “是这样的,你看我这里人手不足,没有办法专门配一个护士给他,然后,他有点气胸,睡觉的时候要很当心,所以我想,反正你这么热心,不如帮忙照顾一下。”安小俊的脸有点红,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没问题啊!”吴哲莫名其妙,心想,这还用商量吗? “那好的,我把你们两个的床拼一块,你帮我照看一下,有事就按铃。” 吴哲忙着点头,点到一半猛然意识到刚刚安俊话里藏的那个词——我把你们两个的床拼一块?? 轰的一下,吴哲热血上头,心脏跳得乱七八糟。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人家是很纯洁的,是你自己想歪了,安俊是单纯的,一定是的,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一定是的,什么都没看出来……吴哲在心中默念,来来回回反覆不停,如果谎言重复了千遍就能会成为真理,他在等待那个时刻。 “他断了两根肋骨,肺部感染比较严重……”安俊一边指挥着护士们拼床,一边向吴哲介绍病情,吴哲跟着袁朗混久了,照猫画虎也能学得几分形意,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点头,表情正直的一塌糊涂。 “你要注意,肋骨骨折虽然不致命,但这是一种非常疼痛的病症,我刚刚给他做了肋间神经阻滞,不过他的断骨处摩擦很严重,效果可能不会很明显,所以你最好尽可能的让他平靠到床板上,然后支撑住他,不要让他移动。”安俊看到吴哲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口气一转,又安慰道:“过两天烧退了就好了,疼痛也会减轻,辛苦你了,真是抱歉,让伤员做这种工作。”
第15页 “没有。”吴哲马上郑重其事的看着他:“我很感谢给我一个机会出力。” 袁朗拒绝再接受一次吗啡注she,不过安俊还是在他的药里面加上了全身用的广谱止痛剂和一些抗抑郁的药物,毕竟疼痛所带来的肌肉僵硬和精神沮丧是康复的大敌。 袁朗的伤势不轻,这几天身心俱损的折磨,再加上安抚剂的作用和身边熟悉的味道,让他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似乎是醒着的,可是神志却在飘浮。 呼吸里挟着小声的呻吟,因为忘了刻意去抑制,痛楚的成份十分明显。 不曾骨折过的人是无法想像那种疼痛的,来自于身体内部的痛,沉重的,剧烈的,无休无止的折磨,这种疼痛没有任何方式可以去战胜,唯有忍耐,数秒度日。 因为高烧的缘故,袁朗的眼中一直不停的涌出泪水,吴哲虽然知道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能算是一种哭泣,但仍然心悸。他花了点时间把整间屋子都筛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窃听器和探头之类的东西,于是拉上窗帘,放心大胆的坐到袁朗身边,俯身舔吻掉他眼角上的湿迹。 那种清清凉凉的cháo湿触感让袁朗略有一点回神:“吴哲……” 他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像呻吟多过于询问,吴哲马上回答他:“我在。” 袁朗缓缓的张开眼睛,微笑,把吴哲的手捏在手心里。 舌尖上有一点咸涩的滋味,袁朗的眼泪,轻易不可得见,但也是一样的咸一样的涩,与普通人无异。有时候日子久了,吴哲发现就算是他自己也会忽视一些事,比如说,袁朗也会在发高烧的时候流泪。 此刻,袁朗茫然睁大的眼睛里漫着水光,黑得漫无止尽,偶尔,吴哲看到那潭黑泉里映出了自己的脸,袁朗会在这时疲惫的笑一下,像一种安抚,他暂时说不出话,笑容是他唯一能给出的。吴哲轻轻的碰了碰他弯起的嘴角,像蜻蜓点水一般的浅尝则止,不敢深入。过于沉重的呼吸会给胸腔带来负担,近而造成断骨接口的摩擦。 吴哲发现最近自己常常会有一些完全不合常理的奇思怪想,比如说他想把袁朗叠吧叠吧装进兜里,又或者打个玻璃框子把他框起来这类明显不正常的思想。不过,人们通常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想像,但至少,他还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成真。 因为高烧的缘故,袁朗的皮肤干涩的可怕,吴哲抚摸着他的头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呼吸,胸口微微起伏,这样气若游丝的状态让袁朗看起来有一种不可意议的脆弱感,好像用一个手指就可以把他碰碎。可是吴哲坚信,如果这时候在袁朗手里塞上一把枪,他仍然可以跳起来跟自己一起亡命天涯。 这就是袁朗,只要他还能喘气就是一种危险。 如果你不能在一开始就杀掉这个男人,那么到最后你註定会死在他手上,无论用何种方式。 第19章 给吴哲送早餐来的护士在收盘子的时候给他带来了一杯水,里面放着一根棉签,告诉他如果不怕麻烦的话可以隔上一阵就帮袁朗把嘴唇润一下,他现在还不能喝水,这样子发烧烧下去,嘴唇很快会开裂。 很显然,吴哲是不怕麻烦的。 大概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袁朗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出了一身的汗,连头发都沾湿了,而神志也从半昏迷中甦醒过来。 安俊在百般劝说吴哲去睡觉未果的情况下,终于给他用了镇静剂,袁朗有点好笑的看着那位气质温文的医生咬牙切齿的把吴哲按倒打针,然后晕乎乎的小吴少校慢慢在他身边蜷缩下去,固执的依偎着他,像一只粘人的猫。 胸口的闷痛还在继续,肺部的积水还没有散尽,不过……最初最难熬的时期终于已经挺过去了,再往后,情况只会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其实这世界上任何的磨难都是如此,撑过最差的,就能往上走。 似乎每一次住院,袁朗都会习惯性的创造一个神话,让他的医生不得不记住他的名字,安俊原本估计他至少得有一周时间去恢复,可是三天之后,他已经下床开始熘达,身体的炎症反应和水肿都已经消失,所有的外伤都在很好的癒合着,某些瘀青血肿也消退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哲总觉得每次安同学过来查房看到护士给袁朗换药的时候,眼睛里总会she出赤祼祼的嫉妒,可怜的就连被人戳上一个指头都会肿上一礼拜的瓷宝宝,看到袁朗那种近乎橡皮人的体质也真的很难不产生几分酸味。只不过现在的袁朗已经可以平躺了,于是吴哲很担心安俊会建议他们拆床,所以他对安俊一直都保持着一个相当狗腿的讨好姿态。 当然,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安俊是‘纯洁’的,吴哲在心中把谎言说过了一千遍,于是那就是真理。 差不多一周以后,在所有医生护士惊骇的目光中,袁朗开始做一些强度不大的恢复性训练,而吴哲先于他几天,已经把自行车机踩到了飞转,他右边肩膀上的枪伤还没有好,上半身暂时不能出力。 这个热带的岛屿上有标准的赤道性气候和甘甜味美的水果,虽然安俊没有刻意禁止他们的行动,但是袁朗他们仍然知趣的把自己的游荡范围局限在疗养院的高墙之内。 本地的护士女孩多半拥有着动人的好身材和漂亮的蜜色肌肤,吴哲凭藉自己帅气的阳光笑容和幽默的语言,花到了不少小道消息,可是细细分析下来,却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这个地方,更像是一个私人的度假村,疗养院里别的病人并不与他们交谈,见面只会微笑着打声招呼。 既来之,则安之,袁朗的心态极好,当第六天他终于可以从病房里出来之后,就被吴哲拉到海边去看日落,坐在白沙海岸,吹着凉慡的海风,这滋味美妙的几乎不真实。 “还是得活着啊……”袁朗感慨:“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吴哲机敏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扳过袁朗的脖子去吻他的嘴,舌头划开双唇探进去,从左到右,自唇边一转,然后收回,仍然不敢深吻,怕袁朗会疼。 袁朗呵呵笑,抓着吴哲的脖子要顺他的毛,很像是招小狗的手法。 吴哲笑着躲,七手八脚的架着他,忽然手上一停,任由袁朗把他抓牢了,却用一种极为轻柔的声音在喊:“队长。” “怎么?”袁朗偏了偏头,侧脸被霞光镂成一道剪影,然后嘴角微弯,凑到吴哲耳边轻声笑道:“想我啦!” 这画面似曾相识,所有最初的,最后的感动,挟着风声,带着袁朗呼吸的热度从耳朵眼里钻进去,苏苏的麻绵绵的痒,让他的心融化。 “队长,”吴哲伸手抱着他的腰,闷声闷气的说道:“就算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活下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得活着,你别死得比我早,你不能老这么欺负我。” “好,好……”袁朗失笑,拍着他的手背:“我尽量。” 吴哲有些不满的勒了他一下,袁朗夸张的惊叫着拍胸口,一副你小子居然想谋杀亲夫的表情……吴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郁卒的收回手。 因为袁朗肺水肿好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需要靠着吴哲才能睡觉,所以……每天晚上当护士去查房的时候,吴哲都是十分规矩的先给袁朗卷一个被筒子,然后再给自己也卷一个,钻进去,闷头睡到天亮。 偶尔半夜醒过来,吴哲会借着月光从袁朗的额头开始,就着那条轮廓线顺着鼻樑看下去,直到那条线消失在毯子里,难得有机会同床共枕到天明,却只能这样用眼睛吃吃豆腐,怎么想都是有点亏,可是转而一想,袁朗都伤成这样了,他还满脑子的色情思想,无论如何都有点说不过去。 当然,这也不能怪我啊……吴哲心想,我还年轻,血气方刚。 人的目光是有压力的,尤其是那种带着欲望的目光,于是常常的,袁朗会有一种自己在梦里被人视jian了的感觉。 又是一夜月明,月光有些分外的亮,房间里只剩下两个浅浅的呼吸声。 袁朗的睡眠一向都很好,可是职业习惯,他再深眠也很容易警醒。脚踝上一点点微弱的凉意已经足以让他在黑夜中睁开眼睛,他没有动,只是用余光看向身旁,身边的毯子空了,扁扁的,在月光中宣告着它的空虚和不满。 袁朗的嘴角慢慢弯起来,又把眼睛合上。 炽热的呼吸沿着小腿一点一点的爬上去,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也可以感觉到那种温度,身体在被轻轻的碰触着,若即若离,流连着,走过他的手指,手臂,肩膀……吴哲的头终于从毯子里钻了出来,呼吸落到了袁朗的锁骨上,带着cháo湿的暖意,他的手臂圈过来,小心的圈过袁朗的宽厚的胸膛,把他抱在怀里,然后停住,不动了!
第16页 吴哲舔了舔了袁朗的耳垂,用一种特别心虚的口吻问道:“我能抱着你睡吗?” 袁朗失笑:“不能。” 吴哲把腿搁到他大腿上,轻轻摩蹭,讨好的,继续问:“那这样呢?” 袁朗的笑意越深,继续坚持:“不能。” 吴哲埋着头,一言不发,双手双脚都缠绕着,像一只八爪鱼。 袁朗被他的呼吸撩得有点痒,如果不是担心大笑的结果是自己按着胸口痛死,他真的很难不大笑出来。这房间里的空调开得正适宜,袁朗被他得抱久了,不觉有点热,稍微动了一下。 吴哲失望的仰起了脸,颇为哀怨的问道:“真的不行?” 袁朗终于笑出了声,把手臂从吴哲头上圈过去,抚摸他的背嵴,吴哲心满意足的抒了口气,把脸埋到袁朗脖窝里。 抚着抚着,袁朗手掌下柔韧的身体慢慢变得紧绷了起来,吴哲忍不住偷偷的扭了扭,把袁朗放开了一些。 “怎么了?”袁朗故意贴在他的耳朵旁边说话,火热的呼吸烧灼着最敏感的神经。 “哦……那个……”吴哲忽然弹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上个厕所。” “你搞什么鬼!”袁朗笑骂,手一长捞着吴哲的腰把人拉了回来,手掌往下滑,顺势按住他的敏感部位,吴哲惊喘了一声,仰面倒下去,倒是还记得控制角度,没有砸到袁朗。 “想去干吗?”袁朗咬着他的唇,一点一点的磨,一只手,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很有技巧的揉捏着某个部位,吴哲只是笑,不停的喘着气,已经顾不上去回答他。 袁朗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给自己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式,吴哲斜靠在他平坦的小腹上,弓着身子迎合袁朗的手指,零乱的呼吸混合着压抑的呻吟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中听来分外的动人。 “你说说,吴哲同志,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满脑子低俗下流的色情思想。”袁朗摇着头,痛心疾首的教育他,手上继续着低俗下流的色情工作。 吴哲又圆又亮的眼睛里此刻含满了水气:“队长……”他叫得绵软,撑起上半身要靠过去吻他。 被袁朗一把按住了,低喝道:“安份点。” 吴哲不满的咬着袁朗的手指,整根吞进去,舔他的指fèng,含含糊糊的抱怨:“这种时候,还怎么,安份……” 袁朗失笑,手指挑开内裤的边沿伸进去,开始货真价实的缴械工作。吴哲的病号服早就被解开了,露出劲瘦的胸膛,他抱着袁朗的脖子坐起来,毫无章法的吻着他的脸,眉毛鼻子眼睛……然后又被袁朗拉着衣服扯开,按到床上。 “队长……”吴哲在他的手掌下扭动,睁大了眼睛却无法凝聚起焦点,被情慾染透的身体出了一层细汗,在月光下晶莹闪烁,带着几分薄红,令人心醉。 “队长。”近乎无意识的叫着这个名字,像呻吟多过于呼唤,袁朗忍不住把食指按在他的嘴唇上,却马上被含了进去,舌头细腻的缠绕着指尖,缓缓的滑动。 袁朗终于不可抑制的把他拉了起来,埋到他胸口去啃咬舔吻,舌头的缠绵,牙齿的尖锐。 酸,痛,痒,麻…… 各式各样的刺激席捲而来,冲散最后一点神志,吴哲放开手,任自己跌落,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却有一个接一个的惊雷炸开,快感激烈汹涌,像乱了套的电流在身体里乱窜。他难耐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低沉的呜咽声流转在喉间,完全沉醉其中,像一条鱼,一条溺死在情慾里的鱼,张大了嘴喘气,而袁朗就是他的氧气。 吴哲在情事一途向来坦白,从不压抑自己的感觉,若有十分便拿十分出来,不做一丝一毫的保留。 袁朗最爱他这份坦白,放纵沉迷时的身体有种致命的性感,而至少在此时,在这一刻,他可以确定,和他在一起,吴哲是快乐的。 袁朗一路咬到他的耳根,张口含进去,舌尖在他耳洞里撩拨,吴哲体内早已失控的火焰上又被泼了一桶烈酒,终于轰得一声炸开,烟飞云散。吴哲被自己的惊叫声吓到,咬牙切齿的窝到袁朗怀里不停的发抖,袁朗收了手,顺着他肌肉的纹理缓慢的按摩抚摸着,安抚高cháo过后狂乱的身体。 “舒服吗?”袁朗把手指插进吴哲的头发里,发根全是湿的,他出了不少汗,湿漉漉的像一条闪着光的鱼。 吴哲满足的闭着眼睛点头,鼻尖摩擦着袁朗小腹的皮肤,应声时带着粘腻的鼻音。 袁朗拿了床头的捲纸擦手,指尖上带着一点淡淡的腥气,飘散在空气里。他的脸色微变,把纸团捏紧,扔进了门后的垃圾篓里,然后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吴哲光滑的嵴背,终于还是忍不住嘲笑他:“三更半夜的跑厕所,你凄不悽惨啊,有需要干吗不告诉我?” 吴哲抬起头,讨好的笑:“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吗?” “小混蛋,我还没那么不中用。”袁朗笑骂,张开五指按到吴哲脸上,把他按到旁边:“睡觉了!” 吴哲蹭着袁朗的胳膊爬到他身边,心满意足的把头靠到袁朗肩膀上,轻轻叫了一声:“队长?” “你还要?”袁朗故意拖长了声调。 吴哲顿时窘了一下,含含糊糊的咕哝着,袁朗长年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如此坦白的小色情狂,却还好意思脸红红得这么理直气壮,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毛病相当的有趣,让他可以抓着这个弱点狠狠的削,乐此不疲。 而此时此刻,某个羞涩的小色情狂蠢蠢欲动的爪子正从袁朗的胸口往下走,跨过第一对结实的腹肌,流连在第二和第三对之间。 袁朗一把按住那只作乱的手,问道:“你又要干吗?” “队长,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给小生一个机会投桃投李吧!”吴哲笑嘻嘻的在他耳朵旁边吹气。 袁朗捏着他的掌心搓了搓,无奈:“老子骨头还没长合呢,你搞死我?” “那能啊……队长,你就这么忍着不难受啊?” “我又不是你!”袁朗捏着吴哲的手掌拖到胸口按牢:“睡觉!再烦我把你从床上踢下去。” 吴哲叽哩咕噜的抱怨着,内容不外乎于我还年轻,我血气足,队长你完了,你老了,你不行了,这一类没有任何事实根据可言的自我安慰和人身攻击,不过说归说,他还是乖乖的收了手,窝在袁朗旁边,很快的,呼吸变得均净而绵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朗的眼睛蓦然间睁开,眼中黑漆漆的一片,是没有任何光彩的黑。 他转过脸去看吴哲熟睡的侧脸,纵情过后的疲惫让他睡得分外香甜,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身陷在某一个美梦之中。 袁朗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凝视再凝视,终于,他把头转回去,张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那团暧昧的混沌,眼神复杂难言。 —— 强烈的鄙视某团长一毛一毛的上蟹方式,所以……就算是只半蟹,也得煮全乎了上桌……我是好人…… 25.下午四、五点钟的海岸有着最适当的阳光,明亮,纯粹,又不伤人。 袁朗穿了一条沙滩裤躺在白沙上晒太阳,身上涂满了亮晶晶的防晒油,大部分的外伤都已经收口了,露出浅色的新生组织,虽然疤痕总是一种狞猊的东西,可大约是这具身形的线条太过绝妙,反而只是凭空给他增添了几分狂烈的气质,像一只慵懒的豹子满不在乎的晒着他的历历战绩。 吴哲正在健身房里挥洒汗水,那样剧烈的负重运动他暂时还不能参与,于是只好一个人先跑出来做太阳浴。 他眯着眼睛看天,低纬度地区的天空蓝得纯粹透明,天空中有一团团温柔飘浮着的雪白云朵,忽而眼前一黑,有一团乌云罩到他的头顶。 是安俊,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他身边,袁朗从地上坐起来,笑眯眯的问道:“有事儿吗?” “你们那边刚刚传消息过来,五天之后会在中缅边境上进行一次小规模的训练任务,顺便把你们接回去。” “啊……”袁朗显得特别惋惜似的:“乐不思蜀了怎么办?” 安俊笑了笑,把手上的牛皮纸袋递给袁朗:“你们的验伤报告,你先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传过去了。” 袁朗脸色突变,不可抑止的凝重了眉目,一张一张的翻看下去。 这份报告写得很详细,每一个伤口的位置和深度,他最初的身体状况,用了什么药,怎样的医疗,一桩桩一件件条理分明,只不过……袁朗合上纸页:“你没漏了点什么?”
第17页 安俊转过头去看他,他的眸色偏浅,在阳光下看来更是如此,深茶色的琥珀眸子,温柔而明泽,眼睛里含着安静的笑意:“我确定,没有漏下什么。” 袁朗的眼帘垂下来,掩住了犀利的双眸:“谢谢。” “不客气。” 袁朗把文件递还给他:“就这样吧,没什么问题。” 安俊把文件整理好,装回到纸袋里,却把袁朗扔在一边的大太阳伞扶起来,坐到了下面。虽说这个娘娘腔不讨人厌,可是娘娘腔本身就让人不舒服,袁朗把手边的太阳油扔给他:“我说,你把自己捂这么白有什么意义?是男人就出来晒晒。” 安俊把油拿起来看看,又丢了回去:“这种防晒指数对我没有用的。” 他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阴影,画地为牢的一圈,自己坐在其中,外面的海阔天空,袁朗呆在那里,于是忽然间有点感慨:“我一直觉得只要还有光,就能活下去,所以老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世界上还会有那么多人想死,他们至少还能晒太阳。” 袁朗想了想:“你有没有发现,会找死的都是那些不至于的,真正你看着都觉得他这辈子没活路的,反而都捨不得死。” “是啊,真奇怪。”安俊微笑起来:“所以,你捨不得死,对吗?” 袁朗的瞳孔微眯,堆了一脸的笑:“您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别扭啊。” “你的压力很重,伪装太深,我担心你有一天会崩溃。” “真的吗?医生!”袁朗表情诚恳语言急切:“那您可得救我啊!” 安俊无奈的扶额:“不得不说,你是最糟糕的那一类病人,不过……我们可以先随便聊聊,当然我也不知道能帮到你多少。” “啊……话说,您打算怎么治,把我的脑子撬开,换个新的进去?” 袁朗搓着手,纯洁小白兔样,无知又单纯。 “什么都好,随便聊聊,你首先得信任我。” “老实说,我真的特别信任您……” 袁朗在想,不知道安俊给别人做心理治疗的时候是不是按时间算钱的,如果是……那真是赤祼祼的敲诈啊!他以为这个看似温和,实则静海深流的傢伙会有一些漂亮的花招供他欣赏,可是他们这么一通东拉西扯下来,完全的是胡天海地,没有一点实质,袁朗本来还在试探话题的敏感度,可是后来发现安俊对话题不做任何的控制,信马由缰,由他胡说。 罩在太阳伞下的空间有点闷热,安俊平稳和缓的声音带着一点粘腻的质感,听得有种拖泥带水的不清不慡,令人觉得困顿,袁朗思路跑马了一阵,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有点提不起劲:“医生,我们还得聊吗?我有点困。” 胡说八道也是需要精力的,尤其是在刻意的胡说八道中,还要猜测对方虚里糊里的语言深处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因为谎言也并非是全无意义的,有时候它比真相更能够代表一个人内心的想法。袁朗有习惯性的戒备和猜忌,猜测对方的心理和目的,而且在任何时刻,除了他的兄弟他不信任任何人。 “那好的,你先休息……”安俊转看着他笑,深茶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一点锐利的光,淡淡然的微笑,声音缓慢而柔和像流动的水波:“告诉我你的名字。” 袁朗困顿的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吴朗。”他说。 吴哲的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袁朗有点迟疑。 “你在害怕,你害怕什么?”那声音很缓慢,温柔而坚定,有奇异的韵律。 “不,我没害怕。”袁朗觉得很困,似乎是睡着了,又还醒着,强睁着眼睛远处的碧海蓝天都变得有点远,而眼前的这个人的脸,有点看不清。 “你在害怕,告诉我让你恐惧的是什么。” “我没有!”袁朗固执的争辩,眼前有一重一重的黑幕漫上来。 我没有害怕,我害怕什么呢,什么都不怕…… 困顿的感觉,像是身陷泥潭,挣脱不出,所有不愿意想起的一切,不由自觉的在眼前出现。 纯粹的黑,一团粘腻,他又闻到了那种混乱的味道,烟糙和肉桂的气味,血的锈气,体液的腥味,交错在一起,异常的噁心。五感中,嗅觉是最长久的记忆,一旦落入大脑中就再也无法洗去,袁朗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敏锐,最敏感的身体,于是会有最强烈的感受。 袁朗记得他一直很想吐,胃部的抽搐甚至盖过了别的感觉,但是口腔中的异物让他吐不出来,于是只有忍耐,痛感并不十分难耐,于是神志仍然清晰,他一直在用另一种方式抵抗,尽管,看不出他的挣扎。 害怕吗?不,这没什么,没什么可怕的,那么,在害怕什么? 模模糊糊的黑,黑暗中丁点些微的光亮都会让人受不住去注视,明亮的眼睛,覆着一层水膜的亮度,带着同情和怜悯……吴哲的眼睛! 袁朗忽然间跳起来,骤然睁眼时刺目的阳光让他有片刻的晕眩,而当眼前的白光闪过之后,他的神色变得平静下来:“你在催眠我?” 安俊在身边坐下,语气和袁朗一般的淡然:“很显然我没成功。” 袁朗默然不语。 “你最后看到了什么?这对你很重要,你害怕的是什么!” “你到底什么目的,你们,想从我手上得到什么?我只是一把剑,没什么价值可言。” “不,举手之劳而已,”安俊笑了笑:“举手之劳,看能不能给别人一点帮助,就这么简单。” 袁朗苦笑:“谢谢。” 安俊嘆了口气:“你不信任我,我也就没办法帮到你更多,不过我手头有一个案例可以供你参考。” 袁朗心念电传:“就是那个把人噼一百多刀的傢伙?” “对,他曾经说过一句话,可能会对你有点用,他说:如果情况变得无可忍受,可你还不想死。那么最好的方法就别把他们当成是人,要不然,就别把自己当成人,任何时刻,只相信自己,随心而动。” 袁朗思考了一会:“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不能。” “为什么?”安俊这一次是真正惊讶。 “你是医生吧……你怕不怕医死人?”袁朗忽然转了一个话题。 “怕,很怕!”安俊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是一个外科医生,我最怕的就是有人在我的手下停止呼吸。” “那么你知道在战场上我们最怕的是什么吗?”袁朗的黑眼睛里含着光,阳光的力度,璨然而亮:“不是死亡,绝不是自己的命,我们最怕的,是辜负同伴,误伤无辜!想听故事吗?我曾经……放弃过我的队员,我知道他会死,但是当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赌了一点希望,最后没成功。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会很受不了,但事实上,我还好。” “因为那不是你的错!就像我,同样是死人,手术失误和回天无力不是一个概念。” “对,就是这样!其实,我和你是同一类人,我们都是掌握别人生死的人,所以无论情况变成了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把别人不当人,你会吗?你会把自己的病人当成是一个模型吗?”袁朗笔直的与他对视。 “我不能!”安俊垂下眼帘:“我想,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第20章 吴哲从健身房里出来,正要往海边去,却被谷棋在半路上截住了。他看着远处海滩上并排坐着的两个人影,总觉得这场面有点诡异,便冲着谷棋笑道:“你男朋友在和他说什么啊?” 谷棋挑眉看了他一眼,笑得有点恶意:“你等会问问你男朋友不就知道了?” 吴哲顿时被梗住,张着口卡了半天:“你……不要乱开玩笑……” “怎么?不承认啊?那干嘛对人家那么好?” 缓过最初的震惊期,吴哲又恢复了他随时随地都能泰然自若的态度,坦坦然的说道:“我崇拜他。” “哦?”谷棋疑惑的眯起了眼睛:“看起来不像啊!” “有什么好不像的,他就是我神,我的上帝。”吴哲仰着头望天,一脸的真诚,十分噁心的在胸口划十字。 谷棋忍不住大笑,却还是摇头:“你少装模作样,一看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会盲目的崇拜谁的人。” “不,我不盲目。”吴哲一本正经的摇头:“我很理智的在崇拜着他。” “为什么,他有什么好?”谷棋终于认真了起来。
第18页 “他什么都好,至少比我好。” “这不可能,我就不信你没有一点赢过他。” “怎么说呢……”吴哲的笑容明亮,带着嚮往的神情,像一个在憧憬着梦想的少年:“我所有的一切都能给他,包括我的命,他不会有机会去犯一些连我都能避免的错,所以他永远会比我好,因为有我在。” “看来,你是他的大天使长。” 吴哲大笑:“不错,我喜欢这个比喻。” “那你是路西法还是米伽勒?” “我就不能是耶稣吗?”吴哲委屈的眨眼睛,结果被谷棋一拳捶到肩膀上:“少装了,你不像!” 他抱着胸口退了两步:“完了,被你发现了我伟大神性背后的恶魔因子。” “我看你还是做撒旦吧……撒旦是上帝永远的情人。” “你……你这是渎神啊……你要小心……” “要小心的是你,落入活着的上帝之手,是最可怕的事。” 吴哲耸耸肩,不以为然,却笑得很愉快。 谷棋见那笑容实在太过嚣张炫耀,刺目的有点气人,忍不住搭着吴哲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悄悄话:“嗨,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指着安俊的背影笑眯眯的说道:“那不是我男朋友,那是我老公。” “哦……”吴哲作惊愕状,马上堆出了一脸真诚的笑:“恭喜恭喜。” 谷棋眯着眼,在他脸上扫了几圈,皱起眉。 吴哲看着她的视线转过去,忽然脸上一松,心口传来隐隐的痛。 妈的,他心想,这丫头片子太会下手伤人了,一削一个准,心头滴血。 袁朗莫名的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他,回过头,吴哲便冲着他挥手,他抬起手扬了扬。 “你太骄傲,把自己放得太高,这样的生活会很累。”安俊感慨。 “我知道,不过,这是必须的。当你手上死了人,会有别人来帮你鑑定这是你的错还是天的错。但是我没有,胜负一线之隔,生命只有一次,没有办法回过头去看如果的另一面会不会有更好结果,所以我要怎么样才能相信那些人不是被我害死的?医生,我想在那一刻,当别人的生命握在我们手里……我们唯一能依仗只有自已。”袁朗勾起了嘴角在笑,眼神有点疲惫:“所以我不能丢掉我的骄傲。” 我必须骄傲的活着,充满了自信的活着,自信自己的每一个判断,并且承认某些疯狂的傢伙是自己的同类,即使是敌人也需要去了解,因为那都是生命,是失误不起的东西,是无法从头再来一次的东西。 “你在硬撑。” “对,没错,我是在硬撑。”袁朗笑得很淡,洒脱,自透于心的瞭然。 “过刚易折,你要小心,你这是在透支生命,到了崩溃的时候会很可怕。”安俊很郑重的劝告他,如果之前他还有什么想法,各式各样的想法,那么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真心真意的为他担心,于出,对一个值得尊敬的灵魂的忧虑。 “医生,其实这个世界上会发神经的,也多半是那些不至于的人,像我这种,反而不会有事。” 安俊愣了愣,失笑:“有道理,我白担心了。” “怎么会呢……”袁朗挑眉而笑,眸子里带了一星狡诘的光:“我很承您的好的,真的,您是一个好人啊!” 安俊笑得有点尴尬,无奈的点头:“谢谢。” 吴哲看到安俊撑了伞往回走,马上开心的冲着他一挥手,往袁朗的方向跑过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安俊回了一下头,蓝天下瘦削的背影,带着勃发的青春气息和生命的力度,奔跑时发稍的汗水在阳光下晶莹闪烁,而远处站着的那个人,背着光的身影有渊停岳峙气派,太阳,在他的背后。 很不错的画面,真的,很不错! 安俊走到谷棋那边的树影下,看到她还在眼巴巴的瞧着自己的身后,抬手蒙她的眼睛:“别看了,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没指望了?” “没有!”安俊很肯定的摇头:“他太骄傲了,我想只有一个国家才可以承载他的骄傲。” “哎……”谷棋扒着安小俊的手,唉声嘆气:“典老大对他的评价极高,简直十项全能,最重要的是,他是死士,以死求生,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 安俊不说话,轻轻摩挲她的头发。 谷棋郁卒了一会,愤愤然:“其实吴哲是有希望的。” “对,他是有希望可以争取到手,不过,他现在只想追随袁朗。” “你能想像吗?”谷棋愤怒的挥舞着拳头:“老子饿了三天,七伤八唠的时候看到两个肉包子,还是热呼的,居然吃不到嘴!?这心情!” 安俊握着她的拳头往回拖:“你怎么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啊。” “那,可能……是我饿了……” 安俊一下停住,转过身去看她,谷棋莫名其妙被他看了一会儿,有点扭捏了起来,手指在安俊手心里慢慢的转。 “唉……”安俊嘆口气,摸摸她的脸:“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唔? 谷棋一怔,眼睛瞪大。 “走吧……生蚝是用芝士焗还是放蒜泥?” …… “两个都要……唔……我想吃螃蟹……” “行……不过,今天厨房送来的是帝王蟹,挺大个的,先给你煮半个吧。” “我想吃整个的……” “你吃不掉的,猪!再吵就不给你做了。” “……噢……小俊,你什么时候吃海鲜能不过敏呢?” …… “你故意的是吧……” 第21章 三天之后袁朗和吴哲从海岛起飞,飞往缅甸境内,同行的有谷棋还有某只红毛的猴子,猴子在又一次碰面的时候沖吴哲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感慨:“美人儿,我还是觉得你冰山的时候比不冰山要来得帅!” 吴哲不动声色的从他身旁走过,然后拧身一记回旋踢,踹向陈长霖的后颈,风声凛利,可怜的猴子奋力往前扑,连连冲出去好几步,一边平衡的重心一边哀号。冷不防,有人在自己的膝窝处轻轻勾了一下,顿时脚上一软,扑嗵一下,一跤扑倒,沾了一身的灰。 袁朗笑容可掬的向他伸出手:“不好意思,撞到你了,小兄弟。” 猴子想了想,还是自己爬了起来。 飞机落地之后,一行四人,打扮得像自助游的驴子那样,车马代步的摸向了边境,这一片的边境线上密林丛生,两国的民众内部交流密切,犯界这种事,简直容易得像串门子,自然,只要安份的不生事不犯罪,普通小民,边防军警也懒得去管了。 谷棋在靠近边境的一个小村寨里给他们租个竹楼,把行李,地图,还有集合的时间地点报给袁朗,拍一拍手,就算是功成身退了。出于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吴哲对这帮人忽然有了点留恋,动情的一个一个拥抱了一下,只差说出有空常来玩儿这种听起来挺实在,其实特别不实在的傻话。 陈长霖乐呵呵的拍他肩膀说道:兄弟别客气,以后有生意别忘了我们,我算你便宜。 吴哲顿时脸上一僵,不由自主想到了在那个战火纷飞时刻,他心中愤恨难平,一拳砸在陈长霖的桌上,怒问:为什么不索性呼叫空中支援。 某红毛猴子纯真的向他眨了眨眼,噼里啪啦的算了一笔帐:agm-65“幼畜”(maverick)空地飞弹,单价美金2.5万。 飞行员出任务,飞行每小时5千。 航空汽油费…… 最后一切归总,陈长霖万般期待的询问的道:兄弟你想打几发?十发以上,我给你算九五折。 吴哲当场崩溃,感觉自己应该是已经穿越到了某个神经病星球上。 陈长霖看着他的脸色,颇有几分哀怨:我们做佣军的也很可怜耶,不像你们当兵的武器不要钱…………吴哲回忆到此,把陈长霖拉开了些,笑容真诚而虚伪的说道:一定一定……袁朗和谷棋挥手道别,转身跟着吴哲往竹楼里走,谷棋却忽然叫住了他,吴哲比他多走了几步,正要转过来,袁朗一抬手,示意他在原地等会儿,就不用动了。 “有事吗?”袁朗走到她面前。 谷棋一向是很慡快的人,所以任何话都能说得直白而坦然,于是她也就那么大大咧咧的问道:“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第19页 “怎么加入?”袁朗一挑眉毛。 “你回去退伍,手续办完,我们会有人来联络你。” “加入你们?”袁朗若有所思。 “对!本公司待遇优厚福利周全,保证你做一年可以吃三年……当然,如果你吃得不多的话,有没有兴趣?”谷棋双手交握着放在胸前,眼巴巴的看着袁朗,十分期待的小女生模样。 袁朗想了一会儿,笑道:“不好意思,暂时没有兴趣。” 哦……谷棋失望的拍一下手:“那好吧,希望,这个暂时不会太久。” 袁朗笑了笑,没做回答,转身而去。 陈长霖在谷棋身边探出头,看着袁朗的背影,挑眉毛:“哎,你傻不傻啊,连安小俊都说这人没可能,你还硬贴?” “我知道没可能啊!不过……”谷棋慢慢转过头去:“你有没有听说过求婚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赞美。” 陈长霖呆了一下,大笑:“你是不是在暗示安同学对你赞美的还不够?” 谷棋飞起一脚踹过去,陈长霖闪身避过,两个人穿行在东南亚茂密的从林中。 吴哲看着袁朗笑眉笑眼的走回来,不觉好奇的问道:“她刚刚跟你说什么?” 袁朗很冷静的看着他,字字清晰的:“求婚!” 吴哲嘴巴张大,袁朗抬手帮他把下巴托上去:“不过,被我拒绝了。” 吴哲自觉被涮,咕噜着抱怨:“拒个婚要么久啊。” “我总得好好安抚一下人家小姑娘吧,多不好意思啊……唉……”袁朗捧着胸口,痛心疾首的摇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求婚呢,真是心慌……” 吴哲冷着眼哼哼:“是啊,以前都是你勾搭别人,现在总算有吃了豹子胆的敢来勾搭你了。” 袁朗心情不错,笑呵呵的不与他计较,把人拖上楼。 这是一间专门用来接待外人的做生意的竹楼,收拾的干净齐整,黑竹小楼带着一些岁月侵袭的痕迹,地板已经被打磨得发亮,似乎是刚刚才浇过一遍井水,有很清慡的味道。 他们换好了衣服,开始等待着天黑。 亚热带雨林的气候cháo湿而闷热,空气里饱含了水分,像是随时会滴下来,吴哲解开了作战服的拉链,坐在门边吹风,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晚风中带着一点凉意。 要回家了,心情激动而又忐忑,等待是一种甜蜜的折磨,像是少年时分在心上人的楼下徘徊。 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传来竹木击节的响声,清脆而悠扬,令人心思沉静。 吴哲转过头去看袁朗,霞光下轮廓分明的侧脸,承载着他最初的以及永恒的悸动,他慢慢张开手,笑道:“队长,再让我抱一会好吗?” 袁朗失笑,垂下头,牙尖咬到嘴唇上,无可奈何的样子,他慢慢爬到吴哲身前去,看到那双大眼睛里映着霞光,带着红红的底色,恳求的味道便变得特别有说服力。袁朗伸手刮他的脸颊,笑道:“你真抱上瘾了,是不是?” “队长……” “小混蛋……”袁朗笑骂,调整了一下姿势,仰面躺了下去。 吴哲开心的接住他,右膝曲起,右手扶在膝盖上,架着袁朗的后颈。 “行了?满足了?”袁朗眯起眼睛笑,他很少用这个角度去看吴哲,从下到上的角度,视线掠过线条明快的下巴,淡色的薄唇还有闪着星光的大眼睛。 “唔!”吴哲含糊的应了一声,左手拢上来,抚摸袁朗的脸,从眉心划开,贴着眉毛描过,又转回到鼻樑上,眼神渐渐变得朦胧,cháo湿欲滴,像雨中的凤凰树影。 袁朗忍了再忍,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的想要挣扎,吴哲左手的拇指挑起他的下巴,俯身,周围湿腻的空气被他带得一乱,火热的双唇已经贴了上来。 舌尖,先是试探性的往里滑,挑开齿关之后忽然变得大胆了起来,狂乱的捲起他舌头吮吸搅动,甚至猛力的往喉咙深处压下去。姿势所限,袁朗一不小心被吴哲侵入到了喉咙口,强烈的刺激令他经不住全身发颤,弓起了嵴背。 手臂圈上了吴哲的脖子,袁朗一手掐住他的喉咙,把自家的小狼崽子扯开。 “队长……”吴哲的唇上带着光亮的水色,眼神专注而迷离,迷离了一切的外事外物,只专注一个人。 袁朗半跪在他面前,拇指掐揉着吴哲的嘴唇,恶狠狠的说道:“跟你过说了,我不喜欢这个姿势。““队长……”吴哲眨了眨眼睛,有点委屈,可是刚一出,就被袁朗堵了回去,袁朗牢牢的锁住了他的后颈,这是一种完全控制的手法。吴哲的头几乎被扳到了极限,垂直的承接着袁朗粗暴狂乱的亲吻。 他下意识的想要做一点反抗,却被袁朗强硬的顶了回来,纠缠着,舔压着,动作粗暴而无序,狠狠的吮吸着他的舌头,然后满意的看着他在自己身下发抖。吴哲缓了一阵,意识又鲜明了起来,双手扳着袁朗的肩膀奋力的想要站起来,袁朗一时压不住,索性随着他站起,把人推到了竹墙上,小腿卡在吴哲膝弯处,吴哲站不直身体,始终矮上袁朗一头,被迫仰着脸,承受好像无休止的侵入和索取。 气息全乱套了,混乱中好像吸不到任何的氧气,有一种窒息似的濒临崩溃的错觉,致命的快感。 我快淹死了,吴哲模模糊糊的想着,淹死我吧! 双唇骤然分离的瞬间,吴哲有几秒钟的停滞,忽然间醒过神,才知道呼吸,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袁朗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轻轻拍他的背,呼吸深重而缓慢,刚才用力过猛,胸口有些闷痛。 第22章 “队长,”吴哲细细的蹭着袁朗颈侧的皮肤,声音粘腻:“我们做吧,好不好?” 如此直白! 袁朗失笑,如此直白而坦率的邀请,属于吴哲的方式。 对任何事都是那样的坦然,毫无扭捏的虚伪,随时随地的平常心。 吴哲得到了默许,胆子大了起来,细细密密的吻从脖子上开始,慢慢往上,触到唇瓣的时候,有一点犹豫,试探似的碰了一下,用舌尖描绘着袁朗的唇形,袁朗嘴角微翘,一手扶在吴哲的脖子上压了上去。 细腻的吻,缠绵如春雨,纠缠滑动,身体渐渐变得火热了起来。 作战服硬质的布料摩擦着敏感的皮肤,任何一点细微的厮磨都是刺激,星火燎原,体表的高温被禁锢在衣服里,热气几乎从领口冲出来。吴哲嘆息了一声,手指往下移,拉开袁朗作战服的拉链探了进去,袁朗身体一僵,晃了晃,吴哲抓到机会,把他推到了竹墙上。 袁朗胸口光滑的皮肤上已经蒙了一层细汗,炽热滑腻的触感充满了情色的联想,吴哲熟练的找到他胸口的敏感点,或轻或重的揉捏着,而牙齿,则留连在他锁骨的位置。 再往上去,不敢再咬出印子来,他张开嘴含住袁朗的喉节,细细的舔弄。 袁朗忽然伸手把他抱紧,偏过头贴在吴哲耳边哑着嗓子说道:“下次吧,以后再说,我今天不想做。” “怎么了?”吴哲不肯放松他的吻,缓慢的往下滑,于是字字句句都变得破碎了,带着粘滑暧昧的气息:“别以后了,啊……你要是担心伤还没好,我们……就用手好了,做吧……我都快不行了。” 袁朗在吴哲头上抚了两下,刺刺的发梢挠着他的心掌,痒,难耐! 于是一个用力,把那颗脑袋按到自己胸口上:“你也不用这么急,先回去再说,啊……听话。” 吴哲略一偏头,伸出舌头去挑弄袁朗胸前的一点,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态度,袁朗手上又加了一些力道,吴哲被勒得有点难受,咕哝着不满:“回去……回去就得政审了,起码一个月,我连你一根毛都捞不到……你好意思吗?” 这声调里带了鼻音,粘粘腻腻的,是会让袁朗心软方式,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吴哲等不到回应,不得已抬起头去看袁朗。 袁朗仰着头,靠在墙上,晚霞正在收尽它最后一抹深红,残阳如血,镀满了他半张脸,轮廓深峻而鲜明,一双眼睛深得像没有边际似的,盛着日光和月影杂揉而成的光,复杂难言。 “袁朗。”吴哲砰然心动,贴上去吮吸袁朗厚实的嘴唇,一只手灵巧的挑开他军裤的扣子,不等袁朗有反应,已经贴着小腹探了进去……蓦的,吴哲手上一停,眼神凝滞了一下,闪过一丝诧异。 袁朗像是忽然被烫到了似的偏过头,眼帘垂下来,只能看到颤动的睫毛,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第20页 他们一直是很合拍的伴侣,身体契合,可以寸寸纠缠不分,再加上毕竟年轻,血气方刚的时节,冲动而又敏感,用吴哲的话来说,只要袁朗在他耳朵旁边吹口气都可以硬起来。 而刚才调情了这么久,吴哲只觉得自己已经涨得有点难耐,那么另外这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无动于衷的状态。 总是得有一点什么原因。 吴哲只愣了一秒钟,便若无其事的轻啄起袁朗的嘴唇,手指开始熟练的滑动。 有些事,越急越不成,越怕越成真。 袁朗忽然有点怒气,捏着吴哲的下巴,盯牢了他的眼,吼道:“你就让我缓一下不行吗?非得急在这一时?” 吴哲明亮的大眼睛里有闪闪的火光,不偏不移的瞪着他:“缓什么缓,你有什么好缓的……” 袁朗被他瞪得有点心虚,心里发虚的时候心墙就更要硬,眼看着吴哲的嘴又堵了过来,顿时有点不耐烦:“你要上就上,这么多废话。” “妈的,谁稀罕上你啊!?”吴哲一拳打袁朗脑袋旁边的竹墙上,震得整座竹楼都在抖:“我就想被你上,你这辈子都得在我上面。” 他吼完,咕哝了一句:有毛病……贴着袁朗的嘴唇咬了上去,重重的吮吸,动作粗暴而猛烈,然后身形一矮,不及袁朗缓过神来,已经半跪在袁朗身前,把头埋到了他的两腿之间。 “哎……”袁朗吃了一惊,伸手去掰吴哲的脸。 吴哲扭着他的手指压到一边的墙上,嘴唇微微一收,锋利的牙齿从敏感的尖端上划过,袁朗被激得全身发颤。吴哲抬起头,脸无表情的盯着他:“我第一次做,技术不怎么样,疼了叫我一声。” 每个人在做爱的时候都会有点偏门的癖好,没什么谁比谁更高贵的说法,只是一点个人的习惯。 像袁朗不习惯在下面,被侵入的方式会让他有违和感,当控制权不再握在自己手里,他总是会有点紧张,莫名其妙的不能投入,或者投入过深了陷进某种臆想之中,所以除非是心情特别好,如果吴哲特别要求,他一般都会考虑先把吴哲撩得意乱情迷,然后为所欲为。而吴哲从不在乎这些,虽然平常的时候他老是会高叫着翻身农奴要把歌唱,可真的等到兴致来了,却从不拘泥,只要袁朗有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不过吴哲有一个习惯,他不肯做口交,古怪的洁癖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是,他嗓子眼浅,容易犯噁心,有时候接吻过深了都能咳上半天,深喉这种事,想想头皮都发麻。 做爱的要义是让两个人都能快乐,既然是真的不喜欢,袁朗当然也不会去勉强他。 于是现在这样的姿态放在到了吴哲身上,便顿时有了一种特别的献祭意味,袁朗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怒还是应该感动,五味杂陈中无奈的嘆气:“其实,你没必要这种方法来证明的。” 吴哲的动作一滞,缓缓的抬起头来,原本闪亮的大眼睛里氤氲了水汽的润泽,于是所有的锋芒锐利都折断了,只剩下专注的浓情。 “我不想证明什么,”他说:“我只想你能快乐。” 袁朗顿时失神,砰的一声,魂飞魄散。 吴哲的动作生涩,可是,毕竟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的身体,几次吞吐,已经找到了窍门。 炽热的口腔里带着令人着迷的细腻触感,再加上那条柔软而灵动的舌头,一点点细微的撩拨都惊起一串电流刺激得袁朗几乎想发疯,欲望一旦破闸,如同洪水泄地,再也没什么可以阻挡,全身的血液都只往两个地方走,充血,涨大,头晕脑涨。 袁朗靠在竹墙上喘气,撑在身后的手掌,几乎抠进了竹子里。 天空已经变成了深黝蓝色,一轮冰月,明晃晃的挂在天际。月光如水,漫进这一方竹楼里,风光旎丽的火热天地,像是冰,破开了火,月光被摇散,在袁朗的胸口跳跃,闪着细碎的光,最后消失作战服的阴影里。 吴哲…… 他模模糊糊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脑海中映出一张脸,年轻的面孔,专注而诚恳。 吴哲在他这一声呼唤中轻轻吮吸了一下,牙齿轻咬,长睫毛微微颤动着,间或眉眼一挑,痴迷留恋目光在袁朗脸上扫过,又缓缓垂下去。袁朗顿时被激得弹了起来,弓着背,全身的肌肉都绷成了弦,不由自主的伸手锁住吴哲的脖子,微微摆动着腰臀律动,太美妙了,天堂的滋味,想要更多。 火热而坚硬的欲望逐渐的深入,摩擦着细嫩的口腔内壁和柔软的舌,在最深处碰撞,吴哲扭着袁朗手掌的手指渐渐加重了力道,指骨捏得发白。他仰头,茫然地睁着眼,眼眶里积聚的水膜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深溺在水中,把周遭的一切都染上了波光。 手上的刺痛让袁朗回了一点神,他咬牙切齿的喘息,放慢了频率,吴哲却忽然不管不顾的抱紧了袁朗腰侧,努力往深入吞,舌头灵巧的缠绕挑拨,刺激最敏感的部位,一道道电流从尾椎往上窜,沿着嵴柱冲进大脑,炸得眼前一片花火,袁朗只觉得全身都通了电,哑着嗓子叫吴哲的名字,伸手去推他的头。 吴哲像是知道他要干什么,猛然一个深吞到底,重重一吮,袁朗登时被缴了械,尽数she了出来。 人的忍耐力到底还是有限度的,心理建设做得再好也有一下子吃不消的时候,吴哲全身抽搐了一下,猛得推开了袁朗,趴到地上咳得天昏地暗。 袁朗脑子里一片眩目的白光,一边喘着气,一边摸索着把吴哲抱起来,轻轻拍他的背,安抚着。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气息都渐渐平复了下来,袁朗扳过吴哲的下巴看他嘴角的破口,眼睛微微眯起来,眸色深沉,怒气漫延。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折腾自己我会开心吗?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人?”袁朗挑着眉,纯净的黑眸中有风云在翻涌。 吴哲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胃里一下一下的在抽筋,喉咙口发麻,于是说出来的字字句句也都被打毛了边,沙沙软软的:“你是我的,啊,记不记得,你许给我了。” 袁朗有点发愣,不知道吴哲在指什么,抱着他慢慢靠到了墙边。 “队长……”吴哲盯着他的眼睛:“我什么都能给你,包括我的命,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可是,你真的能把自己给我吗?” 袁朗的眸色渐深,有些疑惑的,隐隐的不安。 吴哲拍着自己胸口:“我的心就在这里,你伸手就能捞得到,可是你呢,藏那么好,难得让我看几次,也亲手把着门边。” 袁朗抬手抚着吴哲的发头,刺刺的发梢扎在手里,痒,心痒。 吴哲把脸埋到袁朗胸口,用嘴唇感受他心跳的频率:“队长,我都这样了,你就相信我好不好,让我进去。” “你是我亲近的人。” “我是你在门外最亲近的人!”吴哲不避不让的与他对视。 袁朗忽然就觉着无奈了,利齿尖牙,锦魄绣心,再配上一双明目,谁拼得过他,钢板也得融化了。 袁朗的目光软化:“我没有不让你进来。”他反驳,但是连自己都觉得说服力不足。 “是吗?那好,告诉我到底在怕什么?”吴哲口气有点冷硬:“总不见得是怕我嫌你脏吧?担心自己丢了贞节牌坊?”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不会在乎这个……”袁朗被吴哲那口尖牙损得只能笑,笑了一会儿,神色收敛了:“我怕你可怜我。” “他妈的,我什么时候可怜过你了!”吴哲终于怒起,凶狠的瞪过去,忽然口声一转,怒气更盛:“对,我就可怜你,怎么了?我不配是吧,我不配可怜你。我他妈就是个没用的小鬼,你瞧不上还是瞧不上,我追一辈子都是个小鬼,从来就只有你可怜我的份儿,对吧?你就是这么想的……” 吴哲越说越怒,挣扎着从袁朗怀里坐起来,半跪在他面前,双手按在他肩膀上。 “我不是个意思!” “那你还有什么意思?”吴哲贴过去,两个人彼此的眼睛里只有对方的瞳孔。 “我怕,我怕被你同情了就再也爬不起来。吴哲……我又不是个神经病自虐狂,我也知道有人同情,有人宠着,不担责任的日子有多好过,可是……你现在老是缠着我,想抱着我,可要是哪天我真成了一只猫,我还是袁朗吗?你还会想抱我吗?” 吴哲得愣住,想了一会,退回去坐到了地上。 “有病!”他撸着袁朗的头发,搅得一团乱:“中毒太深了你!我只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只知道狼就是狼,怎么养都养不家。我只知道在你袁朗手上塞一把枪,就没人能横着从你眼皮底下走过去。”
第21页 “知道我为什么可怜你吗?”吴哲扳袁朗的手掌过来用力咬了一口,袁朗吃痛,手指微微颤了一下:“疼吧?” 吴哲看着他的眼睛,眼神缠绵温柔而痛惜:“你疼了我就可怜你,你伤了一根手指我都可怜你,就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袁朗低低的笑:“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谁让你鬼心眼一天到晚那么多呢?绕进去了吧……袁朗,你一直赢着累不累啊,难得输给我一场,能把你怎么了?” “我胆子小,怕输一次就回不了本。”袁朗挑起眉毛,笑眯眯的。 “那就别回本了,反正你连人都是我的。”吴哲慢慢的靠到竹墙上,嘴角挑了笑,大剌剌一扬手,扳过袁朗的脸,十分嚣张的说道:“嗨!帮大爷我慡一下。” 袁朗定眉定目的看着他,直到看得他发虚,忽然间扑过去,摄住他的唇,上下其手,把某大爷整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第23章 尾声 凌早三时,荒野山林,明月西沉。 如果不仔细看,没有人会发现在这密林的深处,藏了两个人影,当然即使你仔细看,也很可能是完全不会发现。 不远处的兽道上传来了极细微的声响,像是蒲公英的飞絮落地时那样细不可辨的微响,但是袁朗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吴哲转过头来冲着他弯了一下嘴角,袁朗的手指微动,向他做了一个手势。 跟上去。 两道黑影像水一样无声无息的滑出来,穿行在雨林里,静悄悄的,跟上了前行的队伍。 吴哲从身高上判断出走在他前面的这个人是许三多,于是他一直小心戒备着,以免得三多子猛然间一个回头,一记手刀就误伤了他半条命。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吴哲依稀仿佛的看到许三多好像是回过一下头,似乎有一星白光在这暗夜里一闪而过,可是再定睛看过去,许三多正很小心谨慎的跟着队伍前进,技术步法十分标准。 袁朗拉了一下吴哲的衣袖,右手指出一个方向,吴哲心领神会,不必回头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刚刚走开一步,前方正走得稳噹噹的许三多忽然作猛虎状直扑而来,吴哲条件反she的避让,另一双手斜刺里插过来,锁他的咽喉。 吴哲被人扑倒在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许三多,你居然和齐桓连手来暗算我。 当然,他的意思不是,许三多你居然‘会’和齐桓连手,而是你居然‘需要’和齐桓连手……还真看得起我诶! 于是,我们的小吴少校就这样束手束脚的,被人按进了糙堆里。 “齐桓,齐桓……”他笑眯眯的从地上抬起头,眯眯笑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圆……不远处,一只又一只的南瓜正争先恐后的往他们队长的身上压。 小吴少校在一瞬间惊叫着爆发了小宇宙,奇蹟般的从齐桓和许三多两位a大队格斗天王的手下挣脱了出来。 “队长刚刚断了肋骨,你们要压死他啊……啊啊啊……” 得益于吴哲的及时搭救,袁朗有幸没有面为a大队历史上第一个被南瓜压死的中队长! ——全文完—— 第24章 男人这东西 在政审结束之后第一个月,或者是第二个月,再或者是第三个月……总之,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吴哲同志又一次发扬了小资产阶级的革命属性,成功的把袁朗掀翻在身下,口中高唱着共产主义好,把翻身农奴的心儿照亮……袁朗忽然掏了掏耳朵,做深思状:“我怎么记得,当初有人说他这辈子都要让我在上面?” 吴哲同情的,居高临下的看着袁朗,用一种异常的诚恳的语气说道——“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有哪句是可以当真的?” 袁朗的嘴角慢慢弯起来,凝固在最妖孽的角度……——番外完—— 后记: qj、lj这种设定的确很边缘,但我想暗夜应该不是雷的,至少我不觉得它是雷的,我不会故意的去写个雷。 造雷是很痛苦的,而渡劫是很消魂的,让我痛苦的造雷去给别人消魂,这么具有奉献精神的事儿,俺干不来。 我只是想表达我的观念,在某一个极限设定之下,人们的反应,很可能我觉得对劲的东西在很多人眼睛里也是个不对劲,但至少,这是我的观点,我表达了。大家好好的把自己的观念表达出来,彼此对照印证,求同存异,那会是比掐架更好的方式。 我总觉得如果我要质疑一件事,而我只是跳出来说,你不好,你不对,这没有意义,我们随时可以跳出来说天不好,地不对,可是然后呢?质疑总是容易的,而创造是难的,人类可以在一天之内灭了地球,可是然后呢? 士兵是一个圈子,我想我们都爱他,即使彼此观点有不同,可也不是敌人,别用秋风扫落叶的方式相互仇视,我只希望,大家可以越来越好。 我之前看到有人写了很长的文字来劝我,希望我继续因为爱而写文,我很感谢她的劝告,而现在我很可以坦然的告诉她:是爱! 从始到终支持我写下去的,只有爱,我可能会因为某些念头而产生灵感,选择某一个设定,可是支持一个故事血肉丰满的,只有爱。我只能,也只会写有爱的文字,相爱的两个人,我对彼此折磨没有兴趣,我也不想关心bt的人是什么心理,这样文有很多人在写,不差我这一个,贱攻贱受的世界,我不想参与。 我是一个禁忌情色主旋律的励志作者,过去是,将来应该也不会变。 这世界可能很黑暗,但是人们要相爱,这会是我永恒不变的宗旨,因为,归根到底,我是一只庸俗的桔子。 回到这篇文上,由于设定是是临时起意的,在过程中不断的修订和调整,但是bug不可避免,所以今后如果有大修,会交待出更明朗的背景。 不过这篇文现在让我很惊喜,因为它在不经意中完成了吴哲的转变,从一个被动的追随者,到一个主动的保护者之间的转变。吴哲一直有这样的成长渴望可是……共产主义理想和社会存在之间总是有一条鸿沟存在,而这一次因为现实条件太过恶劣,他至少被逼无奈的跨了半步过去。 至于袁朗的恐惧,其实我倒是没有想得那么多,我想归根结底一个人会害怕的也还是自己吧,害怕失控?神经过敏可能是没有办法的事,美丽的女人更在意自己的容貌,穿着白衣的少年,更沾不得灰……orz,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我把袁朗写得太过神化了……如此完美无缺的可怕存在……好吧,我要承认,我就是在造神,镜中人,水中花,哪个不是虚像? 我想我崇拜袁朗,仁慈的强者,不败的战神。 可是,为什么不呢?反正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供信仰,崇拜他……我至少不会失望。 所以最后的最后,我想说的是……袁朗就是袁朗,无论他是肆意张扬仰天长笑,还是备受凌虐遍体鳞伤,他都是袁朗,他强悍的气质不会因为肉体上的损害而变得淡薄。 哈哈哈,如果连袁朗都不再强大,那还有什么值得我去yy……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