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纸人(周瞳探案系列三)》 第1页 [悬疑惊悚] 《烧纸人(周瞳探案系列三)》作者:于雷【完结】 大四学生周瞳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写信人说受到诅咒困扰,希望周瞳能帮忙破解.由信中所知,这是苗寨的"烧纸人"诅咒,只要将仇人的生辰八字写在纸扎的假人上,付之一炬,仇人不久便会死于非命.周瞳想找到此事的知情人-师姐艾晨了解此事,却得知艾晨已经在前往苗寨调查此事的过程中离奇失踪!为寻找艾晨和调查"烧纸人"诅咒事件,周瞳只身闯入神秘的苗疆,却遭遇毛骨梀然的湘西"赶尸",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令人窒息的"烧纸人"诅咒,还有神秘莫测的"盅术"究竟这些离奇事件是超自然的力量还是人为的阴谋?真相在"烧纸人"燃烧的灰烬下逐渐还原。 第一章奇怪的来信 天空被乌云所笼罩,在远离都市的夜色中,呼啸的大风与深沉的黑暗让整个森林也忍不住颤抖。然而在森林深处的一幢废弃的小木屋里,隐隐约约地透出摇曳的烛光。幽暗的烛光下是三个身着单薄衣服,十二三岁的女学生,她们围坐在一起,目光都聚集在三个洋娃娃般大小的纸人身上,稚气的脸上满是惊奇和恐惧。 这些纸人是用柔软而富有韧性的竹条和白色的宣纸扎成的,头部还用有色笔画出精緻的面孔,惟妙惟肖。奇特的是三个纸人背面都用红色的血写下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这样真的可以吗?”其中一个年纪偏小的女孩儿胆怯地问道。 “一定可以的!”大一点的女孩子使劲地点了点头,“只要烧了它们,他们就再也不能欺负我们了。” “对,我不要再受欺负,不要再受侮辱,我要烧了它们,烧死他们……”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女孩子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那不停抖动的手按下了打火机。 火在干燥的空气里,很快就露出了狰狞的面孔,把接近它的一切东西都吞噬掉,纸人在火焰中狞笑着,直至化做灰烬…… 海王大学一年一度的全校男子篮球联赛,这是一项颇受学生欢迎的活动,男生在这里可以得到荣誉,而女生更多的是借这个机会寻找自己的白马王子。 今天是联赛的第一场,由历史系的金戈铁马队对抗经济管理系的兽王队,两队水平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兽王队在第一节已经有了十五分的领先优势。场上虽然是兽王队领先,但是受关注程度最高的却不是兽王队的队员,而是金戈铁马队的一名队员,他由于在第一节比赛中犯规五次,而创造了学校联赛以来最快被罚下场的记录。 随着场上裁判做出离场的手势,看台上响起了一片喝倒彩、闹笑的声浪,当然,这些全部是“奉献”给下场的那位队员的。 “周瞳,你是怎么打球的啊?”场下的好友兼教练王文才有些恼火地冲着下场的周瞳大声嚷道。 周瞳无奈地摸摸头,他今天确实衰到了极点,本来信里讲述了一个隐藏在大山深处不为人知的苗寨里发生的骇人事情,说的是在这个苗寨里有一种巫术,只要把自己仇人的生辰八字写在一种用竹条特制的纸人身上,然后用火焚烧纸人,那么在七天之后,由纸人化作的复仇邪灵,会把巨大的恐惧降临到仇人的身上,并最终活活烧死仇人。 球技就不怎么样的他,今天在球场上好像找不到魂似的,老是心绪不宁。 “去旁边休息一下吧!林山,你上!”王文才不好意思再责怪周瞳,他又把目光重新投进球场,关注着比赛的状况。 这边收发室的李老头,看到周瞳被罚下场,倒是乐呵呵地走上来。 “周瞳,我那里有你的快件,跟我去签收一下!”周瞳平常嘴很甜,又经常去收发室找李老头下棋,所以这李老头才亲自跑来通知他。 “有我的快件?”周瞳顺手拿起椅子上的一条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实在想不出来有谁会寄东西给他。 “是啊,而且还是加急件,我怕你急要,所以才来喊你!”李老头说着就拉起满身是汗的周瞳往收发室走。 周瞳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所以头也不回地跟着李老头走出了体育馆。 李老头所说的加急快件,其实就只有一个纸袋。 周瞳撕开封条,打开快递纸袋,发现里面竟然只有一页信纸!这张信纸本身并没有奇特的地方,但令人不安的是纸上的文字竟然是用血写成的,周瞳甚至可以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李老头好奇的眼神不停游离于周瞳手上的纸袋,周瞳赶紧收起快递纸袋,说了声“谢谢”,就匆匆离开收发室。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前,周瞳可不想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宿舍,周瞳在确认宿舍里没有人后,立刻反锁大门,这才又重新拿出信纸,读了起来。 周瞳先生: 首先请原谅我冒昧的举动,给您写这封血书实在是迫不得已,只是为了让您相信我,这绝不是一个玩笑或者是无聊的疯言疯语。 我不知道您相不相信鬼神论,但我所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离奇和诡异,我努力地寻求帮助,但他们却把我当做疯子。在我近乎绝望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位好心的记者,她虽然也对我所遭遇的事情表示怀疑,但她还是好心地向我推荐了您,并向我讲述了一些关于您的经历。在听完她所说的那些关于您的事迹后,我对您敬佩万分,相信您或许是可以帮助到我的人。所以无论如何,请您在百忙中抽空见我一面!
第2页 一个即将死去的女人 这实在是一封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信,信里面并没有提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联繫她的地址,而信尾的落款更是令人匪夷所思,这个女人是因为什么而面临死亡的威胁?疾病又或者是她信中所说的离奇和诡异的事情? 周瞳又查看了快递纸袋,上面也只写了收件人的地址,寄件人一栏上面什么也没写。 至于信中那个向她推荐自己的记者,倒可能成了唯一能够找到写信人的线索。周瞳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已经毕业并从事新闻工作的一个师姐,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并且会很乐意把自己拖下水。 “艾晨,一定是她,真是的,不知道她搞什么鬼,自己打个电话给我不就行了吗!”周瞳有些哭笑不得地收起信,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艾晨的电话。 在响了很多声之后,手机里才传来一些极度嘈杂的声音,周瞳扯开嗓门,“餵”了好几声,可除了一些刺耳的电波声外,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无奈之下,周瞳只有挂断了电话,然后又重新拨了一次号码。 这次更干脆,艾晨的手机直接忙音,又连续拨了好几次,都一样,根本无法接通。 周瞳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但这只是一种直觉,不管怎样,要弄清楚整件事情,必须先联繫到艾晨。 周瞳匆匆换了身衣服,就跑出了宿舍,直奔学校的档案处。 在那里,他很快就查到了艾晨离校后参加工作的单位,不过让他感到吃惊的是一向关注时事的艾晨竟然到了一家旅行杂志社做记者。这家叫做《游天地》的旅行杂志在国内算是有影响力的,而且编辑部就在市内,所以去一趟也非常方便。周瞳放弃了打电话的想法,决定亲自去找艾晨。 《游天地》的编辑部就在市内的报业大楼里,周瞳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就找到了。在编辑部的前台,周瞳向接待小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接待小姐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不过当她听到周瞳说是来找艾晨时,脸上立刻显现出一种怪异的神色,用一种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周瞳一番,然后才小心地问道:“请问你是她什么人?” 周瞳虽然对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奇怪,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说道:“我是她的同学,找她有重要的事情!” “她现在不在编辑部。”接待小姐这次很干脆地回答道。 “我想她应该也不在这里,不过几天前我和她失去了联繫,家里人也找不到她,我相信她的失踪应该和她的工作有关系,所以才来这里询问,如果还是没有线索,我看我有必要立即登寻人启事,或者直接报警。”周瞳信口胡编,不过这番话却很管用,接待小姐冷淡的态度有了些许的转变。 “你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领导!”接待小姐显然也做不了主,于是扶了扶眼镜,起身朝编辑部里面走去。 周瞳非常有把握,她会立刻回来请自己进去,所以悠闲地坐到沙发上等。 果然,过了两三分钟,那位接待小姐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的总编愿意见你!” “显然这是明智的选择。”周瞳的嘴角微微扬起。 周瞳跟着接待小姐,穿过繁忙而又杂乱的编辑室,他的到来,引起了众多编辑的侧目。不过周瞳毫不在意,甚至还向他们点头致意,仿佛是常客一般。 总编的办公室在尽头,和外面的情况恰恰相反,这里倒是显得整洁清静。总编陈风的年纪并不大,三十来岁,上身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衣,打着一条黄色白点的领带,精神饱满,面带笑容。 “请坐!”陈风礼貌地招呼周瞳。 那位接待小姐也十分识趣地关上办公室的门,退了出去。 “你好,我是总编辑陈风。”陈风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我来是想知道艾晨的下落!”周瞳握了握陈风的手,然后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说道。 陈风早已知道周瞳此行的目的,所以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她被我安排到外地去做採编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採编工作,竟然让她的家人朋友都完全无法和她联络上,我们非常担心!”周瞳的语气显得很凝重,甚至不惜绑上艾晨的家人,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她去採访的地方很偏远,手机没有信号也很正常,相信我们很快会与她取得联繫的!”陈风的解释有些牵强,不过他继续补充道,“请你放心,我们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找她!” “艾晨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周瞳还是紧追不捨地问道。 “对不起,出于工作上的原因,我们暂时不能向你透露。”陈风的语气很坚决。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会立刻报警,让警方来向你问同样的问题!”周瞳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就在周瞳走到门口的时候,陈风叫住了他。 周瞳转过身,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位陈总编。 陈风原来的笑容早已经崩溃瓦解,他开始有些后悔批准艾晨去进行这次採访,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不但杂志社的声誉扫地,甚至还会影响到自己的职位。
第3页 “陈总编,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周瞳终于有些不耐烦。 “她去了苗疆!”陈风终于开口说道。 “苗疆?”周瞳只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过这个词彙,忽然间从这位总编嘴里听到,一时间有些不能理解。 “准确地说,是一个神秘的苗寨。”陈风看到周瞳迷惑的表情解释道。 “我相信你要对我解释的,应该远远不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 陈风嘆了口气,思绪仿佛回到了两个月前,“一切都是从一封读者来信开始。” “又是信?”周瞳闻言心里不免嘀咕。 “两个月前,我们杂志专门做了一期关于‘行走苗疆’的旅行专题,引起了读者极大的反响,也受到了读者的喜爱,读者纷纷来信,其中有一封读者的来信引起了艾晨的兴趣。信里讲述了一个隐藏在大山深处不为人知的苗寨里发生的骇人事情,说的是在这个苗寨里有一种巫术,只要把自己仇人的生辰八字写在一种用竹条特制的纸人身上,然后用火焚烧,那么在七天之后,由纸人化作的复仇邪灵,会把巨大的恐惧降临到仇人的身上,并最终活活烧死仇人。来信的读者更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女儿就是被这种邪恶的苗疆巫术害死的。” “这恐怕是某个读者的恶作剧吧,艾晨应该不会真的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我刚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那位读者随信还寄来一张相片,相片上是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以及远处隐约出现在浓雾中的苗寨,而且在相片的背后,读者还留下一个地址。” “即使有这样一张相片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确实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却引起了艾晨极大的好奇心,于是她向我申请,希望去这个神秘的苗寨看看,至少可以在杂志上做一期猎奇的内容。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就同意了她的要求。可是……在一个星期前,我们却突然与她失去了联繫!”陈风说到这里,忍不住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周瞳终于明白这位总编为什么会如此紧张自己找上门来,虽然这次採访是艾晨提出的要求,但是作为编辑部的负责人,他是无论如何也推卸不了责任的。如果艾晨的家人来要人,又或者被媒体曝光,确实是一件非常令人头痛的事情。 “那封信和相片还在吗?”周瞳希望能拿到那封信,与自己收到的信对比一下,看看笔迹是否一致。 可是陈风的回答却令他失望,“不在,被艾晨带走了。” “那么你还记得那位读者姓什么,以及她在相片后面留下的地址吗?” “来信并没有署名,不过相片后留下的地址我还记得,写的是‘凤凰古城见’。” “凤凰古城?”周瞳对这个地方倒是不陌生,记得自己十六岁那年,母亲曾经带自己去那里旅游过一次。 “不错,艾晨最后一次与我们联繫,就是在凤凰古城。” “艾晨说过些什么没有?” “她只是打电话来说,已经见到了写信的人,并将随她去苗寨调查,有消息再联络我们,但是从那以后她的电话就再也无法打通,而她也没有与编辑部联繫!”陈风说到这里嘆了口气,然后以安慰的口吻继续对周瞳说,“其实我们已经联繫了当地警方,他们正在积极寻找艾晨的下落,所以我请求你尽可能地帮我们安抚艾晨的家人,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艾晨!” 周瞳对于这位总编的请求不置可否,只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总编桌上的笔,在一张白纸上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一有任何关于艾晨的消息,请您立刻联繫我。” “当然,一定。”陈风连忙点头。 公安部办公大楼位于东城区西街的繁华路段上,建筑面积足有十二万平方米,而特别刑侦组就设在这庞大建筑中最隐秘的地方。公安部为了处理一些非常规、离奇和极为棘手的案件,而组建了这个特别刑侦组。这个小组不隶属于部里的任何一个部门,所有的组员只对组长负责,而组长则直接对公安部部长负责。严咏洁由于在警队里的优异表现和极强的工作能力,被召进了特别刑侦组。不过她没有想到自己一进特别刑侦组,就接连遇到了两件棘手的案件,如果不是周瞳的帮助,恐怕这些案件不会得到圆满的解决。 严咏洁想到自己和周瞳的相遇和相识不免忍俊不禁。一年半前,自己受恩师的拜託,去照顾她的宝贝儿子周瞳,却没想到让他牵涉到一件离奇的谋杀案里,不过令自己大跌眼镜的却是这个看起来有些轻浮调皮的青年却有着惊人的机智和勇敢,竟然帮助自己一举破获奇案,立下大功。而这件案子才结束没过多久,又是这个周瞳,他再次利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敢,破获了一起跨国的文物盗窃案,甚至给俄罗斯黑手党以重大的打击。 严咏洁对于周瞳的看法实在是有些矛盾,她非常认同周瞳的机智勇敢,却也毫不迟疑地认为他是个好色无耻的小混蛋。更让严咏洁难堪的是她自己对周瞳竟然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虽然她无时无刻不在否定以及回避这种感觉。不过好在特别刑侦组的工作非常忙,足以让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那些复杂的私人问题。
第4页 而周瞳这种近乎单细胞的动物,他是不会理解严咏洁异样的感受,或者是一个女孩子的心思的。每当他遇上麻烦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拨通严咏洁的电话。 “美女,想我了吗?”严咏洁的手机里传来了猥琐但不失磁性的男声。 “我怎么会不想你,家里的沙包坏了很久了。” 周瞳闻言,感觉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只好干笑了两声。 “有什么事,快说,我忙着呢!”严咏洁倒不是瞎掰,她的面前堆着厚厚一摞从全国各地报上来的疑难案件。 “不知道咏洁你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喝咖啡!”周瞳用暧昧的语气说道。 “你有钱请我喝咖啡吗?” “呃……”周瞳摸了摸口袋,足足沉默了五秒钟,才说道,“你先帮我垫上,以后我还你!” 严咏洁的额头上出现豆大的汗珠。 “老地方,晚上八点,不见不散!”周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香草咖啡离海王大学并不远,坐落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虽然店面不大,但是环境很好,舒缓的轻音乐伴着咖啡的浓香,确实是一个聊天放松的好地方。 周瞳已经喝完了一杯咖啡,严咏洁才姗姗出现。 “请帮我拿一杯冰卡布奇诺。”严咏洁对站在一旁的侍者说道。 “真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女人!”周瞳有些抱怨地看着严咏洁。 “能来就不错了,好了,说说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严咏洁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她坐下的姿势却是极为优雅迷人,周瞳一时间不免失了神。 这个时候,侍者送来了严咏洁的卡布奇诺,周瞳才勉强回过神来。 “如果每个警察都像咏洁你这么美丽动人,很多罪犯都要不打自招了。” “别把你哄小妹妹的那套用在我身上。”严咏洁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还是甜甜的。 周瞳见严咏洁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也就不再继续说笑,面容一整地说道:“其实这次约你出来,确实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说着,他拿出了今天收到的信,放到了桌子上。 严咏洁听他这么说,一点也不惊讶,喝了一口咖啡,才拿起了桌上的信,看了起来。 “你不应该找我,应该去找艾晨,相信她会比我清楚。”严咏洁看完信后,非常平静地说道。 周瞳嘆了口气说:“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不过艾晨已经失踪了!” 严咏洁的脸色,犹如平静的水面被投下了一块巨石,“她失踪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瞳便一五一十地把今天所经历的事情告诉了严咏洁。 “你怀疑寄快件给你的人和写信给《游天地》杂志的人是同一个人?”严咏洁问道。 “不错,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查查这封快件是从什么地方寄出来的。”周瞳点点头。 “查这个不难,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这个人既然希望你帮她,却又不留下任何联络方式给你,实在有些不合情理!”严咏洁说出了自己疑惑的地方。 “她也不是完全没有留下线索,她似乎知道我一定会去追查信中的记者是谁,而恰好艾晨又失踪了,整个事情都充满疑问,要知道答案,看来只有先找到写信的人!”周瞳苦笑道。 “那么你是打算去凤凰古城咯?”严咏洁明知故问。 周瞳非常肯定地说:“那个地方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不管是为了解开谜题还是追查艾晨的下落,都非去不可,所以……所以还有一件事情……也需要你的帮忙……” “支支吾吾,有什么就快说!”严咏洁不耐烦地催促。 “借我点差旅费!”周瞳有些尴尬地说道。 相传天方国(古印度)神鸟菲尼克司满五百岁后,集香木自焚。后从死灰中复生,鲜美异常,并且得到永生。此鸟即中国百鸟之王凤凰。凤凰古城西南有一山酷似展翅而飞的凤凰,故因此而得名。 凤凰古城分为新旧两个城区,老城依山傍水,清浅的沱江穿城而过,红色砂岩砌成的城墙伫立在岸边,南华山衬着古老的城楼,城楼还是清朝年间的,锈迹斑斑的铁门,还看得出当年威武的模样。 周瞳几经辗转到达凤凰古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斜阳西下,桥边岸畔不少妇人正在用木槌洗衣,啪啪声随着水波荡漾开来。顽童脱个精光,在水中嬉戏,也有姑娘家把身子浸在浅水处享受流水轻柔的抚摸。岸边更有不少游客,悠闲地漫步而行,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 周瞳却无暇欣赏风光,他满脑子盘算的都是如何寻找艾晨的线索,不过眼下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着 第二章古城 周瞳的心也仿佛“怦”的一下停止了跳动,眼前这个苗族老婆婆,脸就好像是干死的枯木,一双幽暗的眼睛更是摄人心魄。 艾晨的相片,四处询问。 严咏洁借了他一笔颇为不菲的旅费,周瞳可不是一个会替别人节省钱的人,所以他找了一处靠着沱江边古色古香、富有浓郁土家族风韵的吊脚楼住了下来,虽然这里的设施比不上五星级酒店,但是风格独特,位置极佳,整洁干净,所以价格也绝不便宜。
第5页 周瞳随便找了家小食店,先要了碗米粉填饱了肚子,然后就开始拿着艾晨的相片不断地向过往的游客、行人,还有店铺的老闆们询问。足足忙活了四五个钟头,但是一无所获。 夜色渐深,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整个凤凰古城变得一片宁静,只是偶尔会有几声狗叫从远处传来。没有月色,暗淡的灯光稀稀拉拉地从远处的老房子里透出来,一阵江边的寒风吹来,周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真是活见鬼,这里可是旅游胜地,怎么才十一点多,就连个鬼影子也看不到了!”周瞳一边走一边埋怨道。 不过他的话刚刚说完,从远处黑暗的小巷中,就走出一个人来。周瞳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过去。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苗族妇女,头上缠着黑布,身穿大襟绣花的苗服,后面还背着竹篓,不过最让周瞳发憷的还是苗族老婆婆手上那柄泛着寒光的柴刀。 沉寂的街道上,苗族老婆婆的布鞋缓慢而有节奏地击打着古老的石板路,一步一步朝周瞳站立的方向走来,而周瞳的心跳也随着这脚步声起伏着。 “啪”的一声后,脚步声戛然而止,老婆婆躬着腰握着刀,定定地站在了周瞳的面前。 周瞳的心也仿佛“怦”的一下停止了跳动,眼前这个苗族老婆婆,脸就好像是干死的枯木,一双幽暗的眼睛更是摄人心魄。 “年轻人,你脸上好重的黑气,走远点,走远点。”老婆婆摇着头,声音沉重。 周瞳完全不明白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怎么会和自己说这些话,除非她知道一些事情。 “老婆婆,难道你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里?”周瞳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拿出艾晨的相片问道。 “猪吃猪仔,鸭吃鸭蛋,走远点,走远点……”老婆婆嘴里说着一些周瞳完全听不明白的话,然后重新抬起脚步,往周瞳来的方向走去。 周瞳望着苗族老婆婆远去的身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上去问个清楚,可是此时他的心里却有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挥之不去。 那苗族老婆婆走到一条小巷巷口的时候,转了进去。 周瞳此时终于打起精神,决定追上去问个清楚,可当他跑过去的时候,小巷里却是空空荡荡的,只有阴冷的风拂面而过。周瞳的心里泛起一丝寒意,额头上早已渗出冷汗。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严咏洁给周瞳打来了电话,而此时的周瞳却还躺在床上。昨夜的遭遇,竟然让他一夜噩梦,至于梦见什么,他却什么也不记得了,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熟。 今天的凤凰古城没有阳光,蒙蒙的雾气伴着点点细雨,让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更显出一份神秘的气质。但也正因为这样,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周瞳,却还以为是清晨。 “拜託,不用这么早给我电话吧!”周瞳懒散地拿起手机说道。 “还早?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难道我给你钱是让你去度假的?”严咏洁没想到周瞳这个时候还在睡觉。 周瞳闻言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钟,果然已经是上午的十一点半了。 “昨天工作得太辛苦了。”周瞳尴尬地笑了两声。 “我已经查到了寄给你的快件是从哪里发出的了!”严咏洁言归正传。 “哦,是哪里?”周瞳立刻提起精神问道。 “和我们以前推测的一样,是从凤凰古城寄出来的,是一家叫做‘路通’的私人快递公司,我想你可以去那里查一下,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嗯,好的,我这就去!”周瞳一边说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千万小心,我感觉这件事情有些不同寻常,过两天,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会赶过去!”严咏洁有些担忧地说道。 “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严咏洁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于是“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路通”快递公司在一个并不显眼的小楼房一楼,一个大概几十平方米的房间,除了一张办公桌和两张椅子,其他地方都堆满了包裹。周瞳也是费了一点力气才找到这个地方。 一个戴着眼镜,年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埋着头在写着什么,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周瞳一眼,就开口问道:“你来取包裹的吗?” “我是来查一份快件!”周瞳纠正道。 “哦!”中年男子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周瞳,“单号多少?” “714514814。”周瞳流利地背出了快件的单号。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笔纸,在一旁的电脑里输入了单号。 “海王大学!”中年男子在电脑上看到快件的信息后,脸上竟然露出一种惊恐的表情,仿佛某些可怕的回忆正浮现在脑海中。 “那天晚上是你?”中年男子忽然盯着周瞳问道。 周瞳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不可能,不可能,那天晚上……晚上……我看到的……”中年男子站起来,神情虽然激动,但是脸色却苍白。 “你看到什么了?”周瞳连忙问道。
第6页 “纸……纸人!”中年男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你在开玩笑?”周瞳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想起陈风跟他所说的话,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中年男子一屁股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才稍稍镇定了一点。 “那天晚上大概十二点,我已经关了门,到里屋去睡觉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问了两声,却没有人应声,但是敲门声仍旧响个不停。无奈之下,我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开了灯,然后去开门,可是门外却没有人,借着屋里的灯光,我只在门口的地上看到一个已经封好的快递纸袋,上面还放了二十元钱。我拿起来,看到纸袋上写着收件人地址和收件人姓名,我还记得就是‘海王大学,周瞳收’。当时我拿着纸袋,本能地探出头,往楼道里看去。”中年男子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周瞳,然后才继续说道,“楼道里一片昏暗,但是在上楼的楼梯口边,借着外面昏暗的路灯,我看到……看到一个与真人一般大小的纸人,那个纸人就像是农村里办丧事用的那种,我当时就吓得快递纸袋都掉在了地上,而几乎就在同时,那个纸人仿佛被大风吹走一般,飘出了我的视线。” 中年男子一口气说完,全身已经是汗湿了一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忽然想起什么,看着周瞳问道:“你是?” 周瞳咽了咽口水,说道:“我就是周瞳!” 周瞳去了“路通”快递公司,不但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反而又听到了一个离奇到不能再离奇、恐怖到不能再恐怖的故事。但无论怎样,这对找到艾晨或者是那位写信的怪人,都没有丝毫帮助。 奇怪的信、一个即将死去的女人、恐怖的纸人、还有失踪的艾晨,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繫?周瞳现在仿佛在一个奇异的迷宫之中,找不到出口。 周瞳忽然想起了那个古怪的苗族老婆婆,她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猪吃猪仔,鸭吃鸭蛋”是什么意思呢?还让自己走远点,难道她是要我离开,或者是让我到其他地方去寻找艾晨的下落?周瞳开始有些埋怨自己了,当时为什么没有拦下那位苗族老婆婆问个清楚。 不知不觉中,周瞳又一次走到了昨晚与苗族老婆婆碰面的地方,只不过此时这里变得喧闹起来,虽然下着雨,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游人逛街的热情。 在离周瞳不远的地方,就是那个让他有着恐怖回忆 第三章赶尸 一个“死人”穿着又长又大的黑袍,有些臃肿,头似乎有点黑而鼓,一顶草帽盖着,草帽稍向后翘。上身僵直,却一步步有节奏地往前移动。 的小巷。 周瞳绝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过这并不能帮他减少一丝一毫的恐惧。他提起脚步,踏着湿漉漉的石板路,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十分普通的小巷,两边是古老建筑的侧墙,脚下是一块块凹凸不平的石板,而宽度恰恰够一个人走过。 周瞳在小巷里走了十几步,突然停住,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在他的右手边出现了一个转角,昨晚“神秘”消失的苗族老婆婆一定是走进了这个转角,所以他看不到老婆婆的身影而自己却几乎因为这个吓到尿裤子,实在是太糗了!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自己,在那样的夜晚碰到一个古怪诡异的老婆婆,而这个转角如果不是走进来,在小巷外面是根本看不到的。周瞳这样安慰自己一番后,心情总算轻松了一点。 周瞳转过身,走进转角,又是一条狭长的小巷,到尽头后,再左转,竟然有一间酒吧出现在面前。 “这里有酒吧?”周瞳并不认为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巷里面开一家酒吧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酒吧叫做“sad bar”,一个有些俗气的名字,不过也算符合它的位置,伤心之地当然要远离尘嚣。 不过引起周瞳兴趣的倒不是在偏僻的位置有这么一家酒吧,而是酒吧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24小时营业”。而酒吧正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墙,周瞳透过玻璃就可以看到酒吧里面的一切。 酒吧内部的设计非常简单,中间是一个椭圆形的吧檯,四周不规则地摆着圆桌和休闲椅,还有一些舒适的沙发和长桌摆在靠近酒吧两侧的地方。 周瞳径直地推门走了进去,酒吧里面正放着轻柔的音乐,也许是白天的缘故,并没有很多客人,只有几对情侣在偏僻一点的角落里说着悄悄话。酒吧里只有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年轻服务生,在吧檯的中间百无聊赖地擦洗着玻璃杯。不过在吧檯的后边却坐着一个女孩子正埋头喝着啤酒。 周瞳面带微笑地走到吧檯,坐了下来。 “要一杯啤酒!”周瞳对服务生说道。 年轻的服务生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看了一眼周瞳,然后非常熟练地倒了一杯啤酒,递到了周瞳的面前。 周瞳端起啤酒杯,看着服务生说道:“你好,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服务生愣了愣,不过还是礼貌地回道:“不用客气!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昨天晚上是你在这儿上班吗?” “不是,昨晚上班的同事已经回去休息了。”
第7页 周瞳闻言有些失望,“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明天早上!” 周瞳“哦”了一声,然后喝了一大口酒。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对面喝酒的女孩子突然开口说道:“昨晚我也在这里,你想知道什么?” 周瞳这才注意起对面的女孩子,她样子竟然有几分像严咏洁,只是皮肤黑了一些,是那种看上去非常健康、充满活力的女孩,不过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在这里独自喝酒。 服务生闻言点了点头,说:“我早上来换班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那边喝酒了!” “谢谢!”周瞳一边笑着对服务生表示感谢,一边端起酒杯沿着吧檯走到了女孩的身边。 “你好,我叫周瞳,不知道美女怎么称呼?”周瞳看见漂亮的女人永远都是一副轻浮的嘴脸。 “你是想泡我,还是想问我问题?”女孩看着周瞳说道。 周瞳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接,不过他反应也算快,笑着说:“似乎这两件事情并不矛盾!” 女孩听他这么说,果然笑了起来,“我叫沈香,你倒是挺有趣的,不过,你究竟想问什么呢?”女孩拿起酒杯和周瞳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周瞳也喝完了自己的酒,然后在沈香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压低声音问道:“不知道你在昨晚十一点半左右,有没有看到一个苗族装扮、样子有些可怕的老婆婆从这里经过?” 沈香几乎没怎么想,就脱口说道:“是一个拿着柴刀的老婆婆吗?” “不错,就是她!”周瞳连忙点头。 “你在找她?” “嗯。”周瞳说得心不在焉,虽然他知道老婆婆确实是拐进了这里,但是要找到老婆婆的下落,却还是没有头绪。 “你为什么要找她?”沈香好奇地问道。 周瞳被她这么一问,顿时从凌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哦,我有一点事情想问问那位老婆婆。” 沈香的神情有些惊讶,她仔细地打量了周瞳一番,才缓缓说道:“我认识那位老婆婆。” “你不是开玩笑吧?”周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不是!”沈香认真地说道。 “能带我去找她吗?” 沈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严肃的表情看着周瞳问道:“你敢看赶尸吗?” 湘西民间,自古就有赶尸这一行业。在湘西沅江上游一带,土地贫瘠,穷人多赴川东或黔东地区做小贩或以採药、狩猎为生,沅江上游一带多崇山峻岭,山中瘴气很重,恶性疟疾经常流行,生活环境坏到极点,除了当地的苗人,外人是很少去的。死在那些地方的汉人,没一个是有钱人,而汉人在传统上,运尸还乡埋葬的观念很深,但是,在那上千里或数百里的崎岖山路上,即使有钱,也难以用车辆或担架扛抬,于是就有人创造了这一奇怪的办法运尸回乡。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奇特的行业,只有在湘南西部才行得通。一是因为只有湘西才有“死尸客店”,供赶尸人休息。二是只有湘西群众闻见赶尸匠的小阴锣,知道回避。三是湘西村外有路,而其他省路一般都穿村而过,他们当然不会准许死尸入村。四是湘西人闻见阴锣声,便会主动将家中的狗关起来,否则,狗一出来,便会将死尸咬烂。因而,这种十分奇特的赶尸行业,只有湘西地区才有。 周瞳一直把关于湘西赶尸的事情当做大人哄小孩的故事,又或者是民间传奇,当故事听听可以,从未往心里去。但是沈香却告诉他,那个苗族老婆婆便是一个赶尸匠,要找她,就要等到晚上。 周瞳当然没有把沈香的话当真,他以为她喝醉了,信口胡说。不过沈香却很认真,也很热心,非要让周瞳留下住址,并说晚上去找他,领他去找那苗族老婆婆。周瞳苦笑着匆匆应付了几句,就离开了酒吧。 夜色比想像中来得更快,一天又毫无所获,周瞳疲惫地躺在床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窗外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黑夜中升起淡淡的雾气,使古城增添了一分神秘。 “哐当”一声,一块石头飞进了周瞳的房间。 “是哪个王八蛋?”石头刚好砸中周瞳的私人部位,他恼羞成怒地捂着痛处跳到窗口,口不择言地骂道。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楼下站着的正是白天在酒吧里遇见的沈香。 沈香举着一把油纸伞,面带笑容地看着周瞳,从她的神情来看,应该已经酒醒了。 “快下来!你不想找人了吗?” 周瞳有苦难言,也不知道这野丫头发什么疯,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他虽然百般不信所谓的赶尸,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好陪她疯一次。 “等我一下!” 周瞳看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旅社一楼的门已经反锁,他不想吵醒老闆,所以决定从窗户爬出去。好在他住在三楼,并不算高,虽然是在雨夜,但也顺利地爬着排水管下来了。 “好了,你现在打算带我去哪里?”周瞳拍了拍手上沾的泥水。 “难道你听不到吗?”沈香神秘地指了指城外夜色中的山林。
第8页 周瞳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总感觉在她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不过他还是依照沈香所说的那样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穿过雨点滴滴答答落在石板上的伴奏音,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种沉闷的锣声,如果不是仔细去听,是很容易忽略的。 “跟着这个声音,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你要找的人!”沈香的眼睛里竟然露出一种兴奋的神色。 周瞳看着雨夜中的深山,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这时原本并不是很大的雨,却忽然急促了起来。周瞳和沈香冒着大雨出了凤凰古城,跟着诡异的锣声,进入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山林。 沈香似乎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也作了充分的准备,她走在前面,拿着手电筒,领着周瞳在山间的小路上穿行。 周瞳满心疑问,但是他依旧耐心地跟着沈香,在雨中艰难地前行。 翻上一个山头,天空中忽然噼出一道闪电,借着亮光,周瞳在不远处的山道上看到一幅奇异恐怖的画面。 一个“死人”穿着又长又大的黑袍,有些臃肿,头似乎有点黑而鼓,一顶草帽盖着,草帽稍向后翘。上身僵直,却一步步有节奏地往前移动。黑袍的前面有一个戴着雨帽,穿着雨衣的老婆婆,她的左手手腕上套了个竹篮之类的东西,手上提着一盏旧灯,一点火光在里面亮着,旧灯的下面还挂着一面小铜锣。老婆婆的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黑黝黝的木棍,走不了几步,老婆婆就敲打一下铜锣。老婆婆走路的方式也很奇特,总是斜着身子,以半边脸对着黑袍人;眼光紧盯住黑袍及其身后,时不时偏头朝前面看看。每走不多远,从老婆婆身上就飘下来一张不大的纸片。 “现在你相信我所说的了吧?”沈香说着关掉了手中的手电筒。 “怎么可能?”周瞳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确信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看花眼。他忘不了昨夜看到的苗族老婆婆的样子,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赶尸的老婆婆和昨晚见到的老婆婆是同一个人。周瞳不再犹豫,虽然他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往前跑去,想拦下那位苗族老婆婆。 沈香没想到周瞳会这么大胆,或者说是冒失,竟然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跑了上去。 只听到铜锣突然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响声,跟着在后面穿着黑袍的“死人”仿佛忽然活了过来,竟然转过身,朝着周瞳扑了过去。 周瞳虽然也算经历过不少奇事,但如此恐怖的场面何曾遇到过?一时间不免也傻了眼。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出于本能反应,周瞳也不管这穿着黑袍的傢伙是真死人还是假死人,飞身就踹出一脚。 “阿婆!”沈香此时也一边大声叫着,一边赶了过来。 周瞳这一脚仿佛踹到了铁板上,不但没有踢飞黑袍“死人”,自己反而摔倒在湿漉漉的泥地上。 “阿婆,别伤他!”沈香急忙扶起摔倒在地的周瞳。 铜锣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原本还在缓慢向周瞳移动的黑袍“死人”忽然失去重心,往后倒了下去。 “香儿!”那苗族老婆婆看到后面赶来的沈香,她那干枯的脸上显出惊异的表情。 惊魂未定的周瞳看了看沈香,又看了看苗族老婆婆,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香儿,你又在胡闹什么?”老婆婆生气地问道。 沈香嘟嘟嘴,跑到老婆婆身边,挽住她的手,撒娇地说道:“我只是想吓吓他,谁知道他会乱来!” “吓吓我?”周瞳望着还在地上躺着的傢伙,想想刚才的情景,自己被吓得差点尿裤子。 “是你!”老婆婆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周瞳的样子,发现他就是昨晚在沱江边遇到的小伙子。 周瞳见老婆婆认出自己,立刻小心翼翼地绕过倒在地上的尸体,走到老婆婆身边,他实在有太多问题需要向这位苗族老婆婆问个清楚了。 “昨晚您老人家给我打了个大谜语,不过我实在资质愚钝,猜不到谜底,所以特地再来请教。”周瞳勉强在惊恐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天数,既然如此,你跟我来吧。”苗族老婆婆嘆了口气,重新敲起铜锣,躺在地上的黑袍尸体竟然又直撅撅地站了起来,随着铜锣敲击的节奏,开始缓缓移动…… 雷电交加,狂风大作的雨夜里,三个人和一具尸体穿梭在密林小道间,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这诡异的场面,被吓破胆也说不定。 终于,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间茅草屋。 走在最前面的苗族老婆婆,轻巧熟练地引着尸体走到了茅草屋外一个有着顶棚,仿佛羊圈的地方,然后她为尸体脱掉了外面湿透的黑袍,又从圈里摸出一块干布,开始为尸体擦身子。 “我们先去屋里吧!”沈香似乎见惯了,并不惊讶,催促着周瞳到屋子里去避雨。 周瞳此时心中的好奇远远大于恐惧,他仔细地观察着这具尸体,若有所思地摸着下颌,仿佛没有听到沈香的话。 “被吓呆了?”沈香拍了拍发愣的周瞳。 周瞳摇头苦笑。 第四章惊变 周瞳侧过身子,往圈子里看去。那具有些吓人的尸体还直挺挺地站在里面,周瞳心头不免生出一股寒意,不过最终他还是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憋着一口气走了进去。
第9页 沈香以为他被吓傻了,所以拉着周瞳,进了茅草屋。 茅草屋外表看起来简陋,里面却非常整洁干净,由竹子搭起的骨架也很结实,铺上厚实的茅草后,屋里风雨不入,温暖干燥,非常舒服。 “我听见你刚才叫她阿婆,难道你是她的孙女?”周瞳一边接过沈香递过来的干毛巾,一边问道。 “嗯,我从小就跟着阿婆长大。”沈香说着放下了盘起来的头发,黑色的秀发犹如绸缎般光滑迷人,虽然被雨水淋湿,但依旧还是可以闻到淡淡的发香。 “那你也会赶尸吧?”周瞳希望能从沈香的口中知道赶尸的秘密。 “不会,阿婆从没让我学这些,她希望我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沈香走到了里屋,轻轻拉上了外面的布帘,然后脱掉了湿漉漉的衣服。 帘布并不厚实,茅草屋里的烛光让沈香凹凸有致的身体若隐若现。 周瞳站在外面,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但是却捨不得把目光移开。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老婆婆擦干了尸身,从外面走了进来。 周瞳这才有些尴尬地侧了侧身。 “随便坐吧。”老婆婆说着就顺手把一张藤椅推到周瞳面前。 周瞳也不推辞,依言坐下。 这时老婆婆才脱下自己的雨帽雨衣,然后躬着腰,十分疲劳地坐到了床沿。 “你要找的那个女孩,我见过。”老婆婆说话的语气淡淡的。 周瞳听到她这么说,表面上虽然若无其事的样子,心却提了起来。 “大约是一个星期前的夜里,我记得那天和现在一样,下着雨,我赶着尸去乌村,他们听到阴锣,也不回避,还冒冒失失闯了出来,所以我印象特别深。” “阿婆,你刚才说‘他们’,相片上的女人和谁在一起,你能帮我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样子吗?”周瞳又一次拿出艾晨的相片,急忙问道。 这个时候,沈香已经换好了衣服,从后面走了出来,她看到周瞳手里的相片,原本红润的脸上立刻一片惨白。 周瞳虽然发现沈香的表情有些不对,但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阿婆这边,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沈香却忽然一把抓过周瞳手上的相片,放大的瞳孔和颤抖的身体,无疑都显示出她极大的恐惧。 “出去……”沈香忽然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周瞳有些不解地看着沈香。 “出去!我让你出去!”沈香犹如爆发的山洪一般,突然拉起周瞳,拼命地把他往外面赶。 周瞳被沈香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不知所措,本来以他的身材和力气,沈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强行把他推出去的,但这个时候迷惑的周瞳更像是一个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孩子,无奈可依旧顺从地让沈香把自己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茅草屋的门被沈香重重地关上了,周瞳甚至来不及问个明白。 屋外倾盆而下的大雨,毫无遮挡地淋在周瞳的身上,让他清醒了不少。显然,沈香出现这样强烈的反应是因为看到了艾晨的相片,那么艾晨为什么会让沈香如此恐惧?究竟在她们身上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沈香!阿婆!”周瞳拍着门,希望能向她们问清楚。 可是门被紧紧地反锁着,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狂风夹着暴雨,在山林间发出骇人的呼啸,尽管周瞳努力把身体缩成一团,但依旧无法抵抗冰冷的雨水,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四周漆黑一片,周瞳想要回去都不可能,唯一一个地方可以躲雨的,就是贴着茅草屋的那个“尸圈”。周瞳侧过身子,往圈子里看去。那具有些吓人的尸体还直挺挺地站在里面,周瞳心头不免生出一股寒意,不过最终他还是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憋着一口气走了进去。 尸体身上披着用干草编织的雨衣,只有一颗干枯的头颅露在外面。周瞳大胆地用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尸体的脸颊,感觉犹如枯死的树皮,粗糙而坚硬。这具尸体显然是经过某种处理,皮层下的脂肪和水分已经被抽干,而且应该被某种药物浸泡过,才能使得尸身没有腐烂,也没有任何异味。制造一具干尸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真正让周瞳好奇的是苗族老婆婆是怎么让干尸动起来的。 但周瞳并不是无所畏惧的超人,虽然他读过唯物主义哲学,也深信其中的道理,但是这些却完全无法消除面对一具这样的尸体所产生的恐惧。 “我可不是存心冒犯,阿弥陀佛,神仙保佑!”说完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后,周瞳求得了一丝心理安慰,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尸体身上的雨衣,一具完全赤裸的干尸终于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 因为尸体已经处理过,所以周瞳也无法光凭看来判断这个中年男子的死亡原因。不过周瞳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抓起一把稻草擦了擦自己的双手,然后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诧的举动。周瞳的双手沿着尸体的颈部开始往下一路摸去,如果此时一旁有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严重的心理变态者。不过好在这是狂风大作的雨夜,而沈香和她的阿婆又在屋子里,所以周瞳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尸体进行“蹂躏”。
第10页 当周瞳的双手摸到尸体小腿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又反覆地捏了捏,甚至从口袋里找出一把瑞士军刀,在尸体的小腿上割了一刀。 “我知道了!”周瞳忽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闪电划空而过,一个斜长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周瞳的一侧。 周瞳心中一紧,可他还来不及回过头,就只觉脑门一沉,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大山里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清晨时分,乌云已经散尽,一轮红日慢慢升起。原本寂静的山林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许多鸟雀来,叽叽喳喳地迎来新的一天。 周瞳四平八稳地躺在一小片草地上,旁边是茂密的树林和灌木,一棵巨大的榕树伸出长长的树干,仿佛把他揽入怀中。一滴清凉洁净的露水顺着宽大的榕树叶滚了下来,落到他的嘴唇边。 周瞳轻轻地“嗯”了一声,仿佛从沉睡中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一片茂密的树林,然后就感觉到从脑后传来阵阵疼痛,而身上也是湿漉漉的,泛着寒意。他用一只手摸了摸后脑,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发现伤痕和淤肿,脑后的疼痛感也很快就消失了。 周瞳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撑着地慢慢坐了起来。 就在坐起的那一刻,周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昨夜的茅草屋不见了,在他的前面只有一棵巨大的榕树,而在榕树右边的树干上则晃晃悠悠地吊着一具尸体。 一阵风吹过来,背对着周瞳的尸体慢慢转了过来。 “沈香!”周瞳惊呼了一声,也顾不得浑身的酸痛,立刻爬起来,然后冲到树下,用力抱起沈香的双脚,费尽力气地把她从树上弄了下来。 沈香的死状极其痛苦,她身上的衣衫凌乱不堪,又有多处剐伤擦伤,双手被反绑,脚下的鞋子也脱落了一只。 周瞳抱着沈香的尸体,身体禁不住地颤抖,脑海里几乎可以清晰地显现出沈香当时被吊在半空奋力挣扎的情景,甚至也可以感受到她临死前巨大的痛苦。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凶手如此残酷地杀害她?! 周瞳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轻轻放下沈香,抬起头看着榕树上空荡荡的绳子。绳套离地面的高度约莫有三米,另一端被系在一棵小槐树上。凶手是硬生生把沈香拉到榕树上的,可见他是一个相当有力量的男人。而且凶手作案的时候相当冷静细心,他在四周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周瞳忽然想起另外一个人,沈香的阿婆!她会不会也遇害了?周瞳赶紧在周围搜寻,但是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尸体。即使这样,周瞳的心里也不敢抱有任何的侥幸。凶手残忍而又狡猾,不可能会留下活口,除非有意外发生,但会有这个意外吗?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周瞳百思不得其解的,那就是凶手为什么会放过自己,只是把自己敲晕然后放到这里,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周瞳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呆呆地坐在沈香的尸体旁。时间慢慢流逝,周瞳最终还是决定先走出这片丛林,联繫严咏洁寻求帮助。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只觉眼前一闪,“砰”的一声,一支利箭擦过耳边,重重地插入他身后的树干。 周瞳吓得身子都僵了,一颗冷汗从额头缓缓滑落,滴到了草地上。 灌木丛里传来一阵踩踏的声音,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皮肤黝黑,披着长发,浓眉大眼,额头上还繫着一根黑色的带子,身着苗家服饰,一手举着弓,一手握箭拉弦,对着周瞳。 “周……周瞳!她……是你杀的吗?”苗家青年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红色的火焰。 “你……你认识我?”周瞳对于眼前这个苗家青年完全没有印象,而他怎么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呢? 然而苗家青年似乎比周瞳更震惊,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然后愤怒地说:“周瞳,你少在我面前装傻!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我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周瞳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努力地回忆着,眼前这个苗家青年看起来有些面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印象又是那么模糊,想找出哪怕是一点点细节,但脑海里却空白一片。 “趴下!”苗家青年不再理会周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手中的箭几乎指到了周瞳的鼻尖上。 周瞳只好服服帖帖地趴到草地上,他可不想被这个情绪失控的傢伙用箭在自己头上穿个洞。 苗家青年放下手中的弓箭,用腿压住周瞳,然后把他的手脚都反绑了起来。 “香儿!”苗家青年不再管地上的周瞳,一把抱住已经死去多时的沈香,用几乎呜咽的声音叫喊着。 苗家青年满脸泪痕地抱着沈香的尸体,伤心至极。一旁的周瞳也不敢打断,只好继续这么趴在地上。 直到苗家青年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周瞳才勉强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苗家青年狠狠地转过头来,也不回答问题,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周瞳的衣领,“你不想娶香儿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死她?” “你……你胡说什么……先……先放手。”周瞳几乎被他抓得喘不过气来。
第11页 苗家青年稍稍放松一点,但并没有完全松手。 “她是被人吊死的,不是我杀的!”周瞳喘了口气,然后仰起头看着还挂在大榕树上的绳套。 苗家青年顺着周瞳的目光也看到了大榕树上的绳套。 “你还敢狡辩,是你和香儿一起跑出来的,不是你杀她,还会有谁?” 周瞳几乎可以感觉到苗家青年的整个身体都在因愤怒而颤抖。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真的不认识你,而我也是昨天才认识沈香的,何况昨晚我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就躺在这里……” “你!”苗家青年不等周瞳把话说完,抓住周瞳衣领的手又愤怒地紧了紧。 “你想想,如果是我杀的人,我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更不会再把沈香从绳子上解下来!”周瞳再次大声辩解道。 苗家青年看着周瞳的表情,在他脸上一点儿也找不出伪装的样子,而且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呢,还说昨天刚刚认识香儿,这……这完全没有道理,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苗族青年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眼中也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仿佛想到了一些什么,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周瞳隐隐感觉事情似乎不对头。 然而苗家青年却完全不理会周瞳的问题,而是继续抓着他反问道:“你说昨天晚上被人打晕,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我在沈香和她阿婆住的那间茅屋外的羊圈里,正在研究……研究赶尸,忽然就有人出现在我后面,把我打晕了……”周瞳摸着后脑,慢慢回忆道。 “打晕你的是沈香,那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情了。”苗家青年慢慢松开了抓着周瞳的手,脸色一片苍白。 “你说什么?”周瞳仿佛被雷击了一下。 “是失心蛊,她对你下了失心蛊!”苗家青年神情激动,眼睛里居然在一瞬间布满了血丝,“纸人来了,终于来了,没有办法的……都……都会死的……” 苗家青年说到这里,脸因为恐惧几乎都扭曲了起来,眼睛慌乱地看着四周,仿佛害怕什么东西会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一般,跟着就猛扑进丛林里。 “别走!”周瞳急忙追了上去。 可是发疯般跑走的苗家青年,在灌木丛生的树林中犹如猴子一样灵巧,周瞳没追几步就看不见了他的身影。 虽然是白天,但置身在这茫茫丛林中,却看不到一丝阳光,周瞳环顾四周,阵阵阴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当严咏洁因为联繫不上周瞳而赶到凤凰古城的时候,在周瞳居住的旅店房间里,她看到的是破碎的玻璃窗,床边的手机,还有角落椅子上完整无缺的旅行包。周瞳是匆忙离开的,他为什么如此匆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严咏洁凭着女人的直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接下来三天的时间里,严咏洁动用了凤凰古城的所有警力来搜寻,甚至是部队直升机,但是仍旧一无所获。 周瞳仿佛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对不起,严警官,警方的搜寻行动必须结束了!” 当严咏洁从凤凰古城公安分局的局长潘鹏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怔了一怔,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但是有一点,她却非常清楚,即使所有的人都放弃了,她却不能放弃。 “我一定要找到你,周瞳!”严咏洁望着古城远处在蒙濛雾气中的崇山峻岭,她的语气是那样坚定。 第五章往事 “我看着她奇怪的表情,忍不住也慢慢转过头来,我看……看到……一个纸人,它……它竟然就站在我身后那幢已经坍塌的木房子边,带着诡异的笑容……” 她一个人在古城里走街串巷,在山林中呼喊寻觅,然而始终没有找到周瞳。 直到有一天,也就是在周瞳失踪的第八天早晨,严咏洁收到了一张纸条。 当她一早醒来的时候,这张毫不起眼的纸条就静静躺在她的枕边。 严咏洁发现这张纸条的时候,顿时一身冷汗,是什么人竟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把一张纸条放在自己枕边,不过这种惊恐只是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因为当她把纸条翻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被上面写的字所吸引。 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巫寨。 严咏洁拿着这张纸条,找到了古城公安局的潘局长。 潘局长看起来大概四十岁的样子,身材有些发福,目光炯炯有神。他看见严咏洁走进来,脸色微微一沉,不过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换上了笑脸,站起身来, “严警官,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潘局长想起严咏洁第一次到这个办公室来的情景,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不过这位来自公安部的特别警员,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潘局长,有件事情想向你请教。”严咏洁也知道这位局长并不欢迎自己,前几天硬是逼着他用全城警力搜寻周瞳,让他颇为难堪。 “严警官,不用客气,请说。”潘局长心中一宽,生怕这火爆的女警官又要自己派全员去搜寻那个神秘失踪的周瞳。
第12页 “潘局长,你知道巫寨在什么地方吗?”严咏洁迫不及待地问道。 潘局长闻言刚欲坐下的身子微微一怔,不过他还是慢慢地坐了下去,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才摇头说道:“巫寨?没有听说过古城附近有这样一个地方。” 严咏洁看着潘局长茫然的样子,不免有些失望。 “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么个地方?”潘局长有些好奇地问道。 严咏洁从口袋里掏出纸条,递给了潘局长。 “今天早上起来,这张纸条就在我枕边了。” 潘局长听到严咏洁这么说,差点把手上的纸条都掉到地上,公安部特别刑侦组个个都是警队的精英,竟然有人可以在她枕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一张纸条,如果是要她的性命……想到这里,潘局长顿时一头冷汗。 “巫寨,巫寨……”潘局长拿着纸条,一边反覆读着一边轻轻敲打着桌面。 严咏洁坐在他的对面,静静无语。 “如果真有这么个地方,而又在这凤凰古城周围,那很可能是苗家的一个寨子。”潘局长终于开口说道。 “潘局长对这个地方的苗寨有所了解吗?”严咏洁追问道。 “了如指掌!”但潘局长眉头又皱了皱,“不过从来没听说有巫寨。” 严咏洁一时哑然。 “不过这样,或许有个人可以帮你。”潘局长忽然说道。 严咏洁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潘局长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小陈啊,你帮我通知金丹,让他来我办公室一下。” “金丹?他是谁?”严咏洁好奇地问道。 “一个真正的苗人。”潘局长淡淡地回答,然后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显然他也开始对这个案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兴趣。 当潘局长手上的菸头被他狠狠地熄灭在菸灰缸里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一个皮肤黝黑,但却不失英俊的年轻警官推门走了进来,“局长好!”年轻警官有点腼腆,向局长敬了一个礼后,又向严咏洁点了点头。 “金丹,这位是来自公安部特别刑侦组的严警官。”潘局长介绍道。 “你好!”严咏洁因为身着便服,所以大方地向这位叫金丹的警官伸出手。 金丹脸上一红,有些慌乱地握了一下严咏洁的手。 “金丹,你看看,知道这个地方吗?”潘局长说着把那张纸条递给了他。金丹接过纸条,拿起来一看,脸色竟然微微一变,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几乎都没考虑就说道:“局长,这个我……不知道。” “这样啊。”潘局长脸上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严警官,看来这件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你放心,我会安排人继续跟进的。” 金丹这种怪异的反应却没有逃过严咏洁的眼睛,不过她并没有当场说出来,只是点点头,说:“那么多谢潘局长,我先告辞了。” 当金丹满腹心事、神色慌张地从公安局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的美丽女警严咏洁。 金丹压了压头顶上的帽子,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严咏洁,匆匆往另一边走开。 “打算就这么走了吗?”严咏洁大声地在他的身后叫道。 金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有些尴尬地说:“啊,严警官……你好……” “金警官,相信你已经知道关于我朋友失踪的事情。” “嗯。”金丹点点头。 “我希望你能帮我。”严咏洁看着金丹,眼神里满是期待,让人不忍拒绝。 金丹看着严咏洁,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额头也隐隐冒出汗水,似乎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才终于咬了咬嘴唇,说:“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一个陷阱吗?” “我知道这一定是一个陷阱,但也是我目前唯一能找到他的线索!”严咏洁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跟我来。”金丹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看到并没有其他人后,就带着严咏洁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金丹的宿舍并不大,不过客厅的布置却非常有特色,墙上挂满了苗家的各种手工艺品,还有一些民间绘画,给人的感觉既古朴又典雅。 不过严咏洁却无暇欣赏,她坐在金丹的对面,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金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才低声说道:“你知道吗?在我们那里,如果有小孩子调皮不听话,大人们就会对孩子说‘再不听话,就送你去巫寨’。巫寨,在湘西的苗族中一直是一个恐怖、神秘的地方。” “巫寨究竟是传说,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个苗寨呢?”严咏洁迫不及待地问道。 金丹却没有说话,只是又喝了一大口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有,但是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也没有人敢去找那个地方。” “为什么你肯定有这样一个你从没有去过的地方?”严咏洁有些迷惑。 金丹犹豫了片刻,不过还是无奈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潘局长的办公室否认自己知道巫寨吗?”
第13页 “应该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如果当时说我知道,那么接下来的我要说的话一定会骇人听闻,而作为一个警察,那里不是我能说那番话的场合。” “不管是不是骇人听闻,我还是想知道。”严咏洁态度坚决。 “在这里,倒是无所谓了。”金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你相信就相信,不相信就当我是说一个故事好了。” 严咏洁闻言微微一笑。 “其实我以前也把巫寨当做是故事而已,不过直到十年前……”金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回忆起十年前的那一幕,眼角的肌肉不禁抽动了一下,“我记得那天,学校通知我去领县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当时我真的很兴奋,在清水寨,我成为第一个读高中的苗家孩子。我的同学们为此还在学校附近的餐馆里,特别搞了一个酒会,大家在一起疯闹,一直玩到晚上八点多才结束。我趁着酒兴,拒绝了同学们的挽留,带着录取通知书,想赶回寨子,让全寨的人都为我高兴一下。可是,因为我当时喝多了,即使平常那么熟悉的山路,竟然走错了,本来一个多小时的路,我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却还没有走到。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我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山林之中,吹着冷风,酒也清醒了不少。在这茫茫丛林之中,我不敢继续乱闯,于是决定找个地方先躺下,等到天亮再找出去的路。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远处丛林里隐隐透出火光,我以为是山里的人家,立刻想也不想,就往有火光的地方跑了过去。” 说到这里,金丹拿起水杯,再喝下一大口水。 严咏洁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金丹,她知道金丹下面要说到关键处。 “当我穿过丛林,看到的却完全不是我想像中的人家,而是一幢失火的木房子,而从房子里还传来几个女孩子的呼救声。我当时来不及多想,立刻沖了进去,从大火中救出了一个女孩,可是当我再想冲进去找其他人的时候,房子已经塌了下来。”金丹想起当时的情景,也不免欷?#91;不已。 “救出来的那个女孩的情况,你还记得吗?”严咏洁问道。 “她十二三岁的样子,当我抱着她的时候,她的嘴里只是说着‘巫 寨……不要相信他们……巫寨……纸人来了……’之类的话。我以为她被烧糊涂了,于是拿出自己挂在腰间的水袋,往她嘴里灌水。她终于清醒过来,可是刚刚醒过来的她,竟然瞪着眼睛,惊惧地望着我,不,应该是望着我的身后。她慢慢举起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定定地指着我的脑后!”金丹一张口,把水杯中最后一点水也灌了下去,虽然事隔很久,但仿佛还是发生在眼前一样,“我看着她奇怪的表情,忍不住也慢慢转过头来,我看……看 到……一个纸人,它……它竟然就站在我身后那幢已经坍塌的木房子边,带着诡异的笑容……” 金丹说到这里,面容苍白呼吸急促,仿佛那恐怖的纸人就在面前一般。 “你真的看到了吗?”严咏洁听到这里,身上也是一阵发寒。 “我也以为是我眼花,所以我借着酒劲,想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可是那小女孩却死死地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大声说着‘巫寨,去巫寨’,我只好又回过身来,问她:‘巫寨在哪里?’可是她却只是全身不停地颤抖,仿佛中了邪一般,跟着嘴里不断吐着泡沫,吓得我手足无措,生怕她会马上死去,只好抱着她,大声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坚持住,我送你回去!’。”此时的金丹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 “她说了吗?”严咏洁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金丹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她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拉着我,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什么,我俯下身来,把耳朵贴上去,终于听到了她在说‘艾晨’。” “你说什么?”严咏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金丹显然也没有想到严咏洁有这样的反应,一时愣住了。 “你刚才说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她……她说艾晨。” “你确定?” 金丹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她怎么样了?” “她重复了几遍‘艾晨’这个名字后,就断气了!”金丹惋惜地说道。 “不可能!”严咏洁无力地坐到椅子上,失神地看着满脸惊异的金丹。 倘若日后让周瞳说他最痛恨的地方是哪里,他一定会说是茫茫无边的原始丛林,如果再问他在原始丛林他最痛恨的是什么东西,那么他一定会说是那些千奇百怪的昆虫。 周瞳在这原始丛林里仿佛无头苍蝇一样乱串了四五小时了,然而却始终走不出去,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各种各样令人发毛的怪虫子常常会爬到他身上,不胜其烦。 不过最终让他停下脚步的还是飢饿与疲劳。 “鲁滨孙那傢伙是怎么活下来的?”周瞳坐在一棵大树下,有些抱怨自己,为什么当年读那本小说的时候不仔细一点,至少记下鲁滨孙是怎么找吃的。
第14页 最可恨的是那个古古怪怪的苗家青年说了一堆让周瞳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跑掉了,如果有他在,或许可以带自己出去。周瞳想到这里,捡起一根枯枝,狠狠地折断了。 第六章重逢 “周瞳!” 从周瞳的背后竟然传来一声悽厉的叫声,是艾晨。 “艾晨!”周瞳猛地回过头来,却没有看见人,只有微风拂过,树叶摇曳。 “真的过了一个星期了吗?”周瞳想起那苗家青年的话,竟然一时有些失神。 被吊死的沈香,突然出现的苗家青年,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安排? 苗家青年口中的失心蛊、纸人……那些骇人听闻的话,是真还是假? 艾晨究竟和谁在一起,又去了哪里? 沈香的阿婆呢,现在她在什么地方? …… 许许多多的疑问在周瞳的脑子里不断地盘旋着,本来自己是来找艾晨的,可事情却越来越复杂,甚至发生了命案,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管怎样,要先走出这里,才能查清真相!”周瞳努力振作起来。 可是振作归振作,这茫茫丛林却又该如何走出去?周瞳一时毫无办法。 正在犹豫不决该往哪个方向走的周瞳,忽然眼前一亮,在前面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周瞳来不及多想,立刻朝着人影闪过的方向狂奔过去。 在丛林中奔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荆棘密布,灌木丛生,周瞳身上的衣服,甚至是皮肤都被划破了不少,可谓狼狈不堪。 不过周瞳却是全然不顾,因为这个神秘人的出现,或许就是他离开丛林的唯一希望了。 “站住!不要跑!”周瞳一边追,一边拼命地叫喊着。 可是那人却没有停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周瞳的视线里。 周瞳奋力地冲过一片横在面前的密林,郁郁葱葱的树叶后面却再也不见人影。环顾四周,竟然是寂静一片。 “周瞳!” 从周瞳的背后竟然传来一声悽厉的叫声,是艾晨。 “艾晨!”周瞳猛地回过头来,却没有看见人,只有微风拂过,树叶摇曳。 “周瞳。”声音再次从背后飘来。 这次周瞳没有立刻回头,而是紧握了一下拳头,一滴冷汗滑下额头。 过了五六秒的样子,那一声“周瞳”又在这丛林里悠悠荡荡地响起,这次竟然完全判断不出声音从哪里传来。 周瞳现在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只是静静站立,环顾四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周瞳。”这叫声竟然是每隔五六秒就出现一次,颇有规律,而且声音大小也是分毫不差。 周瞳约莫站了有五分钟,终于径直地踏出脚步,然后在一团杂草前停下,弯下腰,伸出手在草丛里一阵摸索。 当周瞳站起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台微型录音机。 在原始丛林里,这台微型录音机就这么躺在周瞳的手里,反覆地,诡异地播放着艾晨那悽厉的声音…… 严咏洁震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即使金丹所说的一切是真的,也有可能只是两个同名的人而已。她一方面让金丹带自己去当年案发的现场,另一方面通知特别刑侦组的同事去调查那个在海王大学毕业的艾晨。 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充满了诡异神秘的色彩,不过当时的警方却认定是一场意外,三个孩子在废弃的木房子里玩火,而葬送了性命。没有人相信金丹所说的巫寨和纸人,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喝醉了酒,胡言乱语。而金丹本人面对现实,也不得不选择了沉默。 在大火中丧身的三个孩子都是当地的孤儿,所以事件的处理也变得异常的简单。三具尸体被草草地掩埋,甚至连墓碑都没有一块,只是垒砌了一个简陋的坟头。 金丹却一生都无法忘记当时的情景,每年都会在清明的时候去坟前拜祭。他的心里有一丝内疚,常想如果自己没有喝醉,或许可以救出那三个孩子。当然,对于这段往事,他更多的是疑惑和恐惧。 严咏洁跟着金丹进入一片原始丛林之中,几经辛苦,才来到三个女孩的坟墓,也就是十年前发生火灾的地方。 木房子只剩下几根腐烂漆黑的木桩,四周也长满了杂草,如果不是金丹的指认,稍不注意,或许就会错过。 坟墓就在木桩的不远处,因为金丹有空的时候都会来修剪一番,所以这里并没有被杂草掩盖。 严咏洁一边回忆金丹所说的那些话,一边慢慢地沿着四周仔细察看着。 “当时的大火没有烧到旁边的树林?”严咏洁突然问道。 果然如严咏洁所说,这四周的树木至少有几十年的树龄,偌大的一场火,竟然没有殃及四周,实在是不可思议。 金丹仿佛早就知道严咏洁会这么问,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说道:“完全没有,火势非常奇怪,虽然夜里风很大,但是大火却始终只是在木屋旁边有限的范围燃烧,即使是有火星飞溅出来,也没有点燃旁边的树林。” “你当时发现这样的情况,难道不觉得很不合常理吗?” “这并不是我当时就能察觉到的。”金丹嘆了口气,“是后来我冷静下来,回顾当晚所有的细节,才发现这件蹊跷的事情。”
第15页 “一定有人做了手脚!”严咏洁不会相信鬼神之事。 金丹随手拔起身旁的一根杂草,有些气馁地说:“其实这十年来,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但是一无所获!” 严咏洁看着金丹憔悴的神情,也有些同情他,毕竟十年前,他也不过是个大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无能为力,于是笑着安慰他说:“亏你现在还是警察呢!别灰心,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金丹看着严咏洁美丽的面容和阳光般的微笑,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脸上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严咏洁没有注意到金丹表情的变化,她想起周瞳的安危,心中不免又乱成一团。 “不用担心,你的朋友一定会没事的!”金丹看到严咏洁脸上担忧的表情,心里竟然对那个失踪的男人升起妒意。 “巫寨,周瞳会在那里吗?”严咏洁看着远处的崇山峻岭,失神般地自言自语道。 周瞳拿着一台微型录音机站在原始丛林里,有些哭笑不得,他完全不知道是谁要如此故弄玄虚,而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吓吓自己?不可能!又或者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吗?周瞳再次把目光投向这台录音机,忍不住反覆研究起来。 这种微型录音机倒是不常见,使用的磁带比通常磁带要小了几乎一半,而且录音机上也没有商标,看不出来是哪里生产的。不过录音机操作却是很简便,和通常的录音机没有太大的差别。 周瞳从录音机里取出磁带。 磁带也是特制的,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周瞳心里不免疑惑,这种设备更像是五六十年代电影里那些特工才有的东西,怎么会在这深山里出现?他习惯性地把磁带翻了个面,然后又插进录音机里面,按下了播放键。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录音机里传来的是一个周瞳完全陌生的声音。“往北,见方石右拐,一直前行,见方石再右拐。”这声音已经被处理过,听起来相当的生硬,不过所说的内容似乎是在为周瞳指路。 周瞳拿着录音机,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该依照录音里所说的去做。对方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不过思虑片刻之后,周瞳还是往北方迈出了脚步,现在对他而言,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要在丛林中始终保持一个方向前进,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周瞳为了不让自己走错,不断地利用诸如植物的朝向等各种确定方向的方法,如此一来,行走的速度慢了许多,走了大约有一个小时,才看到了录音里所说的那块方石。 说是方石的确是形容贴切,石头的长宽大约有一米,方方正正地压在一堆杂草上。 周瞳用尽全力推了推,但是方石纹丝不动。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石头表面光滑如镜,显然是经过打磨,可以肯定,这样的石头绝对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 不过方石除了看起来有些怪异,也找不出其他问题,周瞳无可奈何地摆摆手,放弃了继续研究。按照录音所说的,拐过方石的右边继续前进。 这一次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就看到了第二块方石,周瞳不再耽误时间,依旧按照录音里的提示,右拐前行。 就这样,周瞳不断地寻找方石,然后在丛林里绕着巨大的圈,当他找到第七块方石的时候,却发现在石头的右方,是一片密集的灌木和树林。 “王八蛋,这哪里还有路走!”周瞳气喘吁吁地看着方石右边茂密的树林和灌木,忍不住骂道。 不过骂归骂,他却还是要想办法穿过这片密林。 寻觅四周,周瞳总算捡到一根有手臂粗的树枝,可以用来拨开灌木。他咬咬牙,提起树枝,一头扎进了密林之中。 严咏洁和金丹站在坟头旁边,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沉默了良久。 “当时验过尸体吗?”严咏洁忽然开口问道。 金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当上警察后,就在档案室里查过关于这个案件的资料,里面并没有验尸报告。” “荒唐!这可是三条人命,怎么可以如此草率?!”严咏洁气愤地说道。 金丹闻言,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当时办这件案子的民警是谁?”严咏洁看着金丹问道。 金丹刚想开口,却从树林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灌木被折断的声音。 严咏洁立刻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严咏洁滑腻细白的手,若有若无地贴着金丹的嘴唇,一阵淡淡的香气,钻入了他的鼻孔。金丹俊朗的脸立刻红润起来,心跳也变得更加急促,不过他却希望这一刻能变成永恒。 然而,严咏洁片刻后便犹如闪电一般,飞了出去,一手探入丛林,跟着用力一提。 一声惨叫,一个人被严咏洁抓在了手中。 “严咏洁!” “周……周瞳!” 严咏洁手中的那个人,正是血迹斑斑、衣衫凌乱、蓬头垢面的周瞳。 严咏洁震惊万分,几乎忘了松开抓住周瞳脖子的手,周瞳的脸涨得通红,眼看就快没气了。 “严咏洁!”一旁的金丹立刻上前,拍了严咏洁的肩膀一下。 严咏洁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松开了手。
第16页 “咳……咳……你……你想要我的小命啊?”周瞳如释重负,连忙大口地喘气。 哪知道此时的严咏洁,眼睛却是红红的,隐隐之中更有一丝泪光。 本来还想继续大发怨气的周瞳,看到严咏洁这番表情,立刻安静下来。 严咏洁连忙转过身,擦干了眼泪,努力恢复一副冰冷的模样。 “咏洁,想我了吧?”周瞳完全忘记了刚才还是狼狈不堪的样子,挺直了腰,竟然肆无忌惮地握住严咏洁的手。 严咏洁被周瞳的样子逗得忍不住想笑,但一想到有金丹在旁边,脸上立刻一片绯红,立刻甩开了周瞳的手,然后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又想找死吗?” 金丹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不过他总算聪明,听他们的对话,然后看着他们各自的表情,已经猜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傢伙一定就是严咏洁失踪的朋友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年轻。 “你好,我叫金丹,想必你就是周瞳吧?”金丹友好地伸出手。 周瞳早就看到了一旁穿着警服的金丹,不过刚才由于忽然看到严咏洁,也是一时忘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周瞳仿佛老朋友一样握住金丹的手连声抱歉。 “好了,少套近乎,这一个星期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严咏洁厉声问道。 “一个星期?”周瞳的脑子立刻“嗡”了一下,那个苗族青年所说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打晕你的是沈香,那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以前的事情了……是失心蛊,她对你下了失心蛊……” “周瞳,你怎么了?”严咏洁看到周瞳一副呆滞的表情,心里一紧。 周瞳却仿佛没有听到严咏洁的话,茫然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的神秘丛林,嘴里咕哝着:“失心蛊,真的有失心蛊吗?” 北京天坛医院,坐落在天坛公园西南侧,是中国脑神经研究方面首屈一指的医院。在医院深处的一座院落里,也就是神经科研究所病房内,周瞳正安静地躺在一张病床上,在他的周围是各种精密的仪器和电子设备,还有数位国内顶尖的脑科专家站在一旁。 严咏洁站在病房外,从门上的透明窗户紧张地看着里面的一切。 周瞳失忆?不,又不完全是失忆,他仅仅是忘了在丛林里一个星期内所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深知周瞳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撒谎的,恐怕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所说的话。但现在只是自己相信却没有任何用处。 严咏洁想到这里,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位警官。他们的脸上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如果不是特别刑侦组出面,恐怕这三位早就冲进去抓人了。 严咏洁重新转过头,轻轻嘆了口气。她完全没有想 第七章拘捕 她完全没有想到,找到周瞳的第二天,当地警察就在丛林里发现一具女尸,在尸体的身上、案发现场,甚至是勒死那女人的绳子上,全部都是周瞳的足迹、指纹和毛发。 到,找到周瞳的第二天,当地警察就在丛林里发现一具女尸,在尸体的身上、案发现场,甚至是勒死那女人的绳子上,全部都是周瞳的足迹、指纹和毛发。所有的现场证据都证明了一点:周瞳是杀人凶手。当警方为此事询问周瞳的时候,周瞳的回答竟然是三个字——“不记得”,除此之外,他竟然什么也不说。警方立刻申请了逮捕令,要抓人。 严咏洁是绝对相信人不是周瞳杀的,但周瞳给她的解释虽然要详细得多,大致的意思却还是一样,就是他完全不记得在丛林里的一个星期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香被吊在树上,死去多时。为了阻止警方抓人,严咏洁只好把整个事情向特别刑侦组组长孙耀明做了汇报。孙耀明虽然也相信周瞳是无辜的,但涉及命案,当地警方又有如此有力的证据,他也无法干预,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安排周瞳做一个详细的脑部检查。 而现在,检查结果就尤其重要了,如果能够证明周瞳确实失忆,那么案子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反之,则所有的证据都对周瞳不利,上了法庭,一定会被判有罪。 不过眼下还有让严咏洁头痛的事情,一是周瞳的母亲,也是自己以前的老师宋欣知道她儿子出了事,急急忙忙从国外赶了回来;二是那位任性的大小姐李莹知道周瞳失踪后,也从南方大学飞了过来。算算时间,这两位恐怕过不了多久都会到医院了,到时候如果警方要抓人,还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场面。严咏洁一想到自己夹在中间,额头就止不住地冒汗…… 严咏洁正在出神的这会儿,几位医学专家的检查也结束了,他们退出了病房。 “严警官。”专家组的组长王慧仁拉开病房的门,一眼看到发呆的严咏洁,于是出口喊道。 严咏洁立刻回过神来,看到王慧仁已经带着一群专家走了出来,心中一紧,问道:“王教授,情况如何?” 王慧仁摇了摇头,然后非常肯定地说:“我们对他的脑部进行了详细的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而且坦率地说,对于像他这样失忆的情况从来没有碰到过……不过大脑组织非常复杂,即使到今天,医学界对于脑部组织的了解也非常有限,所以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第17页 严咏洁闻言立刻懵了,王慧仁后面的话她几乎都没听仔细,现在医学上无法证明周瞳的失忆确有其事,那么周瞳的说辞只能被认为是谎言。 在严咏洁身后的三位警官却只是微微一笑,他们对这样的检查结果并不意外,任谁也不会相信有人只失去七天的记忆,在他们看来,周瞳这个“谎言”未免太过愚蠢。 然而,那些往往看似愚蠢的“谎言”却是事实。 三位远道而来的警官,挪动了一下身体,脚下的皮鞋敲打在医院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请你们再耐心等待一会儿。”严咏洁说得客气,但是语气却不容置疑,更像是命令。 三位警官互望了一眼,终于还是收回了脚步。 严咏洁走进病房,然后反锁上门,这才来到周瞳的床边。 周瞳看到严咏洁进来,立刻朝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些专家应该一无所获吧。” 严咏洁点点头,说道:“亏你还笑得出来,现在你可真是成了杀人疑犯了。” 周瞳一边拔掉贴在自己脑门上的各种线圈,一边苦笑着说:“这次去凤凰古城真是衰到家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有找到艾晨,自己反而成了杀人疑犯,不过好在也不是全无收穫。” “你除了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七天的记忆,还有什么收穫?”严咏洁认为这不过是周瞳为了面子,死撑而已。 周瞳这个时候已经从床坐了起来,听严咏洁这么说,依旧还是面带微笑地说:“至少我查到有人确实看到过艾晨,说明我们以前的推断并没有错,艾晨失踪的地点就是在凤凰古城附近。” “我倒是觉得我们收穫了更多的疑问!”严咏洁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恐怕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 “哦,什么事情?” “关于艾晨。” 于是,严咏洁把金丹告诉她的事情,向周瞳转述了一遍。 周瞳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诡异的事情,他原本还有些笑容的脸,也变得僵硬起来。 “你查过艾晨的身世没有?”周瞳终于开口问道。 严咏洁早就知道周瞳会有此一问,于是淡淡地说道:“查过了,艾晨现在的父母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他们是从孤儿院里把她领养回来的。” “孤儿院那边你查过没有?”周瞳急忙追问。 “还不是因为你,否则我早去了,现在哪有时间?!”严咏洁颇有些抱怨和担心地说道。 周瞳想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握住严咏洁的手,暧昧地说:“真是辛苦我的小美人了!” 严咏洁不经意被周瞳抓住手,脸上一片绯红,连忙甩开周瞳的“咸猪手”。 周瞳偷袭得手,也不敢得寸进尺,收敛笑容,正色地说道:“我这有件奇怪的东西,恐怕也要辛苦你查一下。” 说完,周瞳从口袋里掏出那部带着他走出丛林的微型录音机。 “这是……”严咏洁没想到周瞳会有这样的古董。 “微型录音机。”周瞳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有些生硬的录音传了出来,“往北,见方石右拐,一直前行,见方石再右拐。”。 “这段录音的原声被人处理过。”严咏洁非常肯定地说道。 周瞳也贊同地点点头,然后他取出磁带,翻面过来,再放了回去。 这次却清晰地传来艾晨悽厉幽怨的叫声“周……瞳……” 严咏洁听到这样的叫声只觉浑身发麻。 “如果没有这个录音机,恐怕我现在还困在丛林里面。”周瞳有些感嘆地说道。 “为你留下录音机的人,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不过如果他单单只是想救你出丛林,为什么又在磁带的另一面留下艾晨的声音?”严咏洁百思不得其解。 “这算是一个谜题,看现在的情况,多半要靠你去查清楚了。”周瞳倒是有些幸灾乐祸地把手中的微型录音机塞到了严咏洁的手中,然后又接着问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刚回到凤凰城,警方就发现了沈香的尸体,这未免太过巧合了,究竟警方是怎么找到的?” “当我和金丹进山的时候,警方就接到一封匿名的举报信,信里有一个简易的地图,标出了沈香出事的地点。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严咏洁当时心里就纳闷,自己找到周瞳后,也知道了关于沈香的事情,但是周瞳自己也无法再找到出事的地点。于是,这三人只好回到凤凰古城寻求当地警方的协助,可是刚到古城,周瞳就面临了被拘捕的困境。 “看来凶手早有安排,他是准备把我送进监狱呢!”周瞳此时恨得牙痒痒,但一时间却又无计可施。 严咏洁刚想安慰一下周瞳,可是病房的门却被敲响了。 周瞳和严咏洁一起抬头望去,门外的窗户上挤着两张脸,而这两张脸实在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老妈!” “李莹!” 周瞳和严咏洁分别惊叫道。 “她……她们怎么一起来了?”周瞳的头都大了一圈,看着严咏洁张大了嘴问道。
第18页 周瞳心里实在有种不详的预感,自己的老妈来那也就罢了,李莹这位高中时代的老同学的出现却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她那超级喜欢凑热闹和爱管闲事的性格,还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色”,周瞳想起来就觉得头痛。从认识她第一天起,这丫头就不知道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每次一有事情发生,她准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面前。前几次的案件已经被她搅和的天翻地覆了,这次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一想到这些,周瞳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严咏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苦笑着去开了门。 “瞳儿!”周瞳的母亲宋欣看见周瞳穿着病服躺在病床上,立刻情不自禁地沖了进来,抓着周瞳左摸摸,右捏捏,然后连珠炮般地说道,“给妈看看,哪里受伤了,没事吧?这些警察没有为难你吧?咏洁,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李莹本来也想责怪周瞳一番,为什么有这么刺激好玩的事情不叫上自己,但是一看宋欣的阵势,也只好站在一旁不停地拿眼睛瞪周瞳。 “宋老师,周瞳没事,您放心……”严咏洁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好不停劝慰这位昔日的恩师。 周瞳哭笑不得,一边委婉地推开母亲的手,一边叫道:“妈,您……您怎么来了,我没事,您还是回去忙吧。” “还说没事,你都成杀人疑犯了!”宋欣说着有些责备地看了一眼严咏洁。 “这件事情还有许多疑点,警方还在调查之中,老师,你也不用太担心。”严咏洁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说道。 她的话音未落,凤凰古城那三位一起押解周瞳的警官,此时却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其中一位上前两步,在严咏洁身旁耳语了一番。 严咏洁的脸色立刻一片惨白,有些不敢相信的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周瞳。 就连一向调皮的李莹,也看出事情有点不对头,紧张地问道:“咏……咏洁姐,怎么了?” 宋欣也安静了下来,有些愕然地看着严咏洁突然变化的表情。 周瞳更是一头雾水,他从来没有看过严咏洁如此冰冷和不屑的目光,他的心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沈……沈香的验尸报告出来了,法医在她的下体发现了精液,确认在她死前曾发生过剧烈的性行为,同时……通过对精液做dna分析,精液是属于……属于周瞳的!”严咏洁几乎费尽了力气,才把话说完了,她也似乎在一瞬间被抽掉了所有的生气,她是那样地信任周瞳,但是……但是沈香的验尸结果,却让她动摇了,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乱成一团,根本没有办法再理智地思考问题。 宋欣听完这番话,几乎是踉跄地跌坐在椅子上。 李莹的脸涨得通红,眼睛却愤怒地看着周瞳,如果不是宋欣在一旁,她会冲上去狠扁周瞳。 此时的周瞳努力地在回忆里寻找蛛丝马迹,但却是一片空白,他根本没有办法确认自己是否做过那样的事情。他有些痛苦地用双手抱住脑袋,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七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瞳最终被带回凤凰古城警局,并转押到拘留所,而地方检察院也决定在一周后对他提起控诉。 周瞳的母亲宋欣,这位大学教授,为了儿子,不得不动用自己的所有关系,四处活动。但是如今证据齐全,甚至还在死者体内发现了周瞳的精液,如果找不到新的证据来推翻警方的假设,无论是谁,也不敢插手干预案件的审理。 严咏洁看着憔悴的宋欣,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老师,她自己绝对不相信周瞳会杀人,但是对于周瞳会不会在一时冲动下与沈香发生关系,却是没有半点信心。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在开庭前找出事情的真相。 “艾晨,她是整个事件的关键,这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严咏洁有些出神地自言自语道。 李莹则不辞而别,她心里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想法。 “混蛋,不可能,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傢伙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失忆?……这次不像是骗人的啊……可是……不行,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李莹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作出决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那么就先要恢复周瞳的记忆,既然西医这帮专家全都没办法,那就去找中医。 三个女人虽然都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但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营救周瞳。 几年前,李莹的母亲因为高血压、高血糖和心律不齐,住进了医院。西医用了透析机,包括抗生素在内的十几种治疗办法,却始终无法退烧。当时医院对李莹的母亲下了病危通知书,在这样的情况下,李莹的父亲李长风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位叫王可的老中医。这位白发苍苍仿佛农家汉的老人,只是用了五分钟为李莹的母亲把了把脉,然后开了方子,就走人了。 全家人看到这样的情形,几乎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奇蹟发生了,喝过中药的母亲,过了不到两个钟头就退烧了,在连续服用一个星期后,竟然完全康复了。
第19页 从那以后,一直把中医当做庸医的李莹,对中医有了全新的认识。 现在她看到周瞳这样的情况,立刻想起了那位叫做王可的老中医,或许他能查出周瞳的失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要找那位老中医,就必须先去找李长风,那 第八章苗蛊 老伯一头的白发,脸上爬满皱纹,眼睛很小,但是却炯炯有神,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短袖白衬衣,不过颜色已经开始有些发黄,下身是一条蓝色帆布的短裤,脚上还套着一双泥迹斑斑的灰色球鞋。 个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的父亲,李莹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阵绞痛。可是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周瞳在医院时痛苦的神情……从自己认识周瞳那一天开始,就没有见过他那样的无助和沮丧,无论遇到怎样的难事和危险,他总会自信满满地微笑,可是这一次……这一次他却被打败了吗? 李莹狠狠地跺了跺脚,为了周瞳,她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她的父亲。 红叶孤儿院设在远郊,严咏洁通过民政局,然后花了一番力气,才找到它的位置。 孤儿院并不大,是一个十来平方米的小院子,院子里面是一幢三层楼的房子。房子上爬满了牵牛花,而院子的四周也都种上了杜鹃、百合之类的花,有几个小孩在一个年轻女孩的带领下正在院子里玩耍,不时地传来阵阵嬉戏的声音。 严咏洁看到这幅美丽的画面,心中的烦恼似乎也减少了很多。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年轻女孩看到严咏洁走进来,立刻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是刑警,来这里是希望调查一些事情,请问院长在吗?”严咏洁微笑着拿出警官证。 年轻女孩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美丽温柔的女人会是一个警官,不免有些惊讶。 “孩子们,进去休息了,记得每个人都要洗澡才能午睡哦!”年轻女孩一边让孩子们进去,一边又对严咏洁说:“院长在二楼,我带你上去。” “麻烦了。”严咏洁看见孩子们一个个扫兴地走进自己的宿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幢三层楼的房子显然已经有些年头,地板、石阶和墙壁上处处都可以找到历史的痕迹。不过严咏洁却并不觉得房子陈旧,反而感受到一种古朴和宁静。 “孤儿院里除了你和院长,还有人打理吗?”严咏洁看见这里一切都井井有条,可是却没见到什么工作人员。 年轻女孩忍不住嘆了口气,才说道:“很少有人愿意来孤儿院工作。” “那么你……”严咏洁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年轻女孩并不介意,羞涩地笑了笑,说:“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很明白这些孩子需要人照顾。” “真是难得,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严咏洁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实在是少有的清纯善良。 “你叫我小静就好了,严警官。”女孩斜着头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两人说着,就已经到了院长的办公室外,年轻女孩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慈祥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推开门,严咏洁看到一个一头银发的女士。 “院长,这位是严警官,她说有些事情想问问您。”小静轻声说道。 “严警官,请坐,不知道有什么能帮上你?”院长说着慢慢站起来。 “院长,您别客气,我来只是想向打听一个人。”严咏洁连忙上前一步,扶住这位满脸慈祥的老人。 院长立刻爽朗地笑了起来,对一旁的小静说:“小静,去倒杯茶。” “严警官,你想打听谁?” “院长,您还记得艾晨吗?”严咏洁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艾,她怎么了?”院长面带关切。 严咏洁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她……她失踪了。” “啪”的一声,小静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上,碧绿的茶水立刻泼洒了一地。 “这怎么会,她可是个好孩子啊,前段时间还来过孤儿院。”院长满脸担忧的神色。 “是啊,艾晨姐姐怎么会失踪呢?”小静急切地问道。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过请放心,我们也正在全力搜寻她。”严咏洁接着又问道,“院长,艾晨是什么时候来的孤儿院?” “大概是一个月前吧,嗯,是在五月七日,长假的最后一天,她来到孤儿院,还带了许多礼物,送给这里的孩子们。”院长说到这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个月前?五月七日?那刚好是艾晨失踪的前夕……严咏洁的脑海里出现一些散乱的画面。 “当时她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严咏洁继续问道。 院长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没有,都是一些家常话啊。” “严……严警官……”小静看着严咏洁,欲言又止。 “小静,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给严警官听。”院长在一旁说道。 “是啊,或许可以帮我们找到艾晨。”严咏洁也催促道。 “艾晨姐姐那次来,让我不要担心,她会拿到钱帮助孤儿院,我觉得奇怪,那可是需要很大一笔钱呢,艾晨姐姐才刚工作不久,到哪里去找这么多钱?她的失踪会不会和这事有关系呢?”小静终于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20页 “院长,孤儿院目前有什么困难吗?”严咏洁问道。 院长沮丧地点了点头,说:“孤儿院的这块地和房子都是一个教会的教友无偿提供的,不过前年那位教友去世了,他的后代要收回块这地拿去卖,而孤儿院也没有钱买,所以……这所孤儿院很快就要……” “那孩子们怎么办?” “只有交给民政局去重新安排了。”院长无奈地说道。 “买下这里大概需要多少钱?” “最少也要五百万啊。”院长嘆了一口气,这个数目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五百万……”严咏洁非常清楚艾晨的经济状况,她的养父母也并非富有的人,要拿出五百万来帮助孤儿院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却告诉小静说自己可以拿钱来,那么她去哪里找这五百万的巨款呢?她的失踪会不会和这件事情有联繫?……越来越多的疑问缠绕在严咏洁的脑海里。 “院长,艾晨的亲生父母是谁,她又是怎么到孤儿院的,您知道吗?”严咏洁暂时抛开了那些无法联繫起来的散乱线索,又继续问道。 “唉,说起这孩子也真是可怜得很。”院长微微抬了抬头,继续说道,“我还记得那年是一九九六年八月,那年的夏天特别炎热,我到市区去给孩子们买生活用品,为了躲避烈日,我没有走大路,而是在小巷中穿行,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几乎裸体地在一个骯脏潮湿的角落里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当时我跑过去,发现她发着高烧,身体也非常地虚弱。我抱起她,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告诉我,如果再晚一些,这个孩子恐怕就没救了。在医院躺了三天,她才醒过来,我问她叫什么,家在哪里,父母是谁?可她除了记得自己叫艾晨,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看她那么可怜,我不忍心让她再流落街头,于是就接她回了孤儿院。她在孤儿院住了两年,后来有一对好心的夫妇收养了她,也就是她现在的养父母。她真是个好孩子,学习用功,又孝顺她的养父母,而且即使离开了孤儿院,有空的时候,也时常回来帮忙。严警官,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她啊!” 说着,院长眼圈也红了,泪水顺着脸庞滴落下来。 “院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艾晨的。”严咏洁嘴上虽然安慰着院长,但是心里却是震惊无比。金丹口中说的那个“艾晨”同样也是十二三岁,而且时间竟然也和金丹所说的事件如此吻合。如果两个艾晨是同一个人,那么金丹救出的那个女孩应该没有死。可是金丹却非常清楚地告诉自己那个叫“艾晨”的女孩断气了,而且被埋葬。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两个艾晨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是巧合,还是金丹在撒谎,或者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严咏洁只感觉自己加入警队以来,从没有遇到过如此错综复杂、离奇诡异的案件。 “院长、小静,感谢你们的帮助,我还有要事,告辞了。”严咏洁迫不及待地想立刻飞往凤凰古城,找到金丹,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周瞳在拘留所会见室里看到李莹和她身旁那位干瘦的老伯,不免有些惊讶,不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又要搞什么名堂。 “伸手!”周瞳刚刚坐下,那老伯就大声说道。 “嗯?”周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李莹,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把手伸出来!”李莹干脆自己站起来,抓着周瞳的左臂,放到桌子上。 老伯立刻伸出两指,搭在周瞳的脉搏上。 周瞳这个时候才有些明白了,敢情李莹是找来一个“江湖郎中”帮自己看病。 他忍不住开始打量对面的这位老伯。老伯一头的白发,脸上爬满皱纹,眼睛很小,但是却炯炯有神,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短袖白衬衣,不过颜色已经开始有些发黄,下身是一条蓝色帆布的短裤,脚上还套着一双泥迹斑斑的灰色球鞋。这一身打扮怎么看怎么像是刚从田里干完农活的农民伯伯。 周瞳从小到大都没看过中医,现在这个老伯只是用手指把脉,难道就能找出病因,恢复自己的记忆?他虽然深知“人不可貌相”的古训,但是他也很难相信眼前这个老人家可以帮到自己。他本来想开口骂李莹这个疯丫头,可是顾忌到对面这个老伯的颜面,终究还是闭上嘴,只是轻轻咳了两声。 “王伯,怎么样?”李莹在一旁紧张地问道。 可是王伯却是神色凝重,依旧还是把手指放在周瞳的手腕上。 虽然周瞳不大相信眼前这个王伯的能力,但是看见他紧锁眉头的表情,心中还是一紧。 王伯突然放开周瞳的手腕,上前一把抓住他的下颌。这一下突如其来,李莹也是吓了一跳,周瞳本能地想避开,可是也晚了一步。 “不要动!”王伯叫道。 周瞳看这王伯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虽然这样被人抓住下颌非常不爽,但是也尽量配合。 “张嘴,伸舌头。”王伯口气生硬地说道。 周瞳无奈之下,只好张嘴伸出舌头。 “苗蛊,果然是苗蛊!”王伯缩回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竟然憔悴不堪。
第21页 周瞳听到王伯所说的话,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丛林里意外遇到的苗家青年,曾对他说过,自己的失忆是因为沈香给自己下了“失心蛊”。医院里动用了几乎当今最先进的仪器和各种手段,都无法确定自己的情况,但这位王伯只是替自己把了几分钟脉,看了一眼自己的舌头,就说自己是中了苗蛊,简直是匪夷所思。 “果然大有名堂!”李莹看着周瞳的表情,就知道王伯的诊断所言非虚,否则周瞳的反应也太过奇怪。想到自己总算找对了人,立刻得意扬扬地笑了起来。 “王……王伯……”周瞳心中的怀疑早已去了大半,“我听人说过这种苗蛊是‘失心蛊’,不知道王伯您有没有办法让我恢复记忆……” 周瞳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王伯站起身来,摇摇头,说道:“无能为力。” “王伯,你可不能不管,事关人命,如果你不治好我这位朋友,我可是跟定你了!”李莹半撒娇半无赖地“威胁”道。 王伯一想起李莹的非常手段,她这两天搞得家里鸡飞狗跳,自己几乎都没法合眼。碰到这丫头,只能自认倒霉,不得已,又坐了下来。 周瞳看到王伯竟然对李莹如此畏惧,心中不免好笑,不过想起当年自己的遭遇,也颇为同情这位老伯。 “王伯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周瞳委婉地问道。 王伯“哼”了一声,用教训的口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娃娃懂些什么!治疗苗蛊凶险万分,稍有差池,命都没了。你现在只是失忆而已,又无性命之忧,何必多此一举。” “王伯,你也看到我现在的处境,如果不能恢复记忆,关于这起命案的真相就无从得知,而且我还有一个朋友恐怕也身陷危险之中,所以即使有性命之忧,我也绝不退缩。”周瞳这番话倒是发自肺腑。 “王伯,这苗蛊到底是什么玩意?医院里的教授们都束手无策,您……您真有办法?”李莹虽然不怀疑王伯的医术,但是事关周瞳的性命,她还是忍不住说道。 王伯闻言果然面色不悦,不客气地说道:“要知道我们中医历经数千年,博大精深,虽不敢说能起死回生,但是妙手回春却不在话下,只是如今中医界里欺世盗名之辈太多,真正懂得中医的人少之又少,才使得中医大不如前,被人误解。” 王伯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嘆了口气。 周瞳对中医了解不多,对于王伯这番话他也无法置评,但是自己能否恢复那七天的记忆,眼前这个老人却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现今的人大多以为苗蛊只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实则不然,苗蛊确实存在,而且是源于苗医,说起来这苗医实际也是我中医的分支。原本苗蛊之术是用来治病的,只是传到后来,多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用于害人。我也不过是在一些中医古籍中看到过相关的记载。苗蛊是利用苗疆地区一种极其罕见的蛊虫来施术,这些蛊虫被施术者用药物控制训练,然后配合经络五行之道来种蛊,其中的详情却也不为人知。不过据记载,凡是被种蛊之人,脉象实中含虚,强中带绵,五行混乱,而且舌尖隐含血丝。”王伯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只是在周瞳听来,句句惊心。 而李莹忙于验证王伯的话,她虽然不懂把脉,但是却会看,所以立刻又一次强迫周瞳伸出舌头,果然发现在他的舌尖隐隐含有数条血丝。 “王伯,不是我不相信您,但是凭……凭那些蛊虫,可以让我七天的记忆消失?”周瞳实在难以相信。 “如果种蛊之人在你脑中下蛊七日后,催动蛊虫,那么你那七日的记忆被抹去是极有可能的,中医秘方里也有一种失心散,服下后只要数日内再用药引,就可把这数日的记忆抹去。这种好比西医口中所说的神经毒品,但是神经毒品只能混乱人的心智,比起这种东西来说实在只是小儿科。”王伯解释道。 “这也未免太过神奇了吧!”李莹在一旁惊嘆不已。 周瞳也是心存怀疑,但是对于自己离奇的失忆,也实在找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王伯,快动手帮他治吧。”李莹不想再去研究这其中的奥妙,当务之急是治好周瞳的失忆。 “在这里?那可不行!”王伯看着门外虎视眈眈的警察,连忙大摇其头。 “那要在什么地方?”李莹瘪瘪嘴。 “医治苗蛊,需要配制中药,同时施以针灸,非几日不可,其中又颇多凶险,一定要选一个安静的地方。”王伯看着李莹哭笑不得。 “没问题,我去找咏洁姐,她应该会有办法。”李莹大大咧咧地说道。 “严咏洁……她……她现在在哪里呢?”周瞳心里默默地念道。 丛林里的夜色美丽而又诡异,皎洁的月光透过稀疏的绿叶,点点滴滴地洒向地面。在丛林深处传来铁铲挖土的声音,不但打破了这里的宁静,更惊起飞鸟四散。 严咏洁的双手紧握着铁铲,均匀有力地铲起脚下的泥土,一滴滴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汗水滚落而下。在她对面的金丹也同样握着一把铁铲,同样也在挖土,但是金丹却会时不时偷瞄一眼严咏洁,而他每一次看到严咏洁美丽的面容,娇嫩的肌肤,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诱人气息,心都会比往常更猛烈地跳动一次。
第22页 “咔”的一声,铁铲似乎碰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而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挖到了,真……真要开棺吗?”金丹神色间露出紧张的表情。 “找出当年埋下的尸骨,才能确认当年你所说的那个艾晨和现在失踪的艾晨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严咏洁为了弄清楚艾晨的真实身份,逼着金丹带她到这里来掘墓。 第九章针灸 王可不断地用手指拨动着周瞳脑上的十三支银针,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周瞳的额头冒出了汗水,嘴角也开始不停抽动,仿佛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金丹对于严咏洁的想法实在不敢认同,因为在苗家人看来,掘人坟墓实在是大不敬的事情,所以这次陪严咏洁来,他心中多有不安。 “三位不要见怪,为了帮你们查出真相,我们才来打搅。”金丹双掌合十,拜了三拜,才跳进坑里。 严咏洁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个人合力终于打开了棺木。 可是棺木里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当年你亲眼看到三具尸体都被埋了?”严咏洁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金丹,因为从墓地的情况来看,这里以前并没有被挖掘过,也就是说并没有人在他们之前动过棺木。 “我……”金丹刚想争辩,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年自己因为害怕,只是看到有三具尸体放在墓地边准备下葬,确实没有亲眼看到全部的过程,不过那个“艾晨”确实是死在自己怀里,难道…… 金丹的额头禁不住冒出冷汗。 “你还记得当时谁负责掩埋她们?”严咏洁直截了当地问道。 金丹摇了摇头,说:“我只知道是警方雇用的三个民工,至于他们具体的情况,可能需要再查查。” 严咏洁一听,心里立刻凉了半截,离周瞳开庭的日子还有四天了,这样查下去,根本赶不及。 “你还在担心你那位朋友吗?我知道你急于为他翻案,但是……根据目前我们警方掌握的证据,他杀人的嫌疑最大……” “不会的!周瞳绝对不可能杀人!”严咏洁斩钉截铁地说道。 金丹一时为之语塞,忽然间有一种强烈的妒火在胸口燃烧,他甚至有点期盼周瞳入狱,虽然明知这种想法很卑劣。 李莹找到严咏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你说什么?”严咏洁听完李莹的话,几乎以为她疯了。 “咏洁姐,你相信我,用中医的方法一定可以让周瞳恢复记忆!”李莹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不是不相信中医,但是……但是现在已经进入司法程序,不可能把周瞳从拘留所里弄出来。”严咏洁本身就是中国古拳法的传人,她从爷爷那里也学过针灸、穴位、经脉,这些和中医多少有些关联的东西,但是要把周瞳从看管所里弄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你总要想想办法,帮帮周瞳。”李莹对严咏洁可不敢来硬的,只好拿出自己的另一套本事,泪眼矇眬地说道。 严咏洁又怎么会不想帮周瞳,她要救周瞳的心情比李莹更急切,只是她却不能像李莹这样任性妄为。 “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恐怕要委屈一下王老。”严咏洁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李莹身后没有说话的王可。 “王老古道热肠,绝对不会介意的!”李莹破涕而笑。 王可看着李莹的背影,无奈地别过头“哼”了一声。 “我可以想办法为周瞳单独安排一间大一点的囚室,就是要辛苦王老到看守所为他治病……”严咏洁实在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而这样做确实太为难这位老医师,所以她说起来不免有些吞吞吐吐。 王可的脸色果然变得有些难看,不过李莹却立刻靠过去,挽着他的胳膊,甜滋滋地说:“王伯,辛苦您了,我待会儿就去帮您买一箱八十年的茅台,好好孝敬孝敬您老。” 原本紧绷着脸的王可,一听到一箱八十年的茅台,脸色立刻红润起来,眼睛也有了光彩,嘴角更是挂上了一丝笑容,连忙说道:“嗯……嗯……我们为医者自然要扶危救困,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严咏洁看到这一老一少的模样,也忍不住露齿而笑。 说是大一点的房间,其实也就是勉强可以横着摆下三张床,周瞳睡在右边的墙角,而王可也拿着瓶瓶罐罐搬进了这个房间。因为有严咏洁出面周旋,除了周瞳不能跨出房间外,王可的行动并不受到任何限制。但是在看守所外面的警力却大大增强了,王可每次进去也需要经过严格的搜查。 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王可开始对周瞳经过治疗。 治疗的方法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王可每天早、中、晚三次亲自为周瞳煎熬草药,然后再施以针灸。这期间严咏洁多次来探望,她本想再找周瞳问些情况,但是周瞳服用了王可的中药后都是处于昏睡状态,所以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有些忧心,也有些伤心,但更多的是期盼,期盼周瞳醒来后能恢复记忆,说清楚整个事情,洗刷冤屈,同时……同时也能解开自己的心结。 李莹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进入房间看望周瞳,所以每天都像热锅上的蚂蚁,等待着任何有关周瞳的消息。三天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是对她而言,仿佛过了三个世纪。
第23页 终于熬到了第三天,而这一天,严咏洁也带上了李莹,一起来到关押周瞳的牢房里。 王可此时正在为周瞳做最后一次针灸。总共十三支银针,在王可迅速准确的手法下,被依次扎进周瞳脑部的各个穴位之上。 针灸是一种中国特有的治疗疾病的手段。它是一种“从外治内”的治疗方法。通过经络、腧穴的作用,以及应用一定的手法,来治疗全身疾病。而高超的针灸技术,更是讲究扎针时候的穴位、次序、缓急、轻重、深浅,这其中如果稍有差池不但不能治病,严重的可能威胁到患者的生命。 严咏洁也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一再叮嘱李莹要保持安静,不要影响王可施针。 王可不断地用手指拨动着周瞳脑上的十三支银针,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周瞳的额头冒出了汗水,嘴角也开始不停抽动,仿佛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一旁的李莹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有些紧张地抓住了严咏洁的手,而严咏洁也屏住了呼吸。 忽然王可右掌如电,拍在周瞳的后颈,十三支银针立刻弹了出来,散落在地。 周瞳只觉得气血上涌,脑部一阵眩晕,“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周瞳!”严咏洁和李莹异口同声地扑了上去,一左一右地扶住周瞳。 “不用担心,苗蛊已破!”王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果然,在周瞳吐出的那摊血水中竟然有一些米粒般大小的黑色虫子在不停地挣扎蠕动。 李莹看到这些噁心的虫子,胃中翻腾,险些就要呕吐出来。 周瞳仿佛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悠悠睁开了眼睛。 “周瞳,你没事吧?”严咏洁神情关切。 此时的周瞳感觉脑袋似乎要炸开一般,许多杂乱的画面不停地闪现,但又犹如梦境,或者更像是幻觉,当你要固定住其中一个画面的时候,却仿佛是水中捞月,一无所获。 “周瞳,你想起什么了吗?”李莹看着周瞳迷茫的眼神,忍不住问道。 “很大的雾……沈香……还有阿婆……苗寨……”周瞳的嘴里只是重复着这些话,似乎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事情。 “王老……他……他这是怎么了?”严咏洁看着王可慌忙问道。 李莹可没有严咏洁那么好的耐心,一看周瞳并没好转多少,立刻就来了脾气,指着王可叫道:“你这是治的什么病?他要是好不了,我可跟你没完!” 王可被李莹这么一阵抢白,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吹鬍子瞪眼。 “李莹,别胡闹!”周瞳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听到李莹的话,立刻出声呵斥,“虽然我那几天的记忆还是很混乱,但是并非像以前那样一片空白。” 王可听周瞳这么一说,火气算消了不少,这才开口说道:“蛊虫虽然被逼了出来,但是他那段记忆也不可能马上就能恢复,不过如果能让他回到他那几天待过的地方,通过外部的刺激,或许能完全恢复记忆。” “你……你记起些什么?”严咏洁忽然又想起在沈香体内发现周瞳精液的这件事情,所以问的时候,心中竟然是有些紧张不安。 “我记起自己被沈香打晕后,被她们带到了一个满是大雾的苗寨……但是在苗寨里……苗寨里发生的事情,却还是记不起来……不过……不过我还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沈香打晕前,我发现在一具尸体里有……有些奇怪的东西!”由于周瞳的那段记忆实在是太过混乱,所以说起来也是支离破碎。 “你说的奇怪东西是什么?”严咏洁有些费解。 周瞳于是原原本本把自己如何碰到那个奇怪的老婆婆,如何和沈香在酒吧相遇,然后晚上跟着沈香去找她的阿婆,看到赶尸,以及其间的种种诡异经历都说了出来。 “沈香看到艾晨的相片,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而且你说用刀划开那具尸体的腿,居然发现里面有机械装置,也就是说老婆婆赶着的‘尸体’是一个……一个机器人?”严咏洁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 “可……可是一个住在深山里的苗家老婆婆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而且……而且……”李莹“而且”了半天,也没办法继续说下去,这里面实在有太多无法解释、不可思议的东西。 就连一直站在一旁的王可也是大摇其头,在他看来,宁愿相信鬼神之说,也不能接受一个苗族老婆婆“赶”着一具“机器人”。 “咏洁,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出去!”周瞳忽然看着严咏洁,目光坚定地说道。 严咏洁、李莹和王可三人闻言,全都怔住了,囚室里一片寂静,仿佛连呼吸也都停止了…… 因为周瞳还没有上法庭,所以只是暂时被凤凰警方关押在警局的拘留所里。虽然这里没有高墙电网,但是也有上百号的警察进进出出,即使是夜晚,警局都有十来个人值班,而拘留所里也有十几名警察把守。 “疯了,我看你们真是疯了!”王可满头大汗地坐在一辆车的后座上,嘴里不停地骂道。
第24页 “事已至此,只好放手一搏了!”严咏洁神色坚毅,换上了夜行服,毫不犹豫地套上了黑色面罩。 “咏洁姐,全靠你了!”李莹双手不停地握着方向盘,紧张而又兴奋。 “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后果?我可不陪你们疯,让我下车!”王可说着就想拉门下车,可是他的手刚刚伸出来,严咏洁就回身封了他的穴道。 “你……你会点穴?”王可浑身僵直,无法动弹,脸上却满是惊诧。 “王老,对不起,为了这次行动能够万无一失,先委 第十章越狱 夜茫茫,风正高,一个婀娜的身影,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倘若有人看到必定会以为自己眼花,又或者是碰到了鬼魅吧。不过这鬼魅却在一闪一现之中,飘然进入了警局。 屈您一下,一旦救出周瞳,我们立刻让你离开。”严咏洁心中虽然有些歉意,但主意却是打定,绝不能让王可就这么离开,万一他出去乱说话,不但救不出周瞳,自己和李莹恐怕也有麻烦。 李莹看着王可,露出灿烂的笑容,伸出手调皮地拉了拉他的头发,然后说道:“王老,过两天,我一定再送您一箱珍藏的好酒啊。” 王可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绝代“佳人”,也只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 严咏洁也不再多说,开门跳下了车。 夜茫茫,风正高,一个婀娜的身影,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倘若有人看到必定会以为自己眼花,又或者是碰到了鬼魅吧。不过这鬼魅却在一闪一现之中,飘然进入了警局。 “金丹,你可算过来换班了!”一个一直守在拘留所外面的年轻警官用力摇了摇僵硬的脖子。 “不好意思,有点事,来晚了。”金丹笑着拍拍同事的肩膀。 “明天请我吃晚饭,就放过你了!”年轻警官趁机勒索。 “没问题。”金丹爽快地答应。 “喂,你怎么没带配枪,可别怪我没告诉你,里面可是个杀人嫌疑犯!”年轻警官看到金丹腰间空空荡荡,不免有些开玩笑地说道。 “这门可是电子锁,而且外面还有十几个兄弟守着,这些可比我带枪管用。”金丹不以为然地说道。 “好吧,看着明天晚饭的分上,我就不向领导举报你配装不齐的罪名了,先走了。”年轻警官说着伸了伸懒腰,走了出去。 金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在关押周瞳的房间外,只剩下金丹一个人,而在金丹站着的这间狭窄的房间外,却还有一个囚室和看管的警员,整个拘留所仿佛一个套子,一层套着一层,而最核心,最里面的,也就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正是金丹值守的房间。 金丹忍不住转过身,透过囚室门上的小窗,看见了正躺在床上的周瞳。 浓黑修长的眉毛,挺直的鼻樑,皮肤有一点点黑,却非常干净光滑,确实是一个俊朗的青年。如果单单从外表来看的话,金丹也不会相信周瞳是一个会姦杀妇女的凶徒。不过眼下证据确凿,也不容人怀疑,凶手就是这个正在安睡的青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像严咏洁那样的人即使没有任何证据,却依旧坚信凶手不会是这个年轻人呢?金丹想起严咏洁,整个人仿佛忽然被火烧一样,坐立不安。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吱”的一声响,所有的灯都灭了,接着从外面陆续传来一阵“乒桌球乓”的声音,中间甚至还夹杂着几声呼叫。金丹立刻意识到有人劫狱,他把手摸到腰间,可是却发现本应该配枪的地方,却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带枪来值守。 金丹也没有时间再去懊悔,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他还是凭着感觉,站到囚室的门前,严阵以待。他的手中没有枪,但是他却并不恐惧,因为有时候他信任自己拳头胜过一支冰冷的手枪。 “哐”的一声,外面的门被打开了。也就几乎在同一时间,金丹感觉到迎面袭来一阵拳风。他不敢有半分迟疑,挥拳迎上。 两股拳风一阵激荡,两人各退了一步。虽然只是打了一拳,但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武艺并不在自己之下。 这时,电灯忽然一阵闪烁,然后发出了昏暗的光芒,看来是应急电力系统已经启动。 “严……严咏洁!”金丹看着对面的黑衣人,忽然惊讶地说道。 严咏洁闻言心中的惊讶怕是要胜过金丹十倍不止,此时她身穿夜行服,头上还戴了面罩,但是不过一个照面,就被金丹认了出来,她如何能不惊嘆?更让她觉得棘手的是这个金丹竟然身怀绝技,现下要救周瞳出去恐怕多半难以成事。可是严咏洁却并不知道,金丹之所以能够认出她,却完全是对她的一片爱慕,所以也就特别留意她的一切。灯光虽然昏暗,严咏洁虽然戴了面罩,但是身形、气味却无法掩饰,所以金丹才能认定眼前的黑衣人,就是让他魂牵梦萦的严咏洁。 “你身为警探,这么做的后果你有没有考虑过?”金丹的语气里并没有丝毫的责怪,反而是充满关心和担忧。 严咏洁慢慢地取下了面罩,一头秀发缓缓落下,清秀美丽的面容也渐渐浮现。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带他出去!”严咏洁语气冰冷,态度坚决。
第25页 金丹看到她的神态,竟然莫名地泛起一阵心酸,那感觉仿佛就是自己心爱的人被夺走了一般。 “如果我要阻止呢?”金丹架开双腿,握拳说道。 严咏洁没有再多说什么,双拳犹如雨点般洒向金丹。 在囚室外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你来我往,拳风腿影,尽展所学。 “严咏洁,这么打下去,即使你能赢我,恐怕也没办法救出周瞳。”金丹勉强又挡下严咏洁一拳,大汗淋漓地背贴着囚室门,看着犹如“拼命三郎”一般的严咏洁。 严咏洁闻言,果然拳上的力道小了三分,她知道金丹所说的话半点不假,用不了几分钟,大批的警察一定会赶来,到时候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走脱,更不提带周瞳走了。 “你真的相信周瞳不是凶手?”金丹双臂往外一推,格开严咏洁的拳,便收手不再出招。 “相信!”严咏洁神色焦急,但是也不得不停手说道。 “好!我可以帮你救周瞳出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金丹仿佛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神情坚决。 “什么条件?”严咏洁有些惊讶地问道。 “必须带上我!”金丹缓缓说道。 “这……”严咏洁不知道金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所以一时间有些犹豫是否答应。 “成交!”原本一直躺着的周瞳早就站在了囚室门前,透过玻璃窗看着严咏洁和金丹。 当严咏洁、周瞳和金丹跳上车的时候,李莹和王可两个都是大吃一惊的表情。 “咏洁姐,怎么……怎么有个警察?”李莹回过头,看着身着警服的金丹。 “开车!”严咏洁却没有回答李莹的问题,而是匆忙地催促她赶快开车离开。 李莹也听到了警局里尖厉的警报声,知道时间紧迫,于是也不再多嘴,用力一踩油门,车咆哮着沖了出去。 潘鹏,三十九岁,二十年前由部队复员到地方,现任凤凰公安局局长。当他听闻犯人周瞳被人从警局里劫走,而且值守警官金丹也失踪时,立刻勃然大怒。 “简直是混帐!都是干什么吃的?!”潘局长拍着桌子骂道。 “局长,拘留所的警员中有人看到金丹和劫狱的黑衣人一起带走周瞳 的……看来这件案子应该是里应外合!”负责拘留所管理的警官,一边说一边擦着额头的汗。 “金丹怎么会和周瞳搞到一块儿去的?”潘局长虽然在气头上,但是还没失去理智,闻言不免有些怀疑。 “这个我们还没查到,但是关押周瞳的铁门是电子锁,有两道密码,如果没有警局内部的人帮忙,黑衣人绝对没有办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劫走犯罪嫌疑人!”这个负责人哪里想得到,劫狱的人是公安部特别刑侦组的严咏洁,即使没有金丹,电子锁也难不住她。 潘局长点了点头,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多想了,杀人嫌疑犯被人从警局的拘留所劫走,而且自己的警员涉嫌参与其中,这事情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恐怕自己这局长的位置坐不长了。 “立刻发布通缉令,封锁各条道路,严查所有进出车辆,另外所有警员一律取消休假,回警局报到!”潘局长一口气下令道。 李莹按照严咏洁原来的计划,把车开到了凤凰古城外一片茂密高大的芦苇丛中。 “大家下车,拿上后备箱里的包,里面有食物、水和帐篷。”严咏洁干净利索地拉开车门。 周瞳、李莹和金丹三个人纷纷下车,一个人背上了一个大包,就剩下王可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严咏洁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为他解穴,看着车里的王可抱歉地笑了笑,然后上前迅速在他的身上戳了两下。 “哦”的一声,王可长长地舒了口气。 “对不住了,王老。” “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王可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 “李莹,你先开车送王老回去。”周瞳站在一旁,也非常不好意思,毕竟是因为自己,而让王可受罪。 “不用!”王可看着周瞳连忙摆手,仿佛李莹就是恶鬼一般,“而且……而且我也不想走。” 王可后面这句话倒是让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王老,我们下面的路可是要跋山涉水,您老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我看现在您还是回去吧。”周瞳虽然一贯没什么正经,但是也不敢拖着王可这把年纪的人去冒险。 王可闻言却是神秘地一笑,然后颇有些轻松地说:“我可不是温室里的老学究,别看我年纪大点,身子骨还硬朗着,上山採药、下河捕鱼都难不倒我,何况活了一辈子还没碰到过这么离奇古怪的事情,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现在你们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周瞳他们四个人都没有想到王可会突然改变主意,竟然一反常态地要跟着他们。 “王老……”严咏洁还想劝两句,但是王可却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再说了,我主意已定,你们要是硬送我回去,我就直接去警局!”王可下定决心,不惜以此相威胁。
第26页 他这句话一出口,周瞳和严咏洁果然不出声了。 “就让王老去吧,他医术高明,我们如果碰到什么事情,有他在,也多半死不了。”李莹说话向来没有遮拦,大大咧咧,犹如乖巧的孙女一般挽住了王可。 周瞳和严咏洁唯有苦笑,而金丹眼里只有严咏洁,至于王可去不去,他实在没有心思关切。 “既然王老坚持,我们也不必再反对了。”严咏洁不再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缠了,话题一转,看着周瞳,问:“你让我们把车开到这里,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找那具尸体。”周瞳转过头,眺望着远处乌云下阴森的丛林。 无论是人多还是人少,在丛林中穿行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何况周瞳仿佛无头苍蝇一样在丛林里乱闯,其他四人跟在后面可谓是苦不堪言。 严咏洁和金丹都是练过武的人,尚且可以支撑,但是娇滴滴的李莹和蹒跚迈步的王可基本上已经是去了半条性命。 “我……我说……咱们……休息一下……”王可喘着粗气,双手扶着一棵大树。 “我……我看王老确实需要休息了,再这么走下去,案子破不了,倒是要先搭进去一条人命。”李莹大汗淋漓地附和道。 “周瞳,你究竟记不记得在什么地方?”严咏洁说着拉住了周瞳。 金丹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周瞳。 周瞳的记忆本就模糊,而且那天夜里漆黑一片,还 第十一章一波三折 四个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可是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原本应该好端端坐在那棵榕树下的周瞳,竟然不见了。 下着大雨,加之他现在丧失了原本应该有的冷静,在丛林里这么急乱地闯来闯去,根本就无法找到沈香和老婆婆住的那间茅草屋。如今被严咏洁这么突然拉住,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常行为。 我怎么会变得如此的急躁?周瞳在心里暗暗自责,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恢复冷静,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找出事情的真相。 周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努力的回忆着那天夜里和沈香一起的所有细节,他所看到的一切,甚至是迈出的每一步。 “王老……您看周瞳该不是出毛病了吧?”李莹看到周瞳一反常态的神情和举动,有些不安地问道。 还没等王可说话,严咏洁就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我们别打搅他,让他好好想想。” 王可也贊同地点点头,走到一边去了。 李莹却不以为然,她好奇地坐到周瞳身边,左看看右看看,但是总算没有上前动手动脚。 “金丹,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一下。”严咏洁忽然看着金丹轻轻地说道。 金丹微微一愣,不过他还是跟在严咏洁的身后,走了过去。 两个人走了大概十几步,严咏洁才停下脚步。 金丹也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一阵风吹来,严咏洁的秀发如柳絮般扬了起来,淡淡的发香,令人心醉。 “为什么?为什么你愿意帮我们?”严咏洁转过身来,目光逼视着金丹。 金丹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他甚至有些不敢正眼地看严咏洁。不过经过短暂的局促不安后,他还是抬起了头,用有些心酸却温柔的目光回视着严咏洁,说:“你又是为了什么?” 严咏洁没想到金丹会有此一问,她忽然意识到金丹话里所暗藏的含义后,脸上一片绯红。 “你是因为喜欢他,所以相信他,是吗?”金丹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严咏洁闻言却非常坚定地说道:“我是因为了解他,所以相信他!” 金丹有些苦笑地摇摇头,说:“如果换个你了解的人,你也会为他这么做?” 严咏洁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是啊,如果不是周瞳,那自己会怎么做呢?想到这里,她竟然一时痴了。 但是对于金丹而言,严咏洁的神情却已经告诉了他问题的答案。 在两个人站立的不远处,李莹和王可正蹲在一簇灌木后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李莹原本笑嘻嘻的脸上,忽然变得僵硬起来,神态也开始有些不自然,仿佛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这一切当然都落入王可的眼中,他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于是笑眯眯地在李莹耳边轻声说道:“丫头,你是不是也喜欢那个臭小子啊?” 平常一贯大大咧咧的李莹,闻言脸色犹如九月的金橘,黄灿灿的,可是嘴上却还是说:“你说谁?才没有!” “什么人?”严咏洁和金丹都是习武之人,李莹这一出声,立刻被他们发现。 “是我们。”王可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倒是李莹磨蹭了一会儿,才跟着站了起来。 严咏洁看到他们也是一怔,想起自己刚才和金丹的对话被人听到,颇有些尴尬。 “我们回去看看周瞳吧。”金丹忽然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四个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可是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原本应该好端端坐在那棵榕树下的周瞳,竟然不见了。 丛林里一片寂静,只有阵阵阴冷的风吹过,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第27页 荒芜的杂草仿佛一夜间冒了出来,遍布四周,远处狰狞的岩石所堆积起来的山丘也仿佛摇摇欲坠,而在山丘的顶部,有一个仿佛羊头一般的巨石。巨石之下的山前杂草中有一栋茅屋,极不协调地躺在此处。茅屋的一侧,有一间围栏,但是里面却是空荡荡的。茅屋的门也是敞开着的,被风一阵阵吹打,发出“啪啪”的声音。 周瞳朝着羊头巨石的方向,一路狂奔。而此时他就站在了茅屋的前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大概在十几天前,他也曾经到过这里,但是那时没有杂草,山也不像这般狰狞,茅屋外是闪电和瓢泼的大雨,茅屋里透出的则是暖暖的火光。可是才不过短短的十几天,茅屋外杂草丛生,而茅屋里则是蛛网遍布,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一个阿婆和一个叫沈香的女子住过。 本应该是“聊斋”里的情节,却活生生让周瞳体验了一次。 周瞳不相信鬼神怪谈,以前不相信,现在也不会相信。他更相信自己的脑袋,但是现在他脑袋里的记忆却是有些混乱不堪,不过好在他还记得大雨倾盆的那个夜里,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照亮了天际,也正是这道闪电让他看清楚了茅屋后面山丘上的羊头巨石。 现在,他又来到了这里,羊头巨石之下,茅屋之前,这是他一段记忆的终点,也是失忆的起点,从现在开始,他必须把所有失去的记忆一点点地找回来,除了要洗刷自己的冤屈,也要找出失踪的艾晨,更要揪出杀害沈香的凶手,解开所有的谜团。 周瞳深吸了一口气,踏着缓慢的步子,走进了茅屋。 茅屋里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桌子、藤椅、茶几、木柜上全部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床铺上也只剩下几块冰冷的木板。屋顶的四周挂着轻柔飘荡的蜘蛛网,地上不时有一两只叫不出名的昆虫爬行而过。 周瞳用手摸了摸身边的藤椅,那天晚上他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而沈香的阿婆坐在床沿,如今藤椅依旧还在床边,甚至没有移动过位置。难道那晚,阿婆和沈香就离开了这里?他抬起头,往里屋望去,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幅灰白色的布帘。周瞳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悲痛,那个婀娜美丽的沈香那晚不正是在这布帘后更衣换衫吗,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验尸房中。 周瞳几乎是用微微颤抖的手撩开了布帘。 布帘后空无一物,周瞳惘然若失,轻轻嘆息了一声。他正准备放下布帘,退出里屋的时候,眼前却突然一亮。一张相片,有一张相片静静地躺在地上,这张相片正是那晚周瞳拿出来给阿婆和沈香的,当时沈香看到相片后,神情大变,把周瞳推出了茅屋。 周瞳连忙弯下腰来,捡起地上的相片。 这张有着艾晨甜美笑容的相片,重新回到了周瞳手里,只是在相片的背后,却多了两行字: 猪吃猪仔 鸭吃鸭蛋 周瞳看着这清秀的笔迹,心中一震,骇然地松开了手,相片犹如落叶般划着名美丽的弧线飘落到地上…… “周瞳!”李莹大声地呼喊着周瞳的名字。 “不用叫了,他走了。”王可蹲下来,看着前面被踩断的枯枝说道。 金丹却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严咏洁,仿佛他早就料到周瞳会逃走一般。 “周瞳绝不会逃走。”严咏洁回视着金丹,淡淡地说道。 “那……难道……出事了?”李莹满脸忧色。 “不会,四周除了周瞳的脚印,没有其他人的。”王可非常肯定地说道。 “这里到处都是脚印,你怎么说只有周瞳的!”李莹不大相信地跺着脚。 王可这次倒是没有和李莹较劲,只是笑了笑。 却听那金丹说道:“不错,周瞳是一个人从这边跑出去的。” 严咏洁也顺着金丹指着的方向看去,她身为特别刑侦组的精英,怎么会看不出这点简单的线索,但是她实在不愿意相信周瞳会抛下他们,一个人离开。 “这小子应该不是故意走掉的,多半是他的记忆一闪即逝,所以这才恍恍惚惚地跑了出去。”王可慢慢站起身来。 金丹对王可的了解并不多,听他这么说,以为他是在为周瞳开脱,所以闻言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而严咏洁本就不愿意相信周瞳会独自逃走这样的事情,如今王可一语道破原因,令她如释重负。 李莹却是孩子脾气,故意顶嘴问道:“王大夫,您说的这些究竟是凭空的推断呢,还是有所依据?” 李莹把“大夫”两个字特地拉长了许多。 “丫头,你可别小瞧我,除了治病救人,追踪捕猎却也难不倒我!”王可这倒是没有吹嘘,他从小就是在山林里混大的,对于察看地形,设套下陷阱,狩捕猎物,确实有一套。 “王伯,你看,牛都飞到天上了……”李莹摆出一副夸张的姿势看着天空。 王可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要他这个半百的老头和这个丫头斗嘴,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小莹,你就别闹了。”严咏洁终于忍不住出言劝道。 如果是往常,李莹一定会听严咏洁的话,可是自从她刚才偷听了严咏洁和金丹的对话后,心里老大不舒服,对严咏洁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第28页 “不闹就不闹,我自己去找周瞳!”李莹撅起小嘴,竟然说走就走,一个人顺着周瞳的足迹,往丛林深处跑去。 严咏洁也没有想到李莹会突然间发如此大的脾气,一时愣住了。 “嘿嘿,周瞳这小子真是艷福不浅。”王可古怪地笑道。 严咏洁也是个明白人,王可这句玩笑话,一下就让她翻然醒悟…… “我们赶紧跟上去。”严咏洁看着越走越远的李莹,快步追了上去。 金丹扶着王可,也跟在了严咏洁的身后。 在这漫无边际的丛林里,还有一个清瘦腼腆的年轻女孩正狼狈地跟在一个苗家青年的身后,艰难地前行。女孩的面色苍白,神色间有些畏惧,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观望着四周,仿佛害怕有什么东西会从树林中突然冒出来一般。那苗家青年却是一副焦急神态,不停地回过头来,催促年轻女孩加快脚步。 “小静,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女孩正是孤儿院里的小静,然而此时她却忽然出现在这神秘的丛林里。 “石达,艾……艾晨真的回来了吗?”小静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被称作石达的苗家青年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用凄楚的眼神看着小静。 “沈香死了。”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轻轻地从石达的嘴里飘了出来,但小静却犹如遭到雷击一般,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是她们……是她们回来报仇了吗?不,是纸人,纸人,他来了,他来索命了!”小静坐倒在地上,双手捂面,泪水伴着恐惧流淌而出。 在丛林里找人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脚下是湿滑的泥土和盘根错节的灌木,而身边则是突出的树干和遮天蔽日的树叶,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严咏洁、金丹和王可就失去了李莹的身影。 “这……这臭丫头跑得可真够快的。”王可气喘吁吁地骂道。 “她如果要在这样的丛林里避开我们,实在太容易了。”金丹环顾四周,不要说看,就是听都听不到一丝李莹的声音。 “有些不对劲,你们看这里。”严咏洁忽然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湿地说道。 王可和金丹立刻走上前,然后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起来。 “不止一个人来过这里。”金丹在湿地上发现了好几双脚印。 “我看除了周瞳和李莹的脚印外,还有两个人来过这里,不过他们都是朝着不同的方向走的。”王可轻轻地抚摸着地上的脚印,缓缓地补充道。 “会是什么人来过这里?”金丹眉头深锁。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周瞳和李莹,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严咏洁担心他们两个人的安危。 “不错,不过周瞳和李莹似乎不是往一个方向走的,这个丫头真是给人添乱啊!”王可忍不住摇头嘆息。 “看来我们只有分头行动了。”金丹看着严咏洁说道。 严咏洁迎着金丹的目光,思索了片刻。 “我去找周瞳,你和王老去找李莹。” 金丹闻言面有难色,脚步也是一动不动,他冒着极大的风险放走了周瞳,可现在周瞳却不见了,如果自己不亲自找回周瞳,又怎能安心。 王可此时却站出来说道:“李莹我一个人去找就好了,相信她不会跑太远。” 严咏洁却摇头反对,她担心王可年纪太大,万一在丛林里有个闪失,却又如何是好,但这话她又不好当着王可的面说出来。 王可见严咏洁一副为难的表情,早就知道她心中所想,于是又接着说:“那丫头只是一时发小姐脾气,跑累了自然会停下,而且我这老头子除了体力差点,在丛林里的本事,恐怕你们两个年轻人都比不上我。” 金丹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但态度却很坚决。 严咏洁倒也能理解金丹的想法,她本想自己陪着王可去找李莹,可是又担心周瞳这边,何况她也不放心让金丹一个人去找周瞳。对于金丹这个人,她实在有太多看不透的地方。 思前想后,严咏洁终于咬咬牙,然后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两个对讲机,把其中一个递给了王可,然后说道:“王老,你拿住这个无线对讲机,有任何情况,立刻和我们联繫。” 王可接过对讲机,拿在手里摆弄了一番,忽然脸上一红,尴尬笑道:“这玩意你可要教我怎么用才行。” 李莹刚开始还能顺着周瞳的足迹跑,但是进入到密林,在灌木杂草丛生的地方,要发现一个人走过的痕迹实在是要有非常细緻的观察和丰富的丛林经验才有可能办到。这两样东西却是李莹所没有的,到了后面,她完全是凭藉着任性,胡乱地在丛林里瞎跑一气。 不过当她体力不支的时候,终究还是停下脚步。李莹弯着腰,轻声喘息着,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庞慢慢滑下。虽然还是白天,但丛林里巨大的树木和林叶却遮蔽了阳光,阴暗的森林里瀰漫着淡淡的雾气,远处似乎还传来某种野兽的嘶吼,令人发毛。李莹开始有些后悔独自跑了出来,她想呼喊寻求帮助,但是喉咙又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终于她再也无法忍受,“哇”的一声,坐倒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第29页 王可和严咏洁、金丹告别之后,就跟着李莹在丛林里留下的痕迹,慢慢搜索。他虽然夸下海口,但是真要在这丛林里找到那个疯跑的丫头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丛林深处的地形越来越复杂,长而杂乱的草,盘结在一起的树根,各种动物活动的踪迹,这些都让寻找工作变得越来越困难。正当王可一筹莫展的时候,却突然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好你个丫头,终于知道怕了!”王可料想这哭声一定是李莹发出的,于是顺着哭声慢慢摸索地找了过去。 走了一段,哭声渐渐清晰起来,王可喜上眉梢,加快了脚步,然后猛地拨开挡在身前的一丛树枝。 一个坐倒在地哭哭啼啼的女孩出现在王可的面前。不过,这个女孩却不是李莹,而且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苗家青年,一脸惊惧地手持弓箭对着突然而至的王可。 这两个人正是孤儿院的小静和叫做石达的苗家青年。 坐在地上的小静,忽然发现有人从密林里沖了出来,也吓了一跳,哭声戛然而止。 “你……你们……”王可从喉咙里挤出了半截话,便不知道该如何再说下去。 “你是谁?怎么会来这里?”石达举弓质问道。 王可看到石达,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面上露出恐惧的神情,足足愣了有四五秒的时间,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迷路了……” “小静,去把他绑起来。”石达说着扔给小静一条绳子。 “石达,这……这是为什么?”小静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然后又看了看石达。 “会有普通人来这里吗?而且还迷路,他多半是巫寨里的人!”石达说话的时候,目光并没有离开王可半分。 小静听到“巫寨”这个词,脸色立刻又惨白起来,犹豫了片刻,终于捡起身边的绳子,站了起来。 “什么……巫寨……我听都没听过……你们不要乱来……” “老伯,对不住了,先委屈你一下。”小静不等王可把话说完,就利索地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石达这才松口气,放下了弓箭。 “现在怎么办?”小静胆怯地问道。 “带他去见艾晨!”石达一把抓起王可的衣领,狠狠地说道。 红色的火焰犹如恶魔的血盆大口,瞬间吞噬了整个茅屋。火光映衬着山丘上的羊头巨石,仿佛给了它生命一般。火红的羊头注视着茫茫无边的丛林,在冷风中哀嚎。 周瞳坐在一旁,手里拿着艾晨的相片,看着茅屋一点点化作灰烬,脸上也渐渐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他从容地把相片放进了怀里,然后毫不犹豫地蹿进了丛林。 “那边起火了!”本来在仔细搜寻周瞳足迹的金丹忽然看到远处的滚滚浓烟。 “周瞳!”严咏洁想也未想,就往升起浓烟的地方跑了过去。 “小心……”金丹本想提醒严咏洁,可看着她飞驰而去的背影,只好嘆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石达,你……你看那边……”小静突然停下脚步, 第十二章自燃 石达说着就直愣愣地看着周瞳身后,然后悽厉地发出一声嘶吼,“纸人!烧纸人啊!” 在他喊完这句话的一剎那,他的身体忽然燃烧起来,红色的火苗仿佛是从他的身体里蹿出来般,瞬间布满了全身。 惊讶地指着远处的地方。 石达本来推着王可在前面,闻言也侧过身来往小静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股黑色的浓烟在远处的山丘下缓缓升起。 “那边是沈香住的地方……阿婆,阿婆也在那边!”石达想起沈香的阿婆可能还住在茅屋里,心里立刻焦急起来。 “小静,你看住他,我去去就来!”石达说完就往起火的方向奔去。 小静想喊住石达,却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而此时被绑住的王可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李莹哭红了眼睛,委屈和害怕都一股脑地随着眼泪倾泻而出,但是哭累了,擦干了眼泪站起来,发现还是自己一个人。 “他……他们……真的不来找我?没人性!都是混蛋!”李莹一跺脚狠狠地骂着,终于显出了泼辣的一面。 正当她宣洩自己不满的时候,却发现远处升起一股浓烟,亮起一片火光。 “这帮傢伙不会用这种土方法来找我吧?” 李莹看着远处的浓烟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往起火的方向走过去。但是她看着四周恐怖黑暗的丛林,还是下了决心,壮着胆子往浓烟升起的地方迈出了脚步。 严咏洁和金丹赶到茅屋的时候,大火已经渐渐熄灭,只剩下几缕淡淡的青烟。 “周瞳!周瞳!”严咏洁大声地呼喊着。 “放心,烧的只是一幢空房子。”金丹仔细观察了被烧毁的房子,里面并没有尸体。 严咏洁没有找到周瞳,但是却在烧毁的茅草屋旁发现了一个打火机。银色的打火机在严咏洁白皙的手指间滑动,闪着刺眼的光芒。
第30页 “我记得这个打火机是车上的。” “不错,火应该是周瞳放的,他应该是想通知我们过来,可他怎么不在这里了?”严咏洁的心中又开始惴惴不安。 “我看他是想销毁证据!”金丹一拳重重地打在身旁的一棵树上,震起无数木屑。 “不会的,一定是另有原因!”严咏洁神情坚定地说道。 “你……”金丹本想反驳严咏洁,但刚一开口,却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出,他连忙摆头避让,但是依旧被箭擦过额头,划出一条血痕。 一个苗家青年跟着跃出丛林,横拉长弓,一弦两箭,直逼着金丹和严咏洁。此人正是抛下小静和王可独自赶来的石达,他悲愤地大声喝问:“是你们烧了房子?” 金丹差点被他一箭取了性命,怒火上涌,哪里管他说什么,一个飞身就欲上去教训他。 哪知道金丹身法虽快,但是石达手中的箭却更快,两支利箭如有灵性一般,脱弓而出,一上一下,竟然都是朝着金丹而去。 金丹没想到这个苗家青年的箭术如此高明,无奈之下,只有中途收招,然后一个侧滚,难堪地避过两箭。 石达毫不手软,心中早已经认定是严咏洁和金丹两人放的火,痛恨无比,电光石火般又从腰间箭袋中抽出四支箭,搭弓欲发。 “住手!”严咏洁眼看这四箭齐出,金丹恐怕性命难保,连忙大声喝止。 石达闻声,果然手上一顿,金丹也藉机翻身跳起。 “火不是我们放的!”严咏洁并不怕眼前这苗家青年,但她可不愿意这么莫名其妙地拼命打一场。 “这里就你们两人,不是你们,还会有谁?”石达全然不信严咏洁的辩解,手中的弓箭又是一紧。 严咏洁没想到自己会碰上这么个死脑筋的,刚想辩解,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抢先传来。 “是我!” 三人寻声望去,从一棵大树后面慢慢悠悠地走出一人,他正是周瞳。 严咏洁立刻怒火中烧,刚才自己大声呼喊,这臭小子竟然一声不吭地躲在树后,现在才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她本想上前狠狠踢周瞳一脚,不过看周瞳似乎还有话说,于是暂时压下怒火。 金丹见周瞳突然出现,却是有些不能理解,为何这个逃犯会去而复返。 只有石达的神色最是奇怪,惊讶中又夹杂了些愤怒,但转而又有些不安的情绪掺杂其间。 “我们又见面了,要找到你还真是不容易。”周瞳却丝毫不在意石达的脸色,仿佛石达手中的弓箭只是小孩的玩具,大大咧咧地朝他走了过去。 “小心!”严咏洁刚才看到过苗家青年的箭术,以周瞳之能,绝对无法避过他的一箭。 哪知道石达却一反常态地放下了弓箭。 “是你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果然是有点小聪明。”周瞳一边说一边走到石达的面前。 “我也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而我又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你,所以只有出此下策,碰碰运气了。”周瞳说完就看了看严咏洁和金丹。 严咏洁和金丹虽然不知道周瞳在玩什么花样,不过倒也是积极配合,两人一左一右夹住苗家青年,谨防他逃跑。 石达却丝毫没有熘走的意思,他盯着周瞳,约莫五六秒后,才无奈地嘆了口气,说道:“你这么做会害死很多人。” 周瞳也完全没有想到这苗家青年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沈香的阿婆,沈香,还有你,怎么老是喜欢说这些高深莫测的话,能不能简单一点,直接一点!”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很抱歉,我天生就喜欢冒险!”周瞳说话时的表情倒是少有的一本正经。 石达却只是“哼”了一声,然后不屑说道:“那是你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恐惧。” 周瞳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却话题一转地说:“我不会让沈香白白地冤死!” 石达闻言脸色一变,上前抓住周瞳的衣领,愤怒地说道:“不是你,她怎么会被杀!” “不要伤人!”金丹冲上前,双掌在苗家青年的手腕上一拍,轻巧地把他们两人分开了。 周瞳却不领金丹的情,他也不顾严咏洁的阻拦,再次走上前,看着石达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石达被他一问,脸立刻涨得通红,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原本红扑扑的脸却忽然变得一片惨白。 “晚了,一切都晚了……你不但引来我,还引来了……”石达说着就直愣愣地看着周瞳身后,然后悽厉地发出一声嘶吼,“纸人!烧纸人啊!” 在他喊完这句话的一剎那,他的身体忽然燃烧起来,红色的火苗仿佛是从他的身体里蹿出来般,瞬间布满了全身。 周瞳、严咏洁和金丹,他们没有料到事情会来得如此突然和恐怖,他们上前奋力扑打着石达身上的火,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石达的身体仿佛被淋上了油一般,火迅猛而又激烈地燃烧着。 “艾晨……去找艾晨!”石达疯狂地在地上翻滚着,发出最后的惨叫,终于一动也不再动。
第31页 火渐渐地熄灭,石达焦黑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 三个人呆呆地站在一旁,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丝风,只有恐惧和震惊在心底蔓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丹忽然看着严咏洁,从喉咙里慢慢挤出了声音。 “刚才……刚才……你有没有看到?” 严咏洁额头上冒着汗珠,艰难地点了点头。 周瞳看着他们两个,仿佛有些失魂落魄地问道:“什么?” 严咏洁抬起头,看着周瞳,深吸了一口气,才吞吞吐吐地说:“他……他起火的一剎那,我看见在你背后的丛林里,有……有一个纸人闪过……” 周瞳慢慢地转过头,眼前的丛林古木参天,林荫蔽日,厚厚的苔藓铺满地上,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妖异,如此的恐怖…… “臭周瞳!死周瞳!要你跑!……”李莹艰难地在丛林里前行,嘴里一边胡乱地骂着,一边奋力地扯开挡住自己的树枝。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这番大骂,却让被人绑住的王可盼到了救星。 “李莹!丫头!是我!我在这里!”王可听到李莹的骂声,自己立刻又蹦又跳地高喊不止。 石达匆匆离开,小静本来就六神无主,对于王可的举动,一时间只是愣着,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李莹听到王可的叫喊也是欣喜若狂,立刻朝着王可呼喊的方向前进。 “老头子!你……你怎么被个大美女绑住了?”李莹一见到被绑起来的王可,再看他旁边还有个娇滴滴的美人,立刻忘了先前的疲惫辛苦,捧腹大笑起来。 “王老,你临老入花丛,可要小心身体哦!”李莹笑嘻嘻地走上前,拉着王可的鬍鬚,然后又看着小静问道:“这位姐姐,他是不是对你有所不轨啊?” 一旁的小静闻言立刻满脸通红,但又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和石达如此草率地就把一个老人家这样绑起来,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丫头,还说风凉话,不是为了找你,我老头子哪里会被人这样折磨?快帮我解开绳子!”王可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好了,看在你帮我不少忙的分上,就不为难你了。”李莹说着就开始帮王可解开绳子。 小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石达又没有回来,只好由着李莹解开了绳子。 王可一获自由,就立刻蹦到小静面前,大声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说我是巫寨的人,还把我绑起来?” 李莹这才知道原委,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事情并不简单,这么一个女孩为什么会单独出现在丛林里,而且行为古怪,确实有些可疑。想到这里,她也立刻包抄到小静的身后,生怕她会逃走。 哪知道小静面对王可的问题,却是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王可忽然想到这女孩还有一个伙伴,如果去而复返,自己和李莹恐怕也难以对付。他立刻从怀里掏出严咏洁给他的对讲机,呼叫起来。 “严咏洁!严咏洁!我是王可,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叫了几遍后,对讲机里传来了严咏洁急促的声音。 “王老,你在哪里?找到李莹没有?” 王可一听到严咏洁的声音,立刻放下心来。 “我找到李莹了,不过中途发生了一点事情,见面再说,你们现在在哪里?找到周瞳没有?” “你们看到起火冒烟的地方没有?我们就在这里……”对讲机里的声音忽然变得嘈杂,再也听不清楚。 “这玩意,真是不经用!”王可郁闷地拍了拍对讲机,却也不见好转,只好重新收到怀里。 “把她绑起来!”王可捡起刚刚绑自己的绳子对李莹说道。 李莹闻言一愣,她可从来没干过这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听王可的话。 倒是小静吓了一大跳,立刻抱住自己白皙的手臂叫道:“不用,我不会跑的!” 王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发呆的李莹,嘆口气,说:“放心,我们是好人,也不会为难你,不过你要跟我们走一趟。” 小静点点头,她也担心石达,既然他们是要去失火冒烟的地方,石达恐怕也去了那里。而且如果让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等石达回来,她更害怕。 李莹也乐得不用当“坏人”,立刻上前握住小静的手,算是“押送”了。 “我叫李莹,你怎么称呼?” 小静看着李莹微微一笑。 “萱静怡。” “好了,我们走吧!”王可催促道。 于是,三个人一起朝着青烟升起的地方走去…… 化作一堆灰烬的茅屋,一具焦黑的尸体,周瞳、严咏洁和金丹面色苍白地站在一旁。 李莹和王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幅场景,惊讶得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了。 而萱静怡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恐惧,她看到了那具焦黑的尸体,还有尸体边那张石达形影不离的弓。 严咏洁也没有想到和王可、李莹一起出现的竟然还有孤儿院那个叫小静的女孩。 “小……小静!”严咏洁飞快地跑上前,生怕自己看错了人。
第32页 萱静怡却仿佛看不到严咏洁一般,只是死死地盯住地上烧焦的那具尸体。 “他……他是谁?”萱静怡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一个来历不明的苗家青年。”周瞳并不认识萱静怡,但他隐约觉得这个女孩恐怕和这个苗家青年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石达……是石达……纸人来了……纸人来了……”萱静怡突然疯了一样往丛林里跑去。 “小静!”严咏洁立刻扑上前想抓住她。 不过严咏洁人还未到,萱静怡的身体就忽然一软,晕倒在地。 严咏洁一把抱起地上的萱静怡,喊道:“王老……” 王可早就赶了过来,不等严咏洁说完,就蹲下身,两指扣上萱静怡的手腕。 “放心,没什么,她只是受惊过度,过会儿就没事了。”王可站起来,看着周瞳和金丹问道,“刚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金丹没有说话,他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周瞳。 周瞳却紧锁着双眉,在苦苦思索着什么,对王可的问话置若罔闻。 他的脑海里只有三个字——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即将死去的女人”会给自己写信?为什么艾晨会失踪?为什么凶手要杀死沈香?为什么眼前的苗家青年会突然自燃?……太多无法回答的问题,周瞳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被人操纵的棋子,而自己却不知道下棋的人是谁,这个人又有怎样的目的? “周瞳!”李莹看到好像痴呆了一样的周瞳,猛地冲上前来,在他的耳边大叫了一声。 周瞳被李莹这么一叫,差点跌倒在地上。 “疯丫头,你想杀人啊?”周瞳揉着耳朵惊魂未定地叫道。 “我说你杀人才是,为……为什么……会这样?”李莹不敢看烧焦了的尸体,背过身,用手向后指了指。 周瞳却不理会李莹和王可期待他有所解释的目光,径直地走向严咏洁。 “咏洁,这个苗家青年的尸体恐怕要你先带出去化验了。” 严咏洁的怀里还抱着萱静怡,闻言她愣了一下,不过她看了看旁边的李莹、王可和金丹,然后又看了看周瞳,终于点了点头。 她把萱静怡交给了王可,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纽扣电池般大小的玩意儿。 “这个是gps卫星跟踪器,把它放在身上,我就可以找到你们的位置。”严咏洁说着便走到周瞳的身旁,把跟踪器亲自塞进了他的口袋里,然后倾着身子把嘴唇贴到周瞳的耳边,轻轻地说道,“那个女孩我曾在孤儿院见过,她和艾晨一起在孤儿院待过,恐怕在她的身上可以找到许多问题的答案。” 周瞳的胸膛若即若离地触碰着严咏洁酥软的乳房,耳边是严咏洁轻柔的话语,鼻子里更满是严咏洁身上淡淡的体香,他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地想把严咏洁拥入怀里。 一旁的李莹看到他们如此亲密,立刻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可是没想到刚好迎上金丹的目光。李莹脸上立刻一片绯红,只好再将身子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严咏洁跟周瞳说完话,这才回过身来,走到烧焦的尸体前,从背包里掏出一双手套戴好后,便面无惧色地抱起了还冒着淡淡黑烟的尸体。 “你们小心!”严咏洁看着周瞳说道。 周瞳郑重地点点头。 李莹飞快地跑到周瞳的身边,摆出一副周瞳的性命由我来保护的神态,虽然有些孩子气,却也十分可爱。 严咏洁不免莞尔一笑。 “你也小心。”此时金丹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关切地看着严咏洁叮嘱道。 严咏洁收起笑容,对金丹点了点头,但很快地避开了他火热的目光。 “王老,您没有必要在这里冒险,跟我一起出去吧。”严咏洁还想劝王可。 “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没碰到过这么惊险刺激的事情,怎么也要奉陪到底!”王可坐在地上,扶着萱静怡态度坚决地说道。 李莹闻言立刻上前拍了拍王可的肩膀,表示支持,颇有些惺惺相惜。 严咏洁见王可坚持,便也不再多说,抱着被烧焦的尸体,往丛林外走去。 萱静怡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英俊面孔,一个她似乎从未见过的青年男子。随着视线慢慢地打开,她看到了被自己捆绑过的老人,牵过自己手的女孩,越过他们,再往后,有一张拥有奇特面孔的男人,这张面孔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石……石达,他在哪里?”萱静怡仿佛从梦中惊醒过来,从靠着的大树上弹起身。 “不用怕!”青年男子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萱静怡的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的一幕,她恐惧地想把手从青年手里挣脱出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石达?” 青年男子反而把萱静怡的手握得更紧。 “我叫周瞳,我们是警察。”周瞳一边说一边向旁边的金丹使眼色。 金丹刚好穿着一身警服,所以自然而然地站到了萱 第十三章大铁箱
第33页 我们几个孩子就在寨子里无忧无虑地玩耍着,盼望着晚上能吃上鲜美的野猪肉。但是我们的父母并没有带回野猪,而是抬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箱回到了寨子里。而所有的灾难也就从那天晚上开始…… 静怡的面前,然后还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们了吧。”周瞳这才慢慢放开了萱静怡的手。 哪知道萱静怡根本没有看金丹递过来的警官证,反而一把抓住周瞳,有些激动地问道:“你……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周……瞳……”周瞳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把自己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萱静怡的反应超乎所有人的想像,就像是失足落水后发现了一个救生圈,她一把抱住周瞳,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 “你小子也算有本事,什么时候和这姑娘勾搭上的?”王可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在一旁调侃道。 李莹的目光也是由最初的惊讶变成愤怒。 只有金丹带着满是好奇的心情,看着眼前的一切。 周瞳自己也是不知所措,突然被一个美女这么紧紧抱住,也不知道是飞来的艷福,还是飞来的横祸。 “你……你先冷静点,有事慢慢说。”周瞳缓缓地从萱静怡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萱静怡意识到自己这么抱住周瞳,实在是有些唐突,脸上也是一片羞涩。她擦干泪水,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周瞳,你一定要救救艾晨!”萱静怡充满期待地看着周瞳。 “放心,艾晨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她,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 “我……”萱静怡看了看周瞳身旁的这些人,欲言又止。 周瞳看出她的顾虑,于是解释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无须担心。” 萱静怡迟疑了片刻,但想起了艾晨的交代,终究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 周瞳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子会如此坚决,只好回过头,看了看李莹、王可和金丹。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想听呢!”李莹撅起嘴,双手一甩,就往远处走去。 王可怕这丫头又生出事来,连忙跟在她的后面。 金丹却依旧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周瞳看着金丹,淡淡地问道。 金丹也看着周瞳,他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让步了。他转过身,也朝着李莹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直到他们三个都消失在萱静怡的视线里,她才拉着周瞳走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萱静怡看了看四周,确认已经没有人在附近,这才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和艾晨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周瞳连珠炮般地一口气问道。 萱静怡回忆起往事,轻轻嘆了口气,然后才娓娓道来。 “我叫萱静怡,小的时候和艾晨一起待在孤儿院,成了很好的姐妹,后来她被人领养了,但我们一直都有联繫,保持着好朋友的关系。几个月前,艾晨知道孤儿院的地要被拍卖,她就跑来找我,说她会找到钱买下孤儿院。我当时很惊讶,问她到哪里去找这么大一笔钱?她却让我不要多问,然后告诉我,如果她有什么事情,就让我去联繫一个叫周瞳的人。我本来以为她只是说笑,可是前几天,严咏洁警官突然来到孤儿院,告诉我们艾晨失踪了,于是我想起她的交代,就急忙去找你,可是你却不在学校了。”萱静怡说到这儿,眼圈又红了起来。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那个叫石达的苗家青年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周瞳怕她又哭起来,于是连忙问道。 萱静怡忍住泪水,再一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我……我和艾晨其实在去孤儿院之前就认识了,还有石达,还有沈香……” “你说什么?”周瞳猛然打断了萱静怡的话。 萱静怡也被周瞳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你说你认识沈香?”周瞳抓住了萱静怡的肩膀。 “你弄痛我了。”萱静怡挣扎着叫道。 “对……对不起。”周瞳放开了萱静怡,但是他痛苦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改变,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问道:“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萱静怡回想往事,也是一阵黯然神伤,她见周瞳情绪平复下来,才说道:“艾晨、沈香、石达和我,都是一个苗寨的,本来我们都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直到有一天……我们的父母一起出去狩猎,我们几个孩子就在寨子里无忧无虑地玩耍着,盼望着晚上能吃上鲜美的野猪肉。但是我们的父母并没有带回野猪,而是抬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箱回到了寨子里。而所有的灾难也就从那天晚上开始……” 萱静怡说到这里,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 周瞳并没有催促她,只是轻轻地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慢慢镇定下来。 萱静怡的眼睛渐渐模糊起来,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傍晚,又看到了悲惨而充满恐惧的一幕……
第34页 “这次我们让石达做新郎!”萱静怡把石达从人群里推了出来。 石达满脸通红,交握着自己的小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谁做新娘呢?”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孩笑嘻嘻地问道。 “就你吧,艾晨!”一个缺了门牙的小男孩,吐着口水叫嚷着。 “不成,不成,昨天我已经当过了,该到香儿了!”被叫做艾晨的小女孩连忙把自己身旁一个穿花格子衣服的小女孩推了出来。 “好啊,好啊,那就让沈香来当新娘!”几个孩子立刻大声附和。 石达偷偷看了一眼沈香,原本就红彤彤的脸蛋,更像是着了火一般。 沈香倒是大方地走过来,拉起石达的手。 “好喽,成婚了哦!”一帮孩子立刻起闹地把他们两个人围在中间,然后高高地举了起来。 石达的小脸蛋上满是幸福的笑容,本来还有点害羞的他,此时却把沈香的手握得紧紧的。 正当所有的孩子都玩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却看到艾晨、沈香、萱静怡和石达他们的父母从森林里回来了。 孩子们立刻停止游戏,飞奔到大人的面前。 本来以为大人们会带回野猪或者野兔,可是跑近一看,带回的却是一口锈迹斑斑的大铁箱子。 说是大铁箱一点也不夸张,足有一米多长,半米多宽。铁箱上面还有一把形状怪异的锁,而在锁的上面刻有一个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图案,张牙舞爪,形态吓人。 “阿爸阿妈,你们抬回来的是什么东西啊?我要看,我要看!”石达第一个冲到阿爸阿妈和叔叔阿姨们的面前,围着大箱子跑个不停。 他话音刚落,几个小丫头也跟着跑了上来,都是拉着各自的父母吵个不停。 “几个小鬼头,都滚到一边儿玩去,别碍事!”艾晨的父亲艾天年纪最大,平常也都是不苟言笑,凶神恶煞的,寨里没有哪个小孩子不怕他的。 果然他一开口,所有的小孩立刻不敢再吵闹,不过石达还是非常委屈地拉着自己父母的衣袖,闷闷不乐。 “艾晨,你把他们带到一边去玩。”艾天吩咐女儿。 艾晨虽然不情愿,但却不敢违背父亲的话,只好拉起身边的萱静怡和沈香,然后推着石达,带着一帮小孩往一边走开去。 不过艾晨、萱静怡、沈香和石达四个却没有真的离开,他们绕了个小弯,又跑回来找了隐蔽的位置,充满好奇地偷偷瞧着。 “石虎,你去请巫师来,我们几个先把东西抬到祭祖堂。”艾天言语间,神色凝重。 石虎闻言也不敢怠慢,急忙跑了出去。 祖先崇拜在苗族社会中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他们认为祖先虽然死去,其灵魂却永远与子孙同在,逢年过节必以酒肉供奉,甚至日常饮食也要随时敬奉祖先。而举行祭祖盛典的地方,就是在祭祖堂。 祭祖堂是整个寨子里最大的一幢建筑,它矗立在整个寨子的最高处。 艾天他们几个几乎费尽力气才把大铁箱子抬到祭祖堂。而以艾晨为首的四个孩子,也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摸了上来,躲到了侧厅。 没过多久,在石虎的引领下,寨子里的大巫师拄着拐杖,迈着步子缓缓走了上来。 “大巫师!”艾天看着犹如枯木一般的大巫师,声音沉重地叫道。 大巫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却也不说话,只是径直朝着铁箱走了过去。 随着大巫师的走近,所有人都慢慢让开。在大铁箱的旁边,只剩下大巫师一个人。 他扶着拐杖,缓慢地蹲下身子,伸出那只犹如枯枝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铁箱。当他摸到箱子上的铁锁后,整个动作都停了下来,原本有些无神的眼睛,也放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巫寨,这……这是巫寨的东西!”大巫师的表情充满恐惧,却又带着一丝兴奋。 艾天他们听到大巫师的话,想起种种关于巫寨的传说,不寒而慄,面色立刻变得苍白。 “真……真是巫寨的东西?”艾天本来并不相信,但现在听到大巫师这么说,想来真是八九不离十。 大巫师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 “我……我们也是无意间发现这东西的,并……并不知道这是巫寨的东西……那……那现在该怎么办?不如我们立刻把它抬走?”一向沉稳的艾天,说起话来竟然也变得结结巴巴。 大巫师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别急……还是先把它抬到我的房间里去。” “大巫师,这可不行!据说谁拿了巫寨的东西,谁就会遭遇厄运!”艾天连忙摆手,生怕大巫师真的要把这东西留下。 “放肆!你们难道想违抗蚩尤神的旨意吗?”大巫师愤怒地用手中的拐杖重重敲打地上。 众人闻言立刻都匍匐下来,恭敬地拜倒在大巫师的面前。 “什么嘛!阿爸阿妈干吗那么害怕大巫师,学校的老师说过这些东西都是迷信!”艾晨有些愤愤不平地在暗处小声说道。 一旁的沈香连忙上前捂住艾晨的嘴,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可别乱说,如果让大巫师听到了,我们可就惨了!”
第35页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萱静怡最胆小,她有些害怕地问道。 “你们对箱子里的什么东西,感兴趣吗?”艾晨推开了沈香的手。 其他三个孩子都愣了一愣,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一起点了点头,显然他们都充满了好奇。 “那就好办,我们晚上偷偷熘到大巫师那里去看个明白!”艾晨的语气非常兴奋。 可是其他三个孩子却露出了胆怯的神情。 “石达,你可是男孩子!”艾晨激将道。 石达果然“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才不怕!” “沈香、萱静怡,你们呢?” “我……我们……”萱静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沈香。 “去就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发现了被父母责罚一番。”沈香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夜色似乎比往常来得更快,置身于浓雾中的寨子也显得格外的宁静。四个小孩借着大雾的掩护,战战兢兢地往大巫师的住处摸去。 严格说来,大巫师并没有住在寨子里,他的房子离寨子尚有一段距离,远远地看去,仿佛就是游离于行星外的一颗小小卫星。 虽然有着大雾和丛林的阻挡,但是对于这四个孩子来说,即使闭着眼睛也可以走遍方圆十里的地方,如果不是怕惊动到寨子里其他人,恐怕不用五分钟就到了。 “现……现在怎么办?”石达出发前倒是底气十足,但是等到了大巫师的家门口,却比其他人显得更加紧张。 “看你的样子,真是笑死人了。”艾晨比他们年纪都大一些,所以毫无顾忌地拍了拍石达的脑袋。 “我知道这房子后面的顶上,有个透气的天窗,我们先爬到树上,看看里面的状况。” 其他三个孩子一听不用进大巫师的房间,心里的紧张情绪舒缓了不少,立刻纷纷贊同。于是他们都不等艾晨再吩咐,就纷纷自行绕过巫师的大房子,一个接一个身手敏捷地爬上了树。 虽然有雾,但是借着从房间里透出的火光,几个小孩还是看到了屋内的状况。 血,红色的血在屋内的地板上流淌,那是从大巫师身体里流出的鲜血。 大巫师倒在了大铁箱的旁边。 大铁箱的锁掉落在地上,箱盖被掀开,但是却看不到箱子里究竟有什么。因为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纸人,他挡在了铁箱的前面。 “哇!”胆小的萱静怡看到这一幕,终于受不了刺激,哭出声来。 这哭声却惊动了纸人,他竟然转过头来,那双黑色的用毛笔画上去的眼睛仿佛有了生气一般,透过天窗,直直地看着树上的四个小孩。 石达的裤裆一瞬间就湿透了,四个孩子脸色苍白,再也忍受不了这恐怖的情景,尖叫着从树上跌落下来,然后像疯了一样地往远处跑,没有方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离这里越远越好。 但是当他们再也跑不动停下来的时候,回头却发现整个寨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大火,火光把整片天空都映红了,人们痛苦的惨叫声、呼救声,还有牲畜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活生生一幅人间地狱的画面…… 萱静怡慢慢地叙述着往事,身体微微地靠在树上颤抖着,脸上早己被恐惧和泪水所占满。 “那……那后来怎么样了?”周瞳关切地问道。 “后来?”萱静怡怔了一下,抬起头,用她那悽苦的眼神看着周瞳继续说道,“后来我们都成了孤儿,寨子里除了我们四个人,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可沈香不是有个阿婆吗?” “那个阿婆不是沈香的亲阿婆,沈香是被她收养的。” 周瞳没有立刻继续问下去,他想从萱静怡这里找出艾晨失踪,还有沈香和石达死亡的原因,可是听完萱静怡所说的这些话后,除了“离奇”这两个字,他再也寻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你知道艾晨现在在哪里吗?”周瞳沉吟良久,终于又开口问道。 “石达知道,可是他……”萱静怡又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石达怎么找到你的,他对你说过些什么没有?”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并没有和我说太多,只是说……说我们很危险,只有找到艾晨才能有机会活下去。”萱静怡想起石达的惨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先别害怕,再仔细想想,石达有说过关于艾晨下落的事情吗?”周瞳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变得平缓。 “有,他曾给我一张纸片,说这是找到艾晨的关键。”萱静怡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情,赶紧从兜里摸索出一张已经有些皱巴巴的纸片。 只见纸片上面画着一个龙身牛头样的怪物,在这个怪物的下面还有两行字,写着: 猪吃猪仔 鸭吃鸭蛋 周瞳看着这张纸片,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他能肯定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图案,可是却没办法想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在哪里?在哪里呢?”周瞳手里紧紧握着纸片,双手抱着仿佛要裂开的头颅,身体几乎弯曲成一团,在萱静怡面前痛苦地呻吟。
第36页 在凤凰古城公安局地下一层的尸检室里,潘局长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突然出现的严咏洁。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特别刑侦组的女警官,竟然还带着一具烧焦的尸体。 “严警官,这具尸体你究竟是从哪里带回来的?”潘局长一边说话一边努力地屏住呼吸,长期坐在办公室里的他,已经非常不适应这种场合了。 严咏洁却没有心情回答这位局长的问话,两只眼睛只是盯着验尸官的每一个动作,她焦急地等待着验尸的结果,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这个苗家青年在一瞬间就痛苦地结束了生命。 潘局长见严咏洁对他的问话竟没有半点反应,立刻尴尬地咳了两声,然后提高音量,继续问道:“严警官……” “潘局长,这是公安部的机密,如果您想了解详细情况,可以直接找我的上级!”严咏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 第十四章地图 说完,周瞳把纸片上的图案与相片背面的文字重叠在一起,然后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透过火光,竟发现文字和图案竟然巧妙地连接到了一起,组成了一张线条交错的地图,在地图的右下角有一个弯刀符号和一个仿佛向左的箭头,而左上角则有一个十字的标记,应该就是目的地。 位局长的话。 潘局长没想到严咏洁会是如此态度,一时间脸涨得通红。 “你……好!就算这是机密,那么周瞳越狱的事情,你不会不知情吧?”潘局长话题一转,其实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抓不回周瞳自己就没办法向上面交差了。 “潘局长,您这是什么意思?”严咏洁反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你作为周瞳的朋友,他越狱的事情你不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吧?身为警官,你应该懂法,越狱可不是儿戏,如果你知道些什么情况最好说出来!”潘局长说这话儿时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语气却有些恐吓的意味了。 “潘局长,您身为局里的领导,也应该知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如果您有证据证明周瞳的越狱与我有关,可以立即逮捕我,如果没有证据,就请您不要在这里妨碍我执行公务,好吗?!”严咏洁依旧是毫不退让。 “你……”潘局长最后还是“哼”了一声,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验尸官放下了手中的解剖刀,脱下了手套和口罩,“奇怪,真的是很奇怪,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验尸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看着严咏洁问道,“严警官,你确定当时没有外来的火源吗?” “没有!”严咏洁的语气非常肯定,“验尸官,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验尸官摇了摇头,又继续解释说:“身体自燃这种现象并不稀奇,这样的事例最早记载于十七世纪的医学报告,到了二十一世纪,事例更是多达两百余宗,从目前的研究结果来看,人体并不会无缘无故着火,在大多数案例中,科学家均发现有不同的体外火种来源,包括蜡烛、油灯、火炉、菸头等,绝非无故起火,衣服则成为助燃物,火种因意外烧着助燃物,高温把人体内的脂肪及骨骼中的黄骨髓熔化,脂肪慢慢渗入燃着了的衣服,提供新的燃料,结果引起不断燃烧,肌肉、内脏及骨骼在长时间燃烧下最终烧成灰烬,科学上把这种现象解释为‘灯芯效应’,也是‘人体自燃’的基本特徵。而刚才在解剖尸体的时候,我却发现死者只是外层的皮肤被烧焦,这种情况更像是死者在猛烈的大火中丧身。” “验尸官,我亲眼看到他自燃,而且一瞬间火焰就布满了全身,甚至我奋力帮他扑火都于事无补。”严咏洁想起当时的情况,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验尸官闻言陷入了沉默,他思考了一段时间,才又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死者的身体被涂上了某种易燃的化学物品,一旦死者情绪高度紧张,身体的温度会随之升高,从而引起化学反应,造成身体燃烧的现象。” “这也就是说死者并不是自燃,而是被人有预谋地烧死?” “不错,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谁能够将这种化学物品神不知鬼不觉地涂到被害人的身上呢?”严咏洁紧锁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不行,我要马上回去!”说完,严咏洁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 “你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听到周瞳哀嚎的李莹第一个跑了过来,指着惊慌失措的萱静怡质问道。 “我……我……什么也没有……” 金丹和王可紧随其后,两个人合力扶起跪倒在地上的周瞳。 “不……不关她的事……是我想起了一些东西而已……”周瞳额头上满是汗水。 “你身上的蛊毒虽然已经除去,但是它们已经对你的脑部造成了伤害,所以记忆不可能在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完全复原,千万不要太勉强,否则只会适得其反。”王可关心地说道。 “我明白。”周瞳站稳后,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第37页 “真是的,这个时候还逞强!”李莹心痛地又上前扶住了周瞳。 “你没事就好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萱静怡刚才确实是被周瞳的反应吓坏了。 “你究竟想到了什么?”金丹急切地问道。 李莹立刻把眼睛一瞪,生气地看着金丹,张嘴就想骂人,不过却被周瞳拉住了。 “我想我知道艾晨在什么地方了。”周瞳的目光越过众人,投向那似乎永无尽头的茂密丛林之中。 严咏洁从凤凰警局出来后,急忙跳上车,可她刚想发动汽车的时候,却发现后排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孙……孙组长,你怎么会在这里?”严咏洁有些惊讶地看着后视镜里孙耀明亮闪闪的光头。 “那还不是要问你们,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我在北京还能坐得住吗?”孙耀明气不打一处来。 严咏洁知道自己瞒不过组长,只好摆出一副娇柔的模样,回过头,可怜兮兮地说:“孙组长,周瞳绝不可能杀人,难道连你也不相信他吗?” 孙耀明无奈地将双手抱在胸前,原本想好好训斥严咏洁一番的,不过终究还是英雄气短,“不是我不相信他,但是你的做事方法也实在太离谱了,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害了他。” “可是我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只好出此下策。”严咏洁有些委屈。 孙耀明这个时候却是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周瞳这件事情不简单,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你要好好保护他的安全!” “我就知道孙组长最有人情味了。”严咏洁闻言,立刻便笑容满面。 “你这丫头。”孙耀明自己也笑了起来,不过笑过之后,他又严肃地说道,“周瞳帮过我们不少忙,我相信他的为人,但是我们办事要讲证据,要洗脱他的罪名,你需要尽快找到真凶,否则我也帮不了你们多久。” “组长,我一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严咏洁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她绝对不敢儿戏。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我这次来还有另外的目的。”孙耀明似乎想起了什么难办的事情,眉头皱在了一起。 “什么事情,让组长您这么犯愁?”严咏洁心里咯噔了一下,肯定发生了大事,否则组长绝对不会自己亲自跑来。 “我们的一个秘密侦查员,在这里失踪了,恐怕……”孙耀明话没有说完,但神色里显然对这个侦查员的处境非常担忧。 “侦查员来这里执行什么任务,怎么失踪的呢?”严咏洁有些好奇地问道。 “最近在市面上出现了一种新型毒品,危害极大,根据调查,发现这种毒品极有可能是从这里出来的,所以我们特别刑侦组派了一位侦查员来调查,但是在一个星期前,我们的侦查员却突然和我们失去了联繫。” “缉毒这方面的工作我们一向很少参与的,这次怎么会动用到特别刑侦组?” 孙耀明听严咏洁这么一问,神情却一点都不意外,不过他却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轻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东门城楼。” 东门城楼位于凤凰城东面,紧靠沱江,原名“升恒门”,为凤凰古城四大城门之一。 东门城楼始建于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城门下部由紫红砂岩砌成,上部城楼则用古砖砌筑。城门歇山屋顶,覆以腰檐,飞檐翘角,精美壮观。 严咏洁把车停在了离东门城楼不远的地方,她实在想不通这个组长在玩什么花样,竟然带自己来这么一个热闹的旅游景点。 可是孙耀明下车后却没有往东门城楼走,而是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路,进了一幢不大起眼的小楼房里。 “没想到我们特别刑侦组在这里还有秘密据点。”严咏洁笑着说道。 孙耀明也笑了起来,看着这个年轻组员说:“你来刑侦组才几年,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本来我是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向领导学习学习的,不过目前时间紧迫,周瞳可能遇上了麻烦,我需要马上去找他。”严咏洁确实心急如焚,如果不是组长突然出现,她早就一头扑进丛林了。 孙耀明知道严咏洁不会开玩笑,他点点头说:“你别急,我先给你看点东西,我总感觉周瞳的案子和我们现在调查的案子有些关系。” 说完,孙耀明快步上了二楼,打开一个小房间,迅速钻了进去。严咏洁不敢大意,紧随其后。 房间里有几台监视器和一些录像设备,孙耀明熟练地从一个文件盒里拿出一盘微型录像带,然后放进了播放机里。 监视器上立刻出现了晃动的画面,这段录像显然是在非常特殊的状态下拍摄的。 闪烁的画面里是一个苗家老婆婆敲着一面铜锣,在她的前面有一个行动僵直的怪人,接着镜头放大了几倍,对准了前面的怪人。这时看到怪人的脸是青黑色的,眼珠一动也不动,手脚都仿佛是机器人一般地一抬一放。这个时候,画面又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看来拍摄的人这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接下来的画面却更加恐怖,本来一直在敲锣的老婆婆忽然停了下来,扭过头,直直地看着镜头,然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此时前面的怪人也忽然转了方向,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向拍摄者的位置扑了过来。
第38页 画面开始剧烈地晃动,拍摄者发出恐怖的叫声,然后红色的血染红了整个镜头…… 孙耀明按下了停止播放键,监视器上顿时出现一片雪花。 严咏洁却还在盯着监视器,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这段录像是警方缉毒人员在跟踪毒贩交易的时候偷拍到的,可是拍摄的人却……警方在调查这个贩毒集团的过程中已经有三名警员离奇死亡,所以我们特别刑侦组才介入,没有想到我们的侦查员也失踪了。”孙耀明说完嘆了口气。 “组长,把刚才那个老婆婆的画面帮我截图列印出来。”严咏洁有些焦急地说道。 “你想到什么了?”孙耀明一边好奇地问,一边把画面调出来列印。 “没什么,不过我听周瞳说他曾经遇到过一个苗家老婆婆,而且这个老婆婆和死者沈香有着密切的关系。不过不知道和这段录像里出现的老婆婆是不是同一个人,我要拿给周瞳看看,或许对案件有所帮助。”严咏洁说完就急不可待地从印表机上取下了图片。 “如果周瞳所说的老婆婆和录像里的人是同一个人,那么也就是说周瞳的案子和贩毒集团的案件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繫,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你们要小心谨慎!”孙耀明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 严咏洁点点头,说道:“组长,我这就去找周瞳,有线索了会立即和你联繫!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恐怕要拜託组长帮我调查一下。” 严咏洁拿出一台微型录音机递给了孙耀明。 “这个是周瞳在丛林发现的一台机器,似乎是有人故意留给他的,里面有些奇怪的录音,希望组长能拿去鑑证室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线索。” “嗯,有消息我会尽快联络你。”孙耀明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微型录音机。 “对了,这里还有你要刑侦组帮你调查的一些资料,看看能不能帮上你。”说着,孙耀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严咏洁。 严咏洁迫不及待地打开资料,看了起来,“太好了,终于找到线索了!”严咏洁看完资料,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夜幕下的丛林,雾气越来越浓,周瞳一行人停下了脚步,在有限的空间里勉强清理出一块地方,点燃了篝火。 周瞳、李莹、金丹、萱静怡和王可五个人围坐在一起,但是谁也没说话,仿佛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只有不时跳跃的火光在燃烧树枝时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你真的知道艾晨在什么地方吗?”李莹终于按捺不住,推了一把周瞳。 其他人闻言也都把目光转移到了周瞳的身上。 周瞳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拿着一根粗大的树枝摆弄着篝火,对李莹的问题置若罔闻。 李莹最恨的就是周瞳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小姐脾气来了可不管什么形象了,伸出拇指和食指毫不留情地掐住了周瞳厚实的屁股肉。 周瞳这下可装不了深沉了,一声惨叫,跟着就双手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乐了,本来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你……你……你……”周瞳哭笑不得,只有指着李莹,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我问你话呢,你聋了,非要逼我动手!”李莹得意地拍拍手,然后也站起身。 “算我怕了你!”周瞳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拿出了萱静怡给他的纸片。 李莹、金丹、萱静怡和王可立刻都不约而同地围了上来。 “看出什么来了吗?”周瞳撇嘴笑问。 四个人看了看纸片,又互相望了一眼,然后一起摇了摇头。 “刚才那下是不是太轻了?” 李莹轻轻拍了拍周瞳的屁股,周瞳顿时浑身打了个寒战。 “别急,别急!我再给大家看样东西!”周瞳连忙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不过他却把相片的背面拿给大家看。 在相片的背面写着和纸条上一样的字迹: 猪吃猪仔 鸭吃鸭蛋 “这不就是纸片上写的那两行字吗!”李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名堂。 “不光是一样的字,笔迹,大小,甚至上下左右的间隔距离都是一模一样的!”金丹毕竟是刑警,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妙。 “不错!正是这样!”周瞳拍着金丹的肩膀,一副赞赏的样子。 金丹却避开周瞳的手,脸上有些不悦。 周瞳也不在意,把相片和纸片,同时摆在大家面前。 “这句话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一直没有说话的萱静怡忽然问道。 “我看实在是有点乱七八糟,什么猪吃猪仔,鸭吃鸭蛋,简直一派胡言!”王可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忍不住破口骂道。 金丹这时也是紧锁眉头,陷入沉思。 “周瞳,快别卖关子了!”李莹催促道。 周瞳看了李莹一眼,然后苦笑着说:“我一开始也是对这句话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当小静把这张纸片给我的时候,却刺激了我的记忆,让我模糊地想起在什么地方曾见过类似的图,可是我见过的图又好像和纸片上的有些区别,不过现在我终于想通了区别到底在什么地方。”
第39页 说完,周瞳把纸片上的图案与相片背面的文字重叠在一起,然后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透过火光,竟发现文字和图案巧妙地连接到了一起,组成了一张线条交错的地图,在地图的右下角有一个弯刀符号和一个仿佛向左的箭头,而左上角则有一个十字的标记,应该就是目的地。 “真是太奇妙了,这都能被你想到,老头子彻底服了!”王可惊嘆道。 “有什么了不起,这幅图乱七八糟的,怎么看得懂,能帮我们找到艾晨吗?”李莹却是不屑一顾地说道。 金丹也点头贊同,这幅图虽然看起来像地图,但是没有座标,更没有经纬度,光是依据图上的地形来找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萱静怡的神情却显得异常兴奋。 周瞳似乎早有预料,神情严肃地盯着萱静怡说:“我们是看不懂这幅地图,但是你一定看得懂吧?” 萱静怡看着在火光映衬下的地图,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神情,她慢慢地伸出手,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指着弯刀印记的地方,缓缓地说道:“这里,这里就是被大火烧毁的大青苗寨!” 夜幕下的丛林寸步难行,严咏洁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拿着gps搜索装备,艰难地寻找着周瞳他们的踪迹。 可在这奇特的丛林里,gps竟然搜索不到任何信号,一闪一闪的屏幕始终没有出现任何亮点。 在一片漆黑的丛林里找人,实在是不理智的行为。严咏洁只有停下脚步,由于回来得仓促,她没有带任何露营的装备,只好临时找了一块地面稍微干燥一点的大树下,升起篝火。这一天下来,严咏洁也确实够累的,不知不觉就靠在树上,打起瞌睡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严咏洁忽然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她立刻惊醒过来,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篝火已经快熄灭,红色的火焰越来越暗淡,偶尔会跳出一两点火星。 严咏洁凝神屏气,听到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那奇怪的声音再也无处可躲。 “呜呜……呜呜……”哭泣,时断时续的哭泣,一个 第十五章毒箭 “呜呜……呜呜……” 哭泣,时断时续的哭泣,一个女人的哭泣声,犹如随风潜入夜里的雨,一点一滴地敲打在严咏洁的耳膜上。 女人的哭泣声,犹如随风潜入夜里的雨,一点一滴地敲打在严咏洁的耳膜上。 严咏洁的身体禁不住微微一抖,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地方,一个女人悲悽的哭声,无疑是恐惧产生的源头。 她紧张地握起拳头,赶紧拿起放在身旁的手电筒。手电筒射出一道白色的光,随着她的手来回晃动着,似乎在急切地寻找着哭声的来源。 严咏洁拨开挡在身前的树枝,跃过倒在地上的枯死树干,慢慢地向哭声传来的方向靠近。 声音越来越清晰,严咏洁的脚步也越来越慢,她缓缓地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枪。 虽然哭声就在前面几米远的地方,但是电筒的光芒在茂密的丛林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能照见面前一两米远的地方。严咏洁左手反握着电筒,右手举着枪,努力让脚掌轻盈地踏在厚实的苔藓上,不发出大的声响,以免打草惊蛇。 严咏洁终于停下了脚步,电筒的光线这时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黑暗,照在了一个娇弱的背影上。 强烈的光线,让哭声戛然而止。 娇弱的背影,缓缓地转过身来。 严咏洁微微抬高电筒的角度,在这样一个夜晚,神秘的女子在黑暗中缓缓地转过脸来,确实也是一件让人发毛的事,严咏洁握住枪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李莹!”严咏洁失声叫道。 “咏洁姐,咏洁姐!”李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她发现来人竟然是严咏洁的时候,立刻哭喊着抱住了严咏洁。 严咏洁也紧紧地搂住李莹,急忙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呢?周瞳呢?” “王老不行了,其他人都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莹指着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又哭了起来。 严咏洁连忙用手电筒照过去,果然看见王可满脸鲜血地躺在地上。她立刻跑上前,抱起王可,察看伤势。 “咏洁姐,王老还有救吗?”李莹焦急地看着严咏洁。 “你别担心,他只是被人打晕了。”严咏洁一边说,一边撕下自己的衣袖给王可包扎头部。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严咏洁确定王可没什么大碍后,立刻看着李莹问道。 李莹看到严咏洁,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并不像刚才那般慌乱,摇摇头说:“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觉醒来,便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我赶紧四处找他们,可没走多远就发现王老满脸血迹地躺在地上,却又不见其他人,我一害怕就哭了起来。” “那个叫小静的女孩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她有说吗?”严咏洁心中着急,语气不免有些急促。 “咏洁姐,你一定要救周瞳,我总觉得这次……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李莹说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滑落而出。
第40页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严咏洁紧握着李莹的手说道。 李莹擦了擦眼泪,信任地点点头,然后便把萱静怡所说的一切以及周瞳发现了地图的事情都告诉了严咏洁。 李莹娓娓道来,严咏洁坐在旁边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大家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发,按照地图的指引去找艾晨,可是没想到半夜里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李莹说完,抓起身边的无辜树枝,狠狠地一折为二。 “你还记得地图描绘的路径吗?”严咏洁终于开口问道。 李莹沮丧地摇了摇头。 “看来要找出原因,只有从这里下手了!”严咏洁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哪里?”李莹百思不得其解。 严咏洁指了指还昏迷的王可。 一个小时前…… 周瞳躺在地上,裹成一团,夜间丛林里的湿寒之气,让他辗转难眠。他旁边躺着的李莹却已经发出有规律的轻微鼾声,萱静怡似乎也睡熟了,而金丹背对着自己,还有隔着篝火睡在对面的王可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心睡了。周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样一群人是怎么聚到一起的?不过当他想起如今的状况,却又不得不收起了笑容,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自己究竟是离真相越来越近,还是离危险越来越近?到现在为止,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制造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有什么目的。想到这些,一向乐观的他,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王可却动了一下身体,跟着站了起来,向四周张望了一番,然后就轻手轻脚地往丛林里走去。周瞳以为他是起来“方便”,所以依旧埋着头,一声不吭地继续躺着。可是,王可前脚刚走,金丹竟然也轻轻地翻身爬了起来,跟在王可的后面钻进了丛林。 这两个人不同寻常的举动,引起了周瞳的注意,他也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 王可走了不远就停了下来,然后蹲下来在地上乱挖一通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过了片刻,他似乎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脸兴奋的神色,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一直躲在后面的金丹,却突然冲上前,一掌击在王可的后颈上。王可应声而倒,头撞在一旁的岩石上,鲜血立刻冒了出来。 周瞳没想到金丹会对王可出手,刚想喝止,可还没张嘴,就被一只白净滑嫩的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 周瞳一惊,扭头看去,来人竟然是萱静怡。 萱静怡放开周瞳,用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跟着就蹲在了他的身旁。周瞳不知道萱静怡为什么阻止他,只好耐住性子,继续看金丹搞什么鬼。 只见金丹迅速地弯下腰,从王可的手上拿走了他刚刚找到的东西,因为隔得远,周瞳和萱静怡始终都没有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金丹拿到东西后,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我们跟上去!”萱静怡仿佛换了一个人,大胆而又冷静地对周瞳说道。 “那王老怎么办?”周瞳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满脸血迹的王可。 “他只是晕倒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难道你想让金丹就这么走了?”萱静怡心急地劝道。 周瞳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放下了王可,跟着萱静怡一起往金丹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刚才你为什么阻止我?”周瞳一边问萱静怡一边努力地在夜色中寻找金丹的足迹。 “以他的身手,就算我们再多两个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你想查出真相,就不能打草惊蛇。”萱静怡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金丹会武功?”周瞳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面色依旧还是有些惨白的萱静怡问道。 “我想我认识他,如果我没有猜错,也知道他现在会去哪里。”萱静怡有些悽然地笑道。 “你应该还有一些事情要告诉我。”周瞳停下脚步,神情严肃。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不过现在我们要先赶上金丹。”萱静怡不由分说地拉起周瞳的手,牵着他,熟悉地在丛林间穿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扯破了黑暗的丛林,带来无限生机。树叶上晶莹的露珠,林间清脆的小鸟啼鸣,还有凉爽的晨风,都让人为之一振。 不过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享受这样清新怡人的早晨,而王可恰恰就是其中之一。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得像粽子一般,吊在树上。不过更让他难以相信的是,在他的面前,站着严咏洁和李莹两个娇滴滴的大美女。 “李莹,严咏洁,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王可看着严咏洁和李莹大声质问着。 “咏洁姐,我们真要这样做吗?”李莹不敢看王可的眼睛,有些尴尬地在严咏洁耳边小声问道。 严咏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王老,我们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的。”严咏洁上前一步,严肃地看着王可说道。 “严咏洁,我想你对我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先放我下来,我慢慢再给你解释。”被吊在树上的滋味确实不好受,王可一边说一边挣扎着。
第41页 “没有误会,王老,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是你绝对不是因为好奇才留下来的。” “废话,我老头子不是因为好奇还能因为什么?”王可显然有些生气。 严咏洁却摇了摇头。 “李莹,你这丫头也不帮我说句话,我可是你请来的,你就是这样对待我老头子的吗?!”王可见严咏洁无动于衷,只有朝着李莹叫喊。 李莹见王可的样子,心里一软,说道:“咏洁姐,我看还是先放王老下来吧。” 严咏洁却不理会李莹的劝解,说道:“王老,你不要太小看我们特别刑侦组的能力了,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你。王可,原名柳树海,苗族,生于凤凰大青苗寨,十年前大青苗寨发生一场意外的大火,你是幸存者之一,那之后你就改名王可,远走他乡。” 严咏洁这句话一说完,王可的脸色立刻变得一片惨白,而李莹也是惊讶万分。 “本来我没有怀疑过你,但是李莹无意间说出怎么找到你的经过,这才让我对你有所怀疑,所以才找人调查你。” “我……我说过什么了?”李莹还是一头雾水。 “李莹,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吗?”严咏洁反问道。 “虽然我是在机场碰到王老的,但……但是他以前确实治好过我妈,我认识他……” “不用再说了。”王可突然打断了李莹的话,他再也没有刚才的神态,仿佛一瞬间老了很多。 “严警官,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沈香不会死……” 谁也没想到就在王可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嗖”的一声,从丛林里射出一支冷箭。 “不好!” 严咏洁飞身而起想要救人,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王可虽然被她抱在了怀里,但箭也正中了他胸口。 “李莹,你要照顾好王老!”严咏洁放下王可,就欲扑进丛林,追寻放冷箭的人。 “回……回来!”王可却一把抓住严咏洁,“不要追……快……快去救周瞳……”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李莹泪流满面,她和王可相处的这段时间,已经把这个古怪的老头子当成了自己的爷爷一般。 严咏洁心里也是一阵难过,如果不是自己把王可吊起来,或许他就不会这么轻易遭人暗算。鲜红的血染红了王可的胸口,他艰难地呼吸着,脸色也越来越黑。 “王老,周瞳他在哪里?”严咏洁看着呼吸越来越急促的王可,忍不住问道。 “逆……逆水……而上……拿到药丸,周瞳……周瞳的记忆就可以恢 复……”王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臂,指着西方,跟着就断了气。 “咏洁姐,咏洁姐,你快救救王老,快救救王老!”李莹抱着王可号啕大哭了起来。 “箭上有毒,王……王老已经走了。”严咏洁搂住李莹的肩膀,无奈地说道。 在耀眼的日光下,周瞳站在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苗寨之中,虽然他没有亲身经历萱静怡所说的那个夜晚,但是他依旧可以从荒芜的杂草和遗留下来的残垣断壁,感受到当年那场大火的惨烈。 “这里就是地图上的起点,那么金丹现在在哪里呢?”周瞳看着似乎还在发呆的萱静怡问道。 周瞳的问话,让萱静怡顿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金丹应该去了大巫师的房子。”萱静怡说着就快步地朝大巫师的房子跑去。 周瞳也赶忙跟了上去。 走过废弃的苗寨,穿过一片小树林,就可以看到大巫师的房子了,令人惊讶的是,经过了这么多年这栋房子竟然仍保存得那么完好无缺。 “这是唯一一间没有被大火烧毁的房子,也是我脑海里永远都抹不去的恐怖回忆。”萱静怡停下了脚步,看着在丛林中矗立的这栋老房子。 第十六章逆流而上 只见李莹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嘴唇还在微微发抖。严咏洁上前抱住她,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在远处的丛林里,在晃动的树叶之间,竟然有一具尸体被吊在树干上,随着风摆来摆去。 “你确定金丹会在这里面?”周瞳有些怀疑地问道。 萱静怡肯定地点点头。 “那我们还等什么,进去找他问个清楚!”周瞳抬腿就想往大巫师的房子走去。 可是萱静怡却还是站着没动半步,她的眼睛里有一些难以捕捉的神情,仿佛在犹豫什么,又似乎在恐惧什么。 周瞳见萱静怡没有跟上来,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萱静怡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 周瞳看到她的反应,虽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但终究也点了点头,与她一起向大巫师的房子缓缓走去。 当两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萱静怡突然紧紧地抓住了周瞳的手。 “不用怕。”周瞳说着拉着她的手,然后用力推开了房门。
第42页 金丹果然在房子里,他悠闲地坐在一张竹椅上,看着周瞳和萱静怡推门而入。 “等你们很久了。”金丹话音一落,周瞳和萱静怡背后的门忽然“砰”的一声关上了。 周瞳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他还是先发制人地问道:“金丹,你为什么打伤王老,还抢走了他的东西?” “抢走他的东西?”金丹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完后,竟然满脸悽苦的神色,“是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然后金丹“刷”地一下站起身来,充满愤怒地看着萱静怡,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萱静怡,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萱静怡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嘴唇微微颤抖地说道:“金丹,快把东西拿出来,你知道他们的厉害……你……你这样会……会害死大家的。” “东西我是不会交出来的,也不会让你们找到艾晨!周瞳,你把地图拿出来给我!”金丹上前一步,语气颇有威胁的意思。 “周瞳,不要给他!”萱静怡突然挺身而出,挡在周瞳的身前。 此时周瞳在心里大骂这两个人千遍万遍,两人说话都是一截一截的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他隐瞒了许多事情,自己绝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想到这里,他轻轻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萱静怡,然后看着金丹和萱静怡笑嘻嘻地说道:“敢情你们两个早就认识了,既然是熟人,那么大家先不要激动,给或者不给都有得商量,不过你们要先把事情说清楚,金丹你拿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让我们找艾晨,萱静怡你害怕的又是什么人?” “周瞳,你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劝你还是赶紧拿出地图,然后马上离开这里!”金丹的语气变得有些缓和。 “我如果是怕事的人,一开始就不会掺和进来了。”周瞳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话已说完,不要逼我动武!”金丹双拳紧握,随时准备出手。 周瞳曾经在拘留所里见识过金丹的武功,即使是严咏洁也拿他没有办法,就更别说自己了。可是如果这样把地图交给金丹,那么就失去了找到艾晨的线索,也就没办法查明整个事情的真相,也无法洗脱自己杀人的嫌疑,更没有办法为那些被杀害的人讨回公道了。 我该怎么办?周瞳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语的萱静怡突然掏出了一把手枪。 黑糊糊的枪口对着金丹,如此近的距离,即使他武功再高,也绝对没有办法躲过子弹。 “金丹,把东西给我!”萱静怡握着枪的手有些紧张地微微抖动着。 金丹没有料到萱静怡身上竟然带着枪,一时间不免愣住了。 “有话好好说,不用开这么大的玩笑吧!”周瞳也被吓了一跳。 “周瞳,他手上的东西可以救艾晨的命,一定要拿到。”萱静怡坚决地说道。 “有胆量的就开枪,东西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的!”金丹毫不退让。 “艾晨现在到底有什么危险,需要金丹手上的东西救命?”周瞳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萱静怡。 “我……我听石达说过,艾晨中了一种奇特的毒,如果没有解药就死定了,金丹手中的东西就是解药!” “一派胡言!”金丹大怒,不顾一切,猛然向萱静怡飞扑过来。 “不要!”周瞳急呼。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金丹慢慢倒了下去。 萱静怡瞪着眼睛,手里的枪也“叭”的一声跌落到地上,似乎不相信自己扣动了扳机。 周瞳连忙跑到金丹身旁,一把抱住他,“金丹!金丹!” 可是金丹全无反应。 “我……我不想的……是……是他扑过来……”萱静怡语无伦次,满脸惊恐地拉着周瞳哭诉。 周瞳放下金丹,用出离愤怒的眼神看着萱静怡,质问道:“你的枪是从哪里来的?” “枪是石达给我的,他让我用来防身。”萱静怡依旧是泪如雨下。 周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捡起掉在地上的枪,放入自己的口袋,解除了枪械危险然后才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金丹的?” “他……他也是我们大青寨的人。” “你不是说除了你、艾晨、沈香和石达外,寨子里其他人都被大火烧死了吗?” 萱静怡抬起头,看着周瞳说:“不,还有两个人活下来了,一个是王可,还有一个就是金丹,其实我刚见到他们的时候也不是很确定。”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确定的?” 萱静怡脱下自己的外套,跟着把自己穿在里面的白色衬衣往下一拉。 “你……你这是干什么?” 萱静怡满脸通红地用一只手臂抱住酥胸,同时却也微微挺起了胸膛。她的胸前有一个小拇指般大的红色印记。 萱静怡指着胸口上的红色印记说道:“大青寨的孩子出生后,都会在这里点一个红印。”
第43页 周瞳闻言掀开金丹的衣服,果然在胸口的位置上发现了一个和萱静怡一模一样的红色印记。 “当我在王可和金丹的身上都发现了这个红色印记后,就肯定他们也是大青寨的人,所以特别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萱静怡一边说一边穿好了衣服。 “那么你刚才和金丹说的‘他们’,究竟是指什么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周瞳觉得有太多疑问,看着萱静怡问道。 “他们……他们就是‘巫寨’的人,也就是放火烧毁大青寨的人。”萱静怡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里既有恐惧又有痛恨。 “你怎么能肯定是他们做的呢?”周瞳有些怀疑。 “因为我们拿走了‘巫寨’的东西,招来了纸人的诅咒,不是他们还会是谁?”萱静怡气愤地说道。 周瞳满腹疑问,萱静怡说的究竟是实情还是谎言?金丹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找艾晨,他又究竟拿了什么东西,种种疑问在脑中盘旋,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周瞳,我们先找解药,然后再去救艾晨!”萱静怡推了一把发呆的周瞳。 周瞳犹豫了一下,还是赶紧在金丹的身上寻找起萱静怡所说的解药。 没费什么功夫,他就从金丹的身上搜出了一个小布袋。布袋上脏兮兮的满是泥土,周瞳将这个神秘的小布袋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果然有颗拇指般大小的药丸。 “就是这个东西吗?” “嗯,就是它!”萱静怡立刻伸手去拿周瞳手中的药丸。 可是周瞳却避开萱静怡伸过来的手,利索地把药丸放进了布袋,然后往怀里一揣。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拿着就行了。” 萱静怡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先把尸体处理一下,然后一起去找艾晨。” “要……要怎么处理?”萱静怡脸色苍白地问道。 “这种事情不适合女孩子做,我来就行了,你先出去吧。”周瞳说着扶住萱静怡,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就把她推出了房门。 萱静怡站在屋外,想再推门进去,可一番犹豫后,终究还是退后了几步,选择在屋外耐心地等待。 没过多久,大巫师的房子里突然冒出了一股黑烟,紧接着周瞳就捂着鼻子从房间里沖了出来。 “怎么了?” “没什么,我放了一把火而已。”周瞳说完就拉着萱静怡往山下跑。 黑烟越来越浓,火势蔓延得很快,萱静怡再回头看的时候,整个屋子已经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在幽暗的丛林里,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流犹如潜伏在草丛中的蛇,静静地流淌着。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河里并没有鱼,甚至找不到任何活物。这条美丽的小河,看起来更像是一条“死河”。 严咏洁和李莹朝着王可指明的方向,经过一番艰难的穿越,来到了小河边。 “好清澈的河水!”李莹走得满头大汗,突然看到这么一条清澈美丽的小河,顿时兴奋得叫了起来。 “逆流而上,王可说的就是这条河吗?”严咏洁看着河水,自言自语地问道。 李莹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在丛林里熬了许久,早已狼狈不堪了,身上都捂出味儿来了。突然看到清澈的河水,忍不住就想凑过去洗把脸。 “别洗!”严咏洁喊住已经把水捧在手里的李莹。 “怎么了?”李莹被严咏洁这么突然一叫,吓了一跳,捧在手里的水洒了满地。 “这条河有问题!”严咏洁说着走到了李莹的身边。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清澈的河里竟没有一条鱼,而且四周也没有看到什么动物,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我怀疑这河水有问题。” “不会吧!?”李莹好不容易找到水源,想清洗一下,要她放弃这清凉的河水,实在是难以割捨。 严咏洁蹲下来,指着李莹的脚下说道:“你过来看。” 就在刚才李莹把水洒落的地方,几只山里常见的黑蚂蚁正在痛苦地挣扎着,没过多长时间就一动不动了。 “这水有毒!”李莹看着她的一双手,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严咏洁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劝慰道:“也不用怕成这样,这水虽然有毒,但也不会腐蚀皮肤,把手擦干净就没事了。”说完,她就掏出手绢小心翼翼地帮李莹擦拭双手。 李莹看着严咏洁弯着腰帮自己擦拭双手,心里有种异常温暖的感觉,她忽然想起了周瞳。 “咏洁姐,你喜欢周瞳,是吗?”李莹鼓足了勇气问道。 严咏洁没有想到李莹会突然问一个如此直接的问题,她的手微微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利索地帮李莹擦干了手。 “咏洁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李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严咏洁。 严咏洁笑笑,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你呢?” “我?”李莹白净的脸蛋上马上透出两片红云,“他是个混蛋,我才不会喜欢他!” 严咏洁闻言笑了起来,“那你还要陪我去找这个混蛋?”
第44页 李莹小嘴一嘟,争辩道:“才不是呢,我是为了找出杀害王老的凶手!” 虽然李莹这句话漏洞百出,但是严咏洁却没有点破,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不错,我们要尽快找到‘混蛋’和艾晨,查出真正的凶手,还‘混蛋’一个清白,为死者昭雪!” 李莹知道严咏洁在故意逗她,不过还是笑着说:“嗯,我们赶快走吧!” “希望王老说的没错,逆流而上能够找到周瞳。” 严咏洁拉着李莹,继续朝着河流的源头探索而去。不过没走多久,就看到仿佛是在河流的尽头处,升起了一股浓浓的黑烟。 “咏洁姐,前面好像有什么地方着火了。”李莹惊讶地指着前方。 “那我们更要走快点,那或许是周瞳给我们的信号。”严咏洁一身武艺,如果不是李莹,早就键步如飞了,如今却只能半拉半推着李莹,快步向升起黑烟的地方跑去。 然而严咏洁和李莹没有想到,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片废墟。 “这……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李莹看着面前这一大片被遗弃的残破房屋,屋顶上面爬满了植物,脚下是混乱的杂草,一股阴森的寒气迎面而来。 严咏洁用手摸了摸身前一段残存的墙壁,然后才说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萱静怡所说的大青寨。” “大青寨,那也就是昨晚那幅地图的起点了!”李莹高兴地叫道。 “不错,周瞳他们应该是来过这里,我们快去起火的地方看看。”严咏洁赶紧拉着李莹往冒着淡淡轻烟的地方跑去。 火已经基本熄灭,只剩下坍塌焦黑的房屋,还有几缕烟尘和偶尔闪现的几点火星。 “周瞳!周瞳!”李莹朝着屋内大声地呼喊着。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 严咏洁环顾四周,摇摇头,说:“不用喊了,这里没有人。” “不是的,咏洁姐,你看那边是什么?”李莹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房子的后面。 严咏洁听到李莹有些颤抖的语调,怕她出了什么意外,立刻跑到她的身旁。只见李莹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嘴唇还在微微发抖。严咏洁上前抱住她,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在远处的丛林里,在晃动的树叶之间,竟然有一具尸体被吊在树干上,随着风摆来摆去。 “那身衣服……是……”严咏洁忽然觉得大脑一阵充血,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警服……难道是金丹?”李莹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了严咏洁。 “不要怕,我们过去看看。”严咏洁不放心让李莹一个人在这里等,于是拖着她的手,往悬挂着尸体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不是最远的一段路,但却是最难走的一段路,即使是严咏洁,她握着李莹的那只手,也已经是渗出了一片汗水。 “嘎吱”……“嘎吱”……“嘎吱”,这声音随着风的节奏犹如刺刀一样扎进严咏洁和李莹的耳朵里。 拨开茂盛的树枝,两个人终于来到了悬吊的尸体下。 不过最让她们吃惊的不是尸体,而是尸体下还躺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们苦苦寻找的周瞳。 周瞳四平八稳地躺在地上,手里还握着一把抢,人却昏迷不醒。 严咏洁和李莹担心周瞳有事,两个人也不管上面吊的究竟是谁了,都紧张地跑到了周瞳的身边。 “周瞳,周瞳,你醒醒呀!”李莹拍打着周瞳的脸,紧张地叫唤着他。 “让我来。”严咏洁一手抱起周瞳,一手掐着他的人中。 几种钟后,周瞳在严咏洁的怀里,慢慢地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严咏洁和李莹,“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我的东西呢?萱静怡,萱静怡在哪里?”周瞳挣扎着从严咏洁怀里坐起来。 “你要找什么东西,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严咏洁拉住神情恍惚的周瞳,大声问道。 “咏洁姐,真……真是金丹!”李莹刚才关心周瞳, 第十七章寻路 然而他们三个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他们挤出狭缝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地狱般的画面。 倒是没留意到吊在树上的尸体,现在终于看清被吊在树上的尸体正是金丹。 严咏洁一跃而起,随手一拉便扯开了绳结,把金丹的尸体放了下来。 “他是中枪死的。”严咏洁看到了金丹胸口的枪伤,她的眼神里满是悲愤。 “周……周瞳,是你杀了他?”李莹指着周瞳手上的枪,有些惊讶地问道。 严咏洁也抬起头,看着周瞳,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们……连你们也不相信我吗?”对她俩的怀疑周瞳很是生气。 “不是不相信,我们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严咏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然后从他手上拿过枪。 周瞳知道自己这次不说清楚是不行了,于是把与李莹分手后的经历缓缓道来。
第45页 “你是说金丹阻止你们继续找艾晨,而萱静怡则错手枪杀了金丹,然后呢?”严咏洁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然后我偷偷做了一些手脚,想给你们留下找我们的线索,跟着就放火烧了房子,带着萱静怡去找艾晨。可是没想到……萱静怡竟然趁我不留神,从背后打晕了我。”周瞳摸了摸后脑勺,感觉后脑勺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萱静怡手上有枪,而且说的话也漏洞百出,你既然已经怀疑她了,为什么不提防她呢?”严咏洁有些责怪地说道。 “他一见美女,连命都可以不要,还会记得提防?”李莹在一旁讥讽。 周瞳知道自己这次是太过大意,只好转移话题问道:“对了,王老呢?” 李莹闻言,眼圈立刻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 “王老被杀了。”严咏洁无奈地说道。 “怎么可能?金丹虽然打了他,但我查看过他的伤势,他只是晕倒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啊。” “不是金丹,王老是被毒箭射死的,我没有抓到凶手,不过你先看看这份资料。”严咏洁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份资料。 周瞳连忙接过。李莹也好奇地凑到周瞳的旁边,伸头看。 “原来王可的原名是柳树海,他也是大青寨的人,看来萱静怡这点倒是没骗我。”周瞳把资料还给严咏洁,跟着回过头看着身旁伸长脖子的李莹说了一句,“你看得懂吗?” 李莹没想到周瞳这时候还奚落她,气得她立即一脚踹上周瞳的屁股,骂道:“你还神气呢,被个小女孩打晕,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早餵狗了。” 周瞳屁股上挨了一脚,却也不示弱,张嘴就准备反驳,不过严咏洁立刻阻止了他们,“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闹!” “是他先惹我的。”李莹有些委屈。 周瞳仰着头,装作听不见。 “周瞳,王老死前曾说过沈香的死是他的错,但是他话没说完就断气了,那七天内发生的事情,你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吗?” 周瞳闻言,有些泄气地摇了摇头。 “王老临死前说让我们找到一颗药丸,就可以让周瞳恢复记忆了。”一旁的李莹突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 “你刚才不是说在金丹的身上曾经找到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一颗药丸吗?”严咏洁问周瞳。 “有是有,但是现在连地图一起都被萱静怡拿走了。”周瞳现在真的恨自己太大意了。 “看来是萱静怡撒谎,金丹从王可手上抢走的药丸根本不是什么救艾晨的解药,而是可以解周瞳失心蛊的药。” “金丹也好,萱静怡也好,看起来他们并不是同一伙的,但却都不想让你恢复记忆。周瞳,那七天你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李莹想起医院对沈香的尸检结果,她盯着周瞳的一双大眼睛顿时充满了疑惑。 周瞳怎么会听不出李莹话里的意思,但是他确实也想不起那七天里的事情,只好不吭声。 “还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严咏洁突然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周瞳。 “什么事?”李莹好奇地问道。 严咏洁一步步地走到周瞳的面前,问道:“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没有杀你?” 周瞳被严咏洁这么一问,也愣住了。从收到信开始,到现在为止,如果对方要阻止自己查这件事情,最好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杀了自己,可每当快要有所突破的时候,对方情愿费尽心思杀死自己身边的人,却也始终没向自己下手,这是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凶手肯本不屑于杀他,换了是我也不会,杀他简直是弄脏了自己的手!”李莹没好气地说道。 周瞳仿佛没有听到李莹的话,少有的没反驳一句。 “那样的话只有一个可能……”严咏洁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周瞳非常默契地接着说道:“那就是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李莹摇了摇头,“萱静怡开枪杀了金丹,又打晕了你,还拿走了地图和药丸,那么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如果我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我也猜不出萱静怡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她把金丹的尸体挂在这里,而且还留下我,这分明就是引你们来找到我。”周瞳没有和李莹斗嘴,只是冷静地分析道。 “我查过,沈香死的时候,萱静怡待在孤儿院,她不可能有作案的时间。”严咏洁说道。 “那倒是,石达出事的时候,萱静怡就在我身边,她也没有做案的时间,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沈香、石达、王老和金丹都死了,萱静怡也拿着地图和药丸消失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我们还能怎么样?”李莹显然有些泄气。 “那倒未必!”周瞳露出一个狡诈的微笑。 “你刚才说过,你做过一些手脚……”不等严咏洁把话说完,周瞳就走到金丹的尸体旁,只见他双掌合十,表情严肃地拜了拜金丹的尸体。 严咏洁和李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周瞳做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举动。他蹲下来,解开了金丹的皮带,跟着把金丹翻了个身,然后毫不犹豫地扒下了金丹的裤子。
第46页 “流氓!变态!” “周瞳,你干什么?” “你们先别激动,现在看仔细了。”周瞳侧开身,让金丹的屁股毫无遮挡地裸露在严咏洁和李莹的面前。 “是地图!”李莹首先失声叫道。 “你竟然把地图画在这里,亏你想得出来。”严咏洁哭笑不得。 “我也是没有办法,本来想画在背上,却担心被人发现,只好赌一赌,出此下策,希望金丹泉下有知不会怪我。现在我们先把地图临摹一份,然后再去找萱静怡和艾晨。”周瞳当时为了把线索留给严咏洁,才急中生智想到这个办法。 严咏洁走到金丹的尸体旁,嘆了口气,然后又仔细地看看了地图,才说道:“你是用木炭印上去的,整个地图倒了过来,而且现在已经不清晰了,我们需要一个懂绘图的人,尽快画一份出来。” “当时发现地图的时候,旁边没有工具,只好用烧过的黑木炭来画。”周瞳无奈地说道。 “可是如果找不到懂绘图的人,是很难把地图还原的。”严咏洁一筹莫展地摇了摇头。 周瞳却一点都不担心,他走到李莹的旁边,暧昧地搂着李莹的肩膀,然后献媚般地说:“美女,听说你最近有选修制图专业课哦。” 李莹一听他这么说,脸上立刻起了一片红云,跟着一把推开周瞳,坚决地说:“不要,我才不要画这种东西!” “那我也不逼你,咱们三个打道回府,你到时候就搬好板凳,抢个好位置,然后看着我以杀人犯和逃犯的罪名被枪毙吧。”这时,周瞳说话的语气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李莹,你如果真的会画,找到萱静怡和艾晨就全靠你了。”严咏洁也在一旁认真地劝道。 李莹眨着那双大眼睛看看周瞳,又看看严咏洁,然后再看了看死去了的金丹,脸上的神色变换不定,不过最终还是在周瞳和严咏洁期待的目光中,勉强地点了点头。 严咏洁似乎早有准备,她立刻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了李莹。 李莹脸色极为难看,拿着笔和纸,蹲到了尸体的旁边。 严咏洁接着又拿出一张列印的照片,拿到周瞳的面前问道:“周瞳,你认识她吗?” 周瞳随手接过照片,不过很快他的眼睛里就发出惊喜的目光,“是阿婆,不会错,这个人就是沈香的阿婆,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的?” “看来这之间真的有关联。”严咏洁怕打搅李莹临摹地图,所以拉着周瞳走远了一些,才慢慢把孙耀明告诉她的事情讲给了周瞳听。 “贩毒集团!竟然会牵涉到贩毒集团,情况越来越超出我的想像了。”周瞳听完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我们更要尽快找到萱静怡和艾晨,否则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严咏洁显得忧心忡忡。 “咏洁,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周瞳忽然非常认真地说道,“你能不能带李莹先离开这里。” “明白,我也不想她有任何意外,我会带她到安全的地方……” “我不回去!”李莹手上拿着刚刚画好的地图,站在周瞳和严咏洁的身后。 周瞳和严咏洁显然没有想到李莹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严咏洁看着李莹坚决的表情,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她的,能让她来的人是周瞳,现在能不能让她走,也只有周瞳。 “我去安葬金丹,你们先聊。”严咏洁说完就走开了。 周瞳看着李莹,李莹瞪着周瞳,两个人却谁也不说话。 无论是以前那些诡异离奇和惊心动魄的案件,再到如今这恐怖血腥的丛林,都没有让这个任性妄为的丫头退缩,周瞳虽然整天和她吵吵闹闹,但眼下看着她,却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里很危险,随时会没命的。”周瞳终究还是讲了一句老套的话。 “我不怕!”李莹的回答干脆利落。 “我怕!” “你怕什么?” “我怕你拖累我们!”周瞳硬下心肠恶狠狠地说道。 不过李莹反而笑了起来,“用这种话就想打发我?总之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是不会走的,你以为路是你的,你以为你了不起,我自己一个人难道就查不了吗?” 李莹这一连串排山倒海般的话,立刻将周瞳说得开不了口。 周瞳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接下来只有竭尽全力去保护她了。 “算我怕了你,我们先去帮严咏洁吧。” “这还差不多!”李莹以胜利者的姿态,大步朝严咏洁走去。 周瞳则垂头丧气地跟在她的身后,心事重重。 周瞳、严咏洁和李莹三个人埋葬了金丹,不过现在还不是他们伤心的时候,因为前面还有一段艰辛危险的旅程在等着他们。 李莹确实很有绘图的天分,她重新描绘的地图几乎和原图没什么区别。三个人依照地图的标识,在丛林中疾行,希望能追上萱静怡,找到艾晨。 这份地图把他们带往丛林的深处,那是一个昏暗潮湿的世界,即使是在白天,也无法见到阳光,遮天的大树和各种奇异的植物支配着这里的一切。在这样的地方行走,绝对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过他们三人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因为在几乎就要到达终点的时候,他们的面前却出现了一座大山。
第47页 这座大山是天然的屏障,阻断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他们想绕过大山,却难辨方向,想翻过大山,又登山无路。三个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山脚下,一筹莫展。 “丫头,你的地图会不会画错了?”周瞳看着李莹,有些怀疑地问道。 “不可能呀,我是完全按照……按照那个画的。”李莹本来想说是按照金丹屁股上的印迹来画的,但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地图上这里明明是有一条路的,我们再仔细找找。”严咏洁拿着地图,一边对照一边四处搜寻。 “先别急着找。”周瞳拉住严咏洁,然后又转过来对李莹说,“丫头,你再看仔细,想清楚,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是漏掉的?” 李莹虽然不大高兴,但还是从严咏洁手里拿过地图,然后仔细看了起来,没过多久,她的脸就红了。 “这里,这里可能……漏掉了……”李莹指着地图上的地方,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什么叫可能啊,大小姐,拜託你认真一点!” “你自己印得不清不楚的,而且那位置……没办法看,所以我自己推测了一点点。”李莹想起当时描图的状况,就觉得脸红。 “你也别埋怨她了,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画好地图,已经很难得了,即使有误差,也应该不会差得太远。”严咏洁维护李莹说道。 两个女人站到了同一阵线上,周瞳只有认输了。 “还好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李莹和严咏洁闻言都看着周瞳,希望他能发现新的线索。 不过周瞳反而是看着严咏洁,问道:“咏洁,你的gps带上了吗?” 严咏洁不知道他又有什么鬼主意,不过没等周瞳再开口,她就把随身的那台gps拿了出来,“你要它来做什么?” “参照物,加上经度纬度,我们能够把寻找的范围缩小很多。” 严咏洁和李莹立刻都明白过来了,周瞳是想利用gps的卫星数据和地图互作参照,找出正确的路线。 “你那小脑袋瓜还是挺灵活的。”李莹说着就想去拍周瞳的脑袋瓜,不过周瞳早就猜出她会有这一举动,一熘烟地跑开了。 通过这个办法,周瞳、李莹和严咏洁终于在山脚的灌木丛里找出一条狭窄的通道。这条通道其实是大山的一条裂缝,通道的两边是高耸的石壁,即使是一个人,也要侧身才能钻进去。 “真的要进去吗?”李莹显然对这条黑窄的裂缝心存恐惧。 “要不,你留下来?”周瞳趁机说道。 “不要!我跟着咏洁姐走!”李莹立刻紧紧拉住严咏洁的手。 “留在这里恐怕更危险,我走前面,周瞳殿后,李莹在中间。”严咏洁说完轻轻握了一下李莹的手,然后就带头走了进去。 李莹看着周瞳,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周瞳唯有苦笑,却丝毫不敢大意,紧紧地跟在严咏洁和李莹的身后。 狭缝内阴暗潮湿,高不见顶,两边石壁凹凸不平,不过好在并没有岔路,虽然行走不便,但也不至于迷路。三个人排成一排,手牵着手,缓缓向前。 也不知道在狭缝里走了多久,终于从前方透出了明亮的光线。走在前面的严咏洁只感到一阵刺眼,自然而然地停下了脚步。后面的李莹和周瞳也相继撞到前面的人而停了下来。 “怎么了?”最后面的周瞳完全看不到前面的状况,问道。 “没事,好像到出口了,大家小心点!”严咏洁眨了一下眼睛,恢复了视力。严咏洁继续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李莹和周瞳紧随其后。 然而他们三个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他们挤出狭缝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地狱般的画面。 山谷,一个四面被大山所环绕的山谷,一个阴森恐怖的山谷。 山谷里遍布尸骨,或许有几百具之多。他们的穿着非常奇怪,那不是属于这个年代的服装,也不是少数民族的服装,而是军装,一种几乎只有在电影和博物馆里才看得到的国民党军服。 除了尸骨,山谷里到处散落着年代久远的枪械和弹壳,可以想像,当年在这个山谷里一定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周瞳和严咏洁跳下了山谷,李莹却因为害怕,而站在那儿不敢动弹。 两个人就近查看起地上的一具尸骨。死者是男性,但是年纪已经看不出来,但估计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五十年。身上的军服早已经破烂不堪,不过细心的周瞳还是在衣服胸前的口袋上找到一个番号——步兵二十二师一团。 第十八章神秘谷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瞳忽然在李莹摔倒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地上露出了半截锈迹斑斑的铁环。而铁环的下面似乎还连接着什么东西。 周瞳和严咏洁一口气检查了十几具尸骨,军服上的番号都是步兵二十二师一团! “真是奇怪!”周瞳一边看一边摇头说道。 “是够奇怪的,地图竟然把我们带到这么一个地方,却连艾晨和萱静怡的影子都没见到。”严咏洁有些失望。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些很奇怪。”周瞳指着地上的尸骨。
第48页 “有什么奇怪的?” “你看着!”周瞳说着就跑到一具尸骨旁边,模仿起死者当时中枪身亡的动作。 严咏洁看着他滑稽的表演,有些想笑,不过终究还是忍住,说道:“不错,当时他应该是这么倒下的。” “那你再看这个位置。” 周瞳又走到另一边,那里刚好也有一具匍匐在地上的尸骨,他拿起尸骨旁的枪,对着刚才那具尸骨的位置模仿起射击的动作。 严咏洁刚开始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很快她就从周瞳这一系列的动作中发现了问题。这些死者生前虽然穿着同样的军服,但他们却互相射杀,显然是有某种原因让他们起内讧了。 “这都被你想到,有时候还真要对你刮目相看呢!” “呵呵,过奖,过奖。”周瞳说着也不顾自己刚刚为了表演沾了一身泥土,暧昧地贴到严咏洁旁边,然后猥琐地笑起来。 一直站在上面不敢下来的李莹看到这一幕,顿时醋劲大发,也不管什么遍地恐怖的尸骨了,怒气沖沖地就往山谷里走。不过她还是很小心地尽量避开那些恐怖的骷髅,胆战心惊地向周瞳和严咏洁靠近。 不过她还没走出几步,脚下就一个踉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周瞳和严咏洁远远就看到李莹摔倒了,急忙跑到她的身边,把她扶了起来。李莹摔得虽然不重,但地上潮湿的泥土,却让她狼狈不堪,本来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变成了灰头土脸的叫花子。还没等周瞳和严咏洁开口,李莹就“哇”的一声先哭了起来。 严咏洁连忙掏出自己的手绢,一边安慰她一边为她擦脸。周瞳本还想调笑她两句,不过看到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还是决定积点口德。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瞳忽然在李莹摔倒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地上露出了半截锈迹斑斑的铁环。而铁环的下面似乎还连接着什么东西。 周瞳好奇地蹲下来,用手刨开裹住铁环下半截的泥土,一扇半径足有一米多的圆形铁门逐渐露了出来,而在这铁门的四周竟然都是坚硬厚实的岩石,是谁会在这恶劣的地质条件下安置这样一扇铁门呢? 而一旁的严咏洁和李莹早呆呆地站在了周瞳的身边,惊异地看着眼前这扇铁门。 “可真有你们的,就这么看着,也不过来帮帮忙。”周瞳举着黑糊糊的双手,向正在发呆的严咏洁和李莹抱怨道。 “这种粗活当然是你干了!”李莹说完哼了一声。 “看来就是这个东西绊了你一下。”严咏洁弯下腰摸了摸这个生锈的铁环。 “丫头,这次你摔得值,误打误撞让我们发现了这个玩意。”周瞳坏坏地笑道。 想起刚才摔倒的狼狈样儿,李莹尴尬地红着脸,撇开头,不理会周瞳的讥笑。 严咏洁使劲拉了拉铁环,但铁门纹丝不动,“要打开这扇铁门,怕是要费些工夫了。” 铁门的边上除了连着一个铁环,就再没有任何标记和其他东西。 “有门自然就有开门的方法。”周瞳倒是很有信心地说道。 “吹牛,有本事打开来看看!”李莹也在仔细看着这扇奇怪的圆铁门,却发现上面连个钥匙孔都没有,除非有炸药,否则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打开这扇门了。 “那我们打赌?”周瞳满脸阴险的笑容。 “赌就赌,怕你不成!”李莹赌气说道。 “周瞳,你可别欺负她,否则我可不饶你!”严咏洁怕李莹吃亏,立刻挺身而出。 “有咏洁你在,再借我一个胆都不敢。”周瞳口是心非。 “你想赌什么?”李莹还是不服气。 “那你过来,我告诉你。”周瞳向李莹招招手。 李莹走到周瞳的身边,周瞳把嘴凑到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李莹先是呆了呆,然后脸色一片绯红,不过跟着又坚决地点了点头。 严咏洁看着她那奇怪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李莹,他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可别上他的当啊。” 李莹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看着严咏洁笑了笑,说:“放心,咏洁姐,我就和他赌!” “咏洁,你可听见了,是她自愿的。”周瞳说着笑嘻嘻地蹲了下来,接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开始慢慢扭动铁门上的铁环。 “你以为把个破铁环扭来扭去地就可以打开铁门吗?”李莹在一旁讥讽道。 而这时严咏洁则有些吃惊地问道:“难道铁环就是密码锁?” 周瞳停止了转动铁环,抬起头,看着严咏洁和李莹皱皱眉说:“请你们站远一点,我需要绝对的安静。” “为什么?不说清楚我就不离开!”李莹刁蛮地说道。 严咏洁也微笑地看着周瞳,说:“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周瞳只好无奈地嘆口气,先站了起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扇铁门使用的是一种原始的机械密码锁,而这个铁环就是密码轮,这种机械密码锁内部设有弹簧和顶珠,在旋动密码轮摸索密码编号时,锁芯轴上的短柱销与顶珠之间将产生磕碰,而我就要从这种磕碰的声音中找出正确的转动方法,也就是密码,明白了吗?”
第49页 严咏洁早就见识过周瞳开锁的功夫,所以她听完周瞳的解释后,只是表示理解地笑了笑。倒是李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她总算是明白周瞳为什么要她们站远一点的原因了。虽然她仍旧不甘心,但还是被严咏洁拉着手,走到了远处,静静地看着周瞳这边。 周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轻轻地趴到地上,耳朵紧紧贴住铁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开始转动铁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铁环转动时发出的“嗒嗒”的声音,四周几乎是一片寂静。天气并不炎热,但空气中却充满了压抑的感觉,站在远处的严咏洁和李莹,手心和额头都渗出了汗水。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周瞳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见他双手握住铁环,用力往上拉,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铁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严咏洁和李莹立刻向周瞳这边跑了过来。 只见在这扇圆形铁门下,是一条垂直的隧道。隧道里有铁制的扶梯,一直通往下面。但是因为太黑,看不清这条隧道究竟有多长。 严咏洁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扔进了隧道里,大约过了十秒钟才听到石头“哐当”落地的声音。 “这隧道可真够深的。”李莹伸着头看着隧道,忍不住咂舌道。 “我们下去看个究竟!”严咏洁跃跃欲试。 周瞳却一动不动,只是出神地看着隧道口。 “你在发什么呆呀?”李莹以为周瞳打开了铁门会向她提赌约的事情,没想到他不但绝口不提,而且还变得呆呆傻傻的。 “你们看这里!”周瞳忽然指着铁门的背面说道。只见一个牛头龙身的怪兽图案,清晰地刻在这扇铁制圆门的背面。 “这个图不就是萱静怡给你的纸片上画的吗?”李莹看过那张纸片,所以依稀记得。 严咏洁是第一次看到,所以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图案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个图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但却记不起当时详细的情形了。”周瞳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他赶紧用手抱着脑袋。 “不要想那么多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们就要下去查个清楚。”严咏洁一手扶住周瞳,一手轻轻帮他按摩头部。周瞳的头痛这才稍稍有所缓解,于是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艾晨和萱静怡应该都在下面,覆盖在铁门上的泥土是刚刚掩埋上去的,而且掩土的人匆匆忙忙,这才让我们轻易发现了这里。” “那就是说还有人在外面了,如果我们下去,他们把铁门堵住,我们岂不是永远上不来了?”李莹闻言不免有些害怕起来。 “所以我们要安排一个人在上面接应。”周瞳说着把目光投向了严咏洁。 “你让我留在上面?不行,那样你们太危险!”严咏洁立刻否决道。 “这扇铁门是我们唯一的出口,对方心狠手辣,如果没有人守在这里是绝对不行的,而我们三个人里只有咏洁你有武功,可以保护好出口的安全。”周瞳看着严咏洁冷静地解释道。 严咏洁并非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却不愿意在此刻离开周瞳。 “咏洁姐,你放心,我会看着他的。”李莹倒是非常乐意这样的安排。 严咏洁看着李莹,终于勉强地笑了笑,“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我们以两个小时为限,如果两个小时内你们还没上来,我就下去找你们!” 周瞳郑重地点点头。 “你把这个拿上,还记得怎么开枪吧?”严咏洁把自己的枪拿了出来,摆出一个非常酷的举枪姿势。 周瞳笑着从严咏洁的手里拿过枪,摆弄了一番。 “最好没机会用上它。” 严咏洁这时又看看李莹,本来想留下她,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倒是周瞳说道:“丫头,你还是在这里陪着咏洁姐吧,安全一点。” “不要,我在这里又帮不上忙,我想下去看看。”对周瞳的提议李莹坚决不同意。 周瞳和严咏洁都知道李莹的脾气,只好不再劝说。 于是周瞳带着李莹,拿着手电筒,顺着扶梯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 周瞳在前面拿着手电筒,时不时往下照一照,却始终看不到底。李莹跟在后面,刚开始还有点害怕,不过隧道虽然很深,但是空气却不算污浊,似乎里面有良好的通风系统。 “丫头,你想谋杀啊,踩到我头了!”周瞳的脑袋被李莹一脚踏上,他险些掉了下去。 “踩一下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故意的!”李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很快把脚缩了回来,“爬了很久了,怎么还没到底啊?”李莹的手开始有些发酸了。 “别啰唆,应该快到了。”周瞳为了节约电,已经关掉了手电筒。 “哦……”李莹话音未落,就又一脚踏到了周瞳的脑袋上。不过奇怪的是这次周瞳倒是没有叫嚷。 “你没事吧?”李莹索性用脚又踩了两下。 “你再多踩两下,我就有事了!快下来,我们到了。”周瞳打开了手电筒,发现自己终于下到了隧道底部,一条笔直的通道出现在前面。
第50页 借着手电筒的光,李莹也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小心地爬下了扶梯,站到了周瞳的身后。 让他俩惊讶的是,这条出现在底部的通道竟然全部是由金属打造,四周的铁壁光滑如镜,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铁壁里映出的周瞳和李莹的面孔。 “这……这该不会是外星人的秘密基地吧?”李莹满脸夸张的神情。 “你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周瞳一边摸着刚刚被李莹狠狠踩了几脚的脑袋,一边说道。 “总之这是一个大发现,而且你要记住,这是我发现的,如果待会儿找到什么好东西,我有优先选择权!”李莹脑子里开始不断地闪现电影里那些发现宝藏的画面,脸上挂满了兴奋和喜悦的笑容。 周瞳怕李莹想到神经错乱,于是用两只手捏住她的脸蛋,说:“醒醒,大小姐,别做梦了。” “你才做梦呢!”李莹挣脱周瞳的手,揉着被捏红的脸蛋,然后狠狠踢了他一脚,迫不及待地说,“我们快进去看看吧。” 周瞳也想弄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等李莹催促,他就走到前面,沿着通道小心前行。 通道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长,而且也没有任何机关暗道,大概走了二十米,周瞳和李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扇铁铸的大门。在大门的中间部位,醒目地雕刻着牛头龙身的怪兽图案。 李莹用力推了推铁门,但她的力气太小,铁门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 “好重的铁门啊!”李莹的脸涨得通红。 周瞳却仿佛没有听到李莹的话一般,只是看着铁门上的图案发愣。 “你发什么呆啊,快帮我一起把铁门推开。”李莹狠狠地敲了敲周瞳的脑袋。 周瞳这才回过神来,不过他依旧没有动手。 “你干什么呢,从下来开始,就有些神情恍惚,到底怎么了?”李莹忽然有种非常害怕的感觉,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周瞳,从来都是古灵精怪、奇计百出的人,可现在却一反常态,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周瞳看着李莹,发现她眼睛里竟然含着泪水,突然间,他的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和温暖。一瞬间仿佛忘了心中的种种不安和烦恼,他情不自禁地把李莹抱在了怀里。 李莹被周瞳这个突然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本能地想挣开,却丝毫使不出半点力气,好不容易抬起头,迎来的却是周瞳火热的双唇。 柔软的唇,热烈的吻,似乎曾经在梦中经历过,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来得如此突然。 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用尽力气去抱紧他,怕这真的就是一个梦,睁开眼就什么也没有了。 嘴里忽然有种淡淡的甜味,紧抱着她的这个男人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原本有力的双臂和温暖的怀抱都松开了。 李莹困惑地睁开了她的双眼。 红色的血,一滴一滴,从周瞳的嘴里涌了出来。仿佛是突然坍塌的大楼,周瞳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他努力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沉重的身体终于还是失去了平衡,就像从树叶上滚落的露珠,跌落在地。 “周瞳!周瞳!你怎么了?”李莹慌乱地抱着晕倒的周瞳,满脸泪水。 但是周瞳却无声无息地躺在李莹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李莹想去找严咏洁求助,但又不放心此时扔下周瞳,犹豫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急得泪如雨下。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紧闭的铁门,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缓缓地推开铁门。 铁门后,是一个约莫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大厅。在大厅的中央,有一个木头搭建的祭台,祭台上竖着一根足有两人高的十字架。而在十字架的尖端,竟然绑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更让人感到害怕的是,在十字架的四周还堆满了高高的柴火。那场景,仿佛是要活活烧死这个女人。 李莹惊慌地擦干泪水,想要看清楚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人究竟是谁,但光线实在太过昏暗,这样的距离,她根本没有办法看清被绑女人的面孔。 不过这仅仅才是个开始,一个举着火把的白色人影仿佛幽灵一样从十字架后面飘了出来。 李莹这次在火光的照耀下,终于看清楚了。 血红的唇,黑色的眼,白色的脸,没有半点人的生气,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纸人,一个举着火把的纸人! 纸人仿佛对李莹和周瞳视而不见,它手中的火把却一点点地向高高的柴火堆倾斜,这堆柴火眼看就要点燃。 李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放下怀里的周瞳,站了起来,大叫了一声:“住手!” 纸人缓慢的动作竟然真的随着这声大喊,停了下来。 李莹忽然间不恐惧了,她甚至有些愤怒,在她看来,周瞳的吐血晕倒,一定是眼前这个神秘的纸人搞的鬼。 “不管你是人是鬼,今天我都要揭开你的真面目!”李莹说完便怒气沖沖地朝纸人跑了过去。 但是当她跨过铁门的时候,却忽然从黑暗中闪出一个人。这人动作飞快地从后面一手勒住李莹的脖子,一手掏出一柄泛着寒光的锋利小刀,毫不留情地插进她的后胸。刀被拔了出来,跟着又一次狠狠地插进去,一刀,两刀,三刀……直到鲜血犹如菊花般绽放,凶手才停了下来。
第51页 李莹倒在了血泊之中,她奋力地扭过头,却不是去寻找背后的那个凶手,而是盯着就躺在不远处的周瞳,她用尽力气慢慢地向周瞳伸出自己的手,但是却怎么也够不着。那只悬在半空中颤抖的手,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犹如被寒风吹下的红色枫叶,飘落在地上…… 一直隐身在黑暗中的凶手,这时慢慢地走了出来,但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走到周瞳的身旁,用沾满鲜血的手撬开了周瞳的嘴,然后塞进去一颗拇指般大小的褐色药丸。 “好厉害的失心蛊,看来是时候让你恢复记忆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 周瞳忘情地抱住李莹的那一剎那,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更没想到的是身体里突然会气血翻涌,感觉五脏六腑都像翻江倒海一般,终于支持不住,瘫倒在地。 李莹在他身边叫喊着他的名字,他能听见,却睁不开眼,也张不了嘴,全身都动弹不了,只残留有一点点意识。 当他听见李莹叫喊着冲出去,跟着很快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的时候,虽然看不见,但他却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可是却无能为力。再后来,他感觉自己的嘴被撬开,然后被迫吞下去一颗药丸。 可以感觉到药丸苦涩的味道,但身体依旧没有力气,感觉脑袋慢慢发热,跟着一阵眩晕袭来,最后的一点意识也开始慢慢消失,仿佛整个人都要沉入海底……周瞳拼命地挣扎,抵抗那强烈的睡意,不过或许是药丸开始起作用了,眩晕的感觉竟然逐渐消退,一股冰凉的感觉传来,失去的记忆便犹如决堤的洪水滚滚而出…… 第十九章逝去的记忆 黑夜、暴雨、尸体、沈香、阿婆、石达、金丹、王可,还有巫寨和牛头龙身的怪兽图案……所有那些模糊的人和东西,终于联繫到一起。 黑夜、暴雨、尸体、沈香、阿婆、石达、金丹、王可,还有巫寨和牛头龙身的怪兽图案……所有那些模糊的人和东西,终于联繫到一起。 那晚,是沈香把他打晕,而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沈香。 沈香的穿着很奇怪,一身白大褂,还戴上了一副眼镜,看上去就是一位美女医生。而周围的环境,也仿佛是医院里的病房,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瓷砖,还有白色的墙面。不过唯一和医院有所区别的就是这里没有窗户,四周都是密封的空间,只在他的对面有一扇紧闭的门。不过让他奇怪的是,门上竟然雕刻着一个牛头龙身的怪物。 周瞳想揉揉眼睛,但双手却抬不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床上。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的身上除了穿着一条内裤外,再没有任何遮掩的东西。 “沈香,你该不是想玩sm吧?”周瞳脸红红地看着沈香说道。 沈香做梦也想不到周瞳醒来的第一句话会这么说,她倒是先愣了几秒钟,才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你还能开玩笑,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沈香一边说,一边用她那柔软的手指轻轻地在周瞳的胸膛和腹部上滑动。 周瞳极力克制着自己,但是他的身体却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内裤很自然地膨胀了起来。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周瞳脸皮再厚,也觉得不好意思,不得不故作正经地问道。 “巫寨。”沈香滑动的手指停了下来。 周瞳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然后摇摇头说:“没听说过,你们干吗把我带到这里来?” “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沈香的手指离开了周瞳的身体。 周瞳立刻明白过来,自己会遇到阿婆和沈香绝对不是一个偶然,对方显然是有心引他入局,“如此精密的机器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绝对不是简单的组织。”周瞳不再回避,直言道。 “知道的越多,你的命越不长。”沈香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术刀。 周瞳看着沈香手中明晃晃的刀,心里一紧,他可不是那些不怕死的人。不过这种惊恐只是一瞬间,如果对方真要杀死他,也不用特意等到他醒过来。 “别吓我了,你要杀我的话早动手了。”周瞳没有再去看那把手术刀,而是镇定地看着沈香的眼睛问道。 “你果然很聪明。”沈香忍不住上前摸着周瞳的脸蛋说道。 “好说,好说,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艾晨究竟去了哪里?”周瞳没有丝毫不安的情绪,反而非常享受沈香那有着淡淡清香,白嫩细腻的手。 “不用心急,待会儿会有人来告诉你。”沈香收起手术刀,然后顺手拉过一个推车,上面摆满了各种注射器和药品。 “看来你们似乎没有打算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周瞳虽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是他却明白自己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大。 “这你不用担心,保守秘密的方法不仅仅是杀人而已。”沈香说着已经拿起一支注射器,然后往里面注入了一种淡黄色的药剂,令人感到可怕的是这淡黄色的液体里还有许多头发丝般粗细的小虫在不停地蠕动着。 “这是什么东西?真噁心,你该不是想把这玩意注射到我体内吧?” 周瞳虽然极力扭动着身体,想挣扎着躲开沈香手中的注射器,但这丝毫没有用处,沈香动作熟练地把注射器扎进了他的静脉。
第52页 “这种药物只会让你浑身乏力而已,避免你待会儿做出不理智的举动。”说完,沈香就帮周瞳解开了扣住他四肢的皮带。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正是沈香的阿婆!只是她现在的背直了很多,也没有了苗族的服饰,而是换上了和沈香一样的白大褂,看起来也年轻了许多。 周瞳并不感到奇怪,他试着勉强坐了起来,果然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就算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也可以一拳打倒他。 沈香看见阿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而是显得非常紧张,眼神里竟然还有一丝恐惧。 “沈香,你先出去。”阿婆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是。”沈香恭敬地往门口退去。 “另外,对于你昨晚的行为,上面的意思是暂停一天的‘糖果’,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阿婆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 沈香闻言却是浑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脸色发白地回头看了一眼阿婆。但阿婆的神色却是一脸木然。沈香不敢再耽搁,有些魂不守舍,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 “阿婆?一前一后,差别很大嘛。”周瞳看着眼前这个阿婆,有些调笑地说道。 阿婆看着周瞳,没有说话,她的眼神仿佛想穿透眼前这个有些奇特的小子。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的。”周瞳不自然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他确实不大喜欢被一个老太婆这么盯着看。 “你和艾晨是什么关系?”阿婆终于开口问道。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很纯洁的朋友关系。”周瞳说话的表情有些夸张。 “年轻人,想活着从这里出去,最好老实一点。”阿婆用威胁的口吻说道。 “阿婆别说笑了,如果你要我的命,我早就没命了,似乎我对你们还是很重要的。”周瞳很清楚现在的形势,他们一天没达到目的,自己的小命就很安全,“不知道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 “不要以为在这里也可以耍你的小聪明。”阿婆说着抬起了手腕,看了看手錶,“还有三十秒,应该就会有反应了。” 周瞳不知道她们耍什么花样,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阿婆所说的三十秒之后,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 阿婆的眼睛盯着手腕上的手錶,一眨不眨。安静的房间里,周瞳可以清晰地听到腕錶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 不多不少,刚好三十秒。 周瞳的头脑里忽然出现一片蚊子叫声。“嗡嗡嗡!嗡嗡嗡!……” 由小变大,连成片逐渐升级为巨大的轰鸣声,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血管中向外挤压般几乎撑裂整个身体。而身边的声响都仿佛罩上了隔音层,阿婆说话的声音模糊变形得如同电子设备,眼中的图案也不停地晃动扭曲。皮肤开始变得冰凉,周瞳能感觉到自己在不由自主地抽动,仿佛有一只小猫正用尖利的爪尖抠抓凸起的鸡皮疙瘩,那种钻心的痛痒顺着毛孔逐渐钻进了骨头。而自己的双手一点力气都没有,想搔却摸不到、想挠又够不着,只能晃动身体想借着皮肉的扭动去摩擦骨头来止痒。 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痛苦,让周瞳摔倒在地上,翻来滚去,发出悽惨的吼叫。 惨况一直持续了有半个钟头,才渐渐平息下来。 “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不过这种症状会在以后每隔六个小时爆发一次,而且每次的时间会越来越长。”阿婆看着倒在地上不停喘息的周瞳说道。 “你们……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药物?”周瞳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地上蜷成一团,声音还在微微地颤抖。 阿婆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苗人叫它作蛊,不过经过我们的科学改良,现在已经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生物药剂。” “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周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言自语般问道。 阿婆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说:“是谁让你来找艾晨的?” 周瞳依旧埋着头,没有说话,他的脑子还很清醒,看来这一切都和艾晨有着密切的联繫。可她不过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杂志编辑,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如此在意?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自己老是装聋作哑恐怕要吃苦头,刚才那滋味真是比死还让人难受,可是该怎么说呢? “你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求我听你说。”阿婆没有再逼问周瞳,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就扔下他走了出去。 门被紧紧地锁死了,整个密封的房间里就剩下周瞳一个人。他挣扎着慢慢爬了起来,但是身体依旧还是很虚弱,而且刚才那种极端痛苦的感觉还在令他的身体忍不住地哆嗦。 不过幸运的是,周瞳的意识还很清醒,他仔细观察着周围,思索着逃跑的办法。这里唯一的一扇门是从外面反锁的,自己纵然有再高超的开锁技巧也无济于事。天花板上倒是有一个通风口,但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连站起来都成问题,更别提爬那么高的通风口了。 周瞳左看看右看看,终于还是嘆了口气,放弃了逃跑的打算。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编个故事应付老巫婆,否则时辰一到,恐怕……周瞳想起刚刚所经历的一幕,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第53页 就在他埋头编故事的时候,那个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通风口,忽然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周瞳抬起头,好奇地看着通风口。很快又有“哐当”一声传来,跟着通风口的护网被推开,一个美丽的身影一跃而下。 “沈香!你……”周瞳惊讶得嘴还没合上,就被沈香柔软的手捂住了嘴,而且有一颗甜甜的仿佛是糖果的东西塞进了周瞳的嘴里。 此时的沈香已经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了一套苗族的服装,“什么也别问,老巫婆已经送货去了,你先穿上衣服,我们跑出去再说。”沈香把嘴贴在周瞳的耳边说道。 周瞳看着沈香,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沈香小心翼翼地放开周瞳,把手中拿着的衣服递给他,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把床推到了通风口的下面。 “你好点没有?”沈香把周瞳从地上扶了起来。 周瞳深呼吸了一口,果然感觉到身体比刚才好了很多,力气也在逐渐恢复。 “我好像恢复了。” “别高兴得太早,这粒‘糖果’只能让你暂时没事。” “糖果?这就是刚才那个老巫婆所说的‘糖果’?那你怎么办?” “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我们出去再说。” 沈香说完,自己先跳上床,然后爬上了通风口。周瞳活动了一下四肢,也跟在沈香的后面爬了上去。 通风管道里四通八达,不过好在沈香非常熟悉,领着周瞳在管道内穿梭自如。 “我们从这里下去,小心一点。”沈香在一个通风口前停了下来,回过头对周瞳叮嘱道。 周瞳完全不知道沈香为什么会有如此突然的变化,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自己除了相信她,再无别的办法,于是他听话地点点头。 沈香并没有急于下去,而是稍稍观察了一下,确定下面没有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通风口的护网。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通风口爬了下来。这个房间好像是一个杂物房,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已经有些破烂和发黑的纸人。 纸人和真人一般大小,歪歪倒倒地斜靠在墙上,虽然看起来很陈旧,但是依然很精緻。它的脸是用毛笔绘的,黑色的眼睛,粉粉的脸蛋,猩红的嘴,看上去让人觉得恐怖异常。 “这是……”周瞳好奇地拍了拍纸人。 “是他们用来吓人的。”沈香来到这里似乎放松了不少,她边说边举起纸人,然后套在了自己身上。 这纸人竟然是个空的塑料套,可以钻进去一个人。 “原来快递公司那人说的是真的,看来那个给我寄信的人玩的就是这个把戏。”周瞳恍然大悟。 沈香从纸人里钻了出来,喘了口气,才说:“不错,给你寄信的人就是我。” 周瞳的脸上并没有显出任何惊讶的神色,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你和艾晨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来?” “你现在别问了,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慢慢告诉你。”沈香拉着周瞳的手,往房间里面走去。 当两个人走到房间的尽头时,在他们的脚下出现了一个下水道。 “又要钻?”周瞳感觉自己快变成老鼠了。 “不想钻就留在这里继续陪老巫婆。” “你也叫她老巫婆?”周瞳自己早在心里叫几百遍了。 沈香闻言脸色却凝重起来,幽幽地说道:“她是一个比巫婆更可怕的人。” “那你这么做,难道不怕她……”周瞳看着沈香,意味深长地说道。 “怕?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沈香的眼睛里有比恐惧更强烈的东西,那就是悲愤。 周瞳不再问什么,自己动手,掀开了下水道的盖子。下水道并不宽,刚好可以容得下一个人躬身行走,不过奇怪的是里面没有水,但仍旧恶臭刺鼻。 沈香面无惧色,一跃而下,周瞳则深吸了一口气,捂着鼻子跟了下去。 下水道里漆黑一片,不过好在没有岔道,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躬着身子爬行。沈香倒是还好,不过周瞳似乎由于昏迷得太久,没吃东西又没喝水,再经过这么一折腾,整个人都是天旋地转的,全靠意志力在勉强支撑着。 幸亏下水道不算很长,两个人大约爬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了出口。 “下面这条河里的水有毒,待会儿跳下去的时候一定要憋好气,千万不要把水喝进去了。”沈香蹲在下水道的出口处,神色严肃地叮嘱周瞳。 周瞳对自己的水性还是非常自信的,并不担心会呛到水。沈香不再多说,身体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一头扎入河水中。 周瞳本来也想有样学样地跳下去,但到了边上,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还是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捂住嘴,犹如高空坠物一般闭眼跳了下去。 周瞳从水里冒出头的时候,沈香已经站在岸边等他了。 “刚才真悬呀,这水真的有毒吗?”周瞳爬上岸,他几乎一天一夜没喝水了,忽然看见一条这么清澈的河,却不能喝一口,实在是让人憋气。
第54页 “你要是不信,可以喝一口试试。”沈香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把头发上的水拧干。 周瞳看了看河水,摇了摇头,“不用了,在河里一条鱼都没找到,而且附近连只鸟都没有,估计你这次没骗我。” “那你还不算笨。” “过奖了,那现在我们去哪里呢?” “去巫寨。” 周瞳闻言愣住了,可是看沈香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我们不是刚从里面出来吗,怎么又要进去?” “不是回里面,而是到上面!”沈香说着,指着周瞳身后的山崖。 周瞳这才回过头,顺着沈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在这座山崖的顶端,在浓雾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山寨的轮廊。 “快走吧,天黑后,我们就熘进去,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沈香看着周瞳,目光深邃。 黑夜比想像中来得更快,在沈香的带领下,两个人在夜色中慢慢靠近寨子。 “这四周都有人守卫,跟紧我,别发出声音。”沈香神情有些紧张,但是动作还是非常迅速。 周瞳虽然饥寒交迫,但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努力打起精神,半点不敢马虎。沈香机智熟练地绕过岗亭,把周瞳带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里有水和干粮,你先吃点。”沈香点燃了房间里的油灯,然后找出吃喝的东西递给了周瞳。 周瞳哪里还有工夫客气,几乎是从沈香手里把东西抢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沈香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你怎么了?”周瞳放下了手中的食物。 “药……药性开始发作了……你……塞住我的嘴……抱紧我……别让我发出声响……”沈香美丽的脸庞扭曲起来,痛苦地蹲了下来。 周瞳经历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担忧。沈香把剩下的“糖果”留给了他,她自己却要承受那难以言喻的折磨。 “哪里还有‘糖果’?我去帮你找来!”周瞳紧紧抱住痛苦挣扎的沈香。 “没……没有……”沈香几乎就要被那刺骨钻心的痛痒逼得失声大叫,她用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咬紧着嘴唇,血不断地从嘴角渗出。 周瞳把她抱得更紧,四肢交缠,想为她分担痛苦,却无能为力。泪水,泪水早已模糊了周瞳的双眼,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对方是什么组织,有什么目的,他一定要查清楚,让沈香脱离这非人的痛苦。 冰冷的夜,油灯早已经熄灭,只有两具互相温暖着的身体,渐渐沉睡…… 周瞳醒来的时候,阳光刚好照在他的脸上,他没有躲闪,其实阳光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刺眼。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温暖的阳光,让人觉得舒坦,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记忆里似乎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你醒了?”沈香笑盈盈地走到他的面前,遮挡住了温暖的阳光。 周瞳看着沈香愣了一下,他的记忆也仿佛在一瞬间恢复过来。 “你没事了吧?”周瞳从床上几乎是弹了起来。 沈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和不安,但那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很快她就笑容满面地转了一个圈,身上的苗族裙子犹如蝴蝶的翅膀,飘舞起来,“没事了。” “那……” “不要说了,你先吃点东西吧。”沈香拉着周瞳坐到桌子旁。 桌上有一碗黄色的汤水,还有一碟油炸的饼状食物。 第二十章《神蛊之书》 可是十多年前,大青寨里的一位巫医,在山中採药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骨,从尸骨的身上发现了一张奇特的地图,地图的背面有四个字“神蛊之书”,但是这幅地图极其诡秘,巫医花了好几年的时间,都没有办法找到那本《神蛊之书》,于是那份地图也就被搁置在大青寨的祠堂里了。 周瞳确实感觉有点饿了,他先端起那碗黄色的汤水喝了一口。入口有点酸酸的,不过很快又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口感很好,有点像酸梅汤,但是味道还是有点区别,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这是苗家的酸汤,感觉怎么样?”沈香站在一旁,满脸期待地问道。 “很好喝。”周瞳说着一口气把碗里剩下的酸汤喝完了。 “再试试我们苗家的油炸粑粑。”沈香把那碟油炸的食物推到周瞳的面前。 周瞳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然后拿起一块油炸粑粑嚼起来。不等沈香再问,他就连忙说道:“好吃好吃。” 沈香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也拿起一块油炸粑粑放到嘴里。 “吃饱喝足了,该告诉我所有的事情了吧?”周瞳用手粗鲁地抹了抹嘴,看着沈香说道。 沈香早就知道他会问,所以丝毫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继续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仿佛没有听到周瞳的话一般。 周瞳也不心急,他开始仔细观察这间屋子,这里面的摆设都很简单,和大多数苗家寨子里的房子差不多,不过在门口的悬樑上多了一个挂牌,挂牌上也雕刻有牛头龙身的怪兽图案。
第55页 “很特别吧?”沈香忽然问道。 “是的,从没有看过这种图腾,有种很邪恶的感觉。”周瞳直言。 沈香闻言苦笑了一下,“艾晨让我找你来,说你是可以帮助我们的人。” 周瞳静静地听着,虽然沈香想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但他依然能感觉到沈香心中某种期盼的情绪,“我先给你讲一个很久远的故事吧。”沈香的情绪忽然变得很低沉,她仿佛不愿意回忆起那段久远的往事,“十年前,在这茂密的丛林里,有一个叫做大青寨的苗寨,那里的人们男耕女织,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是大青寨的人们却很幸福满足。但是有一天,有几个人从山寨外面捡回来一个箱子,箱子上面就雕刻着你现在看到的怪兽图案。” “那这个图案的意思是……” “图案就是巫寨的象徵,那个时候对于所有生活在这个丛林里的苗族人来说,巫寨就是魔鬼的代言人,谁要是得罪了巫寨的人,或者误闯进巫寨,必然会有恐怖的纸人带来死亡与恐惧,点燃复仇的火焰。”沈香解释了一番才继续说道,“但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巫寨的箱子竟然会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厄运。一夜之间,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焚毁了村子,大青寨的人几乎全都死了,除了侥幸跑出来的几个孩子。” “一场大火?一场大火怎么可能烧死那么多人?总有人可以跑出来的啊!”周瞳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沈香有些惨然地说道:“大火只是为了毁灭死去的尸体,真正杀死大青寨人的就是昨天那条河里的水。” 周瞳想起昨天的遭遇,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几个孩子又是怎么幸免于死的?” “他们贪玩,想偷偷去看箱子里面装了些什么,就没有回家吃饭,反而逃过了一劫。” 周瞳开始有些明白了,他试探地问道:“艾晨和你就是那几个逃出来的孩子的其中两个吗?” 沈香默认地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周瞳有些不解地问道。 沈香的脸色有些憔悴,她自己倒了一碗酸汤,喝了一口,才慢慢说道:“家没有了,逃出来的我们被政府安排到另外一个苗寨寄养,男孩子还好,可是我们三个女孩却受尽折磨和欺辱,终于有一天,我们三个姐妹忍不住,做了一件傻事。我们为了……为了……报复而烧纸人。” “烧纸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苗疆巫术?”周瞳想起曾经在《游天地》杂志社听到的关于烧纸人的传说。 “对,我们扎了一堆纸人,把那些坏人的生辰八字都写在纸人身上,然后一把火烧了它们,可是……没有想到却不小心点燃了房子,引来一场大火,差点烧毁了整个寨子,我们一害怕就逃跑了。因为在夜里,而且我们又害怕又慌乱,我和她们俩就跑散了,而我更是无意间鬼使神差地闯进了巫寨,被阿婆收养了下来。” “巫寨里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地搞这么多东西出来,究竟想做什么?” 沈香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走到侧面一个竹帘挡住的窗台旁,然后缓缓拉开了竹帘。 窗外是一片花的海洋,红的、蓝的、白的花朵,一朵朵都艷丽无比,迎风轻摆,令人心醉。 “罂粟花!”周瞳望着窗外美丽的花海,瞳孔几乎放大了一倍。 竹帘被重新拉上,房间里立刻暗了下来。 “巫寨一切的神秘与恐怖,都是为了这个。而我们逃出来的地方就是毒品生产和研发的地下工厂。” “原来这里就是一个毒窝,可是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人发现?” “这里处于丛林的深处,十分隐秘,而且被大山环抱,地理环境复杂,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有很强的磁场,能让电子设备失常,再加上巫寨有意地渲染各种关于此处的恐怖传说,使得当地的苗人根本不敢踏足这里,至于外面的人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巫寨,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发现我们的秘密。” “你现在也是巫寨的人,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向警方揭发你们?” 沈香却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可能,我恨不得把这里夷为平地!这也就是我千方百计把你找来的原因。” “你怎么就确信我能帮到你?”周瞳不由得苦笑。 “我不知道,但是艾晨说只有你能帮我们!”沈香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一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们。”周瞳想起昨晚沈香为了自己而忍受的痛苦,下定决心要帮她。 沈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感激地看着周瞳,说:“巫寨里所有的人都被‘糖果’控制着,任何人想要背叛巫寨,就意味着生不如死,不过在一年前却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也终于让我知道原来大青寨的人是被巫寨害死的!” 沈香想起自己家人的惨死,心中的悲痛难以言喻,眼眶里泛出点点泪光。 周瞳知道沈香非常难过,于是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沈香这才回过神来,继续说道:“铁箱,纸人,大火,这一切都是装神弄鬼,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拿到《神蛊之书》。”
第56页 “《神蛊之书》?那是什么东西?”周瞳好奇地问道。 “苗疆蛊术,你知道吗?” “蛊,相传是一种人工培养而成的毒虫,是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那应该只是传说吧?难道真有这种东西?”周瞳不太相信。 沈香却摇了摇头,说:“蛊术绝对不是巫术,其实它源于中医,不过却不是用来治人,而是用来害人。蛊术一共有十种: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和生蛇蛊。而我们吃下的所谓‘糖果’,其实就是蛊术中的癫蛊,经过巫寨改良后,成了现在的样子。不过几百年来,大部分苗蛊之术都渐渐失传了,几乎没有人再知道这些蛊术。不过却还有一本《神蛊之书》流传了下来,上面详细地记载了苗族所有蛊术施蛊和解蛊的方法。” “原来如此,可这《神蛊之书》怎么会在大青寨呢?” “《神蛊之书》并不在大青寨,但是大青寨却有一张地图,而这张图就是找到《神蛊之书》的关键。五十多年前,国民党第三军军长李文焕的部队发现了这本《神蛊之书》,李文焕对里面所记载的蛊术也非常震惊,并打算批量配制,然后作为生化武器投入到战场。但是这个计划还来不及实施,他的部队就不断败退,无奈之下,他只有安排了一支亲信部队,带着《神蛊之书》来到这深山丛林里,把《神蛊之书》藏了起来,不过具体藏在什么地方,却没有人知道。可是在十多年前,大青寨里的一位巫医,在山中採药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骨,从尸骨的身上发现了一张奇特的地图,地图的背面有四个字‘神蛊之书’。但是这幅地图极其诡秘,巫医花了好几年的时间,都没有办法找到那本《神蛊之书》,于是那份地图也就被搁置在大青寨的祠堂里了。”沈香说完,端起自己面前的酸汤,又喝了一大口。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周瞳略为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问道。 “那个巫婆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神蛊之书》,终于有一次让我偷听到她和手下的谈话,让我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委,她除了想利用蛊术来控制人以外,还希望藉助蛊术的配方,开发出新的毒品,现在利用癫蛊配制的被他们叫做‘糖果’的毒品已经运了出去。” “艾晨呢,她究竟是怎么牵涉进来的?” “当我知道真相后,就没有一刻不想着报仇的,但是我自己也被迫服下了‘糖果’,根本没有办法摆脱巫寨的控制,于是我千方百计地寻找大青寨里活下来的人。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找到几个,艾晨就是其中之一。我从‘老巫婆’那里偷偷临摹了一份地图,然后交给了艾晨,希望她能赶在巫寨的人之前找到《神蛊之书》,这样也就能找出解开癫蛊的方法,跟着就可以彻底揭发巫寨的阴谋。”沈香说到这里,神情激动起来。 “可是艾晨的行踪却被巫寨的人发现了,是吗?”周瞳担忧地问道。 沈香的眼睛立刻红了起来,“嗯,现在连我也不知道艾晨去了哪里,但是肯定巫寨的人也没有找到她,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紧张。艾晨曾经对我说过你的事情,告诉我,如果她没有回来,一定要我找到你,寻求帮助!” “我明白了……”周瞳刚想说话,房间的门却突然被人猛然推开。 一个身穿苗服,背着弓箭,皮肤黝黑的青年闯了进来。 周瞳立刻挡在沈香的身前,警惕地看着他。 “是自己人。”沈香从周瞳身后走出来,“石达,怎么了?” 石达先用一种不太友好的眼神看了看出现在沈香房间里的周瞳,然后才转过头对沈香说:“阿婆送货回来了,我们必须马上行动!” “拿到‘糖果’了吗?”沈香紧张地问道。 石达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个小布袋,里面有十几颗“糖果”,递给了沈香。 沈香小心翼翼取出三颗,先给了周瞳一颗,再拿给石达一颗,最后自己吞下了一颗。 周瞳拿着这颗“糖果”,犹豫了一会儿,不过想起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终究还是放入了口中。“糖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是服下不久后,周瞳却立刻感觉到神清气爽,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 “我们走!”沈香匆忙说道。 “去哪里?”周瞳虽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是对于下一步该採取何种行动,却还没有头绪。 “我们去找艾晨和《神蛊之书》!”沈香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图,图的正中间是一个牛头龙身的怪兽,而怪兽的下面有两行奇怪的字: 猪吃猪仔 鸭吃鸭蛋 周瞳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图,至于上面的文字,他倒是印象深刻,这不就是第一次在古城碰到阿婆的时候,她对自己说的那两句话吗? “这是什么?” “这就是寻找《神蛊之书》的地图!我们先跑出去再说!”就在沈香说话的时候,寨子里忽然响起了刺耳的铜锣声。 “快走!”石达一马当先,举弓搭箭,往外面连射带跑,几个往这里沖的苗家汉子,立刻中箭倒地。
第57页 沈香不敢再耽搁,立刻紧紧握住周瞳的手,拉着他,跟在石达的身后,往寨子外冲出去。 寨子四周的塔楼上的守护者看到三人从屋子里冲出来,也不断射出飞箭。从村寨四面八方更是有许多表情凶恶的苗人冲上来,拿着锋利的砍刀,向他们扑来。 周瞳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支支利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如果不是石达和沈香借着熟悉地形和矫健的身手帮他挡下不少飞箭,他早就成了刺猬了。 三个人好歹凭藉着石达精准的箭法以及对地形的熟悉,总算迅速地逃进了丛林,避免成为活靶子。不过后面的那些巫寨里的苗人却依旧穷追不捨,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如果是在平地还好,周瞳跑起来的速度绝对一流,但是在丛林里他甚至还没有沈香跑得快。 “沈香,带着他跑,迟早要被抓住的!”石达回过头来放出一箭,然后看着狼狈不堪的周瞳说道。 沈香看着周瞳,也是满脸焦急的神态。 “你……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要甩掉他们也有轻松一点的办法。”周瞳喘着气说道。 “有什么办法你快说啊!”沈香看着身后渐渐接近的追兵,催促道。 “跟我来!”周瞳拉着沈香的手,快速地往一堆灌木里面钻了进去。 石达想跟进去,却被周瞳挡在了外面。 “你跑得最快,他们应该追不到你吧,你先引开他们再过来。”周瞳嬉皮笑脸地看着石达说道。 石达没想到原来这个小子所谓的妙计就是用自己当诱饵,气得他满脸通红,却又不好发作。 “石达!”沈香看着石达的表情,分明也是同意了周瞳的主意。不过石达仔细一想,虽然自己有些憋气,但这确实也是个好办法,于是狠狠瞪了周瞳一眼,然后转身引开后面的追兵。 “记住,跑的时候动作幅度大一点!”周瞳伸出脑袋,在石达后面小声嘱咐。声音虽然小,但是石达还是听得很清楚,只觉得胸口一闷,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上。后面的追兵果然都被石达所吸引,往他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周瞳和沈香落得清闲,在灌木丛中小心地喘着气。 “这种主意你也想得出来,果然是狡猾,不过真是辛苦石达了。”沈香一脸苦笑地看着周瞳。 “没事,以他那么高强的武艺和敏捷的身手,一定会化险为夷,换了我就不行了。”周瞳没半点不好意思,反而有些得意扬扬,幸灾乐祸。 而此时在巫寨地下工厂里,阿婆正满脸笑容地从监视器里注视着沈香和周瞳。 在她的背后,竟然站着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 “就这样让他们走吗?” “与其我们费力地找,还不如让他们来带路。” “可是……” 中年警官还想争辩,却被阿婆的话打断了,“这个月的数目,你拿走吧。”阿婆把身前的一个箱子推到了他的面前,跟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 中年警官抬起头,看着荧幕上的周瞳和沈香,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提起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森林被无边的夜色所笼罩,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但在这黑色森林的深处,却透出一点火光。火焰有些夸张地跳跃着,仿佛是在水中挣扎的飞蛾,扑腾扑腾的作着垂死的挣扎。 在火光的周围,坐着三个神情凝重的人,正是周瞳、沈香和石达。 他们三个人拿着那张所谓的“地图”,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你确定这是一幅地图?”石达紧皱着眉头,看着沈香。 “不会错的,这就是寻找《神蛊之书》的地图。”沈香非常坚定地说道,“不过这张地图的秘密,就算是巫寨,这些年来费了许多人力物力都没有解开。”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旦‘糖果’吃完……”看起来英勇无比的石达脸色也变得一片惨白。 周瞳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一跳一跳的火焰在发呆。 “大侦探,你倒是说句话啊!”沈香眼神里也满是焦 第二十一章奇变 就在他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丛林里却传来一声女孩子的惨叫。这叫声犹如带锯齿的竹片,在王可的心里颳了一下。 急,她完全相信周瞳能帮助他们才冒险逃了出来。 此时周瞳也只是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他也没想明白这幅图的关键所在,不过他被沈香这么一叫,总算是抬起了头。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香儿,你怎么能这么草率地相信他?”石达早就看不惯周瞳了,嘴上自然是毫不留情。 “我是你大爷。”周瞳小声地说道。 “你说什么?”石达怒火冲天,就差一箭射在周瞳的脑袋上了。 “我说你大可不必着急。”周瞳嘴上已经占了便宜,他可不敢真的惹火石达。 石达闻言“哼”了一声,没有再和周瞳斗嘴,他心里其实也非常盼望周瞳能有办法。 可是周瞳接下来却问了一个和地图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为什么巫寨的人急于找到艾晨?”
第58页 沈香和石达两人脸色骤变,有些尴尬地互望了一眼,但都没有说话。 “不想说也行,我走了!”周瞳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装出一副要闪人的样子。 “你敢走!?”石达的手上的弓箭,已经拉满了弦。 “放下弓箭!”沈香厉声喝道。 石达盯着周瞳,然后又看了看沈香,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弓箭。 周瞳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其实艾晨已经找到了《神蛊之书》!”沈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是极其复杂,“一个星期前,艾晨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竟然给巫寨送了一封信,信里说她已经拿到《神蛊之书》,如果巫寨的人想要,就准备好五百万现金去换。” “就凭一封信,巫寨的人会相信她的话吗?”周瞳有些质疑地问道。 “信里面还有一段内容,写了一种谁也没见过的蛊术配方,叫做‘失心蛊’,巫寨的人按照配方做了试验,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做的,但相信结果是成功的,也就是说艾晨并没有撒谎。”沈香虽然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从她的眼神里还是可以看出对艾晨的怨恨,认为她辜负了自己的信任,为了钱背叛了自己。 “艾晨既然想要钱,信上有没有说交换的方式?”周瞳看着沈香,显然他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沈香摇了摇头,说:“没有,只说会再联繫,但是一个星期都过了,却再也没有任何她的消息。” “既然《神蛊之书》已经被艾晨拿走,这幅地图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我怀疑艾晨还在藏《神蛊之书》的地方,不然巫寨的人不可能找不到她,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破解这幅图的秘密。” “你确信?” 沈香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周瞳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从沈香手里拿过那张图,然后不由分说地用力一扯,把图撕成了两半,上面一半是怪兽图案,下面一半则是那两句令人费解的文字。 沈香和石达都看呆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间两个人都呆住了。 周瞳却不给他们任何解释,拿着分成两半的图走到了火堆旁。 “不要!”石达反应过来,以为周瞳要烧掉地图,急忙叫道。 但是周瞳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透过火光,缓缓地调整着两半图纸的角度,然后小心翼翼地重叠到一起。 奇蹟发生了,图案和文字都消失了,或者更准确地说,在红色的火焰下,怪兽图案和文字融合到一起,一幅完整的地图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地图,真的是地图!”石达的表情由惊恐变成喜悦,早就忘了刚才还想狠狠揍周瞳的念头。 沈香惊讶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几乎有些失神地走到周瞳的身旁,“原来是这样,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是想着破解图案和文字的意思,其实根本就是走错了路,难怪费尽心力也没能找到答案!” “地图已经拿到了,希望一切如你所说的那样简单。”周瞳收起手中的地图,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虽然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在这片漫无边际的茂密丛林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奇特山谷,说它奇特,是因为在山谷地下近百米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庞大的神秘建筑。穿过通往这座神秘建筑的悠长秘道,越过一扇扇厚重的铁门,一个石屋里,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相对而坐。 “已经一个星期了。”老人的态度显然有些烦躁。 年轻女孩却不为所动,自顾自地从靠在脚边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一罐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罐头。“砰”的一声,罐头盖子被女孩用刀拉开。 “你还在吃啊,我可受不了了,再这么吃下去,我怕我的身体会扛不住。”白发老人只觉得胃里一阵阵地翻涌。 “柳爷爷,比起我们寨子里那些惨死的人,我们受的这点苦又算什么呢?”年轻女孩终于抬起头,看着白发老人说道。 这白发老人正是柳树海,也是大青寨里的巫医,十年前因为外出採药,才逃过那一劫,然后化名王可流落在外。 闻言柳树海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他低下头,自己也拿了一罐罐头。他想起当年如果不是自己无意间发现了一张寻找《神蛊之书》的地图,或许寨子里的人都会平安无事的,他终于忍不住深深嘆了一口气。 “艾晨,你真的那么相信他吗?” “他的资料你都看过了,如果连他都帮不了我们,我就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们了,只要沈香按照我说的去做了,他就一定会来的。而且虽然我们找到了这里,但却打不开最后一道门,拿不到《神蛊之书》,我们以前所做的一切也都白费了。”艾晨说完,把罐头里的食物一股脑地倒进嘴里。 柳树海也打开了罐头,勉强吃了一口。 “不过我担心那封信不知道能不能骗得了巫寨那帮人?”艾晨利索地用手抹了抹嘴,全然不顾自己美女的形象。 “放心吧,我连祖传的‘失心蛊’都拿出来了,不怕他们不上当。”柳树海对于这点还是非常自信的。
第59页 “希望如此吧。” “我看他们已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的身上了,现在是时候去找小怡了,拿回那把钥匙,然后只要我们能破解密码,就可以打开最后一道门了。”柳树海有些兴奋地说道。 “你确信当年那个和地图一起被你发现的吊坠是在小怡那里?”艾晨内心非常矛盾,她实在不愿意把单纯的萱静怡牵扯进来。 “不会错的,我记得那年小怡生日那天来我这里玩,我看她喜欢那吊坠就顺手送给她了。” 艾晨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终于还是同意了。然后她便把目光投向石屋外那昏暗的长长走廊,期待着周瞳的身影会在那里出现…… 在没有任何露营装备的情况下,要在丛林里过夜确实是一件非常艰苦的事情,好在篝火驱走了寒冷和潮湿。而且对周瞳来说,他实在太累了,没费什么工夫,他就昏沉沉地靠在一棵树上睡着了。 不过他却被人用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弄醒了,一个柔软的身体压在了他的身上,一张火热的嘴唇亲吻着他的脸庞。 周瞳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是一张美丽动人的脸蛋。 “沈香,你……”周瞳有些不知所措,可他还来不及把话说完,自己的嘴就被一张嘴堵住了。迷人的吻,醉人的香,火热的身躯,还有沈香那双灵巧的手,犹如两条游走的水蛇,在周瞳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抚摸、纠缠…… 周瞳努力地想保持清醒,抗拒沈香的“攻击”,但是身体里却发生着一些奇怪的反应,一股特异的热流由腹部向四肢蔓延,最后沖入脑子里,身体和思维全然不再受控制,最后一丝意志也在这股热流中湮灭。抗拒终于演变成迎合,周瞳身体的每一部分都配合着沈香激烈的节奏,最后一道防线也在一声尖叫中被突破。 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呻吟,交织在一起,让整个丛林都变得暧昧起来。然而令人不安的是在远处,一双近乎发红的眼睛正偷窥着这香艷的一幕。 “尽情地享受吧,等到黎明来临的时候……”石达手里紧紧握着那份地图,他的眼睛里满是怨毒的神情,回忆的怒火在他脑海里燃烧。 那场无情的大火,那个满是恐怖回忆的夜晚,让石达成了一个流落在丛林里的孤儿。 他寄人篱下,求得一餐温饱,有时候还要受人冷眼,同龄的孩子也都嘲笑他,欺负他。为了生存下去,为了不受欺负和凌辱,他拼命地练习箭术。每当他射箭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父亲那双温软厚实的手,想起父亲的笑容,想起父亲第一次教自己射箭和捕猎。可是如今家没了,亲人也没有,唯一还有的就是父亲亲手做给他的那把弓。石达就这样,在弓箭的陪伴下,一天天在艰难的岁月里长大,成为了一个让人敬畏的神箭手。 直到一个雨夜,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找到了他。 “石达,真的是你吗?”年轻女人看到石达的时候,泪流满面,仿佛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 “你……你是……”石达惶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沈香,我是沈香啊!”年轻女人放开石达,破涕而笑。 “沈香?你是沈香?”石达努力地把模糊记忆中的沈香和眼前这个美丽女孩做着比较,希望找出一些共同点,但这没有任何意义,那个时候的沈香不过是一个小女孩。 年轻女人有些羞涩地拉低了衣领,露出了胸口上红色的印记。石达认得这个印记,凡是大青寨的人胸前都有这个印记。 接下来,年轻女人讲了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告诉他造成大青寨毁灭的罪魁祸首就是巫寨的人。 “你想报仇吗?” 石达赤红着双眼,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带你进巫寨,我们一起复仇!” 石达跟着沈香进入了巫寨,可是巫寨的人对这个外来的陌生人总是处处提防,为了得到巫寨的信任,石达只有按照巫寨人的意思,吃下巫寨“特制的药丸”,成为巫寨忠实的僕人。吃下“药丸”后的那种痛苦,石达恐怕一生都难以忘怀,不过他总算得到了巫寨人的信任。 不过就在他们的复仇计划一步步展开的时候,石达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他无意间看到沈香的右脚底,发现她的右脚掌心竟然犹如白玉,但是他知道真正的沈香的右脚掌心长着一块黑色的胎记。也就是说眼前这个自称“沈香”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沈香!随着他进一步小心查证,终于让他探听到隐情,原来这一切都是巫寨的阴谋,为了拿到传说中的《神蛊之书》,而自己则成为了他们利用的棋子。 石达知道真相后,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他终究还是隐忍下来,耐心等待机会,寻找着复仇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王可告别了艾晨后,连夜在丛林中赶路,他迫切希望早点走出去,找到萱静怡,拿到钥匙。不过夜色比想像中更为短暂,他还没走出丛林,黎明已经悄悄来临。晶莹的露珠仿佛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潮湿和寒冷让王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就在他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丛林里却传来一声女孩子的惨叫。这叫声犹如带锯齿的竹片,在王可的心里颳了一下。王可从声音上判断,这个声音离自己并不远,于是他弯下腰,朝着叫声传来的方向,小心地拨开茂密的林叶,小心翼翼地摸过去。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一幅骇人的画面。
第60页 一个黝黑壮实的苗家青年正用一根绳索死死地勒住一个女孩,女孩已经没有办法再叫出声来,她的脸色由红到青,再由青色转成白色,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舌头和眼睛渐渐开始往外凸。然而苗家青年却没有一丝的怜悯,他眼里只有仇恨和愤怒,手上不断地用力,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终于,女孩子的腿奋力蹬了两下,便再也不动弹了。 王可的呼吸也在一瞬间停止了,他想阻止,可腿却不听使唤。苗家青年背上的弓,腰间的刀,都让他不敢贸然行动,否则不但救不了人,自己的命或许也会搭上。王可有些焦急地环顾四周,却突然发现了还有一个男人躺在不远处,看上去可能是昏迷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苗家青年开始把女孩往树上吊。于是王可利用这个机会,悄悄地移动脚步,想看看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不过这一看,却让王可大吃了一惊,躺在地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艾晨一直在等的周瞳。他看过周瞳所有的资料和相片,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王可想从林子里出来,把周瞳救醒,可偏偏那苗家青年又转过身往周瞳这边走来。没有办法,他只好又把身子缩回到丛林里。 苗家青年走到周瞳旁边,踢了他两脚,然后说道:“算你命大,遇到我,否则‘糖果’一定要了你的命!” 说完,苗家青年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两颗黑色的药丸,他先自己吃了一颗,然后又塞了一颗到周瞳的嘴里。石达冒着生命危险,几经辛苦,才在逃出来前偷到这两颗“糖果”的解药,没想到竟然也救了周瞳一命。 可之后他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然后打开了塞子。竹筒里面装满了米粒般大小的怪异虫子,不过更噁心的是苗家青年竟然抬起周瞳的头,把竹筒里的虫子全部倒进了他的鼻孔里。 “失心蛊!”躲在丛林里的王可忍不住失声叫道,这个苗家青年所用的蛊术正是王可祖传的“失心蛊”。 “什么人?”正在施蛊的苗家青年忽然听到丛林里有动静,立刻警惕地往王可藏身的地方看过来。 王可知道自己一时大意,露出踪迹,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刻借着树木的掩护往丛林深处跑去。 不过即使他非常小心,但依旧绊到了树枝,发出了声响。 苗家青年闻声立刻追了出去。 周瞳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仿佛刚看了一场电影,也仿佛是刚做了一场梦,但如今电影散场了,梦醒了。在他的眼前那温香软玉般的沈香不见了,而在离他不到十步的距离,却有一具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儿,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永远在梦里,只有这样,才不用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李莹倒下了,倒在他的眼前,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过很多尸体,但这一次却不敢上前看个仔细,十岁以后他就忘记了怎么哭,可现在泪水却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他从没有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但这次他后悔了,后悔来找艾晨,后悔让李莹跟着自己…… 周瞳也终于明白,好运气不会常有,自己更不是万能的神。沈香、石达、王可、金丹一一莫名其妙地死去,现在连李莹也惨遭毒手,身边的人不断死亡,他却无能为力。 “救……救命……”一个声音突然穿过寂静的黑暗,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这个微弱的声音让周瞳回过神来,他捡起掉在身旁的手电筒,往黑暗中射出一道光芒。 一个巨大的用木头搭建的祭台出现在他眼前,而在祭台的最高处,一个女孩被绑在十字木头的顶端,呼救的声音正是她发出来的。更让人揪心的是,她脚下的祭台正开始冒出淡淡的青烟,火势一触即发。 周瞳站了起来,他抹去眼角的泪水,抱起已经冰冷的李莹,把她轻轻地放到角落边,然后转过身,往祭台奔去。 原本黑暗的大厅,在淡淡的火光照耀下开始有了些许的光亮。 周瞳脱下自己的外套,捂住鼻子,穿过火焰,跃上高高的祭台。 “艾晨!”周瞳来到十字架前,终于看清了被绑在上面的女孩,竟然就是他一直苦苦寻找艾晨。 此时的艾晨已经非常虚弱,不过当她睁开眼,看到周瞳的时候,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周……周瞳,是你吗?别管我,快去追杀害李莹的凶手!”艾晨声音哽咽地说道。 周瞳闻言,眼睛里立刻射出愤怒的火焰,但他还是坚持说:“我要先救你。” 绑住艾晨手脚的麻绳系得十分紧,周瞳手中又没有刀剪之类的工具,解开绳索成为一项艰巨的工作。时间又不等人,眼看祭台下的火焰越来越高,马上就要烧到两人的脚底了。 周瞳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急中生智,从脚下抽出一根被点燃的木棍,然后迅速踩灭上面的火焰,“你忍住!”周瞳用仍带着火星的木棍点燃了麻绳,跟着用力一扯,艾晨的手虽然被烫到少许,但终于挣脱了出来。 用这个方法,周瞳很快把艾晨从十字架上弄了下来,“我们跳下去。”周瞳一手拿着外套包住艾晨的头,一手抱紧她的腰,然后带着她奋力逃出火海。 就在他们双双落地的一瞬间,后面的祭台发出一声巨响,轰然倒塌,被火海完全吞没。
第61页 “你看到凶手了吗?”周瞳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几处烧伤,一离开险境,立刻紧紧抓住艾晨的肩膀问道。 “是巫寨的人!他们杀了李莹,又点燃了祭台,然后往后面跑了!”艾晨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指着大厅的后面哭道。 周瞳二话不说,就往艾晨指的方向跑去。艾晨也紧跟在他的后面。 然而没跑出多远,一道奇特的门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门并不算大,高不过三米,宽不过两米,用精铁铸造而成。门上没有锁孔,但在中央有十二道圆环,环环相套,每道环上都雕刻有十二黄道星座中的图案,而且在最里面的环中间,还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半月牙形凹槽。 “十二黄道锁!”周瞳惊讶地叫道。 十二黄道锁,据说是由古希腊的阿基米得发明,这种锁的开锁密码会依照十二黄道星座的月份而自行改变,要想打开这种锁,首先必须确立最里面一个环的星座,然后以这个星座为准,精确地计算出其他十一个黄道星座的位置,可以说这种锁的复杂程度极其罕见。周瞳家族里从他爷爷往上就是锁匠世家,直到他父亲成为警察才断掉了这个行当,虽然周瞳并没打算继续祖业,但在爷爷的影响下,他对各种锁的制法和开法,倒是非常有天分,一看就懂,一学就会。但是关于十二黄道锁除了有一些简单的记载外,历史上再没有任何详细的资料,周瞳本以为这种锁只是好事者杜撰出来的东西,从没想到世间真会有这种锁。 “你怎么了,在发什么呆啊?”艾晨不明白周瞳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她上前去用力推门。 “你真的看见凶手从这扇门出去了?” “是的,我们得赶快打开这扇门!” “你撒谎!”周瞳忽然一把抓住艾晨的手腕,大声呵斥道。 艾晨看着周瞳犀利的眼神,知道没办法骗过眼前的这个人了,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 “求求你,打开这扇门,否则……否则我们都没办法活着出去了!” “杀害李莹的究竟是谁?!”周瞳怒气冲天,他抓着艾晨的手腕,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艾晨感觉手腕几乎都快被捏断了,她痛苦地跪倒在地上,一言不发。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啪啪”几声,大厅里的灯忽然全部亮了。 “她是你杀死的。”从大厅的一侧,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正是沈香的阿婆,巫寨的首领,“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自以为是,她又怎么会死?” “你为什么要杀李莹?”周瞳看见阿婆出来,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他甩开艾晨,径直冲上前去。 “我劝你最好冷静一点。”阿婆平静地看着周瞳,然后轻轻拍了拍手掌。 顿时,一个人被推了出来,这人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布团。周瞳定睛一看,竟然是严咏洁。不过更让他吃惊的是,在严咏洁的身后,还有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手上拿着一把枪,正顶住她的后背。而这个中年男子他也曾见过,他就是古城公安局的局长——潘鹏。 严咏洁看着周瞳,却没办法说话,她挣扎着往他的身边跑过去。 然而,还没有跑出两步,“砰”的一声枪响,严咏洁的左腿被击中,她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我劝你们最好别乱来,否则下一枪就很难保证是打在哪儿了!”潘鹏手里拿着枪,冷酷地说道。 周瞳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嘴角甚至都渗出血来,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非常清楚,面对这群丧心病狂的人,自己只要稍有不慎,严咏洁随时都可能被他们杀死。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着,所有发生的一切犹如放电影般在他的眼前不断闪现,他必须从中找出真相,解开所有的谜团。 而这个时候,被周瞳抛下的艾晨,却浑身颤抖地爬到阿婆的脚下,抱着阿婆的腿,苦苦哀求道:“‘糖果’,给我,求求你,给我!” “你对我们而言还有什么价值?一颗‘糖果’很贵 第二十二章大爆炸 不过这却只是一个开始,恐怕连周瞳自己都没有想到,在铁门之后除了有一本《神蛊之书》外,还存有大量的军火和武器,而铁门的爆炸成了导火索。 的,想要的话,拿钱来买吧。”阿婆冷笑着一脚踢开艾晨。 艾晨痛苦地蜷成一团,身上的毒瘾已经开始发作,满脸通红,嘴角不断地流出口水,她甚至开始用力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用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肌肤。 一旁的潘鹏眼神猥琐,饶有兴致地看着艾晨近乎疯狂的举动。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周瞳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问道。 “这样的态度才对。”阿婆把目光投向周瞳,“我们费了如此多的心思,就是为了得到一样东西,相信你都清楚了。” “还有很多是我不清楚的。”周瞳听着严咏洁痛苦的呻吟声,心里犹如刀绞,但还是极力保持平静。 “你不是他们口中的大侦探吗,难道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潘鹏忍不住轻蔑地嘲笑道。 周瞳的神色依旧如故,并不受潘局长这番话的影响,只是继续淡淡地说:“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你们的控制之下,你们想要的我一定会给,但是我也想向你们证实一些事情。”
第62页 潘鹏冷冷地“哼”了一声,而阿婆则是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你就快说吧!” “杀沈香的是石达,对吗?” 阿婆点了点头。 周瞳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盯着阿婆,一字一句地问道:“杀死石达和金丹的就是你,对吗?” 阿婆动也没动一下,仿佛雕像。 “萱静怡,杀死他们的就是你,对吗?!”周瞳忽然犹如爆发的猛兽,跨出一步,举起右手指着阿婆,大声喝道。 整个大厅在这一声爆喝之下,变得一片寂静,连艾晨都停止了动作。 “啪——啪——”,阿婆有节奏地鼓起了掌,“好,好,果然名不虚传。” 说完,她竟然伸出手,抓住自己花白的头发,然后用力一扯,一张人皮面具被揭了下来,露出一副清秀美丽的面容——萱静怡。 受伤倒在地上的严咏洁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萱静怡,显然这种变化让她也深感震惊。 萱静怡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严咏洁,而是慢慢走到周瞳的身边,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庞,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可不可以先帮她包扎好伤口。”周瞳一动也不动,任凭萱静怡摸着自己的脸,淡淡地说道。 萱静怡缓缓地退了两步,然后看着潘局长,使了个眼色。 潘鹏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是他似乎更惧怕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无奈之下只好扯下自己的衣服,包扎了严咏洁腿上的枪伤,暂时减缓流血的速度。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我倒是非常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萱静怡回过头来,看着周瞳说道。 周瞳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在说一个久远的故事,抬起头,凝视着萱静怡,平静地说:“你不是萱静怡,沈香也不是沈香,艾晨也不是艾晨。你们三个根本就不是大青寨的那三个女孩!” 躺在地上的艾晨听到这句话,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看了看萱静怡,然后又把目光投向周瞳,说道:“看来我没必要继续演戏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真正的萱静怡、沈香和艾晨早就在一场意外的火灾中丧命了,金丹没有撒谎,死在他怀里的那个女孩就是真正的艾晨,而金丹的亲妹妹应该就是真正的萱静怡,也死于那场大火。可当你以萱静怡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没想到金丹会是她的哥哥,当你发现自己是巫寨人的身份要暴露,所以就布局杀了金丹。不过很可惜,你当时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那就是石达一向是用弓箭,他的身上绝对不会带着枪,根本不可能送一把枪给你防身。还有石达的突然自燃,根据严咏洁的验尸结果,他的身上被人涂了一种奇特的化学物质,一旦情绪激动,体温升高,就会引发自燃,而有机会把这种东西涂在他身上的除了你这个‘萱静怡’,不会有其他人。石达发现那个‘沈香’并不是以前自己童年的伙伴,于是起了杀心,同时他为了阻止你们利用我寻找《神蛊之书》,给我下了‘失心蛊’,还不断地装疯卖傻,甚至准备把我送进监狱来阻止我恢复记忆,但是石达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连‘萱静怡’和‘艾晨’也是假的,所以才会让你们有机可乘。”周瞳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看了“萱静怡”和“艾晨”一眼,才又继续说道:“至于王可,他也是大青寨里活下来的人之一,虽然他被杀的时候我不在场,但多半也是因为他发现了些什么,才被你们杀害。” “如果不是石达捣乱,‘沈香’的苦肉计早就成功了,又何必我们这样大费周折。”“艾晨”冷哼了一声。 周瞳嘆了一口气,问道:“为了一本《神蛊之书》,值得这样吗?” “艾晨”的脸上忽然布满了哀愁,幽幽地说:“你也尝试过‘癫蛊’的滋味,不瞒你说,我们也是受人控制……” “你说的太多了!”潘鹏粗暴地打断了“艾晨”的话。 “艾晨”不敢再说话,避开了周瞳的目光,深深地低下了头。 “可……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杀李莹?”周瞳说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潘鹏冷冷地说:“杀她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要怀疑我们的决心,我知道你很有手段,不过这次你最好按照我们说的做,否则我们会在你面前毫不留情地杀了严咏洁!” “萱静怡”走上前,不耐烦地催促说:“虽然这枪是打在她腿上,但是如果你动作不快点,她就算不死,也会成为残废。” 周瞳知道,他们说的话绝对不是威胁,可是他也很清楚,不管这扇门是打得开还是打不开,他和严咏洁都没有命离开,该怎么做?他一边在心里不断地盘算着,一边走到十二黄道锁的跟前。周瞳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门上的十二道圆环。他忽然想起来,在一本关于十二黄道锁的笔记里,有记载说如果把正确的开锁密码反过来用,锁会自动爆炸销毁。 “老祖宗,希望你们没骗我。”周瞳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决定赌一把。 “有笔和纸吗?”周瞳问道。
第63页 “萱静怡”叫来一个手下,吩咐了一番,没过多久,就送来了笔和纸。 周瞳拿过笔和纸,也不说话,盘腿坐在地上,仿佛一个疯狂的数学家,在纸上不断地画图、计算,“萱静怡”、“艾晨”和潘鹏围在他的身边,谁也看不懂他在做些什么。为了防止周瞳搞鬼,“萱静怡”安排了十几个巫寨的人分别守在四周。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了,周瞳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他的脸也涨得通红,手中的笔不断地飞快滑动,突然听到“啪”的一声,笔竟然折断了。而周瞳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给我钥匙。”周瞳伸出手,看着“萱静怡”说道。 闻言“萱静怡”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鍊,项鍊上有一个半月形的吊坠,吊坠上还黏有一些泥土。 周瞳伸手接过吊坠,然后站了起来,大步向十二黄道锁走去。 这个时候严咏洁却奋力“哼”了一声,她的嘴虽然被堵住,但她的眼神却分明在告诉周瞳,就算是死也不要帮他们打开那扇门。 周瞳回过头,看了一眼严咏洁,露出一个招牌笑容,然后就把半月形的吊坠用力塞进了十二黄道锁中心的凹槽里。 “咔嗒”一声,十二黄道锁启动了,内圈的第一个环凸了出来。 周瞳小心翼翼地转动第一个环,其他人更是心情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第一个十五度角的刻度上,周瞳把环上的巨蟹座图案对了上去,然后用力把这个环往下压,随着“啪”的一声,由内至外的第二个环接着弹了出来。 周瞳不再犹豫,马上把第二个环上三十度角的刻度对上了双子座图案。就这样,他一个接着一个的,转动每一个圆环,在不同的角度对上各种星座图案。 当第十二个圆环弹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 周瞳转动圆环的速度也明显地慢了下来,他在中心刻度对上了水瓶座图案后,用力把圆环推了进去。 只听“咔”的一声响起,周瞳随着响声往后退了几步,而这十二道圆环竟神奇地开始转动起来。 “萱静怡”、“艾晨”和潘鹏的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十二道圆环的转动由慢到快,仿佛一下子变成了飞速旋转的齿轮,使原本黑色的半月形吊坠发出了淡淡的红光。 “门怎么还不开?你不要耍花样!”“萱静怡”盯着周瞳,而潘鹏也举起枪对准了他。 周瞳却满脸笑容,毫不畏惧地说:“别急,圆环一停,门自然就会打开!” “艾晨”看着周瞳的表情,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忽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大叫了一声:“有诈!” “晚了!”周瞳早有准备,纵身往严咏洁扑过去。而在同一时间,装有十二黄道锁的门发出“轰”的一声闷响,跟着火光一闪,整个大厅仿佛都在震动。 门爆炸了 巨大的冲击力让铁门的碎片变成了杀人的武器,来不及躲闪的人纷纷被碎片击中,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瞳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严咏洁,把她死死地压在自己的身下。 不过这却只是一个开始,恐怕连周瞳自己都没有想到,在铁门之后除了有一本《神蛊之书》外,还存有大量的军火和武器,而铁门的爆炸成了导火索。强大的冲击波带着巨大的红龙从铁门后喷薄而出,头顶上的石块纷纷砸落,一时间天塌地陷。这个巨大的军事基地不停地摇晃和震动着,而随着爆炸的进一步升级,炙热的火焰和猛烈冲击由地下蔓延到地上,仿佛是火山爆发般,岩石沖天而起,硝烟和灰尘甚至遮蔽了整个山谷。就算是十几公里外,也能听到剧烈的爆炸声。 而爆炸过后,山谷里只剩下一片废墟…… 与此同时,在公安部物证鑑定中心,特别刑侦组组长孙耀明端着一杯咖啡,正神情凝重地看着计算机屏幕上不断闪动的数字。 “孙组长,通过计算机分析还原,我们从磁带上恢复了一些被洗掉的录音资料。” “立刻放出来!” 分析员迅速地在键盘上输入命令,计算机上的图形开始变换,一条音轨波形图案开始跳动起来,音响里传出一段有些杂音的对话。 “找到锁王世家的人没有?” “找到了……不过……这家人只剩下一个在大学读书的年轻人……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噼啪……”(嘈杂音) “我们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用艾晨这个身份去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 孙耀明听到这里,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把刚才那句话再重新放一遍!” “好的。”分析员立刻重新调出了音频档案。 “我们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用‘艾晨’这个身份去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艾晨?”孙耀明立刻想了起来,周瞳这次去凤凰古城不正是找这个人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也就是说周瞳这次完全是被人算计了!他的心中立刻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64页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组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组长,严咏洁的信号突然消失!而且……而且通过卫星影像,我们发现在她最后出现的位置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爆炸……我们和她失去了联繫!” “你……你说什么?”一向稳重冷静的孙耀明竟然有些失态地把手中的咖啡杯跌落在地上。 五个小时后…… 一架直升机在山谷上方盘旋着,几十名特警和消防人员在地上不停地搜索,但是山谷的地基已经下沉,找不到地下基地的入口。 “严咏洁!周瞳!”孙耀明大声地呼喊着,完全失去了往昔的冷静。 “组长,或许……或许他们不在这里。”山谷里到处是塌陷的山地,非常危险,一名特别刑侦组的组员,走上前想拉住孙耀明。 “他们一定在这里,最后接收到严咏洁的gps信号,就是这个位置!”孙耀明摇了摇头,继续一边叫喊一边用力地翻开地上的石块,希望能有奇蹟出现。 “可是这种程度的爆炸……”这位组员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孙耀明红红的眼睛,他终于没有再开口。 三个月后…… 山谷内的塌方终于被清理完毕,隧道被重新打通,在地下近百米的位置发现了二十三具尸体,全部都被烧得犹如焦炭,但其中有两具尸体最为奇特。这两具尸体叠在一起,面部都朝下,上面那具尸体紧紧抱着下面那具尸体,清理的人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们分开。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这两具尸体的下面发现了一张布条,布条被保护得很好,没有被烧毁,上面用血写着五个字:红叶孤儿院。 在这张布条被发现的一个星期之后,警方採取了行动,搜查了红叶孤儿院,在那里发现了大量的毒品,同时逮捕了孤儿院的院长。经过搜查和审讯,警方掌握了大量的资料,所有真相终于被揭开。 这个贩毒团伙利用巫寨地处深山老林以及当地人的迷信作为掩护,勾结当地部分警员,长期从事毒品研制和贩卖。由巫寨生产出来的毒品,首先通过所谓“赶尸”的方式运出丛林,囤积毒品到地处偏僻郊区的红叶孤儿院,再利用红叶孤儿院的特殊身份作为掩护,由各分销商伪装成关爱孤儿的志愿者从孤儿院运出毒品到市场上销售。同时,这个贩毒集团还和金三角大毒枭坤沙合作开发研制新型毒品。而坤沙作为以前的蒋军残部,他曾经亲眼看到过《神蛊之书》中所记载的蛊术是如何神奇,为了拿到《神蛊之书》,他资助了巫寨大量的资金。十年前,巫寨的人为了《神蛊之书》的地图残忍地毁掉了大青寨。经过好几年的努力寻找,虽然被他们找到了藏《神蛊之书》的地方,可却被十二黄道锁挡在了门外。为了破解十二黄道锁,巫寨费尽心力,却依旧是毫无办法,不过却让他们查到被称为“锁王世家”的家族曾经有人见过十二黄道锁,并且成功破解了十二黄道锁。两年前,巫寨的人终于找到了“锁王世家”的后人,也就是周瞳。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巫寨安排了“艾晨”接近周瞳。不过万万没有想到周瞳和警方竟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而且协助警方侦破了几起大案,甚至连俄罗斯黑手党都栽在他手里。巫寨的人本想硬来,但了解到这些事情后不得不精心设下圈套,希望能骗周瞳为他们打开十二黄道锁。 深秋,金黄色的落叶落满了烈士公墓。孙耀明穿着黑色的风衣,手捧白色的菊花,踏着落叶,在公墓里缓缓前行。终于,他在一块墓碑前停了下来,弯下腰,把那捧美丽的菊花放在了墓碑前,然后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孙耀明早已经忘了眼泪是什么滋味,但当他站在墓碑前的时候,却忽然又品尝到了。 墓碑上只有简单的两行字: 周瞳(1986.6-2007.10)严咏洁(1982.12-2007.10) 他们一起用生命揭开了真相。 孙耀明长长地嘆了一口气,他不但为这两个逝去的年轻生命所嘆息,还为近期不断出现因为吸食新型毒品而丧生的人而担忧。虽然巫寨被一举捣毁,但是一种毒性奇特,危害巨大的新型毒品却已经大量流入黑市。一旦吸食上这种毒品就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不继续服用,只要三天的时间,吸食者就会在巨大的痛苦中丧生。这种被叫做“糖果”的毒品不但在国内出现,而且在国外一些地方也开始流行,到目前为止,国际医学界对吸食“糖果”的患者在治疗上仍旧是一筹莫展。 在墓地远处的白桦林里,一个戴着帽子的青年男人和一个蒙着黑纱的女人正注视着这一切。 “第一次看到孙老头流眼泪,真是难得啊!”青年男人一边压低自己头上的帽子,一边表情有些夸张地说道。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虽然看不清女人的面孔,但她的语气里却流露出些许不安。 “你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心软,要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和‘糖果’的解药,解决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我们就必须这么做,绝不能让这么多人白白地死去!”青年男人态度坚决。 女人嘆了口气,才说道:“周瞳,你明白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我非常清楚。”周瞳转过身,抬起头,凝视着女人的双眸,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不过那张坚毅勇敢的面容却依旧如故。
第65页 女人点了点头,“我们已经死过一次,既然你一定要坚持,我就陪你再冒一次险!” 这个时候,一阵风吹来,女人的黑纱被卷到了空中,一张伤痕累累的脸露了出来,不过即使这样仍然遮掩不住她的气质。 “咏洁,走吧,我们去‘金三角’!”周瞳握住严咏洁的手,拉着她慢慢走出了白桦林。 “金三角”是指位于东南亚泰国、缅甸和寮国三国边境地区的一个三角形地带,因这一地区盛产鸦片等毒品,是世界上主要的毒品产地,而使“金三角”闻名于世。“金三角”的范围包括缅甸北部的掸邦、克钦邦,泰国的清莱府、清迈府北部及寮国的琅南塔省、丰沙里、乌多姆塞省,及琅勃拉邦省西部,共有大小村镇3000多个,总面积为19.4万平方公里。由于“金三角”地区大部分是在海拔千米以上的崇山峻岭,气候炎热,雨量充沛,土壤肥沃,极适宜罂粟的生长,再加上这里丛林密布,道路崎岖,交通闭塞,三国政府鞭长莫及,为种植罂粟提供了政治、经济以及地理、气候等方面得天独厚的条件。 为了与政府对抗,保护自己的鸦片种植业,当地居民把自己武装起来。在这些地方武装力量中,实力最强的是缅泰边境的坤沙集团。他们有着一支实力强大、受过军事训练的近3000人的武装部队。这支部队身着军装,配备精良武器,富有丛林作战经验。 第二十三章金三角 “猪吃猪仔。”老人经过周瞳和严咏洁这桌的时候,轻声说道。 “鸭吃鸭蛋。”周瞳对着老人的背影,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回道。 老人闻言立刻停了下来,倒退了几步,然后在周瞳的耳边轻轻说道:“雨大风大。” “漏网之鱼。”周瞳的声音嘶哑低沉。 1993年11月,缅甸政府军开始对坤沙领导的蒙泰武装力量发动攻势,先后占据了坤沙的一些据点。此时的坤沙年事已高,已经无心恋战。61岁的坤沙曾表示愿意向缅甸政府投降。1996年1月5日,坤沙领导的蒙泰武装力量正式向政府投降,此后,坤沙便隐居于仰光。 2007年10月27日,坤沙因糖尿病和肺气肿死于缅甸最大城市仰光的家中,终年74岁。 在中缅边境的一个小酒馆僻静的角落里,周瞳和严咏洁面对关于“金三角”和坤沙的资料,一言不发。 严咏洁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当地米酒,跟着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她并不能适应这种奇怪的味道。 “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癒合,最好少喝点。”周瞳说话的声音很低沉。 严咏洁却不理会这些,反而一口把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然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坤沙已经死了,他的组织也投降了缅甸政府,即使以前他们资助过巫寨,但我们就因为这个来复仇?何况现在巫寨已经彻底覆灭,我们还有必要到这里来冒险吗?” “你相信我,巫寨虽然毁灭了,但他们也是被人利用的,真正的幕后人物就在这里,而且根治‘糖果’这种毒品的解药也一定在这里!”周瞳不容置疑地说道。 “我相信你,所以才和你一起做了这么多事情,但你现在必须向我解释清楚……”严咏洁有些激动起来。 周瞳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说:“你别急,我现在就告诉你。” “好,那我就洗耳恭听。”严咏洁有些生气地挣脱他的手,然后把身体靠在椅背上。 “你还记得那天‘艾晨’在地下废弃的军事基地里所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她说他们也是受人控制,但是就凭这句话,又能为我们提供什么线索呢?” “在你治伤的时候,我提前赶到孤儿院,拿出来一些东西。”周瞳还是和以前一个德行,做事情从来都是我行我素,明明是去偷东西,却偏偏说是去拿东西。 严咏洁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想起来,当日大爆炸之后,自己因为流血过多,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而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家私人医院里。 “你究竟去偷了些什么东西回来?” “帐簿。” 说着,周瞳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蓝白相间的小本子。 严咏洁翻开小本子,上面竟密密麻麻地记载了一行行的数字和说明文字,全部都是毒品交易的时间、数量、接头地点和方式。她凭藉着职业本能,一行一行地看了下去,越看越惊心,交易毒品的数量之大,交易方式之诡秘,都是她以前闻所未闻的。 当她看到最后一行时,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这上面写的交易时间和地点不就是今天……不就是这里……你是想……” 周瞳不等严咏洁把话说完,就老实地点了点头。 “根据现在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巫寨不过是‘金三角’某个毒品集团在国内的据点,所以我们一定要挖出这个幕后的大毒瘤,才算真正侦破了这个案件。可是你们警方是不能跨境採取行动的,所以我才布下我们假死的场面,瞒天过海,让我们两个人有机会实施这次行动。” “那你打算怎么做?”
第66页 “这是秘密!”周瞳一副轻松的神态,伸出食指轻轻碰了一下严咏洁的嘴唇。 严咏洁正想为周瞳故作神秘的样子发脾气,但她一抬头却发现有一个驼背的老人正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猪吃猪仔。”老人经过周瞳和严咏洁这桌的时候,轻声说道。 “鸭吃鸭蛋。”周瞳对着老人的背影,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回道。 老人闻言立刻停了下来,倒退了几步,然后在周瞳的耳边轻轻说道:“雨大风大。” “漏网之鱼。”周瞳的声音嘶哑低沉。 这些台词全是小本子里记载的,周瞳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老人回过身来看了一眼,这个脸上有一道疤痕的青年,他以前从没见过。 呆了片刻,老人又看看坐在周瞳对面的严咏洁,然后才小声地说道:“跟我来。” 老人带着周瞳和严咏洁走出了酒馆,沿着一条山边的小路缓缓前行。 这条路非常僻静,而且走到尽头,基本就无路可走了,要钻入茂密的丛林里。老人似乎对地形非常熟悉,带着他们两个人左拐右拐,穿前穿后,在丛林迷宫里进退自如。 三个人在这中缅边境的丛林里走了两个钟头,太阳也渐渐快要落山,丛林里一片猩红的颜色。这时在丛林里出现了一块斑驳的石碑,周瞳拨开石碑上的杂草,才看清这原来是一块界碑。显然,再往前面走就要进入缅甸境内了。 老人依旧一言不发,跨过界碑,继续往前走。一旁的严咏洁本想出声询问,但周瞳却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开口。于是两个人继续跟着老人往丛林深处走去。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在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方,老人忽然停了下来。 周瞳和严咏洁也自然停下了脚步,静观其变。 老人转过身,忽然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这时从丛林的四面八方走出十几个身着迷彩服的大汉,他们个个手中都拿着枪械。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老人语调冰冷地问道。 周瞳知道自己如果说得不好,他和严咏洁立刻就会变成马蜂窝。 “我们是巫寨的幸存者。” “幸存者?”老人眼睛里明显是不相信的神情,他抬了抬手,所有的枪立刻举了起来,对准周瞳和严咏洁。 周瞳立刻高声喊了句:“神蛊之书!” 老人闻言脸色大变,几乎是一步冲上前,抓住了周瞳的衣领,“你说什么?” “《神蛊之书》,我们拿到了《神蛊之书》。”周瞳非常镇定地说道。 “你们如果想活命的话,立刻把《神蛊之书》交出来!”老人恐吓道。 “怕没命就不来了,既然来了,自然要拿些东西回去,你做得了主吗?”周瞳轻轻推开老人的手,嘴角微微翘起。 老人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青年男子竟然反将了他一军,沉吟了片刻后,他挥了挥手,“带他们走!” 四个大汉立刻上前,用手拷拷住了周瞳和严咏洁的双手,然后用枪抵住他们的背嵴。 周瞳向来是随遇而安的,严咏洁却是不习惯这样的待遇,不过她有伤在身,加上双方实力悬殊,就算反抗也是徒劳,所以也只好乖乖就范。 大约又走了半个小时,一行人终于走出了丛林。在丛林外颠簸不平的土路上,停着三辆军用吉普车。 老人坐上了前面的第一辆吉普车,而周瞳和严咏洁则被押上了中间的一辆车。 三辆车沿着这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行驶了约莫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他们的营地,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营地很大,不过因为是夜晚,周瞳和严咏洁看得并不清楚。营地的四周都有木头搭建的高塔,每个塔上都有两到三名持重武器的守卫,还有十分刺眼的探照灯。除此之外,散落在营地外围的地方还有一些巡逻的守卫和工事。整个营地完全是处于一种战争警戒状态。 车进入营地后,停在了一幢平房的门口。 老人对车上的手下交代了几句,然后就下了车,看也不看周瞳和严咏洁一眼,就径直地走进了平房。 过了有十来分钟,老人才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周瞳和严咏洁也被从车上拖了下来,然后被两个武装人员推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人犀利的目光再一次扫过两人的面庞。 “可以进去了吗?”周瞳一边说一边活动着筋骨,他在车上窝了好一阵,再加上刚才一路颠簸,浑身上下都酸痛得要命。 倒是严咏洁越来越有耐心,她沉着冷静地观察着四周,以防待会儿有所不测。 老人冷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带他们进去!”周瞳和严咏洁被两个武装人员押进了平房。 平房内守卫森严,每穿过一间房都有人盘查,周瞳和严咏洁至少被搜了三次身,才被带到最里面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的摆设完全是按照中国古典家居的风格,室内全部是仿明清式样的红木家具。 如果周瞳和严咏洁不是亲眼看到过界碑,他们绝对很难相信自己现在是身处缅甸。 在房间的正中,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红木书桌的后面,手里端着一杯飘着淡淡清香的茶。
第67页 周瞳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年纪在五十岁左右,面色白净,满脸的书生气,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学者。中年男人也看着周瞳和严咏洁,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 “两位请坐。”中年男人终于语气温和地开口说道。 周瞳和严咏洁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打开手铐。”中年男子威严地向手下下令。负责押送周瞳和严咏洁的两名武装人员不敢违抗,立刻走上前,为他们解开了手铐。 周瞳和严咏洁对于中年男人这样的举动,倒是有些吃惊。 “两位一路颠簸,先喝口茶吧。”中年男人话音一落,立刻有人端了两杯茶送上来。 周瞳和严咏洁看着茶杯里的茶水,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呕吐出来。在看似碧绿的茶水中,竟然蠕动着无数细小的白色小虫,别说让他们喝了,即使是看一眼,也没有勇气。 中年男子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反应,却也不说什么,只是把自己手上的茶水往地上一倒。 茶水一落地,立刻冒出一股白烟,白烟下许多小虫痛苦地扭动着,然后慢慢死去。 “蛊术没你们想像中那么可怕,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蛊术本来就是由苗医的一个分支演变而来,善于利用也是一种养生之道。如果要杀你们,还用得着下蛊这么麻烦吗?”中年男子毫不在意地轻巧说道。 周瞳和严咏洁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中年男子自己竟然喝的也是这种茶水,虽然他说是用来养生,但周瞳和严咏洁却是不敢去碰一下那茶水。 “我真是非常佩服两位,竟然能从大爆炸中逃生,而且还能摸到我这里来,不过……”中年男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把目光投向周瞳和严咏洁,才接着说,“周瞳、严咏洁,你们两个这么做,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周瞳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急于答话。而严咏洁却暗自做好准备,只要这个中年男人稍有异动,她就立刻出手擒住他作为人质,然后带周瞳离开这里。 “我们虽然命大,但却也不会嫌自己命长,既然来了,自然有所准备。”周瞳身份虽然被揭穿,但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好,非常好,看来你们真的是有恃无恐,不过我很好奇你们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这里的目的。”中年男人挥手又叫来一杯茶水。 “很简单,我们要毒品‘糖果’的解药!”周瞳说话的语气不急不缓。 不过这句话却让中年男子原本平和的脸色一时大变,“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毒品‘糖果’的解药。”周瞳一字一句地说道。 中年男子几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回到椅子上。 “这么说来,你们根本没有拿到《神蛊之书》?” 严咏洁不免冷哼了一声说:“大爆炸之后,别说是一本书了,就是铜墙铁壁也都支离破碎了!” “那你们凭什么来拿解药?”中年男子已经没有耐心,他几乎咆哮着挥动了手臂。 顷刻间,从房间前后的门内冲出四个手持枪械的守卫。 严咏洁本想出手擒住这个中年男子,但终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只好作罢。 倒是周瞳丝毫没有慌乱的神情,只是淡淡地说:“纸人还活着。” 就在守卫要扣动扳机前的一瞬间,周瞳这句话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一道闪电,击中了眼前这个中年男子。 “住手!”中年男子急忙抬起手,阻止自己的手下开枪,“她……她真的还活着吗?”中年男子的眼睛里竟然一片湿润。 周瞳从贴身的地方掏出一块绿色的玉佩,这块玉佩晶莹通透,一看就知道是一块上好的缅甸玉,而且在玉佩的中央刻着一个“杨”字。 中年男人几乎是一把从周瞳的手里把玉佩抢了过来,握在手中久久不愿意放开。 “大爆炸的时候,艾晨……不,应该是叫杨若兰,她就在我身边,所以我也顺手把她救了。” 严咏洁站在一旁,完全是如堕五里雾中,不知道周瞳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中年男子听周瞳叫出了名字,更加深信不疑,“她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你放心,她在很安全的地方,她让我转告你,希望你能放手,这么多年来,你们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坤将军也都投降了,现在她只想好好陪在你身边,陪你安度晚年。” 周瞳这番话说完,中年男人的泪水终于止不住滑落了下来,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便立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又恢复到一副冷酷的模样,说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杨将军,如果你不放心,就让我留在这里,你把解药给严咏洁,然后让她带你去找你女儿,等你们父女安全回到缅甸,再放我也不迟。” “周瞳,你……”严咏洁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什么叫杨若兰的人,更不知道这个人在什么地方,她知道周瞳是打算用自己来交换,立刻出言阻止,但却被周瞳打断,“我留在这里没事,你记得带将军去‘老地方’见杨若兰。”
第68页 杨将军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玉佩,沉吟了良久,终于咬咬牙,点头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我很珍惜我这条小命的,你放心。”周瞳嬉皮笑脸地说道。 杨将军指着周瞳,接着交代手下说:“你们听着,如果我一个星期后还没回来,你们就把这个人身上的肉给我一刀一刀地割下来!” 周瞳虽然胆大妄为,但听到他这么说,也不禁冒出几滴冷汗。 严咏洁却不愿意留下周瞳在这里冒险,她急切地对周瞳说:“我留下来,你带他去。” 周瞳认真地摇了摇头,说:“那样我们的杨将军恐怕不会答应。” 杨将军“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周瞳上前两步,握住严咏洁的手,旁若无人地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严咏洁还来不及反应,或许根本就不想反应,自己的脸庞已经贴上了他的胸膛。 周瞳低下头,把嘴贴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能否拿到‘糖果’的解药就靠你了,许多人的生命都在你的手中,不用担心我,我会有办法的。还有一件事情,如果……如果我这次能平安回去,我要你……” 严咏洁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紧紧抱住周瞳,抬起头,忘情地吻住了他的唇。 吻,犹如轻柔的微风,又似无尽的纠缠,千言万语,情丝萦绕,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吻里。时间停止了,世界安静了,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两个人的嘴唇粘在一起,仿佛雕像,那样的唯美,不管是谁,也不忍心去分开这两个人,去阻止这个吻。 “我会等你,每一天。”严咏洁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声,一向泼辣干练的她,这一刻,柔情似水。 四天后,香草咖啡馆。 严咏洁还是坐在靠墙角的位置,不过原本应该是周瞳坐的位置上,却坐着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他正是“金三角”最大的毒贩,叛乱武装集团首脑杨世荣。 不过此时的杨世荣却没有半点枭雄的样子,仿佛第一次出来约会的小男生,紧张而又局促不安,“若兰怎么还没来?”杨世荣焦急地问道。 “放心,周瞳说他告诉过若兰今天十点准时到这里,现在才九点半而已。”严咏洁说着喝了一口刚上来的咖啡,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究竟这个杨若兰会不会来,不过周瞳的性命可是全押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杨世荣稍稍安心了一些,他想起周瞳还在自己的手里,眼前这个女人绝对不敢玩花样。 “为什么?”严咏洁看着杨世荣问道。 杨世荣愣了一下,然后也盯着严咏洁。 “既然你这么担心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让她冒险做这样的事情?” 杨世荣闻言,目光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无奈,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霸气,“你懂些什么,我们既做不了中国人,也做不了缅甸人,要生存下来,只有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只要拿到《神蛊之书》,我就有办法对抗缅甸政府军,可惜……”杨世荣说到这里不由狠狠地瞪了严咏洁一眼。 “你真的相信一本书能有那么大的作用吗?”严咏洁对这一点深感怀疑。 杨世荣看着严咏洁,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但他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到过那个山谷,应该看到很多军人的尸体吧?” “确实发现很多解放前国民党部队的尸体,不过从现场环境来看,我们推断他们是产生了内讧,所以互相攻击而死。” “他们是互相攻击残杀而死,但却不是起了内讧,而是中了一种蛊术,而这种蛊术就是来自《神蛊之书》。正是这种可怕的蛊术让五百多人的部队,只有三十二个人活着逃了出来。”杨世荣说到这里,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五十多年前,国民党第三军军长李文焕的部队发现了这本《神蛊之书》,他对里面所记载的蛊术也非常有兴趣,并打算批量的配制,然后作为生化武器投入到战场,但是这个计划还来不及实施,他的部队就不断败退,甚至被围困,他怕被敌人夺走这本奇书,于是安排了一支亲信部队突出包围,把《神蛊之书》隐藏到深山丛林之中一个国军的秘密军事基地里。而我的父亲就是这支亲信部队的指挥官。” “那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严咏洁好奇的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十分清楚,但我永远记得父亲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僵硬苍白充满恐惧的神情。我后来也问过父亲,但每次一问起,他就大发雷霆,始终不肯多说。但后来我依旧从父亲的老部下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原来李文焕非常担心这批护送《神蛊之书》的亲信部队会监守自盗,所以在《神蛊之书》上下了一种奇特的蛊毒,一旦部队中有人敢不听命令,擅自打开铁盒拿出《神蛊之书》,蛊毒会立刻感染旁边的人,而且不但打开的人会中蛊,就算是周围接触到他的人也会受到牵连。当年执行任务的时候,虽然我父亲一再严令不准打开铁盒,但当时人心大乱,有个士官以为盒子里装的是宝物,起了贪念,他偷偷跑进密室,打开铁盒却发现只是一本破书,也没多想,骂了几句,就扔下书熘回到部队里,哪知道却因此闯下大祸。当部队修整完毕,陆续撤出军事基地的时候,蛊毒突然发作,感染了蛊毒的人都好像疯了一样失去控制,胡乱地开枪射杀,于是可怕的一幕发生了,李文焕及其亲信也在混乱中被射杀身亡,引火自焚,这可能也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第69页 严咏洁听到这里心里也不仅暗暗惊嘆,这《神蛊之书》中记载的蛊术实在是骇人听闻,幸好现在已经在大爆炸中毁掉,不然不知道还会害死多少人。 “为了一本书,就可以牺牲那么多人吗?”严咏洁丝毫没有退缩的神情。 “一将功成万骨枯!”杨世荣语气冰冷地说道。 “甚至牺牲你女儿?”严咏洁不缓不急地问道。 杨世荣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说道:“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逃避和选择的,一切都是命运,严小姐,我也希望她和你一样平凡地成长,可是她却生在了‘金三角’,生在了一个必须为生存而不择手段的地方,在那里只有强权的存在,谁有更强大的力量,谁就可以生存下去。” 杨世荣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了,他的回忆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 那个时候,他的部队遭到政府武装部队的包围,形势非常危急,无奈之下,他只有把女儿託付给自己最信任的副官。 “带她去巫寨!” 才六岁大的女儿紧紧抓着父亲的胳膊,仿佛知道要离开亲人一般,哇哇大哭,一刻也不愿意放开。一旁的母亲偷偷地抹泪,赶紧抱过女儿,在她脖子上挂了一块玉佩,又亲了亲她的脸蛋,然后才不舍地把她送到副官的手上。 “记住,一定要想办法找到《神蛊之书》,线索就在这个纸人里。”说完,杨世荣从身上摸出一个纸扎的小人,递给了副官。 本来还在号啕大哭的孩子看到纸人忽然笑了起来,伸出小手,也想去抓住纸人。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颗子弹射来,击中了孩子母亲的头颅,血飞溅而出,染红了白色的纸人…… “哒、哒……”一双紫色的高跟鞋踏在咖啡馆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打断了杨世荣的回忆。 他猛然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长裙的女孩正向自己缓缓走来,但咖啡馆里的光线实在太暗,他看不清女孩的面容,不过从身形上来看,像极了自己的女儿。 “兰儿?”杨世荣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他忍不住站起来,向着女孩快速迈出了几步,来到她的面前。 女孩缓缓地抬起头…… 杨世荣想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楚,但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传来,整个人被电击了一下,瘫倒在地。 咖啡馆的灯光被全部打开,一群特警拥了进来,而带队的正是特别刑侦组组长孙耀明。 但严咏洁却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出现的人不应该是一个叫杨若兰的人吗?如果杨世荣被抓了,那周瞳怎么办? “组长,放了他!”严咏洁不顾一切地想阻止孙耀明带走杨世荣。 “咏洁,你别激动,这是周瞳写给我的信,我前两天才收到,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你看过以后就明白了。”孙耀明一把拉住激动的严咏洁,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 严咏洁立刻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打开,她认得周瞳的字迹,这封信确实是他亲笔所写。 孙老大: 看见我的信,你一定很高兴吧,呵呵,至少说明我还活着,而且不光是我,严咏洁也活蹦乱跳呢!知道这样的消息,你可千万别又痛哭流涕啊! 非常抱歉骗了你这么久,但是事出有因,实在迫于无奈。先给你说说我们是怎么从大爆炸里逃出来的吧。其实非常简单,你知道有一张神蛊地图吧?那张地图是由文字和图案重叠后显现出来的,但是你只要把文字倒过来重叠上去,显现出来的就是那座军事基地的地图。正因为我看过那份地图,所以知道在十二黄道锁的门外,还藏着一个地下暗室。在大爆炸的那一瞬间,我拖着严咏洁滚下了暗室,所以才能侥幸逃过一劫。 相信关于巫寨的大部分情况你都了解了,不过在大爆炸之后,我在众多尸体上找到许多大火没有烧毁的遗物,并先期潜入孤儿院进行了深入的调查。调查后发现巫寨不过是“金三角”一个武装贩毒集团在国内设立的分支机构,更可怕的是一种叫做“糖果”的毒品已经大量流入黑市。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没有什么药物或治疗方法可以克制这种毒品对人体的危害。为了找出幕后的元凶,找到能解毒品“糖果”的药物,我必须冒险去一趟“金三角”。不过好在还有一件事情让我查到了,那就是冒充艾晨的人竟然是这个贩毒集团首脑的女儿,真名叫做杨若兰。然而当时的情况实在太过突然,我没有任何机会再去救其他人。但是我在杨若兰的身上找到一块玉佩,相信只要处理得当,应该能让幕后元凶显身。如果计划顺利,我会让严咏洁带着这个人去香草咖啡馆,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请务必在那里布置妥当,只要抓住这个人,逼他说出“糖果”毒品的解药相信不难,届时就可以挽救许多人的生命了。 如果一早告诉你这个计划,你一定会极力反对,所以我才布置下假死的一幕。不过坦率地讲,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计划失败,那么老大你也算没有白忙活。 另外,我没有把整个计划告诉严咏洁,否则她绝对不会让我去冒险,所以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她一定会很激动,请你帮我照顾好她。
第70页 至于我自己,我会想办法脱身的,能否成功就要看运气了。好了,不多说了,保重! 此致 敬礼 周瞳 2007年10月20日 严咏洁看完这封信,早已经泪流满面,原来周瞳早就打算牺牲自己,所以才让她一起去,却自己留下做人质。 “相信周瞳,他一定有办法脱离险境的。”孙耀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安慰严咏洁道。 严咏洁却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她疯了一样冲到杨世荣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叫道:“立刻和你的营地联繫,让他们放人!” 杨世荣却冷哼了一声,然后恶狠狠地说道:“见不到我的人,他们是不会放人的,你就等着收尸吧!” 严咏洁见他嘴硬,拳头犹如雨点般落在杨世荣身上。 孙耀明怕她一时激动,打伤杨世荣,立刻吩咐特警人员上前拉开严咏洁。 “把犯罪嫌疑人带走!” 特警立刻押解着杨世荣离开了。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等着,我要回去找他!”严咏洁不由分说,甩开拉住她的两个特警,就往外跑去,把孙耀明的喊叫声远远地抛在脑后。 然而,严咏洁刚下飞机,就收到孙耀明的消息,缅甸政府军已经向杨世荣叛乱部队的营地发动了攻击,叛军被剿灭,死伤无数,目前他们正在通过各种渠道向缅甸政府查询周瞳的下落,但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严咏洁知道这个消息后,更加心急如焚,来不及休息,立刻租车连夜赶往中缅边境。 由于缅甸政府军清剿叛乱部队,所以边境线上的封锁和部队巡逻比往常增加了许多。严咏洁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绕过各个哨卡,穿过边境线,往杨世荣叛军的营地急奔。 严咏洁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周瞳,即使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即使就这么倒在路上,也在所不辞。 可当她找到杨世荣叛军营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片废墟,到处是冒着青烟的焦土,还有散发着臭味的尸体。 “周瞳!周瞳!你出来!我知道,你还在,你出来啊!周瞳!”严咏洁像疯了一样在废墟上叫喊着,声嘶力竭,泪水犹如决堤的大坝,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严咏洁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平安夜,离周瞳失踪的日子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城市里灯火通明,许多年轻的情侣在大街上放肆地欢笑,而远处的焰火也不时地冲上高空,绚丽地绽放,把黑夜照亮。 而此时在一家喧闹的酒吧里,一个美丽的女人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拼命喝着酒。看起来她已经喝了不少酒,人坐得歪歪斜斜,眼神迷离,脸蛋绯红,不过却更显媚态。 两个好事的小流氓早就盯上了这个女人,他们看女孩醉意渐浓,于是趁机围了上去。 “美女,一个人啊?”一个长相颇有些抱歉的男人先上前搂住了女人。女人虽然有些醉了,但还是本能地用胳膊肘推开了男人。可是另外一个长得斯文,却人面兽心的男人又抱了上去。这次女人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用两只手奋力推开她周围的男人。 “你们干什么……走开……”女人实在喝得太多,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摇摇晃晃。 “美女,交个朋友而已,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两个流氓边说边又围了上去。 女人再次张开手臂,推开这两个人,踉跄着往酒吧外走去。两个流氓立刻跟着女人也走了出来。 女人醉得根本没有办法走路了,一直靠着墙,慢慢往外摸着走。 两个流氓见机立刻上前搀扶住女孩,然后把她往后巷拖。 后巷空无一人,只有冬夜里冰冷的寒风呼呼刮过。 两个流氓开始对女人动手动脚,但女人已经醉得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眼看就要被人猥亵。 就在这个时候,从两个流氓身后冲出一个男青年来,一手抓住一个流氓的衣领,用力把他们往后一扯。 这两个流氓忽然被人这么一捣乱,立刻恼羞成怒,挥拳向这个青年打过去。男青年却并不畏惧,立刻摆拳迎上。虽然对方是两个人,但男青年似乎有丰富的格斗经验,三下两下就把这两个流氓打得头破血流,落荒而逃。 女人这个时候却靠着墙,坐在地上,她勉强把眼睛撑开一条缝隙来,往青年看过去,一张熟悉的脸庞晃动在她的面前,不过她实在没有力气去看个清楚,一阵醉意袭来,终于慢慢合上了眼。 男青年看着醉倒在地上的女孩,忍不住苦笑一声,说道:“真是的,你以前在这条后巷打得日本第一的剑道高手都要抱头求饶,现在却被两个小流氓欺负!” 但是女人却什么也没听到,她翻个身“哼”了一下,仿佛在梦中,又听到了男青年柔声的话语,竟然流出热泪。 男青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弯下腰,轻轻抹了抹女人脸上的泪珠,然后心疼地抱起她,便头也不回地往烟花绽放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