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诡事》 第1页 [恐怖灵异] 《怨灵诡事》作者:苦咖啡不加糖【完结】 简介: 田秀的无故吊亡,是否真与老吊婆的传说有关?还是另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玄机? 黑暗中,你是否曾见过一双鬼火般飘荡的红眼? 酆城碑、阴差勾魂、逐鬼会、鬼戏台……当一连串恐怖的事件接踵而来时,我该如何应对? ☆、第一节 噩梦 夜黑。有风吹过,凉丝丝的风吹在身上,竟使得全身的毛孔都同时收缩起来,宛如有无数根冰凉的银针刺入了毛孔里面。 怎么回事?我现在不是应该在家中的床/上睡觉的吗?为什么现在却在这里被风吹的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里是哪里?现在我的脑中充满了疑惑与惊慌,不知不觉间,一股寒意竟从脚底升起。 天地万物此刻全被这种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笼罩住,就像画家不小心将浓墨撞翻泼过也似,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忽然之间,与黑暗融为一色的云朵飘荡过去,那如银钩般的新月终于出现,给这片寂然的大地泼洒下了苍白的淡淡月光,苍白的仿佛死人的脸。 突然,四下的景物霍地闯入我的瞳孔之中,我的瞳孔也在这一瞬间涨开了。 这竟然是一片阴森荒凉的树林,那一根根笔直的大树就像僵硬的死人一样,直挺挺的长在前方,树枝树叶随风摇曳,被月光照在地上便像鬼影般在飘荡。 我的掌心已出了汗水,现在已是深夜,我本该是在床/上呼呼大睡,而现在却糊里糊涂的出现在一片树林之中,如果硬要找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也只能说是撞上鬼了。 想到鬼我的头皮渐渐的像要炸开一般,我看了一下,现在我站的地方是在一棵树旁。忽然,就在这时候我的目光被树的正前方给吸引住了,一座半人高的土地庙出现在我睁大的瞳孔之中。 踩过松软的落叶,踏着凄凉的月光,我走到了土地庙那里。仅够到我胸/部的土地庙显然已经多年荒废,庙壁的砖块早已剥落,露出几个黑黝黝的缺口,地上则横七竖八的散乱倒着十几块残砖,有的一半插/入土下,露出半截砖头,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块块无主孤坟的墓碑。 但这座土地庙却很眼熟!我忽然想起来了。这是后山的那座土地庙啊! 想到后山,我后背的整根嵴梁骨此刻都麻了起来。 后山一直流传着很多诡异的传说,其中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曾经奶奶对我说过:以前啊,有个女人在后山上吊自杀,后来后山就开始邪乎起来了,有一天村里的李老三在田里干活晚了,绕着后山回家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穿着大红喜袍的女人,站在一棵树前冲着李老三阴森森的笑着,李老汉被吓的跑回家,之后就病倒了,一直在说什么“她要来找我!她要来找我”熬了一个月这个李老三就死在了病床上。 我不知道奶奶说的这个荒诞不经的故事有多少真实性,但我本人却真真的经历过那么一次。 那一次是发生在春天,正好是谷种播种的农忙月,忙了一天到了傍晚,天已渐渐搽黑,我扛着锄头回家,还是和往常一般我走的是经过后山的那条路。 其实有两条路可以回家,但后山的这条路是最近的,不用像另一条路那样绕很大一个弯。 而我忙了一下午,早已饿的不行,便想快点回家。 就在我刚刚才走过后山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了一声:“等等我!” 那是女人的声音。 我转过头,就看见一个身上穿着女子出嫁才穿的大红喜袍的女人,从树林里跑了出来。 她跑的很快。 然后突然停在一棵树前。 就那样微笑的盯着我,那种笑容至今我想起来还汗毛直竖。 我吓的拼命的往家的方向狂跑,也有回头看那脏东西有没有跟过来,可这一看不打紧,那棵树前穿大红喜袍的女人却已经不见了。 从此我对后山就有一种恐惧,就连那条经过后山的小路我也不曾走过。 但在这种深更半夜,我怎么会跑到这后山来? 更诡异的是,我甚至完全不记得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难道是那个脏东西! 那个穿大红喜袍的女鬼! 突然,那张透着诡异阴森笑容的人脸就在我脑中浮现,我吓了一跳,正在这时,有一股阴风从背后向我袭来。 阴风凉的像针,刺骨的冰冷。 我的心脏剧烈收缩了一下,脑门上竟然出了汗珠,我完全能感觉到背后站着一个人,虽然我还没有回过头,可我却已经真切的感觉到了,就有一个人站在我的背后。 但是在这种荒郊野外,这种时辰,怎么可能有人呢? 在这一瞬间,我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个我极不想想起,却偏偏想到的字眼——鬼。 它离我很近! 近的她一双鬼爪只要伸一伸就能掐住我的脖子。 我慢慢的扭过头,精神高度紧绷起来,当我眼角的余光向背后瞥去的时候,背后却空荡荡的,根本没有我想像中的女鬼。 难道只是我的错觉吗? 可是刚才我真的感觉到背后有鬼。 就在我松口气,将头转回来的时候,猛然间,一张如月色一样苍白的脸孔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吓得惊叫出声,刚才我的前方还是空荡荡的,只不过一个转头的功夫,面前就站着一个女人。
第2页 这竟然是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的女人。 我的头皮轰的炸开了。 她的脸色看上去实在是苍白极了,但嘴角却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但又像是在哭,两颗无神的眼珠子正直勾勾的看着我。 “鬼…你…你…别过来…”我的舌头像被人给打结了,而且打的还是一个死结,说出的话语无伦次。 一句话没说完,我只觉得双腿发软,站立不稳,已经一屁/股瘫坐了下去。 我忽然想起奶奶曾经说过,碰到脏东西就闭上眼睛,朝它吐一口口水,它自己就会离开了。 妈的,但愿奶奶的话不是哄骗我的,情急之下我是直接闭上眼睛,朝着那红袍女鬼的方就是一口口水吐了过去。 我根本不知道这么做管不管用,有没有效,但是总好过坐以待毙。 周围一切都是安静的。 死寂般的安静。 那个女鬼可能走了。 我这么对自己说,然后一点点的睁开眼睛。 那个女鬼真的不见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右手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 这个鬼地方,我现在一刻也不想呆了,虽然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我要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片处处透着阴森诡异的树林。 这时我的双腿也有了力气,我用手撑着地,就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就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是一双冰冷的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又是一声惊叫,刚刚我才看过背后,那后面根本没有东西,又怎么会有一只手拍了我的肩膀? 我不敢再想,也实在不想再想下去。 我从小就被同村的小朋友当成异类,原因是我经常和他们说我可以看见一些脏东西,譬如鬼魂之类,他们当然不信,久而久之除了胖子之外就没有一个人肯和我玩。 但我奶奶却说,小孩子可以看见脏东西其实是正常的,有些人一出生额头上的天眼还没有完全关闭,自然可以看见一些古怪稀奇的东西。 只不过这些人很少,而我就是极少数的这些人。 我的脑袋极不情愿,却又无可耐何的转了过去。 我当时心想就算是死了,也要看清这背后究竟是怎样的一只鬼,最起码下到地府,见了判官阎王问话,也能做个明白鬼。 我看到了,背后的还是一个女鬼,只不过不是刚才那个身穿大红喜袍的女鬼。 那个“女鬼”突然关切的说道:“建/国,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后山这邪乎的地方来了?” 女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我整个人突然来了精神。站了起来转身一看,原来是李有仁家的媳妇田秀婶啊! 不过田秀婶这大半夜怎么也会到这后山来呢? 我觉得有些蹊跷,这个田秀婶,莫不会也是那女鬼变的吧! 这一想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我赶忙离她远了一步,仔细看着这个像田秀婶的女人,淡眉,小眼,塌鼻,大嘴,后面还扎了两根马尾辫子,的确是田秀婶啊! 可我还是不敢大意,鬼那可都是千变万化的啊,这时我灵机一动,冷不丁的就朝她身上吐了口水,一口黏糊糊的口水一下子就黏到了田秀婶的衣服上。 “哎呀?建国,你这是做个什?干嘛沖我吐口水啊?” 田秀婶一边说着话,一边还用手去擦沾在衣服上的口水。 我这时才放下对田秀婶的戒心,讪笑着说道,“田秀婶,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是那什么呢!” 田秀婶一点儿生气的样子也没有,“你这个小子,半夜不在家睡觉,怎的跑这来了。” 我挠头说道“这我也不晓得,也不知怎么地,就迷迷糊糊的到这后山来了。” “这后山邪乎的厉害,闹鬼都闹好几年了,你看没看见一个穿红袍子的女的?” 我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声音发颤的说;“看见了。” 田秀婶突然压低声音说道,“那就没错了,肯定是那女鬼把你引来这里的。” 我疑惑的问她;“田秀婶,这半夜的你怎么也跑这后山来了。” 田秀瞟了我一眼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子,全村找你都找疯了,李姐估计现在还在哭哩。” 田秀婶口中的李姐自然就是我娘了。 田秀婶突然拉住我的手说,“赶紧走,这后山凶的很。” 我的手被田秀婶拉着。 我突然感到田秀婶的手很冰、很凉。 她拉着我的手,脚步走的也是又快、又急。 我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田秀婶的步伐。 我突然注意到,她走路的样子也很奇怪,后脚跟是立着的,不像走,倒像在飘。 然而我却无法甩脱她的手,意识也渐渐的迷迷糊糊了起来,不知道这样失神落魄的走了多久,双腿突然一凉,就好像是踩进了水里。 我的眼前有点模糊,但依然看得见,踩在脚下的,还是坚硬的、结实的泥土的地面。 脚下的冰凉感没有消失,反而正在一点一点的向上延伸,从脚面攀升到小腿,然后再到膝盖处。 我仿佛正在往更深的湖中心走去…… 夜空下,后山小湖旁的一只青蛙在岸边看到这样离奇诡异的一幕,一个穿着大红喜袍的女子,手拉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慢慢的往湖中央走去,女子的脸上露着诡异的笑容,湖水一点一点的漫过少年的腰间、胸口、脖子,直到将少年那张木然的脸全部淹没,湖面涟漪扩散……
第3页 夜重归宁静! ☆、第二节 田秀死了 “不要……我快喘不过气了。”我感到鼻子里好像灌进了很多冷水,整个人十分的难受。 霍的一下,我坐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呼吸终于顺畅了,我拼了命的,贪婪的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 我的全身都是湿漉漉的,那不是湖水,而是黏糊糊的汗水,汗水将我身上的短袖和我的身体黏在一起。 我的双手还钳在脖子上,刚才那要命的窒息感就是这么来的。 是做梦! 原来只是一个噩梦! 但这梦却如此的真实、逼真。以至于我到现在还分辩不清,梦与现实的分界点。 突然我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哭声。 哭声悲痛无比。 声音不大,而且还断断续续的。 发生了什么? 我掀开被子,从方床/上下来,浑身湿黏无比,很是难受,便先在破旧的衣柜里找了一条去年穿过的老旧长裤,和一件短袖换上。 要打开房门的时候,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镜子一眼。 镜子很小,只有巴掌那么大,边缘还破了一小块。 好傢伙,我吃了一惊。 只见我的脖子都青了,那是刚才我自己掐自己给掐出来的。 我用手揉了揉,等脖子的淤青看起来不明显的时候,才打开房门。 我家的房子是土坯房,那时的农村几乎都是这种房,有的只有一层,稍微“富足”一点的家庭能盖个两层。 在80年代的农村,能住两层的土坯房,就跟现在住上别墅是一样的。 而我家的土坯房,就是两层的。 我住在第二层。 下了楼,我看见厅中空无一人。 这很奇怪,因为我的老爹每个早晨都会坐在门口的那张木椅上,抽着手捲菸和邻居喝茶聊天。 有时候是住在我们后面的李有仁李叔,有时候是老爹年轻时一起出去打工闯荡的李金典。 但今天那张木椅上却空荡荡的。 这时娘从灶房里出来,手上还抓着一把菜,见我起床了,笑着说:“起那么晚,锅里的饭都快凉了。” 80年代的锅都是用柴火烧的,饭不快点吃,没一会儿就凉了。 我到灶房盛了一碗稀饭出来,坐在桌子上,看着娘正坐在木椅上择菜,我就问:“老爹今早哪去了?” 娘依然在那择菜,头也不抬。 我等了等,娘终于抬起头看着我说:“有仁家的媳妇昨天晚上给老吊婆子带走了。” “啥,田秀婶死了!!” 我吃了一惊,不由得想起昨晚做的那个噩梦,难不成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娘所说的老吊婆子是我们这的一种隐晦称呼。 老吊婆子指的是上吊自杀的女人。 可田秀婶为什么会上吊自杀,据我所知李叔对她也很好。 “那老爹呢?”我问。 娘又低下头择菜说:“你爹一早就被有仁哭着拖去帮忙了,这阿秀平时也是个开朗性子的人,她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闹得非要上吊自杀才行呢?” 娘的话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时我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李爷,在家不。” 声音不大。 还很熟。 是胖子在叫我。 我风捲残云般的将碗底的稀饭汤咕嘟咕嘟的都收入腹中,然后应了一声“在啊!” 胖子嘿嘿笑着走了进来,先向我娘打了一个招呼,娘笑着说“是秀金家的孩子哩,吃饭了没有,快在我这吃一碗稀饭。” 胖子憨憨的笑道“不用了婶,我在家吃过了。” 我放下筷子对胖子说“金胖爷,找我有事吗?” 胖子本名李金,我却喜欢称他为金胖爷。 胖子说“自然是有事了,你快和我出去,我再和你说。” 我不明白胖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先洗了碗,然后和胖子出去,路上胖子说“建国兄弟啊,你知道今早上咱这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吗?” 我心念电转,便知道胖子所说的大事是什么了。 “咋不知道!是田秀婶的事儿吧!” “没错!”胖子又说“你知道田秀婶是咋没的吗?” 农村如果有人死了一般都不直呼死字,而是用没字替代死字。 我说“给老吊婆子带走了哩。” 胖子又问“那你知道田秀婶为啥子上吊。” 我翻个白眼说“那怎晓得。” 胖子说:“我觉得田秀婶不是自己想要上吊的,而是被老吊婆子给迷了,才上吊的。” 我问“你有什么证据表明田秀婶是被老吊婆子给迷了。” 胖子答道“李爷我们家那条老黄你知道吧!” 我说“怎不知嘞!” 老黄是胖子家养的一条大狼狗,又大又凶。 我又问“老黄怎了?”胖子“老黄昨晚叫了。” 我给了胖子一个白眼“狗叫有什么稀奇,可能是看见野猫了。” 胖子停下说“不是野猫,老黄昨晚叫了半夜,吵的我睡不着觉,我就出门去看看是不是跑贼了,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第4页 我没有说话。 胖子说“老黄一直是冲着一个地方叫着,那地方空荡荡的,可老黄就是冲着那地方拼命的叫。” 我说“你是说老黄看见脏东西了。” 胖子点点头。 狗和猫都是通灵的动物,能看见一些人看不见的脏东西。 比如说鬼! 胖子又说“老黄昨晚看见的铁定是老吊婆子,老吊婆子本是想祸害我家的,可是被老黄给吓跑了,就找上了田秀婶!” 胖子说完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 不是我不想说。 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分明是大早上,我却感觉有一股阴气缠绕不散。 我问胖子“我们这是去李叔家吗?” 胖子点了点头。 到了李叔家,外面已经聚了好大一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壮。 有认识的。 还有不认识的。 但都是本村的人。 我听见房子内有哭声。声音隐隐有些嘶哑,是李叔的声音,想来他已经哭了很久。 胖子对我说“我们也快去看看吧!” 我和胖子挤了进去,就看见在大厅中间,田秀婶身穿大红喜袍,头套在一根麻绳上,悬在半空。 麻绳是穿过房顶的主梁垂下来的。 地上还有一张被踢翻的竹凳子。 田秀婶死的很难看,表情扭曲,舌头伸的老长。 那身大红喜袍此刻穿在一个吊死的女人身上,诡异到了极点。 也晦气到了极点。 没有人知道田秀婶为什么在上吊前要换上这身大红喜袍。 田秀婶只穿过这件大红喜袍两次,一次是在出嫁的时候,再一次就是在现在。 李叔已经哭的站不起来,声音都哑了,我看见老爹劝慰他说“有仁啊,秀啊已经去了,你看开点儿,省不省得。” 李叔哭天抹泪,嚎道“秀儿啊,你怎么走了呢!到底有啥事想不开的。” 村里一位名叫李开护的老人过来扶起了李有仁,嚷嚷说“咱还是先接田秀下来,我说吶,那棺材借来了吗?” 李开护是村里很有威望的一个老人。 同时他也懂得操办红白喜事的一切规矩。 李开护话声刚落,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来了,来了,棺材借来了。” ☆、第三节 死人睁眼 围在外边的人群分两边退开。 给中间腾出了一条道来。 我看见了四个人肩上扛着一口大红棺木,一路疾跑进来,后面还有两个是扛着棺盖的。 扛棺的四个人都是我认识的,其中一个就是胖子的老爹李文东。 四个人脸红气喘的进了厅里,满脸都是汗水,李开护先是指挥他们把棺材放好,然后将棺材盖的底面朝上,扣在棺木上。 我问胖子“这是向谁家借的棺材。” 农村各家各户只要有老人过了50岁,儿女们就会请来棺匠打上两副棺材,放在家里备好,这叫作“备孝”。 而田秀婶是属于自杀,猝死,年龄又不到50,家里又没有预备的棺木,就只能向村子里备有棺木的老人借,等事情完了,用棺的人家还得再打一副新棺材给送到借棺的老人家中。 讲究一点的,还得包个红贴,里面塞个十块八块的给借棺的老人送去。 胖子说“我听俺爹说,好像是李东爷爷给借的。” 棺木一来,就可以把田秀婶的尸体搬下来。 但是这个搬字也是有所讲究的。 不能硬搬。 所谓硬搬,即是纯粹只是将尸体搬了下来,鬼魂却还是挂在绳子上受苦。 这便是硬搬。 李开护对着李有仁说“有仁啊,等下把秀从绳子上接下来的时候记的连魂也一起叫下来,秀下来了就把他放在棺材盖子上。” 李有仁抹去脸上的鼻涕与眼泪,点了点头,他走到田秀的下方,扶正那个踢翻的竹凳子,然后站到竹凳上。 “田秀,下来了,我接你下来了。”李有仁一边哭着说,一边抱住田秀已经僵硬的尸体,往上一抬,勾住田秀脖子的麻绳扣已经脱了出来,那棺材就竖在前方,李有仁将田秀的尸体竖放在棺盖上。 他又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突然,有个妇女惊叫一声,像是看到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一样。 紧接着是第二声! 第三声! 我刚刚的视线是在李叔身上,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使得众人齐声惊呼,跟见到鬼了一般。 但这是大白天。 鬼不可能在大白天出来。我身边的胖子忽尔也是惊叫了一声,我问胖子“怎么了?” 胖子脸上满是惊怖,指着田秀的尸体说“眼睛,睁开了!” 没错!我也看见田秀婶的眼睛此时此刻张开了。 张的很大,且很圆。 翻着死鱼眼,空洞,却无比诡异。 死人睁眼了,那是死不暝目啊! 难道真如胖子所说,田秀婶是被老吊婆子迷惑了才上吊的,所以她不甘心。 李开护见了这种情况,急忙走到棺边,对着睁眼的死尸说“秀啊!你安心的走吧!” 说完李开护右手就抚过田秀睁的大大的眼睛。
第5页 田秀的眼睛闭上了。 李开护活了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碰到过这种情况,不过总算是把田秀的眼睛给合上了,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在这时,一个女人忽然又发出一声惊叫。 这回我也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只觉整个大厅是阴风森森,诡异莫名。 田秀婶的眼睛又睁开了,这一回睁的比上一次还大,更圆! 我的头皮都麻了。 不仅这样,田秀婶的脸孔刚刚还是扭曲恐怖的,现在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诡异到了极点的微笑。 这个笑容我记得! 是噩梦中那个红袍女鬼脸上的笑容。 一模一样。 一样的恐怖。一样的诡异。 这下子李开护也不知道该咋做了,就对李有仁说“有仁啊,你是秀儿的老公,你过来试试!” 李有仁见田秀死不冥目,伤心更甚,便走到棺边,伸手抚过田秀的眼睛说“秀啊!你放心吧!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你就晚上拖个梦给我。” 他的手抚过田秀眼睛的时候有些颤抖。 颤抖不是因为怕。 而是悲痛! 田秀婶的眼睛终于闭合了,这一回没有再睁开。 街坊邻里都松了口气。 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我看的出他们是在害怕田秀婶突然起尸。 我透过人缝,看见胖子的老爹李文东和扛棺的另外5人正坐在外面一块石头上喝茶休息,便和胖子挤出人群,走到房外。 我和胖子向李文东六人打了招呼,文东叔正在用一张白色的小方纸卷了菸草,一边从上衣口袋掏着什么,一边说“是建国和金子啊!” 说完他已掏出一块被挤的干瘪的火柴盒。 胖子说“爸,田秀婶什么时候发丧啊!” 文东叔从火柴盒里捻了一根火柴出来,说“我问过老李叔,他说天气闷闷热热的,尸体放久了不好,本来是要今天就给有仁媳妇动土的,但后来又查了一下日子,今天不宜入葬动土,就定在了明天。” 李文东口中的老李叔就是李开护。 我也坐在石头上说“东叔,你知道这田秀婶为啥子要上吊咧?” 李文东此时正将手上的火柴点着,但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又将燃着的火焰吹灭。 他丢掉这根只烧了一点儿的火柴,说“不知道哩!有仁和有仁媳妇除了平时斗两句嘴,一回架都没有吵过,有仁媳妇性子也不是那种压抑的人,他应该不能上吊的。” 李文东说完终于点上了手捲菸,十分惬意的吞云吐雾起来,但那微皱的眉头,却显示出他的疑惑、不解、奇怪! 坐在文东叔旁边的是李根叔,此时他说“会不会是后山的那个老吊婆子起的祸,带走了田秀嫂。” 胖子说“根叔,你真是跟我想一块去了,我跟你说啊!昨晚上我们家那老黄……”。 胖子于是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的将昨晚老黄乱叫,可能是看见了脏东西的事情说给了根叔听,说的比刚才还更详尽。 根叔听了就说“格老子的!铁定是后山那个老吊婆子起的祸,才害死了田秀嫂的。” 文东叔说“这种事可不得乱说。” 根叔说“怎么是乱说嘞!你都看见了,田秀嫂身上的大红喜袍,跟我们小时候,在后山吊死的女人身上穿的大红喜袍是一模一个样子!” 我又想起噩梦中的那个穿大红喜袍的女鬼,猛然心惊肉跳,是啊!那件大红喜袍和田秀婶身上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难道是同一件。 这个荒诞的想法似电闪星飞般从我脑中闪过,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文东叔没有说话,而是不停的抽着烟。 烟雾升腾。 然后消散。 胖子又说“根叔,你是不知道啊,刚才田秀婶差点儿就起尸了。” 起尸,便是诈尸的意思。 文东叔手一抖,那烧了过半的手捲菸就掉了下来,根叔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问的人却是文东叔。 文东叔看着我,我就将刚刚田秀婶连睁两次眼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文东叔又沉默了,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捲菸。 菸头还红着,没灭。 文东叔狠狠的抽了两口,脸露担忧之色说“有仁媳妇走的不甘心吶!恐怕我们李家村,要闹脏祸了。” ☆、第四节 寿衣婆婆 到了下午,我听老爹说李叔请了隔壁村的风水先生过来,准备到后山选个风水宝地,先挖个坟坑,田秀婶明天就要发丧,今天就得先做好准备。 李叔早吩咐了我爹,叫我下午到他家帮忙! 我吃了午饭就赶到李叔家。 其实根本不用赶,李叔家和我家只不过是前后门的邻居。 我一到李叔家,就看到了胖子,胖子正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锄头,对我说“李爷,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坐在他的身边,说“这不吃了午饭立马就来了!” 我看了一下,外面人还真不少,有七八个,手上拿着锄头、簸箕,都是男丁,年纪跟我和胖子一般大小。 从他们聚在一堆,说说笑笑,而胖子独自一人坐在这石头上,就可以看出他们排斥胖子。
第6页 这么说或许不准确,因为他们排斥的不仅是胖子,还有我。 至于他们为什么排斥我? 很简单,因为小时候我经常跟他们说我可以看到一些脏东西,他们感到害怕,就开始排挤我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排斥胖子。 更简单,因为胖子相信我真的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如果有人敢嘲笑我们,胖子绝对会揍的他连他娘都认不得。 胖子小时候很壮。 现在却越来越胖了。 不过他是我的铁哥们,更是我唯一的一个朋友。 这时我看到李叔和张半仙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 张半仙就是李叔从隔壁张家村请来的风水先生,也是我们这片唯一的风水先生。四五十岁的模样,身材佝偻矮小,身上穿的是一条老旧的黄色道袍,右手拿着一个墨斗,却不知是做啥用的。 李叔走在张半仙后面说“张大师,你一定要给我们秀儿选个好地方。” 张半仙说“你且放心就是了。” “那就有劳您了。” 李叔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两块钱的凤凰牌的香菸,然后塞到张半仙的左手上。 “呵!我一定给你家田秀选个富贵平安的风水好穴。” 张半仙接过香菸,然后放进道袍里面。 他的道袍里面有一个口袋,从外面看不出来,是张半仙自己缝上的。 张半仙带头走在我们前面,左手托着一个圆形罗盘,东看看,西瞧瞧,走走停停,已经到了后山。 我左肩扛着锄头,右手拿着一个簸箕,和胖子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突然队伍停了下来。停在一块长满野草的田边。 张半仙看了看这块田,又望了望罗盘,点头说“找到了,就是这里了。” 这块田以前本是有人耕种的,后来不知为何就荒废了下来。 田间野草齐膝,长势茂盛,许是多年没有人管理的原故。 张半仙率先拨开缠人的杂草,走了过去。 “嗯!你们先把这的野草锄了。” 他停在田中央对着我们说话。 我的目光却落在后山,这块田距离后山的那片树林不远,我站在这个位置就可以看见后山的一景一物。 后山的风景其实也是不错,蓝天白云,树木葱郁,一片风景秀丽景象。 忽然,我的视线突然就瞥见到山下的树林内,其中有一颗老树,树前正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婆婆 我看不清她的模样。 我很奇怪,一个老婆婆这大下午的,怎么会跑后山去呢? 那个老婆婆好像也在望着我,始终没有动一下。 老婆婆身上穿的黑衣很是古怪,黑衣很长,看起来像古人以前的衣服。我感觉不对劲,因为我越看,那件黑衣越像寿衣,前两年我奶奶过世,身上穿的就是这样的寿衣。 寿衣! 想到这两个字我的脸瞬间绿到了脖子。 活人会穿着寿衣吗? 这个问题似乎很可笑,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笑。 那个穿寿衣的老婆婆从始至终都在看着我,我也在看着她。 虽然天空艷阳如火,但我现在的身体却是冰凉的。 我仿佛已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中。 背后突然间有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被吓了一跳,但我随即想到,我是走在这个队伍的最后一个,背后没有人,怎么会有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头皮轰的炸开了。 我急忙转头一看,呵!吓了我一跳,原来是胖子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胖子不知何时跑到我的背后,不过我却着实被他吓的三魂丢了两魂,七魄去了六魄。 我没好气的对胖子说“你差点吓死我了。” 胖子说“你在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我想到那个穿寿衣的老婆婆,就对胖子说“胖子,你快看那后山树林里有个老婆婆,身上还穿着寿衣呢。” 我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指向那个老婆婆站的位置。 可胖子却说“呵!李爷,那地方没人啊!” 胖子话音刚落,我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刚刚我分明就看到有一个穿寿衣的老婆婆就站在我指的那个位置,可我只是一个转头的功夫,那个老婆婆竟然消失了。 像鬼魅般的消失了! ☆、第五节 石碑流血 烈阳如火,一轮火伞当空。 我挥舞锄头,将最后一小片野草锄尽,胖子将这些杂草都拾了起来,然后丢在小路旁边。 张半仙一直在这块田里东走西看,有时还会蹲下来,托着罗盘,看着颤动的指针陷入沉思。 忽而他点了点头说“应该就是这里了” 张半仙选好方位,便拿出早已准备妥当的四根细木条,在四个方位都各插了一根木条。 木条入土,只露出一小截来。 四根木条都插好之后,张半仙对着我说“你过来帮我拿着墨斗。” 张半仙说完手中已多出一个墨斗。 我从张半仙手中接过墨斗,问他“张大师,这墨斗是做啥子的。” 张半仙说“定穴!” 我蹲在一根木条前,把墨斗放在泥土上用手固定住,张半仙扯着墨斗线,一直走到另一根木条,然后食拇二指捻住沾了墨汁的线,往泥土上一弹,泥土上便多了一条黑线。
第7页 黑线只是一个记号。 等四根黑线都弹好后,整个形状便呈现出一个长方形来。 前后宽,两旁窄。 张半仙说“你们开始挖吧,记住一点,不要挖到这线的外面去了。” 我们九个光着傍子的青年小伙都点了点头,我刚一锄口下去,还没刨出土来,就看到我爹,文东叔,李开护等五六个大人走了过来。 我抡起锄头挖着泥土,胖子刚把泥土铲进簸箕里面,就听见李开护问了张半仙一句“穴定好了吗?” 张半仙说“那是当然!你看此处地域开阔,依山面水,风水极好,死人葬在这里,家人肯定富贵平安,人丁兴旺。” 李开护说“张大师,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张半仙道“您说!” 李开护说“有仁媳妇今早无缘无故的让老吊婆给带走了,还睁了两次眼睛,您说我们这李家村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作怪吶!” 张半仙说“我也感觉到奇怪,有仁兄弟家的阴气太重了,恐怕有什么脏东西,已经缠上了有仁兄弟。” 文东叔说“张大师,那可咋办哩!” 张半仙说“你也莫惊,明晚办个逐鬼会,那脏东西自然会被驱走。” 这何谓逐鬼,咱后话有讲,现在先按住不说。 李开护说“那就有劳张大师明晚来我们李家村一趟了。” 张半仙虽是一个风水先生,但也懂得一些玄学秘术。 张半仙说“好吧!不过你们要先通知各家各户,把东西都先备齐了。” 李开护说“诶!东西还是那几样吧!” 李开护话声刚落,我正听得入神,手中的锄头突然像是挖到了一块石头,吭的一声,手都给震麻了! 泥土下有东西。 是什么东西?竟如此坚硬! 这一声虽不大,但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胖子放下簸箕说“李爷,这土下面有东西啊!” 李开护,文东叔,我爹,张半仙等人都走了过来。 我看到泥土中露出一小截青石,青石上有一点碰撞的痕迹,想必锄头挖到的便是这块青石了。 土坑已经挖的不浅,张半仙跳了下来,看着青石,眉头紧锁。 文东叔问“张大师,这块石头是什么东西,怎么和别的石头不一样。” 这块石头确实和别的石头不同。 我们这的石头不是灰色便是黑色,根本就没有这种青色的石头。 而且很硬。 硬的连锄头刨下去还要卷了刃。 张半仙蹲了下来,摸着青石说“这不是石头,是碑!” 根叔说“碑?这土下为什么会埋着一块碑!” 李开护喃喃说“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这后山真的有一座宋代以前的古墓?” 胖子惊讶说“李大/爷,你说这后山有古墓?” 李开护说“那是老一辈人的传说,你这小娃子还是不要知道了。” 李根叔突然惊叫出声,指着石碑说“石…石…石碑,流血了!” 石碑怎么会流血。 我也看到了,在石碑被锄头刨过的那片伤痕,现在正汨汩的往外淌出一股红色液体,和血极为相似。 我感到不可思议! 这石碑竟和人一样,受伤了以后会流血。 这时张半仙看着石碑流血,脸上突然闪过疑惑、惊愕、恐惧。 却听他说“哎呦!大事不妙吶!” 我还想问张半仙什么不妙,站在我身侧的李根叔又是一声惊呼“不好,那血被土给吃了。” 血被土给吃了!那实在是够匪夷所思的。 我低头一看,那似血的红色液体已经流了下来,一碰到泥土,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泥土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就好像血真的叫泥土给吃了一样。 李开护活了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这等诡异的景象,他突然跪伏在地上说“山神爷,我们这是无意中冒犯了您老,您老一定要息怒啊!” 李开护一边乞求念叨,一边连磕着头。 感情这李大/爷以为石头是山神爷所化,现在触怒了山神爷,石头流血就是山神爷对他们发出的警示。包括李东在内的几个年轻小伙从没见到过这种奇异古怪的事情,一时间呆呆的看着李开护磕头,都傻了眼。 李东就是排斥我和胖子,经常嘲笑我们迷信的几个孩子里的老大。 现在他亲眼看到石碑流血,血受土噬,一时间对他思想的冲击可想而知。 李东一向是不信鬼神的。 但现在他的脸上却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跟随李东的几个小伙子也是一样。 李根叔忙把李开护从地上馋扶起来,李开护的脸色变的很不好,这也许是因为不停磕头的原故,李根叔对着他说“开护叔,你这是干个啥子嘞!” 李开护说“这回是惹了大灾了,山神爷发怒,我们李家村就完喽。” 文东叔说“您老是就是太迷信,这就是一块石头,不是什么山神爷。” 李开护说“你这二娃子,懂那个甚?这就是山神爷,不然石头怎么会流血嘞!” 这时就听张半仙说“不是山神爷,这是块‘酆城碑’,我们这回可算是惹出祸来喽!”
第8页 我问张半仙“什么是‘酆神碑’哩!” 胖子也问“我们这都没干什么,怎么就惹出祸咧!” 张半仙说“你们这娃娃知个甚子,这‘酆城碑’也叫小鬼门关,是连接阳世和阴间的通道,刚刚你用锄头把它给刨了,这‘酆城碑’就死喽!” 胖子说“这不就是块破石碑吗?它又不是人,还能死吶?” 张半仙坐在泥土上说“所以说你们这些娃娃天都不晓得多高,这‘酆城碑’即是能连接阴间的通到,那也是一件灵物,世间但凡物有了灵性,那都算是生物。” 我说“就算这‘酆城碑’是什么灵物,我也只不过刨了它一下,它也不至于死吧!” 张半仙说“怎的不至于,‘酆城碑’的血那可是採纳天地间灵气而成的,现在都流光了,‘酆城碑’的灵性也就消失了。” 张半仙话音方落,文东叔突然说“诶?这石碑是不是变颜色了!” ☆、第六节 小鬼勾魂(上) 石碑怎么会变颜色? 我心里一惊,低头,果真就看到石碑的颜色已不是青色,而是变成淡淡的灰白色。 这真是奇哉怪也了! 此时那石碑也不再流出红色液体,至于不流的原因,应该是如张半仙所说,已经流光了。 张半仙拍着腿说“完喽!完喽!” 一直没说话的李东这时说“张半…张大师,就算这块石头是你说的什么‘酆城碑’,现在也已经毁了,我看也没出什么事啊!” 李东的话引来其他几个小伙的点头贊同。 张半仙说“那是你们都不懂,没错,现在是没什么事,但等到晚上你们就都知道了,尤其是建国你啊!唉!” 张半仙嘆了一口气,他这一嘆气不打紧,我的心瞬间就悬了起来。 我忙问“晚上怎么了?” 张半仙回道“因为这‘酆城碑’是勾通阴阳之门,平常鬼差要来阳世勾摄魂魄,走的都是这一条路,现在你把它毁了,鬼差无法上来勾魂,那些躲藏起来的冤魂厉鬼就都跑出来作恶喽!” 听到冤魂厉鬼这四个字,我神差鬼使的想到那个穿大红喜袍的女鬼,不禁后背一凉。 张半仙接着说“’你把这条地府通往人间的通道毁了,犯了地府阴规,今天晚上,那地府的小鬼恐怕就要上来拘走你的魂魄,带到地府问罪!” “啊!”我一屁~股垮坐在地,魂魄被带到地府,那人不就死了吗? 一瞬间我只觉天旋地转,两耳空空,心惊胆颤。 李开护说“张大师,那可咋办咧!李友明家可就只有建国这一根男丁苗子啊!您可要想想法子。” 李开护口中的李友明便是我的老爹。 我听到胖子也说“要不我把这大石碑再埋上,说不好这地府和阳间的通道就又连上了。” 张半仙站起来摇头说“没用的,再埋上也起不了作用,这块酆城碑已经废了,现在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李东疑惑的说“张大师,我记得你刚刚说这碑废了,那阴间和阳间的通道也断了,既然通道断了,那地府的小鬼如何能上阳间?” 李东说到了关键点上。 我刚才因为害怕,没有想到这个关键点上,现在我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忙望向张半仙。 张半仙说“这酆城碑毁了,地府的小鬼的确上不来,但是,天下的酆城碑不止这一块啊!也许在张家村,或者是马家屯,总之今晚那小鬼一定会来的。” 张半仙所说的马家屯与张家村,都位于我们李家村的隔壁。 我的心情瞬间又被打到谷底。 我对张半仙说“张大师,那我该怎么办。” 张半仙说“今晚上你听我吩咐,我也没有把握,权且试试吧!” 半个小时之后,这块深埋土里的破石碑被挖了出来,石碑上果如张半仙所说的那样,刻着“酆城碑”三个字,似乎在验证着张半仙所言非虚。 这半个小时我整个人都处在魂不守舍的状态,就连坟坑挖好了我也没有察觉。 我无法平静下来,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一会想到那个红袍女鬼、一会又想到我被面目狰狞臭陋的小鬼给勾走魂魄、一会还想到阴间的十八层地狱。 一股山风拂过,虽是暖暖的,但我背上的汗毛却同时根根竖起。 张半仙一直在皱眉沉思,他显的很没有把握的样子。 我的心七上八下的! 今天晚上,到底会发生怎样恐怖惊悚的事情? 日已西沉,鸟声渐倦。 我坐在家中,看着屋外慢慢变的昏暗,心里有一股沉重的压抑。 这种压抑如同一把枷锁,使我感到浑身都不舒服。 我开始烦躁不安起来,屁~股如坐针毡,我坐不住了,索性离开木椅,在厅中走来走去。 胖子看着我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几次嘴都张了,就是没说出话来。 这时我听到娘的房间中传出细微的哭泣声,也听到老爹不断的安慰声。 我当然知道娘为什么在哭,她是在为我即将被鬼差勾走魂魄而伤心。 是啊!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更何况这种伤害有可能演变成天人永隔!
第9页 张半仙已经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娘和我爹,我娘听了当时就昏倒在地,不醒人事,一醒来便又忍不住伤心难过的哭泣起来。 张半仙却是回了张家村,说是要取些道器,今晚和那勾魂小鬼斗上一斗。 我又看向门外,此时外面已没了最后一点亮光,天地剎时让黑暗吞噬,夜,已悄然无声的降临了。 门外依然不见张半仙的身影。 突然我听到一阵如小鸡破壳般轻微的咕~咕~的声音,自我的背后响起。 我转身看到胖子双手摸着肚子,脸上有点尴尬,那声音正是从胖子肚子里传出的。 我恍然想到胖子从下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又经过一翻体力劳动,消耗不免就大,现在饿了也是理所当然。 其实我从下午到现在也滴水未进,寸粮未食,此时见胖子欲言又止,忍飢挨饿的模样,我就知道他是想说回家吃饭,但又不好意思。 至于为什么不好意思,那是因为胖子黄昏的时候才拍着胸口说过:作为好兄弟,看到兄弟有难我是绝对不会束手旁观的,今晚你也别怕,那小鬼要敢来勾你的魂,就看我胖小爷一屁~股坐死他丫的。 而此时距离胖子说过这话才刚刚半个小时,他自然是不好意思开口的。 但是我不忍看到胖子挨饿,我对胖子说“胖子,你先回去吃饭吧!” 胖子说“那怎么行,万一我前脚刚走,那勾魂鬼后脚就到,你怎么办?” 我看到胖子眼里的关心,心里感动嘴上却说“没事,你没听张半仙说小鬼要很晚才来吗?” 胖子的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来,他站起来说“那我吃了饭就来。” 我点点头,胖子走了出去,我看着胖子肥大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此时大厅中只剩下我一个人,空荡荡的,陡增一股诡异的气氛。 房外死一般的寂静,突然不知道从哪传来了一阵悽厉的野猫嚎叫,声音细长尖锐,好不难听,竟跟婴儿的哭啼声一模一样。 我的头皮顿时麻了起来,后背也沁出一层汗水。 汗水是冰凉的。 将我的后背和衣服都黏在了一起。 悬在我头上的老旧灯泡此时也开始忽明忽暗起来,映的我脚下的影子也在飘忽移动。 猛然一股阴凉的风自门外吹进来,还裹挟着尘土,使得我不得不用手背遮住眼睛。 好猛的一阵风。 风声突止! 我移开手臂,睁开眼睛,第一眼我就看到在房子外的黑暗中,站着一个身形肥胖的人。 “胖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虽是吃了一惊,但因为对方是胖子,也没有多少害怕。 胖子直直的站在那里说“建国,我家出事了!” 我问他“你说什么?你家出什么事了。” 胖子抬手在眼眶抹了抹,好像在擦着眼泪,他说“我娘她……”。 我急问“你~娘怎么了?” 胖子哭声道“我娘她不知道怎么就死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胖子话音刚落,我心中大惊,胖子的娘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不及多想,我已经冲出了门,对胖子说“你~娘怎么死的?” ☆、第七节 小鬼勾魂(中) 胖子没有回答,他兀自在前面疾走,不发一言,而我在后面跟着。 转眼已走到路边,土路望不到尽头,黑夜尤如一只展露獠牙的怪兽,我就站在这张血盆大口的边缘,若是一步差错,随时可能被吞下去。 我忽觉不对,胖子家距离我家那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平常白天走路都要走个两三分钟,更何况是在这月残星稀的黑夜,胖子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折了一个来返? 我停了下来,突听背后有人叫道“建国,你这么晚要去哪里。” 我转头一看,原来说话的人是张半仙,他正从土路的另一个方向向我走来。 张半仙左手夹着一个白纸扎的纸人,右手提着一个大皮袋子。 我说“胖子他娘出事了,我要跟着他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张半仙疑惑道“胖子的娘出了什么事?我刚刚才碰到胖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听谁说的咧。” 我反手一指说“胖子跟我说的。” 我把头转向胖子,可是当我看到胖子脸的时候,顿时张大嘴巴,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看到胖子的脸上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没有耳朵,他脸上的五官,竟然消失了! 人不可能没有五官。 除非他不是人! 此时我想逃已是来不急了,胖子的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力气极大,掐的我近乎透不过气来。 我想向张半仙呼救,可是话到口中就变成了怪异的“唔~唔~”声! 突听张半仙大喝一声“你这小鬼还不快速速退去。” 他这声大喝中气十足,如晴空霹雳,但这双掐住我脖子的鬼手仍没有一丝松动。 我头晕脑涨,眼前发黑,脸都憋成茄紫色了。 张半仙见这小鬼居然不买他的帐,大喝一声说“今天就让你这小鬼见识我张二爷的本事!” 张半仙本名张二,在家中也排行老二。
第10页 他话声未落,夹在腋下的纸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伸手往鼓鼓的皮袋子里摸出一张黄符纸,一步抢出,竟跨出两米有余,没个两步,就站在我的面前,右手食指无名指夹住黄符,几道手印变化,黄符突的无火自燃,此时张半仙双指松开,那燃烧到一半的黄符已经沾到小鬼身上。 立时一道悽厉的惨呼声自我耳旁响起,我只觉脖子一松,便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这一咳惊天动地,直咳的我胸口都隐隐作痛的时候才停下。 我左手抚着起伏的胸口抬头一看,面前空无一人,那化作胖子模样的脏东西已经消失了。 我心有余悸,这时张半仙走到我左侧,他左手腋下又夹着那个白色的纸人,对我说“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回到家中,娘和老爹已经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一见到我,娘担心的说“建国,你到哪去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鬼差给……” 娘说到这里,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她从房里出来便发现我已不在家中,担心的立即就要跑出来找我,幸好还是老爹拦住了她,说“秀花你先别急,这乌天摸黑的外面不安全,你就留在家中等待,我一定会把建国找回来的。” 老爹正要出门的时候,我和张半仙已经回来。 我知道娘已经很担心我了,我更不想把刚才险些就被脏东西掐死的事情告诉她。我勉强笑着说“娘,你别哭了,我刚才只不过是去接张大师来咱家,你瞧,张大师这不来哩!” 爹一看到张半仙就说“张大师,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吶!” 娘突然从椅子上跪了下来,哭泣道“张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建国啊!我跪下求你了。” 我忙走到娘身边挽着娘的手臂,想把娘从冰凉的地面搀扶起来,娘却一动不动的依旧跪着。 张半仙也走了过来,但他两手都有东西,只能说“李嫂你放心,有我在,建国这娃子今晚不会有事情的,你快起来吧!” 张半仙说的时候脸上神色凝重,娘说“那就谢谢张大师了。” 我这才把我娘从地上搀扶起来坐到椅子上。 老爹请张半仙坐在椅子上,张半仙却是先将那白纸人靠在墙壁,然后才坐在椅子上。 老爹给张半仙递过去一根凤凰牌的香菸,张半仙接了过去,掏出火柴,点上香菸,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老爹却是捨不得抽这凤凰牌香菸,又塞入上衣内侧的口袋。 厅内老灯泡光线明暗不定,我站在娘的后边,听老爹说“张大师,你就说今晚要我们做些什么吧!” 张半仙吐出一个雪白的烟圈,露出那口被烟燻黄的牙齿说“今晚上你们夫妇俩什么都不要做,就在房里睡觉,不论是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老爹问“那建国咋办咧!” 张半仙抖了抖菸灰说“你去准备张草蓆,今晚就让建国在这大厅睡!” 老爹说“大厅怎么能睡,这不行,不行!” 在我们这的风俗,只有将死的人才会被挪到大厅来睡,好生生的活人要是在大厅睡一晚,那可就太不吉利了。 张半仙说“这时候就别顾着那旧风俗了,我可说给你听,建国今晚要是不到这大厅睡,一定是必死无疑。” 我爹问“为什么?” 张半仙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说“你也别问为什么,快去找张草蓆铺到地上,还有,我叫你们下午就准备的大黑布,准备好了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那白色的烟雾就从他的嘴边跑出。 娘说“草蓆和黑布都放在楼上,我上去拿。” 说完娘已从椅子上站起,踩着楼梯,上楼了。 张半仙又说“黑猫我也带来了,你快去找根绳子来,把黑猫拴到门口去。” 张半仙说完把烟叼在嘴里,把大皮袋子拖到身前,眯着眼睛从皮袋子里抓出一只大黑猫来。 说也奇怪,这黑猫的脖子被张半仙的手抓着,却也不动,脑袋耷~拉着,一条长长的黑尾巴向下卷着,两颗闪着幽光的眼睛微眯起来,仅露出一条眼缝,恍如睡着一般,动也不动。 老爹问道“这黑猫有什么用处咧?” 张半仙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黑猫,今晚只要那小鬼一来,不管怎么隐藏,都躲不过这只灵猫的眼睛。” 老爹又看了张半仙手中的黑猫一眼,说“那我去找绳子。” 说完老爹上了楼。 这时大厅只剩下我和张半仙两个人。 我看着张半仙抽了一口烟,从皮袋子里拿出两罈子酒,放到桌子上,又从口袋里面拿出两个剥了皮的鸡蛋,揭开两个酒罈的塞子,将两个鸡蛋各放进两个酒罈子里,然后将布塞塞上,才将口中的烟气缓缓吐出。 张半仙看着我说“今晚你不准睡,就看着那只黑猫,只要猫眼睛睁开,眼仁向上翻,你就将这张符含在嘴里。” 说着张半仙给了我一张长方形的黄符,符上笔走龙蛇,又像字又像画的,看不清是写什么。 我问张半仙“这猫眼睛怎么会向上翻。” 张半仙说“那是因为猫已经看到了灵物,我叫你把符含在嘴里,就是为了阻挡生气外逸,叫那勾魂小鬼发现。”
第11页 ☆、第八节 小鬼勾魂(下) 娘先从楼上下来,左手拿着一捆捲起的草蓆,右手拿着一条似被子般大小的黑布。 黑布看起来很旧,张半仙接了过来,却又向大门走去。 娘蹲下~身,将捆了草蓆的泥绳子拆解,然后拉开草蓆,张半仙已经走到门边,抱起靠在墙壁的白纸人,又向草蓆走去。 张半仙接下来的举动令我感到疑惑不解。 只见张半仙将那白纸扎的纸人横放在草蓆上,摊开黑布,将纸人全身连同脑袋也盖住了。 娘问“张大师,这草蓆怎么是给纸人睡的?那建国今晚?” 爹这时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根挽成一圈又一圈的麻绳子。 绳子很粗,有拇指大小。 张半仙说“建国今晚当然也在大厅睡。” 娘又问“可是这草蓆已经让纸人给占了,建国要在大厅哪里睡?” 我也看向张半仙。 张半仙手中的香菸已经燃尽,发出一股烧焦的气味,他将菸头扔到地上,用右脚踩灭,才说“建国今晚当然有地方可睡,你也不要再多问。” 爹已经下来,拿着麻绳走到张半仙身边说“这绳子行吗?” 张半仙看了一眼绳子说“勉强用吧!” 说完他右手抓~住伏在他左脚边的黑猫,老爹已经给绳子打了一个圆圆的活扣,活扣钻入黑猫脑袋,到猫脖子的时候,扣子突然一紧,已经将黑猫牢牢的套住了。 整个过程黑猫既不叫,也不动,连眼睛也不曾张开。 老爹将麻绳子绑在一张桌子腿上,黑猫走到了门口边,慵懒的趴在地上。 张半仙说“你们也快回房里,不要出来。” 他自然是对着娘和老爹说话。 娘不舍的望着我,和老爹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张半仙一直在后房里忙活着,他先是用一片竹帘挂在门口,然后~进入后房不知在做些什么,我几次想要进去看看,都被张半仙阻拦。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黑猫,黑猫依旧趴在地上,眯着眼睛,一副懒洋洋神态。 这只黑猫从始至终没有动过一下。 “还真是一只怪猫。” 我心里暗想,时间也一点一滴的过去,快要临近半夜了,房外依旧是静悄悄的,偶尔只传来几声模糊不清的犬吠之声。 胖子自从吃了晚饭之后就没有再来,我心想这样也好,今晚凶险难料,要是连累了胖子,我这心里肯定也过意不去。 又过了许久,我感觉一股难以抵挡的睏倦如汹涌的潮水袭来。 此时应该快到两点了吧! 房外更加黑暗,就连一两道狗吠声也消失了。 我正要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会儿,头才低下,突听后房传来沙的一声竹帘响动。 我心里一惊,睡意顿消,急转回头,原来是张半仙从后房出来了。 他身穿八卦道袍,右手执一把铜钱短剑,左手拿一个黄铜镜子,虽然身形佝偻矮小,却颇有一翻道术大师风范。 这时房外突然响起一道惊天动地的炸雷,电光霎时照亮天地。 我只觉桌椅也颤抖了一下。 张半仙脸色大变。 他一步疾冲过来,将我从椅子上拉起,又跑到那草蓆边,疾声说道“勾魂鬼来了,你快钻入草蓆下。” 我听到勾魂鬼已来,也是脸色大变,可是草蓆已被纸人所占,我如何钻的进去? 张半仙将那铜镜交到我的手里,一下子拉起黑布,又将纸人移到一边,说“快躺下去,记住要趴着。” 我不知道张半仙想做什么,但此时房外狂风大作,飞沙卷石:房内灯光灭了又明,亮了又暗,煞是诡异恐怖。 张半仙大声催促“快一点!” 我慌忙的趴在草蓆上,张半仙将纸人垫在我的背上,我转头一看,纸人五官俱全,栩栩如生,竟如活人一般。 张半仙将黑布盖在我和纸人之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我左手拉出一条缝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只见张半仙两步冲到门边,将大门关上,又跑到我面前说“我给你的铜镜可以看见灵物,记得看那黑猫,勾魂鬼一进来立刻把符含在口中。” 他说完已闪入后房。 灯光突然一阵剧烈的闪烁,砰的一声,老灯泡应声爆掉。 房内完全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但在这片黑暗中,有两道黯淡的白光,幽幽的闪烁着。 白光正是黑猫的两颗眼睛。 此时黑猫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然而它的两颗眼睛已瞪的如牛眼那般大,眼仁向上翻着,露出阴惨惨的眼白,直直的望着大门。 那白光正是这两颗眼白啊! 不好啊,这勾魂鬼要进门了,张半仙说过一看到黑猫眼睛张开,就立即将黄符含在口里,我不敢耽搁,右手拿铜镜,左手往口袋一摸,竟然摸了个空。 黄符呢? 我记得就放在左边的口袋啊! 这时房外突然响起密集而又猛烈的雨点声。 黑猫的眼睛瞪的已经有铜铃大小。 可我在两个口袋一翻寻找,都没有找到那张黄符。 我急的额头都冒出冷汗。 我猛想起,那张黄符刚刚还放在桌子上,可是被张半仙火急火燎的一捉,就给遗落在桌子上了。
第12页 怎么办? 那张桌子距离我也不远,要不去把黄符拿回来? 我头刚探出黑布一点,就听到门口穿来一道阴森的笑声。 我快速的缩回黑布内,汗水如房外的雨般倾泻而下。笑声已进入房内,我一动也不敢动,浑身湿黏无比,汗水仍淋漓倾泻。 我甚至能听到心脏飞速的跳动声。 突然!外面那阴森森的笑声戛然顿止。 我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好像也停止了。 我屏住呼吸! 脑门的冷汗已经滴在草蓆上。 外面再无半点声响! 我实在受不住这诡异的死寂,小心的挑起黑布的一角,右眼往外一瞄,只见那黑猫两只瞪的死大死大的眼晴正向我这里直勾勾的看着。 骤然看见两颗翻着死鱼眼的眼睛,吓的我差点惊呼出声。 幸好我及时的掩住嘴巴! 可是那黑猫刚才还是看着门口的,现在却转向我这边,难道那勾魂鬼现在就站在这张草蓆的旁边吗?想到这里,我只觉一股澎湃的尿~意向我袭来。 “一见发财!” “天下太平!” 我正强忍尿感,猛然两道尖锐森然的声音在我耳边如炸雷般响起。 我差点没被吓的尿~闸崩开。 咔隆隆隆…… 外面又响起一道炸雷,房门也许已经被狂风推开,电光也照的大厅短暂的一亮。 我抓~住这一明亮的瞬间,右手握着铜镜向黑布外伸出一点,可这只看一眼,瞪时吓的我魂飞魄散。 我看到铜镜中,有两道黑乎乎的影子正站在我的旁边。 我闭紧双眼,迅速的收回铜镜,双手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李-建国,时候到了,跟我们走吧!” 声音悽厉恐怖,彻骨森寒。 一阵铁链哐铛之声不绝于耳,我知道那是小鬼要勾魂了,双~腿也不由自主的轻微颤抖。可是一分钟都过去了,我的魂魄却并没有被勾走,我将铜镜探了一点出去,外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勾魂鬼在干什么! 两滴冷汗从我脸颊滑落,掉到了草蓆上。 咔隆隆隆隆…… 忽而一道炸雷响动,电光照的大厅又是一阵短暂的明亮。 我抓~住此时机,两眼往铜镜扫去,却见镜中映着两团黑影,黑影中间还夹着一个看不真切的人,这人脖子上被套上铁铐,待看清这人的面貌,我着实吃了一惊。 这个被铁铐锁住的鬼魂,竟和我的长相一模一样。 轰的一声,我的脑袋如遭雷击。 难道我的魂魄已经被勾走了? 我伸出左手在脸上摸了两下,那种汗水湿黏的触觉却十分真切! 人死后不可能还有感觉!可是那个被勾走的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猛然将头转到后面,难道勾魂鬼勾走的是我背后的这个纸人的魂魄? 纸人居然有魂魄! 我背后的汗毛顿时根根竖起。 这个纸人此刻就趴在我的背上。 那张栩栩如生的脸一下子在我脑海中闪过。 房外雨点声愈加大声!如同万千鬼魅在外面疯狂的嘶吼、嚎叫、咆哮。 就听外面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大哥,我看到这屋内还有一个活人的气息!” 我心里一沉,这下死翘翘了,肯定是我没有把符含在口里,生气泄露叫勾魂鬼发现了! 另一道更加嘶哑的声音说“是啊!我也看到了这股生气,好像是从白布下传出的。” 白布?这大厅哪有白布! 后来我也是听张半仙说,鬼魂的眼睛和我们人是不同的,我们看到的黑布,在鬼的眼中看到的其实是白色。 我虽不明所以,但已然知道让勾魂鬼发现了。 那道十分嘶哑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哼!好大胆子,谁人敢用这纸魂魄矇骗地府阴差!” 声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一道惨叫。 我伸出镜子,正好这时又有一道电光照亮大厅。 我看到了一个浑身黑呼呼的,圆的像球一样的勾魂鬼大口一张,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鬼魂甚至来不及惨叫出声,就已被它吞入肚子。 看到这一幕,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倒竖了起来。 ☆、第九节 魂煞酒(上) 身体不断的瑟瑟发抖! 只听外面的勾魂鬼说“李-建国,跟我们走吧!” 我又听到铁铐刺耳的哐铛声。 “不要!”我用力的抓~住黑布,但我知道这样根本挡不住鬼差勾我魂魄的。 沙! 一阵竹帘被撩动的声音直传入我耳中。 即使外面雨声大做我仍听得十分清楚。 是张半仙! 外面传来张半仙的说话声“两位鬼差,来此有何贵干呢?” 十分嘶哑的声音说“你是何人!” 张半仙说“我是阳间一小小天师。” 十分嘶哑的声音说“原来是天师,想必那用纸魂魄矇骗我们哥俩的人就是你喽!” 张半仙说“正是!” 另一个勾魂鬼叱道“你不过是人间一个芝麻天师,竟敢阻拦阴差勾魂,难道不怕阎王怪罪。” 外面雨声夹杂着说话声,听起来竟有种不真实之感。
第13页 张半仙惶恐说“不敢,只是那李-建国正值壮年,阳寿未尽,不知公差因何要勾走他的魂魄。” 十分嘶哑的声音说“李-建国毁坏酆城碑,触犯地府阴规,是阎王下令要我兄弟俩拿他下去问罪。” 张半仙说“李-建国毁坏酆城碑乃无心之失,恳请两个鬼差大哥网开一面,饶了李-建国。” 另一个勾魂鬼喝道“大胆!你想阻拦不成!” 张半仙说“不敢!” 勾魂鬼又说“阎王要人三更死,哪个敢留到五更,这李-建国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 张半仙说“既然如此,两位鬼差大哥也是公事公办,我也不好干涉。” 嘶哑的声音说“你能明白最好,李-建国,跟我们走吧!” 我心里一沉,连张半仙都救不了我,这回真是死定了。 此时我全身都在抖动,当真是怕到了极点! 就听张半仙突然说“等等!” 嘶哑的声音说“小天师,你还有什么事吗?” 另一个勾魂鬼说:“劝你不要打什么主意,不然连你也一块儿带走!” 张半仙说“两位阴差代表的是地府的威严,我怎敢打什么主意,只是李-建国就要被带走了,在临行前,我想请他喝两杯水酒。” 勾魂鬼喝道“不行!” 张半仙说“只是喝杯水酒,不会耽误两位公差正事的。” 嘶哑的声音说“老哥,咱们俩轮了好久才有机会来阳间一趟,让这小子喝杯水酒也误不了时辰。” 张半仙说“对啊!只是一杯水酒,还请阴差大哥通融。” 勾魂鬼说“这……好吧!” 嘶哑的声音说“小天师,快拿出酒,让这小子赶快喝两口,我们也好办正事!” 张半仙说道“诶!那就多谢两位阴差大哥了!” 忽然我身上的黑布一下子被人给掀开。 一股冰凉的寒风吹在我的身上,好像要侵入到骨子里一般。 紧接着后背一松,压在我背上的纸人也给移走了。 我紧闭双眼! 吓的已经不敢动弹。 外面风势猛烈,将雨都给拐到大厅里面。 张半仙的声音忽然在我耳畔响起“建国,起来喝两杯酒,就跟两位阴差大哥上路了。” 我想叫张半仙救我,这时张半仙突然在我耳旁小声说道“你别怕,我还有法子对付这两个小鬼。” 闻言我心里一喜! 慢慢睁开眼睛。 此刻大厅内一片伸手难见五指的黑暗。 一种面对未知的恐惧在我心中悄然生出。 啪! 忽然一声怪响在我背后响起。 我吓了一跳。 转过头看到张半仙已点燃一根火柴,正用左手掩住被风吹的跳动的火苗。 他站在桌子旁。 桌子上有一根白色的蜡烛,蜡烛旁放着两个酒罈。 张半仙小心的点上蜡烛,蜡烛的火苗被风摇的东倒西晃,发出噼啪的响声。 大厅终于有了光亮。 可我却看不到两个勾魂鬼在哪里。 我用铜镜照了照,也没有找到。 我将目光投向门口,黑猫正伸着脖子,瞪着死鱼眼向我的背后凝视。 我后背猛的一凉,汗毛孔急剧收缩,同时头皮像炸开一般。 两个勾魂鬼就站在我的背后啊! 哐铛……哐铛…… 铁铐摇动的声音在我耳边如炸雷般响起。 我不敢向后看一眼,双脚慢慢的,一步一步的缓缓的走到张半仙身边。 我暗暗的握着铜镜往我刚才站的地方一照!镜中只显现出一胖一瘦两道漆黑的身影。 胖的身体肿的和球一样,全身湿漉漉的在往下淌水,就像是一个淹死之后泡在水里一个月的人,都泡的涨开了。 他的脸上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嘴。 一张惨白惨白的大嘴。 我从没看到过这样恐怖的东西,手一颤,铜镜差点掉在地上。 而另一个很瘦,他的脸白的完全没有半分血色,脖子像一根被拉长的皮筋,致使脑袋也垂了下来。他的舌头像一条倒挂在树梢的蛇一样从他的嘴里垂落。 一直垂到地上,如吊死鬼一般。 胖的左手拿一根白的像纸一样的哭丧棒;而瘦的右手则握着一条黑的像碳一般的铁链铐子。 铁铐在摇晃,发出令人鸡皮疙瘩都竖起的哐铛响声。 我快速将目光从铜镜上移开,这绝对是我这辈子看到过的最可怕的两张脸了。 忽然一只手搭在我的右肩上。 我吓的一哆嗦,手一松,铜镜掉在地上竟然摔碎了。 我向右边看去,原来是张半仙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张半仙说“建国,你坐着,我给你开一坛好酒。” 说着张半仙将放在桌子上的一坛酒拿起,揭开塞子,霎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在厅内回荡。 而我坐在椅子上,心里又是担忧又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张半仙拿出这两坛酒干些什么,难道和对付鬼差有关? 此时房外雨声渐小,风却依然猖獗,刮的楼顶的屋瓦时不时发出咔咔的怪响。 张半仙将酒罈连同一根筷子都放到我面前对我说“喝吧!”
第14页 我看了一下那根木筷子,不知道跟喝酒有什么关系,就对张半仙说“怎么喝!” 张半仙才张开嘴,话未出口,就听那道嘶哑的声音说“呦!这莫不是魂煞酒吧!” 这道嘶哑的声音连带着铁铐摇动的响声突然在我左边响起,吓的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我向左边一看,根本就没有人。 我想到那根铁铐,这嘶哑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个瘦的鬼发出的。 可是我现在没了铜镜,根本就看不见他。 张半仙对着我左边说“阴差大哥果然见多识广,这的确是魂煞酒。” 又一道声音从我左边响起“没想到这阳间居然还有人懂得酿制魂煞酒。” 这道声音并没有前一道声音那么嘶哑,应该是那个胖的鬼发出的。 猛然一道风吹过,白蜡烛的火苗摇晃两下,暗了许多。 两个鬼此刻就站在我的左边,我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再出一下。 ☆、第十节 魂煞酒(下) 张半仙说“两位阴差可曾喝过这魂煞酒?” 瘦的勾魂鬼嘶哑的说“我们兄弟俩在阴间官职低微,在阳间的亲人朋友早在几百年前都死绝了,平常祭日也没人惦记着给我哥俩烧过纸钱,这魂煞酒我们也是听说过,不曾喝过。” 张半仙说“两位阴差大哥为地府执行公务,艰辛劳累,我这还有一坛魂煞酒,不如……” 两道嘶哑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如怎样?” 张半仙将另一坛酒推到我的左边,然后说“不如这一坛就送给两位阴差大哥了。” 胖的勾魂鬼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半仙被烛光映的发红的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说“我怎么敢欺骗两位阴差大哥!” 瘦的勾魂鬼说“小天师,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们哥俩没帮过你什么,你就送我们一坛魂煞酒,是不是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张半仙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微可仅察的怒意说“我本是想与两位大哥结识,等以后百年归老的时候,想着两位大哥能多多关照,既然两位不喝这魂煞酒,那就当我没说过。” 张半仙说完伸出右手就要把魂煞酒拿回,手指还未触碰到酒罈子,忽然酒罈一下子飞了起来,浮在半空中。 胖的勾魂鬼声音响起“大哥,你就是疑心太重,这魂煞酒对我们鬼魂可是极补之物,人家小天师一翻好心,你不喝,我可不客气了!” 虚空中声音刚落,放在桌子上的木筷子也飞了起来。 木筷子与酒罈都悬停在空中。 外面雨声渐歇,烛火被风吹的摇曳不停。 大厅内一片的光影闪动,诡异莫名。 半空中,木筷子晃悠的探入酒罈子中,沾了酒又抽了出来,酒水从筷子末端滴落,却立刻消失在半空中,只听一阵舔嗜发出的叭唧声,胖的鬼说“这魂煞酒果然名不虚传吶!” 瘦的鬼兴许在看胖鬼舔饮那美味的魂煞酒,被勾的也在咕碌咕碌的吞咽口水。 我心想这什么魂煞酒,有那么好喝吗? 这一刻我居然暂时忘记了恐惧,看着面前的一坛魂煞酒,也想伸进食指尝尝味道,不料桌子下张半仙忽然不动声色地在我右腿上轻拍了一下,我看向他,张半仙目光闪烁,轻微摇头。 胖的鬼不停的舔嗜木筷上的酒水,发出叭唧之声,而瘦的鬼似乎已经按耐不住,吞咽口水的声音也越来越快。 张半仙说“另一位阴差大哥,看着别的鬼喝魂煞酒,始终不如自己尝着痛快。” 虚空中吞咽口水之声顿消。瘦的鬼似在等待张半仙接着说下去。 张半仙说“我这里还有一坛,不如就送给阴差大哥了。” 瘦的鬼突然干笑两声,笑声嘶哑刺耳,听起来令人顿觉不寒而慄。 只听他说“天师,这怎么好意思吶?” 他话是这么说,放在我面前的最后一坛魂煞酒却已经飞了起来,悬在半空中。 张半仙拿出一根木筷子,放在桌子上说“两位大哥为地府行/事,受人尊敬,我这两坛好酒孝敬大哥,不成敬意。” 胖的鬼桀桀笑道“这可不敢当,既然天师你这么知事,往后有甚么麻烦,只要我们兄弟力所能及,一定帮你摆平。” 张半仙笑着刚要说话,那瘦的鬼已经抢先道“当然!这李-建国我们兄弟俩是一定要带走的,天师你可不要让我们兄弟为难。” 桌子上的木筷子忽然悬飞起来。 张半仙说“不会的,我怎么敢让两位为难呢!” 这句话之后,大厅内就再无人说话,只有两只勾魂鬼舔食魂煞酒发出的叭唧叭唧声不断在房中回荡。 许久之后,外面雨声已止,风神也偃旗息鼓,仅有微风携着新雨泥腥之味闯入厅内。 白腊烛噼啪作响,烛泪如断了线的风筝,纷纷垂滴下来,在桌面上积起一层厚厚的白腊。 腊烛已经燃烧到头了。 此时外面天色不变,依然是漆黑一片,但时间估计已经过了三/点。 就在我快熬不住睏倦的时候,突然叭唧声顿止。 我心里一跳,抬起头望向张半仙。 张半仙脸色不变,但是我感觉桌子在轻微的颤动。
第15页 桌子怎么会动? 我低头一看,原来张半仙的两条腿靠在桌子腿上,正如筛糠般的颤抖着。 叭唧声一消失,房内彻底安静下来。 这种诡异的寂静使我觉得比看见鬼还要觉的恐怖十倍不止。 烛火忽的摇曳一下,差点灭了 瘦鬼差的声音猛然间响起“这样吃猴年马月才吃的完,可不要误了我们兄弟的正事。” 胖鬼差说“是啊!不如把这魂煞酒装到肚子里,再带到地府慢慢品尝。” 瘦鬼差说“嗯!现在还是先办正事。” 我心里一惊,害怕的看向张半仙。 张半仙脚抖的更厉害了,脸上却露出一张不可捉摸的笑容,缓缓说道“两位大哥,你们真的要把这两坛魂煞酒带到地府吗?” 瘦的鬼说“天师,你想说什么?” 张半仙说“我是想说这地府阴差无数,两位大哥要是把这两坛稀世可见的魂煞酒带下地府,不知最后能喝到多少?” 胖鬼差说“我们兄弟俩好不容易才来一趟阳间,又得了这么好的酒,那帮王八蛋想喝?门都没有!” 张半仙说“可是,要是两位鬼差大哥的上级索要,但不知两位大哥能不能保住这两坛魂煞酒呢!” 瘦鬼差说“这……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张半仙说“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不少时间,两位大哥何不再多吃一些?” 胖鬼差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瘦鬼差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就再多吃一些,最好把这两坛魂煞酒都吃光,一滴也不给那帮王八留着。” 胖鬼差又说“这样用筷子吃着太费劲,看我飞到酒罈子里。” ☆、第十一节 风停雨歇 他话音方落,悬在半空的一个酒罈忽然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旋转的向地面落下。 由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控制,酒罈直到落在地面也没有受到丝毫的破损。 “这样喝着才舒服!”酒罈稳稳地立在地面,里面突然传出胖鬼差的说话声。 胖鬼差已钻入酒罈之内!那瘦鬼差一见兄弟已经先他一步钻到酒罈子里,也不甘落后,匆忙说道“小子,在这里等着,你要是敢跑,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个酒罈子也早落在地上。 我看着这个酒罈,心想瘦鬼差是不是也钻进酒罈之内了? 此刻大厅内再无半点声音! 蜡烛已快烧光,正在燃烧着最后一点血肉,但也是在苟延残喘! 我看向张半仙,张半仙佝偻的身形突的一动。 这一动极快,如流星赶月一般。 张半仙步伐矫健的冲到两个酒罈旁边,手执四道黄符,目中如有神光暴涨,右手执两张符纸,一道手诀急变,两张符已经一横一竖的封在其中一个酒罈口之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左手也是一道手诀翻飞,动作熟练快速,一眨眼间,左手的两张黄符也已贴在另一个酒罈子口上。 整个过程只能用快、准、狠三个字来形容。 看到这里我真是由心的佩服张半仙。 张半仙此时才算松了口气,他蹲了下来,一左一右的把这两个酒罈子抱在胸间,然后站起对我说“建国,你跟我来。” 话音落地,他已先行走到后房门口,拨捲起竹帘,低一低头走了进去。 我前后脚也跟了进去。我一直在好奇张半仙都在后房干些什么,此时我目光一扫房内,就看到室内的杂物都被移走了,全部堆积在了墙壁角落旁边。这正中间空出一块地方,此时放着一张八仙桌香案,上面只摆放了四样东西! 只有四样东西!分别是两根未点燃的白蜡烛,和两个只有巴掌大小的三足黄香炉! 我走到香案前,张半仙将两个酒罈子一左一右的放在香案上。 两个黄香炉各插了三支白香,此时已燃到一半,带着特有香气的灰烟一缕接着一缕的从白香上升腾而起,一时之间香案周围也是烟雾缭绕。 张半仙一言不发,从兜里掏出一块已干瘪的不成原样的火柴盒子,推开捻出了一根火柴,啪啪打了两下,才算是点着了火柴。 他把两根白蜡烛一一点燃之后,才对我说“这次和地府公然作对,算是我这一辈子干过得最大胆的一件事情了。” 我看着其中一个酒罈问道“你是第一次骗那两个勾魂鬼喝魂煞酒吗?” 张半仙笑了笑,说道“当然是第一次了!要骗过阴差是件极不容易的事情,多亏我正好懂得调制魂煞酒,这两个笨蛋在地府混得一定不好,所以才会被这两坛魂煞酒勾起了馋虫,不知不觉的就掉入了我的圈套里面。” “他们被关在罈子里,是不是永远也出不来了?”我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阴差法力并不弱,这两道黄符哪能困得住他们,等他们酒醒之后,必定将冲破这酒罈出来!” 我脸色变了:“他们要是出来了,不还是要勾走我的魂吗?” “不用担心,他们兄弟贪酒误事,已经犯了地府阴律,按地府刑规不免要下油锅,受斧刑,剥皮拆骨,你说他们醒了之后还敢再回地府吗?” 堵在我心头的一块巨石总算是落地了,我又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第16页 张半仙说“这个是没有确切时间的,也许六天,也许七天,更有可能是八天。唉!我本是不想得罪地府的,这回算是破了师门的规例了。” 他嘆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两卷红绳子,继续说道“人死之后除了变成孤魂野鬼外,总归是要魂归地府,我们道学一脉自古便有一条规例,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和地府的众多阴神过不去啊!” 他又是嘆了一声。 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张半仙看我嘴巴嗫嚅的样子,被烛光照的发红的脸孔突然露出笑容,说道“不过为了报答你爹的救命之恩,我就算百年之后落得个悲惨的结果,我也一定会救你一命的。” “什么救命之恩?”我疑惑的望着他,心里也有点儿感动。 “你爹没有和你说过吗?” 我摇头看着他。 “可能连他都已经忘记了吧!不过这四十多年来我都清楚的记得,我记得那时候我才十岁,夏天天气热,我就偷偷的跑到柳河去游泳,但是游了没一会儿,我就在河里碰到‘鬼扯腿了’,我当时差点溺死在柳河,幸亏你爹碰巧路过从河里救了我,我才从柳河侥幸捡回一条命。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就已经成了一个溺死鬼了。” 张半仙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个酒罈绑上红绳。 老爹原来以前救过张半仙一命,这件事如果不是张半仙跟我说起,或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当你看到一个人处在危难之际时你帮了这个人一把,你之后或许隔了几天就会淡忘,殊不知这个人他也许会铭记你的恩德很久。 也许是五十年,也许会是一辈子! 我没有说话,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将两个酒罈都用红绳子绑好,张半仙又牵着剩下的红绳在两个香炉身~上缠了两圈,最终将红绳的另一头捆在白烛的底部。 我问张半仙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张半仙整个人轻松的拍了拍手,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你也别问我在做什么,记住我的话,这蜡烛一旦将要燃尽,就必须立刻找两根新蜡烛换上。” 我虽不明所以,但看张半仙脸色凝重,他所说的话似乎十分重要,我也不好再问,随即点了点头。 “还有,这蜡烛必须是要白色的,香炉的白香烧尽,你也要立刻换上,知道了吗?” 我又点了两下头。 张半仙抬手指向窗户的方位,继续说道“窗口我已经用黑布遮住了,这个房间绝不能让阳光照射~进来,你跟你~娘说一下,千万别让她把黑布给扯下来!” 张半仙说完从地上提起那个干瘪的大皮袋子,转身向着屋门走去。 我在后面问道“张大师,你要去哪里?” 张半仙已经走到门槛的位置,头也不回的说“我要回家了。” 说完,他已拨开帘子走了出去。 大门口,张半仙提着那个已经装了黑猫的大皮袋子正要离去,我对他说“要不我叫老爹出来送送你。” 门在漆黑一片,雨已停住多时,地上不时响起雨水划落叶尖滴落到水洼的声音,还有一阵阵青蛙的哌哌叫声也不绝于耳。雨后天空繁星稀少,却幸好还有那轮明月悄悄的从云间探出半个脑袋。 张半仙笑道“不用了,都已经这么晚了,你要记住我的话,我先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一点。”我目送张半仙走了。 “知道了。”张半仙留下这一句话之后,他那佝偻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将大门关上,桌上那根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灭了,堂厅内一片黑暗,我摸着黑走到桌前,找到一张椅子,一整夜的担惊害怕,此时突然全都消失了,使我的身体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紧随而来的却是一股难以抗拒的睡意,不知不觉之间,我趴在桌子上,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眼睛渐渐闭合,沉沉的睡着了。 ☆、第十二节 再起波澜 翌日清晨,早上八点多,我因为一股掏空般难以忍受的飢饿而醒来。 我方睁开双眼,就被一道耀眼的阳光晃的睁不开眼睛。 外面传来叽叽喳喳不停叫唤的麻雀声,我揉着睡眼蒙松的眼睛在厅内一看,却是空无一人,心里奇怪,刚刚站起,突然身上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 那东西很柔软,落在地上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我低下头,看到落在地上的原来是一张红色的绣着牡丹的被子。 奇怪!昨晚睡着的时候还没有被子,怎么今早起来,身上就多出了一张红被子? 想到昨晚,我忽的想起张半仙说要看好蜡烛,不能让蜡烛灭掉,心里一惊,这一睡几个钟头,蜡烛也不知道烧尽了没有! 我忙将红被子放到椅子上,慌忙的沖向后房,拨开挂在门口的竹帘子,却一眼看到房内有一个女人站在八仙桌前,正张嘴要将蜡烛吹灭。 我疾声叫道“娘,蜡烛不能吹灭!” 我这一声极为突然,娘似乎被吓了一跳,转回头看到我,笑着说“刚起床吧!吃了早饭没有。” 娘总是这么柔和,这么慈爱的对我说话。 我说“还没呢!” 我又看了一下那两根腊烛,见两根蜡烛还在燃烧着,心里才放心下来。
第17页 娘说“这蜡烛烧了一晚上,不知道是谁点的,还在下面绑了一根线,这样子容易起火灾,还是把它吹灭了才好。” 我说“这是张半仙做的法,蜡烛不能吹灭。” 娘一听说是张半仙弄的,也不敢再去动这蜡烛了,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建国,你和娘说,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娘眼圈黑黑的,便知道她昨晚因为担忧我,所有都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心里有些难受,当下将昨晚发生的经过都一五一十的说给娘听。 娘听了立刻说“这蜡烛就快灭了,家里也没备那么多的白蜡烛,我这就出门买去。” 娘说完便要出门。 我问道“老爹是不是去有仁叔家了?” 娘说“对啊,你爹一早就起床了,给你盖被子的时候,开护叔突然来到咱家,就把你爹给拉到有仁家去了,我听说好像是有仁昨晚出事了,唉!这有仁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啦!” 有仁叔出事了!! 我心里一惊,有仁叔出什么事了?莫非和田秀婶有关? 我正欲向娘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听竹帘沙的一响,娘已经出了房门。 我吃了早饭,便向有仁叔家走去,路上碰到胖子,胖子看到我,有气无力的说“李爷,这是到哪去?” 胖子虽然长得胖,但平日里都是生龙活虎的,很少有这种颓蔫样,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说“去有仁叔家呗!金爷,你这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胖子一脸霉相说“唉!别提了,爷我昨晚碰到脏东西了。” 我惊道“你昨晚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会碰到脏东西吶!” 胖子说“还不是因为你小子!” 我心里纳闷,这他碰到脏东西,怎么还和我有关,便问胖子“怎么回事!” 胖子摇摇手说“这个我等下再和你说吧!咱还是先去有仁叔家看看吧!” 胖子说完便向前走去,有仁叔家就在前方,我跟在他的旁边说“金爷,我听我娘说有仁叔昨晚出事了,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胖子说“哪不知啊,我也是听开护叔说的,听说有仁叔昨晚让老吊婆给迷了,就在田秀婶的尸体前上吊了!” 我愣了一下说道“有仁叔为什么上吊?” 胖子说“这我也不晓得嘞!我想肯定是那老吊婆子,害死田秀婶不够,现在又来害有仁叔了。” 我说“那有仁叔咋样了?”胖子说“我也不清楚,不过听开护叔说,没出什么事情!” 这时我和胖子已经来到有仁叔家门前。 昨晚下了一夜的瓢泼大雨,今早地上积了一层泥水,泥泞不堪,我和胖子小心翼翼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入室内。 大厅中间还放着那个大棺材,田秀婶竖着躺在棺材盖子上,脸被一张四方形的白布盖住。 我看着田秀婶的尸体,心里感到奇怪,田秀婶昨天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大红喜袍,今天身上穿的却是一件蓝黑色的寿衣寿裤! 田秀婶的衣服怎么变了?我环目四顾,厅内人还真是不少,我看到文东叔和我爹几个人围在有仁叔身边,你一言,我一语,正对着有仁叔说着什么。 大厅内人声杂乱,我也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 而有仁叔一脸憔悴的模样坐在一张木椅上,神情恍惚,两颗无神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的双手,而在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根麻绳。 那是一根有拇指粗大的麻绳。 他为什么拿着一根绳子?看他神色颓靡,眼眶深凹,和他昨天相比,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有仁叔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和胖子走到文东叔身边,就看到开护叔摇了摇头,嘆了一口气,走出门外。 李有仁如同失了三魂六魄,一言不发! 突然!我看到有仁叔的脖子上有一条拇指粗的茄紫色淤痕。 淤痕随着时间,已经变的消散,但仍十分显眼,如同一粒磁石,瞬间就吸引住了我的眼睛! 胖子说过有仁叔有上吊过,那么他脖子上的淤痕,必定是被上吊绳紧勒而形成的。 我一想到绳子,目光立即移动到有仁叔手里握的麻绳,难道这根绳子就是有仁叔用来上吊的上吊绳?! 文东叔说“有仁,秀死了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一定要想开点啊!上吊能解决个什么问题!” 我爹说“东子说的有道理,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吶!” 有仁叔面无表情,他的耳朵就像被灌了水般,根本听不到老爹和文东叔的说话声!老爹见有仁这副样子,摇了摇头,也出了门去。 老爹前脚刚踏出门槛,有仁叔的身体忽然就颤抖起来,他的眼睛瞬间睁的很大,手里紧紧握着麻绳,无比惊恐的叫了起来“她知道了,她要杀我,她全都知道了! ☆、第十三节 疑云方起 我和胖子等人听他说出这些话都感到奇怪。 站在文东叔左边的李根叔问说“她是谁?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要杀你?” 我和胖子对了一个眼色,都觉得有仁叔可能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才会张口胡言乱语的。 李有仁逐渐焦躁不安起来,双手开始用力的拉扯着绳子,他紧张不安的巡视四周,好像在恐惧着什么!
第18页 “你…不要…过来,不…要…不要杀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秀儿你不要过来。”有仁叔开始还是喃喃自语,后来越说越是大声,越说越是激动,他的眼中透露出的是无边恐怖与害怕。 突然!李有仁安静下来,紧紧握在他双手中的麻绳这时也从他的手中滑落下来,掉到了地上。 他瞪大眼睛,嘴巴张的大大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样恐怖害怕。 这种情况,连我都知道有仁叔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可是给他这么大刺激的又是谁? 我忽然想到有仁叔口中说过“秀儿”这两个字,猛然间我转过头,双眼看向躺在棺材盖上已是死人的田秀婶,脑中猛的闪过一张瞪大眼睛,嘴角露出诡异笑容的女人脸孔,不自觉间,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李文东一如刚才的在安慰着有仁叔。 我则和胖子跟着李根叔走到门外,胖子问“根叔,有仁叔为什么上吊?” 根叔昨晚也有陪有仁叔一块守灵,所以他应该知道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根叔却是看都不看胖子就说“去去,你们这些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了。” 胖子听了很是恼怒,大声说“根叔,我老金今年也18了,不是小孩了。” 根叔扫了胖子一眼,笑道“怎么?18岁就不是小孩了?” 我看胖子就要发火,忙对李根叔说“根叔,你还是跟我们说一说吧!不然我怕你不敢回家去见根嫂。” 根叔感到疑惑的问“诶?建国你这话什么意思,赶快给我说清楚些。” 我说“这事还是不要说了,你也知道的,要是说出去了,不小心被根嫂给听到了那可就不好了,你还是快点和我们说说有仁叔为什么上吊!” 说完我还向周围扫了一眼,看看根嫂在不在,一种很是神秘的模样。 胖子听的一头雾水的问我“李爷,什么事情不可以让根嫂听到啊!是不是根叔有什么把柄让你给抓~住了?” 胖子说到后面一句,故意的把声量给提高了,好像是要说给大家也听到一样。一张肥肉横生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显是在故意的整根叔。 幸好现在大家都在忙活做事,人声吵杂,也没有人注意我们这边的说话声。 根叔突然一把将我拉到一个犄角旮旯边,说“建国,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快说给根叔听。” 根叔这人胆大如虎,唯一的缺点就是怕老婆,我记得有一回娘给我说过,根叔因为偷了根嫂的私房钱去买了一包凤凰烟解馋,回来不知道怎么了就被根嫂发现了,根嫂气的当时就要回娘家,根叔足足跪了一个晚上的搓衣板,根嫂才消了气,从此以后根叔就再也不敢惹根嫂生气,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所以我正是抓~住根叔这一个缺点,要迫他说出有仁叔上吊的经过。 况且,我现在手上还真就握了一个根叔的把柄。 胖子学着刚才根叔说话的口气,看也不看他说“去去!这种会惹根嫂生气的事情,你这‘大人’还是不要知道了。” 他故意在大人这两个字上加重语气,很显然是在嘲讽李根叔。 根叔气的要冒烟,我笑着说“根叔,咱俩做个买卖,你和我们说说有仁叔上吊的经过,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情。” 根叔没办法,只能说“行吧!我认了!” 李根接着就给我们详细的讲诉了早上发生的事情,当我和胖子听完之后,无不都吓了一跳。 事情发生在凌晨,天还未亮,李根清楚的记得当时不知谁家的公鸡打了一个头鸣,然后李有仁就说“根子,明天秀就下葬了,她这身穿着一身红袍子入土,不吉利,要不你们先出去,秀儿娘家下午给办了一身寿服,我想给秀换上。” 陪着李有仁守灵的共有四个人,这四个人里以李根的年纪最小,但也都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 四人一合计,都觉得李有仁说得有道理,而且田秀要换衣服,他们留在厅内确实也有不便。 四人遂出了门,李有仁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根香菸以后,就走进门内,关了大门,四人便在门外一边抽着烟,一边等待。 此时外面黑乎乎的,只有四点红光格外显眼。 这四点红光正是李根四人口中燃烧的菸头。 因为大雨刚止,外面冷风瑟瑟,四人都感到一股寒意袭身,不禁各自蹲了下来,拢了拢身上并不带给他们多少温暖的秋衣。李根重重的吸了一口香菸,苦涩带着躁热的烟气含在口中,才觉得身体稍稍暖和了一点儿。 呼…… 李根吐出一缕白烟,四人都没说话,整个李家村静悄悄的,连一道狗吠声也没有。 蹲在李根旁边的是一个长了两撇小~鬍子的男人,名叫李松,年纪比李根大两三岁,留着一个平板头,他突然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宁静,对着三人说“你们觉不觉得有仁婆娘死的有些奇怪!” 李根抽了一口烟说“是奇怪,我看十成是后山老吊婆起的祸。” 蹲在李松旁边的李发说“什么老吊婆,根子你就是太迷信。” 李发话刚说完,右边的李伟也说“根子,你就别再说那些没有的东西了,我可跟你们说一件事情,你们可不能对别人说。”
第19页 李根本听李发和李伟二人说他太迷信,正感到生气,突听李伟说的神神秘秘秘,便问“是什么事啊!” 李松和李发也同时看向李伟,但黑夜之下,只能借着菸头发出的微弱光亮看出一个轮廓来。 李伟抖了抖菸灰,压低声音说“你们觉不觉得,有仁的老婆是被人给害了!” 他此话一出,三人皆惊! 那带着余温的菸灰一落到积了泥水的地面,立刻发出“哧……”的一响。 李松忙说“这话不敢乱说啊!三子你是听谁说的。” 三子说的自然是李伟,只因为李伟在家中排行老三。 李伟抽了一口烟,哈出烟气才道“我可没有乱说,而且这也不是我听别人说的。” 李根问“既然你说有仁的老婆是让人给害了,那这个人是谁?” 李根当然是在问李伟。 李发接着说“是啊!田秀平时性子也好,有谁会去害她吶?” 李伟说“有一个人!” 李松也忍不住好奇的问“谁?” 李伟猛吸一口烟,然后慢慢吐出,低声说“就是有仁!” 他这话一出,三人又是一惊! 李发不知是因为吃惊还是被烟气呛到,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 在这寂静的听不到一丁点声音的黑夜中格外响亮!李松这时喝道“三子,你可不要胡言乱语,有仁和田秀感情一向很好,他不可能会杀田秀的!” 李伟却说“他们夫妻俩表面感情是很好,但这几天我路过有仁家后门的时候,都有听到有仁和田秀的吵架声,而且吵的还很激烈。” 李发问“这不可能吧!有仁和田秀结婚这十多年来都没吵过一回架,你是不是听错了?” 李伟说“他们的吵架声我最少都听过俩回了,哪里会听错啊。” 李根这时说“那他们是为了什么而吵架?” 李根说“这个我哪里清楚,人家吵架我在后门偷听,这要让人看见,人家不得在背后说我吗?” ☆、第十四节 惊魂一夜 他又接着说“我猜有仁和田秀吵架的原因,是因为田秀这十几年来都没有为有仁生个孩子吧!” 李根说“这都十几年了,他们为什么以前不吵,偏偏这几天吵呢?” 李发也接着说“是啊!有仁以前也跟我们说过,他说就算田秀不能为他生个一男半女,他也会和田秀过一辈子的!这么些年都过去了,我觉得有仁不会因此而跟田秀吵架的。” 李根抽了一口烟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李伟抖了一下菸灰说“,会不会是因为有仁年纪越来越大了,看见别家孩子都要娶媳妇了,自己家却冷清清的,所以一时想不开就和田秀吵起来的?” 一直没说话的李松这时开口说“三子,有仁是和我们一块长大的,他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你认为他会因为吵了俩回架,就把田秀给杀了吗?” 李松这话直掐要害,李伟一时也无言以对。 李松接着说“这话你也不要再说了,田秀已经死了,这事儿也过去了。” 他说完手中的香菸已烧到了尽头,李松又抽了最后一口,直到菸蒂都发烫,才丢到地上。 四人这一翻说话,天已微亮,但大门之内从有仁进去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声音,四人都感到古怪,李根就说“有仁这手脚一向麻利,怎么给田秀换件衣服这么久了还没出来?” 无人搭话! 又过了许久,四人越来越是觉得古怪,八道目光时不时的落在紧闭的大门上。 李根心想“这么久还不出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他刚在想,突然从大门之内就传出“啪啦”的一道响叫声。 响声不大,却已经让门外的四人心里同时一惊! 四人同时站了起来,李根说“这是什么声音?” 李伟答“好像是竹椅倒下的声音!” 竹椅怎么会倒下呢? 四人心里同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要出事了! 李根第一个冲到大门前,拍着门板大喊“有仁,出什么事了。” 李伟却是不管不顾的直接把大门推开。 唔呀呀呀呀…… 一阵大门响声过后,四人往大厅内一看,当场全都吓傻了! 李根、李松、李伟、李发瞪大了眼睛,嘴巴长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李发吓的更是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 在暗黄的灯光下,李根如呆傻一般,就看到李有仁双脚悬空,身体吊挂在一根麻绳下,正来回晃荡…… 一张木椅倒在李有仁的脚边不远处。 李有仁虽然是吊在绳子上,脸上却是一片木然,双手垂下,双目呆直,嘴角微微翘~起,好像正对着四人阴笑,透露出说不清的恐怖和诡异。 而且,在李有仁身后的就是田秀的尸体和那口红色棺材。 大厅之内顿时颳起了阵阵的阴风。 阴风呜咽,好像有万千的冤魂与亡灵在大笑。 李松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立刻跑到李有仁前方,双手抱住他的双脚,同时大喊道“快来帮忙。” 这一声喊叫使三人都反应过来。
第20页 李根迅速的捡起那张竹椅,李发李伟二人帮着李松一起将李有仁的身体往上顶着,然而那根麻绳始终牢牢的套在李有仁的脖子上。 李有仁神情木然,脸却已憋成红色了。 李松又叫了一声“根子,快点。” 李根马上将竹椅放在地上,站了起来,高度正好到李有仁的脖子处,他一手拿住套在李有仁脖子下的麻绳,突然老灯泡开始摇晃起来。 此时那诡异的阴风才刚消失,灯泡怎么会无风自动? 暗黄色的灯光也忽明忽暗起来,映的大厅内光影闪烁。 李根费劲的将麻绳从李有仁的脖子下扯了出来,忽觉背后一股阴寒袭身,他转头一看,就看到躺在棺材盖上一身寿服的田秀,正翻着两颗死鱼眼瞪着他,煞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笑容。 李根吓的两腿发软,从竹椅上一把栽到地上,摔的他七荤八素的,口里还语无伦次的惨叫着“鬼……鬼……” 李松三人将李有仁放到地上,听到李根不断的在喊着“鬼”字,全都吓了一跳,李发问道“根子你咋了?” 李根吓的全身都在颤抖,右手食指抖动个不停的指向棺材,说“田……田秀的眼睛睁开了!” 三人听了顿时又吓了一跳! 李松胆子那是真大,他两步抢出,跑到棺材边伸头往田秀的脸部一看,没有李根想像中的受到惊吓,李松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说“根子,你看花眼了吧!” 李根恐惧的说“没有,她刚刚还对着我笑吶!” 李发李伟二人也小心翼翼地走到棺材旁边,瞄眼一看,脸上也是一副放心下来的样子,其中李发说“根子,你肯定是看错了。” 李根疑惑,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腿併拢在一起,一步一步的朝棺材挪去,等身体到了棺边,他侧着脸,右眼眯成一条缝的往棺盖上扫去。 这一看当真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怎么会这样?”李根喃喃说了一句。 只见田秀双眼闭合,嘴角也平拉着,脸上一副安祥的神态,跟他刚才看到的那张脸完全不同! 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 李根也不禁的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有一些人就是这个样子,分明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却因为旁人的两句质疑,而使自己开始动摇,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李根说到这里,沉默了,没有再往下说去。 胖子问“后来呢?” 李根说“后来有仁就清醒了,我们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一个劲的说‘是我对不起你,你别过来!’和他现在这个样子一模一样!” 我确实被吓到了,不是因为李根遭遇到的灵异事情,而是李伟叔竟然怀疑田秀婶是被有仁叔杀害的,我不禁觉得有些荒诞,正如李松叔说的那样,以有仁叔的为人是断断不可能仅因为吵了俩回架,就把田秀婶杀死的。 不过当听到有仁叔和田秀婶吵架这件事,倒是真的令我吃了一惊,因为从我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们夫妻俩吵过一回架。 李根叔这时小声对我说“建国,我都说完了,轮到你了吧!” 胖子也一脸八卦相的看着我。 我呵呵笑道“根叔,这事你忘了吗,俩个月前你向我爹借了十块钱买烟,还……” 我给了他一个眼色,没有把话说明白,不过根叔一听却是拍着额头,显然是想起来了,脸上顿时露出谄媚的笑容说“建国,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跟你婶说啊,不然我就惨了。” 胖子听得一头雾水,正好这时李伟叔过来把根叔叫走,胖子挠了挠头问我“李爷,还什么吶?你快说下去啊!” 我笑着看胖子一脸疑惑的模样,好笑的说“金爷,要我告诉你也行,不过你得先跟我说说,昨晚你是怎么碰到脏东西的。” 胖子说“我正好也要跟你说这件事吶!” ☆、第十五节 田秀出殡 胖子似乎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陷进沉思当中。 两道浓黑的眉毛微微一紧,好像是回忆到了当时遭遇到的恐怖事情。 良久之后,胖子才终于开口。 “这件事情,还得从我吃过晚饭,要来找你说起!” 我惊讶的说“你昨晚有来找我?” 我当然感到奇怪,因为胖子昨晚离开我家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 当时我还觉得胖子是心里害怕,不过我也没有怪他。 毕竟人都怕鬼! 可没想到现在却听到胖子说有来找过我,我却没有看到他,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静静的听胖子往下说去。 突然,一只麻雀落在胖子的脚边在地上一跳一跳的啄食。 胖子拍着胸口说:“当然了,我说过吃了饭就来你家,怎么会食言呢?” 我问“那我昨晚怎么都没看到你?” 那只麻雀现在又跳到了我的脚边,叽叽喳喳的叫着,一点也不怕人! 胖子说“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因为我在路上碰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了。” “看不到的墙?”我惊异的看着胖子说。 土路上怎么可能会有墙壁!
第21页 但我看胖子神情不像是说假话,难道土路上真的可以出现一堵看不见的墙壁? 这时胖子点头说“是啊!当时我还偷偷的把我爹珍藏的那把宝贝手电拿出来,可是在路上刚走一段路,到了一座野坟墓前,我就觉得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胖子说到这里吞了吞口水。 我忙问“然后呢?” 胖子说“我用手电的亮光照了照,前面还是土路,看不到东西,可是就是有什么东西挡在我的面前,我用手摸了摸,感觉就像摸在了一块光滑平整的石头上一样,但却是冰凉的,就好像我的手正摸在一块冰块上,那种寒冷穿过我的手臂,直达胸口,幸亏我立刻把手收回,不然我的心脏肯定会被冻住!” 胖子说到此处,眼中放射~出恐惧的光芒。 我仿佛已经身处在胖子说的那堵看不见的墙壁前方,一种对未知的害怕悄然生出。 这时又有三四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落在我的脚边,我却浑然未觉。 胖子接着说“我感觉到不对劲,既然前边不能走,那我就从两边绕过去,我的脚刚向左边迈出去,脚尖立刻就踢到了什么,坚硬的如同用石头磊成的墙壁!” “我的四面都被这四道看不见的墙壁封住,根本出不去,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是碰到鬼打墙了!” 听到鬼打墙这三个字,我背后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 鬼打墙便是只有鬼魂才能使出的鬼术,人一但被困在里面,不管你本事通天最后都会被困死! 我以前就听过奶奶给我讲过许多关于鬼打墙的故事,我听了之后总会害怕的晚上不敢一个人睡。 胖子接下说“我被困了很久,而且好像到了冬天,温度越来越低,我的双~腿双脚都开始发抖,我感觉立刻就要被冻死在这鬼打墙之内了!” 我看胖子停下来,忍不住急问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或许是我突然出声,惊吓到了在我脚边觅食的麻雀,突然呼的一阵骚~动声响起,四五只麻雀全向外面飞去,其中有 两只落在了一棵小树的枝桠上,惊魂未定的盯着我和胖子。 胖子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嘿嘿!要破鬼打墙,其实容易的很。” 我不明所以的问“什么办法?” 胖子只说了很简单的三个字“一泡尿!” 我问道“尿能做什么?” 胖子说“你不知道,当时我害怕到了极点,再加上刚刚吃过稀饭水又喝的太多,这尿~意一上来,我就解了裤子撒了个痛快,你还别说,这尿~水还真是神嘞,一溅在前面那看不见的墙壁上,立刻就发出一阵‘哔啵’的激烈声响,就和油在锅里沸腾的声音一模一样。” 胖子缓了一下接着说“等那声音一消失,我这身上也不再感觉到寒冷,我试探的伸展了手脚,四个方向都挡死我的看不见的鬼打墙已经消失了,我哪还敢在这里停留,就一直往回跑,一直跑到家里,关了大门,我才敢歇息。” 我说“那你这脸色怎么看起来那么差!” 胖子无奈的说“李爷,你要遇到这种恐怖的事情,你回家后还睡的着吗?实话和你说吧,我已经一天一夜都没闭过眼了。” 胖子说到这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副精神恹恹的萎靡模样。 此时我突然看到李根叔扛着一根又长又白的抗棺扛从土路上走了下来。 这扛棺槓素来有两根,果然在李根叔下来后,李发叔也扛了另一根扛棺槓出现在土路上。 抗棺扛一直是放在乡里一座老旧废弃的村委会所门口,哪家有老人去世,就可以向村委会申请借用。 田秀婶下午就要扛去埋掉,这扛棺槓当然要事先备好。 胖子刚说完时,我的视线就注意到这两根扛棺槓上。 直到胖子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李爷,现在你可以说还什么了吧!” 我收回目光,看着胖子笑道“根嫂那性格你也知道,根叔向我爹借钱买烟,哪敢和根嫂说,当然是还瞒着根嫂了,要是让根嫂知道了这件事,我想根叔最起码得跪个两天两夜的搓衣板吧!” 胖子听完乐得直想捧腹大笑,但顾忌场合,只能掩嘴偷笑。 下午的时候,田秀婶的丧事开始举行,村里去送的人并不多,我和胖子也没有去。 老爹是在有仁叔家吃的午饭,因为他下午要帮忙,在扛棺的八个人里面就有他一个。 他本也想去,不过娘说我年纪不够,要是去了可能要惹些什么脏东西回来,毕竟田秀婶死的奇怪,又是被老吊婆带去的,这些都不可不防。 胖子下午一直呆在我家,他看后房用一片竹帘子遮住,便忍不住好奇的要进去看看,几回都让我给挡住了。 胖子说“李爷,这后房是不是藏了什么好吃的,所以你不想让我进来看看?” 我无奈之下又觉得好笑,只能将昨晚发生的恐怖经历告诉胖子,胖子听完就打了一个寒颤,只感到有一股阴寒之气从后房的竹帘缝隙间跑出。 胖子忙远离后房,坐在门口旁的一张椅子上说“你不早说,我可不想在这大白天看到那俩鬼玩意!” 我笑着正要说话,这时土路上忽然传来了阵阵的哭嚎哀泣声音。
第22页 声音很大,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哭声很杂乱,却哀痛万分,还可以听清楚是在喊“秀儿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同时间村里的狗也被这一阵阵的哭叫声惊的沸腾了起来,开始吠叫着! 外面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万千雨丝在天与地之间织成了一张浓密的网。 哭声已越来越近,似乎快到了我家房子前的那条土路上了。 我说“是不是有仁叔家的送葬队伍要经过这里了。” 胖子说“肯定是了,你听听,那哭声里还有有仁叔的声音嘞!” 娘突然从厨房内跑出,手上还拿着一个刚刚削到一半的番薯说“快把大门关上。” 李家村从古至今,不论是谁家的送丧队伍经过家门,都要把大门关上,以防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跑进来。 我立刻反应过来,胖子帮忙的把门口的两张竹椅搬到后面,我则迅速的先将左边的门板关上。 哭声已十分的近了,当我跑到右边刚刚要将右门板也关上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头上繫着一条白~带子的大人将手中已经点燃的鞭炮抛出。 鞭炮在空中噼里啪啦的响叫,等落到地上时,已经燃尽了,只留下一股幽幽的白烟随风飘扬。 我快速的将大门关合,在门板即将彻底的关上的时候,我看到八个头扎白巾,腰系草绳的人肩上扛着两条白惨惨的扛棺槓,一前一后,两根槓子上全都绑了一根又粗又大的草绳,草绳紧紧的套在那一口红棺上,雨水飘落在红棺之上,竟发出一种诡异的血红色。 八个大人扛着红棺缓缓的走在那两个放鞭炮的后面,我的目光一下子落在那口红棺之上。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当我看见在红棺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袍的女人的时候,惊的差点让门板夹住手指头。 那个女人低垂着头,那一蓬黑的像生长在湖底水草般的头发披撒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孔。 棺材上怎么可能坐着一个女人!? 当我要再看是不是真有个女人坐在棺材上的时候,大门已经完成闭合,我忙拉出一条缝隙,右眼透过门缝向那口红棺上看去。 真的有一个披着红袍的女人坐在棺材上,送葬的队伍里似乎没有一个注意到棺材上正坐着一个女人。 我后背的汗毛顿时根根竖起。 ☆、第十六节 逐鬼会(上) 活人不可能坐在棺材上,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坐在棺材上的红袍女是鬼了! 一想到鬼这个字,我的头皮都炸开了。 此时外面雨丝渐大,在朦胧的雨幕间,那个红袍女鬼突的转头看向我这边。 那一蓬遮住她脸孔的长发忽的飘扬起来,只是一瞬间,我的右眼透过狭窄的门缝,远远的看到那张白惨惨的脸孔! 那是一张白的根本就完全不像人脸的脸孔。 我啊的一声跌坐在地,胖子和我娘一看到我这个突然的举动都吓了一跳,胖子先跑到我身边说“李爷你没事吧!” 此刻大厅内黑漆漆的,仅有一点弱光挤过门缝偷偷的闯了进来,但我还是可以看到胖子的伟岸轮廓。 我摇了摇头,惊魂未定的说“没……没事!” 娘的关切声音也在我的左侧响起“建国,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我忙咧出一个笑容说“没有!我的身体好着哪 娘问“真的?” 我说“真的!”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腿感觉还是软软的。 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老爹很晚才回到家中,娘早已用厨房里的大锅煮了一锅的五味草水给老爹洗澡! 所谓五味草水,具体里面添加多少种草类我也不知,只知道其中有艾草和风铃草这两种。 李家村习俗是帮过别人家白事之后,为了防止有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黏在身上,所以要用五味草水洗澡,目的是要洗去身上的脏秽。 等老爹洗完澡后,天色逐渐昏沉,遥远的天边那一抹最后的艷红色晚霞也消失了。 一拨拨急着赶回巢穴的麻雀群叽叽喳喳的从家门口掠飞过去。 开护叔已经通知了各家各户,今晚要举行逐鬼会,每一家每一户都要派出一个男子参加。 逐鬼会并不固定举行,但每一次都是由我爹去参加! 这次却不同,老爹下午帮李有仁家办理丧事,十分辛累,况且我也长大了,所以爹和娘都很同意由我去参加逐鬼会。 我现在整张脸都用锅灰涂过,看起来着实是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照镜子的时候连我都觉得有些狰狞诡异。 这种模样要是平日出去,准得被骂作疯子,但今晚不同;因为今晚是逐鬼会。 要吓跑鬼,只有装扮的比鬼更恐怖,更吓人。 我上身穿着一件黑衣,下~身穿着一条黑裤,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黑的,临着要出门的时候,娘仍不放心的叮嘱我“建国,晚上跟着队伍,不要乱跑,小心危险。” 我“嗯”了一声后就出门了。 走了五六分钟之后,就到达了戏台。 戏台建在村东边,紧挨着一座关公庙而建。 此刻,天色全黑,一轮上舷月高挂夜空,星稀月明,戏台下却是一片火光通明。 戏台的下方是一片空地,现在站着许多人,估计有五六十个,每个人手上都举了火把,火光照的整片戏台周围都无比明亮。
第23页 一阵寒冷的秋风吹过,火把上的火光一阵摇晃,发出“猎猎”的响声。 我在人群中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了胖子,胖子的脸上也用乌黑的锅灰画得狰狞可怖,若不是他的体形太过肥胖,一眼就叫我认出他来,只怕就算他站在我的眼前,我也会看都不看他一眼,无视的走了过去。 胖子两手各举着一根火把! 火光照在胖子那张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脸上,愈加显得悽厉骇人! 胖子将右手拿着的火把递给我,我接了过来,胖子便说“诶、今晚怎么是你过来?” 我的脸孔被火把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烘的热乎乎的,身上的凉意也被驱赶了几分。 我说“怎么?我不可以来吗?” 胖子笑笑说“嘿嘿!当然可以了。” 就在胖子跟我说话的时候,有四个人就搬了一张四角都贴了黄符的八仙桌香案上来,八仙桌放在戏台的正中间,贴在桌子边缘的黄符正被风吹的上下飘动。 紧接着有五六个人手捧香炉,贡品走到八仙桌旁,将香炉放在八仙桌的靠前方,香炉上插有三柱香,香菸裊裊,三柱香烧的正旺! 各类贡品则摆在香炉之后,干饼置前,瓜果在后,这些都是礼数,一点儿也不可以摆错。 然后这五六个人都各自握着一根火把,三人站在八仙桌右边,三人站在左边,火把的火光瞬间也将戏台照的一亮。 突然关公庙响起一阵急促的霹雳啪啦的响声,一串鞭炮在关公庙前的空地上闪着火光,正上下跳动着,犹如一个垂死之人在挣扎着,直至噼里啪啦的响声消失,从关公庙中就走出两个人。 我和胖子的目光都落在二人的手中。 这二人一前一后,扛着一只大大的纸扎的白马,白马形态奔驰,蹄扬口嘶,马背上坐着一个将军,红脸长须,满脸怒容,双手握着一把长刀,势要砍人状。 二人扛着这只纸扎的白马和将军放在戏台下众人前。 我问胖子“这纸人纸马是做什么用的?” 胖子很简明扼要的说“烧的!” 关公庙外此时又走出了六七个人,当先一个的正是张半仙,跟在张半仙身边和后面的全是村里有声望的老人,其中就有一个是李开护。 张半仙等人走到戏台上,在火把明亮的火光照射下,只见张半仙身穿八卦道袍,头戴一顶玄黄天师帽,手持铜铃,脸上*肃穆,一直都是佝偻的身形此刻竟也挺直的站在八仙桌后。 不过看起来仍是矮小,只比八仙桌高出一个肩膀和一个头来。 李开护等老一辈则在操持忙活将赶鬼所用的器品分到我们手中。 我分到的是一袋子的土雷弹,估计足有二三十个,每个都有小鸡蛋那么大。 这土雷弹都是自制的,威力不大,但爆炸时发出的声音却极响,足可以达到震摄吓退鬼魂一类邪物的作用。 胖子闷闷不乐的看着分到的器品,他分到的是两面铁镲,铁镲虽然老旧,边缘还出现了缺口,但一敲击起来,那声响绝不比土雷弹爆炸发出的声音小。 胖子盯着我手上的袋子,眼中露出羡慕的光彩,只是他运气不好,分到的是铁镲,闷闷不乐之下双手握着两面铁镲用力一敲,“锵呀呀”的一声,差点没吵的我耳朵都聋了。 我对胖子说“你丫的想吵死我吗?” 胖子说“李爷!不好意思吶,我只是想试试,嗯!看来这铁镲还是能用的。” 我掏出一个土雷弹说“那我也要试试,看看这土雷弹的威力咋样!” 说着的时候,我握着土雷弹的右手对着胖子的下面瞄了瞄。 胖子忙用铁镲挡住他下面能帮他传宗接代的关键性部位。 他干笑说“哈!李爷你别生气,我就是和你开个小玩笑……诶!你看张半仙在干什么?” 胖子的转移法帮他传宗接代的宝贝躲过了毁灭的一劫,我的目光从胖子那张肥肉横生又被画的人不像人的脸上,转移到了戏台的八仙桌后。 就看到张半仙闭着眼睛,口唇微动,念念有词,握在他左手上的铜铃一阵快速的左右摇动,发出“叮叮叮……”的急促声音。 突然,戏台下站着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我看胖子也跪了,就跟着一起跪下去。 张半仙嘴巴动的极快,从他口中跑出的声音都纠杂在了一起,我虽然听得到,但根本分不清他在念叨什么。 忽而他念经声一断,与此同时左手向桌面一沉,仍响个不停的铜铃已倒扣在八仙桌上。 张半仙双目仍是闭合,但他双手已从桌上一只白碗中夹出俩粒细小的白米粒。 那位观众要问了,这双手是怎么夹住两粒白米呢? 我但见这张半仙当真有一手,细看下他两手食指与无名指併拢,俩粒米就各自夹在他的双指间。这一手看似容易,但要真闭着眼睛,从一碗米粒中准确无误地夹出俩粒米却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 这时两个手举火把的人走到八仙桌前,分两边而站,火把上的火焰正对着桌上的两根红蜡烛。 红蜡烛烧的正旺,火苗被微风轻抚的微微摇动。 张半仙夹着两粒米的双指在两道烛火中一穿而过,霎时间,两粒米“噗”的突然冒起绿火。
第24页 绿火在张半仙指间燃烧着,张半仙似乎完全没有感到疼痛,他嘿的一声,身体一个倒后空翻,身在半空,张半仙双眼一睁,如有两道神光射~出,他双手一扬,两道拇指大的绿火如电射星移般从火把的火焰中穿过。 两道绿火一触碰到火焰,如同将油浇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上一般,火把上的火焰瞬间涨大五六倍,两个执火把的人也被烤的面红耳赤,不禁要掩住面孔。 从两道熊熊燃烧的火焰上又射~出一道长长的火舌,似一条滚烫的蛇信,朝戏台下的那只纸马烧去。 火马瞬间便被点燃,火光沖天,直照的黑夜犹如白昼! 张半仙落在地上,此刻他手握一根木剑大喝一声道“关公庇佑,有鬼必逐!” ☆、第十七节 逐鬼会(下) 戏台下的所有人都同时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起,便听到周围的人都大叫了一声“逐鬼!” 声音极大,似乎连这座寂静的李家村也被震了一震。 由张半仙跑在队伍的前方,后面跟着一条长长的队伍,队伍中的每个人都举着火把,若从夜空上俯瞰下来,宛如一条火龙在村子内跑动。 张半仙在跑,我也在跑,每个人都在跑! 跑的时候当然不是无声无息,我听到每个人都在大叫怒骂,同时还有鞭炮声、鼓声、锣声、铁镲声、和火焰被风颳的响声……当然了,也少不了我的土雷弹声! 我边跑边用一根香点燃了手中的土雷弹引信,引信不长,一冒出火花我就立刻将它抛到后面。 我是跟着胖子跑的,因为胖子跑的慢,所以我们两个很不幸的跑在队伍的最后面。 土雷弹还没落到地面,便“嘭”的一声爆炸了。 我被震得两耳嗡嗡的鸣响,这土雷弹的威力还真是不能小觑! 胖子跑到一半就开始大喘气,手中的两片铁镲也打不动了,干脆就直接不打,我跟在他的身边,眼看前面的人越跑越远,我转头对胖子说: “胖子,你还跑得动吗?我们不能跟丢队伍,再加把劲!” 胖子气喘吁吁说“呵……要不是今年又胖了几十斤,就他们跑的这速度,我分分钟就追上去了!” 他话是如此说,跑的速度却越来越慢,跑到后来直接坐到路边,拼了命的大口喘气,铁镲也丢在一边,双手不停的锤打着双脚。 我当然不可能丢下胖子,便停在他的身旁,弯腰对他急道“你老别坐下啊!队伍都要跑远了!” 我又抬头往前看了看已经跑的很远的队伍,恨不得将胖子拽着起来直接跑。 此时一片看不见的云层遮住月亮,天空又只有三两颗黯淡的星星,此处虽然也是大路,但已经到了李家村边界,看不到一间房子,路旁只冷清清的挺立着十多颗高大的树干,风一吹过,树枝树叶摩擦发出了“簌簌”的声音,显得格外冷寂。 队伍愈来愈远,只看得到一排火光在移动! 幸好我手上还拿着一根火把,明亮的火光映的胖子那张被汗水沖刷的一条一条痕迹的脸上越发通红。胖子摇着手说“不行了!再跑就断气了,你让我先歇一歇。” 我看胖子是真跑不了了,况且这时候队伍也跑远了,再追也是追不上,干脆跟胖子一样坐在地上歇息。 我没有说话,耳边只听得到胖子粗重的喘息声,与火焰燃烧的声音。 夜风如刀,以天地作砧板,视万物为鱼肉! 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歇了几分钟,胖子才缓过一口气说“现在队伍都跑丢了,我们怎么办?” 我无奈的说“这我哪里知道,我第一次参加逐鬼会,一点经验也没有哩。” 胖子说“那要不我们回家吧!坐在这地方太冷了。” 我也想不出该咋办,追上队伍肯定是不可能了,还不如干脆回家睡觉。 “也只有先回家了,希望明天不会挨骂!”我说完便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胖子也拾起脚边的两片铁镲,跟着站起。 我和胖子继续向着前方走,走不多久就到了一个岔路口。 我和胖子都停了下来,在我记忆之中这条土路是笔直的穿进村子里面,何时会多出一条岔路来呢? 胖子也奇怪的说“怎么多了一条岔路来呢??” 我说“难道是村子里的人又修了一条路吗?” 胖子说“我前些天刚走过这条路,当时没看到有人在修路哩。” “太奇怪了!” 我先看了看左边的岔路,又再看一看右边的岔路,两条路都是土路,宽度相同,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 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我们前方的一小段路,在这明亮的路段之后则是完全的黑暗。 我又伸出火把照了照,黑暗被驱后了一点,露出的依然是平常的土路。 两条土路照现在看来还是安全的。 但我心里不知为何总感到惴惴不安。 胖子说“我看这两条路我们哪条都不要走,就照原路返回吧!” 胖子说的正是我想的,可是我们刚转身过去,就看到有两条凶猛的大狼狗正用闪着凶光的大眼睛逼视着我和胖子。 那眼睛在火光的照射下发出深棕色的光芒。 一张短窄的狗嘴露出尖锐的犬牙,嘴边还滴着涎液。
第25页 这两条大狼狗毫无疑问饿了。 而且饿极了! 我和胖子在它们的眼中,早已是两块能填饱它们飢肠辘辘的肚子的美食。 我和胖子双脚都颤抖起来,全身的毛孔也全张开了。 我们一动也不敢动,两只大狼狗就这么注视着我们,但我知道它们是在判断进攻的时机。 这两条大狼狗很快就会扑上来,把我和胖子撕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胖子小声说“李爷,怎…怎么办?” 我低声说“还能咋办,这两条大狼狗站起来比我们都高,你打得过它们吗?” 胖子说“打不过,那我们也不能等死不是,干脆跑吧!” 我说“跑个毛!你两条腿能跑的过它们四条腿吗?” 胖子恐惧的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不是死定了?” 我说“你先别慌,我突然想出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胖子忙道“行不行现在这种时候我们怎么也要试一下吧!” 我说“等下你数到三,我就点燃土雷弹扔向那两只大狼狗,然后我们就立刻跑,这土雷弹就算炸不死那两只大狼狗,吓也能吓死它们了。” 胖子说“好!” 此时两只大狼狗正分左右逼近我和胖子。 一步—— 近了! 两步—— 更近了! 我已掏出一颗土雷弹握在手里,同时将火把的火焰放在引信旁边。 胖子全身紧绷,他身体向左边一侧,做好逃跑的准备后口里数道“一……” 我握住火把的手在颤抖! “二……” 我的神经几乎蹦紧到了极点! 胖子三字还没说出口,那两只大狼狗已经冲来。 我不等胖子数完,就将引信点燃,土雷弹冒着火光从我手里飞出,我大叫道“胖子快跑!” 我话音未落,已经一个转身跑进了一条岔路。 只听后面胖子也叫了一声“哎呦我的娘咧!” 便听“嘭”的一声爆炸声,与此同时还有那两只大狼狗“嗷嗷”的吠叫声。 我拼了命的狂奔,耳边风声嗖嗖,骤一回头,就看到胖子竟然跑到另一条岔路了,我的天吶!这时候逃命要紧,我也管不上胖子,只恨得老娘给我少生了两条腿,这一跑就没有停下来,直到我两条腿都痉~挛了,又踢到一块从地上突起的石头,脚下猛的打了滑,才重重的摔在地上。 ☆、第十八节 鬼戏台(上) 地上都是一块块细小却又坚硬的小石头,我这一摔双手就被这些尖锐的石粒擦破了皮,手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火把就掉在我的前方,虽然还在燃烧着,但火焰也小了许多,发出的光也变成了暗红色。 我心有余悸的回过头,后面完全被黑暗笼罩,似乎隐藏着许多看不见的危险,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两只急需猎物填饱肚子的大狼狗没有跟上来。 此刻我全身都被汗水浸透,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酸痛的要命,两条腿软的根本站立不稳。 没有大狼狗的威胁,我这才安心的又坐下来,将火把从地上拿起,环目四顾,只见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整条土路上只有我这里发着亮光。 光能驱赶寒意,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这条路给我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李家村的每一寸土地我都去过,然而我却不知道这条土路将通往何方。 一个人总是寂寞的,尤其更是在这种黑暗而冷寂的环境中,更是增添了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 我忽然想起胖子,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安全了没有。 忽然我听到远方传来一阵锣鼓交响之声,声音十分清晰,我心中一喜,这锣鼓声定是从队伍中传来的。 我站了起来,尽管双~腿又麻又痛,我仍是向着锣鼓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五六分钟,我就看到前方再也不是无尽的黑暗,一座高大的戏台映入眼帘。整座戏台上下一片灯光明亮,上面有四个身穿戏服的人正在演戏,一阵“咿咿呀呀”之声,反正我是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 而那锣鼓声正是从这戏台传出的,我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戏台下聚拢了很多个人,个个伸着头津津有味的在看戏。 我觉得奇怪,李家村只建了一个戏台,这座戏台是从何而来的? 更古怪的是,那底下看戏的人竟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这些人肯定不是李家村的,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越来越感到不对劲,便走到戏台下的观众席后,对一个矮矮的老人说“大~爷,问你个事,这村子叫什么名嘞!” 大~爷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说话声,还在伸着头津津有味的看着戏台上! 我等了等,看他仍是没注意到我,我就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大~爷这才转过头,对我说“你是什么人哩!为什么打扰我看戏!” 这大~爷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一张满是褶皱的脸孔,两颗看起来无神的眼睛正望着我。 我手中的火把这时也熄灭了,只剩下一根还冒着白烟的木棍,我将木棍丢到地上,然后对大~爷说“哦!我是李家村的,不小心走迷了路,想问你这地儿是什么地方!”
第26页 我特意提高声音,怕的就是大~爷耳朵不灵光,听不清我说的话。 大~爷诧异说“你是李家村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这儿就是李家村啊!”我惊诧的问道“这儿真的是李家村?” 大~爷点头说“是啊!这儿就是李家村,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了。” 大~爷脸上神色不似说谎,我心里更加困惑。 难道有两个李家村不成?不对!李家村周围的村子名我每个都十分清楚,绝不可能会有另一个李家村的。 大~爷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满脸惊慌的问我“难道你是从那一个李家村来的?” 我诧异的看着他说道“那一个李家村?难道真的有两个李家村?” 大~爷没有回答,而是变的急促的对我喝道“快走!快走!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我感到莫名其妙,问道“大~爷,这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爷仍在赶我“你别多问了,赶快朝回走,不然你就要死在这了。” 听到大~爷说我要死在这里,我吃了一惊! 这时候突听后面有人喊了一声“我靠!这地方怎么还有个戏台嘞!”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听到这个声音我心里一喜,转回头一看,不是胖子还会是谁呢? 我招呼一声“胖子,过来!” 胖子灰头土脸的,要不是他手里拿着两片铁镲,身形又胖,我还真认不出是他! 胖子看到我便说“李爷,你怎么也在这!”说着他便向我走来。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跑到另一条岔路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胖子说“我怎么知道,我顺着那条路一直跑,跑着跑着就听到有锣鼓声,我还以为是找到队伍了呢,没想到过来一看原来锣鼓声是从这座戏台发出的!” 胖子已走到我的面前,他又问“你呢?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和胖子说了一下经过,刚说到一半,后面的那个大~爷就在一旁催道“快走啊!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再不走就晚了。” 我话被打断,回过头对大~爷说“大~爷你能说清楚一点儿吗?什么晚了,这里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胖子奇怪的看着我问道“李爷,你是和谁说话吶?” 我回头对胖子说“一个老大~爷,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直要赶我们走,还说这里就是李家村,你说古怪不古怪!”说着我还用手指头指了指我的前方。 胖子探头往我指的那地方看了一看,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色,挠着头说“李爷,你不是在逗我吧!这里哪有什么老大~爷,别说是老大~爷了,一个人影都没有啊!” 我被胖子说得一愣,转回头一看,老大~爷可不就坐在我的前方,还有很多个人正坐在戏台下津津有味的看戏,胖子怎么会说没有人呢? 我对胖子说“你是不是被那两只大狼狗吓傻了,这戏台下那么多人你都没有看到?” 胖子又看了一眼戏台下,在他的眼中,戏台下只有一排排孤零零的石椅,哪里有什么人在看戏呢! 他摇摇头,反对我说“李爷,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我忽然想到什么,心脏陡然一阵剧烈的收缩,我一下子抓~住了胖子的手臂说“胖子,你真的没有看到这些人吗?” 胖子点了点头!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猛然想起“鬼戏台”这三个字。 鬼戏台的传说在李家村流传甚久,通常是那些鬼魂作戏给鬼魂看,活人要是不小心看到了,就算侥幸不死在这些孤魂野鬼手上,回去也有可能变成一个傻~子。 我转回头,双眼从戏台下的每一张脸孔上扫过,此刻从侧面看来,这几十张脸竟是如此的苍白吓人。 他们如一尊尊石像木偶般,只保持着抬头看戏的姿势,从未动过。 正常人要是这样一动不动,肯定脖子早就酸痛无比了。 但他们却不会有酸痛的感觉。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一阵冷风吹过,我背后的汗毛同时倒竖起来。 戏台虽然灯光明亮,我却感觉如同坠落到无边黑暗的深渊之中。 那么说我面前的老大~爷也不是人了!惊恐之下我忙拉着胖子向后急退! 胖子被我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 我刚退了两步,背后就撞着了什么东西,使我不得不停下来,同时转回头,只看一眼,我的脸瞬间刷的绿到了脖子根下! 我看到在我的面前,正站着一个微笑的老奶奶,这个老奶奶笑起来极为慈眉善目,满头花白的头发在灯光的映照下,发出闪亮的银光。 就是这个老奶奶挡住了我和胖子的退路。 这个老奶奶佝偻着腰,笑咪~咪的对我说“年轻人,不要这么慌张。” 她笑起来就露出上下两排残缺不全的牙床。 我吓的根本说不出话来,这个老奶奶我认得,她是李东的奶奶,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胖子突然指着老奶奶大叫道“鬼……你……是鬼!”胖子的声音在发颤! 这下完了,连胖子都能看到这些脏东西了,经胖子这一声大叫,戏台下所有的野鬼全都扭头向我们看来! 一张张惨白怪异的脸孔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的恐怖!
第27页 我舌头打结的沖老奶奶说“你……要干什么?” 我拉着胖子的左手,能清楚的感受到胖子的身体也在发抖。 老奶奶仍旧笑着说“这戏就要到精彩的部分了,你们也先别急着走,再看一会儿吧!” 老奶奶那只枯瘦且冰冷的手一下子抓~住我的右手。 那种感觉就如同被一团冷雾紧紧的包裹在我的手腕上,既虚无缥缈,又仿若真实。 我的心脏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我和胖子被老奶奶拉到了最后面的一排石椅前。 石椅是空着的,老奶奶带着我们坐了下来。 我身上的冷汗比暴风雨下的还要猛烈,身子尽量紧贴着胖子,眼睛直直的看着戏台上,根本不敢去看坐在右边的老奶奶。 胖子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戏台上突然响起一阵欢快喜庆的音乐,从左边戏幕下就步出一个新郎模样的男子。 这新郎脸色煞白,身穿一条鲜艷的红袍,头戴红帽,胸前挂着一团胸花,一到台前,便咿咿呀呀的唱个没完没了。 我哪听得懂他唱的都是些什么玩意,不过戏台下的野鬼们全都在拍掌叫好,一时掌声如潮。 这时老奶奶突然指着左侧的戏幕说“看哪!新娘子要出来了。” ☆、第十九节 鬼戏台(下) 老奶奶磨砂般的声音刚落,戏台的左侧便行出四个扎着沖天小辫的小孩,各个脸色煞白,脸颊两侧涂着红扑扑的胭脂。 胖子这时小声对我说“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进来这鬼窝,咱俩这回肯定是要死翘翘了!” 我对胖子使了个眼色,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奶奶,只见老奶奶仍在津津有味的看戏,我就向胖子低声说“要不咱找个机会逃吧!” 胖子正要开口,我耳边就听到戏台上响起一道尖锐难听到极点的叫声,“花轿到!”哗! 戏台下掌声如潮,我和胖子的注意力都被这道尖锐的叫声所吸引! 我原以为一顶火红的花轿即将出来。 可是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从戏台左侧出来的不是一顶载着新娘的花轿,而是一口棺材! 一口暗红色的棺材。 血一般的暗红色! 我和胖子都被这一幕当场吓呆了。 但见四个扛棺的野鬼全是一身白衣白裤,头上~翘起一根长辫子,脚跟上抬,脚步似飘似走的扛着这口红棺行到戏台中央! 可是让我和胖子惊到的不止是这口棺材,还有棺材上坐着的那个女鬼! 一个穿着红袍子的女鬼! 待看清女鬼苍白的脸孔后,我跟胖子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女鬼不是别人,竟然是田秀婶! 胖子颤抖的说“李……爷,你……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田秀婶了!”” 我的声音亦在颤抖“我……也看到田秀婶了。” 一直被我压抑住的恐惧感突然如一座愤怒的火山骤然爆发,我啊的一声,一把拉住胖子的肩膀,胖子那肥胖的身体竟然一下子就被我扯了起来。 胖子根本没反应过来。 我喊了一声“去你~娘的鬼地方,胖子我们快跑!” 胖子才终于反应过来! 但是晚了! 戏台下的所有野鬼突然全都消失了,连坐在我身边的老奶奶也不例外。 周围忽然响起无数道刺耳、尖锐、阴冷的笑声。 就如同有几百张、几千张的嘴正趴在我的耳边肆无忌惮的大笑。 “笑你~娘的,给老子闭嘴!”我冲着周围大喊。 笑声不停。好像正在嘲笑和戏弄我们两个一般。 此刻那些积累的恐惧全部化为了愤怒! 不发泄不行! 必须要发泄~出来。 我歇斯底里的咆哮,“快给老子闭嘴!” 愤怒这种情绪就好像病毒一般,能够轻易的感染到别人。 胖子突然挣脱我的手掌,挥舞着拳头吼叫道“你丫的不就是鬼吗?老子一点都不怕你们,有种的出来跟胖爷干一架!” 笑声突止! 整个戏台骤然安静了! 静的连胖子的喘息声也清晰可闻。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 愤怒虽然可以抹杀恐惧,但愤怒也像一滴倒入烈火中的白酒,只一下便燃烧殆尽。 我冷静下来。 看了看四周后对胖子说“那些野鬼是不是被我们吓跑了?” 胖子哼了一声说“算它们逃的快!” “你说谁逃了?”一道森然冷厉的声音突然从我和胖子的背后响起。 我感到一阵冰凉的气息打在我的脖子根上! 很冷! “鬼啊!”我和胖子立时间原形毕现,吓的惊叫一声,直接瘫倒在地。 奶奶的!我的右脚还被胖子的屁~股给坐到了,疼的我一阵的呲牙咧嘴! 等我把脚从胖子的屁~股下抽~出来时,脖子突然一紧,有一双寒冷的近乎于冰块的手掌掐住了我的脖子。 “呃……呃……”我想叫胖子救我,但声音一到喉咙就被卡住了! 眼前时而黑暗,时而光明! 我憋的脸都青了。 头重的连肩膀也承受不住,好像立刻就要掉下去一般。
第28页 那双手似乎要将我的脖子硬生生的掐成一根麻绳。 天旋地转间,我好像看到了一张惨白到极点的脸孔,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一下模糊,一下清楚。 我竟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真的有这么一张可怕的脸孔存在。 胖子的声音突然响起“田秀婶……你……你……”他的舌头像打了一个死结,硬是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我靠!又是田秀婶,我就不明白了,这田秀婶死了怎么老是和我过不去呢? 我挣扎着,却挣不脱这双该死的鬼手。 我恨不得给胖子一个嘴巴子,让他的舌头能正常一点。 现在人命关天,你他娘的还有时间“你你你……”个没完,就不能先救一下我吗? 此刻我是出气多,进气少,手脚发软,脑袋充~血,纵然有心给胖子来上一下,但也是无力可为了。 好在胖子终于意识到我就快被这双鬼手给掐死了。 他一把抓~住我脖子上的鬼手,却没有抓~住! 怎么没有抓~住? 胖子愣了一下,原来他的手只是穿过了这双鬼手,就像只是穿过了一片不是固体的空气。 “这他娘的怎么救?” 胖子说“你快松手!” 田秀的鬼魂咬牙切齿的说“我要将你们全掐死!” 胖子说“好!你不松是吧!我有办法对付你。” 田秀冷笑道“你们都得死。” 我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眼前朦朦胧胧的就看到胖子,他对我说“你先忍着,我给你搬救兵去。” 我已经被掐的快断气了,哪里还能忍的了。 这时眼前突然一黑,我全身顿时被抽空一般,忽然松软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很飘渺。 我仿佛变成了一根轻飘飘的羽毛,随风飘扬,时而飞上高高的云端,时而落在平静的湖面,风一起,便随风荡漾。 很平静! 像死亡降临时无力抗拒的平静。 这是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飘飘然的感觉。 四周场景突的一变,一下子从湖面转到家中。门口依旧有一把老旧的藤椅。 我就看到了奶奶坐在那把藤椅上对着我和蔼可亲的笑着,还向我招了招手。 此时的我甚至已经忘了奶奶早在几年前就死了。 我忍不住向她走去。 奶奶依旧在笑着对我招手。 她笑的依然和善。 可是等我走到她面前时,那张慈祥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变的狰狞可怖! 我吓得转身欲逃,但脖子被一双枯瘦的爪子掐住,我叫不出声,手脚也僵硬了,惊骇欲绝之际,耳边突然如晴空炸雷般的一响。 “镲呀呀呀” 便听一道惨叫声骤响! 我的脖子猛然一松,空气瞬时间如黄河奔腾的涌~入大海一般争先恐后的灌进我的鼻腔内。 我霍的一下坐了起来。 “咳咳咳咳……”身体半弓着,拼命的咳嗽起来。 耳边听到胖子关切之声,“李爷,没事吧!” 我根本说不出话! 田秀的声音已在不远之处,“你竟敢……我要杀了你!” 胖子嘿嘿笑道“这声音好不好听?” 突然又是一道如晴空霹雳般的炸响。 “镲呀呀呀” 田秀惨叫一声,等她说话时那声音又是在更远的地方“不要!” 我终于缓了过来,胖子扶我站起,我看见他手中正拿着那两片铁镲,田秀的鬼魂已经站的离我们远远的,正惊惧的盯着胖子手中的两片铁镲。 那如炸雷般的两道响声原来是从这两片铁镲发出的,而且这不起眼的两片铁镲对鬼魂居然有震摄的作用。 ☆、第二十节 风波暂息 我揉着脖子对田秀的鬼魂说“田秀婶,是你把我们引到这里的吧!” 田秀冷冷说“没错!那两条路不管你们走了哪一条,最后也只会通向这里!” 胖子叫道“那两只大狼狗是不是你变出来的?” 田秀阴冷的笑道“是我变出来的!” 我愤愤道“田秀婶,我们和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还要杀死我呢?” 胖子呸了一口,对我说“这时候你还叫她田秀婶啊?她刚才就差点杀死你了!” 田秀说“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问“为什么?” 田秀苍白的鬼脸露出怨恨之色。 “因为我的死是充满怨气的!” 我和胖子同时愣了愣。 田秀接着恨声说“我不是自己想自/杀而去上吊的,我是被别人杀死的!” 我和胖子一惊。 此刻我们二人竟然忘了是在与一个鬼魂说话。 我脱口而出的问道“是谁杀了你?” 田秀说“我虽然知道杀我的人是谁,但我不会说出来的!” 胖子叫道“餵!你既不说杀害你的人是谁,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田秀的身影渐渐模糊了。 “我想叫你们查出杀害我的凶手。” 我忍不住说“你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吗?为什么还要我们查!”
第29页 田秀嘆了一声! 声音凄凉无比。 她说“因为我不能说。” 胖子说“你这不是有病嘛!” 田秀脸上露出怒容,胖子扬了扬手里的铁镲,田秀眼中闪过惧色,只能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对田秀说“你让我们帮你查出凶手,无非是要报仇,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 田秀问“什么不明白?” 我说“既然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去找那个凶手报仇?” 田秀又嘆了口气“杀害我的凶手有两个,一个我想杀又下不去手,一个我要杀却杀不了!”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都没想到杀害田秀婶的凶手竟然有两个! 但田秀婶的后两句话我却没弄懂。 我问“什么意思?” 田秀说“你会明白的。” 胖子大口说“你要我们帮你找凶手,你最起码也得给我们一些线索吧!” 田秀说“线索需要你们去找,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个亲手杀害我的人右手腕上有一道抓痕!” “抓痕?”我不解的说道。 田秀说“是我在死前挣扎而抓出来的伤痕。” 胖子说“既然有伤痕那就好找了!” 此时外界忽而传来一道声音,似是张半仙的声音! “建国,李金,你们怎么躺在这了?” 田秀一听到这声音,脸上闪过惧意,一句话没说,身影快速虚化,突然就如同化作空气般消失了。 她刚一消失,周围猛然颳起狂风。 狂风颳得地上飞沙卷石。戏台的灯火骤然全部熄灭。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将我们二人紧紧的包围住。 耳边只有风声! 风声中还夹杂着田秀婶的声音,“我只给你们两天的时间,要是找不出杀害我的凶手,我就来向你们索命!” 她的声音越拉越长,最后完全被“呼呼”的风声所遮盖。 我好像刚刚作了一个梦醒来,眼睛猛的一睁,就看到前面有十多道亮光在闪烁着! 我揉了揉眼睛,视线变得清晰。 原来那些亮光是从十多根火把上发出的。 我忽然觉得腿很酸、很麻! 低头一看,我去你~娘的,原来压在我腿上的是胖子那肥胖的不像样的身体。 胖子还没醒来,口中犹在喃喃说道“喂喂!你先别走,把话说清楚,我能不能不帮你找凶手,找不到还得被你索命,我招谁惹谁了我!” 我拍了拍胖子肥嘟嘟的脸蛋,胖子像是在驱赶蚊子般撩去我的手,还在脸上挠了挠! 我加大力度又拍了两下,胖子才被我拍醒了。 “哎呦!谁打我的脸。”胖子呲牙咧嘴的摸着右脸坐了起来,我则趁此将右脚从他的身体抽了出来。 “我去,怎么这么亮?” 胖子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银针般的细缝! 他倒是没有先注意到我,而是在看着周围举火把的人。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才看了看我。 “我们不是在戏台吗?怎么突然又回到这里来了?” 此处正是那条土路,两边依旧还是两排孤独的挺立了好几年的老松树。 除了那两条不管走哪一条都将通向戏台的岔路已经不见了,土路还是不变。 难道刚才的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我暗自思量“不是,不是,太真实了,绝不可能是一场梦境,而且胖子也有去过那个戏台,这肯定是田秀婶作的法!” 不觉听到左侧的张半仙说“你们终于醒了,怎么躺在这里?” 火光烈烈,晃的眼晕,我倒是没注意到左边有人。 胖子同我一起向左转头,就看见一袭道袍加身的张半仙俯身看着我们。 胖子说“张大师,我跟你说,刚才我们碰到……”我忙截了话“哦!没事,刚才我和胖子跑的累了,就在这地儿歇着,不小心睡着了。” 胖子疑惑的看着我,我给他打了一个眼色。 那执火把的众人本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猜测,听了我的话,一个比我大两岁的男人说“这地方黑不熘丢的,又多山猪毒蛇,你们也睡的着?” 我站起来说“太累了,所以不小心睡着了!” 张半仙看了胖子又看了看我,目光闪烁,突然笑道“没事就好,最近晚上经常能看到一伙人鬼鬼祟祟的在村里走,可能是人贩,你们要小心注意了。” 胖子站起拍拍屁~股说“晓得了,晓得了!” 这一晚的逐鬼活动闹了很久才消停,我和胖子在路上分道后,便回家先洗了脸,搓了澡,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睡下。 一夜噩梦连连! 梦境中,田秀的鬼魂对我凄楚的哭泣,不断的重复一句话“我是被人害死的,你要帮我,不帮我我就掐死你。” 我时梦时醒,被折腾的浑身乏力! 身体有点儿发冷。 睡意朦胧间,我想拉下被子,但没有摸~到被子。 随着第三道鸡鸣响起,天色才微微发亮。 我缓缓的睁开眼,身体发冷,头却昏昏沉沉的。 身体活像脱了力,极不舒服。
第30页 我抬起乏力的右手往额头摸去。 触手发热,好像手背碰到的不是额头,而是一个烧的正旺的锅炉。 昨晚受了惊吓,又跑了半个晚上,果不其然给了疾病可乘之机! 娘一晓得我病了,立刻就到村西头的农村小诊所叫了歪嘴李过来。 这歪嘴李是我们李家村唯一的一个医生,因为他一出生嘴就是歪的,所以我们私下都叫他歪嘴李。 叫歪嘴李打针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的。 至于要做什么心理准备?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估计就明白了。 我此刻胸贴床,屁~股向天,心里几乎要将歪嘴李的全家女性包括他家养的那头老母鸡都问侯一遍。 歪嘴李刚将针头从我的臀~部拔~出时还没多大痛感,可越缓痛的越厉害,到后面准叫你站都站不住,那滋味又酸又疼,又麻又涨,活不是人受的罪,这个天杀的歪嘴李啊! 我揉搓~着臀~部,心里想像着歪嘴李给自己打针,然后趴在床~上起不来的模样,这屁~股上的痛楚竟也减少了。 就隐隐听见楼下有人声,过不多久有人踩着楼梯上来了。 是谁? 我将头侧向门口! 门外脚步声近了。 门口进来一人,是个身材肥胖的男人,不是胖子来了还会是谁。 胖子见我起不来的悽惨样,乐道“滋味怎么样?” 我没好气说“滚丫的。” 胖子走到我面前说“这歪嘴李的医术又高明了!” “他高明个屁!” 胖子说“一针就让你站不起来,还不高明?” 我斜视胖子说“您老是来看我的,还是寻我开心的?” 胖子将落在床下的被子拾了起来说“当然是看你来的。” 我说“是我*兄弟!” 胖子笑道“顺便损你两句。” 我叫了一声“滚蛋!” 胖子却腆着脸装没听见,将被子丢在我背上,幸好这被子薄,没触到我臀~部,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胖子说“有事!有事!” ☆、第二十一节 路遇云叔 胖子倒不客气,一屁~股直接坐在床沿边上,看着我说道“你说谁最有可能去害田秀婶啊?” 我一边扯着被子盖到胸口,一边挠着头说“田秀婶为人向来不错,除了以前和春花婶的那件事情,我还从来没见她跟谁红过脸,我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有谁会去害她!” 胖子的左手轻轻拍着床沿,笑道“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李根叔跟我们说过什么了。” 我恍然想起,坐直身体说道“你是说李伟叔怀疑有仁叔是杀人凶手那件事情吗?” 胖子点了点头“刚听我也不相信,不过田秀婶昨晚已经说清楚她是遭人害死,如果李伟叔说得不假,那有仁叔他就真的有杀人嫌疑。” “这有可能吗?”我看着胖子,心里还是很不相信! “怎么不可能,我娘经常跟我讲:人心隔肚皮,有些人表面老实,其实是满肚子坏心眼。” 我想了想,摇头说道“我还是不相信有仁叔会做出这种事。” 胖子撇着头问“那你现在有一点儿线索吗?可别忘了,我们两天找不出杀人凶手,田秀就要找我们索命了!” 我沉默了两下,确实我们手头上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时间那么紧迫,我们必须得尽快找出杀人凶手,最糟糕的是,我现在还病了。 胖子接着说“如果从李有仁这条线索找,我觉得一定会有收穫的,这回来我就是要找你去李有仁家找些线索的。” 我苦笑的倒在了枕头上,“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别说去有仁叔家找线索,能不能下楼都是个问题!” 胖子扶着脑袋说“真是麻烦,那要不下午再去?”说完他抬头看着我。 我想了想然后说道“既然打了针,下午应该能恢复些力气,那就下午去吧!” 胖子和我交谈了两句之后就走了,我目送他的身影出了门口,正准备闭上眼睛再睡一个天光觉的时候,楼下就传来了一阵说话声,我倒没有多在意,但是不久之后门外响起缓慢又沉重的脚步声,我突然睁开眼睛,我敢保证这绝不是胖子的脚步声。 我凝视着门口,就看到张半仙负手走了进来,我吃了一惊,感到意外,心想“这张半仙是个天师,我家里又没白事,他来做什么?”张半仙走了过来,微笑道“听你~娘说你生病了,生病了可要多注意秀息。” 我又坐直身体,恻头看着张半仙那矮小的身体,疑惑的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张半仙和胖子一样不客气,直接坐在一张矮矮的凳子上,仍在笑道“没事不能来吗?对了,刚才我在楼下碰到胖子了,他来找你有事吗?” 我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没事,他就是来看看我,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张半仙身体坐直了,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张半仙话锋突然一转,“你听说过鬼戏台吗?” 我的心脏突突猛跳了两下,暗想果然瞒不过他,张半仙又说了许多碰到鬼戏台的害处,我才如实将昨晚怎么碰到那两条岔路,怎么被野狗逼进土路,怎么遇见鬼戏台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这其中我隐瞒了田秀的事情。张半仙低头沉吟说“其实你能碰到鬼戏台这种秽事是有原因的!”
第31页 我听了疑惑不解道“什么原因?” 张半仙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道“还是因为那块酆城碑啊!” 我皱眉说道“关酆城碑什么事?” 张半仙呵呵笑道“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立着一把火,分为天火,地火,和业火,这三把火一共在人的头顶和双肩上,那块酆城碑乃是世间有灵之物,你将它毁了,灵气化成煞气,所以就将你身上的三把火都沖走了。” 我看了看两个肩膀,却是根本没看到有什么天火地火的,张半仙看我这个样子,笑道“这火你是用肉~眼看不到的。” 我仍不解的问道“我碰见鬼戏台,和这三把火有关吗?” 张半仙点头,走了两步才道“那是当然,常人没了这三把火,这时运就背了起来,自然而然会招惹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那怎么办?能不能拿火再点上?”我不无担忧的问道。 张半仙微笑道“你以为是烧火吗?说点就点,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三把火是能随阳气的增长而自行燃起的。” “阳气?”我更不解了。 “你也别问太多,反正你不用在意,这三把火过一两个月就能再燃起来的。” 我这才放心下来。 张半仙临着要走,我忽又问道“张大师,你说如果一个鬼魂生前是被人害死的,她死后变鬼托人帮她找出凶手,其实她自己就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说出来,你说这是为何?” 张半仙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笑了笑“就是瞎问问!” 张半笑在我脸上打量了一下,忽然笑道“冤死鬼也是需要别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想问我她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呵呵!每个鬼都是不一样的,她既然想让人找出杀害她的凶手,那其中必定有她自己的想法。” 下午,胖子来找我,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我的精神确实好了许多,身体也有了力气,于是我和胖子便下楼朝李有仁家走去,临出门时,娘在后面说“别在外面乱跑,身体不舒服就快回来休息!” 我满口知道,便出了门,下午天气不热,我和胖子刚行走在土路上,迎面就走来了四个人,一老三少,老的估摸有五十岁了,鬍子都已花白,身上穿着一件长袖外衣,身材有些佝偻,刻着稀疏几道皱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那三个少的也有二三十岁,各个身材结实,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会使蛮力的人。 我们正准备过去,就被那老头拦住去路,我联想昨晚张半仙说有人贩子在村子里游荡,心里立刻加了提防,谨慎的问这老头“你想干什么?” 老头给旁边三个壮汉不动声色的使了一个眼色,那三人心领神会的露出友善的笑容,老头子依旧微笑的说道“小兄弟,别害怕,我们是省考古队的,接到一些情报,说在李家村发现有宋代以前的古墓存在,所以特地过来考察的。” 我心存怀疑的看着面前笑容可掬的老头,说道“什么古墓,我不知道!”说完我摇了摇头,看这四人就很古怪,尤其是这个老头,这大秋天穿着一件厚厚的外套,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胖子却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说道“古墓,这两个字好耳熟,好像开护叔有说过。”胖子说到后面挠了挠头。 老头一听到胖子的话,立刻笑着从上口袋里掏出一张四方形的纸片给我,然后自我介绍道“先介绍一下我,我叫魏云,人家都称呼我云叔,这是我的名片,你们如果不相信我的身份,看一看这张名片你们就相信了。” 我接过云叔手中的那张纸片,拿在面前左看右看,上面确实写着不少字,可惜我只认得廖廖几个,胖子却是探头过来,抢过我手里的纸片,好奇的瞧了老半天,我都不想说胖子了,他认得的字比我还少咧,能瞧的出来就有鬼了,我又抢回纸片,故作高深的看了两眼,点了点头,心想不能让这老头看出我们不识字,就尽快的递回纸片给云叔。 云叔收回名片,插回胸前的那个小口袋内,又好整以暇的从左口袋里掏出一个长长的盒子,对胖子说“这位小兄弟,你听过这古墓的位置吗?”说完,他打开长盒,就从里面就取出一把崭新的眼镜。 胖子正欲开口,我就拦住了他,说道“我们不知道这什么古墓的位置。” 云叔却是笑道“小兄弟,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国家派来的,目的是发现并保护那些长埋于地下古墓里的古物。” 胖子好奇的笑道“谷物?是不是我们这的地瓜,黄豆,小麦啊?你们保护那些东西做什么?” 云叔身后的三人听了胖子的话忍不住笑了,云叔也笑了,说道“不是地瓜,不是黄豆,也不是什么小麦,古物就是文物,值钱的呢!” 胖子这个财迷听到钱这个字,立刻来了兴致,笑道“这什么‘谷物’还值钱?能值多少钱!” 云叔后面一个壮汉伸头笑道“能值许多的钱呢!” 胖子眉开眼笑道“许多是多少?” 那壮汉依旧笑道“许多就是多到你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胖子兴致更浓了,“这‘谷物’能值那么多的钱吶!”
第32页 云叔从兜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黄色小布,不急不缓的慢慢擦拭着镜片,笑道“所以,如果你知道古墓位置的线索,现在就应该告诉我们,你还有好处呢!” 胖子激动的便想说话,我忙拦住了他,说道“胖子,你可得不要乱说话啊!”说着我给胖子递了一个眼色,叫他立刻就走,胖子却是甩开我的手道“我没有乱说话,这个云叔是好人,你没听他说是国家派他来的吗?” ☆、第二十二节 蛛丝马迹 胖子又和颜悦色的对云叔说“我告诉你们,后山确实传说有古墓,不过是真是假我也不知!” 云叔笑的更甚了,活要在脸上笑出一朵花来。 “好,好,这小哥实诚,要是发现了古墓,我就记你一大功,还有奖金呢!” 胖子乐道“奖金?给钱吗?” 老大叔说“有两百块奖金吶!” 两百块,在这个物质稀缺的年代也算是一笔大钱,胖子乐得眉开眼笑,像是尊弥勒佛一般。 四人打听到了消息,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我对胖子说“那四人有古怪,我们跟过去看看!” 胖子说“跟他们做什么,咱还是先办正事儿要紧!” 到了李有仁家,我第一眼便看到两扇乌黑的大木门紧闭,主人不知去了哪里,整座房子静悄悄的。不远处,一棵龙眼树的树桠上,立着两只麻雀,正缩着脑袋望着我们。 这座房子前日才死过人,昨日又办过丧事,今日却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荒凉。 胖子左右张望了一下说道“我们白来了,他不在家。” 我看向胖子说道“他会去哪儿?” 胖子说“我怎么知道!” 我指了指土路说道“不如先回去,迟些再来看看。” 胖子也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 我们刚转身,房子内突然传出一道怪响,只听里面“哐啷”一声,我与胖子同时听到这声,心里一惊,身体也顿住了。 我皱眉说道“房子里有声音?” 胖子点头说“我也有听见!” 我扭头说道“会不会是有仁叔躲在里面?” 那怪响一下就消失了,房内再无半点声音。 胖子害怕了,说“应该是野猫躲在里面碰了东西所以才发出声音,有仁叔没回来,咱还是不要随便闯进人家里。” “你怕了?里面又没鬼,还能把我们吃了?”我看着胖子笑道。 胖子脸上挂不住,提高声量说道“我怕什么!走,看我第一个进去。” 他说完果真扭头就向大门走去。 胖子前两步走得还是很快,但越接近大门,步伐跨得越小,到后来脸上则变成了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我也跟了上去,胖子好不容易走到了大门前,手刚举起,就要去推,忽又放下。 我在旁边问道“怎么了!” 胖子说“没事儿,就是手有点麻,怕推不动门。” 我这心里也坠坠不安的,等了两下,胖子深吸了一口气,又抬起双手,向乌黑的大门推去。 他的手掌刚要碰到门板的时候,忽然“呜吖”的一声,右边那块门板竟自己开了一条缝。 我心里一惊,以为要出什么变故,忙拉住胖子肩膀。 胖子吓的哪还敢去推门,双手如触电般,一下子缩了回去。 那食指宽的门缝正对着我的眼晴,但见里面一片乌黑,瞅了半天我也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我看没动静,大着胆子将眼睛贴在门缝间,胖子后面问“看到什么了?” 我隐隐只看到几架椅子的轮廓,便回“只有几张椅子。” 我正看的聚精会神,突然门缝里露出了一只眼睛,血红色的,直勾勾的就盯住我的眼睛。 两颗眼睛对视,竟说不出的惊悚骇人。 我“啊”的一声,瞬间遍体生寒,直往后退。 胖子挡住我,忙问道“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我指着里面,脸上惊恐万状,叫道“有只眼睛!” 胖子大惊道“什么眼睛?” 就在这时,两扇乌黑的大门突然洞~开,我背上的汗毛顿时根根竖起,但见门内出来一人。 这人鬍子拉碴,脸孔发黄,身形憔悴,不是别人,正是有仁叔! 他娘的,我被吓的全身无力,几乎瘫坐在地,幸好背后有胖子拉着。李有仁耷~拉着头,脸上一副精神厌厌的模样说道“你们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空荡荡的没有神采。 我平复一下情绪,拍着胸口问道“你知道我们要来?” 李有仁摇了摇头,转身便向内走去。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胖子说“有仁叔怎么瘦成这样子了?” 我摇头说道“不知道,进入看看。”说着我和胖子走进大厅之内。 外面阳光照射~进大厅,只见厅内一片凌~乱,地上椅子横卧,桌子散倒在地上,各种杂物东一块,西一片,唯一还立着的,只有正中央的一张藤椅,李有仁面无表情的坐在藤椅上,藤椅前后摇动,发出“咿吖咿吖”的声音。 刚才那一声“哐啷”绝不是那张藤椅发出的。
第33页 胖子看着满地杂物,两侧的眉角都不解拧了起来,说道“怎么那么乱啊!” “跟进了贼一样!”我边说边扶正一张椅子,脚尖突然碰到什么,“哐啷”的一响,我猛然一惊,这一声与刚刚在门外听到的怪响一模一样。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色的铁盆子,正在地上骨碌碌的打转,我这才明白过来,那怪响原来是铁盆子被撞倒发出的声音。 等我们走到李有仁身前,胖子先开口说道“有仁叔,你家里是不招贼了?” 李有仁面无表情,平静的回了一声“没有,是我弄乱的。”他就像一个积年抽鸦片的瘾君子般,脸色蜡黄,脸孔颧骨突出,身形一夜间急剧消瘦。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李有仁机械般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他话音未落,忽又扭头看向我,莫名其妙的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弄乱?” 我被问的一愣! 胖子盯着李有仁的脸,在我耳旁小声嘀咕道“有仁叔是不疯了?” 我看着李有仁这副模样,确实感到他和以往很不一样,也在胖子耳边小声的回了一句“他要是疯了,我们就麻烦了。” 李有仁肯定与田秀惨遭杀害有关,而且他极有可能是其中的关键人物,要是他疯了,我们就没办法找出杀害田秀的凶手。 胖子突然对李有仁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有仁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指着胖子说“你是李金!” 咦!他认得胖子。 我忙也上前去问他“你看我是谁?” 李有仁目光转到我的脸上,顿了顿,指着我说道“你是建国!” 他没疯! 试问一个疯子能叫出别人的名字吗? 我给胖子打了个眼色,胖子心领神会,问道“有仁叔,田秀婶是啥时死的?” 李有仁脸上露出茫然之色,说道“谁是田秀婶?田秀婶是我娘吗?” 我和胖子同时愣住了!“不是你~娘!是你老婆。”我连忙提醒了他一句。 李有仁挠着头说“哦,你说她啊!她死了吗?” 胖子又在我耳边说“疯了,肯定疯了!” 我也觉得有仁叔是疯了。我对胖子说“他疯了,我们咋办?” 胖子说“找不出凶手,两天后我们准得完蛋!” 顿时我感到头大如斗! 李有仁忽然叫了一句“我想起来了,她是死了,田秀死了,我的老婆死了!” 我和胖子互看一眼,觉得事情出现转机了。 李有仁突然泪如雨下,叫道“是我,是我对不起她的!” 我来了精神,说道“你怎么对不起她?田秀婶是不是你害死的?” 李有仁听了我这句话,突然又冷静下来,拼命的摇头说道“我没有对不起她,她是大前天晚上吊死的,和我没关系。” 我凝视着他,“她吊死的时候,你在家吗?” 李有仁警惕的看着我,防备的说道“你问这做什么?” 胖子在我耳边说“我看他是一时疯颠,一时清醒。” 我也低声说“我问田秀死的那晚他在不在家,他立刻就有了防备,我想有蹊跷。” 胖子回道“你是说他当晚不在家?”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是不相信有仁叔会杀害田秀婶,肯定有人趁着有仁叔不在家的时候,把田秀给杀了。” 李有仁见我和胖子低声谈话,突然变的焦燥不安起来,藤椅也加快的摇晃,发出一阵快速的咿吖声。 胖子小声说“你这猜测有漏洞!” “什么漏洞?” “李有仁既然那晚不在家,田秀婶就应该不是他所杀,那他为什么不敢说当晚在哪里,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胖子说得有道理。 我说“不管怎样,有仁叔必须说出他当晚在不在家!” “他这么警惕,怎么会说。” “我有法子。” 胖子问“什么法子?” 我笑道“你且看好。” 我将目光转移到李有仁的脸上。 李有仁激动的叫了起来“我不会跟你们说的,你们出去!” 我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才说道“有仁叔,你别激动,我就想问问你,大前天晚上李发家丢了东西,根叔说看见你偷偷摸~摸进去了,李发家丢的东西,是不是你偷了?”我这句话当然是为了诈他才胡编出来的, 李有仁叫道“没有,那晚我从家里出来,根本就没去李发家里!” 胖子明白我是在诈李有仁,他见李有仁上当,便说“那你去哪里了?” 李有仁脱口而出道“我去了……”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嘴边的话戛然而止,顿了顿,语气又变得平缓的说道“我去了李胜家。” 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去李胜家做甚么?” 李有仁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突然奇怪的看着我们“对啊!我去干什么了,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李有仁又疯颠了,而且我们等了很久他都没有恢复正常,无奈之下,我和胖子只能赶往李胜家。
第34页 胖子路上说“李有仁最后说的肯定是假话,问他为什么去李胜家,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我说“是啊!这事儿有猫腻,等会去问李胜就清楚了。” 李胜家的房子在村东南边,也不算近,走了约摸两分钟才到。 ☆、第二十三节 怪事频发 站在土路上就可以看到李胜的老婆李英正在门前的田地间锄草。 我和胖子互看一眼之后,就向李英走去。李英一看到了我们,微笑道“呦!是建国和金子啊!” 李英婶头上戴着一把竹笠子,那张黝~黑的脸孔仍被太阳烤得有些发红,汗水从她的双颊滚落,划出一道道清晰的汗痕。 她笑起来很朴实、很平凡。 却能给人勤劳积极的印象。 胖子笑了笑,走近一点说道“英婶,李胜叔在家不?” 李英拄着锄头说道“你找阿胜啊,有什么事吗?” 我搔头微笑说道“是有点事想问问李胜叔。” 李英想了一下笑道“真不巧,你们现在可能见不到他了,他下午出去了。” 胖子看了我一下问道“李胜叔去哪了?” 李英笑着回道“去隔壁张村办事情了。” 我连忙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李英笑着说道“我哪晓得他甚么时候回来!” 胖子干笑道说“哦!英婶我问你也一样,你知道有仁叔大前天晚上有来找过李胜叔没有?” 李英摇头皱眉道“没有咧!”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然后目光转向李英的眼睛,揉了一下鼻子问道“真的没有吗?” 李英点点头,很确定的说道“前天晩我们睡的很早,没记得有仁有来找过啊胜。” 我对胖子说低声拧眉说道“果然被有仁叔骗了!” 胖子贼笑的小声回道“他既然骗我们,这里面肯定就有鬼。” 我轻轻点头说道“我看有仁叔可能是装疯,他在隐瞒一些不想被我们知道的事情。” 胖子斩钉截铁的说道说“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傻,这回我们只有看看他的手臂有没有抓痕,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和李英婶道别后,我和胖子又径直向李有仁家走去。 一路上我们二人一言不发。 万里无云的碧空上撑着一把火伞,土路仿佛也被烤熟了般,走在上面,纵使隔着鞋子也能感觉到热意。 这一年的秋天很热,土路上看不到有人在行走。 路过李雄家时,一只黑狗趴在树荫下吐着舌头喘气,它既不叫,也不动,就懒懒的看着我和胖子从前面走过。 等我们走到李有仁家,已经是面红耳热,口干咽燥。 胖子抹着脸说道“这鬼天气,晚上冷的时候能冻死人,白天热的时候能烤死人。” 我笑了笑,和胖子走进李有仁家里。 刚踏进大厅,我们二人同时愣住了。 怎么的?只见大厅内突然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原先散乱的桌椅现在整齐摆放在一起,杂物也全整理干净,此时早已是不见了,就连地上似乎也刚刚打扫过,与十几分钟前的糟乱简直不能比拟。 李有仁仍旧坐在那把藤椅上。 藤椅还在发着咿吖的摇晃声。 这真是怪了! 胖子在大厅内扫了几眼说道“嘿!怪了怪了,我们才走没几分钟,这厅堂怎么就突然干净了!” 我也莫不着头脑,说道“会不会是有仁叔打扫的?” 胖子跳脚说道“肯定是他了,一个疯子只会搞乱房子,不会打扫房子,这回倒要看他怎么赖。” 我注意到李有仁的神情果然正常了一些,正安静的坐在藤椅上看着我。 我和胖子走到他前方,胖子说“装疯装的挺像样哩!” 李有仁充满敌意的看着我们说道“你们又来干什么!” 我冷笑道“有仁叔,我问过李英婶了,前天晚上你根本没去找过李胜。” 李有仁不说话,而是盯着我。 胖子说“你前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田秀被杀和你是不是有关?” 李有仁还是不说话,他转而盯着胖子。 胖子气了,叫道“别以为不说话就拿你没辙!” 我好言相劝道“有仁叔,田秀婶毕竟是你老婆,她死了你也心痛,只要你和我们说说前晚发生了什么,我和李金一定帮你找出凶手。” 其实我打从心底还是不信田秀是李有仁所杀。 李有仁却是完全不领情的摇头道“我不会说的。” 胖子怒了,他瞪大眼睛叫道“你真不讲!?” 李有仁看都不看他一眼。 胖子发了狠,趁李有仁不备,一把就抓~住他的右臂,瞬间就把袖子捋了起来。 我一眼就看到那上面有一道崭新的抓痕。 李有仁突然慌了,甩开胖子的双手,怒叫道“你作什么?” 李有仁大热天还穿着长袖,已经是有问题,果不其然,那道留在他手臂的抓痕出卖了他。 我有点不敢置信。 田秀的鬼魂说过,她死前曾在害死她的凶手手臂上留了一道抓痕,现在李有仁的右臂上就有一道抓痕,这是我亲眼所见的,不由得我不信。
第35页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 凶手也已露出尾巴! 我抓~住李有仁的肩膀,不敢置信的叫道“是你杀死田秀婶的!” 李有仁缩着身体,恐惧的叫着“不是我,不是我,她的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抓着他的右臂,冷冷道“那这道抓痕你怎么解释。” 李有仁挣扎着,想把他的手臂挣脱出来。 我使了全力,他已消瘦的失了力气,根本扯不出来。 李有仁叫道“抓痕是昨夜被一只大怪猫挠出来的。” 他分明是狡辩,还想再骗我们。 我怒道“什么大怪猫!你右臂上的抓痕分明是被田秀婶临死前抓出来的。” 李有仁又缩了缩身体,说“不是,不是,真的有一只怪猫,好大,长着一条白尾巴,好凶!” 胖子说“别想再骗我们,你大热天穿着长袖,就是想遮住那道抓痕,现在被我们发现了,你想抵赖也是妄想。” 李有仁辩解道“我穿长袖不是想遮住抓痕,那是因为我现在身体感觉好冷。”李有仁缩着身体微微颤抖。 胖子气了,说道“你唬谁!哪个大热天的会说好冷?” 我忽然扯住胖子说道“你等等!” 胖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伸着手在李有仁的额头上测了测,触手发烫,忙对胖子说道“他没唬我们,他是发烧了,所以才穿长袖,所以才会叫冷。” 胖子不信,也伸手在李有仁的额头上测一测,然后说了一声“真发烧了!” 我看着李有仁说道“还是快叫歪嘴李过来给他打一针吧!” “他要逃了怎么办?”胖子说道。 我想了想说道“要不你留在这儿看住他,我去叫歪嘴李来。” 胖子无奈点头道“好!你快一点。” 刚离开李有仁家,还没走上土路,我就看到歪嘴李了。 我愣了一愣!这还真是巧了。 我正纳闷怎么会这么巧,我刚要去请歪嘴李来,他就出现了,天底下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天下当然不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了。 因为歪嘴李不是碰巧路过这里,他意图很明确,是径直的向我走来。 这真是奇了。 难道这歪嘴李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在家就知晓李有仁病了,所以没人去请就自己来了? 这未免有些荒诞! 我正胡乱想着,歪嘴李就已走到我的面前。 他右肩从古至今都是挎着一个朱红色掉了皮的旧药箱,那张国字大脸也被阳光晒的发红。 我一看到他歪斜的嘴巴,半边屁~股就开始隐隐作痛。 歪嘴李看了我一眼,说道“是你叫小牛子请我来看病的?” “小牛子是谁?”我顿了顿,紧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仁叔生病了?” 歪嘴李呆了呆,说道“小牛子就是老李二家的孩子,你不识得吗?就是他来找我,说李大生病了,让我来看看。” 我奇了,我恍然间也记起小牛子是谁了,他还是个小孩子,岁数应该不满六岁,就他一个小屁孩,怎么知道李有仁生病了,而且还懂得叫歪嘴李过来看病? 我想不出,就问歪嘴李说“小牛子是听谁说有仁叔生病了?” 歪嘴李道“这我也问了,他说是一个大婶婶告诉他,叫他请我来给李大看病的,我也问了他那个大婶婶是谁,叫什么名字,小牛子却是叫不出名来!” 我听了更是一头雾水,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婶婶,她怎么知道有仁叔生病了? ☆、第二十四节 红衣女人 其中更重要的一点,这个神秘的大婶婶,她是谁?! 难道刚刚我和胖子去李胜家的时候,有人来找过李有仁吗? 我忽然明白了,难怪里面的大厅突然能变得干净,李有仁发烧,发烧的人全身酸~软无力,这事儿绝不是一个发烧的人能干的。 看起来,要想解开这些疑惑,那个大婶婶就是关键! 等歪嘴李替李有仁打针之时,我就拉着胖子走到一旁,悄悄的跟他说了那些经过,胖子听了也很疑惑不解,说“这事有古怪,那个大婶婶会不会和李有仁有关系吶!” 我说“有这个可能,不过还不能确定,这样儿,等会儿我们去找小牛子问问,不就全清楚了。” 胖子说“嗯嗯,是要问问!” 李有仁打了针之后,就进了侧房,倒在床~上睡着了。我和胖子送歪嘴李出去,歪嘴李临走之前还不忘向我叮嘱“建国啊,你上午才打针,这时候不要乱跑,注意多多休息,这样病才好得快。” 我满口答应,目送歪嘴李的身影消失在土路上,胖子说“看他那张歪嘴就讨厌!” 我笑道“我也很讨厌吶!” 胖子说“我们两个一起去找小牛子吗?” 我问“你不想去?” 胖子说“总得留一个看着李有仁吧!” 侧房内鼾声传了出来,我笑道“估计现在你就算找头大壮牛过来拉他,他也起不来。” 于是我们二人向着老李二家走去。 这老李二本名李二良,若是谈起他,那第一个让我想起的就是他的满脸麻子。
第36页 老李二家的房子离我们不远,走个一分钟就能到,不过半路上胖子开了口,说“李爷,不知道为甚么,我这心里老是有点儿嘀咕。” 我问“嘀咕?嘀咕什么!” 胖子说“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又问“什么怎么办,你说清楚。” 胖子说“就是李有仁杀害田秀这件事儿,我们该不该告诉别人。” 我知道胖子的忧虑,我说“这我哪清楚,告诉了别人,别人一定会报警,有仁叔就会被抓到镇派出所去,我听说杀人是要枪毙的。” 胖子说“我就是一想到李有仁被抓去枪毙,我这心里就总会有对不起他的感觉,好像是我害了他一样。”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杀人必须要偿命,我说“可是如果不说,岂不是让凶手逍遥法外了?” 胖子说“这件事难办!” 这件事情确实难办,如果李有仁和我们不认识,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儿,忙对胖子说“金爷,这件事我有办法解决。” 胖子说“哦?什么办法?”我说“既然我们不忍心送有仁叔去派出所,但田秀婶的鬼魂应该不会放过他。” 胖子脸上动容道“你是说,我们啥也不做,田秀的鬼魂自己就会找李有仁报仇。” 我说“正是!” 胖子说“不成,不成,李有仁是田秀的老公,你没听她说过,杀害她的人里,有一个她想杀却下不去手吗?” 胖子说得有道理,李有仁和田秀毕竟夫妻一场,田秀虽是李有仁所杀,但她未必会去向李有仁报仇。我嘆口气,说“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告诉村人了。” 正说到这里,我们二人已经到了李二良家。 李二良家的屋子有两层,门前栓了一条老黄狗,老黄狗本来是趴在一片没有阳光照到的地面,一见到我们俩人,立刻站了起来狂吠。 这条老黄狗很凶,我小时候还被它给咬过一回,现在小~腿上还留有一块疤痕,我自然不敢下去,不过还好,因为我看到了小牛子,他正坐在大门的门槛上,自己一个人玩着石子。 我和胖子把他叫来,小牛子脸孔瘦黄,身体明显营养不良,就像一只饿了半个月的瘦猴子一样,他抬着脑袋,说道“你们找我玩吗?” 胖子笑道“玩,等下再陪你玩。” 小牛子说“为什么等下才玩?现在就要玩!” 我说“小牛子,要我们陪你玩也行,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们一个问题。” 小牛子挠着不长头发的脑壳子,说“什么问题?” 胖子笑道“小牛子,下午是不是有一个大婶婶叫你去请歪嘴李给李有仁看病?” 小牛子歪着脑袋想了又想,然后说“有啊!我很乖的,大婶婶一走,我就立刻去了后面的屋子找李瑞叔叔吶!” 歪嘴李本名李瑞,他家的房子正是在小牛子家的后面。 我掐住关键,问道“那个大婶婶你记得是谁吗?” 小牛子却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 我和胖子先是失望,然后又有了希望,因为小牛子又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很短,寥寥几个字而已。 小牛子说“不过她穿着红衣服。” 红衣服?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虽然村子里有很多女人都喜欢穿着红衣服,不过最起码有了一点儿线索。 胖子说“除了红衣服,还有什么!” 小牛子皱着淡眉,想了还想,然后摇摇头。 “没了!” 我灵机一动,又问“你见过那个穿红衣服的大婶婶吗?” 小牛子说“我见过,见过。” 胖子脸上精神焕发,说“是我们村子的吗?” 小牛子想也不想的说“是啊!” 我急忙问“她家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小牛子说“我知道,她家就住在那边。”小牛子伸出瘦小的食指向着北边一指。 他所指的方向,正是村口。 我和胖子立刻赶往村口。村口距离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很远,我们走了五分钟才到。 土路的两侧皆有房子,我和胖子两个人站在土路上,就像两只大呆鹅,东看看,西瞧瞧,我好像突然间发现了一个问题。 一个严重的问题。 胖子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说“我们是不是还没有问清楚!” 我顶着太阳的狂晒,手遮在眼睛上,目光转向胖子说“是没问清楚啊!我们虽然知道大婶婶住在村口,但村口不是只住了一户人家,而是住了三四十户人家,我们没问清楚大婶婶住的是哪户人家。” 胖子说“我们现在回去再问问小牛子。” 我说“那就快走吧!” 世界上有许多的冤枉路要走,有些你可以选择不走,但有些冤枉路,你却不得不走。 我本来身上就带着病,虽然早上打了一针后身体好了一些,但经过往返走动和太阳的暴晒,头脑又有些昏沉沉的。 又往回走了六分钟,我们才又来到小牛子家。 可是才看一眼,我和胖子就都傻了眼。
第37页 怎么的?只见小牛子家大门紧闭,整座屋子静悄悄的,他一家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那条老黄狗一看到我们两个不速之客又来了,立刻抖擞精神,从地上站起,向着我们“喽喽”的吠叫! 这才十几分钟而已,他们一家子就都出门了? 这个世界上岂非有很多巧合,然而这一回的巧合,却让我和胖子愣愣的站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出门倒不要紧,可是我们如何才能知道那个神秘的大婶婶的住处呢! 我突然看到歪嘴李的老婆孙秀兰扛着锄头正向我们走来,我拍了拍胖子的手臂,胖子也注意到了她,等孙秀兰走到我们身边的时候,我向她打了个招呼“孙婶,这么热还去田里干活吶!” 孙秀兰戴着一个白色的遮阳布帽,左手还提着一瓶子水,看见我们,也笑着说“可不是,田里种的地瓜还没垦光吶!” 胖子急着说“孙婶,我们想问你件事儿。” 孙秀兰说“你讲” 我却先开了口,问道“”你知道二良叔的一家子去哪了?” 孙秀兰土黄色的脸孔上露出疑惑之色,她说“你们找二良家有事吗?如果有事,那真不巧,他们一家子刚刚出去了。” “去哪了?”我又问。 孙秀兰说“出村了,去了孙家村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立刻问道“我们刚从村口的方向回来,怎么没看到他们。” 孙秀兰笑着说“他们是走小路的。” 走小路?为什么放着大路不走,偏偏要去走小路? 我问“他们刚走?” 孙秀兰说“刚走。” 我说“什么时候回来!” 孙秀兰说“不知道,可能要过几天!” 胖子说“几天是多久!” “一天,可能两天,也有可能三天!” 我说“他们刚刚还在家,怎么突然出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孙秀兰疑惑不解的看了我们一眼,显然不明白我们打听李二良全家的去向是要干什么! 不过她也回答了“我刚刚碰到他们一家子,二良的老婆英子哭着那都说不了话了,还是二良告诉我,他说英子娘家的亲爸,今天中午走了。” 走的意思有几种,但显然孙秀英所说的走了,那意思就是英子的老爹死了! 胖子嘀咕道“怎么早不死,晚不死,这个节骨眼死了。” 胖子虽然声音小,孙秀兰的耳朵也不聋,孙秀兰说道“金子你可不要乱讲话,人死是大啊!” 胖子不说话,我们看着孙秀兰走了,直到他的身影看起来模糊了,胖子才说了话,他不多说,只吐出一个字: “走!” 我现在又感觉脚底轻飘飘的,我问“走去哪?” 胖子说“当然是孙家村了!” 我说“走不了!” 胖子问“为什么?” 我说“孙家村很远的,走到那里最起码也要半个小时。” 胖子说“不用半个小时,从小路走更快!” 他这一句话提醒了我,我这才明白李二良一家为什么要走小路。 我说“那也走不了。” 胖子又问“你不想去?” 我苦笑道“不是不想去,我现在头很晕,根本走不了那么远。” ☆、第二十五节 凶手谜踪 无奈下,胖子送我回了家,我一到家,便倒在床~上大睡。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后半夜,我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很多人醒来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那就是要睁开眼睛,因为这是我们人的第一本能。但我不同,我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先睁开眼睛,而是从床上爬了下来,好似梦游般双手向前然后一步一步的向着门外走去! 虽然闭着眼睛,但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门的位置,和周围物品的摆设,仿佛就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告诉我,使我知道什么时候要迈脚跨出门槛、什么时候该小心的走下楼梯、什么时候应该轻轻的打开大门。 甚至连那冷风吹过的声音,和脚下冰冷的地面我都能感觉的到。 这是不是一个梦?我是不是还在床上做着一个古怪的梦呢! 突然!我的眼睛猛地不受自己控制的睁开了。 一张脸,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很近! 是一张鬼脸,是田秀的鬼脸。 我吓的双脚一软,瞬间瘫坐在地上。 屁股被坚硬却又冰凉的地面冻的打了一个哆嗦,一股寒意顺着腰椎一直钻进我的头盖骨内,刺骨的知觉使我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这当然不是在做梦! 四下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我所在的位置发着黯淡的幽光,我知道,这里绝对不是我家。 一道森冷透着诡异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这里只有我们一人一鬼,说话的当然是田秀的鬼魂。 “他死了。” 只有三个字,她只说了三个字。 我大着胆子问“谁死了?” 也是三个字! 田秀说道“李有仁!” 她还是只说了三个字。 我顿时愣了一愣,说道“不可能,他怎么会死呢?”
第38页 田秀嘆了口气,幽幽的说“我本来也不忍心杀了他,但他终于还是死了,死在了内疚和自责中,死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我问道“他真的死了?”鬼魂会不会骗人,相信没有人能够肯定的给出一个答案,但我却感觉得到,田秀不是在骗我。 可是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死在自己的手上? 我忽然想通了,瞪大眼睛说道“他难道是自杀的?” 田秀没有说话,没有说话的意思通常是默认了。 我沉默半晌,又说道“我已经查出来了,杀害你的凶手我已经知道了!” 田秀没说话。 她在等着我说下去! 我站了起来,看着她那张悽厉的脸孔,大声说道“是李有仁杀了你,你是被他害死的!” 田秀忽然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他会杀我?” 我愣了一愣,说道“难道不是他杀了你吗?”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他杀了我?” 我想也不想的说道“因为他的右手腕上,有一道抓痕!” 这回倒是田秀听了之后突然愣了,我继续说道“你说过手臂上有抓痕的就是凶手,既然凶手已经帮你找到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来缠着我们。” 田秀冷笑一声,缓缓的说道“他不是凶手。” “什么?” 我十分诧异! 田秀接着说“我虽然恨他,但凶手绝不是他!” 她的声音很坚决。 “可是他的手臂上有抓痕,你不是说,杀害你的凶手手臂上就有一道抓痕吗?”我实在是糊涂了。 田秀说道“的确有抓痕,可是杀害我的人,是一个女人。” “女人?”我吃了一惊。 田秀说“对,你要找的,是一个手臂上有一道抓痕的女人。” 手臂上有抓痕的女人? 正当我忽然低头陷入思考中时,周围突然颳起一道劲风,强烈的劲风,呼呼的搅动周围的气流,我抬眼一看,四周的黑暗开始扭曲旋转起来,田秀的鬼魂已经消失了。忽然间,我的脚底下猛的一空,就像从万仞高的悬崖上突然一脚踩空,急速的坠落下去。 霍的一声,我弹坐而起。 目光朝四下扫过,顿时惊觉我还在自己的房间内,我屁~股下坐着的,还是一张床,一张坚硬冰冷的床。 难道刚刚只是一个梦吗? 窗外一片漆黑,我顾自想着。却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又躺了下来,头刚靠在枕头上,一道冰寒的声音突然在我耳畔响起! “明天是你的最后期限!” 这道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幽灵才能发出这种声音。当然是田秀的鬼魂发出的。 我感到胸膛之内,心脏猛然一阵急促的收缩,身体又霍的坐了起来。 “你在哪里?”我紧张的叫了一声。 没有声音,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又粗又重的呼吸声。 我不敢放松,过了两分钟,房内还是没有声音。 她走了? 我不禁这样的想着,几次碰到诡异又恐怖的经历,我也不像前几次那么的惶恐害怕了,缓了一阵,我又倒在床~上,但眼睛没有闭合。 很显然,刚才所遇到的绝不是一个梦,田秀刚刚说过,凶手不是李有仁,而是一个手臂留着一道抓痕的女人,这个女人到底会是谁? 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过了明天如果还没找到这个神秘的女人,田秀的鬼魂会不会放过我和胖子? “女人!手臂有抓痕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李家村的人吗? 如果是,她和田秀会有什么矛盾? 什么样的矛盾会使这个女人不惜杀死田秀?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解。 我的脑子飞快的运转,越转越快,越转越乱。 突然,一个人,我想到一个人了! 没错,我想到的,就是那个帮李有仁打扫大厅,又帮李有仁叫来歪嘴李治病的大婶婶! 我的心思顿时如万马奔腾,无数条思绪走马灯一般的在我脑中闪过。 李有仁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关系,这个大婶婶是不是杀害田秀婶的凶手? 如果她是凶手,她又为什么杀她? 我想不出,脑袋里有太多杂乱的思绪需要理清。 宁静的夜晚不知不觉悄然过去,半夜不眠,直至第三声鸡鸣后,天色方才微微发亮。 早上八点钟左右,我出门去找了胖子,把胖子叫了出来之后,我们就直奔目标而去。 我们的目标显然只有一个。 当然是村口! 在路上我把昨晚的事情全部说给胖子听,胖子听了以后就沉默了。 “你怎么想?”我问胖子。 胖子看着我说道“什么怎么想?” 我放慢脚步,说道“你认不认为,那个大婶婶和田秀被杀有关!” 胖子走的也不快,他说“嗯!是可能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我侧目看着他说道“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要是找不出来,你说田秀的鬼魂会不会放过我们?” “不会!”胖子摇摇头说
第39页 “你怎么知道?也许她会看在我们以前是邻居的情分上,说不定会放过我们。” 胖子苦笑道“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看了他一眼说“这么自信?你知道她会这样做?” 胖子拍了拍胸口,笑说“不是自信,是感觉。” 我也笑了,“你的感觉从来不准。唉呀!现在我们面前就有一个最大的难题要解决啊!” 胖子说道“是啊!我们必须要马上找出那个大婶婶的住处啊!” 我苦笑的说道“四五十户人家,难道我们要一家一家的找?” 胖子笑道“你也可以选择不找!” 我笑了笑“不找不行!” 我们又走了一段路,我忽然停了下来,说道“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家家户户的找。” 胖子问“不这样找,要是漏了咋办吶!” 我说道“可以用排除的方法!” “怎么个排除?” “我问你,村口那四五十户人家,有多少个女人爱穿红衣服?” 胖子一边挠头在想,一边喃喃的说“拐脚林的老婆,春花婶,海萍婶,雪梅婶,彩凤婶……” 他一口气就说出了二十几个人名,说到最后,那双眯眯眼都亮了。 我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这下我们的查找范围不就缩小了。” 按照胖子说的二十三个人名,我们一家一家的问,不过问起大大前天晚上她们都在哪里,她们的回答,却使得我和胖子都犯了难! 她们的回答全都是一样的,大大前天晚上,她们都在家里睡觉,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她们的老公都可以为她们证明。 这可咋办! 已经问了十七八家,但是都没有线索。 我这心里也着急起来。 我问胖子“下一个是春花婶家吗?” 胖子点了点头。 一路走来,其实没走两步,我们就遇到一棵老松树,从老松树下走过,又绕过一堵石墙,我和胖子就到了春花婶家。 可是当我们俩看了第一眼,立刻就知道又是白跑一趟了。 春花婶家的房子正是一层的土坯房,不过现在却是两扇大门紧闭,根本看不到一个活人,唯一能发出声音的,也就只有房前土地上蹦蹦跳跳的三只麻雀,正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也在谈论房子的主人去哪里了。 “这么早,春花婶一家难道出去干活了?”胖子疑惑的对我说。 我摇了摇头,说道“干活应该不会。” 胖子皱着又粗又黑的眉毛,问道“为什么不会?” 我笑了笑,嘆了口气,说道“即使要出去干活,也不可能全家四个人都出去啊!” ☆、第二十六节 真凶初露 胖子挠了挠头,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在这干站着也没用。” 我看着胖子说“你想做什么?” 胖子笑了,说“去敲门!” “你觉得里面有人?”我的目光又转向那两扇乌黑的大门上。 胖子说“里面也许有人。”他说完这句话,就向着沉寂的屋子走去。 我却没有动,还是站在原地。 那地上三只麻雀立刻被胖子的脚步声惊吓到了,胖子还没走近,三只小麻雀就已经飞脱了,落在那棵老松树上,兀自叽叽喳喳的叫着。 我看着胖子走到紧闭的大门前,胖子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给他一个眼色,胖子转回头,右手不轻不重的在大门板上拍了两下。 “嘭嘭” 拍门声显得很沉重,却也响亮,我离得这么远,也还听得到。 但里面没有一点儿声音传出,胖子的拍门声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一点的回应。 “嘭嘭嘭” 又是连拍了三下,这回胖子使了力气,三道声音又响又快,他还喊道“春花婶,李强叔,你们在吗?” 还是没有回应,整座屋子静悄悄的,如一个死去多时的老人,平静下又透着恐怖。 我走到胖子身边,对胖子说“别敲了,没人。” 胖子说“我看还是先去下一家吧!” 我点了点头,和胖子正要离开,突然后面有个女人的叫声就传到我的耳中。 “建国,你们在干什么?” 我和胖子心里一惊,转过头,就看到秋莲婶正站在她家的后门口,微笑的看着我和胖子。 秋莲婶本名王秋莲,十年前就从王家屯嫁到张家村来了,嫁给了本村一个名叫李顺的小伙子,不过李顺七年前就得了一种要命的怪病,在床上折腾的死去活来,熬不过一个月就病死了,王秋莲从此也就成了一个寡妇。 王秋莲为人平和,总是面带微笑,现在也是浅笑的看着我们,很是和善。 我和胖子走了过去,王秋莲手里还在织着一件小孩子的毛衣,两只手熟练的操作着两根织针。 织针很长,但在王秋莲的手中却飞快的挑来穿去。胖子说“秋莲婶,你在织什么毛衣?” 胖子问的这个问题很怪,他问的也很隐晦,因为就算是一个孩童也看得出,王秋莲手里织的毛衣是给一个小孩子穿的,可是王秋莲自和李顺结婚到李顺病死这段时间,就没生过一男半女,守寡之后更不可能会有孩子,她现在织的这件小孩毛衣,又是给谁穿的?
第40页 王秋莲还是笑得那么的好看,她说“给小孩子穿的毛衣。” 胖子有点不好开口,我便替他说“挺好看的,不知道是给谁家的小孩织的?” 王秋莲手停了一下,她还是笑着说“是春花婶家的小孩子。” 我和胖子愣了一下,我记得春花婶家共有两个孩子,大的叫李宝,年龄八岁,小的叫李贝,年龄也才六岁,可王秋莲手上已经成型的毛衣看起来是给婴儿穿的,这是怎么回事? 王秋莲似乎看穿了我们的不解,她笑了笑,说“你们是不是奇怪,我织的这件小孩毛衣是给春花的哪个孩子穿的?” 我说“肯定不是给李宝和李贝穿的。” 王秋莲说“当然不是给他们织的,我这件毛衣,是给春花肚子里的孩子做的。” 我说“春花婶大肚子了!” 王秋莲露出春风般温暖的笑容,说“好几个月了!” 胖子突然拍拍我的右手,我看向他,见他双眼神秘的给我打了一个眼色,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王秋莲或许是站累了,便坐在她脚边的木椅板凳上。 她的手从始至终都在忙碌着。 我对王秋莲说“秋莲婶,我能问你件事吗?” 王秋莲低着头看着针脚,只听她说“你问吧!” 她说的时候没有抬起头。 我说“春花婶一家子今天去哪了?” 王秋莲还是低着头说“春花早上去娘家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王秋莲接着说“你有事找她吗?” 她依旧没抬头! 我刚要回答没事,胖子就抢道“我们想问她大大前天晚上有没有出去?” 王秋莲的手指突然被一根织针的尖头刺到,食指上顿时渗出一滴鲜红色的鲜血,疼的她轻微的哎唷一声。 我忙说“你没事儿吧!” 王秋莲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儿!好久没织这玩意儿,手都变笨了。”她又看向胖子“你问这事做什么?” 王秋莲手上的活已经停了下来,她把那根流血的食指放在嘴里吸了吸,目光还是看着胖子。胖子嘴快,而且也藏不住秘密,他一通唇~舌机关枪扫射,便把田秀被害,委託我们替他找出真凶的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王秋莲听了之后突然愣住了,脸上也露出惊骇和恐惧的表情。 我责怪的看了胖子一眼,王秋莲肯定是被吓到了,只听王秋莲声音颤抖的对我说“建国,这些事儿是真的吗?” 我说“真的!” 王秋莲忽然又开始织起毛衣,但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没织两下,又问“那田秀是被谁害死的?” 我对她摇了摇头,说“我们也正在找那个手臂上有抓痕的女人。” 王秋莲目光闪动,她突然问“你说手臂有抓痕的人就是凶手吗?” 我看王秋莲似乎知道什么,忙问她“你是不是知道谁的手臂上有抓痕!?” 我的目光紧紧的盯在王秋莲的脸上。 心脏抑制不住的嘭嘭狂跳!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王秋莲肯定知道些什么。 王秋莲说“我知道!” 她这一句话只有三个字,却好像一块巨石砸在平静的湖面,我的心里一瞬间激起了千层高的巨浪。 胖子脸上也动容了,忙问道“是谁?” 王秋莲说“我昨天和春花聊天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她的右手上,有一道抓痕!” “什么!”我和胖子同时惊呼。 我问道“你真的看清了?” 王秋莲点了点头。 胖子对我说“没想到春花婶居然才是杀死田秀的凶手!” 惊讶之后我冷静下来,立刻感到奇怪,便回“可是春花为什么杀死田秀?她们既无怨又无仇的。” 王秋莲说“也许是因为田地的事情!” “什么田地?”胖子问道。 王秋莲说道“就是后山那里的两块田地。” ☆、第二十七节 夜赴春宅 我说道“田地怎么了?和田秀被杀有关系吗?” 王秋莲说“当然有关系,前年春花和田秀吵架,不就是为了争那两块田地!” 胖子说“一两块破田有什么好争的。” 王秋莲说“你还没娶老婆,当然不懂!我们农民吃饭靠的就是那几块田地,土地就是我们农民的命,为了争点地方,打得头破血流的,我都看得太多了。” 我忽然记起一些事情,说“对对,前年有一回,田秀和春花婶的确有吵过架!” 胖子的脸上也露出了我记起来了的表情,说“我知道,我也在旁边看过,那打的很凶吶!田秀差点就被春花拿锄头给噼了。” 我说“虽然没噼中,但她们也打得流了好多血。” 胖子说“这样说来,春花还真的有杀死田秀的嫌疑了。” 我点头说“的确有可能,只不过她现在不在家。” 胖子担忧说“她要是今天一整天不回来,我们咋办!” 我苦笑道“那就只有等死!” 王秋莲忽然说“我知道她们一家什么时候回来!”
第41页 我和胖子忍不住同时问“什么时候?” 王秋莲说“春花走前,说过她们晚上就回来了。” 我的头脑顿时活络了起来,我问“晚上是几点?” 王秋莲说“春花是去娘家给她亲爸作寿,最少也要太阳下山之后才会回家,你们天黑后再来,不就可以见到她了。” 到了傍晚,太阳还没彻底下山,天地苍穹已经变得昏蒙蒙的一片。 农村人睡觉一般都很早,劳累了一天之后,总是躺在床上是最舒服的,我知道这个时候,老爹和娘已经关门睡觉了,我蹑手蹑脚的穿过堂厅,小心翼翼的打开大门,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熘了出去。 夜幕突然降临,清凉的微风徐徐的吹过,穿的单薄的我拢了拢身体,脚步走的更快了。 夜还不太黑,一轮银白色的明月高悬苍穹,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使我隐约的,可以辨别土路上的方向。 路很长,路上只有我一个人。 没走多久,我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束昏黄色的灯光。 光并不太亮,就像一只在黑夜下飞舞的萤火虫,虽然发出的光芒很弱,却很惹眼。 灯光自然是从手电筒照射~出来的。 而拿手电筒的人,自然就是胖子。 我问道“怎么这么晩才出来?” 胖子身上换了件长袖子的秋衣,本就肥胖的身材此时看起来更显得臃肿,他说“不晩,你瞧瞧,我把这宝贝手电筒也翘出来了!牛不牛?” 他眼里露出得意的表情。 我笑道“不牛!” 胖子说“怎么不牛,你不知道我为了带出这玩意儿,费了多少功夫。” “我就奇怪了,你老爹不知道吗?”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胖子说“我那敢让他知道。” “你又是偷拿出来的?” 胖子笑着说“这不能叫偷,反正以后那都是我的。” 一路上与胖子说说话,就不知不觉的走到春花婶家了。 我们站在那棵老松树下,胖子举着手电筒往春花婶家的屋子照去,一束灯光碟机走了朦胧的黑暗,使我看清了屋子的大门竟是打开的。 “春花婶难道回来了?”我在心里想着,目光看向屋内。 里面没有开灯,只有一片浓的化不开的黑暗,手电筒所射~出的光芒太弱,所以我看不到屋子里到底有没有人。 胖子忽然关了手电筒! 唯一的亮光也消失了。 此刻,老松树的叶子被微风吹的飒飒作响,在低矮的石墙之内,整座屋子完全被黑暗所吞噬。 夜,寂静,森冷! 我忽然问胖子“怎么不打开手电筒?!” 身处在黑暗中的人,总会潜意识的依赖光亮。 胖子说“电池快没电了,省着用。” 我说“你觉不觉得,事情有点儿奇怪!” 胖子的脸隐没在黑暗之中,他说“奇怪什么?” 我说“屋子里不开灯,大门却打开了,这还不奇怪吗?” 胖子说“也许人家灯坏了呢!” 我说“就算灯坏了,最起码也会点根蜡烛。” 胖子沉默了,良久才说“你的意思是说,屋子里没人?春花婶一家还没有回来?”” 我点了点头,不过在黑暗中,胖子也看不到我这个动作,我说“春花婶一家如果已经回来了,就不会只开着大门,却又不开灯了。” 胖子说“如果你说的对,那大门又是谁打开的?” 我感觉到整座屋子,现在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突然说“我想里面应该有人!” 胖子迷惑了,说“你刚刚不是说过里面没人吗?”我说“里面的确没人,不过有贼!” 胖子吃了一惊,我接着说“如果是贼进门了,就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大门无缘无故的打开着,里面却没有开灯。” 胖子说“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想了想,说“当然要进去。” 胖子说“真的要进去吗?” 胖子的声音有些虚,就算是一个耳朵进水的人,也可以听出他的声音里面,带着害怕! 我笑了,说道“怕什么,我们有两个人。” 胖子说“对方可能不止两个人。” “再多的贼也不怕,打不过我们就跑。这样,我们先找点东西拿在手上,这样就安全的多。” 于是,我和胖子各在松树下找到了两根最粗大的枯木棍,拿在手里,心里就安心了不少。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够,又在地面上抓起两把沙子放在左口袋内,这才和胖子一前一后的向着屋子缓缓前进。 你别看胖子肥的像只大白猪,可他的胆子却很小。我走在前面,手里拿着胖子给我的手电筒,昏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前面的路,走过石墙后,我们就来到了大门口外。 胖子在后面拍了拍我的手臂,他轻声说“慢一点!” 我举着手电筒往门内照去,在昏暗的手电筒的灯光下,但见堂厅中有四张红板凳和一张红桌子,红桌子的后面,一把锄头和两个簸箕则孤独的靠在墙壁上,地上还堆着一些成熟的地瓜。
第42页 整个堂厅的摆设很整齐,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完全不像小偷光顾后留下的凌~乱场面。 我轻轻的跨过大门的门槛,胖子突然捏住了我的衣角,堂厅内静的仿佛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发出响声。 我的呼吸渐渐的粗重起来。 胖子在后面说亲“你看!根本就没有贼,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 他话音方落,突然“哐铛”一响,我背嵴上的汗毛此时猛的一根根竖立起来,头皮瞬间全炸开了。 胖子吓的蹦了起来,口中颤抖的说“什……么东西?” 我快速的冷静下来,胖子直接抓~住我的衣角,我一手拿着手电,灯光在堂厅之内乱晃,弄的光影重重;一手举着粗木棍,护在前方。 我对胖子说“好像是铁片掉在地上的声音!” 胖子神色紧张的说“铁片怎么会自己掉在地上?” 我说“有人在这座屋子!” 胖子说“他在哪里!?” 我说“在那个侧屋里面。”我把粗木棍指向左边的一个木门。 木门是关闭的! 里面会是什么? 我说“进去看看!” 胖子说“还是别进去了!要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扑出来,我们不就要全都死在这了。” “那你留在这儿,我进去看看!” 胖子说道“你真要去?” ☆、第二十八节 背后有人 “一定要去!”说着,我已经向木门走去。 手电筒的光冲破黑暗,我一步一步的靠近木门,堂厅内顿时只有我的脚步声,以及那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木门内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在这片黑暗的背后,到底会藏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咽了咽口水,又踏出三步,刚走到第四步才一半的时候,后面突然响起胖子的惊叫声!我吓了一跳,赶紧扭身过去,手电筒的灯光一下对准了胖子,胖子此刻坐倒在地上,灯光照射下他的脸孔布满了恐惧之色! 出了什么事?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之时,我就已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胖子前方,胖子似乎遭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慌张的抓~住我的手臂,我忙问他发生什么事了,胖子却反手一指,他的指尖所指的方向,正是大门外边。 我看了看门外,用手电筒照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外面有什么异常的东西,便对胖子说道“什么东西把你给吓成这样了?你还是先起来吧!” 说着,我将胖子从地上扶起,胖子的双~腿吓得已经发软了,扶他起来时,着实费了我不少的力气。 胖子刚刚站起来,立刻又指着外面说道“刚才,刚才外面有两团鬼火飘了过去!” “鬼火?什么鬼火!?”我只感觉背后一寒,拿着手电筒往门外来来回回的照了七圈,也没看到胖子口中所说的鬼火。 “是两团红色的鬼火,飘过去之后立刻就不见了!”他惊魂未定的说着。 “你确定真的有两团红色的鬼火从门外飘过去吗?”我不禁怀疑起来,胖子他会不会是呆在这黑暗的地方,精神紧张之下所以出现幻觉了? 胖子重重的点了三次脑袋,说道“真的,我真的看到鬼火了,我的娘咧!你没看见,那两团鬼火每个都有龙眼那么大啊!” “好啦!”我在他的左肩上拍了一下,说道“如果真有鬼火,恐怕现在也已让你吓得落慌而逃了,你在这好好等着,我要进去了。” 我刚要转身,不料胖子先我一步跑到我的后面去,我扭身的时候,他正举着木棍往木门缓缓走去。 “怎么?你也要进去吗?” 胖子头也不回的点头! “你不害怕啦?里面或许有危险那也说不定的。” 胖子停了下来,说道“当然怕啊!但是外面更危险!你快点跟上来,手电筒在你手上,你要走前面!” 我暗自好笑的走到胖子前面,心里在想“胖子的胆子果然是大了不少,不过却是被吓大的!” 我们二人走进了木门,这里面一片浓重的漆黑,用手电筒往四下全都照了一遍,这才发觉原来这是一个房间。 一张木床,床~上被套齐全,还有一个衣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从这屋里一眼扫遍过去,我都没看到有什么铁制品,但刚才的金属撞击声却是实实在在的,很显然,撞击声并不是从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可是我的耳朵却不会听错,金属撞击声的位置的的确确是在这个方向,这绝对不会听错! 门。” 昏黄色的灯光随着胖子所指的方向照去,我果真就看到了一扇门,我跟胖子对望一眼然后走到门前,发觉这门是虚掩着的,还开着一条缝! 胖子说道“进去看看!” 我正有此意,便用右手握着木棍将左侧的木门慢慢顶开,吱~呀的一声之后,木门开了,我跟胖子都没有立刻进入,天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危险,在外面观望了片刻,见里面没有动静,这才大着胆子将另一侧的木门也顶开了。 走进这里面,灯光第一下照到的,便是一个乌黑的大灶台,这灶台的旁边,有一张低矮的长方形木桌,上面摆着锅碗瓢盆,再旁边一点,则就是一个小木柜,里面估计可能是放剩菜的地方,因为我家里也有这么一个专门放置剩菜的小木柜。
第43页 这里不用说了,显然只是一个厨房,我刚走两步,看胖子走向小木柜旁,好像发现了什么,就也想过去看看,可是前脚刚踩出去,立马就踢到了什么,只听脚下“哐当”一响,与刚才在堂厅时听到的金属碰撞声,简直如出一辙,不禁低头看去,胖子也被这响声给吸引了视线,我凝目一看,发现脚尖前正有一个白色的大铁盆在地面上打着转。 “地上怎么有个盆子?”胖子看着我,将手中的木棍指着地上的白盆子说道。 我弯下腰拾起了白盆,前方就是那张低矮的木桌,便把白盆放在一叠灰碗旁边,说道“这个盆子估计原先是放在这张桌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掉在地上了,刚才我们听到的响声,应该就是这个白盆落地发出来的。” “但是这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好端端的一个放在桌子上的白盆子,怎么会掉到地上去?” “我也想不通。对了!你在柜子旁,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胖子边点头边对我招手,说道“你过来看看,这里也有一个小门!” 我走到胖子身边,拿着手电筒往前方一照,黑暗瞬间消散,就看到面前有一块木门,木门紧闭,我拿着木棍在木门上轻轻顶了一下,木门应声开了一道大缝。 “这里怎么也有一扇木门,门里面好像有东西!”昏黄色的灯光穿过木门间的大缝,使我看见了一些东西,好像是一些农耕时使用的工具。 “我进去瞧一瞧,你把手电筒给我!”胖子说着,就一手推开木门,他伸着脑袋向里面探去,不过里面实在是太黑暗了,他瞅了片刻,也只是看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子。 我将手电筒递到胖子手中,说道“好吧,不过我也想进去看看!” 胖子接过手电往里面一照,发现里面空间狭窄,两侧又放着许多杂物,两个人进去太不方便,要是突然碰到危险连退路也会被挡死,故摇头叫我守在门口,说万一里面出了状况,我在外面也好及时支援。我就看着胖子走了进去,厨房里顿时陷入黑暗,我在外面等了半晌,就对里面的胖子说“里面什么情况?!” 胖子的声音顿时从里面传出:“他娘的,东西太多了,什么都有,这里好像是专门放置杂物的地方。” 我在外面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 里面忽然没了声音,我等了半晌,还是没听到胖子的回应,心里立刻起了警觉,手里的木棍顿时抓紧了,说道“胖子,听到就说话!” 里面一片死寂,我还是没听到胖子的声音,暗想“糟了!胖子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念头刚消失,我已经一个箭步冲进门内,里面果然很小,两边满是杂物,我急忙扭头向左边望去,但见不远处胖子倒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知,那个手电筒正发着一圈圈光亮掉在胖子的身边。 该死的!胖子真的遇到危险了。我脑中一片混乱,跑到胖子身前,刚要蹲下去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下微可仅察的脚步声。 嗒! 近在咫尺,所以就算再小声,还是被我听见了! 背后有人! 想到此处,我的心底骤然凉了半截,刚要转身,蓦然之际,一根绳子就套住了我的脖子,我惊的魂飞魄散,右手不受控制的一颤,木棍子顿时从我手里掉下,我的双手下意识撰住了绳子,想把绳子给硬扯下来,但是晚了! ☆、第二十九节 真凶现身 绳子突然绷紧,瞬间就死死的勒住了我的脖子,一股喘不过气的感觉使我感到立马就要窒息了,危急关头,我两只手向后面乱抓,突然手里就抓~住了什么东西,此刻的我,被勒得就快要断气了,强大的求生欲望,在这一瞬之间,就使我爆发出了全部的潜力。 我左手里抓着的似乎是一根很细的绳子,被我狠狠地一下就给扯断了。 后面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疼痛之间,施加在绳子之上的力气竟然弱了许多,紧紧的勒在我脖子上的绳子也松软了。 我暂时有了喘一口气的功夫。 而此时,我的右手也骤然发力,猛然一扯,但听见“哧啦”的一响,一块衣布已经被我给扯断了。 “不用费力气了,去死吧!”后面的人怒声说道,这回我头脑清醒了许多,就听出说话的人,竟是一个女的! 难道是春花婶!? 我第一下就想到了是她,但此刻那绳子又扯紧了,这一次力气更大,几乎是想要把我的脖子骨都给勒断。 我痛苦到了极点,那种张大嘴巴却无法呼吸的痛苦,让我快要绝望了。 我的双手抓着绳子,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从压迫到极点的嗓子眼中,只能发出来“呃呃!”的声音。 我就快要死了。 但我不想死! 人的求生欲望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现在我的脑子因为缺少空气而变得一片空白,但我却做了一个举动。 一个我唯一可以自救的举动。 我左手伸进了左口袋内,从里面就抓~住了一把沙子。 我紧紧的抓~住沙子,因为太过用力,沙子都已从我的指缝之间溢出。 沙子虽然细小,但这是救命的沙子! 我一抽~出左手,立刻就将沙土往后面一洒。
第44页 我也不知道洒没洒中,但是两秒钟过后,后面突然响起一阵痛苦的叫声“我的眼睛!咳咳!” 洒中了! 我心里狂喜,那个想要我死的女人,双手放开了绳子,开始拼命的揉搓~着眼睛,我趁此良机,一把将脖子上的绳子扯掉,当用手揉着疼痛难忍的脖子时,就发觉脖子根上,竟被勒出了一条食指粗的凹痕。 我快速转过身体,同时嘴里还“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 我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要置我于死地的女人。 居然是她! 我双眼睁大,竟不敢相信我看到的人竟然会是她! 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要杀我? 暗黄色的灯光,使我看清这个女人的面目,她根本不是我所怀疑的春花婶,这个女人、这个刚才差点用绳子勒死我的女人,她、她竟是王秋莲! 怎么会是她! 为什么能是她? 王秋莲的两颗眼睛,已经被沙子刺的睁不开了,她拼了死命的揉着双眼,泪水沖刷而出,带走了她眼里的沙子,却带不走她的怨毒。 比毒蛇还毒的怨毒! “我的眼睛,你这个兔崽子!”王秋莲怒骂着,从她的脸上,我能看出的,也只有恶毒了。 此时的这个狂躁的王秋莲,让我很难与早上那个笑容和善的王秋莲联想到一起。 她的平易近人难道只是她伪装出来的吗? 这个心如毒蛇的王秋莲,莫非才是最真实的王秋莲。 “你为什么要杀我和胖子?”我拾起了掉在左脚边的粗木棍,盯着王秋莲说道。 手电筒的灯光正在闪烁,映的王秋莲脚下的影子,不停的扭曲变化。 她的心,是否正如她的影子一样扭曲? 王秋莲恨声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自己?” 我说“我们自己?” 王秋莲摇晃着身体说“没错!我本来是没有理由要杀你们的,但怪只怪你们太多管闲事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王秋莲突然冷笑说“你不用明白!因为一个死人,不需要明白那么多的事!”“死人当然不需要明白许多事情,但可惜啊!我们两个却并不是死人!”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说话声,我扭头看去,惊喜的看到胖子一只手摸着后脑勺,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着那个手电筒。 胖子竟然没死! 王秋莲听到了胖子的声音,脸色突然苍白了,她大叫道“你为什么没死,你为什么不死!” 胖子走到我后面,他的左手,始终还放在后脑勺上,就笑着说“你以为一记闷棍,就能敲死我吗?” 他虽然在笑,但是一牵动后脑勺上的伤口,脸孔立刻就绷紧了。 我关切的对胖子说“没事吧!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胖子说“你不知道啊,这娘们的手那是真毒,刚才我在这里搜找的时候,这娘们儿就躲在那块木板的后面!” 我说“这里哪有木板?” 胖子说“就在那儿。”他说着,就用手电筒朝里面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照去,我第一眼就看到有一块四方形的木板,斜靠在墙上,如果一个人要是故意躲在木板后面,那就是谁都不可能一下子就发现。 胖子接着说“我和你说话的时候,这娘们突然就给了我后脑一个棍子,把我当场就给打昏了过去。” 王秋莲突然厉声说“打昏过去只是你的运气,我要的,是你们两个都死在这里!” 我目光如炬的看向王秋莲,说“你这么希望我们死,你这么希望我们不要多管闲事,田秀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我不等她说话,又说“你今天早上,和我们说的那些话,恐怕都是假的吧!” 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又好像有点儿不明白。 我明白的是王秋莲肯定和田秀被害有关,所以她才不想我们多管闲事,她害怕我们会查到她的身上,最终将把她身上的秘密抖落出来;而我不明白的,恰恰是她的秘密。 这个秘密,如果王秋莲不说,我们将永远不会知道。 突然,一道电光从我的脑中闪过。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田秀正是被王秋莲杀害的? 这个想法一出现,连我自己都感到有点儿不可思议,王秋莲和田秀无冤无仇,她有什么理由害死田秀? 这其中,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如果是她害死田秀,那为的是什么?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王秋莲的眼睛已不再有剧烈的刺痛感,她的嘴角勾起一道冷笑,只不过她的脸上,依旧有泪水从她的眼窝里流淌出来。 她是在笑?还是在哭? 王秋莲冷笑说“田秀这个贱骚货,早就应该去死了,这种女人,就不该生出来!” 王秋莲虽然没有回答田秀之死是否与她有关,但从她说出的这一句话,我断定她也和这事儿脱不了干系! 我直直的盯着她,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厌恶。 “她是哪种女人我心里知道,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我看着她,说话的声音很冷! 比冰还冷! “不知道什么?”
第45页 我说“你的心,是不是比毒蛇猛兽还毒?!” 王秋莲不笑了,她的双手放了下来,就露出了那两颗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像两把剑扎在了我的身上。 她的眼睛,比血更红;她的目光,比剑还利! 胖子突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我扭头一问。胖子脸上的表情已经僵住了,他的眼睛就像看到了一件让他感到无比惊讶,又无比骇然的东西。 他看到了什么? 胖子的目光正是看着王秋莲,他的脸色由青变白,又由白变绿,他突然说“你看她的左手!” ☆、第三十节 危机出现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在橘黄色的灯光直射下,王秋莲身上穿的是一件淡粉色的长袖衫衣,她的两条袖子本是一样长的,可是现在她左手的那条袖子已经被扯断了一截,正好就露出了半条手臂。 她的手臂,很白! 白的像云。 你很难想像得到,一个农村妇女的手臂居然会那么的白。可是就是这样一只雪白的手臂背面,竟然出现了一道抓痕! 一道五指的抓痕! 王秋莲左手上的袖子正是在我挣扎的时候碰巧扯断的,如果不是刚才她的手一直在揉搓眼睛,没有露出手臂的背面,我肯定早就发现了,而现在她的手一放下,那一道狰狞的抓痕就立刻被胖子看到了。 昨天晚上田秀的鬼魂说过,杀害她的是一个手臂上有抓痕的女人,而现在王秋莲的左手臂上,就有这么一道抓痕! 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是你杀死田秀婶的!”我感觉手心已经冰冷了。 王秋莲说“没错!是我杀了她的,是我亲手用绳子把她勒死的!你们一定想像不到,她临死前的样子有多丑,有多么的让人感到憎恶!” 她说话的时候在笑,笑得却很恶毒。 “你为什么杀她!” 王秋莲说“为什么?就因为她想要抢走我的幸福,一个想抢走别人幸福的女人,难道不应该死吗?” “她抢走了你的幸福?” “没错!” “什么幸福?” 王秋莲的脸色突然变了,她说“我的幸福早在顺子死的那天就离我而去了,我以为我会就这样凄凉的度过悲惨的这一辈子,可是老天还是眷顾我的,它没有完全的抛弃我,它让我遇到了他……” 说到“他”这个字的时候,王秋莲笑了,她笑的就像一个被幸福紧紧的环抱住的女人。 “他是谁?”我问。 我当然知道这个“他”,所指的是一个男人。 王秋莲守寡多年,终究是忍受不住那极端空虚的寂寞,竟暗地里又和一个男人好上了。 她怎么对得起李顺叔! 我对王秋莲的印象,不禁又多了一重鄙夷。同时我也在猜测,和王秋莲好上的人是谁? 王秋莲说“这个男人就是我的全部,我怎么可能会说出来?” 她虽然不说,但我也猜到了这个人是谁了,只是我还不确信。 我已经有九十九的把握,却仍不确信。 不是不能确信,而是不敢确信! “这个人你说我也知道!” 王秋莲脸色变了,说“你知道?你知道是谁了?” “没错,你不必说,我也知道,而且这个人还和我们很熟!” 胖子问“是谁?” “李有仁!!” 我掷地有声的说了出来! “什么!”胖子大惊。 王秋莲突然脸色一凝。 我接着说“你杀死田秀婶的目的,就是因为李有仁,你爱上了李有仁,但是你们不能在一起,就是因为田秀婶的阻碍,所以你就杀了她,是不是?” 我说的铿锵有力,目光逼视着她。 王秋莲不说话,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睛就冷冷的盯在我的脸上。 我继续说“所以你就用绳子勒死了田秀婶,又作出了她上吊自杀的假象,也许,她身上穿的那件大红喜袍,就是在被你勒死之后,你替她穿上的!” 我忽然已经想通了一切,原先无数条散乱的线索,此时已在我的脑中编织成了一张网。 一张能将真~相打捞起来的的大网! “你怎么知道那个贱人身上的红袍子,就是我为她换上的?” 她这一句话,无疑是从侧面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不知道,这不过是我的猜想!” 王秋莲说“喜欢猜想的人,死的一般都很快!” 我不管她这句话,继续说“而你替她穿上大红喜袍的目的,当然只有一个!” “你知道?”王秋莲说。 “我当然知道,田秀被你害死以后,你自然害怕被人发现,所以你就想了一个法子,这个法子就是让田秀身穿红衣上吊,村里人看到之后,都会迷信的认为是后山的老吊婆将她害死的。这样,所有的人就都不会怀疑田秀是被人害死的,更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了,我说的对不对?” 王秋莲只回答了一个字,只有一个字! “对!”她的双脚神不知鬼不觉的向左移了两步,我虽然注意到了她的这点小举动,却没放在心上,因为她的右侧才是小门。
第46页 “但我还有一点,现在仍不明白!” “你这么聪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说“我不明白的只有一点!” 胖子在后面说“哪一点?” “就是她在杀害田秀的时候,李有仁为什么不阻止她!” “对啊!难道……”胖子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大变。 我知道胖子想到的是什么,就替他说了出来:“也许……李有仁早就和王秋莲合谋好了,所以在王秋莲勒死田秀的时候,他才没有阻止。” “这有可能吗?”胖子不信的问。 我说“有可能,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何况田秀这么多年不为李有仁生下一男半女,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没错,他们夫妻刚开始可能感情很好,但是时间一长,再好的感情也必定生出矛盾,吵架更是必然的,所以李有仁是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事。” 胖子听得也不禁脸上动容了。 我正在为我这一翻合理的推论而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王秋莲突然说话了,她冷笑一声说“你错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错了?”王秋莲说“他如果当时在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忽然顿住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在你杀害田秀之时,李有仁根本不在?但你是在夜里勒死田秀的,他如果不在家里,又会去哪呢?” 我还是认为我的推论是绝对没错的,王秋莲这个比毒蛇更要毒一百倍的女人,她一定是想为李有仁遮掩罪过! 王秋莲说“有仁在家只会妨碍我的计划,所以我趁着天还未黑,就已将他约出来了。” “约到哪里?” “我家。”王秋莲说。 “你在骗我!” “骗你什么?” “李有仁如果在你家,你是怎么瞒过他又转去他家把田秀杀害的?他难道敢一整晚都住在你家?而且你中间出去行凶他也完全不知晓吗?这难道不自相矛盾吗?”我目光锐利的盯在王秋莲的脸上。 王秋莲笑了,只笑两声:“呵呵!你还没经历过男女的事情,也难怪你不懂。有仁是我的男人,他爱我,当然也爱我的身体,男人都是经不起诱~惑的,我和有仁缠~绵了一阵,他就想要离开我们温馨的小家了,我当然不会放他走,我就留住了他并且拿出了两瓶酒,有仁本是不想喝的,不过还好他很听我的话。” “他喝了?”胖子突然开口发问。 王秋莲说“喝了,他把两瓶啤酒都喝光了,他真的是一个好男人,他真的是一个听话的好男人!” 我忍不住问“他喝醉了?” 我开始对我的推论动摇了起来,李有仁如果被王秋莲灌醉,那他当晩的确回不了家,那我的推论就完全错了,从根本上就错了! 我本以为王秋莲的回答会是李有仁喝醉了,但王秋莲却给了我一个否定的回答。 她说“他没有醉。他喝了两瓶酒之后只是脸红了,但没醉,我低估了他的酒量,幸好我还是做好了准备!” “什么准备?” 王秋莲说“就在他起身要走的时候,我打晕了他,就用桌子上的空酒瓶把他打晕了。” 她实在是一个心狠的女人啊! “田秀那个贱女人肯定想像不到,她在临死的时候,有仁就睡在我的床上,她如果活着知道,一定又会被再气死一次吧!”王秋莲说到这里突然又笑了,那是邪恶的笑容。 她果真是一个比砒霜还更毒一千倍的女人啊! 我说“你为什么跟我们说这些,你难道不怕我们将你做的这些恶事都说出去吗?”王秋莲的目光突然闪了两下,笑道“我不怕!” “为什么不怕?你难道不知道杀人是要枪毙的吗?” “因为你们马上就说不出话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胖子说“你手上已经没有东西了,就你一个女人能杀得了我们两个吗?” 胖子话音刚落,王秋莲突然动了,她以极快的速度就伸出右手,她的右手往旁边的杂物下就抽~出了一把锋锐的砍柴刀。 一把又窄又长,刀身漆黑,刀刃明亮的砍柴刀。 ☆、第三十一节 邪猫发难 我立刻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小心她的刀。” 我这时才想起刚才王秋莲为什么向左边移了两步,原来她早已知道那杂物之下藏着一把砍柴刀,难怪她那么的有恃无恐,也许!这把砍柴刀就是她预先藏在那里的! 我几乎没有时间多想,因为王秋莲已经挥着砍柴刀迎面向我噼了过来。 她的眼睛是红的,血红! 她的脸孔变了,鼻子眼睛嘴巴都扭曲起来。 刀锋呼啸,我想退避锋芒!但后面的路已经让胖子给堵死了。 无路可退,只有一拼!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砍柴刀已经噼到我的面前,我毫不示弱的用手中的木棍一挡,只觉得一股丝毫不弱的力量沿着木棍钻到我的掌心,我握着木棍的手一麻,砍柴刀一直噼到我面前五六寸的地方才停下。 好险! 田秀立刻又抽回砍柴刀,倾刻又噼了过来。
第47页 木棍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砍根,足可见这把砍柴刀的锐利程度。 胖子在后面一声惊呼:“李爷,小心吶!” 说话的同时胖子已经退后了,王秋莲这一刀又凶又快又猛,是向我的肚子噼来,我来不及用木棍去挡,只得后退。 我虽然躲过王秋莲的砍柴刀,但后退之时左脚被旁边露出来的一件硬~物给绊倒了,一个重心不稳,我措手不及的向后仰倒。 还好后面的胖子将我扶住,但这时我看到王秋莲又挥着砍柴刀朝我噼下,我整个人是呈一个半仰姿势,既不能用木棍去挡,更不能后退,怎么办? 胖子一颗心都揪紧了,他一使力,就将我向后拖去! 不过来不急了,王秋莲已经在我的脚根前方,她的砍柴刀立即就将砍中我的肚子。 如果被砍中,我就必死无疑了。 “去你~娘的!”我骤然出脚,一脚就向王秋莲的肚子踢去,也活该她就站在我的脚跟前,我一脚踢出也是又快又猛,王秋莲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我踢中了。 我的右脚结结实实的就踢在王秋莲的肚子上。 王秋莲哎呦一声,就被我踢退了两步,蹲在地上,脸上痛苦难忍,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划过了她已经疼到扭曲的脸孔,她捂着肚子,痛苦的在地上呻吟,手里的砍柴刀“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这一脚的力量,几乎可以将一块厚木板给踢破。 我站了起来,忽然就注意到王秋莲的裆下在滴着一种粘~稠的液体,已经在地面积了一滩小水洼,由于光线昏暗,我又惊魂未定,故此没看出液体的颜色。王秋莲突然忍痛站了起来,她凶狠的盯着我,那种眼神就像一只毒蛇在瞪视猎物,我以为她还不死心,想再杀我,心里暗暗的做好警觉,却没想到王秋莲突然向着小木门外逃去。 她身体是半弓着的,一只手捂着肚子,跑起来的姿势和动作十分的不协调,速度虽然不快,但是立马就已经逃出门外,在我的视线之中消失了。 我对胖子叫了一声“别让她跑了!” 话没说完,我已追了出去,可是厨房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摸着黑前进,脚边突然踢到什么,我摸了摸,像是一张桌子! “王秋莲,你在哪里?”我叫了一声后,屏息静听,目光突然看到左边不远之处有两团红光在漂浮,有龙眼那么大,就像两团邪异的鬼火一般。 想到鬼火,我全身上下都起了一粒一粒的小疹子,后背更是有一股寒意从腰部一直蹿升到颈部。 难道刚才胖子看到的鬼火就是这两团红光? 我想叫胖子,可是我发现胖子还在小木门里面,还没出来。这时两团红光突然闪了两下,就向着我这里移动而来。 它移动起来速度并不快,而且还在有规律的上下晃动。 他娘的!胖子这小子还在里面干什么? 我立刻向小木门内退去,幸好木门里面还闪着微弱的手电筒光芒,给我指了方向,我才不至于摸黑乱撞。 小木门内,我一眼看到胖子蹲在地上,正在注视着地面上的那一滩奇怪的液体,我焦急的沖他叫道“别看了,快点把砍柴刀拿起来,你说的那两团鬼火现在就在外面,马上就来了。” “什么?!”胖子一听,脸色大变,忙将地上的砍柴刀拾了起来。 我立刻把小木门关上了。 这小木门是由一块一块的木板钉合而成,门板同木板之间还有缝隙,透过缝隙我一眼就看到鬼火已经进了厨房,它竟像长了眼睛般,径直朝木门而来。我的娘嘞! 我立刻就想把门栓拉上,可是伸手一摸,没有,这木门上竟没有门栓! 胖子已经站在我的后面,他拿着砍柴刀的手正在颤抖,他说“鬼火呢?” 他的声音却表现得出奇的冷静! 我用右肩膀顶~住木门,回头对他说“在外面!” 这个“面”字还未说完,突然之间,“哐!”的一声响,木门竟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这一下劲道极大,我猝不及防之下竟被顶的后退了一步,幸亏胖子像座小山一样的站在我的身后,就挡住了我后退的惯性。 木门开了一道大缝,一个黑色的脑袋就趁机钻了进来。 我和胖子只看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是一只黑猫的脑袋,只不过这个猫头大的不可思议,居然有一个洗脸盆那么大! 它的毛发是黑的,乌黑!但它有一对红色的眼睛,就有龙眼那么大。 黑猫的头一钻进来,立刻就想来咬我,阔口才张开,那上下两排比锯子还要锋锐的尖牙就露了出来,只差一个手掌的距离就能咬到我的右臂! “胖子,用力啊!”我发一声喊,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花在了顶门上面,可是黑猫不断的扭动身体,它连脖子都已经钻了进来,现在它的尖牙只差一根食指那么短的距离就可以咬到我。 胖子突然发力,我只感到木门正在向前一点一点的移动,而不是推着我向后了。 黑猫的脖子被木门挤的再不能扭动,它浑身的黑~毛一下子炸开了,根根的短毛全部倒竖而起,看起来就像一只发飙的刺猬。 “哇唔……!” 黑猫愤怒的嘶叫,叫得我心里都发了毛,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婴儿的啼哭声,不过它的叫声却要比婴儿的啼哭声更显得尖锐。
第48页 “胖子,拿刀砍它!” 我感觉就要顶不住了,两只脚正在向后一点一点的缓缓滑退。 这只黑猫绝对不是平常的家猫或是野猫,能长出这么大的脑袋,那身体可想而知,怕只怕是一只成了精的妖猫。 胖子二话不说,抡起砍柴刀直直的噼向黑猫的大脑袋。 刀锋哗的一闪而过,黑猫却突然将脑袋一缩,从门缝之间就抽了出去,胖子的刀已经砍了出去,再想收回来难如登天,只听“咔”的一声,砍柴刀已深深的噼到门板上了。 我赶紧把木门关上,这一回我有了防备,几乎用尽全力的把木门顶~住。胖子想把砍柴刀从门板上抽~出来,刚抽一下没有抽~动,他又使了力气,才把砍柴刀抽了出来,不过门板上还是留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可以想像他这一刀的威力。 “他娘的,差一点,算这畜生躲得快!”胖子看着砍柴刀说了一句。 我扭头说“别说废话,快来帮忙把木门顶~住,别让外面的黑猫撞进来。” 胖子说“撞进来我也不怕,逮住机会我就一刀噼了它的脑袋。” 胖子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帮我一起把木门顶~住。 外面许久没有动静,我以为黑猫被胖子的砍柴刀吓跑了,就透过狭窄的一条门缝向外面窥视,一下子就看到那两颗鬼火般闪烁的红眼睛就在门外,就瞪着我! 我吓得直吞口水,胖子说“它还在外面吗?” 我没有说话,只示意的点了点头。 “我们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干脆出去和它拼了!” 我想了想,对胖子说“再看看动静,不行的话再出去和它拼命也不迟!” 这个“迟”字刚刚说完,从外面突然涌进来一股朱红色的烟雾,烟雾顺着门板的几十道缝隙同时挤了进来,瞬间飘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什么!”我脸上变色,呼吸之间,就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点儿烟雾,顿时就感到鼻腔发~痒,一种难以言喻的臭味穿过鼻子,到达嘴巴,嘴里就像塞进来七八只死老鼠一般发苦。 这种臭味,就像一堆烂了超过一年的地瓜所散发出来的恶臭那样难闻。 难闻到了极点! ☆、第三十二节 暗红血液 “好臭啊!”胖子一张嘴,几乎就要吐出来了。 我急忙掩住口鼻,整个人却已让毒烟臭的头晕目眩,四肢发软无力,根本再没力气顶~住木门,胖子和我的情况也相差无几。 “咳咳!胖子,用力顶~住啊!”我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勉强的说了一句,可是手捂在口鼻上面,通气都很不畅,说出的话自然也是含糊不清。 胖子却听出我的意思,他回了一句“我没力气了!快把木门打开吧!不然我们全都要在这里被臭死了。” 我虽然脑袋发~涨,但也知道木门决不能打开,这毒烟准是外面的妖猫搞的鬼,它巴不得我们早点出去送死吶! 可是我想不打开木门也是不行了,因为木门突然被强猛的撞了一下,我和胖子哪有力气顶~住,顿时同木门一块儿被撞到后面。 木门全开,一道黑色的影子闪电一般的跳了进来。 红色的毒烟对黑猫完全无效,黑猫凶悍的就朝我们扑了过来。 “快躲!”胖子发出一声喊。 电光火石之间,黑猫已扑到我的身上,那两边锐厉的爪子一下子钳住我的双臂,利爪入肉,几条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就流了下来。 “呃啊……” 我惨呼着,身体被黑猫压在地上,黑猫张开血盆大口,就向我的脸咬来。 我被压的无法动弹,只能睁大了眼看着,一股绝望突然降临,你永远不会知道这种被压在地上,脑袋马上就会被咬下,却无力反抗的悲哀! 我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却突然听到胖子吼了一声:“去你~娘的!” 胖子右脚踢出。 黑猫的尖牙已经碰到我的脸孔,但它也只能碰到我的脸孔。 “哇唔!”黑猫的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那强壮的身体竟被胖子一脚给踢飞了出去。 黑猫就落在门口,但它又立马站了起来,晃了晃洗脸盆一般大的猫头,唰的又扑了过来。 它是向胖子扑去的,胖子抡着砍柴刀迎头噼下,黑猫一个侧身,就从右边避开了砍柴刀的锋芒。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黑猫已经落在胖子的右侧,胖子大惊,收回砍柴刀就想去砍这黑猫,黑猫“瞄哇”的怪叫一声,身体晃了晃,一条比雪还要白的长尾突然像一根鞭子抽向胖子的肚子。 胖子闪躲不及,硬生生的被白尾抽中,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一百九十斤重的身体竟被一根尾巴打飞了。 胖子重重的摔在了一堆纸皮箱子上面,那纸皮箱软得很,一下子就被胖子压得变形了。 胖子捂着肚子,在纸皮箱上来回打滚。 “哎呦……”他痛苦的在地上呻吟着。 那把砍柴刀“锵啷”一声,飞落在地,就掉在胖子的左脚边。 “胖子!”我大叫一声。 一个箭步就沖向胖子,三步就已到了胖子的身边,不料此时黑猫突然调转身体,那一条长长的白尾嗖的一下就缠在胖子的脖子上,我还没反应过来,白尾就已经在胖子的脖子上绕了两圈。
第49页 这时胖子的手抓~住了白尾,他用尽全力的拉着白尾,想把白尾从他的脖子上扯下来。 但是白尾突然间就绷紧了。 绷的很紧! 胖子顿时被勒的脸色涨红,两颗眼球暴突而出,脑门上的大血管同时鼓起,他张大了嘴巴,却无法呼气。 胖子眼突突的盯着我,口里一张一合,似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但我读懂了它眼神中的意思──救我! “你等着!”我就站在胖子的右脚边,看见地上的砍柴刀,忙将身子一弯,右手就抓起了砍柴刀。 可就在我捡起砍柴刀的同时,异变突生! 白尾突然把胖子弔卷起来,胖子双脚悬空,接近两百斤重的身体,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被一根尾巴吊在半空中。 胖子脸上的肥肉全都扭曲了,他的鼻子眼睛嘴巴全挤在了一起,他难受到了极点,两条腿因为离开地面,所以在半空中不断的踢腾着。 但是踢腾的幅度却在渐渐变小。 看到这一幕,我一股狠劲上涌,两步冲到黑猫身边,举起砍柴刀,刀锋顿时被映的发光,照着黑猫的尾巴中段,手起刀落…… “瞄嗷!”黑猫痛苦的惨叫一声。 刀光闪过,黑猫的白尾从中段被整齐的噼断,白尾落地,一股暗红色的鲜血喷溅出来。血,喷到我手中的刀上。 刀刃被黑猫的血染红了! 胖子同断掉的白尾一块儿落在地上,我顾不得看胖子,又举刀噼向黑猫的后背。 黑猫突然扭头看向我,从它血红色的眸子中就射~出两道比剑还要凌厉的光芒,忽然一扭身逃出门外,它速度奇快,我也只看到眼前有一道黑光闪过,再看时,黑猫已经不见了。 我追了出去,厨房内还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黑色,黑猫本就有夜视的能力,再加入它身体的颜色极好的和黑暗融为一体,我哪里还追得上它。 这只黑猫一定是只成了精的妖猫,这回让这祸害逃了,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回来祸害村里人。 黑猫的血一滴一滴的从砍柴刀的刀尖上滴落,砸在地上,发出“嗒嗒”的怪声。 就在这时,我听到小木门内响起了胖子的痛苦的嚎叫声,那声音听起来简直比杀猪声还要难听一千倍。 我走入小木门内,胖子已经坐在地上,右手捂着脖子大口的嚎叫,似乎非常痛苦。 那半截断掉的白尾就在胖子的左手上,一条条暗红色的鲜血还在从断口处流出来。 血,已经染红了地面。 那个生命力依旧顽强的手电筒就掉在血洼旁,光却更暗了,暗的连血的颜色看起来都更深了。 我走了过去,捡起手电筒,然后看了胖子一眼,关切的说“没事吧!” 胖子点了点头,不说话。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暂时不能说话,不过他却可以像杀猪那般嚎叫。 许久后,等断尾的血都流光时,胖子才开口,他说“那只杀千刀畜生呢?” 我坐在他身旁,看着砍柴刀上的血,淡淡的说“跑了!” “跑了?”胖子看了我一眼,又看着白尾。 我说“这只黑猫成了精了,跑起来快的不行,所以被他逃掉了。” 胖子把断尾扔在地上,朝断尾上吐了一口浓痰,才喘着气说“你说得对,猫哪里能长得那么大,都快赶上一只大狼狗了,这该死的畜生!” 他好像还不解气,又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口水过去。 我看着地上半截白尾,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胖子说“胖子,我知道李有仁手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了。” 胖子说“怎么来的?” 我说“他手上的抓痕,是被这只黑猫抓出来的。” 胖子看着脚前的半截白尾,突然恍然大悟,说“对了,李有仁确实说过有一只白尾巴的大怪猫,将他的手抓伤了,不过当时我们不相信他的话,现在看来,他说的大怪猫一定就是这只了。” 我点了点头,说“我们都错怪李有仁了!” 胖子说“错怪个屁!” “怎么?我们难道没错怪他吗?”我看了他一眼。 “当然没有!李有仁这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如果他不和王秋莲好上,王秋莲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害田秀?你说田秀要是没死,我们也不会这么倒霉了,碰上那么多恐怖的怪事不说,我刚刚差点就让那只该死的畜生勒的见阎王了。” 我忽然觉得,胖子说得竟也有一点道理。 的确如此,就是因为李有仁和王秋莲偷情,所以后面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胖子再说“王秋莲也是一个王八蛋,比李有仁更王八蛋。” 我吐出一口气,说“她确实是个王八蛋,我从没想到,她竟是这种女人!” 胖子说“她的心真狠真毒,只可惜被她跑了,不然我一定揍她一顿!” 我笑了,说“她跑不了的。” 胖子说“嗯!明天我们就告诉村里人,把她抓起来,送进监狱里,让她接受法律的判决。” 我皱着眉头,说“只不过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我们虽然已经知道王秋莲的恶行,只是我们没有证据,村里人会相信我们的话吗?”
第50页 胖子愣住了! “是啊!这该怎么办,我们不能让王秋莲这个杀人凶手,继续逍遥啊!” 我想了想,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村里人相信田秀是被王秋莲害死的。 胖子突然想到什么,目光落在几步外的地上,然后拧头对我说“李爷,我带你看样东西。” 胖子说完就捡起手电筒,另一手撑地,就站了起来,我抬头看着他,说“什么东西?” 胖子朝里面走了三步,然后蹲在地上,朝我说“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也站了起来,疑惑的看过去,发觉胖子所看的地面上,竟也有一滩血洼。 我忽然想起,刚才王秋莲就站在那个位置,难道地上的这一小滩血,就是刚刚从王秋莲裆下~流出的奇怪液体吗? 我好奇的走过去,也和胖子蹲了下来,细细一看,发现这血也很平常,就是颜色有点不对,不是鲜红色的,而是那种很重的暗红色,上面还有一条条的黏~液,以及伴随着一股很刺鼻的腥秽味就扑面而来。 我不由得捏住鼻子,转头对胖子说“这血味道怎么那么重啊!”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腥臭味,赶紧站了起来。 胖子捂着鼻子,他用手电筒的灯光近距离的照在暗红色的血液上,说“觉不觉得这滩血不对劲?” 我说“是不对劲!你刚刚没出去,就是在研究这血吗?” 胖子点头,看着地上的血,嗯了一声。 “研究出什么来了?”我问道。 胖子头也不回说“研究倒是没研究出什么,只不过我在想,王秋莲的身上并没有伤口,你刚刚只是在她的肚子上踢了一脚,她~的~下~面为什么会流血?” 胖子说的没错,一个身上没有伤口的人,却平白无故的流出这么多的血,这实在是一个很让人费解的问题。 “会不会是我的一脚踢的太重了?” 胖子摇头说“就算是你下脚重,地上的血也不应该是暗红色的,而且味道还那么腥,简直是臭到极点了。” ☆、第三十三节 平安符 胖子仍在观察地上的血洼,他看的很聚精会神,我却忽然感到对这种奇怪的血液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以前曾在哪里见过,只是时隔太久,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到底在什么时候见过? 到底在哪里见过? 我苦思良久,终于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曾见过这种不但粘~稠而且气味极重的血液,我抑制不住兴奋,赶紧拍了胖子的肩膀,对胖子说“胖子,我知道这血的来历了。” 胖子吓了一跳,他埋怨的看着我“别老是突然拍我的肩膀,你老难道没听说过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我不理会胖子埋怨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胖子,我知道王秋莲为什么会流出这种血了!” 胖子顿了一下,疑惑的抬头看着我问“你知道?” 我蹲了下来,把砍柴刀放在地上,然后说“嗯!你还记不记得李英婶前几年因为干农活而流~产的事情吗?” 胖子望着手电筒,想了又想,我以为他把那件事已经给忘了,正要提醒他,胖子突然拍着大~腿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四年前吧,李英婶当时好像怀~孕了,不过肚子还没隆~起来,她下田干活,干到一半突然下面就流血了,流了好多血,幸好我们当时正好经过,把她送到歪嘴李家,李英婶那血流的真多,歪嘴李一检查,说是李英婶可能要流~产了,你还别说,李英婶下面流出来的血,那气味也是难闻到极点了,就跟这血的气味是一模一样的。” 我沉默了一会,看着胖子说道“胖子,你猜王秋莲是不是……” 我相信胖子能猜得到我后面要说的话。 胖子果然脸色一变,急道“王秋莲她……不会是怀~孕了吧?” 胖子不等我说话,紧接着问道“你踢她肚子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她的肚子不对劲?有没有隆~起来的感觉?” 我想了一下,不确信的说“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到底有没有!” 我咪着眼睛又想了想,终于说“应该是有!” 胖子的目光转到血洼上,喃喃说道“难怪啊!” “难怪什么?” 胖子看向我,缓缓说道“难怪她早上在织小孩子穿的衣服啊!” 我的脸色突然动容了:“你的意思是说,她织的衣服根本不是要给春花婶的孩子穿,而是在给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胖子点了点头,忽然间站了起来“现在我终于可以确信了,王秋莲她的确怀~孕了,而且这个孩子,极有可能就是她和李有仁的!” 我突然内疚的说“那我刚才踢了她的肚子,她岂非要流~产了!” 胖子笑了,缓缓说道“这也许是老天爷,对这个狠毒女人迟来的报应!” “只不过孩子是无辜的!”我嘆了一口气,看着胖子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今晚总算有所收穫,咱还是回家睡一个天光觉去吧!”胖揉着脖子说道。 今晚的确是收穫巨大,不仅弄清了杀害田秀的凶手,而且还整明白了前因后果,就算田秀的冤魂再来找我,我也已经不怕了。
第51页 胖子举着还能发出暗淡光晕的手电筒,正要跨步出去,我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笑道“我们现在还不能走!” 胖子奇怪的看着我“为什么不能走?你难道准备今晚睡在这儿?” 我没好气说“这地方是春花婶家,你看这地上好几滩血迹,我们如果一走了之,春花婶一家回来看到他家突然有那么多的血,还不得以为这里闹人命了,我看为了不闹出事来,咱还是帮忙把这血清掉吧!” 胖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虽然不情愿,但是终究没走,还是和我一起把地上的血迹清掉。 胖子出去端了一盆凉水进来,我们二人合力用抹布把地上的血都擦洗干净了,看着半盆子的水由清变红,我吐出一口气,胖子端着这半盆血水,准备端出去倒掉,外面乌漆抹黑,我还是拿起手电筒要给胖子照路,刚站起来,眼角的余光猛然间看到左边地面上有一块黄黄的东西,我急忙叫住胖子。 胖子端着盆子,奇怪的扭头看着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用手电筒指向那个黄色的事物,胖子的目光也被这东西吸引住了,愣了一下,说道“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平安符。” 我两步走了过去,蹲下来一看,果真是一个用小黄布包裹的平安符,拿在手里并不大,估摸有七八岁小孩的巴掌大小,上面还繫着一根细小的毛线绳。 这毛线绳是红色的,拿在手上,多余的绳子就垂了下来,正好垂到地上,只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毛绳子的一头已经断掉了,而且断口处很不平整,似乎是被硬生生的给扯断的。 胖子走到我的身边,他的手上还端着那盆脏兮兮的血水,刚一看到我手中的平安符,就笑道“还真是一个平安符啊!这玩意有甚么好看的,快走吧!” 胖子在后面催促,我却若有所思的盯着掌心上的平安符,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抓~住那两截断绳,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毛绳子握在我手中的感觉,就和刚刚王秋莲勒住我的脖子,我痛苦挣扎时扯断的那条细绳的感觉,完全一模一样! 我松开紧握的手掌,看着掌中的平安符居然出神了,还是胖子在旁边又催促两声,我才回过神,从地上站起。胖子见我非常在意这个平安符,笑道“想要平安符,你可以去向张半仙求一个来戴,这个绳子都断了,赶快丢了吧!” 我看胖子不耐烦了,就说“胖子,这平安符你知道是谁戴的吗?” “我不知道,这不就一个破平安符吗?你管他谁戴的,都和我们没关系!” 我将这个平安符揣进兜里,然后说“这个平安符是我从王秋莲的身上,扯下来的。” 胖子看着我的手从兜里抽~出来,愣愣的说“那个恶女人我还以为她什么也不怕,原来她也怕田秀的鬼魂找她报仇啊!” 胖子说完就笑了,然后端着盆子转身走出木门,我举着手电筒走在他身后,也笑了两声,说道“你怎么知道她戴这平安符,就一定是为了防备田秀呢?” 胖子跨出厨房的门槛,头也不回的说“李爷,你怎么那么健忘呢?不都跟你说过了,我胖爷的感觉,那有时候就是很准的。” 胖子说得洋洋自得,我忍不住摇头说“别拿你那破感觉跟我矇事啊!” 胖子走出了堂厅,扭头对我笑道“这怎么能叫矇事呢!” 我跟着他行出大门,在后面少有的骂了他一句“少扯犊子!我跟你说,王秋莲戴的这个平安符,那确实就是为了防田秀找她报仇的!” 胖子看了我一眼,又在我的身上扫视了一遍,才慢慢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感觉原来也和我一样准,不过,和我相比仍差了一截,还需继续努力!”胖子说完,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把一盆子脏水哗啦的全泼了出去。 我不理会胖子的自吹自擂,接着问“你记得田秀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吗?” “哪句话?”胖子弯腰蹲了下去休息,然后方才抬头望着我问道。 我低头对他说“田秀说过,在杀害她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人是她想报仇,却报不了仇的!” 这个田秀想报仇的人,自然便是王秋莲了,但是田秀为什么报不了仇呢? 胖子当然想到了原因:“田秀报不了仇的原因,当然就是因为这个小小的平安符!” 我点了点头! “没有错!只要是平安符,自然都具有祛鬼避邪的功效,她只要戴在身上,田秀纵然想将她千刀万刮,也根本近不了王秋莲的身,当然更报不了仇了。” 胖子只是点了点头,目光略有得意之色,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我刚刚说的也正是他心里想的,他正要说话,就在这时,我手里的手电筒突然闪了起来,闪动的频率非常快,快到我还未反应过来时,手电筒的灯光就突然灭掉了! 我的视线重新被黑暗所统治! 幸亏此时月光明亮,我倒不至于完全看不见,最起码,我还是能看得见一团黑影的胖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电池没电了吧!”胖子借着月光,从我的手里接过手电筒,他一边说话,一边轻轻的在手电筒的头部拍了三下,手电筒只是回光返照的闪了两下,最终还是暗了下来。
第52页 而就在胖子拍着手电筒的时候,我忽然感到背嵴发凉,一股寒意顺着腰椎骨直入天灵盖,紧接着那草丛间的虫鸣蛙叫突然间就全消失了。 整座屋子陡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三十四节 如梦似幻 就在灯光连闪两下的那一瞬间,我的眼角,竟瞥见到一张女人的脸孔,就站在野草丛间。 她就像凭空出现般的站在那里,借着黑暗的掩护,一直在窥视着我们。 那是一张极度苍白,完全散失了血色的恐怖脸孔。 不论是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突然之间看到那样一张不像人脸的人脸,肯定都会被吓到的,我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一瞬间,我和胖子同时失声惊叫起来。 “你们真的知道杀害我的凶手是谁了吗!” 一道比剑还尖,比刀还锐,比冰更冷,比雪更寒的声音传入我们耳中。 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也只有鬼了,能问出这种话的,除了田秀还能有谁? 他娘的!为什么鬼总是喜欢吓人?我虽然被吓的不轻,但是对此已有了经验,惊吓过后倒不至于慌乱,就在此时,田秀的鬼魂已经飘到了我们面前。 那一张能使人做一晚上噩梦的惨白鬼脸与我们近在咫尺,就算看过好几回了,我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害怕,胖子那就更不必说了,他的勇敢,也只是在受到极大惊恐之后瞬间爆发出来的,现在的他,吓得几乎就要跪下了。 “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杀害你的人的确有两个,你说得对,李有仁确实不是真正的凶手,杀害你的真正凶手是王秋莲,不过李有仁也负有一定责任,因为如果不是他和王秋莲偷情,你也不会被王秋莲害死,所以!他也算是间接的把你害死了!”连我也不敢相信,在近距离面对一个含恨而死的女鬼时,我竟然可以有条不紊的把我想说的都说出来。 莫非我已经不再惧怕田秀的鬼魂了吗? 我的话音刚刚落地,田秀那两颗比血还红的鬼眼中,陡然射~出一道比剑更锋锐的厉芒,我一看就心知不妙,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应证了我心里不详的预感! 田秀的两只鬼手突然化成一团烟雾,瞬间缠住我的脖子,这烟雾似有千钧之力,我这一百一十来斤的身体,竟被它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 我总算是体会到了胖子被妖猫长尾捲住脖子时的感觉。那种双脚离地,身体悬空,气管被压迫,不能呼吸的痛苦,你若不是亲身体会,很难明白我现在正在遭受的痛苦! 一个人,要是被活活憋死,那岂非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哀! 胖子这人他娘的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蠢,我被吊在半空中,他急着要救我,那脑子居然想也不想一下,竟就拉着我的腿直往下扯,嘴里还叫道:“李爷,我救你下来!” 妈的!我要是能说话,肯定就要问他,你这哪是在救我,你他娘的分明是想让我早点死啊! 我现在实在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说出”,就在我快被胖子拉扯的断气的时候,突听田秀说了一句话“在我的面前,你最好不要同时提起他和那个贱女人的名字,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的语气,极冷! 话音落地,我的脖子突然一松,不等胖子反应过来,我就随着他的拉扯落了下来,等我爬起来看的时候,那一团烟雾早已经飘了回去,不知何时又变作两只苍白的鬼手。 我此刻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不惧怕鬼魂的正常人。 胖子壮着胆子说“我们都已经帮你找出凶手,你以后千万不要再来缠着我们了。” 田秀突然阴恻恻的笑了“你们虽然找出凶手,可是王秋莲那个贱人还没有死,我还没报仇,你叫我怎么能甘心离开呢?” “什么意思?你莫非想让我们替你杀掉王秋莲吗?那不可能!”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田秀又笑了,这种笑简直阴寒入骨,令我周身上下都竖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你想多了,我不会那样做的,我要亲手杀了那个贱人,这样我的怨气才会消散!” “只是你杀不了她!”我正视着她的鬼脸说了一句。只有一句!却使得田秀惨白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你知道原因吗?” “我知道!” 田秀盯着我,她在等我说话。 “因为这个!”话音落地,我已从兜里掏出了平安符! 田秀一看到我掌中的平安符,血红色的鬼眼里即刻闪过畏惧的光芒。看到她惶恐的模样,我心里不禁得意起来,得意的竟然想笑。 我心想刚才你差点掐死我,现在风水轮流转,你不是很怕这个平安符吗?我就让你也来尝尝这个平安符的厉害! 田秀这个怨灵本就离我很近,我掏出平安符的一瞬间,就抓~住两截断绳的末端,将平安符扔向田秀。 “你……”田秀惨白的鬼脸突然变色! 她想逃,却晚了。 平安符成一个抛物线直接贯穿她的鬼魂之体。 我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可是下一刻,你就算是点了我九十九下笑穴,我也绝对连一下也笑不出来! 只见平安符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田秀的鬼体,却没有对她造成伤害。田秀惶恐的鬼脸逐渐阴沉下来,就那么冷冷的瞪着我。
第53页 我缩了缩脖子,只能苦笑,心里暗骂“这该死的平安符,这种关键的时刻,怎么就没用了?” 由于栓住平安符的绳子仍紧紧的握在手里,平安符便又晃了回来,我赶紧抓~住平安符,放在掌心中仔细察看,竟就被我发现,这平安符的背面右下角处,有一小片血渍! 血渍呈鲜红色,有尾指的半片指甲盖那么大。 难怪啊!难怪刚刚田秀掐住我脖子时,这平安符也没有动静! 原来这个平安符已经废了。 胖子低声说道“你不要命了!” 我只能看着平安符苦笑,这回真是“搬了石头,又砸了自己的脚”。只听田秀阴恻恻的说道“你想死?” 只有三个字,却已经让我感到头皮发麻。 “不想!”我感觉我的脸部表情已经不自然了。 田秀冷哼了一声,我看的出,她似乎正在考虑要不要害死我。 我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平安符,所以才不能找王秋莲报仇!” 田秀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落在我掌心的平安符上面“这个平安符,确实是她戴的那个,要不是因为这个平安符,那个贱人早就死在我的手里了。” 我说道:“现在她已经没了平安符的庇护,你随时都可以找她报仇了。” 田秀笑了“没有错,我今夜来找你们,本就是想叫你们帮我偷走她的平安符,没想到这个平安符已经在你的手上,这真是老天开眼了。” 胖子问道“你现在就要去找王秋莲报仇吗?” 田秀说“在报仇之前,我想让你们看一点儿东西!” “看什么?难道比你报仇还要重要吗?”我不解的问道。 “你们看了,就全知道了!” 话音刚落,我的视线突然模糊了,紧接着意识就像电源被突然切断,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直到感觉耳边有一道冰凉的声音对我轻声说“睁眼吧!” 我睁开眼! 眼前突然一亮! 明亮的灯光顿时晃的我差点睁不开眼睛,等到适应了光线,我突然感到不对了。 我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个灯光明亮的堂厅,这个堂厅很是眼熟,我几乎差点就要叫出来了,因为这个堂厅不是别处,竟是李有仁的家! 我怎么会在李有仁家中? 左右一看,胖子居然也不见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乎不给我多想的时间,一阵很有节奏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砰砰!砰砰砰……”大门关着,门外有人在敲门! 堂厅空无一人,我转身走到大门后。挡住大门的是一张竹凳子,我心想外面是谁在敲门?伸手正想把这张竹凳子搬开,但是令我想不到的是,我的双手竟直接穿过了这张竹凳子! 好像这个竹凳子只是一个有影无形的幻影,我的手只能够穿过它,却触碰不到它! 看到这一幕,我脑中轰的一声,好似被一道霹雳击中,当场惊呆了。 里屋的门忽然“吱嘎”一声开了,我扭过头,顿时瞪大眼睛,因为我看到田秀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红色小袄,两只手挽着头发,就向着我走了过来。 我的眼睛不争气的落在田秀的胸前,她的胸~部实在是太大了,几乎要将那件单薄的小袄给撑破,尤其是两边凸起的小点,更是看得我某个部位雄赳赳,气昂昂的抬头示意! 田秀越走越近,我慌慌张张的赶紧用手挡住那根不争气的东西,脸色涨的通红,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羞。 “那……那个,田秀婶,我…………” “我”了半天,我他娘的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田秀脸色平淡,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我正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乞求田秀原谅的时候,田秀已经走到我的面前。 她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她脸色红~润,步伐轻快,地上还拖着一道斜斜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田秀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人难道还有影子? ☆、第三十五节 心如毒蝎 就在我疑惑之时,田秀竟然像没看到我一样,脚步不停,居然直接撞向了我。 我想避让,可是来不及了,接下来发生的,更是令我更加震惊,田秀竟然也像一道幻影般,从我的身体穿了过去。 不过我又随即释然,田秀乃是鬼魂之体,便如空气一般,她能从我的身体穿过,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谁在敲门?”田秀没有打开大门,而是先问了一句。 “是我。”从门外传进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我即刻知道外面敲门的人是谁了。 田秀听到她的声音,语气骤然变冷,说道“你来干什么?有仁是不是在你那儿?” 外面的女人说“秀姐,你先开门,进去我再和你说。” 田秀搬开了挡门的竹凳子,只开了一侧的门。 一个身穿粉红色衣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对着田秀和善的笑了一下,然后走到一张椅子旁,却没有坐下。 我没有猜错,她果然是王秋莲。 我又觉得奇怪了,而且这次是有两件事觉得很奇怪。
第54页 第一件:田秀是被王秋莲害死的,现在田秀成了一个怨灵,这王秋莲怎么还有胆子敢来见她? 第二件:王秋莲她似乎也看不到我,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她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王秋莲突然向田秀跪了下来,田秀惊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秋莲的眼眶已蓄满了泪光“秀姐!是我对不起你,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带着哽咽,两行泪水冲破阻碍,划过她凄楚的脸孔。 “原谅?你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还想我原谅你?”田秀表情十分决绝! “我和有仁是真心相爱的,我希望你能明白,只要你不夺走我的有仁,不把这件事告诉村里人,你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能让人狠不下心来骂她。 但是田秀狠下心了,她骂道“只有你这种不要脸的贱人,才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你勾引的是我的男人,什么叫我别夺走你的有仁?说得好像我勾引的是你的男人一样!你既然做得出这种让人戳嵴梁骨的事情,又何必怕我说给村里人听!” 王秋莲急了,说道“有仁是你的男人,你难道忍心看他永远抬不起头,一辈子被村里人唾骂吗?” 田秀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似乎正在做艰难的思想斗争! 王秋莲继续泪如雨下“所以我想请你不要再缠着他。” “什么?!”田秀就像被踩到了尾巴,脸都被气红了“你真是太不要脸了,你滚!” 田秀指着门口,对王秋莲下了逐客令! 王秋莲磕头如捣蒜,哀求道“秀姐,你行行好,成全我和有仁吧!我真的离不开他的,我如果失去他,我就活不下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活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田秀一下子瞪大双目看着她,胸口一起一伏的。 王秋莲抬起头,直起腰,她的肚子,果真已有了一点儿凸起,如若不是刻意去看,你很难发现她已经有孕在身。 我并没有感到惊讶,只不过我觉得她的肚子,看起来好像比她在小木门内的时候,显得更凸出一点。 我却并没有将这一点放在心上。 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切! “我已经怀上了有仁的孩子了!”王秋莲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眼泪后展开的笑颜,似乎闪耀着一种名为母爱的光辉。 但这种光辉,却深深的刺痛了田秀的心。 听到一个插足的第三者,说她怀了自己男人的孩子,恐怕再没有一个人,能够体会她此刻的心情! 田秀的身体在颤抖! 她抬起的手,也在颤抖! “你滚,滚出去!” 王秋莲继续哭哭啼啼的说道“秀姐,你不能为他生孩子,难道你想让有仁百年之后就绝户了吗?你和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还不如现在就放手,我求你和他离婚吧!” 她的双~腿依然跪在地上,动也不动!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个王秋莲她实在是一个可恨的女人啊! 田秀气的冲到王秋莲身前,一巴掌向她的脸上就扇了过去,啪的一声,王秋莲的脸上已经多出了一道暗红色的五指掌印。王秋莲捂着脸,不等她抬起头,田秀已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滚,快滚啊 田秀拖着王秋莲便朝大门扯去。 王秋莲扭动着手想挣脱田秀,但没成功。 “秀姐!你不要这样……” 田秀边拖边喊“你这个狐狸精,我要把你做的这些淫~事都说给村里人听,我还要到村委会里去讲理!” 王秋莲突然挣开她的拉扯,她的头发已经散乱,田秀就在她的前方怒目瞪视着她。 王秋莲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停止了哭泣,但脸上泪痕犹新。 “秀姐,你真的不要逼我了!” 她的右手捂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左手捂着被打的脸孔,一副弱不经风的凄楚样子。 “你快点滚啊!不滚我就拿锄头噼死你!”田秀情绪非常激动,转身指着门口下了最后一道逐客令。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王秋莲的脸色突然变了! 变得说不出的阴沉。 两颗哭红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对凶狠的厉芒! 这种厉芒,你只能从一条要向猎物发起攻击的毒蛇眼中看到。 “田秀婶,危险!”我大喊一声,希望田秀能察觉背后的危险。 而就在这个“险”字刚脱口而出时,王秋莲竟然从微微凸起的衣服里面,抽~出了一条她早已准备好的绳子。 绳子是麻绳,很粗,也很长! 麻绳被完全抽~出来后,那凸起的肚子立刻就瘪了下去。 难怪啊!难怪她的肚子看起来比在小木门的时候更凸出,原来,她的衣服下面居然藏着一条麻绳! 田秀似乎根本听不见我的喊声,仍背对着王秋莲。 王秋莲闪电般的出手,两只手撰着麻绳的两端,趁着田秀不备,一下子勒住她的脖子。 田秀瞳孔骤然放大,身体拼命的挣扎扭动着,两手抓着麻绳,绳子却在她的脖子上越勒越紧! “是你逼我的,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都是你逼我的!”王秋莲咬着牙,眼中满是凶光,泪痕犹在的那张脸庞,此刻说不出的恐怖狰狞!
第55页 我忽然觉得,就算田秀的那张鬼脸再惨白一亿倍,也不及王秋莲此时的表情恐怖! 某种时候,人其实比鬼更可怕! 我冲上前便要去阻止王秋莲行凶,可是双手一伸,却抓不到她的手,她竟也像只是一道幻影,我看得到她,却碰不到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冲着王秋莲大喊“王秋莲,你快放了田秀婶。” 此时的我,竟忘记了田秀已是一个怨灵的事实。 我的声音在堂厅内回响,王秋莲整个人好似耳聋了一般,根本对我的大喊大叫毫无反应。她的两只手死死的拉着麻绳,田秀转眼就快要不行了! “我本来是不想杀你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如果你答应不把我和有仁的事情抖出去,答应和有仁离婚,你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田秀的身体渐渐的瘫软下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她的两颗眼睛暴突出来,王秋莲的一只左手被她死死的抓~住,因为用力太猛,长长的指甲深深的抠进肉里,鲜血涌~出,染红了王秋莲的整只左手。 王秋莲并没有因为疼痛而松手,反而将麻绳越拉越紧…… 田秀的瞳孔扩大到了极限,马上就将变成死一般的灰白色,她一定不甘心死在王秋莲的手上,可是残忍的死神正在向他步步逼近 终于!她死死抓着麻绳的双手垂落下来,就垂到了地上,鲜红色的血一丝丝的从她的左手五根手指末端滴落下去。 田秀死了!她的人生,在这一刻,早早的走到了尽头。 我就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办法阻止这一悲剧的形成,心里愤怒,痛恨,同情,可怜种种的滋味同时涌了上来,我的心在难受,在发堵,我必须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凶手,魔鬼!”我指着王秋莲,想狠狠的骂她,却已经找不出语言来骂她了。 王秋莲松开了麻绳,麻绳随着田秀逐渐冰凉的尸体倒在地上。 王秋莲的身体突然从脚开始颤抖,然后是手,接着是她的整个身体,不停的颤抖,不可抑制的颤抖! 我冷冷的看着她,她究竟是因为害怕而颤抖?还是因为兴奋而颤抖? 王秋莲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左手上血流不止,她却好像浑然不觉。 “呵呵……哈哈……”她突然笑了,笑声从小到大,到后来她几乎是癫狂的在大笑,笑的眼泪都涌~出来,笑的直不起腰来! “贱人!跟我斗。”她大笑过后,又站了起来,一脚踩在田秀高~挺的胸~部上,然后朝她的脸孔呸了一声。 我只是这样冷冷的看着她,看着她像个魔鬼一样在侮辱田秀的尸体。 许久之后,王秋莲终于想起了要逃离这个她刚刚完成的杀人现场,只是当她一只左脚刚刚伸出大门门槛的时候,却忽然止住了。 她看了看满是斑驳血迹的地面,又看了看鲜血淋漓的左手,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转身走进里屋,端了一盆清水出来,用抹布先洗去自己手臂上的血,然后将地上的犯罪痕迹全清理干净,整个过程她一言未发,更没有看倒在地上身体已冰冷僵硬的田秀一眼。 我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而已! 王秋莲把盆子放回厨房后又出来了,当她双脚走到田秀身体的时候,忽然又止住不前了。 ☆、第三十六节 凶手惨死 “不行啊!这个贱人突然横死在家,村里人难免要起疑心,不行不行,可不能让人怀疑到我身上来。”她自言自语后把整个堂厅全都巡视了一遍。 直到她的目光停下,停在顶上一根黑色的横樑上。 “有了,我不如把这个贱人吊在这根梁子上,这样迷信的村里人一定会以为这贱人是被老吊婆迷惑,才会上吊身亡的。”她眼珠子转了两下,忽然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 说干便干,王秋莲翻遍李有仁家中才总算找出一条很长的麻绳,还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喜袍。 “没想到找绳子的时候碰巧让我找到了这件衣服,真是老天开眼了,让这贱人穿这件衣服上吊,村里人肯定会更相信是老吊婆害死这贱人的。” 她显然以为这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才会把她心中所想的话全都说出来,殊不知现在我就在旁边看着她,冷冷的看着她。 王秋莲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用这世界上最温柔,最慈爱的声音对她肚子里的小生命说“宝贝!你就是我的全部,我不会让你一出生就没爸爸的!” 说完她笑了,她脸上的笑容仿佛十颗最稀有的宝石在闪着夺目的光芒。 只是在她的笑容之下,隐藏的却是一个恶魔的灵魂。 我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为绝不能被任何一个人的善良的外表所矇骗。 王秋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麻绳抛过横樑,把两个绳头系成一个死结,她才从木椅上下来。之后她又费了五分钟才把那件只有新娘才会穿在身上的大红喜袍,穿在田秀这个已死之人身上。 “呵!那么重!”王秋莲把田秀从地上抱了起来,她吃力的抱着一个死人上了木椅,又花了一番功夫才把田秀吊在了这条麻绳之上。 田秀的尸体随着绳子受力的惯性在缓慢的转动,一条投在地上的影子亦在旋转。 我看着地上的影子,我忽然感到我也开始在随着影子的旋转而旋转。
第56页 刚开始不快,随着时间的推移越转越快,到最后几乎要将我整个人都吸进去。 我用力的一抽身,眼前突然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恍然发觉我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胖子,胖子,你怎么躺地上去了?” 我看到胖子侧身躺在地上,眼睛闭着,不知道睡没睡着,我就在他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拍,胖子宽大的嘴唇蠕动了两下,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胖子醒来之后,看了看我,又摇头看了看四周,脸上露出了茫然不解的神色。 “你怎么睡在地上?”我蹲下来看着他问道。 胖子搔了搔后脑勺“额?我也不知道啊!奇怪了,我刚刚不是在李有仁家里的吗?怎么又回到这了?” 我愣了一下,诧异的问道“你难道也有去过李有仁的家吗?” 胖子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你也去过?”他愕然的望着我。 我也坐了下来,点头说“不仅去过,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王秋莲害死田秀婶的一幕了!” “什么?你也看到了?那我怎么没见到你?” 现在我和胖子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于是我就将刚刚在李有仁家中看到的一切事无巨细的讲诉了一遍,胖子当时听得都呆住了,因为他看到的和我看到的,全是一样的! “你说这是不是田秀的鬼魂作的法啊!”我站了起来,蹲久了腿有点儿麻了。 “一定是啊!不然我们遇到的这些怪事怎么解释的通?”他反问我。 “田秀想让我们看的东西,原来就是她被王秋莲害死的过程啊!” “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我笑了笑说道“恐怕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让我们多同情她一点吧!” 那些遭受迫害的人除了报仇以外,岂非最渴望得到的,就是别人的同情吗? 胖子把洗脸盆放回原地,我们关了大门就回家了。路上胖子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说田秀婶今晚能报得了仇吗?” “能!”我只回了他一个字。 胖子笑了“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王秋莲这个恶毒的女人没了平安符的庇护,今晚必死在王秋莲的手上。” “她其实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呀!不过可怜之人肯定有可恨之处啊!”我笑了笑,步伐加快了一点。 胖子跟上我的步伐,说道“她还可怜?我简直也想在她的肚子上狠狠的踢一脚!” 我看向他,月光下也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你再踢一脚,我怕她真的会被你踢死,你可不要忘记,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已经被我的一脚给踢死了!” 胖子说道“这孩子也是她和李有仁的野种,我踢一脚又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了,双脚戛然间止住不前! 胖子向前又走了四五步,才发现我停在原地不动,退到我身旁,问道“怎么了?” 我看着胖子说道“胖子,我们今天是不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胖子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忘记什么事情了?”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继续说“就是李有仁的事情啊!他都已经死了,可是今天都没有人发现他的尸体啊!” 胖子一拍额头“哎呦!我们虽然知道他死了,但是为了查出杀害田秀的凶手,这一来二去的怎么就给忘了。” “现在怎么办?这大晚上的要不要去他家看看?”我说出来就已经后悔了。 “看什么?你想去看他的尸体吗?我可和你说,这尸体放一天了可能味道都出来了!”胖子说完举步就走。 我也立刻否决了这个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念头,追上胖子在他旁边说“那我们等明天早上再去看看!” 第二天,一清早,我连早饭都顾不上去吃,就去找胖子,我是在半路上碰到胖子的,胖子也没吃早饭就出来了,我和他碰了头以后就一起前往李有仁家。 可是刚到李有仁家门口,我就看到一大堆人压肩叠背的挤在门口,议论声非常嘈杂。 “哎呀!咱李家村这次是闹大祸了。” “有仁怎么死的?” “不知道啊!你看那上面挂着一根绳子,应该是被老吊婆害死的。” “老吊婆不仅害死了田秀,现在连有仁也不放过,我们村子不会还要再死人吧!” “呸呸!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好的。” “有仁是昨晚上吊的吗?” “可能不是啊!你看他的脸都黑成什么样了,要是昨晚上吊的,脸色应该不会这么差啊!” “我说那么奇怪,昨天一天都没看到有仁,我经过这里的时候,两扇大门也是关的紧紧的,会不会是昨天上吊的?” “有可能啊!我听说第一个发现有仁上吊的就是根子啊!” 我和胖子已经站在这些人后面,但是前面挤的人太多了,把大门堵的是水泄不通,我掂起脚尖,看到的还是人头攒动,根本看不到堂厅里面的情况。 一个上了年纪,头发斑白的老婆婆突破跪在我的旁边,面向天空,双手合十,口中含糊不清的念叨着“观音菩萨,保佑我们李家村人丁平安,要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存在,弟子求你发发慈悲把那些脏东西赶出李家村。”
第57页 老婆婆说完闭上眼睛,虔诚的在地上拜了三拜。 我看这门口挤得人太多,想进去除非会土遁术,心想等会再来看看也不迟,便想拉着胖子离开这里,这时后面突然有人大喊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开户叔,又死人了。” 那个在地上跪拜的老婆婆突然抬头,脸色大变,口中继续念叨着“求菩萨保佑!求菩萨保佑。” 我扭头向后看去,就看到李顺叔屁~股后面着火般的急急跑来,堵在大门口的乡邻顿时也全回头,各个面露惊诧之色的看着李顺。 李顺脸色非常难看,似乎是碰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情,他跑的太急了,一个不慎左脚被地上凸起的一块石头拌了一下,他哎呦一声摔在地上,手掌都被擦出~血了,他却根本不管掌心的疼痛,又立刻站起来,连身上的泥土也顾不得去拍,就已到了我的跟前。 我疑惑的看着他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问道“李顺叔,出什么事了?” 李顺来不及和我说,着急的叫道“快让开,你们别挡道!” 我后面的人这时也纷纷在问李顺,这李顺现在急的就像一只被放在火上烤的蚂蚁,突然人群开始散开,中间就出现一条空道,李开户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走的不快,边走边说“你们不要吵了,顺子你快说又出什么事情了?” 李顺赶紧拉住李开户的右手,边扯着他出去边说“开户叔你快去看看,王秋莲她死了!” ☆、第三十七节 半夜鬼访 “什么”李开户听后脸色大变,赶紧随着李顺步伐匆匆的就向着王秋莲家赶去! 我和胖子也跟着一大群人来到王秋莲家中。 对于王秋莲的死,我和胖子并没有感到意外,可是当我看到王秋莲惨死的样子的时候,即刻感到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弯腰就吐,只是早上没吃东西,这能吐出来的也只是一点又苦又涩的胃酸。 胖子也吐了,他难受的弯腰张嘴了半天,从他口里也没有吐出来什么东西。 不仅是我们,这跟来的所有人都在吐,有的人吐的全身发软蹲在地上还在吐,有的人边吐边向外面逃,不一会儿,地上全是一滩滩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污秽之物。 我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王秋莲惨死的模样。她倒在堂厅的正中央,手脚大张,身体摆出一个“大”字,地上全是血,王秋莲身上穿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开来,露出她的胸/部和肚子,血是从王秋莲的肚子里流淌出来的,她的肚子有一条巨大的伤口,伤口从胸/部纵向开到腹部,皮肉翻卷,虬结在一起的肠子随着血流到了地上,散发出一股极为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正有一群苍蝇在上面嗡嗡的盘旋着。 她的脑袋仰着,两颗近乎呈现出灰白色的眼球暴突出来,几乎要挣破眼皮,就望着屋顶,她的嘴巴张得很大,嘴唇是那种毫无血色的惨白,白得像一张白纸。 我突然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细长的抓痕,从耳后一直沿伸到锁骨上,皮开肉绽,血还在向外流淌,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在地面上早就汇聚出了一滩血洼。 我强忍住小腹内的抽/动,将脸撇了过去,不忍再看王秋莲惨死的模样。 李开护活了一把年纪,阅历颇深,却也从未见到过这种人间地狱一般的惨象,那吐的也是天昏地暗,已经把肚子里该吐的都吐光了,而站在他旁边的李顺,则是这里所有人之中唯一一个没吐的人,他搀扶着李开护说“吐光了就没事了,我刚发现王秋莲的时候也吐了一地,差点没把胃也给吐出来。” 李开户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手倚着李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缓了好长时间,才抬起右手在嘴角上抹去那些残留的呕吐物,问道“你是第一个发现她尸体的人吗?” 李顺老实的回道“是啊!我今早路过这里,看到王秋莲倒在这堂厅里,我以为她晕倒了,可是进来一看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李顺搀扶着李开护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我正想过去问李顺叔一点儿事情,这时胖子突然拉着我就向外面走。 我被他一直拉到那棵老树下,胖子才停住,他松开我的左手,蹲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掩着嘴巴,等感觉好一些了,方才将手放下:“哎呦我的妈呀!太恐怖了,太恐怖了,胖爷我今晚要做噩梦了。” 我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胖子的嘴角抽了抽,我对着他说“你不是一点儿都没吐出来嘛!” 胖子气喘吁吁的说“我倒是想吐,可是这胃里没东西啊,哎呦我的妈呀!这太恐怖了,没想到田秀下手这么狠啊!” “她的确是下手太狠了点,我刚刚都不忍心看啊!那傢伙就跟杀猪一样肚子都被剖开了,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肠子都流出来了?” “咋没看到啊!我看了第一眼第二眼就不敢再看了,太惨了!诶,你看没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我想了想,记忆中所看到的全是血淋淋的肠子和肚子里的器官,好像没看到她肚子里的胎儿。 “没有啊!会不会是因为你那一脚踢的太重了,没死之前就已经流/产出来了?” 胖子说“就算流/产了,那死胎在哪里?我刚才在里面看了一圈,里面根本没有死胎!”
第58页 “这我哪里知道,也许她半路上就流/产了,那死胎也许早被她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胖子站了起来,拉着我说“咱们去找一圈!” 我在他后面不情愿的说“那玩意太晦气了,你要找他干什么,咱还是快回家吧!” 胖子在前面已经开始埋头寻找起来,头也不回的就说“你不懂,找到死胎咱就把他埋了,让他也能入土为安,这样他以后要是想找杀他凶手的时候,就不会找到我们身上来了。” 于是我心不甘情不愿的陪着胖子在周围展开了铺天盖地的搜寻,石头下,草丛间,土坑里,能找的地方我们一处也没落下,可是结果却让我们大失所望,胖子坐在一块石头上,忍不住挠着后脑勺纳闷的说道“你说奇不奇怪,咱都找的这么仔细了,却怎么都找不到这个死胎!你说这死胎会跑到哪里去啊?” 我也坐了下来,捶着膝盖说道“这里没有死胎,我想死胎可能还在王秋莲家中,不然这死胎总不可能重新复活趁着夜色跑掉了吧!” 胖子却摇头说道“哪有人会把死胎藏在自己家里啊!我想想都觉得噁心恐怖,你说半夜要是突然听到小孩的啼哭声,那还不得被吓个半死啊!” “我说咱还是别管这死胎了,王秋莲已经被田秀害死了,田秀报了仇,她以后就不会再来缠着我们不放了。”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接着说道“今天晚上,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但是今晚我真的能平平安安的一觉睡到大天光吗? 夜!没有月亮的夜。 我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之际,忽然房中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动静,这动静就像来来回回的有一个人踩在地上发出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在这静的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也能发出响声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大声。 这间房里有人正在走动!前一刻还在梦中的我突然清醒过来,我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耳朵还在听着屋子里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屋子里的人仍在走动,但是这间屋子除了我之外不可能还有别人啊! 我的心脏越跳越快,仿佛正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双手握着两根鼓捶在我的胸口上一下接着一下的重重捶击着。 我猛的睁开眼睛,甚至来不及思考,已经弹坐起来,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回荡在房间中的脚步声突然戛然而止,就好像一卷声带刚刚放到一半电源突然被人拔掉,声音就这么消失了。 “谁?谁躲在我的房间里?” 房内一片漆黑,我在床/头摸索了一阵,才寻到拉线,左手轻轻一拉,啪啦一声,灯泡亮了,橘黄色的灯光顿时照亮了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 屋子里空荡荡,根本就没有人。我跳下床,小心谨慎的在每一个能藏人的地方搜索起来,破旧的衣柜是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于是我做好了防备慢慢的打开柜门,衣柜中的一切顿时一目了然,里面除了衣裤之外再无他物。 我关上了柜门,目光转到床底下,那的确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我走到床的后面,床底下有一道宽宽的大缝,人的确可以轻易的钻过这条大缝躲到里面去,可是我并没有急着立刻蹲下去,屋子里静悄悄地,我突然喊了一声“餵!出来吧,不要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 床底下没有任何动静! 我深吸一口气,猛然蹲身探头向里面张望,借着一丝微弱的灯光,我看到里面散乱的堆着一点儿杂物,不见半点人影! “奇怪了,刚才分明有听到脚步声,怎么就是找不到人呢?” 我又躺在床/上,心里想着这件怪事,伸手关掉电灯。 房间黑暗了下来,我躺在床/上不停的在辗转反侧,意识非常清醒,短时间内实在难以入眠,突然,房间内又再一次响起了脚步声! 我立刻睁开眼睛,身体不敢动弹,侧耳倾听,缓慢的脚步声一下接着一下传入我的耳中,刺激着我的大脑神经!我的双手双脚逐渐冰凉下来,方才一番搜索都找不到人,那这脚步声又是怎么发出的? 我不敢再往下细想,脑门上沁出汗渍的感觉分外真切,这绝对不是在做梦! 脚步声还在,也意味着那人仍在这屋里走动,我一方面很害怕另一方面又十分好奇,我暗暗鼓足勇气,突然将拉线扯了一下。 电灯骤然发光,在光线照亮我眼睛的瞬间,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张白纸般惨白的鬼脸,漂浮在床顶上,杂草一样干枯的头发直直的垂落下来,差一点就碰到我的皮肤,两颗灰白色的眼球几乎挣破眼皮,正直勾勾的瞪着我。 骤然见到这样恐怖的鬼脸,我差点没被当场吓晕过去,我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去,摔在木板上,还撞到了脑袋,我趴在地上嘴巴大张,想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很怕我吗?”声音虽然阴气森森,但我听出了这是王秋莲的声音。 鬼脸飞了下来,变成一个头颅在半空中飘荡。 我全身都冰凉了,想要起身逃走,脚指头却连一下都动不了。 可怕的头颅飞到我的面前,苍白的不成/人样的脸孔突然狰狞的扭曲起来,露出两排锯子般锐利的獠牙,一张血盆大口正向我的脑袋咬来。 这个穷凶极恶的怨灵她确实是王秋莲,王秋莲来找我报仇来了!
第59页 就在我恐惧的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之时,王秋莲的头颅突然被一道阴惨惨的绿芒击中,屋子里骤然响起一声悽厉的惨叫,她的头颅被击飞然后落在床/上! 底下冰凉的木板提醒着我小命还在,王秋莲的头颅刚刚滚落在床/上又立即滴熘熘的旋转飞升起来。 “贱人,别躲了!出来吧!”她灰白色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衣柜的顶上。 ☆、第三十八节 艰难抉择 “王秋莲,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屋内分明只有我和王秋莲的头颅,却突然又响起来另一道女人的声音。 我的脑袋已可以动弹,仰头向衣柜顶上看去,田秀这个怨灵此刻正坐在那上面,手里抱着一个小孩,阴笑的看着悬飘在半空中的王秋莲。 那个被她抱在怀中的小孩,正在哭泣,声音却很小声,因为田秀的鬼爪已经掐在这个小孩的脖子上。 “我的孩子!”王秋莲的头发突然变长,就向着田秀卷了过去,她当然不是想捲住田秀,而是要捲走田秀怀里所抱的孩子。 田秀怀中抱着的孩子,难道就是王秋莲流~产之后不翼而飞的鬼胎吗?难怪我和胖子遍寻不到,原来早落入了田秀手中。 王秋莲的鬼发已近在咫尺,田秀仍稳坐高台,不避更不动,她的鬼爪只稍加用力,怀中的小孩立刻连哭泣声也断了。 “不要!”王秋莲鬼脸变色,忙将头发收住,那四米多长的头发即刻缩了回去。 “王秋莲,你害死了我,现在你的孩子就在我的爪下,你觉得我该是扭断它的脑袋好呢?还是把它剥皮拆骨了好呢?” “你敢伤害我的孩子,我就算拼个魂飞魄散也不会放过你的!”王秋莲脸上露出了凶狠的神色。 田秀笑了“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感到害怕了吗?” 她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笑容突然阴沉下来,掐住小孩脖子的苍白鬼爪再一使力,只听咔的一响,一颗小孩的脑袋从田秀怀中掉在地上,滚了两下,就滚到了我的面前。 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紧紧的闭上眼睛!小孩断掉的脑袋却在落地之后化成一缕黑烟,裊裊飘散在空气之中。 王秋莲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我睁开眼睛,便看到那一张狰狞的鬼脸突然裂开了,惨白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龟裂,从裂痕间流出的黑血染红了她的脸,此刻看起来简直是恐怖到了极点。 “我要你灰飞烟灭!”王秋莲的头颅扑向田秀,田秀鬼体刚飘起来,脖子就被王秋莲的血盆大口咬住,田秀惨呼一声,双爪抱住王秋莲的头颅,本想扯开她的脑袋,不料王秋莲的头发突然像蛇一样缠在她的两只鬼爪上。 田秀从半空中落下,摔在地上来回打滚,王秋莲却是咬住了就不撒口,一缕缕的青烟从田秀身上脱离出来,随后田秀整个灵体都化成了一团青烟,反将王秋莲的头颅紧紧的包裹住。 王秋莲的头颅被困在青烟之中,难以出来,而且这青烟也是颇为厉害,不消片刻,王秋莲的头颅已经开始融化了。 田秀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你活着的时候我害不死你,死了我也要让你魂飞魄散,永远消失!” 王秋莲痛苦的哀嚎着,她的头颅此刻已变成一团面目全非的大血球。 蓦地!一道绿光从窗外射了进来,王秋莲正被田秀所化的青烟折磨的将要魂飞魄散之际,这绿光一下子击中了青烟,空气之中传出田秀的惨呼声,青烟散开,面目全非的怨灵王秋莲即刻逃窜到了窗口附近。 青烟重聚成田秀模样,田秀双目赤红,瞪着窗口说道“是你?你还有脸来吗?你为什么要救这个贱人?” 我的脑袋转向窗口,却只看到一颗恐怖的头颅,心里正在疑惑田秀是在和谁说话的时候,窗口处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你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呢?” 听到这句话,田秀怒极反笑道“放过她?哈哈!她害死了我,现在我要找她报仇难道还不行吗?” 王秋莲这时候变化出了身体手脚,脸也恢复原样,只是她的脸色较之前更显得苍白如纸,她靠在窗口,有气无力的说“她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快杀了她替我们的孩子报仇!” 我已经知道这个使我感到熟悉的“人”是谁了,果不其然,就在王秋莲无力的吐完这两句话的时候,窗口前就出现了一条黑影,黑影脸上虽被雾气缭绕,但仍可辨出他的样子! 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与田秀和王秋莲都有着瓜葛纠缠的李有仁! 李有仁不敢直视田秀复杂的眼神,他只能看着王秋莲苍白的脸,说道“她杀掉的并不是我们的孩子。” 王秋莲惨白如纸的脸上露出喜色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那我们的孩子在哪里?”她说着依偎进了李有仁怀中,冷笑的斜视着田秀,分明是想将田秀再气死一次。 田秀当然已经气得连头发都飘扬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杀的就不是你们偷情生的小贱种呢?对了,这个贱人昨晚死的时候,你好像就在外面冷静的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你却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妖猫的爪子下,你真是太冷静了!” 她话中对李有仁不无讥讽之意,只是她的眼神却又为什么还恋恋不捨的望着李有仁呢?
第60页 我吃了一惊,什么意思?王秋莲莫非不是被田秀害死的?我突然将王秋莲说的妖猫和昨晚大战一场的那只妖猫联繫在了一起,王秋莲难道是被那只妖猫害死的? 王秋莲听了田秀的话,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李有仁“是真的吗?有仁,我被那只妖猫害死的时候,你真的就在外面?” 李有仁没有回答,他突然转头望向田秀“秀儿,这件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样,所有的错都是因我而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王秋莲的脸色大变,一下子从李有仁的怀里退了回去,李有仁这时候也不知该怎么面对王秋莲,只是嘆了一口气。 他的气息,冰冷! 冷到的,却是王秋莲的心! 田秀没开口,倒是王秋莲说道“有仁,这件事你没有错,错的都是那个贱人,是她要阻碍我俩在一起的,现在我们两个联手,一定能将她打得魂飞魄散,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到时我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 李有仁却是惨笑了一下,说道“秋莲,我对不起田秀,她死了以后我一直都是活在羞愧和内疚之中的,我不想一错再错了,我也不想你再错下去了!” 王秋莲再退后一步,似乎不敢相信她所听见的话,她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我的错?你难道认为从始至终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是错的吗?”说到最后,僵硬的笑容已经凝固在她的脸上,她冷冰冰的盯着李有仁,她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李有仁。 突然,田秀灵体化成一团青烟直卷向了王秋莲,王秋莲根本没有察觉,就已被田秀所化的青菸捲住了灵体,青烟仿佛一条粗大的树根将王秋莲一圈又一圈的死死缠住,而在青烟的顶部,露出田秀狰狞的鬼脸。 “想让我魂飞魄散,我就先将你吃了!”田秀张开狮子嘴般大的血盆大口,王秋莲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她乞求似得看向李有仁! 李有仁看着王秋莲愈加惨白如纸的脸,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却迟迟的没有出手救王秋莲。 “啊!”王秋莲的半个头颅顷刻之间就被田秀的血盆大口咬住了。 田秀赤红的双目亦是盯着李有仁的脸! 她的声音蓦地在空气中响起“如果你不出手,就这样看着我吃下这个贱人的魂魄,我就原谅你!” 田秀的话音刚落,便又响起了王秋莲的哀嚎之声,声音是那么的凄婉,如果李有仁有心,那这颗心此刻已经碎了! 我忽然了解到李有仁为什么感到左右为难了,一个是他绝不能割捨的发妻,另一个是为他怀过骨肉的情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要割哪一块的肉,都将让他永远痛苦下去。 ☆、第三十九节 后续委託 李有仁歉意的看着王秋莲道:“我……”他只说出了一个字之后就哑口无言了。 王秋莲的脖子都已被田秀咬住,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秋莲她突然凄婉的笑了“有仁,我要你明白,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我只想让你永远记住,曾经有个叫王秋莲的女人深深的爱过你,这就已经足够了。” 田秀血红的眸子突然黯淡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李有仁紧紧的闭着眼睛,谁又能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呢? 不管他在想些什么,王秋莲的魂魄正在一点一点的被田秀蚕食着,从胸~部,腰部,到双~腿,一点一点的在李有仁的面前消失!田秀的脑袋已经膨~胀到了极限,就像一个比巨石还大的气球,可她还要吃下王秋莲的最后一双脚! “不要!”李有仁突然扑向田秀,只是太晚了一步,王秋莲仅剩下的最后一双脚也被田秀吞了下去。 田秀气球般大的灵体漂浮在空中,看着底下的李有仁说道“她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你感到心痛吗?” 李有仁闭上了眼睛,说道“我已经没有心了,怎么还会感到心痛!” 他说完这句话,黑色的影子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最后一声嘆息。 他的嘆息,依旧很冷。 可这次冷到的,却是田秀的心。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一切好像已经随着王秋莲的灰飞烟灭,而宣告结束! 但!一切真的就此结束了吗? 田秀膨~胀的灵体飞到我的上方,我从地上一熘烟的爬到床~上去,田秀看着我说“王秋莲已经被我吃了,我既然报了仇,就不会再来纠缠着你不放了,你也不必怕我!” 我侧着头看她“那你怎么还不走!” 王秋莲冷笑道“我本来决定报完仇之后就离开这个已不属于我的世界,只是刚刚我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不办不行!” “什么事?”我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她不会是想杀我灭口吧! 田秀浮肿的灵体落在地上,笑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杀你的,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想托你帮我一件事情!” 我拼命的摇手说道“我帮你找出王秋莲这个杀人凶手的时候,几回小命都差点难保,你还是另请高明,我实在是帮不了你的忙了。” 田秀突然厉声道“你不帮我的忙,我现在就让你小命难保!”
第61页 我本来是缩在床内侧的,忽然身体就像脱离了地心引力,慢慢的飘到床顶,那被子从我的身侧滑落,我伸手去抓,却是慢了一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的时候,身体突然极速下坠,我的姿势是脸朝下的,就觉得眼前一花,鼻子最先着地,幸好下面有一张被子垫着,鼻樑骨才逃过被折断的命运。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趴在被子上,感觉鼻子里流了什么东西出来,仰起脑袋,左手往鼻子摸了摸,伸手这么一看,好傢伙!手上沾了不少的血。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托你帮我找一样东西!” 我用左手捂住鼻子,使鼻血暂时流不出来,听了田秀的话,我摇头说道“你就是摔死我,我也不会再帮你了。” 田秀的脸色变青,冷声说道“那我就摔死你。” 不等我抓~住被子,身体就又飘浮起来,这回不是向床顶飘去,而是飞向床外。我低头这么一看,他娘的,好高!我离地面至少有一张床那么高,田秀不知何时躺在我的床~上,一根修长却非常惨白的手指指着我的脑袋,冷笑道“你可要想好一点,这下面可没有被子给你垫着,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几次,你的鼻子可就要扁了。” 我心想有手护着,鼻子怎么可能会被摔扁!田秀似乎洞穿了我的念头,修长的手指轻微的勾了勾,我的左手就不由自主的离开了鼻子,两滴鼻血流出鼻腔,滴到木板上,砸出了两片鲜艷的血花。 “帮不帮?”她的指尖向下弯了一点点,我的身体就猛然下坠了一下,但离地面还是很高。 我倔犟的闭上眼睛说道“你摔死我吧!死在你这种言而无信的恶鬼手上,我认了!” 田秀厉声道“你真的不怕死?” “怕!但是我知道你要托我去做什么!这件事情更危险,所以要摔你现在就摔,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瞄了她一眼说道。 田秀反而愣了一下,“你知道我要托你去办什么事情?” 我侧头看着她说道“没错!我记得李有仁说过,他说你弄死的那个小孩,其实并不是他和王秋莲的孩子。” 田秀笑了,冷笑道“那又怎样?这种小孩我随时都可以变出来,要多少有多少!”话音未落,只见田秀抬起右爪,一股黑烟突然从她的爪缝尖激荡而出,黑烟聚集在她的掌中,逐渐塑变成一个浑身光熘熘,不足满月的婴儿。田秀看也不看那婴儿一眼,猛一握爪,那婴儿甚至来不及发出叫声即刻便被摧毁,重散为黑烟,裊裊散失在空气之中。 我吞了吞舌头,田秀自从变成怨灵之后,好像变得愈加残忍了,简直与她活着的时候判若两人! 我强自镇定下来说道“而你突然想起的一件事,恐怕就是要我帮你找出那个消失的胎儿吧!” 田秀抬起头,赤红的双目在我的脸上游离不定,随后淡淡的说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娘真有福气,可怜我死时连个孩子也没有,这就是命啊!” 她嘆了一口冰冷的气息,紧跟着说道“那个胎儿是贱人和他生出来的野种,你是怎么猜的到我要你帮忙找那个胎儿呢?” 我停顿一下,随即说道“你先放我下去。”我看着底下的木板,实在是不希望鼻子和地板会发生什么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田秀倒是真的放我回到木板上,我站了起来,践踏实地的感觉着实不错,我接着说道“因为你还爱着李有仁,刚刚你吃了王秋莲的魂魄,李有仁虽然表面没说,可是他的内心一定非常伤心,所以你想对他作些补偿,而找回李有仁的亲生孩子,即是你对他补偿的最好办法。” 田秀沉默了! “所以你必须帮我找回那个孩子!”许久以后,田秀才吐出一句话来。 我退后一步说道“那个孩子已经消失了,我和胖子早上有找过,但都没有找到。” 田秀臃肿的灵体这时候飘了起来“我知道!所以我想让你看看这个!” ☆、第四十节 凶手是猫 话音落地,一股黑雾激荡飙出,即刻将我团团绕住,我被困在黑雾之中左右张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时,眼前突然一黑,等睁开眼时,我就发现我已身处在王秋莲家中。 室内灯光明亮,却空无一人,且大门紧闭,因为我曾不知来过这里多少次了,所以当目光一转,就立刻知道此处是王秋莲的家。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大门咿呀的开了一侧,一个弓腰捂着肚子的女人满头大汗之下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女人脸色苍白,发梢湿漉漉的贴合在脸上,她本想走到就近的一张藤椅去坐下,可是肚子里传来的一阵阵潮水般抽~搐的痛感,使得她瘫软的摔在地上。 这个女人就算是化成了灰烬我也认得!这个女人,她就是王秋莲。 王秋莲的身体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肚子在地上来回的左右打滚,两条眉毛此刻已拧成两条麻花,汹涌的汗水滚滚的流过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两排银牙咬得咔咔作响,从牙缝间蹦出一阵阵痛苦的惨呼声。 我距离王秋莲稍远,看她这种可怜的样子,心有不忍,随即问道“你没事吧?” 王秋莲似乎听不到我的声音,连转头看我一下都没有,我恍然想到她从进门之后就没看我一眼,这种情况和昨天在李有仁家时一模一样!
第62页 为了验证我心中的念头,我伸出右手向左侧的一张八仙桌抓去,果然右手就像空气般的穿过了八仙桌,我即刻明白过来,这肯定是田秀使的鬼术在作怪。 王秋莲的声音突然变大,此刻听来就像一个孕妇在分娩时发出的惨叫声,着时吓了我一跳。王秋莲抬头看着她的双~腿之间,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裤子,空气中瀰漫着一种腥秽味,着实难闻至极,我一皱眉头,下意识的伸出左手捂住口鼻。王秋莲双手捂着肚子,她的肚子微微凸起,显然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但此刻这个小生命正在渐渐凋亡。 王秋莲捂着肚子痛苦的在地上叫着“救命,救我!”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大门开的那一侧跳了进来,就落在王秋莲的面前,一双鬼火般闪烁的眸子盯着王秋莲凸起的肚子露出贪婪的光芒。王秋莲骤然看见一只比狼狗还大的黑猫出现在面前,即刻吓得瘫软晕厥过去。 这只黑猫刚一落地,我已惊的脱口而出道“妖猫” 没错!这只黑猫的尾巴断了一大截,正是昨晚跟我和胖子大战了一场的那只黑猫。 黑猫在王秋莲的身边绕了两圈,它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王秋莲的肚子。 忽然!黑猫停了下来,就停在王秋莲的身体旁边,那一张又宽又窄的猫嘴蓦地向上一翘,竟好像在笑! 黑猫诡异的笑容激得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突然,黑猫伸出了前爪,五根爪子闪电般的划过王秋莲的外衣,比刀片还更锋锐的爪子瞬间将粉红色外衣割破,即刻露出里面一条淡粉色的胸~罩。 我看的眼晴都直了,想不到王秋莲的胸~部竟然那么大,在橘黄色的灯光映照下,雪白的肌肤散发出一种白玉般温润的感觉,两团丰满柔软的肉团几乎要撑破胸~罩的束缚,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好闻的女人体~香,尤其是那一条又深又长的雪白沟壑,更是惹人遐想不已! 作为一个某些功能已经发育成熟的男人,看到这么香~艷的一幕,即刻感到身体里有一股无名邪火正在灼烧着我的灵魂,某个关键的部位更是像一桿挺直的标枪般竖立着。 “不能看,不能看!”我在心里反覆的告诫自己,强忍住眼前的诱~惑,将目光转移到王秋莲的肚子上,没了宽松外衣的遮盖,此刻她的肚子高高的隆~起,黑猫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用一根爪子从中间割断了王秋莲胸~部上紧剩的最后一条遮羞布,两团粉雕玉琢般雪白的肉团瞬间挣脱胸~罩的束缚,弹跳而出,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一耸一耸的抖动着。 空气中开始夹杂着一股奶~水的香味,刺激着我的神经,使我感到浑身燥热不安。 肚子里腾的升起一股邪火,我赶忙用理智压住,但都是徒劳的,我的双眼开始对我的理智阳奉阴违,正盯在双~峰顶端那两点娇艷欲滴的梅花之上,然而,接下来我却看到了这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惨忍一幕。 黑猫伸出一根厉爪,闪电般划过王秋莲的身体,一条从胸~部纵向伸展至腹部的狰狞伤口即刻出现,皮肉向两侧翻卷着,鲜红色的血咕嘟咕嘟的从伤口涌~出。王秋莲突然被一阵剧烈的痛觉惊醒,两颗眼睛骤然睁开,睁得很大,眼球几乎都要暴突出来。王秋莲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已因失血过多而休克昏死过去。 黑猫的爪子缓缓的探入王秋莲的腹腔之内,不出片刻功夫,就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胎儿连同胎盘脐带一块扯了出来,王秋莲顷刻之间气绝身亡。黑猫目中精光闪动,嘴角更是再翘~起一道诡异的笑容。空气之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几乎快吐出来了。 黑猫将血淋淋的死胎放在地上,用前爪割断那条薄薄的脐带,随即低头叼起死胎,扭身就向外走去。王秋莲的血已染红了地面,扭曲的肠子随着鲜血一块从伤口处涌~出,流到地上,与血混在一起,场面看起来触目惊心! 黑猫前爪刚踏出门槛,一股怪风即向它面门击来,我看到黑猫又闪身退回室内,正不解之际,头顶的灯泡忽然左右摇晃起来,橘黄色的灯光不断闪烁,空气仿佛在一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黑猫叼着死胎如临大敌,身体摆出攻击的姿势,前爪微屈,上身倾伏,后腿伸直,两颗鬼火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外面,全身的黑~毛像炸开一样,根根竖起。 田秀鬼魅的飘了进来,一头干枯如草的长发在空中突然变长,朝着黑猫抽卷过去。 黑猫在头发捲来的瞬间即刻一跃而起,不断变长的发尖却好像长了一颗眼睛似的拐了一个弯,黑猫身在半空,一条后腿已被田秀的头发缠住,田秀赤红的双目一亮,不料黑猫身体一缩,前爪向着后腿挥过,五根刀片一样尖锐的爪子哗啦一响,割断了捲住它后腿的长发。 长发断了,田秀鬼术被破,向后急掠退几步,与此同时黑猫落地,四腿着地身势不止,跳跃两个起落,黑猫就到了田秀面前,它的尾巴已断,口里又衔着那个死胎,便抬起前爪向着田秀脖子挥去,田秀虽是灵体之身,此刻竟然脸色大变,急将灵体一展飘飞而起,黑猫却是毫不恋战,两条后腿发力,一跃间已蹿到门外。 田秀飘在半空之中扭转过头,发现已叫黑猫给逃了,突然冷冷的说了一声“你为什么不拦住这只妖猫,它嘴里咬着的,可是你的孩子。” ☆、第四十一节 三人同赴
第63页 田秀话音落地,一股淡淡的黑雾从开的那一侧门口飘了进来,竟然也发出了声音“刚才我要进来救她,是你在外面拦截了我,现在我的灵体受了伤,怎么还能拦得住那只妖猫?” 这声音竟是李有仁的声音! 田秀赤红的眼睛冷冷的在王秋莲的尸体上一扫而过,“哼!便宜了这个贱人,要不是我在外面挡住了他进来救你,你现在就不是死在那只黑猫的手上了!” 田秀话一说完,便再也看都不看李有仁一眼,飘出了门口,消失在了浓浓的黑暗之中。 李有仁长嘆一声,黑烟在王秋莲的尸体上盘旋了十九圈,才缓缓消散,不知飘向了何方。 看到这里,周围的景像忽然开始扭曲变化,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眼前顿时一黑,耳边随即响起了田秀的怪异声音“怎么样?现在你知道那个贱人的孩子,是被谁盗去了吧!” 我猛一睁开眼睛,发觉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田秀不知何时又躺在我的床~上,臃肿的灵体此刻好像缩小了许多,我坐在地上,沉默一阵,方才回道“那只黑猫我在春花婶家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 田秀闻言飘了起来,在半空之中说道“哦?是昨晚碰到的吗?” 木板冰冷,我一手撑地旋即站起,点头说道“是啊!我和胖子差点死在了它的爪子下,不过我跟胖子也不是吃素的,黑猫断掉的尾巴,就是被我砍下来的。” 田秀冷笑道“那只妖猫有点儿道行,你们的本事还真不小,看来我真的没有找错人啊!” 我走到床头旁的那张矮凳子去坐下,抬头说道“可是,死胎被黑猫叼走了,黑猫行踪不明,我们就算把整个李家村翻个底朝天,也不一定能找到它!” “这个你用不着担心!” 我愣了一下,皱眉说道“什么意思?你难道知道黑猫去了哪儿?” 田秀飘到衣柜顶上,坐在高处俯视着我说道“黑猫的老窝,就在后山!” 我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惊呼道“你说什么?你是怎么知道黑猫的老窝就在后山?” 田秀忽然奇怪的盯着我,阴笑两声说道“你好像不怕我了!” 鬼的可怕,其根源正是人对于未知的恐惧,只要多与鬼接触几回,你就会发现,那种根源的害怕是可以慢慢变淡的。 “咳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又坐回凳子上。 田秀把~玩着耳边如枯草一般的头发,看着窗外的黑暗说道“你知道我离开她家之后,去了哪里吗?”她赤红的眼睛渐渐从窗口转移到我的脸上。我恍然猜到什么,说道“你难道跟踪那只黑猫去了?” 田秀阴侧侧的笑道“没错,我一路跟随妖猫,只是半途被它发现了,我和妖猫斗了十多回合,可惜终究还是被它逃掉,妖猫逃进了后山之后,我不管如何寻找,都找不出它的踪迹,所以,我想托你和我一起搜寻后山,直到找出妖猫和那个贱人的孩子为止!” 我实在是不想答应,田秀忽然厉声道“你如果不帮我,我不仅要你死,还要你爹和你~娘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你可要想好了。” “你!”我气的站起来,瞪着田秀惨白冷厉的脸,我突然发觉原来我根本就别无选择,半晌过后,我无力的坐了下去,再看都不看她一眼,说道“好!我帮你!不过后山并不小,靠我一个人,想找到黑猫可并不容易。” 田秀从衣柜上飘落,说道“李金不是你的铁哥们吗?除了他,我再帮你找一个人,明晚你们就动身去后山,我也会去的。” 田秀话刚说完,突然原地一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次日下午,午后,太阳西坠,霞光染红了天际,黑夜即将来临! 早早的吃过晚饭,屋后就响起了一阵古怪的青蛙叫声,我赶忙偷偷摸~摸的出了门,寻着叫声到了后门,便一眼看到穿着一件长袖外衣的胖子侧坐在一块石头上,胖子一看到我,就不再学着青蛙的叫声,手撑着石头跳跃下来,我向着他迎面走去。 “你爹你~娘没发现吧!”胖子撩~开一侧衣角,从腋下抽~出一把短而宽阔,刀刃锋厉闪着银光,刀身乌黑形式老旧的砍柴刀,递到我的手里。 我接过砍柴刀,手指轻轻滑过刀锋背面,一股凌厉的寒意直钻入皮肤毛孔之内,果然是把好刀。 “我下午骗他们说今晚要到你家去玩一阵,老爹叫我早点回家,我说如果玩的太晚,可能就在你家睡了,他也没有怀疑。”我坐在石头上,看着胖子说道。 胖子点头,嘿嘿笑道“那真是巧了呵!我也是这么跟俺爹俺娘说的。” 胖子说完,从兜里抽~出他家的宝贝手电筒,拿在手上拧开后盖,将里面两块已耗光电量的电池倒了出来,然后取出两块新电池再换上,摁了两下开光,手电筒才算亮了。 我微笑道“你把砍柴刀给了我,你准备用什么武器防身?” 胖子从背后又抽~出一把砍柴刀,刀锋在灯光下闪着亮晃晃的银光,胖子笑道“跟你一样,这两把刀下午我偷偷的又磨过七遍,锋利着呢!” 我拍了下胖子的肩膀,胖子看着我在笑,我说道“胖子,你怕吗?” 胖子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怕什么?”
第64页 我抬头看了看远方天际美丽辉煌的晚霞,不知为何,我竟感觉过了今晚之后,再无机会看到这般瑰丽的美景。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我觉得今晚我们都会遇到危险!” 胖子坐在我的身边,笑道“反正危险都是要来的,既然我们想躲也躲不掉,为什么不能在危险到来之前,再看一看天边的晚霞呢?” 胖子抬头遥望天空,霞光染红他的侧脸,他享受的深深吸了一口空气。 “你倒是想得开。”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胖子微笑道“俺爹经常和我说,做人最要紧的,就是开心了!” “什么是开心?”我侧视着他。 胖子搔着头笑了一阵,说道“我也不知道,开心可能就是少想一些事情,想多了人自然就不会开心了。” 夕阳渐渐远去,辉煌的霞光也正慢慢变得黯然失色,苍穹间竟似有人给天空挂上一层黑纱。比刻,天色将黑,却还未黑。 “准备走了。”我跳下石头,向着土路走去。 胖子跟在我后面,问道“田秀不是说要多找一个人来帮我们吗?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 我走上土路,笑道“管他呢!我们两个就足够了!” 后方突然响起一道叫声“你们慢一点走,等等我。” 我和胖子同时止步,扭转过头向后看去,便惊讶的看到李东独自一人向着我们小跑而来。 “他是在跟我们说话吗?”胖子问道。 “好像是吧!”我不禁感觉莫名其妙,这李东一向跟我们不对路,还时常嘲笑我和胖子,他现在怎么来了? 李东跑到我们面前,大口喘着粗气说道“你们怎么不等等我?” “等你?等你干什么?”胖子斜视着他。 李东愣了一下,说道“你们不是要去后山的吗?”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什么,只见胖子惊诧的指着李东的鼻子说道“田秀给我们找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李东听到胖子提起田秀二字,脸上变色,说道“是……是的,她昨晚到我家找我,并要我今晚跟你们一起去后山找一只黑猫。” “你答应她了?嘿嘿,你现在总算相信鬼神之说都是真实存在的吧!”我忍不住看着李东的脸,我实在是很好奇,当李东看到田秀怨灵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脸上会作何表情。 李东避重就轻说道“我没法不答应她,她可是鬼啊!如果我不答应她的话,我昨晚就已经死在她的手上了。” 胖子笑道“那你现在是准备跟我们一起走了?” 李东看了看周围逐渐昏暗的天色,忙笑道“大家晚上在后山行走,一个人多无聊,人多也好作个伴嘛!” 他显然是害怕,却还要冠冕堂皇的找些理由,我直接沖他说道“那倒不用,咱们还是各走各路的好,胖子,咱们走!” 我招呼胖子一声,扭头就走。 李东在后面喊道“喂喂!以前是我糊涂,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的,你们大人大量,我求你们千万不要抛下我啊!” 李东彻底的变做一块狗皮膏药,死死的黏在我们身后,不管我们如何甩脱,结果也甩不掉他,无奈之下,我和胖子也只好带他一起走了。 ☆、第四十二节 后山妖婆 入夜,月正当空,月华如水。 后山静谧的树林之中,突兀的晃过两道亮光,手电筒的灯光明亮,照出前行的坎坷道路。路已走了不知有多远,却始终没能找到那只藏匿起来的黑猫。 树林里仿佛笼罩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黑雾,灯光所照之处,黑暗即刻消散,显露出一颗颗高大挺拔的老树。 冷风如刀,虽无形,却能宰割苍穹万物。 清冷的月光,透过斑驳的叶隙,泻在地上一层灰暗的枯叶之上,鞋子踩在上面走过,便发出一阵沙沙的怪响。 “这里会不会有鬼啊!”李东紧贴在胖子身边,神色紧张的说道。他的手上,正拿着一个手电筒在往后面斜斜的照着,似乎生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在他的后面。 我和胖子完全没有想理会他的意思,毕竟以前李东一直嘲笑过我们,心底对他的厌恶自不必说,我瞥了胖子一眼,看胖子冷得缩着脖子东张西望,便说道“找了这么久,连根猫毛都没看到,真是时运不济,前面是不是快走到那个小湖了。” 胖子这时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李东简直快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了,只是一个喷嚏就把他吓得脸色激变,惶恐的跑到我前面去,一边跑还一边鬼叫着“鬼啊!鬼啊!” 我跟胖子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李东,李东停下来之后,发觉方才将他吓得三魂升天,七魄钻地的声音,原来只是李金打的一个喷嚏,顿时脸色涨红,不好意思的冲着我们笑了笑,模样别提多尴尬了。 “你鬼叫什么啊!”看着李东出糗,我这心里别提有多乐呵了。 李东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胖子瞥着他说道“你不是不信鬼吗?现在怎么一个喷嚏就把你给吓成这样了,惊动了黑猫,第一个过来就是扑你!” 李东缩了缩脖子,望了下两侧,装作没听到胖子的声音。
第65页 我们不再理会李东,胖子回答了我刚才的问题:“嗯!前面不远之处,就是那个小湖了。” 一想到那个小湖,我的背后马上起了一粒粒的小疙瘩,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噩梦,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左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砍柴刀,跟着两束灯光的指引,我们三人走了没多久,便走出树林,那个小湖顿时映入眼帘,平静的湖面仿佛一块光滑的镜子,倒映出天上的月亮。湖边野草齐膝,长势旺~盛,我们三人一边撩~开缠人的野草,一边向湖边走去。 杂草上附着一层冰凉的水珠,踩在脚底下的,是松软的泥土,这种环境下行走起来非常不舒服,没走几步,裤管子下已全部湿透了,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上,使我感到十分的难受,等走到湖边,我便迫不及待的蹲下去挽起裤管。 四周并不安静,草丛里的蛙虫声此起彼伏,仿佛正在谱奏一曲绝佳的自然交响乐。李东的眼睛那是真尖啊!他第一个发觉在湖畔西侧隐隐有光亮传来,忙对我们说“你们快看那个方向,好像有人。” “什么?”我当先扭过头,顺着李东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远处有一团拳头大小的光芒在一闪一闪的亮着,我赶紧招呼他们二人过去。等离这一团光芒近了,我们并不敢冒然出去,这李东那真是愚笨到家了,我看他好奇的就想再走近去查探,忙拉住他的衣服,李东转过头不解的看着我,我将他给扯蹲下来,李东说道“你干什么?前面好像有人在支锅烧火啊!你们不想去看看?” 胖子旁边压低声音骂道“看你~妈个头,你以为就你一个看到了啊?把我们都当成了瞎子?这里荒山野外,大半夜的来这里支口大锅烧东西的,你难道还以为是活人不成,赶紧把你的手电筒给老子关掉!” 李东也不是笨蛋,他只是因为好奇才忍不住想走近一点去看,经胖子一骂,他才想起此处乃是闹鬼闹了好些年的后山啊!眼中的好奇瞬间被恐惧替换,忙不迭关掉手电筒,随我们一起伏在齐膝高的野草间。 但见不远之处,有一块完全不长草的圆形空地,空地上火光熊熊,赤红的火焰上面支起了一口大锅,这大锅通体乌黑,下立有三足,形似一口巨鼎,火焰烧红了锅底,锅里不知在煮着什么,正向上挥发出阵阵的白烟热气。 大锅左侧,一个衣着古怪的老婆婆面带笑容的站立着,她的身高实在与大锅顶端的高低相差太大,所以脚下不得不垫着一块石头,这才比大锅多高出半个身子。 “小东西,乖一点儿,婆婆帮你洗澡。”老婆婆的声音略带沙哑,她边说边用一根长长的木棍在锅里搅动着,忽然间,一个光秃秃的婴儿脑袋就冒了出来。 “好舒服,婆婆你真好!”如银铃一样清脆的稚~嫩童音应该是从那婴儿口中发出的。 “婆婆帮你洗澡!”衣着怪异的老婆婆始终微笑的看着锅内的婴儿。 “婆婆,这水怎么不热啊?能不能再热一点。”婴儿光秃秃的脑袋在锅面上一起一伏的动着。 “好!婆婆帮你添点柴,这样水就热了。” 衣着古怪的老婆婆放下手中的木棍,便就下了石头,然后走到右侧,从地上抱起一堆已经噼成条状的干柴,步伐倒是矫健的行走到大锅前,柴薪一根连着一根被抛入到熊熊烈烧的火焰之中,不消片刻,火焰燃烧的更旺了,不时还能爆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大~片白烟争先恐后的从大锅上挥发出来,老婆婆的脸也被火光给映红了。 我陡然间看到老婆婆脸上的笑容,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任我挠破头皮,也着实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这种诡笑。 李东忽然叫了一声,非常突兀!在这寂静的环境里被凸显的犹为大声。该死的!我在心里咒骂李东的时候,大锅前的老婆婆已经转头望向我们这边! 我赶紧将身体趴躲在草丛里,胖子也眼疾手快的将李东给按了下去,李东挣扎着要起来,我帮着胖子将他的手脚摁住,同时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 老婆婆目中精光四射,嘴角微微扬起,满是皱纹的干瘪脸皮忽然收紧,竟是扯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那里好像有人声,不会是有人藏在那里吧!”她说着,已迈步向我们这里而来。 我心里暗暗的叫苦不跌,李东这小子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羊癫疯,整出这么一出,我赶紧对胖子说道“快学虫子叫,看能不能骗过她!” 胖子慌张的点了点头,学着青蛙哌哌的叫了两声,他叫的实在是太不像了,简直就不像是青蛙的叫声,而是像一只扯着嗓子的鸭子在叫。 我的脑门上顷刻之间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冷汗,暗自祈祷老妖婆可千万不要过来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踩动野草而发出的沙沙脚步声,我慢慢的抬起头,仅露出两颗眼睛,顺着野草间的缝隙望去,那个奇装怪服的老婆婆正向我们走来。 ☆、第四十三节 油锅炸童 她走得并不快,步子却跨得很大,每一个步子都是正常人跨出的两倍,只消片刻,便与我们距离非常近了。 胖子气得恨不得活活掐死李东,说道:“害人精,你吃饱了鬼叫什么啊!害得我们全都暴露了,现在怎么办?我看干脆把你直接丢出去,你就给那老妖婆做份点心,我们脱险之后,一定会感谢你的!”他说完竟真的就想把李东给推出去。
第66页 李东吓得魂不附体,左眼瞪得死大死大的望着我,目中尽是哀求之色。 虽然我对李东那是充满了厌恶,有时候甚至恨不得脱下他的裤子,让老牛用后蹄照着他的屁~股狠狠的踢几下,不过毕竟都是同一个村子里的,这种推别人入火坑的事情我还真是干不出来,便趴在李东的耳边小声道“我不会扔你出去的,你不必害怕,现在我松开手,但你不要再乱叫了,能做到的就眨两下眼睛!” 李东的眼皮果然眨了两下,我将手从他的嘴巴上缓缓移开,见李东闭口不再乱叫,便给胖子一个眼色,同时也不再摁住李东的手脚,我抬头侧目向那个老妖婆看去,我的天吶!她离我们几乎就只有七八步不到的距离了。 我将砍柴刀拿到面前,又把手电筒交给李东,对他说“你身上有没有带傢伙?” 李东苦着脸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里这么危险,所以就没带!” 胖子时刻在注意着老妖婆和我们的距离,这时他突然说道“她就快到了,李爷!准备动手了。” 我赶忙继续对李东说道“那好!你看着这两个手电筒,千万不要乱跑!” 李东左手有些轻微颤抖的接过手电筒,我不再看他,手握砍柴刀和胖子肩并肩的伏在草丛里,犹如两只机警的豹子,时刻等待出击! 老妖婆近在咫尺,她却好像还未发现我们,对了,这里和那口大锅还隔着很远的距离,火焰的亮光不可能照到我们这个地方,在阴暗的环境中能发现有人存在已是殊为不易,更何况我们是藏匿在野草之中。 一步! 老妖婆的脚步声清晰入耳,就连野草被踩折的响声也尤其清脆。 山风冰凉,此刻我却感觉掌心已经渗出汗水,这是极度紧张下才会溢透出的冷汗。 胖子吞咽口水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两步! 皎洁的月亮突然被乌云遮住,猛然间,一道悽厉的惨叫声从大锅方向骤响,我和胖子吓得差点要叫出来了,这是什么样的叫声,竟听起来就能感受到那种极端的痛苦。 老妖婆一听到这阵惨叫声,皱巴巴皮都挤在一块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蓦然,止步!急转身奔向大锅。 我跟胖子同时露头去看,就看到老妖婆以奇快的速度冲到大锅前,跳上石头,动作迅急快速,看到此处,我对胖子说道“一个年老的婆婆怎么可能跑的如此快速?身体如此灵活?她果然不会是人类。” 胖子在旁边说道“是啊!不过刚才那道惨叫声究竟是谁发出来的?听起来实在是太吓人了!” 胖子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惨厉的叫声自大锅那儿响起。 整口大锅已被烈火烧红了,锅顶上大~片的白烟化作热浪升腾而起,空气仿佛也被烫得在熊熊的火光中扭曲搅动着,锅里面的热油此刻正扑通扑通的滚动着,看起来犹如地渊深层翻动的熔海,这种温度的热油但凡将任何一种生物扔进去,都绝对会在顷刻间被炸成一堆油渣碎末,可是就是在这种炙热的油锅里面,居然有一个小孩。 这小孩在油锅内痛苦的翻滚着,周身皮肤全被炸出了一个个巨大的红泡,红泡出现的瞬间,即被热油炸破,然后又出现新的红袍,红泡接着又被炸破,如此循环往复,小孩痛苦不堪的翻滚至油锅旁,已肿满红泡的手刚刚碰到锅沿上,却立刻有一根棍子当空砸下,残忍的将小孩砸回到大锅中央,继续使他遭受滚滚热油的狂烹滥炸。小孩痛苦至极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长空,场面一时如人间炼狱一般。 “乖乖的!别乱动,听婆婆的话儿,婆婆帮你洗澡!”老妖婆的侧脸被火光烤红了一半,此刻正露着邪异的笑容。 “奶奶的!她在干什么?”胖子咽了口口水,缩回脑袋恐惧的说道。 我只感觉后背一阵冰凉,回道“该死的,这个妖怪在用油锅烹炸一个小孩子啊!” “什么?”李东大惊!也露头去看,顿时吓的面无人色,双~腿直在不停颤抖。 “快逃吧!”胖子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我缩回头低声说道“逃什么?要是今晚找不到死胎和那只黑猫,田秀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三个的!” 李东面如土色道“不放过就不放过,在这里更危险,要是让那妖怪发现我们,我们就死定了,我可不要被扔进油锅炸死,我要回家了!”李东话到后来,情绪显得很激动,他此时当真是恐惧到了极点,我害怕他又要突然乱叫,急忙将他摁住,怒道“你他娘的不要命了!要再敢乱叫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李东惊恐的看着我,左手的掌心溢满了冷汗,就连一个手电筒从他手中滑掉出去,滚到草丛里,他也对此浑然未觉! 胖子说道“不如我们去别处找吧?” 我摇头说道“那个死胎我们已经找到了,为什么还要去别处找?” “找到了?”胖子惊异的抬头看着我,又说道:“在哪里?” “就在那口油锅里面!” 李东嘴巴被我捂住,发不出声响,两颗眼睛瞪得仿佛龙眼一般凝视着我。 油锅方向忽然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胖子说道“难道,你是说油锅里被烹炸的小孩,就是王秋莲死后被黑猫叼走的死胎?”胖子忽又疑虑道“那那只黑猫呢?它怎么不在?”
第67页 我调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说道“我不知道,不过冥冥之中我有一个预感,油锅中的小孩有极大的可能就是不见的死胎!” 胖子沉默了一阵,李东这时候唔唔的发着声音,我看了他一眼,发觉他好像是想说话,便将手移开,李东喘了两口气,这才说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老妖婆身上穿的衣服,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是很奇怪!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只不过突然想不起来了。” 胖子说道“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像古人穿的衣服!” 古人穿的衣服?胖子的话提醒了我,忽然一道灵光就从我的脑海中一闪即过。 李东说道“那根本就不是古人穿的衣服,而是一件寿衣!” “寿衣?!”胖子全身打起了一个冷颤! 我想起来了,难怪我会有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个老妖婆我在几天之前就曾见过一次,当时她身上所穿的衣服,的确就是这件寿衣! 李东说道“我刚才惊叫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看到她身上穿的竟然就是一件寿衣。” 我对胖子说道“胖子,你记不记得几天前在后山我们帮田秀挖坟坑时,我曾对你说有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婆婆,就站在一棵树下盯在我们。” ☆、第四十四节 陷入危境 胖子想了一刻,突的脸上变色,说道“难道你看到的老婆婆,就是油锅边的……” 我点了两下头,说道“没有错,村子里传了好些年这后山有老吊婆,我想可能就是她了!” 李东在一旁突然说道“油锅里的小孩没声音了,他会不会已经被炸透死掉了?” 我跟胖子顿了片刻,侧耳倾听,果然油锅那儿再无半点声音传来,整片草丛是静谧无声,我们三人好奇的抬头,目光投向油锅那儿,却同时感到大惊! 一股疑问即刻涌上心头:“怎么回事?那个老妖婆去哪儿了?怎么突然不见了?” 但见油锅旁的石头上,此刻空无一人,往四下来来回回不漏半寸死角的扫视三遍,也依然找不到老妖婆的身影!怎么会这样!老妖婆去哪儿了? 大锅下的柴薪还烧的正烈,阵阵的噼啪爆响声划破死寂地夜幕,油锅内的惨叫声却就此消失了,莫非那小孩真如李东所说那样,被热油炸死了吗? “老妖怪不见了,我们刚刚只是讲了几句话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李东无不惊怖恐惧的说道。 胖子说道“该死的!这里实在太邪门了,我们快走!” 我忽然感到背嵴后一凉,灵敏的第六感告诉我有人正站在我们背后,正用着寒冷的目光注视着我们。 山风是凉爽的,可现在我的脑门上却开始冒出豆大的冷汗,我一点一点的缓缓扭过头,此刻神经如一根绷紧的箭弦,几乎将要断掉,我猛然将头全转过去,后面却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站在身后。 是我太多心了吗? 我重重的狂吸一口冰凉的山风,暗想可能是由于自己太紧张,所以变得越来越草木皆兵了吧!当下转回头,就听旁边的李东正说着也要下山的话,突然,有一只手轻轻地就在我的左边屁~股上摸了一下! 很轻!虽然只有一下,但我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伏在我左边的正是胖子,我现在简直快要被气笑了,胖子这时候他娘的还搞什么鬼?我本想骂他两句,可是再一想还是算了,也许他是不小心碰到的呢? 但是接下来我左边的屁~股又被胖子的手摸了一下,这次更过分一些,他的手竟然还在我的屁~股上推了一把!一股噁心的感觉使我快要吐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的对胖子骂道“这时候你还闹什么?摸~我的屁~股很好玩吗?” 胖子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无辜的说道“谁摸你屁~股了?” 我被气炸了“你还想抵赖吗?一次也就算了,你的手刚刚可是在我的屁~股上摸了两下啊!” 李东用很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下,然后又憋着笑看着胖子。 胖子更无辜了,也更疑惑了,他抬起双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说道“看到没,你在我右边,我右手拿的是砍柴刀,怎么可能摸你的屁~股。” 我愣了一下,那把砍柴刀果如他所说的握在他的右手上,这就更奇怪了,如果不是胖子摸的?那又会是谁? 难道是李东?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就又被我推翻掉,李东是伏在胖子的左边,他的中间还隔着一个人,更不可能是他摸的了! 那会是谁? 胖子这时忽然也叫了一声“哎呦!哪个混蛋摸了我的屁~股?李东!是不是你小子做的?” 李东无辜的摇头摆手道“我没有啊!不信你看,我手上拿着的是手电筒啊!”他忽然发觉手上只剩一个手电筒,顿时惊道“还有一个手电筒哪儿去了?” 李东在身边的草丛乱找一通,也没找到不见的那个手电筒,就转头过去后面找,可是他刚转过头,似乎看到什么恐怖的事物,瞳孔骤然涨大,嘴巴成一个o形张开,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直到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划破寂夜,才引起了我跟胖子的注意! “你又鬼叫什么?!”我实在是恨不得用一根绣花针把李东的破嘴给缝上,不过看他脸都扭曲到了一起,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就不免也生出了好奇心。
第68页 我跟胖子一起扭头看去,一张枯树皮般苍老的脸孔即瞬出现在我们眼前,我的心脏猛然颤了两下,这是那个老妖婆的脸啊! 在凄凉的残星光华辉映之下,老妖婆弓着腰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站在我们背后,那张老树皮似的起了一层层褶皱的脸上,挂着一道狐狸般狡黠的怪笑,两颗鬼火一样闪烁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在我们三人身上。 胖子的头发都竖了起来,我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舌头打结的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不要过来。” 胖子突然大叫一声,我们三人急拽着身体往后面退去,手掌被周围的草锋割得生疼! “你们三人三更半夜不在家中睡觉,跑来后山想干嘛?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也想到那口锅里洗澡啊?” 她说的很慢,说的时候依然在笑,这种笑却使我感到一种寒到骨子里的阴冷。 她那锯木头般的声音随着两片干瘪的嘴唇一启一合,就一个字连着一个字的蹦脱出来。 “洗你~娘的!胖子,李东,还傻呆着干嘛!还不快跑啊!” 发了一声喊,我一马当先从草丛里跃起,此刻我也顾不得去想跑哪个方向更安全,这后面的退路已经被老妖婆挡住,我当然不会傻呼呼的往后面跑,便一头向右侧如丧家之犬一样夺路而逃。 胖子李东反应也快,在后面大喊大叫的也跟着跑了。 我只觉得脚边一根根野草就像一把把小刀,接连不断的划过我的脚掌,耳边山风呼啸而过,前方是黑呼呼的一片,分辨不清方向,我没跑出多远,前脚就绊到了一块坚硬的物事,猝不及防之下哎呦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我刚倒在草丛中,黑暗中一只手瞬间抓~住了我领口上的衣服,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顿觉身体离地悬空而起,这只苍劲有力的手抓着我几个蹦跳起落,眼前景象变换,只消片刻功夫,我就从黑暗的草丛里被抓到火光熊熊的大锅旁边。 明亮温暖的火光照亮了老妖婆泛着怪异笑容的脸。 我被她就像丢垃圾一般毫不经意的丢到地上,同我一起被扔到地上的,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是李东。 原来他和我一样被老妖婆抓~住了,不过庆幸的是,胖子没被老妖婆抓回来,他逃走了。 李东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给老妖婆磕头乞饶“大仙,不要杀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到这里的,并非有意要冒犯您,我身上的肉很臭,您如果要吃炸人肉,就吃*的好了,他的肉最香了!” 李东反手指着我,我气得狠狠的踢了他一下,李东摔了个背朝天,但他灰头土脸的又爬了起来,继续向着老妖婆磕头。 老妖婆看也不看李东,踱着奇怪的步伐就向我走来,她弯着腰,头伸到我的面前,贴得很近,近得我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频率。 两颗妖异的眼珠子直勾勾的和我对视。 “你想干什么?”我被她看得全身发毛! “他说你身上的肉很香,我的鼻子可是很灵敏的,这样轻轻一闻,哎呀呀!实在是香的不得了了。” 老妖婆垂涎欲滴的看着我,眼里闪着妖异的红光。 我突然闪电般出手,漆黑的砍柴刀好似道电光向着老妖婆的脸噼去,老妖婆与我近在咫尺,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我确信她完全无法避让。 可是我傻眼了! 老妖婆她不动如山,右手化作残影一晃而过,手中的砍柴刀噼到一半的时候,顿时停住,一只皱巴巴的手掌只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就夹住了砍柴刀。 别看她这两根手指枯瘦,赢弱,但这一夹,却好像藏着万钧之力,我即噼不过去,更加抽不回来。 “你是人是鬼!?”我瞪大眼睛看着她,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都不是!” 她笑的依然诡异! 突然间,她的双指一绞,坚韧的刀身竟弯出一个拱形的弧度,我感觉将要握不住手中的砍柴刀了,老妖婆突然将脸拉近,近得鼻尖几乎要顶到鼻尖,她一字一字的说道: “我们的仇,现在就算算!” 嘣的一声,捲曲到极限的刀柄突然断掉,我的手掌立刻麻掉,再握不住半截刀身,砍柴刀直直落到地上。 ☆、第四十五节 危机之前 “我们有什么仇?” 老妖婆一手钳住我的肩膀,说道“你可还记得一只黑猫!” 我的脸色变了,说道“你是那只妖猫什么人?” 她阴笑道:“你不需要知道!” 忽然,老妖婆抓~住我的身体一个纵身跳上石头,我被她举在头顶,山风颳得我双~腿冰凉,但我的脸却是热的。 有一股滚滚的热浪正在烤灼我脸上的皮肤。 我向下一看,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油锅里的热油还在翻滚,噼里啪啦的向着外面喷溅炙热的油星。热油之中,一个被炸得惨不忍睹的小孩浮在锅面上,皮被炸得金黄,手脚全部被炸得断掉,沉在锅底,看上去就像一根人棍! 此刻我汗如雨下,一粒粒豆大的汗水滚滚落下,其中有一颗滴到锅沿边,猛然“哧”的一响,汗水立即被蒸发成一条白烟冒了上来! 这要是被丢到热油之中,准得被炸的个外焦里嫩!
第69页 我被老妖婆举在半空中,身下就是滚烫炙热的油锅,我吓的脸色煞白根本不敢挣扎。 老妖婆怪笑道“运气不错,只要再吃了这个阴灵童子,我的道行马上就可以再精进一步,嘿嘿!我想我很快就能长生不死了。” 我看都不看去看底下的热油,问道“什么是阴灵童子?” “就是阴年阴月阴日死亡的孕妇肚子里的胎儿,吃了49个阴灵童子,我就能长生不死了!” 我又问道“下面油锅里的小孩,是不是就是王秋莲肚子里的孩子?” “没有错!这个阴灵童子我等了好久,今天才终于被我等到了。” 我接着问道“你和那只黑猫到底有什么关系?” 老妖婆阴笑道“你反正快死了,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她说完就准备扔我进油锅。 绝望突然降临到我的头上。在这种极度的恐惧之下我竟然还能保持理智,该死的,我更希望现在我就能昏厥过去,这样掉进热油的时候,最起码被炸透的那一瞬间,不会感到痛苦。 李东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根本不敢抬头看我。 “下去吧!”老妖婆将我丢了下去。 “啊!” 惨叫声中我面朝滚烫的热油就极速坠下,此刻我脑中是一片空白,就在鼻尖触到一个热气泡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扯住,下坠之势立止,然后我就飞了起来,耳边除了猎猎的山风外,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油锅在我的视线内渐渐缩小。 我竟然飞起来了! 正在我感觉到惊骇莫名之际,我又向下落去,跪在地上的李东在我的目光中逐渐放大,我看到他正抬头惊讶的看着我。 落地之时,我稳稳的站在李东身边,我忍不住惊奇的在自己身上看了两遍,除了鼻尖刺痛的烧灼感外,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我竟然毫发无伤,这实在是一个奇蹟。 我难道真的会飞吗? 老妖婆突然说到“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一道既熟悉,又阴森的声音从我旁边响起“我这不是在多管闲事儿。” 黑烟凝聚成一个人形,田秀一身红衣双目赤红的盯着老妖婆。 “那你就是在找死!”老妖婆猛然扑向田秀! 我和李东吓的赶紧向旁边躲去。 老妖婆刚刚扑去,另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像一根麻绳就捲住了老妖婆的身体。 老妖婆摔到地上去,黑烟死死的缠住她的身体,老妖婆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田秀瞬移到老妖婆面前,一只惨白的鬼爪就向着老妖婆的心脏刺去。 五根尖锐的爪子划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老妖婆突然张嘴,一股诡异的绿烟向着田秀激射而出,田秀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绿烟一下子黏在她的脸上。 这绿烟对怨灵一类威力极大,一旦粘在怨灵的身上,马上就会开始腐蚀怨灵的灵体。 田秀惨厉的大叫一声,灵体一展飘飞而起,在空中是翻转扭扯,这绿烟却好似附骨之蛆一般,楞是田秀如何摆脱,却也是摆脱不掉。 “秀儿!”黑烟突然叫了一声,老妖婆趁黑烟分神之际,双手向外猛的发力,黑烟即瞬就被挣开。 “还有帮手,好,一起给我填肚子吧!” 老妖婆纵身跃了起来,稳噹噹的踩在油锅的锅边,弯腰赤手将热油里的人棍捞起,她的手竟像钢铁似的,完全不惧滚开的热油。 被炸的金黄的人棍还十分炙烫,老妖婆却直接张嘴啃咬起来。 一股噁心的感觉使我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黑烟被挣开之后就散了,但此刻又开始凝聚起来,一卷就到了空中,帮着田秀将绿烟扯开。 老妖婆的嘴当真是厉害无比,几下撕扯啃咬将人棍是吃的一干二净,这小孩也是奇怪,老妖婆吃干抹净以后竟然连块骨头都没留下,想来恐怕他也不是什么活人。 田秀的灵体被绿烟腐蚀的已经不成鬼形,悽厉的叫声别提有多么惨痛,李有仁灵体化成~人形过后,想将绿烟从田秀的身体上扯下来,可是双手刚触到绿烟,瞬间便是哧的一响,李有仁痛哼一声,双手虽是奇痛无比,但是还是没有将手缩回。 阵阵的黑烟从他的手上剥离飘升,李有仁仍旧是没有收手。 “你……你这是做什么?”田秀声音虚弱的说道。 “救你!”李有仁回道。 田秀说道“这绿烟太厉害了,我恐怕要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是啊!被我这绿烟黏上的灵体,没有一个怨灵不魂魄尽散!”老妖婆突然冷笑一声。 我视线一转,发现老妖婆不知何时正端坐在石头上,双~腿盘膝,目中红光如炬,好似两道鬼火一般,这老妖怪看起来好像正在吸纳小孩的阴元啊! “你别这么说,我不会让你魂飞魄散的。”李有仁手上的黑烟越冒越多,他的声音也渐渐虚弱了起来。 田秀又是一声惨叫之后,忽然勉强的笑了一声“有仁,不管你做了怎样对不起我的事,我都没有怪过你。” 李有仁顿觉百感交集,愧疚的说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提了!”
第70页 “不!我这么说,是希望你明白,我永远都是爱你的,比那个姓王的女人更加深爱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 田秀又笑了,不过她此时已经是虚弱到了极限,仍旧说道“原来你知道了,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为什么会背叛我?” 李有仁沉默了,但这次他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因为田秀确实快魂飞魄散了。 “因为孩子!” 这四个重愈千斤的字吐出之后,李有仁顿时感到如释重负! 田秀突然大笑三声:“哈哈哈!姓王的,你听到了没有,他和你在一起,并不是喜欢你,而是因为孩子!” 田秀嘴巴忽然张开,一股青烟飘飞出来,在空中凝结成一张苍白的鬼脸,看到这个脸孔,我差点没惊叫出声。 这张脸竟是王秋莲!这是怎么回事?我亲眼看到王秋莲被田秀吞噬,她不是应该魂飞魄散了吗? 李有仁看到王秋莲,恍惚之间竟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有千言万语想对这两个他曾都对不起过的女人说,但现在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仁,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只是因为孩子吗?你真的从没爱过我吗?” 李有仁没有回答她,王秋莲忽然悽苦的笑了:“我知道了!” 田秀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最后一道微笑,绿烟突然加快速度腐蚀着她的灵体,李有仁看着田秀一点一点的在他目中消失,痛苦,悲伤,种种滋味同时涌上心头,直到田秀最后一点灵体彻底被绿烟所吞噬,李有仁忽然爆发出一道怒吼声! ☆、第四十六节 荒山野洞 他以猛虎猎食之势扑向端坐在石头上不动的老妖婆,黑烟中一张血色大口猛的张开,里面顿时闪着两排幽幽的光芒。 “你找死!”老妖婆一点脚下巨石,腾的一声如燕子翻身就蹿到半空中,黑烟先发制人,口中一股冰凉的白雾激射而出,你不要小瞧这股白雾,这白雾可有一个说头,名叫鬼吹烟,常人若是触到一点菸末,倾刻间便会被冻成一块坚硬的冰疙瘩。 老妖婆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听起来竟像动物的叫声,即瞬之间,她的口中也喷出一股白雾。 她这白雾与李有仁略有不同,显的更灰一些,但是两股白雾相击,空中顿时响彻起无数道咔咔的结冰之声,只见一块块棱形冰锥如下暴雨般向地面飞速砸落,我和李东慌慌张张的在地下是狼狈的抱头鼠窜。 等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再抬头看时,发现李有仁和老妖婆已经缠斗在一起,双方你来我往,交斗好是激烈,不过越往后,就越是能看出李有仁是处于下风,面对老妖婆凶猛神速的攻击,他看起来渐渐变得毫无招架之力。 一道刺目的闪电突然划破漆黑的夜空。 紧接着就是一声地动山崩的雷鸣声。 老妖婆猛然出手一击,这一击搅得山风是呼呼激荡,威力更是无与匹敌,轰在黑烟之上,瞬间将李有仁的灵体打得是形神俱灭。 “李有仁也魂飞魄散了,下一个不就轮到我们了吗?”李东惊恐的说道。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山风陡然变猛,刮打的野草是哗哗大响,一阵雨水的腥味顿时扑面逼来。 “快跑!”我当机立断,朝李东大喊一声。 声音刚落,倾盆大雨突然降下,冰凉的雨水刺的我每一个毛孔神经都在发疼,噼里啪啦的雨水声震得我耳膜鼓都开始发~涨,全身顿时被淋湿~了,衣服裤子全黏合在身上。 一大锅滚烫的热油被凶猛的雨水沖得是“哧啦”的响个不停,大~片的白烟滚滚升起,大锅底下的干柴烈火即瞬间也被大雨浇灭,整个天地突然间好像陷入了无以复加的黑暗之中。 幸好此刻李东打开手电筒,黯淡的灯光在雨幕下看起来分外的不真实,李东一手护住手电筒,已经是先我一步逃走了。 李东这小子他娘的真没义气,我暗骂一声,转眼李东的身影已经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唯有一小片模糊的好似萤光的光亮在雨幕之中渐远,定好方向,我忙也撒腿奔逃。 黄豆大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使我的视线愈加模糊起来,脚下每一步踩踏过的都是泥泞不堪的路面,天空电闪雷呜,雨水肆意咆哮,隐约间我在嘈杂混乱的雨声中,听到一声怒吼。 “你们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的娘嘞!是那个老妖婆的声音,她要追上来了。 我赶紧玩命的加快速度逃蹿。 追上李东以后,我们继续如两条丧家之犬一般在瓢泼大雨下逃命,漆黑的环境下我们根本无法辨清方向,只晓得是有路就跑,见坑就跳。 就这样逃了许久许久,我只觉得双~腿是又酸又痛、浑身是又湿又冷、精神是又疲又怕,我实在是再也逃不动了。 暂时停下来休息片刻,借着李东手上手电筒的模糊灯光四下看了一遍,发觉我们此刻所在的地方是一块空地,这让我感到有点奇怪,这附近全是一棵棵高大的苍天大树,唯独此处是一棵树也不生。 雨势依旧迅猛,脚下污水横流,我看到李东对着我说了什么,但耳边全是哗哗啦啦的雨点声,激烈的咆哮着,我只看得到他张口,却完全听不到声音。
第71页 “你说什么?”我对着他大喊,张口的时候,那冰凉的雨水就顺着脸孔流到嘴里,我也不吐出来,喉结滚动了一下,雨水就被我直接吞了下去。 李东凑到我的耳边大喊道“这里好像不是下山的路啊!” 我指着前路叫道“不管了,咱快找个地方先躲起来!”雨水顺着指尖流淌下去。 李东打了个喷嚏,他点了点头,我们二人在此处停留片刻,就继续向着前方逃亡,李东拿着手电筒跑在我前面,刚跑两步,他突然像是踩到了一个地坑,整个人就陷了下去。 我惊骇万状,赶紧停下,低头这么一看,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但见泥泞不堪,污水肆流的地面竟有一个四方形的洞坑,约可容纳一人,李东整个人都已掉了下去,连脑袋都没露出来,只剩一只手正死死的抓~住洞坑边缘。 该死的!这小子掉进地洞里了。 洞口边缘的泥土因为雨水的浸泡已变得十分松软,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正在渐渐塌落下去,情势十分危急,我马上就想去抓~住李东的手,可是突然之间,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整片泥土忽然彻底塌落下去,随着李东的惨叫声一起消失在坑洞里面。 我伏在洞口,没了灯光我也看不见洞里的情况,我该怎么办?该不该下去救李东上来?还是不要吧!这个坑洞深不见底,李东掉下去准是凶多吉少,也许他现在已经死在洞底了呢? 淋漓的滂沱大雨压得我仿佛再也站不起来,转眼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冰冷,黑暗,飢饿就像一只只贪婪的魔鬼,开始加快速度蚕食我的求生欲望,恍然间一股孤独绝望笼罩了我的全部。 我盯着洞口,潜意识里竟生出一种纵身跳下的冲动! 当一个人活得只能感受到累的时候,生存岂非变得毫无价值和意义了?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瞬间照得苍穹一亮,借着短暂的电光,我看到有一只骯脏污浊的手掌突然从洞口里伸了出来。 我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此刻电光消失,一道隆隆的轰雷声骤至。 洞口里有光传了出来,我正惊诧之际,李东的脑袋慢慢的冒了出来。 “你是人是鬼?”我连连退后。 “我当然是人了。”李东双手好像抓着什么,才使得他能爬出来,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清他手上正抓着一根绳子。 荒山之中的洞坑里面,怎么会出现一根绳子? 我爬近一点,问道“这绳子你是从哪来的?” 李东说道“不知道啊!我掉下去的时候四处乱抓,就抓到了这根绳子,好像本就是在这里面的。” 我循着绳子看去,发现绳子是绑在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的,这更奇怪了,到底是谁在这儿绑一根绳子放到洞里的呢? ☆、第四十七节 古墓惨尸 我对李东说道“你还是快上来吧!” 李东却完全没有上来的意思,说道“我在下面发现了一个天然的避难所了,你也快点下来看看。” “你开玩笑吧!下面不知道有多深,下去不是找死吗?” 李东说道“下面不深,底下还有空间呢!” 这洞其实并不是垂直的,而是略带一点斜度,我半信半疑的跟着李东下了洞底,果如他所说的,这洞不是很深,没几下脚就触地了。 “滴沥滴沥……” 滴水声很是响亮,说明这下面空间不大,所以回音才会如此清脆入耳。 李东拿着手电筒往前方照了照,橘色的灯光碟机走黑暗,我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条宽可容二人侧身通过的通道,灯光还是太暗了一些,所以照不见通道的尽头。 这通道里充斥着一股常年不化的腐臭味,虽然气味难闻,但这里的温度却要比上面温暖一些,头上不断有雨水沖刷下来,滴在身上感觉很是冰凉,我们二人赶紧向前面走去。 脚下污水漫过脚背,两旁的墙壁率先引起我的注意,墙壁是灰白色的,这种石料我从未见过,上面浮雕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图形,我就这么看着这些墙上的图形走啊走,李东忽然发出一道声音“前面有扇门。” 几步之外果然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门,门后似乎还有空间,我倍感惊异,对李东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里面恐怕有危险,咱还是不要乱闯为妙!” 李东却说“来都来了,进去看看,或许里面还有宝贝呢!”李东说完缓缓的走向大门,这大门前有两个阶槛,他小心谨慎的踩上去,探头刚往门后看了一眼,顿时惊叫出声,从这槛上就像根滚地葱摔了下来。 “怎么了?”我赶紧过去扶起了李东。 李东惊恐的瞪大眼睛说道“我的娘嘞!里面有一口好大的棺材!” 听到棺材二字,我这背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你没看错吧!这里又没坟又没墓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棺材呢!” 李东说道“我怎么可能看错,里面的棺材好像还不止一口,应该是有两口,一大一小。” “两口?”我打了个寒颤“赶快离开吧!这里是人家的埋骨之地,我们还是不要进去打扰棺里的主人,万一惹出祸端,咱就得都留下来给他们陪葬了。” 李东忽然就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他蹲下去捡起了四片乌黑的物事,我定睛一看,发现他掌心内有四片外圆内方的薄币,形式非常古老,是我从未见到过的东西。
第72页 “这是什么玩意?” 李东捏起一片放在眼前仔细打量,我就注意到这圆币上好像刻着四个字,不过因为我书读的少,具体也看不懂这四个是什么字。 李东忽然露出笑容,喜道“咱捡到宝啦!” “宝?什么宝?” 李东拿着薄币在我面前晃了晃“这就是宝贝啊!”他又欣喜的说道“我们发啦!” 我看了李东一眼,说道“你没病吧!就这四个乌不熘秋的东西,也能是宝吗?” 李东笑道“那是你不识货,我娘一个远房亲戚是在镇里开古玩行的,我曾去过他家一次,在古玩铺里我就曾见过这样的铜币啊!” 我惊诧的看着他手中这四个貌不出众的圆币,说道“古玩铺我听老一辈说过,那是专门倒贩文物的所在,你确定古玩铺里真的有这种东西?” “我骗你做什么!我前两年就见过一次清代的铜币,听我那亲戚说那是同治年间的钱币,上面好像也跟这一样,刻着四个字,叫什么同治通……我想想,哦!叫同治通宝。” 我不禁问道“那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李东读书比我多一年,字识得的肯定比我多,他应该看得懂这四个字吧! 李东睁大眼睛在圆币上端详了好半晌,方才说道“上面的念永,下面的我也不认得是什么字,好像是叫永什么通宝的。” 我思索片刻,说道“如果这是文物,那我们这里不就是……” “错不了,李大~爷前多天不才刚说过,这后山藏着一座古墓,我想必定就是在这儿了。” 说到古墓,我忽然就想到前两天在土路上遇到的那四个人,外面的坑洞和那根放到洞里的绳子,会不会就是他们做的呢? “餵!现在怎么做?你想不想进去看看?”李东虽然声音压的很低,但仍掩饰不住心里的兴奋。 进还是不进? 你要说不进吧!我长这么大都没看到过古墓长什么样子,现在眼前就有这么一个触手可得的机会,浪费了岂不可惜? 要说进吧!这里毕竟是古人长瞑的禁地,万一打扰到这里的主人,我们就真的得为他们永远的陪葬了! 思来想去,李东在一旁不断催促我做决定,我是牙一咬,心一横,说道“去你~娘的,想那么多做什么,老子今儿个就进去看看了。” 李东一拍我的肩膀,笑道“好!沖你李哥这句话,我东子以前那些对不起你的话,我现在就在这儿给你赔礼道歉了,以前的事儿就希望李哥你全都忘掉,从今往后,咱就是好兄弟了。” 俗语常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看李东表情十分真诚,说完以后还向着我掬了一躬,以示道歉的诚意,我也只好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头。 一前一后,我和李东前后脚谨慎的行入门里面,两侧明亮的烛火在一对铜铸烛台上发着亮光,照亮了墓室的空间。 整个墓室皆是用红砖砌累而成,是南北长,东西窄,这头上的墓顶则是拱形形状,墓室空间颇大,两边还有两个独立的耳室。 但我一眼看到的,却是墓室中央的两口棺木,真如李东说的那样,这两口棺木大小不一,大的棺椁显得更厚重,形状为四棱见方的正长方形,表面呈黑色,看过去给人以沉重之感。 小的棺木有一个说头,古时称之为灵柩,是盛殓尸体的所在,这棺木虽小,却是由整块上等楠木精凿细造而成,形状古朴高贵,离得这么远,依然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棺木表面则刷过三道朱漆,纵然经历了沧桑变隔,依然如新刷上去的一般,在灯光的映照下,闪耀着血一般的光芒。 我走到墓室中央,突然发现大棺的后面躺着两个浑身伤痕累累的男人,我赶紧招呼李东一声,李东走了过来,说道“什么事儿?”当他走到我后面,骤然见到地上的两人时,顿时惊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我蹲了下去,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二人的身体,实在是觉得有些惨不忍睹。这二人身体很壮,胳膊看起来比我的大~腿还要粗,如此健壮的两个壮汉,却不知道被什么残暴的东西袭击了,胸口,手臂上布满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抓痕,皮肉绽开,血如泉~涌,惨状触目惊心。 待到目光投向二人的脸上,就只看到两张因为恐惧而扭曲到极限的脸孔。 “居然是他们!”我惊呼出声。 “你认得他们吗?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李东说话的时候,我正伸出手,往前面壮汉的鼻腔前探了一下,没有气息,如死水一般平静,他显然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人了。 “他们是云叔的跟班,前两天我在土路上见过这二人。” ☆、第四十八节 白僵骤出 这具尸体的眼睛是睁开的,死不瞑目,我嘆了一口气,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便缓缓的将手从他的眼眶上轻轻掠过。 “云叔是谁?” 我回答道“一个自称是国家派来的考古工作者,是个50多岁戴把小眼镜的老头子。” “考古工作者?呃?是不是专门发掘地下古墓的?” 我点头说道:“是的?”又疑惑的喃喃自语道:“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呢?看来外面的那个洞~穴,和把绳子放进洞~穴里的人,也必定是这伙人干出来的!”
第73页 “不过我听人说,这发掘古墓一般都是在白天进行,这伙人为什么非要在这半夜到后山来挖洞掘墓呢?” “我也觉得很可疑,我想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是来考古的!” 李东笑道“这伙王八蛋,该不是掘人坟墓,盗取宝贝,专吃死人饭的山耗子吧?” 山耗子,这只是一个形象的比喻,说的也就是那些遭人唾弃的盗墓贼! “有可能,我早就觉得这伙人古古怪怪了。”我正说话间,地上躺的另一人突然动了,他缓缓的睁开双眼,却只能睁到一半,侧着头看向了我,沾染鲜血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虚弱的发不出声音。 我和李东见状顿时感到奇怪,这壮汉憋着最后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抬起左手,指向了左边的那个耳室,此刻他已是气若游丝,却仍强迫的吐出一句话来“里面……有……有……” 话还没说完,壮汉双目突然瞪圆,一口黑血从唇角涌~出,抬起的左手垂落下来,已经是气绝身亡了。“他想说什么?”李东骇然的看向我。 我扭头望向壮汉死前所指的那个耳室,但见门口有光亮传出,里面却是悄然无声,诡异至极。 “他可能是想说,里面有东西?”说到东西二字的时候,我的脑海忽然浮现出一些面目狰狞的丑恶嘴脸。 我和李东当然明白这壮汉是想提醒我们,叫我们别进去那个耳室,可他话没说完,这耳室里有什么他并没有说出来,这反而更加加深了我们的好奇心。 “要不要进去看看?”李东看着我说道。 我的理智告诉我那门后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可是好奇心却不断的对我扇风点火,鼓譟着我向耳室之内一探究竟,以满足这罪恶的好奇感。 “你倒是吭一声啊!”李东这人最狂热的爱好就是冒险,此刻他等不及的在旁边催促我! “好吧!” 此刻我们是两手空空,一件防身的武器也没有,为了安全起见,我和李东先在这墓室之内找起了称手的傢伙,找遍整个墓室最后也只有这两个铜铸的烛台最是称手,将两根蜡烛放置好,抄起烛台我二人就向着左耳室小心翼翼的走去。 几乎没有脚步声,我们走得很轻,也很慢。 进入耳室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许多的陶瓷,金银玉器,还有漆器。可是!我和李东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地上的一具尸体,也是壮汉,也是浑身伤痕累累。 地上,一根苍白的蜡烛犹自燃烧,烛光照亮了这间并不宽阔的耳室,那壮汉的尸体就躺在这遍地的陶瓷玉器之中,现场颇为凌~乱,显然有一翻恶斗才刚刚在这儿落下帷幕。 但是,这场恶斗的胜利者却不在这里! 耳室内视线开阔,四道封墙又全是红砖砌成,不留一条缝隙,毫无半点躲藏的地方。可就是在这密不透风的耳室之内,却唯独只有那个壮汉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陪葬品中间。 “到底是什么东西杀死了这三人?”李东已经有些胆怯了。 这个墓室隐藏着巨大的危险,而且这种危险极大可能还是无形的。荒山之下的古墓、三具伤痕累累的尸体、还有未知的可怕凶手,这些因素逼使我不得不立刻下定决心离开此地。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 李东点头说道“好吧!我们现在就走。”只不过他又看向地上的陶瓷漆器,皱眉说道“只是放着地上这么多的宝贝不拿,岂不是太可惜了?” “现在还拿什么宝贝?我问你,是宝贝重要,还是小命更重要?”一股极大的恐慌正在我心里蔓延,我预感到了有致命的危险正在向我们包围而来,这种危急关头,李东这小子居然还捨不得地上的宝贝。 “小命重要啊!不过顺手拿两件宝贝出去也不要紧吧!”他说着,迫不及待的向前走了三步,便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陶瓷小瓶子,又拾了几件造型奇特的金银玉器,这就揣进了口袋里面。 我已经等不及先他一步出去了,可是就当我踏出耳室门口的瞬间,十根又黑又长的爪子突然就向着我的脖子刺来。 我吓得是胆裂心惊,危急时刻肾上腺素疯狂飙升,连我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自作主张的一错身,两只爪子从旁边刺了过去,这就刺了一个空。 但这双爪子一下子又横扫向我的腹部,我只觉得好像有一根又粗又大的棒槌,在我的肚子边上狠狠的打了一下,痛的五脏几乎都要移位了。我惨叫一声,便摔了出去。 李东正因为拿了几件宝贝而感到窃窃自喜时,冷不防的就被我撞到了,他“哎呦”了一声,也是跌了个狗啃泥。 “你干什么啊?”李东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没注意到门口的黑爪。 我赶紧抄起落在陪葬品中的烛台,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耳室的门口就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从外面伸进来的是两只惨白的手掌,并排伸得笔直,十根黑爪是又长又尖,上面还有血,正一滴一滴的往地上掉。 这绝对是人手,却绝对不是属于活人的手。 李东艰难的咽下去一口又干又涩的口水,恐惧的看着耳室门口。 就听到门外传进来一阵低沉的怪叫声,这种怪叫我从未听过,很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声。
第74页 明亮的烛火仿佛感受到了耳室外的危险,无风摇曳了两下。 紧张的神经早就绷紧到了极点。这双怪手的主人到底会是何物? 终于,一个身穿黑色寿衣的恐怖尸体一蹦就跳了进来,动作十分僵直,好像每一个关节都生锈了一般。 “我的亲娘啊!咱碰到白僵了。”李东吓的面色发白,手脚都在抖动。 这何谓白僵,我在这儿先给各位说明一下。 自古阴宅多是选在藏精聚气的福地,因为古人非常相信好的风水宝穴不仅可以荫福子孙后代,还可使得家族兴旺,人丁绵长。 但诸如“死牛肚穴”、“狗头壳穴”、“破面文曲”、“硬木枪头”这几种风水之地,表明看来是风水宝地,与山川龙脉相连,却实则沟通了地渊冥府,乃是藏阴聚垢之所在,穴气久聚,难以与山川明气相流通,就如同溪水断流,成了死潭,这就成了养尸地,倘若将死人误葬其中,天长日久,尸体吸收穴气僵而不化,百年便可成为跳尸,若是再吸纳阴~精,这尸体表面就会开始长出一根根白茸茸的短毛,等到多年以后,这就形成了一具白僵。 白僵最典型的特徵,就是满脸的茸茸白毛,而我们面前的这具尸体,毫无疑问就是一只白僵! 这白僵长得是骇人至极,不仅脸生白毛,两侧唇角还倒勾出两颗血淋淋的尖牙,一对血红色的猩红眸子闪着诡异的红光,直勾勾的盯着我和李东,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袭背,瞬间遍体生寒! 白僵突然一蹦就到了我的面前,双手向着我的脑袋刺来,我早就作了防范,此刻是一矮身,同时抡着烛台狠狠击向了白僵的肚子。 ☆、第四十九节 墓下奇洞 白僵的身体却好似一块熟铁般坚硬,烛台砸在它的身上,竟然只是打得它后蹦半步,完全不对它造成伤害。 白僵怒了,口中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声,双手猛的下沉,顿时夹住我的脖子,我乱叫的赶紧拿烛台猛击白僵的手臂,这时白僵突然张口,一股恶臭之气喷出,我就在它的正前方,顿时就把我熏得是头晕目眩,而就在此时,白僵猛地向着我的脸孔咬了过来。 看到我命悬一线,李东这小子总算义气了一回,他急忙跑到白僵背后,双手紧握着烛台对着白僵的背部好一顿狂击乱轰,白僵却根本鸟都不去鸟他,李东气炸了,也顾不得面前是具放了数百年都没有腐烂的白僵,双手拿着烛台箍~住白僵的脖子,狠一使劲,扯得白僵的脑袋直往后仰。 “呵……呵……”白僵兀自挣扎,李东只感到一股生猛的力量带着他向前。 该死的!这白僵有数百年修行,身体已经锻造的是金钢不坏,且力大无比,李东哪里能是它的对手! 白僵突然松开手,身体闪电般的一转,如铁铸钢造般的双手猛击向李东的胸口,李东怎可能躲闪的及,但听一声惨嚎声响起,李东整个人就如断线的风筝,重重的摔向砖墙。 李东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一道鲜血自他口角溢出,显然是伤的不轻啊! “草!老子跟你拼了!”我抱起脚下一个硕大的陶瓷瓶子,一股狠劲攻心,狠狠的抱着陶瓷瓶砸在白僵的头上。 陶瓷瓶瞬间崩裂成无数碎片,白僵却是安然无恙,赫然机械般转过身体,双手又夹住我的脖子,两颗血淋淋的尖牙猛地向我咬来。 白僵的嘴巴张得很大,我灵机一动,竖着烛台往白僵口内塞了过去,烛台顶端正好插~进白僵喉部,白僵苦于想将烛台吐出,也顾不上咬我,我脱身之后,立即跑到壁下扶起李东。 “快走!” 李东抹去嘴角血渍,感激的朝我点了点头,我搀着他走出耳室门口,本想立即离开此墓,不料墓室门口已经被挡住了,挡住墓室的竟是被白僵咬死的四人中的最后一人,此刻他尸毒发散全身,变作一只殭尸,把我们唯一的逃生之路也给挡死。 “草!”我大骂一声,这时墓室门口的尸体向我们一蹦一跳的逼来! 我唯有向那中央的两口棺椁逃去,李东胸口被白僵击中了一下,因此伤及肺部,没走两步就开始停顿下来不停的咳嗽着,而后面的殭尸还在向我们逼近,转眼不足七八步之距,我心急如焚的对李东说道“快走,殭尸在后面追来了!” 李东咳得脸红气喘,难受的说道“李哥,不要丢下我,我还不想死啊……咳咳!!” 李东受伤也全是为了救我,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没办法说服自己丢下李东一个人逃命,但李东此刻确实是逃不动,难道真的只能等着殭尸过来咬死我们吗? 情急之下,我对李东说道“我背你走!”不待李东说话,我就已将他翻身背了起来,他就像一座小山压在我的背上,很重!我强咬着牙,背着他向红棺逃去。 “谢谢、谢……咳咳……谢你!”李东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 我顾不上跟他说话,当逃到红棺前方的时候,眼角突然瞥见那灰色大棺后的两具尸体,一下子直~挺~挺的立了起来,双手笔直伸出,指向了我们。 而那只白僵此刻也已除掉口中的烛台,伴随着低沉的野兽怒吼声,跳出了耳室。 不仅如此,在白僵身后又紧跟着另一具殭尸,这只殭尸正是耳室内的那具尸体变成的。
第75页 四具殭尸连同那只白僵齐聚一堂,这下真是前狼后虎,走投无路,我们彻底陷入绝境了。 “李东,这回我们死定了!” 李东边咳嗽,边流泪说道“我不想死啊!咳咳~我们不该闯进这里的。” 此刻我二人是万念俱灰,正要束手待毙之际,身后的红棺忽然动了一下,与此同时,棺盖诡异的被撑开一道大缝,一只苍老的手掌从棺内伸出来,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胳膊! “什么东西?”我急忙转身去看,顿时吓得心脏都要停下。 红棺里赫然伸出了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我只感到头皮发麻,胳膊上一个个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突听棺内传出道声音“别怕,我是云叔,你们快点进来。” 什么?棺内的人竟是云叔,他怎么跑那里面去了?我来不及多想,转身先将李东往棺材上顶,等云叔把李东拉到棺内的时候,五具殭尸已到了面前,我的娘嘞!我是一纵身跃入棺材内,顿时觉得这里面异常拥挤,而且伴随着一股霉腐之气。 这灵柩从外面看就不大,三人同挤在这里面就更显得空间狭窄,云叔将棺材盖放下,他拿着手电筒在我和李东的脸上照了照,灯光晃得我几乎难以睁眼,云叔慎重的问道“你们有没有被外面的白僵咬到,或者抓伤?” “没有!”我和李东同时摇头,异口同声的说道。 云叔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就好,你们跟我来。”他说着,对我们招了招手,忽然就一矮身蹲了下去,我这才看见他所在的地方竟有一个四棱见方的洞~眼,而云叔现在正往这个洞里钻去。 我和李东面面相觑,实在是无法相信在棺材内部的底下,居然还藏着一个洞~穴,云叔的声音又从洞里传了出来“还不快点跟上。” “哦!”我应了一声,和李东一前一后的就进了洞里,这洞~穴刚下去的时候非常拥挤,我们只能一点一点的朝前面挪进,不过爬了不久,洞~穴的空间就开始渐渐变大,我们由卧爬改成跪爬,循着前面的灯光一路爬行,终于就到了这个洞~穴的尽头。 云叔第一个从洞~穴~口滚了下去,然后是我,紧接着李东也从洞口滚了出来,这洞口距地面只有22厘米,跟一个人的脑袋长度差不了多少,我站了起来,先拍了拍身上和脸上的土灰,然后目光就被正中央的一口黑棺和后面插入青石的一把长剑所吸引。 黑棺长四点五二尺,通体乌黑,不知用何种木料所造,只闻到一阵异香是扑鼻而来! 那把斜插入青石中的剑端正平直,长七十四厘米,剑身稍阔,银光锃亮;剑嵴稍薄,锋锐而不可挡,只这么看一眼,就感到心神烦躁,有种想动手打人的冲动,目光移开之后,心神突然又平复下来,这实乃是一把邪剑。 ☆、第五十节 老妖巢穴 目光左移,便看到一扇围屏,立在西南墙脚,屏框漆黑,听云叔所言,这屏框上的缀饰物有云母,琉璃,玉石,价值不菲。 “好了,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云叔扶了一下薄薄的黑丝框架眼镜,微笑的对我们说道。 他笑得就像一只老狐狸,我已经怀疑这个云叔不是好人,说不定就是一只山耗子,自然不可能对他实话实说,只说是到后山来围捕山猪,不慎掉进洞里,这就到了这里。 云叔这个老江湖只是笑了笑,李东这时说道“我听李哥说,你叫云叔吧!” 云叔微笑道“是啊!”他又看向我,眼中透出担忧的神色说道“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那四个徒弟是不是出事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那四人啊!他们已经变成了四具殭尸了。” 云叔一拍膝盖,摇头说道“唉!我那四个徒弟才跟了我不到五个月,没想到就折在这个血煞墓里了!” 李东问道“什么是血煞墓?” 云叔说道“墓有千百种,各不相同,其中以血煞墓最为凶险,这种墓常处在养尸地下,墓主人吸煞成僵,开棺则必扑起伤人,像我们这种行走在阴阳两界的人,最不想碰到的,就是血煞墓了。” 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云叔,说道“云叔,我有一个问题不得不问你一下。” 云叔笑了,他先是摘下眼镜,然后才说道“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说完,他已走到围屏前,我继续说道“我猜你们五人,根本就不是考古队的人吧!” 李东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歇息,这时候也抬口望向了云叔。 云叔背对着我,伸手轻轻抚摸着镶嵌在围屏上的琉璃玉石,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呵呵笑道“因为考古队的人,是不会在深更半夜来后山掘墓的!” 云叔忽然笑了两声“我们确实不是考古队的。” “你骗我们是考古队的,只是为了从我们这里套取关于后山古墓的情报吗?” “这个墓我们早就盯上了,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墓位于李家村何处,和你一起的那个胖子确实帮了我的忙!” 李东说道“那你是山耗子了?” “什么是山耗子?”云叔扭头看着我们。 他居然不知道山耗子是什么意思,这足以从侧面推断出他绝不是这周围村子的人。
第76页 我对挖坟掘墓的山耗子天生就没好感,此刻语气透着一半冷嘲的说道“山耗子说得就是你们这些盗墓贼!” 我直呼他为盗墓贼,云叔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轩眉笑道“盗墓贼很可耻吗?” 我冷笑道“当然可耻!你在盗墓的时候,想过没有,如果你的祖先坟墓被山耗子掘了,你会作何感想?” 云叔嘆了一口气,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做这种掘人尸骨的事是会遭天谴的吗?你以为一个衣食无忧的人会自己吃饱了撑的去干这种事情吗?” “可是……”我居然一时无言以对。 云叔笑道“每个人都想做踏踏实实,问心无愧的事情,但有时候生活总是喜欢跟我们作对,逼着我们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我毫无选择。” “你说了这么多,也只是为你的贪心找藉口而已!” “随你怎么说吧!”相比于和我说话,云叔显然更在意那扇珍贵的围屏。 我也不再理会云叔,目光不经意往边上一瞥,右侧的一张梳妆檯立刻吸引了我的视线,我走了过去,这张梳妆檯古朴雅致,装饰不多,却非常好看,妆檯中间,一个椭圆的铜镜竖直摆放,我凑脸过去一看,铜镜里的脸却是非常模糊,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一个脸的轮廓。 梳妆檯的前方,则还摆着一张秀气的四脚小圆凳,这实在是太怪异了,在这么一个古墓底下的四方形的空间里面,同时存在一柄斜插入青石的古剑,一口有奇异香气的黑棺,一扇象徵富贵的围屏,还有最后这个只有女人才会使用到的梳妆檯,这里简直是怪异到了极点。 如果把那口古剑与青石去掉,如果把黑棺变成一张雅秀的绣床,那这个空间,岂非便就是一间富贵家庭的女子闺房? 这个空间本来是很安静的,但我突然就听到一阵怪异的笑声由远渐近的传到这儿,很怪异,这种笑就像拿着一把钝刃的锯子在一块生锈的铁皮上拉来、拉去,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空间四面都是墙,唯一的出入口,就是我们刚才爬进来的洞~眼,怪异的笑声无疑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但是!洞~穴的另一头就是上面的墓室,墓室里面没有活人,只有那四具浑身伤痕的殭尸外加满脸白毛的白僵,难道是这五只殭尸爬进来了? 李东惊恐的看着幽深漆黑的洞口,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云叔这时也听到洞~穴内的怪声,顿时脸色激变。 “不好!有东西进来了,快躲起来!” 他话音刚落,已经是左右张望四处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只可是这个空间并不大,而且陈设也少,那口黑棺无疑是最适合的避难之所,只可惜连个棺材盖也没有,况且规格太小了一点,云叔着急忙慌的找了一圈,最后发现,也就只有他身后的这扇围屏是最佳的选择了。 “快跟我躲到屏风的后面去,快点儿!” 云叔与我和李东三人猫着腰蹲在围屏后,侧耳倾听,笑声渐大,随着一道落脚的轻响,那人已经进来了。 我憋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躁动的心跳声宛如擂鼓般砰砰跳动,外面笑声突然中断,脚步声却不停,所幸来人并没发现我们,不过被这屏风挡住,我们也是看不见来人是人是鬼。 云叔把食指放到舌尖沾了一点口水,然后用湿~润的食指轻轻在屏风的纸上捅出一个洞~眼,随即贴眼上去,我跟李东也效仿他的作法,等贴眼向屏风外看去时,同时是大吃一惊。 来人竟是老妖婆!透过狭窄的洞~眼,即可见到她此刻正跪伏在黑棺之前,青黑色的寿衣在墙脚油灯的光耀下,分外刺目,她万分虔诚的对着棺后的邪异古剑连拜三下,然后站起,伸出左手,诡异的嘿嘿笑了起来。 “阴灵剑已经祭过九百八十九个孤魂野鬼,加上你一个,就正好凑足九百九十个了。” 她的手上捏着一团黑烟,只一靠近,青石上的古剑便翕翕震动着,剑身蓦然发光,光是暗红色,辉映着老妖婆的侧脸,显得无比怪异可怕! 黑烟发出悽惨的哀叫声:“不要!” 娘的!这叫声好熟悉,是王秋莲的声音啊!原来她也没逃出老妖婆的手掌心,听老妖婆话中的意思,分明是要将王秋莲拿来祭那把邪剑呀! ☆、第五十一节 地穴激斗 老妖婆本是在笑,这时忽的收敛了笑容,左手一扬,将黑烟团击向古剑,一声令人胆寒的惨叫从王秋莲那儿传出,古剑全身都在颤动,那红光如一只鹰爪,瞬间抓~住王秋莲的灵体,我们三人此刻就躲在这屏风后,透过洞~眼看着王秋莲被古剑吞噬融合,俱是心惊胆颤! 奶奶的!这是一把什么样的邪剑,竟然可以把鬼魂吞噬成一体! 古剑在吞噬王秋莲的灵体以后,就安静了下来,红光也从剑身上慢慢消失,老妖婆又是跪下去亿万分虔诚的拜了三下,方才起身,皱巴巴的脸孔又露出奇怪的笑容。 “穿着这身皮囊,实在是太不舒服了,是时候脱下来了!” 老妖婆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已走到了梳妆檯前,非常轻和的坐在那张四脚圆凳之上,细细的端详着铜镜内的面容,这铜镜恰好是在围屏对面,我就看到椭圆的铜镜上映出老妖婆的脸,竟是十分清晰,一点都没有刚才我照的时候模糊到只能看出一个脸的轮廓来。
第77页 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都透着一股邪气,莫不是老妖怪的老巢就是这儿吧?长生天啊!这回算着是闯进了龙潭虎穴了。 老妖婆忽然“咦”了声,笑容收紧,喃喃道“奇怪!” 我刚刚就在梳妆檯那儿,不会是被老妖怪发觉了什么踪迹了吧?此刻我是整颗心都揪紧了,老妖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后,方才站了起来。 我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的紧盯着老妖婆的一举一动! 老妖婆忽然麻利的开始脱下~身上的寿衣,她的动作十分娴熟,所以没一会儿就脱得是浑身精光,我却是看傻眼了,原以为她一个岁数大的老婆婆身上的皮肤会非常松弛,且满是褶皱,却不料她的身体是凹凸有致,光滑如碧玉玛瑙的肌肤在油灯的映衬下,闪着白玉般温润的色泽,两条美~腿是浑~圆匀称,看起来就是热情有力,向上则就是丰满的两瓣腴臀,高高翘~起,一条狭沟极尽诱~惑,紧接着纤细的蜂腰,光滑的背部尽收眼底,除了那满头极不相配的银发,不论你如何打量,这分明就是一具蜜~桃初熟的少女胴~体! 我看了第一眼,就感到面红耳热,某个不争气的部位又不合时宜的挺拔耸立起来,我偷偷瞄了云叔一眼,发现他不停的在吞咽口水,这个老小子,都是半只脚踩进棺材里的人了,竟然还想着这些龌蹉的事情,就算给你梅开二度,你那条软不熘秋的蔫蚯蚓能派得上用场吗? 在心里鄙视完云叔,我就看到老妖婆将身体转了过来,却只是给了一个侧面。我的天哪!这一幕足以让所有的男人都为之喷出鼻血,她的胸~部白得就像雪一般,两座雪峰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是高耸挺翘,美到极致;平坦的小腹下,在浑~圆的美~腿~间,一撮黑呼呼的物事简直是美的让人忘记呼吸,可是就是这么一具绝美的胴~体上,竟然有一条巨长的伤口。 这是一条从腋下一直伸展到大~腿外侧的伤口,这道伤口只用了两根黑线交织缝合,看起来触目惊心,狰狞无比。老妖婆双手抓~住伤口两边的肌肤,用力一扯,黑线顷刻间崩断,两片皮肤向外侧翻卷,便露出里面一片乌黑的毛发! 此刻我头皮都炸开了,我的天啊!看模样这东西根本不是人类,外面的这层皮囊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内在的躯体才是她的本来面貌,这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妖怪? 老妖怪就像脱衣服般的将外面这层皮囊脱下,它的原本面目终于完全显露出来,只看一眼,我便惊讶的几乎忍不住要叫出来了。 墙角的油灯一如既往的散发出橘色的光芒,就在这橘色灯光的照射下,一只浑身黑~毛的黑猫似人般直立在梳妆檯前,屁~股后的尾巴断裂,两颗鬼火似的眼珠子盯着右爪,一件鲜活的人皮外衣就被它的右爪抓着,而黑猫,此刻正在将这件人皮外衣摺叠起来。 我万万没想到老妖婆原来就是这只邪猫,难怪它在油锅那儿时,就声言要与我算帐;难怪我问它是人是鬼时,它说两样都不是。此时,黑猫已将摺叠好的人皮外衣安放在梳妆檯上,一扭身,走向黑棺,猛然一个翻身跃起,便就落进棺内,躯体平直的躺了下去,双目缓缓闭上,神态安详的宛如一个死人! 我们三人等了许久,也不知这邪猫睡下了没,更不敢就这么冒然出去,又等了老长时间,我终于是按耐不住心情,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对二人说道“我出去看看,如果这只邪猫睡着了,我就趁机结果了它!” 李东蹲了下来,小声的回道“你用什么来结果它?我们身上都没武器啊!” 云叔这时候从外衣内侧里面摸出了一把摺叠短刀,递给了我,说道“这把刀够锋利了,小心一点!” 接过摺叠短刀后,在李东和云叔目光的注视下,我猫着腰,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黑棺离我只有十步不到的距离,我是一步一个小心的迈开脚,生怕惊动黑猫,等离得黑棺更近时,我几乎摒住了呼吸,神经高度紧绷,右手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摺叠刀的刀把。 整个空间十分安静! 墙角的油灯更亮了不少。 我看见黑猫安详的躺在棺内,双目闭合,一动也不动,这真是天赐良机,宰掉这只邪猫的机会就在眼前,但我还是有点害怕,回头看了一眼从围屏两边伸出半个脑袋的二人,我能很清楚的看见他们二人此刻的脸色神情。 他们的神色各不相同,李东此刻正为我捏着一把冷汗,所以充满担心的看着我,而云叔则是在观察形势,一旦被他发现情况不对,这只老狐狸就立马准备逃走,所以他选择在屏风的右侧露出脑袋,那就是时刻为了逃向洞~眼作出的准备。 我收回目光,稳住心神,给自己打了气,猛然扑向棺内安睡的黑猫,摺叠刀直取黑猫的脑袋,此刻体内的肾上腺素因为极端的紧张与兴奋而极度飙升,所以动作更快,势头更猛,却不料黑猫突然凌空跃起,我扑了个空,反而自己摔进了黑棺内。 只听围屏那儿李东一声呼喝“不好,李哥,小心上面!” 我情知不妙,来不及转头去看上方,双手用力一撑,整个人从棺内向后跳起,由于收势不住,我是直接摔到地上去。 黑猫落进棺内,没有得手,只听它“喵嗷”一叫,已是从棺内跃了起来。 我刚倒地,顾不上嵴背的疼痛,一熘身从地上爬了起来,黑猫张口向我扑了过来,我发了狠劲,也不躲闪,挥起摺叠短刀就朝着黑猫的眼睛刺了过去。
第78页 黑猫晓得摺叠短刀的厉害,不敢硬来,只在我刺去之时,身在半空来了个燕子翻身,我的摺叠短刀没能刺中它的眼睛,却将它的背部划出一道伤口。 暗红的血染红了刀刃! 但黑猫的脑袋已经撞到我的胸口,它的脑袋简直比石头还硬,撞得我直接摔了回去,摺叠短刀也脱手飞到梳妆檯那里,我在地上是左右打滚,只觉得五脏都被震得移位了。 “呃!”喉咙一甜,一道血箭从口内喷了出来。 “哎呦我的娘咧!”云叔趁着黑猫的全部注意力此刻都落在我的身上,正是逃脱的好时机,这只老狐狸一抱头向着洞口就奋力逃去。 等到他逃到洞口时,一道黑影忽然凌空落下,就挡在云叔的前方,就挡住了洞口! “长生天啊!”云叔剎住脚,这才不至于撞到黑猫的身上,老狐狸此刻脸拉得比苦瓜还苦,逃路被阻,他唯有磕头乞饶,当下双膝着地,磕头如捣蒜,一边头磕的是梆梆响个不停,另一边战战兢兢的说道:“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 黑猫哪管他这般,前爪呼的一声就打在云叔脸上,云叔是一声惨叫,整个人顿时朝后面摔了回去,伴随着惨叫声,他在地上又滚了两下,这才停住。 他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这模样好不狼狈! 他的左脸又红又肿,上面多出了五道血红的抓痕,是分外醒目。那一把黑框眼镜被压的镜片早就碎了,只剩两个镜框空洞~洞的挂在他的鼻嵴上,当真是悲惨啊! 此刻,我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胸口仍像被火烧一般的疼痛,就连吸气,也像有一个拳头重重的击在我的胸口上。 右侧梳妆檯那儿突然响起李东的一声大叫! 侧目看去,李东不知何时从围屏后跑到了梳妆檯那里,他大叫一声之后猛冲向黑猫,那把飞脱掉在梳妆檯前的摺叠短刀此刻正被他握在手中,黑猫见状,在李东握刀刺来的前一个当儿,已是跳了起来,李东刺了一空,这时黑猫就落到他的身后,浑身黑~毛根根立起,暴怒之中“喵嗷”的一叫! 李东顿时脸色巨变! 黑猫的脑袋横扫向李东背部,这一击力道非同凡响,李东只觉得背上仿佛被一把巨大的榔头狠狠地打了一下,他哇的一声,整个人摔在壁上又落了下来。 一丝鲜血从他的口角渗出。 摺叠短刀此刻就掉在了黑猫尖爪前方,黑猫抬起前爪,重重的踩在摺叠短刀上,咔的一响,坚韧的摺叠短刀发出断裂的声音,黑猫仍不罢休,继续在上面碾压了两下,这才抬起前爪。 地上,有一道边缘清晰的爪印,爪印之中,一把断裂成三截的摺叠短刀赫然入目。 ☆、第五十二节 妖猫濒死 我沖云叔叫道“你身上还有没有刀啊?有的话快拿出来!” 云叔苦着脸道“哪还有什么刀啊!就那一把了。” 妈的!情急之下我将目光投到黑棺后的古剑身上,顿觉心神开始烦躁起来,但我这次没有将视线从古剑上转移,反而是绕过黑棺,走到古剑旁边。 剑是插入青石的,也是一件死物,可是!冥冥之中,古剑仿佛在呼唤着我将它拔~出! 云叔说道“你想干什么?” “拔剑!”我说话的同时,双手已握住漆黑的刀把! 李东在地上抬起头,正睁大眼睛看着我。 冰冷的刀把,刺激着手掌的皮肤,掌背逐渐出现紫痕,我却没有松手,反而握的更紧了。 黑猫看见我正准备拔~出插在青石上的阴灵剑,顿时猫脸扭曲起来,愤怒的吼了一声,向着我扑了过来。 古剑的剑身忽然发光,光是蓝色的,我试着拔了一下,剑身卡在青石内纹丝不动,此时黑猫已跳到黑棺之上,情势十分危急,我必须拔~出古剑! 豁出去了!我睁大眼睛,牙齿咬的咔咔直响,额头边青筋隐现,古剑的剑身随着我不遗余力的拔扯,一点一点的从青石中脱出,但黑猫已经扑到我的面前! 该死的!还差一点! 李东在地上大声叫道“别拔了,快躲开!” 云叔离我最近,却根本没有出手帮我挡下黑猫的意思,他实在是一只自私的老狐狸,现在他又趁机向着洞口逃去。 我是个做事从不会半途而废的人,现在我别无选择,在放弃与坚持之间,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古剑最终被我拔了出来,底下的青石轰然炸裂,我被一块碎石击飞出去,撞在了梳妆檯上,梳妆檯被我撞翻在地,椭圆形的铜镜也摔在地上,裂成无数碎片。 哇的一声,一口红血吐了出来,血液,正好就滴在了古剑的剑刃上! 黑猫虽然也被碎石击飞,但它身体如钢炼铁铸,两块石头打在身上全如搔~痒一般。 黑猫从地上是一跃而起,动作依然灵活,身上完全毫发未伤。 我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倚着古剑,紧跟着吃力的站了起来! 青石炸裂造成一股烟尘在中央瀰漫不散,云叔本已扶着洞壁正准备逃脱,这时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手里拿着发着蓝光的古剑,不禁停了下来! 这把剑握在手里的感觉十分称手,而且重量偏轻,以至于我一只手就可以将剑举起! “你胆敢把阴灵剑从地眼中拔~出来,毁了我的修炼洞府,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烟雾的那头传来黑猫愤怒低沉的声音。
第79页 我冷笑道“你这该死的畜生,今天我要杀了你,替村里人除害!” “那就来试试看!”黑猫声音传来之际,它的身影已从烟尘中一掠而出。 我左手擎剑,奔前两步,迎着猫头凌空噼落。黑猫脸露惧色,忙将身体一侧,避开刀锋,落在我的前方。 如影随行的剑锋紧随其后,恍如一道灵蛇般砍落,黑猫四爪才刚刚着地,哪能完全躲避得过,情急下黑猫急将身一扭,剑刃削过它肥大的脸庞,就将黑猫的一只左耳整个削了下来! 黑猫惨叫一声,李东和云叔同时拍地叫好“干的好啊!” 这把剑端得是锐不可挡,黑猫被削去一只左耳,对我手中的古剑便多了忌惮,摇头晃臀的向后退了回去,我现在底气十足,趁着占据上风便朝黑猫冲去。 黑猫突然大口一张,一口绿烟喷到我的脸上,有如实质的绿烟如附骨之蛆缠在我的脸前,视线完全受阻,我看不见黑猫,整个人顿时慌了! 忽然,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起来,震动的非常厉害,使我重心不稳的跟着地面的震动摇晃着,我忙将剑刺在地上,双手扶住剑这才不至于东摇西晃。 耳边顿时响起李东和云叔惊恐的呼喝声,还有某种东西落在地上的窸窸窣窣声,从声音判断,好像是洞顶的石粒尘屑纷纷落下的声音,难道是地震了? 此刻我视线受阻,根本看不见这个地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突然从心底涌了出来,古语不是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笃定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黑猫愤怒的看着修炼已久的洞府此刻开始崩塌,立时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的疯狂的怪叫起来,这里顷刻之间便陷入混乱之中,围屏翻倒在地上,四脚小圆凳也被震得在地上是滚来滚去,混乱中,突听李东慌张的大叫起来:“快逃啊!这个洞~穴要塌了,我们赶紧出去!” 什么?洞~穴要塌了?我顿时因为惊吓手脚都冰凉了,这可不妙了,洞~穴如果真塌掉,那我们就真的得为上面墓室的那位白僵老爷陪葬了! 缠在我脸上的绿烟着实可恶至极,短时间内我绝对无法摆脱,而且这烟气味极重,倒不是臭,而是那种将一百坛老陈醋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两个月后发出的气味,非常难闻!臭得我全身无力,几乎要握不住掌中古剑。 暴怒的黑猫突然发动攻击,顶着石屑扑到我的面前,张口便咬住了我的臂膀,奋力撕扯,痛得我不停的惨叫。 左手臂膀的一块肉最终被黑猫嘶咬下来,整条手臂已经~痛得几乎失去知觉,我紧~咬牙关,这才不至于痛得晕厥过去,这样绝对不行,必须将头上的绿烟弄下来! 我拔~出了古剑,剑尖直往面前的绿烟挑去,绿烟本源其实是一种妖术,这种妖术与鬼术殊途同归,古剑又极能吸收鬼灵之气,顿时就将黏在我头上的绿烟全吸入剑体,眼前忽的豁然开朗,洞内混乱的场面顷刻全拥进眼里。 洞壁的砖石上露出了数道张牙舞爪的裂缝,每条估摸都有六尺长短,还在不断分裂延展。拱形的洞顶纷纷有石头脱落下来,每块碎石都有拳头大小,砸到脑袋非死即伤,李东双手护着头在碎石间来回躲闪,而云叔的身影已经找不到了,估计他早已抛下我们独自一人逃进洞~眼里面。 而那只黑猫,此刻便伏在我的前方,口角全是血,嘴唇蠕动好像在咀嚼着什么,一股血腥气味裹挟着尘埃土灰扑鼻而来,我朝左臂看去,入目的是嫣红一片,整条手臂包括衣袖都被血染红了,在臂膀的位置衣服被咬破了一个洞,可以看见里面的肉少了一块,显露出缠绕的经脉与森森的骨头,血淋淋的分外恐怖! “李哥!快走啊!”李东沖我喊道! 我朗声回道“你先走吧!这只畜生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我来挡住它,你快走!” 李东停了下来,脸色犹豫,目光停在我的脸上,他或许知道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了忙,最终留下一句话“那你多加小心,我在上面等你,我先走一步了。”话完,李东已经扶着洞壁钻了进去。 “别想逃走!”黑猫嘶吼一声,后爪着力跃起,向着洞口跳了过去! “畜生!爷爷在这儿呢!你想去哪?”洞口和我的距离最近,话未说完,我抢先黑猫一步,疾冲过去挡住洞口,等黑猫扑来的时候,我就挥起了蓝芒闪闪的古剑,黑猫就在前方,剑已砍了出去。 “喵嗷!”黑猫看见剑芒噼来,肥大的猫脸现出惧意,只能先暂避锐芒,蓦然扭转身势,从我右边错身而过,在洞壁上前爪一点,又扑了回来。 我完全没想到黑猫还有这一手,猝不及防就被黑猫撞到了背部,顿觉一股生猛的力量将我扑倒在地。 完蛋了!被黑猫压在底下我是大惊失色,急忙将剑往后刺去,黑猫此刻正张口朝我的脖颈咬来,冷不防我这一剑就刺到它的胸口,黑猫哀惨的嘶叫一声,我只感到一股冰冷的血流随着剑锋流了下来,流到我的手上,又滴到我的背上。 黑猫的血,冷的不同寻常,浸~湿我的衣服,留下一大~片嫣红! 猛然翻身,黑猫被我一把甩将出去,摔到前方,气喘吁吁的我吃力的撑着站起,手里的剑兀自往地上淌血,黑猫倒在了地上,猩红的鲜血骨嘟骨嘟的从它的肚子里往外流出,顷刻之间便在地上聚起了一滩血洼!
第80页 黑猫撑圆眼睛怒瞪着我,仍不甘心的想站起来,手脚动了动,肥大的脑袋吃力的仰起,但刚仰到一半,就再难起来,苦苦挣扎了片刻,终是垂坠到地上,却是再难站起! 黑猫已处在濒死之际,对我毫无威胁! 此刻!整个地穴摇晃的更为剧烈,墙角的油灯灭了一个,另一个看样子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头顶的砖石一块一块的向下砸落,洞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和龟痕,并且开始脱落。 整个地穴立刻就将崩塌,这里每多待一秒钟,危险的系数也会随之增加,我必须现在就离开这里,但!在离开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第五十三节 逃出生天(上) 我走到黑猫的前方,在并不明亮的油灯灯光映照下,黑猫直盯着我,似乎预感到我要除去它的性命,眼神倒现出求饶之色。 我将古剑又薄又利的一侧剑刃搭在黑猫的脖子上,说道“你在这里修炼,不仅祸害我们李家村,还想害我们,哼哼、畜生,看我一剑结果了你!” 黑猫惊恐的看着我,身体连~发颤的力气都没有了! 墙角的油灯火苗突然闪了闪,光芒更显得黯淡一些,而就在火苗闪动的一瞬间,一道明亮的剑光在无数条裂痕的砖墙上如惊鸿划过,鲜红的一蓬飞血从黑猫脖子处的伤口中飙射而出,黑猫死不瞑目的看着我,毫无声息,全身的黑~毛在其死后倾刻变白,随即又被血染成红色,分外妖异! 地穴正处在土崩瓦解之际,头顶上已有脑袋大块的石头脱坠下来,我可不想被其中的任何一块砸到脑袋,当下护着头部,慌急的冲到洞~眼,扶住洞壁,可这洞壁的土块随着摇晃脱落早变得非常松动,我一使力,整片都碎成土灰掉到地上,情急之下什么都顾不上了,我先将剑扔进洞里,然后自己一纵身就钻了进去。 突听身后整个地穴随着一声巨响轰然崩塌,土黄色的烟尘灰霾汹涌的涌进洞内,我正将剑拾起,便被从身后席捲而来的灰尘遮住双目,呼吸之间,无数细小的尘埃 冲进鼻腔,顿时呛的我连咳带爬,幸亏这洞~穴只有一条路可爬,即使目光被遮,也并无大碍! 爬了不久,洞~穴开始缩窄,情知离出口就在不远,我一轩双眉,心内一喜,将剑紧贴身体握着,整个人宛如一只蚯蚓就在狭窄的洞~穴内向前奋力爬行! 片刻过后,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在上方说话:“李哥这么久都还没上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了吧?” 云叔猫在棺材内,正将棺盖微微顶起使之仅开出一条缝隙,凑上眼睛往外界巡视一阵,他忽然说道“魁星老爷不开眼,外面的五只殭尸还在,我们且得再等天亮阳气压煞,这五只殭尸变成五具尸体,才可以逃离这里!” 李东说道“云叔,我说话你到底听没听进去!” 云叔回头道“听进了,在耐心等等,我看那小兄天庭饱满,人中直正,不是英年早丧的命,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嘞!” 李东还是担心的看着洞口,突然叫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李哥您慢点!” 我刚露出脑袋和肩膀,身体就被狭窄的洞口卡住了,李东这小子还真不赖,立刻抓~住我的两块肩头,便往外面拉扯。 “李东,你小子慢一点,我身体下握着剑吶,可别割到我那宝贝了!” 我随着李东的拉扯一点一点的出来了,云叔这时候也过来搭了把手,他们二人一人拉着我的左臂,另一人拉着我的右臂,我就这么被他们给拖了出来。 “李哥,你也太慢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在下面撂橛子了!”李东往后面挤了挤,给我让出一个颇大的空间,我就半躺在冰冷的棺材底上,将剑抱在怀里。 此刻没了手电筒,这里面是黑呼呼的看不见李东的脸,我喘了两口气,只是这棺内都依靠云叔开的那条缝隙通气,能利用的空气并不太多,所以吸了两下,就感到胸口闷闷的很是难受,说道“你小瞧我了吧!呵呵!我会如此轻易就把橛子给撂了?” 云叔这时问道“下面什么情况?” 我回道“塌了,全都塌了,还好我跑得快,不然铁定埋在底下了。” 云叔道“黑猫呢?那只黑猫死了吗?” “死翘翘了,我在它的胸口刺了一剑,又一刀割了它的喉咙,这畜生命不错,下面塌了正好给它入土为安了!” “死了就好!”云叔笑道。 轮到我问云叔:“怎么不出去?那五只殭尸还在外面吗?” 李东说道“是啊!想想真觉得好笑,五个本该躺在棺材的死人现在正在外面游荡,而我们三个大活人此刻却坐在这口棺材里,你说这奇不奇怪。” 云叔却说“奇怪什么?” 李东回了一句“我只是说,我们难道真的要躲在这棺材里等到外面天亮才能出去吗?” “现在离天亮还有好长时间啊!”我心想“从我们下了墓室,再辗转到黑猫老巢,估摸也才过去一个小时,算算下来,现在时间应该刚过十点,再在这又狭窄、又憋闷的棺材内躲一个小时恐怕我都熬不住,更何况离天明还有很长的时间。” 云叔说道“你想出去我也不拦你,不过也只是多了一具即将变成殭尸的尸体而已!”
第81页 “你这是在吓我?”李东一激动,脑瓜子嘣的一下撞到了头顶的棺材盖。 云叔笑了笑,缄口不再说话。我沖李东道“云叔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天亮以后殭尸会变回尸体,我们也不需要现在出去冒险。这里面除了昏暗一点,气流不畅,终归还是安全的所在,先在这里歇息,之后再做打算。” 李东说道“我可待不到天……”后面的“亮”字犹未出口,整个棺材突然摇晃起来,摇动的虽不剧烈,但外面定然发生变故。我、李东、云叔三人同时脸色激变,只听头顶的棺木板被震得咔咔嗒嗒作响,我扶住棺壁,说道“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的殭尸不会在推这个棺材吧?” 李东急道“云叔,快看看外面出了什么状况!” “我晓得了。”云叔将棺盖往上推高一点,一道亮光随着三寸来宽的缝隙照射~进来,云叔向外看了半晌,回头道“扫把星罩顶,咱这回倒血霉了,不是那五只殭尸,那五只殭尸现正在外面一动不动的站着,是这个墓室在震动啊!” 李东脸色苍白道“墓室怎么会震动?不是地牛翻身了吧!”这地牛翻身翻译成现在的话就是地震了。 我回道“不是地震,我想是地穴塌掉,导致泥土下陷,墓基遭到破坏,所以才会震动摇晃!” “那怎么办?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看外面情况只怕这墓室也要塌毁了啊!”云叔忧心忡忡说道。 李东道“但是外面还有五只殭尸呢!” “管不了那些了,不出去只怕我们真得为外面的白僵老爷陪葬了!” 云叔道“可是殭尸力大无穷,嗜血成性,我们手上一件武器防身的都没有,出去必然送死啊!” 我回道“我手上的剑十分厉害,你们二人就跟在我后面,我给你们开路,你们只需要在后面小心一点,别被殭尸围上就行!” 云叔道“你能行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如果行,那就你沖在前头为我哥俩开路,咋样?”李东怒道。 此刻棺材晃动的幅度更显得强了不少,棺内空间又很狭小,李东一不小心身体碰撞到我的左臂,登时牵动了伤口,只觉得伤口火辣辣的刺痛,我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寒气,胸口又憋闷的隐隐作痛,顿觉古剑剑柄将要脱手坠下,急忙握的更紧! “小兄弟,你没事吧!”云叔察觉到我身上有伤,开口关切的问了一声! “什么?”李东不敢乱动,生怕再碰到我身上某处的伤口。 我勉强笑道“没事儿,一点点小伤而已,我们来盘算一下,看看怎么出去安全一点!” 云叔道“我们三人成团出去,目标太大,万一被殭尸们围住,怕是顾此失彼,插翅难逃,这恐怕不行啊!” 我唔的一声,说道“既然不行,那不如由我去引开殭尸,你们再伺机逃走,怎样?” 云叔一拍大~腿道“好啊!这方法好!” 李东却摆手道“不成,不成,你这山耗子也太自私了,李哥帮我们引走殭尸,我们是安全逃离了,可是留他自己一人在这里,铁定十死无生,这个方法不成!” 李东这句话使我顿觉心头一暖,在这种危境当中,能有一个兄弟为自己着想,这种感觉便好似在山中酷暑下灼烤一天,然后掬了一捧甘泉饮下,此种滋味当真凉爽入心。 云叔道“我看就三人一起出去,如果咱们侥幸不死,逃出生天,那就算命大造化大;若是谁半途死在殭尸手上,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谁也怨不得谁,你还有意见吗?” 李东道“这才像话!” 休整片刻之后,我借着缝隙照进来的灯光对云叔点头致意,云叔心内瞭然,一把推开棺盖,刺目的灯光照在我的身上,五具殭尸本呆站在原地不动,此时骤然见到我,便蜂拥跳来。 我右手擎剑,一脚踏着棺壁跳了下来,四具血淋淋的殭尸沖在最前,在白僵低沉的怪吼声中向我围了过来,它们一蹦一跳,动作无比僵直,我挥剑砍向中间一头殭尸,这殭尸反应迟缓,就被我噼了个正着,顿时整个脑袋连皮带肉滑掉下去。血如泉~涌,失去脑袋的殭尸无力跪倒下来。 李东云叔刚出来,看到这种血腥场面,顿时两腿颤颤,心惊肉跳。 我反而感到全身发热,整个头脑的控制权好像都不属于我了,我避开两只殭尸的爪子,剑势急收,右手往前一抖,剑光闪过,剑尖刷的一声刺进了另一只殭尸的肚子里面。 这殭尸却全然无恙,口里呼哧呼哧的响着,两个爪子朝我的脸就刺了过来。 不好啊!殭尸不比活人,除非攻它的脑袋,不然根本弄不死它!我幡然醒悟,得亏这殭尸动作迟缓,我一矮身便躲过去,同时将剑拔~出,一剑由下向上,从殭尸的颌下一直刺穿进脑壳子里。 ☆、第五十四节 逃出生天(下) 殭尸顷刻之间毙命当场,我抽~出长剑,殭尸仰面倒地,黑呼呼的血流过剑刃,白僵突然嘶吼出声,一跳就到了我的面前,生满茸茸白毛的怪脸跟我打了一个突然的照面,我被吓得不轻,哇的惊呼出声。 白僵笔直的双手并在一起,朝着我腹部与背部的交接处扫打过来,我一声惨呼,斜飞而起!
第82页 砰的一声,重重撞击在硕大的黑棺之上,古剑从手中脱飞,和我一起掉了下来。 我只觉胸口痛得像要炸裂,喉咙一甜,一口红血喷了出来。 白僵向我跳来,两个跃落,就到了我的前方。而我此刻胸口重伤,左臂又牵动伤口,正痛得在地上缩成一团,浑身乏力,酸痛难挡,决计短时间内无法拿剑站起! 另两具殭尸此刻在追逐李东和云叔二人,不过殭尸身体笨拙,速度又缓慢,撵不上他们二人,便气得呼哧呼哧的口内一阵怪响。 李东和云叔倚仗关节灵活,在两具殭尸的追赶下左闪右躲,在棺材间绕了一遍,随即夺路便逃,将两头殭尸甩在后面,云叔意图明却,脚尖不管怎么跑都不离洞口的方向,他年过半百,紧张恐惧下没跑几步就开始大喘粗气,哈哧吭哧道“洞口到了,再努把劲!” 头上拱形墓顶开始脱落细碎石粒,落了李东满头是灰,李东眼见洞口近在咫尺,再跑七、八步就能逃出这个恐怖的墓室,当下满心欢喜。 只是忽然回头看向后面,正好见到我被白僵扫飞撞到黑棺的一幕,顷刻间脸上露了担忧之色,心想“李哥身上受伤不轻,我如果现在随着云叔逃脱出去,李哥怎么办?” 云叔看着洞口越离越近,脸上欣喜不已,眼角发觉李东一直往后看着,说道“你现在还在想什么,保命要紧吶,那小兄弟死就死了,咱逃出去,不比什么都强!” 李东紧~咬牙关,道“去你~妈的!我在这墓室被殭尸追赶,跑不动路,是李哥背着我,我才幸免于难,现在我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逃命?要逃你自己逃吧!”身势收住,步子猛然向后一转,云叔冷笑哼了一声,喃喃自语“傻乎乎的,还没见过有不想活的人。” 他加快步伐,苍老的背影就出了墓室门槛。 白僵僵硬的尸身直~挺~挺的倾伏下来,双爪直刺我的脖子,我惊恐的向后扭躲,不过白僵速度极快,十根尖长的爪子已到身前! 我万念俱灰,面无人色,大脑完全空白一片! 便在这时,突然一个拳头大的白瓷小瓶飞射而来,正好砸在白僵头上,砰的一响,小瓷瓶在白僵脸上崩开,白僵身体整个是倾成七十度的姿势,重心极不稳,被这小瓶一砸,顿时就摔了下去! 我先是一愣,白僵就摔在我的身边,看了一眼顿觉寒毛倒竖,急忙伸腿一脚将它踢退几步。 继续扭头一看,李东正好这时候跑到我的面前,我忽然想起,砸中白僵的小瓷瓶,正是他在耳室内塞入口袋的那一只,当时我还为此说了他一句,万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就是这个小瓷瓶救了我一命。 “李东!快……快来救我!”绝处逢生的惊喜使我话都说不完整,李东蹲了下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像溺在水中的人突然抓~住了一块救命的木头。 那两只殭尸看云叔跑出墓室,也不去追,回身就将目标锁在我和李东身上,此刻他们和我们距离极近,估摸不到六步的距离,顷刻间便到。 李东道“你怎么样?怎么伤得这么重!你手臂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没时间再说了,我背你走吧!” 在棺内的时候,光线昏暗,故此李东没能看到我手臂的伤口。他火急火燎的说了一通,我完全无处插口,他估计也不等我说话,翻身便要将我背起。 摔在地上的白僵这时“呵”的一声,僵直的身体笔直的立了起来,我知道此时要逃哪来得及,慌忙抓~住李东的右臂,李东正要将我背起,我对他叫道“来不及了,快捡起那把剑,只有这把剑才可以克制殭尸!” 李东回了声:“好!” 古剑就在离我右侧不远之处,李东飞扑过去一手抄起剑柄,连滚两下,左掌一撑从地上跳起,身手敏捷灵活,白僵畏惧李东手中古剑,将目标全放在我的身上,仰头呵哧的响了两声,就跳了过来。 “快啊!砍它脑袋!” 李东跑到我的身前,他第一次用剑,还没掌握方法,双手握剑,啊的一声,全力向白僵的脑袋砍去! 白僵身体僵直的转向一侧,剑刃从它身旁砍落,呵的一响,白僵双臂一扫,李东面色变了,它的爪子正是朝李东的脑袋扫去! 白僵力大无穷,若是被它双爪扫中,只怕李东整个脑袋瞬间就会被击飞出去。 “哎呦!”李东矮身躲过,接着剑锋扭转,剑刃平直,横向向着白僵腹部切去。 “狰”的一声,剑身击在白僵身上竟然发出金铁相击的声音,李东脸色骇然,暗自咂舌! “不行啊!这白僵身体比铁还硬,你只有砍中它的脑袋,才能对它造成伤害!”我焦急的对李东喊道! 此刻!那两具殭尸已经跳了过来,我赶紧扭动身体躲到黑棺的一侧,那两具殭尸目标似乎也没放到我的身上来,径直跳到李东背后。 是了!肯定是白僵呼唤它们前来帮手,李东这下危险了! 而李东全身心注意力都放在白僵身上,丝毫没注意到背后的危险,只能由我对他提醒“东子,背后!小心背后!” 李东闻言一惊,白僵被剑砍中腹部,虽然没在它的身上造成伤害,但却激怒了它,双爪闪电似的戳向李东脑门! 李东惊骇,不过他这人遇到危险颇为机敏,此刻后路被两具殭尸阻挡,自然无法后退躲让,只能将头一侧,尖利寒冷的爪子从他的耳边刺了过去。
第83页 我看得不禁也为他捏了把冷汗,但是危险还没过去,后面的两具殭尸此刻也出爪朝李东胸口插了过来。 李东能躲得过去吗?我只感到掌心溢满了冷汗! 情势当真万分紧急,李东身手那是相当了得,当他躲过白僵爪子的时候,便察觉到身后的危险,灵活的身体一熘就到了白僵背后。 两只殭尸的爪子没刺到李东,此时更来不及收回,二十根又黑、又尖的殭尸爪齐齐戳入了白僵的胸口。 原来殭尸和白僵同属一类,所以两只殭尸的爪子,才可以刺入白僵那具连古剑都不能对其造成伤害的金刚不坏之身! 白僵“呵”了一声,一股淡青色的浊秽气息从两颗殭尸牙旁喷出,那两只殭尸对白僵畏惧极了,一看白僵发怒,恐惧的简直比老鼠见猫更犹甚许多。 当即,两只闯祸的殭尸收回爪子,僵挺挺的身体在白僵面前瑟瑟抖~颤,显得是惶恐不安!原来这殭尸也有极严酷的阶级制度,由此看来,阶级制度并不是人类的专有产物! 愤怒的白僵一手一个抓~住两只小殭尸的脖子,口中喷出阵阵的青烟,只听咔咔两声响,在黑棺边仅露出半个脑袋的我听出这是颈骨折断的声音,果不其然,随后我就看到两只殭尸直~挺~挺的仰面倒地,死不瞑目,彻底变成两具尸体。 突然,一块比拳头稍小碎石砸了下来,正好砸在我的背上,嘶!背后的剧痛使我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不好了,李东若不尽快干掉白僵,这个岌岌可危的墓室恐怕撑不长多久便会倒塌! “呀!给老子去死!”白僵的背后蓦然爆发一道吼叫! 是李东的声音,我不顾浑身的疼痛,从黑棺后侧爬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令我惊喜的差点便要叫出声的一幕。 白僵正对着我,李东双手握剑,将剑从白僵的后脑勺直~插~进去,白僵浑身最薄弱的部位,正是他的脑袋,剑锋长~驱~直~入,贯穿白僵整个脑袋,最后刺穿额头,露出半截剑尖! 剑尖,染满了血! 淡青色的血,充满了恶臭,黏稠的附着在剑尖上! “干的漂亮。李东,你做到了!”我忍不住欢呼起来,如果我的身体没有伤痕累累,那我一定要跑过去在李东的肩膀上大力的拍一下。 李东一脚抵住白僵的腰部,然后费劲的将古剑从他的脑袋里面拔了出来,白僵还睁着眼,但双眼已失去异光,黯淡的几乎看不出来。 淡青色的黏稠血流滚滚的涌了出来,将白僵的满脸茸茸白毛也给染成青色。 墓室开始崩塌,一块足比人脑袋大出一倍的石头突然坠落了下来,死而不倒的白殭尸首恰好被这块石头砸到脑袋,整个脑袋宛如一个西瓜突然崩裂,血浆喷涌,极为恐怖。 ☆、第五十五节 尾声(上) 李东吓了一跳,估计他是害怕被溅到一身污秽的东西,所以跟着墓室的抖~颤,摇摇晃晃的跑到我面前来。 “这里不安全,很快就要塌毁,你走不动,我背着你走!”李东说着,将剑递到我手中,我接住剑柄,李东便反身拉住我的右手,不等我开口,蹲身发力,一下就把我背了起来。 我伏在李东背上,侧目向白僵看去,随着墓室摇晃加剧,终于!白僵的尸身扑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墓顶上有两块大石挟着泥砖土灰掉坠下来,轰然一声大响,那口红棺已被压得粉碎。 无数细碎石粒宛如磅礴大雨降下,打在身上虽不至于受伤,毕竟总叫人不舒服! 扭头避开两块从头上落下的颇大石块,我对李东说道“你小心一点,别被石头砸到脑袋!” “晓得!”李东嘿了一声,已背着我向墓室正门奔去。 墙砖此时正开始从墓壁剥落,先是一小块的面积,眨眼间迅速牵广,且不断向四方伸展裂缝龟痕,见到这种状况,我不免为自己二人担心,裂缝已经伸展到大门的墓壁上,如果李东跑得太慢,导致墓门塌毁,唯一生路若然被断,只怕李东和我就要在这被活埋掉! 当下,心急如焚的我开始催促起来“快一点!” 墓门距我们总共不到十步,但背了一个我在背后,李东纵然使尽力气,也绝对无法瞬间就出去!五步! 身后轰的一震,声音比刚才那一声还大,我扭头去看,赫然入目的,是一大团烟尘将那口巨大的黑椁连同白僵和两具尸体在内,全都笼罩起来! 三步! 墓门此刻就在眼前,但门上的砖石已在脱落! “绝对不能塌啊!”我在心里祷告,由于紧张,一颗心脏被关在胸腔内砰砰狂跳。 在这种时刻,我仿佛已经忘记了身上的伤口,忘记了因为上下颠簸而牵动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 出口近在眼前,这一回我是否还能像前几次有惊无险的渡过呢?! 最后一步的距离了! “呀!”李东一声大喝,一步跃出了墓室正门! 这一步,几乎动用了他的所有肌肉,所有潜力! 但这一跃,却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后面的大门已经被一大~片脱落下来的砖石挡死了。 甬道内依旧潮~湿,闷热,或许是地面暴雨成柱,气温骤降,所以才导致上下温度相差颇大! 这一条路黑暗,没有任何一丝的光亮。 整条甬道沉寂无声,只有李东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脚下踩过泥水发出的“嗒啦嗒啦”声,一下紧接着一下,有规律的在狭窄的甬道内响动!
第84页 这条路,笔直! 没有弯折,也没有分岔,只要这么跑下去,就算前方一片黑暗,只要这么跑下去,就决能到终点! 突然,耳边听到两下微弱的叮咚滴水声,紧接着,我冷不防就感到背上和头顶凉了几下,是水滴在身上的感觉,我精神大震,几乎不加思索,就知道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正是在洞口的正下方! 我拍了李东的肩头,忙说“到了,到了!” 李东剎住脚,停了下来,甬道内少了踩水声音,现在只剩下李东的喘气之声! 李东听到雨水从头上落下来的清脆叮咚声响,顿时乐道“出口就在上面,我先放你下去!”他说着,顾虑我身上的伤口,所以动作非常轻缓,小心翼翼地将我放了下来! 落脚时,只感到一阵冰凉,污水漫过脚背,冰冷的感觉激得我打了个冷颤,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快找找那根绳子在哪!”这个甬道虽然比上面温暖,气温却仍然很低,一番逃亡惊吓之后,更觉得精疲力竭,浑身开始是瑟瑟抖抖,我拢了拢衣服,摸索着,到了洞壁! 李东“嗯”了声,黑暗中,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应该是李东正在摸索着寻找那条绳子,我倚着古剑歇养精神,突听李东说道“你身上的伤口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提伤口还好,一提顿觉左臂,胸口,全都一起作痛起来,苦笑道“还死不了人,对了,李东,谢谢你!” 最后这三个字在我肚子里酝酿了很久,我本是不想说出口,转念一想,最后还是决定向他道谢,不过说出去后,心里还是觉得很别扭,李东笑道“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要不是李哥你,我估计早就死在那几只殭尸的手上了!” 我微笑道“我们两个同甘共苦,出生入死,早已是兄弟,这些谢谢的客气话,说出去太别扭了,咱俩往后谁也不要再说了!” 黑暗中,我看不到李东脸上的表情,所以“兄弟”这二字我才敢说出来,这也是我真正的将李东当做兄弟看待,所以这两个字虽轻,对我来说,简直是重逾千斤,如果不是四下一片漆黑,我是绝不可能将这二字说出口的! 李东闻言,笑了两声,道“好,以后咱们兄弟俩个,谁也不能再说客气话了!” 忽然,只听洞口上传下来一道呼唤声:“李爷,你在不在下面?” 闻听这声音,我心内狂喜,忍住伤口的疼痛,大声回应“胖爷,我在下面,快来救我们!” 我万万没想到胖子居然找到了这个洞~穴,只是还有一事让我感到疑惑不解,心想“胖子比我们先逃,他是怎么找到这个洞~穴?又怎么知道我现在正被困在这个洞~穴里的?” 转念一想,疑惑也就释然了“肯定是云叔逃了出去,胖子或者凑巧碰到,他认得云叔,一问也就从云叔口里得知我和李东还在洞~穴底下!” 李东喜道“那绳子我怎么找都找不着,肯定是被云叔收上去了,没想到困难的时候,李金就在上面,我们这下得救了!” 胖子听到我的声音,在上面一阵欢呼“云叔,我就说李爷福大命大,就算他想死,那阎王老爷都不会收他的,你看看,现在他不是平安无事的就在下面吗?” 云叔的声音紧随其后“对对!胖小哥说得对,我也早料到他们二人无恙,所以这才先他们一步出来,现在可不是如此吗?” 听到云叔的声音,我是恨的牙根痒痒,心道“你这老不死的,分明就是你贪生怕死,抛下我们自己逃命,现在还敢在上面大言不惭,我~日~你奶奶的!” 胖子的声音又传了下来“等着,我这就把绳子给你扔下去!” 李东说的果然没错,这绳子早就被云叔给拉回去了。 “好!你快点!”我抬头向上面回道! 胖子应了声“好嘞!”片刻之后,便听“啪”的一声,洞~穴内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那绳子无巧不巧的落到李东身上,又滑落下去,掉到污水里,李东凭着感觉,摸索着找到绳子,大喜道“我找到绳子了!” “太好了!”我对上面喊了一声“绳子绑牢固没有!” 胖子的声音随后传了下来“牢固的紧吶!” 我放心下来,对李东说“你先上去吧!” 李东却说“不行,你身上都是伤,应该你先上去!” 我心想“李东说得也对,我浑身伤痕累累,哪能爬得动绳子!”当下说道“好吧!你把绳子绑到我的身上,我叫胖子拉我上去,之后再放绳子下来!” 黑暗中,李东说道“那你举起双手,我绑的时候这样就碰不到你手上的伤口了!” 李东原来也是一个细心的人,看来我对他还是十分的不了解!李东将绳子在我身上裹了两圈,用力一扯,却也不敢勒得太紧,当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在绳端上打了个活结。 虽然是活结,毕竟这绳子吃水,此刻纠缠在一起,却也是非常牢固! 李东冲上面李金喊道:“李哥身上有伤,不能爬绳子上去,我已经把绳子绑在他的身上,你拉的时候慢一点,不要太快!” 就听上方胖子说道“什么?李爷,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第85页 我正一只手抓着绳子,闻言回道“没事儿!” 胖子在上面说道“李爷怎么受的伤,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吶?”听他话音,好像是在对云叔说话。 云叔的声音果然随后响起“胖小哥,你没问我噶!我逃出来后欣喜,就忘了告诉你了。” “原来这样!”胖子复又喊道“那你注意点,我这就拉绳子了!” “你拉吧!”我回道。 感觉到绳子传来力道,同时双脚也轻飘飘的一点点升起,我心里突然觉得不妥,暗想“李东对我这么好,我先他一步上去,他一人独自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难免要恐惧。”思绪电转,我将剑摸索着递到李东怀中,说道“这把剑你拿着。” 手上如果拿着一把剑,在这种环境下,是可以让人感到安全一点的,我递剑给他的目的,本意就是想消除他心中的恐惧! ☆、第五十六节 尾声(下) 李东道“是了,你拿剑也不方便,交给我吧!”他还以为我是因为身体有伤,拿着剑在手上难免要磕磕碰碰,多有不便,说完也就将剑接了过去! 这个通向地面的通道并不宽敞,由于上面的雨水刷沖倾泻~下来,致使泥土又软又滑,手脚无处攀附,我也只好侧过身体,左臂在上,身体随着绳子的拉扯,缓慢而沉稳的被拉上去。 整个洞穴一如下面,眼前是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一股股冰凉的雨水自上而下,敲打着我的脑袋和身体。 这里不比下面,越往上越能感到一股寒意,不多一会,气温陡然就下降了一两度,我的衣服又被雨水淋湿,现在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全身冷的开始瑟瑟直抖! 幸好底下泥土湿滑,身下也没有摩~擦带来的颠簸感! 浓重的雨水土腥味毫无阻碍的钻入鼻孔,骤然放松下来后,顿觉两张眼皮如灌铅似的沉重,纵然有雨水刺~激着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此时也是睡意盎然! 不知不觉,浑浑噩噩间便听到胖子的说话声“到了,看到李爷了。快!加把劲!” 云叔的声音紧跟其后“慢点,慢点噶!他身上有伤!” 胖子继续道“我差点忘了,这绳子太滑手,你千万扯住了,别松手,由我来使力。” 云叔道“好嘞!” 我睁开眼睛,忽然间,一道刺目的灯光射~进瞳孔,耀得我无法睁眼,感觉到身体一点点的向上移动,其间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狭窄的缝隙,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 一胖一瘦,极好辨认! 由于光亮都聚集在我的脸上,故此这二人的脸庞一直被掩映在黑暗后面,看不清模样。 不过那光晕照明了他们的身体,所以我才能辨认出这一胖一瘦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形! 我对胖身材的那人说道“胖子,你还好吗?” 胖子说道“我还好,你先不要说话,等上来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说!” 云叔这时在旁边叫道“可以了,你先停手,把绳子扯紧了,我去将这小兄弟拉出来!” 胖子将绳子在手上缠了两圈,这才点头示意他已经扯紧了绳子。 云叔就站在洞口边缘,此刻双手松开绳子,弯腰蹲身,一手抓住我的手臂,他不知我左臂上有伤,所以下手不知轻重,我只好咬牙忍受住了。 另一手抓住我的右臂,他力气颇大,当下拉着我步子缓慢的向后倒退,没费多少功夫,我已从洞内脱身出来,正躺在地上,看着走过来的胖子和云叔站在身旁,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触竟油然而生! 胖子手上还拿着绳子,口里咬着一个强光电筒,借着明亮的电光,骤然看到我手上伤口,顿时跳了起来,道“唉哟!你手臂这是怎么了?伤得这样严重!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弄出来的!” 地上横流的污水啪了一声,随着他的一跳溅了出去。 “你干什么?水都弄我脸上来了!”我佯装发怒对他说道。 好不容易从下面魔窟里费尽九牛之力,其间不知道遇到几次生死危机,出来后还能再看到胖子,正是高兴不已,我又怎会因为这点小事真生他的气呢? 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对不起哈!我给你搽搽!”他说着,真蹲下来在我脸上搽拭。 我忽然想起李东还困在洞穴下呢!凛然一惊,忙抓住胖子手,道“李东还在下面啊!胖子,快去把他拉上来罢。” 胖子一怔,道“我怎么把这臭小子给忘了,你等着,我这就去!” 我配合胖子将系在腰间的绳子解下,胖子和云叔走到洞穴旁边,胖子弯腰向下喊道“李东,听得见我说话吗?” 片刻,洞底传来回声“听得见,李金,李哥上去了吗?” 胖子听他喊我李哥,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对他道“李东在下面救过我几次,我们已经冰释前嫌了,你先拉他上来,我再和你详细说说。” 胖子点一点头,回身朝洞下喊“他上来了,你等一下,我把这绳子给你扔下去。” “好!” 胖子将绳子在手上绕了十几圈,然后扔进洞口里,只听洞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回音,估计是绳索碰到洞壁发出的。 我喘了两口气,只觉得这上面的空气真是清新怡人,沁人心脾,比之甬道内的空气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第86页 此时,雨势已弱,天空是灰濛濛的,仿佛被墨水洗过一般,不见半点残星冷月,只有丝丝雨线将分割开的天地精巧的连接在了一起。 其时微风徐徐,轻拂面庞,地上污水或聚成一滩,或沿着低洼地势缓缓流动。 离这空地不远的草木树林间,传来阵阵蛙鸣虫叫,煞是清脆入耳。 我正聆听青蛙别样的声音时,突听胖子说话:“你抓住绳子了没有?!” 李东在下面回道“抓住了!” 云叔伏在洞边道“你身上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们也把你拉上来!” 李东的声音紧随其后,道“不用,我自己爬上来!” 他话音刚落,绳索突然绷紧,紧接着便有一股力量撰着绳索在往下扯拉,绳子深陷入边缘的泥土里,片刻过后,只听下面喘~息爬动的声响越来越清晰,胖子拿着强光手电往洞里照了一阵,云叔忽然叫道“看到他了,我也来帮他一下。” 他说完,蹲身拉起地上的绳子,胖子也将强光手电的屁~股咬在口里,帮着云叔一起拉动绳索。 但见两条满是污泥的手掌伸出洞口,胖子忙抓住李东的手,云叔在后面继续使劲,费了不少的力气,二人这才将李东也给拉了上来! 此时,风拂叶动,雨点纷纷,打在李东的身上,使得他在薄薄的雨幕中看起来竟有点模糊迷离。 李东累极了,他从没有如此累过,以致于他必须双手支地才可撑起疲惫不堪的身体,胖子站在他的身边,却侧目斜视着他。 “总算得救了!”李东缓了片刻,方才吐出一句话来。 胖子走到我身边,伏耳对我小声说道“这小子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奶奶的嘴儿,肯定是这小子贪生惧死,危险的事儿都叫你顶着,他自己就逃到一边,哼!” 胖子虽是“低声”在我耳边说话,只是他的声音在场三人都已能十分清楚的听到。 李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本趴在地上歇息,这时候却站了起来:“李金,你说我贪生怕死?” 胖子霍的站直了,盯着他的脸,道“我难道有说错吗?” 李东十指握拳,指甲都抠入肉里,现场登时火药味十足。 云叔脸上则是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事外人模样,干脆默不作声的看起了热闹。 眼看这二人顷刻就要拼个你死我活,我赶紧起身,嚷道“胖子,有这么对自己兄弟说话的吗?李东他不是你说得这种人!” 胖子道“他如果不贪生怕死,怎么你伤得如此重,而他却一点伤口都没有!” 李东怒道“你以为我没受伤吗?”一把掀起衣服,借着灯光看去,但见他的腹部竟然有一大块紫黑色的淤痕! 这块瘀痕,正是被白僵爪子击打而来,只是被衣服遮蔽,若非李东掀起衣服,就连我也不知道他腹部的这道淤痕! 云叔看了下,只是摇了摇头,啧啧两声! 胖子一怔,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我拉扯着胖子坐下,同时对李东说“外面这么冷,快把衣服放下。” 李东朝胖子冷哼一声,心里憋闷和恼怒齐齐涌上,更不顾地上有一滩污水,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看胖子对李东存有误会,当下详细的将被老妖婆追赶之后,怎么逃进洞穴,怎么进入墓室,如何碰到四具殭尸,怎么躲入红棺,又是如何进入地穴,最后怎样经历生死危机才逃脱出来,俱都详尽的说给他听。 胖子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胆寒,其间有几次偷眼看向李东,脸上表情变换,正如他内心对李东的印象也有几分改观。李东一言不发的听着我讲,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最无耻的当属云叔这个老不死的,我对他人格不屑至极,所以叙述时着力的将他贪生怕死,不顾他人死活,两次抛下我们独自逃命的无耻行径添油加醋的描述一遍,云叔却截断了我的话,恬不知耻道“小毛孩,你懂甚?我那是知道你们一定不会有事,这才先一步到前面扫清未知的危险,你不懂得感恩也就罢了,怎么还说我的坏话!” 以前我不懂李根叔讲的“人不要皮,天下无敌”这话的意思,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我瞪了云叔一眼,心道“这个老东西,还要不要脸了!” 胖子和我是一块长大的,本就从不怀疑我说出的话,又得知云叔是只山耗子,当下十分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将强光手电丢给云叔,道“这个手电是你这山耗子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墓里掘出来的,还给你。” 难怪我想不通胖子手上的电筒是哪来的,原来这个强光手电是云叔的啊! 云叔接过胖子抛过来的手电,脸上竟一点儿也不生气。能忍气吞声的人最不好惹,这个云叔果然是个老江湖。 胖子听我讲完,小声埋怨道“你也不早对我说!” 我苦笑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快去对东子说声对不起。” 胖子脸色为难,低声说道“说什么对不起!我说不出。” 胖子这人最爱面子,这三个字对他而言确实很难说出口。 李东瞥了胖子一眼,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我继续说道“东子现在是我们兄弟,有什么话说不出口的,快去!”
第87页 胖子摇摇头! 我嘆了一口气,颇感无能为力。 不过沉默了半晌,突然一道极其微小,若不注意去听,根本就听不到的声音从胖子唇缝里钻了出来:“对不起!” 李东一怔,扭头看向胖子,脸上的表情也解冻了。 胖子说得声音又小,语速又快,我完全听不出他说了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胖子脸上却一红,回道“没什么!” 云叔在旁边含笑不语。 他们似乎都知道胖子说了什么,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不知道。 管他呢!现在事情都得以圆满的解决了,我现在呢,小命也完好无损,这点小事就不必去计较了! 我站起来,对胖子和李东道“经过这么多九死一生的险事,我们还好好的活着,说明我们福大命大,你们俩说,该不该庆祝一下呢?” 胖子站起大笑道“是得好好庆祝庆祝啊!” 李东也站起来,对胖子嘲笑骂道“庆祝你个头啊!” “哈哈哈哈……”我们三人同时大笑,无比欢快的笑声打破了后山死气沉沉的寂静,经久不息。 ………… 等等!我突然想起件事,那两只勾魂鬼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在一条僻静的土路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飘忽不定,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草~他奶~奶的!李建~国这个臭小子,竟敢阴咱哥俩!”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回地府吗?” “蠢鸟!回去找死啊!那些阴官最不是东西,它们一定会把咱哥俩送到第一十七层地狱去的,那时咱哥俩还有活路吗?” 勾魂鬼似想起地府残酷的刑罚,悚然说道“没有!那还是不回去了。对了大哥,我们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因为李建~国这个臭小子,我们不能轻易的放过他啊!” 嘶哑声音道“那是当然,找到这小子,非活剥了他的皮不可,以泄我们兄弟俩心头之恨!” “剥皮不够,最好把他的小jj给切下来,那样最好!” ……… (到此!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