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如故》 第1页 《人不如故》作者:酸菜罈子 内容简介: 最难得的就是多年以后我还爱你,而你也是。破镜重圆he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站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如侵权,请邮件联繫。 第一章 人常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在我看来,这句是屁话。 人当然还是新的好。旧的既然旧了,再惦记,不过犯贱。 张景推开酒吧的门,林洲见他进来,远远扬了下手。张景露出个笑来,走过去轻佻地抓了下他衣服,“今儿穿这么骚,勾谁呢?” “勾的着谁我就勾谁,”林洲给酒保使个手势,让他给张景来杯酒,说:“你最近来的挺频啊?” “最近这不春天了吗?”张景背靠着吧檯,拿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小猫都该撒春了。” 林洲嗤笑一声,“你一只家猫,就别惦记小野猫了,你玩不转。也不敢真玩儿。” “操,”张景一杯酒一口喝下去,喉结上下滚动看起来极性`感,他舔舔嘴唇,“我有什么不敢玩,出来不就是找乐子的么?” 林洲扯唇笑了笑,张景刚要说话,林洲伸手一把将张景扯过来,作势要往他嘴上亲,张景皱眉躲开。林洲突然就笑了,在他脸上咬了一口,说:“你看,你连我都不敢亲一口,你敢跟谁玩?” 张景推开他,伸手擦了擦脸:“你真够噁心的。” 让林洲这么一闹,张景突然什么心情也没了。那种感觉就像吃了一口馊了的食物,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烦躁感。 林洲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张景回过神想跟他说话的时候,只见身边的人早就没了影。视线搜罗了一圈,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勾上了个年轻妖娆的小妖精,正贴在一起吻得难捨难分。 张景冷笑一声,转头对酒保说:“百威来一打。” 酒保应了一声,两提啤酒,半杯冰块。张景对他笑了笑,左眼沖他眨了下,风流又暧昧。 酒保年纪不大,应该是来兼职的大学生,瞬间便红了脸低下头,眼里一丝慌乱。 张景心中轻笑,看,魅力还是有的。 一打酒十二瓶,张景喝的一滴不剩。喝到后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身旁的人晃晃悠悠全是虚影。张景看不清人,可神奇的是他竟然能听清他们说的话。酒吧里人多,加上音乐声,吵得张景头痛。 他皱眉抓起酒杯要往嘴里送,身旁忽然坐了个人。他按住张景的空酒杯,说:“一个人喝酒,看着可怜。” 张景使劲眯了眯眼,努力让眼睛对一点焦,然后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他于是抽出手,没有理。 那人也没再执着,扭头跟酒保聊天去了。 “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人。” 他声音不大,酒保小哥没听清。他刚要再重复一遍,张景晃了晃手,嘟嘟囔囔地说:“今天愚人节啊……” “四月一号。” “傻子节。”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傻子节三个字的时候他突然心口一疼,疼得他皱着眉摸了摸心口。 对啊,今天是傻子节,被留下来的都是傻子。 第二章 “林哥,你朋友喝多了。”酒保见林洲过来,赶紧说了一句。 林洲扫了张景一眼,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在他耳边问了一句:“餵!打烊了!还能醒吗?” 张景“唔”了一声,动也没动一下。 林洲略有些烦躁地向后看了一眼,刚约上的小傢伙正眼巴眼望地瞅着他。他安抚地沖他笑了笑,然后回头又看了眼瘫成泥的张景。 “操,”林洲踹了一脚张景的凳子,“不能喝就少他妈喝点!” 林洲想了想,过去跟小傢伙说了句什么。小傢伙咬了咬唇,有点不情愿。林洲捏着他下巴,在嘴唇上亲了一口。 几句话的功夫回来了,张景仍旧是一滩烂泥。 林洲扛着张景回去的时候,张景嘴里嘟嘟囔囔地说头晕。林洲开了门,鞋也不脱直接把张景扔在了沙发上。然后摸摸他兜里手机钱包什么的还在不在,毕竟有过一回张景喝多了林洲把他扛回来的时候兜里东西都掉了的经历。 张景到了沙发上就翻个身睡过去了。 林洲骂了一句,给他脱了鞋。衣服裤子也都脱了,解他腰带的时候张景似有所觉,一把按住腰带扣子,眼睛也睁开了。 “操性的,警惕性还挺强。”林洲把脸凑近了给他看,“看清楚点,认认这张脸,我真想操你的话你现在早特么菊花都烂了。” 张景不知道认出还是没认出,反正是松了手。 林洲把他扒光了只留条内裤,看着他两条长腿,林洲冷笑一声。他伸手在张景大腿根摸了一把,张景动了动,手挥了挥,林洲其实挺熟悉手里的手感,多少次张景喝多了他都摸过。 林洲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张景他是真的一次都没碰过。 第一回认识就是张景闯进他的酒吧,喝成现在这德性,说要跟他约一炮。送上门的小帅哥林洲没有不吃的道理。 结果把人弄到酒店,澡也给洗过了,收拾收拾要上正垒了,张景却不干了。搂过他脖子使劲看他的脸,然后就说什么都不让碰了。林洲简直懵了,这是让人玩了啊?结果还没等他怎么,张景那边抱着脑袋就哭。把自己缩成一团,跟个虾似的哭的那叫一个悲天悯地。 那晚林洲还真的就没吃这口小鲜肉。 其实这么多年了,张景一直都还是他最喜欢吃的那一口。他长了林洲最稀罕的模样,不娘不弱,一身常年运动练出来的标緻体型,两条大长腿勾得人心里痒痒,牙根也痒。 可偏就一直下不去嘴。 张景哪知道林洲的心里活动,自己睡得舒坦,翻身扯过一个抱枕,蹭了蹭。林洲眸中一暗,看着张景肩胛骨到腰部再到小腿的线条,这副身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操他个天昏地暗。 林洲咬了咬牙,骂了一句。然后去浴室洗澡,出来之后随便给张景扔了条毯子。肉在嘴边不吃,狼都成兔子了。 那晚张景做了个梦。 傍晚的余晕撒得整片篮球场都铺着暖色的光,人身上都围着金色的光圈,男生的汗洒下来,落在地上的汗珠都透着肆意畅快。 张景从队友手中接过球,脚腕用力,一个后仰跳投,三分球稳稳的从篮筐落了地。队友跟他撞了撞肩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和年轻人特有的冲动和活力。 张景看到那张最帅的脸,沖自己笑着眨了眨眼。他对着那人扬了扬下巴,带着满脸的骄傲。那人跑过来,擦肩而过的时候在他耳边很小声说了一句:“宝贝儿真棒。” 张景然后整颗心都酥了。 之后就习惯每投进一个球就看一看他,看着他沖自己竖拇指。看他眼睛里带着对恋人的骄傲,欣赏,和满溢的热烈的爱。
第2页 一场球赢得没有悬念,换衣室里,张景搂着男生的腰,笑着问一句:“我帅吗?” 男生按住他后颈,在他唇上发狠咬了一口:“你帅得我连球都看不见了。真特么浪,浪得我快硬了。” 张景笑着骂他一句。 年轻的恋人,场上一同挥洒汗水,场下细数对方的帅处,调侃对方刚才又不小心掀开衣服露了处腰条。 “以后别特么打球了,你非得勾得全世界都爱你啊?”男生挑着一双浓眉,把张景按在自己肩膀上用力压了压。 张景咬他一口,然后扯着嘴角问:“操,我稀罕谁爱我啊?我稀罕的那个爱不爱啊?” “那你爱不爱我啊?”张景从心窝子里念出那个最爱的名字,“季东勛。” 男生狠狠吻住他的唇,舌头带着狠劲在他嘴里勾缠。 梦里头两个年轻的男孩子恨不得把对方拆碎了塞进自己骨子里。那种浓烈的爱意漾得人整个都飘起来,哪怕这是个梦。 …… “还他妈睡啊?” 林洲毫不客气,一脚踹在张景屁股上,“我们家沙发都让你吐脏了你还他妈睡。” 张景皱着眉醒过来。 梦里的爱情太过浓郁美好,以至于醒过来的人心里空了个拳头宽的洞。黑沉沉,深不见底。 张景又闭上眼,很久说不出话来。 “别他妈装死,”林洲蹲下在张景脸上拍了拍,“你现在是在我那喝酒喝惯瘾了是吧?喝完往那一趴就有人给你扛回家睡觉,哎我问问你,你给我什么了?” 张景翻身冲着沙发背,不想说话。 “操!”林洲也不再跟他说了,起身去厕所放水。 张景面无表情,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背上还有一处处细碎的疤,年久日深只剩一个一个白点。 他缓缓攥起拳头,用这只满布伤口的手按住心口。 四年整。没能填上心口的洞。 第三章 “看看这脸色,昨晚又去哪浪了啊?”白奇看了张景一眼,扔给他个面包。 张景笑了下,“去干了个野炮。” 白奇扬起眉,“滋味儿怎么样?” 张景撕开包装咬了口面包,在自己抽屉里拿出盒牛奶插上吸管,“挺好,屁股特别翘。” 白奇习惯了他不靠谱的模样,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小心爱滋。” 张景点头:“戴套了。” 白奇无奈地摇摇头。 珊珊来的时候张景刚咽进最后一口面包,胃里持续的痛感这才缓解了一些。珊珊从包里掏出保温桶,“我妈早上包的饺子,景哥来不来点?我特意给你拿的。” 张景看了眼刚扔掉的牛奶盒,问她:“为什么你不早来五分钟。” 珊珊还挺惊讶:“难道你今天吃完饭了吗?你不天天都不吃的吗?” 张景指了下白奇:“他刚给我个面包,不过你拿来吧,我还能吃几个。” 珊珊妈妈包的蒸饺,张景得有几年没吃过这种家里的味道,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过后他按着胃,觉得他这胃也挺矫情的,不吃疼,吃多了也疼。 少爷身子穷鬼命。 “哎对了珊珊,”张景从自己桌上找到一份合同扔给她,“昨天美华送过来的合同,你看看,没有问题扔给白奇让他签。” “好的景哥。” “小美,你们手头那个小宣传做完了没有,做完拿过来给我看看。” 小美是个小个子男生,白白净净的像个小姑娘,赶紧答应:“完了完了,属他们最能催!小破宣传片没多少钱还死多规矩!” 这个广告工作室是他和白奇一起开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工作室里都是些人尖子,一个顶仨,现在也蒸蒸日上着。 张景和白奇分工不同,张景毕竟不是学设计的,白奇主管设计拿主意,张景管除了做广告以外的所有业务。白奇这人也是个有脾气的的,当初是一大广告公司创意总监,嫌领导事多脾气一上来辞职出来单干了,顺便带走了手底下一批铁桿员工。像小美珊珊他们都是。 工作室一个萝蔔一个坑,多余一个闲人也没有。 白奇想起什么来,跟张景说:“昨天不有个今天让去个人谈合同的么?今天下午你去一趟吧。” 张景点头:“好的,位置在哪?” “地址我发给你,”白奇说,“挺大个公司来着。” 张景昨晚喝多了在林洲家过的夜,今早也没换衣服,下午他骑着他的豪车轰轰烈烈去了之后,保安拦住他没让他进。 “您好先生。”保安恭恭敬敬地点下头,等着他的下文。 张景知道自己这身装扮和他的坐骑挺不应景的,这不能怪人家。他说:“我是广告公司来谈合同的。” 保安跟前台核对了一下,这才放行。张景其实很讨厌这些所谓大公司的架势,进一次比进政府大楼都难。 他指了指自己的车,跟保安说了一句:“麻烦了兄弟,车不用看,你帮我盯着点头盔就行。” 保安又是恭恭敬敬点头:“好的先生。” 张景进了门又被前台拦了一道。小姑娘长的很漂亮,画的淡妆精緻又利落。 “下午好先生,请您稍等一下。” “嗯。” 张景看着小姑娘打内线,“陈助您好,昨天您交代的工作室负责人已经到了,现在方便请他上去吗?” “是一位先生。” “好的。” 小姑娘挂了电话,挂着礼貌的微笑对张景说:“很抱歉让您久等了,请这边电梯上十六楼,那里有人接待您。” 张景沖她笑了笑。 从前台到电梯这一路地砖都干净得反着光,进了电梯之后张景才放下脸来,这套作派弄得他略有些烦躁。签个合同弄得跟闯关似的。 到了十六楼门口果然有人在等,这次换了位男性。他略颔首对张景说:“您好,请您跟我来。” 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那人敲了两下,然后开了门说:“季总,工作室的人到了。” 他回身对张景说:“先生里边请。” 说完他就退了出去。 张景正常应该走上前去,伸出手,说一句“季总您好,我是矾白工作室负责人。”可他现在一步也迈不出去。 他看着那张正盯着他看的脸,发现自己不会动,也失了声。那张脸昨晚还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们互诉情意,他们亲吻…… 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仍旧在梦里,根本没有醒过来。 他看着那人走到他面前,直到那副沉沉的嗓音响起,这才回过神来。 “这么巧,好久不见。” 张景回到现实,稳了稳心神,“嗯,好久不见。” 之后他没有说话,张景也没说。他偏着头看办公室里的书柜,心里有些莫名的怒气,他觉得自己很是狼狈。
第3页 宿醉之后鬼一样的脸色,带着酒气皱巴巴的衣服,和见了他之后不自然的反应。与面前这个衣着得体神态自若的人比起来,自己尴尬得简直无所遁形。 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挺贱的。好几年一个旧人了,犯得着犯不着?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地说:“季总,看来你这几年过得不错,那就省去寒暄那一道了,咱们直接说正事,我一会还有事,快点把合同签完,然后你把要求大致先给我说一下,具体的到时候你跟我们工作室的人再细说。” 季东勛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声:“好。” 其实所谓谈合同,他们一个做广告的,合同也没什么太多好谈的。无非就是给双方一个约束,保证我做完你给我钱,我做的不满意你扣我钱,再多也不过就是别的一些小的细节了。 张景表面挺淡定,说的有条有理,其实说的什么他根本就没过脑子,你现在问他上一句说的什么,他一定一脸茫然地看着你,说不出来。 季东勛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几句,张景说什么他就说“可以”,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张景脸上,短暂停留一瞬,然后转开。 看起来真的就是好久不见的旧相识,也仅此而已了。 “那就先这样,季总,回头我把合同打出来传真或者扫描给你都行,设计上的事我不明白,细节你跟我们工作室另外个人再敲。” 季东勛看着他:“嗯。” 张景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他以为对方依然会是一声“嗯”,但他却听见性感的嗓音沉沉地问:“你急什么。” 这四个字让张景刚有点平静下来的思绪瞬间就又乱了。 他一下子就想起以前无数个要分开各自回宿舍的晚上,他会一把扯住自己的胳膊,皱着眉不太高兴地问:“你急什么?” 张景呼吸一窒,觉得自己从心尖开始蔓延丝丝落落的疼。 他说:“我还有点别的事,就不耽误季总时间了,合作愉快。” 他想伸出手和季东勛握一握,但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伸出手。 张景走得干脆,甚至没再抬头看过一眼。出了大楼他直奔自己的坐骑,扣上头盔,开了发动机拧了两下油门,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看来是说不出的帅气。 回到工作室的时候他给自己买了包烟,在门口抽了两根才进来。 白奇问他:“谈怎么样了?” “挺好啊,一会我拟一份合同一签就完事。” “辛苦了,”白奇扔个他个棒棒糖,“这个月不能再接活了,忙不过来,做完手头这几个再说吧。” 张景点头,“行。” 自从张景谈合同回来就有些魂不守舍,白奇看了他几次,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别人弄完手里东西都下班了,最后就剩白奇和张景两个人。一个活没干完,一个坐椅子上发呆。 白奇看他一眼,问:“你魂丢了?” “嗯?”张景看着他眨眨眼:“你刚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我问你是不是魂丢了。” 张景没答话。 过了很久,他走过来,拄着桌子问:“上回你说的那个,就要介绍给我认识的那个男的,他找着对象没呢?” 白奇扬起眉:“你什么意思?” 张景笑得没心没肺的,“我感觉我最近有点寂寞,缺爱了。他要没找着人你把我微信给他吧。” 第四章 “--季东勛!”张景手揣在兜里,外套的拉链一直拉到下巴,牛仔裤运动鞋,阳光帅气闪瞎人眼。他扯着嘴角笑得坏坏的,几步跑上前去用肩膀撞了撞前面的人。 季东勛看着他,笑问:“干嘛去?” “打球啊,”张景咬了咬拉链,眼睛里带着勾的,“你干嘛去,我下午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季东勛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捏了捏,“下午上课忘带手机了,怎么啊?想我了?” 张景耸耸肩:“不要脸。” 季东勛笑了下,搭着他的那只手把人往自己这边揽了揽,凑近了轻声问:“那不想?” 张景扭开头没说过,但嘴角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地扬起来。 俩人分开的时候季东勛说:“宝贝儿别忘了,今天星期五,一会儿我下课直接去篮球场找你,然后带你出去吃饭。” 张景瞬间心就长了草安定不下来了。 星期五啊。 星期五……咳。那今晚一定又是个火热的夜晚。 张景简直走着路都要飞起来。 …… 然后他就真的飞了起来。画面一转他就飞到了楼顶,他看见季东勛在天台上画画,他想凑近了看看他画的是什么。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能离他越来越远,到最后甚至要看不见了。 心中的恐慌蔓延开来,张景伸直手臂想抓住他的人,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季东勛--” 然后张景也真的这么喊了。 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好像还回荡着自己的喊声,急切,渴望,和痛苦。 他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直直瞪着天花板。心脏还在噗通噗通狂跳,那种抓不住恋人的恐慌感还在持续。 张景抹了把脸,当初那些纷纷乱乱又一下子冲进脑袋,他使劲按着太阳穴,可是头还是疼得厉害。 他光着脚走进浴室,开了水龙头直接把头放在下面沖。冷水浇下来让他冷静了不少,心中呼啸着的执念也渐渐安静下来。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湿着糊在脸上,水不停往下滴。帅,也性感。但很狼狈。 这就是当初在季东勛身边的自己。爱的太过了,总是弄得自己一片狼藉。 他随便扯了条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仰躺在床上。 连着两晚梦到他了,这不是个好兆头。张景又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个人,见一面都要被人拦三道的季总。他和梦里的季东勛完全不一样了,梦里面他热情冲动甜得腻人。今天那个人显然不是的,他沉默寡言,冷静禁慾。 张景今天说了那么多,但他从最开始想说的其实只有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然而他不可能问出这句。 他翻个身把自己蜷成一团,然后闭上眼继续睡了。 别想,别做梦,别犯贱。 …… 第二天张景起得有点晚,他去上班的时候办公室的人已经全到了。门口的玲玲看见他进来,笑着打声招呼。 “嗨景哥,今天搞这么帅,有活动啊?” 张景外套一甩搭在肩上,笑着说:“你这么问我该觉得我平时不够帅了。” “帅帅帅你最帅,”玲玲接完水回自己座位了,“天天看着你我找对象都困难了。” 白奇问他:“起晚了啊?” 张景坐自己那拿出盒牛奶喝,“嗯,昨晚缺爱睡不着觉。”
第4页 白奇翻翻自己抽屉,扔给他一盒饼干,“我把你微信给他了,他没加你?” 张景眨了眨眼,漫不经心地说:“好像加了,我没注意。” 白奇习惯了他什么都不走心的状态,也没搭理他,这几年他一直都这样,常年说缺爱,但又从来不见他真的找人。 别人都忙,张景就坐在自己椅子上嘎嘣嘎嘣吃饼干,一口饼干一口牛奶吃的挺香,一边看着别人埋头干活。吃着吃着把自己都吃乐了,感觉自己像个大地主。 张景常年胃疼,从中学开始就有的毛病,天冷时候尤其严重。吃了早饭就能好一些,但他总不记得吃,也懒得去吃。所以办公室经常有人备着零食等着投餵他,他一按肚子就有人翻抽屉,这么多人总能给他翻出点粮食来。 张景吃完一盒饼干,最后一口牛奶也吸干净了,收拾收拾划拉进垃圾桶。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白奇,“哎昨天下午那个合同我让你跟他们联繫你联繫了吗?” 白奇盯着电脑屏幕,说:“没有啊,忘了。你给他们发过去吧,等他们说细节我再上你那跟他说。” 张景抽了张纸慢慢地擦着桌子,说:“不,我心烦。我不愿意跟大公司打交道,你抽空联繫吧。” “嗯,”白奇说,“那等会儿再说。” 张景问他们:“哎你们谁有杂活我帮你们干干?扫描个图或者做个视频啥的。” 没人回话。 小美戴着大框眼镜,手里拿着铅笔在纸上画大致的构图,他抬头跟张景说:“景哥你实在没意思就帮我沖杯咖啡?” “好的吧。”张景从柜子里拿出咖啡豆和咖啡机,一手拄着桌子一手慢慢地磨。 咖啡也煮完了,张景实在没事干,掏出手机刷了会微博。想起刚才白奇说的,去微信看了一下昨天忽略的消息,还真有个人。 张景点了同意。 没多一会那人就发了消息过来。张景随便跟他说了几句,那人倒是也不啰嗦,问他是不是有意思想找个伴,然后约了今晚六点吃饭,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张景看他头像,长得倒是还行。 他问白奇:“哎你给我介绍的谁来着?” 白奇看看他:“我高中同学,怎么啊?说上话了?” “他什么样个人啊?”张景说,“他约饭,我不太想去,你要说他不靠谱我就不去了。” 白奇明白他这是不想约,但又给自己想不到不约的理由。白奇笑了笑,“人挺好,年轻有为,不靠谱我怎么可能介绍给你。” 张景一皱眉,没有台阶下,于是下班还是去赴了约。 一家私房菜馆,张景骑着他的车轰轰烈烈的就去了。在门口摘了头盔,车随意一停,抬头就看见有人在门口看着他。 他眯了眯眼,的确是微信上那个人。 他抱着自己头盔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那人对他笑了笑,“张景?” “嗯。” 那人说:“车不错,跟你很配。” 张景淡淡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这人叫乔希,跟白奇是高中同学,现在在一家公司做经理。长的不丑,但也说不上多帅,个子比张景要矮上一些。讲话彬彬有礼的,但不会客套到让人觉得累。 张景没什么太大感觉,不喜欢也不讨厌。其实他对别人都是这样,总的来说就是无感。 “我这是天生的,从小就不喜欢女孩子。我又不喜欢和圈里人打交道,嫌烦。以前有一个同居男友,后来他结婚去了,之后一直单身到现在。” 乔希对张景说:“我对你挺有感觉,刚在门口看见你就帅我一脸,我还挺想跟你处着试试。我的情况就是这样,挺简单的,你觉得呢?” 张景是头一次有这种经历,跟相亲似的。乔希一这么坦诚他真有点不会了。张景喝了口水,“啊……我那什么,其实我没想那么多。” “那你既然今天出来了,不就是想找个人么?”乔希笑着问他,“要不就在一起试试?” 张景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是他真的挑不出乔希的毛病,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说:“还是先交个朋友吧,一上来就说这些我有点不太适应。” 乔希一笑,给他倒了杯茶,“我这人就是直来直去惯了,吓你一跳吧?” 张景摇头,“那不至于,没什么吓一跳的,就是有点不习惯。” 这顿饭吃的还挺舒服,聊到后来也聊了很多,不过多数时候都是乔希说张景听着。临走的时候乔希手搭了一下张景的腰,张景下意识就皱眉躲开了。 躲开之后张景有点尴尬,他说:“不好意思啊,我不太习惯。” 乔希笑笑:“没事儿,我也没别的意思。” 出了门之后张景问他:“你怎么来的?” 乔希看了眼张景的车:“我开车来的,但我特别想坐你这个,太帅了,我的车可以找个代驾。” 张景压根没想过送他。他这车除了送过一回小美之外谁都没坐过。他说:“我就一个头盔……” 乔希明白了,说:“看来今天坐不上了,那我自己开车走吧。你路上小心,回头微信联繫。” 张景点头:“行。谢谢你今天的饭。” 乔希歪了歪头,“不客气,下次你请我。” “嗯。” 张景扣上头盔,骑上他的车。他现在就想赶紧上路骑快点让风吹吹,刚才乔希搭他腰那一下让他特别不舒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得了一种别人一碰就不舒服的病。别人一挨上他他就噁心,从心里开始觉得烦躁。 所以他总说出去干一炮,实际上他根本干不成。 他压根就碰不了别人,别人也碰不了他。碰上就噁心,他要真出去约一炮,能不能硬起来先不说,首先就得吐那人一脸。 张景有时候觉得自己得打一辈子光棍,和他的右手难捨难分过一生。 第五章 【小帅哥,这周末去看电影吧。】 这是张景晚上洗完澡看到微信上的消息,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想个什么由头拒绝。但是又想不出来合适的,于是手机放到一边开了电脑打算先玩两把游戏。 他在大学群里问了一句:【有没有撸的,今天我中单carry你们。】二狗:【加班,不撸。】 林肯:【1111111111】 六六:【那我下路,不过我得半个小时以后。】这个群里总共就十多个人,是当初大学时候玩的比较好的几个,都是本市的。平时约着方便,这群主要的作用就是约个游戏约个饭,没事儿扯扯皮。 好不容易凑上五个人开黑,结果连跪三把。 张景嘴上叼着烟,开语音跟那边说:“完了没carry成,我又把你们坑了啊。你们玩吧我撤了。” 林肯:【艹。】 张景:【坏笑/】 张景退了游戏,菸头在菸灰缸里掐灭了。他平时不抽菸,戒了。就是最近两天才捡起来,心里也说不清是空虚还是躁动还是怎么回事,特别需要这东西。
第5页 他刚退了游戏,就收到林肯给他发的微信消息。 林肯:【小景。】 张景:【???】 林肯:【你最近干嘛呢哥几个挺长时间没出去喝酒了。】张景:【行啊那这周约呗。】 林肯:【行。】 林肯:【哎问你个事儿。】 张景:【请讲。大兵/】 林肯:【艹。】 林肯:【你现在一直单着呢?】 张景:【……】 张景:【怎么啊?要给我介绍对象啊?还是你想跟我处?你不行,你太矮了,最萌身高差啥的我不太喜欢。】林肯:【滚犊子。我问你正经的呢。】 张景:【嗯。】 林肯:【你……还惦记那个谁吗?】 张景看着那句话,从桌上烟盒里又摸了根烟出来,放进嘴里但没点燃,只是一下下咬着滤嘴。 张景:【哪个谁啊?】 林肯:【跟我就别装这套了,我说的谁你还能不知道么?我就问问你还惦不惦记了,你要是还念念不忘想要个说法呢,哥哥就跟你说个事儿。你要是早都翻篇了有新生活了,你就当今天我没问你。】张景眯了眯眼,蹲在椅子上看了眼窗外。对面的楼上有一家正在拉窗帘,有一家在看电视,还有一家小孩儿在弹钢琴。 他回过头看手机,手指敲出一个字来:【啊。】张景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才不算说谎。 林肯:【季东勛回来了,我看见他了。他变化挺大的,我没认出来,还是他先叫的我。他问我跟你还有没有联繫,我说有。】张景摸过打火机侧头点燃了烟,【然后呢?】林肯:【然后就没有了。】 张景:【啊。】 林肯:【我就是觉得他回来了我应该告诉你一声,你要是心里还有就过去问个痛快,以后合是一拍两散合是重修旧好那都利索了。你要是心里没有了也没啥,这周出去喝酒。】张景:【谢了兄弟,翻篇了。这周喝酒。】 林肯:【ok/】 退出微信,张景咬着烟把头仰在椅背上。他举起手看了看手上的旧疤,有一条从拇指的指甲一直到虎口。烟呛得他有点睁不开眼,朦朦胧胧中觉得手上的疤有些狰狞。 拼死拼活爱过一场,过后再怎么想忘记,总有些痕迹提醒着,时不时出来作祟让人疼一下。 张景想起自己曾经满脸骄傲地把手伸过去让那人吻,他说:“季东勛,这是我的勋章,它证明我爱过你。” 那个人握着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手指。那时候总以为一爱就是一辈子,一个承诺足够过一生。 张景坐直身子,眯了半天眼睛,现在眼睛有点红。他摸起手机,给乔希回覆:【好的。】张景有很多年没有去过电影院了,他平时不来这么文艺的地方,一般都是去酒吧或者去玩个赛车。 皮夹克,牛仔裤,加上机车靴。张景走到哪都是惹眼的。 乔希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发亮,张景锁了车,手里拎着他的头盔。他说:“你想看什么啊我买票吧,我不知道最近有什么电影。” 乔希从兜里摸出六张票:“票买完了,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文艺片和美国大片。” 张景随手指了一个,“看这个吧。” 乔希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想喝咖啡吗?” 张景摇头:“我随意,你想喝吗?我可以去给你买。” 乔希失笑:“那就去吧,你这么帅我总想跟你多走走,特别骄傲的感觉。” 张景笑了下,没说话。 电影挺好看的,美国大片质量有保证,不至于让人坐着看到睡着。张景全神贯注看电影,中间他把手搭在扶手上的时候,乔希伸手跟他碰了碰。张景手指一动,强忍着没有缩回来。不过乔希可能是无意的,也再没碰过了。 看到后来张景是真的看进去了,有点忘了今时今日的感觉。 电影散场的时候影厅灯一亮,张景扭头看见乔希的时候竟然有点发愣。恍惚间他有点分不清现实,觉得身边的人错了。 不应该是他。 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乔希问他:“怎么了?” “没事儿,”张景站起身来,“看电影看出神了。” 乔希一笑,“一会儿吃什么?” 张景说出了个西餐厅的名字。 说出口的时候他一愣,以前每次看完电影他们都会去那吃饭,张景爱吃那里的甜点,还有炸小鱼,一份只有三条手指长的鱼。会有人说他吃小鱼的样子像只猫。 乔希问:“我不知道那是哪,你带我去吧。” 张景:“嗯。” 张景没骑他的车,拿着头盔坐了乔希的车。他怕乔希再说想坐他的后座,想想俩人紧贴着在一辆车上,张景就浑身难受。 服务生来点餐的时候,张景把菜单给了乔希。张景点了两份甜点,一份牛排,然后对服务生说:“再给我一份炸小鱼。” 服务生一愣,眨了眨眼,“先生您好,您说的是蜜汁三文鱼吗?不好意思三文鱼今天没有了呢,您可以看看菜单,本店新品您可以尝试一下。” 张景皱了皱眉,“不是它,就是炸小鱼。很小的鱼。” 服务生茫然地摇摇头。 张景喝了口水,然后摇头说:“算了。” 有时候很多事都是註定。 这家店他四年没有来过,今天电影散场他莫名其妙说出了这家餐厅的名字,然后和一个不算很熟的人来这里点炸小鱼。 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牛排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挺远的地方有人说:“你好,我要一份炸小鱼。” 服务生不是刚才给他点单的那一个,也很茫然地问:“您说的是秘制三文鱼吗?” 张景突然不敢再听下去。心跳的速度太快了。 他开口问乔希:“白奇高中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吗?” 乔希笑着问:“什么样?” 张景说:“闷骚。” 乔希一下子笑出来:“对,高中就这样。” 其实张景只是想说句话,用自己的嗓音盖住后方那不算大的声音。 之后张景的心里就像装了只猫。爪子在心上一直挠,偶尔一扑腾整颗心就翻了个跟头。 但上天既然註定了他们今天都在这里吃饭,就没有理由不让他们见一面。 张景和乔希吃完饭往外走的时候,张景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季东勛。 季东勛看了眼他,和他身边的乔希,面无表情说了一句:“真巧。” 张景点点头:“是挺巧的。” 季东勛问他:“你男朋友?” 张景心里那只猫狠狠抓了他一把,抓出了血。 疼。 张景低着头吸了口气,然后说:“嗯。” 季东勛对乔希伸出手,声音沉稳有力:“季东勛。” 乔希跟他握了一下,“你好,乔希。”
第6页 乔希问张景:“这位是?” 季东勛直直地看着张景,张景也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的时候张景看到季东勛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眼睛黑沉沉,依然那么好看。 张景抿了抿唇,说:“旧朋友。” 季东勛动了动嘴角,很浅很浅笑了一下。 他走的时候张景没敢抬头看。 胸腔底下一颗心让猫挠得稀巴烂血淋淋,滴滴答答流着血。 第六章 那晚张景整夜没有睡。 因为他一闭眼就会想起白天季东勛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熟悉又陌生,能把人生生吸进去。 白天从餐厅出来之后乔希笑着问他:“前男友吧?” 张景莫名不想和别人提起那一段,也莫名不喜欢前男友这个词。他手里抠着头盔的带子,“嗯”了一声。 红灯的时候乔希转过头问他:“那刚才你说我是你男朋友,不管你出于什么想法这么说,反正我可当真了啊?” 张景抿了抿唇,他答不上来这句。现在的他就是进退两难,乔希这身份真的有点尴尬,再远点再近点什么话反倒都可以直接说,就这种不尴不尬的身份才愁人。 点头他不愿意,摇头感觉跟玩人似的。 最后他还是没回应这句,沉默对待吧,他愿意怎么想怎么想。 夜里张景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月亮,心里一片苍凉。这才几天,他就后悔了和乔希这段关系,到现在俩人什么都没发生,吃了两次饭看了场电影,但张景心里已经烦得不行了。 他当初找上乔希,是想身边有个人,控制一下犯贱的心。但显然没有用。 他发现那人只要说几句话就能让他心都疼成渣。 第二天星期日,乔希约他见面,张景说要出去喝酒。乔希发消息来说:【如果喝多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张景回他:【谢谢哈。】 乔希说:【跟我不用客气,你要习惯使唤我,小帅哥。】张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发个表情过去。 喝酒肯定还是去林洲那,每次都这一个地方,现在林肯二狗他们跟林洲也熟了。张景到的时候他们正嗑着开心果闲聊,张景直接把头盔甩给林洲:“给我放吧檯里。” 林洲挑着眉问他:“你给我保管费了吗?” 张景往凳子上一坐:“那你要多少我给你不就完了吗?” 林洲:“我要多少你都给啊?” 张景看他一眼,然后转开脸说:“别叽歪,你烦不烦。” 林洲一下就乐了,“我刚想说那我想要你。” 张景扭头一笑:“我料到了。” 然后林洲就拿着头盔走了,临了还冲张景隔空飞了个吻。张景瞪他一眼烦的不行,然后转头跟二狗说:“你怎么那么久没出来。” 二狗和林肯在这看了半天热闹,这会儿笑着说:“哎我看林洲其实挺、挺不错啊,要不你俩搞、搞一搞?” “搞毛啊,”张景摇摇头:“不是一路人。” 二狗还在嘎嘎蹦蹦吃松籽:“是一路人就能搞啊?” 张景摸起桌上林肯的烟,塞进嘴里一根叼着,“搞搞搞,你整天就琢磨这点事儿了吧?同性恋也是有追求的,谁告诉你同性恋非得跟人搞了。哎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咋不结婚呢?我看你身后那桌姑娘就不错,你跟她搞呗?” 二狗让他气笑了,打火机扔给他:“你这嘴。” 张景侧头点燃了烟,“我这嘴怎么了,我好好的你非得聊扯我。” 二狗和林肯是张景是张景当初的室友,大学时候关系就铁瓷。还有另外一个陈栋栋,只不过栋栋结婚早,有家了他们就不怎么带他玩了。 林肯现在也有个女朋友,不过他那今天好着明天散了的,都说不准的事儿。 林肯给张景开了瓶酒:“小景,还单着呢?” 张景拿起瓶跟他磕了一下,然后说:“不知道怎么说。应该算还单着。” “什么叫应、应该是啊?”二狗贱兮兮,“咋的?相中别人还……没追上啊?” “滚吧,”林肯跟二狗说完这句又转头问张景:“什么情况?” 张景吐了个烟圈:“之前朋友给介绍个人,我没太大感觉。但是我让人给介绍的,也的确挑不出毛病,现在说不干了好像给人玩了,太不尊重了。” 二狗:“我、操。” 林肯问他:“人怎么样啊?” 张景点头:“挺好。” 多年兄弟了,张景有什么事不瞒他们。当初最难熬的时候也是他们陪着过的,最狼狈的时候他们俩在身边陪着喝酒到天亮,一声兄弟叫得特别够格。 二狗磕磕巴巴地说:“那、那不喜欢也不、不能硬耗啊!” 张景说:“其实就我这人,我可能这辈子谁都看不上。那我总不可能单身一辈子,就找个人在身边差不多过着吧。有时候我这么想,有时候我又觉得烦。” 二狗说话比较直,不像林肯那么含蓄,他说:“我听林肯说,季、季……东勛回来了。” 张景低头看着酒瓶,“嗯。” 二狗挑着眼问他:“你见过了?” “见过,不是故意见的,巧合。” “完了你、你就让人给你介……绍……对象。你好像有病。” “我好像有病。” 张景特别认同这句话。 那天仨人又喝个烂醉,张景趴在桌上,头埋在胳膊里。神志不清的时候脑子里全都是那天看见的季东勛那张脸。 那双眼睛直直盯着他。好像一下子就烙在了张景灵魂里,闭上眼睛就全是他。 二狗喝多了还在磕巴着说:“我、我的小景景,你要是实……实在惦记季、季东勛,你也别……难为自己。” “虽、虽然他当初就那么走、走了挺不是人、人的。” 张景按着脑袋含含糊糊地说:“我不惦记他……” “放……屁。” 二狗抓着他头发,让他抬起头来,他把自己的脸贴到张景面前,喷他一脸吐沫星子:“你你现在还吃、吃药吗?” 张景拍开他的手,晃了晃头:“不吃了,拿开你的狗脸,吓死我。” 二狗凑得更近了恨不得鼻尖顶着鼻尖,他看着张景都对眼了。他说:“景、景景啊……你好啦?你不能钻、钻牛角尖!” “我钻个屁,”张景按着他的脸推开,“景景景景景的你离我远点!” 林肯和二狗是两个性格,二狗喝多了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林肯喝多了更不爱说话了。他拍拍趴在桌上的张景,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他说:“小景,你得对自己好一点。” 张景又把头塞回胳膊圈里趴着。 “哟,又喝多了?” 林洲过来给他们送个果盘,推了推张景,“还能不能行了?还能回家吗?”
第7页 张景闷声说:“能。” 林洲把果然放张景后脑勺上顶着,“你是不傻逼了,你下回上我这来能不骑摩托来吗?妈的你喝多了你还能骑回去还是怎么的?你他妈不骑回去我还得给你经管车。” “不用你管了你回家吧。”张景说。 林洲把果盘拿下来放桌上,冷笑一声:“我还真特么懒得管你。” 林肯跟他说:“林子你忙你的,我一会儿打个车给他送回去。” 林洲皱眉看着张景,然后点点头。 张景不是他的人,他也管不了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喝多了之后张景头疼得不行,他使劲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就像有人用棒槌在砸他的头。一跳一跳的疼。 林肯和二狗都没到一米七五,张景腿太长,幸亏他这次没彻底晕菜,走路还是没问题的,没打晃也没蒙圈。 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张景说:“你俩就别下来了,这个时间不好打车。直接走吧,我没事儿。” 二狗说:“不、不行。” 张景开了车门就下车了:“快滚吧别吐人车上,开车吧师傅。” 司机师傅倒是听话,调头就走了。风一吹他觉得头疼缓解了不少,张景晃了晃头,其实他脑袋里现在乱僵僵的,胃里也在翻江倒海地泛着噁心。 他在小花园一条长椅上坐下,正对着风口。吹着风的时候头能舒服点,但是身上有点冷。 他胳膊拄在膝盖上,手撑着额头闭着眼。不知道坐了多久,感觉好像是快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他突然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每次喝的都不是酒。喝的是季东勛。不然为什么每次喝多了之后脑袋里全是那一个人,没完没了的出现。 烦。 --“怎么不回家?” 安静的环境里突然出现这样一道嗓音吓得张景瞬间睁开了眼。他仰着头眯了眯眼用力看面前的人,看不清。但他能看见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说:“季东勛?” 他说,“又是你。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眼前的人嘆了口气,握住他的手,蹲在他面前,低声说:“回家吧。” 手里那种刻骨熟悉的触感让他心一抖,他紧紧回握住,用力攥着,他嘴唇发白,说:“你不要再出现了,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我不想你总出现在我生活里,这样我就不能好好生活了。” 他用那只手贴紧自己的脸,感受它的温度。它在那只手的掌心亲了亲,“季东勛,你不要再出现了。” 蹲在他身前的人良久之后摸摸张景的头,声音有些哑:“手那么凉,回去吧。” “嗯,”张景用力看着他,紧紧捏着他那只手,“你再摸一下我的头,然后你就走吧。” 那人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还是摸了摸张景的头,拇指在他额头上轻轻摩挲,温柔又疼惜。他凑过去在张景眉心亲了一下。 他哑着声音说:“乖。” 他的嘴唇就贴在自己额头上,张景眼睛红了。他用左手按了按心口,疼。 他说-- “季东勛,你不要再出现了。” 第七章 张景捂着头醒过来,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要从内部炸开,胃也是疼得直抽抽。不过胃疼他习惯了,天越来越冷了他几乎每天早上都要伴着这种熟悉的感觉醒过来。 但头真的是太疼了。 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才五点半。 他又闭上眼躺着眯了一会儿,但越躺越难受。他走到浴室开了热水,站在淋浴下面仰着头让水顺着脸流下来。他的双手无力地在两边垂着,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可怜得让人绝望。 洗完澡出来头疼还是没有缓解,找了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他六点二十的时候出门,给林洲打了个电话。打了三遍林洲才接起来,直接就是一连串的骂声。 “我操你大爷的,你他妈有病啊……这他妈天都没亮透,催命啊……有事儿赶紧他妈说,早晚有一天老子得操得你屁股开花……” 张景在凉风里哆嗦了一下,把拉链拉到最上头顶着下巴。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电话边走边说:“我要取车。” 林洲好像让他一句话噎得不会说话了。 “哎小宝贝儿哥哥问问你,”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似笑非笑,“你把哥哥这儿当什么地儿了,你是不把我当你妈了?” 张景皱着眉:“你哪来那么多话。” “……”林洲冷笑一声,“你把我这当你家后花园呢?我是你管家爷爷啊?你他妈喝多了走不了了我给你扛回家睡觉,你能走的时候呢,哥哥还得给你经管车,一大清早的你这意思是让我跟你去酒吧一趟呗?” 张景就跟没听见他那一大串子似的,出了小区拦了辆计程车:“你在家吗?” “操的,你个小崽子,”林洲骂着,“滚过来吧。” 张景挂了电话跟司机报了地址,然后就一直手揣着兜看着车窗外头。 他的手无意识地抠着无名指根部位置,这是他多年留下的习惯。 林洲给他开门的时候只穿着个内裤,还睡眼惺忪的。他黑着一张脸,张景卖个笑脸,笑着跟他说:“洲哥,车钥匙给我。” 林洲不说话,抱着胳膊斜倚在那盯着他。 张景接着笑:“辛苦了洲哥。” 林洲瞪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特别无奈地伸手指了他一下。他从门边让开,“进来待会吧,这他妈几点你就上班。” “我以为车还在酒吧就出来的早,不过我刚才在底下看见了。”张景脱了鞋进去,坐在沙发上笑着问:“那洲哥我的头盔你给我戴回来了吗?” 林洲从桌子上扔给他:“废jb话,我不戴着它就昨晚那风不得给我脸吹疝了。” 张景还在笑。 林洲冷笑一声:“别他妈笑了,笑得跟个画似的。你好歹别笑那么假,你也就这时候能叫出一声洲哥。” 张景倒是听话,说不笑就不笑了。 “昨晚喝那么多今天还能起早,年轻就是有战斗力……”林洲正说着,这时候从卧室出来个光着身子的小帅哥,真的是光着,一片布都没有,林洲看了他一眼接着说他的,“……早晚有一天你得把自己糟践死。” 那个小帅哥可能没想到客厅有个人,也或许是睡懵了。他跟张景大眼瞪小眼。 张景:…… 小帅哥:“呃……我上个厕所……” 林洲皱着眉回头看他一眼:“去你的啊,站这儿干什么。” 小帅哥一缩身钻进厕所关上门。 张景看着林洲:“我真服你。” 林洲沖他挑了下眉毛,“怎么啊,不愿意啊?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你让我操,那我从此告别这些野的。” 张景拿着头盔站起来:“不不,你还是吃你的山珍海味吧洲哥,别因为一棵树放弃森林,那是蠢逼才做的事。我得上班了,早知道你屋里有人我不进来了就,哎你别忘了戴套啊,像你这么滥交我觉得挺危险。”
第8页 林洲黑着脸:“快滚。” 张景抱着头盔拿着车钥匙就走了,太尴尬了。 这个时间还没到早高峰,一路畅行。张景的头到现在还在疼,吹着冷风都不能缓解。 到公司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他接了杯热水,然后捧着热水杯趴在桌上。 闭上眼睛,想起昨晚的季东勛。 真好看。声音也好听。 张景心里有些僵硬,又有些在绝望的泥沼中挣扎生长出的柔软。 他的额头上现在还有着季东勛嘴唇的触感,昨晚的一切回想起来都那么真实。 张景按着胃部,突然就翻江倒海地噁心。他站起来冲进厕所,胃里是空的,只吐了些酸水。 从胃到食管到喉咙有种火烧一样的感觉。 他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白得像鬼。 白奇进来的时候张景刚好从洗手间出来,他吓了一跳:“这脸色,你怎么了?” 张景摇了摇头:“胃不太舒服。” 白奇赶紧把手里东西摆在张景桌上:“正好我早上去吃虾饺,给你带了,还有粥,快吃。这脸色太难看了,你怎么弄的。” 张景坐那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他摇着头说:“不想吃,没胃口。” 白奇皱眉说:“那不行,你吃了能好点。越不吃越难受,快吃。” 张景吃了两个虾饺,喝了小半碗粥,之后说什么都吃不下去了。他苦着脸跟白奇说:“白妈,真吃不了了。” 白奇让他那一声白妈给气乐了。他说:“吃不了别吃了,你实在难受就回家吧今天我没什么大事儿。” 张景:“不用,一会儿就好。” 那天上午张景又吐了一回,早上吃那点东西一口没留全吐了。他漱完口站那发了会呆。 下午他拿出手机给二狗发了条消息。 【二狗,来我这儿住几天吧。】 二狗回得很快:【我的景景,想我啊?】 张景:【嗯,想你。】 二狗:【陪你住可以,但是我今晚上得加班。】张景:【下班给我电话我接你,然后去吃饭。】二狗:【1111111】 其实张景想找林肯的,林肯上班的地方离他家更近。但是林肯最近有小女朋友,张景没忍心拆散人家。 张景下了班直接去二狗他们公司了,他站在楼底下,靠着他的摩托抽菸。有路过的小姑娘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景景,你来的挺、挺早啊?”二狗下来的时候张景还陷在自己的思路里没拔出来。直到二狗在他旁边说话了才回过神。 张景笑了,伸手扯了一下他带着的工作牌,“还带个牌儿,人模狗样的。” 二狗拍开他的手:“别……扯,烦人。” 他问张景:“没带、带我的头盔?” 张景把头盔扣头上,“你就躲我身后吧,头盔丢一个,现在就剩一个了。” 那天晚上俩人吃的火锅,张景还是不舒服,没吃多少。 二狗倒是没心没肺的,就他吃得欢。 他问:“景景,你怎、怎么了?没事儿的话你……不会找我。” “操,”张景说,“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想你了行吗?” “行……行。”二狗看他一眼,张张嘴然后又闭上了,想说的话到底没说。 晚上二狗用张景的电脑玩游戏,张景用手机跟乔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二狗蹲在椅子上问他:“跟……对象聊天呢?” 张景:“对屁象,没处上呢。” 二狗说:“那你还聊。” 张景嘆了口气:“那他说话我总不能一直不回。” 二狗:“qi……qi……切。” 张景扔他后脑勺一个抱枕:“快玩你的吧,说个话这个费劲。” 二狗手上操作着嘴上也不停:“我说都、都不累,你还累。” 张景不搭理他,现在倒不那么难受了,比白天好多了。头只是有点晕,但不疼了。 身边有个人,再加上二狗磕磕巴巴的骂队友声,张景觉得心里挺踏实。他抱着枕头晕晕沉沉有点犯迷糊。 二狗玩了三把游戏,中间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张景睡着了还过来给他盖了下被。 张景睁开眼睛看他,笑得特别柔软。 二狗心里一沉。 玩完的时候他去厕所洗了把脸,再回来的时候张景抱着枕头睡得很香。二狗绕到床那头躺下,扯了点被给自己盖着。 尽管他动作轻,张景还是感觉到了。他转过身来,看着二狗,表情有点淡淡的不高兴。 二狗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张景过来抱住他,睁着眼睛跟他说:“大宝贝儿。” 张景说:“你干嘛去了怎么才回来。” 二狗觉得有些难过,红了眼睛。他环住张景,轻轻拍了拍他。他说:“你要好、好的啊。” 张景闭上眼睛,笑着说:“你怎么说话跟二狗似的。” 第八章 二狗第二天回家收拾了一堆衣服,还有常用的一些小东西,等张景晚上回家的时候二狗的衣服都堆他床上,还没收拾。 二狗回来得比他早,一边盘腿坐着打电动一边问他:“回、回来啦景景?” 张景踢踢他:“你这什么意思?打算长住我这了?” 二狗点头:“对,因为我发、发现搂着睡觉舒……服。” “滚,”张景笑着骂他:“想搂你去找个姑娘啊,我不搂你,我可是个gay你别忘了。” 二狗晃晃脑袋,贱兮兮地:“就搂你。” 张景把他衣服都塞柜里,一边说:“你不怕半夜我`操了你。” 二狗仰头哈哈一乐,“操、操呗。正好结束我……单……身生活,要是能有个我景景这、这么帅的,被、被操了又如何。” 张景嘴上骂他,但是心里还是挺愉快的。二狗在这的时候屋里气氛总是特别欢腾,其实二狗要是绷起注意力好好说的话他可以不口吃,毕竟上班跟领导说话总不能也这么磕磕巴巴的。但是平常放松下来的时候他就不板着自己,张景听他这么说话都听习惯了。 当初他们寝室仨人就总拿他说话开玩笑,二狗每次都跟着乐得上不来气,笑完再骂他们。 但有一回张景听见学生会几个人在一起说起二狗,用特别嘲讽的姿态学他说话,张景黑着脸跟人打了一架。 二狗说:“我把锅、锅带来了,我能给你煮……面。” 张景坐过去伸手把二狗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他说:“住我这你给房租吗?” 二狗:“不给。” 张景问:“为什么?” 二狗晃晃脑袋:“不管你要……陪住费都不、不错了。” 张景胳膊夹着他脖子,笑着问:“我真挺不明白,我狗长的五官端正,事业有成,又体贴又善解人意。这么多年就没哪个姑娘开个眼?”
第9页 二狗把自己脑袋从张景那挣扎出来,说:“谁、谁知道了。” 张景第二天要出个外景,制作公司给的方案客户同意了,约了下时间决定明天拍。就是一个简单的电动车广告,但是拍起来还挺麻烦。 拍广告这事儿说容易就容易,说难也难。对于有些人来说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但有的时候感觉不对,一天也拍不下来。尤其是这种外景广告,需要配合的东西多,人物也多。重头来一次准备就得准备半天。 跟拍这事一直是张景负责,第二天早上他六点出门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很亮了。原来天已经这么长了,一直也没注意到过。天亮着总比黑着让人心情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个广告演员不知道是哪找来的模特,长得的确漂亮,身材也好,客户那边一下子就同意了。但是张景觉得有点闹心,做广告这个电动车本来就是小款偏女性化的,你弄个腿这么长的来,那画面肯定违和,不如娇小点的姑娘看着舒服。 张景于是问导演:“还有别的演员吗?我记得你给的方案上不是这个。” 那姑娘一听这话直接就瞪了张景一眼。 导演陪着笑脸:“对,上次说的真不是这个。但是上回约好的那个小丫头胳膊烫了一下,这几天都在家抹药出不了门吶。要不就这个吧,以前也拍过几次,找感觉还挺准的。” 张景摇头:“不是找感觉的事,你不觉得她腿太长吗?这车太小了,她拍不会好看。” 导演有点为难地看了一眼客户:“徐先生您看呢?您要也觉着不行咱们就换个人,不过可能今天就拍不成了,还得等两天。” 张景皱着眉:“今天找不到别人了?” 导演摇摇头刚要说话,姓徐的客户就摆摆手说:“算了别麻烦,就她吧,我看她挺好的。” 张景也懒得再说什么。既然客户都没觉得有问题,他还瞎跟着操什么心。反正他们的职责就是出个广告方案,让制作公司给拍出来,客户满意了给钱是宗旨,别的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但张景没想到拍广告的这个姑娘不会骑电动车。 这事儿说起来都可笑,不会骑电动车你过来拍什么广告。妆都画完了服装也都上身了,她才一脸为难地说不会骑车。 不会骑车她战战兢兢地坐在上边肯定笑不出来,根本拍不出任何效果来。 这条广告给张景都拍暴躁了,中午都到了饭点了,还在纠结到底是让她先学会开电动车还是就让她那么坐着摆摆姿势,别的靠电脑后期。 乔希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张景正很暴躁地问导演:“要是都这么靠后期的话,还出来拍什么啊直接用电脑做一个出来得了呗?” 他接电话时候的语气还有些沖,乔希听完一笑,轻声问:“这在哪弄了这么大火气啊?” 张景抿抿唇:“抱歉啊……我没收住情绪。” “没事儿,”乔希问,“在干嘛?” 张景:“跟条广告。” “吃饭了没呢?” 张景喝了口水,蹲下去打电话:“还没,一会儿拍完一起吃。” 乔希又问:“那什么时候能拍完?” 张景蹲着说:“还不知道。” 乔希嘆了口气说:“在哪拍广告呢?” 张景说了个地方,他说:“你忙着吧,我这儿还有点事。” 等到那边回应了一声张景就挂了电话,手机揣兜里,看着眼前一大堆人只觉得头疼。那姑娘曲着两条大长腿缩在一辆小电动上画面不好看就不说了,最主要是她现在连开都开不走。 这次的制作公司是客户指定的,张景他们也是第一次合作。他决定合作完这次就再见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中间白奇又打了个电话问进度,张景去旁边接了几分钟电话,其余时间就都坐在一边看长腿姑娘学怎么骑电动车。张景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是个gay。 乔希来的时候,张景正坐在小板凳上发呆。乔希声音在他头上响起来的时候张景吓了一跳。 他站起身,十分惊讶地问乔希:“你怎么来了啊?” 乔希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送饭啊。” 张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怎么还特意过来了啊,早知道我不跟你说在哪了,这多麻烦你啊。我主要是没想到。” 乔希笑着说:“快行了啊,我不跟你说了么,你得习惯使唤我。” 张景跟导演说了一声,然后就跟乔希去了他车上。乔希递给他一瓶水,“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挑着买了几种,你想吃什么吃什么吧。” “啊……我不挑,都行。”说实话张景真的不太适应,如果他是个姑娘的话或许会挺感动的,但他不是。可能也是因为关系还没特别熟,所以比起别的情绪来,占比重最多的其实是不知所措。 乔希这人其实话也不算多,就偶尔说几句,张景吃饭的间隙回答几句。 吃完之后张景还是说了一句:“那个……谢了啊。” “说了不用跟我客气,”乔希沖他一笑,“你觉得咱们什么关系啊小帅哥?就算现在还不是,以后也会是。比起你现在跟我谢来谢去的,我更希望下次你能直接跟我说你在哪,想吃什么。” 张景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他手指抠了抠掌心,“其实--” 乔希笑着打断他:“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应该阻止你说下去。” 张景看了他一眼,“嗯”了声。 乔希就那么盯着他看了半天,盯得张景浑身都不自在了。他才呼出一口气,苦笑着说:“小帅哥,我是真挺喜欢你。” “……”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嫌我这岁数有点老,我问过白奇,他说你二十八,那我大你八岁。” 张景摇头说:“没有没有,不是这回事儿。” “我就是想说……”乔希伸手握了一下张景的手,他说,“大也有大的好处,我可能没你们那么浪漫,但是我可能会比同龄人对你好一些。” 张景其实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手上了。乔希现在握着他的手真的让他非常难受,他现在只想把手拿到外边让风吹吹。 乔希捏了下他的手,笑了下:“那你接着忙你的,我下午还得赶回去上班啊,虽然我挺想陪你在这呆着的。” 张景赶紧摇头:“不用不用,你回去上班吧,还是谢谢你啊。” 乔希无奈地嘆口气,“不客气,那我走了啊。” 张景开门下车:“拜。” 乔希的车从视线里消失的时候张景想,其实他的心真的挺冷的。他就属于没心没肺,怎么也捂不热那种人。 张景低着头回场地,一抬头的时候就看见眼前停着辆车。季东勛就靠在车门上冷眼看着他,黑色风衣白衬衫,刀刻一般的脸依然那么好看。张景的心揪了一下,还有种说不上来的心虚。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连藏都藏不住。
第10页 有点可笑。 张景站在原地闭了闭眼。 他心想,其实他的心也不是捂不热,是曾经把热度都用光了。 再睁眼的时候人和车果然都消失了。他摸摸自己心口,心跳依然有点快。 他回去的时候长腿美女电动车总算学得差不多,连着拍了三条,不是这里出差错就是那里出差错。最后导演过来问:“要不就这样吧?这三段足够剪出一条合格的了,大不了后期上我们多费点心思。” 张景朝客户那边示意了一下,“问客户,我没意见。” 这一天下来足够看出客户也就是个被公司随便派过来的人。广告方面他基本什么都不懂,跟了一天无非是应付了事。张景跟这样的人一般没法沟通,因为很可能你的高要求在他看来完全是没事找事。 客户没意见,张景自然乐得轻松。 临走之前张景特意找了个地方洗了下手,不洗手的话他没法摸他的车,要不然一直到下次他摸上车都还有这种烦躁感。 今天实在是时机不好,人大老远跑过来给送饭的,张景没办法说出扫人脸面的话。但从乔希握过他的手之后,张景是真的决定要找个时间正式给乔希道个歉。 他当初也没想到他现在这精神洁癖这么重,现在不是心理上他能不能接受乔希,干脆从生理上就没法接受。 俩大老爷们的,不可能搞柏拉图式就是了。真在一起不可能没身体上的接触,哪怕只是碰个手他都受不了。 这种程度的话就干脆别再耽误人了,根本谈不了什么。 回到公司的时候白奇问他:“拍完了?” “嗯,”张景瘫在自己椅子上,“这个制作公司我单方面拉黑了,下次也不用再合作了。简直是个二傻子。” “行,做完这次就跟他拜拜。”白奇拿给他三份文件,“上回那个公司,你去谈合同的那个,他们初步企划我弄好了,三个方向,你回头让他们选一下。” 张景一下子睁开眼,“哪个?” 白奇说:“季什么来着?那个公司。” 张景眨眨眼,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哦,是他们,知道了。” “辛苦了,”白奇给他倒了杯水,“明天去一趟吧,他们要是觉得这仨方向有行的就直接把合同签了。” 张景喝了口水,“嗯。” 第九章 “您好张先生,请这边稍等一下,耽误您时间了,季总大概二十分钟之后会到。” 张景对眼前的美女助理微笑了一下,“嗯。” “那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叫我。” “好的。” 美女助理微笑着给他端了杯牛奶过来,张景笑了笑问:“你们公司挺特别啊,用牛奶招待客人?” 她笑着答:“季总特意交代过的。您不喜欢牛奶吗?那我给您换一杯咖啡?还是果汁?” 张景眼颊微小的颤了一下,他说:“不用,牛奶就可以。” 助理颔首退下了。 张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特意热过的牛奶,奶味很浓。让他想起原来的时候因为他胃不好,所以季东勛最常让他喝的就是牛奶。咖啡,酒,这些他连沾都别想沾。 张景冷笑一下。 真逗。 季东勛回来的时候张景正在看一本财经杂志,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着门口。季东勛还是上次那副模样,干净利落,一丝不苟。外套搭在胳膊上,白衬衫配着深紫色条纹的领带,看着商务又干练。 张景就坐着那么看着他。 他在想季东勛开口会跟他说什么,是“抱歉”还是“久等了”。 季东勛稍微抿了下唇,对他说:“有点堵车,跟我过来吧。” 张景站起来,“好的,季总。” 季东勛看他一眼。而后转身走了。 张景跟着他去办公室,男助理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季东勛在沙发一边坐下,张景坐在另一边。 “季总,这是我们出的方案,先就是一个大致方向,你要觉得行我们再细化。有三个,您看看。” 季东勛伸手接过,一边翻着看一边说:“你不用这么生分,别叫季总,听着别扭。” 张景顿了一下,他问:“那不然呢?” 季东勛?勛勛?还是……大宝贝儿? 张景笑了笑,“还是季总吧,毕竟您身份摆着呢。” 季东勛就没再说话了。 “第二个吧,立意可以。合同你带了吗?” 张景点头,“带了,您看一眼吧,现在就可以签。” 季东勛往后翻了翻,翻到合同那页,直接拿笔签了字,甚至都没有看一眼。 张景接过来签上自己的名字,他看着上面那个刚劲的笔迹,说了一句:“季总真是畅快。” 季东勛签完另一份递给他,张景接的时候手莫名有些抖。季东勛看着他的手,皱了下眉,问:“你手怎么了?” 张景轻轻甩了下右手,说:“不知道,可能我看见您太紧张。” 季东勛无奈地嘆口气,他伸手握住张景的,捏着他手指:“好好说话。手心这么凉,你不舒服?” 张景一下子就愣在那儿。 “问你话别愣神,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张景抽出手,攥了攥拳头。 季东勛看着他:“没事了就签合同吧。” 张景低下头,“嗯。” 他签完合同,给了季东勛一份,他站起来说:“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季东勛这次没让他走,他抓住张景的胳膊,用了些力道。他说:“公事既然说完了,下面就说点私事。” 张景的心猛的跳了起来。 他想挣来胳膊走开,但又控制不了自己想留下来听他说话的心。他问:“我跟你有什么私事?” 季东勛站起来走了过来。张景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近,最后抱住自己,在他耳边沉沉唤了一声:“小景。” 张景心跳得特别快,像是要直接从胸口里撞出来。 他太熟悉这个怀抱,连体温,力度都是熟悉的。张景一下子红了眼。 他张开了口,刚要说话,猛地想起什么,他突然闭上了眼,用力咬了下舌尖。 再睁开眼的时候……果然什么也没有。 没有那个拥抱。 季东勛仍然坐在沙发上,正抓着他胳膊,他的表情略微有些吃惊,皱眉看着他。 那一瞬间张景像是往心上插了一把刀。 他猛得甩开季东勛的手,拿着文件夹快步离开。 “等等!”季东勛起身跟出去,想抓住他,但张景走得很快,季东勛挡住电梯的门,“小景!” 张景在电梯里看着他,季东勛跟着走进来。外面有员工很诧异地看着他们,季东勛关上电梯的门按了负一层。
第11页 他盯着张景,问:“你刚才怎么了?” 张景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别难堪,他不太想说话。 季东勛抓住他的手,发现他还在抖。他把张景的手攥在手里,表情有些急,这样的表情张景以前经常见得到,不过在现在的季东勛身上还是第一次。 张景摇了下头,他苦笑一声:“我说我鬼上身了你信吗?” 季东勛还是那么盯着他。 张景问:“季总不用工作吗?我车没停在停车场,烦请给按个一楼,谢谢。” 季东勛不松手,张景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甚至稍稍有些发疼。他把张景挤到电梯的角落,沉声问:“你到底怎么了?” 电梯到了负一层,自动开了门。张景用了些力气,推开季东勛。他背靠着电梯内部的栏杆,两条长腿微微打斜。他有些苍凉地看着眼前的人,眼角有点发红,嘴角却又带着倔强。 他笑了下,眼神有些发空。 他说:“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想当作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季东勛眼底划过一抹暗淡,他问:“为什么?” 张景轻轻摇了摇头。 那天走的时候张景对季东勛说:“季总,当初你既然走了,我跟你自然就断了。这些年你过得不错,我也还成。以后咱们见面只说公事,行吗?私事还是免了,即便是老同学,隔了四年也该生分了。公事上见面还说得过去,但我工作时间跟你说私事,我怎么跟我男朋友交代。” 他说完这段就走了,没再回头看一眼。 他从停车场出来绕了一圈到公司前门找到自己的车,这次他没有带头盔。一路上风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脸也被颳得生疼。 张景这个人,向来是执拗又刻薄的。他嘴很毒,能把人伤得体无完肤。他一旦认定了的事就毫无回转余地,说再多都没用。 这是他的性格缺陷,可也有人说过这是他的优点。爱他的直接,爱他刻薄的言语底下藏着的那颗真挚的心。 张景在工作室楼下停车场连着抽了两颗烟,夹烟的手一直在抖。菸灰掉下来落在外套上,星星点点的灰让黑色外套看着有些狼藉。 …… “季总,之前您临时爽约,方霆周总那边您看是不是晚上约个饭局?”陈维两手交叠放在身前,恭敬颔首,低声问道。 季东勛揉了揉眉心,说:“改天吧。” “是。”陈维点了点头,看了季东勛一眼,试着开口问道:“容我冒昧问一句,您跟张先生……以前就认识?” 季东勛依然是之前用手撑着头的姿势,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陈维没再多问,无声退了下去。 季东勛看着合同上张景签的名字,字和人一样,肆意张狂。他伸手轻轻抚了抚,纸张的触觉光滑细腻,还有着一点从桌子上透过来的冰凉。 …… “景、景景,你又来接我啦?” 二狗一下班从楼里出来,看见张景在门口等他,整张脸笑得跟花似的。他扑过去直接搂住张景,胸牌摘下来往兜里一塞,腿一迈就坐了上去。 张景把头盔扣上,二话没说直接开火走了。 二狗在身后抱着他的腰,感觉有点冻手,于是把俩手塞进张景外套兜里。他趴在张景后背上喊:“景景!我感觉我真、真像被你包养了!真刺、刺激!” 张景没理他,他接着喊:“景景!要不我把、把自己掰弯了得了!你跟我在、在一块儿!我ju……觉得咱俩、能挺好!” “景景!真的!你考、考虑考虑我!” 张景忍无可忍:“闭嘴!” 然而他的声音隔着头盔和风声,二狗还没太听清,“景景!你说啥!” 张景稍微侧了侧头:“我让你闭嘴!” “啊!知道了!”二狗搂紧张景的腰,把脸往后背上一埋,做一个优秀的腰部挂件。 那晚张景带着二狗在湖边绕了好几圈,后来他把头盔摘下来给二狗带上了。二狗眨着小单眼皮问他怎么了。 张景说:“二狗,我内心躁动。” 二狗看了看湖边,回过头跟张景说:“你想、想做什么就去做啊,为、为什么要躁动。我的景、景景是最棒的!” 二狗说:“你不要往你、的心里塞好多、多东西,装不下了!” 张景载着他在外面吹了两个多小时的风,二狗浑身舒爽。他们买了面条和青菜鸡翅回家煮面,二狗虽然不会做饭,但煮面的功力还是很强的。 这是一个纯纯正正的单身狗,单身狗必备煮面技能满分。 “景景,可以吃、吃了!”二狗在厨房深情地呼唤张景。 “景景,面好了!” “景景!我叫你呢!”二狗放下锅盖,去卧室找张景的时候看到他就那样坐着睡着了,怀里抱着个枕头,仰头靠在墙上。一条长腿蜷着,另一条伸直。 他微微皱着眉,睡得显然不是很踏实。 那个画面没来由的让人觉得心酸。 第十章 “我擦,哥儿几个等你快一个小时!”赵武嘴里嚼着口香糖,眯眼看着张景。 张景脸上没有表情,淡淡说了一句:“下班晚了。” “这上班儿的就是跟咱不一样哈?”赵武侧头看了看旁边几个,歪嘴笑着说:“看看人家多牛.逼,下个班还能跑个比赛消遣消遣。” “羡慕啊五哥?”边上一个秃头喊了一嗓子,“你羡慕你也找个班儿上啊?” 赵武把嘴里口香糖随口吐到一边:“我他妈能给你找个班儿,当鸭子卖屁股的买卖,你去不去?” “操,”秃头嗤笑一声,“我他妈还真想去,有操的吗?给我钱我就让他操,只要他能下得去嘴。” 赵武拍拍坐他身前的美女的屁股,捏了一把,说:“上一边等我。” 美女摸摸他的脸,笑得很媚。 张景扣上头盔,后退了一点前轮压上白线,冷冷地抿着唇。他不太能听清周围人说话,他的眼睛里只能看见前方黑漆漆的柏油路,这条路上没有路灯,今晚阴天,连月亮都没有。 几辆摩托车的车灯歪歪斜斜照得路面有些斑驳,其实有时候灯光背后的黑暗比直接的黑要来的苍凉得多。 哨声吹响的时候张景直接给火窜了出去。迎面而来的疾风会让他有种正在穿破时空的错觉,就像是要把前方撕开一个洞,然后一头扎进去。 这是一条已经废弃了的高速公路。因为位置选的不好,路修的也不是很平整,经常发生交通事故,后来索性修了一条新的,这条路就这么扔在那,前面是堵死的,后来被人拆了中间绿化带,又加了些障碍,就变成了赛车专用道。 张景很熟悉这里。 这种比赛他偶尔会来,奖金不算多,几千几万的都有。这种非正常的比赛就没什么规矩可言,不管怎么跑,赢了才算数。 张景以前有辆哈雷,就是跑比赛的时候跑废的。不过他除了那次之外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故了,比起那些撞在一起连命都没了的,他其实一直挺保守的。他对奖金不是很看重,所以跑起来也不玩命。
第12页 他只是喜欢这种感觉。 有时候他想如果他生在古代一定好好练轻功,然后天天飞。 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他很近,感觉有时候都要挨上他的后轮。张景往右边侧了侧,那辆车也跟了过来。张景心中冷笑,傻.逼。 他在前面突然减了个速,后面的车顿时懵了,没这时候减速的,因为撞上的话他们俩都好不了。他马上减速,同时向左靠了靠,张景这时候却也向左边贴过来,他只能再次把车往左掰,有点狼狈地躲了。 只要张景继续向左靠就能直接把他挤倒,张景没那心思,沖他比了下中指就提速向前开走了。 那天张景拿了个第二。 拿第一的是赵武,他算是赛车里比较厉害的,也可以说阴招多,再加上车改装得好,所以他赢的次数多一些。张景一般情况下不跟他碰,也不能说怕,就是懒得跟他硬碰硬,没必要。 第二有三千块钱奖金,这次不知道又是谁贊助的。像他们这种比赛贊助商一般不多,尤其是这黑灯瞎火的,屁都看不着一个。估计又是个不太懂的,以为他们这赛车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围了一圈观众的,还能给他们宣传。 白天或许还能来点人看,晚上压根看不见。 张景接过钱往兜里一揣,拧油就走了。二狗还等着他回家吃面条。 张景回家之前去买了一大堆零食和啤酒,还买了好几大盒冰淇淋。他平时那么骑车是挺帅的,机车范儿,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但是手里要是拎着几大兜东西的话就可能有些幻灭了。 左边车把上挂了一堆,顿时感觉开的都不是摩託了,这简直像骑电瓶车去买菜了。 他回去的时候二狗正蹲椅子上玩游戏,张景把零食扔给他,问:“要冰淇淋吗?” 二狗点头:“要。” 张景给他留了一盒,剩下的放冰箱里。 二狗没有勺,又着急吃,直接脸贴上去硬啃了一口,蹭了一鼻子。 “卧槽!太、太奢侈了。”二狗游戏那头跟林肯他们正语音着,于是哈哈了一声,对那边说:“我景景给我买、买了冰淇淋,就、就一百二一斤的那个,我一吃吃吃就能吃出来,我景景给我买了好几、几盒!卧槽剑……剑圣去偷家了!” 林肯在那边噼里啪啦按了一顿键盘,才倒出嘴来问:“你在那过得挺滋润啊?你们还有地儿吗还能挤挤吗?我自己也挺寂寞的。” 张景刚好走进来,说:“有啊。” 二狗一卜楞脑袋:“没没没。我俩挺、挺好,休要作乱。” 张景刚要再说话,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是生号。他挑了挑眉,接起来:“你好我是张景。” 那边的声音隔了两秒传过来:“是我。” 张景一下子愣在原地。 半晌,张景问:“……有事儿啊?” 那边嗓音低低沉沉,让人听了有些上瘾,他说:“没什么事儿,你找个时间我们吃个饭吧。” 张景转身去了外厅,他说:“我感觉我那天说的挺明白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平静:“说了什么?” “……” 他沉沉地唤了一声:“小景。” 张景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总嫌弃他这么叫听着特土。 张景闭了闭眼,“我那天说,我特别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电话两端都是长久无言,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传过来,频率交错开,此起彼伏。张景捏着电话的手指发白,睫毛微微有些发抖。 “那么……” 手机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带着一股坚不可摧的力度:“那么就重新认识一下。” “你好,我叫季东勛。” 第十一章 张景再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太对。 二狗把冰淇淋塞给他:“景景,给我放冰箱,再冻、冻一冻,要化了。” 张景给他送过去了,回来的时候盘腿在床上坐着。手机响了半天都没接,二狗回头看他:“电话。” 张景低头看了一眼,是乔希。他把手机静了音。 二狗问他:“怎、怎么了?” 张景看着他,犹豫了下问:“二狗,我刚才出去之前……你听见我接电话了吗……” 二狗点头:“听见了啊,你说你是张景。” “那……”他垂下眼睛,手指抠了抠关节,“你听见我电话响了吗?” “啊,”二狗指了指还在亮的手机屏幕:“这不还、还震动呢吗?” “我不是说这个,我说之前,我出去之前。” 二狗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了,他十分诚恳地说:“听见了。” 张景点了点头,坐那有点愣神。二狗看看他,见他没想说话,默默转回去玩游戏了。 乔希打到第三遍的时候他接了起来,其实他脑子还是有点木,说话都慢半拍。乔希都在那边“餵”了两遍了他才出声。 “听得见吗?” 张景咳了下,“嗯,听到了。” “干嘛呢?”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笑意,“这么久才接电话。” 他的声音很温和,但张景还沉浸在刚才那个嗓音里没出来,所以现在找不着状态,他说:“对不起啊,刚才有点事儿。” “那现在呢?”乔希轻声问:“现在方便了吗?” 张景想了下,然后道:“要不过会儿再说?” 乔希很痛快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张景把手机攥在手里接着发呆,他现在这状态不适合跟人说话,尤其对象还是乔希。 季东勛那个电话他没摸清是什么意思,但他整个人都蒙了。张景有点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或者依然是幻觉。 这个人对于张景来说,熟悉到像是刻在骨子里,但是又有些陌生。 第二天他上班的时候顶着黑眼圈来的,白奇问他:“没睡好?” “睡挺好的,”张景拿起玲玲桌上的小镜照了一下,“这不挺帅吗?” 白奇说:“熊猫眼。” 张景勾了勾唇,道:“这是我画的烟燻妆,美不美?” 白奇失笑:“美美美,以后你就是咱们办公室小美。” 张景笑了下,其实他真的没怎么睡好,这段时间睡眠都不太好,昨晚一整夜都在做梦,睡了醒醒了睡,折腾了很多回。 梦里都是那一个人,来来回回的出现。 上次张景跟拍那条广告剪辑过的版本出来了,只有画面剪出来了,但还没做后期,也没有配乐。张景看了一眼,还真的是不忍直视。 他皱着眉说:“这真的是咱们今年出过的最烂的一条。” 白奇也挺无奈的:“我看了,我真不敢相信是从咱们这齣的。这要是真播出来得多少人盯着电视吐槽,这电动车骑的跟走钢丝似的。”
第13页 “那是你没去片场跟,”张景想想当天那种状况都觉得烦,“支着两条腿就知道摆造型,现在的姑娘都怎么了。” 白奇耸了耸肩,“发给客户看一眼吧,当时他自己同意的。如果他现在说不满意的话正好,去别家试试吧,反正咱有合同,这条也不用再做了。” 张景“嗯”了声,“这样最好,以后他们再来咱们这做广告就不接了,这个客户和制作方都拉黑。” 白奇点点头笑了:“拉黑拉黑,听小美的。” 张景找出当初跟这个公司签的合同扫了一眼,然后趴在桌子上补了一觉。最近有二狗在,张景天天早上被强制吃饭,反正除了面包热牛奶牛奶就是粥和煮鸡蛋,再不就是热汤面。虽然吃得有点腻歪,但总不会再胃疼了。 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景对白奇说:“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白奇看他一眼:“这么正式?想说什么你说呗。” 张景有点犹豫,挺不好意思,“就你介绍我那个你同学,就是乔希。” 白奇点头:“啊。” “我挺不好意思的,我不太有感觉,”张景抠抠手指头,“我这人就这样,没心没肺的,我感觉我跟他不合适,天天这么挂着也不是个事儿……” “我当是什么事儿,”白奇给他夹了个鸡翅,“你跟我说不着这个,当初我也没真当你们能处长。就是感觉你生活挺不规律,要是有个人没准能好点。” 张景点点头:“当时是我让你给介绍的,然后也没怎么好好跟人相处。挺渣的。” 白奇笑了下:“你不一直就这么渣吗?没事儿,你跟他说了吗?” “还没,我打算找时间请他吃个饭,然后说一下。” 白奇“嗯”了声,“那就趁早,别拖。” 于是张景吃完饭回去就给乔希发了条简讯,说周五一起吃饭。他心里挺觉得对不住乔希,乔希要也跟他自己这样什么事都不上心还行,关键是乔希这人真挺好的。 问题全在他自己这儿。 乔希回的很快,说“好。” 张景觉得自己不是没心没肺,他根本就是狼心狗肺。 晚上下班张景本来是要直接回家的,毕竟二狗还在家里等他。但他到了停车场拿车的时候,突然发现他车上靠了个人。 张景有点发愣。 季东勛看着他,沖他招了招手。 张景微微皱起眉头,走过去,不说话看着他。 季东勛笑了下,说:“你好,张先生。请问今晚有时间么?” 张景问:“什么意思?” 季东勛目光清明:“赏脸吃个饭?” 张景微微抿着唇,强压着心口的躁动,“没时间。” 季东勛也不恼,笑问道:“那你要去哪?能带我一程吗?这个时间不太好打车。” 张景眉头皱得更紧了,冷着脸说:“我就一个头盔。” 季东勛笑了下,张景眼睁睁看着他伸手开了旁边的车门,从里面拿了个崭新的头盔出来。 “……” 季东勛耸肩解释了一下:“别误会,司机送我来的,他可能忘了锁车。我没有钥匙,开不走它。” 他说完长腿一迈,直接跨上了张景的车,同时把头盔扣在了头上。他沖张景拍了拍他身前的位置,歪了下头。 张景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有什么反应才正常。最后他默默扣上头盔,上了车。 张景把钥匙插进锁孔,突然浑身绷紧。 --季东勛伸手握住了他的腰。 张景能感受到贴着他的掌心的温度,被他触碰过的肌肤周围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张景连手都有些发抖,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拧了下钥匙,其余动作一气呵成。 刚出停车场,季东勛突然贴上他后背,在他耳后说:“左转。” 张景的家在右边。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向左开了很远。 季东勛贴得他很紧,双手环着他的腰,张景就像是坐在他怀里。这个怀抱,它的温度它的感觉,都是张景曾经无比熟悉的。 “右转。” “前面路口直行。” “右转。” “直行。” “……” 季东勛一直在他耳后这样施令,既然张景从最开始就听了他的,后面也就多余再矫情反抗,索性一听到底。 季东勛把手放在他腹部,张景甚至连呼吸都是不自然的。 全程张景都在紧抿着唇,因为他发现自己不得不承认,身后的这个怀抱,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归属感。 好像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像飞出去不停旋转的小卫星突然归了位。 这挺可笑的,也挺贱。 “前面那条路要减速,有家咖啡厅,停在那里。” 其实这样骑车的时候风很大,两人又都带着头盔,可是不知道是因为离得近还是怎么,张景能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家很大的咖啡厅,一共四层。张景跟着季东勛上了二楼,他预约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张景坐下来才想起二狗来,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简讯告诉他不用等。 季东勛眸色深沉,问道:“没人告诉过你,跟别人吃饭的时候玩手机,这不太礼貌吗?” 张景敲字的手突然停下。 脑子里出现无数次季东勛抢走他手机的样子。只要他在吃饭的时候掏出手机来,季东勛会马上抢走,虎着脸让他先吃饭。 张景眨了眨眼,发完最后两个字,按了发送,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说:“季总有事就快点说吧,我得早点回家。” 季东勛看着他:“为什么?” 张景端起刚送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他说:“家里有人等。” 季东勛问道:“男朋友?” 张景垂下眼,“嗯。” 第十二章 “啊……操`你干嘛啊吓我一跳。” 张景刚一进门,还没开灯,就被人从身后勒住了脖子,同时咬住了他的耳垂,狠狠吸了一下。 张景被咬的那一边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反手摸身后的人,笑着说:“连我开个灯你都等不及啊?什么时候过来的?” 耳边的嗓音低沉性`感,微微带着喘息:“下午。怎么才回来?”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张景回过身,抱住身后的人,略微带着急切地在黑暗中寻找他的唇。 季东勛把手伸进他的短袖里,手掐上他的腰,咬着他的唇沉声说:“小景,我想你了……” 张景让这么一句弄的心都酥了,他按着季东勛的后脑让两人的唇更加亲密无间。 黑暗中紧贴的两个人恨不得把对方都按进自己骨子里,拼命疼爱。 “宝贝儿,”季东勛把张景按在墙上,用肩膀和胯抵住人,声音粗哑:“想我吗?说话……”
第14页 张景的手在他后腰的线条上不停摩挲,爱不释手,他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的轮廓,他恶狠狠说了一句:“你走了五天,我他妈对着手机里你照片撸了三次,你说我想不想你?” 季东勛一把扯开张景的腰带扣,用力一抽直接把腰带抽了下来,金属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是拉开今夜.激情序幕的信号。 亲吻喘息,人影交叠…… “你他妈……嘶,你他妈怎么这么帅啊?”张景一口咬在季东勛脖子上,恨不得咬穿动脉吸他的血,从此血肉交融彼此难分。 季东勛把人紧扣在自己怀里,两人身上都有一层薄汗,带着熟悉的热度烧灼着互相的皮肤,滚烫炽热。 怀里的人是自己最爱的,他的一切都恨不得是世上最完美的,年轻人的爱热烈而冲动,一场性`事下来两人都使透了力气,汗珠砸下来落在床上留下个小小的圆圈,床单上满布狼藉。 张景抱着季东勛狠狠亲了一口额头:“我他妈……怎么这么爱你。” 季东勛眼角眉梢都是爱意,刚硬的五官线条好像都柔软了下来,手一直在张景背上来回抚摸摩挲,无关性`欲只有性`事刚过的疼爱,嘴上却打趣道::“爱我?爱我刚才还使劲夹我,你把我夹断了以后谁干你,这么浪。” 张景咧嘴笑了,骂了一声“操”,然后道:“那下次你也夹我,我不怕夹。” 季东勛笑意中带着宠,站在床边微微弯下点腰:“上来宝贝儿,给你洗澡。” 张景猛地从床上一扑勾住季东勛脖子,两条长腿盘住他的腰,腿太长了盘得有点累,他侧头咬着季东勛耳朵,笑着说:“从来都没有人背过我,我爸妈就算背过我也不记得了,我五岁他们就没了。后来我长的都比别人高,就算打球受伤了他们也背不动我,都是几个人扯着脑袋扯着腿抬着我。就你背我,你是不拿我当小孩儿了?” 季东勛背着他往浴室走,走得慢慢的,“你就是小孩儿。以后每次我干完你都背你洗澡,给你洗干干净净的再抱着睡。” 张景咬了一口季东勛的肩膀,喜欢到眼睛都有点发红。 他怎么这么好啊。 怎么就这么爱呢? …… 张景仰着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喘息,手里动作没停,力气太大使得性器前段都微微发红,有点丝丝落落的疼。 他闭着眼睛,让水砸在脸上。闭着的眼睛里看到的是那一段回忆,自己的脸,季东勛的脸。 最后的时刻张景微微皱着眉,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低喘。他喃喃地叫了一声那个名字,仿佛看见了那人的脸。射出的东西混在水里一起落了地。 他略微有些无力地倚靠在墙上,闭着眼。 “小浪货,”季东勛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的时候张景猛地睁开眼,他看到季东勛在他身前说:“不干你你自己撸?” 张景刚从回忆里拔出身子,现在放纵自己有些痴迷地看着他。他抬头摸了摸那张脸,季东勛笑着问:“刚撸完管就摸我?” 张景带着一点笑,摸摸他眼睛,摸他鼻子,和他的薄唇。他眼睛有点发红,看着季东勛呢喃说:“大宝宝,我疯了。” “等有一天我彻底疯了……我就得去精神病院了。我不想去那里,大宝宝,你别来了好不好。” …… 张景出去的时候二狗歪着脖子看他,他一脸“我懂”的表情,拍拍张景肩膀,“景景,撸、撸多伤身。” “滚,”张景把擦头发的毛巾往二狗脸上一甩,“洗你的澡。” 二狗跟在他屁股后面也进来了,“我先不、不洗,现在肯定一、一一股那个味儿。” 张景笑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撸管了?” 二狗指了指手机:“你要是不、不撸,你能洗四四四十五分钟?” 张景说:“我说我怎么有点头晕,这么长时间啊?再洗一会儿我都缺氧了。” “你也是,你不会关、关着水撸吗?多费水,还热。” 二狗跟着大妈似的,絮絮叨叨现在水费多贵,高层还得加一块。张景去冰箱拿了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口。二狗看着他,挺认真地说:“景景,你最近别、别喝酒了。” “为什么?” “就是别、别喝了,也别抽菸了。我感觉你最、最近睡得不太好,咱们养、养一段吧?”二狗小心措辞,怕张景受刺激。 张景眨了眨眼,把啤酒塞他手里,“那你喝。你这一天,就跟个老太太似的。” 二狗瞄了一眼他,见他脸色还挺正常的才敢接着说:“我这都、都是为你,你还xi……xi……嫌我老太太。” 张景揉乱他的头发,“真是操碎了你的心哟。” 二狗甩甩头,去浴室洗澡了。 张景看着二狗关上了浴室门,他闭眼回想了一下晚上跟季东勛吃饭的情形。 季东勛和之前不太一样,前几次他绷得都很紧,也可能是因为前几次说的都是公事。这次不是在公司,说的也不是公事,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季东勛这人向来都是强势的,说一不二。 跟他比起来自己就是外强中干,表面看着厉害,但到了季东勛面前就怂了。以前是因为太喜欢,现在是因为太习惯。 本能做出的反应,他说什么就照着去做了,有时候都没经心。 除了这一点,还有一个让张景难以启齿的是,晚上季东勛跟着他一起到楼下,一路上季东勛紧挨着他,这让他可耻的硬了。 他就只是接触到季东勛的体温,和一个像是怀抱的动作,竟然就硬了一路。 张景冷笑一声,真的是没救了。 那天之后,季东勛又给张景打过一次电话,张景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没说几句就挂了。张景每晚都梦见他,这种情况三年前有过,现在又来了。 周五晚上,张景如约和乔希吃饭。 他订了一家很正式的餐厅,乔希到的时候他在楼下等,今天他没骑车,是打车过来的。 乔希把车钥匙给了泊车小弟,看着张景说:“几天不见,又帅了。” 张景笑了笑,“你也挺帅的。” 乔希挑眉看着他:“是吗?跟你一比我觉得谁长的都挺一般。” 张景不知道说什么,跟乔希一起上了楼。 吃饭的时候依然是乔希说张景听,偶尔回复两句。张景没吃多少,他最近都不怎么爱吃东西,有时候会噁心。 二狗说他怀孕了。 “你有话跟我说吧?”乔希给张景倒了杯水,倒之前还涮了涮杯子。 张景看看他,点头道:“嗯……想跟你说点事儿。” 乔希笑了一声,说:“我上回拦了一次,其实我挺不想让你往下说的。说吧。” 张景有点不太好意思,他说:“对不起啊,我这人毛病挺多的,性格也不太好。”
第15页 乔希说:“我觉得挺好。” 张景抿了抿唇,继续说:“我觉得我这性格不太适合跟别人相处,谁跟我在一起都挺累的,我没长心。对不起啊哥……” “这声哥叫的挺甜的,”乔希笑了笑,嘆了口气说:“行了好好吃饭吧,你不愿意我也不能为难你。就是有点可惜,我真挺喜欢你的。最近我觉得自己都年轻了。” 张景说:“真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没嫌你老,你本来也挺年轻的。对不起啊,我自己有问题。” 乔希摆了下手,笑道:“行了,都说三遍对不起了,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把我怎么的了。都是成年人,也不是小孩儿处不来对象还得道个歉,不至于的。” 那天坐乔希的车回的家,他有自己的心思,他就怕跟乔希说完了之后,乔希要再说想坐他的车他不好意思拒绝。 洁癖这个真的不是他能控制的。 再说季东勛刚坐过,现在他还不太想让别人坐……现在每天他骑上去的时候都还能想起季东勛坐他后边抱着他腰的样子,他胳膊还是那么有力。 张景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摇了下头,他不能再想了。 因为他又硬了。 第十三章 “今天又骑摩托来的?”林洲看见张景,挑眉问了一句。 张景把手里头盔递给他:“给我放吧檯里。” 林洲都懒得骂他了,一声“操”全都带过。 “怎么啊?这么憔悴?”林洲拿过酒保手里的小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张景的头盔。 张景摸了摸脸,“都这么问我,我没怎么啊,挺好。吃得好睡得好,野炮干得也挺好。” 林洲“嗤”地一声笑了,“你要什么时候真能干野的,你先把我干了。” 张景笑着摇了摇头,“你就别惦记我了,真能干也不干你。再说你真能躺平了让我干啊?” 林洲看着他眯了眯眼,随即冷笑一声:“哥哥真躺平了你也操不动。” 张景耸了耸肩,在吧檯边上找个凳子坐下默默等二狗和林肯。林肯找的女朋友这么几天就分了,说要开个失恋趴。参与者总共就仨人,还得去掉张景一个不能喝酒的。 二狗比林肯先到,张景本来要去接他的,但二狗说有顺风车。二狗来了先跟张景说:“景景,你今天别、别喝酒。” 张景点头,“嗯。” 二狗于是放心了,跟林洲打了个招呼。 林洲看了张景一眼,问他:“你怎么的了,不能喝酒?” 张景淡淡地说:“没怎么,吃牙疼药了。” 林洲乐了,“那你今天当陪客啊?” 张景“啊”了一声。 林洲把头盔擦得亮亮的,扬手递给酒保。酒保小哥接过去端端正正摆在吧檯内部,上次他当普通客人的随手堆在里边,老闆还特意拿出来重新放的。 酒保抬眼偷着看了张景一下,他对这人有印象,长得的确很帅。 林肯来的时候丝毫没带着一点失恋的气质,反倒还活蹦乱跳的跟解脱了似的。他问张景他们:“这回我自由了,你们那还有没有我地儿了?” “我那一室一厅,我俩占了室,你要不嫌弃厅归你。”张景说。 二狗点头道:“对,厅归你。你要想来你就就就睡沙发,床肯、肯定没你的。” 林肯摆了下手,“那算了,沙发我睡不惯。” 二狗耸耸肩膀:“到、到时候可别说我们排、排挤你,你自己不来的。” 张景那晚真的一口都没喝。他最近状态不好,他自己心里有数。菸酒都不碰了,就是有时候想起某个人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想抽菸。 林肯和二狗也没怎么喝,二狗是奔着给林肯排解失恋的苦闷来的,结果林肯压根没苦闷。 林洲过来看了两眼,快十一点的时候问张景,“今天你没喝多,我可回家了啊?” 张景点头:“今天真不喝,你回吧。” 林洲弹了他脑门一下,“下次看见我叫爸爸,你喝多了我还得给你擦屁股。” 张景沖他竖了下中指。 林洲过来打声招呼走了,走的时候顺手牵走一个妖娆的小妖精。林肯“啧”了一声,“真潇洒啊。” 二狗贱兮兮:“xi……羡慕啊?羡慕你也找啊!” 林肯:“不xi……羡慕。” 二狗瞪他一眼:“操,学、学我说话。” 林肯:“没、没学。” 张景让他俩逗笑了,拿了颗葡萄扔嘴里。林肯说:“行了我得回家睡了,你俩也回吧。小景慢点骑。” 二狗一晃脑袋:“慢点骑不带感,就喜欢那种肾、肾上腺素激增、增的感觉。” 林肯点头:“行,那快激增增去吧。” 二狗:“……操。” 张景笑得不行,一直到林肯都打车走了,二狗坐他身后了想想还是想乐。二狗拍拍他,“景景,你笑话人,也得有时、时有晌的啊。这都多长时间了,你还笑。” 路上张景的手机响过一次,他能感觉到手机在兜里震动。他的心莫名慌了一下,有种预感,这个电话是季东勛打过来的。 回家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 那个号码他没存,但是早都刻在心里了。 二狗晃着脑袋去洗澡了,张景脱了衣服,只剩一个小裤衩,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看。他也闹不明白究竟是期待它再响还是怕它再响。 最后它还是响了,在张景洗完澡准备睡了的时候。 二狗已经睡着了,张景犹豫了一下,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他接起来,没说话。 季东勛的声音在这样的深夜传进耳朵,是说不出的舒服和安宁。他半闭着眼,仰头靠在沙发上,听见季东勛问他:“睡了没有?” 张景声音平平的:“没,怎么了。” 季东勛好像很轻地嘆了口气,他说:“没怎么,之前怎么没接电话?” 张景把手机压了压,让它更贴近耳朵,但声音听起来却是平淡而冷漠的。他说:“之前在路上,你有事吗?” “没事,”季东勛轻轻笑了下,“想给你打电话,怕你睡。” 张景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就不吭声了。 季东勛收起笑意,语气是说不出的认真,他说:“我只是太想你了。” 我只是太想你了。 张景握着手机的手猛的一紧。这是季东勛回来之后,第一次说这种话。之前不管是吃饭还是电话,他没说过这些。 张景心口很疼。 那种疼一直持续到他挂了电话很久之后,甚至第二天早上他睡醒睁眼,还是疼。 季东勛说,我只是太想你了。 张景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很想问,那么多个晚上,我想你想到浑身发疼出现幻觉的时候,季东勛,我又能往哪打电话。
第16页 这段时间他们接的广告有点多,加班加点的都忙不完。张景也忙,除了做广告之外别的事都是他的。不过好在现在手里的都是老客户,熟悉规矩,也用不着多解释,有事就说没事不磨叽。 这天白奇把方案给他,说:“这个我弄完了,你看你是发给他们看一眼还是过去一趟都行,他们没意见的话我就传制作方了。” 张景随手一翻,是季东勛他们公司的。 他看了白奇一眼:“要不……你去?” 白奇有点费解,“为什么?” 张景往桌上一趴,下巴埋在胳膊里:“我不想去,不喜欢他们公司。” 白奇摸了一把他脑袋:“快别闹了,你不愿意去就传过去,发个邮件也行。我弄这个,你给我做广告啊?” 张景手随意往外一划拉:“我没留他们邮箱,那你让别人去。” 白奇把他脑袋从胳膊里挖出来,按着他四周环顾了一圈:“你看看谁有时间,你点个兵。” 工作室里头总共这么十多个人,连个抬头看他的都没有,手上堆着一摞活干都干不完了。张景说:“我觉得咱们需要招人了。” 白奇说:“招人行,那你也得先把这个解决。” 张景有点打蔫,他不想去季东勛那儿。他有点害怕看见他,在季东勛面前他总是很难控制自己。那种失控的感觉很不舒服。 下午的时候张景给公司打了个电话,去过两次了,张景估计他联繫的这个应该是季东勛那个助理。四十多岁,声音平平的。 他让那人给他个邮箱,他把东西传过去。 那人说他们没邮箱。 张景有点无语:“没邮箱……那qq也行,我给你发过去。” “抱歉,我没有。” “……”张景无奈了,“那你们那么大个公司,你别告诉我你们公司一个有邮箱的都没有。” “抱歉,真的没有。” 张景气得都有点想笑了,“那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我送过去。” “好的张先生,今天下午四点以后行吗?晚点也没关系。” 张景:“嗯,五点吧。” “好的。” 张景挂了电话,捏了捏眉心。 他是下了班才去的,既然他都说了晚点也可以,那这样正好,送完直接回家。他这次熟门熟路,直接上电梯去了季东勛他们那层。 他是打算出了电梯看见助理塞他手里就走,反正联繫的本来就是他。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出了电梯他最先看见的是季东勛。 张景微微有些发愣,季东勛说:“你先去我办公室等我几分钟,我下楼一趟。” “那你拿着这个下楼吧,”张景把u盘递给他,“回头你们看一眼,有问题再跟我们联繫,没问题打个电话我们就送去制作了。” 季东勛看他一眼,然后稍微侧了下头跟身后的陈唯助理说:“唯哥你去一趟。” 陈唯点头:“好的季总。” 季东勛看着张景:“你跟我过来。” 张景只能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季东勛进去之后把u盘往桌上随手一放,他说:“你躲我干什么?” 张景面无表情:“没躲,我有什么可躲的。季总还是先看一眼方案吧,没什么要改的我得回家了。” 季东勛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跟前,两人现在的距离可能只有十公分。张景心跳完全错乱了,但表面看着云淡风轻。 季东勛问:“你很紧张吗?” 张景挑眉:“我为什么要紧张。” 季东勛轻笑一声:“你脉搏跳动很快。” 第十四章 张景想甩开季东勛的手,但身体不受他控制。这也是他不愿意来见季东勛的理由,身体总会下意识做出反应,这让他觉得很失败。 季东勛就像在他身体里下了蛊。 “哦是吗?那可能是我最近没睡好,心率不齐。”张景侧着头,说了一句。 季东勛不再说话了,只是那么看着他。张景不敢对视那双眼,眼里的深意他看不懂,他怕被那双眼睛就那么吸进去。 张景问:“季东勛,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季东勛嘴角的笑有那么一点发苦,“有时候我想狠狠心把你从你现在男朋友那抢过来,死缠烂打,直到你回来我身边。” 季东勛伸出胳膊,慢慢抱住他,下巴压在他肩膀上,嘴唇在他耳畔轻声说:“有时候,我只想这样抱抱你。” 这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拥抱,张景现在站在季东勛怀里,鼻端闻到的是季东勛身上清新的味道,很熟悉,也很眷恋。季东勛把他狠狠按在怀里,他的声音里有些落寞和柔软,他说:“小景,我很想你。” 张景眼眶瞬间就红了,手指抽动了一下。 他受不了这样的季东勛,不管是现在这个拥抱,还是他说的话。这些都让他神经发紧,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疼。 季东勛是一个强势又洒脱的人,他很少会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张景偷着深吸了口气,有些贪婪的呼吸着属于季东勛的气息,然后闭了闭眼,一把推开他。 张景脸色又沉又冷,他说:“季东勛,我现在有我的生活,我跟你玩不起。从来咱俩也不属于一个世界,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不知道你这次回来是想干什么,反正我没法跟你玩暧昧那一套。” 季东勛眼里的热度缓缓降低,他问张景:“你现在过得很好吗?” 张景点头:“很好。” 这是张景第二次跟季东勛说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季东勛心里是什么样的,但是他能明白自己,他每说一个字,心里那根针就刺进去更深一分。 张景是有些怕季东勛的,他对自己太危险,张景甚至每跟他说一句话之前,都要考虑这究竟是真的季东勛还是他幻想出来的。那天张景走得决绝,他怕自己再不走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会在季东勛面前泄露自己的脆弱。 那是他绝对不愿意的。 张景临走之前,季东勛曾经攥着他手腕,深深地看着他,问这样一句:“小景,你后悔过吗?” 张景当时不明白,愣了一下才摇头说:“我后悔什么?和你吗?我说过,我特别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但这不代表我后悔了。” “季东勛,我没后悔过,也永远不后悔。” “我爱过你,用我生命里最大的热度喜欢过你,这些我都不后悔。甚至现在我也可以说,那是我有生以来最痛快的几年,我每次回忆起来都觉得那几年很好。” “但是那些跟你都没有关系了。我只是喜欢那几年的那段感情,而不是那几年的你。” “你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说完这几句转身就走。 回家的路上张景时不时会用手碰一下心口,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着,攥得变形,鲜血淋漓。
第17页 那天他走了之后,季东勛保持着当时的姿势,腰靠在办公桌的边沿,就那么站了一个多小时。 张景一路飙回家,上楼之前他用力喘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能稳下来,平静下来。到了他家那个楼层,张景从电梯出来刚要拿钥匙,一开电梯门就愣住了。 季东勛手插着兜站在他的门口,身上穿的刚才那件衣服,头发也和刚才一样一丝不苟。 他抬头看着张景,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张景下意识想摸手机,随后意识到什么,用力咬了下舌尖。 季东勛还在。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问你话。”季东勛淡淡地皱着眉。 张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电话。 他笑了下,笑得让人看了会觉得有些心酸。张景说:“季东勛,你看,我没办法和你搞暧昧。我甚至都不敢再跟你说话,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疯子。你怕不怕我哪一天真的疯了会杀了你?” 季东勛还是冷冷的脸,有些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张景走过去,摸摸他的脸:“我在说,我明知道现在的你是假的,我还是在跟你说话。你知道监控里面的我是什么样的吗?我在摸空气,我在自言自语。在别人眼里,我现在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张景开了门,然后关上,把那个季东勛关在门外。二狗还没回来,张景有些脱力地坐在沙发上。 他闭着眼,觉得浑身上下都烧得慌。张景嘆了口气,摸过手机找了很久的通讯录。他在写着“卓医生”的号码上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退了出来,按了锁屏。 张景不愿意吃药,精神类药物副作用很大,而且吃了就要吃完疗程。他有些牴触看医生,医院那个地方他不喜欢,心理医生他更不喜欢。 不管是去看精神科,还是去看心理医生,对张景来说都很痛苦。那种被人当成一个精神病患者的感觉,让人很想吐。 从那天过后,张景很久没有见过季东勛。 甚至广告那边季东勛也不再提任何问题,直接送制作方,他们那边没有再过问。张景看不见季东勛,危机感解除了一些,但伴随而来的还有漫天漫地的空虚感。 季东勛就在这所城市里,离他很近。 张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说的那几句话,让季东勛失去了找他的念头,或者说他根本也就是随便勾搭着玩。 也对,季东勛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他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别的人。 张景笑了一声,侧头点了颗烟。真贱。嘴犯贱把人赶走,心又犯贱忍不住想他。 “还比吗?不比我回去了。” 张景叼着烟,问了下旁边的人。 “再等等吧,”旁边的车手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寸头,满脸都是张扬桀骜,“操,这都谁惯的毛病,比个赛还他妈跟大姑娘上轿似的!” 张景靠着车抽菸,今天这伙人不是上次赵武那一批,今天这些要文明很多,玩的没那么脏。这里面富二代居多,不屑于跟赵武他们跑比赛。 赵武他们比赛靠脏,使坏活,富二代们靠设备。 张景也不为拿名次,他就是随便跑跑,赢了更好,赢不了就算了。 “哎,景哥,下周我们有个聚会,你来玩儿呗?”旁边的小寸头绕到张景这边,跟他说。 张景摇摇头:“不了,你的朋友我也不认识,到时候也玩不一起去。” 小寸头晃着脑袋:“嗨!什么我的朋友啊,玩开了都是朋友!你来呗?我挺愿意跟你玩儿的。” 张景吸了口烟,眯眼看着他问:“什么聚会啊?” “不是啥正式的,都是朋友瞎玩儿,吃吃饭喝喝酒什么的。”小寸头眼巴眼望看着他。 张景笑了下,“我最近喝不了酒,到时候去了矫情不喝酒还没劲,还是下次吧,你们玩你们的。” 小寸头有点失望,扭头又回去了。 这个小寸头是有一次比赛的时候认识的,他一直跟在张景后边想超过去,最后也没能成功,让张景给赢了。他问张景要了电话,偶尔会找他出来玩,也一起喝过几次酒。 小寸头年龄不大,现在大学好像还没毕业。张景跟他关系还成,大大咧咧挺逗个小孩儿。 那天张景只差一点点,输给了小寸头。 小寸头乐得嘴咧到后耳根:“景哥,我刚改装完车。” 张景也乐了:“技术不行就靠改车,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小寸头点点头:“对啊!那要不然还能怎么办!那我也不能场场输给你啊!人生总要有点追求!” 张景扔给他个棒棒糖,“行,奖励你。” 小寸头撕了包装塞嘴里,抱着头盔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张景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回家了。 回家的时候张景绕了个路。 他绕到季东勛公司的那条街上,路过公司大门的时候张景抬头看了一眼。 这是离他最近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周末他上班了没有。 几年前他没料到季东勛会走,几个月前他也没料到季东勛还会回来。 第十五章 “景景,你照顾好自、自己啊,要想我。”二狗提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看张景。 “你不就去一周吗?”张景往外推推他,“我想你个毛线啊,快去快回。” “对,就去一、一个礼拜。” 二狗按了电梯,回头跟张景说:“要不然你让林、林肯来住。” 张景摆了下手,“不用管我了啊,你注意安全就行了。” 二狗进了电梯,蔫了吧唧地下楼了。张景关门回屋,家里少个人还显得有点空。他走到窗户边看见二狗拖着行李箱往小区大门走了,门口有公司的车在等。 二狗要出差一周,他刚跳槽到现在的公司不到一年,一有出差这事儿总派他。 张景拿了颗烟放嘴里,想点火的时候犹豫了下又拿了下来。他随手把烟夹在耳朵上,摸了颗口香糖放嘴里慢慢嚼。 他有快一个月没见过季东勛了。 见不着他精神就会稳定很多,幻觉的次数出现得少一点。但是张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发了疯一样的想他。他打开微信,看着最上面那条消息的联繫人。 名字是简单粗暴的三个字--季东勛。 那是有天半夜来的消息,张景到现在也没回。张景收到好友添加请求的时候,他还没有名称,也没有头像,是一个全新的号。后来看到那个名字,张景盯着它发了很久的呆。 张景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的是什么。 如果那是个随便什么人,心里既然还惦记,他也有那么点想要暧昧的意思。那还有什么矫情的,上床滚一发,然后就什么都好了。 但他不是。他不是随便什么人,他是季东勛。 张景手指轻轻抚了抚屏幕上的名字,那不是该被轻率对待的,也不是滚一次床单就能忘记的,说得圣洁一点,张景是绝对不允许那份刻骨铭心的感情被这样亵渎的。
第18页 “季总,疗养院那边刚才来电话了,说季董闲不住,想要回家。”陈唯依然是双手交握身前,略微颔首,恭顺又尊敬的姿态。 季东勛问:“可以吗?疗养院怎么说?” “疗养院说季董身体是完全没问题的,只要回家稍微注意一些就可以。” “那就回吧,总住疗养院的确是无聊。”季东勛吩咐道:“那一会儿没什么事你就跟我去东区一趟吧,把那块标地圈一下,下午我去接他。” 陈唯点头道:“好的,季总。” 季东勛笑了下,说:“辛苦了唯哥。” 陈唯摇了下头:“应该的,别对我这么客气。对了,还有个事儿。” “嗯?” “那个广告,”陈唯看了下季东勛的眼色,说道:“制作方联繫了我,说要开拍了,拍的时候我们这边得过去个人。您看是我派个什么人过去还是……?” 季东勛垂下眼,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他说:“派个人过去吧。” “好的。”陈唯颔首应道。 其实从最开始季东勛给他这个广告公司的联繫方式让他约条广告的时候,陈唯心下就有了底。他们公司自己就有广告部,也有固定合作的广告公司,而且这些事情也用不着季东勛亲自过问。 后来那位张先生来过几次,陈唯眼睛一扫就看得出来怎么回事。这点眼力都没有,他也不会在这个职位上做这么多年了。 他又给季东勛续了杯咖啡,然后退了出去。 季东勛看着咖啡杯上飘着的热气,目光有些放空。他曾经以为只要时间足够长,那就早晚放得下。 但他还是输了。 季东勛下午去疗养院接了他父亲。 他父亲一年前得了突发性脑溢血,当时情况有些紧急,好在后来抢救了过来。只是隔段时间就要来疗养院住些日子,公司的事也全都放下了。 季东勛这次回来跟这也有关。 他和父亲关系并不亲,父母离异的关系,季东勛这人对亲情是有些淡漠的。或者说他对任何事都很淡漠,只除了那么一个人。 季东勛和他父亲并不住在一起,他父亲有自己的家,家里有他年轻的妻子和年幼的小女儿。季东勛是个外人,他也并不想参与进去。 公司刚上手不久,很多方面他还不熟悉。季东勛现在还处于适应阶段,时间挤得很紧。 这天他刚参加完一场宴会,坐进车里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陈唯回头问道:“季总,直接送您回家?” 季东勛点头道:“嗯,辛苦了。” “别客气,”陈唯启动了车子,低声问道:“季总喝酒了?” 季东勛闭着眼睛道:“喝了几杯。” 陈唯没有再出声了,季东勛一直闭着眼靠在后座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走在快速路上的时候,右侧突然有车并道插在他们前边,于是临时减了个速。季东勛动了下,陈唯看了看后视镜,小声说道:“今天跟制作方约好的时间,我让广告部派个人去了。” 季东勛闭着眼“嗯”了一声。 陈唯继续说着:“我问了一下,他说工作室那边去的是位女士,很年轻的姑娘。” 季东勛依旧闭着眼,只是淡淡地问了句:“是吗?” “是,挺巧的,广告部王副总跟那位姑娘是同学。他们聊了几句,”陈唯又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然后说:“好像她们工作室遇上点麻烦。” 季东勛睁开眼,“嗯?” 陈唯说:“那位姑娘说,两位老闆都没在,一个出差开研讨会了,另外一个今晚要去一个饭局。好像是工商最近盯上了他们,老闆抽不出时间只能她去跟广告。” “工商?”季东勛皱眉问道。 “老套路了,”陈唯笑了下,“大公司他们卡不出什么,也就能时不时查查这些没背景的小公司。他们做广告的,其实哪有什么标准可言,广告都是往夸张了做的。一顶虚假广告的帽子扣下来,百八十万的罚款也不够交的。” “这还算轻的,如果扣留营业执照的话,拖个几个月,这个公司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季东勛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他问陈唯:“工商……我记得上个月有个姓林的要请我吃饭,他是工商的吗?还是哪的?” 陈唯想了下,答道:“他是,季总是想问问?” 季东勛说:“嗯,唯哥你给我问下。” 陈唯点头,“好的,下了快速路我把车停一下就给您问。” 季东勛应了一声。 季东勛暗自思忖,能出去开研讨会的肯定不是张景,他专业上不如另外一个。那今晚去吃饭的就一定是张景了。 他拨了张景的号码,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 下了高架桥,陈唯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分钟的样子,季东勛在后座上安静的听。 陈唯挂了电话,跟季东勛说:“今晚去吃饭的是工商的一个科长,他主管这方面的,这个林主任恰巧也在。季总现在过去?” 季东勛脸上看不出情绪,说:“过去看看吧。” 陈唯再次发动了车,说道:“其实季总要是不放心的话打个电话也一样,跟林主任说一声让他别难为人他们也就明白了。” 季东勛侧头看着车窗外,沉声说:“那也去看看,小……他很单纯,我怕他吃亏。” 其实季东勛自己也明白,这么多年了,张景肯定已经不再是当初上学时候的模样。这些事平时也都是他处理的,他或许自己就能处理得很好。 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张景白天收到通知,说他们有三条广告审批不合格,有虚假广告的嫌疑,还得再送到上边去查。这是个麻烦事。 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该往上面打点一番了,要么就是得罪人了。 这次明显是后者,送出去多少又原样退回来了。 白奇说可能是他原先工作的那个传媒公司,毕竟拐走了他们一大批人,从成立工作室开始到现在那边一直还没有什么动作。 这事肯定越早处理越好,拖不得。 这么一顿饭简直比得上鸿门宴了。 几位局里的领导说话阴阳怪气,张景其实不太擅长这些,有几次脾气上来抬腿就想走。但这毕竟不是闹着玩的,他们没后台,也没资格任性。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身边的这位秃顶老头子总是用腿蹭他的腿。张景噁心得不行,趁着去厕所的功夫换了个座位,回来之后愈发觉得那个秃顶眼神有些下流。 这让张景想起了些不太好的事。 所以到后来张景的脸色越来越白,酒喝了不少,胃里翻江倒海的噁心。 又一次强忍着灌进去一杯之后,张景简直有些站不住。他看着眼前几位半老不老的秃顶男,发现他们在他眼前一直晃。坐下之后他缓了缓,这才好了一些。
第19页 张景突然觉得很无力,心想要不然就这样吧。他们要罚款就交,要营业执照就给他们。大不了工作室不做了。 但工作室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他有责任。 就在张景昏昏沉沉觉得有些绝望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季东勛。 季东勛推开包间的门,直直地沖他走了过来。 张景也不知道这时候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在这个时候犯病了。可是看了一晚上这些噁心的人,现在看着季东勛那张脸,连胃里的噁心好像都消掉了一些。他竟然很不想让自己从幻觉里醒过来。 季东勛微微眯着眼,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像他回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得体又禁慾。 其中有个人站起来有些惊诧地叫了声:“季总?” 季东勛对他点了点头,他用张景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说:“对不住了各位,他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人我就带走了。你们慢用,单我签过了,各位请随意。” 说完他干了手里那杯酒,一手拄着张景身后的椅背,微微弯下腰跟张景说:“小景,喝多了吗?” 张景看着他的脸,无声的笑了。 季东勛的脸永远那么好看。 他这一套动作帅得张景心脏都不会跳了。 他眼神里带着温柔,再次问张景:“跟我回去?” 张景笑着点了下头,说:“嗯。” 张景站起来跟着季东勛出去了,剩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季东勛半搂着张景,让他上了车。 “唯哥,去我那边。” “好的,季总。” 季东勛给张景脱了外套,拿了瓶水拧开了递给他,“喝点水。” 张景没拿水,心里一片苍凉。 酒精的作用下让他忽略了很多东西,这个时候他不会去想之后怎么跟人解释他奇怪的行为,张景只是不错眼地看着季东勛的脸。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声唤道:“季东勛……” 季东勛握住他的手,轻声问:“喝多了?还认得出我?” 张景笑了,眼里满是温柔,他说:“我怎么会认不出你。” 张景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季东勛的嘴,竟然还是温热的。季东勛呼吸一窒,张景在季东勛的唇上咬了一口,他说:“大宝宝,你还是那么好看。” 季东勛一把按住张景的后脑,吻住他的嘴。 张景看着季东勛眼睛里映出的自己,心想,过了今晚,明天就去看医生吧。 第十六章 陈唯作为一个称职又优秀的助理,一路上自然是目视前方,双耳也自动失灵了。 毕竟前面有人在的,季东勛也不会真的怎么样。他吻了一会儿,就放开了张景,把人搂在怀里时不时亲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原因,今天的张景乖得不行。 张景靠在他肩膀上,季东勛抚了抚他的脸。张景像是睡着了,只是一只手一直跟他十指交握。季东勛心里满是柔软。 “季总,用我帮您扶一下吗?”到了楼下,陈唯下车帮季东勛开了车门。 季东勛摇摇头说道:“不用,我自己就行,唯哥也早点回家吧,今天辛苦了,开车慢点。” “好的,祝您……有个好梦。”陈唯笑了下,回了驾驶室。 张景一路上不说话,让季东勛揽着进了电梯上楼。他的意识有些模糊,此刻脑子里除了季东勛什么也没有,就像电脑死机了一样,卡在一个程序上出不去了。 季东勛按了密码,门开了。他让张景在沙发上先做,然后去浴室浸湿了毛巾拧了拧,顺便给浴缸放水。 张景一直那样看着他,季东勛出来的时候看见他的样子笑了笑,他在张景身前弯着腰,拿毛巾给张景擦脸。张景一言不发,给擦脸就闭上眼睛让擦,季东勛蹲下给他擦手的时候他就自动伸手。 季东勛从下往上看着他,摸了下他的脸,问:“难不难受?用不用吃醒酒药?” 张景摇头。 “那一会泡个澡能舒服点。想不想吐?” 张景点了点头。 季东勛问他:“现在就想吐?” 张景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季东勛失笑,握着他的手说:“小傻子似的,想吐就吐,别忍着,不怕赃。” 张景笑了下。 今天的季东勛怎么这么好啊,也对,他一直都这么好。季东勛站起来要给他拿水的时候张景一下子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季东勛肚子上,紧紧抱着。 张景呢喃着唤:“季东勛……” 季东勛抚着他的头,一下一下,张景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又捨不得睡。 睡醒了季东勛就没有了。 他说:“我有点困,但是我不想睡,睡醒了看不见你。” 季东勛心里酸酸软软,摸摸他的额头,说:“睡醒了我也在,困了就睡吧。” 张景摇摇头,还是一直睁着眼睛看他。 季东勛给他餵了点水,然后把他带到浴室里,不带任何情`欲地把他衣服脱掉。最后张景脱光了连个内裤都没留,觉得有点冷,自己就进了浴缸。 季东勛蹲下问他:“水温可以?” 张景点头说:“嗯。” 季东勛在张景后脑处垫了块毛巾,挽起衬衫袖子,一只手伸进水里给他轻轻按着胳膊。 张景看着他突然笑了,他问:“大宝宝你记得吗?有一次我也是喝多了这样泡澡,泡着泡着你就在这里干我,第二天我膝盖全紫了。你也没比我好,你膝盖也紫了。” 季东勛也笑了,说道:“还不是你作的,我说回床上,你吵着不回,非让我在浴缸里干你。” 张景陷在回忆里有点开心,他说:“那我都硬成那样了我哪等得及,那次我连手腕都紫了。大宝宝你还记得吗?” 季东勛心里涨得满满的,在水里攥住他的手轻轻地揉`捏,他说:“怎么会不记得,我特意买了药膏给你揉了好几天才消。” 张景笑得有点美滋滋的,他说:“你一边揉一边骂我,说我饥渴,说以后再也不听我的。” 季东勛有些无奈地说:“有什么用,你说什么我不让着你了?” 张景埋进回忆里拔不出来,只是后来再想到什么就不说了,自己默默地想。季东勛也不打扰他,往他的水里滴了几滴精油。 直到后来水有些凉了,季东勛拉他起来,说:“不泡了吧,水有点凉,一会儿感冒了。你要还想泡我给你换点水?” 张景摇摇头,坐起来。 季东勛拿了条浴巾,一点一点给他擦干。张景出来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让他给擦,季东勛前前后后给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放下浴巾,在张景面前弯下腰。 张景一下就笑了,扑到季东勛后背上两腿缠住他的腰。 季东勛走得慢慢的,没直接回卧室,只是背着他在屋子里一圈一圈地走。张景头靠在他肩膀上,眼睛突然就红了。 他哑着嗓子问:“大宝宝,你为什么要走啊……”
第20页 季东勛眼睛也有点红了,他张开嘴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只是说了一句:“还是年轻吧。” 还是年轻,很多东西太过偏执,看不开,也放不下。 一直到季东勛把他背回卧室放在床上了,张景还是有些难过。季东勛摸摸他头,说:“困了就先睡吧,我去沖个澡。我今天也喝酒了,熏着你。” 张景一把拽住季东勛的手不让走。 季东勛失笑:“怎么了?” 张景不说话,手上一用力让季东勛有些站不稳,张景扑过去咬住他的唇。季东勛忍了一晚上,此刻自然是点火就着。 他把张景压在身下,吻他的唇,舌头带着力道在他的嘴里勾缠舔弄。张景也用同样的力道回应,两人恨不得把对方吸进自己骨子里,吻得甚至忘了呼吸。 张景有些急切地脱季东勛的衣服,撕开他的衬衫,扣子落在地上弹了两下。季东勛笑了下,问:“撕坏我衣服了,赔吗?” 张景顾不上回答,扑上去咬住季东勛的脖子,还挺用力的,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季东勛“嘶”了一声,不过没有动,纵容着让他咬。 张景咬出了血,咬完了又在伤处舔了两口。季东勛话音里带着粗喘,他问:“这是要吃了我啊?” 张景那天在季东勛身上咬了很多地方,每一处都要见血才能停。季东勛身上血迹斑斑留了很多牙印,看着有些狼狈,但又说不出的色`情。 季东勛翻身压住不停咬人的小狼,在他唇上啄了两下。然后伏下.身,亲他的脖子,张景发出一点哼声。 季东勛咬住他胸前的红点,吸.吮舔弄,张景粗喘着挺了挺胸。 身下这具身体是季东勛最爱的,曾经熟悉到闭上眼也能完全描绘得出,时隔四年,依然如此。 张景早就硬得不行,他难耐地伸手碰了碰前面,握住撸了两下。季东勛握住他的手腕,眼睛激得都有点发红,他向下动了动,然后一口含住。 张景一声舒服的嘆息。 他挺了挺胯,把自己往季东勛嘴里又送了送。他说:“大宝宝你慢一点,你太快了我忍不住想射。” 季东勛眼里带着笑,含着他,舔他的顶端,刺激顶部的小口。张景被弄得腿一抽一抽的,两条腿被压着张得大开,看起来很是淫.荡。 “嗯……我忍不住了……”张景往后缩了缩,想从季东勛嘴里抽出来。但季东勛不让他如愿,从顶部一直含到最后,张景的顶端碰到喉咙上滚烫的软肉,一个激灵再也控制不住,低叫了一声,全部射在季东勛喉咙里。 季东勛还在缓慢动着,舔弄它的褶皱帮张景延长快感。张景爽得两条腿都有些痉挛,他闭着眼睛感觉头有点晕。 季东勛起身站在床边,拉着张景抬了点头,从上往下看着他,说:“含着。” 他这样张景简直受不了,几乎就这两个字和一个眼神就让他刚射过的前面又抬了头。他不受控制地含住季东勛,像刚才他对自己那样用心伺候着。 真的太爱了。 谁也不会觉得给对方做这个是对自己的侮辱,张景可能一辈子也只愿意给季东勛做这个。别人别说这个了,连碰一下他也受不了。 季东勛更不用说,张景还记得从前季东勛第一次俯下.身为他做这个的时候,只是刚含住还没怎么动,他直接就射了。一个强势的永远身处高处的人,半跪下来为你做这个,单是心理上的满足就足够他射一次又一次。 张景看着他,眼里写满了欲`望,他问:“你怎么不干我?” 季东勛轻抚他的脸:“想让我干你?” 张景含着季东勛的前面,点了点头。 季东勛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里不再有犹豫,他问张景:“你现在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我真干了你,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松手,你就算是背叛了你男朋友,他多不愿意或者你多不愿意我也得把你抢过来。你还想让我干你吗?” 张景现在的状态脑子是不够转的,他把季东勛的东西从嘴里抽出来,皱着眉盯着季东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有个鬼的男朋友。” 季东勛深吸了口气,扑倒张景直接压在他身上,从那之后再无话。两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做.爱,想把对方填进自己身体,想彼此融为一体。 没有提前准备,季东勛这里没有润滑的东西,所以前戏做的时间格外长。扩张做得有点久,张景到后来都有些不耐烦,皱着眉说:“你快点。” 季东勛亲亲他的嘴,手指在他体内刺激他的敏感点,张景前端都分泌出了一些透明的液体。他挺起身,在季东勛身上难耐地蹭。 “可以了,你快进来。”张景抓着季东勛胳膊,不上不下的感觉很难受。 虽然扩张做得很仔细,但是没有润滑仍然有些发涩。张景哼了两声,季东勛看着他的脸,吻了吻他脸侧。 两人眼睛都有点发红。 季东勛那天做得很温柔,没有润滑过的后面一不小心就会受伤,他不捨得真伤着张景。张景在床上从不吝啬任何语言或是呻吟,季东勛每一次碰到他的那一点他都会发出些哼声。 断断续续,听得季东勛恨不得把所有都给他,只要他舒服,只要他过得好。 那晚张景一共射了三次。 每一次都把力气使透,射过之后腿都一直在抖。最后一次甚至只射出了一点点,但是痉挛的状态却持续了很久。 干他的人是季东勛,这事只要想一想张景就觉得爽得不行。 张景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暇想任何事。季东勛把人牢牢扣在怀里,自己的东西还埋在他体内没有抽出来。 季东勛看着张景的眼睛,问他:“小景,我是谁。” 张景笑了下,眼睛有些发空,他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他说:“你是季东勛啊。” 季东勛也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不过没用太多力,可还是留下了牙印。他在张景耳边喘着气沉声说:“宝贝儿,过去的事我们不再提。” 他握住张景的手和他十指交扣,从他体内抽出来,自己留下的液体顺着后面流出来,看着说不出的淫糜。 季东勛盯着怀里的人,一字一字地说:“再有一次,我会打断你的腿。” 第十七章 张景这一晚睡得又熟又沉,整个人就像陷进了棉花里,周围都是软软的热热的。有种熟悉的气息一直围绕在身边,让张景觉得好像是季东勛在。 季东勛早就醒了,睁眼的时候张景还在他怀里睡得安然。嘴角很自在的轻轻勾着,像是在笑。季东勛满眼满心都是喜欢,无声笑了下,亲了亲他的唇。 昨晚张景咬过的地方现在都变得青紫了,看起来像是昨晚被施虐过一样。季东勛轻轻抚摸着张景的后背,以前在床上他就不消停,总要咬人,但那时候不真咬,都是咬着玩的。现在来真格的了,咬起来一点不含糊。 季东勛笑看着他的小狼,睡相安安静静的,哪里想得到咬起人来那么厉害了。
第21页 季东勛给陈唯发了条简讯过去,说上午先不去公司了。陈唯给他回了一条“好的,季总。:)” 后面跟着那个小笑脸也是早已看透一切。 季东勛给手机调了静音,然后躺回来继续看着张景。就这么从六点半不错眼地看到了十点半,偶尔会凑过去亲一亲。张景翻身的时候他马上紧跟着抱过去。 张景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他背对着季东勛,睁眼看见的是窗户。张景眯了眯眼,刚要闭上眼再睡一下,突然猛地张开,这不是他的房间。 最主要的是,他腰间环着一只胳膊。 张景在脑子里回想昨晚的事,他头有些疼,没办法把昨晚的一切都串起来。但是对几个片段是有印象的,比如季东勛在酒桌上把他领走,季东勛给他洗澡,季东勛背着他在屋里转圈。 以及……他和季东勛疯狂地做.爱。 张景脸都白了,他一直觉得那是幻觉。是他在酒精的刺激下幻想出来的季东勛,所以才格外真实,时间也格外长。 但是他的幻觉是不会过夜的。 张景醒了却不敢动,一直在脑子里想着这些。难道昨晚从最开始季东勛就是真的? 这太荒唐了。 --“醒了?” 身后的声音传过来,张景呼吸一窒。的确是季东勛。 张景有些僵硬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季东勛那张完美的脸。一时之间他还不敢确定眼前的季东勛是真是幻,然而三秒钟之后他就知道了。 后面有些不适,那种感觉张景很熟悉。 做过之后总是不太舒服的,尤其昨晚没有润滑,感觉更强烈一些。 张景就像被定住了,整个人都乱了。他连嘴唇都有些发白,张景这么久以来,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面对季东勛的时候,没有分清真假。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见鬼了?”季东勛笑了下,环在张景腰上的胳膊紧了紧。 他想过来亲亲他,却被张景一把推开。 季东勛脸上有些错愕,问道:“小景,怎么了?” 张景一下子坐起来,他皱着眉说:“我昨晚喝多了。” 季东勛眨了下眼睛:“你什么意思?” “就……”张景看着季东勛身上那些咬痕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缓了一下,接着说:“那不然你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干了一炮就什么都回到从前了吧?” 季东勛眯眼看着他。 “都是成年人,荷尔蒙激发了滚个床,这不算什么。” 季东勛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声音沉沉的:“然后呢。” “咱们就当干了个野炮吧,我感觉这段时间挺好的。我看不见你我还挺消停的,你接着当你的季总,我还是做我的广告。昨晚我谢谢你了,你不来的话我得直接喝躺那儿。” 季东勛看着他,淡淡问了一句:“我在你这儿……就算个野炮?” 张景心已经疼得快不能呼吸了,但他只能若无其事地摇了下头,“你比野炮强多了,毕竟以前滚过那么多回,默契还是有的。” 张景本意不是这样,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他已经慌了,他明明白白知道他跟季东勛回不去了,不说这四年的空档能不能填平,张景死都不想让季东勛知道,他的精神有问题。 这比什么都让张景痛苦。 季东勛抓住张景的手腕,攥得紧紧的,他语气愈发冷了:“那昨晚你和我,究竟算什么?” 张景嗤笑了一声,扬手甩开季东勛的手,他说:“喝多了约个炮,你没约过?快三十的人了还装什么清纯。” 季东勛眼睛有些发红,他看着张景,说:“我没约过。” 张景转过头,因为如果不转过去的话他怕季东勛会看出他脸上那一瞬间泄漏的情绪。张景深吸了口气,然后回过头对季东勛说:“那你跟你对象还挺稳定,你没经验啊?没事儿我有,这事儿吧,一回生两回熟,再多来几次就好了。” 季东勛没有再说话了。 张景掀开被子站起身,起来的时候后腰处有些不适应。张景皱了下眉,没找着自己衣服。 季东勛指了下浴室。 张景点了下头,说:“谢了。” 张景进了浴室先开了水龙头,水声在耳边响着就不会觉得那么尴尬。张景看着浴缸边上自己的衣服,想起昨晚季东勛给他洗澡,他就站在这里,季东勛前前后后擦干他身上的水。擦腿的时候季东勛半跪在自己面前,衬衫挽着袖子,溅上了很多水。 张景弯腰把头放在水龙头下面,整个身体佝偻起来,他用一只手捂着心口,疼得要窒息。 洗漱完从浴室出去的时候,季东勛在沙发上坐着等他。 张景走过去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跟季东勛说:“昨晚我真是喝多了不清醒,不然我不会跟你做。这种事儿最怕的就是熟人,不管是上了还是被上都挺难受的,下次见了面都尴尬。所以咱俩以后也尽量少见,毕竟滚过床了。” 张景说完就想走,季东勛一把攥住他的手。 “小景。”他唤了一声。 张景低下头看着他。 季东勛说:“我昨晚说过了,你想让我干你,就得做好我以后都不会放手的准备。” “别闹了,”张景笑了一下,说:“床上说的话也能作数?” 那天张景走的时候,季东勛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他看着张景开门走了出去,然后盯着门盯了很久。 张景没回家换衣服,直接去了公司。他不想回家。 他还犹豫不知道怎么联繫昨天那个科长,然而还没等他联繫,那边先打电话来了。让他下午去取批文,说上面审批合格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季东勛。 的确是不一样了,他陪喝酒喝到死,可能也不如季总一句话来的快。 第十八章 张景有种预感,这次季东勛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他说几句就不再找他了。 其实张景只是嘴上说得狠,实际上他心里不是没有感动的。他虽然记不清那晚上所有的事,但他记得的那些画面里头,季东勛的柔软和温情,让张景无法控制地迷恋他。 但就像他对季东勛说的那样,不是干了一炮就能一切都回到从前。 张景事情多,不可能整天都想这事。白奇不在工作室就剩他一个,张景甚至连饭都快没时间吃了,其他人也都一样。小美连护肤品都不涂了,戴着大框眼镜不修边幅。另外几个有男朋友的也是连约会时间都挤不出来。 这都是年后就堆下来的工作,拖到时间了不得不加班加点地赶出来。 那天张景回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车前一天晚上去吃饭的时候他没骑,就放公司楼下停车场了,今天正好骑回来。他刚到家拿出手机,看见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 都是季东勛打来的。 张景恍了下神,放下手机去浴室洗了把脸。把身上一身过了夜的衣服脱了,刚想要冲个澡,又听见手机响。
第22页 他出来看了一眼,还是季东勛。张景抿了下唇,接了起来。 他问:“有事儿啊?” 季东勛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张景还是心一紧,这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不过等他明白过来季东勛说了什么之后,他的心跳就更快了。 他说:“开门。” 张景看了眼门口,有点难以置信:“开什么门?” 季东勛声音听起来有些喘,不过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他说:“我在你门口。” 张景一脸惊诧,他走过去开了门,季东勛果然就站在他门口。张景眨眨眼,问:“你怎么过来了?” 季东勛挂了电话,看着他说:“你不接我电话,我只能过来找你。” 张景有些惊讶:“你没钥匙怎么上的电梯?谁给你刷的卡?” 季东勛呼出一口气,说:“我爬楼梯上来的。” …… 张景理智有些回笼了,说:“你找我干什么,我该说的今早都说过了。” 季东勛没答话,只是指了下屋里,挑眉问了一句:“方便我进去坐会儿吗?” 张景于是让开门口,家里除了他的只有二狗的一双拖鞋,张景说:“你别换鞋了。” 季东勛看了眼旁边摆的男士拖鞋,目光暗了暗,他说:“把你的给我。” “嗯?”张景没太明白。 “你穿这双,把你穿的给我。”季东勛又重复了一遍。 季东勛这人特别爱干净,以前就这样。张景有点无语,但是又因为季东勛把自己划分的跟别人不一样,心里还有点说不出的舒服。 季东勛坐在沙发上,张景问他:“你喝什么?” 季东勛摇了下头,“不喝,你过来。” 张景站着没动。 季东勛转头打量了下周围,不光是多了双拖鞋,很多小地方都能看出这家里不只是张景一个人住,他问:“你和谁住?” 张景耸了下肩,“还能有谁啊?男朋友呗。” 季东勛盯着他,突然笑了一下,慢慢说道:“你有个鬼的男朋友。” 张景全然忘了这话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他不说话,季东勛问他:“吃饭了没?” 张景有点摸不透季东勛的意思,所以稍稍有些烦躁。他摇摇头。 季东勛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走过去站在张景面前。他突然伸手搂住张景的腰,张景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季东勛扣得死死的,他在张景唇上吻了一下。 “给你做东西吃。” 张景淡淡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动。季东勛也没强迫他,亲了一口就放开了。 那晚季东勛给他煮的粥,张景这儿食材有限,平时二狗最多能煮个面,所以想找出高级点的食材是不可能的。季东勛先炒了瘦肉丁,又找了点黄瓜胡萝蔔都切碎,最后放到粥里一起煮。还没有忘记在粥里放了几颗冰糖。 张景吃粥爱吃甜的,不管是什么粥。 “后天周末你不上班吧?明天晚上去趟超市。”季东勛跟张景说。 张景手里拿着勺,有一下每一下地搅拌。他简直让季东勛这句问得莫名其妙:“去超市?谁去?” 季东勛说:“你和我。” 张景眨眼问道:“你什么意思?” 季东勛把碗往他那边推了推,说:“字面意思。” “……”张景问:“季东勛,你是不是有病?” 季东勛笑了下,说:“你说是就是吧。” 张景简直懵了,一直到他吃完了粥,连碗都洗完了,季东勛根本就没有想走的意思。张景被几碗粥餵得饱饱的,有点困了。但是季东勛在呢他除了紧张别的都顾不上了,更别说洗洗去睡了。 季东勛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拿了本茶几上的书翻着看。张景理智上想赶他走,但是根本张不开嘴。季东勛在他身边的时候,心里是说不出的平静。 就像刚才吃的粥一样,甜的,暖的。 “看着我干什么?”季东勛挑眉看他。 张景指了下季东勛手腕说:“季总,你看眼时间。大半夜的,我得睡了。” 季东勛点点头,“你睡你的,给我找套睡衣。” “……” “如果床单只有你自己睡过的话我不穿也行。” “……” 季东勛站起来,若无其事走进浴室去洗澡。在张景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脱光了,浴室门都不关,现场直播洗澡。 张景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实在是说不出口让他走的话,那不如就……放纵自己一次。 季东勛出来的时候,张景递给他一条新的毛巾。他又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问道:“怎么啊,昨晚干完没过瘾?今天还想来?” 季东勛接过毛巾擦着头发,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你后面不疼?” 张景笑了下,“还真有点疼,平时都是我干别人,很久没用过后面了。” 季东勛又是看他一眼,眼睛里的情绪张景不敢深究。他在季东勛洗澡的时候连床单都换过了,又小心地把换过的床单叠起来放好,不想被看出来是刚刚换过。 张景躺在平时二狗睡的那面,让季东勛睡在旁边。张景说:“季总,今天这么晚了我没法让你走,但我还是希望以后咱俩能恢复正常状态。你这样我不方便。” 季东勛不搭他的话,侧过身直接把张景搂过来。他堵住张景的嘴,咬着他的嘴唇说:“宝贝儿,不说了,睡觉。” 张景偷着吸了好几下季东勛身上好闻的味道。 季东勛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张景就真的不再说话了。 其实他也很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 感觉没过多久,张景就有点犯迷糊了。季东勛在他身边,张景是很久没有过的安心。半睡半醒的时候张景听见季东勛说:“小景,乖乖的。” 然后季东勛在他唇上很轻很轻地亲了一下。张景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第十九章 这是张景第二次在季东勛怀里醒过来。他一条腿压在季东勛腿上,季东勛胳膊还环着他的腰。 张景睁开眼睛就看见季东勛的睡颜,天还没有很亮,从窗帘里透过来的光来看估摸也就五点多。 这次张景不至于像昨天那么惊悚,因为他记得昨晚的事,季东勛突然打个电话就来了他家,给他煮粥,然后洗澡睡觉。 他小范围地动了动腿,感受和季东勛腿挨着腿的触感,他的肌肉紧緻,腿又直又长,挨着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肌肉下面隐含的力量,这种感觉还是挺熟悉的。 张景都没捨得把腿拿下来。 他看着季东勛那张酷帅的脸,想伸手摸摸,还是忍住没动。只是把手放进了季东勛手里,虚虚的十指交握,然后闭上眼又睡了个回笼觉。 季东勛醒来的时候张景已经在洗手间洗漱了,他笑了下,走到洗手间从身后抱住张景,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从镜子里看着他。
第23页 张景动作一顿,也从镜子里面看身后的季东勛。他的头发睡得乱乱的,刚睡醒的眼里也没有平日的精明。这样的季东勛是张景以前每天都想看到的。 有点小性`感,也有点小可爱。 但这也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张景顿了那么一下之后就继续开始刷牙。电动牙刷的震动声嗡嗡的响,他忽视季东勛那道紧盯着他看的目光,一边漱口吐着泡沫一边说:“季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你和我现在的关系。我觉得这个动作稍微有些亲密了,你觉得呢?” 季东勛亲了一下他耳后的软肉,然后说:“早上起来说点好听的。” 张景漱完口把牙刷和刷牙杯放好,在柜子里找了一支新牙刷放在一边。说道:“我相信你要是想听好听的,有无数个人愿意每天在你耳边说,但是不包括我。咱俩真的没什么关系了,前天晚上那一炮只是个意外,你要觉得过意不去你可以找别人再干一回,然后你就释怀了。” 季东勛当然注意到了旁边还有一套牙具,跟张景的是不同的。他伸手拿起那个牙杯看了看,问:“这是谁的?” 张景说:“男朋友。” 季东勛掐了一下他肚子,“好好说话。” 张景眼也不眨地撒谎:“真的有个男朋友,这几天又出去浪了,我们互不干涉,各玩各的。” 季东勛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看,像是在衡量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问:“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叫什么?乔希?” 张景摇了下头:“早换了。” 他说完这句就弯下腰洗头,季东勛不得不先让开。他不知道这天早上季东勛到底有没有信他的话,反正看反应是看不出什么。张景和季东勛待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心都是吊着的,他得时刻谨言慎行,他怕再次分不清真假,让季东勛看个正着。 这很疲惫。 所以那天张景在楼下跟季东勛分别的时候他说:“季东勛,你别再来了,真的。我和你早都是几年前一笔旧帐,现在提起来没劲。你是干一炮干出好来了吗?要真是那样的话你也别有事没事找我了,你寂寞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吧。” 季东勛笑着亲亲他的嘴,他说:“晚上去超市。” “……”张景皱着眉问:“我说的话你全都没听见吗?” 季东勛摸了一下他的脸,“听见了,去上班吧。” 然后他就转身上了车,留下张景自己瞪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心情挺不好描述的,理智和情感两头牵扯,不身处其中不明白。 于是张景跨坐到他的摩托上,没马上开走,而且坐在上边给二狗打了个电话。 二狗接起来的时候声音拖拖拉拉的,估计刚睡醒,“景景啊?” 张景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二狗听了先骂了声,“操,我这周都回、回不去啦!” 张景皱了眉:“怎么了?” “出了点状况,”二狗打了个喷嚏,“艾玛我都都都感冒了,加班补助也、也给不了太多,明年还总这样,我就辞职。” 张景跟他简单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按理说二狗这两天就该回来了,结果弄了这么个事,他不回来季东勛可能会经常来。这从某一方面讲,可能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到公司的时候,张景看到白奇回来了。正坐他自己那儿收拾东西,见到张景来了他抬头笑了下,说道:“辛苦了小景。” “你再不回来我要挂了,”张景拿起白奇放在桌上的口香糖扔嘴里一个,“你在的时候我没觉得,你走了我发现我根本离不开你。” 白奇笑着跟他说:“所以最后发现最爱还是我?” “一直都是你。” “真是够了,”玲玲抱着杯热水刚进来,看见他俩之后做了个很夸张的表情,“大早上在这秀秀秀,我要把你们告诉小美。” 一说起这个张景就笑了,小美明恋白奇多年了这是办公室全都知道的秘密。从原先他们都在那个传媒公司的时候白奇作为他的领导,就收到过小美的表白。 小美看起来文文静静跟个小姑娘似的,但其实很有战斗力。给他多少任务他都能有质有量地完成,这么多年了对白奇依旧执着,只不过不经常挂在嘴边了。但白奇是个正正经经的直男,虽然还没结婚但女朋友换过三个,小美也知道自己没可能,平时不吵不闹的,有时候还拿这事逗大家笑。 白奇问张景:“哎对了,之前那事你怎么解决的?我还以为这次咱们得大出血了,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过去了?别是后边憋着大的。” 说起这事张景就能想起那一晚的荒唐,他摇了下头:“说不清,那天我刚好碰见个熟人,他可能跟他们认识,帮我说了句话。” 白奇惊讶了:“一句话就完事了?” 张景抿了抿唇,“应该是。” “我去你这什么熟人啊,以前没听你提过。那你这人情得记着,找时间还。这不是小事,要不然咱们多少钱都弄不下来。” 白奇想了想还是说:“要不你找时间约人出来吃个饭吧?给张卡?” 张景想想那个场面都觉得醉了,赶紧摇头:“不用不用,人情以后我还就行,白妈你不用操心。” 张景默默在心里想,何况那天晚上他就已经肉偿了。 晚上下班之前,张景收到季东勛一条简讯。让张景在公司楼下停车场等他十分钟。 张景想直接走的,但最后还是晚下楼了十分钟。季东勛刚从一辆车上下来,见到他还笑着唤了声:“小景。” “你怎么又来?”张景皱着眉满脸的不耐烦,“阴魂不散吗?” 季东勛对车里的司机示意了一下,让他先走。然后缓步走向张景,直到跟他距离只剩十几公分,两个人眼盯着眼,季东勛说:“因为当年你追我的时候就是这样。” 张景突然就愣了一下,想起了当年。 他对季东勛是正正经经的一见钟情,看了一眼惦记一宿那种。那是在网球场看见的一眼,当时季东勛穿着运动短裤,脚上一双运动鞋。他单手抽网球的动作帅得张景眼睛都挪不开。 从那之后张景就丢了魂。 他对季东勛发动了猛烈的追求攻势,要脸不要脸的都来。刚开始季东勛态度不是很明朗,拒绝的次数比较多。结果没用上一个月,季东勛有一天突然就跟张景表了白。说他服了,妥协了,也喜欢上张景了。然后他们就抱在一起激吻了五分钟,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呼吸困难像是要窒息。 那是张景第一次追求人,没想到第一战就这么漂亮。 想起过去张景心中莫名柔软得不行,那个时候的季东勛,意气风发帅气逼人,他配得起全世界所有最好的东西。 张景看着眼前的人,在心里非常温和地笑了一下。 其实现在也一样。 季东勛应该拥有最好的,所以现在的自己配不上。
第24页 季东勛转身跨上了张景的车,把刚才自己从车上拿下来的头盔扣在头上,他拍拍车前座,“过来,回家了。” 张景没说话,默默扣上头盔也上了车。季东勛一坐在他身后他体内的蛊就发作,对季东勛说的所有都言听计从。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在超市的停车场停好了车。 季东勛从车上迈下来,指了指头上的头盔问:“我们这么戴着进去?” 张景摘下来用胳膊夹着,他说:“我一会儿得锁柜里,你要戴着你随意。” 季东勛笑了下,“会觉得不方便吗?” 张景摇头,摸摸他的头盔说:“有的时候的确挺不方便的,也丢过几次。但大多数时候不会,就是得走哪都拿着。” 季东勛问:“加个头盔锁?” 张景看了一眼他的车,然后摇摇头,表情还带着点小骄傲:“不加,加了不酷。” 季东勛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下他的后脑勺,“跟个小孩儿似的。” 那天张景跟在季东勛身后,看着推车里满满的一堆东西,真是觉得莫名其妙。季东勛就跟打算常住了一样,厨房用品,日用品,看见什么拿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景实在没忍住了才问。 季东勛拿了两盒牛腩放进车里:“晚上你想吃什么?” “……”张景发现他拿这样的季东勛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说的话你能听懂吗?要不咱俩再谈谈?” “不用谈啊,”季东勛一边说话一边扯着张景往前走,“问你吃什么你就回答这个就行,不用说别的。” 张景边走边说:“我什么也不想吃。” 季东勛笑着又拿了一盒青豆,问:“吃这个好不好?” 张景看了一眼,然后点头:“你说行就行吧。” 季东勛在一边往车里捡东西,张景对这个不感兴趣,他还在想着怎么再跟季东勛说。身边走过一个领着小孙子的大妈,她仰头看了张景一眼,而后牵着小孙子的手快步绕过去了。 张景觉得莫名其妙,还想着难道是大妈一眼就看出他跟季东勛是同性恋?不然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和避之唯恐不及的姿态。 他接着走了两步,刚要跟季东勛说话。猛地想起了什么。 张景蓦然白了脸。 他侧头看了季东勛一眼,他正拿着两盒番茄看日期。张景甚至眼睛都红了,他叫了一声:“季东勛?” 季东勛回过头笑着看他:“怎么了?” 张景深深看他一眼,然后狠狠闭上眼,深吸口气,用力咬了下舌尖,咬住了也没有松开牙齿,直到咬出了血。 他慢慢睁开了眼,身体里的血液也随着他睁眼的动作一点点抽空。 --眼前空无一人。 没有季东勛,没有购物车。 张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也没有。 第二十章 张景站在原地,有些绝望。 这种感觉真的很可怕,张景突然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他甚至不敢往前想,是从哪一刻开始,他看见的季东勛就是假的。 还是从那天晚上季东勛把他从酒桌上领走,就一直都没有过真的。 舌尖还一直在渗血,丝丝拉拉疼得有些揪心。嘴里有血液里那种类似铁锈的味道,让他觉得有些苦。张景背靠着冷冻柜,缓缓蹲下.身。 他把脸埋在胳膊里,这一时刻突然很不想面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指尖也是冰冷的。 --“小景?怎么了?” 张景愣了一下。 他慢慢抬起头,因为背着光所以看不清季东勛的脸。他眯起眼睛用力看,还是看不清。但推车里的东西都是刚才季东勛拿的那些,他还挑了一个中号的砂锅,是米色带着小麦穗花纹的。 季东勛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他把车往前推了一点,蹲下.身跟张景平视,他皱着眉问道:“怎么了小景?哪不舒服吗?” 张景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也不摇头。 季东勛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指尖冰凉,于是语气又稍微急了一些,低声道:“说话,宝贝儿。” 张景像是要把季东勛吸进眼睛里。他红着眼,轻声问道:“季东勛……你去哪了?” “我哪也没去啊,”季东勛捏捏他的掌心,“我刚才让那位阿姨剔一些排骨给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怎么走那么快?” 张景只是摇了摇头。 季东勛觉得他状态有些糟糕,但又不知道他怎么了。于是声音更轻了,试着询问:“我们回家再说,不舒服吗?站不起来?” 张景不知道眼前的季东勛到底该不该信。 他苦笑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悲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简讯界面看里面的简讯,季东勛下午发的那条还是在的。 他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季东勛脸上有些担心,但也没再多问,只是马上带着他结帐离开了。一路上张景都没再说过话。 回家之后季东勛去厨房收拾东西,把刚买的有些东西放进冰箱,张景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他仰着头让水浇在脸上,睁不开眼。每当他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好像热水从头淋到脚的感觉能让他心里透口气。 一整晚张景都没主动开口说过话。 那天晚上睡觉之前,季东勛刚过去想抱住他,张景皱眉躲了一下。季东勛片刻停顿之后没再管张景的后退,直接把人搂在怀里。 张景闭着眼吸了口气。 季东勛亲了下他的额头,轻声询问:“宝贝儿,你怎么了。” 张景睁开眼看着他,他动了动嘴唇,最后问他:“季东勛,你还是你吗?” 季东勛盯着他,点头的动作有些坚定,他说:“我一直是。” 张景却笑了一下,伸手抱住季东勛,他说:“可是我不是我了。” “什么意思?”季东勛摸摸他的脸又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睛,“发生什么了?” 张景掌心贴着季东勛的后背,感受着手底下的肌理和完美的线条。他轻轻摇了下头,说:“季东勛,我们是真的回不去了。这是真话。” 张景说完这句就转过身不再看他了,季东勛从身后抱着他,胸膛贴着张景的后背。他了解怀里这个人,他不想说的时候,你一句都问不出来。 那天晚上张景又做了梦。 他梦见他跟季东勛在一起了很多年。两个人都已人到中年,季东勛依然那么俊朗完美。他们深深相爱。张景却突然在某一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的床上没有这个人。 他的衣柜里没有季东勛的衣服,他的相册里没有季东勛的照片,甚至他的手机里都没有这个联繫电话。 他在他的家里疯狂地寻找季东勛,只要跟他有关的一切线索他都在找,可是最后他一样也没有找到。 别人口中,他一直是一个人。 就像这么多年的恋情和相伴的生活都是一场荒唐的梦。
第25页 张景被吓醒,额头上一层冷汗。醒来的时候听见身后均匀的呼吸,感受到环着他的胳膊,剧烈跳动的心跳才逐渐平静下来。他转过身去亲了亲季东勛的唇,他似有所觉,环着他的胳膊紧了紧。 那晚张景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季东勛揉了揉他的头,说:“再睡会儿,看着不太精神。早上想吃什么?” 张景刚睡醒思路还不是很清楚,他半眯着眼说:“只要不是面什么都行。” 季东勛见他的反应比昨晚强了点,至少愿意开口说话了,放心了一些。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那你再睡会儿吧,醒了再吃。” 张景迷迷糊糊的,有点乖,点点头“嗯”了一声。 不过那天张景还是没能睡到自然醒。 电话在床头震动的时候张景吓了一跳,他皱着眉摸过来,清了下嗓子,“餵?” “哎景哥,还睡着呢?” 张景听出来了,电话那边是小寸头。他说:“大周末的起这么早?” “我`操这还早吶?”他的声音总是很有活力,“十点了哥哥!” “是吗?我睡的不太有时间概念了,怎么了?”张景问道。 “出来玩儿啊景哥?” 张景闭眼问:“有比赛?” “没,就我自己,我挺闷的,晚上出来喝酒啊?” 张景想了下,说:“行,下午给我打电话吧。” “好嘞!”小寸头吹了声口哨,说:“那我等你啊!” “嗯。” 挂了电话之后张景坐起身,季东勛刚好走进来。他还没穿上衣,光着上半身穿着他的睡裤。张景看到他身上还是那天晚上他咬的痕迹,青紫渐渐退了现在剩下的都是半黄的印子。 “睡醒了?”季东勛走过来捏了下他的脸。 张景都快看痴了。 他以前最受不了季东勛只穿睡裤上半身光着的样子,太好看了。有好几次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季东勛这样给他做早餐就直接看硬了。 张景晃了下神,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 他没跟季东勛说话,起身去了洗手间。其实他答应小寸头晚上出去喝酒也只是想躲开季东勛,他根本喝不了酒。他就是想尽量缩短和季东勛待在一起的时间,因为他怕再有一次他出现幻觉的时候,季东勛就在眼前看着他。 他正扶着鸟对着马桶放水的时候,季东勛像昨天一样从身后抱住他。 张景愣了一下。 季东勛要比他高一点,所以这样抱着他的时候可以毫不费力地在他耳边说话。 他亲亲张景的耳朵,然后沉声问:“小景,还谁是大宝宝?只有我,对吗?” 第二十一章 对于季东勛问的这个问题,张景有些答不上来。他不知道季东勛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他一边放着水一边思考,难道是他说梦话了? 可能是这样。 张景尿完之后抖了抖鸟,抖干净了之后揣进内裤里,洗手的时候淡定地说:“你是大宝宝?我不记得了。这不就是个调`情用的称呼吗?有什么特殊含义?” 季东勛毫无防备心口又中了一箭。他嘆了口气,捏了下张景的腰,转身出去了,“洗漱完吃饭。” 张景往脸上泼了一把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是什么表情。没什么比这更无力了。 那天张景穿了件紧身短袖黑t恤,黑色牛仔裤和机车靴。牛仔裤包裹着的两条腿又长又直,肌肉有力地绷着,从头到脚看下来,极度性`感。 季东勛问他:“去哪?” 张景看他一眼:“这么好的周末在家留着发霉呢?我有个约,要不你也出去约一个?” “约什么。”季东勛淡淡地问。 张景说:“约什么都行,先约个饭,感觉对了就再约个炮,多浪漫。” 季东勛看着他,眯了眯眼睛,张景莫名有些心虚。拿起车钥匙开门走了。 张景是去撞球厅找的小寸头,这地方他以前来过一回。小寸头在二楼,他比较喜欢角落那个位置,按照心理学的说法,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但他平时大大咧咧张扬的模样,还真看不出来。 小寸头一个人在玩桌球,最后一颗黑八晃晃悠悠要进袋了,让人在洞口截住拿走。他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哟,景哥今儿这么帅。” “哪天不帅了?”张景顺手掏出中袋的三颗球扔到桌上,“今天怎么自己出来了,你朋友们呢?” “这不还有你吗?”小寸头一边拿球一边说:“晚上能陪我喝两杯吗?” “行啊。”张景挑了根杆,抹了抹枪粉。 小寸头叫奚南,张景跟他是赛车认识的,一个典型的富二代。人不错,就是脾气不太好,基本上是点火就炸那种,但跟张景一直挺处得来,喜欢跟他玩。 那天一共玩了七局,张景赢了五次。奚南都输笑了:“赛车比不过你,撞球也玩不过,没有办法做朋友。” 张景大学的时候经常跟林肯他们去打撞球,偶尔季东勛也会去,技术肯定一流,虽然现在不怎么玩了,但是手感还在。 他笑了笑:“你还得再修炼几年。” 奚南侧头点了颗烟,扔下球桿,“也是,你比我大好几岁。走吧景哥,不玩了,再玩裤衩都输没了。” 其实张景看出他今晚心情不怎么好,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奚南说要喝酒,张景就当陪小孩儿玩了,带他去了林洲那儿。 他一进去林洲就看见了他,张景递给他两个头盔,说:“给我放吧檯。” 林洲撩起眼皮看他,说:“保管费五百。” “我`操`你抢劫啊?”奚南是第一次来林洲这酒吧,还以为是个黑店。 林洲看他一眼,嘴角一弯笑了下,说道:“一个五百,俩一千。” 奚南还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他扯了下张景的胳膊:“景哥这地儿你熟?” 张景不动声色躲开了,没真让他碰着。他依然不习惯别人碰他,哪怕奚南跟他关系不错也不行。他乐了下,把头盔往吧檯上一放,逗他:“啊,挺熟的。一千就一千吧,丢了再买得一万。” 奚南让他这逻辑噎了一下,但是看张景都这么说了也没再说什么了,有时候他请人吃顿饭一千都不够,还不放在眼里,就是觉得这地儿挺黑,没什么好印象。 林洲眯眼看了看张景和他身边带过来的那小孩儿,这是张景除了林肯和二狗,头一次带人过来,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张景说:“我不能喝酒,你自己喝吧,我可以陪你聊会儿天。” “我知道,你上回说了不能喝,那你要点东西吃吧。”奚南点着头说道,然后扭头沖林洲说:“给我开瓶轩尼诗李察。” “……”林洲冷笑一下,“没有。” “我`操`你开酒吧没有轩尼诗。”
第26页 “轩尼诗有,李察没有。” 奚南:“那你给我开马爹利至尊。” 林洲挑着眉:“马爹利有,至尊没有。” “至尊没有,那蓝带有没有?” 林洲眼皮也不撩一下,“没有。” 奚南:“路易十三?” 林洲:“没有。” “你他妈还让不让人喝酒?你开的这是什么酒吧?”奚南拍了一下吧檯,“那你洋酒都有什么啊?” 林洲冷笑一声:“威士忌。” “……”奚南让他噎得话都不会说了。 林洲拿了一提威士忌给他,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拿着你的酒,自己找桌坐,别挡着我。” “不是你这什么态度啊?”奚南瞪着林洲,“你这什么破jb酒吧,就这啥啥没有的也能叫酒吧?” 林洲面上一丝波动都没有,面无表情问他一句:“你爸是卖煤的吧?” “你什么意思?”奚南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会儿才琢磨过劲来,感觉要气爆炸,“你爸才是卖煤的妈逼的。” 张景笑了下,扯着胳膊把人拽走了。奚南还忿忿的:“景哥这人谁啊?他挺差劲啊?” 张景让服务生拿果盘过来,然后回过头跟他说:“你不招惹他就好了。” “我哪招惹他了他开酒吧要啥啥没有!” 张景说:“那下回你自己带。” 他其实看出来了,奚南今天本来就气儿不顺,得着林洲了也有点故意刁难的意思。奚南去厕所的时候他拉住路过的林洲,仰头说:“别介意啊,他小孩儿一个,家里惯的。” 林洲挑着眉,笑了声,问他:“这人谁啊?” 张景说:“一个朋友。” 林洲眼里暗沉暗沉的,半晌说道:“你用不着跟我解释这个,你带来的人,我不会介意。” 张景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林洲看了一眼桌上,问他:“没喝酒?” 张景说:“没,最近忌酒。” 林洲点头说知道了,“那我一会儿没什么事儿就回家了,我巴不得你以后都忌酒,我就省心了。” 张景坐着他站着,林洲顺手摸了下张景的头,按住揉了揉。张景皱眉刚要说话,他笑了下先转身走了。 张景晃了晃脑袋,尽管是头顶也还是不习惯接触到别人。 那晚张景一口酒也没喝,但是在酒吧泡了一晚上,回家的时候还是带着一身酒气。 从电梯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多了。他估计季东勛应该已经睡了。 想到这的时候他自嘲地笑了下,说不准人已经走了呢? 结果一开门他就有些傻眼了。 季东勛就坐在沙发上那么看着他,脸上表情有点冷。 他先暗自咬了下舌头。昨天咬坏的位置还没好,这么一咬疼得他一哆嗦。再睁眼季东勛依然在。 季东勛冷声问道:“喝酒了?” “啊,”他摸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特别心虚。他故作轻松地问了一句:“没出去约啊?” 季东勛看着他,问:“你想让我约谁?” “我不说了么,谁都行。”张景换了拖鞋进来,“你别说你不睡觉是为了等我,那你这行为也太纯情了。我今天是有意外了才回来的,要不然我就不回了。我一宿不回来你等一宿啊?那你也真是很傻很天真啊。” 张景说完这句都没敢回头看季东勛一眼,脱了衣服就去洗澡了。 洗澡的时候张景心想,没见过像他自己这么能作的。又矫情又作,明明心里惦记人家惦记得都出精神病了,但是又把人推得远远的。 张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下。在心里问,你哪里配得上季东勛了? 他洗完澡出去的时候季东勛仍然在沙发上坐着,张景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没说话,吹完头发自己回床上躺着了。 过了十分钟左右,季东勛走了进来。张景闭着眼睛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季东勛没躺在他那边,而是直接压在了张景身上。张景吓了一跳,睁开眼看着他。 “你干嘛啊?” 季东勛吸了口气,沉声问:“小景,你能不能乖一点?” 这么一句话让张景心都疼抽抽了。他眨了下眼睛,笑着问:“怎么算乖啊?我出去喝个酒就算不乖啊?那你还真没见着,你要是一直住这儿不走,那你以后什么都能见着,习惯就好。” 季东勛闭了闭眼,最后还是咬着牙捏住了张景的脸颊,很用力。张景看着他,两边侧脸被牙齿硌得很疼。季东勛说的话就像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挤的一样。 “非要那么不听话么?”他红着眼眶问。 张景被他捏着脸,说话不太顺畅:“我听谁的话啊?听你的?你谁啊?” 季东勛说:“今天我就让你认认人。” “以后记住我是谁。” “我是你男人。” 第二十二章 季东勛脸上带着怒气,掐着他脸的手也很用力,很疼。但张景心里是一丝一毫都不怕,可能是因为心里再明白不过了,季东勛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的伤害他。 季东勛低下头一口咬住他的唇,张景痛得一皱眉。没有像往常一样吻他,而是像发泄怒气一样,一直咬他的唇。但张景几乎是本能反应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他。 这是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在季东勛愤怒的时候下意识讨好他。 两个人都是一愣。 季东勛捏着他脸的手指松了松,抚了抚他的脸,看着他的目光深邃。 张景也看着他,这样的季东勛让他喜欢到心尖发麻。或者说无论是怎样的季东勛他都是喜欢的。 张景不知怎么就红了眼睛。 季东勛本来是想凶一点,但看他这样红着眼睛看自己,突然就捨不得了。 他的眼神柔软了一些,轻声问了一句:“小景,你乖一点,行不行?” 张景眨了下眼,说:“怎么算乖?” 季东勛看着他:“好好的,安分一点。” 张景说话时候的表情是难得的认真,他看着季东勛,说:“我就是再安分,我跟你都不可能跟从前一样。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二十出头,现在我都快三十了。” 季东勛眼神坚定而执着,他说:“但是二十岁的时候你跟我说,这辈子都跟我。要一直跟我走到九十岁。” 张景听了这句,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小景,”季东勛摸摸他的头发,低声问道:“过去的我们不提了,现在你还愿意跟我到九十岁吗?” 张景习惯性地想抬手摸心口。 这是之前心理治疗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心理医生对他的转移疗法。每当想起什么痛苦的事情或者心里难受的时候就做一个动作,假想这个动作可以减轻痛苦,类似心理暗示。有用没用不知道,但是从那之后张景难受的时候会摸摸心口,习惯了。
第27页 他手指动了动,抓住了季东勛的衣服。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开口缓缓地说:“我不愿意。” 说完这句,他觉得他手里攥着的是自己的心脏,疼到快窒息。 那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发生。季东勛看着他的脸,就什么都捨不得了,最后也只是泄愤一样地吻他。 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才行。 那晚张景睡得很不好,他不停地梦到从前,每个梦都很短,醒了之后都要心悸很久。第二天张景的脸色白得像鬼。 季东勛皱眉看着他,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张景摇了下头,说道:“没太睡好。” 他连着两天都没睡好,起来之后头有些疼。他站起来想去洗手间,结果一站起来突然发现视线里一片模糊。 他立即闭上了眼睛缓了缓,再睁开的时候还是很模糊,但比之前强了一些。季东勛抓住他的手,问:“怎么了小景?” 张景攥住他的手,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季东勛站在他面前,语气有些急:“说话,怎么了?” 张景发现他连季东勛的脸都看不清。 他摇了摇头,说:“没事儿,站太快了,有点头晕。” “现在好了吗?”季东勛看着他的眼睛,“不舒服要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了。”张景放开他的手,迳自去了洗手间。 进去之后他锁上门,坐在马桶上闭着眼睛。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出现,他有点心慌。 好在时间并不长,两分钟之后就恢复了正常。那一天也没再犯过。 张景那天没怎么开口说过话,季东勛以为他是没睡好所以不太有精神。只有张景自己知道他只是怕自己出现幻觉。为了不让季东勛看见自己精神失常,他只能尽量闭嘴不说话,就算季东勛问话的时候回答的也是能简就简。 周一上班的时候,张景请了一下午的假。一直到下班时间都没回。 季东勛在家做好了饭等他。 做饭这事,还是当初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季东勛特意学的。那时候张景胃不好,季东勛为了给他养胃,照着网上的菜谱一个一个试着做,到最后练就一身好厨艺。 厨艺学好了,但是身边却没有吃的人了。 张景回来的时候季东勛正开着笔记本打电话说工作上的事,见他回来了沖他笑了下,然后继续讲电话。 张景脸色依然不是很好,眼神黯淡淡的。 “嗯,那先这样,有事你再联繫我。” 季东勛挂了电话,放下电脑,过去亲了张景一口。问道:“下午怎么一直关机?” 张景关上抽屉,拿了颗烟出来叼着,“我没注意,可能手机没电了。” 季东勛抽掉他嘴里的烟,“今天还头疼?脸色不太好看。” 张景抿了抿唇,说:“还行吧,就是有点晕。” 那晚睡觉的时候,张景还是做了恶梦。跟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不再是梦到从前,而且完全恐怖诡异的那种恶梦。半夜季东勛叫醒他,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他后背。 张景额头上一层汗珠,季东勛轻声哄着:“做梦了?不怕。” 张景把自己缩成一团佝偻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时常会这样,季东勛有些担心他。 这天张景吃过饭以后,从抽屉里拿出了几种药配着吃了。季东勛侧头看他,问道:“吃的什么药?” 张景淡淡说道:“安神的。” 季东勛问他:“谁给你配的?别乱吃药,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 “不用,”张景倒了杯水,把药咽下去,“这就是医院配的。” 季东勛问:“什么时候去的医院?下次叫我一起,我陪你去。” 张景不太爱搭理人,只是没什么表情地说:“不用,前几天顺路,我就直接进去挂了个号。” 季东勛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晚吃完饭,张景坐椅子上玩游戏,季东勛在床上用笔记本办公。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但是气氛挺和谐的。 季东勛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去张景那边看了一会儿。张景最近有些习惯了季东勛的存在,虽然他嘴上一直在赶他走,各种不配合。 但是他心里清楚,他有多喜欢现在这种生活。 季东勛在旁边坐着看他玩游戏,没说话。 张景噼里啪啦按了一波键盘,最后还是被人打死了,屏幕灰了。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不吃。” 季东勛看他一眼,没明白,问道:“不吃什么?” 张景没说话,过会儿又说了一句:“我说了不吃,再说也没买香蕉啊。” 季东勛有些发愣。 他看着张景,又问了一句:“跟谁说话呢宝贝儿?” 张景又不说话了。 季东勛以为他戴着耳麦在跟游戏里的人语音,摸了下他的头。张景扭过头看他一眼,然后又转回去玩游戏了。 第二十三章 心理诊疗室。 昏暗,安静。沙发很软。 张景闭着眼睛陷入浅眠,他刚进行过一次心理疏导。心理医生的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张景听进耳朵,进入梦里的是季东勛坐他旁边安静写笔记的样子。 阳光从教室窗帘的缝隙中调皮的跑进来,只有那么一道光线,它照射着季东勛的耳朵。季东勛那么好看,看着他的侧脸,张景就只想过去亲一亲。 他醒过来的时候,心理医生看了眼时间,笑着说:“还剩十五分钟,不如再聊会天?” 张景想了下说:“跟你聊天很累,我总在考虑,这个问题我回答了之后你会在纸上写什么,会不会又推断出我新的症状了。” 医生听完笑了,他放下手里的笔,把笔和本子一起放到旁边。他沖张景摊了摊手:“看,不写了。” 张景笑了下,调整了下姿势。说:“行,那聊吧。” 医生问道:“刚才你梦到什么了?” 张景坦然道:“季东勛。” 医生笑着问,“梦里你们在做什么?” 张景的表情变得柔和下来,他说:“他在记笔记,我在旁边看。” 医生:“一直看?” 张景点头:“对啊,一直看。他那么好看。” 医生说:“你对同性恋很看得开,不会觉得羞耻吗?” 张景挑着眉问:“我为什么要觉得羞耻?很多国家现在已经合法化了,我做一件合法的事有什么好羞耻的,我还挺骄傲。” 医生对他竖拇指,他说:“我特别欣赏你,你的性格很迷人。如果不是我已经有恋人了说不定我会考虑追求你,以后就不收你诊费了,可惜了。我和我爱人在一起十三年,作为一个同性恋者,最无奈的就是我每个月都会有无数个患者,是被家长强行当作病患送过来的。他们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想办法让他们的孩子变正常。”
第28页 张景嗤笑了一声,说了句:“愚昧。” “对,很愚昧。”医生说,“所以我对你很欣赏,大方地,坦诚地描绘你的恋人,你的感情。你跟我恋人年轻的时候很像,他那时候是个摇滚青年。” 张景问:“你们没有分开过吗?” 医生笑答:“没有过。” 张景的眼神里有着些许羡慕。 十五分钟不长,后来又聊了点别的,到了时间张景就走了。不得不承认聊完之后他的心里轻松了很多。 张景现在每天下午都要请假三个小时,虽然公司的人好奇他出去干什么,但张景天天来去自由,他们也都习惯了。 今天二狗回来,张景一大早就把季东勛这几天带过来的衣服都打包装起来了。他跟季东勛说男朋友回来了,让他不要再来。 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近了一些,季东勛天天在家里守着,总归还是有用的。张景不再每句话都带刺,有时候还挺听话的。 季东勛咬了下他的耳朵,问:“男朋友?” 张景嘆了口气,说:“是二狗,我跟二狗住。” “二狗?”季东勛挑眉问道:“你宿舍那个?” 张景点头:“是他,他之前出差了,所以你能在这赖这么多天。只要他回来你是必须走的。” 季东勛笑着说:“我的心脏中了一把利剑。” 张景面无表情,提着季东勛几套西装,问:“这怎么办?我总不能给你塞袋子里,你拿走吧。” 季东勛接过西装又挂回去,他说:“就放这吧,我那有。” 张景又拿了出来:“放这算怎么回事,你赶紧拿走。” 于是那天季东勛去公司的时候,手里提着自己的几个西装套,和一袋子他的衣服。 陈唯作为助理,自然知道季东勛这段时间没有在家住,毕竟有的时候他早上还是要去接人的。 他接过季东勛手里的东西,问道:“问句不该问的,季总,您这是被赶出来了?” 季东勛点头说:“你说得很对。” 陈唯竟然一本正经地说:“可惜了。” 季东勛笑了笑,没说话。 那天张景下班回到家的时候,二狗已经在家了。当时应该是在卧室玩游戏,听见张景开门一下子跑出来,大喊一声:“景景!” 张景笑得挺开心:“你吓我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 二狗说:“我下午就回、回来了!景景我可想你了!” 张景问他:“感冒好了没啊?晚上出去吃?” 二狗点头:“出去吃!感冒快、快好了,接近尾声。” 张景推他一把,有点无奈地说:“你是打算现在就出去吃还是过会儿,你要是想现在就出去那就穿鞋走,要是过会儿的话,你倒是让我先进去。” 二狗往后退了退,然后马上又凑上来,一脸贱兮兮地表情,“景景,有人了?” 张景动作顿了一下,问:“什么人?” 二狗摆出一副贱[doge]脸,说:“我都看见了!抽屉里有t……t……套套!还有那啥油!” 张景心里骂了一句,衣服都收拾走了忘了那个了,这些都是季东勛买了放里的,就用过一次。他只能面无表情地说:“啊,约了个炮。” 二狗依然那么贱,“不可能!还有牙刷呢!刷牙杯子里还有水珠呢,还有厨房多的那些东西!景景你莫要骗我,啥样个人!” 张景摸摸鼻子,扬了下手说:“起来你烦不烦!就住了几天,你这真是狗鼻子啊这么灵?” 二狗哼哼一笑。 那天二狗死缠烂打,追在张景屁股后面问,一问就是一晚上。给张景烦得头都大了,推不开躲不开。吃完饭回家又问了一路,隔着头盔都挡不住他的嘴。 晚上睡觉之前张景不说他压根不让睡觉。 “景景,你都让他住进来了!肯定不是玩玩的!你快说说,我体内的洪荒之力要爆发了!特别特别好奇!你看我都不磕巴了!” 张景无语了:“我真服你了。” 二狗贴过来:“是谁呀景景?” 张景眨了眨眼,淡淡地说:“季东勛。” “季……”二狗一下子傻了眼,又磕巴上了,“季季季啥?季东勛???” 张景说:“啊。” “我的天啊……”二狗瞪着天花板,两腿伸直,发呆了能有好几分钟。 然后再问话的时候就带着点小心翼翼:“景景,你们俩……好啦?” 张景说:“没有。” “那是咋回事儿……” “他自己过来非要住,我也懒得撵他。” 二狗这人表面大大咧咧,但是心思很细。他想起来抽屉那些套和润滑油都是开过包装的,心里有数。他看看张景的脸色,发现还挺正常的,于是问:“那你有没有问……他当时为什么走?” “没问,”张景摇头,“毕竟当初已经分了手,分手了他走也正常,怪不着他,现在又回头说这事显得矫情。” “卧槽你们那也、也叫分手啊?我们当时还都、都当你们秀、秀恩爱呢!” 张景抿了抿唇,没说话。 当初季东勛走的时候,他们的确分了手。只不过张景以为他们消了气就还会好,像以前一样。 没想到等他消了气,就再也没有季东勛的人影了。 张景用胳膊挡着眼睛,说起这事心里还是难受。那是他过得最难熬的一段日子,他发了疯一样找季东勛。但是找不着了。 二狗眨着眼睛看他,不再问了。其实他特别愿意张景跟季东勛和好,以后好好的。但是他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季东勛不在这住了,但仍然没有停止刷过存在感。张景白天经常能收到他的简讯,非常日常零碎的内容,实在没什么说的就发个表情。 这天张景跟制作方谈一条广告的背景音乐的时候,收到了季东勛的两条简讯。 【小景。】 【我这两天睡不好。】 张景看了一眼,把手机揣回兜里,接着跟制作方说话。 但是看到季东勛的简讯,情感会先于机智作出反应,他会觉得开心。 谈完都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张景看了眼手机,想了想,给季东勛回了第一条简讯。 【嗯,那你喝安神补脑液。】 季东勛发了不少,他从来没回过。今天是第一次。 最近治疗的效果不错,张景出现幻觉的次数在慢慢变少。有一天从心理治疗室出来,他突然就觉得挺有希望的。 不知道这是不是治疗的结果,但是最近的确心情不错。 季东勛太好了。 他没变,依然温柔,依然有致命的吸引力。 季东勛回复他:【那没有用,只有你能让我睡得好。】张景坐在车上,笑了下,然后回复他:【你是欠干了,对吗?】季东勛回给他一个字:【呵。】
第29页 张景看着那一个字,笑了两声,然后才拧开油门走了。 第二十四章 【周末赏脸吃个饭?】 张景看着这条简讯,放下手机,又拿起来。过五分钟又拿起来,又放下了。 “怎么着?等电话呢?”白奇问他。 张景说:“没有。” “那你这魂不守舍的,恋爱了?” 张景摇头,“没有没有。” “我看你好像就是恋爱了。” 张景看着白奇说:“白妈,快收起你的八卦之魂。” “艾玛,景哥竟然是单身吗?”小美穿着他的人字拖,趿拉趿拉地过来把一叠草图递给白奇。 张景问他:“有那么惊讶吗?” 小美推推眼镜,“当然啦,你这么帅,我有时候看你一眼我都要流鼻血了。你又那么巧是个1,配我天下无敌。” 张景笑得意味不明,他说:“那行啊,咱俩配。” 小美看了白奇一眼,白奇面无表情。小美撇了下嘴,张景沖他招了招手:“过来。” 小美走过来,张景环着他的肩膀,问玲玲她们:“看我俩配吗?” 玲玲竖了个拇指:“强攻弱受配一脸。风流酷帅攻乖巧小白兔受。” 小美作小鸟依人状。 张景开了会玩笑,心情不错。坐下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指动了动,给他回覆:【哦。】他回复完自己都有点想笑,哦是什么鬼。不过为了体现出他的高冷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个字是高冷脸死鱼眼的代表。 季东勛很快回覆:【过会儿给你打电话,在开会。】张景看完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作洒脱状。 这几天晚上在家的时候,季东勛偶尔会打电话过来。张景倒是会接,只是语气淡淡的,也说不上多好。每当这个时候二狗都会很自觉地给他空间,但是耳朵却支得高高的,听得非常认真。 张景把电话一挂,二狗会瞬间回到他身边来,来摆[doge]。 白奇他们这两个月加班加点,总算把手里堆的活干得差不多了。于是最近他们在看心情挑单子,看哪个合眼缘就接哪个,特别任性。 张景刚挑出来一个,打算明天去谈。准备收拾收拾要去心理医生那了,这时候季东勛来了电话。 张景看了眼周围的人,接起电话去了洗手间。 “小景?” “嗯。” 季东勛的声音让张景听得入迷,他说:“我很想你。” 张景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季东勛知道他不会开口,很快就说了下一句。他问:“在做什么?” 张景说:“没做什么,挑挑广告。” “嗯。”季东勛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他语气轻轻的,听起来就像他站在自己耳边说话,张景心情挺好的。 季东勛说:“小景,这周末我们去学校看看吧。” 张景愣在原地。 “我想回去看看了。” 张景发了会呆,然后才说:“行。” 那个地方张景这几年,甚至连路过都不敢。有一次路过的时候,他看着学校大门,脑子里全都是和季东勛一起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样子。这让他情绪低落了很多天。 不过这次季东勛就在身边,应该会好很多。 下午张景和医生说了这事,医生倒是很贊成。他说:“可以啊,怎么不可以。我们要朝前看,一切都会好的。你和他一起回去走一遍,仔仔细细回忆每个细节,最好能把它说出来,不要让它在你心里藏着,这样很好。和他还能不能在一起是以后考虑的事,现在我们得先把这个治好,让幻觉消失。” 医生说话很注意,他从来不会在对张景说话的时候用到“病”这种字眼。 张景点点头,说:“好的。” 医生笑了,“你太乖了,很听话,和你的外表不像。” 张景也笑了笑,他说:“别人可以不听,但是我必须得听你的,因为你能治好我。” 医生摇头,他说:“不不,治好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每一个患者最后能够痊癒,都是因为他自己首先态度是积极的,他愿意配合治疗,心理医生只能起到引导矫正作用,实际上发挥作用的都是他自己向上的态度。” 张景说:“但是你很重要。” 医生说:“谢谢,四十三岁的我听到这句话有点害羞,我爱人很久不对我这样说了。” 张景笑了,他说:“你真幽默。” 医生摊了摊手,说道:“好了,我们回到正题。昨天有出现幻觉吗?” 张景摇头:“没有过。” 医生说:“很好。有梦到他吗?” 张景非常坦诚地说:“有。” 医生:“你梦到他什么?” 张景:“做.爱。” 医生理解地笑了笑,他说:“年轻气盛,做这种梦倒是正常。” 张景面对他的时候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毫不隐瞒。这次他没有再找几年前治疗那次的医生,是新换的一个。上一次的医生太严肃了,每次交流都让人很拘谨。 心理治疗很累,张景几乎每天都会在治疗室短睡一会儿。 这天他醒来要走的时候医生对他说:“如果有机会我见到他,我会告诉他要好好爱你。你的爱很浓烈。” 张景笑了笑,他说:“他很好。” 医生说:“这点我贊同。” 那天回去之后,张景问二狗要不要一起去。二狗一下子躲开很远,他说:“我、我可不去。” 张景问他:“去呗,我带你回忆一圈。” 二狗脑袋都要晃下来了,“不去不去不去。你俩忆忆忆吧,我跟着干啥?” “出息。” 二狗过会儿贱兮兮自己又凑过来了,问:“那你俩回忆完了之后,是不是就沉浸在过去的甜蜜里,拔不出来。然后直接去开`房,然后天雷地火,别忘了带那啥油。” 张景瞥他一眼:“又不磕巴了?” 二狗一愣:“没、没磕巴吗?” “……” 那晚六点多,张景刚要吃饭。奚南就打了电话过来,他说:“景哥!你陪陪我!” 张景乐了,“你又怎么了啊?” 奚南的声音很大,听起来语气很沖,他说:“他妈的!我心情不好!烦!景哥你能陪陪我吗?” “你想让我怎么陪你啊?” 奚南喊着说:“怎么陪都行!我就是不想自己呆着!” 张景问他:“你吃饭了没有?” “没有!我想喝酒!景哥要不你陪我喝酒吧!我快烦死了啊啊啊!我都不敢去赛车!我怕一抽风撞树上!” 张景让他逗笑了,说:“那你等我吧,在哪呢?” “这他妈是哪!妈的四周都是楼!我他妈不知道这是哪!这哪儿啊!大妈这是哪儿啊!玉啥路?”
第30页 张景说:“你看看手机定位啊。” “啊!操我怎么不看看定位啊!那我先挂了!” 过会儿张景收到一张他发来的地图,张景跟二狗说:“我得出去一趟,困了你先睡啊,不用等我。” 二狗点头:“好的。” 张景到的时候,奚南正坐在马路牙子上抽菸。小寸头耷拉着,不太精神。 张景弹了一下他的脑袋,“怎么了这是。” 奚南抬头看他一眼,他眼尾有点下垂,像熊猫眼。平时眼睛瞪得亮亮的不觉得,这会儿没精打采的,看着倒是有点可怜。 他说:“景哥你有妈妈吗?” 张景笑着说:“别说妈妈了,爸爸我也没有。” “啊……”奚南有点歉疚,又把脑袋低下了。 那天走到半路上,奚南突然拍张景肩膀,“景哥景哥!停一下!靠边靠边!” 张景莫名其妙,进人行道里停下了。奚南一下子从车上蹦下去,下去了就往回跑。张景等他一会儿,几分钟以后他抱着个盒子跑了回来。 张景问他:“拿的什么啊?” 奚南呲牙笑:“马爹利蓝带!上回那酒吧啥啥没有!我喝啥!” “……”张景给他竖了个拇指。 到了林洲那,张景没看见他。奚南拆酒的时候还摇着头说:“可惜了……” 张景让他逗乐了:“怎么可惜了?” “我本来还想请那个傻.逼喝一杯,他哪个屯子上来的开个酒吧要啥啥没有。” 张景说:“你点的太贵了,平时又没人点,其实那天他逗你的,你要真想要的话他一个电话就能给你送来。” 正说着,林洲就从吧檯后面那个门出来了,他没看见张景他俩。张景倒是看见他了,但怕奚南看见林洲又要闹,于是也没叫他。 张景吃着东西,看奚南一杯一杯地喝。这酒劲很大,奚南喝得也慢。看得出来他情绪很不好,后来眼睛都是红红的。 配上他下垂的眼尾,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我去上个厕所。”奚南觉得喝得有点多,有点想尿尿。 “去吧。” 张景拄着头听那边的民谣歌手唱歌,感觉他都唱了好几首了奚南都没回来。张景站起来刚要去看看,就见他气势汹汹回来了。 “怎么了?” 奚南满脸都是怒意,却不答话,一会儿咬牙一会儿骂人的。 张景弄不懂他,过会儿却见林洲端着个果盘过来了。他先问张景:“过来怎么不打声招呼?” 张景说:“我来的时候没看见你。” 林洲点点头,然后把果盘放在奚南面前,沖他笑得似是而非,“多吃点水果,利尿。” 张景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奚南胳膊一扬,整个果然都掀在了林洲身上,然后冲着林洲说:“利你妈逼尿!滚!!!” 林洲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扯唇笑了下。拍了拍裤子上的水,转身走了。 第二十五章 张景抬头看了看天,眉头稍微有些皱着。 雨下得太大了。 今年夏天一直没怎么下过雨,下过的那两次也是小雨点拍几个就没了,还是头一次架势这么足,天气预报说这雨得持续四天。好像憋了一夏天,就是为了憋这一场大的。 “没事儿一会我送你回家。”白奇以为张景是犯愁没法骑他的摩托回家,说道。 张景点点头说:“谢谢白妈。”但是眉头还是一直皱着,没有消。 一下雨就会让人心里压抑,平添一股烦躁。张景转着手里的笔,盯着窗户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这么大的雨肯定没法骑他的摩托,下班之前张景问白奇:“白妈你晚上回家有事儿没?” 白奇说:“没事儿啊,吃饭,然后看个电影睡觉。” 张景笑了下,说:“那你等会儿再多拐个弯接下我朋友呗,这天儿我估计他打不着车。” “没问题啊,”白奇说完这句挑起眉毛又问一句,“有朋友了?” “我估计你想多了,”张景说,“这我大学室友,现在跟我住一起。” 白奇点头表示了解,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脱团了。” 张景听完一乐:“我什么时候在团里过啊?我这么迷人,男友虽然没有,基友炮友不是有一大把呢吗?你不就是我基友吗?” 白奇笑了:“可惜我不搞基,要不我早收了你了。” 张景听完这句故意看了小美一眼,只见他戴着他的大框眼镜瞪了白奇一眼,一边拿笔在纸上划拉着什么一边嘟嘟囔囔的。然后又抬头看白奇,又瞪他一眼,瞪完觉得不够劲,又跟着瞪一眼。 张景觉得小美真挺可爱的。 我喜欢你我就大大方方地说,你一个臭直男不喜欢我我也不非得磨叽你。我不寻死觅活哭天抹泪地缠着你,但是你自己开公司我第一个辞了工作跟你走,你多困难我帮着你,但我也不屑于用这事儿当砝码让你跟我好。 执着,但也带着洒脱。 张景笑了下,收拾他的东西准备一会儿下班了。今天诊疗室那边发过简讯了,这种天气可以不用去。张景也真没法去,浇一身湿到时候难受。 季东勛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刚收拾完东西,他抿了抿唇,接了起来:“餵?” 季东勛的声音传过来:“小景,我快到你公司了,你先别走,等下我送你回去。” 张景有点发愣,愣了一下才说:“……我同事可以送我。” “没事儿我快到了,”季东勛笑了下说,“我好不容易找个藉口来看看你,你等我几分钟,路上有点堵。” “……”张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季东勛说:“你一会儿去地下停车场等我,别站外边,我先挂了。” 说完这句他没给张景机会就把电话挂了,张景看着手机,有点无奈。只能回头跟白奇说:“白妈我等下有点事,不用你送我了。” 白奇问:“有人送你?” 张景点头,“嗯。” “那行吧,”白奇笑了笑,“虽然我挺好奇这人是谁。” “秘密。”张景笑了下。 他下楼的时候季东勛刚好拐进来,他开的不是以前张景见过的那辆,所以没认出来。 季东勛下车喊了他一声:“小景。” 张景走过去默默上了车。 “你不嫌折腾啊?”张景问道。 季东勛笑了笑:“不嫌。” 张景今天穿的t恤有点短,牛仔裤和腰带将将接上,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季东勛就眯了眯眼,这样显得腿尤其长。张景一动的时候就会露出一小截腰,很撩人。 季东勛看了他一眼,问道:“我都没在,穿这么浪给谁看?” “……”张景无语,“我还能穿得更普通了吗?半截袖,牛仔裤,帆布鞋,这也浪?”
第31页 季东勛弯过身去帮他系安全带,顺便要亲他的嘴,张景侧头躲了过去。季东勛笑了下,说:“上衣太短了。” 张景指了指自己的上半身,“不是衣服短,是我太长。合身的就短,再说这不短了。” 张景掀开自己的衣服,一下子露了一大截小肚子。因为坐着的关系是窝下去一块儿的,季东勛眼神暗了暗。张景说:“这才叫短。”说完又把衣服放下了。 季东勛失笑,伸手揉了下他的头。 张景木着脸接着说:“再说你不觉得你管太多吗?我衣服短不短的,你管得着吗?” 季东勛没说话,目视前方,从雨刷器的间隙中艰难地看着路况。 这种天气向来很堵,一步一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挪到家。 张景皱眉说:“这周末我有事儿,不跟你去了。” 季东勛侧头看了看他,问:“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不想去。” 之后车里一直是有些沉闷的安静,好像连空气都滞住了。季东勛嘆了口气,问他:“这几天都挺好的,今天气不顺?” 张景摇头。 过了很久季东勛说:“不去就不去吧,别沉着脸,笑一个。” 张景扭过头看他,季东勛摸了一把他的脸,又把手放回方向盘上,说:“我只是那天晚上突然梦到那时候,觉得挺好的。” 他的眼神里有着张景看不明白的东西,张景抠了下手心。他清了清嗓子,说:“前面直走,去接下二狗,他打不着车。” 季东勛点头:“嗯。” 那天二狗正愁晚上回不去家,就接到张景电话让他等着。下来一看到季东勛也在整个人都懵了。 “卧槽……”二狗愣住了,“季……季季东勛?” 季东勛对他笑了笑:“那么惊讶吗?” “当、然了。”他手背蹭了下胳膊上的水,问:“你车上有、没有纸啊?” 季东勛前后看了眼,“你找找,我也不知道。” 二狗找了一圈没找着,坐正了问道:“哎季东勛,你、你是不是对我的景、景景相思、入骨、旧情未了啊?” 张景回头瞪他一眼。 季东勛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嗯”了声。 “这么多年没、没见,我都认不出你了。”二狗看着他说:“你们都、都变了。” “嗯,”季东勛只是说道,“但有些东西没变,永远不会变。” “卧槽听听听不懂。” 二狗看着他,眼睛骨碌碌在转。其实他觉得这么看着这俩人挺和谐的,除了有点不放心之外别的都挺好。 第二十六章 “景景,你自、自己上来了?”二狗看着张景开门进来,贴上去问。 “啊,那不然呢?”张景推推他,换了拖鞋。 “季……东勛呢?” “走了啊。” “你都没让他上、上来坐坐啊?这么大雨。”二狗表示惊讶。 张景有点无奈:“有什么好坐的,再说你能不能不八卦了,你是少女吗?还是大妈?” “只有少女和大妈能、能八卦啊?那你姑且当……我是少女好了。”二狗的表情还挺认真的。 张景看看他,“……” 那晚他俩吃完二狗煮的面之后,二狗盘着腿在张景旁边,问他:“景景,雨这么大、大……” “音乐和巧克力更配哦。”张景面无表情地说。 “……”二狗挑着眉毛:“纵享新丝滑?” 张景“噗嗤”一声笑了。 二狗瞪他一眼,“雨这么大,你俩还约、约吗?” 张景开了游戏,“还约个毛,顶个雨出去,演狗血剧啊?” 二狗一脸惋惜的:“可惜了哈?” 张景说:“不可惜,反正本来也没想好。” 二狗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可能跟这也有关系,默默盘着腿玩手机。他又想起今天看见的季东勛了,怪不得张景喜欢他那么多年。二狗想着如果自己也是个gay的话说不定比张景喜欢得还厉害,实在是长得帅,人也有魅力。 不得不承认这俩人根本就是天生一对,特别特别般配。二狗抬眼打量着张景,他最近状态不错的,可能因为季东勛的关系。 这样挺好的。 这场雨真的下了很久,城市排水系统都瘫了,有些地势低一些的地方水排不出去,雨又一直没停。 张景这段时间都没办法骑车上班,只能天天早上坐出租。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坐出租,干净一些的还好,有的太脏了,让他不是很舒服。 这天张景刚打车到公司楼下,还没上楼。就接到了他姑姑打过来的一个电话。 张景看见号码的时候觉得很惊讶,他们已经两年没联繫过了。从那年他们知道张景性向的时候就断了来往,偶尔张景打电话回去的时候也是简单问候几句就挂掉。 但张景每年回去看他爸妈的时候,会顺路去看看他们,送点东西什么的,毕竟他爸妈去世之后是他姑姑收留他。虽然说不上对他多好,但毕竟他平安地长大了,张景还是承这份情的。 “张景啊?最近怎么样?” 张景说:“还好,怎么了小姑?” “你弟弟十五号要结婚啦,你回得来吗?小姑请你吃喜糖。” 张景声音挺平静的:“嗯好的,我会回去的,您把地址发给我一下,我到时候直接去酒店?” 小姑答应着:“好的,我等下发给你。” 那天晚上张景意外地梦见了他父母。 其实这些年很少梦见他们,张景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冷血的,别的孩子如果跟他似的,可能经常会梦到自己的爸妈,会渴望有个家庭,有父母疼爱。 其实张景也是想的,只是他没把自己看得那么悲情。想了的时候就回去看看,给他们送束花。其他的时候还是很看得开。 半夜醒来不记得梦到了什么,梦里面天气很阴沉,就像现在一样下着雨。场景不停在换,什么都是乱七八糟。 二狗在旁边打着小呼噜,一条腿搭在他身上,姿势还挺豪迈的。张景把薄被搭他身上,然后开了空调。 心下一阵烦躁,就是那种浑身每个细胞都不爽的躁动。这可能也是吃药的副作用吧,晚上如果醒了就会这样,然后怎么都睡不着。 这样的夜里他总是会想起季东勛。 然后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虽然还是睡不着,但不至于那么烦躁了。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户,看着天花板。心里是那些柔软的,温柔的过往。 张景回去的那天,天气还挺不错。刚刚放晴不久,空气中是那种湿漉漉的却很清新的味道。 他小姑和姑父年龄本来就不大,打扮起来更显年轻。他们见到他的时候表现得还是很亲切的,可能是因为这里人多,亲戚也多。
第32页 小姑拉着他给大家介绍了一下,说:“这就是张景,我大哥留下的那个儿子。” 周围的人听了这句脸上都是或瞭然或同情的神色,张景很淡地笑了一下。他把红包递给小姑,里面是一万,厚厚的一沓,说:“这是给您的,蹭个喜气。小弟的我单独准备了,这份您留着。” 小姑觉得脸上挺有光的,拍拍他,再笑着责怪他两句见外。 那天张景没留下吃饭,把给新郎新娘的红包也都送了之后就准备要走。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小姑让他来本来也不是叙旧的。张景一共给了三万的红包,不算少。 他走之前小姑拦住他,跟他说了几句话,问他身边有没有人呢。 张景笑着笑,摇头说:“没有。” 小姑犹豫了一下,说:“别怪小姑多嘴……要不还是找个女朋友好好过日子吧?” 张景抿了抿唇,浅笑着说:“嗯看看再说。” 小姑知道他就是敷衍一下,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惋惜,说:“当年我那么说你,你别怪小姑。” 张景拍拍她肩膀,说:“当然不会了,我在您这儿长大的。”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张景才走,小姑突然想起什么,对他说:“哎对了张景,清明的时候我去看你爸妈,刚好看见一个年轻人给他们送花。他说是你朋友,我也没多问。” 张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他问:“我朋友?长什么模样的?” 小姑想了想,道:“记不清了……挺帅的,很高,比你还高。” 张景片刻失神,然后回过身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你回去招待客人吧小姑,我去看看我爸妈。” 小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张景在计程车上提前下来,又徒步走了快一个小时,步行去了墓园。他爸妈的墓碑在偏里面的位置,里面放着一束花和一些水果,估计是小姑她们送来的。 当初知道张景喜欢男生之后小姑曾经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让张景不要再回来,怕带坏他弟弟。他爸妈留下的钱他一分也没要,就当作这些年的抚养费了,反正是绰绰有余。 张景想起小姑说的让他找个女朋友,不免有些失笑。怎么可能? 他伸手擦了下墓碑上他妈妈的照片,这个地方他只带季东勛来过。 清明节…… 那天他也来了,只不过他是早上来的,送了束花就走了。那时候他跟季东勛刚见过一次面,那天是4月2号,他去季东勛公司谈广告。 从墓园出来的时候,张景给季东勛打了电话。 这天不是周末,季东勛应该是在工作。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声音挺温和:“小景?” “嗯。”张景顿了一下,问道:“清明节的时候……你来看我爸妈了?” 季东勛隔了几秒才问:“你回去了?” “今天我弟结婚。”张景坐在路边一个圆形石墩上,腿斜斜地支着,问:“你怎么想到要来这儿?” “等下,”季东勛捂住话筒跟那边交待了一句什么,张景听不太清。然后季东勛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他说:“我要说我想跟你来个偶遇你信吗?” “……” “我以为你会去看他们,所以一直在那等。”季东勛说完还笑了下,“谁知道你没去,我等了小半天,后来你姑来了我才走。” 张景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季东勛可能蹲累了会站起来走走,或者坐在地上歇会儿。他腿很长,估计很累。 “我去了,”张景看着来往的车辆,声音平平的,“只不过我去得很早,天还没亮就走了。” 季东勛笑笑说:“那是我运气不好了。” 张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但就是不想挂电话。此刻他的心涨得满满的,电话那边是他放在心里求而不得,却送到手里都不敢要的人。 他闭上眼睛,努力听着手机,哪怕从里面听到一点季东勛的呼吸声也是好的。 两个人都不说话,良久,季东勛轻声唤道:“小景?” 张景答了一声:“嗯。” 季东勛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儿就回去了,我就回来送个红包。” “怎么过去的?”季东勛问。 “骑车。”张景说。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张景看着墓园的方向,笑了下,低声说:“我带你来过一次,原来你还记得。” 季东勛的声音突然有些认真,他说:“关于你的一切,我一刻都不曾忘过。” 张景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笑来,他说:“我也是。” “我也一刻都没忘过。” “但是季东勛。” 张景说:“当初你走了,很多事情就变了。纵使我想和你回到过去,但是我无能为力,我也改变不了。就像我很想一睁开眼睛我才二十岁,但这不可能了。” 第二十七章 张景爱上季东勛的那天,是那一年中最好的一天。 那天张景刚赢了一场球赛,激动的心情还没过。他身上还穿着他们学校的队服,浑身都是汗。六月里却没有那股烦闷的燥热,有一点点风,吹在身上格外舒服。 他从网球场走过的时候随意瞟了一眼,里面练网球的那个男生正用右手狠狠一个反抽,网球像个子弹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和很强的力道弹到墙上。球在墙上撞了一下又弹了回来,男生换了位置,依然用右手再次把球潇洒地抽出去。 然后张景就定在原地,不想走了。 那天他站在网球场外面跟个傻逼似的看了很久,觉得那男生的球就跟一下下往他心上撞似的,撞得他荷尔蒙都异常了。就是浑身上下都有那种冲动,叫嚣着让他冲过去。 后来那个男生注意到他,有些嚣张地沖他扬了下眉毛。 张景这才看清楚他的正脸,那一瞬间张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倒地不起,觉得灵魂受到了重击,被丘比特的箭。 太太太太他妈帅了! 他扬了下手臂,喊了一声:“我叫张景!你什么专业的啊?” 那男生莫名其妙看着他,眼神冷冷淡淡的:“你有病吧。” 张景就这么被嫌弃了。 那天他回去之后时不时就失神,宿舍里陈栋栋问他:“景景你怎么了?你魂儿丢了?” 张景问他:“你知道一见钟情吗?我他妈知道了!” “卧槽……”二狗洗脚回来听见这一句震惊得水盆子差点没拿掉,“景景你你你钟情谁、谁了?” 张景摇头:“不认识,不知道叫什么。” “卧槽卧槽都不、不认识呢,”二狗半天都没缓过来,还陷在震惊中,“你不说你是、是无性恋、恋吗?” “是,我的确说过。”张景从笔筒里抽出铅笔,刷刷地在纸上画起来,“不过那是我天真了,我他妈得追。”
第33页 “追!”陈栋栋说:“哥们儿支持你!” “哥……哥们儿也支持。”二狗也在后边附和。 张景言出必行,第二天开始每天把自己打扮很帅的,往网球场边上一坐,开始等人。第三天的傍晚终于被他等着了,那人穿着短袖短裤和运动鞋,背后背着网球拍,每走一步都帅得张景几乎无法呼吸。 张景眼睛都亮了,一下子站起来走过去,问他:“来打球啊哥们儿?” 男生看他一眼,问他:“你也喜欢网球?那天一直围观我练球的就是你吧?” 张景没想到季东勛还能记得,顿时就激动了,但他不能表现在脸上,得把心情强压下去,说:“我最近正想学网球来着。” 男生点了下头,没再跟他说话,迳自走向球场,开了发球机。 这次张景依旧坐在栏杆旁边看,越看越控制不了自己的荷尔蒙,长这么大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喜欢一个人的滋味,而且疯狂地陷进去。 他穿着短裤,打球的时候小腿的肌肉会紧紧绷起,线条性感又完美。每一次抽球都用最大的力道,手臂的力量让球飞弹出去,再弹回来。偶尔接不到球的时候他就晃一晃手腕和胳膊,休息一下。 张景看的时候会忍不住摸摸鼻子,看看有没有鼻血流出来。 他打完球的时候,张景跑过去,递给他一瓶运动饮料。男生看他一眼,说:“谢谢,不用,我有。” 然后他要去网球包里拿水,张景一把按住,他又往前递了递,说:“哎你看我都递出来了,你不接着我多尴尬。” 男生看他一眼,有些意味不明地挑起眉毛,最后还是接过,“谢了。” 张景发现这人很酷,你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未必回答,但你不说话的时候他一个字都不会说。这更勾得他心痒痒,想多跟他说说话,但是又找不着话题。 “哎,你叫什么啊?”张景问他。 男生一边走一边回答:“季东勛。” “你这名挺好听啊,听着挺像韩剧男主。”张景真的觉得挺好听的,搁心里默念,越念越觉得好听。就感觉这人不管哪里都是完美的,连名字都那么完美。 “你还看韩剧?”季东勛问他。 “不看,”张景笑了下,“但我室友看。你什么专业啊?” “金融。” “哦,我学设计的。” “嗯。” 那天回去之后张景在床上翻了半宿,觉得激动。名字和专业都知道了,就不怕以后找不着人了。 二狗欠兮兮地凑过来,站他床底下,问:“景景,你这是有、有进展啦?” 张景翻过来看着他,说:“啊,今天他去打网球了。” “真棒,”二狗问,“那你问没问……他叫叫什么啊?” “问了,”张景笑着说,“当然问了,名字专业都知道了。” “卧槽不错啊,”二狗拍拍床柱子,乐了,“我说你今儿怎、怎么这么激动,我都替……你激动了。跟咱们同年的吗?” “……”张景眨眨眼,“我没问啊。” 二狗也眨眨眼,“……” 于是下次张景又看见季东勛的时候,问了他的年级和手机号。 后来张景就经常看他打球。 有一天季东勛打完球的时候问他:“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张景说得万分坦然,“因为你好看。” “……”季东勛淡淡地说:“要是个女生我还能想通。你是想让我教你打网球?” 张景摇头:“没有,我不想学了。哎我请你吃饭行吗?” 季东勛没说话,过会儿嘆了口气,说:“我请你吧,我请你吃饭,然后你告诉我你究竟什么目的。” “不用,我请你。”张景执着道。 季东勛说:“那我不去。” 太有性格了啊怎么这么酷。张景在心里再次被吸引,为了跟他一起吃顿饭张景同意他请。 季东勛说:“我得先回宿舍一下,换件衣服,你等我一下。” 张景点头:“好的。” 那天吃饭的时候季东勛问他:“你能说实话吗?你总看我打球,为什么?” 张景看着他,眼神干净而纯粹,一口就说出来没半点犹豫:“因为你好看,我喜欢你。” 季东勛让他说得有点愣住。 “你是不觉得我挺……那啥,挺变态的啊?”张景摸摸鼻子,“哎我真喜欢你。” 季东勛可能没遇到过这事,呛了一下。他咳了几声,问他:“……哪种喜欢?” 张景摊了下手,非常自然地说:“就是那种喜欢呗,想在一起。” 季东勛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看着他,淡淡说了一句:“这不合适吧。” “肯定不合适,”张景嘿嘿一笑,“我也知道不合适,但是我控制不住啊。” 可能他说得实在是太自然了,倒是没看出季东勛脸上有反感。张景笑着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总看你吗?其实我每天都去那等你,我想追你。” “……”季东勛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后来季东勛都无奈了,他说:“抱歉,要不你还是换个人吧,我对男生没有感觉。” 张景说:“没事儿,又没让你现在就跟我好。” 吃完饭回去之后张景就给季东勛发了条简讯,他问:“我今天说喜欢你,你觉得噁心吗?” 等回复的时候,他的内心是绝对忐忑的。紧张到手都在抖,什么也干不了,就守着手机等简讯。 简讯真来的时候,张景看着屏幕上那个一直闪烁的信封和季东勛的名字,甚至都不敢打开看。 季东勛回复他:“不噁心,那是你的自由。” 张景一瞬间心花朵朵开,但还没等他开彻底呢,季东勛紧跟着发了一条:“但是我真的喜欢不来男生,别浪费时间。” 张景刚才心里开的小花一瞬间就败了一半。不过还行,只要他没觉得噁心就说明希望还是有的。 张景问他:“你有女朋友吗?” 季东勛回覆:“没有。” 张景说:“那我试试追你成吗?” 这条简讯季东勛没再回了,可能他知道回复了也没用。他就算说不行也是阻止不了张景的。 从那天开始张景正式迈入了痴汉转痴男的行列,多方努力拿到了季东勛他们专业的课表,于是没有课的时候都去教室等,帮他占个座。 季东勛表情总是冷淡淡的,但有时候张景说的话实在逗的时候他也跟着笑。 张景长得也很帅,篮球队的男生总是不缺人喜欢。没多久季东勛班里的女生就有很多对他有意思的,开玩笑的时候张景会明着告诉她们:“我心里有人了啊,我追着呢。”
第34页 季东勛坐在旁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有时候季东勛下楼打热水的时候,会发现张景已经把热水打完了,给他放在宿舍门口。 季东勛给他发简讯:“下次不用帮我打水。” 张景火速回覆:“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季东勛都无奈了:“我什么都不用你做,我也是男生,你能做的我自己都能。你有时间去看看别人吧,我这边你真没戏。” 张景:“那怎么才能有戏啊?” 季东勛:“这个性别障碍我跨不过去,怎么都没戏。” 张景:“要不你……试着跨一下?” 季东勛:“没可能。” 第二十八章 张景每天脑子里全都是季东勛,想着法儿的想见他一面。季东勛要跟他笑一下或者跟他聊会儿天,张景晚上回来得在床上翻滚一晚上。 林肯觉得他失心疯了,他敲敲张景的床,“景景,要不我找个算卦的给你破破关吧?” “你们不懂。”张景翻身背过去面对着墙,攥着手机琢磨着怎么能给季东勛发条简讯什么的。 “我看他也、也是着了魔了,”二狗一边打游戏一边说,“是不是中、中了情蛊。” “滚蛋。”张景没心思跟他俩说话,跟他们说不通。 张景现在枕头边上放一个小本,一只铅笔。他有时候突然就坐起来开始画画,画的全是季东勛。 季东勛太好看了,帅得天怒人怨的。这么好看个人,张景不喜欢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作为一个gay,就算喜欢也得挑个好的。季东勛就是那个最好的。 张景不发条简讯勾搭一下都睡不着觉,所以最后还是发了:“明天你去打球吗?” 季东勛还真回了:“去。” 张景觉得连这个字都变得格外好看。 “那我去看你打球。” 季东勛回覆:“你想去就去吧。” 张景得到了两条简讯,终于能安心地睡了。睡前把手机塞枕头底下,虽然他基本没怎么收到过季东勛主动发来的简讯,除了不让他打水不让他占座之外的,但是他还是怕万一手机没在身边的话会错过。 那天张景下课有点晚了,下了课跑着去了网球场。季东勛可能已经打了半天,张景见他已经有些出汗了。 季东勛见他过来了,停下动作看他一眼,然后继续打球。 张景因为他那个短暂的停顿就要激动哭了,艾玛季东勛竟然停下来看他了,以前都是无视!他觉得这是他的追求有效果了,哪怕效果甚微。 打完球张景跑过去殷勤地给递水,季东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但还没等喝,他突然笑了一下。 张景都看傻了。季东勛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张景受不了他笑,他一笑张景就觉得自己心脏不会跳了。 “你笑什么啊?” 季东勛喝了口水,然后说:“就是突然觉得挺逗的,我以前真想不到有一天能有个男生过来追我。” 张景抓抓头发,笑得有点傻:“那有什么的,我以前还想不到我能这样追个男生呢。” 季东勛收拾起球拍,随口一问:“吃饭了没呢?” 张景眼睛都瞪起来了,艾玛这啥意思啊?他赶紧摇头:“没有,我下课就过来了。” 季东勛背起球拍往外走,边走边说:“那一起去吧。” 张景觉得今天适合去买彩票,这简直运气值max。他跟在季东勛旁边走着去餐厅,季东勛突然开口说:“你说咱们就好好做朋友不行吗?” 张景摇头:“朋友可以做,但我还是得追你。” “你是不是钻牛角尖,”季东勛嘆了口气,“你追我有什么用啊?我不能理解。” “追完在一起呗,”张景说出这句话来都觉得甜甜的,“就跟普通情侣一样的。” 季东勛不再说话了,张景也不说。说多了怕他烦。 这晚回去之后整个宿舍都不得安宁,张景晃晃这个拍拍那个的,说他晚上跟人共进晚餐了,还是他主动邀请的! 大家都很配合他,哼哼哈哈地答应着。张景发了一会疯之后又上去倚着床头画画了,画季东勛吃饭的样子。 他连吃饭的样子都好看,拿筷子的手看得人都容易流鼻血。他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张景总是忍不住看他的手,把季东勛都看笑了。 季东勛说:“你的眼神太露骨了。” 张景收回目光,低头吃饭,说:“那我收收。” 季东勛笑了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男生花痴起来也够惊人的。” 张景点头:“啊,那是你不知道你多好看。” 季东勛特别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景觉得他最近走大运了,因为季东勛对他熟悉了不少,一起吃饭的机会多了很多。有时候季东勛会叫他一起打球,张景不会网球,季东勛就教他。 张景刚觉得自己好像有戏要成,就听说季东勛最近在追求一个女生。 张景是从学生会一个金融系女生的嘴里听到的,说那个女生是隔壁经济专业的。张景整个人都懵了,过去问:“真的假的?” “真的啊,”那个女生非常认真地说,“我们专业都知道,好多追求季东勛的女生都哭啦。” 张景心说,妈的我也想哭。 这他妈啥时候的事儿?他天天严防死守的,怎么不知道季东勛什么时候追别人了呢? 他想发个简讯问问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怕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他一定当时就心碎成沫沫。而且他不想让季东勛觉得他是在质问,这很招人烦,会让别人觉得被打扰了。 这事困扰了他好几天,那几天他整个人都不太有精神,无精打采的。晚上坐床上也不画小画了,就瞪着手机发呆,不知道怎么问一句。 二狗爬上来,露个脑袋:“景景?你咋的啦?” 张景看他一眼,“我的恋情好像要遇难。” “啊?”二狗马上爬上来,“啥意思?” 张景说:“我还没有证实,等我证实了再跟你说吧。” 二狗盘腿坐在张景床上,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问:“景景?不、不画啦?” 张景慢慢摇头,“不画了,心情不好的时候画得丑。” 二狗嘆了口气,想安慰也不知道怎么说。 林肯回来的时候就见这俩人都在张景床上,张景靠着墙发呆,眼睛直直的。二狗盘腿坐那儿已经睡着了。 “哈哈这气氛是怎么了?”林肯抬头问。 张景看他一句,摇摇头没说话。 “二狗这是打座呢?” 张景说:“嗯,练功呢。” 张景还在犹豫该怎么问一问,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就亲眼见到了。那天他熘达去网球场想看看能不能见到季东勛,结果还真的在。不过不只他自己,还有另外一个人。
第35页 那是一个穿着网球裙的女生,头发扎着马尾,个子很高,看着怎么也得一米七以上。张景好像都听见了心脏一瓣瓣碎裂的声音,特别清脆。 季东勛正陪她练球,两个人打得慢慢的。 张景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该走还是该留下继续看,好像都挺尴尬的。走了心不甘情不愿,不过要是不走的话,人姑娘问一句万一季东勛把关于他的都说出来,张景还有些难过。 季东勛看见了他,沖他扬了下球拍。 张景心说还好啊,他好歹还跟自己打个招呼。 然后张景就跟自虐一样,蹲那儿看他们打了一下午球。季东勛倒是没怎么说话,但是那个姑娘好像挺开心的,一直笑来着。 越看越揪心越看越难过,张景感觉自己一撇嘴都能掉眼泪。 打完球的时候张景没过去送水,因为人女生包里有水,自己一瓶,季东勛一瓶。 张景又看了季东勛一眼,然后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了。 艾玛,玻璃心了。 他俩看起来太般配了,那场面说不出的和谐。张景回去趴床上一动不动的,谁跟说话也不理。 “这、这是咋的了呢?”二狗站梯子上拍拍他腿。 张景动了下腿,但是没说话。 “好萎靡啊……”陈栋栋递上来两根雪糕,“景景要不要吃雪糕?” 张景把头转向里侧,蔫蔫地说:“不吃。” 二狗又拍拍他,“景景,你你你被拒绝啦?” 张景趴那晃了晃脑袋,摇头,“不是,我经常被拒绝,都习惯了。” “那你咋的啦?” 张景把头塞进枕头底下,闷声说:“心绞痛。” 就在张景觉得自己天都快塌了的时候,手机“噔噔”一声,来了条简讯。 他无力地掏出来,可是一看上面的人名就“扑棱”一下坐了起来。艾玛!竟然是季东勛! 二狗让他吓一跳,往后一闪差点没摔下去。 “这是咋、咋说……”二狗摇摇头下去了。 张景哆嗦着点开简讯,上面是季东勛问他:“今天我出来的时候你都走了,去哪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这什么意思啊,季东勛竟然还问他!张景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又活了! 他手指飞快,回覆:“我估计你们得去吃饭,就先回来了。” 季东勛说:“哦。” 尽管这条之后就再没有交流了,而且这个“哦”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张景还是很激动。他觉得有季东勛主动发来的这条简讯,他就还能再战五百年。 玻璃心什么的完全没关系,自己修修补补还能行! “雪糕呢?”张景低头问陈栋栋,“给我。” 二狗眨眨眼,停住正在咬雪糕的嘴,然后递上来只剩一半的,“……你还要吗?” 张景一把就接过来,咬了一口。 “要,我得冰镇一下,要不大落大起的我怕心脏受不了。我给它冰冰。” “咋的啦?有转……转机啊?”二狗问。 张景摇头,“不知道,应该没什么转机。但是我想开了,我不能玻璃心。那样没用。” “我得百折不挠,我得坚挺住。” “不说了,我要画画了。” 第二十九章 于是接下来张景就又有劲儿了,这天他没课,一大清早就买了早餐去季东勛楼下等。 季东勛拿着书出来的时候看见他还惊讶了一下,问他:“你怎么来了?” 张景晃晃手里的早餐:“我给你送饭啊,行吗?” 季东勛说:“你早上没课?” “没有,”张景笑着说,“我一上午都没课。” 季东勛问他:“那你吃了没呢?” “也没呢,我早上起晚了,”张景有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怕赶不上你,买完就过来了。” 季东勛点了下头,说:“那你跟我去上课,一起吃。” 张景开心到眉毛都跳起来:“好的。” 去教室的时候还没人,他俩坐在靠窗的位置,张景跟季东勛坐在一起吃饭有点激动,手都哆哆嗦嗦的。 季东勛都笑了,问他:“你紧张啊?” 张景点头,“啊,紧张。我跟你离这么近吃饭还是头一回。” 季东勛作势要往旁边串一下,张景一把拉住他,“别动!不用挪!我就喜欢紧张,我特别享受这种紧张!” 季东勛整天被他痴汉状表白已经习惯了,说:“晚上我去打球。” 张景停下动作,抬头看着他,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妈呀这啥意思?季东勛、主动、告诉他、晚上、要、打球。张景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没呛着,他问:“……那我可以去看吗?” 季东勛垂下眼睑,喝了口牛奶。 张景又问:“还……还有别人吗?” 季东勛说:“没有。” 妈呀没有别人,张景想欢呼,想大跳。 那天上课的时候季东勛低着头记笔记,完美的手指握着笔,拇指弯起的弧度都显得性感又可爱。张景拄着头看他,他的字很漂亮,看着看着张景就转了过去,怕自己流鼻血。 晚上季东勛背了两个球拍过去,对张景说:“过来,我教你。” 张景乖乖走过去,拿了球拍。季东勛在旁边说:“上次我告诉过你了,我再说一遍啊。你尽量调动全身的力量,都动起来。不要只手腕用力,那样很容易拉伤。膝盖弯下去,不要直直地站着。脚要动起来,不要站在原地用上半身找球,要用胯部带动全身。” 张景听得很认真,季东勛这样小声地在他旁边这样嘱咐着,会让张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季东勛继续说,张景听到就点头表示知道了。 最后季东勛说道:“我尽量让你能接到,你不用使太大的力气去找它。打球的时候要认真,别看着我又看傻了,那样我很容易打到你的脸。” 这句话一下子把张景说笑了,他问:“你是不觉得我特傻?” 季东勛也笑了,点头说:“有时候吧。比如你看着我眼睛发直的时候。” 张景嘿嘿一乐,拿着球拍去他的位置。过程中他牢记季东勛说的那些,跟季东勛学很容易,他很会在打球的时候照顾人。先把球往张景抬手就能接到的位置喂,等他熟练了一些再调整。 张景进步很快。 有一个球张景接得很吃力,他左脚借力,身子斜过去,左臂用力一抽,球迅速在地上撞了一下弹回去。张景内心觉得自己刚才这个动作应该挺帅的,也不知道季东勛注意到了没有。 然后他就听到对面“嗯”的一声闷哼。声音还挺急的,张景赶紧跑过去,“怎么了?打着你了吗?” 季东勛捂着鼻子,眼泪都出来了。
第36页 “卧槽!你手拿开让我看看啊,流血了吗?”张景把球拍一扔就去包里找纸巾,“你怎么搞的啊?” “是不特疼啊?”张景小心地想拿开他的手,季东勛说:“纸给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张景觉得心都跟着疼了。 “哎这怎么弄的,”张景紧紧皱着眉,季东勛脸上都是血,张景简直受不了,这么好看一张脸都让他弄花了,“我看看,打着哪了?鼻子吗?” 季东勛说:“别事儿,别紧张。” “卧槽这还叫没事呢?”张景拿湿巾给他擦着脸,季东勛鼻子还一直流着血,张景让他微微仰着头,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都是自责,“哎我就不应该跟你学,再说你也是,你都告诉我了别打着脸,你自己怎么不知道躲啊?” 季东勛突然呛了一下。 他的眼睫毛抖了抖,接过张景手里的湿巾自己擦。 “鼻樑有没有事啊?”张景特别担心,万一鼻樑断了就糟了,他小心地伸出手指摸了摸鼻樑,轻声问:“疼吗?这样摸摸疼吗?” 季东勛说:“不疼,没事儿。现在就是有点麻,等下就好了。” 张景苦着脸,在一边都不知道怎么好,围着季东勛打转。季东勛抓住他胳膊,说:“真没什么事儿,可能碰着毛细血管了所以有点流血,你可别哭啊,再吓着我。” 张景让他逗乐了,“我真快哭了,明天会不会肿啊?我感觉我闯祸了。” “这算什么的。”季东勛抬手摸了一下张景的头。 尽管在这种心情下张景还是心下一阵悸动,季东勛手好暖啊,摸头舒服极了。 那天还没等回到宿舍,季东勛的鼻子就青了。张景皱着眉,“会不会歪啊?” “歪不了,”季东勛笑了,“再说歪了就歪了,歪了破相了正好,省得你整天花痴我。要真歪了你就赶紧换人,我也清净清净。” 张景摇头说:“那更不可能了。” 晚上睡前张景给他发简讯,问他:“现在鼻子什么样了啊?还疼吗?流血吗?” 季东勛好半天才回复他:“你看见就知道了。” 张景默默觉得有点不好。 果然,第二天张景一早就去了季东勛楼下,季东勛鼻子上贴了两个创可贴。创可贴面积没有多大,它盖不住的地方已经紫了。 张景心疼坏了,“都紫了啊?这也太严重了,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就是看着有点吓人,其实没怎么样。”季东勛笑了下,小声说:“等会儿我揭下来给你看看。” 俩人先去餐厅吃了个早饭,吃完饭季东勛把创可贴撕了下来,张景眼睛都看直了,一边心疼一边想笑。 “啊……”张景不知道说什么。 季东勛手虚虚地在鼻子上盖着,然后从兜里又拿出两个创可贴,张景说:“我给你贴吧。” 季东勛就递给他,问:“想笑吗?” 张景点头:“虽然很愧疚,可是还是很想笑。” 季东勛大半边鼻子都青紫了,看着就像后按上去的假鼻子一样。“我估计得有一段时间跟创可贴作伴了。” 张景那天有课,没跟季东勛一起去,吃完早饭就去了自己教室。他觉得这辈子可能也不想打网球了,心里留下阴影了。 他刚坐下,有个女生坐他旁边。张景抬头看了一眼,这女生追过他。张景心说我现在好烦啊,你不要纠缠我。 那个女生说:“晚上有时间没?” 张景摇头:“没有。” “哎你就不能跟我吃个饭吗?” 张景木着脸:“我现在也追别人呢,我也想找别人吃饭,我给人弄破相了,你说我有心情跟你吃饭吗?” 那女生一下子就乐了,“张景你也有今天啊?” 张景点头,“开心了吗?” 她说:“开心,那我走了。” 让这事一闹,张景有点忘了之前他惦记的那个事了,他还没问过季东勛呢,到底他是不是在追那个女生。 于是当他再次看到两人同框的时候,毫无准备的内心又受到了撞击。这完全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张景去操场找踢球的二狗,一回身就看见了在散步的季东勛和一米七姑娘。 季东勛手插在兜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鼻子上还贴着那两个创可贴,虽然有点滑稽,可还是很帅的。 张景想转身走来着,后来一想,不对,不能玻璃心。要迎难而上。 于是张景跑过去,季东勛看见他,沖他扬了下胳膊。 “这么巧啊?”张景笑得阳光灿烂。 “嗯。” “散步啊你们?” 季东勛点了下头:“嗯,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张景迎难而上过了,就不想再看季东勛和别人走在一起那种和谐的画面了,于是说,“我要去打篮球了,你们继续。” 其实他说得比较洒脱,但是内心还是比较受伤的。 他要走,季东勛却一把抓住他胳膊,张景诧异地回过头去,季东勛说:“等会儿。” 他侧身跟一米七姑娘说:“那你去吧,我就先跟他一起走了,你路上小心。” “嗯,拜拜。”一米七笑着说。 直到季东勛都迈步往篮球场去了,张景还没回过神来。他几步上去追上人,小心翼翼地问:“你……那啥,你也打篮球?” 季东勛看看他:“不行?” “行,怎么不行啊,”张景挠挠脑袋,“我就是怕你……撞着鼻子。” 季东勛淡淡地问:“以前看见我不挺愿意贴上来的吗?怎么今天见了我要躲?” 张景:“啊?没躲啊……咳,我那不是看你不方便么。” 季东勛手插在兜里,步速慢了下来,说:“没什么不方便的。” 张景眨眨眼,突然就有勇气了,问:“哎那刚才那个女生是谁啊?你要追她吗?也像我追你这样吗?那你追到了之后什么时候能分手啊?” 季东勛让他问笑了,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张景也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一如既往的直接和清澈。 “你猜。”季东勛说完,笑着走了。 “哎你等等我啊!”张景追上去,“我不猜,你直接告诉我得了,哎你走那么快干嘛啊……” 第三十章 季东勛那天就在场外看张景打球,年轻的男孩子,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奔跑都是帅气又有魅力的。 张景被围观了一晚上,内心无比激动。 回去刚一推开宿舍的门,二狗就眼神幽怨地飘过来,问他:“说好的让、让我在足球场……等你呢?我等得天……都黑了,打你电话又、又不接。” 张景这才猛地想起来,他本来是去找二狗的,结果半路遇到了季东勛,就这么跟人走了。他顿时有点愧疚,说:“二狗我对不住你。”
第37页 二狗点头说:“你是挺……对不住我的。” 张景说:“你让我先去洗洗,满身都是汗,回来我再跟你说。” 洗完澡回来,张景以陪他踢一周足球为代价,获得了二狗的原谅。 晚上张景躺在床上给季东勛发简讯:“睡了吗帅哥?” 季东勛回复他:“没。” 张景:“哎我今天问你的事儿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是在追她吗?需要我跟你分享经验吗?” 季东勛:“不是让你猜吗?” 张景在床上滚了一下,抱着枕头使劲儿蹭了蹭,觉得甜甜甜。他回覆:“那我猜你没想追。” 季东勛:“猜错了。” 他又后悔刚才滚的那一圈了,于是反方向又翻了一下,说:“哦,我有点难过,我睡了。祝你失败。” 季东勛过了几分钟发给他:“逗你玩。” 啊啊啊张景又觉得甜甜甜了,说:“那我继续加油!” 季东勛说:“行了别说胡话了,睡吧。” 张景发完简讯之后也睡不着,就觉得跟季东勛的关系好像近了很多,他觉得胜利马上就到手了,已经看到曙光了。 他伸手想摸摸天花板,林肯的床跟他挨着,踢了踢他的床,问:“景景,诈尸呢?” 张景坐起来:“没睡呢啊?” 林肯点头说:“嗯,睡不着,太热了。” 张景说:“其实我也热,躁热,心里激动。” 林肯摸过枕头边的笔记本,扇了扇:“看你最近挺开心的。” 张景抿唇笑了下,他说:“我是挺开心的。等我追到他我们出去玩儿一天吧,晚上也别回来了。妈的我得带着他。” 林肯他们都十分配合他偶尔的小抽风,于是说:“好的,加油。你肯定能成,你条件这么好,你再追不着没人能追了。” “好的!我也这么想!”张景睡着之前都在畅想以后追到了季东勛之后的美好生活,那肯定是每天都踩在云端。感觉天天就算什么都不做了光看着他都特别满足。 真是想一想都开心到飞起。 张景每天有事儿没事儿给季东勛发条简讯勾搭一下,然后再翻简讯记录自己回味。这天上午上课的时候他收到一条消息,但是手机显示简讯储存空间已满,打不开了。 张景赶紧删掉几条跟别人发的简讯,打开之后看见季东勛问他:“你今晚有比赛?” 张景秒回:“嗯吶,今天下午没办法纠缠你了。” 季东勛说:“加油,赢了请你吃饭。” 张景:“好的!今天这场稳赢!” 发完简讯之后,张景开始整理自己的收件箱。把除了季东勛之外所有的记录全删了,那也没腾出多少空间来。估计挺不了多久就又得满,再满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季东勛发的他一条都捨不得。 张景心想要不就全抄下来得了,就是看起来有点傻。 下午打球的时候场外观众还挺多的,这是他们校队和外校比,张景的粉丝还是很多的。 “啊啊啊张景!” “张景加油!你太帅了!!” 每一次他手里拿到球都能听到很多这种呼声,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其实以前他挺注重外表的,会把自己打扮帅帅的。但自从追季东勛开始,张景就不太在意这些。只有要去见季东勛的时候才会折腾折腾。 这场球打到中场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定了,他们超了对方二十分还多。张景只想快点打完,然后去见季东勛。 每次一休息就会有人主动过来给他递水递毛巾,张景会礼貌地接过然后道谢。到了比赛结束的时候他书包旁边已经放了十几瓶水。 他有点无奈,把水给队友们分了分。这时候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张景低头收拾东西。 “人气挺高的啊,帅哥。” 张景听见这声音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抬头,差点没闪着脖子。 他看见季东勛站在眼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手里还拿着罐红牛。 “哎你怎么来了啊?”张景眼睛瞪得亮亮的,好像一下子眼前就开遍了漫天的烟火,璀璨夺目。 “怎么啊?我不能来?”季东勛挑了下眉毛,问道。 “能来,当然能来啊,”张景开心到不行,“我这不是想着你下午有课么?” 季东勛说:“我耳朵都快失灵了,周围都是在喊你名字的。” 张景挠了下头,伸手要拿他手里的红牛,问:“这个是给我的吗?” 季东勛扬了下胳膊,没让他拿到。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不是,给我自己的。” 张景眼角都耷拉下来了,接着收拾东西:“哦……” 季东勛指了指地上摆的那一堆,“你又不缺水。” “别人给的跟你给的能一样吗?”张景急急地说:“你看人比赛都不给带水啊?我哪次看你打球没给你送水?你有水我还给你带呢,我还给你带湿巾和小毛巾了呢。” “哪不一样了?”季东勛问。 张景反问:“我追你了,我追她们了吗?” 季东勛说:“那没办法,我已经喝了。” 张景说:“我不管。” 季东勛让他这么瞪着,突然就笑了。他用拇指轻轻擦了下瓶口,然后抬手放到了张景的嘴边,挨着他的嘴唇。季东勛问道:“这样行吗?” 张景整个人就像被点了葵花点穴手,定住了。 啊啊啊啊季东勛在餵他喝水!他嘴唇碰到的地方就是季东勛刚才喝水的位置!张景的脸整个都通红了,不是害羞,是激动!就是那种全身血液倒流涌进脑袋的激动!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是做梦吗!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直接按住他的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景向来是行动派,想到了就这么做了。他按住季东勛的手,稍微抬了抬,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 季东勛问他:“可以了?” 张景点头,他感觉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到外面来。季东勛抽回手,张景把剩下的都喝了。 “晚上……”季东勛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张景拦住了。 “你先别说话!”张景阻止他,“我现在很激动我得自己平静一下!今天我赢了所以晚上吃西餐但我得先回去换身衣服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愿意你就点个头然后我们谁也不要跟谁说话了!开始!” 他说完这句就背上书包走了。 季东勛让他这一长串说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笑着跟张景走了。 到了张景宿舍楼下,他回头看看季东勛,伸手朝楼上指了指,季东勛点点头。张景马上跑进楼道上去了。 他上去了快半个小时,换了身挺帅的衣服,下来的时候头发还没怎么干。他说:“好了我已经平静一些了,现在我们可以说话了。” 季东勛笑了,问他:“你觉不觉得你挺可爱的?”
第38页 “没觉得,”张景摇头,“我就觉得你可爱来着,我还觉得你好看。” 季东勛摇摇头,有点无奈。 吃饭是季东勛带他去的一个餐厅,张景没来过。他点完餐之后看着周围的小情侣们,特别享受这种气氛。觉得他们俩也挺像小情侣的,这感觉太棒了。 “看什么呢?”季东勛问他。 张景说:“看别人啊,看看咱俩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季东勛总是跟不上他的思路,问:“看出什么来了?” 张景摇头:“什么也没看出来,男的没你帅,也没我帅。还是咱俩配一起比较养眼。” 对于这种言论季东勛已经习惯了,笑了笑不说话。 服务生上菜的时候,额外上了两个小碟子。里面是三条小鱼,只比手指长一点点,还胖胖的。 张景问:“这什么啊?” 服务生礼貌地回答:“先生您好,这是本店赠送给您的菜品,可以品尝一下。祝您用餐愉快。” 张景眨眨眼,用叉子戳起一条小鱼,问季东勛:“你吃吗?” 季东勛摇头:“我不吃鱼。” “好的吧,”张景点点头自己吃了,“哎挺好吃的啊。” 季东勛把自己那份也递过去给他,张景只有吃第一条的时候用了叉子,剩下都是直接用手拿。吃完之后还会唆一下手指,季东勛看着他的眼神很柔和,偶尔笑一下。 他说:“其实你真的挺可爱的。” 张景问:“因为我吃鱼?” 季东勛说:“因为你吃鱼的时候像一只小猫。” 第三十一章 季东勛的鼻子在贴了一段时间的创可贴之后终于能重新见人了,但是因为夏天太阳比较大,每天出门的时候贴两片创可贴,于是后来鼻子会比脸周围别的地方白一些。 不算特别明显,但是近看的时候能看出来。 张景很惋惜地看着季东勛的鼻子,说:“可惜了,怎么办啊破相了。” 季东勛说:“都破相了就别缠着我了,再找个更帅的。” 张景摇头:“这辈子是放不开了,估计什么时候你结婚了我才能彻底放下。” 季东勛当时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特别好看。张景坐在图书馆回忆起季东勛的笑来就觉得坐不住,心里长了脚,想去看季东勛。 他有些悲伤,因为考试周一过学校就放假了,就见不到了。其实这段时间见到面的机会也不多,平时再怎么样到了考试的时候张景也得复习,尤其是这学期他心思都花到季东勛身上了,再不好好复习就得挂。 他都四天没看见季东勛了,张景趴在图书馆桌子上,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进去。感觉四天已经是极限了,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他摸出手机来,还是敲出了一条简讯发过去:“嗨,帅哥……” 季东勛回复他的速度也挺快的:“嗨。” 张景问:“你在干什么啊?” 季东勛:“宿舍里看书。” 张景发完简讯心更痒痒了,他问:“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季东勛:“好。” 张景的心情这才恢复了一点,但是想到接下来要一个多月见不到面他就觉得人生特别暗淡,充满了无奈和悲伤。 晚上吃饭的时候季东勛问他:“怎么了这是?” 张景说:“我心里没底,放假了我得一个多月纠缠不了你,我怕有危险。” 季东勛已经免疫了,该怎么吃饭怎么吃。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段时间里喜欢别人啊?”张景问得非常认真:“因为没盯住被别人钻了空子,我不服。” 季东勛非常无奈地笑了笑,说:“你快好好吃饭吧。” “那我给你打电话,行吗?”张景还很执着地问:“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要接。” 季东勛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考完?” 张景说:“明天晚上。” 季东勛点点头,说:“那明天晚上你考完直接去网球场等我。” 张景眨眨眼,“怎么了?” 季东勛低头接着吃饭,说:“好了,吃饭。” 张景虽然没有得到季东勛的保证,但是想到明天考完试就能见到他了还是有点开心的。 晚上回去他接到了小姑来的电话,当时正在寝室跟林肯他们闹呢,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也挺愉快的:“小姑?” “嗯,张景啊?我跟你姑父和你弟要去他奶奶家一段日子,要不你放假就别回来了吧?找个兼职做做什么的。” 张景语气里的情绪都消失了,平静地说:“好的,小姑。” 他挂了电话之后情绪就不那么欢乐了,林肯问他:“怎么了?” 张景自嘲一笑:“无家可归了。” 他家的情况他们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也知道因为张景是同性恋的事他小姑挺排挤他的。不过宿舍里这几个倒真的没因为他是同性恋就有什么反感,好兄弟之间不在乎这个。 尤其二狗还挺感兴趣的,总是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地问张景各种问题,还问他能不能有一天就喜欢上他了。 张景当时头摇得非常坚决,说:“那不可能。” 二狗觉得很受伤。 陈栋栋一听张景不回家了,他反倒是开心了:“啊那正好啊景景!我也不回家,咱俩住校吧,你还能陪我。” 张景点了点头:“嗯,挺好。” 第二天晚上张景考完试跑着去了网球场,他还以为季东勛会打网球,但是他都没拿球拍。季东勛就坐在他平时看他打球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等着他。 当时天色已经黑了,他考完试就七点半了,再加上跑过来的时间。 张景呼呼地喘着气,问道:“你等多长时间了啊?” 季东勛说:“没一会儿,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我着急啊!”张景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约我。” 季东勛笑了,站起来跟他平视。张景看着他的眼神永远是那么干净,那么直接。季东勛抬手摸了下他的头顶。 张景的眼里一下子就冒出两朵小桃心。 季东勛问他:“晚上吃饭了没呢?” 张景点头说道:“吃过饭才去考试。” “考得怎么样啊?心情怎么样,我要跟你说点事儿。”季东勛说。 张景眨眨眼,觉得季东勛的语气稍微有点正式。他有些紧张了,怕季东勛说出要拒绝他以后不让他追了的话。 他有些犹豫地说:“……心情啊?心情现在还行……好不好得等你说完了再看,不一定……” 季东勛笑了下,张景说:“怎么办啊我有点紧张……你要说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东勛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沉声说道:“你追我也挺辛苦了吧?”
第39页 张景赶紧摇头:“不辛苦!真的,一点都不!我特别愿意,你是觉得我缠太紧了吗?那我以后可以松松!” 季东勛看着他,眼里有暗光涌动,他说:“可是我不想让你追我了。” “……”张景扭头想跑,不想听他说了。一米八五的汉子,此刻突然有些脆弱。 季东勛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跑,身子慢慢像他靠过去,最后在他耳边很小声地说:“我们在一起吧。” 啊!!!!!!!!!!!!!!! 张景整个人都傻了,他觉得自己耳朵好像不太好使,刚才出现幻听了。 季东勛还在继续说,他盯住张景,表情是温柔的。 他说:“你赢了,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啊!!!!!!!!!!!!!!!! 张景看着季东勛,有些不敢信任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设想过千千万万种每天和季东勛相处的画面,但他万万没想到季东勛会和他表白啊!这怎么办完全没有准备啊? 这种时候到底应该怎么办啊天爷!!! 怎么办怎么办!张景都想在原地蹦一蹦了,完了,大脑当机了什么也想不出来! “怎么了?傻了?”季东勛仍然是那样温温柔柔地看着他,张景看见自己的影子从他的眼睛里映出来,突然有些想哭。 他问:“现在我应该说点什么啊?我没经历过这种事儿,我那啥,我也没想过你能跟我说这个,有点不会了。” 张景搓了搓手心,感觉手心都湿了,全是汗,他屏着呼吸小心地问:“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啊?用我再表白一次吗?” 季东勛眨了下眼睛,张景觉得他那长长的睫毛一合一开好像扫到了自己的心脏,有一种柔软的酸涨感。 季东勛笑了下,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很温柔。他看着张景,轻声说:“现在你应该亲我。” 啊对!这种时候得亲!! 行动派张景动作迅速,一把伸手掐住了季东勛的脖子,然后就整个人印上去,咬住了季东勛的嘴唇。 季东勛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好像磕到了嘴,“唔”了一声。 张景其实没有吻过人,只知道嘴贴着嘴轻轻啃咬,可能心里太激动了用的劲儿还挺大的。季东勛笑着伸手环住了他,伸出舌头碰了下他的嘴唇。 好软! 张景一下含住,含在嘴里用自己的舌头轻轻碰。季东勛让他弄得有点痒了,于是吸了口气,一改之前安静的风格。环着他的手臂改成按住他的后脑。 他的舌头在张景的嘴里肆虐勾缠,张景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节奏都被季东勛带走了,懵圈之后的张景只知道配合,毫无进攻的意思。季东勛把人按在怀里扣得紧紧的,两个身高相似的男生,这样吻起来刚刚好。 最后张景好像不会呼吸了,觉得脸越来越热,季东勛这才放开了他。伸手碰了碰张景的下唇,擦了下他嘴角的口水,笑着问:“还紧张吗?” 张景没说话,抓住季东勛的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说:“你摸,跳很快!要跳出来了!” 季东勛眼睛都笑出一个弯弯的弧度,他说:“那你也摸摸我的。” 张景伸手放在季东勛左胸口,然后眼睛瞪得大大的,“卧槽你也跳这么快!” 季东勛没再说话,而是再一次按住他的头,狠狠吻上去。 男生之间的吻热烈而汹涌,充满了属于雄性之间的冲动、激情和猛烈。张景沉溺于这种美妙的感觉,眼角都激红了。 晚上的网球场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不过即便有人他们可能也注意不到了。 那是张景有生以来最好的一天。他甚至找不到词来形容,惊喜、感动、幸福、满足,所有的这些正向的词全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他看着季东勛,眼睛慢慢就红了。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个人,在和他接吻。 张景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圆满了。为了得到这一天,他愿意拿自己所有去换。 第三十二章 那天张景一直等到差五分钟熄灯了才跑上来,二狗刚从厕所蹲坑出来,差点没跟张景撞上。 “才、才回来啊?”二狗瞪着眼睛问。 “啊!是的!”张景推门进去,陈栋栋和林肯都在床上躺着,张景伸手上去一人拍了一下,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别睡了!都别睡了兄弟们!” “怎么的了这是?”林肯支起身子看着他:“心情这么好啊?” “我要跟你们说!”张景又一人拍了一下,然后回身使劲拍了下二狗,说:“我追上了!哥们儿成了!” “卧槽!”听了他这一句话整个宿舍都轰动了,“真的假的啊?” “真的啊!别说你们不信了,我自己都不信!但真成了!他跟我表白!你们知道吗他说他喜欢我!啊啊啊啊我都不敢睡觉,我特怕我明早醒来发现是做梦啊!”张景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们看见了吗!我嘴都肿了!” “卧槽!亲、亲的啊?” “啊!亲的!接吻了!”张景呼吸都很快,激动的心情到现在都难以平复,“他咬我嘴唇!让我亲他!啊啊啊兄弟们你们说我这是不是做梦啊??” 张景握住自己床上的栏杆,胳膊一用劲腿往上一蹬就坐上去了,他坐上去看看林肯陈栋栋,又低头看看地上的二狗,他抓起自己枕头捶了两下,“天啊!明天我可怎么过啊!我现在就感觉我要起飞,我怕明天脚都踩不着实地!” “太棒了景景,我们听着都觉得开心!”陈栋栋见他那么开心,眼睛都红了,“我们特怕你难过,其实这比追姑娘难多了。” “哈哈哈谢谢兄弟们,你们都哪天回家啊?咱都考完试了!明天出去吃饭呗?咱们喝酒呗?我领着他给你们看看啊?特帅!” 二狗点头,“行!其实我觉得能、能比我景景还……帅的可不多了!” “他比我帅!真的!你们看看就知道了!”张景又从床上蹦下来,“你们睡吧我去洗漱!” 张景从床底下拿了自己盆子和洗漱用具就去了厕所,连刷牙的时候都在笑。漱完口他摸了摸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到现在都还麻麻的! 接吻怎么那么舒服啊!他舌头好软啊!嘴唇好薄! 张景洗完回来宿舍三个人都还没睡,开着檯灯在等他。二狗八卦得根本睡不着,“景景,给我们讲、讲讲啊!” “你们想听什么?”张景神采飞扬的,反正他也压根没想睡。 “就是过程啊!”二狗盘着腿:“怎么就……就成了呢!” “好的,我给你们说说。”张景放好盆子,站起来还没等说呢先捂着心脏靠梯子上,“我靠不行,想想我就激动让我缓缓!就是那啥,我考完试,去网球场,他等我。然后就说喜欢我!卧槽你们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就想上天!然后我就问问他用不用再表白一次,他说不用。靠!后边不说了后面不给你们听!”
第40页 张景发现自己脸都激动红了,他在梯子上蹬了一下就坐上了床,“明天我们吃什么啊!” “别不说啊!”陈栋栋显然没听够,“再给讲讲!” 张景一下子趴到床上,拿毯子蒙住头,“不讲了我自己回味一下!” 张景在毯子底下舔了舔嘴唇,觉得很甜。他摸过手机,敲键盘给季东勛发简讯,问:“哎我激动,我睡不着。” 季东勛好半天都没回复,张景一开始等得心脏怦怦跳,后来就不跳了,想着他是不是睡着了。还有点失望。 手机突然震动的时候张景心脏又猛地一跳,他赶紧打开。季东勛说:“对不起啊我刚才洗漱去了,我也睡不着,也很激动。还记得你摸到的我的心跳吗?现在依然如此。” 啊啊啊啊啊他怎么这么甜啊! 张景都不知道怎么打滚才能抒发情绪,只能咬一口枕头,磨了磨牙。他回覆:“我也是,我不敢相信我是你男朋友,你什么时候喜欢的我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季东勛回得非常快:“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发现的时候就快考试了,我想等你考完试再说,怕你天天蹦来蹦去的再挂科可糟了。毕竟你犯傻的时候没智商。” 谁犯傻的时候没智商了!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你说什么都行! “好好好,哎那你说我以后叫你什么啊?你都是我男朋友了我总不能还叫你名字啊。” 季东勛:“你想叫什么都行。” 张景:“……大宝宝?” 季东勛:“嗯,在。” “啊啊啊兄弟们,我不想活了!他太甜了!”张景一下子坐起来,看着他们:“他特别可爱!我沦陷了!” 林肯笑着说:“景景你也挺甜的,你怎么这么花痴,我们以前都没发现。” “你们不懂。”张景说完这一句就又钻回毯子里了。 张景:“天啊。” 季东勛:“怎么了?” 张景:“我更喜欢你了。” 季东勛:“我也是。” !!!!!!!!!!!!!! 于是张景这一整晚都在床上翻滚,一会儿揉毯子一会儿咬枕头,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个球满地滚几圈。 整整一晚都没睡。 后来季东勛为了让他睡觉,拒绝给他发简讯了,张景手里捧着手机闭上眼睛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季东勛,感觉自己要疯。 可能因为心情太好了,虽然一宿没睡,可是连个黑眼圈都没有。 第二天张景约上季东勛,正式跟室友们见了一面。 季东勛和他们吃饭的时候一点架子都没有,让喝就喝,很能玩到一起去。张景简直乐疯了,感觉自己已经找不着北了。 热恋期就这么来临了。 那是张景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每天都晕晕乎乎的,什么都干不进去,只想发简讯和打电话。季东勛回家之后张景留校,他和陈栋栋住在宿舍,偶尔打打球,到处逛逛。 张景不缺钱,所以从来不至于辛苦地到处找兼职,还是比较潇洒的。 他从来没觉得哪个暑假那么快乐过,太美好了。 啊!爱情啊! 第三十三章 “哎景哥,你今天跟几条广告啊?”办公室有人问张景。 张景笑了,“我今儿可多了,上午下午的,我得跟三个。你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我就问问,有我能帮你的吗?” 张景说:“暂时还没,有了我跟你说。” “好嘞。” 张景今天没约心理治疗,他现在不用天天过去了,一周去三次。这段时间治疗的效果还行,医生说比想像的好。张景也觉得还不错,只不过偶尔会有反覆,没办法,慢慢来吧。 今天时运不太好,出的两条外景都不是很顺。上午那个要求倒是不高,但是那个是一条男女生相遇的场景,本来上午还好好的,准备工作做完了,刚要开拍,突然就阴天了。 “这怎么办?”制作方等了好半天都没见放晴,过来问张景。 “再看看,”张景皱着眉说,“要还不行就得再找时间拍。” “哎哟这叫什么事儿?”制作方有点堵心,这不是说再约时间就再约的,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却没拍上,这都得花钱。 “没办法,太阳不给力。”张景无奈地对他笑笑,拍了拍他肩膀。这个制作方是他们合作惯了的,双方都很熟。每次跟张景出来监制跟拍的都是他,二十多不到三十吧。 好在最后还是拍上了,有一段时间云层挺薄,光还是能透过来,再加上现场灯光打一下,后期再调调,这就可以了。但等的时候女主妆花了,又赶着补了个妆。 “行那我先走了,毛片做出来发给我看看,我那边还有一条,就不跟你吃饭了。” “好嘞,您忙。” 张景其实已经晚了一个小时了,于是赶紧跟制作方说了一声,骑车就走了。路上有个闯红灯的自行车,张景要不是剎车来得快那就撞上了,但自行车上是一个年龄挺大的大爷,张景也不好说什么。 他到的时候那边都准备好了,马上开拍了。 张景本来还觉得挺抱歉的,他迟到了那么久。虽然说他在不在现场都不耽误拍摄,但如果他没跟着,后期效果出来不满意都没法返,谁让拍的时候你没在了,总不能再给你拍一次就是了。 但张景看大家都准备好就是不拍,有点纳闷,过去问导演:“等什么呢?怎么还不开始?” 导演说:“小张啊,我倒是想赶紧拍,拍完我们收拾东西好走,租这场地都是按小时给钱的。但是拍广告的人没来啊,咱拍谁啊?” “人没来?你说汤子衡?”张景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对啊!说是拍戏没拍完,让再等半个小时。” “……”张景不知道说什么。 请的这个人是个小明星,最近刚拍了个偶像剧稍微有了点人气。他是客户指定的代言人,还非他不可。张景有点无奈了,这还没真火起来呢就这么大架子,沉不住气,这种小明星前途也是不好说。 人来的时候张景没有什么好脸色,连话也没跟他说。 小明星火起来全靠脸,一条广告拍了十次八次的都过不了。脸上的笑特别僵硬,跟他搭的是几个电影学院的学生,都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张景看他们都比那个小明星演得好。 张景电话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是季东勛。 “小景?” 张景手插在兜里,淡淡回应:“嗯。” “干嘛呢?”季东勛问道。 “跟广告,”张景说,“今天有要拍摄的。” “中午吃饭了没有?” 张景:“没,时间来不及。” 季东勛说:“那你给我个地址,我一会儿开会出不去,我让人给你送去吧,你先垫垫胃,晚上我带你吃饭。”
第41页 “不用,快完了,”张景笑了下,“霸道总裁就得这么酷吗?是不是得找十辆车,前四辆后四辆,中间夹着俩,然后一身白西装的私人助理拎着一箱大餐摆在我面前,告诉我季总让他来的。” 季东勛低低地笑起来,说道:“别贫。” 张景今天心情虽然不太好,但是接电话态度倒是还行。笑了笑说:“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啊。” 季东勛说:“行,晚上一起吃饭吗?” 张景犹豫了下,说:“不了。” 挂了电话之后张景的心情好了很多,连带着看那个小明星都顺眼了一些。他看着挺年轻的,虽然表情很烂,但长得的确帅。 张景那天早上出来得早,去办公室收拾了下降东西就去现场了。早饭午饭都没吃,这会儿胃还真有点疼。 张景找了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水顺着食道滑下去的感觉很分明,凉凉的,不太舒服。 等到这条广告终于拍完的时候张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憔悴了,好在内景那条他不过去也行,那条是静态的,拍几个照片就成。张景给那边发微信说不过去了,回头把照片发过来他看一下。 出了场地大门,张景走向自己的车,一抬头发现车前站个人。那人他再熟悉不过了,张景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闭了闭眼选择无视。 “这么高冷啊小帅哥?”季东勛笑着问他。 张景看他一眼,很快就把眼神转开了。他就跟没听见似的,拧了钥匙开火,准备要走。 “真不理我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情绪还挺好,谁惹你了?”季东勛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温和,还带着笑意,听在耳朵里都觉得温暖得不行。 张景忙了一天身上出了一层汗,这会儿听他说了两句话觉得挺凉爽的,很舒服。他轻轻笑了下,拧了拧油门。 季东勛无奈地摇了摇头,刚要跨上车,张景直接开走了。 张景跟没事人一样开了挺远,觉得兜里手机一直在震动。他靠边停下,看见号码是季东勛。 他接起来:“嗯?” 季东勛声音里都有些哭笑不得,问道:“这怎么了?真不管我啊?” “……”张景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还问我什么意思呢?”季东勛简直觉得莫名其妙,“怎么那么大火气啊?真给我自己扔这啊宝贝儿?这次我真没留司机,我自己回不去。” 张景脑子里有根弦突然一紧,捏着手机的手指都攥得有些发白了,他问:“你在哪……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季东勛说:“之前我给你手机连接定位了,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一次了。” 张景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个事儿。那还是季东勛住在他那的那几天,有天他洗澡出来,季东勛说了一次,他没往心里去。 张景用力咬了下舌头,发现自己简直脑残了。他犹豫了半天才说:“我刚才心情不太好,有点心烦,你等我一下吧,我回去接你。” 季东勛说:“嗯,不急。” 张景挂了电话之后马上调头回去了,季东勛还站在原地,刚才还是好好的,这会儿已经晒得有点出汗了。 张景稍稍有些皱着眉,装作不太开心的样子,说:“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心情不好。” 季东勛伸手摸了把他的头,笑了笑说:“没事儿,谁惹你了?” 张景摇头:“没人惹,我就是有点累了。” 季东勛伸手用拇指在他脸上蹭了蹭,轻声说:“脾气真大。” 张景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他都不敢看季东勛,怕鼻子酸得更厉害。季东勛坐在他身后,抱着他腰。张景觉得心里有点难受,可能在季东勛眼里自己真的是莫名其妙。 “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就让你回家,早点休息。”季东勛在他耳边说。 张景把自己头盔摘下来给他,季东勛没拿,“我不戴,我在你身后吹不着,没事儿,走吧。” 吃饭的时候张景话不多,就是看着季东勛的时候总是出神。季东勛问他:“怎么吃那么少?” 张景摇摇头说:“白天饿过劲了,吃多了胃疼。” 季东勛嘆了口气,“睡前喝杯牛奶。” 张景垂下眼,“嗯”了声。 本来上次回小姑那,知道季东勛清明去给他爸妈送花,打过那个电话之后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张景偶尔还能跟他开个玩笑什么的。 但是张景总是担心会有今天这种状况发生,这会让他不知所措。他不愿意自己的事情被季东勛知道,所以格外小心。但如果走得近了早晚都瞒不住,他不愿意那样。 季东勛是最好的。 和他在一起的人也要是最好的。 张景喝了口水,再次看着季东勛。他穿着白衬衫,领带松了一些,袖子挽到手肘,头发原本应该是一丝不苟的,但刚才被风吹乱了,可是却更添了味道。 一个精神有残疾的人,拿什么配他? “又看我。”季东勛笑着说。 “你好看,”张景也笑了笑,“一直都好看。” “你夸得我简直受宠若惊。”季东勛说完就低下头,眼里的光都充满着细细碎碎的温柔,应该是回忆起了一些温柔的过往。 “以前你天天夸我,不夸我我都觉得意外。”季东勛摸了摸杯口,低声说:“现在你夸我一次,我心里竟然开心到跟个孩子似的。” “真的时过境迁,以后多夸夸我吧,我挺开心的。” 第三十四章 周末的张景总是很闲,二狗穿个小裤衩在家打游戏,张景穿条短裤,俩人开着空调,自己玩自己的。二狗和基友们一起玩,张景时不时还能跟着说两句。 这时候接到奚南的电话。 奚南这小孩儿最近总找他,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太寂寞。 “哈喽景哥,出来玩儿啊?” 张景指了下小地图,示意二狗别忘了看。奚南在那边说:“今天有比赛,你来不啊?” “比什么啊?” “我不知道,没问。估计是奖金吧,反正就那样。”奚南的声音听着还挺有活力的:“正好,晚上你陪我喝酒呗?我这几天就想喝酒,就是不醉不归那样的!跟别人喝还不爽,我烦他们!” 张景想了想,“那我带朋友过去吧,你在哪呢?” 奚南报了个修车厂的位置,“你过来吧,一会儿咱俩一起去。” 张景“嗯”了声,挂了电话。 他拍拍二狗,“大周末的别跟家宅了,我带你出去玩。” 二狗乐颠颠的:“行啊!玩完这……把我就退,咱上哪玩?” “我去比赛,你在后头坐着。” “卧槽我就、就喜欢在后边坐,”二狗跟电脑那头说,“玩完这把我、我就退了,你们这群s……死宅男。”
第42页 二狗坐在张景后座,戴着头盔嗷嗷叫。他喜欢在张景飙车的时候跟着在后面喊,那种感觉特别酷,虽然有时候拐弯感觉大腿要蹭地了的时候也挺害怕的,但是那样才刺激。 张景其实今天就是带二狗出来玩的,也没玩命开,怕二狗害怕。而且身后坐着个人车会有点沉,也影响速度。张景听见二狗在后边喊心情还不错,有时候也跟着他喊两声。 奚南跑得最快,跟张景扣了一圈。 那天张景跑了倒数第一。 “卧槽这种一……一边想吐一边还、还想再快点的感觉,”二狗捂着自己的肾,“我的肾、肾上腺素又激增了。” 奚南吹了声口哨过来了:“景哥,你让着我啊?” “今天没想比,再说比我也比不过你。”张景指了指他的车,“我听声都能听出来,你又改了吧?” 奚南嘿嘿一乐,从裤子兜里掏出个棒棒糖塞嘴里,“嗯吶,又改啦。我还一辆正跟车厂弄着呢,我从德国淘来的,据说快到哭啊!到时候给你开着玩儿,景哥。” “不用,自己留着吧,”张景笑了笑,“我不用那么快的,我平时就上班下班的,道上堵得多快都没用。” “你就开着感受一下呗,”奚南说,“你开够了再给我,我那么多车,其实我平时不怎么用它们,就比赛的时候能拉出来熘熘。” 张景笑着摇头:“到时候我再给你颳了蹭了的,我想给你补个漆都补不了。” 奚南一摆手:“嗨,你跟我说啥呢景哥?咱俩之间还说这个啊?你伤我心呢?” 张景伸手在他头盔上拍了一下,说:“逗你玩呢。” 奚南搓着棒棒糖棍儿,“景哥,咱晚上去哪喝酒啊?” “就还原来那儿?” 奚南看他一眼,转了转眼珠,问了一句:“咱换个地儿成吗?” 张景问他:“那地儿怎么了?” 奚南犹豫一下:“也没怎么,我就看不上那个傻逼。” 张景挑眉看他一眼:“你说林洲?” “啊。”奚南又把棒棒糖塞嘴里,漫不经心说了一句。 “他不坏,就是嘴贱点儿,其实人很好。你别招惹他,他一般不会找你麻烦。”张景说。 “是、是的。”二狗随声附和。 奚南撇了下嘴,想起那人就恨得牙痒痒,但还是说:“那行吧。对了景哥,你还没介绍,这哥我得叫啥?” 二狗抢着说:“叫二狗哥就……成。” 奚南乐了一下,说:“我小时候也口吃,我一磕巴我爸就打我,我就只能说话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说,说慢点儿不挨打,说快了要是磕巴了,我爸打我还挺疼。”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看着还有点落寞,虽然是笑着的,但是他下垂的眼角总是让人觉得这小孩儿挺可怜。 二狗说:“我爸倒是不、不打我,但是我老师……总呲得我,我同学也……笑话我。” “你……”张景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他一只手掏兜一只手摘掉头盔,那个动作在二狗眼里简直要帅哭。 是季东勛。张景接了起来:“嗯?” 二狗用下巴指了指张景,一脸骄傲地问奚南:“看他多、多帅啊……” 奚南点头说:“帅,我特喜欢景哥。” 二狗眨眨眼,问道:“你也……?” 奚南不太明白:“我也什么?” 二狗摇头:“没啥。” 张景对电话里的季东勛说:“刚比了一场,等下要去酒吧。” 季东勛问:“我能参加吗?” 张景淡淡道:“你想来就来吧。” “给我个地址。” 张景把林洲酒吧的地址报给他,然后挂了电话。 他们去的时候林洲正蹲在门口抽菸,一手打着电话。张景走到他旁边,蹲下在他眼前伸了下手。 林洲看见他,嘴角一扯,斜斜笑了一下,朝他脸上吐了个烟圈。 “操,看这骚的。”奚南嗤笑一声。 林洲抬头看,眯了眯眼睛才认出是他。他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站起来用眼神扫了扫他。林洲突然发出个笑来。 他走过去,走到奚南旁边。菸蒂扔到地上,用鞋底碾了碾。他凑到奚南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句什么。奚南的脸一瞬间爆红。 “滚!”奚南转开脸,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你他妈当我乐意来啊?要不是景哥带我来的,我这辈子都不屑踩进你店里一步。” 林洲用鞋尖点了点奚南穿的机车靴,问道:“怎么着?嫌我店里没有路易十三?” 奚南说:“你们店里除了有你这么个傻逼,什么都没有。” 张景过去分开他们俩,无奈地说:“别掐了行吗?” 林洲耸了耸肩,转身走了。 季东勛推门进来的时候,好多人的眼睛盯住他。有个比较大胆的长发美女,直接贴了上去。 季东勛伸手隔了一下,沉声说:“抱歉,我找人。” 他的眼睛四处扫了扫,没看见张景。他走到吧檯那边,林洲叫了他一声。 “诶,哥们儿。” 季东勛看向他。 林洲手里擦着杯子,撩起眼皮问他:“找谁?” 季东勛说:“张景,认识吗?” 林洲一听,扬了扬眉毛。他抬眼仔细看了季东勛一眼,淡淡地问:“你是他什么人啊?” 季东勛抿了抿唇:“朋友。” 林洲一笑:“巧了,我也是他朋友。我怎么不认识你呢?你叫什么?” 季东勛看他一眼,说道:“我姓季,季东勛。” 林洲擦杯子的手一顿,他又仔细看了季东勛一眼,喃喃地念了一遍:“季东勛……” 林洲把手里的毛巾扔给酒保,从吧檯绕出来,走近季东勛,冷笑一声,他说:“原来就是你啊。” 季东勛眉尖一挑:“你知道我?” “听过几次,”林洲侧头点了颗烟放嘴里斜斜叼着,他半眯着眼说,“……在床上的时候。” 季东勛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呵……”林洲瞄了他一眼,说:“你不知道吧?他一上床就喊你名儿,闭上眼睛也不看人脸,拿谁都当你。” 季东勛眼色黑沉,风暴暗存。 林洲吐了口烟,说:“他在楼上,我领你去。” 他们上去的时候,张景正挺奚南和二狗絮絮叨叨地聊天,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洲摸了把他的头,说:“你朋友。” 张景抬头看他们,一眼看到了季东勛。他的眼里明显有了波动,只不过在这样的环境里看不出。
第43页 季东勛坐在他旁边,问:“晚上吃饭了没有?” 张景点了点头。 林洲把季东勛带到地方了,没说什么就下楼了。季东勛话不多,张景看他一眼,莫名觉得他情绪不太对。 但他也没问。 二狗跟季东勛打招呼:“哈喽,季总这、这么有时间?” 季东勛说:“周末我也不能还上班啊,总得给点假期。” 二狗点头说:“是,反正你想、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来奚南,这是你季哥。” 奚南看了眼季东勛,扬了扬下巴就当打过招呼了。 季东勛点了杯酒,慢慢地喝。张景偶尔一转头能和他的眼神对上,四目相对的时候季东勛的眼神会牢牢地吸住他。眼里的情绪让张景觉得慌张,莫名不敢看。 有那么两次,季东勛伸手环住他的肩膀。 张景心下一动,想挪开身子,但终究还是捨不得。 台上有歌手在安静地唱歌,季东勛环着他的那只胳膊轻轻碰了碰他的后颈,然后用拇指按了按张景的脖子窝。 第三十五章 奚南有点喝多了,他晃晃悠悠地看着张景,说:“你知道吗景哥?我觉得你长得像我小时候跟我玩的一个哥哥。所以我特别喜欢你……” 张景笑着问:“是吗?” “嗯。”奚南点了点头。 季东勛看着张景,浅浅地笑了下,张景也转头看他。季东勛低声说:“你知道吗?你长得特别像我以前的男朋友。” 张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他搓了搓手指,问:“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啊……”季东勛连眼神里都是温柔的笑意,他沉思了片刻,然后说:“他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很帅,简单,直接,很热情,也很阳光。” 张景低下头,抿唇问道:“那么好?” 季东勛笑了下,轻轻点了点头。 那天出门的时候,林洲沖张景摆了下手让他走。季东勛回头看他一眼,林洲斜着嘴角对他笑了一下,有点挑衅的意思。 季东勛对张景说:“小景,今晚去我那儿?” 张景摇头说:“不了。” 二狗听见了,眼珠动了动。他回头说:“不行啊,奚南喝这、这么多肯定没法回家了,我给他扛、扛回去。” 奚南甩了下胳膊说:“不用,我没……” 二狗一把扯住他,“来弟弟,想吐啊?快蹲、蹲下吐,别弄身上!” 奚南想站起来:“我没……” “蹲好,别摔着!”二狗按住他肩膀不让动。 张景:“……” 二狗回头沖他俩说:“你俩走吧,我给他弄回去。景景你去别地儿对付一晚,咱们那儿就一张床!” 张景面无表情地说:“二狗,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二狗一脸委屈:“咋的呢?” 张景说:“光顾着八卦了吧,你又不磕巴了。” “……” 二狗蔫蔫地把他那个头盔递给季东勛,说:“你坐我景景……车走吧,收留我景景一、一晚上。” 季东勛接过,笑着对他说:“谢了。” 那天张景还是跟季东勛回去了,可能是被季东勛晚上说的话给触动了。季东勛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过去的自己。 张景恍然,原来曾经的自己是那样的。 敢爱敢恨。 张景把自己的头盔给季东勛对戴,他戴着二狗的那个。季东勛抱着他的腰,手掌很暖。 到了家之后,季东勛让张景坐在沙发上,给他拿了瓶果汁。季东勛看起来很开心,这跟他平时沉稳的形象有些不一样。 “泡澡吗?”他轻声问道。 张景摇头:“我沖个凉就行。” 季东勛点头,然后在他身边安静地坐了会儿。他把张景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握着,张景看了一眼他们的手,也没抽开。来都来了,再做矫情样子给谁看。 季东勛摆弄着他的手指,过了片刻轻笑着说:“你的手好看,我以前最喜欢看你的手,不过有了疤。” 张景看了看那写凌乱的疤痕,那是有一次季东勛被人围住的时候,张景情急之下砸了一扇窗户,捡了条最顺手的玻璃沖了进去。他们互相之间那种不要命也要护住一个人的架势,可能今生也只有过那么一次。 季东勛抚了抚他虎口那道疤,低声说:“以前只是好看,有了疤之后,这变成了独一无二的一双手,绝无仅有,怎么也替代不了了。我现在看多好看的手,都觉得没味道。” 张景侧着头看他,暖黄色的灯光之下,他连季东勛脸上那层细小的汗毛都看得到。 季东勛洗澡的时候总是不关门,张景路过的时候总忍不住向里面看一眼。心里揣着的那只小猫开始四处扑腾,有点蠢蠢欲动的架势。 季东勛问他:“进来一起洗?” 张景想了下,舔了舔嘴唇,一边走进来一边脱了上衣。 他把裤子脱下来之后往浴室外头一扔,轻轻一踮脚坐到流理台上。他稍微扬着些下巴,对季东勛说:“怎么还不亲我。” 季东勛低头吻住他,手放在他的长腿上缓缓移动。他们之间充满了暧昧的情`欲味道。 几乎是同时的,两个人亲吻着,下面都硬了。 张景知道季东勛今天情绪有些不对,他闭着眼睛,伸出舌头讨好地勾了勾季东勛的舌头。这是从前养成的习惯,这个身体早已记住季东勛的一切,面对季东勛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冒出这些动作,有时候张景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季东勛睁眼看着他,想起林洲说的话,眼神更暗了一些。 张景喘息着,离开季东勛的唇。他掐着季东勛的腰,让他站直,然后吻他的锁骨,吻他的前胸。亲到他左胸的时候,张景在那里认认真真落下一个吻。 然后才叼住胸前那个红点。 这种氛围下张景有些迷乱,他喃喃地叫了一声:“季东勛……” 季东勛低头看他,抚了抚他的后脑,轻声问道:“跟谁都这么叫?” 淋浴还开着,张景有些听不清。他迷濛着眼,问道:“什么……” 季东勛眼里盯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季东勛吻他,按着他后脑把人狠狠压到自己怀里。另外只手环着他后背,抱得很紧,怎么也不想松手一样。 他蹲下.身子,分开张景的腿,一口含住。 “嗯……”张景哼了一声,突然来的快感让他有些受不住。他眼角都有些红了,受不了季东勛给他做这个。 季东勛来势凶猛,听着张景的粗喘和他口中断断续续的哼声,缓慢伸进一根手指。 没有润滑过,感觉有些涩。张景皱了皱眉,但是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他胳膊向后拄着,尽量放松自己。
第44页 季东勛松开口,抬起身子,半俯着腰看着张景的脸。张景抬头看他,嘴里还在随着季东勛的手指溢出一些短暂的呻吟。季东勛看着这样的张景,几乎把持不住。 张景站起来,背过身去。从镜子里看着季东勛,他的眼睛里总是有着那么一种看起来有些难过的情绪。张景深吸了口气,说:“你来……” 季东勛吻吻他的嘴角,然后按着张景的腰,缓缓地推进自己。 没有润滑,只用手指有过简单的扩张。两个人都有点疼,季东勛埋在张景体内,手指在穴`口轻轻揉着帮他适应自己。张景看着镜子问他:“你怎么了啊……” 季东勛咬了口他的肩膀,又亲了亲他的耳垂,说:“没怎么,疼不疼?” 张景摇头:“没事儿你来。” 季东勛动起来的时候,张景疼得稍微有些出汗,前面也半软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尽量放松自己,尽快适应他的动作。季东勛一直有些皱着眉,他不停亲吻着张景的后背和脖颈,看着有些意乱情迷。 “啊……”某一刻季东勛狠狠撞在他那一处的时候,张景没忍住叫出声来。季东勛红着眼睛问他:“小景,我是谁?” 他不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张景看着他,说:“你是最好看的,你是季东勛。” 季东勛狠狠闭了闭眼。 张景平时对他是有些冷淡的,可能因为今晚的季东勛有些落寞,所以他没有像平时那样远远推开他。 张景伸手撸了两下前面,他渐渐适应了季东勛,也找到了感觉。今晚的季东勛动作迅速而且猛烈,没有给他缓口气的时间。他不停地撞击着张景的那一点,张景一只胳膊拄在前面,另外撸着自己前端。 他随着季东勛的动作不停发出声音,这方面他向来是不强迫自己忍着,有感觉了就叫,很放得开。季东勛以前最爱他这一点。 “宝贝儿,爱我吗?”季东勛咬着他耳朵问。 张景下意识张嘴,刚要发出音来,急急收住嘴,断断续续地说:“你懂……不懂行情,约炮……不问爱。” 季东勛狠狠撞了一下,沉声问道:“约炮?你真拿我当炮友啊?嗯?” 张景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张景这句话更是踩到雷了,季东勛加足马力,一直做到张景腰都软了。张景站在那射了一次,精`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地砖上点点白痕,看着有些淫糜。 季东勛扛起他来,关了水,回到房间把人扔在床上。 张景后面刚做完有些合不上,季东勛直接进去,没给他时间,又是新一轮的冲撞。张景咬着枕头,做到后来嗓子都喊哑了。 “我真不行了……”张景全身都在抖,他把头埋在胳膊上,甚至连睫毛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哑着嗓子说:“没东西射了……” 季东勛问他:“爽吗?” 张景诚实道:“爽。” 季东勛又狠狠撞了一下,张景全身一个颤抖。季东勛说:“那你就记住这个感觉,记住你身上的人是谁。” 他用力动了几下,放任自己射在张景身体里。他把人死死扣在怀里,在他耳后说:“好好看看我的脸。” 他把人翻过来,让张景和他对视,季东勛红着眼睛,捏着张景的下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是季东勛。” 第三十六章 “以后……不要再认错了。” 36 张景那天睡着的时候身上还在止不住的抖,性`事本来就是费体力的,好多人觉得在上面干的那个才更累,并不是这样的。张景从前还跟季东勛吐槽过,谁说在底下被干的那个不累肯定是没有亲身体验过,不信你掰着腿冲上撅一会儿试试。还得换姿势,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趴着,要了命了。 他醒的时候季东勛正侧着头看他,张景有点迷茫,眨了眨眼。 季东勛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说:“腰疼不疼?给你揉揉?” 张景动了一下,感觉不怎么疼,于是说道:“不用,没什么感觉。” 季东勛用拇指抚了抚他的鼻子尖,眼里满是暖意。 张景吃过早饭就要回家,季东勛也没拦着。他说:“回去慢点,正好我下午得回家去看看我爸,挺久没去过了。” 张景“嗯”了声。 他走之前,季东勛亲了亲他嘴角。张景想起什么来,突然问了一句:“昨晚你说……不要再认错了。为什么这么说?” 季东勛笑意收了些许,摇了下头,说:“没什么。” 张景眼神有些飘忽,他想开口,却没说出来。最后皱了下眉,还是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他眼里有着试探,神色也带着点犹豫。 季东勛见他这样有些不忍,抬手摸了下他的头。轻笑了下,低声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是怕你认不得我。现在记住我了吗?会认错吗?” 张景看了他几眼,抿了抿唇,按了电梯下楼了。他脸色有些难看,拳头虚虚攥着,胸口起伏有点大。他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看着电梯上的数字走到了1,季东勛眼神这才黯了下来,轻嘆一声,关了门。 张景回家的时候二狗和奚南俩人竟然还在睡,二狗抱着奚南的圆寸头,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张景面无表情走过去,对着俩人的屁股一人踹了一脚。 “哎妈谁啊……”奚南吓一跳,“扑棱”一下坐了起来。 “景哥啊?”他摸摸脑袋,“吓死我了,你啥时候回来的?” 张景说:“你俩挺能睡啊?这都中午了还睡着呢?” 二狗迷迷糊糊坐起来,看着奚南嘿嘿乐得停不下来,“别提了景景,昨晚这、这小孩儿作的啊,非拉着我要、要唱歌。我说你看我这……磕磕巴巴的,我还能唱歌?” 奚南不承认:“二狗哥你可别编瞎话磕碜我,我可没有。” 二狗眨眼说:“你还……不承认。不唱歌就要要玩游戏,玩到天都亮了!不信你看,电……脑里有记录。” 奚南说:“我咋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张景笑着弹了下奚南的脑袋,说:“以后自己别出去喝酒,还耍酒疯啊?” 奚南摸摸鼻子,想起来:“对了景哥,我车还在酒吧呢啊?” 张景点头:“嗯。” 奚南说:“那先放那儿吧,我过几天顺路再去取,今儿不过去了。我收拾收拾得走了,下午有事儿。” “行。” 奚南走了之后,张景给林洲打了个电话。林洲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带着点慵懒地传过来:“嗯?” 张景说:“洲哥,昨天跟我一起那车先放你那儿呗,你给找个靠边的地方,别占你地方就行。” 林洲笑了一声,问他:“就那个小圆寸?”
第45页 张景:“嗯,是他。” 林洲说:“行啊,让他来的时候找我。” 张景:“好的。” 林洲突然笑了一声,声音里带了点他惯来不正经的语调,问他一句:“小猫儿,偷着腥了?” “……” “正主都来了,以后甭出来浪了。”林洲像是点了颗烟,叼着烟含糊地说:“招猫逗狗的,谁你也不敢真啃一口,怂包一个。” 张景问道:“什么意思啊?” 林洲没答,只是反问:“昨天后边儿疼着了吧?” 张景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想起昨晚滚的那一场床,心里还觉得有点热,呼吸急促。他记起来昨晚从季东勛来的时候就不太对劲,才有点反应过来。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林洲冲着手机吹了口气,慢慢地说:“说你在我床上的时候……特、别、浪。” “……”张景捏着手机,有点哭笑不得,“你跟他说这干嘛啊?” “怕你吃不着肉。”林洲嗤笑一声:“以后好好跟家过日子吧,别折腾,别作。” 张景都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有点无奈:“那我还得谢谢你?” “免了,我再补个觉,歇着吧。” 林洲说完就挂了电话,张景这才明白为什么昨天季东勛是那样的反应。其实这种话他对季东勛说过很多次了,就是为了把心里的脆弱都藏起来,为了把季东勛推远。但是往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每说一次也都是往自己心口上划一刀。 他看了眼手机上季东勛的号码,手指划了划,但是没拨出去。 他拿出今天份的药,每天配出来都是一小把,淡定地倒水吃下去。也不知道这药得吃多长时间,张景每天特别怕自己忘了吃,上次治疗的时候没这么用心,想起来就吃想不起就算了。这次治疗张景是真的用了心,恨不得每天定闹钟提醒自己吃药。 周一去治疗的时候,医生问他:“这两天怎么样?” 张景点点头:“挺好的。” “有出现幻觉吗?” “没有。” “一次都没有吗?” 张景“嗯”了声,“一次都没有。” 医生笑了笑,说:“非常好,下周情况还是稳定的话,我们可以减少治疗次数,每周一或两次就可以了,药量也相应减少。坚持一下,我相信我们的治疗马上就要结束了。” 张景笑了下,神情很放松,说道:“好的。” “这几天有见到他吗?”医生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有,”张景点头,“前天晚上还见了面。” 医生脸上带了点打趣:“晚上?那么就是过夜了?” 张景眨眨眼问:“这是我的必答题吗?如果不是我可就不回答了。” “算是吧,”医生的表情永远是那么温和,“性`欲正常?” 张景摸了下鼻子,道:“之前不太正常,我跟你说过的,吃药之后一般情况没有……嗯,性`欲。但是前天正常。” 这仿佛把他的夜生活都告诉别人了,尽管他是医生,但张景还是有点难为情。张景心说亏了是脸皮厚,这要脸皮儿薄点的还治疗个球了……隐`私都没有了。 “挺好。不用害羞,生理需求人人都有,何况本来就很浪漫的事。”医生从容地说道。 张景也只能淡淡地“嗯”一声。 那天他走的时候医生说:“尽管一切正常是好事,但性`事还是忌多。” 张景简直无地自容了。 他治疗的时候是关机的,出来开机之后收到季东勛两条简讯。张景回了电话过去。 “怎么关机了?”季东勛问道。 张景说:“没电了,怎么了?” 季东勛的声音听起来挺平和的,估计他不怎么忙:“没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张景搓了搓车钥匙,问:“不忙?” 季东勛说:“嗯,不忙。晚上有时间吗?” 张景想了想:“有时间,但我不想出去。” 季东勛的笑声中都能听出他略微有些无奈的纵容,说:“行吧。” “没事我就挂了,”张景低着头说,“我得工作了。” “去吧。” 张景又有点捨不得挂,每次按掉挂断的时候都觉得心挺疼的。他把手机揣回兜里,今天穿的裤子有点紧,手机揣进去硌腿。 尽管那天张景回去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他回去之前,还是特意绕了个路。绕到季东勛楼下,抬头看着十六楼,看了五分钟才走。 第三十七章 这天张景不太忙,他在办公室里跟白奇聊了会天,白奇就不跟他聊了。毕竟他俩分工不一样,一般张景闲的时候白奇就得忙。 接到电话的时候张景刚好起身要去拿咖啡机磨豆打发时间。 “餵?” “小景。”毫无悬念,电话那边是季东勛。 张景都有点习惯了,每天下午他得给自己来个电话,虽然每天都没什么事,但季东勛还是挺坚持的。一般情况下张景都会接,除非特别忙或者在治疗的时候。 季东勛问道:“晚上一起吃饭?” 张景说:“不了。” 季东勛笑了笑,说:“约你一次挺难的。” 张景从柜子里拿出咖啡机和咖啡豆,没什么话说,但也捨不得只听两句就挂。季东勛那边也没再说什么了,等张景觉得太安静了看手机的时候发现手机已经暗了,退回屏保了。 他都没注意到那边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 张景有几天没见过季东勛了,因为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反反覆覆,上周医生刚说过再好一点就可以减轻治疗了,结果这几天又不行了。这样来回拉扯,张景觉得有点心累。 医生怕他病情反覆影响情绪,上次一直在对他进行心理疏导,怕他抑郁。张景笑着说:“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我心理素质挺好的,习惯了,不至于。” 医生说:“我知道,这是正常程序,咱们意思意思过一遍就行。” 张景觉得医生很好,也挺喜欢和他聊天的。但治疗毕竟是治疗,很累,也让人觉得压抑。治疗不停就一直是个精神障碍患者,这个标籤得一直带着。 烦。 那天张景下班去停车场时候,看见季东勛的车就停在他的车旁边。张景有点惊讶,咬了下内唇,很疼。再睁眼的时候那车还在。 他过去弯腰看着车里,季东勛开门下了车,看着他问:“会觉得惊喜吗?” 张景说:“喜从哪儿来?下午不是说了不吃饭了吗?” 季东勛挑起眉:“什么时候?” 张景跨上自己的车,淡淡地说:“打电话的时候,别装了。”
第46页 季东勛弯腰对车里的司机说了两句话让他走,然后回身上了张景的车。抱住他腰的时候季东勛说:“犯傻呢?今天我一直在东区看营地了,那边没有信号。” 张景刚扣上头盔,听见他说的话愣了一下。掏出兜里手机翻了下,今天下午的通话记录真的没有季东勛的。 张景无声地嘆了口气。 “那是我记错了,今天太忙了。”他说。 季东勛拍了拍他:“没事儿,走吧。” 那天是季东勛定的餐厅,那地方张景去过,一家私房菜馆,但是一时之间还想不起来是跟谁来的。 季东勛那天也有点累,神情里有着很明显的疲惫。张景说:“这么累你应该直接回家休息。” 季东勛喝了口水,看着他说:“这种感觉……可能以前的你才能明白。” 张景愣了两秒,然后心里猛然一疼。当年的他哪怕打了场球累到快吐了,但是只要听说季东勛在网球场,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过去,就为了看他一眼。 他不再说话了。 季东勛说完这句,见张景脸上很明显的怔然,立刻就不捨得了。他开口刚要说话,就听见旁边一道声音响起。 --“小景?” 季东勛抬眼看他,然后眼神就淡了下去。 张景也有点发愣,抬头一看,有些吃惊:“乔……” 张景乔了两秒也没乔出来,太尴尬了。对方主动接过去,笑着帮他说出来:“乔希。” “啊,哥。”张景不太好意思,“一下子懵了,别介意啊。” 张景站起来,抓了抓头发:“我最近记性不太好。” “没事儿,”乔希看见他还挺开心的,“头一次见你就是来这儿吃饭,今天是我第二回来,又看见你了。挺巧。” 张景这才想起来,之前是跟乔希吃饭的时候来的这家私房菜。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季东勛,然后才笑着点头,“嗯真挺巧,我也第二次来。” 乔希看了眼季东勛,显然是对他还有印象,他说:“你好。” 季东勛点了点头,礼貌回应。 乔希问张景:“你们这是和好了?” 张景脸上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寒暄道:“你最近好吗?” “挺好。就是在你之后看谁都不够帅了,”乔希说完转头对季东勛说:“哎小帅哥,别介意。” 季东勛淡笑,摇了下头。 乔希这个偶遇来得真是有点太巧。 他走之后张景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他跟乔希吃饭季东勛是遇见过的。想想可笑,当时他跟乔希只是见了几回面,不是情侣关系。遇见季东勛的时候,季东勛是前男友。问他:“你男朋友?”当时张景点了头。 今天前男友换成了乔希,问他:“你们和好了?”张景还是点了头。 然而每次点的头都有些心虚。 季东勛问他:“吃饱了?” 张景“嗯”了声。 季东勛说:“那我们走吧,能送我回家吗?今天累了。” 张景赶紧点头。 他太心虚了,觉得季东勛可能有些不高兴,但在他脸上并不能看出来。季东勛还是如往常一样温和,也没多问。 因为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问。过去的事翻出来说没劲,何况他现在也没身份问。 张景一路上都没放开心情,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季东勛的手还是放在他腰上,他看着张景的肩膀,要不是带着头盔,他可能会在他肩膀上亲一下。 到楼下的时候,季东勛问他:“要不要上楼?” 张景摇头:“不了。” 季东勛笑着摸了下他的头盔,说:“就知道你得说不,回去开慢点,早点休息。” 张景看着他,伸手摘了头盔。季东勛轻声问道:“怎么了?” 张景有些犹豫。 他跟季东勛四年没见,他们现在依然没有恢复到恋人关系。但这不代表张景不了解他了。那曾经是他最亲密的人,尽管身份变了,但很多情绪他仍然看得懂。 “我没跟他在一起过。”张景声音不大。 季东勛微微弯下点腰,“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张景又重复了一遍:“我没跟乔希在一起过。” 季东勛愣住。 他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个,说了就不好收场了,但有可能是这几天心情浮躁,有点沉不住气。 他说:“我没和乔希在一起,也没和林洲睡过。” 张景直视季东勛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在床上我没有认错过人。” 季东勛吸了口气,他拉过张景的手在手里握着,还用了些力道。他眨了下眼睛,说:“我看你今晚还是不要回家了。” 他说完就跨坐上去,呼吸不太平稳,在张景耳边说:“车放停车场,你跟我上楼。” 张景无声闭了闭眼。 然后照做了。 对于季东勛带着命令口吻说出的话,他总是没办法拒绝。 关了门之后季东勛就吻住了他,他的确是有些激动了,不是因为张景对他说的话。是因为他在作出解释。这对季东勛来说比他说出的内容要珍贵得多。 张景回抱住他,也深深地吻他。 “小景……”季东勛喃喃道:“有时候我拿你没办法。” 张景抿了抿唇,手还放在季东勛后背上。 “你推开我我可以再回来,就是有时候会有点累。”他亲了亲张景的眼角,又亲亲他的鼻子,“但只要你轻轻拉我一下,我就能坚持很久。” 张景心里涨得满满的,这样的季东勛他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可他什么也不能说,只是闭着眼睛任季东勛吻他。 那晚他们没有做.爱。 张景自己本身性`事忌多,季东勛白天也很累了。两个人一起洗过了澡就睡了。 张景睡得很沉,连梦都没做一个。 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早上醒来都有点忘了今夕是何夕的意思。他翻了个身,季东勛虚环着他,正目光清亮地看着自己。 他问:“醒这么早?” 季东勛亲了下他的唇,说:“都九点了。” 张景一下子坐起来:“那你怎么不叫我啊?你不上班了吗?” 季东勛笑着把他扯回来,“周六。” “啊今天周六……”张景都睡懵了,揉揉眼睛,“睡太死了。” 他说到这个,季东勛看向他,说道:“小景,我记得你以前不梦游……” “……”张景猛地回头看向他,“我干什么了?” 第三十八章 张景突然有些恐慌,如果他的病永远都治不好了怎么办。 以前他只需要在白天担心会不会在季东勛面前出现幻觉,现在连睡觉都没法踏实睡了。季东勛说他睡着睡着突然去客厅沙发躺了一会儿,跟他说话也不理。
第47页 张景自己想想那种场面都觉得可怕。 他以前没有梦游过,不知道这真的是第一次,还是最近也有过,只不过二狗睡觉比较沉没有发现。 每一次在季东勛面前出现异常举止,都会让他觉得很恐慌。就好像自己的躯壳在一片一片瓦解,逐渐暴露出最丑陋的内里。 季东勛见他情绪不好,安慰他说:“工作太多了?我记得你前段时间睡得也不好,我陪你去看看医生,可能神经太紧张了。” 张景一听他说这个更是赶紧摇头:“不用。” 季东勛摸摸他头:“你经常睡不好会影响身体。” “说了不用,”张景皱着眉说,“不去,我之前去过了。” 季东勛看着他,张景不敢抬头,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关系,他觉得季东勛的眼里有着探寻。张景觉得过了很久,但其实也没有几秒,他听到季东勛说:“别任性,这么大了还怕医生?” 张景站起来去洗手间,边走边说:“反正不去。” 季东勛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气。 因为这天发生的事,张景接下来很久都没有跟季东勛见面。他有点害怕见他,因为怕自己暴露更多。再多就遮掩不住了。 二狗看出他最近情绪没前段时间那么好了,晚饭过后小心翼翼地问他:“景景,你咋了?” 张景低头看手机,说:“没有啊。” “你不、不开心啊?” “没不开心,这不挺好的吗?” 二狗扯扯耳朵,说:“你要真、真没啥事儿,我得去林……肯那住几天。” “嗯?”张景抬眼看他:“去那干什么?” “他说寂寞,”二狗笑了,“我发现我还挺、挺抢手。” 张景说:“不行啊,你走了我受不了,你不能走。” “艾玛,我这存在感……槓……槓槓的。”二狗挺美的:“哪里需要点哪里。” 张景放下手机,说:“点个球啊,他寂寞让他也来。” 二狗晃着脑袋,看着张景说:“景景,你还能真、真跟我们一直混、混啊?季……东勛挺好的,你们就好好的呗?” 张景转回头去,不说话了。 二狗在心里嘆了口气,觉得他俩在一起特别难。好好的一对儿,先是莫名其妙走了一个,后又……了一个。走的那个回来了,生病的那个又复发了。 不知道别人恋爱是什么样的,二狗觉得张景挺苦的。其实他前段时间就想走了,得给季东勛腾地儿啊,他总在这住着,这俩人什么时候能有进展。 张景接下来两天也没留住他,二狗把东西收拾完就走了。 还是张景亲自把他送到林肯那去的。 二狗絮絮叨叨的磨叽了一堆,张景跟林肯和二狗一起吃完饭回到家,感觉屋子一下都空了很多。 他这几年来独来独往,很少和人接触,也从不和人一起住。就是因为他很怕身边有人又失去的感觉。当初季东勛走了,就像从他身体里硬生生抽掉一根骨头。 季东勛恰好在这个时间打了电话过来。 张景想起过往来心里正有些发空,他接起来,声音里带着低落:“嗯?” 季东勛的声音永远都是平和的,让人听一听心里就安宁下来。他问:“在干什么?” 张景听着他的声音,觉得自己发空的心填平了一些。他说:“坐着,发呆。” 季东勛笑了笑:“吃过饭了?” 张景:“嗯。” 季东勛开始和他说一些今天发生的事,最近经常这样。张景抗拒和他见面,但会和他通电话。季东勛会轻声给他讲一些白天发生的事,比如中午的饭不太好吃,比如他的陈助理看着很严肃,实际上是个逗逼。 张景喜欢听他慢慢地讲,他不用怎么回应,听着就行。平时还有二狗在身边吵,今天周围安静得出奇,显得季东勛的声音更是好听。 季东勛说了一会儿,见他一直没回应,问道:“在听吗?” 张景说:“在。” “嗯,还想听什么?”季东勛问他。 张景听了这句突然觉得有点温暖,他闭上眼睛靠在床头,低声说:“什么都行。”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季东勛好像开了阳台站在外面。他说:“小景,你听话,这周我们去看下医生?” 张景一下子攥紧手机。 “一直睡不好时间久了会神经衰弱。”他继续说:“不想去医院我们就去私人诊疗室。” 张景再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冷了半分:“我说了不去,我现在睡挺好的。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 季东勛好像是嘆了口气。 张景挂了电话。他握着手机,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就像身上背着一块石头,推也推不开,扔也扔不掉。压得他每天都像在苟延残喘,渴望前方的光明,却无论如何都走不过去。 那晚张景做了一整夜的噩梦,大概四点钟就坐起来不再睡了。二狗在的时候每天会给他做早餐,张景也给自己煮了面,但只吃了两口。 胃不舒服,有点噁心。 白奇看见他的脸色,问他:“又怎么了?时不时就这样一次,脸色这么难看,昨晚又出去浪了?” 张景点头一笑:“嗯,昨晚出去打了个野食。” 白奇摇摇头:“你就作吧。” 张景说:“我这叫生活的情趣,倒是你。哎白妈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这么长年累月的一个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是不是有啥毛病?” 白奇面无表情举了举右手。 张景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就他们俩。他坐在白奇桌子上,小声说:“哎哥说真的,反正你这么多年了都没个人。你都三十多了,要不你就收了小美得了,他对你多死心塌地啊。” “就是因为他感情太重了,”白奇的语气也挺认真的,“这真不行。其实跟你说实话,我试过,我都找片儿看了。”他摊了摊手:“看完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到五分钟就关了。” 张景有点惋惜:“可惜小美了。” 白奇说:“你有这时间还是赶紧操心你自己吧,整天出去约我怕你得爱滋。” 张景走回自己那坐着,笑着说:“不能,我可注意了。” 办公室来了别人张景就不聊天了,做完自己手头的工作没他什么事了。他发了会儿呆,突然展开一张大纸,拿笔在上面比比划划地画了几下。 “干嘛呢景哥?” 张景一边画一边说:“创作。” 从大学时候开始,张景就喜欢画季东勛。那时候他床头的小本都换了一个又一个,全画满了。但他还是头一次用这么大的纸画,桌子铺不开,他画一处的时候别的地方还要捲起来。 但他其实有三年没画过了。
第48页 最开始的时候还戒不掉这个习惯,有一次夜里被那种深深的绝望充斥全身,把当时在画的那张纸撕掉了。从那之后张景没再画过。 只有两次喝醉的时候,又拿出纸和笔,早上醒来之后自嘲一下,骂自己一句犯贱。 他画得格外认真,这么多年画了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张,季东勛的每一个细节他都抓得准。 这段时间他是不想见季东勛的,在他面前会心里没底。连话都不太敢说。他打算等状态恢复一些稳定了再和他见面。 但他忘了他有个不八卦就浑身难受的队友。 这天下班的时候,张景看到季东勛在停车场等。他反覆确定了几次,直到舌头都咬破了,季东勛还是在,他才敢相信这不是幻觉。 季东勛跨上他的车,戴上自带的头盔,笑着问张景:“天都凉了,给你暖床行吗?” 张景还在故作淡定:“不方便。” 季东勛说:“别骗人。二狗已经跟我说了,他搬走了,他还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让我好好照看你。” “……”张景特别想现在就去咬死那只结巴狗。 季东勛坐他的车,身后摇摇跟着他的司机,车里放的都是季东勛日常用的东西。他是打算来了就不回去了,衣服带了很多。 张景虽然有点担心,怕自己状态不稳定,被季东勛再遇上他幻觉的时候。可是心里却隐隐的开心。 没有人比他更渴望这个人了。 也没有什么比这个人更让他渴望了。 第三十九章 “砂锅呢?放哪了?”季东勛在厨房里四处找了找,问在外面坐着发呆的张景。 张景走过去,表情还有点茫然:“我不知道啊。” 季东勛看他这有点迷糊的样,把人扯过来亲了一口。然后说道:“你们平时都不用?早知道刚才买一个。” 张景乐了,“我们用不上这种锅,二狗就会煮面。我们只要一个电磁炉和一个小铁锅就行了,别的都是累赘,哎真说不定让他给扔了。” 季东勛轻挑着眉,笑着问他:“不挑食了?” 张景抿了抿唇,心中突然疼了一下。 以前季东勛在的时候,为了养好他的胃,每天给他做各种健康有营养的菜和汤。但张景有时候还得挑个食,嫌淡,不爱吃胡萝蔔,也不吃藕。那时候季东勛就哄着让他吃,真是恨不得餵到嘴里了。 后来季东勛不在了,张景还挑给谁看?所有的任性,还不都是因为有人在乎有人哄,那个人都没了,自然就乖了。 张景淡淡地说:“饿了。” 季东勛捏捏他的手,说:“那做点快的吧,出去等我。” 张景转身出去了。 那晚他挨着季东勛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几年前他们也有过这样一个小屋子,张景天天在里面打着滚的疯,有时候把季东勛疯急了,上来压住他狠狠亲两口干一场,这才消停了。 季东勛之前也来住过,不过那次是暂时的,所以张景还没有这么大感触。现在季东勛彻底搬过来了,激起他心中很多过往。 “眼睛眨啊眨的,”季东勛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笑着问他:“琢磨什么呢?” 张景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走。” 季东勛伸出胳膊环住他,说:“那你不用想了,我不走。走也得带着你,去我那住。” 张景其实今天心情一直挺好的,也不再说口是心非的话。他看着季东勛,笑了下。心情不错的时候就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他闭上眼准备睡了。 张景本来担心季东勛来了,如果他晚上再梦游,或者又出现幻觉怎么办。不过几天之后他发现自己担心得有点多余,晚上梦游还没有过,幻觉倒是有过几次,不过他现在话比较少,也没有被发现过。 他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话少一点,即使出现幻觉也不会说很奇怪的话。 但有一点就比较麻烦。 张景每周要有几天去治疗,以往都是直接回家的。但现在季东勛有时候会去他公司等,张景就不得不治疗完再赶着回来。 “医生我先走了。”张景刚治疗完就站起来要走。 医生有点莫名,问道:“不休息一下?” “不了,”张景穿上外套,说,“有点着急。” 医生瞭然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还是建议你治疗完平静一下,不过既然你这么急,我也不拦你。你下次可以早一个小时过来,我给你调一下时间,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张景笑着说道:“谢谢您体谅我了,我下次来再好好道谢啊,我得赶紧走了。” 医生笑着挥挥手让他走。 张景回到公司的时候季东勛的车刚进停车场,他看到张景从身后过来还惊讶了一下。他下了车,问道:“去哪了?手机也关机。” 张景说:“有点事,其实你直接回家就行,不用来找我。” 季东勛笑了笑:“我急着想见你。” 张景不说话了,季东勛跟司机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他坐上后座,带上头盔之前先亲了下张景的锁骨。 张景心下一阵酥麻。 过惯了这种日子,就会发现它的好来。张景有时候会和季东勛一起去超市买买菜,然后他洗菜或者跟着切两下。季东勛做饭的时候常常是挽着袖子,整齐的头发会垂下来一绺,这副模样看着尤其性`感。 张景有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从背后抱着他亲一口,但最后都忍住了。他对季东勛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他怕释放出太多就收不住了。 “今天做吗?”张景问。 “做……”季东勛单手抱住他,吻了吻他的脖子。 张景点头,伸手脱了自己的上衣,一副你想干什么你自便的模样。季东勛失笑:“干嘛呢这是?” “你做呗,我这不是配合你么?炮友的本职工作。”他漫不经心地说。 季东勛使了些力气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好好说话。” “本来就是么,”他把裤子也脱了,只剩一条内裤,“你给我做饭,我让你上,咱俩扯平。” 季东勛推着他回了房间,说:“不做了。” 张景耸肩,进了被子里:“不做算了。” 季东勛去洗澡的时候,张景回想刚才季东勛让他的话噎得没办法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的样子,觉得挺逗的。他往旁边挪了挪,躺在季东勛的位置上,蹭了蹭枕头。 “小景。” 张景听见季东勛叫他,回头看过去。 身后没人,浴室里水声还在继续,他闭了闭眼,嘆了口气。 这都赶上演恐怖片了。 他用被子把自己蒙住,觉得心里憋闷得不行。这时候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他坐起来,看到上面是个生号。 张景接起来:“餵你好。”
第49页 那边不说话,只能听到一点呼吸声。 张景又问了一遍:“餵?” 那边还是不出声,直到张景以为又是自己幻觉的时候,那边说了话。开口就是一声冷笑:“呵,最近过得不错?” 张景听出那人是谁,皱了皱眉。他冷声问道:“有事?” “没事儿,”那边像是点了颗烟,因为张景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今儿日子好,想你了,打个电话问问你过得好不好。” “没事我挂了。”张景说。 “别挂啊,”那边笑着说,“急着和你那旧情人滚床啊?” 张景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那边像是对着话筒吹了口气,声音特别刺耳,张景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听见那边说:“我想给你那小情人看点东西。” 张景的脸慢慢变白了。他刚要开口,季东勛出来了,张景挂了电话。 季东勛擦头发的手一顿,问道:“怎么了?脸都白了,谁的电话?” “没谁,”张景清了清嗓子,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你洗完了?” 季东勛过来坐在床上,伸手摸摸他的脸:“有事可以跟我说。” 张景摇了下头:“没事,奚南在酒吧打电话给我,吵得我有点头疼。” 季东勛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但张景不想说他自然不会问。他把张景按在自己怀里,手掌揉了揉他的后脑,沉声说:“那洗个澡赶紧睡吧。” 张景“嗯”了声。 他这个澡洗的时间有点久,因为心里很乱。他不担心他的手机在房间里,季东勛这人从来不会去看别人东西,你不说的事他也不会多问。 那晚张景睡得不踏实,梦游倒是没有,但是隔一会儿就要醒过来,然后很久睡不着。感觉一整晚都没有真正睡踏实过。 半夜季东勛起来喝水的时候,张景哼了一声。 季东勛低头亲亲他:“睡吧,没事儿。” 张景似醒非醒,半睁着眼睛喃喃地说:“大宝宝……我明天有球赛,你来不来看……” 季东勛的心蓦然柔软了下来。 他俯下.身,轻抚他的头顶,然后亲亲他的额头。季东勛轻声说:“来看,加油。” 张景伸手碰了他一下,然后又睡了。 季东勛就那么守在那里看了他很久,看到最后眼睛都有些干涩。张景比以前瘦了很多,这样睡着的时候,显得脸上稜角很分明。 这是一个很帅的男人。 季东勛记得很清楚,他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张景在他身下紧张地问他:“大宝宝,我帅不帅啊?你自己那么好看,会不会觉得我丑啊?” 季东勛当时狠狠地吻住他,抚着他的下巴,说:“在我心里,这是最帅的脸。” 季东勛闭上眼睛,想要过去亲亲他。张景这时候向旁边蹭了蹭,贴住季东勛,伸手环抱住。 “你不睡觉干嘛呢……” 季东勛笑了笑,温柔地吻吻他的唇角,把人抱在怀里。 虽然他知道等张景醒过来,这些十有八九是不会认的,也就只有在睡着的时候能乖一点。 但是他已经挺知足了。 至少还都记得。 季东勛心里一片柔软,拍拍怀里的人。觉得这个人,可能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第四十章 天气有些凉了,张景早上穿着短袖就要走。 季东勛一把拉住他胳膊,说:“站这儿等我。” 他去柜子里给张景拿了个外套,是一个黑色的皮夹克。张景说:“我不冷啊。” 季东勛搭他胳膊上:“不冷也穿着吧,你要是开车我也不管你了。摩托车风太大了,回头吹凉了又胃疼。” 张景心里有点甜,但是脸上还装得冷冷淡淡的,低头出去按电梯。 季东勛进了电梯还在说:“眼看着天冷了你自己注意点,胃疼起来站不直的时候又忘了?要不冬天别骑摩託了吧?” 张景看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啰嗦。”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张景突然停住,他想起来早上忘记吃药了。他说:“你先走吧,你司机来了吗?” 季东勛回头问:“怎么了?” 张景说:“我手机没带,上楼拿一下,你先走吧。” “我今天没让司机过来,我跟你一起上去。” 张景伸手拦了他一下,说:“那你在这等我就行。” 季东勛挑起眉:“怎么了?” 张景进了电梯,低头说:“哎我就拿个手机你跟着我干什么,你烦不烦。” 电梯门关上他刚好说完。 张景呼出一口气,进了门没有换鞋就直接去拿药。甚至连水都没喝,十几片药就那么咽下去了。 这一口药其实有点噎,他下去之后还觉得药都堆在喉咙了,伸手按了按喉咙。季东勛看着他问:“怎么了?” 张景摇摇头:“没事儿。” 那天这一把药噎了张景一上午,喝了一大瓶矿泉水都没压下去,直到吃了午饭才好一些。他都决定要是吃完饭也没好就抠抠喉咙吐出来得了。 张景下午得跑个广告,所以特地跟医生打电话挪了一天。他出门的时候穿上了季东勛给他拿的外套,天气还真的有些冷了。他刚跨上摩托,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张景看了一眼,还是昨晚那个号码。 他皱着眉接起来。 “你想干什么?你直说吧。”张景说。 电话那头笑了一会儿,如果不认识这个人,你只听他的笑声会觉得这是一个很阳光的人。他终于笑完了,然后说:“张景,昨天我说日子挺好的,你还记不记得是什么日子了?” 张景说:“不知道,你有话直说。” “别在这儿跟我装清高,好好跟哥哥说话。”他吸了吸鼻子,嗓子听起来有些哑,说:“要不是哥哥纯直男,对男的屁股不感兴趣,那我也是操过你的人。” 张景一下子咬紧了牙,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发白了。 “我给你打电话呢,你就好好地听着。态度好一点,你真惹急了我,我隔几天噁心你们一下,你也过不好。” “我看你最近过得挺潇洒的,”对方嘆了口气,“你一过得好我就浑身难受,你说我这是得了什么病。” 张景眼神变得有些阴鹜,声音也沉下来:“你有话直说,我赶时间。” 对方说:“你看你急什么……我就找你叙叙旧。” 张景冷声说:“我没什么跟你叙的,我听你说一个字都噁心。”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景没有说谎,他是真的噁心。控制不住地干呕了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但是一直在反胃。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季东勛见了他的脸色,直接就皱起了眉。“早早好好出去的,怎么晚上回来脸色这么难看?”
第50页 张景摸摸脸,说:“没有啊。” 季东勛摸了摸他的额头,没觉得烫。 张景笑了下说:“你干嘛啊?我没发烧。” 季东勛表情有点严肃,没说话。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景吃到一半就站起来去了洗手间。季东勛跟着去了,张景蹲在马桶前,向后伸着手拦他:“哎你别进来。” 季东勛转身出去倒了杯水,张景又伸手过来。季东勛挥开他的手,弯腰轻轻拍着他的背。张景也无暇再顾及其它,胃里一波一波往上反食,根本控制不住。 不知道吐了有多久,张景脸上生理性的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喉咙像火烧一样疼。季东勛把水递给他,张景接过来漱了漱口。 “哎……我就说你别进来,你刚才吃了几口饭啊?你还能吃进去吗?我自己都觉得噁心。”张景自嘲地笑了笑。 季东勛拍拍他的头,声音还挺认真地说了一句:“你现在让我蹲这儿吻你十分钟,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张景看着眼前的季东勛,突然觉得鼻子很酸,不知道是刚才吐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你漱漱口,起来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医院。”季东勛说。 张景摇头:“我不去,我没什么事儿,就中午吃得太油。” 季东勛拉他起来,把他吐脏的地方用纸擦了擦,拉着他到洗手池前面,手沾水给他洗了把脸。张景一动不动任他折腾,可能是刚才吐的一通把浑身力气都吐光了。 季东勛说:“这次我不惯着你了,赶紧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张景很无力地嘆了口气,说:“我只想躺着……” 季东勛皱紧了眉,看起来不太高兴:“去完医院回来就让你睡。” 张景看他的脸,本能地不太敢说话了。他换了身衣服,穿上季东勛给他拿的外套,到底是跟着去了。 张景之所以敢跟着去,是因为他知道即使他去了也什么都查不出来。到了医院无非就是问问症状,问问近期都吃过什么。一般医生是不会往脑子方面想的。 胃肠科医生问了一通,最后说:“既然你有溃疡病史,那就做个胃镜吧。如果不想做的话也行,其实要是这种情况是偶然现象,也不用很紧张,可能是吃坏了。” 张景看着医生,心说我不是吃坏了,我是脑子坏了。 这个他是很懂的,几年前每天都要吐一两回。和他的病有关,张景已经习惯了。 季东勛还要跟医生说什么,被张景给拉了出来。 他说:“我真没什么事,就是中午吃得太油了,然后喝了好多水,有点难受。我们回家睡觉吧行吗?我很困。” 他的脸色还是很白,连嘴唇的颜色都很淡。季东勛看着很心疼,不太放心就这么回去,但是也不忍心让他再在医院折腾。 在医院开了些药回来,季东勛看着他吃了。张景说:“你别拉着脸行吗?太严肃了,我真的只是吃坏了。” 季东勛让他躺下,拍了拍他的脸:“不是困了?睡吧。” 张景点点头。他是真的困,闭上眼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药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季东勛拉开抽屉想找医药箱。没找到,倒是看见里面有一些药,还都是开了包装的。 他拿起来看了看,都是很长的名字,看都看不懂。 把药也放在里面,他关上抽屉去洗澡了。 张景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很饿,季东勛已经做好了早饭。张景吃了两碗粥,觉得胃里热热的很舒服。 季东勛给他倒水拿药的时候问了一句:“小景,抽屉里都是什么药?” 张景手里的碗一下子滑了下去,碰到桌子很清脆的一声响。他吓了一跳,还好没碎。 他背对着季东勛,睫毛有些抖,故作镇定道:“什么药?” 季东勛说:“就门口柜子里这些,我看都是拆过的。” 张景说:“哦……消炎药吧,之前二狗有点上火,口腔溃疡时候吃的。” “口腔溃疡吃这么多?”季东勛不太在意地问,一边给张景拿他要吃的药,“口腔溃疡不是吃维生素就行了?” 张景眨眨眼,说:“不知道,我不懂这个,我又不是学医的。” 季东勛“嗯”了声,说:“我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 张景呼出一口气,觉得药不能放在这了,但是马上拿走又有些太明显。 要出门的时候季东勛把他中午要吃的药准备好,装在一个小袋子里,让他带着午饭过后吃。张景接过来揣兜里。 “白天难受就给我打电话,我去你公司接你。”季东勛说。 张景难得乖顺,点头说:“应该不能了。” 季东勛摸摸他的后脑,说:“药记得吃。” 张景又是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张景真的把药按时吃了,其实他吃这药没有用,但是他一想想季东勛认真给他准备了,就觉得不好好吃掉很捨不得。反正他的胃本来也不怎么好,吃吃药治一治也挺好的。 第四十一章 张景周末去林肯那玩儿了一天。 二狗从他这挪到林肯那儿,俩人把屋子糟践得跟猪窝似的。张景一进屋都有点凌乱了,说:“这让我脚往哪踩?” 二狗嘿嘿乐,把地上的快递包装盒子袋子之类的往旁边拣一拣,指着收拾出来的那块地方:“踩这儿,景景。” 张景揣他一脚,说:“你在我那不挺能收拾的吗?” “那不、不一样,”二狗黏上去蹭人肩膀,“啥人啥……对待。我景干净,我就跟着干净,他埋……埋汰。” “那你就跟着一起?” 二狗表情有点夸张,委委屈屈的:“最开始没有,我收、收拾了,但他不保持,就到处……乱扔,我就也不收拾了。” 张景无语,说:“二狗一会儿还是跟我回去吧,咱那儿多干净。” 林肯从屋里穿着小裤衩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景景你上我这儿抢人来了?那不行啊,我跟二狗正培养感情呢,说不准哪天我俩就搞基了。” 张景指指地面,又指指沙发上乱七八糟堆得那些衣服:“就这还培养感情呢?你们这是细菌培养皿吧。” 林肯说:“我先洗个脸,景景你坐。” 张景一脸茫然:“我往哪坐?” 二狗赶紧给收拾了块沙发:“景景坐这儿!” 张景在他们那猪窝里跟着窝了一天,这种事儿就是,你站外面一看觉得受不了,但当你参与进去了,薯片包装袋往地上随手那么一扔,猪窝建设有了你添的这一片瓦,你一下子就能适应了。 林肯问他:“景啊,你跟季东勛怎么样了?” 张景打着电动,头也不抬地说:“就那样。” “挺好的吧?挺好的就行。”林肯给他们俩拿了两盒冰淇淋。
第51页 “嗯,挺好的。”张景一到了他们俩这就有种回到家的归属感,平时端的什么架子都能放下,一下子就像回到了大学时候,有什么说什么,没必要瞒着。 “你们现在和好了吗?” 张景想了想说:“不知道,没有说过这个问题。我不想和好,就现在这样吧,正好。” 他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张景吃了午饭吐了一回,二狗担心地问:“景景你咋了?” 张景漱了口,洗了把脸,说道:“不知道,轻两天重两天,习惯了。” 俩人一脸担忧的神色都把他看笑了,张景拿毛巾擦着脸说:“别担心,这次没有上回那么重。” 二狗摸摸他的肩膀,小声问:“季东勛……知道吗?” 张景摇头:“不知道。” 二狗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就一直瞒、瞒着啊?” 张景失了下神,说:“尽量瞒着吧,瞒不住就不在一起了。” “啊……”二狗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他想如果有一天景景和季东勛又分了他就还搬过去住。 张景晚上回去已经很晚了,季东勛正在等他。 “吃过饭了?” 张景点头:“吃过了。” “今天有没有不舒服?”季东勛走过来问。 张景说:“没。” 季东勛去给他热牛奶,张景脱了衣服去洗澡。 那晚他们做了一次,张景射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看着季东勛,抱得很紧。 事后季东勛给他洗澡的时候张景问他:“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爸妈是怎么去世的?” 季东勛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给他洗澡,低声“嗯”了一声。 张景就不说话了,把头搭在季东勛肩膀上,闭上眼睛。 他这些年过得不能说多惨,但和正常的孩子比起来,总还是有区别。在姑姑家住,每一天都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可能没有爸妈的孩子都是一个样,没有安全感,有些自卑。 洗完澡季东勛把他背回去,张景一动不动的任他摆弄,只是在被季东勛背到身上的时候说了一句:“你硌到我的蛋了。” 季东勛失笑,调整了一下姿势。 张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我爸妈了,我记得我爸挺帅的,我妈也挺好看。” 季东勛摸摸他的脸,说:“嗯,你遗传到他们的优点了,很帅。” 张景笑了一下,说:“我姑说我爸是一个特别靠谱的人,很谨慎,很少犯错。” 季东勛“嗯”了声,眼睛看着他,示意他在听。 “我妈性格不太好,有时候很任性,我爸一直让着她。但是我妈妈……脾气很大,有时候控制不住。这也是我姑说的。” “嗯。”季东勛握住他的手,攥在手里。 “我姑一直怪我妈,我奶奶也是,她去世之前还在咒骂我妈,说我妈害死了她儿子。” 季东勛一下下揉捏着他的手,把张景的手心握得很热。 “我也不知道谁对谁错,我小时候听到她们说这个,心里会很烦。因为我觉得不管是不是她错,他们都回不来了。” 季东勛安静地听他说,他知道张景的父母是因为一场车祸去世的,高速公路上撞破防护栏冲到另外一边车道上,当场死亡,去医院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张景提他父母的次数不多,季东勛更不会提起来让他难受。 “那场车祸很讨厌,人没了,家也散了。”张景说。 季东勛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了两下。张景闭上眼吸了吸身边的味道,他们两个用的都是同一种浴液,但他总觉得季东勛很好闻,令人安心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六点,张景还睡着,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竟然是林洲。 张景接起来:“喂,洲哥?” 林洲“嗯”了声,背后的环境听起来还挺安静的,他问:“知道奚南去哪了吗?” “谁?”张景眨了眨眼,“奚南?” “嗯,就那个小寸头,”林洲的声音里是以往没有过的认真,没了那股吊儿郎当的调调,“他跟你联繫了吗?” 张景说:“没有,他有一阵没找我了,怎么了?” 林洲说:“没事儿,你接着睡吧。” 他说完没等张景回话就挂了电话。其实张景挺想问问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之前还见一次掐一次来着。 季东勛在旁边问:“怎么了?” 张景说:“林洲问我奚南去哪了,状况来得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季东勛听到林洲这个名字还有点堵得慌,抱着人不说话。 张景翻通讯录,拨了下奚南的号码,关机了。 他把手机放下,说:“这什么组合……” 季东勛亲亲他额头:“再睡会儿,今天周日。” 天已经很亮了,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来的光照在季东勛胳膊上,他觉得那样很好看。 张景伸出手,碰了碰那个位置。 季东勛睁眼看他,问:“怎么了?” 张景摇摇头,说:“睡吧。” 回笼觉是最舒服的,张景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可能是昨晚做到太晚了,然后他想起父母来,又有一会儿没睡着,所以起得格外晚。 但令他诧异的是季东勛竟然也没起,是在他坐起身之后才睁开眼的。 季东勛刚睡醒声音哑哑的:“醒了?” 张景说:“嗯,你也起这么晚。” 季东勛笑了下,摸了摸他的手,说:“你昨晚上一直折腾,你还记得吗?” 张景愣住了,眨了眨眼,问:“我折腾什么了?” “你……” 张景问道:“我又梦游了??” 他一下子就吓精神了,瞪着季东勛,等着他说话。 然后他听到身后的一声:“小景?” 张景猛然回过头去。 --季东勛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又转过头来,床上只有他自己。 张景白了脸,看着季东勛,瞳孔都有些放大了。 他不知道季东勛是从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张景突然很想蒙住头,缩进被子里。 季东勛眨了下眼睛,笑了下。他走过来,问他:“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睡傻了?” 张景不说话,直直地瞪着他看。 季东勛把他揽过来,让他的头贴在自己身上,揉了揉他的头发,“发什么呆?饿不饿?” 张景心跳得特别快,手指都在抖,他小声说:“……不饿。” “不饿也起来吧,十点了。” “你……”张景开了口,却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第52页 “我怎么了?”季东勛声音里依然是温柔的笑意,“刚才给谁打电话呢?看见我这么紧张。” 张景抬起头,仔细分辨他脸上的神色,最后才放下心来。季东勛用拇指摸摸他的鼻子,说:“去洗漱吧,然后出来吃饭。” 张景点了下头:“嗯。” 季东勛转身出去了,张景把头埋在被子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下床去洗手间的时候觉得腿都有点软了。 季东勛差点就知道了。 他只是想想就觉得血液尽失,刚才他都不敢去看季东勛的眼睛。 太在乎了,所以才这么害怕。 第四十二章 张景在这次之后格外注意,又恢复之前话少的状态,不知道是精神紧张还是什么,幻觉出现的次数很多,有时候会幻听。 他自从有了这个病,就很少去看国产的恐怖片。国产恐怖片最后总是少不了那么一个精神病。记忆错乱,妄想症,精神分裂,这都是常见套路了。 张景觉得自己每天都在演恐怖片。他们演的没有他自己真实。 从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淡然处之,这是一个挺心酸的过程。 那个周日张景哪也没去,就在家待了一整天,晚上季东勛带他出去看了场电影,然后在广场上坐了一会儿。 张景心情还不错,只是不怎么说话了。 第二天早上陈唯来接,季东勛亲了张景一下,在他耳边说:“今天有个会,我先走了,你骑车慢点。” 张景点了下头,看着季东勛上了车。 他有点想笑,知道季东勛为什么要特意说明一下今天有个会。因为开会的时候他要格外注意仪表,不能戴头盔压乱头发。 霸道总裁们也有无奈的时候,张景笑着想。 季东勛从车窗里看着外面,他知道张景在说谎。抽屉里的药他每天都在吃,数量在逐渐减少。 季东勛闭上眼睛,长长地嘆了口气。 张景这周工作不太忙,除了治疗的时间以外都是在画他那副画。那么大一张纸,张景刚起个草图。 小美凑过来看,一脸暧昧地问:“景哥这是你男朋友吗?他好帅啊。” 张景看看纸上的人,说:“他比这好看得多,我画不出来。” 小美又偷着看了眼白奇,然后撇嘴说:“我咋碰不着这种优质男呢?” 张景笑了下,说:“你眼睛都被糊上了,有优质男你也看不见。” 小美嘆了口气,推推眼镜回自己座位上了。 季东勛给他发来简讯:“今晚出去吃?天气不错,晚上散散步。” 张景回复他:“好的。” 季东勛来的时候,胳膊上搭着外套,身上穿着白衬衫,领带稍微松了点。张景沖他吹了声口哨,说:“季总风采不减当年啊。” 季东勛晃了晃手里的头盔,说:“我天天穿着这身,戴着头盔,多滑稽啊,这还有风采呢?” 张景笑着说:“那怎么办?给你也准备一身机车服,你穿着上班。” 季东勛自己想想那副场面都有些失笑。 那晚两个人去公园沿着湖绕了两圈,微凉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好像一天的焦躁和疲惫都被风捲走了。 季东勛的外套被张景搭在半边肩膀上,他伸手扯了一片柳树叶,说:“季总,我给你吹个听听。” 季东勛想起当初两人经常坐在球场边的台阶上,张景就这样拿着一片树叶,悠悠扬扬地吹着小调。 季东勛说:“好。” 张景把树叶擦了擦,放在嘴边,试了试。刚吹出几个音来,柳叶就让他弄了个口子。 张景有点失神,看着它说:“完了,不会吹了。” 季东勛看看他,然后伸手又扯了好几片,擦干净递给他:“刚才不是吹出来了吗?” 张景接过来,说:“如果我还吹不好,我们就回去吧。” 季东勛没回答,只是示意他:“吹吧。” 张景这次吹得很好,只是有时候会破音。这是他小时候隔壁家的一个姐姐教他了,张景玩了很多年。 他吹得正开心,手机震动起来。 张景接起来:“喂,你好。” 对方的声音一出来,张景就觉得自己的心情被破坏了,那边说:“兴致不错啊?” 张景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挺巧,我刚看见你了。”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在室外,张景四处看了看,听见对方说:“放心,我没跟着你。” 张景沉默等他接着说。 “你最近过得太好了,我看着眼睛疼。哎刚才你那小情人看你的眼神挺深情啊?我看着都要感动了。” 张景眼神慢慢冷下来,问他:“你要干什么?直说。” 季东勛侧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问询。张景视而不见,只是对着手机说:“我每次接你电话都挺噁心的,你要是想做什么你就尽快。” 季东勛停下来看着他。 电话里面笑了一声,然后说:“你噁心我?你有资格吗?” 张景抿紧了唇。 “我说话你嫌噁心,”他冷笑,“但是你活着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噁心。” 张景闭上眼,指尖泛白。 挂了电话之后,张景一个字都没对季东勛说。季东勛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而是追问道:“谁来的电话?有麻烦?” 张景摇头:“没有。” 季东勛沉着脸,对他说:“小景,我希望你有事能对我说,不要瞒着我。” 张景抿了抿唇,不说话。 之后两人之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张景不愿意让季东勛知道,季东勛觉得张景有了麻烦,放不下心。 季东勛一直冷着脸,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住了。张景觉得心里有点堵,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天睡前,季东勛沉声问道:“小景,现在对你来说,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张景心弦一紧,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最终闭上眼,选择沉默。 季东勛像是嘆了口气,之后就没再出声了。 从那天开始,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好像刚刚有些回转的关系,又向后退了一步。 张景知道季东勛心里不高兴,因为他什么都不说。他是不想季东勛生气的,但他瞒着的都是他实在不愿意说出口的事。张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会在很多时候讨好季东勛。 比如他会主动说一些话,或者跟他有些肢体上的接触。季东勛看着他的目光很深沉,也依然温柔,但张景总觉得季东勛是有些不高兴的。 他心里有点没底。 长久以来季东勛都是很隐忍的,尽管张景态度不明,忽冷忽热,他都一直在。坚定,也温柔。 可事情不可能一成不变,有些事积累久了总会爆发。 张景现在把治疗时间往前挪了挪,变成了下午一点到三点的时间。这天他治疗完要去谈个合同,谈完回家的路上刚好路过林洲的酒吧,他挺久没来过了,于是停了车想进去看一眼。
第53页 这个时间酒吧是不营业的,但林洲多数时候会在。 张景一进去就感觉出不对来,门口的几张小桌被掀翻了,酒吧里乱七八糟,一看就是没有收拾的样子。 但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营业了,按理说这个时间早该收拾完了。 “洲哥?”张景喊了一声。 没人答应他,张景在一楼几个包间里看了一圈,没看见人。刚要去小厨房,就听见楼上有挪桌椅的声音,而且很杂乱。 张景心下一动,赶紧从楼梯跑了上去,上去之前不忘从一张桌上捡了个酒瓶。 一上去张景就有些傻了,围着的人少说得有二十个。最里面就林洲自己,他手里有个棍子,但要真打起来,林洲今天当场就得折这儿。 有人听见他上楼的声音,回过头来看他。 林洲看见上来的是他,眼神一暗,冷声对他说:“滚。” 张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淡定地从地上又捡了个酒瓶。 “借过。”张景从两个人中间挤进来,靠在林洲旁边,问:“这都谁啊?” 林洲对他说:“让你滚你就滚,往上凑个jb。” “挺讲究啊?”说话的是个胖子,看着张景,眯眼说了一句。 林洲说:“他不认识你们说的人,让他走。” 胖子耸耸肩说:“我们不在乎啊,随意。”他对张景说:“想走请这边。” 张景看都没看他一眼。 “洲哥,给机会了。”胖子撇了撇嘴,摊手道:“这弟弟不走,怪不着我们了哈?” 林洲咬着牙对张景说:“滚回家去,这没你事儿。” 张景就不可能走。 胖子说:“洲哥,你把人给我们交出来,我们马上走。你这样不一定能护住那个,这还得搭一个。” 他指了指张景,笑了笑:“这弟弟长得多好。” 林洲把嘴里的菸头直接嚼碎了往地上一吐,扯过张景往自己身后一揽,说:“你今儿要有能耐,你就把我撂这儿。” 胖子脸色一下子阴鹜下来,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人一起围了上来。 张景有几年没打过架了,但男人在这方面向来无师自通。他拼起来也是不要命的,手里的酒瓶往人头上一磕,一下就是一个血窟窿。然后握着手里的碎瓶口,谁来就往谁脖子上砸。 张景刚开始应对得还不算太吃力,因为他看出来这些人对自己没使多少力气,他们针对的是林洲。 他紧贴着林洲,尽量护着他。 然而毕竟他们只有两个人,如果这二十多人能打不过他们俩,那简直就是笑话。这种事只可能存在于电视里。 他们对林洲下的是死手,张景头上受了点伤,但林洲伤得更多。张景眼睛都红了,应付不过来的时候,他直接靠在了林洲前头,帮他挡住了拳头。 张景听到楼下有嘈杂的喊声,他估计是林洲的人到了。 他知道林洲有人,谁开酒吧都不可能没自己的人。只是这些人来了个冷杀,杀得林洲措手不及。 张景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他看到有个人扬起了胳膊,手里的碎酒瓶直冲着他的头过来。他身后是林洲,退无可退。 “我操你大爷!!” 林洲踹走旁边一个人,胳膊上的肌肉绷紧,上面青筋暴起。他抓住张景的头发,把他的头使劲往下按,用自己的手护住张景的头。 碎玻璃直接插进他的手背和胳膊里。 “--啊啊啊啊啊!!!!” 张景模糊中知道这是奚南的声音。 “林洲!!景哥!!!”他使尽力气把手里的棍子往人身上砸,声嘶力竭地喊:“啊啊啊啊!我操你们全家!!!” 第四十三章 季东勛在家等到晚上十点,张景还没有回来,打他电话一直打不通。他眉头皱得死紧,手机关机了查定位也查不到。 他没有二狗的电话,开了电脑登了张景的qq,在上面找到二狗。二狗给他打电话过来,说不知道张景在哪,也没联繫过。二狗有点担心,说他可能是去比赛了。 季东勛等到十二点,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想起之前张景接到的那个电话,整颗心都被吊了起来。在家里实在坐不住,最后他还是出了门。他对张景近几年的生活所知甚少,唯一知道的地方只有林洲那个酒吧。 季东勛开车一到那里就感觉到不对了,灯没亮着,酒吧没营业。他进去的时候有一些人在里面收拾,酒吧里特别混乱,桌椅掀翻,酒瓶碎了满地。 季东勛皱眉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心往下沉了沉。 “不营业,出去吧。”有个人对他说。 季东勛沉声问道:“这怎么了?” 那人一边用刮子清理地上的碎片,一边挺不耐烦地说:“你打听那么多干嘛啊?喝酒去别家,不喝酒就回家。” 季东勛走过去,抓住他胳膊问:“林洲呢?” 那人停下动作斜眼看他,问:“你谁啊?” “朋友。”季东勛说。 “不可能,我不认识你。”那人抽回胳膊,说道:“我不认识的都算不上朋友。” 季东勛皱眉问:“那张景呢?” 他动作一顿,看着季东勛问:“你找张景?” 季东勛心彻底沉了下来,这人的反应告诉他张景的确在这,或者说是今晚来过。 “你是他什么人啊?”那人有些犹豫。 季东勛眼睛死死盯着他,依然是冷声说:“朋友。” “男朋友啊?” “嗯。” 那人把季东勛从头到脚看了两遍,估计是放心了。他从兜里掏出个手机,递给他,摸了摸鼻子说:“他手机掉这儿了,正好给你吧。” 季东勛攥在手里,几乎是咬着牙地问:“人呢?” 他的眼神有点心虚:“……二院急诊。” 季东勛声音冷至零点,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说:“我们洲哥遇到点麻烦,景哥给扛了一半。人没事儿,可能受伤了,不过没……s……” 季东勛转身出去,眼里黑沉沉的,下巴绷紧成一道凌厉的线条,薄唇紧抿。 张景伤得不重,都是外伤,除了看着有点吓人之外,别的没什么。但他意识不太清醒,可能是因为撞到了头。 他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和一个跟过来的年轻小孩儿。模糊间他好像听到了季东勛的声音对那个男生说:“你出去吧。”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他突然想起季东勛来,这么晚没回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想到这他睁开眼,真人不在,看看幻觉也挺好的。 季东勛走到他床边来,按开床头的灯,仔细看他的脸。张景对他微弱地笑了一下,伸手想摸他的脸。 季东勛头向旁边一躲,没让他碰到。 他掀开张景的被子,被子下面是光着的,只有条内裤。有些伤处见了血破了皮的已经处理过了,淤青的部分还明晃晃地摆着,刺得季东勛眼疼。
第54页 他的声音沉沉的,问道:“哪不舒服?” 张景只是淡淡笑着不说话。 “问你话呢,伤着哪了?”季东勛盖上他的被子,又再仔细看了一遍他的头。 张景下意识想开口,出声之前才临时收住。他眨了眨眼,很小声地喃喃着说:“头晕。” 季东勛伸手碰了碰他的头,声音放轻了一些:“检查过没有?” 张景这次不说话了,只是眼睛看着季东勛,他每动一下张景的眼睛都跟着转,捨不得挪开。 季东勛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冷着脸。 张景想到,他明天回家的时候,季东勛也一定就是这样的。 季东勛见他不说话,开门出去了。张景听到门口有说话的声音,像是季东勛在问有没有仔细查过。 张景闭上眼准备睡了,他的衣服都没在身边,不知道被谁拿到哪去了。他打算明天一早就给季东勛打个电话,现在实在是头晕,没力气说话了。 半睡半醒的时候,他感觉到又有人进来了。然后是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着他的脸。 张景睁开眼,季东勛身上穿着的是他平时在家穿的那件t恤和一条棉布的运动裤。张景脑里突然闪过一丝想法,有些心惊。 他用力按了一下胳膊上包扎好的伤,疼得他狠狠一皱眉。 再睁眼的时候季东勛依然在。 他的眼神很冷,表情也很冷,但动作却很轻。 张景一把握住他的手,问:“你怎么来了啊?” 季东勛看他一眼,眼神令张景有些心虚,他开口的声音让张景想要咽口水。 “你再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能告诉我一声吗?” 张景转开眼睛,解释道:“今天这个我提前也不知道……” 季东勛自嘲地笑了笑,他问道:“你提前知道了就能告诉我?” 张景抿紧了唇,不再说话了。 那天季东勛擦完脸之后十分平静地问了他一句:“张景,你有没有心。” 他摸了摸张景的心口,用自己的手心去触碰他心脏的位置,季东勛闭了闭眼,黯然道:“你的心好像是石头做的。” 张景一下子就红了眼睛。 他突然觉得心脏开始疼了起来,就像以前那种令人窒息的疼。他抬手想去摸心口,触碰到的却是季东勛的手背。 张景紧紧抓住,眼睛看着季东勛,这句话一下子狠狠戳在了他的痛处上,撕了他的那片逆鳞。 张景红着眼问他:“季东勛,那我也问问你,你的心又是什么做的?” 他坐起身来,抓着季东勛的那只手狠命地攥起,甚至能感受到指骨咔咔作响。季东勛神色不变,看着他的眼睛里暗藏汹涌。 张景想起自己这悲哀的四年,呼吸变得剧烈起来,他抓着季东勛的手说:“别人都可以说我没心,就你不行。” “你凭什么说我??” 张景眼泪都激出来了,他死死地盯着季东勛看,看这张早就印在灵魂深处的脸。每次画画的时候,他连季东勛的每一根睫毛都画得很用心。 可以说他这辈子把所有的心力都用在这个人上了,现在这个人过来质问他,你有没有心。 自从季东勛回来之后,张景想跟他好,又觉得自己配不上,有话不敢说,也已经压抑了很久。现在被季东勛这一句话给激发出来,在这个自己最爱的人面前,觉得自己的委屈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 “什么叫有心?”张景捏着季东勛的手,问他:“你当初就那么走了,你有心?” 他瞪着季东勛逼问道:“你觉得你一走四年,回来看见我又旧情难忘继续追我就叫有心?你觉得你照顾我容忍我,这就叫有心了吗?” 他说到季东勛一走四年的时候,季东勛的眉毛抽动了一下。他咬了咬牙,站起来,把张景按倒在床上。他自上而下地俯视他,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神色。 他的手还被张景握着,他带着张景的手一起按在张景的心脏上,很用力。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为什么走?我怎么不能走?” 季东勛向来是隐忍的,他在张景面前很少说起从前。这次他可能是真的难过了,张景的忽冷忽热和满不在乎终究是让他伤了心。 他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额头边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还有我留下的余地吗?嗯?” 他的手在张景的左胸口上用力拍了拍,拍得张景很疼,觉得整个胸腔都在震动。这是张景第一次见到季东勛情绪如此爆发的样子,有些被震住了。季东勛咬着牙问他:“难道我就得一直在原地等着你?等你回头看我一眼?” 张景放开季东勛的手,胳膊用力抹了一把眼睛。他哑着嗓子说:“对,我没让你等我。我求你回来找我的?” “你说的真委屈,季东勛,我怎么你了?” “谁先追谁贱。我先追的你,我就连跟你吵架的资格都没有?” 季东勛张口还想再说,但看到张景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去。手掌握起拳头,握了又张开,张开又握上,到底没忍心再去撕过去的伤口。 他咬着牙在张景脸侧的枕头上狠狠砸了一下。 张景闭上眼睛,胸口还在急促地起伏着,喘息很剧烈。他说:“季东勛,你走吧。”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从现在开始,谁放不下谁贱。” 季东勛眼神从没离开过他的脸,他死死盯着看了很久。想开口说话,对着那张脸又说不出。 最后深吸口气,站起身摔门出去了。 第四十四章 “看不出来脾气挺大啊?” 张景去隔壁病房看林洲的时候,林洲这么问他。 “我怎么了?”张景问。 “别装了,”林洲想笑,但是他一笑就牵扯到肋骨,疼得笑都不敢出声,“早上你们吵得我都听见了。” 张景抿着唇,扭头要出去。 林洲叫住他:“站着。” 张景回来在他旁边椅子上坐下,问道:“怎么回事儿啊?” 林洲漫不经心地:“什么怎么回事儿?” “这次。”张景问他:“奚南惹麻烦了?” 林洲摸了摸胸口缠着的绷带,笑了下说:“挺会猜啊。” 张景想起来从他醒了还没看见奚南,问道:“他人呢?你俩什么情况?” 林洲嗤笑一声,说:“没情况。” “我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凑一起去了,”张景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你们这个组合太奇怪了。” 林洲挑起眉斜眼看他,问:“怎么奇怪了?” 张景说:“不和谐。” 林洲笑了笑,没说话。 那天林洲对张景说:“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要没你帮我扛一半,我今天可能就撂这儿了。” 张景转开头:“不说这个。”
第55页 “得说。”林洲拍了他的腿一下,这么颓废的时候也不忘撩人:“我这么长时间,就惦记着操你。今儿我欠着你人情了,以后操不了了,真jb亏。” 张景有些无语。 “但你挺傻逼的你知道吗?”林洲菸瘾犯了,但手头没烟,只能摸了摸嘴唇。他说:“那个胖子以前跟我混过,所以才不下死手,要不别说你,就再来两个都得一起死里边。” “以后有这种事儿,不管是谁的,有多远滚多远,别往上凑。” “好好回家过日子,今天你要真把命搭我这儿了,哥下辈子也还不上。” 张景看看他,不说话。 其实他今天本来可以回家,但他没回去。 早上跟季东勛吵的那一场,吵完觉得随着季东勛的离开,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全身都疼了起来,甚至灵魂都在疼。 他说谁放不下谁贱,但长久以来,放不下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季东勛那天甚至都没有回家换衣服,从医院出来直接去了公司。看见他的都惊呆了,季东勛从入职开始,还没有一天上班不穿正装,头发也没打理,甚至脸上还有着泛青的胡茬。 看起来挺颓废的。 陈唯看着他的脸色,问道:“季总,需要我去拿套衣服吗?” 季东勛摇头说:“不用了。” 那天有一份需要他签署的文件,季东勛提笔就写了一个“张景”。 “嗯……”陈唯看看那份文件,跟身边的人低声说:“让他们再打一份过来。” 身旁的人出去之后陈唯才对季东勛说:“季总,您走神了。” “怎么了?” 他把文件递给季东勛看,然后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您这样。” 季东勛看着那个名字说不出话,他捏了捏眉心说:“抱歉。” “别这么说。”陈唯摇了下头。 季东勛抬头问他:“唯哥,我给你的药,还没查到?” 陈唯点头:“我问了几家药房,售货的都说没光看药片认不出来。我昨天给了一个在医院的朋友,让他帮我问问他们医院仓库,可能是医院专供药。实在不行就让他给化验一下,主要是没有包装,这真不太好查。” 季东勛点头:“嗯。” 那一整天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椅子上,想着张景。 早上从医院出来季东勛就有些后悔了,他话说得太急,最后张景连眼泪都流了下来。张景的眼泪就像一滴滴强酸落在他心上,每一滴都能烧出一个洞来。 人都有心,季东勛是真的觉得很疲惫。那种人明明就在身边,但你却无论如何抓不住的无力感,积累久了总会爆发。 陈唯后来又送了一份文件上来,季东勛签完之后问他,对方有没有给他回消息。陈唯说没有。 季东勛嘆了口气,低声说:“去问问精神科的医生吧。” “嗯?”陈唯有些讶异。 季东勛没多作解释,只是又确认地点了点头。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愤怒的,理智被怒火席捲而去,到了下午又开始担心。昨天张景受的伤不少,也不知道疼了没有。 之前他的疑虑一直也没有得到确认,如果不是昨天的担心和愤怒积累到太多,他不会和张景吵那一场。他下意识不愿意相信他的猜测,但愿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张景中午随便吃了几口别人送过来的粥,半碗也没吃到,下午就全吐了。吐到胃里什么都没有,胃酸从喉咙反上来,嗓子都烧哑了。 他问一直跟着他的那个男生:“你见到我手机没?” 他摇头:“没有,你的东西都给你拿过来了。” 张景想到可能是掉了。 他想看看季东勛给他打电话了没有。 他今天总是能听到季东勛在他耳边叫他,小景小景的,叫得张景很心酸。他是真的很难受,所以下午把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佝偻起来,缩成一团。 他有点想季东勛了。 晚上他也没吃几口,反胃的感觉一直在持续,吃了也得吐,省得折腾了。 病房里没开灯,张景自己躺在这里看着天花板。耳边是季东勛的声音在叫他:“小景。” “嗯。” “小景?” “嗯。” “小景。” “在呢……”他轻声应答。 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但却乐在其中。张景突然想,如果以后都治不好了,那就和幻觉里的季东勛一起过日子,这样也挺好的。 如果病到更重了,真真假假彻底分不清的时候,那假的和真的,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季东勛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依然是昨天的那身衣服,脸上的胡茬更多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除了憔悴还是憔悴。 张景安安静静地睡着,手虚握成拳压在心口上,眉头稍微有些皱着,眼睛虽然紧闭,但总在动,看他睡觉的样子就知道他很不安。 季东勛坐在他床边,伸手抚摸他的脸。张景若有所觉,发出了几声无意识的哼声。 季东勛拉过他放在心口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心就像空了一个洞,他现在想填都填不上。 张景有些转醒,眼睛慢慢睁开。他看到季东勛坐在自己床边握着他的手,有些愣住了。 他定定地看着季东勛,眼也不眨。 季东勛对他很轻很轻地笑一下,他的眼睛是红的,张景现在已经失去分辨真幻的能力了,除了傻傻地看着他对自己笑,别的什么也不敢做。 季东勛吻了一下他的手背,低声说:“对不起宝贝儿。” 张景眨了眨眼,他看得出季东勛的表情很难过。 然后张景一瞬间也跟着难过起来。 他一点都不知道此时的季东勛是不是真的,于是闭上眼睛,不作回应。早上他们吵的那一架太厉害了,彼此都伤到了。 季东勛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张景很快就又睡着了。 季东勛连续两夜没有合过一下眼睛,他那晚就坐在那里,看着张景睡着的脸,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坐了一夜。 …… “季总,那边给我回话了。” “怎么说?” “有三种是精神类药物……精神分裂,妄想,狂躁,焦虑等等,都可以吃,主要起抑制作用。另外两个是保护脏器的,这些药有点伤身。” “神经衰弱吃这个吗?” “……不吃。我特意问过了,吃这些的是典型的精神障碍患者,且……病患程度不算轻。” 季东勛当时看着陈唯,他的神情让这个年过四十的助理都有些不忍心。 “季总……” 季东勛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帮我约个精神科医生,心理医生也行。现在就约,越快越好。” “好的。”
第56页 陈唯出去以后,季东勛趴在办公桌上,指尖控制不住地不停在抖。他想起那天早上张景对着床自言自语之后看到他的一脸惊恐,和之前的几次反常。直到后来他发现张景吃的那些药包装都被他拿掉了,只剩下药片装在透明的防水袋里,他才确认了一些。 其实季东勛不是没感觉到,只是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 在他心里张景是一个乐观,阳光,开朗爱笑的很可爱的男生。 一直都是。 第四十五章 张景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模糊记得昨晚季东勛来了,所以睁眼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床边,可是并没有。 他有点自嘲地笑了笑,你自己嘴贱把人撵走的,还指望着人来找你吗? “哎……”张景抹了把脸,坐起来。头还是很晕,不过也有可能是饿的,毕竟昨天一整天没有进食。 他站起来要去洗漱,刚要拉开洗手间的门,门就从里面推开了。季东勛满脸是水地站在那里。 张景眨眨眼,僵在原地了。 季东勛对他笑了笑,问道:“醒了?” 张景发现病时间久了,他现在见到季东勛的时候,已经不敢说话了。 他咬咬舌尖,咬出血。 季东勛见他皱了一下眉,问:“怎么了?” 张景看着他,心想反正屋里没别人了,管他真假,别人也看不见。他摇了摇头:“没怎么。” 他想起两人之前吵的那一场,还觉得心口一下一下的钝痛,他面无表情地问:“季总还有事?不是说了,谁放不下谁……” 季东勛从门里走出来,脸上还滴着水。他伸手把张景揽在怀里,抱得很紧。 张景有些茫然。 季东勛脸上的水蹭到他脸上,脖子上,有点痒。 张景抬手抹了一下,季东勛亲亲他的侧脸,低声问:“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张景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他也后悔了,但是话毕竟都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季东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季东勛的样子太憔悴了,张景看着心里很难受。他脸上的胡茬那么多,黑眼圈也很重,他一直都是干净利落的,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张景抬手去擦季东勛脸上的水,擦得很仔细,用手背把脸上的水擦干净。季东勛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张景低着头,不太自然地说了声:“……对不起。” 季东勛摇摇头,揉了揉他的头,轻声说:“是我不对。” 张景洗脸的时候,季东勛就站在旁边看着他。眼神专注又深沉。张景从镜子里看他,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的那件,算起来他已经第三天没有换衣服了。这对一个轻微洁癖的人而言,是很痛苦的事情。 张景洗完脸之后说:“我们回家吧。” 季东勛说:“好。” 张景临走之前去林洲屋里打了声招呼,季东勛没去。对那个人他没有太大好感,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烦。他出现在自己缺失的四年里,而且看起来和张景关系很近,这让季东勛看见他的时候总觉得不舒服。 “要回家了?”林洲斜着眼睛问他。 张景说:“嗯,你自己在这儿躺着吧,我不陪了。” “操,”林洲笑了笑,“那天吵得不挺来劲么?这么快就好了?还是年轻啊,真能折腾。” 张景手插着兜,说:“你不还有个更年轻的么?叫来你俩折腾呗?” 林洲撩起眼皮看他:“谁啊?奚南啊?” 张景点头:“啊。” “没戏,”林洲扯开嘴角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没边的事儿。” “没边你这么护他?”张景挑眉问。 “说不清。”林洲说:“就小孩儿一个,他屁都不懂。” 张景也弄不明白他俩,到现在也没人告诉他,张景说:“屁都不懂还差点让你把命搭里,要真什么都懂了你得什么样啊?” “滚滚,”林洲扬了下手,“别在这烦我,快走。” 张景转身就走。 林洲自己又乐了半天,然后才扬声问:“你景哥都走了,还不出来?” 洗手间的门开了,从里边冒出一个圆寸头。他的眼角向下垂着,嘴巴也抿得紧紧的。走过去一把掀开林洲的被,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衣服,闷头往自己身上穿。 林洲按住他的牛仔裤,笑着问:“心里不得劲儿?” “不得劲儿个jb啊,”奚南一把抽开他的手,“拿开你的狗爪子。” 林洲握住他的手腕,奚南想抽没抽出来。 他有点暴躁:“你放开我你有病啊?” 林洲手上用了点劲,奚南的小细胳膊当然拧不过他,一下就被他带倒在床上。奚南哼哧了一声,林洲说:“你可别乱动,我这一下已经抻着了,你再乱动我伤崩开,你欠我的就更多了。” 奚南气得眼角都红了,但听了这话还真不动了。 林洲扬了扬下巴,用眼神指了指自己身下还半勃起的部位,说:“刚才完事了吗?继续。” 奚南看看上面还沾着自己口水的林洲的分身,又看看他那张可恨的脸,来回看了半天,一副有话说不出的憋屈样。 奚南垂着眼,舔了舔嘴唇,张嘴凑过去。 林洲摸摸他的后脑,笑着说:“听话。” 奚南的嘴唇很软,舌头温热,林洲刚闭上眼嘆了口气,随后-- “啊!!!我操你个小崽子的!!!” 奚南松开他,脸上的小表情倔倔的。 林洲按着他的后脑把人按到眼前来,咬着牙说:“真下得去嘴啊宝贝儿?以后不想让我操了?” 奚南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我呸,你个老流氓!死不要脸的!你想操谁啊?哎就你现在这德行你能操的了谁?你操得动我吗?” 林洲都让他气乐了,掐着他下巴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最后把他往旁边一甩,无奈地说:“滚吧,小白眼狼一个。” 奚南一把抽出自己的牛仔裤往身上套,一边穿一边说:“你多懂啊你多牛逼啊,天下那么多屁股,爷爷不跟你玩儿了!你一根烂黄瓜,我祝你早日得爱滋!” 说完直接开门就走了。 剩林洲自己在那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季东勛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张景趁着这时间赶紧把药吃了,昨天一直在医院,差了一天没吃。 张景吃了一碗季东勛给他煮的粥,放了糖所以是甜的。反胃的感觉还是有,但可以忍住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毕竟刚吵了一场,尽管和好了但是还有点别别扭扭的。张景洗完碗之后坐在季东勛旁边,问:“我要洗澡了,你洗吗?” 季东勛看看他,笑了下说:“我洗过了。”
第57页 “啊……对,你洗完了。”张景站起来,“那我洗澡了啊?” 季东勛站起来说:“我跟你一起。” “啊?”张景挠挠头说:“啊……你要做啊?” 季东勛说:“不做。” 张景以为他还是想做,于是把自己脱光了之后去脱季东勛的。他突然有点找不准定位了,毕竟吵架之前他们也没明确说过在一起了。然而吵完架如果不表现一下还有点尴尬,有点纠结。 季东勛把他往淋浴外边拉了拉,说:“身上有伤别沾水,我给你擦擦。” 张景垂下眼睛答道:“嗯……” 洗完的时候张景都站得有点累了,季东勛在他身前弯下腰:“要背吗?” “不背了,我自己走就行……”张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还生不生气了?” 季东勛摇头说:“不生气。你呢?还生气吗?” 张景决定实话实说,他挠了挠额头,说:“生气谈不上,但我心里有点堵。” 季东勛抱住他,吻了一下,说道:“对不起宝贝儿。” 张景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往被子里一缩,说:“我睡了啊?” 季东勛在他床头放了杯水,然后蹲下身子,摸摸他的脸。他说:“小景,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之前是谁给你打电话?还有这次,林洲那边跟你有关系吗?” 张景摇头说:“跟我没关系,我就是碰着了。林洲对我不错的……我不能不管。” 季东勛点头:“嗯,电话呢?” 张景看看他,转开了眼睛。季东勛一直没动,安静地等着他说。 最后张景还是开了口,说了一个名字:“……姜凯。” 季东勛眼神一瞬间暗了下去,声音都低沉了几分,问:“以前那个姜凯?” 张景:“嗯。” 季东勛虚握成拳的拇指搓了搓食指的关节,他闭了闭眼,沉声问:“你们怎么了?” 张景再一次把眼神转开,他抿了抿唇:“我不太想说。” 季东勛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他找你干什么?” 张景这次抿紧了唇,不说话了。 季东勛等了很久,最终还是嘆了口气。他闭了床头灯,在张景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说:“睡吧。” 张景闭上眼,沉沉睡去。 季东勛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姜凯”,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不能更熟悉了。每念一遍心里的恨意就翻涌而至,让他向来温润平和的脸上都狠戾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季东勛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热情,奔放,阳光,直接,勇敢。 其实身后总是跟着个男生,这放在哪个非同性恋的男生身上,都会觉得有点别扭。不过季东勛向来是不在乎这些的,别人喜欢你是别人的自由,只要没有真正打扰到,就没有必要一副上帝的姿态三番五次去拒绝。只要态度坚决一点,时间久了对方自然就放弃了。 打球的时候他会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不会多话,也不会让人烦。递递水啊递递毛巾什么的,他的眼睛总是特别亮,让人不忍心拒绝。 甚至他跟着一起去上课,趴在旁边偷看自己,也会让你在心里觉得,一个男生怎么能花痴成这样啊,但又不烦,有点可爱。 季东勛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态已经有些变化了,是在张景坐在他旁边跟女生聊天的时候。他长得很帅,有女生来问他电话号码。 张景当时笑得很好看,说:“不行啊,电话号码不能乱给,我心里有人啦。” 但他说完这句还是一直在跟人聊,有说有笑的。季东勛当时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心烦,很吵。后来女生再次问到电话号码的时候,他很怕张景聊开心了就那么给了。 后来他有时候会教张景打球,他学得特别认真,全神贯注地听。就是有时候会看他看傻了,眼睛定在他身上就不再动了。那个模样有些说不出来的呆,季东勛每次都很想笑。 季东勛记得很清楚,有段时间他贴了一个多月的创可贴,因为整个鼻子都青了。 那是一个傍晚,季东勛教他打球。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张景,“你别一会儿又看我看傻了,到时候球再砸着你。” 张景说:“嗯好的。” 当时张景为了接一个球,跳起来一点,身上的衣服撩起来了一截,露出他劲瘦的腰。上面的线条很好看。 他当时看得出了神,然后被球砸了鼻子。 疼倒是挺疼的,但是看着张景像个陀螺似的在自己身边转,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季东勛还觉得挺好玩儿。 张景当时伸出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摸摸他的鼻子,然后问:“这样呢?这样摸摸疼不疼?” 他太担心了,问话的时候睫毛一直在抖。季东勛心里就像被小猫抓了一把似的,有种想握住他手的冲动。 晚上回去鼻子肿得很严重,季东勛第一时间对着自己的脸拍了一张,想发给那个小傻子,发简讯逗逗他。 马上要发出去了才感觉到不对来,又删掉了。 人总是在潜移默化中发生变化,季东勛很明显知道自己变了,但他竟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张景打比赛的那天,季东勛破天荒逃了一节课。他在教室里坐不住,虽然他知道这场比赛张景十有八九会赢,但还是想去看。 他打篮球的时候很帅,能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一个人身上。每一次奔跑每一次带球,都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季东勛到的时候,第一节已经快打完了。张景向带球的队友伸了下胳膊,队友把球传给他,张景一个转身毫不犹豫投篮,球进了。 身边的女生喊得喉咙都破音了,季东勛的心也随着那个篮球入筐的动作,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每一次休息的时候,他身边都围了很多人。季东勛在后面安静地看着他,偶尔随着他的动作笑一笑。他自己都不会发现,当时他的目光究竟有多温柔。 打完球的时候张景那里摆了一地的水,还有成沓的小毛巾。季东勛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就有点酸,走过去的时候问他:“人气好高啊,小帅哥。” 张景抬头看他,当看见是他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变亮了。 他特别开心,站在他旁边都能感觉到他的惊喜。张景指了指他手里的红牛,问:“这是给我的吗?” 季东勛本来要给他的,但是一看到满地水的盛况,突然抬了抬胳膊,没让他拿到。他状似无意地说:“不是,我自己的。” 张景有些失落,眼睛都垂下去了。 季东勛心里觉得舒服了不少,故意说:“你又不缺水。” “那能一样吗?” “哪不一样了?”季东勛问话的时候嘴角已经有些扬起来了。 “我追你了,我追她们了吗?”张景撇了撇嘴,很不高兴。
第58页 季东勛伸手把瓶口放在他嘴边,自己刚刚喝过水的位置就贴在他唇上。张景傻了,季东勛慢慢抬起手,把水餵进他口中。 他当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特别淡定。 但实际上他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心尖一阵阵紧缩,又酥又麻。 季东勛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他,从完全不相识到渐渐喜欢上,前后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被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喜欢,是从他的眼角眉梢都能感觉到的。季东勛跟他表白的那天,张景一句话都不说,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跟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其实季东勛也很紧张,他的指尖在抖,心跳很快。 但他必须故作镇定,不然两个人都紧张得不会说话,那表白还怎么进行。 “哎我没有经历过这个我有点懵,现在我该说点什么啊?需要我再给你表白一次吗?”张景瞪着眼睛问他。 季东勛近距离看着他不停动着的嘴唇,特别想直接咬住,看看到底有没有看起来那么软。 他凑近了,两个人几乎都要碰上鼻尖。 季东勛说:“现在你应该亲我。” 张景眨眨眼睛,然后掐住他的脖子,嘴唇就盖了下来。 是真的在掐,两只手握着季东勛的脖子,这让季东勛有点想笑,亲个吻弄得跟要杀人似的。 然后季东勛一整夜都没睡。 他在张景面前装得挺有经验的,实际上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季东勛从来没和人谈过恋爱,连暧昧都没有过。他这个人一直都是很淡定,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但那天晚上两个人刚确定身份,谁都捨不得先回宿舍,最后剩十分钟宿舍要锁门了,季东勛才跑着回宿舍,这真的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回去之后坐在床上平静了很久,一直盯着手机看,想看张景会不会发简讯给他。等了半天也没有,才有点失望地去洗漱了。 他回来的时候旁边床的男生说:“哎刚才你手机响了。” 季东勛赶紧拿起手机,张景发过来一条:“哎我激动,我睡不着。” 季东勛笑了笑,他能想像到张景说这句话的样子,一边挠头一边笑着说,眼睛亮亮的,像闪烁着小星星。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复过去:“对不起啊我刚才洗漱去了,我也睡不着,也很激动。还记得你摸到的我的心跳吗?现在依然如此。” 手机里是两个人之前发过的简讯记录,季东勛在收件箱里一条一条地读。从不太熟到慢慢熟悉起来,再到现在互相成了男朋友的身份,觉得挺神奇。 张景问:“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季东勛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是一天一天慢慢喜欢上了,说不清。 张景问他:“哎你说以后我叫你什么好呢?你都是我男朋友了我总不能还叫你名字啊?” 季东勛看着手机上“男朋友”这三个字,勾了勾唇角。 他的小男朋友特别可爱。 季东勛回复他:“你想叫什么都行。” 其实季东勛在心里默默想了挺多的,两个男生谈恋爱他不知道,但是普通男女之间的称呼不过就那么几个。他脑补了一下张景叫他那些称呼的样子,觉得心尖又开始抽抽了,都挺好的。 然后张景发过来一条:“……大宝宝?” 这三个字是季东勛完全没预料过的,他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明明两个人之间,张景才是更幼稚更像宝宝的那个。季东勛笑了半天,觉得张景真是可爱到不行,如果他现在还在身边的话肯定要抱住再好好亲亲。看语气就知道他现在一定是特别忐忑地在等回复。 季东勛笑着发过去:“嗯,在。” 真是好奇怎么到现在才跟他在一起。 宿舍其他人小声问他:“怎么今天这么开心?” 季东勛边看着手机笑边答道:“嗯,恋爱了。” “卧槽恋爱了??”宿舍的兄弟有些震惊,“跟谁啊?咱们专业的?没觉得咱们专业有那么好看的。” 季东勛说:“不是,学设计的。” “好看吗?” 季东勛:“好看。” 那天季东勛真的很开心,开心到一整夜没睡。但后来为了怕张景也跟他似的兴奋得心脏怦怦跳不睡觉,于是强行地关了手机,不给他发消息了。 他能想像到张景稍微有点不愿意嘟着嘴的样子。 明明不是那种小个子可爱系的男生,但是有些表情动作真的丝毫不维和,帅气又潇洒。 季东勛原来想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和一个男生恋爱。 而且因为和他在一起开心到失眠一整夜。 他那么帅,那么招人喜欢,但他只喜欢我。 想一想都觉得特别骄傲。 第四十七章 季东勛本以为自己会不适应非单身的生活,但后来他发现他适应得特别好。 表白之后就是假期,季东勛回家之后每天的日常就是看手机,看电影,看书。看手机的时间最多,几乎是每分钟都想看看它亮了没有,有没有简讯或者电话。 其实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非常非常想让张景过来跟他一起住。 但是他怕刚在一起,俩人如果生活习惯或者别的什么合不上来,就会破坏现在这种甜蜜蜜的感觉。他倒不是怕自己不喜欢张景,主要是怕张景不像现在这么迷恋他了。 张景整天大宝宝大宝宝的没完没了,这三个字就像长他嘴上了一样。 季东勛每次听到他这么叫,都会觉得心里涨得满满的,特别喜欢。喜欢这个称呼,也喜欢那个人。 “大宝宝,你吃饭了没有?” “大宝宝,你午睡吗今天?醒了还找我吗?” “我想给你打个电话,你现在方便吗大宝宝?” 季东勛很多次都想说,我就一个人,要不你过来吧。但觉得这样不矜持,会不会以后张景就不这么珍惜他了。 这种想法真少女,季东勛这样想自己。 有一天晚饭过后,季东勛在阳台上和张景打电话聊天。据说那天他宿舍里的陈栋栋没回来,张景就自己一个人。季东勛怕他无聊,就一直没有挂电话。 那天张景说到了他父母。 “哎我说完之后你可不能可怜我啊,我没觉得我可怜,我感觉我挺好的。”张景说。 季东勛低声道:“嗯,不可怜。” 张景这才慢慢地开始讲,从他小时候还记得的那些开始说:“我爸很高,我妈很白。我爸妈对我挺好的,但是我妈身体不太好,她经常乱发脾气,发脾气的时候会打我,过后她又很后悔。” 季东勛听到这的时候皱起了眉,不过没出声,继续安静地听他说。 “但我记不太清楚,我太小了,就模糊有一点点印象,这些都是我姑姑和我奶奶以前告诉我的。” 季东勛轻声答:“嗯。” 张景继续说:“我有他们照片,回头给你看看。以前生孩子都挺早的,其实想想,他们走的时候,也没比我现在大几岁。”
第59页 晚上的风轻轻吹在身上,耳边是恋人平静的声音在诉说他的身世,这样的晚上好像连空气都是温柔的。 “我姑姑对我还成,她家有个弟弟,有时候给他买东西的时候也会给我带一份,有时候就没有。”张景笑了笑说:“不过我爸妈给我留了不少钱,都在我姑姑那里,所以我不穷。” 季东勛笑了笑:“穷也没关系。” 张景笑着说:“你要养我啊?那不行,你是我大宝宝,我养你才对。” 季东勛笑了两声,然后说:“好好,你养我。” 张景接着讲:“有时候想想,我爸妈走的时候我那么小,其实也挺好的。那么小就不特别难过,被我奶奶她们一糊弄就不找了,再过段时间就忘掉了。除了成长的过程有些孤单没存在感,其他的我也没感觉到什么,所以我一直不觉得自己可怜。” “你不可怜,你很乐观,把自己心态处理得特别好。” “哎你又夸我,”张景嘴里有一根棒棒糖,说话的时候就拿出来,说完话就再放里唆一唆,“你每次一夸我我就感觉给我个翅膀我就能上天。” 季东勛感觉听他说每一句话都很想笑。 张景嘴里的棒棒糖在牙上磕得一直响,他说:“我奶奶经常说,我妈妈就是个扫把星,把灾运也传给我爸了。我小时候她经常去庙里给我求符,小红布包着黄纸让我带着。” 季东勛低声应着:“嗯,平安符。” 张景说:“她老是说,都是我妈妈造的孽。我挺不高兴的,她人都走了,就不要总是抱怨了。” “老人总是有执念的,”季东勛说,“不要和她生气。” “生气也生不着啦,我奶奶也走了。” 季东勛顿了顿,然后说:“我现在说点什么?亲亲你?” 张景笑了:“那你亲亲呗。” 季东勛就对着电话吻了一下。 张景在那边呻吟了一声:“啊……我的心脏中箭了。” 季东勛笑出来,说他:“小傻子。” 那天季东勛坐在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陪他聊到很晚。张景讲自己有些落寞的身世,但不是用落寞的语气。他说到悲伤的事情就会马上用欢乐的语气调动起气氛,怕季东勛会心情不好。 张景问他:“哎大宝宝,你想不想我啊?” 季东勛非常诚实地说:“想。” 张景哼唧了一声:“我也是,特别想看见你。” “嗯?”季东勛看了眼时间。 他在脑中计算了半天,太晚了,可惜来不及了。张景后来说了一会儿就困了,那也捨不得挂电话,两个人就各自开着,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睡过去。 每天早上张景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季东勛打电话,这天他刚一把号码拨过去,季东勛马上就接了起来。 他说:“小景,来窗户这儿。” 张景心猛地一跳。 他直接从床上跳下去,梯子都没踩,鞋也没穿,跑到阳台往下看。季东勛正抬头看着他。 那一瞬间张景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拉开窗户,沖他用力挥手:“你要上来吗?” 季东勛说:“好啊。”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疯狂的时候。季东勛早上四点半就起床了,然后收拾好自己,开着车去了学校。车停在学校大门口,又买好了早餐坐张景楼下等。 等了两个小时那个小懒猪才打电话过来,但他觉得等的每一秒都是甜的。 他上去的时候张景刚穿好衣服,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他开完们就跑了,说:“我现在没法见你,你先在我那坐坐吧,我知道你爱干净,我椅子特别干净你放心坐。” 季东勛哭笑不得。 那天张景和季东勛在一起一整天,幸福得跟做梦似的。 季东勛用一天的时间把他的嘴唇咬得肿肿的,最后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把人带回了家。 张景还挺忐忑的,问:“这样合适吗?” 季东勛说:“你不是想我吗?” “啊,想。” “那就挺合适的。” 那天他们只是互相撸了一管,两个都是新手,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季东勛本来以为俩人都脱光了面对面的时候张景会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没想到张景瞪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他,眼睛又看直了。 季东勛都诧异了,问他:“你难道不会……不好意思吗?” 张景摸摸鼻子,说:“还行……是有一点,你比我好看,我腿比你粗……” “我不是说这个……” “啊……”张景有点茫然,眨了眨眼,然后脸腾地红了,“你也比我大……” 季东勛脸也红了,扯了条毯子盖住自己已经半立起的下身,说:“你都在说些什么东西……” 张景揉了揉脸,说:“完了我又犯傻,这次真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季东勛看他那傻样,笑着嘆了口气,说:“那我亲亲你吧。” 后来俩人互相摸对方的时候,手法都不怎么熟练,感觉反着手特别别扭,速度也上不来。 张景说:“那要不然……咱俩都躺平了……” 季东勛点头:“嗯,行。” 过会儿张景又说:“你怎么那么烫人……” 季东勛脸上有一点点红,说:“你不也是么。” 后来两个人就又吻到一起去了,张景不知道怎么就坐到季东勛身上去了,他用自己下身蹭季东勛的,越蹭越热。 张景把两个人的东西一起握在手里,那感觉特别奇特。 其实他说季东勛比他大,完全就是视觉效果。两人身高相仿,虽然季东勛比他高那么一两厘米的,但是这个部位的确都是差不多大。张景握在手里的时候觉得很像,很奇妙。 季东勛喘气声音渐粗,很含蓄。 张景就不一样了,手一边动着一边随着动作小声哼哼。 季东勛被他叫得受不了,后来实在忍不住,射出来之前把张景一把扯过来,吻住他的嘴。 被他射出来的东西一烫,张景也射了。 “啊……”他低低地喊了一声。 后来两人去洗澡的时候,季东勛笑着问他:“你怎么那么能叫?我亲你都堵不住你的嘴……” 张景摸摸鼻子说:“我看片儿里都得叫,你不喜欢我叫啊?” 季东勛亲亲他的鼻子,说:“喜欢……” 太喜欢了,当时就是觉得张景的每一处他都喜欢。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被张景的追求打动了。 但后来发现这个人简直有毒,没多一天都更喜欢他一些。 身心沦陷,无法自拔。 第四十八章
第60页 “景景,你累吗?”二狗拄着头,问着在旁边低头发简讯的张景。 张景问他:“累什么?” 二狗指了指手机:“就是谈、谈恋爱。” “不累啊,为什么会累?”张景有些疑惑。 “我感觉你每、每天的精神,都很亢奋。”二狗非常理解不了,“你们都在一起快一年了,你为啥还……这么……这么跟丢魂了似的。” 张景笑了下,问:“有吗?我没觉得啊。” “有!”二狗点头。 张景发完简讯往桌子上一趴,说:“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就觉得每天生活得都特别充实,特别有劲儿。哎你没谈过你不明白。” 二狗怒了:“啥叫没、没谈过?你不能因为……时间短,就忽略它的存在。” 张景赶紧道歉:“啊我忘了,你上个月还处了一个。” 这样一说又说到二狗的伤心处了,扭过头不跟他说话了。 张景看着讲台上老师在讲得吐沫横飞,手机没电关机了,倒是也认真听了一会儿。但是每隔几分钟就能想起来季东勛一下,最后实在忍不住,拿出个小本画起季东勛来。 张景下了课就匆匆跑到篮球场去了,刚才简讯约好的,晚上来打篮球。 季东勛偶尔会陪他打打球,但是他不是特别喜欢这个运动,张景知道他是觉得打篮球总要和别人有身体接触,而且有的时候还是出了汗的,这会让季东勛觉得不舒服。 他去的时候季东勛正一个人在投篮,张景跑过去笑着小声喊了一声:“大宝宝!” 季东勛看到了他,笑了笑,问:“今天心情挺好?” 张景说:“还成,主要是一看见你我就想笑。” “真傻,”季东勛伸手摸了下他的头,“回头让人看见你笑这傻样儿又该上论坛八卦你了。” “卧槽咱俩还用得着八卦么?”张景接过他手里的球,随意往球筐里那么一扔,“上回八卦咱俩,我也没否认啊,还有什么说的?” 季东勛笑了笑。 两个月之前不知道谁在他们学校论坛发了个帖,传了几张他们俩一起走的照片,然后下边是一些脑补出来的内容。这个帖瞬间就火了,认识他们俩的有的跟着踢一脚开个玩笑,有的不认识的来打听这俩人什么专业的,要追。 张景当时被林肯告诉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吓坏了,他怕季东勛会在意这个。 然而季东勛简直不能更淡定了,他当时问张景:“不高兴了?你不想让他们讨论了我就去申请删帖。” 张景挠挠头说:“没,我就是怕你生气。” “我不生气啊,”季东勛亲了他的嘴角,笑着说,“再说他们说的不是实情么?” “啊……”张景说:“那就不管了,放那放着吧。” 然后隔天张景申请了个帐号,上去还回复了一下,说感谢大家对他们的关注。 底下顿时就热闹了,全出来起闹,但其实大家也都当他闹着玩的。那帖现在还在论坛飘着呢,张景有时候会上去看一眼,其实看着自己和季东勛被大家放在一起讨论,他还觉得挺美的。 没打多长时间的球,张景就跟着季东勛出去散步了。篮球在他指尖转着,他在季东勛身边来回晃。 季东勛问:“明天去我家吗?” 张景下意识点头:“明天周六,去去去!” 周围没有人,季东勛笑了下,小声说:“明天不要哭。” “啊!”张景叫了一声,也跟着小声说:“你别说出来啊,你这样说出来我多不好意思……那也不是我想哭的,那是生理反应……” 季东勛点头,很认真地开口说:“嗯,边哭边叫也是生理反应。” “……”张景把篮球放在手里托着,嘟囔着说:“以前我都没发现你这么……” “我怎么?”季东勛挑眉。 张景看他一眼,说:“你没下限。” 季东勛笑出声,刚要说什么,张景突然打断他,说道:“哎不行,明天不行,明天都约好了跟姜凯他们吃饭了,估计吃完饭又得去闹。” 季东勛问:“要到很晚?” 张景想了想说:“估计是。” 季东勛点头说:“那你玩完了直接回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张景不愿意让他自己在家等,问他:“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呗?明天他生日,去的都是朋友,还有校队打篮球的那些,没有外人。” 季东勛笑着摇头:“我不去了,我跟他们不熟,到时候我在你也玩不开。” 张景挠挠头:“我没什么玩不开的啊……我也不背着你干什么坏事……” 四下没人,季东勛抬手掐了下他的下巴,笑着说:“反正你自己看着来,晚上回去我检查。” 张景其实很捨不得周末的时间,但是他跟姜凯的关系一直不错。姜凯是比他高一年的学长,也是校队的,对张景一直很照顾,人也不错。 季东勛在张景打篮球的时候见过姜凯几次,很讲义气的一个男生。 那天张景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季东勛等他,所以一直没睡。门一开张景直接扑进来抱住了他,激烈地吻住。 季东勛接住他,关上了门,任他像个小狼狗一样在他嘴上乱啃。 “自己回来的?”季东勛边搂着他去浴室边问。 张景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哼唧着说:“凯哥送我。” “那他呢?” “他和女朋友出去开`房了……” 季东勛把人弄到浴室里脱光了,调好水温,让他站在淋浴下面。水兜头淋下来的时候张景突然还笑了,半眯着眼睛说:“大宝宝你好帅啊……” 季东勛失笑,伸手捂住他眼睛:“沖水呢你不知道闭眼?喝多了这是撒酒疯呢?本来就够傻了,现在更傻。” 张景握住他的手腕,放到自己嘴边亲了亲。 “你怎么这么好啊……”张景也不顾自己满身的水,抱住季东勛。季东勛身上穿的还是t恤,让他这么一贴全湿了。 “好好洗澡,洗完睡觉,太晚了。”季东勛揉着他的头,轻声哄着。 “好的。”张景特别乖,让季东勛给他洗澡。 洗着洗着季东勛把自己洗硬了,张景腿长就不说了,主要是腿部的肌肉很紧实有力,力量与美感的结合。 睡前季东勛给他热了杯牛奶,张景喝完之后嘴巴一圈白边。季东勛过去又亲又舔的,张景本来洗完澡就没什么都没穿,这会儿直接用两条腿缠住人,闭着眼睛哼哼:“宝宝我想要你。” 季东勛自然把持不住,手伸下去揉了一把张景的下.身。 “啊……”张景挺了挺腰。
第61页 季东勛把人死死扣在怀里不让他乱动,最后还是咬着牙狠狠地在他唇上亲了下,说:“我用手给你弄出来,你好好睡,再不睡明天又头疼一天。” “我不。”张景还不同意,抓着季东勛的手放在自己下边,说:“你摸,那么硬。” 他把头贴在季东勛肩窝,一直蹭着,边蹭边哼唧:“我要跟你做。” 季东勛恨不得直接张嘴把这人吃掉,但张景本来就喝多了,再折腾一通不让他睡明天肯定要受罪。季东勛握住他下.身,到底还是用手给弄了出来。 张景还不太满足,季东勛拿湿毛巾给他擦的时候还闭着眼睛说:“明天我要做三次。” 季东勛拍了他大腿一下,说:“做一百次。” “成……” 睡前季东勛抱着他,心里就像有个小火苗一直在烧。张景是射过了,但他没有啊。季东勛本来就想他,让他喝多了这么一撩,更是难受。 张景抱着他问:“要不我给你口?” 季东勛亲亲他额角,搜搜他的头,轻声说:“不用,快睡吧,明天都让你还回来。” 张景不太困,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天。 “其实姜凯也挺可怜的,我今天才知道,他也没有爸妈……” 季东勛“嗯”了声。 张景继续说:“哎怎么这么多没爸妈的孩子。” 季东勛在他后背上一下一下轻拍,温柔地哄着:“你有我就行了。” 张景一下子就开心了,在季东勛肩膀上不太用力地咬了一口,说:“嗯,我这辈子有你,之前过得多不如意都算值了。” 第四十九章 “小景?”季东勛看见他的时候,张景正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发呆。 张景听见他声音,回头看,笑了出来:“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一猜你中午就不会回去睡。”季东勛在他旁边坐下,书放在桌上:“这周我陪你回家?” 张景点头:“嗯,好的。” 这周末是张景爸妈的忌日。 张景想带季东勛给他爸妈看一看,倒不是说要给他们什么交代。就是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季东勛脱了身上的外套给张景铺在桌上,让他趴着睡。张景趴在桌上看着他,偶尔笑一笑。 “别笑了太傻了,”季东勛看他一眼,然后笑了下说,“咱俩在一起几年了?” 张景有点自豪地说:“两年多,马上就三年了。” “嗯,”季东勛点点头,“三年了你还是那么花痴。” 张景有点认真地说:“因为你还是那么好看。” 季东勛说:“我现在对你的夸奖已经免疫了。” 张景又自己笑了一下,然后枕着季东勛的衣服慢慢睡着了。那天天气很好,清爽的风从开着的窗户飘进来,吹在身上一片清凉。衣服上有很淡的香气,张景对它很熟悉,那是季东勛的味道。 周末有点下雨,季东勛开着车带张景去看他爸妈。路上张景还和他开玩笑,问他:“去墓园你怕不怕?” 季东勛点头:“怕。” “真的啊?”张景有点吃惊:“我就问着玩儿的,你真害怕啊?” 季东勛说:“对啊,我胆子很小。” 张景突然觉得季东勛很可爱,胆小跟他的设定很明显不符啊。他摸了摸季东勛的胳膊,安慰道:“没事儿,我在你旁边呢,咱俩都阳气重,你别怕。” 季东勛这才笑着看了看他,说:“我逗你的。” “……”张景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默默转到一边不吭声了。 那天季东勛带了一束花,恭恭敬敬地摆在张景爸妈墓碑前面,垂首给他们问了声好。张景看着那个画面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酸涨涨的。 张景对他爸妈说:“如果你们还在的话,可能会很生气。但我真的喜欢他。” 他看着季东勛笑了笑:“他很好,你们放心。” 季东勛把手放在他脖子后面,轻轻揉了揉。 张景晚上没有回学校,和季东勛回了他的那个房子。他们在一起快到三年了,张景却还是觉得他们在热恋期。季东勛这个人,表面上看着冷冷淡淡的,但其实他很温柔,长久陪伴下,张景从没后悔过自己当初那么喜欢他。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在季东勛还单身的时候就早早地抓在了手里。 那天晚上姜凯叫他出去吃饭,他们东西都买好了,季东勛最近开始学做菜了,今天要做给张景吃。 张景有点为难。 季东勛说:“没事儿你去吧,明天再做也一样。” 张景心里不太捨得,问:“明天菜会不会坏啊?” 季东勛笑着说:“不会,放冰箱里,明天给你做。” 张景拉着季东勛,非常坚持地说:“那你跟我一起去。” 季东勛本来想拒绝,但看张景的表情那么坚持,也就同意了。 他跟姜凯不算太熟,但也属于见了面会打招呼那种。张景跟他关系一直不错,季东勛在这方面对张景没有过限制,他喜欢跟谁交好或者跟谁玩儿都是他的自由,季东勛从来不干涉。 最近姜凯找张景吃饭的次数挺多的,因为姜凯快毕业了,还没定好毕业去哪工作,他是体育生,工作不算特别好找,估计也就是去哪个学校当老师或者是去当健身教练这些。临近毕业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伤感,张景跟他一起打了三年球,他快毕业了还觉得挺捨不得。 吃饭的时候只有他们三个人。 “凯哥。”张景见了他挺愉快地打了声招呼。 姜凯拍了他肩膀一下,笑着问:“带你小男友来的啊?” 他沖季东勛点了下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那天姜凯的情绪不是很高,张景陪他喝了些酒。 “今天不太开心啊?”张景问他:“工作还没定下来?” 姜凯摇了摇头,说:“没定呢,今儿情绪的确不怎么好,这不找你出来陪陪我么?” 张景跟他碰了下杯,然后说:“其实我今天心情也很一般,下午刚跟他去看过我爸妈。” 姜凯喝了杯酒,没说话,只是看着张景的眼里有了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过会儿聊天的时候他问:“哎我好像还真没问过,你爸妈是怎么走的来着?” 张景当时刚把季东勛给他夹的菜咽下去,对季东勛笑了下,然后才回过头跟姜凯说:“车祸,我没说过吗?” 姜凯挑了挑眉,跟他碰了下杯,笑得有些发苦:“要不说你像我弟弟呢,也是倒霉孩子一个。” 张景笑得没心没肺的:“其实我还成,我爸妈走的时候我才五岁,什么还都不太知道呢,伤心一阵儿就过去了。” “那你比我强啊,他们走的时候我七岁,什么都明白了。”
第62页 姜凯仰头把一杯酒喝了下去,一滴不剩。他的眼角有些发红,张景突然很不忍心。 人总是对和自己境遇相同的人分外有好感。可能这就是他和姜凯关系好的原因。 姜凯比他过得要糟糕很多,张景还能住他姑姑家,姜凯在他姥姥去世了之后,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张景安慰他说:“其实就是因为咱们这样的没爸妈疼没人惯着,所以心才特别大。你看我从来不因为什么事儿特别伤心,只要不跟他有关的。” 张景用下巴指了下季东勛,对着他笑。 季东勛在底下握住他的手,放在手里揉了揉。 “对啊,没心没肺。”姜凯笑了笑。 “今天是他们忌日,我去看过他们,回来就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没有必要一直让自己特别不开心,那样不划算。”张景一边在桌子底下和季东勛捏着手玩儿一边说。 姜凯的表情有些惊讶,他看着张景,刚要说什么,突然眼里闪了一道讶异的光,然后皱起了眉。 过会儿他说:“我记得你比我小两岁。” 张景说:“对啊。” 姜凯点点头,然后又过了会儿,他漫不经心地问:“他们……什么原因出的车祸?” 张景抿了抿唇,他说:“车失控了吧,高速上撞破了隔离带。” “省外的高速?” “不是啊,回市里的高速。我爸妈都是本地人。” 姜凯愣了半天,然后深深地看着张景。 “怎么了凯哥?”张景喝了酒就喜欢看着季东勛,这会儿刚把视线调回来,发现姜凯在看着他。 姜凯摇了摇头,笑得有些牵强:“没事儿。” 那天姜凯有些喝多了,张景也喝了不少,反正有季东勛在他身边,不管他喝多少都有人管。 要走的时候姜凯一把拉住了张景的胳膊,就那么深深地看着他。 张景说:“哎我真得回家了,凯哥你自己回家注意安全啊。” “嗯。”姜凯闭了闭眼睛,松了手。 张景没心没肺地跟季东勛回了家,他一喝多了就跟粘季东勛身上了似的。季东勛说:“没良心。” 张景瞪着眼问:“怎么没良心了?” 季东勛咬了下他的嘴唇,沉声问:“没人疼没人惯着?” 张景眨了眨眼。 “你还想让我怎么惯着你?”季东勛眼里带笑,在他刚咬过的地方吻了下,“再惯你就上天了。” “啊,”张景这才反应过来季东勛说的是什么,笑了下,“我说的是没和你在一起之前。” 季东勛陪他闹了一会儿,然后两个人在床上安静地躺着。季东勛说:“小景,我觉得姜凯这人有点太深沉了,你们不是一种人。” 张景闭着眼说:“嗯,他心思比较重,不过他对我挺好的。” 季东勛低声道:“这样的人想得都多,活得累,负面情绪太多了。” 张景翻了个身抱住他,已经有些迷糊了:“他平时不这样,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吧……” 季东勛伸手抱抱他,张景说:“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吧,差不多都那样。偏激,阴沉,但我不是。我的人生里全是阳光,都是爱。我连你都有了,我还有什么好偏激的。” “完了我又想跟你表白了。” “但是我挺困的……” 第五十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从那之后姜凯和张景的关系更亲近了。 有时候季东勛会开玩笑着说:“小景,我甚至怀疑姜凯是不是弯了,他想追你吗?” 张景一把抱住季东勛,亲亲他的嘴,笑着说:“但是我只爱你。” 季东勛顺势咬住他的唇,半眯着眼小声说:“不爱也晚了,昨晚怎么说的?还记着吗?” 张景最受不了季东勛下了床之后跟他说床上的事儿,一句话加几个眼神就能让他分分钟硬起来,张景求饶:“哎记着记着呢,就你能操我,别人都不成。” 季东勛没想到张景能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自己都有些失笑:“真浪。” “你不就喜欢听我浪吗?”张景扑到他身上,作势要撕他衣服:“我再给你浪一个呗?来来,干一炮。” 季东勛捏住他下巴不让他再撒欢,问他:“腰不疼?” “还行,都练出来了。”张景用胯顶了季东勛一下,笑着说:“这都好几年了。” 季东勛扣着他的脑袋压下来,却只是轻轻亲了亲他的唇。 “不闹了,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季东勛的表情有些认真,他说:“反正我看着不是很舒服。” 张景眨眨眼:“你吃醋啊?” 季东勛点头点得十分坦然:“对啊。” 张景看着他,然后突然把头低下埋在季东勛脖子窝,低声笑着,肩膀一直在抖。 “你怎么那么可爱啊?”张景抬起脸,笑得特别开心:“大宝宝我真觉得你越来越可爱了,你跟他吃什么醋啊?这也太不靠谱了,没边的事儿。” 季东勛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这个不太可能,姜凯一直都有女朋友,而且长得都挺漂亮的。 “是不是我这段时间总出去实习你没有安全感了?”张景看着他,眼里都是爱意,问着:“你总看不见我,想我吧?” 季东勛反问:“你不想我?” “我`操,当然想啊,”张景环着他肩膀,蹭蹭脸,“简直要想哭。” 季东勛笑了笑,捏着他耳边一小撮头发,揉着捻着。 其实张景最近心里也有些没底,时间过太快了,眼看着他跟季东勛都要毕业了。身边的小情侣都分了好几对儿了,一毕业都分手,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魔咒。 虽然张景对他俩的感情还是挺有信心的,但是俩人都分开在实习,以前天天都能见面,现在一周只有周末能见,有时候如果张景去外地实习了的话,有可能半个月也见不上一次。 这对他来说完全就是煎熬。 那天过完,张景又急匆匆地回去实习了。他是学设计的,所以得跟着院里到处去参观见习。他回到临时宿舍的时候,陈栋栋他们正在分食一只烧鸡。 “啤酒呢景景?”陈栋栋问他。 张景扬起眉毛:“什么啤酒?” “我上午给你打的电话吗不是?让你回来的时候买点啤酒和饮料上来啊。” 张景笑着问:“你记错了吧?没给我打电话啊。” “我打了啊,”陈栋栋眨眨眼,问二狗,“狗仔,你听见我打电话了吗?” 二狗摇头:“我没、没注意。” 张景摆了下手说:“没事儿我出去买一趟,正好打个电话。” 季东勛接电话的时候正在收拾房间,看到张景打来的电话,接起来笑着问:“到了?”
第63页 “嗯,我再出去一趟,栋栋记错了,非说让我买啤酒了,但是我明明没接到电话,这个小傻.逼。” “嗯?”季东勛想了下说:“他打过了吧,咱们吃饭的时候,我记得好像听到了。” “没有啊,上午我手机一直充电来着。”张景挠挠头,嘆了口气说:“哎不管了,每次从你身边回来我心情都极差。” 季东勛轻声笑了下,说:“我知道,我可不敢这时候惹你,现在长能耐了,还会跟我吵架了。” 说起这个张景有点不太好意思。上周他回来的时候心情不太好,打电话的时候忘了因为什么,跟季东勛喊了两声。过后那个悔恨的劲儿,季东勛本来也没生气,但是张景还是难过得不行,怕他伤心。 “你快把那事儿忘了,让它消散在风中。”张景说。 季东勛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其实他觉得张景偶尔甩下小脾气还挺有意思的。他一直很听话,很少发脾气。偶尔发了脾气又马上回过头哄人,很可爱。 其实日子要是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一切都挺完美的,你爱的人就在身边,想见了就见得到,想要了就干一炮。挺好。 张景的实习终于在大四的下半学期告一段落了,那段时间学校里也没什么课,他就整天窝在跟季东勛的房子里,两个人看看电影滚滚床。 没什么电影看的时候就随便开着电视,看看三流电视剧或者纪录片。 张景躺在季东勛腿上,拿着遥控器随意换着台。中央六在放一部老电影,张景说:“卧槽,我发哥。” 季东勛拨弄着他的头发,问:“你没看过?” 张景说:“《阿郎的故事》啊,我看过,最后他好像死了。那时候我发哥真年轻。” 电视里放得刚好是男主跨在机车上扣上头盔,张景问道:“帅吗?” 季东勛笑了下,说:“帅。有些男生就是很适合玩机车。” “比如呢?”张景伸手拨了下他的下巴,笑着问:“你看上谁玩机车了啊?机车不就是摩托车吗?有区别吗?” 季东勛看着他,笑着俯身亲了下,说道:“比如你啊,我宝贝儿腿长,长得帅,肯定迷倒一片。” “我谁也不想迷,我迷住你就够了。”张景拍拍季东勛的腿,说:“你腿也很长啊。” 季东勛说:“玩这个要有那种气质,我没有。” 张景想想也是,季东勛太斯文了。 换了台这个话题就过去了,随口聊的几句,后来连季东勛自己都忘了。张景当时也没怎么当回事,那时候的他只顾着和季东勛谈情说爱,直到后来身边没有季东勛了,才把这些都想起来。 其实后来有人问过张景,在他玩比赛受伤的那次。那次还报废了一辆哈雷,有人问他:“你为什么玩这个?” 张景当时抬头看了下天,半晌之后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 哪有那么多事能说出原因来,如果每件事都能追究个原因,张景第一个想问的就是,为什么他第一眼看见季东勛的时候就一下子爱上了。 说到底就是命。 临近毕业的时候人心总是浮躁,张景倒是还行,面试了几家公司,最后选择了一个设计院。工资不高,就是进去混资质的,别的都还好,唯一的缺陷就是不在这个城市,他不能每天和季东勛见到面。 那时候他和季东勛还是很稳定,虽然见面次数减少了,但是没影响到感情。只不过离开学校了总不能跟上学时候一样,每件事都讲得明明白白,什么时间做了什么事互相都了如指掌。 有时候张景忙到没有时间给季东勛打个电话或者回条简讯。 张景刚进设计院的时候有个师父带他,有段时间他师父要赶个设计,张景当然也跟着没日没夜地加班。虽然他刚进去其实也帮不上太多,但是也还是得跟在身边打打下手。 有一天张景晚上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了。 他给季东勛发了条简讯说:“大宝宝我刚回来,要累挂了,想你啊啊啊!” 季东勛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 张景接起来的时候有点吃惊,问道:“我吵醒你了吗宝贝儿?” 季东勛的声音还是一样温柔,他说:“没睡呢,在等你电话。” “等我电话干嘛啊?我不是跟你说了这段时间我都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家,你倒是早点睡啊,你傻啊?” “不是你说的今晚让我哄你睡?”季东勛轻笑着说:“谁中午吃饭的时候说最近我都不给你打电话了。” “嗯?”张景在电话这边眨了眨眼:“我说让你今晚等我?” 季东勛“嗯”了声,问道:“不承认了?” “卧槽我完全不记得了,”张景拍了下额头,“我怎么一丁点印象也没有啊?我中午吃饭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了?我怎么记着我就发条简讯啊?” 季东勛笑了下,说:“小傻子。” “那你应该早点给我打电话的,你就这么干等啊?”张景看了眼时间,有点着急:“那我今晚要彻底忘了没给你发简讯你还等一宿啊?” 季东勛说:“嗯,答应你今晚哄你睡了。不过你要真把我忘了让我等一宿,我可能会有点难过。” 张景简直要心疼坏了,赶紧说:“大宝宝你等等我啊,那我不洗澡了我简单收拾收拾就睡,你困了吧?我五分钟就够了。” 季东勛轻声说:“不急,慢慢洗。” 那天晚上张景洗澡的时候都在想,当初他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把季东勛追到手里。感天动地洗了个澡,洗完觉得自己更爱他了。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季东勛对他一直都是纵容的。他几乎不会发脾气,有时候让张景气得狠了就冷着脸不理人。张景觉得他是很温柔的人,也有可能只对他的时候才是这样。 但是张景没想到,这样的季东勛,也会有气急跟他吵架的时候。那可能是他们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两个人都伤着了,吵完各自自己回去咂摸一下滋味儿,再独自舔舔伤口。 第五十一章 张景虽然对姜凯是个直男这事深信不疑,季东勛说的他全当开玩笑了。但是他看得出来季东勛不喜欢姜凯,其实张景自己也觉得从姜凯毕业之后,这人有点变了。 怎么说呢,反正就是跟原来的感觉不太一样。有时候他说的话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而且开起玩笑来也不太注意。张景不想因为别的人让季东勛不开心,所以跟姜凯联繫少了很多,倒不是彻底不联繫了闹崩了,只是有意地拉开了些距离,多数时候姜凯约他吃饭,张景会找个理由推拒过去。 “你看我多听你的,”张景在某个周末回去找季东勛的时候还求表扬,“省得你吃醋。” 季东勛淡淡笑了笑,说:“感动。” “不过他是个纯直男,”张景笑着说,“这个我确定。”
第64页 “你跟他不是一种人,”季东勛淡淡地说,“我之前就说过,这人太深沉了,他的眼神让人觉得不舒服。” 张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笑着问:“那我呢?我的眼神你看着怎么样?” 季东勛亲亲他的眼睛,说:“好看。” 张景能和季东勛见面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他珍惜每一分钟相处的时间,现在季东勛也工作了,两个人各自忙各自的,除了周末他们甚至没有太多时间交流,因为张景那边总是特别忙。 张景总是攒了一肚子话打算周末的时候跟季东勛说,但是到了真正见面的时候,又不愿意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占用他们的时间。 见面的时间里,有一半都是在床上过的。 “你们公司有长得特别漂亮的姑娘吗?”一场性`事过后,张景喘息着问。 “有吧,”季东勛抹掉张景鼻子上的汗珠,亲了一下,“没注意。” 张景笑得傻了吧唧的,他甚至不想多说话,喘了一会儿马上又勾着季东勛来第二场。 这个年纪的男生,喜欢用激烈的性`事来表达心中的情感。我那么爱你,我愿意把自己都给你,肌肤相贴,做.爱做到浑身发抖,被操到失去力气,这些我都甘愿。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没有意识到,长久下来,他们之间沟通太少了。这会让两个原本紧紧绑在一起互相熟知的人,逐渐淡出对方的生活。彼此熟悉的事情越来越少,这就导致有时候只是随便闲聊,但是为了解释一个不重要的事情或者一个提到的人,就要先铺垫很久。 张景以为这是毕业之后都要经历的过程,很多情侣经不住就分了。但是他们感情好,所以没觉得有什么。 这天张景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姜凯的电话,说他来这边办点事情,想跟他吃个饭。 如果是平时张景可以拒绝,但是这次是姜凯到了他这边,他再推拒就不太好了。 再说他们本来也没有闹僵,说到底姜凯对他一直不错,张景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找他好几回了都没出去。 那晚张景和他一起吃了饭,问他住哪,姜凯说打算去订个宾馆。 张景说:“哎你住什么宾馆啊?住我那不就行了?反正就我自己。” 姜凯问他:“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啊,”张景笑了下,“反正你要不怕我是个gay对你有什么幻想的话。” 姜凯也乐了,说了句:“你小男友那么帅,你对别人还能有幻想?” 张景摇头笑着说:“还真没有。” 那天晚上张景给季东勛打电话的时候说:“刚我跟凯哥吃了个饭,他今晚住我这儿。” “谁?”季东勛问。 当时姜凯在洗澡,张景小声说:“姜凯,他来这边有点事。” “找你有事?”季东勛的声音挺平静的,淡淡地问:“你们怎么睡?” “不是找我有事,是别的事。还能怎么睡啊我这就一张床,”张景声音压得低低的,“大宝宝你放心啊,他真是个直男,我也只爱你。” 季东勛让他逗笑了,低声说:“我也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张景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怕你不高兴么?” 季东勛挂电话之前说:“睡觉穿着睡衣。” “……好的,”张景有点想笑,“你怕他半夜怎么我啊?” “不是,我就是不喜欢他。”季东勛淡淡道:“他挨着你我会觉得不舒服。” 张景当时说“嗯嗯好的”,但是心里其实有些复杂。这是季东勛第一次表现出对他的朋友不喜欢,姜凯是唯一一个。说实话张景想不明白原因,最开始的时候也觉得过为难。不过心里还有点甜滋滋的,因为觉得季东勛这也是在乎他的一种表现。 俩人在一起时间很久了,季东勛很少吃醋之类的,偶尔来这么一下张景还觉得甜甜甜。 姜凯只在他那住了一天,第二天就走了。张景趁着午饭的时候跟季东勛打电话说:“昨晚我睡觉穿睡衣了,还穿的长袖长裤睡衣。” “嗯,乖宝贝儿。” “卧槽这称呼太甜了,我要硬了。”张景小声说。 季东勛笑了下,问道:“昨晚都干什么了?” “就聊天呗,他一直在说他爸妈和他以前的事儿。我感觉他心情不太好吧,挺沉闷的。” 季东勛“嗯”了声。 张景是觉得像姜凯那样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哀中不太好,那样没什么意义,除了让自己更心塞一点没什么别的作用。 这个时候季东勛还没有生气,他真正意义上的生气是姜凯过生日的时候。 那次季东勛和张景都去了,本来一直好好的,季东勛不怎么说话,其他人有说有笑的气氛挺好的,张景时不时扭头看季东勛一眼,然后笑笑。 吃过饭之后一群人去了ktv接着闹,张景本来想回家的,但是姜凯没让他走。 本来也没什么,只是男生闹起来总是很没尺度,后来闹得疯了,姜凯扯过一边的张景,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但张景发现不对劲赶紧向后躲,所以只亲在了唇角上。 屋子里一下就爆炸了,所有人都在起闹。张景整个人都懵了,他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当时他正要季东勛说话,就被姜凯直接扯了过来。 他马上回头去看季东勛,只见季东勛的脸完全冷了下来,一丝表情也没有,张景看见他的眼睛吓得心脏一哆嗦。 他猛地推开姜凯,喊了句:“操,凯哥你有病啊?” 姜凯看着他,笑着说:“我就随手一扯,怎么扯上你这个有家室的?” 张景皱着眉,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也不好再说。明显大家都是闹着玩的,他再多说显得矫情。 张景站起来说:“你们这玩的太疯了,我得回家了,操的,我洁癖。” 张景说完就过去拉季东勛,想带他走。但是季东勛沉沉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他抬头看着张景,又看了看姜凯。 张景俯下.身小声在他眼前说:“咱们回家吧,行吗?” 季东勛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看,眼神冰冷。 张景心说这真的糟了。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求着:“大宝宝别生气,他们都喝多了。” 季东勛坐在那沉默了好半天,最后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姜凯,站起来走了。 张景跟在他后面,也顾不上后面那些人了。从出了包房他就握住季东勛的手,却被季东勛一把甩开。 季东勛一言不发,一直到回了家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不管张景怎么哄怎么求都没用。 这是季东勛第一次跟他生这么大的气,这样的季东勛是张景以前没见过的。张景见他一直不说话,想去亲他。 季东勛一把按住他的脸,推到一边,沉声说:“三天之内你别亲我。” 张景抱住他,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第65页 “我也没想到他突然抓住我,要不我肯定躲开了。他就是喝多了,也没看旁边是谁。” “别说了,”季东勛用胳膊隔开张景,皱着眉说:“我现在心里不太舒服,我自己缓缓,你洗个澡睡觉吧。” 张景有点无措,看着季东勛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其实男生之间这样的玩笑虽说不多,但也没至于多严重,男生没节操起来能做的太多了。但是张景知道季东勛在乎这个,换位思考如果是他的话,他现在会恨不得拿刷子把季东勛脸上的皮都刷掉。 那晚季东勛甚至没和他一起睡。 张景一个人躺在床上,胸口特别闷。他和季东勛很少这样闹别扭,不睡在一张床上更是没有过。 季东勛脸上的嫌弃太明显了。 张景洗澡的时候默默洗了好几次脸,几乎手一直放在脸上没拿下来过,洗面奶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次。其实如果是二狗林肯他们,季东勛根本不会生气。 “这叫什么操`蛋的事儿……”张景嘆了口气。 半夜张景走到季东勛这边,蹲下来看他。季东勛闭着眼睛,呼吸轻轻的。 张景小声问:“大宝宝你睡了吗?” 季东勛没睁眼,隔了很久淡淡地“嗯”了声。 第五十二章 【哥今天喝多了,不是故意的,甭挂心啊。对了,他嘴唇挺软啊?真看不出来。】这是季东勛在回家的路上收到的简讯,他当时看着这条,手里的力度快把手机捏碎了。他只回了一个字:【滚。】张景毫无所觉,还在一边哄着:“别生气了大宝宝,他们也都是喝多了乱起闹,不是故意的。我保证没有下次了行吗?我提前没想到,要不我肯定躲开了。” 季东勛沉着脸向前走,一个字也不跟他说。 手机里又来了一条,季东勛打开看了一眼:【呵。】这事即使季东勛不是洁癖,他也受不了,别说他对自己在乎的东西是不允许别人碰的。张景是他最在乎的,被别人亲在嘴上,这让他想想就觉得呼吸困难。刚才张景离他太远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凯的嘴碰到张景的唇,好在他最后躲开了一点,只搭了个唇角。 当时他甚至呼吸都停止了,心脏疼得受不了。 他对自己在乎的东西有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这一点全部体现在洁癖上。张景还问过他,洁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季东勛记得自己当时皱着眉回答他:“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难受。我小时候有个飞机模型,被别人摸出个手印,我拿毛巾擦了三次擦到反光,最后我还是扔了。总觉得擦不干净了,别人摸一下,他手上的汗和脏东西就渗进去了一样。” 张景当时还笑着问他:“那我呢?我要是被别人摸出个手印来你怎么办?” 季东勛笑了下,摸摸他鼻子说:“我现在没有那么严重了,现在顶多就是爱干净,说不上洁癖。我要还像小时候那样,你根本没法打篮球了,撞肩又撞屁股的,能要我命了。” 张景当时笑得特别开心,觉得季东勛洁癖还挺逗的。 现在他想起这段来只想哭。 回家之后张景还在求饶,扯住季东勛的胳膊,说:“你别不搭理我啊,他真的只是喝多了,不是成心的。” 季东勛抽开自己的胳膊,脑子里反覆播放姜凯亲在张景唇上的画面,无限循环。太难受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接近于心理上歇斯底里的感觉了。 最主要是,姜凯这个人,季东勛一直不喜欢他。他的眼神太复杂了,而且他过后发的简讯也让人厌恶。 实际上季东勛当时就很想打碎他的牙,只是他不可能不考虑到张景,他真那么做了难看的是他,以后见了他的那些朋友都很尴尬。 回家之后他的冷淡让张景的眼神有些受伤,季东勛选择无视。他的情绪太复杂了,愤怒,难受,憋闷这些都有。和张景在一起以后,季东勛第一次有这么强的情绪波动,也是第一次这么愤怒。 张景被冷落了两天,睡觉都是自己睡的。他现在假期本来就不多,能和季东勛见面的时间太少了,用来闹别扭实在是有点可惜。 失落肯定有,但没觉得自己多无辜。 换个身份想,如果是季东勛被别人亲了一口,别管那人是不是季东勛朋友,也别管原因,不论男女,张景会恨不得杀了那人。 后来季东勛的神情缓和了一些,看着没有那么冷了。张景临走之前的那个下午,从背后抱住季东勛,说:“大宝宝……你还生气啊?” 季东勛没说话。 张景说:“我要难受死了,你要实在生气就打我两下?反正已经都这样了,碰都碰上了……你总不能因为这事儿一直不搭理我啊……” 他把脸埋在季东勛肩膀上:“你看我这几天,一天洗那么多次脸,角质层都快洗薄了……” 季东勛嘆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后脑。 张景的心这才放下来一点,本来没觉得怎么,被人一搭理感觉到委屈了,小声嘟囔:“下回你再生气你就跟我吵呗,你非冷着我。这是什么破习惯啊……” 季东勛自己沉淀了两天,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在张景头上亲了亲,声音还是沉沉的,问道:“以后离他远点,行吗?” 张景赶紧点头:“哎现在你说什么都行。” 这次姜凯是真的过分了,其实张景不信他不知道坐他旁边的是谁,明明他们俩之前还说话来着。亲一下倒没什么,关键是他明知道自己是gay,而且男朋友就在屋里坐着,他这样的动作让人觉得不尊重。 明知道他是gay还亲,这跟当人男朋友面亲个姑娘没区别。 张景其实挺感动的,当时季东勛没直接怒起来。这事儿要放他身上他真忍不了,所以张景是真的想了,从此跟姜凯还是别联繫了。 本来现在联繫得也不多,因为他惹季东勛生这么大气太犯不上了。 张景回去之后,有时间的时候就打电话,没时间就简讯轰炸。季东勛跟他生一回气张景是真留下心理阴影了,而且他还遭嫌弃了。 想想也真是难过。 这事就这么还算平静的过去了,季东勛生完了气也就好了,俩人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该什么样还什么样,可能因为这事之后张景有了小危机感,俩人好像比之前感情还好了一些。 但是张景发现自己最近有点健忘,莫名其妙就记不住东西。别人口中他说过的话或者做过的事,张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跟季东勛开玩笑说:“你说我是不是小脑萎缩了?我咋糊涂了呢?” 季东勛说:“因为你一直都有点傻。” 张景仰头笑:“反正我忘不了你就行,别的忘了就忘了。” 季东勛得出国跟他妈妈一起过春节,他让张景跟着一起去,顺便把张景介绍给他妈妈,但是张景临时办签证肯定办不下来。 而且张景也不是很想去,他就这么去见家长也太让人紧张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第66页 春节的那天,季东勛和张景视频。季东勛问他:“宝贝儿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张景毫不犹豫地说:“希望明年咱俩还好好的,一直在一起。” 季东勛说:“我们本来也一直在一起,这不算愿望。” 张景想了想,说道:“那我希望我们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季东勛笑了笑:“好。” 张景已经洗好了澡躺在床上了,季东勛说:“先别睡,有礼物。” “嗯??” “左边衣柜第二个抽屉。” 张景一下子坐了起来,感觉自己的眼睛里都冒出星星了。他赶紧跑过去,拉开了一看,里面除了两个人的内裤摆得整整齐齐之外什么都没有,这层本来就是他俩放内裤的抽屉。 “……”张景对着电脑有些哀怨:“你逗我玩。” “嗯?没有?”季东勛挑起眉毛。 “只有小裤衩。” “那我记错了,”季东勛笑了,“那你看看第三层,我最近也健忘,被你传染了。” 张景又活了,拉开一看,有个小盒。 他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哎我要不要打开,我有点激动,这里面是啥?”他问。 季东勛眉目间都是温柔,说:“打开看看。” 张景深吸一口气,打开小绒盒,果然跟他想得一样。 里面是一枚戒指。 “啊啊啊啊啊!”张景小心翼翼拿出来,迫不及待就往自己无名指上套,“卧槽我还打算情人节的时候买对戒指给你带一个!我太激动了!” 季东勛笑得永远都那么好看,张景眼睛都看红了,他说:“咋整我太开心了,你要是在的话我肯定要跟你做一宿!” 季东勛对他眨了眨眼,抬起自己的左手给他看,无名指上也带了一个戒指。季东勛沖他晃了晃自己的手,张景也对着他晃了晃。 张景笑得就像个小傻子,那晚他一直激动得睡不着觉。 “大宝宝你说咱俩这算是结婚了吗?”张景看着自己的手指,怎么看都觉得好看,“我觉得算,像咱们这种同性恋,又不能领证,戴个戒指就算结婚了吧?” 季东勛说:“你想结我们可以出去结。” “不用,我觉得这样就算结了。”张景仰躺着,看着天花板,感嘆道:“你说当初我追你那会儿,哪敢想今天。” 季东勛想起那时候来,心里也很柔软。他说:“谢谢你当初敢追我,你那么帅没去追姑娘,可惜了。” “不可惜,姑娘也没你好看,全世界你最好看。”张景说。 季东勛笑了笑。 那天张景没关电脑,是看着季东勛的脸睡着的。他临睡之前季东勛对着镜头亲了亲他,轻声说:“我的新年愿望……希望这是最后一个你自己过的春节。以后每一个节日,我都陪你一起过,好不好?” 张景听到这句鼻子都有些发酸,他闭着眼点了下头,说:“好。” 那时候张景是真的觉得,生活真的很好啊,我爱的人在我身边。 经常有人会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后来张景无数次后悔,他不该把愿望都说出来。那晚他们说的三个愿望,竟然没有一个实现的。 第五十三章 “咦。” 张景瞪了二狗一眼,说:“咦个球。” 二狗的眼神跟上来,抓住张景的手,盯着那个戒指:“咦。” 张景乐了,拍他脑门一下:“你那傻样儿。” “景景,”二狗眨眼,“你俩谁跟、跟谁求的婚?” “求毛线啊,”张景拇指碰了碰无名指上的戒指,“俩男的,哪有那么多形式。” “那那那可不一定。”二狗眼珠一转,又凑上来问:“那谁买……的戒指?” “不是我买的。” “噢……”二狗一脸“我懂了”的表情,“景景你嫁、嫁了?” 张景特别想踢死他。 二狗感嘆着:“真好,以前我还、还怕你俩处不长。” 张景表情是十足的开心,说:“其实我也没想到。” 二狗发现自己有点寂寞:“你都戴、戴上戒指了,栋栋可能就、就快结婚了,林肯也有女朋友,就我、我落单。” 张景用胳膊夹住他的头,揉乱他的头发说:“我二狗肯定能遇上个最好的。” “但愿吧。” 季东勛回来的时候张景去机场接他,也不管周围人多,直接就抱住了,说:“你再不回来我都快想哭了。” 季东勛拍了拍他,说:“我再不回来也要想哭了。” 张景笑了下,在他耳边说:“你饿吗?我们是先吃饭还是直接回家做啊?” 季东勛脸上看着还挺淡定的,但是说的话倒是不那么淡定了,他在张景耳边说:“你猜呢?我看见你就硬了。” “卧槽……”张景眨了眨眼。 季东勛笑了下,说:“走吧。” 做的时候,季东勛总是喜欢把张景的腿分到最开。他的腿很长,分开之后视觉冲击很强。张景在床上向来放得开,季东勛喜欢看什么他做什么。 季东勛说:“腿分开。” 张景就把自己腿张到最大。 “腿真好看,”季东勛亲了亲他的脸,“哪都好看。” “你别勾我,”张景眼睛里满满都是季东勛,用腿夹住他的腰,“我现在饥渴得你插进来我就能射。” 季东勛低低地笑起来,胸口一下下震着。张景笑着说:“你还不进来啊?” 季东勛扯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分身上:“你当我不急?很久没做了,我直接进来你不疼?” 张景说:“没事儿。” “等我做好润滑。”季东勛说。 张景用腿蹭蹭他的腰:“那你快点,都说了我饥渴。” 季东勛知道他有意说这种话逗自己开心,一边细心做润滑一边满是爱意地和他亲吻。 张景难耐地哼哼,季东勛亲了亲他的喉结。 “还能不能行了……”张景闭着眼撸了自己两下,“肉摆我嘴边不让吃,我现在使劲撸两下也能射了……” 季东勛耐力再好也受不了张景这样一直撩,忍无可忍,终于掐着他的腰缓缓沉入。 张景最爱看季东勛做.爱的模样,从他的角度看季东勛的下巴,性`感到张景心尖发麻。 有时候张景会想,如果换个身份,他在上边,季东勛在下面…… 卧槽不能想,张景只是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自己要射。 季东勛太持久了,他怕他在上边没等季东勛射呢他自己先交代了,那太尴尬了。
第67页 而且张景捨不得那样。 “想什么呢?”季东勛用力顶了一下敏感点,张景浑身一哆嗦。 “想如果是我干你的话会是什么样。”张景特别诚实,抱住季东勛的肩膀,使劲咬了一口,咬出个牙印来。咬完自己还怪心疼的,又亲了两下。 季东勛问:“那你来?” 张景摇头:“不来。” 张景最后觉得要射的时候,特意换了个姿势,让季东勛从背后进来。这样他就能用左手握住季东勛的左手,两个戒指挨在一起。 “啊……”射出来的时候张景抓过季东勛的左手放在唇边,深深吻住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季东勛吻张景的脖子,吻他的肩膀,吻他的头旋。 张景翻过身来看他,顶着一头的汗,眼神直接又清亮:“大宝宝,我太爱你了。” “知道,”季东勛揉着他的耳朵,“我也爱你。” 张景喘了口气,然后拉着季东勛说:“再来。” 那晚张景射了几次自己都记不住了。 最后季东勛给他洗澡的时候张景的意识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每次做到后来都是季东勛在善后,洗澡,换床单。张景就负责季东勛把他放在哪的时候好好坐着别倒就行。 情人节那天,季东勛下班直接开车去了张景那边。 张景下班看到他,眼睛都看直了。提前完全没想到,所以看到的时候满满都是惊喜。 季东勛穿着长款的大衣,手插在兜里站在他们公司楼下。张景觉得自己完全迷失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情人节过后的某天,张景接到一个留校读研的同学来的电话。 “景景,帮忙救个急呗?” 张景笑着问:“我能帮什么?” “要比赛了,我们这边校队伤了两个主力,剩下的小孩儿还不怎么会打呢没法上场啊!” 张景听了半天才听明白:“篮球吗?” “对啊,你来给哥们儿顶一下,就这么输了也不甘心啊!” 张景说:“可算了吧,我都多长时间没碰过了,这我可真不成了。” “哎那也比大一的小孩儿强啊,你帮个忙,咱当时的那批人就你离得近,别的都天涯海角找不着了!” 张景是真的很久没打球了,得有一年多没摸过了。他觉得压根不行,但是学校的哥们儿好像也真找不着人了,打了好几个电话,张景实在是没好意思再推。 “那行吧,但是我平时也不太有时间,周末行吗?” “行,其实我也是来帮忙的,到时候咱就在周末练练。” 张景跟季东勛说了这事,季东勛问了一句:“还有别人吗?” “谁啊?”张景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姜凯啊?没有,他都留校当体育老师了,你见哪个学校学生联谊赛有老师跟着打的?” 季东勛“嗯”了声。 张景周末去打球的时候季东勛也陪着了。 球场张景很熟悉,太久没摸球了,拿在手里还挺感慨的。 天气太冷,衣服穿得也厚,打完球跑了一身汗。 “穿上外套。”出来的时候季东勛把衣服递给他,笑着说:“打球还是那么帅。” 张景笑了一声,其实刚过来的时候他心里也没底,他怕碰着姜凯。毕竟姜凯现在还在学校实习,万一真过来了季东勛看见他了肯定不高兴。 好在他没过来。 之后的周末张景就去打打球,然后和季东勛一起吃吃饭睡睡觉,感觉还挺充实。打完球有时候他们还会在学校里转转,季东勛带着网球拍打会儿网球,张景做出自己当初痴汉的模样,蹲在墙根底下看季东勛打球。 跟临校比赛的那天,张景问季东勛:“今天你来看吗?” 季东勛说:“来,不过得晚一会儿。” 张景点头:“好的。” 季东勛先去公司送了个文件,然后才去学校看张景打球。 他去的时候已经打完了半场,第三节刚刚开始。篮球场人很多,以前季东勛来的时候周围喊的都是张景的名字。 现在喊的名字他已经不认识了,估计是哪个大二或者大三的帅哥。 季东勛看到靠前有个人站起来往外走,他走过去坐在那个位置。 坐下就看到张景控球,旁边有人抬了下胳膊,张景瞭然,把球传了过去。 季东勛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 张景扬手喊了声:“凯哥,这儿!” 球又回到了他手里,张景转身突破,绕到篮下,再得两分。 旁边的队友走过去拍了下张景的屁股。 张景看他一眼,可能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甩了甩手跑到对场去了。 第五十四章 第三节打完比分已经拉了很大了,张景下场之后就赶紧摆手说:“不行我岁数大了,打不动了,反正也撵不上了,我就不打了。” 姜凯笑了下说:“我也不打了,我这本来就犯规,就是手痒了过来打两下。” 张景看了一眼,笑了下没说什么,转身往观众席上看。 人坐得还挺多的,但他还是眼睛转了一圈就看见了季东勛。张景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不过想起旁边的姜凯来心里还有点没底。 他跑过去坐在季东勛旁边,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他刚在场上没少出风头,看着他的眼神都挺热切的。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张景小声问。 “没多一会儿,”季东勛把水递给他,“喝点水吧,跑这一身汗。” 张景喝了一口,小声说:“我真不知道他怎么过来了,你别生气啊。” 季东勛失笑:“嗯,没生气。” 张景仔细看看他的脸,觉得他可能真没生气,这才放下心来说:“你都不知道,我看见他来心脏都一咯噔,他都实习要当老师了还过来打球,太犯规了。” 季东勛拿出纸巾让他擦汗,“嗯”了声。 那天本来说去吃饭的,张景赶紧说自己还有事,就不去了。比起一大堆人围在一桌吃饭,其实他真的更喜欢回家让季东勛做给他吃。 可能人的心境随着年龄会有变化,张景觉得自己就变了很多,除了林肯他们,他现在不太喜欢和人一起吃饭,关系没到位,很尴尬。 也可能是太珍惜和季东勛在一起的时间了,觉得不和他在一起就算浪费了。 回家之后张景还是不太放心,又问了一次:“真没生气吧?其实他今天还拍我屁股来着,我以前都没觉得有啥,今天他一拍我差点蹦起来,吓我一跳,还真感觉挺别扭的。” 季东勛当时正刷着碗,动作没变,说:“我看到了,生气不至于,这次他又没亲你,反正就是挺烦。” 张景点头说:“我以后尽量不跟他见面了,感觉怪怪的。” 季东勛笑了下:“你这算是心理作用吧?”
第68页 “谁知道了。”张景说。 当时张景是真的这么想,以后不见了。其实还有话他没说,今天姜凯看了他好几眼,眼神都让张景觉得说不出来的难受。 眼神很深,等到张景看向他的时候他就会笑一下,看着又挺正常的。 是不是心理作用不知道,但是因为他惹季东勛生那么大的气,张景心里总是别不过劲来。 最后的决赛时间在清明前后,可能会跟清明运动会在一个时间,后面几场比赛张景没全都去,差不多能打赢的他就不去了。 本来毕业之后没怎么锻鍊,都有点懒了,这段时间一打球身上肌肉好像又绷紧了一点。 张景光着身子站在镜子前边,问季东勛:“你看我身材是不是没有以前好了?” 季东勛正好走过他旁边,顺手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没有,一直很好,我看一眼就想压上去的那种。” “来压呗,”张景拽住他胳膊,“快来压。” 季东勛笑着拍了他一把:“又缓过来了啊?腿不抖了?腰也不酸了?不是求我放过你的时候了?” 张景摸了摸鼻子说:“你可以少食多餐。” 季东勛想起张景可怜巴巴说“艾玛我腿抖得好像肌无力了”的样子就止不住想笑。 一直到张景回去上班了俩人视频的时候,季东勛还在拿这事取笑他。 张景说晚饭过后想出去跑步的时候,季东勛说:“去吧,正好去练练腿,你都肌无力了。” “你够了啊,”张景也跟着乐,“肌无力也早缓过来了。” 张景说:“这周末不是有个比赛吗?我天天跑会儿,别到时候体力跟不上就丢大人了。” “嗯,去吧。” 张景附近不远有个小公园,他在里边跑了五圈。开春了,小草开始有了变绿的势头,看着还挺可爱。 下个月又清明了,张景想着到时候可以再跟季东勛一起去看看他爸妈。他现在过得挺好,他爸妈也该放心了。 不过这个想法没能实现,张景如果知道因为一个球赛会发生那么多事,那当时他同学怎么求,他也不会去的。 失去了一个季东勛,张景拿什么也换不回来。 那天是跟一个挺有实力的队,比分也一直咬得很紧。季东勛就坐在第一排看他,张景跑到他旁边的时候总想沖他飞个吻,但是人太多了,不太方便。 姜凯是什么时候上的场张景都没太注意,可能是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一分神的功夫。他看见的时候比赛都开始了,张景心里有点无奈,怎么又来了。 不过当时比分没拉开,张景也没法说下场。 他抽空看了季东勛一眼,季东勛沖他笑了下。笑得太好看了,没看出生气来。 后来张景就没心思注意这些了,因为他们比分一直落后,可能要输。虽说是毕业了吧,但好歹在校队也打了好几年的球,输了心里不太舒服。张景全心投入进去,打得很卖力。 最后压着哨他进了最后一个三分,比赛结束,他们赢了。 队友都炸了,围上来拍他肩膀。张景连着打了四节有点累了,手拄着膝盖喘着气。 “景哥太酷了!”有个今年刚进校队的男生,看着张景满眼都是崇拜,激动得一下子跳到张景后背上。 “酷你也别猴我身上啊,我要瘫了!”张景把他扯下来,甩了甩头上的汗,刚抬腿要往季东勛那边走,就被人扯住了。 张景死都没想到旧场景能原封不动再重现一次。 姜凯揽住他脖子,在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嘴亲他脸上了。 张景当时脸都白了。 是真白了。 “我`操——”张景一把推开他,也顾不上人多了,吼了一嗓子:“你有病吧?你这什么毛病啊!” 周围声音好像一下子就没了,跟按了静音键似的。张景注意不到他们了,他当时的情绪太复杂了,什么都有,最多的还是没底。 他回头看向季东勛的时候,座位上已经没人了。张景心猛地一翻,人都在陆续离场,所有人都挤在过道上,他找不着人。 张景没再看姜凯他们,抬腿就向季东勛原来坐的那边跑了过去。 那天他场内场外的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人。 打电话没人接。 上回季东勛两天没跟他说话,张景到现在都没彻底缓过劲来。季东勛跟他在一起四年,从来没那么生气过。 这次当着他面又来一次,张景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真不知道姜凯心里想什么,明明不是gay,做这事儿跟有病似的。 张景最后是在体育馆后门看到季东勛的,只有姜凯和他两个人。季东勛眼神和脸色都很冷,姜凯倒是带着点笑,脸上也挂了彩。 张景跑过去,拉着季东勛上上下下地看,姜凯既然脸上挂彩了,他怕季东勛也伤着了。 虽然他觉得没必要闹成这样,但是季东勛的愤怒他是能理解的,他受不了这事儿,其实他更想知道这次他得怎么做才能被原谅。 他看看姜凯,又看看季东勛,觉得特别无奈。 “凯哥,你真的过分了。”张景说:“上回我都说了我洁癖,你怎么还这样啊?” 姜凯摸了摸唇角,要笑不笑地说:“开个玩笑。” “没这么开的。”张景皱着眉说。 洁癖他倒是没有,但是季东勛有,这跟他自己有也没什么区别了。 姜凯看着他们笑了一声,扭头走了。 张景小心地看了眼季东勛,问道:“你跟他动手了啊?他手劲儿特别大,哪儿伤着没?” 季东勛脸上还是挺冷淡的,没说话。 张景嘆了口气,上次他还能不停解释说姜凯喝多了,这次他没喝,张景开口都不知道能说什么。 这事儿太操`蛋了。 回家的路上谁也没说话,气氛安静得有点可怕。 季东勛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张景也跟了进去,说:“我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季东勛说:“没伤。” “宝贝儿你是不是……”张景看着他小声问:“要气死了啊?” 季东勛没看他:“嗯。” “那你说怎么办吧,”张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我真不知道他又来这么一出,到现在都想不透。” 季东勛没说话,开了淋浴站在下面,抹了把脸。张景就那么站在旁边看着,过会儿季东勛说:“你先出去吧。” 张景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没说,嘆了口气出去了。 第五十五章 季东勛也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个心情,他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张景被别人亲,就在他眼前。 姜凯甚至嘴亲在张景脸上的瞬间,眼睛是看着他的。 充满了挑衅的意思。 打也打过了,姜凯甚至都没还手。他只是半笑着问了一句:“难受吗?看着我亲他你难受吗?”
第69页 季东勛沉着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干,我就是觉得你生气挺有意思。”姜凯摸了摸被他打过的嘴角,说:“有洁癖的不是他,是你有洁癖对吧?我记得他以前说过。” “哎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们,跟男的做,什么感觉啊?” 季东勛握着的拳头再次一拳招呼在他的脸上。 “你打我没用,我亲都亲完了。”姜凯还是不还手,他笑着说:“其实你真挺好的。” 季东勛皱了皱眉,一个字一个字说:“你真噁心。” “更噁心的还有,”姜凯凑近了,“这人,我跟你抢定了。” 季东勛冷笑了一声:“你可以试试。” 季东勛当时就跟听了个笑话似的,是个人就能跟他抢张景?他俩在一起四年了,季东勛就没想过,别人能从他手里抢走人。 那晚张景以为自己可能要被季东勛干死了。 季东勛在床上多数时候都是温柔的,很少有这种玩命干的时候,张景好几次觉得自己要窒息。 他用了很大力气抱住季东勛,说:“你冷静啊宝贝儿。” 季东勛捏住他的下巴,粗喘着问:“他说他要跟我抢人,可笑吗?” “抢人?”张景被干得脑子有点不够用,基本是空白状态,还有点呆愣地问:“抢谁啊?……我啊?” 季东勛咬了他脖子一口:“嗯。” “操……”张景其实是不信的:“他是气话吧,他一个直男。” 季东勛没再说话,张景后面也没机会再说话了。 第二天张景基本连路都没法走。 虽然屁股很疼,但是他还挺庆幸的,至少季东勛没像上次那样不搭理人。 但是这种庆幸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过段时间他就发现,虽然这次季东勛没有上次反应大,但是持久啊。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季东勛话少,张景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也不太敢说话。但有的时候他觉得季东勛并没有什么变化,似乎都是自己的错觉。 张景也觉得最近自己有点奇怪,那个莫名其妙心烦和焦虑的毛病又犯了。 事情究竟是怎么爆发的他们可能都记不清了。好像莫名其妙就吵了起来,等回过味来的时候都吵了半天了。 张景看着季东勛,问:“你是不觉得噁心啊?” 季东勛抿紧了唇,微微皱着眉看他。 “从上次那事儿之后你就不怎么说话,你心里有想法你可以说,没必要这样。你是噁心劲儿一直没过吧?”张景激动得眼睛都有点红。 季东勛捏了捏眉心:“我说了,真的没有。” 张景按着他肩膀,季东勛被他按着仰在沙发上,嘆了口气。握住张景的手腕,低声说:“行了不吵了。” 张景甩开他的手:“你要是觉得我噁心回不过劲儿来,咱俩可以先分开一段时间。” 季东勛一下子停了动作,愣愣地看着他。 张景说:“你总是一副特别无奈的模样,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了,也不知道是我怎么了。” 季东勛看着他,沉声说:“你再说一次。” 张景看着他的眼睛,表情突然有些痛苦。 他站起身来,季东勛攥住他手腕握紧,力气大得让张景觉得疼了。他听见季东勛声音冷冷地响起:“再说一次。” 张景回头看了看他,说:“……我是觉得咱俩现在都特别累,你让我觉得你好像……就特别厌恶我。你怎么想的你也不说,你要真的心里过不去,我可以给你时间,等你……” 季东勛打断了他:“我说了我没有。” 那天张景被季东勛按着胸口,压在墙上问:“什么叫分开一段时间?” 季东勛红着眼睛,他的眼神让张景觉得不敢看,他问:“我说什么了吗?我说我噁心了?你说我话少,你第一天认识我?我以前话多吗?” 季东勛抓着他的手,抬到他面前来,张景让俩人手上的戒指刺得眼睛疼。 “分开一段时间吗?”季东勛的脸越来越近,张景觉得两个人的鼻子要碰到一起了。 他还没摇头,就听见季东勛的声音沉沉响起,他说:“好。” 然后季东勛放开了他,也拿开了按着他胸口的手。他的眼神让张景心里猛地一疼。 那天季东勛走的时候眼睛是红的,他死都想不到张景能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两人之间第一次说这种话,以前不管怎么样也没说过分开。 都疼,都伤着了。 张景回去上班,季东勛也有工作,生活里也不是只有吵架。 季东勛被张景伤得狠了,以为张景没几天就会回过头认个错,但这次他一直也没等到。 张景周末要参加个婚礼,大学同学有个结婚的。季东勛以为他晚上会回来,但他一直等到十点,没等到人。季东勛嘆了口气,还是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但他没想到电话那边是姜凯。 “哟,有事儿啊?”姜凯的声音在季东勛听来特别刺耳。 季东勛冷声问:“他人呢?” “人?人睡了啊,”姜凯笑了一声,“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这人我抢定了。” 季东勛呼吸一窒,问道:“你什么意思?” 姜凯笑得意味不明:“挂了吧,给你看个东西。” 他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三秒钟之后季东勛手机响了几声,都是彩信。 他突然手有点抖,有种不敢打开看的感觉。 季东勛看到照片的时候,呼吸停顿了几秒。窒息的感觉排山倒海袭过来,他攥着手机的手指发白,眼睛瞬间变得猩红。 照片里的张景趴在陌生的床上,闭着眼睛睡得很熟。他身上的痕迹很清楚地表明了刚刚发生了什么,甚至他后背上还有着斑驳的白色液体。 季东勛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二十多年了,没那么疼过。 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在疼,照片里是他最熟悉的人,哪怕闭着眼睛都能画得丝毫不差。绝对不会认错,他不只认识这张脸,这个身体的每一寸他都熟悉。 腰窝那块很小的胎记,季东勛曾经无数次吻过。 电话再响起来的时候,季东勛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我现在问你,这人你还要吗?”姜凯的声音里带着嘲讽。 季东勛几乎是咬着牙在说:“他人呢?” “我`操`你也真是真爱了啊?你不洁癖吗?都这样了你还要?”姜凯的声音很可恨,但季东勛却没法挂电话。 “让他接电话。”季东勛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 “睡了啊,累着了,”姜凯冲着话筒吐了口烟,“怪不得你们都去同性恋了,真他妈爽,的确跟女的不一样。” 季东勛狠狠闭了闭眼。 那边断了电话。
第70页 季东勛保持着听电话的姿势很久,后来手机扔在沙发上,他闭着眼仰靠着坐,一直到天亮。 季东勛等了三天张景的电话,会不会原谅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需要一个解释。 要说张景喜欢姜凯,季东勛死也不信。 在一起四年,季东勛知道张景对自己感情不是假的。如果非要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季东勛会认为这是张景故意做的,为了气自己。 但是这个做法超出了季东勛能接受的范围,他接受不来这个。哪怕张景回过头跟他说喝多了认错了人,季东勛也很难原谅。 他走之前给张景打过最后一个电话。 两个人对着电话都是沉默,还是季东勛先开了口:“真睡了?” “嗯。”张景说。 “没什么要解释的?”季东勛问。 张景顿了一下,然后说:“没有。” 季东勛以为自己会很愤怒,会发狂。但真正听到的时候竟然也还好。他长长地嘆了口气说:“你照顾好自己吧,我去我妈那边了。” 张景的声音听起来也挺平静的:“嗯。” 季东勛走的那天一直在下雨,他什么都没带,就随身穿着的一身衣服,和兜里一个钱包,连手机都没有。 在机场走到一半,他突然回头走了几步,摘下手里的戒指,随手扔进了垃圾箱。 第五十六章 季东勛坐在床边,手搭在张景身上,深深凝视着这个人,这张脸。 恨过。 季东勛当初走得决然,断了所有的联繫方式,包括电话和网络。他以为自己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最开始的时候很痛苦。想念,不甘,遗憾,愤怒,种种都有,但最多的还是恨吧。 恨他不成熟,不够在乎。 也恨过自己,当时明知道张景说的都是气话,还非要嘴贱说了句“好”。其实如果没有那场吵架,这之后的事情都不会有。但错了就是错了,哪怕是赌气,这种事情也没法被原谅。 夜深人静心里的躁动无法平息的时候,季东勛会上网看看张景的留言。张景过得不好,一直在找他。 季东勛没有回覆过,不知道要说什么。心疼有,想念也有,但是心里始终放不下。 后来可能不再恨了吧,所有事情没有单方面对错,等到从那个愤怒的境地里走出来之后再回过头去想就明白了。 谁都有错,谁也不无辜。俩人能走到最后这地步,都是他们自己作的。 季东勛最后一个看到张景的留言是两年以前,只有一句话:“你还会回来吗?” 季东勛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去。可能有一天彻底都放下了之后他还会回,也可能就这么过去了。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清。 季东勛伸手摸了摸张景的脸,张景睡得不安稳,睫毛颤了颤。他的手也有点抖,心里就像缺了一块,怎么也填不上。 他没想到中间空白的这几年,张景会出现精神问题。 现在回头去想,其实他当初的留言上有一段时间就不对劲,能看出他的歇斯底里。 季东勛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心挺狠的。 对张景狠,对自己也狠。这个人他始终都爱,心里没放下过,但他的留言自己一条都没有回覆过,连个后悔的机会也没给过他。 要不是这次回来,季东勛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去找张景。 他回来之后看见张景的第一眼,就是张景在公司楼下等人。他胳膊夹着头盔,单腿支着摩托,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你看不到人的时候能坚持,能执着。但当你真看到了人,他就活生生的在你眼前,你还在乎,还放不下,那过往那些纷纷乱乱就都不重要了。 …… 张景早上是因为胃疼醒过来的。睁开眼的时候还有点懵,阳光已经很足了,他眯了眯眼。 “醒了?” 季东勛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张景下意识看过去。他已经洗漱过了,人看着很精神,也很帅。 就是眼睛里有血丝,多少有点憔悴。 “嗯,”张景一睁眼看到他觉得心情挺好,笑了下说:“你起这么早。” 季东勛笑了:“早?知道几点了吗?” 张景看了看窗户:“九点?” “快十一点了,起来洗漱吃饭。” 原来都这时候了,怪不得胃疼。张景站起来按了按胃部,最近它作的厉害啊。 “你今天不上班了?”张景洗漱出来的时候季东勛已经把早餐摆好了,他拿起杯牛奶,喝了一口。 “不上了,今天在家陪你。”季东勛笑了下。 “啊……”张景心里还有点记挂着之前吵架的事儿,有点不自然。吵架这事真挺伤神的,吵的时候难受,吵完也得好几天能恢复之前的状态。 “你该上班上班啊,我又没什么事儿,”张景摸了摸鼻子,“你陪我我又不给你发工资。” 季东勛把勺子塞他手里:“我给你发。” 张景低头不再说话了,心里其实是开心的。 趁着季东勛洗碗的时候张景把药吃了,想想已经好几天没去医生那边了,明天得约个时间,治疗能不停尽量还是不停,一停下来张景心里就没底。 次次跟着治还反反覆覆没个消停,停下来更完了。 那天过得还算太平,张景对于自己的幻觉幻听毫无办法,除了闭嘴少说话,季东勛说话的时候他尽量用单音回应,别的也没什么更好的做法。 季东勛弄了个水果沙拉回来刚要给他,就听见张景低着头“嗯”了一声。要是从前季东勛可能不会注意,但是现在看着张景,他只觉得心脏一阵无法填补的疼。 他走过去坐在张景旁边,声音低低地问:“小景,吃不吃水果?” 张景抬头看他的速度有点快,见他就在旁边眼神里还有点惊讶,不过马上就恢复过来了。 他很淡地笑了下:“嗯。” 季东勛把水果放他腿上,摸了下他的脸。 张景虽然表情没怎么变,但是眼神是软软的。 跟从前比起来,他真的变了很多。季东勛胳膊环住他肩膀,轻轻吻了下他的耳朵。张景的动作一顿。 季东勛说:“宝贝儿。” “嗯?”张景看向他。 “没什么,”季东勛笑了笑,问:“身上的伤还疼不疼了?” 张景摇摇头:“本来也不疼,就看着又青又紫的挺吓人,其实都没怎么,皮儿都没破。”他看了看季东勛,有点犹豫地问:“你……要做啊?” “不做,”季东勛失笑,“下不去嘴。” 张景觉得今天的季东勛眼神很深,像是在想很多东西,而且不经意间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些难过。张景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没问。 张景没在家待几天,本来也没受什么伤,再说天天在家待着他待不住。
第71页 “摩托别骑了吧,我送你去?”季东勛问。 张景说:“没事儿,我腿又没毛病。” 季东勛想了下,说:“外套穿厚点,这几天有点冷。” “嗯。” 张景好几天没上班,一到他们那栋写字楼都有点激动,正好在停车场遇着了白奇。 白奇看见他挺惊讶,问:“这么快就来了?反正没什么事儿,我自己够了。” 张景手插着兜走过去,笑着说:“再待我都要长毛了。” 张景就跟白奇自己说了他跟人打架了的事儿,办公室别人都不知道他怎么了,还以为他请假去哪玩了。 张景一进去就有人过来说:“景哥你可来了,你再不来咱们这儿都转不开了,也不知道白哥是不是岁数大了,最近简直是个废!” 白奇笑了:“我还在这儿呢就这么编排我?” “你不在这儿我还不说了,就是说给你听的!” 张景刚坐下,一摞东西就扔他桌上了,他问:“这什么啊?” “什么都有,有得签的合同,还有得送过去的方案,还有得跟拍的广告。”珊珊往他桌上放了被泡好的咖啡,说:“喝吧,喝完干活。” 张景看向白奇,笑着问了一句:“白妈你不说没什么事儿吗?不挺着浪了啊?” “浪不动了,你可别请假。”白奇自己也笑了:“我就是那么意思着说了一句,其实这些都是你的活,你没来我压根儿没帮你干,都堆着等你呢。” 张景笑着说:“真感人。” 下午张景去了医生那边,医生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先给个微笑,让人觉得很放松很舒服的一个笑容。 张景笑着说:“哎您别这么沖我笑,你知道我性向,万一我哪天被你这笑给征服了你不糟了么?” “这么长时间了你终于开窍了啊?”医生笑着说:“我天天笑这么假就等你这句话呢,你知道我对着同一张脸十多年了,早看够了。” “可别,”张景在沙发上坐下,“我可不会摇滚。” 医生摊了下手:“都一样的,不会摇滚但是你玩机车,头盔一扣,那么帅。” 张景乐了半天,说:“完了今天没有治疗的心情了,大夫太帅影响治疗。” 医生无意识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笑得很温和。 那天张景对医生说:“我感觉最近可能又重了点吧,会有持续时间比较长的幻听,没有幻视,只能听见声音。” 医生“嗯”了声。 “而且生理上的反应也比之前加重了,头晕呕吐更多。不过情绪挺稳定的,不异常焦躁压抑兴奋,基本还都在正常状态。” 医生低着头在纸上写着,做记录。 “睡眠情况跟之前一样,不太好也不特别糟,就这些了。” 医生轻声问道:“注意力?” “啊,注意力可以集中,这方面一直没什么问题,和之前没变化。” 医生笑了笑:“挺好。” 其实心理治疗挺枯燥的,就是不停地聊天,很多很多个方面。聊天的过程中医生的眼睛大部分都在盯着你,时不时在纸上写点什么。 张景对每天治疗的套路已经很熟了,他最开始的时候治疗很累,几乎每天聊完都要睡一会儿。因为他偶尔会回避医生的问题,为了不接受自己是个精神障碍患者,会去想怎么回答才会让自己看起来正常,这样聊两个小时下来太累了。 不过现在好多了,张景不会特别注意这个,也或许是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精神问题。 果然时间长了也没什么事情是不能接受的。 第五十七章 二狗他们公司电梯中午出了点毛病,他是一路从十几层跑楼梯下来的。到楼底下咖啡厅的时候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见季东勛的时候一边喘着一边抬手打了个招呼。 他坐在季东勛对面,说:“让我先……喘……一会儿。” 季东勛给他倒了杯水,放他前面。 二狗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才缓过劲来,问道:“季总啊,你找我有、有事儿啊?” 服务生走了过来,颔首问:“先生要用点什么?” 二狗看他一眼说:“给我来份儿炒饭就行,就你们家那个推荐的什么虾仁饭,再来个三拼,要带鸡翅那套,啊再给我拿杯果汁,什么汁都行但是得加冰。季总你要啥吗?” 季东勛摇头说:“我不用。” “好的,请问还有其他需要吗?”服务生礼貌地问。 二狗说:“没了,谢谢小哥儿。” 服务生下去之后季东勛说:“你现在说话比原来顺了很多啊,刚才那么长几句都没停顿。” 二狗喝口水:“这你就不、不懂了吧?其实我一直能……好好说,就是累。我比较严……肃的时候就不磕巴。你还没说呢,找我有事儿啊?” 季东勛神色敛了敛,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二狗眨了眨眼,心里默默盘算着。他找自己肯定没别的事儿,只能是关于张景。二狗能猜个差不多,但是他不知道哪些他能说哪些不能。 他说了之后对张景到底是好是坏,这太不好断定了。 季东勛清了清嗓,放下杯子,拇指无意识地在杯子上划了划。 二狗一直看着他。 “我想问一些关于我走了之后的事。”季东勛看着他,低声说:“关于小景。” 二狗心里一咯噔。 “啊……”二狗脑子飞速转着,他低着头,心说啊啊啊你咋不去问林肯呢! “你看你这突然让我说,我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这好几年呢方方面面都说我也说不完吶……”二狗喝了口水。 季东勛沉声道:“那你先听我说。” 二狗松了松领带,有点紧张,这活儿太难了,他点了点头。 “他精神状态不好。”季东勛开门见山,基本没做什么铺垫,上来直奔主题:“睡眠质量也很差。” 二狗手里握着杯子,心里的弦紧了紧。 “我看到他抽屉里的药了,也查过了。”季东勛的眼神很认真:“他不跟我说,我也没想过逼他。但我得知道他的情况。” “我得知道他怎么了,这样我才知道该怎么做。” 二狗绷着的弦彻底断了。他低着头沉思了半天,心里头两方交战。他想起之前张景说过,如果有一天季东勛知道了就不在一起了。但从他自己的角度,二狗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张景能好,能过得不这么辛苦和艰难。 他抬头深深地看了季东勛一眼,然后嘆了口气:“其实说句实话,你心挺狠的,季总。” 二狗看着他,接着说:“当初你俩戒指都戴上了,你说走就走,连句话都没有。我没立场说你什么,反正我就觉得吧……这事儿你做得挺不地道。”
第72页 季东勛抿着唇,没回应。 “反正现在回头说那些没意义,你既然都回来了我就希望你俩能好好的。景景挺难的,真的。” 服务生过来送餐,二狗说了声“谢谢”,他拿起勺子在手里慢慢转了转,服务生走了之后继续说:“季总,我不知道你这回是怎么想的,是想跟他一直好下去啊,还是旧情难忘只是念个旧。我说实话不怕你不乐意听,你要是再一声不吭走一回……他受不住。” “不走了。”季东勛看着窗外说:“走一次够了。” 二狗说:“那些药你既然查都查了,你肯定也能猜个差不多。他这病是你走之后得的,后来好了,最近又犯的。他跟以前比肯定变了,但你要是真在他身上用心了,你就能感觉到其实他没变,他就是把自己缩起来了,挺敏感的。” “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事儿,尤其是你。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在乎吧。我今天帮他透个底,你走这几年,他一天都没忘过你。” 季东勛手指抖了一下,他听着二狗继续说:“可能他在你面前嘴挺硬的,犯浑。但是这么多年,他连对象都没再处过一个。”二狗看着季东勛的眼睛,说:“一个都没有过。” 季东勛猛地闭上眼睛,心口处持续传来钝痛,其实他宁愿二狗说这些年他交友不断,也好过听到这样的话。 二狗眼睛红了,想起当初那段时间觉得心里有点发闷:“可能把他的病都推你身上挺不公平的,关于这方面我们都不怎么问,或许有其他原因,但是你走绝对是对他打击很大的。” “他找你找了那么长时间,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精神状态越来越糟,那种感觉你肯定没体会过。” …… 季东勛那天话不多,二狗有些话其实压在心里很久了,他当着季东勛的面全说了出来。多数的时候季东勛只是听着,偶尔看向窗外,很沉默。二狗知道他心里难过,但他还是得说。 后来临走的时候二狗问了季东勛一句:“季总,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相信你们都是真心的,你就真捨得因为吵个架说走就走?” 季东勛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还是咽了回去,最后很浅地笑了下,说道:“……我也想不明白。” 时隔几年,事过境迁。当初的愤怒和绝望都被时间沖洗平淡了,再回头去想,季东勛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太年轻了,执着的很多东西在现在看来有些可笑。 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捨得走得那么远,断得那么干净。 致使造成的遗憾和伤痛,可能自己倾尽后半生也抹不平。 咖啡早就冷了,季东勛喝了一口。苦味好像顺着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二狗问他:“你后不后悔?” 季东勛点了下头,说:“非常后悔。” 他说得太自然太直接了,二狗看着他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季东勛毫不犹豫说他后悔了,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啊?后悔了也换不回张景的健康。 二狗说:“当初他追的你,他跟个花痴似的喜欢你那么多年,后来你消失了,他……他生病了。所以这次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别因为他精神不好就把他摆低,你是条件好,但是我景景值得最好的。你要觉得他配不上你你就赶紧走,别以后哪句话吵起来你就说点什么带刺的话刺激他,那样太伤人了。” “我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拿他当病人,也真没觉得他是病人。季东勛,看在他做梦都喊着你的份上,你对他好点儿。” 二狗吸了吸鼻子,侧过头去用袖子使劲蹭了下眼睛,接着说:“你别同情他可怜他,你就当他是正常人,你也不用让着他,你俩就平等恋爱平等生活,只要你别再让他睡一觉就找不着人,他很快会好的。” 季东勛顿了一下,皱眉问:“睡了一觉就找不着人?” “嗯?”二狗眨了下眼,问:“这你还有啥疑问的啊?” 季东勛想了片刻,问道:“当初他怎么说的?” “他说个毛啊他整个人都慌了,我记得头天晚上他还跟我说要找你,给你道歉来着。第二天跟我说你人不见了。” 季东勛紧紧皱着眉,追问:“他有说为什么要道歉吗?” 二狗说:“这我记不清了,好几年了啊,这你还问我啊?你俩当时不是吵架了吗?就因为这呗。” 季东勛定定地看着二狗,脑子里突然很多个想法闪过。他向前压在桌子上,急问:“他是什么时候病的?我走了马上就病了?还是后来?” “时间不长。”二狗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吗?” 第五十八章 张景下楼的时候,果然看到季东勛站在他车旁边等。他笑了下说:“你说你图什么,你就让司机直接给你送回去得了。” 季东勛当时半靠在他车上,沖张景张了下胳膊,声音很轻地说:“……过来,我抱抱你。”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句话里的情绪太重了,张景听见的时候突然特别心酸,完全没来由的。他抿了下唇走过去,季东勛用力把他扣在怀里,头埋在他肩膀上,低低地唤:“小景。” 张景不明所以,手抬起来轻轻搭在季东勛后背上:“嗯?” 季东勛在他脖子上吻了吻,没再说话。 张景不知道他怎么了,站在原地让季东勛抱着,他侧头看了看,还是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季东勛淡淡笑了下,说:“没怎么,想你了。” 这样的季东勛让张景有些不知所措,他摸了摸鼻子,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老老实实站着。张景的心莫名其妙变得很软,有点发涨。他太喜欢季东勛的拥抱了,很温暖,也很熟悉。 回家的路上张景感受着季东勛放在他腰侧的手,觉得有点发烫。今天的季东勛有些撩人,张景回想了一下,他们似乎有很久没做过了。 要不…… 张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随着思绪不可控制的乱飞,下半身有个部位也有了逐渐抬头的趋势。 回到家张景鞋都没脱,就直接把季东勛按在墙上用力吻住。 季东勛没太反应过来,但是进入状态很快。他含住张景的舌头,勾缠,舔弄。按着他的后脑压下来,像是想把张景填进自己身体里。 张景以为接下来要顺理成章脱衣服然后各种做了,结果没想到季东勛把他推开了。张景一脸讶异,季东勛笑了,说:“晚上做吧,先吃饭。” 张景不太死心,又凑上去吻住季东勛的嘴。季东勛亲了他两下,眼神软软的,伸手摸了下他的胃部,说道:“做完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到时候你又胃疼。” 季东勛轻轻抚了抚他的脸,轻声道:“听话。” 张景不知道说什么,他已经涨得有点疼了。季东勛太理智了这让他有些苦恼,他伸手扯了一把季东勛的裤子,说:“都多长时间没做了你竟然还能先想到吃饭。”
第73页 季东勛笑了笑,换了拖鞋进去了。 那晚张景被压在沙发上,两腿分开一条垂在地上一条搭在沙发靠背,下.身直挺挺地立着。季东勛的力道有些大,张景迷乱地看着季东勛,喉咙里发出一些破碎的声音。 季东勛亲亲他的侧脸,叫了声:“宝贝儿。” 张景伸手握住自己前面撸动几下,涨到有些发疼,但是又捨不得射出来。他喜欢跟季东勛一起射出来的感觉,所以只是动了几下就放开了。 “小景……”季东勛的眼睛有点红,他看着张景,一边撞着他体内最舒服的那处一边在他耳边说:“宝贝儿叫我。” “嗯……”张景张了张嘴,看着季东勛,神情里有丝挣扎,最后还是只拉过季东勛,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他脸上的挣扎季东勛尽收眼底,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发疼,尽管人已经在他身下在他怀里了,但还是觉得抓不住。他低下头狠狠吻住张景的嘴,和他纠缠,直到两人都快窒息。 “啊……我不行了……”张景要伸手去揉,被季东勛按住手腕,他看着季东勛,神智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清醒了。他的眼神里漏出了一点迷恋,还有那么点求饶的意思:“想射了……” “不能射。”季东勛的动作缓了缓,张景动了动腰,深吸了口气,季东勛捏着他的胳膊,低声说:“跟我一起。” 张景看着他:“……嗯。” 这个时候好像不管季东勛说什么,他都能答应。 其实刚才季东勛让他叫人的时候,张景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大宝宝”。太喜欢了,喜欢到只要是看着这个人,想到和他做.爱的这个人是季东勛,抛却生理上的感官反应,季东勛每动一下,都会让张景心尖一阵酥麻。 季东勛说:“你这几天有点瘦了。” 张景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眨了眨眼,问:“不好看了?” 季东勛跟他鼻尖顶着鼻尖,眼睛深深含住他,说:“好看。” 张景问:“你还多久射啊?我真……忍不住了,都有点疼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可怜,季东勛心里软软的,用力顶了几下后抽出自己。抚了抚张景的头发,说:“那你缓一会儿。” 张景都愣住了,有点震惊:“还有这样的啊……做一半停下来中场休息啊?” 季东勛挑眉:“你不说忍不住了吗?” 张景有点难耐地动了动,说:“你进来啊……” 季东勛笑了下,把自己埋进他的身体里。张景就受不了季东勛时快时慢的这么折磨他,他被激得眼角都有点红了,快感一波一波地累积,马上要到临界点了。 张景看着季东勛的脸,很多次都想叫他一声。 季东勛看出他快射了,于是又慢了下来。张景抓着他胳膊,想阻止他慢下来的动作。 季东勛眼里一片温柔,说:“你叫我一声,我让你射。” 张景皱了下眉,开口道:“季东……” “不是这个。”季东勛打断他。 张景看着他,犹豫了一瞬间,然后一咬牙,叫了一声:“……大宝宝。” 季东勛笑得有些酸楚。他抽出自己,俯下.身去在张景的唇上郑重而又诚恳地吻了一下。 他的声音在张景耳边低低地响起,他说:“我爱你。” 张景连呼吸都瞬间停止了。 “我一直爱你。”季东勛轻轻抚着张景的脸,他手心里有汗,张景脸上也有汗,季东勛说:“从来没变过。” 张景突然紧紧闭上眼睛,胸口起伏得厉害。 季东勛低头看了一眼,笑了下。他伸手下去握住张景刚射过的分身,帮他延迟快感。张景一波一波的射`精持续了很长时间,刚才季东勛没动他,甚至都没插在他里面,他就只是听到了季东勛说的那么一句话,竟然就射了出来。 但是张景还没从季东勛那句话里缓过神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迟钝。那句话给他的冲击太强了,一瞬间所有细胞都冲破了临界点,这种感觉挺奇妙的,张景是真的头一回在完全没人动他的情况下射出来。 “这么多。”季东勛笑着说:“弄我一身。” 张景眨着眼,心里记挂着刚才季东勛说的那句话,不知道怎么说。他抿了抿唇,看了眼季东勛还硬着的下半身,想坐起来给他用嘴弄出来。季东勛按住他,抓过他的手放在下.身。 张景一直没说话,只是手上卖力伺候着。 最后季东勛射的时候咬着张景的唇,有点疼,但是张景很喜欢这种感觉。季东勛喘息时候起伏的胸膛跟他的撞在一起,张景好像能听到他的心跳。 那晚到最后张景一句话都没说过。 洗澡,睡觉。整个过程他一直看着季东勛,眼神里有迷恋。但他始终是沉默的,一言不发。 季东勛也不非让他开口说什么,只是张景看着他的时候会跟他对视,然后对他笑一下,或者摸摸他的头他的脸,轻轻亲一下。 二狗今天对他说的话像是一颗颗钉子扎进季东勛心脏里,疼到让人窒息。那样的张景是他没见过,也完全不敢想像的。 孤单,无助,恐慌,痛苦。 季东勛想把这些从张景记忆中抹去,但是这不可能。 第五十九章 张景的心情已经飞了好几天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个很明确。 从季东勛那句“我爱你”开始。那种一瞬间每个细胞都爆炸的感觉甚至有点不真实。 这天和医生聊天的时候,医生笑着问他:“今天心情好?” “挺好的,”张景点了点头,“让你看出来了?” “你都这么明显了我要再看不出来我也不用在这儿跟你聊了。”医生说。 张景咳了一声,笑了下。他看医生一眼,然后问:“你说我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医生看着他的眼睛:“你觉得呢?” “这我真不知道,”张景笑得有点无奈,“我巴不得我今晚睡一觉明天就好利索了,但显然不可能。” “慢慢来。”医生说。 张景仰头靠在沙发上,完全放松自己的状态,看着天花板呼出一口气。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开口说:“如果我要真明天就好了,我就跟他说,我也……”他轻轻闭了下眼,剩下的话没说出口。 ……我也一直没变过。 医生看着他,轻声说:“其实你现在也可以试试。” 张景笑了下,摇头说:“好了再说吧。” …… 季东勛听完陈唯说的话,挑眉问:“你确定是我说的那个人?他没在学校当老师?” “我确定是他,名字籍贯都对。的确在一家健身馆当教练,说起来这健身馆我还去过一次,不过是去年的事了。至于留校……似乎是实习期没过。”
第74页 季东勛没说话,半晌后说:“我知道了。谢谢唯哥,最近我私事麻烦你很多。” “跟我就不用说这个了,”陈唯对着后视镜笑了笑,“别客气。” 季东勛淡淡一笑,问:“他结婚了没有?” “没有,单身。”陈唯说。 季东勛点点头,眸色暗黑深沉,低声问:“那个健身馆你能找到吗?明天我要去一趟。” “能,明天我跟您过去。” 季东勛看着手机里那个电话号码,手指划了划,最后还是锁屏揣起了手机。 有些人你对他的厌恶,会连听到声音都觉得噁心。 今天张景下班的时候季东勛没有在等,他到家的时候季东勛已经在家了。他一进去就发现屋里多东西了。 “这都什么啊?”张景问。 季东勛笑了下说:“你要让我说品种我真说不出来,我只能回答你这些都是绿色的植物,再细緻的答案我也说不出来了。” 张景换了鞋走过去:“你买这么多花干嘛啊?你知道怎么养吗?反正我不会。” “查资料啊,”季东勛蹲下来摸了摸一片宽宽的叶子,“多看一些有生机的东西,心情会变好。” 张景哭笑不得,季东勛摸摸他的头发,神情很温柔。心理医生建议他在居住环境内多摆放一些会让人心情柔软下来的东西,季东勛觉得绿植就挺好,生机勃勃的。 这样的季东勛张景不敢多看,多看一眼就沦陷多一点,他现在每天都处在挣扎中。最初的坚定在一步步退缩,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谁都很难坚定得起来。 晚上两人洗过澡躺在床上,张景拿手机无聊刷着朋友圈。林肯发了条状态,看起来又寂寞缺爱了。张景刚要评论他,手机就跳到了来电界面。 他看了眼号码,是姜凯。 他按了挂断,直接关了手机,然后抬头看了眼季东勛。 季东勛神情没变,问道:“他还找你?” 张景没答话。 “你们闹僵了?”季东勛看着他问。 张景抿了抿唇:“……嗯。” 季东勛开口还要说什么,被张景打断了。他看着季东勛,表情里带着一点抗拒,低声问:“我们之间不提他,行吗?” “好。”季东勛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俯身在张景唇上亲了一下。 之后两个人都很安静,谁也没再说什么。张景心里有点没底,但是他真的很不愿意在季东勛面前提起姜凯。各种理由上都不想。 季东勛知道他不想说。 但是姜凯在纠缠他,而且这让张景感到不安。这种程度下季东勛不可能不管,何况他本来也有事情要问。 季东勛以为自己真看见姜凯的时候会恨,情绪会波动很大。 但事实上并没有。 姜凯过去做的事,说的话,以及季东勛曾经包括愤怒在内所有的情绪,印象比他以为的还要浅很多了。 他见到人之后多余一句话也没说,直接问:“你在找张景?” 可能是季东勛变化太大,也可能是时间隔得久了,姜凯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直到季东勛开口说了话,他这才仔细看了看。随后眯了眯眼,突然笑了:“还真是你啊?” 季东勛没答他这句。 姜凯却笑起来,笑得很夸张,笑够了停下来说:“这儿不方便说话,你跟我过来吧。哎挺多年没见了,叙叙旧。” 季东勛的确不打算在训练室和他说话。 姜凯刷开一间休息室的门,这可能是他比较常用的房间,里面放了些他的东西。季东勛无暇多看,找了张椅子坐下,冷声道:“有点事情想问你。” “问啊,”姜凯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挂着让人不太舒服的笑,“你怎么不直接问他啊?” 季东勛没答他这句。 “我猜猜啊。”他拿了瓶水递过去,季东勛伸手拨开了没接,他嗤笑一声:“我猜你问了他没告诉你?再不就是他说了你没信?也是,疯子说的话能信?” 说完这句他又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刺耳。 季东勛看他一眼,眼神冰冷但没多言。 “哎我是不说漏嘴了啊?你知道他疯了吗?”姜凯搬了张椅子,向后跨着坐在季东勛对面。 季东勛眼睛盯住他,眸中含着暗潮,反问:“看来你知道?” “呵。”姜凯冷笑一声,没答。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他喝完水又看着季东勛笑了两声,水瓶在手里来回扔着。突然停下动作问:“季……你叫季什么来着,你这是打算跟他重修旧好啊?啧,当初都……” 他转开眼睛,半笑不笑地吐出个字:“贱。” 季东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面无表情问他:“你最近在找张景,有事?” “没事儿啊,”姜凯答得特别坦然,“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单纯不想看他过好。他过好了吧,我就浑身难受。” “所以?” 姜凯摊了摊手:“所以我得刷存在感啊,我时不时给他打个电话,他就噁心得不行。” 季东勛盯着他:“他惹着你了?” 其实对于他们之间季东勛以为他能猜个差不多,无非就是张景酒醉跟他搞在一起,但对他没那份心。一个有心一个无心,所以他看不得张景过好。 在这之前季东勛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姜凯开口说:“没有啊,他没惹我。惹我的也不是他。” 季东勛皱起眉。 “其实他最无辜,我说真的。”姜凯捏了捏脖子,向后仰了仰头:“以前我还挺挣扎的,毕竟曾经我真拿他当弟弟。” “什么意思?”季东勛问。 姜凯停下动作,直直地看向季东勛,脸上的表情渐渐收了起来,他说:“他跟你说过吗?他妈是个精神病。” “他妈,是个,精神病。”他盯着季东勛的脸,眼神里蒙上一层恨意:“你知道他爸妈车祸死的。” “那你知道……”他目光变得猩红,“对面被他们撞死的……是我爸妈吗?” 季东勛呼吸一窒,看向他,眼神有些震惊。 “我妈肚子里还怀着我弟弟,”他狠狠皱着眉,眨了眨眼,“也没准是个妹妹。全死了!我妈从车里飞出去,全尸差点都没留!” 季东勛看着他的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问:“你没弄错?” “错不了!”姜凯站起来,推开椅子,“当年的报纸我还留着,你想看吗?” 季东勛沉声问:“所以你要报复他?” 姜凯再次笑起来,表情有些狰狞,他说:“不然呢?” 第六十章 “我爸妈做错什么了?我们家三口人命他妈犯个病都没了!”姜凯说起这个来愤怒就压不住,“对,张景无辜。那我爸妈在高速上被平白无故撞死了,我爸妈无不无辜??”
第75页 季东勛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在巨大的不幸面前,语言显得有些无力。但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允许姜凯打扰张景的生活。一码归一码,他的确可怜,站在他的角度也能理解他的愤怒和恨,但他把恨转移到张景身上,这不行。 “他爸妈都死了,我只能找他。”他又拿起水喝了一口,咽下去之后说:“我看见他的时候就能想起这么多年我过得多惨。没爸没妈,到哪儿都看人白眼,这种感觉谁不体会谁不懂。” 季东勛说:“他也一样。” 姜凯一笑:“所以怪我了?” 季东勛摇了摇头,他说:“他爸妈是他爸妈,他是他。你不该把这混为一谈。” “所以我就该憋着?”姜凯冷笑,“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季东勛说:“这一点上他比你强太多,你眼睛长在后面,他知道往前看。你总想着过去的悲惨,这样你永远也解脱不了。” “别放一起比,我们立场不一样。”姜凯说:“他有什么资格往后看?算了我跟你说这没用,你理解不了,因为当年被撞死的不是你爸妈。” 季东勛点头:“我的确理解不了,我只知道你把这些负面情绪都砸在他身上,这没道理。所以你说吧,你最近找他要说什么?或者说……你想威胁他什么?” “那就不方便跟你说了,”姜凯笑了笑,“跟你说完还有什么意思。” 季东勛沉声道:“你可以不说,但是你得明白。他或许因为他父母的关系,对你有愧疚,但我没有。” 他看着姜凯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不欠你什么,所以你要是让他过得不痛快了,我不会手软。” “哟我简直怕死了,”他夸张地做了个动作,然后嘲讽一笑,“但是怎么办啊,好像让他最不痛快的就是你了。你当初走得挺干脆啊,我都没想到你那么有脾气,说走就走啊?” 姜凯提起当年的事,季东勛神色没变。姜凯仔细盯着他的脸看,见他真的连眼神都没变一个,竖了个拇指:“牛逼,不愧是干大事儿的,浑身都冒绿光了也能说翻篇儿就翻篇儿。爱情真伟大啊,圣母玛利亚。” “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季东勛站起来跟他平视,声音沉沉的:“他当初到底知不知道我走。” ——“不知道。” 姜凯轻轻一笑,一秒钟都没犹豫就说了出来。 “完全,完全,完全不知道。”姜凯晃了晃脑袋,状似无奈地说:“一丁点都不知道,他疯了啊,疯子怎么会有记忆呢?” 季东勛整颗心都颤了一下,就像心脏被插了一把刀。 “所以他这么多年,是真的恨你。”姜凯拿出颗烟,侧头点上了,“弟弟,怪不到别人头上,怪你没信他。在他那个已经错乱的脑瓜子里,他连跟我睡过一觉都不知道。所以他为什么会疯呢?” 季东勛向后退了一步,指尖发白。 “你突然就没了,一句话都没留,哎哟心尖子找不着了,你说他会不会疯?” “一边恨你,一边又犯贱总惦记着,好人都能折磨疯了别说那么个本来精神就有毛病的,啧……可怜。” 季东勛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如果说刚才是心脏里被插了把刀,现在就是有人握着这把刀在原来的伤口上转了一圈,血肉模糊。疼到说不出话。 “可怜人。”姜凯摆出同情的表情来,说道:“真可怜。我现在把这些都告诉你了,你敢跟他解释吗?你告诉他,‘别恨我,我走是因为你跟别人睡了’?” 季东勛眼睛眼睛猩红,抬手掐住姜凯的下巴,用力到手都在抖,他瞪着人,一言不发。 “这么看着我没用,他能有今天这么惨,你功不可没。”姜凯被掐着,说得有些含糊,眼神里还带着嘲笑:“你猜他要是知道你是因为看到床照走的,他还亲口承认过。你说……他会不会疯得更厉害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噁心啊?” 季东勛闭了闭眼,拳头打在姜凯身上的时候,是真的下了死手的。 姜凯早有了防备,体育生出身,肯定不能真的让季东勛打到要害。但还是闷哼了一声,后退了一大步磕在椅子上。 季东勛再要出手的时候他挡了一下,说:“你现在是真打不过我,打一下过过瘾得了。” 那天季东勛走的时候抓着他衣服,几乎快贴上他的脸,射出来的目光就像俩把刀子戳在姜凯身上,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我说过,如果你让他过得不痛快,我不会放过你。不管你想威胁他什么,停下来。” 可能是他的眼神实在是慑人,姜凯最后转开了眼,说:“如果你能让我爸妈活过来的话,什么都好说。” “不自量力。”季东勛最后说了一句。 陈唯一直在停车场等,季东勛从坐进车里到回家,一个字也没说过。 看得出他情绪很差,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他从后视镜看了几次,季东勛一直闭着眼靠在后座上,一动不动。 季东勛下车之前陈唯说:“季总,明天早上我过来接您?明早要见风临的周总,您别忘了。” 季东勛点点头,“嗯”了声。 张景回到家的时候季东勛正闭着眼靠坐在沙发上,张景以为他睡着了,放轻了动作。 季东勛笑着问:“回来了?” 张景看向他:“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你怎么了啊?” 季东勛走过去,抱住他亲了亲,低声问:“我怎么了?” 张景看着他的眼睛:“你眼睛红了,哭了?” “我哭什么?”季东勛失笑:“可能困了吧,今天回来有点晚?” 张景虽然还是觉得季东勛不太对,但是既然他不想说他也不多问,“嗯”了声,说:“今天下班晚,要不你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吧。” 季东勛说:“好,想吃什么?” “都行。”张景看看他,觉得他最近看起来似乎经常会难过,他想说点什么,但是以现在的身份又不好说。 “你看起来有点累,要不别出去吃了,叫个外卖?”张景小心地问。 “没事儿,”季东勛摸摸他的脸,“正好我回来还没换衣服。” 张景本来想吃火锅,季东勛说他胃不好不让吃,张景也没坚持。这种季东勛时刻都惦记他想着他的感觉让他心里有点甜。 最后他们还是去吃了西餐。 以前两个人经常去的那一家。 张景跟别人来过一回,那次还在这里遇见了季东勛。当时张景跟别人介绍他说这是前男友,现在两个人的身份变成了这样,想想还挺感嘆的。 季东勛问:“小景,我们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张景眼神一下子柔软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我赢了比赛啊,赢了你一顿饭。”
第76页 季东勛看着眼前的张景,其实单看外貌,张景变化并不大。那个时候他就这么高高瘦瘦的,头发很短,只是那个时候眼睛总是很亮,像藏着很多星星。目光永远热情而直接,不管盯着他看多久他都会直直地回看过来,眼神从来不会躲。 “你看着我干嘛啊?”张景看他一眼,不太自然地转开眼:“我脸上有东西?” 季东勛心里疼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你好看。” 心理医生说,精神有障碍的患者,尽管他们表面看起来再不在乎,但是他们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自卑。因为自己和别人的不同,这种病总是被踩在最底层,要被人恶意嘲笑。 季东勛看着张景,很心疼。 “小景。”季东勛叫他一声。 张景看向他:“嗯?” “你很好。”季东勛说:“我特别喜欢。” “哎你这……”张景嘴角一下子有些上扬,但是又控制着让自己别这么明显,他状似不太在意地侧过脸看窗户:“……真是张口就来啊。” 季东勛笑了笑:“想听吗?想听我以后天天说。” “啊……”张景摸了摸鼻子,咳了声没说话。 季东勛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温柔和疼惜,熟悉的地方总是容易勾起人的记忆。季东勛看着张景安静吃饭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庆幸。 还好自己回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六十一章 “景哥,你怎么样了啊?” 奚南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张景正蹲那儿拿个小喷壶挨个给花浇水,有点漫不经心地说:“……嗯?什么怎么样?” “就你呗,你身上伤怎么样!”奚南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那天你不挂了好多彩,我还一直没看你呢!你在哪呢!” 张景才反应过来,说:“我没事儿啊,本来也没怎么。林洲什么样了?” “不知道!”奚南状似不在意地说:“谁知道他什么样啊,估计死了吧。” 张景一下子就乐了:“你这嘴。” “哎景哥我看看你去呗?”奚南好像还挺有精神的:“这回你受伤都是因为我,大恩不言谢了景哥!” “真不用,我就顺带着搭把手,别谢我。”张景太高,这么蹲一会儿腿就受不了了,盘腿往地上一坐,拿着小剪刀修叶子,“要谢你好好谢林洲吧。” 张景想想这俩人的组合,还是有点接受不来,不过莫名的还挺喜感的,他笑了笑:“那天他跟人说,这人他死罩。除非他死,要不他肯定不交人。感天动地。” “咳……”奚南不太自然的咳了一声:“……这人好像有病。妈的我哪用他罩啊,他瞎罩个鸡毛啊……全世界就他牛.逼。这回妥了,我他妈咋地没咋地,他肋巴扇子折好几条,那么牛.逼咋还躺医院了呢,傻.逼。” 张景听他跟放炮仗似的一串,笑着问:“良心呢?” “没长那东西,”奚南吸了吸鼻子,“让狗吃了。对,让林洲吃了。嘶……操。” 张景挑了下眉毛:“怎么了?” “……没事儿。”奚南又小声骂了一句,说:“景哥你真没事儿了吗?出来玩吗?” “不去,自己玩吧。” 张景看了眼表,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今天周末,季东勛去公司加班,他没工作也不用治病,洗完衣服床单什么的就蹲在这儿弄他的花花草草。 张景以前从来没玩过这些东西,现在季东勛突然弄回来一大堆,他这地方本来就小,空闲地方几乎要占满了。为了让它们都好好活着,张景不得不仔细研究每个花都怎么浇水怎么晒太阳,其实还挺好玩的。 就是刚开始的时候很多花不认识,上网搜图也没认出来是哪个。拍了一堆图发微博艾特博物杂志问这是什么植物,人没搭理。 最后找了一家卖花的淘宝店,拿着图挨个问人客服你们有没有这个花,这是什么花。打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就在人那儿买了两个多肉。 张景最后说:“谢谢了。[微笑/]” 客服回覆:“呵呵。” 季东勛当时坐他旁边看他折腾客服,说:“你可以在他们家再买几盆花。” 张景摇头:“放不下了。” 季东勛看着他的对话框,说“网店不好开啊。” 张景想起季东勛当时的表情还觉得有点想笑,其实他一直都挺可爱的。 收拾完这些花,张景站起来的时候筋都抻不开了。手机响了一声,张景打开看,是季东勛发的简讯。 “还有一个小时到家,想吃什么?” 张景抿了抿唇,觉得现在季东勛每天问的最多的话就是“想吃什么”。张景已经过了四年三餐不济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直接睡的日子,现在几乎所有的脑细胞都用在想吃什么上了。 他动动手指回复过去:“不饿。” 季东勛的简讯隔了快十分钟才回复过来,张景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有点懵。 季东勛发了三个字过来:“想我了?” 张景看着简讯界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他发的那条简讯上面只有季东勛昨天发的消息。哪来的什么简讯,并没有。 他刚才是直接划开的简讯进了这个界面回复的,但事实上季东勛并没有发过那样一条,所以他的简讯是怎么发出去的?他是怎么进入这个界面的? 张景有点慌乱,他以前的幻觉是不会发生在他的动作或者他自己说的话上面的,所以他有时候会用自己的动作去验证到底是不是幻觉。但这次让他心里有点没底。 不过没底也只是三分钟的事,在这方面他的心理承受力已经很强了。张景嘆了口气,默默把手机揣回兜里,去收拾他刚才剪下来的叶子。 越恐慌压力就越大,压力大了对治病没好处。对于现在的张景来说,任何不利于治病的事他都不做。 昨天大夫还夸他心态好来着。 但心态好是一回事,架不住总有人时不时过来刷存在感噁心一下。 这次打电话过来的是个生号,张景接起来的时候就有点后悔,直觉这个电话可能是姜凯打的。心情挺好的一天,不想听他说话。 “接挺快啊?” 张景没说话。 “不愿意跟我说话啊?”姜凯笑了一声:“我还挺愿意听你跟我说的。” 张景声音淡淡的:“你要干什么你直说。” “今天我还真没想干什么,”姜凯说话的时候调总是扬着的,听起来像挑衅“我就是挺好奇的,你现在跟你小情人住一块儿啊?” “住一块儿你不怕他知道你有病?” 张景皱起眉:“你要干什么?” “我真不干什么,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姜凯笑起来的声音让张景觉得胸口憋闷:“他知道你现在有精神病吗?”
第77页 “你说人好好一个精英人士,要知道你精神有毛病,他还能跟你在一起吗?啧……可惜了。” 张景不愿意听他提起季东勛来,他沉着脸关了手机。 不过他说的话倒真的戳到了张景的心,每一句都让他心一紧。他的确不敢让季东勛知道他有病,他怕季东勛接受不了,但他更怕季东勛一言不发全部接受。 他配不上。 精神病这三个字太重了,光靠感情撑不起这三个字。他爸对他妈有感情,最后呢?要是有天他这病真治不好了,张景不会允许自己生活在季东勛周围,这太危险了。 像个炸弹似的,说不准哪天就崩了。 虽然下午接了这么个噁心的电话,但这并没影响到张景的好心情。最近他情绪空前的好,感觉生活充满了希望。 季东勛回来之前,张景竟然骑着摩托去了他的公司,季东勛一进停车场就愣住了,他看着张景支着长腿在他的车旁边,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张景这做法完全是一时冲动,这会儿真见着人了不太好意思,尤其季东勛身后还跟着陈助理。 陈唯微笑着沖他点了下头,然后跟季东勛小声说:“那我先走了啊,季总。” 季东勛点头说:“嗯,唯哥你直接回家吧,周末愉快。” 陈唯笑着开他自己的车走了。 张景看着季东勛,抠了抠头盔的带子,说:“我看天气挺好的家里有点闷,我出来吹吹风。” 季东勛看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就笑了。他走过去在张景的唇上亲了下,低声说:“我特别开心。” 张景抿了抿唇。 “下次想我了要直接说,”季东勛跨坐在后头,手扶着张景劲瘦的腰,“虽然你不说我也能感受到。” 张景没说话,也实在是不知道这种时候他应该说什么。 第六十二章 “季东勛……”张景在梦里喃喃地叫了一声。 季东勛立刻就醒了。 他半抬起身子去看,张景眉头皱着很深,嘴唇紧抿着。 “嗯,在。”季东勛按开檯灯,轻轻拍了拍他,低声唤着:“小景醒过来。” “季东勛……”张景又叫了一声,声音里含着很多无助,“我看见我妈妈了,还有我爸爸我奶奶……我要死了,我疼……” 季东勛的心猛地疼了起来,他一下子握住张景的手,狠狠捏着,唤道:“小景!” 他抚着张景的额头和脸颊,急道:“宝贝儿醒过来,不怕……什么都没有,我在。” 张景眼珠在眼睑下面动了动,但是没有醒过来。他像是陷入了深度的梦魇中,任季东勛怎么叫也醒不过来。之前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的呓语让季东勛心如刀割。 季东勛抬起他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脸去贴他吻他,张景额头上一层冷汗,鼻尖也是。他拍着张景的脸,一直在他耳边低声喊:“醒醒了宝贝儿,别睡了!” “啊……”张景还在持续做着噩梦,似乎连嘴唇都更白了,“烫!腿……我腿烧坏了,手也疼,季东勛……” “我在我在,”季东勛眼睛都急红了,他摸摸张景的腿,握着他的手,“不烫,你醒过来就能看见我,别怕。” 张景就像完全听不见一样。 季东勛一颗心都疼成渣了,抱着张景完全没办法。不能让他就这么一直睡,但是打他又捨不得。季东勛唇贴在张景的额头上一直吻着,不停哄道:“小景不怕……” 张景一无所觉。 后来是季东勛去冰箱里找了些冰用毛巾裹着放到张景额头上,又放在他胸口冰着。张景突然受到刺激了,哼了两声慢慢转醒。 他的眼神还是迷濛的,他看着季东勛,目光很空洞。 季东勛吻了吻他,说:“不怕。” 张景还是有点缓不过劲来,看见季东勛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他抬手摸了摸季东勛的脸:“你是真的假的啊?” “真的,”季东勛心里一疼,轻轻笑了下,拿手里的毛巾往张景脸上蹭了一下,“如假包换。” 张景被冰得一躲,又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长长地吐出口气。 “梦得乱七八糟,我吵醒你了吧?”张景眼神里有点歉意,“我肯定喊了吧?” 季东勛摇头笑了笑,说:“对啊你一直喊,让我抱着你,还让我干你。” “卧槽真的假的?”张景瞪着眼睛,然后自己反应过来,说:“那肯定是假的,我做的也不是春梦。” 季东勛淡淡笑了下,然后亲了亲他。 本来今晚一直都挺好的,一切都很正常。吃饭洗澡睡觉,气氛也都不错,睡前张景还跟他开了会儿玩笑。季东勛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刚才张景满头冷汗喊“季东勛我快死了”的脸,只觉得疼得说不出话。 他抱着张景轻拍着,在他耳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轻声说着话。张景心跳一直很乱很快,他睡着之前季东勛的唇在他脖子碰了碰。 周一上班他看见陈唯的第一句话就是:“唯哥,帮我约陈医生,我有点事儿问她。” 陈唯点头:“好的。九点开例会,文件我放您桌上了,您先看一眼。您桌上还有一份标书,风临的,周总看过了觉得还成,一会儿您看一下。” “辛苦了唯哥。” “客气。”陈唯给他递了杯水,然后退了出去。 季东勛下午跟陈医生聊了很久,关于张景的病。 “我还是那句话,精神性疾病反覆性很强,你不用过于担心。” 季东勛说:“但是他醒不过来,完全沉浸在噩梦里,而且之前没有任何徵兆。他这段时间睡眠还不错,很久没做噩梦了。” 医生喝了口水,然后道:“再看看吧,如果这种情况还发生的话再进一步观察,目前来看我觉得是偶然的。可以考虑是不是精神过于亢奋了,或者心理压力过大,你可以看看他工作是不是太忙了,或者有什么事让他觉得放不下的。我毕竟没接触过这个患者,我也不敢太肯定地说什么。” “有一个他挺不喜欢的人最近一直在找他,跟这有关系吗?” 医生沉吟道:“这我说不好,有可能,毕竟他现在精神上比较敏感,可能对很多事情会有反应过度。不过这不绝对,还是再观察看看。” 季东勛点点头,又说了些张景最近的情况,医生说就他所说的来看还是挺乐观的。 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些。 季东勛又问道:“医生,还有个事这几天我一直想问你。” 医生点头:“你问。” 季东勛看向他,缓缓道:“会不会有什么突发性的精神问题,会导致人失去部分记忆?” 医生道:“你说具体一点。”
第78页 季东勛说:“我之前说过,他在我当年离开之后有了精神问题。前几天我从别人那知道,他把我走之前发生的事都忘了,忘得……很彻底。这正常吗?” “你怀疑什么?” “说不上怀疑什么,我只是觉得不太对。”季东勛淡淡皱着眉,说:“在那之前他几乎没有什么发病的徵兆,而且他之后发病也都是幻视幻听,不会忘东西。” “的确有很多患者,会在发病期遗忘自己经历过的事,这不奇怪。”医生听了还挺淡定的,说:“精神类疾病本身就是毫无逻辑可言的,任何形式的病状都有可能发生。你之前也说过了,不过一般情况来讲,会有一个外界刺激来激发他,让他发病。也就是常说的‘受刺激’。你可以回忆一下,在那之前有没有什么事情可能刺激到他。” 季东勛抿了抿唇,道:“我们吵架了。” 医生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尽管医生那样说,但是季东勛的心还是没彻底放下。事实上自从姜凯上次说了那番话之后他就觉得不对。 张景别的都记得,唯独把那一段忘得干干净净,季东勛总觉得有些蹊跷,但他没法问。 天气越来越冷了,张景骑摩托上班季东勛都快不让了,更别说他要去比赛了。 季东勛拦住他,问:“我说你还说不听了?” 张景说:“反正在家也是待着,还挺没意思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季东勛把他往卧室扯了扯:“天都黑了,再说太冷了。” “我不冷……”张景还想再挣扎一下:“之前就约好了的,我就这么不去有点不好。不管比不比赛我都得去一趟,哪怕就跟着在后边随便跑跑也比不去强。” 季东勛摇了摇头:“不行。” “哎你……”张景有点无奈,说:“你咋不讲理呢?” “没办法,”季东勛把他外套脱下来,“以前都你跟我不讲理了,我也学学你。” 张景乐出声来,觉得季东勛一本正经不讲理的样子简直是可爱到不行。他说:“那好歹让我发个简讯,要不人该一直等我了。” “那你随意。”季东勛从他外套兜里掏出手机递过去。 张景一边发简讯一边乐。 季东勛捏了一把他的胳膊,也笑了笑。自打知道张景的病之后每次张景一个人骑摩托的时候他的心都提着,不放心。实在是没法说,要是突然不让他骑摩託了还怕张景怀疑什么。但比赛绝对是不能去的。 季东勛想了想说:“小景,天太冷了,给你换辆车?” 张景想也不想就摇头:“不换,我这个挺好的,我都习惯了。” 季东勛商量道:“冬天开车上班,暖和了再骑摩托,行吗?” 张景发完简讯把手机放在一边,想起来季东勛天天早上坐他车上班,于是问话的声音放低了一些:“要不以后你别坐我这个,早上还让司机接你呗?你穿西装的确不太抗风。” “那不行。”季东勛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坐你后边有风有都让你挡了,你本来就总胃疼,咱先不骑摩託了行吗?我天天接你送你。” 张景抿了抿唇。 艾玛,甜甜甜。心尖有点发麻。 季东勛的表情太认真了,张景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犹豫了半天,然后说:“真挺不方便的,因为我上班之后也要经常跑出去干活,还得去别的公司谈合同,跟拍广告什么的,我骑我那车都习惯了。” “那咱先换个暖和的对付一冬天。”季东勛也坚持。 张景心情挺好的,摊开了往床上一躺,看着他说:“可是那样我就不酷了,约不着炮了。” 季东勛挑眉:“你想约哪个?约出来我看看。” “炮友这个东西我怎么能确定,”张景笑了笑,“约来约去靠的都是缘分。” 季东勛笑了一声,捏了他脸一下,捏得还挺用力,然后起身洗澡去了。 “炮友,”张景对着他的背影吹了声口哨,“约吗?” 季东勛回头看他一眼,冷笑一声:“约不起,操一会儿腿就抖,这样的炮友不够劲儿。” “……”张景摸摸鼻子,翻个身脸转一边去了。 第六十三章 张景觉得他腿抖这事能被说一年。 但他觉得这不是他的原因,就换谁谁都得抖。季东勛在床上总是让他把腿分到最开,然后压着他狠命地做,他这还算体力好的,要换别人抖得更狠。 季东勛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张景说:“要不下回换你试试,你看你抖不抖。” 季东勛失笑,摸摸他的脸:“还琢磨这事儿呢?” 张景脸上有点淡淡的不甘心,扔下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就起身洗澡去了。 自从张景做恶梦的那天开始,季东勛对他的睡眠情况就十分在意,晚上只要张景有一丝异常他就会醒过来。好在张景后面虽然偶尔做恶梦,但是叫不醒这种情况倒是没再发生过了。 季东勛暗自松了口气。张景白着脸说“季东勛我要死了”的样子,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心口疼得受不住。 其实他不是没怀疑过,张景的压力会不会是因为姜凯的纠缠。但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他不可能放任姜凯纠缠张景不管。 尤其姜凯还是个思想有些病态的人。他的身世的确很可悲,但季东勛没打算可怜他。 这个人也是真的不招人可怜。 季东勛听着电话里的人一项一项汇报姜凯的行踪,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直到那边说了句什么,季东勛一愣,这才有了反应。 他挑眉问道:“你说他吸毒?” 听到那边肯定的答覆后,他皱起眉:“弄清楚了?不会弄错?” 电话里又确认了一次。 “好,”季东勛敛了表情,淡淡道:“继续盯着。” 挂了电话后他嘆了口气,又把邮箱里的邮件看了一遍。姜凯这人还真是数年如一日的噁心,自甘堕落还怪得到别人头上么? 知道了这个季东勛更决定要尽快解决掉姜凯这个人,一个吸毒的人整天在找张景,这太可怕。谁知道他失去理智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何况季东勛最关注的就是张景的精神状态,他受不了有任何能影响到他精神的因素存在。谁都不行。 张景对这些一无所觉,他每天唯一在乎的就是好好治病好好生活,对于姜凯的电话他想接就接不想接就挂了。 反正没其他的办法。 这天张景从医生那出来的时候,特意绕了个远去买了点花肥和花土。家里有几盆绿萝养分不太够,叶子都有点发黄了。张景对它们很在意,正好去买土的时候能问问老闆怎么能让叶子再绿回来。 花市离林洲的酒吧很近,张景索性过去看了一眼。
第79页 还挺巧,他去的时候林洲正坐门口木墩子上抽菸。看见张景过来他露出个笑来,菸头用鞋底碾灭。 “挺自在啊?”张景停在他旁边,问了一句。 林洲一条腿搭在另一条的膝盖上,伸手拍了拍张景的车:“还行吧,就那么回事儿。今天挺闲啊?” “不闲,就顺路看一眼,你都恢复好了?” 林洲挑眉看他,笑着说:“哟,这么惦记我呢?” “不惦记,”张景淡淡的,“就上回奚南说你挂了,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林洲笑了一声,手指在膝盖上一下下点着:“这崽子一天不作死就难受。” 张景往门里看了看,问:“他没在这儿?” 林洲耸耸肩膀:“还能在我这儿?野马驹子得出去撒欢儿,不知道浪哪去了。” 张景看着他的脸,半晌之后笑了,说:“你俩可真逗。哎洲哥,你是认真的吗?” 林洲撇了下嘴:“哥哥也没认真过,怎么叫认真啊?摸不清。” “你就装吧。”张景也没再多问,他不是特别八卦的人,对别人的事儿向来不愿意多问。这次是因为俩人他都熟,而且看起来是绝对不会凑一起的,他才禁不住有些好奇。 “这啥?”林洲点了点张景车把上挂的花土,“折腾什么呢?” 张景挥开他的手:“别给我弄漏了。营养土,给花用。” 林洲“啧”了一声。 张景本来打算说一声要走了的,他得回公司去,说不准季东勛下班了要过来。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身后有引擎声响,声音还挺大。 “我`操`你哥儿的。林洲你他妈还真是不要个脸了,这他妈又是……谁……”奚南从跑车上下来,本来跟个炮仗似的开车门就炸了,结果一摘墨镜发现是张景。 他有点尴尬,挠着后脑勺:“景哥啊……哎我戴着眼镜刚才光看背影也没认出来,差不点儿就连你一起骂了。” 张景笑着看他:“你这脾气来太快,我得撤了,你们打你们的别波及着我。” “哎别走啊!”奚南扯住他胳膊:“我之前就说要看你来着,你一直也没出来。” 奚南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看,林洲眼神黑沉沉地盯着奚南看。 “我还有事儿呢,你慢慢玩吧。”张景不动声色抽出胳膊,然后回头看着林洲笑了声:“野马驹子浪回来了,快拴住了别让他再撒欢儿。” “卧槽林洲你说我是野马驹子?”奚南用眼镜指着林洲:“你等着。” 林洲突然眯了眯眼,冷笑一声:“你不是吗?那天晚……” “你他妈闭嘴吧!”奚南急急地把他的话顶回去,脸上的表情要是仔细看会发现有点不自然。 张景看着他俩觉得心情挺好,打了声招呼扣了头盔就走了,剩下奚南和林洲互相瞪着。最后还是奚南沉不住气,走过去踹了林洲一脚,扬着下巴问:“那天晚上什么啊?你刚才要说啥?” 林洲不搭理他,站起来进酒吧里去了。 奚南在后头锁了车也跟着进去了,跟林洲身后没完没了地吵。林洲偶尔被他吵烦了就扔给他个眼神,奚南不惧这个,更来劲了。 后来还是林洲忍无可忍,一把扯过人按在墙上,连咬带啃了快五分钟,奚南嘴都肿了,这才消停下来。 张景回去的路上还在琢磨这俩人,其实看惯了觉得还挺顺眼的。奚南的性格很可爱,不过他以前真没发现这人有这么活泼。 要是都能就此收心好好过日子,那还真挺好的。 他到公司的时候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季东勛通常会比那晚一些。张景决定锁了车上去坐会儿,最近他工作不多,很清闲。 “你这班儿上得挺随意啊?” 张景听见有人在背后说话的时候吓了一跳,手上动作停住了,但却没有回头去看。 这个声音他很熟。 是姜凯。 张景脸上的表情都褪了,眼神也是淡淡的。他先是用力咬自己的舌尖,确定一下这是不是幻觉。 “怎么啊?都不回头看我一眼?”姜凯笑了一声,走近了几步。 舌尖已经有些出血,他还在,看来这不是幻觉了。 张景继续手上的动作,锁了车,拎下花土和花肥,慢慢转过身。他没有抬头去看姜凯的脸,只是把视线落在他身后的一个点,冷声问:“你怎么来这?” 第六十四章 “啧,看这话问的。”姜凯看了眼他手里拎的东西,讽刺地笑了一声:“我来这儿肯定是找你啊,我要是找别人的话……也不来这儿啊。” 张景还是不看他,就像眼前没这人一样,说:“你想干什么你说吧,整天这么磨磨叽叽的你烦不烦。” 姜凯开始笑了起来,其实他的声音挺好听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张景只觉得刺耳。 “其实我都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姜凯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他微微低着头,思忖片刻,“要不你帮我想想?我应该干点什么?” 张景瞥了他一眼,又马上调开目光,语气依然淡淡的:“我建议你看看心理医生。” 姜凯看向他,嘴角又勾起冷笑:“心理医生,你熟啊。我又没有个精神病的妈,我看心理医生干什么呢?” 张景说:“你不觉得吗?你离精神病也不远了。” 姜凯的眼神阴冷下来,朝张景那边走了一步。 张景机警地退开,眼睛锁着他,不让他有机会碰到自己。 姜凯笑了笑:“真机灵。怕什么呢?怕我碰着你?我不是……早就碰过了么?” 张景脸色白了白,皱起眉把脸转向一边,闭嘴不说话。 姜凯侧头点了颗烟,烟雾吹在张景的脸上,他眉头皱得更深。张景胃里开始泛起阵阵噁心,喉咙动了动想压下那阵噁心感。他冷着声音问:“你究竟要干什么?” 姜凯不吭声,只是抽菸。半晌之后才开了口,眼睛像两把尖刀扎在张景脸上:“我要让你永不安宁。” 永不安宁。 这四个字在张景脑子里盘旋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季东勛都洗完澡抱住他了,张景还因为这几个字而有些迷茫。 怎么才算永不安宁?季东勛刚洗过澡身上还有没擦掉的水珠,张景看着他的脸,在心里轻轻笑了笑。是要去打扰他吗?毕竟除了这人之外,也没什么能让他不安宁了。 季东勛神色温柔,问:“这么看我干什么?” 张景说:“就想看看。” “行,好好看看,”季东勛亲亲他的脸,“看完就好好睡觉。” “嗯,”张景是难得的好说话,“看一会儿。” 季东勛在他额头上轻吻一下,静静陪着他。张景最近很温和,之前身上带的刺都慢慢自己摘掉了。有时候季东勛会觉得看到了从前的他,只是眼神是不同的。
第80页 不过没关系,时间还很长。 张景晚上睡得不熟,感觉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特别不踏实。睡着的几次做了很多梦,几分钟就换一个,纷纷乱乱,睡得头疼。 张景索性睁开眼不再睡了。 他侧躺着,看着黑暗中季东勛模糊的脸,视线中只能看到个轮廓。但是他却觉得自己能看得非常清晰,连他的每一个睫毛都看得清楚。 张景笑了笑,其实不是眼睛看得清,是心看得清楚。这个人的每一寸他都刻在心里,别说还能看见个轮廓,就是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不也画过无数次了么。 他的呼吸很平稳,让人听着都觉得安宁。 张景的脑中开始播放从他们最初认识到后来在一起,再到最后分开的画面。他那么爱这个人。 记忆中的季东勛一直是温柔的,带着他特有的那么点小骄傲,淡淡笑着的时候那股劲儿勾得张景魂都快没了。他恨不得每一分钟眼睛都黏在季东勛的脸上,连眨眼都捨不得。 季东勛那么好,但是从前的张景却一次也没觉得自己配不上过。年轻的心里只充满着喜欢和爱,他越好自己就越骄傲,跟合不合适配不配得上这些都无关。我那么喜欢你,我怎么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后来毕业了分隔两地,周末看他一眼就足够自己撑过下一个五天。那时候张景依然满身都是拼劲儿,想奋斗,想养他。虽然季东勛家世好虽然他有钱,但是我男朋友那么好我得让自己也变得更好啊。 再后来因为姜凯,他们有过几次争吵。张景闭上眼睛,他的画面停在最后一次争吵的时候,季东勛说了声“好”然后离开的情景。那是季东勛离开之前,张景看到他的最后一眼。他的眼睛很红,眼神里那么难过。 最初张景每次想到这个画面的时候,他心里是有恨的。恨自己的口不择言,也恨季东勛说走就走太决然。 张景又睁开眼去看季东勛的脸,他脑中一闪而过白天姜凯说的那句话。 “永不安宁”这四个字简直有魔力,就像一把剪刀,突然剪断了张景原本纷乱复杂的心理纠葛。 从这次季东勛回来到现在,张景一直在退。他一步也不敢向前走,原因很多。开始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当初季东勛一走四年,有恨。后来把过去的都放下了,又因为自己的病不敢向季东勛伸手。向前迈不出去,向后退又捨不得。 现在再加上一个姜凯。 张景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季东勛的脸。从始至终张景在乎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凭什么姜凯说让他永不安宁他就要不安宁? 病的事实在无可奈何,但是别的事情,又凭什么成为他跟季东勛之间的阻隔? 第二天早上季东勛起来的时候,张景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在餐桌边等着他。季东勛笑着问:“这是等着我餵食呢?” 张景也笑了,他喝了口牛奶,说:“对啊,饿醒了。” 季东勛走过去摸摸他的脸:“还行,知道给自己热牛奶,也不傻啊。” 张景攥住他的手,抬着头看着他。 季东勛问:“怎么了?” 张景想了想,还是说:“要不你先给我餵食吧,我一会儿再说。” 季东勛失笑:“行。” 做好早餐出来的时候,季东勛看到张景正拿小剪刀剪叶子。挺高的个子蹲地上,看着有些辛苦。 季东勛说:“去我那边住吧,我给你弄几个架子,你天天这么蹲着,裤子要是穿得紧都得崩了。” 张景站起来笑着问:“我那么胖啊?” 季东勛笑了笑,然后说:“认真的小景,要不要去我那边住?或者在你公司附近买个房子?你那床我感觉枕头再宽一点咱俩脚都得伸出去了。” 其实季东勛住哪真无所谓,他不在乎这些。但是他想让张景住得舒服点,换个宽敞点的环境,屋子透亮一些,说不定对他的病能有点帮助。 张景问:“我这是被包养了吗?” 季东勛耸了耸肩:“你不给力,我一点金主的快感都没有。” 张景看着他,说:“等我吃完饭跟你说点事儿,说完你还想让我去我就跟你去。” 季东勛点点头:“好。” 张景可能是心里揣着事情,所以吃得格外快,没几分钟吃完了。他看着季东勛,眼神有些犹豫。 季东勛带着点笑意,问他:“你这么正式,是想跟我求婚吗?” 张景眼神暗了暗,他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季东勛也不催。 张景的拇指轻轻搓着食指关节,他低声道:“我不愿意你的生活被打扰。” 季东勛轻轻皱了下眉,听他继续说。 “其实我说约过很多炮,我都是胡扯的。”张景看了季东勛一眼,而后眼神又转开,“我从来没跟别人睡过。” “之前我嘴硬,因为我挺恨你的。”张景很浅地笑了笑,接着说:“你噁心什么我说什么。” 季东勛泛起疑惑,但是没表现出来,只是对张景安慰地笑了笑,等着他继续说。 “你说走就走连个道歉机会都不给,然后你又突然回来说你想我,我当时挺生气的,所以故意说很多不顺耳的话。” 季东勛握住张景的手,不让他继续搓手指。季东勛想起姜凯说的,他对自己的离开丝毫不知。现在听张景说这些,他觉得心里很疼。 “哎其实挺幼稚的。”张景笑了笑,“我说这些就是想说,我没和人睡,也不约炮,除了经常去林洲那喝酒,我私生活还挺简单的。” 张景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季东勛的心口疼,他很温柔地沖张景笑着,轻声说:“你很好,一直都单纯,我知道。” 张景转开眼,他的手心里有汗。沉声说:“你话说太早了,我没和人睡过,但是我也没那么干净。” 季东勛刚要开口说什么,张景就打断了他。 “我被人下过药,不止一次。” 季东勛呼吸一窒,眼神瞬间便暗了下去。 张景说:“总共有两次,不知道是我喝的水有问题还是吃的东西有问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人跟上的,跟喝多了似的,我记不清楚。” “春药还是迷药我也不知道,再不就都有,反正就是没力气,然后还……”张景抿了抿唇,眼睛看着墙壁,声音平平地继续道:“挺噁心的。” “不说了,小景。”季东勛眼睛有些红,把张景的手攥在手里,揉着捏着。 “没说完呢,”张景没看他,嘴唇都有些发白,“我被绑在床上,拍了很多照片,非常非常噁心的照片。我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胳膊都抬不起来,像个废人。” 季东勛站起身走过来,蹲在张景面前,抚了抚他的脸:“宝贝儿,都过去了……不说了。” 张景自嘲一笑:“好在一个直男对于我的屁股有心理障碍,要不就更噁心了。不过这样就已经很噁心了,真的,我一想起来都想吐,那些照片你要是看见得更想吐。”
第81页 “不会,”季东勛站起来抱住他,摸着张景的头发,“我不在意。” “你以前很厌恶这种事,我知道。” 季东勛抬起他的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他满脸写的都是认真和诚恳,说:“再说一次,我真的不在意。我保证谁给我什么照片我也不会看,那些都不重要,过去了。” “我以前在意,因为我没经历过失去。那时候太年轻,很多事情看不开,摸不准最重要的是什么,没抓住。可是现在对我来说,只要你好好的,别的都无所谓。” “相信我,小景。” 第六十五章 张景看着季东勛,他看了很久很久。 他的眼神那么认真,张景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个人曾经那么厌恶别人碰他,他们因为姜凯亲了他两次而闹矛盾和争吵,如果说之前有什么是季东勛的底线,那么这一定是了。 可是这人现在蹲在自己面前,听自己说完那么噁心的经历过后,脸上没有一丁点勉强,只是诚恳地说了一句:“只要你好好的,别的都无所谓。” 他说“相信我。” 张景伸手去碰季东勛的脸,眼神里有着痴恋。他当然相信,对于季东勛,他说的每一句话张景都信。 这一刻他觉得压在自己心里噁心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突然就无所谓了。就像一间尘封许久堆满了灰尘的屋子,甚至连空气都充满了变质腐烂的霉味。突然被推开了一扇窗,光一下子照进来,满室明亮。那束光就直接照在张景以为早已经腐烂了的那处,带着阳光的味道,和舒服的温度。 “他找你就因为这事?拿照片威胁你?”季东勛握住张景的手,在他手心亲了亲,轻声问。 张景吸了吸鼻子,转开头眨了眨眼睛,“嗯,差不多吧,没说。” 季东勛说:“我知道了,咱们不想这事儿了。他再找你你就跟他说,让他愿意干什么干什么,随他去。” 张景点点头:“嗯。” 季东勛笑了笑:“谢谢你愿意跟我说,我很开心,真的。” 张景摸了摸鼻子,还有点不自然,说:“我就是……就不想让他打扰你,而且我想让你有个准备,别哪天他真把照片发你那去,你突然看见了眼睛疼。” 季东勛站起来:“他打扰不着我,没事儿。” 那天季东勛没让张景骑车去上班,他刚回忆完那些,情绪肯定不稳定。季东勛开车把人送到公司,跟他说:“晚上我来接你,等我。” 张景“嗯”了声,开车门下了车。 季东勛坐在车里看着他,张景走了几步,却停下脚步回头问:“怎么了?” 季东勛没吭声,张景接着说:“放心吧我哪那么脆弱啊,我没事儿你快走吧。” 季东勛心里沉沉的,车窗开着一半,所以他说什么都能听得清楚。他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我吃什么都行,晚上再说吧,你再不走真迟到了。”张景对着他的方向扬了下胳膊,然后转身进了楼里。 季东勛在原地停了几分钟,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最后才嘆了口气离开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景对姜凯的纠缠很明显的厌烦,却又无动于衷。 他很久没有这么愤怒过了,好像每根神经每条血管都被愤怒烧得生疼。季东勛根本不敢去想像张景说的画面,也不敢细思当时他有多无助,心里有多噁心。 这件事情就是一把刀插在他心口上,永远都拔不出来。他的确不在乎什么照片,但是张景身上发生过的这种经历,他可能以后每想起来一次都觉得疼。 姜凯完全已经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了的废人了,理智尽失,像个疯子。季东勛连在脑子里想起他都不愿意,他自己活成这样谁也怪不着,心里能阴暗成这样的人,即便是他爸妈都活着,也未必就能正常地长大。 “季总,九点要开会,下午两点半要去东区临检,会议资料和需要您签的文件我放您桌上了。” “好,辛苦了。”季东勛轻点了下头,径直进了办公室。 他迅速翻阅了一下文件,签了自己名字。他的手刚放在会议资料上,翻开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季东勛皱紧了眉,脑中的一根弦绷紧。 张景说他被下过两次药,都是在他离开之后。那会不会……他走之前的那次也是? 他完全不记得那次的事,季东勛对这件事一直有些怀疑。按理说张景就算当时喝多了或者精神出现问题认错了人,也不该彻底忘了这事,他会有印象。 季东勛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顺着上次给他货的人,接着查。查两三年前他从谁拿货,他这种人没什么背景,也不认识什么人,不会有太多渠道。” “盯紧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有任何动作都要跟我说。” 季东勛冷着双眼,面无表情地说:“下次他再有动静,报警。” 挂了电话,季东勛捏了捏眉心。 他父亲既然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他,自然会给他留下些人。这些人季东勛是第一次用,做事倒是真的很有效率。刚开始他还不太习惯,现在已经基本适应了。 姜凯他是不会放过的。以前还可以由他自生自灭,只要他不去纠缠张景,毕竟他的确因为张景的父母而变成了孤儿。 但现在不可能了。 因为早上耽误了些时间,所以张景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半个多小时。进去扫了一眼,缺了个人啊。 “小美没来?”他问。 “他请假啦!”珊珊说:“早上发微信让我把他那动画做了。” 张景挑起眉,问:“动画让你做?那这是个长假啊?” “嗯吶,好像说要请一周。” “他说怎么了吗?”张景有点担心。 “我问了,他没说。”珊珊摇着头:“没搭理我。” 张景下意识看向白奇,心里有点纳闷。小美很少请假,有时候年假都不休。他跟家里人关系好像不怎么亲,很少听他提起。 “你知道吗?”张景问白奇。 白奇看他一眼,低头“嗯”了声,没多回应。 张景没再问,他有点忙,没有时间八卦太多。再说这么多人他也不好问太细。 中午别人都下楼吃饭去了,张景不太有胃口。早上回忆起来的事让他一整天都泛着噁心。 他看了眼还在低头写东西的白奇,走过去坐在他桌子上,半笑不笑地问:“这么刻苦啊?合伙人这么拼命给赚钱,我简直感动哭了。” “那就哭一个吧,”白奇头都没抬,“我还没见你哭过,你要真给我哭一嗓子我以后天天给你干苦力。” “真的啊?”张景拿起他桌子上笔筒放手里玩,说:“我要真哭一个你让我在家休一个月,你看怎么样?”
第82页 “行啊,来。”白奇说。 张景笑了:“不玩儿,我这可是鳄鱼的眼泪。” 白奇问他:“大中午的不吃饭在我这儿琢磨什么呢?” 张景说:“我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小美怎么了啊?他可从来不请假。” 白奇写东西的动作没停,没抬头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没说。” “跟你没关系啊?” 白奇顿了一下,然后说:“可能有吧,我也摸不清。” “你这也太淡定了,”张景抽出他手里的笔,“哎哥,其实说实话,你心挺狠的。” 白奇挑眉看着他。 “你明知道人心里怎么想的,你天天这么云淡风轻的。你就是块儿啃不动的石头。” 白奇问:“那不然我怎么办?那孩子太犟了,我这么多年没松过口也没回应过,我都这样了他都放不下。我要不这样他不更钻牛角尖啊?” 张景说:“你这是藉口。你要真想让他死心,你倒让他走啊,他那水平哪去不了啊非得留咱们这儿。” 白奇嘆了口气,站起来说:“还真不是。我想过让他走……算了不说这事儿了,走吧吃饭。” 张景看着白奇,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这条路上的都不容易,小美要是个姑娘他们现在孩子都能挺大了。白奇上回说了,他试过,但真不行。 这就是一条死路,小美怎么钻牛角尖都没用。 张景觉得有些不忍心,虽然都小美小美地叫,他长得也的确年轻,又白又嫩的跟大学刚毕业似的。但其实他也不小了。 还能这么拖多久。 都不容易。 张景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他是很幸运的,他只追了季东勛很短的时间,他基本上都没体会过几次失落,季东勛就跟他表白了。 如果季东勛当初一直没接受呢? 晚上下班季东勛过来接他的时候张景问:“你说如果当初我没追到你,你觉得我能坚持多久?” 季东勛想了想,笑了下说:“我觉得没这种可能,你当时那么耀眼,你不可能追不到我。” 张景也笑了:“我说正经的,你觉得我能坚持多长时间?” 季东勛看了看他,说:“这不好说,有可能会很久,那也有可能觉得累了就放弃了,都是讲缘分的。” 张景抿了抿唇,点头“嗯”了一声。 “小景,”季东勛叫了他一声,“早上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张景看向他:“嗯?” “如果我听你说完,还想让你跟我去住,你就跟我走。不记得了?”季东勛开着车,眼睛看着前面,只是稍微有点侧着头。 张景觉得这样的季东勛也是说不出的好看。 他突然伸手摸了把季东勛的下巴,说:“好啊。” 季东勛让他突然来的这么一下弄的有点惊讶,张景很少主动做这些动作。他笑着问:“调戏我?” 张景扬了扬眉毛:“对啊,就是调戏你。不行吗季总?” 季东勛笑得眼睛有些弯,说:“求之不得。” 第六十六章 张景住这地方本来也是租的,没太多东西好收拾。最难搬的应该就是那堆植物,怕磕怕碰的。 都搬完收拾好了,张景发现还真有几片大叶子给磕折了。 “你看,折了,”张景皱着眉跟季东勛指了指,“折三片。” “那怎么办?还有补救的办法吗?”季东勛问。 “不知道啊,”张景伸手托着耷拉下来的最大的那片,“要不我上微博再圈一次试试?” 季东勛失笑:“你还是找家网店买点什么问问她们吧,这样还能快点。” “也是,”张景看着大叶子心疼坏了,“我再买点营养土。” 张景拿起手机开始搜,季东勛看着他一手拿手机一手还托着叶子捨不得放,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季东勛这儿一共三个阳台,张景折腾那些植物就折腾了一下午,喜阳的喜阴的都分开了。季东勛订的花架都还没到,张景只是先都摆地上了。 把它们都倒腾完了洗手的时候他突然笑着跟季东勛说:“你看,我为了它们把自己都卖了。” 季东勛也笑了,摇了下头:“你不是为了它们,你是为了我。” 张景转开眼睛:“你也太……那什么了。” “我说得不对?”季东勛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耳朵:“不喜欢我?” 张景低下头,抿了抿唇。 季东勛在他耳边轻笑一声:“不说没关系,反正我都知道。” 张景从镜子里看着这人,觉得季东勛真是变了,脸皮变厚了。 可是又该死的有魅力。 那晚他们躺在卧室的床上,张景看着天花板,他对这里有印象。那天季东勛从酒桌上把他带走,张景以为他是自己的幻觉,他们疯狂地做爱,即使知道身后是万劫不复也甘愿沉沦。 因为实在是太想念这个人了。 “在想什么?”季东勛问了声。 张景回过神来,说:“没有,没想什么。” 季东勛伸手抱住他,半抬起身子,含住了张景的耳垂,低声问道:“还记得吗?在这张床上……” “不记得了,”张景赶紧打断他,“哎我好像突然失忆了,我咋啥也想不起来了呢?” 季东勛失笑,咬了一下他的耳朵:“那我帮你想想?” “不用,不麻烦你了,”张景扯了扯另一边的耳朵,“我自己慢慢想。” 季东勛勾了勾唇角,两个人上半身都是光着的,季东勛伸手从张景的小腹缓缓向上轻抚。他指尖划过的部分有些痒,张景想躲,但是季东勛按着他不让他躲开。 张景咳了一声,问:“你……想做啊?” “嗯,想做。”季东勛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他的唇没有挨到张景的耳朵,但是张景觉得距离近得好像都碰到了耳朵上的汗毛。季东勛说:“而且必须做。” 张景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 季东勛没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凑上前含住了张景的唇。他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温柔,缱绻。他的目光落在张景的眼睛上,和他对视。 张景觉得自己就要淹没在季东勛墨色的眼波里,弥足深陷。 他屈起一只腿,季东勛伏在他身上,两人胯挨着胯。季东勛亲吻他脖子的时候,张景猛地闭上眼,想起了之前他和季东勛说的事。 张景伸手推了季东勛一把,季东勛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 张景抿了抿唇,低声问:“你不噁心吗?” 季东勛一愣:“噁心什么?” 张景说:“我那天早上说的。” 季东勛看着他,笑了一下。他低头先在张景的唇上碰了碰,然后俯首,舌尖在他的锁骨上滑了一下。
第83页 “我知道,你又想听我说点好听的了。”季东勛的笑声听起来低低的,带着他特有的性感,他的手放在张景腰侧,说这话的时候拇指在他身上无意识地轻轻勾画着,动作里都含着藏不住的情意。 这样的他把张景迷到有些窒息。 “我偏不说。”季东勛咬了一口他的唇。 那晚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真的不在乎。他几乎吻遍了张景身体的每一处,他的吻细细密密,时深时浅落在张景身上。刚开始张景还能淡定地感受着他的亲吻,到后来这种温水煮青蛙似的前戏终于让张景有些崩溃了。 “你还能不能亲完了,我都硬了。”他扯了扯季东勛的头发,说:“你快点啊……” “你全身都被我亲过了。”季东勛沉声道:“之前的记忆都冲下去了,以后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你的身体从前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我都打上记号了,除此之外的都忘掉。在床上的时候你只要想着我就足够了。” 张景虽然心里满满全是感动,但是他觉得这种时候季东勛还能顾着说情话也真是淡定。他扯着季东勛的手,让他握住自己前端,低喘着说:“你自己摸摸,我都硬出水儿来了,你还能不能说完了,剩下的一会儿干完再说吧,着急。” 季东勛笑出声来,握着张景的分身动了两下,说:“你勾我的啊,我好好在那做前戏你非推开我问我恶不噁心,你还问吗?嗯宝贝儿?你还问不问了,再问我再来一遍。” “不问了,不问,”张景向上挺了挺胯,用自己撞了撞季东勛也一直硬着的分身,“都这样了你还能挺着不上你也……” 季东勛勾了勾唇,手指抚了抚张景的下巴,然后伸进张景的嘴里,说:“舔湿。” 这样的季东勛张景完全不想也没能力拒绝。 季东勛抽出沾满张景口水的手指,缓缓插入他体内。现在两人做爱频率很低,每次后面都很紧,要扩张半天。但是又因为挺久做一次,张景又受不了来来回回的扩张,他就想让季东勛直接进来。 “哎这可真是折磨死我了,”张景哼哼着说,“你快点行吗?我饥渴。” 季东勛爱极了张景在床上放得开的模样,他这人在床上一直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着急了就一直催,舒服了就大声叫,直白又可爱。 季东勛稳得住,不管张景怎么催,也是直到他后面受得住了才真的进入。张景顿时满足地嘆了口气。 “你再不进来我都要自己撸了。”张景喘着气说。 季东勛按着张景的两条腿,用力动了几下,说:“那你撸一个我看看。” “不撸,”张景难耐地抓了抓季东勛的胳膊,“我怕射,射了回头你又笑我。” 季东勛轻声笑笑,低头吻了吻张景的鼻尖。 因为他去亲吻的动作,张景的腿被迫压得更低,也张得更开。季东勛低喘着说:“你真性感。” “其实你腿也很长,你比我还高点儿……你这……什么恶趣味,”张景断断续续地说着,“你要不自己掰一个看看……也能挺……嗯,性感……” 季东勛惩罚性地用力撞了几下,让张景连说话都说不出,除了随着他的动作无意识地发出些破碎的喘息声什么也干不了。 他看着季东勛的脸,觉得这个人从额头到下巴尖都那么好看。所以姿势那么多,张景只喜欢季东勛从他前面进入他。这样他能看清季东勛的脸。 张景捨不得转开眼,看着眼前的人,眼睛慢慢红了。 虽然他刚才一直催,但是季东勛的温柔和他的亲吻让张景明白,他是真的不在乎。 这对张景来说是一种救赎,那些阴影他可以摆脱了,从此姜凯在他这里没有任何威胁度。 “想什么呢?”季东勛用力撞了下张景最敏感的那一点,问:“你在我床上还有心思想别的?” 张景吸了吸鼻子,就着两人连接的状态坐了起来,季东勛只能向后仰了一些。张景推他一把,让他躺在床上,自己调整了一下腿的姿势,嗓子有点哑:“我干你吧。” 季东勛笑了起来,说:“好啊。” 他把手放在张景的腰上,能感受到他每一次起伏,每一次他抬起身子又落下吞入自己的时候,腰上的肌肉都会随着绷起又放松,完美的肌理线条在自己手下起伏变动着,季东勛爱极了这样的手感。 “摸摸。”张景把季东勛的手放在自己前端挺立的分身上。 “不怕射了?”季东勛问。 “就让你摸摸没让你撸。”张景皱眉说。 季东勛轻笑出声,握着它,拇指沿着根部缓缓向上,一直到顶端,指腹按了按顶端的小孔。 张景舒服地仰了仰头:“啊……” 季东勛屈起一条腿,另只手枕在自己头下,一切都交给张景。他手上延续着刚才的动作,缓慢又舒适地为张景积累快感。 “我操我要不行了,”张景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受,“我忍不住……” 季东勛松开手,挑了挑眉:“那还摸不摸?” 张景一把按住他:“摸。” 季东勛眼里宠溺的光让张景想要溺死在里面。他的动作一直没停,这样的姿势每一次的进入都很深,加上前面被季东勛温柔的抚慰,张景已经在临界点上。 他俯下身,甚至带着些虔诚地用唇吻了吻季东勛的左侧胸口。他的心跳透过皮骨传过来,恍惚间张景觉得自己像是直接吻在了他的心上。 季东勛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拇指轻轻搓着,声音有些低哑地问:“离那么近,看见里面的你了吗?” 张景闭了闭眼:“嗯。” “那让他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季东勛掐着张景的腰,胯部用力向上顶了一下,这下力道很足。张景的肌肉在他手下瞬间绷起,还有些发抖。 “啊……”张景挺直了身子,仰起头,热液一股股喷射而出,全部落在季东勛身上。最远的一股射在季东勛脖子上,沾了些在他下巴。 季东勛轻缓地帮他延迟快感,感受着张景在他手里小幅度地颤抖。 这一次射精持续了很长时间,张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酥了。他看着季东勛下巴上沾的那一点,有些难为情。 “哎我射太远了,”他看着从季东勛的下巴到他小腹的这一路,星星点点全都是他射的东西,“都沾你脸上了……” 季东勛失笑:“我感觉你这句话好像在炫耀。” “没有,”张景摇头,“我认真的,你等我拿纸啊。” 季东勛按住他不让他走,一个用力让两人的姿势再次对调,他自上而下地看着张景,哑着声音说:“你把自己操射了……那我呢?”
第84页 张景侧开头,不太好意思。 季东勛用拇指蹭了蹭他下巴上张景的东西,在张景的注视下把拇指放在嘴边舔了舔。 这个动作让张景心尖一麻,要不是刚刚射过,那现在肯定又瞬间硬了。 季东勛低头亲吻他,精液里特有的腥膻味道在两人口中弥散开来。季东勛含着他的嘴唇,低声问:“刚才听见了吗?” 张景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迷茫着眼睛:“嗯?” 季东勛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遍,落在他眼睛上,鼻尖,嘴唇,下巴。随着视线的落点,他逐一亲吻。 “你这个人,这张脸,我爱了很多年。” “在你之前……我没爱过别人,在你之后也没有。” “以后也会一直爱下去,所以你的心里只要装着我就够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我没在你身边是我的错失,缺失过的四年是我一生的遗憾。” “什么都别怕……”季东勛的吻最后落在张景的眼睛上,“我在。” 张景闭着眼,感受着季东勛落在他眼上的吻,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来。 第六十七章 二狗打来电话的时候,张景还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季东勛从床头拿过电话给他,张景闭着眼睛问:“谁啊……” 季东勛看了一眼:“二狗,我帮你接?” 张景伸出胳膊:“给我吧,你接着睡。” 季东勛笑了下:“你当我是你呢,我早醒了。张小猪。” “啊,咱俩受累程度不一样。”张景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大周末的你、你干啥去啦?”二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非常有穿透力。 “你也知道大周末啊?”张景说:“我在家睡觉啊我还能干什么。” “你在家你不给……我开门!”电话里传来拍门的声音:“我都、都敲半天了!” 张景这才反应过来,坐起身来:“你在哪呢?” “我在你家门口啊!你倒是开、开门迎接我啊!”二狗喊着说。 张景刚才一下子坐猛了疼得呲牙裂嘴,季东勛伸手给他揉着腰。张景咳了咳:“哎我没在家……” “你刚才还说……你睡觉呢你骗谁!”二狗嗷嗷地喊:“没事儿我知道季、季东勛在呢,不用害臊!” 张景吭吭哧哧的:“那个什么……我搬家了。”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 张景快速地说:“我把地址发给你啊,你打车过来吧我给你报,等你啊。” 然后挂了电话。 季东勛笑着说:“完蛋了。” “对啊,我完蛋了。”张景回头看看他,抓了抓头发:“谁知道昨天搬的今天他就过去了,我还没来得及说。” 季东勛还在给他揉着腰,坐起身抱住张景,低声问:“后面疼不疼?” “不疼没事儿,”张景挠了挠鼻子声音挺小的,“我也不是处男呢,经验多丰富了我都。” 季东勛笑着亲亲他的耳朵:“昨晚没润滑,我给你洗澡的时候有些肿了,有点红。” “……求别说。”张景转开头。 季东勛笑出声来,问:“不是昨晚催着我快点干的你了?” 张景掀开被子下地去洗手间,拒绝跟季东勛再同处一室。 二狗来的时候果然是带着狂风暴雨的,一进门就开始噼里啪啦。张景给他开门的时候二狗一下子把一兜东西往他怀里一扔。 “哟给我买这么多好吃的,这么爱我啊?”张景陪着笑脸。 “滚吧,我一会儿得退、退回去。”二狗换完拖鞋,推开张景进屋。 “还都进口水果,我感受到你的爱意了。”张景给他拿了瓶水:“快歇会儿。” 二狗瞪他一眼。 季东勛从厨房出来,对他笑了笑,说:“早上好啊。” 二狗也瞪他一眼,指了指手錶:“几、几点啦?十一点多了还早上好呢?” “那中午好。”季东勛说:“中午吃牛排行吗?还是你有什么想吃的?” “啊季总还做、做饭给我吃啊?”二狗眨了眨眼:“我待遇这……这么好。” “必须的,”季东勛笑得很诚恳,“你是我的贵客。” 二狗有点不好意思了:“啊那你随、随便做吧,我不挑。” 季东勛点点头又回厨房了。 二狗小声凑过来问张景:“景、景景,你们现在啥、啥情况了?” “就还是那样啊。”张景把他翘起来的头发按下去,小声说:“和之前一样。” “你……还不和他在一起啊?”二狗问。 “这不在一起呢么?”张景笑了笑:“还得怎么在一起啊?” 二狗一摆手:“哎你知道我不、不是这意思。” 张景的笑意敛了敛,低声说:“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挺好。说出口就是承诺,我给不了,也没法说。” “别啊,”二狗有点着急,“那有病咱就治、治呗,也不耽误啥的。” 张景问他:“那我要治不好了呢?重到需要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的地步了,我还绑着他?” 二狗还要说什么,张景笑了笑说:“你干嘛这么迫不及待的。” “你那么喜欢他。”二狗有点难过地说:“我想看你过、过得好。” 张景胳膊夹住他脑袋揉乱他头发,笑着说:“我现在就挺好的,不用担心我。而且说实话,没准哪天我嘴一顺熘,我管什么病不病的,我就想跟他在一起我凭什么不能说。我就是喜欢他我管那么多呢?” “对对对啊!”二狗扑棱坐起来:“管那么多呢!” 张景又弄乱他的头发:“所以啊,你有这时间快琢磨琢磨自己怎么才能有个女朋友得了。” 二狗撇了撇嘴。 那天林肯没在家,出去浪了。二狗不愿意自己回去,就赖在张景这儿不走。 吃完饭他坐在沙发上,问他们:“哎你们俩闻没闻、闻到你家有股味儿?” “什么味儿?”张景问。 “恋、恋爱的酸臭味儿。” 季东勛笑了,说:“好像真有点。” “滚吧,”张景抬腿踢了二狗一脚,“磕磕巴巴的你就少说点话得了,歇歇你那舌头。” “qi……切。” 张景和二狗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季东勛偶尔会加入他们说几句,不过多数时候都是听他们说,淡淡笑着。 二狗问他一句什么,季东勛刚要开口,听见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号码,站起来去阳台接电话。
第85页 “怎么了?”他声音沉沉地问道。 不知道对方在电话里说什么,季东勛全程没变过表情,一直都是清清冷冷的。 “嗯,确定了就打电话吧。” “找个理由先上去确认一下,别让警察白跑一趟。” “之后发个简讯给我就可以,还有上回说那事,接着查。” 季东勛挂了电话,在阳台站了一会儿。他手里拿着手机,胳膊搭在栏杆上向下看着。 他回到客厅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身凉气,张景看他一眼,问:“有事啊?” “没什么事,”季东勛笑了笑,“就最近有个标,问问我价还能不能压,说完了。” 张景点了点头,接着回头听二狗说林肯最近的风流债。 过了能有半个小时,季东勛手机响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条简讯。 看过之后直接把简讯按了删除。 姜凯他自己都不想好好活着,季东勛当然乐意成全。他对张景做过的事,季东勛会让他一项一项全都还回来。不管张景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那是他们的事。 在季东勛这里一切都很简单。张景的父母伤害了谁跟他无关。姜凯伤害张景,季东勛就得让他还。 那天二狗一直在他们这儿蹭完晚饭才回去,吃完饭季东勛主动说要送他回去。二狗连连摆手:“哎哎哎我可不用,我自己打、打个车就回了。” “没事儿,正好我要出去看看给他定的花架做好了没有,走吧。”季东勛拿着外套,在门口换鞋。 张景还有点纳闷:“都走了?那我呢?” “你在家等我就行,”季东勛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你不是腰疼吗?” “啊你们快走吧,”张景不看他了,“我看个电影。” 二狗坐进车里,扣好安全带,问:“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对吗?” 季东勛看向他,点头道:“嗯,有点事一直要问你。” “那你问、问呗。”二狗笑着说:“我一猜、猜你就是有话要说。” “还是那么聪明。”季东勛笑笑:“当年我就跟小景说,你们几个里面你反应最快。” “那你说我反应最、最快,咋就我没有对象呢?” “好的都在后面,不急。”季东勛说。 二狗嘿嘿一乐:“你想问啥,你问吧。” 季东勛脸上的笑缓缓收了起来,手放在手剎上没有动,二狗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季东勛沉声问:“当初我们分开之前,你们去参加了一个同学的婚礼,还记得吗?” 二狗低头想了想,说:“记得,程洋嘛,他是最早结、结婚的,怎么了?” 季东勛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滑动着,眼神有些严肃,二狗本来还带着笑的,这会儿也正襟危坐了,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季东勛问:“那天他有什么异常吗?” 二狗皱眉说:“这都好几年了我记不那么清楚,应该是没有的,要不我能记着。” 季东勛没说话,淡淡皱着眉。 “那天过后我们还去唱歌来着……对我想起来了!”二狗拍了一下腿,转头沖季东勛说:“他吃饭吃一半人就走了,我们都以为他回家找你了,那时候你们不是两地分居么,我们还背后说他就知道找对象不管我们了。” “没吃完就走了?你们看见他怎么走的了吗?”季东勛问。 “没有,都乱闹闹的没人注意。他那段时间本来和我们也联繫得少,所以没怎么当回事。要不是想起来唱歌的时候我们议论他了,这我还真想不起来。咋了有什么不对的?” 季东勛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心里的怀疑又加剧了几分。他清了清嗓子,说:“没有,我就是觉得他丢了几天的记忆有点奇怪。没事儿,或许是我想多了。” 二狗知道他可能不太想说,也没再多问,只是挺认真地说:“反正你要有啥想问的你都可以问我,林肯也行,我们要能想起来的肯定都告诉你。不过太纠结过去的事儿没有意义,毕竟都过去了,还是应该多往前看看。” 季东勛扯了扯唇,笑了一下道:“嗯,我知道了。” 有些事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但有些事过不去。这事和张景有关,说不准和他突然发病也有一定联繫,季东勛不可能不查。 哪怕只是单纯为了知道姜凯到底给张景下了两次药还是三次,季东勛都得查。 他做过多少,季东勛都得让他加倍还回去,少一分都不行。 第六十八章 季东勛回去的时候,张景正盘腿坐地毯上看电视。问道:“这么盘着不窝腿啊?” “还行吧,”张景叉起块水果放嘴里,“腿太长总是有这种困扰,习惯了。” 季东勛失笑:“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张景笑了笑。 他脸上的笑很自在,看得出来他心里是真的放松。季东勛走过去按了按他的头,说:“笑这么好看让我想亲你。” “别亲了,”张景目不转睛看着电视,“昨晚滚过床了,今天连亲都懒得亲。” “二狗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话呢?”季东勛去换衣服,边走边说,“人一走就露尾巴。” 张景侧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一只胳膊在沙发上拄着,姿势看起来很惬意,他笑得眯了眯眼。 季东勛换好衣服,过来用相同的姿势坐在张景旁边,问:“明天我要去个晚宴,你跟不跟我去?” 张景摇头:“晚宴?我可不去,那都是你们富二代圈子的事儿。” 季东勛斜眼看了看他,淡淡笑着:“那我就找个女伴了,你别后悔啊。” “哎你这是吓唬我呢?”张景动了动腿,换了个姿势,用另一边胳膊拄着沙发,想了想说:“找呗,季总还不一抓一大把啊?我太耀眼了,你这刚回来才几个月啊多少人都不认识你,回头我跟你一起进去,人扑过来跟我握手叫季少,你说你多尴尬。” 季东勛笑出声来,揉了揉他的头:“那敢情好了。” “还是别了,”张景摆了摆手,“这种场合我去不合适吧?” “你想多了,”季东勛抓着他的手,放手里无意识地揉着他的手指,“不是什么正式的,都是年轻人,在一起聚聚。好多都是小时候跟我一起玩过的,我自己去太没劲,你陪陪我?” 张景想了想,点头说:“那行吧,毕竟昨晚我干你了,我也不能对你太冷漠,对你好点儿吧。” 季东勛深深笑着,觉得今天的张景特别放得开,是那种从心里往外的放松。季东勛心情很好,手搭在他脖子后面,俩人随意地看着电视,这样的气氛让人觉得很舒服。 张景又是一觉睡到快中午。 季东勛虽然嘴上说他像小猪,但心里其实是开心的。不怕张景能睡,他怎么睡都不怕,就怕他睡不着睡不好。能睡着就说明精神状态挺稳定,前段时间他做恶梦醒不过来实在是给季东勛留下阴影了。
第86页 “哎我晚上穿什么啊?穿西装啊?”张景问着:“我就三套西装,我平时也不穿这个。我穿你的吧。” 季东勛笑着摇头:“不穿西装,穿你平时夹克牛仔裤就足够帅了。要不你也给我一套穿穿?” “你不有吗?”张景问。 “就想穿你的。” 张景看看他,这种画面带着时隔多年的熟悉感,突然让他心里热热的。他笑了笑,说:“想穿什么你就穿呗。” 当年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衣服混着穿,哪怕都是同一款的他们也喜欢换着穿,就为了那种亲密感。别的情侣能这么玩儿吗? 你看,我们身材都差不多,我们连内裤都是一个号的,你们能吗?普通小情侣你们换个裤衩穿试试? 张景跟季东勛路上堵了一阵,所以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不少人了。俩人进去的时候挺多人过来打招呼,季东勛笑着介绍:“这是张景,我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大家心照不宣。 张景淡然笑着,跟他们握手。 他脸上各种淡定,来去有度,但其实他心里早就崩溃了。他这右手,这一晚上握了多少只手,各种体温各种手感的都有了。 他现在只想把这手泡水里,往里面倒半瓶消毒液,泡一个小时然后再放阳台吹一个小时。 “卧槽,这谁?”张景耷拉着右手正琢磨着今晚怎么处理它呢,就感觉有人在后面拍他一把。 “卧槽真是我景哥啊?!”奚南笑得眼睛都眯没了,问着:“我刚一进来就看见像你。” “吓我一跳,”张景笑了,“你这一惊一乍的。” “你咋来了呢景哥?”奚南摸了把他的小寸头:“你不是不喜欢出来玩儿吗?你跟谁来的?” 张景看了季东勛一眼,用下巴指了指。 奚南看过去,点点头:“啊我知道了。” 奚南一来张景知道为什么这里面有些人他觉得眼熟了,都是以前一起玩过比赛的。 张景问他:“你自己来的?” 奚南点头:“对啊,要不还谁能陪我来啊?” “没找个伴?”张景打趣道。 “卧槽那不还得打折我腿……”奚南的声音很小,“我屁股还能好吗……” 张景没听清他说什么,挑眉:“嗯?” “没啥,”奚南摇摇头,“没伴儿,我不用伴儿。” 张景笑了下:“那你自己玩儿吧。” 奚南跟这些人倒真挺熟的,没多一会儿张景就看不着他人了。张景想拿手机给季东勛拍个照来着,因为现在和别人拿着个酒杯言笑晏晏的人,张景觉得这样的季东勛不太常见。 挺喜欢。 手机没在身上,好像落车里了。 张景去季东勛那拿了车钥匙要去拿手机,刚到停车场,就看见入口不远处,奚南的敞篷跑车里坐了个人。张景挑了挑眉,走了过去。 还没等走到地方,那人就回过头来了。 张景一笑,果然是林洲。 “哟,挺巧啊?”林洲扬眉打了声招呼。 “是挺巧,”张景看了眼奚南的车,“在这儿坐着干嘛呢?你怎么不上去?” 林洲摆了下手:“我上去干个毛,你觉得那地儿适合我?” 张景心中轻笑,问:“那你不上去你还来干什么?” 林洲的表情竟然还有那么点不太自然,张景觉得挺新鲜。伸手拍了拍车门问:“来抓人的吗?” 林洲嗤笑一声:“抓人?抓只小疯狗差不多。” 张景反正上去也没什么事,索性长腿一迈,坐进车里跟林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林洲问他:“怎么着啊?跟你那小情人挺好的?” 张景点头:“挺好。” “那就好,”林洲笑了,“折腾好几年了,该收心了。” 张景看向他:“那你这是也收心了呗?” “说你呢往我身上瞎扯个毛,”林洲侧头点了颗烟,半眯着眼睛,“我这种人……” “你这种人怎么的?”张景看着他。 林洲没说话,吐了口烟。半晌之后才笑了一声:“我这种人……谈什么收心不收心,心早就他妈散没了。” 林洲说这话的时候周围还飘着没散尽的烟,他斜斜叼着烟,眼睛稍微眯着,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他身上总是有种沧桑尽褪之后的漠然,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 这样的人认真说什么话的时候,就极其有魅力。 张景没再吭声,他静静坐着,偶尔看林洲一眼。以前他觉得像林洲这样的人,需要一个温柔的人来治他,就像季东勛这样的。 现在他突然觉得其实来个奚南这么闹腾的挺好。 “小景?” 张景听见季东勛的声音,回头去看。 “你怎么下来了啊?”张景笑着说:“我正好碰见熟人了。” 季东勛走过来才发现车里的人是林洲,沖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季东勛说:“看你半天没上来还以为怎么了,下来看看。” 虽然姜凯今天应该不会弄出什么事来,但在这人彻底解决之前,季东勛也很难完全放下心。 林洲看看他们,冷笑一声说:“赶紧滚吧,甭跟我这儿秀。” “我还能怎么啊,你怕我丢啊?”张景从车里出来,笑着说:“真逗。” 他跟林洲摆了下手:“自己坐着等吧,我得上去了。” 林洲扬了扬下巴让他走。 张景跟季东勛一起去车里拿手机,季东勛问:“无聊了?无聊的话我们一会儿就走。” “不用,没什么无聊的,挺多人我都认识。”张景说:“你跟人聊天的样子太帅了,帅得我都想再干你一次。” 季东勛忍不住笑:“行啊,晚上回去让你干我?” 张景眨了眨眼,看向别处说:“还是算了,次数多了怕你受不住。” 季东勛笑声低低的,很好听。 第六十九章 “老闆,您上回让我查的那个事儿,还真问出点东西。”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犹豫,没继续往下说。 季东勛停下手里的动作,写了一半的文件点了保存,靠在椅子上,沉声道:“说吧。” “姜凯几年前就从他那开始拿货了,一般就是拿普通的粉,频率不算特别高。不过还真从他那拿过几次别的药,至于怎么用的,给谁用了这个不知道。” 季东勛的眼里泛起寒光,冷声问道:“什么药。” “迷药。”那边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这药他这现在也有,就是让人产生性慾处于半昏迷状态,持续时间六个小时左右,没有依赖性,伤肝肾和脑神经。” 季东勛闭上眼:“嗯。” “还有,几年前有个人从这人那拿了一次致幻的,他不太确定是不是姜凯拿的,大概四五年前了,他记不清楚。”
第87页 季东勛猛地睁开眼,手指在扶手上狠狠撞了一下:“致幻?” “对,致幻剂,短时间内让人产生强烈幻觉,算是毒品的一种,没有依赖性,极伤神经和大脑。这个他只弄过几次,这几年都弄不到了。我把这些药的详细资料发您邮箱了,您可以看下。” 季东勛挂了电话,攥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有些发白,他的呼吸不稳,打开邮箱,操动滑鼠的手有些抖。 “麦角酸二乙基醯胺(lysergids,简称lsd)。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强烈的精神药物之一,以毫克为单位。摄入lsd使人在短时间之内变成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有医学组织曾将其作为研究精神分裂症的工具药物。” “无色无嗅无味的液体,半合成的生物硷类物质。在人体的早期反应是:视觉增强,呈青绿色暖色调,情绪不稳,幻觉多遍,周围物品成了幻想的东西,轮廓外形夸张,距离拉长或缩短,视觉极速变化不规律。中后期反应因人而异,可造成精神失常或神经麻痹,甚至失去意识。” “黑市上目前流通的lsd纯度多数不高,以白色药粒状呈现,无色无味。服用过量会对人体机能造成永久性损伤,如视觉听觉障碍,自我封闭。摄入剂量超过人体接受范围则有可能导致长期精神分裂症甚至猝死……” 四页资料,他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看穿。从前阳光乐观的张景,和现在不敢和别人对视的张景在他眼前交替出现。季东勛的眼睛干涩到有些猩红,心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呼吸困难。 季东勛沉默地盯着屏幕一个多小时,最后闭了闭眼,拿出手机拨了张景的号码。 张景接到季东勛电话的时候正在列印几份方案,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嗯?” 季东勛那边没声音。 张景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季东勛拇指在电话上轻轻划着名,红着眼睛轻声唤了一声:“小景。” 张景眨了眨眼,应道:“嗯。” 季东勛没再说话,张景也没再问。两个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宁静而安然。张景虽然不知道季东勛打电话要干什么,不过就这么连接着彼此在电话两端,感觉也很好。 那晚张景睡前问道:“你白天给我打电话,你怎么了?” 季东勛抱着他,跟他十指交握,低声说:“没怎么,想你了。” “哎你这人,”张景一不小心被餵了一口糖,闭上眼睛,“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季东勛在他脖子后面亲了亲。 张景感觉到今天的季东勛情绪不太对,不过也没多问。就这么抱着挺好的,他喜欢季东勛从他身后抱着他,这样的感觉特别有安全感。 张景一觉睡到天亮,连个梦都没做。 他的病反覆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把心都磨鍊得格外淡定了。情况多差也不至于恐慌,同样的,情况再好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乐观了。以免之后再反覆的时候会失望。 医生给他吃的药里面的两种换成了温和一些的,副作用没那么强,所以最近张景食慾好了很多,也不经常会吐了。这跟换药有些关系,跟他自身状况也有关。 虽然不明显,但的确是比之前有改观了。 季东勛看着他状况一天比一天好,心里也挺放松的。但是姜凯的事他一想起来都会恨得骨头疼,一天也拖不了。 “他工作的地方现在知道了没有?”季东勛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握着电话,问了一句。 “那就去告诉他们。” 季东勛手里的钢笔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淡淡道:“通知他们经理,他吸毒被警察拘留十五天。” “嗯,照实说。” …… 挂了电话之后,季东勛靠在椅子上,闭了闭眼。 陈唯敲了敲门进来,放他桌上一个文件夹。 “您看一下,明天要跟这个公司第一次谈标,他们刚才发过来的。这个案子是高副总跟着,您明天去吗?” 季东勛打开看了看,摇头说:“我跟着去他放不开,上回他给他自己团队开会的时候我听了会儿,他有话都不敢说了。都交给他吧,我不跟。” “好的。”陈唯点头。 “唯哥,现在不是有个计划要跟美国华生谈合同么?那个合同我去谈,告诉林峰想去可以一起,周同也可以去。具体我等会儿看下,然后你帮我订后天的机票。” 陈唯有点惊讶:“那个合同咱们这边方案都是定好的,其实让林峰去就可以,您这边……方便吗?” 季东勛说:“没事儿我去吧,公司这边你帮我盯着点。” 陈唯虽然心里诧异,但没再问,点了点头:“那行,您决定好了跟我说。” 陈唯知道一些张景的事。其实当初季东勛让他去约广告的时候,他以为季东勛玩的也不过是公子哥儿们的常见套路了,撩人。不过后来对张景的事季东勛一直挺上心的,他知道张景状况不怎么好,所以根本没想过季东勛会想要出差。 张景还不知道季东勛要出差的事,在办公室看创意看得正来劲。 “哎这创意谁出的?”张景看着电脑里的概念视频,眼睛都亮了,“这创意太棒了,做出来肯定火啊。” 珊珊说:“我要说我出的你信吗?” “不像你风格啊,”张景喝了口咖啡,说:“你最近不是迷小卡通吗?” “景哥你挺了解我的,”珊珊说,“要是让我做这个我肯定弄俩小绵羊出来咩咩两声。” 张景笑了声:“所以?” “这其实是小美发我的。”珊珊实话实说:“他不是请假呢吗?他做完发给我,让我说是我做的,奖金都不要了。原因我不知道。” 她继续小声说:“我觉得……他好像有点想辞职。” 张景惊讶地挑起眉,下意识看向白奇。难得白奇也抬头看着珊珊。 “他说的?”白奇问。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平静,看不出来有什么想法。 “他没说,我感觉出来的。”珊珊看着白奇的眼神也有点小心翼翼的,小美对白奇的心思办公室里早就不是秘密了。 白奇“嗯”了声,低头接着画图,“知道了,干活吧。” 那天张景没少观察白奇,不过也没看出个什么来。白奇这人一直都挺淡定,心里想什么脸上都看不出。 张景摸出手机来给小美发了条微信:“什么情况啊不来上班?你不来哥还有点不适应。” 这条微信小美一下午都没回,张景觉得他这次可能是真不想干了。其实早晚都该有这么一天,既然他和白奇是一对死局,那硬耗下去也没有意义。 小美是晚上才给他回复的这条微信,当时张景正听着季东勛洗澡的水声想着不能描述的内容。 “对不起啊景哥,都没跟你说一声。”
第88页 张景回他:“什么时候来啊?等着你呢。” 小美:“景哥……我想辞职了。” 张景:“怎么了?” 小美:“累了。” 张景想了想,发过去:“工作太多?哥给你涨工资?” 小美:“哈哈,景哥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意思。我工资还低?” 张景嘆了口气,回他:“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挺捨不得你。” 小美半天才回复他:“谢谢景哥,其实要不是我这人太死心眼我就追你了!你多帅啊!” 张景:“行啊,非常好。其实你现在改主意也不晚。” 小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张景看着那一大串哈哈有点想笑,小美一直就是个哈哈党,在办公室也整天听他傻乐。平时大家在群里聊天也就属他最能哈。 也不知道白奇是怎么想的,小美要真不干了,估计他心里也得一阵发空。 “玩什么呢?”季东勛洗完澡出来,脖子上搭条毛巾,坐在张景旁边。 张景低着头说:“我们公司一个小元老不想干了,单相思要结束了。” 季东勛不了解,也不多说。摸了摸他的头顶,说:“小景,我后天可能要出个差。” 张景抬头看他,眨了眨眼:“啊。” 季东勛笑了下:“很快,一周之内回来,在家等我。” “行啊,”张景点点头,“ok。” 季东勛在他旁边,看他玩游戏,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去比赛。” “干什么都行?”张景一笑,抬头看着他问:“约炮也行呗?那我得约五六七八个的,机会难得。” 季东勛挑了挑眉:“你可以试试。” “那我真试了啊?”张景掏出手机来,翻着微信:“我看看以前约过的有没有合适的。这个不行,他长得烦人。哎这个不错啊,他整容了吗?我咋不认识?” 季东勛笑出声来,扯了扯他的耳朵:“那约啊,要不我帮你约?” “啊?”张景往下翻翻:“不麻烦你,等你走了我自己约。” 季东勛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笑了笑,小声说:“那要不……我也约个白人试试?” “……”张景清了清嗓子,手机锁屏放一边:“我看还是算了,我不约了,没劲。” 季东勛低低地笑,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张景觉得自己左半边胳膊都麻了。 “其实我还真有点不敢走。”睡前季东勛说。 张景问:“为什么?” 季东勛说:“我天天跟着你,这么长时间才缠着你放松了一点。我还真担心我走了一周,你又把自己缩回去。” 张景的睫毛颤了颤,顿了下才笑着说:“不能,我已经如花般绽放了,即使我非常想重回花骨朵时期,但显然我是没机会了。” 季东勛被他逗笑,按遥控器关了灯,嘆了口气说:“我刚才应该给你录个音,省得回来你不承认。” “哎你就那么不信我啊,”张景翻过身看他,“我蜗牛啊说缩就缩?” 季东勛吻了吻他的额头,低声道:“乖乖的。” 张景最受不了季东勛用这种声音让他乖乖的,跟哄孩子似的,但是又该死的勾人。可能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孩子,在乎的人对自己说这种话总是难以抗拒。 季东勛是一大早去的机场,他起来的时候张景跟着一起醒了。他睁开眼,坐起来有点发懵。季东勛走过来亲了亲他,说:“你接着睡。” 他走了之后张景也没再睡着,他一个人躺在季东勛的床上,看着这间屋子。突然觉得挺不真实的。 几个月之前他还处在偶尔会梦见他,一夜醒来之后再强作淡定,假装自己不在乎的状态。那时候哪敢想有一天他还会和季东勛在一张床上醒过来。 张景笑了一声。 人生还真是每一天都是戏。 挺好。 第七十章 张景到公司的时候,正好在停车场遇见了白奇。张景扬了下胳膊:“哥,这儿!” 白奇看见他,锁了车走过来:“今天来这么早?” “嗯,今天没堵车。”张景撞了下他肩膀,说:“小美昨天晚上发微信跟我说要辞职,他跟你说了吗?” 白奇说:“没有。” 张景手揣兜里,想了想说:“看来他这回挺认真的,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有用?”白奇笑了声:“人想干不想干的,我说了也不算。” “你就装,”张景斜睨他,“没人比你说的算。” “我说的真不算。”俩人进了电梯,白奇伸手按了楼层。他说这话的眼神里面还有点深意,张景突然觉得这俩人可能也没像外表看着的这么简单。 这几天季东勛不在,张景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无聊了很多。一个人上班下班的,吃饭也都是自己。其实季东勛回来之前他过的向来都是这样的生活,没觉得有什么。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季东勛一直跟他在一起,所以突然过了几天这样的日子,他还有点不适应。 有时候还真的是,当你什么都没拥有的时候不觉得怎么,但拥有过又失去就会让人有些失落。 张景在那天晚上吃完药的时候突然想到,就连姜凯都很多天没找过他了。他没给姜凯的电话设置黑名单,因为这样做没有意义,限制住一个号他还会再换。而且关于他的事张景已经跟季东勛说过了,所以没什么好躲的。 他爱打电话就打吧,愿意折腾就随他折腾。 不过这人就跟突然消失了一样,一个电话也没有了。张景倒是乐得轻松,可能姜凯是他生活里唯一的负面能量了。没有他偶尔打过来的电话,张景的生活平静又放松。 季东勛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每晚睡前会多陪他聊一会儿,哪怕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但是听着季东勛的呼吸,张景就能睡得更沉一些。 季东勛有时候会在他睡着之后才挂电话,张景醒来之后脸上有道被手机硌出来的红印子。张景看着那个红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当初他追季东勛的时候,季东勛贴了几天创可贴,导致鼻子和脸有了色差。 因为这一小段回忆,张景一整天的心情都不错。 去心理医生那里治疗的时候,医生笑着问他:“男朋友出差回来了?” “没有啊,”张景摇头,“还得几天吧。” “那心情这么好。” “啊,”张景摸着鼻子笑了,“昨晚做了好梦呗。” “挺好。”医生递给他一张图:“来吧,挺长时间没做测评了,看看这个,闭眼五分钟,发散你的想像力,然后给我描述一下。” 张景接过来看了眼,只是一些凌乱的线条,毫无章法,也没什么固定的图形。他闭上眼,仰头靠在沙发上,靠枕很软,张景又拿过一个抱在手里。
第89页 五分钟之后医生问他:“都想什么了?想什么说什么,别不好意思。哪怕你想到了一场完美的性事也可以跟我分享一下。” 张景一下笑了出来,说:“可惜了,没有。下回我努努力吧。” 医生淡笑着:“说吧。” “风筝。”张景平静地说:“很多颜色很多形状,风很大,它们飘得很高,有些线缠在一起。” 医生停下笔,抬头看着他,道:“继续。” 张景抿了抿唇,低声说:“阳光有点刺眼,风筝飞太高就看不清楚了。有只风筝的线挂在树上,缠了很多道,飞不动了。” “还有吗?” 张景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了,就这么多。” 医生点头:“行。这图我给你看过吗?” “没有啊。”张景把图还给他,笑道:“看过我还用费心想吗?我直接拿以前答案说说得了。” 医生看他一眼,淡淡一笑。站起来去书柜里抽出个文件夹。翻了几页,从透明夹层里拿出几张纸。他递给张景,说:“你这记性也不成啊,快复习复习以前的答案吧,下回好直接作弊。” 这是几个月前的测评记录,时间大概就是他刚来治疗不久。张景看到图的时候有些惊讶,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刚才那张,两张放在一起对比,其实就是一样的,只不过把上次的图翻转了一下。 “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吗?”医生站在桌前,腰靠在桌沿上,胳膊环胸,轻笑着说:“你给我的描述是,深海底下的海藻,礁石,鱼骨。” 张景抬头看看他,说:“我记得有过这个形容,但我真不知道是一样的图。” 医生笑问:“神奇吗?” “嗯,”张景又看了看图,还给他,“这说明什么?我乐观了?” 医生把文件夹原原本本放回去:“差不多吧,心理状态趋近健康,压力减缓。但是还差一点。” “我挺满足了,”张景问道,“是不是等完全健康了我就好了?” 医生非常抱歉地笑了笑:“心理是精神机体的辅助项,它健康了不代表精神就痊癒了。剩下的问题我们慢慢来,也不远了。我有信心,你也有吧?” 张景扬了扬眉毛,挺洒脱地呼出口气:“不急。” “这是假话。”医生用笔点了点他:“在心理医生面前说谎行不通。” 张景没绷住,笑了出来:“行吧,其实我还真挺急。我的情况你知道,有话不能说挺憋人的。” 医生问:“还不打算和他说?” 张景摇头:“以前敢说病不治好就不跟他在一起,现在不敢说这话了。我觉得我坚持不住,就算真治不好我也松不了手。看看吧。” 他的眼神非常认真,低声说:“我只是希望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眼前的我能是个正常人。” 医生看着张景,眼里有着温和的期待和祝愿。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坚持,包括他自己也有。当初和他的摇滚青年决定在一起之前,他纠结挣扎了一年多。 他给张景治疗了这么长时间,其实他一直挺欣赏这个帅气的小青年。病情反覆无常,但他从来没失去过希望。他心里一直有个人,所以方向不会变,状况多不好多让人看不见光的时候,他都能笑笑然后说‘大夫我好像又严重了,没事儿咱们接着治吧’。 他治疗过的每一个患者,他都是真的想治好他们。但是张景他尤其挂心,可能因为欣赏他的性格,也可能是想看到他的恋情能有好结果。 张景从他那出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他坐在自己的摩托上,想着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图,忍不住笑了。 真是神奇。 这个时间季东勛肯定睡着,但是张景非常想撩一下。他想了想,摆了个姿势,戴上他的墨镜自拍了一张。拍完还挺满意的,看看这脸,酷帅酷帅的。 他把照片发季东勛微信上了。 季东勛没回复他,张景知道他睡着,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醒了说说我帅不帅。” 张景发过去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病,他有点想撤回,但是发都发了还是算了。他笑笑把手机揣回兜里。 刚要打火离开,张景一抬头就看见季东勛站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张景一愣,随后才自嘲一笑。他拧了拧油门,驶过他身边的时候看着他说:“哈喽大宝贝儿,早点回来。” 季东勛是两个小时以后打电话过来的,张景当时刚喝完一杯牛奶,看到季东勛的电话有点开心。 “嗯?” 季东勛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来,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和慵懒:“那么帅就别戴墨镜了,我都没在你勾谁呢?” 张景一下子笑了出来:“醒了啊?” 季东勛“嗯”了声:“本来还没到时间,但是看见你照片就睡不着了。” “让我帅醒了?”张景把腿搭在茶几上,挺自在地问。 “对。”季东勛笑了笑。 张景听见他的笑声,不自觉地把手机又往耳朵上贴了贴。 这样的日子真挺好的,恍惚间就好像中间的四年没有过,他们还跟当年一样,张景还是那么乐观。 季东勛回来是在两天以后,张景早上没接到他的电话,之后打电话也没打通,他还以为季东勛比较忙。 所以他下班回家一开门看见季东勛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时候,张景毫无准备,他第一时间觉得那是自己的幻觉。 季东勛看着他犹豫的眼神有点心疼,他站起身走过来抱住张景,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 “看见我了连句话都没有?看来这几天真约着炮了啊?” 张景眨了眨眼,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东勛说:“刚到半个小时。” 张景还不是很确定,刚要咬舌尖试试,季东勛就低下头又吻住了他。这个吻持续时间还挺长,之后季东勛暧昧地含着他的唇,低声问:“对我这么冷淡?” 这个吻简直不能更真实了。 张景这才确定眼前的季东勛是真实存在的,他的眼睛里慢慢变得亮起来,觉得有点惊喜。他问:“哎你回来之前怎么没跟我说啊?” 季东勛笑道:“我这不是好抓你现行么,我要提前说了你不就有准备了?” 张景乐了:“那你抓呗,翻翻床底下窗帘后面什么的,看我藏人了没有。” 季东勛眼里是深沉的爱意,抬手摸摸他的耳朵,温柔笑着。 张景觉得心都要飞起来了,季东勛走了这一周多他都有了点度日如年的意思。人果然是不能惯的。 他问季东勛:“你那边都处理完了?” 季东勛点头:“嗯。” 其实合同签完了后面还有些需要详细讨论的部分,但季东勛等不了,他提前回来了,剩下的交给了同去的两个经理。
第90页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明天姜凯的十五天拘留就到期了。他放出来了肯定不会消停,他不傻,一想就知道他莫名被举报肯定和他们脱不了关系。所以季东勛不可能留下张景自己在这里。 后悔的事一生只一次就够了。 第七十一章 办公室的画风最近是一天一变,张景这天早上都到公司一个多小时了,白奇还没来。 张景给他打电话过去,没人接。 “哎我们这俩合伙人真是不给大家起好头。”张景对大家说:“我俩太不靠谱了。” 林东是最近刚招来的一个实习生,他笑了笑说:“没事儿,我们自律性都强,不跟你们学。” “你们太棒,”张景竖了竖拇指,“坚持住,跟我们学就完了。” 大家都笑了,张景说:“说不准哪天这公司没领头的了,俩管事的都不知道野哪去了。” 张景后面又给白奇打了两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张景刚要开始担心他,公司群里就有消息了。 【话唠】小美:我今天不去了,有事儿找你们景哥,明天见。 【话唠】玲玲:噗,小美抽什么邪风呢? 【冒泡】珊珊:【哦.jpg】 【吐槽】飞龙:我美妹儿明天来上班? 【活跃】小万:消失多日的小美,明天来给我带你楼下的小笼包,谢谢。 张景看着他们在群里刷屏,看着小美发的那句话,灵光一闪。 “卧槽……”张景低呼一声。 “哎景哥看见没呢,小美让我们有事儿找你呢,这逗比又开始作死。”玲玲说。 群里又有消息,张景点开看。 【话唠】小美:这智商都让你们景哥带偏了。 接下来群里就是一大熘的“……” 张景被自己的脑洞惊到了,突然笑出了声。手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冒泡】张景:白妈?@小美。 【话唠】小美:啊。 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卧槽”。 【冒泡】珊珊:!!!!!!!!!!!!! 【冒泡】二妞:我这手头还有活呢都炸出来了,珊珊水杯都洒我桌上了。 【话唠】玲玲:吓得我瓜子都掉了.jpg 【话唠】小宣:吓得我吃了十包芥末豆.jpg【活跃】圆圆:奇哥你……上错号了? …… 张景眨眼的功夫屏幕都刷了好几页了,他问:“你们说这咋回事儿?” 珊珊头晃得最厉害:“我们不说!我们可不敢瞎说!我们啥都没乱想!” 张景挠了挠头发,笑得停不下来:“哎嘛,这一大清早的。” 张景拿过手机给白奇发简讯:“白妈你什么情况啊?你住小美那了?” 白奇回得很快:“别瞎打听,让你的员工好好干活别发表情包了。一个个的都三十来岁了还玩表情包。” 张景真是转不过来弯,这俩人昨天还一副一拍两散的架势,今天白奇就用小美的号高调秀。 张景刚要给白奇回简讯,手机就来了个电话。他看了眼号码,抿了抿唇,站起来去茶水间接电话。 “餵?” 电话那边的声音依然让他心烦。姜凯冷笑了一声,问:“行啊,会背后搞我了?” 张景皱着眉:“你有病吧。” “我估摸着也不是你,你没这胆儿。”姜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外面走着:“是你那小情人吧,不过他显然不够狠啊,搞我就得搞得彻底,拘这十天半个月的顶什么用?” “你什么意思?”张景冷着脸。 “哟,不知道啊?”姜凯笑了:“真纯洁。” “有病。”张景挂了电话。 姜凯说的话让张景想到季东勛。 电话没隔几秒又响起来,张景接了说:“有话你就直接说。” “真是硬气了啊?”姜凯讽刺地笑了:“天不怕地不怕了?啧。” 张景淡淡地扔了一句:“你随意。” “牛逼,”姜凯顿了下,随后大笑了两声,“这是坦白了呗?也对,你们是真爱,没啥接受不了的。哎那我问问你,说到哪儿了啊?” 张景一听见他声音都烦的不行,闭了闭眼睛。 “你是个疯子……这事儿你说了吗?” 张景睁开眼,紧抿着唇。 姜凯又开始笑了起来,笑得很夸张,笑声听起来也很狰狞,他笑到最后都要没气了。才缓了口气问张景:“你知道吗?其实你不光是个疯子,你还是个傻子。” 张景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顿住了。他愣了两秒,一下子白了脸。 季东勛打了两个电话,张景都没接。这不正常,张景挺长时间没不接他电话了,这段时间一直是电话没响几声他就会接起来。 季东勛皱着眉,拨了个号码。 “他出来了么?” “什么时候?” “行我知道了,盯住人。” 季东勛拿了外套和车钥匙,边给张景打电话边往外走。姜凯在他眼皮底下,他没去找张景,这点至少季东勛不用担心。 但是在他彻底解决姜凯之前,张景不接电话这事是真的让他心里没底。 他开车到张景公司楼下,张景平时停车的车位那里没有他的摩托车。季东勛有点心慌,进了电梯,去了张景公司在的楼层。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有个姑娘问他。 季东勛礼貌地点点头,问:“张景是在这儿吗?” “是,您哪位?” 季东勛说:“你跟他说我姓季。” “抱歉,他刚出去了……”姑娘带着歉意地看着他:“您是找他有事吗?不然等他回来我转达给他?” “出去了?”季东勛皱眉:“知道他去哪了吗?” “这不知道,他之前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季东勛闭了闭眼,心里的弦猛地一紧。他对这姑娘说了声“谢谢”,转身进电梯下楼了。 季东勛发简讯给张景:“小景,看到给我回电话。” 张景一点回音都没有。 季东勛的心一直往下沉,他猜到或许是姜凯给他打电话了。是他太放松了,想着只要不让姜凯去见他就可以,没想到姜凯用电话也能作死。 “宝贝儿,别让我担心,听话。” “有话我们回家说。”季东勛不停给他发着简讯,张景最近的状况刚刚有好转,他是真怕姜凯一折腾,他又跌回去。 手机上的定位之前被张景取消了,他怕季东勛查到他会经常去心理医生那里,季东勛知道他这点,所以张景取消了定位他就只当作自己不知道了。 季东勛坐在车里,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找人。他摸不清张景到底在姜凯那知道了什么,是自己知道了他的病,还是他们当初分手的原因。比起当初的原因来,季东勛更宁愿是前者。
第91页 季东勛拿起手机,给张景发了最后一条简讯:“我回家等你。” 那天他一直等到半夜张景都没回来。 季东勛衣服都没换,坐在沙发上没怎么动过。他的眼神暗沉沉的,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凝滞住了。 这种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季东勛在这十几个小时里最多的情绪就是心疼。心疼自己消失之后,被留下一个人的张景。 这种到处找不到人毫无头绪的感觉,张景体会了四年。 …… 张景的简讯是夜里两点半发过来的,季东勛第一时间点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早就知道我有病。” 季东勛苦笑,回覆:“嗯。” 张景又很久没回,在季东勛忍不住要拨号过去的时候,张景的电话打了过来。 季东勛接起来:“小景。” 张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季东勛,你怎么想的?” 季东勛说:“什么也没想,你有病没病我们之间不会有改变,你还是你。” 张景半晌没说话,季东勛听见门锁被转开的声音。他抬头去看,张景推开门走了进来。 季东勛看着那个左手举着手机,微微抿着唇走进来的人,突然就笑了。 张景放下手机,手无力地垂着。他就那么看着季东勛,眼睛里的情感很复杂,最多的还是迷恋,近乎痴迷。 季东勛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张景眼睛慢慢红了,他走过来,坐在季东勛腿边的地毯上。他把头慢慢靠在了季东勛的腿上,脸埋在季东勛小腹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唉……”他嘆了口气,开口的时候嗓子都哑了:“我太喜欢你了,我是真没办法了……” 季东勛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抚摸着他的头发,他的脸,动作轻柔而充满情意。 “太残忍了,真的,”张景吸了吸鼻子,“这太残忍了。” “谁残忍?”季东勛问。 “我也不知道该说谁残忍。”张景把脸一直埋在季东勛小腹上,所以声音听起来有点闷:“我最丑的部分被你看到了,最丑陋最不堪的,我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我是精神病,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 “你那么完美,你那么好。”张景的手轻轻攥着季东勛的衣服,慢慢说着:“在我看来你应该配得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以前我觉得我也挺好的,配你挺合适。但是我病了之后就只想离你远远的……” “我一直想往后退,但是我太……”张景的声音顿了顿,他吸了口气:“哎我太喜欢你了。” “我之前想着,等有一天我瞒不住了就必须得走,有多远走多远。今天我才知道这简直就是屁话。” “我今天知道自己在你面前早就是赤裸的丑陋的,除了觉得无地自容和羞耻之外,剩下的全部想法就是……我终于能跟你说我的心意。” “我还爱你……我没变过……”张景在他身上用力蹭了蹭,嗓音更哑了一些:“我从第一天在网球场看见你到现在,一天都没不爱过。” 季东勛红了眼睛,他笑了笑,轻轻抓着张景的头发,温柔地按摩他的头皮。觉得张景说的每一个字都美好得像童话。 “……我真是挺自私的。”张景说。 季东勛知道他说出这些要多大勇气,听起来挺轻松的,他语气也不那么沉重,但个中艰难只有他自己体会得到。他碰了碰张景的脖子,笑着问:“说完了?” “嗯完了,”张景又抓了抓他的衬衫,“没脸见人了就让我在这埋着吧。” 季东勛稳定了下呼吸,说:“谢谢你愿意回来跟我说这些,我真怕你报复我一下,让我一年半载找不着人。那咱俩就绝配了,我估计我精神也得出问题。” 他轻轻扯了扯张景的耳朵:“宝贝儿,你说谁知道你病了也不怕,就是不想让我知道。这我真挺伤心的,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才是你有事情第一个要告诉的人,我才是你的自己人,其他都是外人。” 张景把脸又往他身上埋了埋,季东勛摸着他的后脑,轻声说:“到现在,到此时此刻,我依然觉得是我配不上你。” 季东勛说:“我失去过你,所以后面的日子我只想和你好好的,你生病了咱们就慢慢治,反正我陪着你。不怕。” 他感觉到张景贴着他的位置一片湿热,季东勛拍拍他的后背,说:“就算永远都治不好了,你也依然是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张景紧紧地抓着季东勛的衬衫,越来越紧,最后抱住了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们都不再说话,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最后张景使劲在季东勛衣服上蹭了蹭,坐起身。从下往上看着季东勛,眼睛红肿,他抿了抿唇,突然笑了:“季东勛,你是天使。” “我不是。”季东勛俯下身,吻住他的嘴,含着他的下唇说:“我不是天使,我是你男人。” 张景闭上眼睛,神情甚至有些虔诚。 一吻结束,季东勛弹了弹他的脸,笑着问:“不躲着了?捨得出来了?” 张景垂下眼睛,说:“其实还有点难为情,但是我觉得这个时间来个法式舌吻比较好。要不我再埋会儿?” 季东勛失笑,低头再次吻住他的唇。 第七十二章 张景这一整天心情大起大落的,晚上季东勛不敢让他就这么睡过去,怕他情绪不稳定会做恶梦。张景的眼睛一直黏在季东勛身上,捨不得眨眼。 他的心情不太好形容,正面的负面的都有。 他问季东勛:“其实跟个精神病在一起挺危险的,我爸妈就是因为这个死的。你怕不怕?” 季东勛看向他,笑着说:“怕。” 张景愣了一下,就听见季东勛接着说:“我怕一个人死。要是和你一起的话,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不怕的。” “你现在这情话技能都满点了,”张景笑了出来,“招架不住。” 折腾到这个时间,天已经微微发亮了。季东勛去给他热了杯牛奶,说:“喝完这个再睡,明天别上班了,在家休息一天。” 张景想起白天的事,笑着说:“感觉我们公司迟早得黄摊子,今天白奇都没去,明天我又不去。员工一上班找不着管事的人了。” 季东勛看着他把牛奶喝完,说:“那也先不管了,睡好了再说。” 张景去漱了口,回来躺好了说:“听你的,你说怎么都行。” “这么乖,”季东勛在他身边躺好,“我都不适应了。” “我以前一直都这样的好么?”张景想想自己当初的痴汉岁月,笑了笑说:“你做好心理准备吧,以后我还那样。”
第92页 季东勛转过身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快睡吧,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张景心里又是一甜,蹭了蹭枕头,闭眼睡了。 跟季东勛坦白一切了之后,张景觉得生活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舒心。他不用再怕眼前的季东勛是幻觉而不敢说话了,现在两个人在家的时候张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真是幻觉也不怕。 接下来的那次治疗,季东勛是陪着张景一起去的。 …… 张景在诊疗室里刚做完一次治疗,靠在沙发上进入了睡眠状态。医生给他盖了个毯子,然后关上门走到了外间。 季东勛站起来和他握手,医生笑了笑:“坐吧。” “终于见到面了。”他给季东勛倒了杯水,端详了他半晌,然后笑道:“我对你很熟悉。” “谢谢,这段时间辛苦您。”季东勛接过杯子放在一边,道:“我今天来,是想对他的病情有个彻底的了解,他的病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以及我该怎么配合治疗,都需要我做些什么。” 医生没接他的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抱歉,即便今天你是跟他一起来的,但我的职业素养让我在没得到他明确肯定之前,不能跟你说这些。” 季东勛笑了:“您很谨慎。” “每一位心理医生都必须做到这一点。”他抱歉地耸了耸肩:“或许你可以等他醒了让我听见他的肯定答覆,然后再来问我。” 季东勛点头:“可以,谢谢你对他的尊重。” 医生笑笑,说:“应该的。” “那我说点不过界的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这应该算不上违规了。”季东勛压低了声音,对医生说。 医生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同样压低着声音:“你说。” “前段时间我知道个事情。当初我走之前,他摄入过一片400毫克的lsd。纯度可能达不到百分之百,大概百分之六十左右。这药对于您的职业来说应该不陌生。” 季东勛的声音低低沉沉的,眼里暗黑一片。 医生的眼里有些讶异,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我走之前和他联繫过,但在他的记忆里没有。我之前一直对这一点有疑问,现在知道正好是他被摄入lsd的那几天。” 医生皱起眉,静静思索着什么,半晌都没说话。 “但我查过资料,这个药对人体的影响目前还没有失去记忆这一种,所以我无法肯定。不知道这个对于你了解他的病因有没有帮助,但我觉得作为他的医生可能你需要知道。” “我的确需要。”医生依然皱着眉:“所以你当初的离开也不只是因为你们吵的架了?你在他失去记忆的这几天有刺激过他吗?我的意思是比较激烈尖锐的刺激。” “我没有,”季东勛沉声说着,“这几天里我没有见过他。通过一次电话,不过现在想来那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处于精神错乱期了。” 医生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后沉默了很久。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都在各自思考,后来还是医生先开的口。 “对于他短期的记忆缺失……”医生沉吟道:“这个我初步判断是心理学上比较常见的一种应激性记忆障碍,精神方面接受不了的事,大脑强行关闭记忆。lsd这个药,对它完全陌生的人摄入之后会对一系列精神变化感到恐惧,尤其是在不自觉中摄入药物之后,感官和神经上强烈的突然变化,会让人精神受到极大挫伤。人体能接受的剂量是25微克,你刚跟我说他摄入400毫克,哪怕纯度只有六十,但这足够可怕了。” “我不知道他摄入lsd期间还经历了别的什么事,你没说我也不猜测。但就他之前治疗时说过的别的经历……这也可想而知。他清醒后对药物带来的可怕反应以及心理上无法承受的事件带来的阴影,而且据我所知你曾经有轻微洁癖,他对此很在意。这些都加在一起令他恐惧无助和痛苦。” “所以大脑为了保护人体,强行关闭了这段记忆。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或许记忆缺失和他那段时间正处于精神状态不稳定期也有关,但我个人还是更倾向前一种。” 季东勛两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头低垂着,眼睛很红。他沉默了很久,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仍然有些低哑:“这段记忆,他会不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想起来?” 医生问:“你想让他想起来?的确,在他的记忆中你是无故消失的,他还因此怨恨过你,这也有可能成为日后他的一个心结。如果你想让他恢复这段……” “不。”季东勛打断了他的话,他目光清冷,沉声说:“那段记忆,我想让它永久消失。” 医生深深地看着他,良久后点了点头:“好。” 之后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季东勛一直保持着双手交握在膝盖上,低着头的姿势。 后来他这样低着头问:“所以他的病,跟这药有关吗?” 医生想了想,然后说:“这个说不清。我只能说,你的离开,lsd,以及来自母亲的遗传。这些每一种都足以成为他的病因,也有可能单一的原因不够造成他的精神障碍,但这些加在一起,精神再强大的人都受不了。” 医生温和地笑了笑,道:“在我看来,他足够强大了。他很坚强,也难得的洒脱。我在他身上,见到了一个我熟悉的影子。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包括你也是。我欣赏你们。” 季东勛那天哑着声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他能痊癒吗?” 医生用他温和的嗓音说:“这种问题,没有任何一位医生能给出明确的答案。我只能说我尽量治,之前不是也好过一次吗?所以我相信这次也一样治得好……你说呢?” 季东勛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走进诊疗室。张景还在躺椅上睡得安然。 他走到张景身边,俯下身子仔细地看着张景的脸,眼睛鼻子和他不算薄的嘴唇。季东勛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伸手抚了抚张景前额上有些乱的头发。 季东勛轻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道:“宝贝儿,醒来了,咱们回家。” 张景睡得很深,季东勛连着叫了好几声他才转醒。刚一睁开眼睛还有点迷茫,看着季东勛的眼神满满都是爱意,伸手按下季东勛的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季东勛对他笑了笑:“张小猪,回家睡吧。” 张景侧头看了看,看见医生正含笑看着他。张景一下子坐起来:“卧槽。” “大夫让你看笑话了啊,”张景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我睡懵了。” “没事儿,你可以再来一次,我不介意。”医生扬了扬眉毛:“你知道我的,我喜欢看一切养眼的事物。” “还是算了,”张景乐了,“你愿意看我还觉得亏呢。” 从医生那出来回家的路上,张景靠在副驾上,舒了口气说:“早知道跟你说我有病让你陪我一起治病是这么舒服的事儿,我早都说了。”
第93页 季东勛侧头看了看他,笑着说:“那我可以每次都陪你来。” “还是算了,”张景拍拍座椅,“你还得挣钱养我啊,买豪车买别墅啊,包养我。” 季东勛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摸他的脸:“好。” 张景看着外面灿烂的暖阳,突然说:“哎宝贝儿,先别回家。” “好,想去哪里?”季东勛问。 “就随便转转吧。”张景说:“去哪儿都行,就想跟你到处走走。” “行,”季东勛点头,“听你的。” 第七十三章 季东勛坐起身,张景也有点要醒的意思。季东勛把手放在他胳膊上,轻轻抚了抚。张景无意识哼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季东勛把他手机调了静音,放在床头,起身下了地。 从上次俩人说开了之后,张景的状态一直挺稳定的,吃得好睡得好,没什么好担心的。张景这边他彻底放了心,但姜凯还没解决完。 医生的话现在想起都让季东勛神经一阵阵发疼,张景受过的苦,他得让姜凯全都还回来。 “你叫什么来着?季……季什么?”姜凯眯眼看着季东勛,屋子里太暗,他有些看不清。 季东勛向下看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季东勛。” “对,季东勛。”姜凯闭上眼睛:“想起来了。” 季东勛抿着薄唇,地垂着眼看着他的目光,就像看着一条死狗。 “可以啊,举报我。”姜凯笑起来:“可惜了,警察只关我十五天,你是不是恨不得他判我个十年八年的啊?” 季东勛不答他的话,姜凯继续说:“你这药……不够劲儿。我现在还能抬起胳膊来,你知不知道……他除了眼睛能动,剩下什么都不能动的样子,那唔……” 季东勛抬起脚来踩上他的嘴,眼睛像两把刀子射出冷光:“闭着。” 他就这样踩着,冷声说:“像你活得这么噁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盼你好好活着,那就不如……别活了。” 他拿开的时候,姜凯抬手抹了把脸,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猖狂:“你是想弄死我?” 季东勛冷眼看着,他又说:“来啊。” 他这一生活得都像烂泥一样,这个时候他笑出泪来,眼里竟然有着那么点解脱的意思。 季东勛从身上拿出两只白色的手套,动作缓慢,过程中一眼都不看他。 “我怎么可能想让警察关你十年八年?”季东勛蹲下身,从兜里拿出一根细细的针管。 “警察关你还会再放出来。你以为我还能让你有机会再去噁心他?” “这什么啊?”姜凯看了眼季东勛手里的东西,无力地笑笑:“送我上路啊?” “这东西你熟。我亲自出国给你拿来的,比当初你给他用的纯度高多了。”季东勛淡淡地说:“你就在这儿躺着,好好享受。这是我们废弃了还没处理的旧厂,狗都没有一条,没人会打扰你。” 季东勛把针管推进他的胳膊:“五天之后我会让你出去。放心,你不会死。” “等你从这儿出去了……”他扯了扯唇角:“我会送你去外地的精神病院,让你衣食无忧度过余生。你一生都活在我眼皮底下。” 姜凯的眼里这才露出些惊恐,失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季东勛垂下眼:“就是你当初给他用的东西,六倍剂量。” 姜凯张着嘴,胳膊甩动想摆脱季东勛的手:“你干脆弄死我。” “那不可能,”季东勛缓缓把药推出去,“趁着还清醒的几分钟,好好回顾一下你的人生。今天过后,你就彻底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疯子。” “你身上带着吸毒的案底,别人只会以为你吸毒过量把自己吸疯了。以后你打着精神分裂的标籤,哪怕你想起什么了,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如果有幸你最后清醒了,那你就能想到,我能让你疯一次……就能让你疯一百次。” 针管推到底,季东勛把它塞进姜凯手里。姜凯的脸上一片灰败,嗤嗤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有些嘶哑和狰狞,季东勛站起身,捡起姜凯掉在地上的手机,向门口走去,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没有窗的屋子,关了门就隔了最后一道光线,彻底陷入了漫长的黑暗。 季东勛摘下手套,抬头看了看有些刺眼的阳光。 手机在兜里响了起来,季东勛拿出来看了一眼,他笑了笑。 “嗯?” “哎你干嘛去了?”张景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慵懒:“昨晚体力耗费太多,我这一觉睡醒都中午了。” “小猪。”季东勛低低地笑了声:“我一会儿回去,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是你做的就行。”张景打了个哈欠,然后笑了:“我现在得了一种一会儿看不见你就浑身难受的病。” 季东勛说:“好,回家给你餵饭。” 张景说:“那你一会儿自己开门吧,我再睡会儿,就不出去给你开门了。你最后做完饭再能给我端床上来就更好了,我懒神附体了。” 季东勛失笑:“行。” 他带着笑挂了电话,侧头用余光看了眼身后的门,而后抚了抚西装的袖口,迈步离开了。 他回家的时候张景正盘腿坐客厅的地毯上玩手机,季东勛问:“不躺着了?” “不躺了,躺多头疼。”张景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拍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季东勛坐过来:“明天不周日吗?二狗约我。” “约你去哪?”季东勛坐过去。 “让我驮着他去比赛,说想坐后座吹风了。”张景自己也有点无语:“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愿意做我后座。” 季东勛笑笑:“那就去吧。” 张景抬头看着他:“你那啥……你不是不让我比赛吗?” 季东勛摸摸他的脸:“最近不挺稳定的么?想去就去吧。” “稳定啥啊,”张景摸着鼻子笑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在床上躺着吗?十分钟之前我已经跟你见过面了。” 季东勛挑了挑眉。 张景接着说:“我一开门你含情脉脉看着我,我还说呢,我都让你自己开门了你非按门铃。你跟我说没带钥匙,我往旁边一看钥匙明明都拿走了。” 季东勛让他逗笑了,弹了下他的鼻子。 “我一琢磨这肯定是我二宝贝儿了,我说来吧那进来吧,他没回来你先陪我玩会儿也行。刚才你一开门我说我大宝贝儿回来了,他就走了。” 季东勛笑着低头亲他,张景按着他的头使劲吻了一会儿。 他现在和季东勛两个人在家的时候,不避讳幻觉出现。当然在外面的时候还是很注意的,只要不该有季东勛出现的场合他都不会说话。他还自嘲地跟季东勛说:“我都给你们排好号了,你是老大。”
第94页 季东勛给他做完饭,张景吃了两碗。 “这饭量我都快养不起了。”季东勛给他盛了碗汤。 “嗯呢,都胖了。”张景最近不怎么吐了,食慾很好,睡眠也很好,胖了好几斤。他说:“我胖了不好看了你可别走啊。” “胖?”季东勛捏了捏他拿着勺的胳膊:“你比以前差远了,太瘦了。” 张景说:“我美貌不减当年。” 季东勛笑着点头:“嗯,还那么好看。” “你也是,”张景又开始迷恋地看着他,“你比以前还好看,你穿上西装头发理得整整齐齐的,这种禁慾的气质总是让我想把你撕光。” “……” 张景一边喝着碗里的汤一边笑得弯了眼睛。 这样的生活是真的好。 那年张景爸妈的忌日,季东勛和他一起去了墓园。 张景站在墓碑前,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所以他就只是这么站着,眼里纷纷乱乱,闪过很多东西。最后还是笑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说:“我过得挺好的。” “都挺好的,感情挺好的,我身体也还行。”张景看着相连两个墓碑上他父母的照片,说:“你们也挺好的吧?” 张景侧头看了季东勛一眼,他抿着唇不说话,张景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愧意。 他握住季东勛的手,问他:“你这什么表情啊?” 季东勛摇了摇头。 张景晃了晃两人握着的手,笑着说:“见你公公婆婆还是不要这么严肃了。” 季东勛浅浅地笑了下。 张景说:“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的,你不要总是记挂着这事儿,我真的都放下了,我也不恨谁。” “其实想想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我爸妈有罪,他们害死了无辜的人,毁了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我会生病,反反覆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会遇到姜凯,他报复我,拿我解恨。挺好的。我权当是帮我爸妈赎罪了。我也不无辜,没什么无不无辜的,古代一人犯罪还诛九族呢。” “哎你别沉着脸啊,你笑笑呗大宝宝。我一点都不亏,真的。” “我以前就说过,你就是我生命里的太阳,不管我多冷,我的路有多暗,只要你在我都不觉得难。” 他扯了扯耳朵,笑了一下说:“可能上天也觉得对我太不好了,哎我爸妈虽然撞死了人,可是我也变成孤儿了啊。我都孤儿了还得这么惨,这真说不过去了。所以他们就把你放在我身边,让你给我照着路,让我能勇往直前。” 季东勛攥着他的手,眼睛有些红了。 张景继续说:“我这辈子做过很多后悔的事,大大小小的多了去了。但是我最不后悔的就是那年我第一眼见你,之后我一点儿没怯,喜欢我就追,抓住就不松手。这事儿我能骄傲一辈子,真的。” 季东勛也不说话,就安静地听着他说。偶尔捏捏他的手,有时候也抬手摸摸他的耳朵和脖子后面的窝。张景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是真正放松的,洒脱的笑。 “说起来所有人里面最无辜的就是你了,你什么坏事儿都没做,还死心塌地爱上一个精神病,他说不准哪天就看不见你也认不出你了,等他有一天完全沉浸在幻觉里,你就失去意义了。” “可是没办法啊,我不能放开你,我得抓紧紧的。”张景用力握了握季东勛的手,看着他说:“你在我才有温度和阳光,因为你在,哪怕我眼前的世界不分真幻,我都能很勇敢。” 他的眼睛那么明亮,像是里面有着曾经最光亮的太阳。他的眼里映出来的是季东勛英俊的脸。 “反正今生你多不平衡也没用了,我不可能让你离开。你要真觉得跟个精神病在一起委屈……”张景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轻轻扬着眉毛说:“那不如下辈子来找我还你啊?” 季东勛看着他的脸,深深地看了很久。 最后他扯起嘴角轻轻一笑,开口说:“好啊。” 头顶阳光正好,这天的光特别明亮舒服,和记忆中张景在网球场遇见季东勛的那天缓缓重叠。 季东勛说:“那时候我一定会这样问你。” ——“哎,我叫季东勛,你什么专业的?” 人常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在我看来,确是如此。 作者的话: 正文完结。结局算不上圆满,小景还没有完全康复,可是他能乐观勇敢地面对未来好好生活,这不也很好么?人生总有很多遗憾,错失了的很可惜,庆幸他们还能挽回。 在这里酸菜给每一位追连载的读者大大们鞠个躬,你们真的辛苦了!我坑品不太好,主要是更新不稳定,坑绝对不会坑的,就是断断续续很费劲,还时不时要修改文,追我的坑真的挺辛苦的。 也感谢每一位读到这里的朋友,这文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我会继续努力,好好填坑写文,争取长长久久陪伴你们。 咱们下个坑见么么哒。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站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如侵权,请邮件联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