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阳》 第1页 《一路向阳》大小孩 文案： 没有演技、没有唱功，一心希望凭着“美颜盛世”圈钱后回家养老的三线小鲜肉受x阅遍美色有钱有势的总裁攻文案简介：毫无梦想的鲜肉受接受了被潜的命运，阅遍男色的强势攻打算潜水新人了，于是…鲜肉逆袭？攻占热搜？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娱乐圈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致远、阮阳 ┃ 配角：苏言义、秦奕、万红、李海、吴安柏…… ┃ 其它： 【 上卷 第1章 三线小鲜肉 7月1日，青春大电影《听，萤火虫在唱歌》官宣男女主。由当红一线小生吴安柏、和极速蹿红的小鲜肉易辰担任双男主，搭档“四小花旦”之一的林雯雯共同出演。 7月3日，网上爆出易辰吸/毒被朝阳群众举报，目前正行政拘留的消息。该消息经各大营销号的转发，迅速发酵升至微博热门第一。最终，易辰的经纪公司于次日凌晨发通稿证实消息属实。 7月4日上午，易辰经纪公司的通稿发出3小时后，《萤火虫》官方微博宣布解除与涉/毒艺人易辰的片约，表态坚决抵制涉毒行为，同时宣布全网选拔新男主。 官微随后po出一条新话题：“谁是你心目中的凌兮？萤火虫的男主，由你来定！”自此，各家粉丝磨刀霍霍，纷纷扛着自家爱豆大旗，为其投选票、争排名，不求出演只求热度。 作为人气ip改编的青春大电影，《听，萤火虫在唱歌》不仅没有因为男主之一的演员被爆丑闻而遭遇滑铁卢，反而凭藉快速准确的公关，在开拍之初就炒了一波热度，成为时下微博讨论量最高的电影之一，也成为电影营销模板。 阮阳是在不停歇的微博新消息提示音里醒来的。 乌黑柔软的头发鸡窝似的杵在头顶，刚睡醒的眼睛带着迷濛微微睁开。如此随意不羁的造型下，阮阳的颜值依旧不打折。整张脸仍是清新少年模样，随手截屏都能成为任意一本少女漫的插图。 阮阳就是凭藉这张“清新却不妩媚、俊朗又带点阳光”的脸，依靠“国民校糙”、“2次元王子”的人设，硬生生在竞争惨烈的娱乐圈走出一条羊肠小道，混成了个三线小鲜肉。 微博提示音还在继续，阮阳懒洋洋举起手机，垂下眼皮翻看。 他的微博名叫“阮阳_sunshine”，为的就是配合他阳光正能量的人设，粉丝150万，说多不多，说少也还凑合。 微博头像也是由经纪公司精挑细选，选择了一张特别朝气俊朗的照片。照片中，身穿白色衬衫的阮阳半蹲在篮球场边的长椅上，朝阳在他背后升起，缕缕阳光成为最好的背景，少年模样的阮阳对着镜头笑。眼神纯澈、笑容干净，俨然是从画中走出的小王子。 曾几何时，阮阳所在的经济公司“宏辉”的老总扼腕嘆息，对着阮阳的经纪人李海指着鼻子骂：“你说说，这么好看的一个人！随便拍几个广告参加几个综艺，微博炒炒热度，怎么也能红吧！怎么到了你手里，就成了筷子顶豆腐-树不起来了呢！” 当时，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多年的李海低着头一副谨遵教诲模样，心里却是一个小人举着机关枪突突突在放炮：“树不起来？能把阮阳树成三线，你造我有多努力吗？！没演技、没唱功、没野心，拍戏嫌累、上综艺嫌假，就凭一张脸在娱乐圈混，作为他的经纪人，我也很绝望啊！” 在心里怒怼结束，老总的牢骚也发完了。李海从老总办公室出来，脸色平静地给阮阳发微信：微博好久没动静了。发几张照片更新一下状态。 发完一条不放心，又添一条：就发上次在x大拍写真的花絮。我让宣传发给你！ 对面慢悠悠回一句：“噢。” 噢？就一个噢？噢你妈批！ 李海一口气闷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眼看要暴走。对面显然对此了如指掌，掐准时机又来一条信息：一个带着墨镜双手叉腰的小人，小人额头书写：“天下最帅”四个大字。旁边一个箭头直指小人，箭头旁俩小字：海哥。 虽然是张静态图，李海却硬生生看出了动态gif的效果，眼前恍恍惚惚全是带着墨镜、“天下最帅”的自己，和一群高呼“海哥最帅”的摇摆小人。 胸口的郁结之气一秒散开，李海抚着胸口很欣慰：还是我家艺人情商高，放心，海哥一定带你冲出三线！力争进入二线尾！ 登上微博，阮阳先回顾了一番过去发布的美照，成功被自己帅醒后，才点开新消息。 新消息统共100多条，大部分是@。他点进一条@，跟随对方步伐，就走到了被@的主战场：《萤火虫》官微的一条热门话题。 《萤火虫》官方工作室：你心目中的凌兮是谁？《萤火虫》的男主，由你来定！ 转发：3万 评论：2万点赞：5万 对于演戏这种辛苦的事情，阮阳没什么兴趣。他挑挑眉，勉为其难地点开评论区，入眼就是几条人气最高的评论。 一世清朗：凌兮是谁？《萤火虫》双男主之一，超级明星！性格温柔！这简直是翻版石清朗！石清朗演凌兮，没毛病！ 奕奕生辉：秦奕的粉丝抱紧我！送我上热门！ 田田田田：弱弱地说一句，作为和吴安柏搭档双男主的角色，能不被吴安柏气场压倒的，大概也只有和他相爱相杀的wuli田嵘了吧。 …… 石清朗、秦奕、田嵘，都是时下炙手可热的一线小生。 阮阳心不在焉地翻评论，终于在大概第20条热门评论的地方找到了如此多人@他的原因。 原来是有一位叫做“自由自在可爱牛”的网友，在评论区贴出了一张阮阳的照片。 照片里的阮阳站在颇具复古风的街头，身上一件蓝白色针织条纹衫，搭配水洗蓝破洞牛仔裤。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打在他发间，原本乌黑柔软的发呈现淡淡金黄。他手里拿着一杯咖啡，自然地抬头笑。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熠熠生辉，笑容青春又慵懒。在午后的阳光下，纯净又美好。 自由自在可爱牛：你们不觉得阮阳也很适合演凌兮吗？ 底下的回覆褒贬参半。 被阮阳的颜值征服的，一水的夸奖和@： 颜值即正义：阮阳演凌兮，我觉得很ok。@阮阳_sunshine 小迷妹233：这是阮阳吧？也太帅了吧！@阮阳_sunshine 阳阳的小太阳：@阮阳_sunshine，抱抱亲亲举高高~ 也有不认识阮阳，但被他颜值征服的路人：这谁啊？这颜值演凌兮，我是服气的。 当然，回复里也有一堆冷嘲热讽的： 我是路人：这阮阳吧？就他那个面瘫演技演凌兮？求放过。@阮阳_sunshine 谁粉谁知道：求放过 ＋1。凌兮是我心中的白月光，@阮阳_sunshine，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 零零总总，“自由自在可爱牛”的评论下100多条回复，一多半都@了阮阳。
第2页 阮阳一条条粗粗浏览一遍。看见夸自己的，他得意的笑：嗯，眼光不错。看见怼自己的，他撇撇嘴：出门左转，眼科不送。 但不管是褒是贬，都只在他心里轻轻掠过，没留下太多痕迹。 他把手机丢一旁，仰躺着望天花板，一双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投影出两道长长的睫毛影：谁爱演谁演，反正我不演。 手机铃声响起，阮阳抓起手机懒洋洋看一眼屏幕上不停跳动的“李海”两个字，按下了接听键：“海哥。” 李海那头有点吵，估计正在片场。他手下不止阮阳一个艺人，眼下应该正在剧组带手下另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李丽。 过了一会，耳机里噪音渐轻，应该是找到了个安静的角落，李海直切正题：“最近有部叫《萤火虫》的电影在选男主角，你知道吧？” 阮阳瞥一眼尚未退出的微博界面，给自己经纪人纠错：“电影叫《听，萤火虫在唱歌》，选的是双男主之一，不是男主。” 李海没好气：“双男主也是男主！不过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用功了？” 阮阳很无奈：“一大早被@醒，我是被迫用功。” 李海：“……” “你知道我为啥和你说这部电影吗？” 阮阳心头涌起一丝丝不详，在对方没开口之前，先拒绝：“海哥，说好了拍完《锦行记》今年就不接片了。我不演。” 李海后背一哆嗦，想起了当时《锦行记》上星，作为男三号的阮阳被群嘲演技的噩梦。 他猛甩头：“还我不演，你想演也演不上！知道现在多少人盯着这角色吗？” “噢，那正合我意。” “！！！”李海哀嚎：我这带的是什么艺人啊！但作为一名资深业内人士，李海压下心头火，循循善诱：“阳啊，你的梦想是什么？” 阮阳躺在床上翘二郎腿，义正言辞：“我没有梦想。” “那换个说法，你进娱乐圈的目的是什么？” “赚钱。回家养老。” “很好！那你知道在娱乐圈怎么才能最快速地赚钱？”李海不等阮阳回答，率先自问自答：“名气！只有有了名气才能赚大钱！” 阮阳：“so？” 李海趁机抛出今天这通电话的主题：“刚得到消息，《萤火虫》剧组决定办一场男主甄选会，放心，只是噱头，甄选画面不会被播出。但确实是个好机会，公司打算让你去参加一下，藉此炒炒热度。” 阮阳听着觉得还行，只有一个担忧：“万一被选上怎么办？” 李海翻个白眼，心说这是不可能的。但嘴上还是给对方耐心做了解释：“甄选会就是个噱头，最终角色花落谁家，制片方早就内定了。” 阮阳难得八卦：“是谁？” 李海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满足自家艺人难得的八卦魂：“据说是石清朗。” 石清朗……阮阳在嘴里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 石清朗他是认识的，甚至可以算交集比较多。因为他们共同出演了大型古装偶像剧《锦行记》。石清朗男一，阮阳男三。区别在于，石清朗凭藉此剧一举跻身一线小生行列，而阮阳被群嘲成了面瘫演技脸的代表。 见对面迟迟没回应，李海试探着问：“怎么样？甄选会参不参加？趁现在微博上有一小票粉丝和路人推荐你，我可以趁势把热度炒起来。” 比起拍戏演电视剧，参加甄选会走个过场显然容易多了。阮阳坐起身，一拍大腿：“那就参加一个呗。” 甄选会在一星期后准时进行。 这一星期内，各个小生的团队都在微博上炒了一波人气。大家对于制片方内定演员都心知肚明，但既然片方要炒、观众又乐于跟着看热闹，那蹭一波热度又何乐而不为？ 甄选会当天，阮阳一早进化妆间做造型。刘海掀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少了少年气，多了几分成熟的气度。穿上一身白衬衫配西裤，倒颇有几分大明星的味道。 助理林林在一旁直冒星星眼，李海也是心生感慨：这么好的皮相，怎么就不愿意好好当明星呢！ 最后，在林林和李海的陪同下，阮阳难得有幸乘坐公司保姆车，抵达一家五星级酒店。甄选会就在酒店的小剧院举行。 阮阳第一个到，于是顺理成章被安排进去“试戏”。 所谓“试戏”，其实就是各个男星上台凹几个造型拍几张照片，作为后期宣传炒作的素材。 台下象徵性坐着副导演和片方代表，阮阳走到台上，下面立即有人开始拍照，李海在一旁指挥摆造型。 这些照片将作为片方和阮阳下波热度的炒作素材。双方都很用心。 等造型凹完、照片拍完，双方点点头握握手也就算结束了。最多后期再交换一下照片。 形式主义地很彻底、很坦然，阮阳很欣赏。 拍完照的阮阳双手插着兜去洗手间。刚方便完准备洗手，门口就传来了自家经纪人的声音。 李海：“k哥好。” 隔着虚掩的大门，李海的声音不甚清晰，但阮阳依旧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卑微。 k哥，阮阳是知道的。石清朗的经纪人，油头粉面，惯会仗势欺人。据说在娱乐圈混了10多年没混出头，是靠着石清朗才一举咸鱼翻身。 他俩私下有交集？阮阳擦干手，往门边移了移。 李海：“k哥，你们家清朗都被内定了，还来走过场？” k哥：“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家清朗来走才有价值。我们和你们不一样，还得靠着别人蹭热度，” “是是是，k哥说的对。” “我说海哥，你还在带那个面瘫脸？想当年你在娱乐圈也算金牌经纪人了，现在这是怎么了。老了不行了？整天把个花瓶当成宝。” 门前的李海低着头依旧笑嘻嘻，门后的阮阳可是气得不行。 海哥，这你都能忍？ 门外的k哥还在嘚瑟：“这角色可是和吴安柏搭档，也就我们清朗的气场能压着，你们那花瓶上去就是被秒杀懂吗？” 懂你妹！阮阳真想冲出去糊他一脸，然后告诉对方：对不起，这个角色是老子的！ 然而，他也就只能想想了。 在娱乐圈混了2年，阮阳也见多了人前人后两副嘴脸，早习惯了被仗势欺人。在这里，有名气才有底气，他没名气，所以他和李海都只能低着头走路。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阮阳拿出看一眼。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来电。 心头浮起不详预感，阮阳确认洗手间没人后。走进一个小隔间接听。 “餵。” 对面的声音嘈杂不堪。阮阳越听，眉头蹙得越紧。期间，他一直没说话。直到对方把话说完，他才沉着声回答：“知道了，明天我会打到你卡上，剩下的月底前还上。” 对方听到承诺就要挂断，阮阳说了一句“等等”，最终又说了一句：“别动她”，才挂断了电话。
第3页 五分钟后，刚刚送走k哥的李海收到阮阳的微信消息：海哥，《萤火虫》这角色片酬大概多少？ 李海不明所以，但对自家艺人一向耐心：据说片方要把双男主改成男女主。凌兮的角□□成男二，戏份会减少，不过七位数总是有的。 阮阳：片酬怎么付？ 李海：签完合同付50％，剩下的拍完结算。你问这些干嘛？我们又不演。 阮阳：我想演。 李海：…… 阮阳：海哥，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方法，还管用吗？ 李海盯着消息看了足足五分钟，才颤巍巍打字：你愿意？ 阮阳没有直接回答，只打了一句话发过去：海哥，帮我跟对方牵个线吧。 第2章 入选 一路陪着阮阳回到对方的出租屋里，李海还是懵逼的。 自家艺人怎么突然想拍戏了？怎么突然上进了？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阮阳居然想靠潜规则上位！ 一秒惊醒，李海望向一回家就坐进沙发的阮阳：“阳啊，你跟我开玩笑的吧？海哥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对面的阮阳凑过来，一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海哥，我就看不惯姓k的那副嘴脸！这次必须把石清朗pk下去，杀杀他们的威风。” 人家不姓k好么…… 李海在心里默默吐槽，但阮阳的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犹豫了。 阮阳趁胜追击：“海哥，你不是说那位路总翻手云覆手雨嘛？我搭上他，对你也有好处。” “也没那么夸张。”李海真想回到过去，把那个一喝酒就秃噜嘴的自己打醒。 阮阳不说话，就用一双又大又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无声胜有声：海哥，我还是个孩子，你别骗我。 李海彻底投降，头一点承认道：“没错，娱乐圈里，路总确实很有影响力。” 阮阳目光殷殷切切：“那你帮我牵个线呗。” 李海一脸“你确定？”的表情回望。 阮阳耸耸肩：“既然我进了娱乐圈，就时刻做好了被潜的准备。” 李海还是不说话。阮阳就继续用他干净无杂质的目光盯着他看。 相对无语几分钟后，李海望着阮阳漂亮干净的脸，吞吞吐吐：“可他……是个男的啊。” 阮阳没想到李海纠结半天就是纠结这个，对着他伸出大拇指：“海哥，没想到你还挺直！” 然后，不等对方反应，他就接着道：“海哥，被谁潜不是潜。男的又怎么样，不就是撅起屁/股被/干嘛，做的还不是活/塞/运动？” 阮阳说得一脸轻松，李海听得一脸惊悚。 最终，阮阳成功说服李海去打听打听传说中路总的癖好，以便投其所好。 送走李海，阮阳浑身抖三抖，抖落一地鸡皮疙瘩。他也被自己噁心到了。 作为直男，简直不能忍。他赶紧打开自己电脑硬碟里珍藏的视频，正了正自己的取向。 李海的回信来得很快，第二天中午，他就给阮阳打来了电话。 阮阳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海哥，怎么样？” 李海第一次见被潜还这么积极的，简直对自家艺人刮目相看。他顺了口气才把一晚上打听的消息说出来：“确定过了，路总确实喜欢男的。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他潜。” 什么鬼？主动送上门还不要？ 李海深怕打击到自家艺人的积极性，赶紧补充小道消息：“据说路总独爱‘清新小少年’这一卦的。这一点，你完全符合。所以，你要是真下了决心，我就帮你把照片递过去。” “递照片？”阮阳脑中浮现古代帝王凭画像选妃的场景。 李海也很无语：“是。找门路把照片递到路总特助那，要是路总看对眼了，就算能被潜了”。 “……” 阮阳顶着满头黑线，干巴巴地做决定：“那就递一个吧……” 李海：“行！那就递一个！海哥对你的颜值有信心！” 阮阳：“……”我谢谢你啊。 照片递出去后就是等回音了。 这期间，《萤火虫》片方和参加甄选会的各男星团队陆续开始在微博上炒新闻。阮阳也搭上顺风车，凭着“萤火虫男主”、“萤火虫凌兮”、“萤火虫男主甄选会”等热门关键词上了几次热门搜索，成功圈了一小票颜粉。 几天后，陆续有营销号爆料《萤火虫》男主凌兮最终确定由石清朗出演，将首次与吴安柏在大荧幕“争爱”。 石清朗的团队顺势放出甄选会当天的“试戏照”，再搭配一些“石清朗演技碾压各小生”的通稿，微博上关于石清朗出演凌兮的消息越传越多、越炒越真。相对的，其他参加甄选会男星的热度渐渐下降。 在轮了一星期热度后，李海得到内部消息：《萤火虫》片方将在第二天正式官宣石清朗出演凌兮。阮阳打开微博，发现石清朗的个人微博“手滑”点赞了《萤火虫》官微的一条最新微博，节奏配合地可谓分毫不差。 路总那边的回覆就是在这时传过来的。 彼时，阮阳正吃着冰棒刷微博呢，李海的电话就进来了。也不等阮阳开口，他就先报消息，语气里很有几分骄傲：“阳啊，你被选上了！” 阮阳有点懵，嘴里的冰棒凉嗖嗖的，他冻得舌头有点麻，缓了缓才问：“选上什么了？” 李海：“……” 遣词造句很久，发现怎么说都不合适，李海干脆直话直说：“你被路总选上被潜了。” 阮阳：“……” 这边李海一旦说开就有点剎不住车：“我就说你的颜值绝对没问题。路总的特助已经私下微信我了。第一次就定在后天晚上。白金汉宫大酒店，总统套房内。” 阮阳嘴里还含着牛奶味的冰棍，他呆愣着不说话，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口腔的温度融化了嘴里的冰棍，辱白色的液体从好看的嘴角流出，画面十分引人遐想、也意外地贴合眼前的话题…… 辱白色液体晃晃悠悠，从嘴边滑至下颚，又沿着光滑的下颚线一路蜿蜒流过喉结、锁骨……阮阳这才回过神来。 把整根冰棍含进嘴里，吮吸掉融化的部分，阮阳才含糊着声音回答：“知道了，谢谢海哥。” 刚刚还兴奋着的李海，突然就泄了气，微微嘆口气后在电话里劝阮阳：“阳啊，要是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海哥只能祝你马到成功，成功征服路总，走上天王巨星的康庄大道！” 这都哪跟哪啊，阮阳对自家经纪人无语。 两人又闲扯几句就挂了电话。随后，李海还很贴心地发来了几条微信连结： “第一次做0的注意事项，看了你就是老司机！” “老司机告诉你那些年不得不买的情/趣物品。”
第4页 “老司机带你飞，那些让你慡翻天的pose！” …… 阮阳看着屏幕上五花八门的道具和姿势，原本平静的心就开始泛起波澜，屁股上的关键部位隐隐泛起疼痛…… 第一次“被潜”的前一夜，阮阳打开自己电脑硬碟里5个g的文件，精挑细选大胸长腿组的视频，好好地研究、观赏了一番。毕竟，听说□□一次，直的就会变弯。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做好一切防范措施，以避免自己二十多年的直男基业一朝被毁。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海就带着助理林林上门了。彼时，研究了一夜爱/情/动/作/片的阮阳正在补眠。 为了工作方便，李海是有阮阳出租屋的钥匙的。见门铃按了大半晌没反应，李海就自己打开门，带着林林进了阮阳卧室。 然后，两人从床上拖起半睡不醒的阮阳，架着今天的主角就坐上楼下的保姆车，直奔公司化妆间。 一路上，阮阳依旧呼呼大睡。 助理林林看着疲惫的阮阳，心生不忍，试探着问李海：“海哥，我记得阳哥今天没行程啊。这么早拉他起来怪可怜的。” 虽然阮阳战胜一众潜在对手，成功被路总相中这件事让李海很骄傲、很想大肆宣扬一番，但他理智尚存。 于是，他板起脸转头看林林：“做好你自己的分内事，不该问的别问。” 林林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平时李海和阮阳脾气好，导致她几乎没像其他明星助理那样受过气，此时被一说，就低着脑袋不敢多话了，两只大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闪。 李海又不忍心了，一秒变回慈祥大叔：“阮阳晚上有一个很重要的应酬，关系到他下部戏的选角。” “嗯嗯！”林林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保姆车一路平稳地行驶到化妆间。 阮阳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坐在镜子前任由化妆师折腾。 李海显然已经彻底了解过路总的喜好，一进化妆间就指导着化妆师，把想要呈现的效果仔细地描述出来。 末了，李海对着化妆师最后一遍强调：“少年感！一定要有元气满满少年的感觉，ok？” 化妆师比一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你放心。 两小时后，“少年”阮阳妆发完毕。 清新白净的脸元气满满，刘海被放下，微微遮挡清秀的双眉，刘海下是纯净无暇的双眸。身上穿一件款式简单的白t恤，搭配一条浅蓝色破洞牛仔裤。怎么看怎么青春，怎么瞅怎么阳光，俨然是刚从大学校园下课的学生。干净、纯粹，满满少年感。 阮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愣神，身后是看呆了的李海和林林。 化妆师大手一挥，腰杆挺得笔直：“怎么样，够少年吧？” “嗯嗯！”李海和林林猛点头。“少年”阮阳伸手挠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妆发完毕，三人简单地吃了早午饭后，李海就打发林林和保姆车司机先走了。最后，他亲自开车把阮阳送到了白金汉宫大酒店的总统套房。 考虑到此事应保持低调和谨慎，送完人，李海就走了，独留阮阳在偌大的总统套房里等待“侍寝”。 阮阳略显拘束地坐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一角，直到此时，依旧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这就要，被潜了？还是被男人潜？ 他半个屁股坐在大床边沿，一边感受着因心理作用而导致的屁股的不适感，不边想像着即将把自己潜了的路总的尊容。 他有点后悔，自从得到被选上的消息，他就光顾研究“第一次”的注意事项，和如何不会变弯这两件事，压根忘了问李海要张“路总”的照片来瞧瞧。就算是张模糊的剪影也好，至少能判断对方是胖是瘦啊。 阮阳后悔地蹙眉，好看的眉头在黑而柔软的刘海下蹙起。但悔着悔着他又释然了。 一个在娱乐圈挥金如土、天天选择潜规则对象的老总，还能是什么形象？不外乎四十岁上下，身材走样、顶着摇摇晃晃的大肚腩，脑袋微微发秃、一张嘴便是黄稀稀的牙齿和一口菸酒气息…… “呕……”阮阳一边轻拍胸口忍住呕吐的欲望，一边在心里为自己的勇气打call。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脑里大腹便便的老总形象愈发清晰，阮阳下身的不适感也越来越强。 总统套房的大床上方挂着一只造型典雅的时钟，“滴答滴答”地陪伴着等待“侍寝”的阮阳。 晚上6点，夜幕初降临。在“滴答滴答”的声音里，传来“咔哒”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等了大半天的阮阳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他愣了愣，才转过略僵硬的脑袋往房间门口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深蓝色、笔挺干练的西裤，和一双锃亮的皮鞋。 阮阳突然有点紧张，猛地咽下一口口水，他才有勇气顺着皮鞋和挺拔的长腿往上移动目光： 垂坠熨帖的西裤包裹着两条挺拔的大长腿，顺着大长腿一路往上，是放在臂弯里的一件浅咖色长款薄风衣。再往上，便是面料考究的衬衫和西装。 想像中的大肚腩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隔着西装外套依然能感觉到的健硕挺拔的腰肢。 阮阳咽一口口水、再呼一口气，目光继续往上。 视线滑过饱满的胸膛、高高突出的喉结和光滑的颈间皮肤，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瘦削硬朗的下颚线条和挺拔的鼻樑。鼻樑边的皮肤带着微微的古铜色，透出浓浓男人味。再往上，就是一双深邃幽黑、张显阅历的眼。 眼前人，真可谓：楚楚衣冠、堂堂仪表。 真实的路总太过高大、英俊，与想像中完全不同，阮阳一时移不开眼。 而对面的路致远，眼皮微抬，平静地与他对视，深邃黝黑的眼珠有清冷的幽光闪烁。 “啪嗒”，房间大门在身后关上。 路致远一手搭着风衣外套，踩着房间内厚而华丽的羊绒地毯，无声地迈步到阮阳面前。 阮阳仰着脖子望着眼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如一名虔诚的教徒。 路致远低着头，高高在上，他的声音既醇且厚，短短两个字，已道尽蛊惑和霸道。 他说：“脱吧。” 第3章 路致远 路致远的声音既醇且厚，带着鸦/片般的蛊惑和不容置疑的霸道。 阮阳几乎是本能地就按照他的话去做。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路致远的那声“脱吧”无比清晰，如山间大钟时刻撞击着大脑神经。 等他回过神时，已然是浑/身赤/裸地被路致远压/在身下。 大床前是一扇大而明亮的落地窗，窗里倒映出跪趴的阮阳和在他身上奋力冲撞、却依然西装笔挺、楚楚衣冠的路致远。 他连衣服都不屑脱。 这是被疼痛夺去意识前，阮阳大脑里最后一个念头。 没有前/戏、没有润/滑，只有横冲直撞地发泄。
第5页 身体仿佛被人生生一噼为二，阮阳在铺天盖地的疼痛里固执地昂着头，将落地窗里狼狈、羞耻的自己深深刻入脑海。 不知过了多久，当阮阳以为自己就要这样痛死过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克制的呻/吟。随即，他的股间温热一片。身上的重力消失，他整个人脱力地趴倒在床。 脑门疼得冷汗涔涔，咸湿的汗水流过眼角，酸酸涩涩刺得眼睛流了泪。泪水与汗水混合，给大脑带去几分清明。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阮阳虚脱地闭上眼。 片刻后，一身深色休闲西服的路致远从浴室走出，除了微微湿漉的头发，一点看不出刚刚在人身上奋力发/泄的痕迹。 他手里拿着一条大而柔软的毛巾，随手擦拭自己的头发后便轻轻一抬手，毛巾以优雅的弧度飞到阮阳身上，堪堪盖住他的下/身。 “去洗洗吧。”醇厚的声音里有蛊惑、有命令，唯独没有情感。 阮阳保持着趴伏的姿势，下/身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但他没忘了此行的目的。 声音因为疼痛带上颤抖，他吃力地回头望路致远，对方正悠然地整理着西装袖口。 “路总，《萤火虫》的男主……” 路致远微偏过头，掀着眼皮打量阮阳。从头至脚细细度量，仿佛眼前是一尊上好的白玉雕塑，而他，正在给它估价。 阮阳的话被路致远的目光生生截断，他趴着一动不动，只觉整个人、整颗心，羞惭地无处遁形。 良久，估好价的路致远微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落地窗里阮阳的倒影，仿佛欣赏画作般悠然。 “石清朗是投资方老总直接递话内定的，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言下之意：你的价格低了点，不足以让我开口得罪投资方。 阮阳是个聪明人，他保持趴伏的姿势不动，昂着头与落地窗里的路致远对视。 落地窗里的阮阳发丝凌乱、脸色微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少年模样。他眼神清澈、声音干净，嘴角带起一抹讨好却不做作的笑：“谢谢路总抬爱。” 想是没料到对方如此平静的反应，路致远露出今晚第一个稍显鲜活的表情：他挑挑眉又看了阮阳一眼。随后一边拿起沙发靠背上的风衣外套往门口走，一边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最近有个不错的综艺资源，我助理会和你联繫。” “谢……”阮阳感谢的话刚起了头，门口已经传来“咔哒”关门声。 传说中的路总，楚楚衣冠，相貌堂堂不输任何明星，在发泄完自己的欲/望后走得毫不迟疑。 独留满身疼痛的阮阳后知后觉：这就完了？我的第一次……就这么结束了？ 在豪华奢靡的总统套房内足足懵逼了一个小时，等到下身的疼痛渐渐缓解，阮阳这才起身穿衣。 望一眼落地窗里一身狼狈、眼角泛红的少年，阮阳挥挥手再见，转身离去。 走出酒店才发现已近午夜时分，他不自禁捂住ju花感慨路致远的好体力。 繁华的商业街越夜越精彩，道路旁一家大型ktv店面闪烁着五彩斑斓的灯光，大堂音响里的音乐声隐约传出，挟着夜风直往路人耳朵里钻。 是一个低沉的嗓音在翻唱周杰伦的老歌，此时正唱到歌曲的高/cháo部分：“ju花残，满地伤……” 阮阳听得浑身一哆嗦，在夜风里夹着腿一骑绝尘奔逃而去…… 然而，音乐的力量是无限的。奔逃回家的阮阳仍旧经历了一整晚“ju花残”的噩梦。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两坨黑眼圈幽幽醒转。 ju花隐隐疼痛，大脑也昏昏沉沉，他依旧身残志坚地习惯性刷微博。 手机的光亮刺得眼睛疼，他微眯着眼打开微博界面，入眼就是热门微博第一条：“《萤火虫》片方宣布由石清朗出演凌兮一角，将于下月正式……” 一条新闻标题还没读完，李海的电话就进来了。 手机屏幕切换到来电模式，阮阳顺手滑动接听，叫了一声“海哥”。 对面的李海声音忧愁，上来就劝阮阳：“阳啊，你别不开心，也别灰心，海哥依然对你有信心。” 阮阳：“……” 深吸一口气，阮阳尽量心平气和，连带着嘴角努力扯出一丝笑：“海哥，我没不开心……” 对面的李海“啧”一声，认定了阮阳是在强颜欢笑：“阳啊，虽然《萤火虫》没演上，但……” 眼看着李海又有长篇大论的趋势，阮阳赶紧出声打断他：“海哥，我真没灰心，虽然《萤火虫》没能演上，但路总答应推荐我上综艺节目。” 对面一秒暴走：“哈？！啥综艺节目？你你你，你再说一遍！” 阮阳深呼一口气，耐着性子把话重复了一遍。 话没重复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啧啧啧”的口水声，仔细一听，是李海对着话筒隔空献飞吻呢。阮阳双肩颤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那头的李海对此浑然不觉，扭着身体庆祝，音量也比先前大了好几倍：“我就知道凭你的颜值，搞定路总分分钟的事！” 阮阳握着手机，侧着脑袋回想了一遍昨夜情景，最终没告诉李海：做的时候，他连路致远的正脸都没能对上…… 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路总裁金口一开，阮阳就算迈过了康庄大道的门槛。只要签下综艺，红不红另说，挣一比是妥妥的了。 阮阳试探着开口：“海哥，综艺签下来以后，片酬能先打给我吗？” 阮阳入行两年多，不说多红，但赚得不算少，他平时也不乱花钱，可却时不时会缺钱用。作为经纪人，李海不是不疑惑，甚至曾经仔细盯梢了两个月，确定阮阳没沾/赌、没碰/毒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自此对阮阳的财务状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帮则帮。 此时气氛融洽，相谈甚欢，李海趁机问出了长久以来的困惑：“小海，怎么又缺钱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阮阳面对疑问选择沉默，只语气真诚地恳求：“海哥，拜託你了。” 李海嘆一口气，他做阮阳经纪人两年多，对自家艺人再清楚不过。阮阳看着浑浑噩噩没梦想，实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极聪明又有原则的人。 而且，阮阳的要求并不算过分，他点头应承下对方的请求，表示会帮忙向公司申请。 阮阳呼一口气，心里紧绷的一根弦稍稍松开。 接下来，就是等路致远那边的消息了。 路致远没让阮阳等太久。 一个星期后，路致远的助理通过李海加了阮阳的微信。然后直接给阮阳发来了一个时间、一个地点。 时间是第二天晚上7点，地点就在阮阳家楼下。 这是路总裁要召见、临幸的意思了。 第二天晚上，阮阳打扮妥当，白衬衫牛仔裤，走得依旧是路总最爱的少年风。 6点半不到，他就等在了自家楼下。
第6页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10分钟的时候，一辆黑色宾利在朦胧夜色中驶来。 两盏车灯晃得人眼晕，阮阳下意识抬手遮挡视线。等眼睛适应光线时，黑色宾利的司机已经下车走到他面前。 司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一身工作服熨帖妥当，颇有点气度，不像司机，倒像是某个厂商老闆，显然是跟了路致远很多年，受了不少好处了。 司机自称姓林，让阮阳叫他老林就行。 阮阳放下遮挡光线的手，乖巧地叫了一声“林叔”，随后便自己开门走进了车后座。 他深知自己身份尴尬，也不想过多介入路致远的生活圈子，于是就安静坐进车子不说话。 老林显然已经习惯了为自家主子接送各种皮相、各种风格的少年，知道即使皮相再好的男孩也终究只是“床上的玩意儿”，等主子新鲜劲过了也就弃了，保鲜期有时甚至比不过一件主人钟意的配饰。 跟随路致远多年，老林自认是他的心腹，在这些“床上的玩意儿”面前，很有一些高高在上的自豪感。于是更不会主动和阮阳说话。 一路上，两人心照不宣，彼此安静地坐在车里。只偶尔在后视镜里不小心目光相接，于是互相笑一笑，再自然地错开目光。 一小时后，黑色宾利载着阮阳来到了城郊外的一处豪华会所前。 会所建在半山腰，周围是群山掩映和林海茫茫。除非进到山林深处，不然断猜不到郁郁葱葱的山林间竟还藏着一座城堡似的建筑。 整个会所外观仿造欧式城堡风格，透着庄严和一丝神秘。会所四周的地面打着金黄色的小型探照灯，暖黄灯光把会所打造地如梦似幻。 老林将车稳稳停下，随后便动作利落地下车为阮阳开车门。 阮阳刚下车站稳，就有高挑貌美的礼仪小姐迎上前来。 老林与礼仪小姐点头微笑，彼此心照不宣，算是完成了交接。 阮阳就从老林的车里，被交接给了礼仪小姐。礼仪小姐身穿红色旗袍，细腰翘臀，一步一婀娜地引着阮阳向会所内走。 会所内的装饰更显低调奢华，曲曲折折的回廊里每隔一段便有一盏金色的灯盏。灯盏造型各异，全是西方神话里的人物形象。点点金光透过灯盏把回廊点缀地神秘绮丽。 所到之处都铺着上好的羊绒地毯，走在上面就像漫步云端，轻柔地仿似走在梦里。 一路七拐八绕，礼仪小姐终于将阮阳带到了目的地：会所最大包间的门口。 包间大门敞开，门内情景一丝不落地映入眼帘：大得不像话的金色圆桌，不知是用何种材质做成，显得笨重奢华。圆桌四周竖着四盏造型各异的灯柱，每根灯柱蜿蜒盘旋着三盏小灯。灯光也是金黄色的，暖融的金光洒照在圆桌边各人身上。 屋内统共七八个人，个个衣冠楚楚，浑身散发土豪气质。 满壁辉煌中，路致远坐在人群中央，依旧是深色西服套装，身上几无奢华配饰，但一身光华内敛，气度不凡，把周围人轻松比了下去。 阮阳出现在门口时，众人纷纷回头看过来，目光中有惊艷、有疑惑、有欲望、也有赞嘆。 路致远也抬头看过来，一双幽深的眼含满淡淡笑意，眼里眉梢全是温柔缱绻，与那一晚判若两人，只是声音依旧醇厚，带着浓浓的蛊惑。 他向阮阳招手：“阳阳，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也就删了不到1000字的描述吧。嗯，我的心一点也不痛！ 第4章 阳阳 酒桌文化。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这些，阮阳是懂的。 所以他扬起乖巧干净的笑容，朝着满眼缱绻的路致远走去。 偌大的圆桌已无空位，阮阳走近路致远。后者双手微敞，空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空荡怀抱。 目光短暂交汇又分开，阮阳就乖巧地坐上路致远的大腿，填满对方的怀抱，路致远抬手轻揽住他的腰。 圆桌众人语笑晏晏，个个神情自然，显然已经习惯了路总的习惯和做派。 服务员伶俐地送来一杯红酒，阮阳接进手里，便听身后的路致远用温柔宠溺的声音一一介绍在座各人。 电影投资方、某集团老总、着名编剧……个个名头响亮，阮阳挨个记在心里。 等路致远一圈介绍完，阮阳站起身，离开宽厚温暖的怀抱，举着透明酒杯向众人敬酒。 陈总、王董、陆编、秦导……人名一个不错。 众人惊艷的目光里，阮阳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微突的喉结上下颤动，画面美好诱人。 被称作陈总的人啧啧赞嘆：“好苗子。” 路致远伸手把人重新拉进怀里，一边拿起酒杯举向陈总：“以后还请陈总多提携阳阳。” 这是路致远今晚第二次提阮阳的名字。一声“阳阳”，三分亲密、两分宠溺，剩下五分全是暧昧。在场皆是欢场老手，彼此心领神会，个个噙着嘴角笑。 阮阳面上平静，心里是有波澜的。这样的路致远温柔而陌生，虽然两人统共就见了两次，但他本能地相信上次那个直来直往、泄/完/欲就走的才是更真实的路致远。 路致远全不在乎阮阳的心思，他拍拍怀中人的腰，吩咐他：“再给陈叔叔敬杯酒，感谢他今后的提拔。” 从“陈总”变为“陈叔叔”，称谓只是变了两个字，箇中距离却是拉近了不止一点点。 阮阳站起身，拿起重新倒满的红酒杯，一声“陈叔叔”叫得人心尖儿发苏。 陈总几杯酒下肚，双颊微红，借着半分醉意调笑阮阳：“我和你们路总可算是同龄人，你叫我陈叔叔，难不成也叫他路叔叔？” 阮阳心中微讶，面前的陈总怎么看都已四十上下，哪点像是路致远的同龄人？虽然第一眼见到路致远，阮阳就知道一个拥有如此气度和阅历的男人，必定年纪不轻，但在路致远身上，似乎总能让人忘记时光和年纪。 阮阳侧着头打量路致远英俊成熟的眉眼，路致远坦然被打量。 两人都没开口，倒是旁边的秦导接了话：“老陈你可就算了吧，就你那张老脸还敢自称路总的同龄人？” 一旁的陆编也附和：“就是，人家路总十年如一日，谁见他变老过？” “行行行”，陈总借坡下驴，灌下一大杯酒，对着路致远直作揖：“陈某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路致远笑着把阮阳拉回自己大腿，对着几人再举杯：“阳阳的新综艺就拜託各位了。” 说完，一杯酒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饮酒应和：“投资费用也拜託路总了。” 阮阳的新综艺，算是定下了。 很多人争破头、挤出血都不一定能得到的机会，在这里，只是酒桌上的几句轻描淡写。 阮阳坐在路致远怀里，半拳的距离外，便是路致远的侧脸。从这么近的距离打量，能看见他眼角有细微的皱纹，难得的是不显难看，却更添质感。仿佛上等丝绒下的浅浅褶皱，高贵稀有，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
第7页 酒杯相互触碰，发出“叮叮”的清脆声音，宣告今晚饭局的目的已经达成。 众人用眼神无声交流，寒暄几句后就一一告辞。不多会儿，金碧辉煌的大包厢里就只剩了阮阳和路致远两人。 身材火辣的礼仪小姐静悄悄进入包厢。阮阳见她手里拿着一个车钥匙大小的遥控器。正疑惑时，就见礼仪小姐举起手中遥控器，对着金碧辉煌的里墙轻轻一按。 看似厚实的里墙就慢悠悠打开了，现出了墙后的“别有洞天。” 里墙全数打开，一张死宽的丝绒大床就映入了眼帘。 阮阳：“……”这设计可以说是相当体贴了。 礼仪小姐已经低着头退出包间，顺便紧紧关上了包间大门。 阮阳是抱着今晚要“□□”的心理准备来的，但看着突然出现在包间的黑丝绒大床，他还是有点懵。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这些大佬的效率果然不同寻常。 怀里的身体微微僵硬，路致远轻拍阮阳肩膀。力气不大，却把阮阳拍得惊起。 路致远笑笑，喝了酒的眼睛带着淡淡迷濛，比清醒时更容易让人沉沦。他也不说话，只站起身往里间走。 阮阳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尽好自己“床上玩意儿”的本分即可。随后也抬步跟上。 许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路致远走得很慢。走进里间，他也不往床上去，反而坐在了床边宽大的黑色沙发里。 黑色真皮因为挤压微微变形，路致远闭眼、仰头靠在沙发后背，似乎在缓解醉意。 阮阳站在一边，有些忐忑。他想去招呼服务员端杯蜂蜜水来，又怕路致远醒来找不到人会发怒。于是干脆乖乖站在一旁，安静陪伴。 长久的寂静无声，在阮阳以为路致远已经睡着的时候，对方却睁开幽深好看的眼，也不看他，就开口问：“为什么进娱乐圈？” 跟路致远玩心眼是多此一举，阮阳干脆实话实说：“为了钱。” 顿了顿，又加一句：“娱乐圈来钱快。” 路致远抬回后仰的头，把视线移到阮阳身上，细细打量。 阮阳忽然起了促狭之心，他看着路致远，眼神晶晶亮，带着一点得意：“怎么样，我是不是和外面那些‘追求梦想的妖艷贱货’很不一样’”？ 路致远不说话，一双眼盯着阮阳。眼神里，三分玩味，七分好笑。 阮阳瞬间就领会了他眼里的意思。一颗促狭的心犹如火星掉入水中，瞬间熄灭。 是了，堂堂路总，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乖巧的、机灵的、叛逆的，不知有多少形形□□的少年在他身下承欢，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竟敢妄言与众不同呢？ 人，贵在自知之明。 阮阳对自己的越举赶到懊悔，同时再次在心里强调自己的定位：床上的玩意儿，仅此而已。彼此各取所需，刚刚好。 想至此，他脑中一片清明，再不纠结。 路致远没注意阮阳的心思百转，继续问他：“几岁了？” 阮阳如实回答：“27了。” 路致远眼中闪现难得的惊讶，他用目光细细碾磨阮阳清秀的面庞，末了，勾起嘴角，说了一句：“看着不像。” 阮阳心说，要是早知道我这么“高龄”了，大概就不会潜我了。 他眼下对自己的定位无比准确清晰，眼看路致远精神好转却似乎依旧不愿多动弹。他走上前跪趴在路致远下身前。伸出双手上前解皮带。 路致远神情淡淡任由他摆布，只在皮带解开后微抬屁股，让阮阳顺利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满室寂静，阮阳用嘴巴抒解了路致远的欲/望。 舔绕揉捏，当最后释放出来的时候，路致远舒服地轻嘆。他伸出右手抚起阮阳额前的刘海，迫使阮阳与自己对视。 声音带着一丝暧昧的暗哑，他吩咐阮阳：“以后别叫路总了。叫我……大哥吧。” 彼时，阮阳跪趴在他两腿之间，嘴角有白浊的液体蜿蜒，眼睛因为嘴里的腥气呛出一层微薄水雾。但眼神依然干净清澈。 他仰着脖子看路致远，声音含糊却坚定，他叫他：“大哥。” ☆☆☆ 路致远替阮阳引荐的新综艺，名叫《重返18岁》，是一档明星体验类真人秀。节目总共5名固定成员，每名成员都需背上书包、重返校园，变身成在学业、家庭、梦想之间纠结拼搏的高三学子。 为突出真实感，每位成员不仅要与真实的高三学生同吃同住，还会在节目中各有一对素人父母。每对素人父母家境不同、职业不同、理念不同，节目将通过明星与不同家庭的相处，来凸显当下中国式家庭教育的偏差与冲突，试图还原一个“最真实的18岁”。 为了让观众更有代入感，节目组计划于9月1日开学这天，正式播出第一期节目。这意味着整个节目组和嘉宾们只有一个月左右的筹备时间。在这一个月里，不仅需要完成宣传片、主题曲的拍摄和录制，更关键的是，要制作完成至少两期节目以备播出。 因为《重返18岁》的筹备工作，阮阳的行程激增。原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悠闲明星生活陡变为日日繁忙的行程。当然，繁忙的行程里，也包括时不时被路致远召唤去“服务”。 自从那日路致远开金口亲自要求后，阮阳就改口叫他“大哥”。路致远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每每在阮阳身上耕耘时，只要阮阳叫一声“大哥”，便能唤得他动作激烈、眼神染火。 两人身体之间的频率日渐合拍，姿势越做越多、时间越做越长。偶尔，路致远也有闲心在完事后带着阮阳一起洗澡，顺便再做一次。只是，不管做时两人的身体贴得多紧，也仅限于此。 路致远从未吻过阮阳，即使在最动情的时刻。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似乎天生是一头猛兽，只知杀伐果断，却不懂得温柔呢喃的亲吻。 随着接触渐多，阮阳扮演起“床上玩意儿”也越发驾轻就熟，以至于竟渐渐在一次次性/事里品到了乐趣。每每此时，他便在心里默念一百遍：我是直男、我爱大胸。 这边，阮阳忙得不亦乐乎，另一边，助理林林打心眼里替他事业上升感到高兴，而李海也是忙前忙后，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阮阳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这一次的综艺，他是憋着一口气的。这是靠出卖自己肉/体才得来的机会，来之不易，他第一次有了好好珍惜机会、做个合格明星的想法。 8月初的一天，阮阳带着李海和林林参加《重返18岁》宣传照的拍摄。他也第一次与节目中的另外四名固定成员碰了面： 息影多年的影后万红、人气偶像秦奕、喜剧演员李营、小花旦李依依。几个嘉宾都算观众熟悉的人物，其中又以万红和秦奕咖位最高，宣传照的c位自然也花落这两人。 简单的碰头交流后，几位嘉宾就带着自家团队各自散去化妆做造型。
第8页 嘉宾人选确定后，节目组就第一时间给各人送来了“剧本”。剧本细緻周到，不仅有每位嘉宾的人设担当、cp组合，连什么场景说什么“台词”都有脚本，真可谓不会演戏的歌手，都不是好的真人秀嘉宾。 五名嘉宾擅长领悟不同、咖位不同，所以人设分工倒也简洁明了：万红是红极一时的影后，在节目里就化身成有主见、有担当的学霸＋领头人角色；秦奕负责塑造人人都爱的“暖男”人设、李营是搞笑担当、李依依是甜美可爱偶尔犯迷糊的“傻白甜”，而阮阳，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高冷校糙。 对于这个设定，阮阳感到轻松。不用多说话，安静地耍酷，做好帅气的背景板即可。节目组和经纪公司自然会为他打造高冷的人设，圈一波女友粉，妥妥的。 宣传照一共两套，其中一套，所有人身着最普通的中国式校服，背上书包，或坐教室、或走在上学路上，总之是最寻常的学生模样。 另一套，则尽显各人特色：万红一身大红色露背长裙、霸气妖娆；秦奕白衬衫牛仔裤，笑容温暖；李营篮球背心鸭舌帽、搞怪青春；李依依牛仔背带裤、甜美可人；阮阳黑色t恤白色耳机，沉默帅气。 五人造型完毕后，各自拍摄单人照，最后集结在一起拍摄集体宣传照。 拍摄过程很顺利，虽然彼此间并不熟悉，但由于定位准确，大家只管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即可，所以短短半天，就将两套宣传照拍摄完毕，顺带还录制了各种幕后小视频，以便开播前在微博上博眼球。整个拍摄过程可谓顺风顺水。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节目筹备开了个好头时，拍完宣传照的当天晚上，却出事了。 第5章 风波 当天傍晚，拍完宣传照的阮阳和众人告别。临走时，李海挥挥手示意他还有事，让阮阳先走。 阮阳没多想，带着林林就先离开了。 等送走林林，独自回到家。沙发还没做热乎呢，手机就响起了微信语音聊天的邀请。 拿出手机一看，竟是白天才加了微信的《重返18岁》导演，秦导。也是那天路致远在会所宴请的客人之一。 阮阳以为是节目有什么变动，没多想就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秦导语气有些着急，噼头就说明了来电原因：“阳阳，你经纪人把红姐老公打了。” 红姐就是影后万红，但阮阳第一反应却是对对方称呼自己“阳阳”的不适应和反感。 说来奇怪，路致远叫他“阳阳”的时候，虽然起初有点别扭，但却越听越好听，越咂摸越舒服，总感觉带着一点不同于人的特别和宠溺，让人身心舒畅。但同样两个字到了别人嘴里，比如眼前的秦导，阮阳却听出了满满的猥琐感。 他微皱着眉，语气仍旧温和乖巧：“导演，叫我小阮就行了。” 如果是在那天的酒桌上，秦导也许会调笑几句阮阳和路致远，但眼下他显然没这个闲心。一听阮阳的话，就立即改了口： “小阮，红姐的老公是个富商，家里背景不简单，在娱乐圈很有些影响力。” 秦导语气循循善诱，阮阳偏不上钩，静等他自己说完。果然，说到最后，秦导说出了这通电话的目的：“要么，你去和……路总说说？” 节目尚未开播，固定成员就起了矛盾，其中一方还是传奇影后和富商老公。一旦新闻传开，或者万红的富商老公揪着不放，那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阮阳被下车。要是阮阳还是以前那个不温不火的三线小明星，倒也好办。奈何他现在也有靠山了，靠山还是节目组最大的投资方，如果要阮阳下车，那导演自己可以先请辞了。 阮阳理清事件里的沟沟绕绕，一方面替李海担心，一方面又有了点“有靠山就是好”的莫名得意，虽然他连自己靠山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电话那头的秦导见阮阳不说话，就静静等着。 虽然他瞧不起阮阳卖肉上位的行径，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人家有本事傍到靠山，自己就只能低人一等。 几分钟的沉默后，阮阳先开了口：“秦导，我经纪人现在在哪？” 秦导见阮阳松了口，轻呼一口气，立即回答他：“还在白天的摄影棚呢。你放心，当时现场只剩几个工作人员，已经下令封口，消息不会外传。只是，红姐的老公都被打出血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阮阳皱皱眉，打断秦导的话：“我先去看看。” 秦导就等他这句话呢，赶紧说好好好，还殷勤地要派车来接，阮阳礼貌拒绝。挂了电话就直接叫了出租往摄影棚赶。 路上，阮阳犹豫后给路致远的助理发了条微信，询问是否方便把路总的电话或者微信号给他。 对面回复地很快，表示虽然没有先例，但会帮忙询问路总的意思。 阮阳呼一口气，没有直接拒绝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赶到录影棚的时候，现场只剩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在做最后收尾。有个助理模样的小姑娘对着阮阳朝里指了指，阮阳会意，点点头往里走。 里间走廊阴暗逼仄，刚走进没几步，就看见了靠坐在墙边，双手撑头、垂头丧气的李海。 “海哥。”阮阳走上前坐到李海身边。 李海身体动了动，表明听见了，但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一副痛苦纠结模样。 阮阳有点疑惑。万红和李海分明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怎么扯到一块去了？他仔细回想关于万红的信息。 昔日影后，急流勇退。这是人们提到万红时最常用到的词。据说当年万红凭藉国内某名导的电影一炮而红，依靠清新不做作的演技，斩获国外某含金量极高的电影节影后桂冠，成为国内获此奖项的第一人。此后，更是愈发不可收拾，几乎每一步作品都能成为各大电影节的常客。万红塑造的角色，或青春懵懂的少女，或坚强隐忍的单亲妈妈，又或英姿飒慡的女侠……林林总总，个个是荧幕经典，也成为各大表演艺术院校的表演课教材。 不过，五年前，红极一时的万红急流勇退，突然宣布结婚，退出娱乐圈。后来，经记者探访，万红下嫁的对象是国内某珠宝大亨的二公子，可谓嫁入豪门，自此息影也在情理之中。 婚后的万红果真不再涉足娱乐圈，安心过自己的豪门阔太生活。只是近来有传言称她老公经济出现危机，而万红突然复出加盟《重返18岁》也似乎侧面证实了这一消息。据悉，万红出演《重返18岁》的片酬高达八位数。 可这些，又与李海有什么关系呢？ 阮阳想不明白。 幸好李海终于从颓丧中抬起头，他对着阮阳悽惨惨一笑，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阮阳一惊，听秦导叙述，他还以为是万红老公单方面挨揍，但看眼前情形，分明李海也没少被揍，谁先动手还不一定呢。 “海哥……”阮阳又重复一句，一时不知该愤慨还是该安慰。 李海笑着转回头，目光空空地盯着面前斑驳的墙面。他用几句话就解答了阮阳的疑惑。
第9页 李海告诉阮阳，十年前他进娱乐圈，带的第一个艺人就是万红。当时两人几乎天天在一起，一起等通告、一起跑片场、一起挨骂、一起熬夜，一来二去，两个年轻男女迅速坠入爱河。后来，万红一炮而红，角色演一个火一个，成了真正的电影一姐。 眼见万红越来越红，李海怯了。或许是自觉配不上成为影后的万红，或许是怕恋情影响到万红的星途，总之，李海向万红提了分手，同时辞去万红经纪人职位，拒绝万红的所有联繫，彻底从万红身边消失。等再有万红的消息就是她嫁入豪门退出娱乐圈了。 合情合理的故事，意料之中的发展，令人唏嘘的结局。 阮阳听完，消化了一会儿才问：“既然决定放手，为什么又和红姐老公干上了呢？” 李海两手握拳，一向温厚的脸闪现凶光。 “那个混蛋在外面有了私生子，现在想把私生子接回家。阿红不同意，今天他特地到摄影棚堵她，威胁她不同意就买通稿造谣她噼腿。” 阮阳知道这些所谓二代的生活往往yin靡不堪、三观不正，但还是忍不住骂了句：“卑鄙。” 骂完仍觉不解气，又气呼呼加一句：“无耻”。 这一下，倒是把李海骂笑了。他把手放在阮阳的膝盖上，颇为愧疚：“阳，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会和节目组和投资方解释清楚，所有责任我来扛。实在不行我就引咎辞职，绝不影响你参加节目。” 阮阳心说你怎么老想着辞职呢。不过还没来得及出口吐槽就被打断了。 回廊尽头传来踢踢踏踏的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望去，就看见了一身大红色露肩长裙的万红。 窄窄的回廊里，万红站在幽暗的光线中，长长的裙摆铺陈在地，扬起尘埃点点。她发丝微乱，不显狼狈，反添妩媚妖娆。 李海站起身，有些侷促地拽住大腿两边的裤子fèng，叫了一声：“阿红。” 万红不看他，倒是先向阮阳点了点头：“我可以和李海单独聊聊吗？” 影后的气场不同寻常，一开口就让阮阳呆愣愣点了头。万红笑着道谢，拖曳着长裙走到李海面前。 昔日恋人面面相对，阮阳本以为两人要么相对无言，要么戚戚相依，却不想李海踌躇一会儿，就整个人下蹲在了万红双脚前。 阮阳：“？？？”。表示不是很明白剧情的走向。 万红穿着七厘米的红色高跟鞋，拍摄结束后来不及换就被自家老公在摄影棚闹了一场，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换鞋。而李海就蹲在她被高跟鞋膈红的双脚前。只见他从口袋掏出两张创可贴，动作轻柔地贴上万红破了皮的后脚跟。 连贴身助理都没发现的事，李却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万红眼眶微红，眼前蹲着的分明是三十多岁的李海，她却在泪光里重逢了十年前的年轻爱人。一样的体贴入微，不变的柔情似水。十年前、十年后，他还是那个李海。 眼前的画面太静太美，阮阳默默退出回廊，给这对昔日恋人留出空间。 摄影棚已经收拾完毕，此时关灯熄火，一片黑暗。 阮阳的手机亮起，成了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是路致远助理发来的微信。内容是一张名片推荐。 被推荐的微信头像是一条笔直无尽头的道路，微信名三个大字：路致远。 盯着三个字看了许久，确认了好几遍，阮阳才点开名片发去好友申请，心头犹自不敢相信。 对面回复地出乎意料的快。好友申请刚发出就被通过了。手机屏幕跳出一行小字：“路致远已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现在可以和好友聊天啦！” 阮阳有点紧张，有点不确定。鼓着勇气打出第一条消息。 “大哥？” “嗯。”简单一个字，是路致远的风格。 对面回复了，阮阳却不知该说什么了。当初要微信的初衷是期待路致远帮忙解决李海的问题，可眼前两人真的开始微信聊天了，他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所幸对面的路致远也没想着等他开口。 路致远直接发来一条消息：“事情解决了？” 没说什么事，但彼此心知肚明，显然已经有人把李海打人的消息第一时间报告给了身为节目最大投资方的路致远。 阮阳忽然有点泄气，直觉自己像是影视剧里以色侍人、惯会吹枕边风的“小情儿”。他为自己感到羞愧。 心头带了小情绪，发出去的话也就闷闷的。阮阳堵气回一句：“还没有。我自己会想办法。” 消息发出去，阮阳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还是太冲动。对着自己的金主闹脾气，太不成熟了。 犹豫着要不要撤回时，路致远回过来七个大字：解决不了就找我。 短短一句话，区区七个字。路致远金口一开，原本会酿成大祸的事情就算解决了。李海不会被开，阮阳不会被下车，节目也能照常录制。 有钱有地位就是好啊。阮阳不无感慨，真心发去一句感谢：谢谢大哥。 路致远的回覆是一个表情：最最标准呆板的一张笑脸。 想是堂堂路总聊天时很少使用表情，导致表情包资源匮乏，然而此时大概又很想表现自己内敛又大度的形象，于是发来这么一个“善意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阮阳看着屏幕里代表着“呵呵”的微笑，忽然觉得高高在上的路总裁有点可爱。 他滑动屏幕发去一个动图。图片里是一只可爱的小白熊，小白熊蹦蹦哒哒，努力挥手发送爱心和飞吻。 路致远没再回消息，可能是觉得没必要，也可能是没表情包了。阮阳没多想，心情愉悦地放回手机，在摄影棚坐等李海。 一小时后，阮阳接到李海电话，让他先回去。 电话里，李海语气轻松，阮阳料想他和万红还有话要聊。既然有了路致远的保证，他干脆放下心独自先回了家。 一周后，万红工作室正式发表离婚声明。表示由于和老公聚少离多，和平分手。其余一概闭口不提。 声明发出后，“万红离婚”迅速冲上微博热门头条，成了全民话题。 随着新闻发酵，有小报贴出万红前夫与嫩模贴面热吻的照片，并直指两人婚姻有第三者插足。万红方对此缄口不言，不承认、不否认，只简单粗暴甩出律师声明，表示对一切造谣行为将以法律手段处理之。 万红离婚声明发出第二天，综艺节目《重返18岁》发出万红单人宣传照。借着“万红复出”、“万红离婚”的热搜，《重返18岁》狠狠刷了一波热度，迅速成为全民关注的综艺节目。 同时，节目组宣布将用五天时间，每天官宣一名固定成员，更是将节目热度持续了整整一周。 在一片讨论和关注中，《重返18岁》第一期正式开拍。 第6章 重返18岁 第一期节目，以介绍五位固定成员、成员“家庭背景”，以及成员初回校园为主线。
第10页 录制初期，各成员分开拍摄，各自与节目中的“父母”及家庭成员见面。 根据成员人物设定的不同，他们在节目中的“出身”和家庭环境也大相迳庭：万红家是典型的“老干部”家庭，父母都是在职公务员，家庭氛围严肃又拘谨；秦奕的“父母”是小有所成的商人，家庭条件优渥、生活品质颇高；李营是最普通的工人家庭出身，经济条件一般，但父母开明和善，家庭氛围轻松；李依依的“父母”则是外企中高层管理者，平日工作繁忙，给予她丰厚的物质生活，却几无陪伴她的时间。 五人中，阮阳的家庭条件最差。 他在节目中的“父母”，是这个城市万千农民工中的普通一员。住最简陋的廉租房、干最繁重的体力活，赚地每一分都是实打实的“血汗钱”。 节目录制前，导演组已将家庭情况简单告知，阮阳也因此做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到达“父母家”，和两位农民工父母碰面时，还是忍不住唏嘘不已。 破旧简陋的一间棚屋便是一家人的住所。棚屋外堆满塑料空瓶和硬纸板，据说是上初中的女儿一个个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等攒够一定量后卖给收旧货的小贩，以此赚取零花钱。 摄像机镜头里，一身t恤牛仔裤的阮阳站在棚屋前。在他对面，是佝偻着背、局促不安的“父母”，“父母”身后探出一张好奇又紧张的清秀小脸，正是阮阳的“妹妹”小容。 按照剧本，阮阳这时应该管对方叫“爸”、“妈”，然后后期切入煽情音乐和男声读白，突出家庭的贫困和无奈，渲染不同家庭的贫富差异和儿女的生活环境。 然而，阮阳站在这家人面前，如鲠在喉，一句话说不出。很多久未想起的场景和记忆，如卸闸洪水汹涌而来。 一方紧张、一方走神，两相沉默后，平复好情绪的阮阳被对方让进里屋。 摄像机镜头跟随阮阳的视角，将里屋扫视一遍：空荡荡的一间屋子，屋中央用布帘隔开，两边各放一张弹簧床，分别住着夫妻俩和上初中的女儿。除此之外，便是一张老旧木桌和几张板凳，木桌上一台过时彩电，是这个家庭最贵的电器。 镜头缓缓从彩电转移到拘束的一家三口。音乐声起，背景旁白声响：一贫如洗的家庭，将是阮阳的归处。他的求学之路是否会因为家庭的拮据受到影响？18岁的梦想能否挣脱现实的桎梏？ 适当煽情后，阮阳的家庭介绍告一段落。两位夫妻换上脏兮兮的工作服，急忙忙赶赴工地上工。清晨第一缕阳光下，他们的背影卑微又顽强。 背影之后，是并肩而立的阮阳和“妹妹”小容。 15岁的小容曾因户口问题辍学在家，后经电视台报导，由好心企业家捐助和街道帮忙解决了读书问题，目前就读本市第二中学初中部二年级。学校毗邻阮阳所就读的第二中学高中部校区。她每天5点起床，为父母做好早饭后便徒步前往五公里外的学校。 本该做梦的年纪，却因生活的艰辛早早学会了向现实低头。小容穿着十几年前流行的碎花衬衫，背着社区捐助的蓝色大书包走在阮阳身边。她自卑又胆怯，但又忍不住憧憬地望身边高大帅气的阮阳。 最终，小容鼓起勇气，怯生生抬头望阮阳：“我……真的可以叫你哥哥吗？” 正想着如何打破沉默的阮阳心头一滞，情不自禁抬手揉一揉小容发顶，声音温柔地给予肯定答覆：“当然可以。” 小容怯生生的眼神瞬间放光，她抬头仰望阳光下的阮阳，眼角眉梢全是喜悦与自豪。 考虑到每位成员的放送份量，节目组并未给予阮阳和小容的上学路太多镜头，简单拍摄了几个并肩行走的背影后便算大功告成。 四十分钟后，阮阳与小容告别，独自前往第二中学高中部。 根据节目组的“剧情安排”，他与另一位成员秦奕在校门口“不期而遇”。 节目的两位“帅气担当”意外邂逅，一抬头、一回眸，全是偶像剧般的场景。 节目组充分利用两人颜值，将他们相遇的镜头一帧帧调慢，同时搭配清新柔和的背景音乐和调皮逗人的卡通特效。最后，画面定格在阮阳和秦奕对视的画面，画面之上浮起几个粉红色卡通文字：“洋溢cp”初会面…… 镜头前的阮阳和秦奕“初次见面”，而镜头下，这已经是阮阳第三次见到秦奕了。 第一次是在《萤火虫》的男主甄选会，两人作为凌兮候选，曾在甄选会现场匆匆一瞥。第二次是不久前拍摄宣传照，只是当时人多嘈杂，两人也只是在拍摄集体照时简单招呼。 如今，第三次相遇，却被节目组刻意营造了初次偶遇的情景，阮阳颇有点尴尬。对面的秦奕倒是一派自然，主动上前和他击了击掌，如老友般与阮阳say “hello”。 阮阳望一眼秦奕背后，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驶离，车后座的窗户半开，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子探出头和秦奕挥手再见，应该是秦奕在节目中的“母亲”。 他并不觉得贫穷的家庭令人难堪，但同样参加节目，自己一路步行对方却奔驰接送，说不心塞是骗人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同人却不同命。 不过很快，阮阳的心就不塞了，而是改为气愤加无语。和他一起气愤无语的，正是同人不同命的秦奕。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两位颜值担当顺利会合后，穿上校服前往教务处，一同接受了校领导的接见和班主任的欢迎。然后被告知他们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三年二班。 在《三年二班》的背景音乐里，两人顶着教室里四十多名学生的注目礼，肩并肩坐到了教室第一排。 然而，屁股还没坐热，低头就看见了课桌上几张白花花的试卷，试卷封面几个加粗黑体大字：高三摸底测试综合卷。 秦奕懵逼脸：？？？ 阮阳冷漠脸：…… 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讲台前的老师贴心地打破沉默，为学生们耐心讲解：这套试卷一共六张，集合了包括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等各科目的经典题型，目的是为了评测大家的学科基础，希望同学们认真作答。 教室里顿时哀嚎一片，老师的眼镜片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他勾起自认为和蔼的笑容宣布：“考试时间两小时，现在……开始！” 一声令下，刚刚还哀嚎连连的学生们如上了发条的机器，一个个低头奋笔疾书。 懵逼加震惊的秦奕努努嘴示意阮阳看监考老师，用目光询问：咱也要做？ 阮阳嘆口气，安慰地拍拍他肩膀，无声胜有声：做吧，兄弟。 最终，一对难兄难弟认命地开始做题。 与此同时，被分到隔壁班的万红、李营、李依依也陷入了同样的试题噩梦。 画面最后定格在五张生无可恋的脸，然后主题曲响起，第一期节目结束。
第11页 屏幕中央几个跳脱大字：重返18岁，下期再见！ 第一期节目终止于五名成员开始考试的画面。但实际拍摄中，阮阳等人是做完了一整套试卷才结束拍摄的。 交卷完毕，导演一声“cut！”，第一期节目拍摄结束，工作人员利落地忙碌起来。 阮阳浑浑噩噩往外走，做了两小时的高三测试题，他有点怀疑人生。满脑子飞舞的都是完全记不起的数理化公式、实验模型和各种冷僻的知识点。 而等到李海告诉他：考试环节是投资方为了节目效果的真实性，特地交待节目组设置的保密环节后。阮阳脑子里飞舞的公式、模型，就全数转换成路致远英俊冷漠的眉眼了。 想像中的路致远西装革履，满脸认真地望着阮阳，一口烟嗓撩人不已：“阳阳，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咦~”阮阳被自己的想像吓得浑身激灵，以至于当路致远的黑色宾利出现时，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宾利车缓缓驶入，停在角落的几辆保姆车旁，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阮阳正站在车身右侧几步远的地方，暖黄夕阳透过围墙边的树影洒落在他发顶肩侧。一身校服的阮阳疑惑加惊讶，呆愣愣站在光晕里。光影交汇间，画面安静又美好。 车身稳稳停下，后车窗悠悠降落，醇厚甘冽的声音从车窗里传了出来： “阳阳。” 一缕夕阳钻入车窗内，懒洋洋描摹出路致远英俊深邃的五官。 呆愣、惊愕、怀疑，各种情绪过一遍，阮阳才坚信眼前的路致远是真实的存在。于是迅速调整状态，嘴角扬起面对路致远时独有的讨好却不做作的笑，迈步向车窗边走。 长腿一迈，两三步就走到了宾利车旁。阮阳弯下腰，正面对上路致远幽远冷静的眼，乖巧地叫他大哥。 司机老林下车为阮阳打开车门，阮阳倾身钻进车里，随后弓着腰越过路致远，坐到对方身边。 路致远吩咐一声：“开车”，宾利车缓缓启动。 阮阳抬头望一眼后视镜，依稀看见不远处默然挥手的李海，和一身校服站在李海身后的挺拔身影，正是秦奕。 心里咯噔一下，他担心自己被潜规则的消息人尽皆知。但转念一想，纷繁复杂的娱乐圈里，又有什么能成为永远的秘密呢？既然路致远都不在意，他更应该无所谓了。 “想什么呢？”路致远的声音清清淡淡又余音裊裊，在耳边响起。 阮阳精神一振，懊悔自己在金主面前的懈怠，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 “大哥。”他轻轻唤一声，声音熨帖乖巧。 路致远后仰着头靠在椅背，阖上眼，声音里透出难得的疲惫：“陪我睡会。” 他的侧脸线条流畅优雅，长长的睫毛投影在脸上，带着令人沉醉的蛊惑。 阮阳双颊绯红，带着一丝羞赧和半推半就：“在……这里吗？” 路致远闻言不说话，只幽幽睁开眼，随后斜着眼打量身边的阮阳，眼神玩味。 阮阳就知道自己是会错意了，路总说的“睡觉”是真的“睡觉”，绝无他想。他羞愧地躲开路致远的目光，试图结束这个话题。奈何路大总裁偏生喜欢他这羞涩忐忑模样，于是伸出修长的手指，食指一抬就抬起了阮阳白皙好看的下巴。 阮阳被迫与他对视。 路致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笑中掺着几分轻佻挑逗：“你要是想在这里”，他抬头环视一圈车内空间，继续道：“我也不介意。” 阮阳下巴被挑着，上身前倾，整个人就失去了主动权。予取予夺都在路致远弹指间。 两人陷入暧昧的僵持，阮阳不说话，路致远不放手。 最终，是开车的老林打破了双方的“博弈”状态。他说：“老闆，晚上还有应酬，赶紧趁空歇会儿吧。” 老林跟随路致远多年，大多数时候是不憷路致远的。他说完就将驾驶座后方的挡板升了起来。 挡板缓缓升起，隔出独属于两人的空间。路致远收回手，重新后仰靠倒。他对阮阳说：“睡会吧。” 阮阳松一口气，有样学样地靠上真皮椅背。就听重新闭眼的路致远声音柔和地开口：“你也辛苦一天了。” 阮阳的一颗心就倏然变得软融融、热乎乎的，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心口流出，流经四肢百骸，最终充盈全身。 早上四点起床、化妆待机，随后便是一整天的拍摄。他是真的很累，但他从没敢奢望高高在上的路总裁会关心甚至体贴他的辛劳。 意料之外的关心，更容易让人动容。 阮阳呼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小波澜，模仿路致远的样子后仰靠上椅背。 身体疲惫，他很快陷入睡眠。只是睡得并不安稳，一个个沉重的噩梦接踵而来。破旧的房屋、挣扎的人影、没命的窜逃……各种场景在睡梦里来回切换，阮阳挣扎着想醒来，却犹如人入大海，浮浮沉沉无所依，所有的力量都被吸走。他除了沉入噩梦，别无所选。 最后，阮阳是在路致远的怀里被拍醒的。也不知是他自己睡着后无知无觉靠过去的，还是被路致远揽过去的。总之，被叫醒的阮阳，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仰躺在路致远宽厚的胸膛，两只好看的眼睛花了很久才从失焦状态渐渐聚起光亮。 “做噩梦了？”路致远低着头，声音低醇，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阮阳有些惶恐，生怕蹭皱了路致远一身笔挺西装。他极其迅速地坐起身，连连摇头：“我没事。” 路致远不说话，深深注视他几秒后转回头目视前方，再不多言。 阮阳悄悄打量路致远冷峻的眉眼，踌躇半晌终是没有开口。 一路沉默。 两小时后，宾利载着路致远和阮阳到达目的地：邻市的一处临湖风景区。素有“小西湖”之称。 路致远是应邀来参加本地豪绅的一场设宴，顺便谈几项合作的。宴会地点设在景区内部，被一片杨柳树影遮挡，是隐藏在景区内的高档会所。 宴席上，路致远谈笑晏晏，大气尽显。阮阳换了一身浅色休闲西服，始终跟在他身边，时而替他敬酒，时而为他挡酒，扮演最称职的“小情儿”角色。 一场声色具备的宴席结束，已是夜半时分，阮阳跟随路致远往外走。由于景区内禁止车辆通行，他们必须步行前往老林停车的地方。 午夜的湖泊风景区静谧幽远。此时更是月光清清，晚风习习，配上随风摇曳的柳条儿，端得是良辰美景好时节。 可惜，天公不作美，阮阳正沉浸在难得的静谧美景里呢，天色就变了。 夏末初秋的季节，暴雨说来就来。方才还一派清朗的夜空忽然颳起大风，继而电闪雷鸣。短短几分钟就落下了倾盆大雨。悠然漫步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大雨淋了全身。 阮阳诚惶诚恐，生怕淋坏了路大总裁。 抬眼望去空无一人，更无避雨之地，他一着急就拉着路致远往前跑。
第12页 路致远任由他拉着，只是还没跑几步，前头阮阳就被绊倒了。 膝盖摔得生疼，大雨模糊了视线，阮阳挣扎着爬起身。辅一抬头，就望见了面前一双宽厚修长的手。 大手近在咫尺，即使被大雨沖刷依旧稳稳停驻，阮阳犹豫着伸手放入对方掌心。 对面的掌心缓缓收拢，随后用力拉起阮阳。掌心传来暖融融的温度和坚实可靠的力量，阮阳楞楞地抬头。 隔着雨幕和夜色，眼前的路致远眉眼模糊。等到阮阳站稳身体，他就抽回了手。 随着路致远抽回手，阮阳心口一空，随后双肩一重，路致远的西装外套稳稳落在了他肩头。 掌心重新被包裹。路致远拉起阮阳往前跑。 阮阳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两人穿过重重雨幕，仿佛穿越一场绮幻美丽的梦。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碰上打伞来接的老林。 等两人坐进车里时，已然浑身湿透。 路致远接过老林递来的干毛巾擦拭。阮阳就坐在旁边，出神地看着。 淋了雨的路致远被水汽氤氲地柔和温暖，浑身散发冷冽又温柔的气息。他的白衬衫黏糊糊地贴着身体，白色布料描摹出健硕流畅的身体线条。几缕头发湿漉漉地垂下来，给刚毅挺秀的面庞带去几丝柔软。 阮阳呆呆地看着眼前人，手掌中温度犹存，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直充大脑，最终化成一股名为“冲动”的情绪。 情绪支配身体，等阮阳回过神时，他已经吻上了路致远形状完美的嘴唇…… 第7章 闯祸 窗外大雨滂沱，豆大雨珠噼噼啪啪敲击车窗玻璃，也敲击在阮阳心头。 路致远的嘴唇凉而软，唇间缭绕淡淡酒香，氤氲几许令人沉沦的醉意。 酒香飘进阮阳唇齿间，他睁着眼，眼前是一对冷静无波的双眸。 眼前的路致远眼神冰凉，低着眼看两人轻触的嘴唇，不推不就、不惊不喜。随后目光上移，冷静目光对上阮阳长睫下的眉眼。 一腔冲动遇上无动于衷，阮阳胸中热血迅速冷却，毫不犹豫撤回自己的嘴唇。 从始至终，路致远一动没动，连手都没抬一下，只高高在上地打量阮阳，如法官打量犯罪的囚徒。 大错已铸。阮阳知道，他越举了。 作为路致远潜规则的对象，他可以在饭局上堂而皇之地坐在对方大腿上，可以在床上缠绵承欢，但他没有资格亲吻路致远。恋人之间的举动，可以属于任何人，独独不会、也不该属于他和路致远。 他暗骂自己昏了头，既担心犯了路致远的忌讳、惹怒了龙颜，又暗搓搓怀揣希望，期望路总裁对待接吻并非如想像中抗拒…… 宾利在大雨中穿梭，此时恰好驶入一条冗长单调的地下隧道，滂沱大雨被阻隔在隧道之外，天地间静谧一片。 路致远慢悠悠降下身侧车窗，修长手指从窗侧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夹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 阮阳眼明手快，机灵地拿过一旁火机凑上前。 “啪”一声，香菸点燃，裊裊轻烟腾起，车厢瀰漫淡淡烟糙气息。窗外风涌入，吹散淡淡烟雾，路致远望着缭绕烟气，沉声下令：“停车。” 交通法规定隧道内不许停车，但在这里，路致远就是规矩。他一声令下，老林毫不迟疑，双跳灯一打、稳稳停车。 车子停下，窗外疾驰的风随之消失。裊裊轻烟升腾在两人之间。 “下去。”陈年老酒般的嗓音，甘之如饴、令人沉醉。一如第一晚那句：“脱吧”。 阮阳愣神间，前头老林已经下了车，他弯腰走到阮阳车门边。一手打开车门，一手做出“请”的手势，姿态恭谦又倨傲。 夜晚凉气飘进车内，阮阳蒙圈几秒，随后一片瞭然：这是真的触怒龙颜了。 虽然一开始是他自己上赶着“被潜”，但他并没打算做死缠烂打、委屈求全的“小情人”。想通这点，阮阳淡定地点点头，顺从地弯腰下车。一条长腿迈到车外时，他回头，对着路致远的侧脸扬起乖巧豁达的笑：“路总，谢谢您这段时间的抬爱。” 路致远不回头、不回应，只淡淡一声“嗯”，算是最后的情谊。 阮阳笑笑，两腿一迈退后半步，随后大手一挥，亲自关上了车门。 至此，他尤觉没挣回面子，于是转身对着老林挥手：“林叔，再见了。” 老林嘴角扯一扯，敷衍地点点头坐回驾驶座。关门前，车内递出一把长柄商务伞，阮阳笑着接过。 “砰”一声，车门关上。随后引擎发动，宾利车一骑绝尘。拐个弯，车身就消失在了隧道拐角处。 阮阳把长伞当成拐杖杵在身侧，望着地上扬起的灰尘苦笑：还真是“一言不合就开车啊”。 明明是很悽惨的际遇，阮阳在惊讶怔愣后，反倒一片释然：原本就是用肉体交换利益的关系，差点被自己的一时冲动给搅黄了，虽然现在也黄了，但至少黄地坦荡、黄地彻底啊。 阮阳的性格里有那么点随遇而安的因子，眼下他一个人站在幽暗空旷的地下隧道，换做别人，大概会怨天尤人、哀嘆连连。但阮阳不，他杵着伞往后退几步，退到隧道边缘后整个人往水泥墙壁上一靠。随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思考自己冲动亲吻路致远的原因。 想来想去，他把原因归结于路大总裁的男性魅力实在太大，且这魅力的杀伤对象无关性别、不分男女，以至于连带他这个直男都着了道。外加今夜大雨倾盆，环境的变化助推了荷尔蒙的过量分泌，直接导致他冲动而为。 越分析，阮阳越觉得有道理，不仅有道理，还很有科学依据。简直完美。 他双手叉腰，连连点头为自己打call，也为路致远爆灯：路大总裁还是体贴人的，没把他直接扔在下雨的路边。 至此，阮阳的心情完全平静下来。他开始认真考虑眼下最棘手的两个问题：如何向李海交待自己被路致远抛弃的事实，以及，如何回城。 回城的问题没有困扰他太久。一小时后，一辆本市的货车开进隧道，阮阳以身拦车，出了大价钱坐上了回城的副驾驶。 接下来，就是和李海坦白的问题了。阮阳坚信择日不如撞日的道理。一回城就直奔李海的单身宿舍，顺带贴心地在楼下买了包子豆浆给万年单身汉做早餐。 李海家住三楼，阮阳拎着满手早餐腾腾腾跑上楼，熟门熟路在李海家门口喊：“海哥开门，我给你送早饭来了！我……” 屋门应声打开，门后人影现出全貌。阮阳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一张嘴张得能塞下一整个包子。 “哟，是小阮啊，进来吧。”门后的万红一身丝绸睡衣，窈窕身形若隐若现。 阮阳有点懵，连带着舌头打了结：“红……红姐？” 万红丝毫未觉不妥，点点头把阮阳让进屋。这时，房子的主人李海才打着哈欠从卧室走出门，一身天蓝色睡衣，款式保守老旧，和万红压根不在一个画风。
第13页 李海看到门口的阮阳，挠挠头，老脸一红：“啊，阳啊~你来啦~” 阮阳：……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十分钟后，三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阮阳独自坐一边，对面是旁若无人互餵早餐的万红和李海。 阮阳啃一口包子，对于这种不分场合撒狗粮的情侣，表示无fuck说。 氛围太过轻松和谐，他啃着包子不知如何开口。恋爱上脑的李海对此毫无所觉，倒是万红先发现了他的异样。 虽未施粉黛，贵在气质足以，万红开口问阮阳：“小阮，有事找李海？” 阮阳点点头。 万红一挑眉：“关于路致远的？” 阮阳愣住，瞥一眼李海，犹豫着再点点头。 李海一拍胸脯：“阳啊，你尽管说！阿红不是外人，你和路总的事，她都知道！” 阮阳：“……” 万红眼风往旁边一扫，李海噤了声。 阮阳也不矫情了，干脆和盘托出，对两人直言不讳：“路总不要我了。” 李海一听，手上包子也不吃了，两眼一瞪就要暴走：“凭什么？！” 万红就冷静多了，姿势优雅地舀起一勺白粥：“惹他生气了？” 不愧是见过大风浪的影后，阮阳啧啧惊嘆。他对着万红点点头但不解释。这架势，就是不想说具体原因了。李海也不是傻子，低头喝粥，一脸地“恨铁不成钢”。 万红出乎意料地淡定：“路致远这个人，强势霸道，和他散了，是好事。” 阮阳第一反应是想帮路致远辩解几句，毕竟路大总裁虽然霸道□□但确实有能力有担当，但转念一想，人家都把你赶下车了，还解释个毛线。 这边阮阳天人交战，对面的李海和万红的手机同时响了。两人对看一眼，默契地各自分开接电话。 十分钟后，李海先接完电话走出房间，一路骂骂咧咧：“拔吊无情的傢伙，打完/炮就翻脸不认人啊！没品！” 阮阳直觉此时不该接话，但对方毕竟是自家经纪人，于是咬咬牙问过去：“海哥，出什么事了？” 上一秒还义愤填膺的李海立即切换到深情模式，满脸疼惜，阮阳一见这画风就牙疼。果不其然，李海下一句话就让他很不开心：“阳啊，《重返18岁》暂停录制了。” 阮阳：…… 李海说完更愤怒：“这个路致远太不是人了！合着你这两个月白被睡了啊！一分手就暂停节目！” 阮阳：……表示听不下去了。 听不下去的还有万红，她刚挂完电话就听李海大放厥词，赶紧打断：“别瞎猜。路致远不是这种人。” “阿红，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种资本家都没人性的。” 万红翻个白眼，干脆不理男友，直接走到阮阳跟前：“我经纪人告诉我，节目组是昨天傍晚收到暂停录制的通知的，花了一晚上讨论解决方案才现在通知到各个固定成员。所以，应该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再说，合同已经签了，现在让你下车还要支付赔偿金，划不来的” “恩。”阮阳点点头，“我知道。这不是路致远的风格。” 这下倒是万红惊讶了，她忽然来了兴致，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阮阳。身材挺拔、样貌英俊，难得的是一双眼清澈明亮。万红满意地点点头：“想红？红姐带你飞。” 阮阳：……说好的“高冷影后”呢？ 身后李海飞扑过来：“阿红，带我飞~” 余下的时间，三人就着早餐讨论了一下《重返18岁》的后续问题。讨论完，万红被经纪人接走参加品牌活动，一夜未眠的阮阳则躺在沙发挺尸。一挺就挺了两天。 第三天夕阳西下之时，阮阳估摸着万红差不多又该上门约会了。于是趁着李海不在家，叫了辆专车就打算回家。 街道人来人往，一副繁忙景象。不远处传来呼啦啦的人群声。阮阳抬头去看，透过车窗，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刚从补习班下课的初中学生。 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挂着放学的喜悦，在街角相互告别，各自回家。 阮阳忽然想起了小容。那个只能穿着别人捐赠的旧衣的姑娘。 街边正好有一间服装店，他让司机停车，自己下车去买了几件少女的服装。 回到车里，他报了小容家地址，打算趁着天黑前把衣服送给小容。 小容家位于城市的贫民区，司机七拐八绕开到一条狭窄破旧的小巷前就再也无法前行。阮阳摆摆手，下了车自己往里走。 小巷阴暗逼仄，股股恶臭从各个角落传来，令人作呕。 他皱着眉屏着气往前走。直至走到小容家门口。才觉出自己来得唐突。拎着新衣拜访，宛如上门的捐赠者，即使他心无恶意，对方也未必会接受这份“施捨”。 此时夜幕初降临，破落的住所前没有任何照明，阮阳独自杵在黑暗里。 踌躇一会儿，他决定把新衣服放在门口就走。可惜天不遂人愿，东西刚放下，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大门就从里打开了。 阮阳一愣，屋里的人也一惊，两个没有心理准备的人就面对面碰上了。 开门的是小容母亲。也是阮阳在节目里的“妈妈”。 她穿着一身款式老旧的白衬衫，侷促地站在阮阳面前，眼里闪过不安和惊慌。 阮阳顿生愧疚，自己的冒然到访似乎带给了对方过大的压力。想来也是，只是在节目中的匆匆一面，自己又有何资格上门拜访。 想至此，他把几个手拎袋递到小容母亲的手里，叫了声“阿姨”就要告别。 转身的瞬间，目光不经意落入屋内。 屋内依然是被一层布帘隔开的两张床。正对门的床铺空空如也，整整齐齐叠着一床棉被。另一侧的床铺则被敞开的大门遮了大半。幽暗的灯光里，可以看见床尾一双白皙的脚踝，想来是已经入睡的小容。 心里闪过一丝不适，阮阳并未在意。只觉自己做法欠妥，于是匆匆挥手告别，逃跑般转身离开，重新走回黑暗逼仄的小巷。 来时犹有一丝光亮的小巷，此时黑逡逡暗无天日。抬头是乌压压的云朵，入鼻是刺激腐烂的恶臭。阮阳放慢脚步往前走，一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就随着股股恶臭汹涌而来。 □□的眼神、下流的语言、无力的抗争…… 身体被回忆裹挟，阮阳弯着腰撑在小巷墙头，回忆混杂着恶臭让他连连干呕。 他弯腰呛咳，最终却什么也没吐出来。但借着用力的咳嗽，大脑却换来了一丝清明。 几乎是电光火石一瞬间，阮阳终于明白了萦绕心间的不适来自何处。 此时虽然已经夜深，但也远没到睡觉的时间。 而那张空空如也的小床边，分明放着小容陈旧却干净的书包，那张空着的，才是小容的床！她绝不应该在入夜之初就睡到父母的床上，除非…… 阮阳不敢往下想。身体快于思维，已经转身往小容家飞奔……
第14页 ☆☆☆ 城市中心的cbd高楼。 高楼顶层的会议室气氛热烈，各个股东拍桌子瞪眼，就某项投资併购案展开唇枪舌剑。 路致远坐在会议桌主席位，冷眼旁观。 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下午，股东们始终未达成一致，最终齐刷刷把目光投向路致远：“路总，您来定吧。” 路致远眼一抬，会议室立即鸦雀无声，所有人紧张地等待他发话。只见他把文件一阖，言简意赅：“这个方案我不同意，废除。” 会议室立即炸开了锅，反对派洋洋得意，支持派着急忙慌，追着路致远求解释。 路致远对此全不理会，起身往外走，股东们还想追问，被他的秘书组适时挡住…… 回到办公室，特助刘力杨已经等在里面。 路致远瞥一眼刘力杨手里厚厚的文件：“直接说结果。” 刘力杨点点头，不卑不亢：“阮阳在节目里的父母，确实有问题。” 路致远浓眉一皱不说话。倒是手机先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秦健—《重返18岁》导演。 滑动、接听，对面立即激动地抱怨：“诶哟喂，我的路总啊，您可总算接电话了。” 路致远浓眉一皱，显出不耐，所幸对方也并未多抱怨，第二句话就说了重点： “路总啊，你的阳阳把他爸妈给打伤了！” 第8章 原罪 阮阳人高腿长，短短几分钟就跑回了小容家门口。 紧闭的木门前，小容母亲佝着背坐在门前摘豆。听到动静，她抬头，猝不及防看到去而复返的阮阳，惊地手中豆瓣撒了一地。 门边的窗户半敞，室内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小阮……”小容母亲紧张地站起身，整个人挡到阮阳面前。 阮阳不看对方一眼，长腿一抬，一脚踹开木门。 门内布帘轻摇，里侧小床吱呀作响，床上躺着哀求哭泣的小容。小容身上，是赤/身/裸/体的小容父亲。 那个在镜头前朴素不安、诚惶诚恐的“老实人”。此刻丑态尽显，对着敞开的木门破口大骂：“臭娘们，谁让你进……” 骂声没能继续，阮阳一拳挥向他面门，将人打倒在地。 男人“呀呀”大叫着回手，奈何阮阳年轻力壮，外加情绪失控，反抗几下就变成了阮阳单方面暴揍对方。 小容母亲惊叫着上前拉扯，阮阳恍若未闻，面前男人的脸和记忆深处的面容重叠、融合，逼迫他一下又一下地挥拳…… 最后，是小容的一声“哥哥住手”唤回了他的神智。 挥舞的拳头停在半空，阮阳最终停手，回身脱下自己的外套，披上小容印着勒痕的双肩。 外套堪堪遮住小容裸/露的身体，阮阳用力紧了紧领口，把她包裹进衣服。 小容的眼泪如断线珍珠往下掉，她抓着阮阳的手恳求：“哥哥，快走。” 阮阳摇头、声音暗哑：“一起走。” 小容泪中带笑：“哥哥，我没事。已经……习惯了。” 最终，阮阳被小容推出家门，退回来路…… 第二天，被打伤的小容父亲找到节目组，把验伤单往桌上一拍：“给我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不然我就去媒体告发节目组殴打嘉宾！” 节目组头天才确定暂停拍摄，此时素人嘉宾带伤找上门，可谓雪上加霜。 导演秦健愁眉不展，早没了当日宴会上的谈笑风生，一心只顾着给阮阳的金主打电话。 电话打了一下午，终于在傍晚连线上了路致远。那一刻，秦健老泪纵横！ 他迫不及待向路致远诉苦：“路总啊！你的阳阳把他爸妈给打伤了！”后半句话他没敢说出口：你怎么找了这么个惹事精放身边啊！ 接着，他简述了一遍小容父亲的伤情以及对方以此要挟节目组的场面，言语中极尽渲染之能事。男人的受伤、节目的困境、阮阳的不安分，或直接或委婉，全数被秦健添油加醋讲给了路致远。 最后，秦健闭上嘴，安静如鸡地等待答覆。 路致远惜字如金，只回了一句话：让阮阳到节目组报到。立刻！ 两小时后，阮阳被请进节目组准备的临时会议室。陪同前来的李海被拦在门外。 会议室不大，只一张椭圆形会议桌。桌边端坐一挺拔背影。 背影周正、宽厚，一身灰色西装。 阮阳伸手关门，对方闻声回头、转身。面容端正、笑容儒雅。不是路致远。 阮阳愕然又疑惑，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对方倒是自然，站起身走到阮阳面前：“阮先生，我是路总的助理。之前和你在微信上联繫过。” 助理？ 眼前人温文儒雅，金丝边眼镜下的笑容得体大方，和阮阳想像中“大胸长腿臀翘”的s形助理形象，没一点吻合。 阮阳有点尴尬，挠挠头打招呼：“你好。” 对面显然没想到阮阳正把他和s形美女做对比，愉快地做自我介绍：“我叫刘力杨。路总委派我来对接《重返18岁》相关事宜。” 阮阳眼神一黯：“打人的事，错在我，我愿意退出节目。” 刘力杨笑着摇头：“你误会了。这次路总派我来的原因有三。” 他顿一顿，娓娓道来：“第一，向你说明节目组暂停录制的原因；第二，向你徵求小容后续安置的建议；第三，对接《重返18岁》的后续拍摄计划。” 随着刘力扬的叙述，阮阳被引到会议桌旁坐下，两人面对面正式开聊。 刘力杨从手边拿出一本牛皮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首先，向您说明一下《重返18岁》暂停录制的原因。” 他告诉阮阳，《重返18岁》进入拍摄后，路致远要求抽查节目组的前期准备情况。其中一项，便是要求节目组提交当初编导筛选素人父母时的走访资料。 节目组不敢耽搁，诚惶诚恐递来资料。刘力扬作为代表进行了第一轮查阅，一查阅，就查出了大问题。各对素人夫妻的资料几乎都不完整，除了年龄、工作、住址等基本信息，再无其余内容。其中，又以阮阳“父母”的资料最简略。 节目组解释说小容一家曾在几年前与媒体有过接触和报导。 编导们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刘助，您放心！荣国明一家三年前被大肆报导过，背景绝对没问题。而且他们和媒体打交道有经验，请他们做素人嘉宾，再合适不过！ 节目组的说辞报到路致远处，后者毫不犹豫作出批示：“节目暂停拍摄，所有嘉宾重启背景调查。” 一查，又查出了问题。问题就出在阮阳“父亲”身上。 阮阳“父亲”原名荣国明，三年前带妻女从老家迁至本市。在此之前，他是当地县中学的一名语文老师，曾因教学成绩优异多次获奖。 直至三年前，有女学生举报荣国明以“补习”名义对她进行了猥亵。一石激起千层浪，事情经由众口相传，迅速成了整个小县城的新闻。荣国明一下从备受尊重的“人民教师”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第15页 校方和县领导为了息事宁人，一方面给予举报女生精神慰问和经济补贴，一方面劝退了荣国明。 此事就此不了了之，荣国明虽没有因此背负法律责任，却也无法在人口不过几千的小县城待下去。某天夜里，他带着妻子和女儿，奔赴千里之外的大城市，成为万千外来务工人员中的一分子。 讲到此，林杨顿了顿，金丝边眼镜反she淡而亮的光，对面的阮阳全神贯注，英俊的眉眼褶皱在一起。 清脆的纸张翻页声回荡在室内，刘力杨继续讲述荣国明一家的故事。 荣国明一家到达城市后，小容因户籍问题辍学在家，而他的妻子被确诊辱腺癌。 穷途末路之际，荣国明得到工友点拨，带着一身“悲情故事”找到当地电视台。在电视台的报导下，一时引发关注无数，社会大众纷纷伸出援手。有企业全额负担荣国明妻子的手术费，小容也在街道帮助下重返校园。自此，小容一家在这座城市扎了根，虽然生活依旧窘困，但已能餬口自立。 故事讲完，刘力扬将自己的推测告诉阮阳：荣国明很可能是一个“恋童癖”者。离开家乡到城市后，无法通过“教师”身份接触女童，加之自己妻子因辱腺癌手术切除了辱/房，导致其欲/望得不到纾解，最终心理扭曲变态，将魔爪伸向了自己未成年的女儿。 阮阳双唇紧抿，一双唇毫无血色，带着颤音发问：“你们……是怎么查到小容被他父亲……” 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刘力扬已经瞭然。他点点头：“我们没查到，是路总的推测。” 阮阳沉默。刘力杨直觉不该继续眼前的话题，于是挺了挺腰，将谈话进行到下个阶段：“阮先生，我可以进行下一个汇报了吗？关于小容的后续安排。” “好。” “根据路总的意思，我们已经派人把小容从家里接出来，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将住进学校宿舍，希望集体环境能减轻她的心理压力。至于今后的安排，以及荣国明夫妻的后续处理……” 刘力杨顿一顿，抬头对上阮阳重新对焦的眼神：“路总还没交待，但相信路总会处理好。” 既然路致远插手了，小容的后续安置就不会有问题。阮阳一颗心稍定，对着刘力扬真诚道谢：“刘助，谢谢您。” 褪去或愤怒或黯淡的情绪，眼前的阮阳恢复纯澈的少年模样。 刘力杨笑笑：“不客气。我只是为路总办事。” 说完，大概是意识到说出的话过于公事化，刘力杨又加了一句：“小容的事情虽然令人震惊和惋惜，但这个社会的黑暗面远远不止这些，这，大概就是‘贫穷’的原罪吧。” “不。”阮阳斩钉截铁打断刘力扬的话。 他嵴背笔直、双目坚定、不带一丝迟疑：“世界上贫穷的人千千万，但他们并没有因此猥亵自己的学生和女儿。原罪是荣国明内心的自私、贪慾，不是贫穷。” 阮阳直视刘力扬的眼，一字一句：“这个锅，‘贫穷’不背。” 这一刻的阮阳神采飞扬、锋芒毕露，他既像一名踏出校园义愤填膺的学生，又像一名为民发声的热血记者，唯独不像一个试图靠潜规则上位的三线小明星。 也许是眼前的阮阳语气太过真诚，也许是此刻的阮阳面容太过飞扬，总之，跟随路致远见惯各色人等的刘力扬，怔住了。 片刻后，他望着阮阳无声的笑。笑容里，几分无奈、几许瞭然，最终化为一声幽幽嘆息。 阮阳这时才觉出自己的反应有点过，颇为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刘力扬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趁机收敛外露情绪，切换回工作模式：“好了，阮先生，接下来我们聊聊《重返18岁》的后续拍摄问题吧。” 阮阳巴不得赶紧转换话题，于是点头如捣蒜，一时平添几分傻气。 刘力扬失笑，倒分不清哪一面才是真实的阮阳。 他告诉阮阳，荣国明夫妇不会继续参与节目。所以节目组会另寻素人父母与阮阳搭档。只是时间紧迫，目前还未找到合适人选。 阮阳点点头，表示充分理解。 林杨欣慰：“不过好在第二期节目以五位成员的学校生活为主，不会有父母的戏份。过两天节目会正式恢复拍摄，届时要辛苦你，补拍第一期内容。” 对此，阮阳完全没意见。只是一颗心还在牵挂小容：“刘助，小容的事情处理好后，能把结果告诉我吗？” “当然。”刘力扬对此毫不怀疑，同时加了一句：“路总也会希望你安心。” 至此，路致远交代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刘力扬站起身，与阮阳告别。 人走到门口时，阮阳出声叫住他，英俊的青年犹豫半晌，最后委婉拜託刘力扬：“刘助，请替我谢谢路总。” “好。”刘力扬点点头应下了。 ☆☆☆ 《重返18岁》遭遇重重波折时，网络上也不平静。 就在阮阳和刘力扬谈话当晚，微博空降热门事件，引起全网讨论。 事情的起因是几张图片和一个颇具噱头的新闻标题：南京南站男子公然猥亵女童。 照片里，一个年轻男子将手伸进女童的敏/感部位，而旁边貌似女童父母的中年夫妇一脸默然，不仅未觉不妥，甚至悠闲地磕着瓜子冷眼旁观。 照片经各大媒体转发后，舆论譁然，引来多方追踪讨论。很快，图中女童被证实为中年夫妇的养女，而猥亵她的正是她的“哥哥”。 赤/裸/裸的现实刷新大众三观，网友们群情激奋，纷纷扛起正义大旗口诛笔伐。相关部门顶着舆论压力迅速控制有关人员，力求给公众一个满意交待。 以此事件为开端，又有网友扒皮某微博大号潜水恋童癖网站的证据，各地也相继爆出猥亵儿童事件。 一时间，“恋童癖”、“猥亵儿童”、“儿童/性/启蒙”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 全民关注中，两条微博异军突起。 一条是某不加v的博主“为民发声”发布的关于“猥亵儿童”的热门文章。文章里，该博主援引国内外各个猥亵儿童案例，通过剖析“恋童癖者”的心理活动，结合国内儿童性启蒙现状，理智客观地对南京站猥亵儿童事件作出点评，并用大数据警醒家长提高儿童保护意识。 文章用词辛辣、大量引用数据论证的同时，不乏悲悯之心，立即得到大批网友推崇，迅速被顶至微博热门头条。 头条之下，是《重返18岁》官微的一则《严正声明》。 《声明》中，《重返18岁》节目组首先据实以告因节目组工作疏忽，邀请了曾有“猥亵儿童”案底的人员作为节目嘉宾，对此节目组表态已进行多方自查，此类事件再不会发生。 同时，节目组宣布解除与该对嘉宾的合作关系，并将相关证据提交法律机关。《重返18岁》现在、以后，都将对任何侵犯儿童权益的事件说不。
第16页 最后，节目组宣布，投资方和五位常驻成员将共同出资，建立“儿童风险防控基金会”，力求为儿童保护事业略尽绵薄之力。 整篇声明态度端正、语气诚恳、有理有据，加上水军的推波助澜，瞬间带着《重返18岁》再上热搜。 经历多方波折后，《重返18岁》紧贴热门话题，攻占热搜的同时，收穫好评一片。 一片好评声里，《重返18岁》恢复录制，正式开拍第二期。 第9章 各自 《严正申明》发出第二天，《重返18岁》第二期正式进行录制。 承接上集摸底考试的剧情，本期一开始，五位成员被集合到一间教室，肩并肩坐在教室第一排。 他们面前，是手拿一叠试卷，准备公布成绩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长相敦厚，笑得和颜悦色，厚厚镜片下的双眼亮地发光，看在台下五人眼里，全是不怀好意＋幸灾乐祸。 摄像机旁的导演无声做一个手势，主任点点头，开始宣布五人的考试成绩。 公布成绩的过程可谓惨烈，每公布一个分数，节目后期就用大大的特效文字标记在该成员的头顶。 最后，排排坐的成员头顶各一朵五颜六色的云彩，云彩中央打着他们的考试成绩。 成绩宣布完毕的瞬间，五朵五彩齐齐变色，化身成五朵黑逡逡的乌云。背景响起由远及近的打雷声，乌云们顺着打雷声齐齐落雨，瞬间落在五人头顶。五张或英俊或美丽的脸，一秒变成惨兮兮的乌云脸。可怜又可爱。 就着五张生无可恋脸，屏幕中央打出八个血淋淋动态大字：惨不忍睹、全军覆没！ 八个大字停留片刻，随后如房屋崩塌般碎裂消失，显出笑容“和蔼可亲”的主任脸。 教导主任对着镜头露出老父亲般的慈祥微笑，宣布由于五位成员基础过于薄弱，为防止跟不上高三的学习节奏，学校特开设为期一周的强化班，为五名成员进行突击训练。 台下的李依依和李营哀嚎出声，痛苦地捂脑袋捶桌子；大姐大万红坐在座位不动声色，但在特写镜头下，隐隐可见她眼角跳动着怒火；秦奕表情最轻松，坐在座位抚胸口：还好还好，大家一起不及格，不丢脸不丢脸。 阮阳表情最淡定，淡定中又带点无语。他今天的妆有点厚，为了把眼下的黑眼圈遮住，化妆师很是废了一番功夫。 趁着镜头转开，他偷偷打量现场导演和随行编剧们，只见他们个个眼底闪烁扑簌簌的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阮阳：…… 教导主任宣布完成绩就退出镜头，拍摄进入短暂的中场休息。 工作人员熟练地布置场景，成员们原地补妆。十分钟后，“强化班”正式成立、开课。拍摄继续。 可惜，不拍不知道，一拍就出了大问题。 由于强化班是随行编剧根据第一期考试成绩临时设计的环节，导致在前期发给成员的“剧本”里并无相关说明和情景设定。所以，与第一期的“照本宣科”不同，强化班的拍摄内容将凭成员们自由发挥，由节目组抓拍下最自然、最真实的成员性格和状态。 谁知真实过了头，五名成员表现出的人格与节目组的设定颇有冲突。其中，冲突最激烈的就数秦奕和阮阳。 原本，节目组设定秦奕走的是“贵公子暖男”路线，温柔、全能、贴心……谁知脱离剧本后，秦奕就成了时不时呵呵笑的“节目黑洞”。 五人成绩惨不忍睹时，他短暂郁闷后呵呵笑：没事没事，挂挂更健康。 李依依因为化学题太难噘嘴不高兴，他凑过去呵呵笑：没事没事，女孩子嘛，漂亮就行…… 诸如此类，暖是很暖，但……也很二。 反观阮阳，节目组希望他表现地是“校园冰王子”形象。谁知第一期拍摄时还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阮同学，在第二期里性格突变，不仅多次机智替同伴解围，还总能一语道破节目组用意，暗搓搓成了几人的精神领袖。 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导演组看着强化班里“放飞自我”的五名成员，在现场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几个导演很是唇枪舌战了一番，最终总导演拍板决定：从第二期开始，减少节目组剧本设定，尽量给成员自由发挥空间，追求最大程度的真实！ 自此，《重返18岁》的走向和结局变得扑朔迷离…… 整整一天的拍摄，在转场了三个场地后，第二期节目录制完成，正式转入后期制作阶段。 今天的拍摄，阮阳是尽了力的。甚至可以说，是他进娱乐圈后，最努力的一次。 小容的悲剧面前，他除了把荣国明狠狠揍一顿，别无他法，真正体会了一把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心酸。相反，路致远的钱势和人脉让他在一夜之间就将小容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阮阳下定决心要努力，他不求与路致远比肩，但求能在必要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当然，他今天的任务还远没完成。与其他成员挥手告别后，他还得跟着节目组补拍第一期的画面。 此前，李海已经趁着中场休息时，将最新消息转告他：节目组已经找好了代替荣国明夫妻的素人父母：是一对年近六十的失独老人。两位老人的儿子名叫陈磊落，生前是一名消防员，在三年前执行任务时光荣牺牲。 与“农民工父母”相比，“失独夫妻”同样具备话题度和舆论度，节目组在短短时间便切换思路找到合适人选，不可谓不高招。阮阳心里既惊且嘆。 由于“父母”换成了失独老人，节目中的一些环节也发生了变化。 当初为表现荣国明一家生活的窘迫，节目组主要以拍摄一家人的住宿环境、夫妻俩的工作情况为主。如今换了“父母”，节目表现的主旨也由“贫穷”变成了“孤独。” 于是，在介绍完“失独夫妻”的背景和故事后，摄像机抓怕下两位老人坐在阳台发呆、抱着去世儿子照片思念的画面。 画面里，照片上的男孩一身迷彩服，眼神干净、笑容慡朗，浑身充满正能量。捧着照片的母亲微微抬手，一寸一寸轻抚照片里被定格的容颜…… 镜头缓缓转动，定格在紧闭的大门。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两位老人起身开门。 大门缓缓打开，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英俊挺拔、朝气蓬勃的阮阳。 镜头里的阮阳同样一身迷彩t恤，慡利笑容里夹带一丝腼腆，清秀的眉眼竟与已故的青年有了三四分的相似。 眼前的两位老人慈眉善目，笑容和蔼。阮阳心头浮上一抹酸涩，按照“剧本”提示，叫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随着阮阳清澈的话音落下，画外音乐响起。 音乐声中，镜头在悄然抹泪的夫妻俩和真诚微笑的阮阳间切换。 粉蓝字幕悠悠荡起：这一声“爸妈”，是时隔三年的呼唤。也许，这是天堂里的儿子在思念他最放不下的双亲……
第17页 虽然知道这是节目组的设定，两位老人依旧红了眼，而阮阳也深受感动，很快投入进“儿子”的角色。 进屋后，两位老人带阮阳参观了已故儿子的房间，一句一句讲述美好的回忆，阮阳始终耐心陪伴。 最后在节目组和老人诧异的目光里，阮阳熟练地下厨，亲自为两人做了一桌饭。 期间，母亲对着一道番茄炒蛋再次落泪。字幕适时提醒：这是磊落生前最爱的一道菜…… 温馨的用餐后，导演一声“咔”，宣告第一期画面补拍完成。 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收拾现场、撤换机器，而离开镜头的“一家人”依旧其乐融融。 阮阳亲自收拾好碗筷才与两位老人告别。 与在荣国明家的拍摄不同，这一次，阮阳是真的代入其中。他敬佩磊落的救人之举，同情两位老人的遭遇，而于他自己，短短一期拍摄，竟似奇蹟般弥补了他回忆里缺失的亲情。 ☆☆☆ 阮阳努力拍摄的同时，路致远亲自赶到破旧逼仄的小容家。 家门口依然是那条骯脏狭窄的小巷，路致远一身西装笔挺，带着一队人马。穿越小巷，直抵小容家门口。 彼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远处的城市中心绚烂喧闹，越发烘托出此地的不堪和静谧。 路致远坐在屋里唯一有靠背的竹椅上，身后两侧站着助理刘力杨和私人律师梅冬。 场景的简陋无碍路致远的气场，他慵懒地翘着二郎腿，指间一根裊裊燃烧的雪茄，深邃冷冽的眼隔着雪茄的烟望向几步外的一对夫妻。 荣国明和妻子佝偻着背，战战兢兢并排而立，前两日面对节目组时的嚣张，尽数泯灭在路致远冰冷的目光里。 荣国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的伤口破皮外翻，看起来很是惨烈。路致远看一眼“阮阳的杰作”，挑挑眉不说话，只嘴角一抹转瞬即逝的笑。 屋内静寂一片，路致远不开口，没人敢说话。刘力杨和梅冬，一个手捧笔记本，一个手拎公文包，表情自然淡定，整个肢体语言都在咆哮：我还可以再站五百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手中的雪茄燃烧殆尽，只剩星星点点的光，路致远换个姿势直起身。 修长手指轻轻一捻，雪茄一折为二，菸灰扑簌簌往下掉。路致远抬头看荣国明，对方早已冷汗连连。 眼睛看着荣国明，话却不是对他说的。路致远嗓音醇厚、语气悠然。 他问：“梅律师，猥亵幼女罪，怎么判？” 梅冬被点名，笔桿条直往前跨一步，一脸正义凛然：“根据我国刑法，依据不同情形，可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刑法 》 第二百三十六条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jian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jian/yin不满十四周岁幼女的……” 路致远右手一抬，接过刘冬话头：“jian/yin不满十四周岁幼女的，以/强/jian/罪论处。从、重、处、罚。”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语气轻描淡写，语声浑厚冷冽。 对面的荣国明一听，忽然松口气，整张脸浮起猥琐得意的笑：“不好意思，让各位老闆失望了。小容已经16岁了。” “呵。”路致远轻声嗤笑，掀起眼皮打量一眼猥琐又得意的荣国明，眼神展现淋漓尽致的不屑和不耐。 刘力杨一看路致远的架势，就知道自家老闆没耐性与对方多废话了。于是往前一步，与梅冬并肩而立，对着荣国明露出礼貌的笑容，但说的话一点不礼貌：“宋先生，你大概是误会了。我们指的不是小容，是三年前被你猥亵的乐明县二中的女学生王晓玲。” 荣国明的脸色变化极其精彩，由震惊变为忐忑，再经忐忑走向得意。一张老实忠厚的脸逐渐显现恶毒自私模样：“几位老闆，是那个小明星让你们来找我的吧？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们说，如果我去找媒体，他们看见我这一脸的伤，该怎么报导呢？是三线小明星酒后伤人呢？还是演艺圈道德沦丧呢？” 荣国明越说越得意，越说越觉得应该立即去找媒体“诉苦”，反正媒体和围观群众一定会站在他这个弱势群体这边。因为公众从来要的不是真相，他们要的是用自己定义的真相，站在道德制高点挥斥方遒的感觉。 明星和农民工，一个光鲜一个贫苦，网络斗士们自然会用真诚悲悯的语气，为“弱者”吶喊，替“弱者”发声。至于真相，很多人并不在乎。 闭目养神的路致远眼皮微掀，就着最后一缕雪茄菸气发问：“当年，县中学给了王晓玲父母多少封口费。” 刘力杨回答地又快又准确：“两万。” “现在，我给你们五十万，可以让几对父母站出来指正？” 刘力杨低头思索，一副认真考虑模样。随后抬头，用笑意盈盈的眼神把荣国明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语声悠悠：“至少十个。” 路致远点点头，站起身，黑色皮鞋踩在凹凸的水泥地，踩碎一地菸灰：“再加一百万，让阮阳的名字从此事中彻底消失。” 说完，路致远头也不回往外走。 今夜月色皎洁，月光裹挟着夏末初秋的风轻拂冷峻深邃的眼。 他掏出一根烟，“啪”一声点燃，就着月光吸一口，烟雾在口腔瀰漫酝酿，片刻后缓缓吐出。 轻烟缭绕，模糊了路致远此刻的表情…… 一星期后，《重返18岁》官微于9月1日上午放出节目首期预告片，宣告节目将于当晚准时上线。 同时，官微宣布节目播出当晚，将举行盛大开播典礼（暨儿童风险防控基金会成立仪式）。节目投资方和五位固定成员将悉数亮相。 第10章 开播盛典 开播盛典开始前三小时，阮阳一行人抵达后台。 此次节目直接关系到阮阳的未来走势，公司异常重视，大老闆直接发话，钦点经纪人、助理、化妆师、服装师组团为阮阳服务。阮阳一马当先走在前，助理和化妆师们大包小包紧随其后，俨然有种巨星出街的feel。 李海感嘆：人靠衣装马靠鞍，气场还得人来撑！ 来到后台，几人习惯性往公共化妆区走。毕竟，以阮阳目前的咖位，离享受独立化妆间至少还有两个李营的距离。 谁知，惊喜从天而降。 刚走到公共化妆区，节目组行政组长就笑盈盈拦住了几人去路。 行政组长姓马，人称一句“马组长”。马组长其人，圆滑势力又细心周到，很是得节目组领导赏识。他常常自我总结：我的工作就是让大家吃开心、喝安心、拉畅心、睡舒心。四心合体，就可以召唤神龙了！ 此时，以召唤神龙为使命的马组长站在一行人面前，对着阮阳和李海笑出满脸褶子：“阮老师、海哥，已经帮你们安排了独立休息室，跟我来吧~” 阮阳与李海默默交换一个余韵悠长的眼神，用眼神进行了一番心灵沟通。
第18页 阮阳挑挑眼角：海哥，我这咖位都这么高了？ 李海嘴一撇：想得美！你还在三环外排队进城呢！ 阮阳微抬下巴瞅瞅马组长：那这又是哪一出？ 李海往阮阳屁股上拍一拍，眼神意味深长：估计路致远“宠幸”你的风声被传出来了。 阮阳ju花一颤脸一垮：这就很尴尬了…… 李海不搭理阮阳，扬起笑脸和马组长寒暄，顺带拉着阮阳往前走。那意思：尴尬算什么？为了独立休息室，我还可以尴尬一万年！ 阮阳被拉扯着往前走，一路风中凌乱：当初自己拍拍屁股下车，一点不留恋、一点不矫情，要多洒脱有多洒脱，没想到转身就靠着路致远蹭特权。换做他是路致远，一定会问一句：“阮阳，还要不要点碧莲？” 阮阳很想解释，但望着身后化妆师们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实在开不了口说明自己和路致远好了，但又散了。 于是一群人或尴尬、或兴奋地进了独立休息室。休息室门上还特地贴了阮阳海报做标识，可谓贴心。 场地落实了，就该工作了。两位化妆师虽然一脸不可言说的表情，但毕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很多年，知道什么该八卦什么不该追问，于是训练有素地开始给阮阳造型。 根据节目组的要求，本次开播盛典，所有成员以第一期的造型出场。阮阳的服装就是迷彩t恤加牛仔裤，俊朗青春。至于妆容，也以自然为主。 阮阳颜值高，化妆师上完底妆、画画眉毛、打打阴影，就基本大功告成了。最后把刘海撩上去，定好发型，造型完毕！ 整个过程不过半小时，可以说是相当良心了。林林在旁星星眼：颜值高就是任性！星星眼结束，随手抓拍一张换装完毕的阮阳，更新微博：阳哥赛高！ 正主造型完毕，两位化妆师相伴出去抽菸，以“与同行切磋技艺”之名，行“探讨八卦”之实。林林也被李海派出去打听其他成员的准备情况。 偌大休息室剩下阮阳和李海两个人。 李海确定闲杂人等都退出后，暗搓搓凑到阮阳耳朵边：“阳啊，你和路总真就这么分了？”他环视一圈舒适宽敞的独立休息室，万分留恋：“多可惜啊！” 阮阳故意逗他：“要么海哥再给我递个照片？” 李海真就仔细思考了一下此事的可能性，末了遗憾地摇摇头：“以路致远的脾气，二进宫恐怕是不现实。” 阮阳好笑地拍经纪人肩膀：“海哥，你还是担心担心红姐吧。等会记者肯定会集中提问她的离婚事件。” “阳啊”，李海用“骚年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看阮阳：“这种开播盛典的提问环节都是事先设计好的。谁来提问、问什么，早就对过无数次稿了。你以为阿红的团队是假的？” “噢。”阮阳表示你高兴就好。 一小时后，工作人员通知阮阳到后台候场。阮阳站起身，抖擞抖擞肩膀，深呼一口气。 李海比他还紧张，把阮阳从上到下检查一遍，重重拍阮阳的肩：“阳啊，能否冲出三线就看今天了！” ☆☆☆ 阮阳在后台和其余四名成员碰了头。大家都遵照节目组要求，打扮成了第一期的造型：万红是保守的学生装、普通款式的衣服被她穿地得体又大方；李营一身嘻哈打扮、就差大金鍊子和耳环就可以去参加《中国有嘻哈》了；李依依一身名牌、妥妥的富家女；秦奕英伦风打扮、不说话就是不折不扣翩翩贵公子。 五人经历了第二期的集体挂科和突击强化，彼此熟络了不少，各自打完招呼就互相讨论起典礼的几个环节，力求呈现和谐向上的团队氛围。 晚上七点整，开播盛典正式开始。主持人一一介绍各成员登场。 现场被布置成了教室模样，台前大荧幕被做成黑板造型。典礼开始前，大屏幕滚动播放高三试题和教材图片，可谓丧心病狂。 现场粉丝和记者都被安排坐在长椅上，每人面前一张小课桌，真有点身处课堂的感觉。 记者们被集中安排在第二、三排座位。第一排是给投资方代表和电视台领导准备的vip专座。记者后方是数十排举着应援牌、挥舞萤光灯的各家粉丝。 其中，秦奕和李依依的粉丝占了大半，毕竟两人是新生代小生小花的代表。而万红作为电影届的影后级人物，离婚事件后首次复出，自然吸引不少影迷前来支持。只是粉丝群年龄关系，相对秦奕两人的粉丝低调不少。最少的就是阮阳和李营的粉丝了。李营作为喜剧演员出身，粉丝自然不能与其余几位比。而阮阳，一直徘徊在三线，能有十几个粉丝来现场，已经让他老生安慰了。 阮阳上台时，十几个粉丝高声吶喊：“阳阳！阳阳！阳光普照，照亮宇宙！” 画风清奇、莫名羞耻。阮阳脸上笑着和自家粉丝打招呼，内心叫苦连连：我的小祖宗们哟，跪求换个口号行不行。 要不是十几个粉丝个个眼神真挚、情感充沛，他真要怀疑是公司请来的粉替了。毕竟，他本人除了颜值，实在没什么能让人疯狂打卡的作品和实力。 此次开播盛典统共四个环节：成员介绍、互动小游戏、记者提问、基金会成立仪式。 前两个环节顺风顺水，不算特别出彩但也无功无过，一路和谐地进入到“记者提问”环节。现场气氛一下就热烈起来。 起先，记者提问井然有序，基本一个成员一个问题，不多不少、不偏不倚，提问内容也大多不痛不痒，无非关于参与节目的感受、和成员相处的小故事。 就在所有人以为提问环节就此揭过时，就总有人不按套路出牌。 一片和谐气氛里，一个高举着“万红我爱你”的男粉丝凭藉浑厚嘹亮的嗓音，迅速把控全场，越过一众记者，把问题抛向了万红：“万红，你离婚是不是因为渣男前夫噼腿？你放心！红心永远不离不弃不变心！” 一人带头，其余万红粉丝纷纷振臂吶喊：“万红万红，你若不弃，红心必定不离！” 好好的提问环节变成了万红粉丝大会，众人懵逼，连记者都忘了提问。 场面一度失控，主持人迅速出面控场：“各位粉丝，我知道你们……” 话没说完，身边的万红霸气地拿走主持人话筒，往前一站，影后气场全开：“今天，借着《重返18岁》开播的舞台，我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回应关于我婚姻的问题。” 此话一出，不逊于投下一枚重磅炸/弹。记者们长/枪短/炮迅速架起，闪光灯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网络直播室留言暴增。满屏都是“红姐v5”、“红姐抢话筒好霸气”、“红姐现实版千颂伊无疑”、“被红姐圈粉”的留言。 万红站在舞台中央，闪光灯下，淡定从容：“关于我的离婚原因，是与前夫聚少离多，无关其他。关于今后归宿，我依然相信爱情。” 台下人头乌压压一片，万红对着镜头潇洒一笑。随后微转头，目光不经意扫过场边某个昏暗角落，与角落里的眼神短暂相接。
第19页 阮阳站在万红身后，一边微笑地做称职的人肉背景板，一边偷眼打量台边一张迷弟脸的李海，很想问一句：海哥，打脸的感觉疼不疼？ 为避免场面失控，万红回应完毕后，现场导演迅速宣布提问环节结束，活动进入最后一个环节：儿童风险防空基金会的成立仪式。 主持人第一时间接过台下递来的话筒，开始一一介绍投资方代表和领导上台。 阮阳望着第一排中央始终空着的位置，暗暗呼一口气，庆幸路致远的缺席。 他倒不是怕见路致远，只是他这边还打着路致远旗号蹭休息室呢，转背当面碰到，实在是尴尬。 最终，基金会成立仪式顺利落幕，五名成员和相关领导共同高举一张大型支票，在镜头前合影。 开播盛典结束后，成员们又陪同现场粉丝共同观看了第一期节目。 等节目播完，成员退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阮阳揉着脖子回到休息室，满心以为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休息了，不想晴天霹雳，工作人员来通知投资方邀请节目组导演和成员共同ktv庆祝开播。 阮阳不喜欢这类交际活动，但也不排斥，如果在往常，他会欣然接受，毕竟这是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基本应酬。只是他才在台上站了几个小时，实在是只想睡觉不想出门。 于是他干脆躺在休息室的真皮沙发里，满心期待其他成员站出来拒绝邀请，自己就可以做一回跟风狗了。 谁知二十分钟过去，没等来成员拒绝的消息，倒是工作人员来通知：大家都已经在顶楼的包厢聚齐啦！就差阮老师您一个人啦！ 阮阳无奈，只得拉着李海往顶楼包厢赶。 赶到现场时，包厢内已经气氛热烈。李营在台上唱嘻哈饶舌，台下各人手举酒杯，喝彩地喝彩，干杯地干杯，画面很是嘈杂混乱。 室内灯光五彩斑斓，忽明忽暗。李海已经被人拉走敬酒，阮阳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鸡尾酒，就径直往昏暗的角落走。 结果，刚在角落沙发坐下，就有人尾随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导演秦健。 秦健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一双眼亮地吓人，外加满脸不正经，哪还有平日里导演的正经模样。 阮阳本能地往后靠。他能理解工作和应酬的两副面孔。比如私下的路致远冷淡孤傲，但到了酒桌上也会谈笑晏晏。但两副面孔也要分场合、看人品，眼前的秦健，很显然是人品不过关的那一类。 那副一喝酒就发/浪的模样，实在令人生厌。 奈何秦健本人不觉得自己生厌，他一手举着酒杯，一手借着酒意蹭过来。也没敢多蹭，就把只肥胖的手放在阮阳膝盖上，上上下下、时重时轻反覆揉捏。 阮阳一阵反胃，抬头见李海正被人拉着喝酒。实在没法，只得拉开秦健的手：“秦导，您醉了。” 阮阳的嗓音天生清新无杂质，一句推拒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忍人生厌，反倒熨帖舒坦。而传到本就图谋不轨的秦健耳朵里，就基本被定义为“欲拒还迎”了。 秦健酒壮怂人胆，一屁股坐到阮阳身边，一颗脑袋直往阮阳脖子上凑：“好阳阳，今天晚上跟哥哥高兴高兴。” 话说出口，满嘴菸酒气息也随之喷出，阮阳忍住强烈的反胃感推开秦健，把路致远拿出来当挡箭牌：“秦导，路总会生气的。” 秦健“嗤”一声，估计是真有点醉了，胆子大了不少：“圈子里谁不知道路致远啊，玩一个算一个，没一个长久的。阳阳你要早为自己打算。放心，哥哥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一颗脑袋又往阮阳身上凑。 阮阳直觉自己濒临暴走边缘。正想着是一杯酒倒人家脸上合适呢，还是干脆一言不发离场合适。 突然，包厢内灯光大亮。刚刚还忽明忽暗、被暧昧灯光包围的包厢，一瞬间亮如白昼。所有人停下动作往门口看。 秦健被打断了好事，一脸不耐烦转头看过去，刚想吼几句，结果一眼看清门口人影，吓得一杯酒哐啷落地。 酒杯撞击瓷砖，怦然炸碎。 阮阳也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盯着包厢门口。那里，不知何时到场的路致远直挺挺站着。气质冷峻、气势摄人，在灯光衬托下，气场秒杀全场。 偌大包厢安静异常，只背景音乐还在轻轻播放。所有人望着门口的路致远不出声，几乎都被路致远的气场镇住了。 万众瞩目里，路致远目不斜视，抬步往包厢里走。 一步一步，走到包厢中间时，他停住，抬头准确无误望向阮阳所在角落。 秦健方才和阮阳保持着暧昧的姿势，此时清醒过来，立马抽回手站起身，一张嘴抖抖嗖嗖：“路总，您怎么大驾光临来了？” 路致远闻言，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不动声色往前走。 等走到秦健身前站定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两脚正好踩在刚刚摔碎的玻璃渣子上，瞬间传来玻璃渣被碾成碎末的声响。声音虽小，秦健却是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走到阮阳身边，路致远也不说话，就顺势往沙发一座，顺便把阮阳拉进自己怀里。 动作一气呵成，等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坐姿后，路致远接过阮阳手里的酒杯举向众人，声音冷冽中透一点笑意：“为《重返18岁》干杯。” 说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第11章 走红的感觉 路致远敬酒，其他人岂有不干之理。包厢内众人一边说着：“开播大吉”，一边纷纷仰脖喝酒。气氛一时“其乐融融”。 路致远点点头，右手一抬一放，室内大灯亮起又暗下，重新恢复暧昧昏暗的光线。马组长走到中间活跃气氛：“来来来，大家继续继续。我来给大家献丑一曲。” 随着马组长开嗓热场，包厢内气氛逐渐回暖，又是热热闹闹一派和谐。只是和谐中，大家都长了心眼，随时留心着路致远这边的动静。 角落灯光昏暗，路致远靠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阮阳肩膀，一手拿着喝空的阮阳酒杯把玩。 把阮阳往怀里带了带，路致远似笑非笑地看秦健，问阮阳：“阳阳，刚才和秦导说什么呢？” 秦健几乎是一秒腿软，险些一屁股栽到地上。 他酒已醒了大半，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面前的路致远似笑非笑，一双眼淡定无波，却愣是把他看得冷汗涔涔。他也顾不得四周默默关注的目光了，曲着膝盖蹲在路致远和阮阳面前，要多卑微有多卑微：“路总，我就是和阳阳开个玩笑。您大人有大量！” 从路致远进门开始，阮阳就保持呆坐的姿势不动，直至被对方揽进怀里，他仍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眼下秦健卑躬屈膝在面前讨饶，他才算是把注意力回笼了过来。 阮阳内心唏嘘时，路致远又发话了，这次的话里笑意更重：“你叫他什么？” 秦健几乎是吓破了胆，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阮老师，我是说刚刚我和阮老师开玩笑呢。” 路致远侧过头看阮阳，一张眼笑意盈盈：“阳阳，秦导说得是真的？”
第20页 他眼珠乌黑，一双眼笑起来亮地摄人。阮阳瞬间绷紧神经，直觉承认也不对、否认也不行，只能试探着叫一声：“大哥？” 也不知是不是阮阳的语气太过温软讨喜，但路致远确实在听到“大哥”的瞬间柔了眼神。 对方眼里微妙的变化没逃过阮阳的眼睛，他拿过路致远手里的空杯放好，脑袋凑上前，一双眼直勾勾注视路致远。 一个是眼波平静、一个是眼神讨好，两双好看的眼睛将将对视，仿佛一场无声的博弈。 最终，路致远微嘆一口气，长长睫毛覆下，微不可闻一句：“罢了。” 这，算是松口了。 阮阳回头对秦健使个眼色，后者连连点头，站起身一边后退一边作揖：“路总，那我先告辞了。” 眼见秦健退出，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敬酒。 路致远一律微笑应下，然后把斟满酒的玻璃杯递到阮阳嘴边：“阳阳，你替大哥喝。” 如此这般，阮阳被连灌十几杯，酒量再好也有点犯晕。他直觉这是路致远在对他“报复”，但又实在敢怒不敢言。 推杯换盏，一来二去，等阮阳神智略清醒时，已经和路致远躺在一张床上了。 迷彩t恤仍完好穿在身，但身下裤子已经被褪，露出白花花的屁/股。 阮阳酒喝多了，整个人浑身无力，被路致远随手一翻，就变成趴伏的姿势。 身上的路致远呼吸微乱却不急，伸出一根手指插/入阮阳后/庭，轻揉慢捻，细细感受阮阳的紧緻。 醉酒的身体格外敏感，阮阳“嗯哼”一声，情不自禁喊一句：“大哥，快点进来。” 清朗的声音里带点陶醉的情/欲，彻底把路致远点燃。他抽出手指，压下身体正式进入…… 一整晚的折腾，从趴伏到跪姿，再到正面被进入，阮阳累得迷迷糊糊，也不知身上的路致远是何时释放、何时结束的。 最终，他是在ju花处源源不断的痛楚里幽幽醒转的。 此时，轻纱窗帘外日光大盛，床头手机的新消息提示音络绎不绝。 身侧空无一人，阮阳脑袋昏沉，摸一摸酸疼的ju花后趴上酒店柔软枕头，习惯性拿起响声不停的手机。 屏幕提示有5条新微信和“…”条微博新消息。 阮阳没多想，首先点开微信界面。 不出意料，五条微信全数来自李海。时间从凌晨2点到十分钟前： “阳啊！你怎么跟着路致远走了？你们又好上了？” “阳啊，你咋不回消息呢？你在哪呢？” “阳啊，保重ju花……” 后两条消息是不久前发的： “阳，阳阳阳，你要火了！” “阳！快看微博！” 李海的微信历来是这种暴走风，阮阳见怪不怪，慢悠悠回一句：“刚醒”就退出界面，点进微博。 一点进去，新消息提示音“滴滴滴”响不停。 等提示音没那么频繁了，阮阳点进自己微博主页，一看，哦豁，粉丝一夜之间暴涨。一下子从150万涨到了200多万，且还在不断增加中。 阮阳自己都唬了一跳，要不是ju花源源不断传来疼痛，他真要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阮阳_sunshine的最新一条微博是转发的《重返18岁》官微的首播预告片，他点开评论，瞬间被一水的爱心和鲜花晃晕了眼。 最上面几条热门评论，都是阮阳的新晋迷妹和粉丝，评论一律“阮阳颜值无敌”、“阮阳家务技能max”、“啊啊啊，阮阳新晋男神666”。 更令人吃惊的是，一夜之间，“阮阳官方后援会”应运而生，人数已达上千。 当然，除了被阮阳圈粉的，还有一部分是被“洋溢cp”的互动圈成了cp粉。cp粉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阮阳、秦奕在校门口初遇的情景做成动态图、静态图、小视频，搭配粉红色特效，竟莫名地很戳少女心。 cp粉之外，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在阮阳微博下留言，大多是秦奕的铁粉：“阮阳自己是什么咖位，你们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居然还想和秦奕组cp？！”“拒绝捆绑，抱走我家奕奕。” 众多粉丝和anti饭的推波助澜下，阮阳新微博的转发评论数都创新高，难怪李海会激动地说他要红了。 不过，作为走红的当事人，阮阳本身倒是异常平静，甚至有点苦恼。想当初，他进娱乐圈就是为了赚钱回家，红不红向来不是他考虑范围的事。如今阴差阳错，傍上了路致远不说，居然有意外走红的趋势，实在是人生处处有惊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过……阮阳侧头思索，说起路致远，也不知这路大总裁是什么意思。当初把人赶下车的是他，如今趁醉把人办了的也是他，那他现在到底是打算继续潜自己呢？还是一时冲动，把自己拉回来发泄了事？ 这可比会不会走红更让人难猜了。 越想越头疼，阮阳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继续纠结。 “想什么呢？”低醇好听的嗓音在床边响起。 阮阳一秒惊醒，猛地抬头，就望见了床边站着的路致远。 路致远头发微湿，身上一件未扣的白衬衫，健硕的胸口若隐若现。 阮阳咽一口口水坐起身：“大哥，你没走？” 路致远挑挑眉，往前一步靠近床边。也不说话，就低头用目光扫一扫自己敞开的衬衫和微露的胸膛。这意思，是要阮阳帮他扣扣子了。 阮阳脑子灵活，立马明白了路致远的意思。点点头，曲着双腿往路致远身前挪，最后跪坐在路致远身前，一副乖巧模样。 可惜，态度足够乖巧体贴，动作却是生疏又笨拙。 好在路致远今日兴致颇高，一路耐心地等着阮阳。 阮阳的脑袋正好杵在路致远胸口处，路致远说话时，幽幽裊裊的声音就从他头顶往下荡。 路致远问他：“走红的感觉怎么样？” 阮阳手一顿，很想遵从本心回一句：“不怎么样”。不过犹豫片刻，还是抬头给了路致远一个乖巧讨好的笑：“多亏大哥照应。” 路致远嘴唇一扯，显然不满意对方的虚假反应。 这下，阮阳反而放松了。他想了想，心说也是，自己都被赶下车一回了，再来一次也就那样吧。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嘛。 这么想了，心里的负担就小了不少。正好路致远衬衫扣子也扣好了。他起身拿起一旁的皮带，一边帮路致远系皮带，一边语气无奈：“其实，我真的只是想赚钱。没想走红。” 一般人听到这种说辞，大多会追问一句：“为什么？”但路致远脑回路不同常人，一下子抓住重点，继而准确剖析，最后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和我说说你家里的情况吧。” 阮阳悚然一惊，几乎要跪倒在路致远强大的逻辑思维里了。 脑回路千回百转，始终没想出合适的说辞。阮阳干脆撒娇换话题，电视剧不都这么演么，备受宠爱的小情人撒着娇面对大王，大王们立即举手投降宠幸不已。
第21页 阮阳不确定自己受不受宠，但对着路致远撒娇，他已经驾轻就熟。 “啪嗒”一声扣好皮带，阮阳顺势环住路致远流畅紧緻的腰线：“大哥，你不生我气了？” 路致远抬手抚上阮阳发顶，柔软乌黑的头发在掌心摩挲，他问：“昨天秦健和你说什么了？” 阮阳仰着脖子笑得狡黠又可爱：“真想听？” 路致远点点头：“想听。” 阮阳放开搂着路致远的双臂，往后退开半身的距离，一手空握，一手伸出食指，瓮声瓮气地模仿喝醉酒的秦健：“圈子里谁不知道路致远，玩一个算一个，没一个长久的。” 说完，恢复清新少年模样：“他就是这么说的。” 对面的路致远垂着眼皮不说话。 阮阳有点心慌，故作轻松地问：“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换了我？” 他原本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但话说出口就感觉不对劲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质问，怎么琢磨怎么像埋怨。 这就不好了。 阮阳心思急转，想着如何挽回颓势。不成想，头顶的路致远竟然接话了。还接地理所当然、直言不讳：“不换了。” 阮阳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双大眼睛毫不掩饰惊讶，直直望进路致远的眼睛。 路致远一双眼垂着，好笑地移开目光，末了解释道：“最近公司事情多，没时间折腾。” 原来是因为没时间，阮阳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似乎有那么点得到承诺的安心、又掺杂几分原来如此的失落、最后还酝酿着几分幸好幸好的释然。 还真是五味杂陈…… 路致远显然没想那么多，语声悠悠又加一句：“过两天，带你去见见小容。” 第12章 “洋溢”cp 《重返18岁》第一期播出后，成功登顶当日综艺类节目收视冠军。 前期“万红离婚”、“秦奕首综”、“嘉宾猥亵儿童”等热门话题的加持，外加开播盛典上“万红霸气回应”拉动流量，让《重返18岁》收穫空前关注和讨论。 高收视率面前，观众对节目的评价却褒贬不一。 一方面，节目立足不同家庭背景的教育观念，探讨当今中国教育现象的主旨，被贊接地气；另一方面，由于想要展现的内容过于深刻和多元，整期节目下来，反而找不到重点。外加后期剪辑突兀、成员间几无互动，网络上吐槽声也颇多。 当然，抛开对节目本身的褒奖和吐槽，大部分观众对五人的颜值都是相当服气的。 第一期节目后，万红、秦奕，一如既往在微博热搜榜高居不下，而余下三名成员里，又属阮阳的搜索指数上升最快。 跟随阮阳大名一起上热搜的关键词有三：盛世美颜、居家boy、“洋溢”cp。 有微博大号甩出长微博，图文并茂把阮阳在节目里做的一桌菜逐一进行教程详解。一时间，“阮阳菜谱”在微博小火了一把。 自此，三线小鲜肉阮阳真就有了冲出三线的趋势。各类商家、剧本纷纷向他投来橄榄枝。 凭着阮阳的小小崛起，经纪人李海在公司周例会上首度扬眉吐气，直接得到了老总点名表扬。 例会结束后，曾经指着李海鼻子骂的老总把李海请进办公室，破天荒以特级猫屎咖啡招待之。 裊裊咖啡香气里，老总语重心长：“本来以为阮阳这么好的苗子被埋没了，没想到你还真把他捧起来了。做地不错。” 李海喝着香飘四溢的咖啡，很是心虚。阮阳能火起来，一凭ju花、二靠颜值、三是阮阳本身家务技能max，真跟他这经纪人没大关系。 心虚了，就接不出话。李海只能一边点头，一边猛喝咖啡。 好在老总也没指望他接话，抽着烟继续分析阮阳的走红形势：“小阮现在看着走势很好，其实眼前的人气都是虚假繁荣。一旦后续作品没跟上，分分钟被观众遗忘。” “是是是。”李海点头贊同。 老总满意地“嗯”一声：“别看现在找上门的代言数量不少，但我敢打包票，里面连二三线品牌都不会有，更别说一线大牌。” 李海这下服气了。今天早上他把有合作意向的广告商粗略过了一遍，全是山寨品牌，最有知名度的还是个菜刀品牌。 再说剧本，目前阮阳接到的剧本共六部，其中四部翻拍雷剧、两部狗血言情网剧，光看封面就知道是小成本、低制作，拍出来除了被吐槽就是被嘲笑。 话说到这份上，李海相信老总是认真在考虑阮阳的发展规划了。他放下咖啡杯，虚心请教：“李总，依您的意思，小阮下一步怎么走？” 老总言简意赅、一锤定音：“宁缺勿滥。广告、代言、剧本，要么不接，要接就接高逼格一线品牌和大成本制作。” 此话一出，公司力捧阮阳的方针算是明确了。李海胸口立马涨起一腔豪情，真有种重返18岁的感觉了。 老总不动声色斜睨李海，用极平常的语气问：“最近……阮阳还跟着路总呢？” 李海还在畅想未来呢，对老总的问话压根没多想：“跟跟跟，昨天晚上还一起过的呢。” 老总眉一挑，眼神微妙：“噢？” 一声“噢？”彻底把李海惊醒，一腔热情尽数湮灭。 当初阮阳不温不火，公司高层哪里关注过他。所以给路致远递照片的事，两人压根没和老总提过。 李海冷汗涔涔：“李总，路总和小阮的事，都是我的责任，您……” “算了。”老总一抬手，示意无需多言：“让小阮打听打听路总的喜好，看我能否有机会去拜访拜访。” 这意思，老总不但不生气，还挺乐见其成。李海吞吞吐吐，犹豫着要不要把阮阳前段时间被路致远赶下车的事告诉老总。毕竟，这两人的关系太过单薄，以肉换利，能持久到哪去？ 但老总显然没心思和他多啰嗦，说完想说的就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李海憋着一肚子话退出办公室，满腔情绪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堵得慌。干脆掏出手机发微信，试图从当事人那寻求安慰。 李海：阳啊！老总知道你和路致远的关系了！ 配图是一张风中凌乱的表情包。 阮阳这次倒是回地快，淡定慵懒，仍是一个“噢”。 噢？又是噢？！接下来是不是又要夸“海哥好帅了”？李海深吸一口气，决计不接受阮阳的糖衣炮弹。 然而，这回阮阳改变策略了。没有“糖衣炮弹”，只有“字字扎心”。 他诚恳地问：海哥，你和红姐的事，向老总交待了？ 交手两回合，game over！李海直接被ko，吐着血去找女神想对策去了。 这边厢，阮阳放下手机，嘆口气：“唉。” 对面的路致远微抬眼皮，眸光微动，不说话。
第22页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阮阳主动招供：“我老闆知道我跟了你。” 路致远表情玩味带点笑：“所以？” “所以”，阮阳一张脸羞红，面对李海时的淡定全数消失。一把清澈嗓音忐忑羞赧加惆怅：“所以大家都知道你潜了我。” 说完，一转身趴上床，一颗脑袋埋进枕头死命摇。 自从阮阳跟了路致远，展现地大多是乖巧讨好的一面。如此孩子气的模样，还是第一次。 路致远一边往床边走，一边把衣袖往上挽，露出结实流畅的手臂线条。 趴着的阮阳着一条白色小内裤，一双小腿晃晃悠悠垂在床畔。 路致远弯腰，伸出右手食指，对着阮阳腰间一挑，就挑起了他的内裤边，性感臀/fèng若隐若现。 阮阳下意识伸手去捂，被路致远一把拍开：“别动。” 修长手指一勾一拉，薄薄内裤就此褪下。翘而挺的臀部失去遮挡，在灯光下白花花地晃人眼。 路致远伸手按住，细揉慢捻。 本是下/流动作，被他做来却丝毫不见猥/琐，反添几分性/感/诱/惑。 手下的阮阳被揉地“嗯哼连连”，身后的路致远却淡定沉稳地开口了：“目前你的处境很尴尬，前无脍炙人口的作品加持，后无高逼格代言巩固。眼前的人气，虚而不实，会很快耗完。” 阮阳努力压制喉间嘤咛，带着喘息问：“那怎么办？” 路致远利索脱衣、利落回答：“既然知道了，那就让他们知道地彻底点。” 话落，挺身而入。 次日，李海接到来自秦奕经纪团队的盛情邀请。邀请阮阳和秦奕合体进行网络直播圈人气。 以秦奕的咖位，经纪团队竟纡尊降贵主动邀请，其中的不寻常昭然若揭。但邀请本身是极契合阮阳当下处境的：既能圈粉，又不至于跌口碑，而且操作简单见效快。 于是，李海一口应下。 把网络直播的行程告诉阮阳时，后者立即懂了那句“知道地更彻底”的意思。他嘆口气，无奈路致远的霸道，又佩服对方的雷厉风行。最终双手一摊：“直播就直播呗。” 直播合作一敲定，秦奕与阮阳的微博正式互相关注，并且第一时间宣布“洋溢cp”首次网络直播将于次日上午9点准时上线。 阮阳_sunshine：到底是我更像18岁，还是你更像高中生？明天直播见分晓！@秦奕no.1 配图是两人在录音室录制节目主题曲时的抓拍。图片里，秦奕和阮阳都穿着简单随意的t恤，带着同款大耳麦，镜头定格在两人相视微微一笑的画面。 阮阳微博发出，秦奕秒转发。 秦奕no.1：图片已存。明天直播见！ps：你的耳麦带歪啦！ 节目的两位帅气搭档合体开直播。节目组官微和其他成员自然要在微博表态支持。 李营转发秦奕微博：两位大兄弟，你们直播不带我，是因为我的颜值吗？［委屈］［委屈］［委屈］ 李依依列队跟上：扎心了老铁！@李营 《重返18岁》官微：“洋溢cp”初直播！你是选择吃糖呢还是吃糖呢，还是吃糖呢？ 最后，万红一条微博画上转发句号：求直播网站帐号。在线等。急！ 底下评论区的留言欢脱和谐： “厉害了我的红姐！” “红姐敲可爱！” “号外号外，《重返18岁》节目组集体搞事情啦！” “洋溢，求搞事，求发糖！” “李营不哭，站起来撸！” “依依神补刀，毒舌少女鑑定完毕。笔芯~” …… 微博发出第二天，“洋溢cp”正式会面。 网络直播不像拍戏录节目，没有详细剧本，更多靠地是主播的临场发挥。 工作人员大致讲解了直播软体的操作方法就纷纷退出直播间，美其名曰：你们俩培养培养默契。 阮阳低头看一眼手机，离直播开始只剩一个小时。虽然入行两年，但直播还真是头一回，他难得地有点紧张怯场。 对面的秦奕倒是悠哉悠哉，一手玩手机一手喝酸奶，一点不忐忑。 阮阳正纠结着如何打开话题，秦奕自己凑过来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一点不客气：“来，朋友，加个微信呗。” 阮阳抬头看他，对方一脸真诚。 从第二期节目录制的“放飞自我”开始，阮阳心里就有些小猜测。此刻看着面前扑闪着大眼的秦奕，心中猜测终于落地：眼前人哪是什么贵公子、哪是什么绅士暖男，分明就是个没心没肺“傻白甜”。 “傻白甜”先生全然不知自己人设崩塌，依旧乐颠颠地举着手机求扫码。 阮阳无语又无奈，打开微信刷了秦奕。屏幕立马跳出秦奕的微信名片。 微信名：秦宝 微信签名：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阮阳：…… 犹豫着点下好友申请按钮，“洋溢”cp正式成为微信好友。用秦奕的话讲，两人的关系已然迈出了革命性的一步。 秦奕举着手机神神秘秘凑过来，一双大眼闪烁鬼祟又兴奋的光：“阳兄，听说你和路总……” 他也不把话说完，开个头就打住，八卦的眼神直往阮阳身上飘。 阮阳斜眼看他不说话。 秦奕只能自己尬话：“上次在现场我都看到了。”他再往前凑，嘴巴直接凑在阮阳耳朵根：“这次直播，可是路总直接找我老闆沟通的，搞得我那老闆激动地不行不行。” 阮阳心思一转，没想到自己的猜测在这里得到了证实。 秦奕看阮阳一副默认的表情，难得露出一丝害羞：“其实……我经纪人也替我递过照片。” 这下阮阳是真的无语了。他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会不会每结识一个小鲜肉，就是被路致远潜过的？ 这可咋整？ 阮阳虽然一句话没说，但脸上表情还是泄露了端倪。惊讶、无语、忧愁……虽然极力克制，依然在英俊的脸上留了痕迹。 对面的秦奕仔细观赏阮阳表情变化，八卦心得到满足，继续道：“不过，我又把照片要回来了。”他下巴一抬：“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说完，满心期待看阮阳。 阮阳已经看穿他的套路了，不声不响，伸出右手做出一个“您请讲”的手势。 秦奕开心又得意：“但我不会告诉你我女朋友是谁的。” 阮阳：“……” 秦奕估计也觉得自己不厚道，自己牵出话题又卖关子。于是决定弥补一下阮阳的遗憾。 他对阮阳说：“虽然我没被路总潜，但我知道谁被潜过”。他也不管阮阳想不想知道，一门心思说出了对方名字：吴—安—柏。 阮阳愣住。
第23页 吴安柏，当下一线小生代表人物。最年轻影帝。《听，萤火虫在唱歌》男主。 除了惊讶，阮阳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似乎有那么点堵心，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堵、堵什么。于是干脆摇摇头，继续和秦奕插科打诨瞎聊天。 于是，一小时飞逝而过。默契有没有培养出来不知道，但八卦阮阳当真是听了不少。 北京时间九点整，“洋溢”cp正式上线直播。 两人肩并肩对着镜头打完招呼后，秦奕正式掌控全场。阮阳乐得清闲。 有粉丝刷屏提问：说说你们的理想型吧。 秦奕对着镜头眨巴一双桃花眼：“我喜欢像我妈妈……” 弹幕瞬间刷屏： “啊，没想到秦奕有恋母情结。” “不会吧，没想到秦奕喜欢成熟型的。” “嘤嘤嘤，我估计是没戏了。” 秦奕一条条浏览评论，才把话说完：“像我妈妈常说的那种孝顺、勤劳、白皮肤的女孩儿~” 评论区再次沦陷： “啊啊啊，秦奕你故意的是不是？” “秦奕你够了！” “你的回答，我是服气的。” “代我向未来婆婆问好！” 末了，秦奕转头看阮阳，一双桃花眼笑弯弯，声音醇净温柔：“阳阳，你喜欢什么类型？” 阮阳都懒得转头看他，斜过眼，眼风一扫，言简意赅：“不是傻白甜就行。” 一个是话痨傻白甜，一个是高冷宠溺范。粉丝少女心炸/裂，满屏的大炮游艇送不停。 “官方发糖啦！啊啊啊！” “甜齁了我！洋溢你们够了！” “秦奕，你眼神还可以再温柔点！” “阮阳一脸嫌弃，又乖乖接话，也太宠了吧！233333~” …… 最终，一场直播就在秦奕说十句、阮阳回一句、粉丝刷屏上百句的节奏下顺利迎来尾声。 直播最后，“洋溢cp”收敛态度，肩并肩端坐镜头前，共同宣布本次直播打赏所得，将全数捐赠儿童风险防控基金会。 帅气又有爱心，妥妥地又圈一波粉。 “洋溢”首次网络直播，顺利下线。 一场直播下来，阮阳眼睛发酸，满脑子都是“2333”“666”“v587”等网络数字。 不过说实话，和秦奕做直播确实是件轻松活。不用花心思想话题，顺着他的话补一刀就行。 阮阳琢磨着是不是该给秦奕点个赞。正纠结呢，手机响了。 低头一看，居然是路致远发来的语音。 一把烟嗓通过电波转换，更显醇厚低沉：“下楼。” 简单两个字，阮阳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收拾收拾东西就往楼下跑。压根忘了给秦奕点赞这回事。 刚到底楼，秦奕的微信跟过来：咳咳，友情提醒下，脸上的笑有点过了啊。 阮阳一愣，举起手机一照，嘴角还真有点上翘。他赶紧收敛仪表，往大厅旋转门走。 一出门，就看见了路致远的黑色宾利。 阮阳习惯性往车身后方走，不料刚走到一半。副驾驶的车窗缓缓落下，路致远从驾驶座探过身，对着阮阳吩咐：“坐前面。” 原来，竟是路致远亲自开车来接。 第13章 家人 路致远的开车技术很好，又稳又快、笃定从容。一路上碰到堵车插队，阮阳都忍不住爆粗口时，他一概沉着淡定，可见涵养之高。 对此，阮阳羡慕又佩服。 他一向自认直男，上学时也曾是校糙级别的风云人物。不说迷妹无数，情书却着实收了不少。娇羞的小学妹、高冷的美御姐、甚至性向特殊的小学弟，都曾向他投来爱的信号，导致他深信自己撩妹有方、魅力非凡。 直到此刻，他看着路致远，第一次对自己的男性魅力产生了怀疑。 身边的路致远右手开车，左手闲散地搭在车窗，黑色衬衫下的躯干挺拔健硕，闲散慵懒却又男人味十足。 前方又有汽车插队，路致远不动声色，眉头微蹙间放缓车速。 阮阳望着他微弓的眉峰、挺翘的鼻樑，脑海浮现一句话：撩人于无形，最是致命！ 他琢磨着，得找个时间向路致远请教请教，探讨探讨取取经。 这么一琢磨，就琢磨笑了。 阮阳缩着脖子在副驾笑，笑地克制又兴奋，激动处实在没忍住，发出“咯咯咯”清脆笑声。 认真开车的路致远偏转头，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看身旁偷乐的傢伙。 正午的阳光耀眼温暖，尽数落在阮阳的乌黑发顶、轻颤双肩、和微弯眉眼……长而密的睫毛裹挟着阳光，扑闪成两把光影跳跃的小扇子。 他本就长得俊朗阳光，此时配上纯而澈的笑，真真是一副无忧无虑少年模样。 路致远心神微动，改用左手把住方向盘，空出的右手一把抓住阮阳脖颈，把人拉到身边：“笑什么呢？” 阮阳止住笑，但笑意未退，一双眼盛满阳光：“想你呢。” 路致远眸光一紧，抓着阮阳后颈的手收紧又松开。沉默良久后，才收回目光抽回手，一言不发转回头。 被松开的阮阳迅速转身，趴着车窗直透气。 一句“想你呢”，说得时候没感觉，等说出口就觉出不对味了。太亲密、太大胆、太放肆。虽然路致远没追究，但他依然心发慌，借着透气的空档直抚胸口。 阮阳忙着透气。他身后的路致远则目视前方，模样专注又认真。只脖间凸起的喉结一上一下，似乎努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喉结滚动间，清冷唇畔浮起淡而浅的弧度…… 各怀心思间，车辆离开市区，驶上环城高架。 终于平复好情绪的阮阳回坐身体，抬头问路致远：“大哥，我们去哪？” 路致远目不斜视，低沉嗓音沉淀在窗外风声里：“去见小容。” 小容，阮阳是一直惦记着的。 一直想探望却一直未成行。只因担心小容见到自己会尴尬难受。毕竟当日他亲眼目睹了她被荣国明侵犯。 直到几天前，路致远许诺带他看小容，他就在心里存了小小期待。但任阮阳如何期待，也不敢想像日理万机的路总裁会亲自驱车陪同。 路致远，真的言出必践。 城市的高架路盘绕错结，一不注意就会走错路。路致远却开地极顺畅，每每开到岔路口，不带犹豫就选好了路线。 阮阳惊讶：“大哥，你去看过小容了？路线这么熟悉。” 路致远用眼风扫他，同时抬起右手食指轻戳他太阳穴：“没看过。但我有脑子。” “……” 阮阳当面对着路致远干笑，等转回头，就含糊不清地咕哝：“谁还没脑子呢。” 路致远没听清，摸着他后脑勺，顺口问：“说什么呢？”
第24页 阮阳反应相当快，就着路致远手掌的依託转回头，面向对方露齿大笑。笑容又乖巧又干净：“说大哥脑子好！” 路致远眉一挑，宽厚手掌轻拍阮阳后脑勺，活像长辈鼓励孩童：“你也好。” 阮阳冲口而出：“哪里好？好什么？” 路致远收回手，双手把着方向盘。嗓音沉沉、带点轻佻：“后面好。” 说完，又认真追加答案：“紧。” 整个过程，路致远没看阮阳一眼。但阮阳却生生涨红了脸、羞红了耳、跳乱了一颗心。 自此，阮阳彻底落败，蜷着身体坐在角落，决计不再多问…… 宾利稳稳噹噹行驶二十多分钟，开进了静谧整洁的某国际教育园。 园区内规划得当，道路整洁、树荫成林，繁茂的法国梧桐下，三三两两的学生踏着树影散步。 路致远放缓车速，一手打方向，一手撑着副驾，准备倒车进车位。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阮阳不自在地挪开眼，目光从路致远坚毅的侧脸转到肌肉流畅的小臂，再到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怎么挪也找不到合适的着陆点。 方向盘一转一回间，车身稳稳停进车位。不偏不倚，一把停稳。随后路致远关窗、熄火，动作一气呵成。 眼见车子停稳，不自在的阮阳解开安全带就想下车，被路致远一把拉住：“慢着。” 阮阳不明所以、不知所措，犹犹豫豫抬起头，眼神直往车外飘。 路致远也不强迫他对视，侧身从车后座拿过一个旅行袋，拉链一拉，从中拿出一顶鸭舌帽、一副大边框眼镜。 阮阳隐约觉出路致远的用意，于是呆呆地任由对方把帽子眼镜戴到他头上。 装备一戴上，一张俊脸就被遮了大半。不仔细看，压根不会有人认出这是《重返18岁》里的阮阳。 阮阳伸手推推眼镜，很满意、很傲娇：“对噢，我现在也是个明星了。是得注意保护隐私。” 路致远双手放在他肩侧，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保装扮完毕后，斜睨一眼得意的阮阳，慢慢悠悠接他话：“嗯，口罩就不用了。你的知名度还不够。” 说完，把旅行袋里的口罩装装好，重新拉上拉链。 “唰”一声，拉链声无比流畅，不带一点犹豫。 阮阳看着重新被丢回后座的旅行袋，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大哥，这么打击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一边说，一边装腔作势手捂胸口。 路致远轻笑一声，食指抬起阮阳下巴，表情倨傲带点笑：“不--会。” k!o！阮阳选择go die。 成功ko对手的路致远率先下车，随后命令被ko的阮阳抓紧时间。 阮阳一脸生无可恋，磨磨蹭蹭下了车。刚站定，就被路致远一把拉进里侧，大半个身体都被隐到了对方身后。 鸭舌帽遮挡了阮阳的大半视线，他低着头走在路致远里侧。入眼是日光下两道交缠的影子。两道影子同样高大挺拔，一步一摇中，身体分开又交融，最终在日光下交叠、融合。 阮阳一步一步，情不自禁踏着影子追逐路致远的身影，莫名安心。 穿过两个街口，两人就到达了目的地：教育园内一条颇具人气的美食街。 多日未见的小容站在街道口，一身校服，白净清慡。看见路致远和阮阳的瞬间，少女的双眼迸发出阳光般耀眼的光亮。 她跳着挥手：路叔叔、阳哥哥，这里这里~” 路致远点点头，大踏步朝街对面走去。阮阳后知后觉，紧随其后。 小容带着他们来到一家环境优雅的小面馆。午饭时间，面馆坐满各校学生，各色校服交相辉映，画面违和又莫名和谐。 店铺门口树立几把酒红色大阳伞，每把阳伞下放一张木质小方桌，算是这家小店的vip座位了。 小容直接带着两人坐到最左侧的阳伞下，视线良好又不惹人注意，可见是用心做过准备了。 阮阳心头暖呼呼的，看着全程面带微笑的小容，心里浮起老父亲般的欣慰。等看到身边坐定的路致远，这股欣慰又一点点化作对他的感谢、感激、和感动。 店家见客人落座，热情地端来茶水。许是见路致远气度不凡，连带服务员的语气都热情了三分。不消十分钟，三碗热腾腾的面条就上了桌。 三碗面，碗碗浓油赤酱、香飘四溢。 小容指挥着服务员把三碗面做了分配。路致远是焖蹄鳝丝面、阮阳是焖肉爆鱼面，而到了她自己，则是简简单单一碗香菇素菜面。 阮阳一看就急了，上手就想和小容交换。路致远拉住他，不动声色摇摇头。就听对面的小容低着头解释：“路叔叔、阳哥哥，等我以后赚了钱，就请你们吃大餐。” 原来是小容请客。 阮阳一拍脑袋，差点冲动行事伤了女孩的自尊心。 “吃吧。”路致远下命令。 阮阳几乎是下意识挺腰坐正，恨不得立马把面吃完。他怀疑自己对路致远产生了可怕的服从体质。纠结间抬头一看，就见对面小容正襟危坐，一口一口吃面就跟完成家庭作业似的。他释然了，不是他习惯性服从，是路大总裁天生就有领导范。 想通这点，阮阳心里舒坦了，举起筷子准备开吃。路致远的筷子夹着半块焖蹄伸了过来。筷子一松，焖蹄稳稳落进阮阳碗里。 焖蹄软糯喷香，被筷子夹断的地方汤汁轻颤，光是看着就引人味蕾发酵。 阮阳转头看路致远，对方正把鳝丝往小容碗里夹。 小容捧着面碗望他，眼中隐约有泪光：“路叔叔，你真好。” 有阳光从路致远身侧洒落，阮阳一时看呆了眼，情不自禁接一句：“恩。路致远，你真好。” 路致远放下筷子，伸手往阮阳脑袋一拍：“赶紧吃面。”拍完，转头看小容：“你也是。” 两个被要求认真吃饭的人对视一眼，吐吐舌头低头开吃。 面条入口，软糯甜腻、齿颊留香，连带着心口都香香甜甜熨帖无比。阮阳满足地轻嘆，路致远适时提醒：“吃有吃相。”唬地阮阳立即坐正身体，安静如鸡。 小容眼瞅着节目里的明星哥哥对路致远言听计从，“噗嗤”笑出声：“阳哥哥，你和路叔叔感情可真好。”她歪头思考，努力选择合适的形容词：“嗯，就像家人一样。” 阮阳低着头不接茬，心里吐槽不断：小容你还是太年轻，大人的关系你不懂。 吐槽完，脑海里就开始浮想联翩。先是想起路致远那句：“后面好。紧。”继而脑中蹦出各种“不可描述”之画面。 画面里，路致远身材健硕、手指灵活、耐力持久…… 想得太投入，筷中爆鱼掉回碗里，汤汁溅到嘴角，他才算恍恍惚惚回了神。一边摸胸口，一边告诫自己晚上要多看几遍电脑硬碟文件，正正取向。 身边的路致远正和小容说话，他眉头微褶，声音低醇：“目前荣国明的案子已经进入取证阶段，不日就会开庭审理。只是部分案件发生时间太久，受害人是否愿意出庭作证、证据又是否会被採纳，仍存在很大变数。”
第25页 阮阳一听，立即正经了颜色，一颗心因为紧张扑通扑通跳不停。倒是对面年幼的小容淡定平静：“路叔叔，我可以出庭作证。” 路致远不说话。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小容的出庭固然将成为荣国明定罪的关键，但她由此要承担的压力也会剧增。这会对她的未来产生何种影响，不得而知。 小容出乎意料的坚定，她深呼一口气：“其实，我不是荣国明的亲身女儿。我是被人贩子卖给他们夫妻俩的。” 过于淡定的语气，反而令人动容。阮阳心里梗地慌，路致远沉默良久后松了口：“好。我会安排好你的出庭事宜。” “恩啊！”小容年纪小却懂事，知道路致远和阮阳因为自己的遭遇心情沉重，于是努力提高音量，展现快乐面貌。 被阳伞遮挡的空间下，小容手舞足蹈讲述自己在学校的趣事，路致远沉默地听，阮阳欢快地和。 画面和谐，时光静好…… 午餐结束，小容急着赶回去上课，依依不捨和两人告别。 阮阳站在原地目送小容离开，路致远拉着他往回走：“走吧。送你去现场。” 阮阳这才记起，今天也是《重返18岁》第三期的拍摄日。 拍摄现场就在园区内，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到达现场后，路致远把车停在路边不熄火：“去吧。” 阮阳点点头解开安全带，转身伸手去拉车门。 车门微开，他犹豫着转回身，犹豫着看路致远：“大哥，我想做一件事。” 路致远挑眉不说话。 阮阳鼓起勇气往前凑，见路致远不躲不退，双臂一展就抱住了对方。 一颗心砰砰跳，阮阳在路致远耳边说话：“路致远，谢谢你。” 说完，迅速松开手、迅速拉车门。随后跳下车，夺路而逃。 奔跑的方向正对太阳，从路致远的角度看，就是阮阳跑进了阳光灿烂的一方天地。 双肩温度犹存，路致远望着阮阳的背影轻嘆出声。嘆息绵长幽远，如一声缠绵低冽的呢喃。 绵长悠远的嘆息里，手机铃响起。来电显示：司机老林。 路致远眼神一黯，滑动接听。 对面老林言简意赅汇报情况：“老闆，找到阮阳家里人了。” 路致远抬头望空荡荡的街角，语气冰冷：“把地址发给我。” ☆☆☆ 老林报的地址在火车站广场。 广场人声嘈杂，既有行色匆匆的旅客，又有沿路而坐的流浪汉。在两者之间穿插的，是一个个卖凉粉、卖水果的小推车。 小推车大多破旧脏乱，车轱辘、车把手间油渍斑斑。小贩们也大多不修边幅，腰间繫着小挎包大声吆喝。 吆喝声一个比一个嘹亮，一个比一个激烈。 此起彼伏的吆喝里，夹杂着一男一女越来越大声的争吵。 女方显然情绪激动，一出口亮了底牌：“我儿子可是明星！” 本以为会镇住对方，却不想对面男人脸皮极厚，一张油腻干瘦的脸荡起恶笑，一张嘴就是下流低俗：“明星好啊。明星操起来更慡！” “混蛋！你再说！” “说说怎么了？又不是没操过！” …… 路致远负手立于广场边缘，身旁的老林指指不远处扭打在一处的男女：“那就是阮阳的父母。” “继续查。” 长久的沉默后，路致远丢下掷地有声三个字，转身离去。 第14章 绯闻 一走进拍摄现场，阮阳就发觉气氛不同寻常。且这不寻常多半和他本人有关。 他前脚踏进现场，后脚原本嘈杂的现场就瞬间安静，就跟他身上装了调节音量的开关似的。 他低头，现场众人投来扑簌簌的关注目光，但等他望回去，那些目光又尽数飘走，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没一个和他对视的。 古人言：事出反常必有妖。 阮阳深谙“敌不动我不动”之理，神色如常地与在场工作人员打招呼。对面尽数回以礼貌客气的微笑。说是礼貌客气，似乎又不止于此。他总觉得，工作人员的礼貌里带着畏惧，客气中夹着鄙夷。总之，是一种相当复杂又矛盾的态度了。 眼看一圈招呼就要打完，缓解尴尬的救星也及时出现了。不是别人，正是阮阳的好cp：秦奕。 秦奕到地比阮阳早，且一到就被科普了今日节目组最具爆炸性的八卦新闻。 作为和阮阳交换过微信的“好友”，他深觉自己肩负着“传播八卦、拯救搭档”的使命，于是迅速出面控场。 以极具效率的速度将阮阳带走，秦奕直接把对方带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被秦奕带走的一路，阮阳面带微笑、不慌不忙，间或和途中遇到的工作人员点头致意。根据今早直播的经验，他知道：真相离他不远了。 果然，一进休息室，秦奕就开始给阮阳科普节目组的“新闻”。 据秦奕所说，今天一大早，节目组制片和各负责人临时接到通知：节目总导演秦健因身体原因，无法继续胜任《重返18岁》导演工作。已于昨日正式请辞。 一石激起千层浪。 明眼人都看得出，身体原因是假，得罪投资方是真。只是节目才播出一期，正是积累人气、建立口碑的关键时期。在如此当口换导演，绝对属于兵行险招，很有那么点任性妄为的意思了。 八卦群众彼此交换一个眼神、互享一下各自的消息来源，就拼凑出了部分事情真相：原来是节目最大投资方的老总金口一开，直接发话撤掉秦健的导演位置。而撤换的原因，据说是某次聚会时，秦健“行为失当”。 一提到“行为失当”，八卦群众立即瞭然，个个恍然大悟拍脑袋。可不是么，开播典礼当晚的ktv包厢里，众人可是有目共睹的：阮阳直接坐进了投资方大佬的怀里，而当时，在两人面前卑躬屈膝又仓皇而走的，可不就是前导演秦健么。 自此，事情水落石出。八卦群众纷纷感嘆：原来是一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 秦奕站在阮阳面前，讲得绘声绘色、活灵活现，讲到激动处，誓要模仿一下传言中路致远下令撤换导演时的模样。 作为一枚心直口快的“耿直boy”，秦奕能在娱乐圈混成一线小鲜肉，自然有他的法宝。而他的法宝正是：演技。 此刻，他站在阮阳两步远的面前，一双桃花眼深邃幽远，整个人焕发冷冽淡漠的气质，居然真有了点路致远的气质。 阮阳站在原地不动，一边消化着秦奕提供的小道消息，一边注视面前的“秦·路致远”。 对面的秦奕已然入戏，他眼皮微抬、双眼半眯，把眼前的阮阳想像成秦健。缓缓抬头间，低沉嗓音里带着警告、裹着不满：“记住了。阮阳，是我的人。” 许是秦奕的演技太过逼真，阮阳真就透过对方看到了路致远的样子。
第26页 他震撼、惊讶。震撼于秦奕的演技，惊讶于路致远的说辞。他能想像当日秦健面对路致远时的忐忑和绝望，但无法想像路致远的心境和想法。 阮阳呆呆地站着，认真想像路致远下令时的模样，仔细回味路致远那句：阮阳，是我的人。” 想像着、回味着，心底就无法控制地滋生出满满一腔情绪。情绪饱满复杂、不可名状。但能肯定的是，五味杂陈里有两道情绪。一道叫“喜悦”、一道叫“甜蜜”…… 扮演完路致远的秦奕迟迟等不到阮阳的惊嘆表扬，只得强行为自己挽尊：“咳咳~据说当时路总就是这么霸气地警告秦健的。” 说话间，秦奕又变回了心直口快的“傻白甜”先生。 阮阳费了好大劲，终于压下了心头那点让他不知所措的情绪。默默低头整了整脸色，才后知后觉给秦奕的演技点赞：“我现在算是知道你能混成一线的原因了。” 秦奕简直想哭：你的反应还能再慢点！ 他还想为自己争取几句赞扬，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三下，不多不少、不轻不重，敲得极有分寸。 屋内两人对视一眼，秦奕压低声音问：“你信不信，我知道来的人是谁？” 阮阳下巴微抬：你说。 秦奕神秘眨眨眼：“一定是新上任的导演。” 阮阳点头表示贊同，谁知秦奕还有下文：“过来给大老闆‘的人’请安来了。” 阮阳：“……”。 秦奕自顾自去开门。门一开，外头的身影就进入了视线：一个第一眼看不出是男是女、打扮极中性的中年胖子。虽然性别一时难辨，但对方脸上的态度却是一目了然：恭敬、谦卑、讨好，简直不能更“友善”。 不等两人提问，对方首先自我介绍：“秦老师、阮老师，我是接替秦导的王萍。”声音是实打实的女声。 秦奕微笑着把新导演让进门，阮阳也走上前，礼貌地打招呼：“王导，您好。” 对面王导受宠受惊，激动地上前握住阮阳的手直摇。 阮阳入行两年多，何时享受过这种待遇。一时竟有了点“小人得志”般的得意，他忍不住在心头吶喊：有靠山就是好啊！ 这边厢，新导演和两位成员寒暄完。《重返18岁》的第三期录制也正式开始了。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王萍新导演上任，自然也得有点改革创新，方能凸显自己的权威和与众不同。 于是，原定于第三期拍摄的“友谊篮球赛”取消。导演王萍宣布：第三期不走青春校园路线，改走温情家庭路线。所有成员回归家庭，带上自己节目中的“父母”，共同参加由节目组发起的“篝火晚会”。 傍晚星空下，五组家庭围成圈，坐在学校操场中央。人群中央是一团温暖明艷的篝火，人群背后，是散发着青春气息的操场、跑道和暖黄色的路灯。 “篝火晚会”中，各对素人父母讲述自己与真实儿女的故事、讲述他们的教育观、以及她们对儿女的规划和期望。这时候，节目组前期选人的明智就显现了出来。工作、年龄、教育水平的不同，直接导致五对父母在儿女的教育问题上产生了极大分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每对父母都有自己的规划，不同的观点冲撞到一起，如五彩颜料冲撞交融，最终描绘成了一幅五彩斑斓、恣意潇洒的画卷。 整期拍摄以温情为主调，过程中爆发各种冲突和争论，最后回归和谐、宣示主题：也许出身不同，或许观念迥异，但父母爱你的心相似而永恒。 拍摄收尾阶段，整个现场安静一片，周遭的工作人员皆被镜头里的父母和成员感染，几乎不约而同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真正找到了与节目的共鸣。 阮阳坐在“失独”夫妻中间，黑眼珠中两簇跳动的火红，整个人安静又好看。他努力投入进节目里，却又不自觉地走神，有时想起自己的父母，有时想起路致远。 想起父母时，他忍不住蹙眉，努力将脑中影像挥走。想起路致远时，他情不自禁感嘆：路致远果然不是感情用事之人。想来开播典礼当晚，他就有了撤换秦健的想法。只是在没找到合适替补前，一直引而不发。如此隐忍，令人胆寒。 最终，第三期拍摄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里结束。成员们各自与“父母”道别，各自卸妆，各自准备离场。 由于李海被公司召回开会，阮阳身边就只一个助理林林。节目拍摄结束，两人就肩并肩准备离场。结果却被万红的助理拦住了去路：“阮老师，红姐想找你说点话。” 影坛一姐派人来请，自然不能拒绝。阮阳点点头，让林林自己先回去。他则跟着万红助理往对方的休息室走。 一路上，自然有工作人员投来好奇目光，目光中好奇占了大半，也不乏对他“卖肉上位”行径的鄙夷眼神。 阮阳对此一律视而不见，相反故意把背挺得更直、把头抬得更高，用实际行动完美演绎：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说是要和阮阳说说话，其实万红只对阮阳说了一句话，还是句带有命令性质的话。 她直截了当开口：李海找你有事，让你去他家。 阮阳一听就无语了，这海哥是故意炫耀还是怎么的，这么一句发微信就能解决的话，非要人传话！传话的还是影后！ 对面万红瞅着一脸无语的阮阳，特别霸气地接话：“我今晚也去他家。你和我一起。” 阮阳先是？？？，继而…，最后点点头，选择对影后言听计从。 万红命令完，就带着阮阳坐上自己的豪华保姆车，直奔李海住处。 一路无话，阮阳看手机，万红闭目养神，气氛很有点尴尬。 好不容易到了李海家的地下停车场，阮阳长出一口气，跟着万红下车。 影后打头，阮阳小弟般跟在后头。夜晚的停车场空荡寂静，堪堪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 走在前的万红一个没注意扭了脚，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阮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腰。将人稳住。等把万红扶稳，还特别贴心地蹲下身确认脚踝伤势。 直到确认万红无碍，两人才继续并肩往电梯走去…… 当天晚上，《重返18岁》第二期准时播出。 次日一早，《重返18岁》再上热搜。不过并非第二期的播出效应，而是源于节目里两位成员的绯闻风暴。 一夜之间，整个微博充斥万红深夜幽会神秘男的新闻：“影后万红深夜幽会小鲜肉，新恋情坐实？”、“天后万红离婚后闪电恋爱，疑似婚内出轨”。 所有新闻下的配图出其一致，都是几张不甚清晰的照片。 照片里，万红与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并肩走在某公寓地下停车场。期间两人曾相拥贴面、蹲地对视，情难自抑间，男方更是贴心为万红按摩脚踝。 有图片为证，“万红密会男友”的新闻就算坐实了。围观群众接下来关注的问题就只剩两个：男方是谁？万红是否婚内出轨？
第27页 经过一上午的舆论发酵，陆续有网友爆出：与万红深夜幽会的男子就是和她共同参与《重返18岁》录制的小鲜肉：阮阳！ 网友们迅速发挥侦探技能，用阮阳的照片和新闻图片做对比。从身高、发型、动作各个角度一一分析。最终，某网友发布当日《重返18岁》拍摄路透照。照片中阮阳和万红一同离开录制现场，不仅时间吻合，连着装都与图片内一模一样。 路透照一出，相当于对万红和阮阳的绯闻盖棺定论。 网友开始深扒两人过往，甚至有传言三线小鲜肉阮阳能常驻《重返18岁》，正是依託与万红的“亲密关系”。有网友声情并茂讲述万红以“阮阳共同出演”为条件，应下《重返18岁》的出演邀约。 故事传多了，就成了网友眼中的“真相”。两位绯闻主人公的微博评论区双双沦陷。 万红微博下，一半网友刷屏跪求真相，一半粉丝刷屏求回应，算是“和谐”了。 阮阳微博下，可算是哀嚎一片了。哀嚎最惨烈的就是“洋溢cp”粉。毕竟她们前一天才被“洋溢”的网络直播吃了糖，甚至前一晚，还在第二期节目里被“洋溢”餵了狗粮。本想着上网截图做视频，谁知一开网页，满屏阮阳名糙有主的新闻，可以说是相当扎心了。 哀嚎遍野里，也有部分粉丝相当□□，声称阮阳不发声，她们不站队，誓死守卫“洋溢”到底。 各方助推下，阮阳再上热搜。这一次，是真正成了“流量担当”了。 网络讨论持续发酵时，“流量担当”阮阳正坐在李海家的客厅里。斜对面是万红、正对面是李海，标准的“三足鼎立”之势。 万红和李海的手机屏幕基本没暗过，电话一个接一个，微信一条接一条，全是经纪公司的连环夺命call。 两人对此的反应出其一致，静音、无视。不同之处在于，万红无视地理所应当、一脸淡定，李海无视地焦急烦躁、满脸忧色。 阮阳看一眼对面表情截然不同的情侣二人，心思急转，将此次事件在脑海反覆推敲：万红邀请自己一同前往李海家→万红跌倒→李海家空无一人→彻夜加班归来的李海，看到两人一脸懵逼→网上爆出万红幽会神秘男的新闻。 满满的套路感，浓浓的阴谋味，阮阳摸着下巴看万红。他心里有个大胆猜测，急需向万红求证。 万红接受到阮阳目光，对着他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又摇摇头：晚点和你解释。最后，影后下巴一抬，示意阮阳看李海。 阮阳心中猜测落实，转头去看李海。 对面的李海已经纠结了大半天，此时突然顶着一头乱发，双拳往茶几重重一敲，用愧疚又大义凛然的表情看万红：“阿红，为了阮阳的星途。这次要委屈你了！我们……公布恋情吧！” 万红眉一挑，不答应，不拒绝。 李海急了，上前就抓住万红的手：“阿红，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这次，我再也不会逃走了！” 阮阳简直没眼看，心头直吐槽：海哥哟，被套路了还不知道，该说你傻呢还是傻呢…… 当天晚上，在万红与阮阳的绯闻发酵整整12小时后。万红工作室正式给出回应。回应不是一纸声明、不是状告造谣者的律师函，而是一段由万红亲自录制的视频。 视频里，万红烈焰红唇，风情万种，一一正面回应网络传言： 一、自己与阮阳并非恋爱关系； 二、之所以深夜一同出入，是为了见她的男朋友、阮阳的经纪人； 三、从未婚内出轨。 四、从未向《重返18岁》引荐阮阳。 视频最后，万红表示，自己也是忠实的“洋溢cp”粉，绝不做拆cp的缺德事。 视频一发出，阮阳微博迅速转发。 短短两小时，万红回应视频登顶热门微博首位。各路网友纷纷点赞，大赞万红回应句句直击重点，不套路，不掩饰，可以说是明星回应的范本了。 也有微博大号转发视频点评：万红的霸气基于底气，底气源于正气，奉劝那些想要效仿的明星先确保自己有此底气。 自此，一场声势浩大的绯闻在一天内爆发、发酵，最终迎来皆大欢喜的大结局。 绯闻男主角一手举着手机刷微博，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很是惬意悠然。 悠然间，掌中手机就被抽走了。 阮阳一愣，一抬头就见身穿睡袍的路致远随手把手机丢在床边，意思很明显：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专心点。 和路致远相处久了，阮阳对路大总裁的脾气也基本摸透了。知道路致远这是不高兴了，于是乖巧地站起身，笑着向对方走去。 路致远睡袍微敞，慵懒地坐在沙发上，胸前怀抱微敞。 阮阳笑着走上前，一转身，横坐进路致远怀抱。屁股陷在路致远两腿间，把路致远的双臂当成靠枕。 路致远浑身温热，舒服地阮阳半眯眼睛，连带说出口的话也带了慵懒：“这次绯闻应该是红姐一手策划的。之前海哥就因为她的名气逃过一次，这次大概是用这种方式阻止他再逃。” 路致远对此没什么兴趣，一手托着阮阳的背，一手把玩他湿漉漉的头发。 阮阳俏皮地搂住他腰线，耐心说完自己的想法：“女人么，都是没有安全感的。红姐也不例外。” 怀里的小人难掩得意，路致远紧了紧双臂，把阮阳禁锢在自己怀里，声线低沉动听：“那你呢？” “什么？”阮阳下意识反问。 路致远耐心解释，声音里满满蛊惑：“你呢？你有安全感吗？” 说完，也不给阮阳回答的机会，只一点点低头，缩小与怀中人的距离。 两人一个抬头仰望、一个低头俯视，距离越拉越近……直到呼吸相闻、鼻尖轻触。 作者有话要说： 桂花飘香了， 路致远的吻也该来了~ 第15章 慈善晚会 鼻尖相触，轻微的摩擦带来过电般的苏麻感。阮阳浑身软绵，没来得及闭眼，对面的吻就落了下来。 路致远的吻一如他的人：充满耐性，又极具侵略性。 他慢慢磨、细细碾、轻轻舔。不疾不徐，顺着阮阳的唇线一寸寸描摹、一点点攻占。 阮阳的唇柔而软，路致远捉住他圆润的唇珠，轻啃慢舔，偶尔用舌尖扫过他牙根处的嫩肉，扫地他呼吸紊乱、嘤咛连连。 浅吟轻嘆间，阮阳双唇微启，路致远立即攻城略地。两条红舌瞬间交缠，彼此交换着甜而腻的津液，任由津液顺着对方嘴角滑落、流淌至赤/裸相贴的胸膛。 路致远吻得热烈，双手也不得闲。他两手一抬一放，就把怀中横坐的阮阳抱起，将他身子调转，面对面正坐到自己双腿间。 阮阳的睡袍内空空荡荡不着一物，路致远一动作，他就顺势扭了扭身体调整姿势。下落间，路致远准确无误进入了他的身体。
第28页 一个进入、一个接纳，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喟嘆，声线皆是暗哑克制。 上半身纠缠攻占、下半身契合辗转，最是亲密无间的体/位，阮阳在路致远怀里辗转承欢，他的身体随着对方的动作飘飘摇摇无所依，连带着一颗心也起起落落无处安放。 一夜的放纵欢/爱，阮阳脑海里影像不停，忽而是初见时冷漠无情又楚楚衣冠的路致远；忽而是侧脸淡漠命令下车的路致远；场景转换间，冷漠无情的路致远消失，转而是大雨磅礴里路致远伸出的手掌、暧昧车厢里路致远凉而软的唇…… 巅峰将至时，路致远轻咬阮阳耳垂，在他耳边轻唤：“阳阳，我要来了。” 一声“阳阳”，点燃阮阳的身体，也点燃他脑内烟火。烟花炸裂，绚烂却短暂，一如骤然而至的高/cháo。 高/cháo来临时，阮阳猛吸一口气，吸入满满桂花香气。 桂花沁人心脾，宣告着秋天的到来。 阮阳枕着路致远汗津津的肩膀撇过头，墙边窗帘微掀，起伏的白纱撩着初秋微风，递来源源不断的桂花香。他伸手抚上路致远跳动的心房，面朝窗外，露出一抹自嘲苦笑。 掌心感受着路致远心脏的律动，阮阳轻阖双眼细细感受。他明白：此刻起，有些感情不一样了。 ☆☆☆ 万红和阮阳的绯闻占据微博热门两天后，没能将热度持续下去。微博出现了新一轮全网关注的热点事件。 仍是一起挑战网友道德底线、令人震惊愤怒的社会事件：陕西榆林产妇坠亡。 初听标题，大部分网友认定又是一起医院失责导致的医闹事件，关注的同时不免感慨：曾经幻想的事情竟然真实发生了！生孩子到底有多痛！ 随着网友关注度持续上升，陆续有网友在微博爆料事件起因：产妇家属坚决反对剖腹产，产妇绝望之际选择跳楼，最终一尸两命。 爆料网友晒出产妇家属亲笔签名的承诺书。承诺书末尾，家属准确无误写下申明：“要求经阴/道分娩，谅解意外”。 “谅解意外”四个大字，迅速戳中网友g点，狠狠挑战了网友的忍耐极限。微博大军迅速赶至涉事医院官微，要求医院说明原委，还产妇公道、同时给大众一个交待。 迫于舆论压力，涉事医院在第二日连发微博，陆续公布产妇坠楼当天监控视频、产妇诊断说明、家属签署的承诺书原件、以及产妇坠楼地点照片。 证据面前，网友瞬间倒戈，讨伐大军举着长矛抵达战场，产妇家属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漫天声讨中，产妇家属相继发声，直言医院颠倒黑白，否认拒绝剖腹产。自此，事件陷入真假难辨的罗生门。网友们一边跟帖力求真相，一边发帖感慨生娃不易。 大v转发、明星跟帖，事件关注度到达顶点时，涉事医院和家属宣布达成和解，坠楼产妇及腹中婴儿成为事件中唯一受害者。 一片唏嘘中，曾经在“南京猥亵儿童事件”中发声的微博用户“为民发声”再度发表长文。 长文以“榆林产妇坠亡事件”为开篇，继而引出当下中国夫妻/婆媳关系的不对等、国内医疗体系的嗷待健全、网络信息化引发的网络暴力等话题。全文通篇情真意切，字字珠玑，再次获得大多数网友力挺转发，“为民发声”也成为粉丝数百万的微博大号。 “为民发声”的长文为榆林产妇事件画上一个沉重的句号，而娱乐圈则以此事为开端，迎来新一波大事件 。 产妇坠亡事件一周后，娱乐圈某资深制作人宣布将举办以“维护女性权益”为主题的慈善晚会。 发声的制片人在圈中地位匪浅，交情遍布整个娱乐圈。慈善晚会的微博一发出，立即引来各路明星踊跃转发加评论。 三天后，该制作人发布慈善晚会到场嘉宾名单。网友一看，立即惊呼：大半个娱乐圈的明星都到了！ 作为当下最热门的综艺之一，《重返18岁》节目组也收到了主办方的邀请。 既能树立良好形象，又能藉此宣传节目，节目组欣然接受邀约。同时宣布节目五名成员将联袂亮相晚会红毯，而“洋溢cp”将作为节目组代表在慈善晚会当晚倾情献唱。 接到演出通知时，阮阳正和其他四名成员进行《重返18岁》第四期的拍摄。 彼时，秦奕站在他面前，两人用眼神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交流。 秦奕眨巴眨巴桃花眼，双手交叉做祈祷状：阳啊，我演技虽好唱功不行，晚会演出就靠你了。 阮阳眼一斜，对此视而不见，那意思很明显：不好意思。我演技不行，唱功更不行。 秦奕不死心，巴着阮阳肩膀抛眼波。阮阳木着脸和他对视。 两人大眼对大眼，交锋数回后达成共识：好嘛，两个音痴组cp，这下药丸。 幸好两人身后有一支极靠谱的经纪团队。收到演出通知当晚，两人就被双方经纪人连夜拉进录音室，排练半夜后“倾情”录制了一首节奏欢快、直戳少女心的《告白气球》。 录制完毕，两人心怀愧疚地望一眼棚内的录音室和调音师。对方扶着脑袋，痛心疾首地进行了为期两天的调音修声。直到晚会开始的前一天，修音完毕的录音带才被送到晚会主办方手里，可见调音难度之高。 各方宣传到位后，慈善晚会正式举行。此时距离“榆林产妇事件”正好一周时间。 晚会当晚的红毯上，星光熠熠。上至娱乐圈老牌天王天后、下至当下热门鲜肉小花，各路大咖小星齐聚一堂，分分钟都是一场宫斗好戏。 女星间的明争暗斗、红毯上的争奇斗艳……各色红毯照片实时空降微博。“本晚最佳着装”、“本场最失败着装”、“女星间的塑料花姐妹情”等关键词轮番登上热搜。一周前还抓着产妇坠亡真相不放的网友们对着红毯照片津津乐道，对明星间的八卦表现出了空前热情。 全网关注下，《重返18岁》节目组闪亮登场。 五位成员悉数盛装出席。万红和李依依一个露背长裙风情万种，一个低胸礼服性感俏皮，两人分别挽着节目导演和制片人走在队伍前头。 紧随其后，便是节目组三位男性成员。相比女星的性感盛装，男星们的着装就低调统一的多。李营一身红色休闲西装，正经中带点纨绔，一如既往的随性风格。在他两边，是挥手致意的“洋溢cp”。 为配合今晚的演出，两人特地穿着了统一灰色系服装。秦奕一身灰色西服配领带，绅士的打扮配上秦式微笑，气质温暖大方，俨然暖男一枚。阮阳则摒弃一贯的少年风，难得穿上灰色西服，搭配条纹领结，帅气中透出隐隐成熟气息。 两人皆是人高腿长，把一身红装的李营夹在中间，肩并肩穿越红毯。网络直播间瞬间被“洋溢cp”粉刷屏： 啊啊啊，“洋溢”又开始撒狗粮了啊喂。 李营夹在中间好尴尬，2333。 李营心内os：wtf？你们抛下我穿情侣装，是要闹咋样？
第29页 洋溢cp，这是官方认证的节奏啊！ …… 两小时的红毯秀热闹纷呈，好戏连台。红毯秀后，便是整场晚会的重点环节：嘉宾演出、物品拍卖、晚宴酒席。 考虑到慈善晚会本身的性质和拍卖环节的私密性。除红毯走秀、嘉宾演出环节全场直播外，物品拍卖及晚宴环节不对外直播，主办方只在晚宴结束后公示募捐金额。 嘉宾演出环节，各路明星“磨刀霍霍”，誓要争做晚会焦点。明星间的一个眼神、一句对话，都被网友们划重点拎主题，誓要从中拼凑出明星们只见最真实的关系状态。 相比女性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洋溢cp”的演出可谓是整场晚会的清流。 由于时间紧迫，两人直至上台前都没能听到修音过后的演唱音频，于是不免惴惴不安。相互打气好久才肩并肩上了台。 一上台，音乐声响起，两人对着嘴型互相对望。彼此眼神中的光芒简直媲美打光效果。 秦奕几乎激动地要原地起跳：这tm居然是我的声音？ 阮阳对着他点点头，暗示其要低调：回去要给调音师加鸡腿。 调音师的强势护航下，“洋溢cp”首次合体演出顺利完结。一首《告白气球》成为cp粉们循环播放的主题曲，两人对视动图也在粉丝群内刷屏流传。 阮阳下台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抹一把额头，还没来得及喘匀气，李海就鬼鬼祟祟走过来，凑到他耳边分享最新八卦：阳啊，你们家路总也来了。 阮阳心一跳、脸一热，确定李海并为察觉自己的小心思后，便在心里细细品味“你们家”三字的精妙。 李海对他的心思一概不知，只尽地科普八卦：原来为了善款的筹集，主办方不仅邀请了各路明星大咖，更是请来了娱乐圈各方投资人士。路致远作为娱乐圈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也成了此次晚会的座上宾。 李海指一指宴会大厅一角：“喏，为了防止明星们各种倒贴打扰，投资人被集体安排在了大厅内间。你们家路总就在内间主桌上坐着呢。” 阮阳顺着李海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穿越重重水晶灯光和星光熠熠，瞥见了被繁复屏风遮挡的内间大门。屏风间隙处，隐约可见里间人影绰绰，可想而知又是一副声色犬马的画面。 自那日的“吻”后，阮阳确定自己对路致远的感情已然变质，未免心意泄露，他一直刻意不去想对方。此时猛然得知对方就在咫尺之遥的地方，一颗心就跌跌宕宕地按捺不住。心头有惊有喜，忽而幻想着晚会后路致远是否会“召见”自己，忽而担忧着晚会上路致远被灌酒喝晕。 越想越心烦意乱，他索性藉口上洗手间来到安静空旷的后台走廊。 掏出手机，点开路致远微信头像。一条信息写了删删了写，重复数遍也找不到合适措辞和理由。 一筹莫展间，耳边传来温柔声线：“我能和你聊聊吗？” 洗手间装修雅致，温柔声线在空荡的室内回荡缭绕。 阮阳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温柔好看的眼睛。 他心一惊，不动声色收回手机，向对方伸出手：“你好。” 对方眸光一闪而过，继而大大方方回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吴安柏。” 作者有话要说： 现写现更。 现货秒发。 第16章 新欢旧爱 一线小生、国际影帝、颜值情商双在线…… 三线明星阮阳望着眼前的一线大咖吴安柏，望见的不是身穿白色高领毛衣的俊拔身姿，而是一块写满标籤的人形便签板。便签板密密麻麻，写的全是观众赋予吴安柏的评价和赞誉。 各种评价如飞舞纸片在眼前聚拢、散开，最终幻化成一张模糊密匝的背景图。背景图之上，横平竖直几个大字：“前路致远潜规则对象”。 九个字，字字铿锵有力、个个振聋发聩。振地阮阳眼发晕、脑发昏。 晕头晃脑间，阮阳迅速给吴安柏和自己定位：“路致远旧爱”x“路致远新欢”。 定位完毕，头脑也清醒了几分：“旧爱”找上“新欢”，必然不会握手问好这么简单。 吴安柏似乎没察觉阮阳的短暂失神，自然地抽回手，一开口，声音温和有礼：“换个地方说话？” 阮阳不着痕迹挺胸、抬头、扬下巴：“好。” “旧爱”面前，气场不能输。 吴安柏笑容不变，转身在前带路。 过道走廊全部铺陈羊绒地毯，吴安柏走在前，步伐稳重、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都是巨星的大气沉稳。 阮阳保持相同的速度跟在后面，与对方始终间隔两步远的距离，既避免过于亲近，又不至于远地疏离。 借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阮阳细细打量吴安柏：背影挺拔、举止绅士，搭配优雅大气的长相和温文尔雅的气质，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 他是看过吴安柏的电影作品的，那部让吴安柏一举夺得国际电影节影帝头衔、在一众小鲜肉中脱颖而出的同性题材影片。 影片中，吴安柏饰演一个爱而不得、为爱痴狂的偶像歌手。剧中的他爱得大胆疯狂，如飞蛾般扑向一段不/伦之恋。然而，最初的甜蜜过后，恋人选择回归家庭，他绝望之际击杀恋人全家，最后饮弹自尽。 电影的最后一幕，吴安柏平躺在地仰望镜头，一张脸无波无澜、一双眼了无生气，却生生传递出角色的歇斯底里和爱而不得。 镜头层层推进，最终定格在吴安柏嘴边一抹浅笑。浅浅一抹笑，却同时掺杂无奈、无措、无悔…… 当时的震撼，阮阳记忆犹新，可见吴安柏的演技之高。反观他自己，阮阳低头望一眼自己脚尖，颓丧地嘆口气：旧爱pk新欢之演技对比，新欢完败。 阮阳有些泄气。 除了颜值，无论咖位、演技、情商，吴安柏都完胜于他。这么“完美”的对象，都没能跟路致远走到最后，何况他呢？ 阮阳纠结嘆气时，吴安柏已经带着他来到了目的地：一间远离晚会现场的僻静会客室。 吴安柏心思细腻，一边推开会客室大门，一边向阮阳解释：“之前来参加过几次颁奖典礼，所以对这里比较熟悉。” 阮阳打起精神应对，保持下巴轻扬的姿势点点头。会客室不大，室内环境一览无余：布置整洁、空无一人，但桌上茶具齐备，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房间。 看来，这次的碰面早在吴安柏的预料和计划之下。 既来之则安之，确定吴安柏另有目的后，阮阳干脆放宽心、放大胆，笃笃定定往沙发上一坐，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吴安柏留在远处关门。门关上，一转身就看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阮阳。清瘦挺拔的身体微陷在沙发里，阮阳姿态随意，清秀英俊的脸上挂一抹慵懒恣意的笑。 吴安柏浅笑盈盈坐到阮阳对面，举起茶壶斟茶，声音自然地仿佛和老友唠家常：“我跟了他两年。”
第30页 “他”是谁，不言而喻。 一个“他”字，隐晦暧昧，欲说还休却又点到即止。 话落，吴安柏将茶盏递到阮阳面前，茶盏与桌面磕碰，发出短而促的声音，既像为他的话落下句号，又像一声不轻不重的号角。 上好的龙井茶，小小一杯已茶香四溢，阮阳垂眼看翠绿茶叶，举杯饮一口。茶水入喉甘冽，沖淡胸中泛起的阵阵酸意。 饮毕，阮阳抬眼，一双眼清澈透亮，笑得慵懒，说得随意：“是吗？大哥没和我提过你。” 修长手指转动手中茶杯，阮阳笑意更盛：“他，现在和我在一起，我们很好。” 茶杯放回木桌，他一脸真诚：“当然，这茶也很好。” 三句话，既回答了吴安柏的问题，又表明了自己的“新欢”地位，最后用夸奖茶水显示自己的大度。 阮阳垂着睫毛笑，在心里为自己默默爆灯：旧爱pk新欢第二轮，新欢胜！ 对面的阮阳全身透出一股得意，不说小人得志，但也差不离了。吴安柏眼风一扫，笑着举起茶杯抿一口，淡定自若，一副没听出阮阳弦外音的模样：“跟着路大哥的两年，他给了我很多。不仅让我从无名小卒红成了天王巨星，也让我学会了……爱。” “大哥”一词，之于阮阳，代表着他在路致远处的不同寻常。如今同样的称谓，轻轻松松从吴安柏嘴里说出，即使知道对方是有意为之，阮阳还是忍不住冒酸水，连带着说出的话也带上几分酸意：“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是和大哥分开了呢？” 言下之意，即使叫他“路大哥”，还是改变不了被抛弃的命运。 吴安柏嗤笑一声，一双眼似笑非笑，自带几许深意：“为什么分开……你不知道吗？” 阮阳当然知道。一个爱上路致远的人，不管多好，註定被抛弃。因为，路致远要的是情人，并非爱人。 吴安柏爱上了路致远，所以成了过去式，那他阮阳，大概就是下一个吴安柏。 对于自己和路致远的关系，阮阳向来看得通透。以肉换利，如今他擅自动心，已是坏了规矩。但规矩如何、结果怎样，都是他和路致远之间的事，无关他人，更不需要吴安柏以“前人”的姿态提醒。 于是阮阳抬起头，慢悠悠拖长音调，懒洋洋回一句：“噢。” 言简意赅，意味深长。言下之意很明显：关你屁事。 说完，他放下茶杯，双手象徵性拍拍肩膀、膝盖，做出起身告辞模样。 眼见对方没反应，阮阳嘴一勾、脚一迈，就要往外走。结果脚没落地，小臂就被拉住了。 吴安柏仍坐在沙发上，一手拉着阮阳，一手拿起桌上手机，往阮阳面前一递。 阮阳抽回手，眉头微皱透出几分不耐，眼神随意往手机屏幕一扫。 屏幕上一个微信聊天窗口，最新一条消息是对方在五分钟前发来的小视频。 吴安柏轻轻一点，小视频全屏播放，时机控制地刚刚好。 小视频里声音嘈杂，但画面难得清晰：一间豪华气派的宴会厅，顶部四周挂满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吊灯的光绚烂奢靡，错错落落照在厅内众人身上。 人头攒动的厅内，路致远一身衣服坐在主桌主位，即使不动声色，仍是难掩气场，一举一动都是全场焦点。 镜头推进，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自镜头外走入，侧身，款款坐上路致远大腿。路致远不推不拒，欣然接受，一手夹着雪茄，一手揽着怀中人。 怀中少年五官清秀，模样讨好，环着路致远的脖子呢喃轻语，眼神里难掩崇拜。路致远轻拍对方肩背，一双眼温柔缱绻，眼角细纹褶皱出丝丝宠溺。 视频不长，短短30秒，结尾处，少年樱唇轻启，含着一口酒往路致远面前凑，路致远身形不动，画面定格在两人将亲未亲之际…… ☆☆☆ 回过神时，阮阳已经站在了宴会大厅外的回廊。厅内流光溢彩，水晶吊灯晃得人眼睛发晕。 画面中路致远的将亲未亲、出门时吴安柏的似笑非笑，阮阳照单全收。他承认，旧爱与新欢的最终pk，他完败。也许从他心不由己喜欢上路致远开始，他就註定失败。 宴会大厅尽在咫尺，阮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退后一步，相安无事，路致远仍是他的好大哥，他仍可以在蒸蒸日上的事业里享受“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优待。也许某一天，他也能成为吴安柏一样的天王巨星。 前进一步，或许这一切都会消失。但他克制不住往前走的念头。 他想起吴安柏的电影角色，竟觉自己与那角色有了一两分的相似：宁可玉碎、绝不将就。 前进的念头一旦生出，就如野糙般疯长。阮阳努力回忆那一日夹杂桂花香气的吻，说服自己，对于路致远，他阮阳或许是不同的。 闭眼深呼吸，再睁眼时，阮阳昂首挺胸，向宴会厅走去。 宴会厅人声不减，陆陆续续有目光投来。每一束目光在接触到阮阳的瞬间，都有一闪而过的惊艷。随后惊艷褪去，或化为疑惑，或转做下流。 阮阳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但从未像此刻般庆幸自己有一副好皮囊。 好皮相掩盖了他的慌张和忐忑，他站在大厅灯光下，光彩四溢，如一只骄傲美丽的孔雀。 面对目光各异，阮阳全不在乎，一双眼、一心一意，只望向路致远。 路致远坐在原处，身形不动，只微转头，眼风一扫。穿越重重叠叠的灯光，他的眼神幽深，几分玩味、几分不动声色。 阮阳对上路致远的眼，在对方的注视下，抬头，扬起乖巧伶俐的笑，声音清脆带点讨好：“大哥，我来了。” 随后抬步，两人渐行渐近。恍惚间他想起曾经的某一夜，路致远也是在宴席桌边向他招手：“阳阳，过来。” 相似的场景，不同的结果。 走到一半时，路致远用一句话叫停了阮阳的脚步。 “阳阳，出去。” 四个字，音量不高，但掷地有声。 路致远的话，阮阳向来言听计从。于是停步、抬头。 两相对视，路致远再下命令：“出去。” 路总的命令，从不说第三遍，因为不需要。 阮阳的笑还停在脸上，他加深笑意，一双眼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最后望一眼路致远怀里呆愣的少年，阮阳倨傲又乖巧地点头：“知道了，路总。” 话毕，转身离场，动作一气呵成。 挺直的背消失在大厅门外，门内响起若有似无的轻嘆，惋惜中带点嘲讽。 与路致远同桌的几位赶紧活络气氛，纷纷起身敬酒。其中一位圆脸的中年男子沖路致远怀里的少年挤眼睛。 少年机灵，点点头往路致远跟前凑，顺带端起一只剔透晶莹的酒杯：“路总，这是我家乡特产的桂花酒。您尝尝，这次可不许让我自己喝了。” 酒香四溢，酒面几朵浮沉飘荡的黄色小花瓣。
第31页 路致远垂头看一眼，掐灭手中烟，接过酒杯。就着满鼻桂花香，一饮而尽。 第17章 保护 认识路致远之前，阮阳就通透“人贵在自知之明”的道理；认识路致远之后，他更将此理奉为行为准则第一要义，几乎到了“每日三省吾身”的地步。 然而，和路致远相处久了，这些“道理”和“要义”，基本等同扯淡。 他的身份、样貌、谈吐、气场……每一样都是一根无形丝线，丝线缠绕错结，编织成一张密仄仄、荡悠悠的无形大网。过往的小情儿们一个个揣着自信、挟着目的往前沖，结果无一例外：网能收覆猎物，猎物却无力征服大网。路致远轻描淡写一句话，大网倾覆、猎物葬身。 如今，阮阳也成了“猎物”的一份子。 但他胜在爱面子、看得开，又点得透。路致远一声令下宣判“出局”，他即刻清醒，不反对、不抗争，更不哀怨，洒洒脱脱回一句：“知道了，路总。”随后昂首挺胸，转身离去，不带一点犹豫。 旖旎灯光错落而下，阮阳承载着整个宴会厅的目光，大大方方把“不知好歹被赶出场”走成了“乖巧伶俐主动退场”，俨然一名提刀而笑江湖少年郎，恣意洒脱又不羁。 宴会厅外置一架珐瑯曲面屏风，用作与直播现场的隔断。阮阳一步迈入屏风下侧，微弯的眼眉、略翘的唇角、挺直的背嵴，尽数隐没在晦暗的阴影里。 直播现场气氛热烈，主持人一句打趣引来全场闹笑，阮阳就着笑声走出阴影，一抬头，灯光she入眼瞳，仍是低调帅气的明星小鲜肉。 “洋溢cp”的演出结束后，秦奕就被同公司艺人拉去寒暄，等一圈寒暄结束，阮阳早已不见踪影。 现场人多嘴杂，他不便到处打听，只得坐回圆桌暗自留心。谁知十几个节目过去，阮阳依旧不见踪影。秦奕有点坐不住，着急间一抬头，哟呵，“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这下秦奕真坐不住了，酒杯一撂、长腿一迈，直接向着阮阳走去。 距离对方还剩两步远的时候，他往前一跳，左手一勾，就把阮阳勾肩搭背揽到了自己肩下。 人还没站稳就低着头往阮阳耳边凑，瓮声瓮气开始八卦：“我说怎么一下台人就不见了，原来是见你们家路总去了？ “噗”一声，心口一刀，声音清脆短促，阮阳深呼一口气，才勉强保持住了脸色不变。 他嵴背微弯，嘴角一勾不接茬，斜眼看秦奕勾着自己的手，又把余光往现场各个摄像头扫一扫：“现场直播呢，你就这么想和我组cp？” “想啊！” 阮阳嗓音清澈又淡定：“你不是有女朋友了？” “我有啊，但我……”秦奕没能“我”完，因为大厅后方的摇臂摄像机正朝着两人晃悠悠转过来。 艺人对摄像机是最敏感的，两人互使一个眼色，当即闭嘴，齐刷刷调整表情，赶在摄像机就位的当口，肩并肩对着镜头露齿而笑。 一个大笑、一个微笑，一张一弛、一动一静，简直不能更默契。 并肩而笑的镜头通过摄像机传送到观众面前，这下不仅“洋溢cp”粉刷屏直呼“配一脸”了，连吃瓜路人都忍不住舔屏流口水： “这俩人的颜值，基本是校糙本糙无疑了。” “我一个路人都被甜到了。” “希望我家爱豆团队学习学习，不要总搞那些乌七八糟的绯闻了”。 “‘洋溢’算得上本年度最甜cp之一了。” …… 秦奕是典型的打蛇随棍上、给点阳光就灿烂。当即拉着阮阳自拍一张发微博：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doge］@阮阳_sunshine。 五分钟后，阮阳转发该条微博。微博正文：路漫漫其修远兮。 ☆☆☆ 晚会第二天，阮阳接到公司通知，即日起开始为期两个月的强化训练。演技、唱功、舞蹈，全部回炉重造、一对一进行专项培训。 对于此类培训，阮阳向来牴触拒绝，但他正经历人生第一次“失恋期”，想着藉由忙碌忘记情伤，倒也不那么抗拒了。 于是，每天起早贪黑，入行两年的阮阳开始首次“明星进阶训练”。 这期间，路致远没再找，阮阳没再问，就此断了联繫。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阮阳的忙碌期中止于一个深夜来电。 座机、陌生号码、深夜来电，阮阳在屏幕亮起的瞬间就毫不犹豫摁断。随后拖着因练舞而浑身酸疼的身体进浴室洗澡。 热水噼头盖脸冲下，阮阳舒服地轻嘆，也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路致远。也没多想，就想到了结实强壮的躯干和流畅性/感的人鱼线。 想法一开头就有点剎不住车，全身热血上涌，阮阳赶紧调凉水温猛冲。哗啦啦的水声里，他猛撸一把脸，声音带点咬牙切齿的羞赧：“天杀路致远，毁我直男基业！” 在浴室好一顿沖洗，阮阳糙糙裹了浴巾往外走。赤/裸的上半身氤氲着热气，他手拿毛巾，心不在焉擦头发。 刚走进房间就听见了手机铃声。拿起一看，还是之前的陌生号码。 盯着号码寻思良久，最终滑动、接听，声音带点暗哑和迟疑：“餵？” 对面明显松了口气，传来略显粗砺的女声：“你好，是阮阳吗？我这里是＊＊公安分局。” 大半夜乍然接到公安局来电，阮阳心头一紧，随即一颗心就凉嗖嗖放缓了跳动。他心里有一个猜测，并且笃定这是唯一的可能。 但，猜测落空。 对面女警自我介绍完，紧接着问：“您认识荣莉吧？” 没有听见预期的名字，阮阳第一反应松口气。松完气，将“荣莉”两个字漫不经心过一遍。这一过，就过地呼吸急促、站立不安。 荣莉，是小容的大名。 手机被攥紧，手背隐约可见青筋跳动，阮阳声音压抑微颤：“荣莉……她怎么了？” 女警显然习惯了应对此类场面，一把声音镇定自若、语言简练：“荣莉出事了。今天下午我们接到报警，民警赶到的时候她已经……” 阮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换上衣服跑出门的，也几乎听不清女警最后的叙述。 深夜露重，晚秋的空气带着凉意侵骨。尚未擦干的头发在凉风里冷冽风干，阮阳牙齿微颤，整个人被深深冷意包围。 进入公安局法医室的时候，冷意达到顶点。 阮阳站在法医室门口，面前一张平坦冷硬的床板，板上一只黑色塑胶袋。袋口微张，露出一张平静苍白，覆着薄薄冰晶的脸。 室内两位制服民警，一位伸手搀扶阮阳，一位拿着案件登记簿简述情况。 小容是在一家私人小诊所出了事。 诊所是她自己在网上找的，据说价格便宜公道，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进行人流手术。
第32页 于是她带着两个月的身孕独自走进诊所，简单的问询后，脱下衣物，躺上了诊所内简陋冷硬的手术床。 床顶正中一盏大功率瓦灯，医生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让她放松：“别紧张，小手术，很快就好。” 确实是小手术，只是从医大辍学的医生不仅无医德、更无医术。手术开始不久，医生操作失误，小容开始大出血。 诊所医疗条件极差，不说备用血袋，连基本的医疗设施都不具备，医生生怕担责不敢叫救护车，手忙脚乱止血fèng伤口。直到小容停止心跳，才浑身颤抖拨打了120，然而为时已晚。 小容最终没能走下手术台。 民警的声音刻板礼貌，一件事关生死的事件，被叙述成一篇横平竖直的记叙文。 阮阳大脑空白几乎听不清，只在最后听见民警向他解释：“会找到您是因为荣莉父母失联，你是他在家校联繫单上填的紧急联繫人”。 家校联繫单……紧急联繫人……几个字，成了压倒阮阳的最后一根稻糙。 他推开民警，仓皇而逃。 深夜的分局走廊幽暗阴冷，他寻着室外暗淡的光亮，不管不顾往外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跑进了一条僻静小巷。 巷口一盏破落的路灯，闪着残缺不全的光。阮阳扶着锈迹斑斑的路灯杆就开始呕吐。白天没吃什么东西，吐出地全是酸水。断断续续吐空了胃，他一屁股坐倒在地。 小巷幽暗狭窄，越过重重屋顶，隐约可见万家灯火。远处的城市中心，上演着纷繁精彩的夜生活，而相隔几里的此处却寂静幽暗，彷如永不见光明的地狱。 手机嗡嗡震动着从口袋掉出，摔在地上，正面朝上。 阮阳瞥一眼陌生的手机号码，开始自嘲地笑：既然坏事要来，那就一起来吧。 按下接听键，他“餵”一声，声音里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暗哑和颤抖。 对面没有出声，也没有挂断，只是长久的沉默。 阮阳没有精神应对恶作剧，轻骂一声“有病”就准备挂电话。那头也同时响起了声音。 “在哪里？” 醇厚如陈年老酒的声音，甘之如饴、令人沉醉。 竟是路致远。 这次，轮到阮阳沉默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不敢相信，良久才颤抖着出声：“大……哥？” 电话那头声音略嘈杂，许是路致远正参加一场体面高级的宴会。 路致远没理会阮阳的问题，他轻嘆了口气，问：“声音怎么了？出事了？” 连问两句，虽然语气平淡却掩不住关心。 阮阳的情绪就在路致远两句简单的问句里，崩溃了。 他紧抓着电话的手颤抖不已，胸口涌上令人窒息的酸意。他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却化成了一声声“大哥”，通过电流传至路致远耳边、心间。 电话的最后，路致远命令他：“无论你在哪里，在那里等着我。” ☆☆☆ 接到路致远的用车电话时，老林正和一帮司机朋友侃大山。 在座五六个人，都是和老林一样的私人司机，但都没有老林资格老，于是大家不管年龄大小，都叫他一声：“林哥。” 此时，几人正分享不久前那场轰动大半娱乐圈的慈善晚会。 哪个明星最后和谁走了，哪个明星被撞见陪酒了……各种八卦，只要不涉及自家老闆隐私，尽情调侃。 也不知谁起了个头，聊到了当日内间宴会厅的八卦。 “诶，林哥，听说你们家老闆又换人了？” “是呀，怎么听说还把前任当场赶走了。这前任也忒没眼色了。” 老林不屑地“嗤”一声，故作高深不接茬。 身边人机灵，立即恭敬地递上烟，躬着背为他点燃。 小小火星明灭不定，老林斜睨一眼轻烟，望着几人谦卑姿态，很满意。 “你们知道那天晚上桌上都坐了谁？知道他们彼此间的利益关系、背景做派？” 几人连连摇头求解释。 老林自然不会透露太多，但在几人面前又不能丢了面儿。他举着香菸吸一口，烟气在喉咙完整过一圈，才慢吞吞往外吐。 烟气悠悠裊裊，老林隔着烟雾缭绕望远处，倒真有了点高深莫测的模样。一开口，语气笃定带点不忿： “赶他？赶他是为了保护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等忙完这阵，更新就勤了。 预计11月中上旬完结~ 第18章 登堂入室 路致远给阮阳打电话时，正在参加一场声色犬马的宴会。席间，有几家寻求合作的公司老总久闻路总裁的癖好，趁着酒热耳憨之际，纷纷推出自己带来的小少年。 小少年们个个青春年少，乖巧顺从。路致远不接受这一个，也不得罪另一个，多方关系，权衡地恰到好处，却也令人费神。于是便想起了那个在宴会里进退得当、机灵伶俐的小情儿。顺理成章问刘力杨要来号码，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本以为会听见惯常的清朗讨好声，却不想电话接通的瞬间，传来的却是一声带着颤抖和克制的“餵。” 音色没变，语气情绪却是陌生。 路致远的心随着这声“餵”，轻微地一颤。 他右手攥紧手机，起身离席。 觥筹交错在身侧穿息，他目不斜视，一路沉默着往僻静角落走。一路上，没有一人敢上前打扰脸色不豫的路总裁。 阮阳骂出“有病”的时候，路致远正走到觥筹交错的尽头。 他问：“声音怎么了？出事了？” 宴席的谈笑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是阮阳纷乱的呼吸，和一声声情绪失控的“大哥。” 路致远走到宴席厅角落的一扇落地窗前站定。他嵴背挺直，握着手机的右手背依稀可见青筋跳动。 对面的阮阳一声声叫，情绪渐趋崩溃。他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望着落地窗。窗里倒映出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厅里站满衣着光鲜的政客商人，每个人身后都盘着一张复杂的利益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阮阳叫了多少声大哥。路致远盯着落地窗内的倒影，长长呼出一口气，道：“不管你在哪里，在那里等着我。” 说完，路致远挂断电话，转身往宴会厅外走。期间刘力杨打来电话：“路总，小容班主任刚刚联繫我。小容出事了……” 走到门口时，黑色宾利正缓缓停稳。路致远二话不说上车，刚坐定就报出一个地址。 老林不敢耽搁，点点头立马踩油门加速。 车子缓缓启动，路致远再下命令：“他可能会乱跑，注意观察路边巷口。” 老林很想问一句：“他是谁？”但对方的语气和脸色，都在告诫他这不是个提问的好时机。 好在路致远自己讲出了答案。他偏头看车窗外路灯明亮、树影穿梭，低沉嗓音克制隐忍，似乎是在向老林说明，又似乎只是一句自言自语、自我说服：“去找阮阳。”
第33页 阮阳的名字再次出现，老林不是没想过，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会是在如此重要场合的中途。 跟随路致远十多年，他接送过的小情儿无数。小情儿们个个模样出挑，性格无不乖巧温顺，但每一个也都只是路总裁枕边的短暂过客。十几年的接来送往，全是他接小情儿上/门服/务，哪次见路致远弃宴会于不顾、亲自去接的？ 阮阳是够漂亮、够聪明，但过往的小情儿，哪个不漂亮？哪个不聪明？ 老林想不通，于是偷偷抬头往后视镜瞥了一眼。 后视镜里，路致远闭着眼面无表情，长长的睫毛投影在眼睑，睫毛影随着路边交替的光影变幻形状和长短。两道凌厉浓眉褶皱出两座山头，隐隐透出被克制的情绪。危险、沉默。 老林再不敢多想，脚下踩油门，朝着目的地疾驰。 半小时后，宾利车停在一条骯脏逼仄的小巷前。 小巷前一盏破旧的灯，照亮地上的污迹斑斑。污迹之上，是低着头双手抱膝的阮阳。一米八几的个子，却蜷缩地像个迷途小孩，一副孤独又无助的模样。 目的地到了，人也找到了，路致远却不下车。 老林不敢催自己的老闆，只敢在后视镜里偷偷打量。 路致远坐得笔直周正，过于挺直的腰背显出一丝僵硬。他偏着头，侧面冷硬坚毅，一双眼紧紧盯着路灯下的身影。昏暗的灯光下，难辨其表情。 老林猜不透路致远的想法，不敢打扰也不敢熄火，只能握着方向盘静静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后座传来一声极轻的嘆息，如一句绵长无奈的呢喃。等抬起头去看时，路致远已经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商务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沉稳的脚步声，“踏、踏、踏”，一步步拉进路致远和阮阳的距离。 听见声响，阮阳双肩颤了颤，随后缓缓抬头。 晦暗不明的灯光下，他脸色苍白、眼角微红，右脸颊一道伤痕血淋淋划破英俊的脸。 见到面前的路致远，似乎不敢相信，又习惯性挤出一丝笑。笑容配合微红的眼和受伤的脸，惨兮兮地令人心疼。他声音暗哑，带着不确定叫一声：“大哥？” 路致远站着不说话，他身形挺拔如神祗，身影经由路灯投影在阮阳身上，将他周身包裹进虚无的怀抱。 眼前的阮阳像一头受伤的小兽，明明受了伤，却努力表现乖巧听话模样。 他紧紧望住阮阳，长腿往前一迈，就迈到了阮阳面前。随后弯腰、伸手、收紧，一米八几的阮阳就被他轻松横抱在怀里。 路致远的胸口温热厚实，阮阳缩着脑袋往上靠，浑身滚烫的气息就过到了对方身上。路致远手臂收紧，将阮阳抱进车里，沉声吩咐老林：“回家。” 老林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错。心里的犹疑再压不住，试探着开口：“老闆，这里离悦庭酒店比较近。” 路致远正把阮阳横放在后排座椅，闻言抬头，掀着眼皮看一眼老林，眼波冷冽沉静、眼神冷峻迫人。 老林硬生生被看得一哆嗦，再不敢多言，把车往城郊的别墅区开去。 阮阳被路致远抱进怀里的时候，已经全身滚烫、开始发烧了。 等被路致远带到御湖园的别墅时，他已经烧得神志不清，缩在怀里含糊不清地呓语不停。 把怀中人放到床上，路致远一手扯开领带，脱下西装扔到沙发上，随后静默地站立在床边。 每日上门打扫的阿姨被临时召唤回来，此时正拿着冰袋往阮阳额头上敷。 阿姨姓王，四五十岁的年纪，平日里难得见到路致远，更别提见路致远带“外人”回家。于是不免多看阮阳几眼。看了第一眼，王姨低呼：“这孩子模样儿可真俊”。再看第二眼就注意到了阮阳脸上干涸的血迹：“怎么受伤了，可别留下了疤。”于是念叨着下楼去找消毒水和纱布。 整个过程，路致远站在一旁，始终冷眼旁观。 阮阳的脑袋陷进柔软厚实的枕头，白皙的脸颊因为发烧浮起了两朵红晕，像白云间两朵浓淡相宜的彩霞，比平时里更添几分诱人。 只是他长睫颤动、双眉紧皱，一副痛苦模样，微张的嘴巴呓语不断。 路致远俯下身，把脑袋凑近阮阳，从断断续续的句子里依稀分辨出几个凌乱的词。 “小容”、“住手”、“还钱”、“放手”…… 虽然无法从中辨别出完整的句子，却也可以想见这并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和故事。 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反覆几次后，路致远缓缓抬手伸向阮阳的脸…… 手掌即将触碰到阮阳紧皱的眉头时，卧室房门被轻轻敲响。 收手、站直，路致远脸色不变，微转头打量门口的几人。 门口站着三人。为首是低眉顺眼的老林，身后跟着刚刚赶到的家庭医生和拿着纱布、消毒水的王姨。 似乎在梦里感知到有人到来，阮阳整个人一颤，伸手向虚空里抓，叫了声“大哥。” 只是他嗓音暗哑，一声“大哥”叫得既轻且模糊。门口几人都没听清，只路致远回头看了他一眼。 短暂的一眼，几乎是在目光触及的瞬间就移开了。路致远对着家庭医生吩咐一句“给他看看”，就离开了卧室。 家庭医生不敢怠慢，立即提着医药箱为阮阳诊断…… 阮阳是在第二天中午才悠悠醒转。一直等在旁边的家庭医生确认他退烧无大碍后才离开。而王姨也赶紧从楼下端来熬了一上午的鸡丝粥。 鸡丝粥温热飘香，米粒粘稠、鸡丝嫩滑，饿了一整晚的阮阳抬头望一眼陌生奢华的房间，再低头看一眼冒着腾腾热气的粥碗，一颗脑袋又沉又空，有点懵逼，有点反应不及。 阮阳的表现看在王姨眼里，那就是典型的“饿昏了头”的表现。可不是，饿了一整天能不饿嘛！于是赶紧凑近身子，老母亲般慈祥热情，打算亲自给阮阳餵粥。 阮阳吓得一激灵，全部精力用来应对王姨的热情。但中年妇女向来是最强斗士，阮阳最终斗败，乖乖就着王姨的手喝粥。 王姨精气神极好又热情，一边有条不紊餵着粥，一边絮絮叨叨描述起了昨夜情景。 什么“你是被路总直接抱上楼的”，什么“当时你身上烫的呀，整个人都迷糊了”，什么“诶哟，你是没看见路总当时的脸色，那个吓人哟”…… 于是，一碗粥的时间，阮阳一句话没问，就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 原来这是路致远的家。 阮阳的一颗心飘飘荡荡又莫名沉重，最终被cháo水般涌来的悲伤、悲愤淹没。他想起了小容。 对面的王姨不知其中事由经过，两眼放光看着被喝空的粥碗，越发喜欢这个漂亮的年轻人。一路激动加欣慰的收拾碗筷，末了，突然一拍脑袋转过身：“哎呀我怎么给忘了！” 阮阳抬头看她。 王姨一脸镇重严肃：“路总让我转告你：安心待在家，事情都交给他！”
第34页 第19章 心意 “路总让我转告你：安心待在家，事情都交给他！” 王姨大概是个被家政事业耽误的相声演员。说话时不仅表情生动精彩，更兼句式对称、语调押韵。连转述路致远吩咐时，都不忘以押韵收势。 阮阳虽心情不郁，仍被逗出一抹笑。 笑容很浅，如平静湖面上的无声涟漪，浅浅淡淡漾开在英俊白皙的脸颊。 从昨晚被路致远抱进门、放上床，阮阳不是睡着，就是醒而蔫着，五官英俊却少了生气，如今一抹浅笑晕开，带起嘴角微扬和唇边的浅淡酒窝。仿佛阳光照入空室、花朵剎那绽放，一时看呆了王姨。 王姨看得一愣愣，就差晃晕在阮阳的酒窝里，一边晕一边叨叨：“小阮你长得真是俊，怪不得路总这么紧张你。啧啧啧，这模样儿简直了。” 阮阳一愣，一抹笑挂在嘴角，扬也不合适，放也不恰当。 提到路致远，自然想起昨晚小巷的情景，继而回忆起深夜的来电，以及阴冷冰森的法医室。 一颗心瞬间坠入冰窟，脸上笑容冰封凝固，阮阳头微低，眼微垂，睫毛颤动间，是化不开的郁结。 王姨性子洒脱但心思细腻，一瞧便知对方心事重重，且这心事多半与自家老闆有关。既然事关老闆，她便不宜、更不能多过问。只好拍拍围裙嘆口气，收拾好碗筷准备下楼，出门前不忘轻轻带上房门。 “砰”一声，房门轻声关阖。阮阳身体一松，整个人后仰躺倒，陷进宽阔大床。 大床宽又广，床上被子柔而软，躺在上面就像躺进绵软飘忽的云朵里，舒适却不踏实。 入眼是黑色调的房顶，顶中央一盏繁复华丽的水晶吊灯。阮阳望着吊灯发呆。潜意识里，他抗拒回忆小容，所以路致远让他乖乖待在家的命令几乎正中他下怀，但一颗心又忍不住担心、推测、并且不安。辗转反侧后，他决定面对现实。 拿出手机，阮阳先给李海发微信：“海哥，家里有事，今天舞蹈课请假”。 随后通讯录下拉，手指停在路致远的微信头像，点进又退出、打字又删掉，最终发了一句弱弱的：“大哥”。 李海和路致远都没有立即回复，阮阳索性退出微信进微博。 微博一打开，就是满眼新消息。新私信、新@、新粉丝……各种新消息提示零零总总几百条，已经与当初默默无闻时期不可同日而语。 目前，《重返18岁》已播至第四期，网络口碑与收视率手拉手肩并肩，一起稳步上升。“洋溢”cp更是在后期剪辑的帮助下，在节目中多次“含情对视”、“并头相靠”、“贴耳密语”……成了节目当之无愧的圈粉王。 阮阳看一眼自己的微博粉丝数，粗粗一数，已将近350万粉丝，且仍在不断增加。他侧着脑袋思考，粉丝数代表号召力，有些微博需要粉丝转发求关注，但有些微博却需要低调且隐秘。 对于眼前要做的事，阮阳当下做出判断，不适合以“阮阳_sunshine”的名义发博。于是干脆退出当前帐号，点击註册新帐号。 密码、验证码、动态码，这码那码输入完毕，就差填写微博暱称就註册成功了。阮阳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空白小横框发了会儿呆，随后一字一字输得格外认真：“远洋0812”。“洋”是阮阳，“远”是路致远，0812是他第一次被潜的日子。 新号註册完毕，阮阳关注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微博用户：为民发声。 “为民发声”保持着每周一篇微博的频率，每篇微博都是针砭时弊、关注热点，深入浅出的语言里既有接地气的烟火气，又不乏振聋发聩的质问声，得到一大批网友拥护，粉丝已达300多万。 阮阳看着“为民发声”的主页，陷入沉思。 沉思被一条微信消息打断。 消息来自路致远，内容简洁又霸气：“交给我。” 三个字，仿佛三颗定心丸，慢悠悠融化于心间。阮阳动荡不安的心，缓缓沉淀、安放、踏实…… 给阮阳回消息时，路致远正坐在阮阳经纪公司老总的办公室里，对面是公司一把手王齐。 王齐此前交代李海让阮阳帮忙牵线，找机会拜访路致远。但他其实并没抱希望，毕竟路致远的“多情”和“无情”圈内闻名。他万万没想到半个月前路致远会亲自致电给他，更没想到，今天路致远竟亲自登门拜访。 王齐有点不安，但更多的是兴奋。毕竟路致远的关系，以他目前的地位是高攀不上的。 路致远没在意对方心里的弯弯绕绕、利弊斟酌，他坐在会客沙发上，沉默稳重，明明是客人，却坐出了主场的气势：“阳阳身体不舒服，这几天的训练课，我帮他请个假，还请王总批准。” 王齐正弯腰倒茶，闻言差点抖落了手中茶壶，诚惶诚恐地接话：“路总您说的哪里话。小阮的训练课本来就是按您的意思办的，连各课的老师都是刘助亲自安排，哪还需要您来请假。” 路致远背靠沙发不说话，面上是礼貌疏离的微笑。 王齐毕竟是一司之主，短暂的惶恐后就定了心。放下茶壶坐回主位，语气自然不少，但话里的恭敬一分没少：“路总，目前小阮的走势非常好。上门邀约广告商的品牌知名度、剧本的投资规模都很可观，甚至已经有一些一二线品牌和大导演电视剧发来邀请函，不过根据您的意思，我们一律冷处理，保持联繫但都没松口。” “谢谢王总。”路致远品一口茶，嗓音比茶香更醇厚：“都推掉吧。阳阳兴趣不在此，这段时间也没精力做这些。” “这……”王齐脸色犹豫、吞吞吐吐。 推掉广告就是推掉代言费、拒绝剧本就是拒绝片酬，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何况是送上门的钱。王齐的犹豫很正常，未尽之意也很明显。 “最近有几档新综艺，”路致远微笑着抬起眼皮，淡定从容：“每档综艺给你留一个嘉宾名额。” 综艺节目的固定嘉宾，不说嘉宾酬劳，光是节目走红后随之而来的代言就是一比巨大的利润。而且不是一个节目、一名嘉宾，而是几档节目、每档一个嘉宾。 路致远轻轻巧巧一句话，带给王齐公司的可能是上千万甚至更高的利润和收益。 王齐定力再好也有点坐不住了，一张脸因激动而cháo红：“谢谢路总谢谢路总。小阮的事包在我身上。” 正事说完，路致远无意多留，也没兴趣多啰嗦。于是拢一拢衣角站起身，他身形高大，站着说话时就有种居高临下之感：“具体事宜，你和刘助对接吧。” 刘力扬一直站在门边旁听，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朝王齐点头微笑。 路致远说完就走，王齐追上欲送，被刘力扬一个跨步挡在面前，他五官端正、笑容儒雅：“王总，关于新综艺事宜，我先和您沟通一下。” 注意力被短暂分散，王齐再抬头去看时，路致远已走出办公室，只留背影挺拔。
第35页 “宏辉”的办公楼分两幢，两栋楼之间靠一条长长的空中走廊连结。走廊两侧的落地玻璃窗明几净，午后阳光争先恐后往里挤。 李海提着几杯热咖啡悠哉哉走在空中连廊，一抬头，望见了迎面走来的路致远。 他第一反应揉眼睛，第二反应掐脸蛋，等眼睛揉酸、脸颊吃痛时，路致远已经走到面前，且停在了他身前一米左右的距离。 “路……路总？”李海还是不敢相信。 路致远站在阳光里，西装革履，上下打量一眼对方，点点头：“你好。” 我艹？路大总裁主动和我打招呼？ 李海受宠若惊，拎着咖啡袋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像个学生似的，立正、弯腰，抖抖索索问好：“路总好。” 路致远不动声色，也不做前情提要：“阳阳在我家。” 李海生性老实，一向脾气好，甚少发火、更少骂脏话。但此时，唯有几聚骂娘才能缓解他小心脏的震惊。 我艹？我艹！阮阳说的家中有事，指的是路大总裁的家？他们已经是家人关系了？ 两人身后，刘力扬已经从王齐办公室出来，脚步声踢踏踢踏，由远及近。 路致远在李海震惊的目光里把话说完：“请假的事，已经和你们王总打过招呼。不必担心。” 话说完，刘力扬也走到了。路致远朝李海点点头表示再见，错开身往走廊尽头走，刘力扬自然而然跟上，独留李海在原地风中凌乱、兼带怀疑人生。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宾利车已在“宏辉”门口等候。 刚在车里坐稳，路致远就要求刘力扬汇报小容案件的情况。 刘力扬办事得力，昨天凌晨被通知赶到**公安分局后，便将遗体认领、案件进度等各项事宜打点好。此时路致远问起，便条理清晰地开始汇报。 宾利车一路平稳行驶，车厢内沉默压抑，只刘力扬周正的声音。 从案发经过到尸检结果，刘力扬巨细无漏，一一汇报。整整二十分钟后，汇报结束，车厢迎来长久的沉默。 路致远独自坐在后排，他五官偏锋利，不说话时就透出几分冷漠严肃。抬手捏一捏眉心，他微弓着眉峰发问：“小容怀孕的时间具体多少天？” 刘力扬几乎未作停顿：“法医检验怀孕两月，根据事发诊所的就诊记录，推测在50天左右。” “小容被送进寄宿学校的日期？” 刘力扬顿一顿，似乎明白了路致远的用意，一颗心缓缓下沉：“8月27日，住宿手续是我办的。已经有2个月了……” 路致远没再发问，只沉声下令：“继续查。” “是。”刘力扬目视前方，眼神沉痛坚定：小容身前所怀并非荣国明的孩子，那……会是谁的呢？ ☆☆☆ 路致远回到御湖园时，正是夕阳西下，霞光烂漫之时。 霞光照进客厅，阮阳坐在大理石餐桌边吃蛋炒饭。 王姨不仅口条好，厨艺更精，一碗蛋炒饭色香味俱全。粒粒金黄、颗颗饱满，搭配几瓣鲜艷欲滴小番茄、几颗青翠欲滴小青菜，堪称艺术品。 路致远进门时，阮阳刚吃完一口，齿颊留香间，一抬头就望见了路致远。 他愣一愣，随后目光自然、笑容纯净，声音温暖乖巧地不像话：“大哥，你回来啦。” 路致远关门的手一顿，转身间望向对方。 阮阳穿着宽松睡袍，两条光裸的小腿露在餐桌下，右脸颊一道创可贴，脸色略差但神色平静。一张白皙俊脸镀上金黄夕阳，如一幅暖色调油画。 他放下餐勺，几步走到路致远身前，抬头笑一笑，帮对方脱下外套、换上拖鞋，最后送上一个宽松的拥抱，叫一句温柔乖巧的“大哥。” 从底层打工仔一路摸爬滚打坐上眼前的位置，路致远吃过亏、耍过狠，斗过流氓、战过儒商，一颗心早已磨砺地坚硬似铁，但此时，阮阳的一声“大哥”，却不费吹灰之力颤动了他的心。颤动不大，如电流淌过心脏，麻麻的、苏苏的。 阮阳叫完大哥就弯腰摆放脱下的皮鞋。路致远站着看他乌黑发顶，一对眉头微微褶皱。他的眉生地好看，浓而不杂、挺而锋利，一旦褶皱起来，就有点严肃、有点刻板。 阮阳摆好皮鞋站起身时，看到的就是微褶眉头的“扑克脸”。 “扑克脸”深深望一眼阮阳，无声嘆口气，随后腰一弯，双手一抬，就把阮阳横抱进怀，直奔楼梯。 期间，王姨端着碗碟经过，路致远目不斜视，混不在意，空留王姨和怀中的阮阳匆匆对视，然后两相尴尬，一个脸颊绯红、一个双手掩目。 楼梯台阶不少，路致远走得又快又轻松，熟门熟路抱着阮阳进到卧室阮阳难免羞涩，一张脸白里透点红，倒添了几分可爱。 但羞涩归羞涩，该做的事他丝毫不落。于是顶着张小红脸，阮阳取下睡袍帮路致远更衣。 路致远不声不响，举着双臂任由阮阳摆弄。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后，阮阳把睡袍穿在路致远光\裸的身上，然后低头系腰带。系地不松不紧、恰到好处，周到又熨帖。 窗外余晖金黄、晚霞红艷，黄红色调铺洒在雪白透软的大床，也照she进阮阳清澈双眼，他眼神璀璨，嗓音脆生生如山间清泉：“大哥，我想过了。” 路致远眉一挑、唇微抿，线条分明的脸在霞光里显出几分柔和，眼神却更显深邃。 阮阳望着对方眼里的自己，一字一句，说得笃定又从容：“我想，我大概和别人是有那么些不同的。” 说这话时，他眼睛含笑，眼角微微褶皱上挑，小得意就从小褶皱里扑簌簌往外冒。他也不多说，说了两句就站定原地，一双笑眼望着路致远。 路致远迎着目光，缓缓抬起右手，拇指摩挲阮阳脸上的创可贴。摩挲完，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阮阳下巴。 手指用力，阮阳下巴上台，他低头，印上一个吻。 吻很轻、点到即止，几乎在碰到的瞬间就分开。随后双臂微抬又无声落下，起落间，阮阳已被拥进宽厚温暖的怀抱。 温热呼吸喷在颈间，路致远的声音带着温度和温柔：“试试吧。” 试什么？和谁是？路致远没说，但阮阳能懂。他抬起双臂，回抱路致远紧緻腰线，下巴磕在路致远肩膀，轻声呢喃：“好，我们试试吧。” 路致远说到做到，说试立马就开始试，大手一收一放再一推，阮阳就跌进了雪白柔软的被窝和金黄灿烂的阳光里。 路致远双手撑在阮阳两侧，居高临下投下目光，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欲望。 两人间的性/事，向来是路致远主导。但此时的阮阳得到首肯和承诺，就多了几分大胆。他回视面前的炙热眼神，上半身抬起，双手环住路致远脖颈，拉下身上人。鼻尖相触间，拉着对方翻转。 两人同时滚动，随后体/位变换。 路致远敞露胸怀躺在床，阮阳香肩微露坐在他身上。右手一扬，扯开身上腰带，阮阳裸身趴伏而下，左手抚上路致远深邃眉眼，右手向下，将对方雄壮的身下物纳入身体……
第36页 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 阮阳闭着眼，感受脸上粗砺却温柔的触感。 路致远的掌心宽厚温暖，沿着阮阳的眉骨、鼻樑、唇线，一点点抚摸描摹，一遍遍刻画摩挲。 右脸的创可贴已在昨夜的“激战”中凋落，露出一条结痂的暗红伤口。路致远伸出大拇指，反覆摩擦伤口，最后低头，在伤口落下一吻。 温热呼吸扑在脸上，阮阳闭着眼伸出双臂，不管不顾揽住路致远的脖颈，用力一勾，把对方勾至自己面前。 两人额头贴额头，鼻樑对鼻樑，就着晨光，接一个漫长缱绻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路总和阳阳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时的细节描述很多，但发不出来。我抑郁。 有兴趣的关注微博吧，微博名：作者大小孩。 第20章 为民发声 卧室洗手间干净宽敞，透过敞开的玻璃窗，晨光挟着微风往里涌，把室内照地亮堂又旖旎。 阮阳光着脚坐在盥洗池的大理石台面，身上穿着路致远的白衬衣。衬衣大了好几号，胸前纽扣系两颗松两颗，松松垮垮地露出衣领下优美脖颈和性感锁骨，以及颈窝里淡而凌乱的吻痕。 他下半身光/裸，衬衣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两条大长腿光熘熘垂在台面下，一对脚踝悠悠晃荡。阳光把他整个人裹挟在光晕里，星星点点的光斑在周身跳耀，好看得有点犯规。 路致远裹一条浴巾站在他身前，赤/裸胸口与他脑袋齐平。阮阳微低着头，入眼是对方引人犯/罪的身体。 为配合阮阳的高度，路致远微微倾身，各处肌肉曲张弓起，身体线条愈加明显：腰线紧实流畅、腹肌块垒分明，两条人鱼线画着性感曲线，蜿蜿蜒蜒往浴巾深处延伸……阮阳几乎能想像线条尾部、浴巾深处，是怎样的雄壮高昂。 喉结上下滚动，他狠狠咽下一口口水。 作为男人，阮阳对路致远的身材羡慕嫉妒恨；但作为路致远的男人，这身材又让他骄傲垂涎想扑倒。想扑倒的念头一生出，就有点剎不住车，一颗脑袋晕乎乎，脑中画面旖旎又yin/蘼。 路致远低头看眼前人，就见对方眼神清澈里带点迷离，一对小脸微红，嘴角噙着抹不自禁的笑，一副神游天外又自得其乐模样。他挑挑眉，抬手往对方光/裸弹性的屁股上拍。 “啪”一声，声音清脆，阮阳猛地一激灵，从脑补画面里醒转，情不自禁舔了舔上下唇畔。 “想什么呢？”路致远弯着腰，伸手摩挲对方发顶，胸口似无意若有意地擦过阮阳鼻尖和嘴唇，擦磨到对方呼吸不稳时，又骤然直起腰、收回手，用一只胳膊把阮阳架起来。 阮阳屁股微微离开台面，路致远眼疾手快往上垫一块柔软洁白的毛巾，顺便狠狠掐一把挺翘圆润的臀部，声音带点宠溺：“一大早，别瞎想。” 阮阳简直想哭，路致远分明是明知故问、故意挑逗，但他挑逗地特有技巧，说他故意吧，他真就只是弯了几下腰，说他挑逗吧，人家只是出于关心，给他垫了条毛巾。这老傢伙，太狡猾！ 路致远半眯着眼觑阮阳，见他脸色又红又白、表情又甜又纠结，满意极了。于是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伸脚往旁边侧跨一步，拿起剃鬚泡沫准备刮鬍须。才一晚上，已经有青色胡茬冒出头，他挤出白色剃鬚膏往脸上抹。 身前缺少路致远的遮挡，阮阳心头一空，转头就见对方正自在悠哉地准备剃鬍须。他一拍脑袋，迅速抬起双腿改成半跪的姿势，然后就着柔软毛巾转向路致远：“大哥，我帮你！” 剃鬚泡沫刚涂到一半，路致远悠悠转头，目光从上往下，把阮阳打量一遍，最后停在对方腰部以下的位置：由坐改为跪，本可以遮到大腿根部的衣摆此时正飘飘荡荡停在阮阳的肚脐以下、腰线以上，腰线之下的“风景”就一览无遗了。 阮阳犹自不觉，等看着路致远的目光愈变愈炙热，才后知后觉低下头，“大好风光”一下闯入视线，他惊叫一声，赶紧捂住关键部位，又羞愤又急切：“大哥你别看！” 路致远哪里是会听命令的人，把剃鬚膏往旁边一丢，上手就抓住阮阳屁股，把人往怀里按。 阮阳本能地推拒，一抬头，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封住了嘴。 剃鬚膏气味清新，路致远气息炙热，两相混合，迷得阮阳唇瓣微张，主动伸出舌头吮吸对方唇舌。 两张脸辗转磨蹭，一个吻接完，惧是满脸剃鬚膏。彼此对视一笑，路致远直接把阮阳抱下地，让他面对镜子撑在大理石檯面上。 阮阳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扭捏地很诚实，双手听话地撑住台面，下半身自觉地往后翘起。路致远顺势把住他腰肢，“闷哼”一声挺身而入。缓缓抽动几下后，尤觉不够，他倾身覆住阮阳背部，从后方伸手捏住阮阳下巴，强迫对方直视镜子。 镜子表面纤尘不染，清清楚楚倒映出两俱赤/裸紧贴的身体，阮阳羞地垂下眼，路致远狠狠一挺身，把他的目光重新驱回镜中…… 一阵忙活结束，已近正午时分，两人终于餍足。各自换上睡袍坐到卧室阳台。 阳台宽敞，路致远翘着二郎腿坐在单人沙发，阮阳隔着茶几坐在对面，趴着阳台看一楼游泳池。 泳池波光粼粼泛着微光，看久了眼睛疼，他揉揉眼转回身，双手放在双膝，坐得笔直又侷促。 “大哥，和我说说小容的……后事安排吧。” 激情可以让人暂时忘却忧恼，但激情褪去，仍需直面问题。阮阳对此看得明白，路致远更是通透此理。 秋日的阳光温暖舒适，偶尔有桂花香气遥遥传来，路致远坐在沙发上，将刘力扬汇报的情况一点点讲给阮阳。 他声音微沉，字里行间带着安稳人心的力量。末了，喝一口咖啡，结束陈述：“葬礼的具体日期还没定，我会让刘力扬亲自跟进。” 他没告诉阮阳小容怀孕时间的疑点，但阮阳聪慧，一下子抓住重点：“大哥，荣国明2个多月前就开始接受调查，小容怀得是别人的孩子！” 因为激动，阮阳身体前倾，双手撑着茶几往前探，胸口不断起伏。 路致远伸手抓出他胳膊，一用力，将人带到身前、圈进怀里。 阮阳被拉着坐在路致远腿上，一颗心稍稍安定。路致远的下巴磕着他头顶，说出的话带着天然的说服力，一字一字像一颗颗小石子，沉沉地落在他心口。 “阳阳，人的际遇各有不同，有人生而幸运，有人求而不得，也有人像小容，人生短暂少有快乐。但这些，都与你无关。不是你的错，也不在你能力所及之处。”他抓着阮阳的手，掌心温暖：“你与小容萍水相逢，做得已经足够多。你可以忧伤，但无需自责，更不能沉溺。” 路致远很少说这么长的话，更少宽慰人。话至此，已是极限，他托着阮阳后脑勺与其对视：“我说的这些，你听懂了？” 阮阳的眼睛蒙上薄薄水雾，他一直都懂，只是难免悲伤。但幸好，从始至终，有路致远陪在他身边、站在他身前。他伸手环住对路致远脖颈，仰着头说话：“大哥，我知道。但我还是想为小容做点事。”
第37页 路致远不接话，他顿一顿继续说：“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说完，借着路致远脖颈的力量坐起身：“大哥，你知道微博上有一个叫‘为民发声’的博主吗？” 路致远眸光闪了闪，没说话。阮阳也没指望他回答，毕竟路大总裁日理万机，哪有闲情逸緻关注微博。 “这个博主特别热心社会问题，而且总是能直切问题要害，影响力非常大。小容的悲剧不论其他，但黑诊所是导致悲剧的直接□□，所以我想……”他把路致远把身前拉了拉，有点不自信，但足够坚定：“我想联繫‘为民发声’，向他反映黑诊所问题，如果能就此引起政府部门的关注和行动，也算是变相为小容尽了力。” 路致远没表态，只问他：“怎么联繫？” 阮阳低着头，有些羞赧：“我……我给他发私信。”怕路致远嘲笑，他又加几句：“多发几封，天天发，他总能看到！” 路致远勾唇浅笑，伸出大拇指，哄小孩一般：“阳阳真棒。” “什么呀。”阮阳觉得路致远把自己当成小孩，不满地想反驳。但话没出口，肚皮先反驳了。 “咕咕咕”三声，又清脆又连绵。 路致远拍拍他肚皮，眼中带笑：“饿了？” “不饿。”阮阳否定地无比快速。 运动了一整夜加一上午，他当然饿，但他不敢说饿，因为不敢下楼面对王姨。一想起要下楼，脑中就浮现昨晚被路致远抱上楼时，王姨那圆睁的眼和半张的嘴。真真羞死个人！ 阮阳那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路致远的眼睛。“走吧，下楼。”他拉着阮阳站起身，不容拒绝。 阮阳做垂死挣扎：“那……等我5分钟。我换个衣服？” 五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趿拉着拖鞋往下走。路致远在前，一身睡袍随意慵懒；阮阳在后，衬衫长裤加皮带，要多正经有多正经，不像刚从卧室走出，倒像刚参加完重要会议。 至此，阮阳尤觉不够，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他又把衬衫扣子仔仔细细检查一遍，顺带着理理头发，力求看不出任何“纵/欲”痕迹。 路致远站在一边，斜着眼任由阮阳捣腾。 事实证明，阮阳远远低估了王姨的心理素质和人生阅历。 两人一下楼，王姨穿着围裙举着鸡毛掸，精神抖擞打招呼：“哎呀，你们可算起床了！我午饭都做好了！” 路致远主人气派十足，点点头坐到餐桌主位。阮阳的表现大相迳庭，一听王姨声音立马低头，一颗脑袋恨不能钻到衬衫里面，羞着脸蛋迈着碎步，目不斜视追着路致远坐到他下首位置。 王姨手脚利落，两人刚坐定，已经把一锅香喷喷的热汤端上了桌，嘴里还不忘嘱咐：“昨天累坏了吧？特地给你们炖的，赶紧趁热喝！” 热汤香味扑鼻，勾得阮阳馋虫大作，忍不住抬头偷望过去。这一望，好嘛，整整一锅土鳖汤！ 阮阳彻底败下阵来，他还担心王姨接受不了自己和路致远的关系，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傻太天真、世面见得太少。 王姨哪知道阮阳那些小心思，热情小心地给两人舀汤，还要科普一下自己的体贴和土鳖汤的功效：“这土鳖啊，我一大早去菜场买的，对男人啊特别好，尤其……”。 “咳咳”路致远打断王姨，他自己无所谓，但旁边小人已经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 王姨极其有眼色，立马噤声，安静盛汤。汤碗递到路致远面前，他脸色平静，点点头：“王姨，自己联繫刘力扬。这个月开始，工资涨一级。” “好嘞！”王姨眉开眼笑、路致远淡定喝汤，只余阮阳饿着肚子为“荣辱不惊、见多识广”的主僕二人打call爆灯加转身。 ☆☆☆ 陪了阮阳大半天，刘力扬电话来了好几个，路致远终于在喝完几碗土鳖汤后，踏着午后阳光离开御湖园。 电话里，刘力扬把今天需处理的公务一件件汇报，路致远一一作出指示。末了，他坐进宾利车，问对方：“秦柯那老傢伙，还在搞微博？” 刘力扬不知话题怎么突然就转了十万八千里，但他业务纯熟反应快，理了理头绪就回答：“是的路总，他一直在亲自打理微博。” “微博名叫什么。” “为民发声。” 宾利车缓缓启动，路致远举着手机望一眼大门口，阮阳正站在门边朝他挥手。 他收回目光，吩咐刘力扬：“联繫联繫秦柯，安排和他见一面。” “是。不过……”刘力扬难得犹豫，毕竟秦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油盐不进，典型的“茅坑石头”，又臭又硬，还喜欢膈应人。 路致远没兴趣废话，言简意赅：“就说我要见他，他不会不答应。” “是。”刘力扬安心不少，汇报最后一件工作：“路总，盛阳集团瞿总已经等您一上午了。” “知道了。”路致远挂断电话，吩咐老林加快车速。 三十分钟后，路致远赶到公司，但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盛阳瞿总，而是名不速之客：万红。 两人相交多年，偶尔会碰面叙旧，但万红亲自上门实属罕见。 路致远走进办公室时，就见万红一袭红裙坐在会客沙发上。她妆容精緻、姿态优雅又霸气，即使没有摄像头和观众，依然是天后风采。 一见路致远，万红笑着抬头，一出口就是揶揄：“没想到路总也会有不上早朝的时候？莫非美人在怀乐不思蜀了？” 她这话本就是打趣，压根没指望路致远接茬，谁成想路致远淡定地理一理袖口，往她对面一坐，点点头，竟然承认了：“嗯。” 乖乖，万红怀疑自己压力过大导致听力受损，再不然就是路致远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失常。 路致远对万红的诧异惊慌视而不见，直接揭过当前话题聊正事：“找我什么事？” 万红毕竟是见识过风浪的人，眼见对面路致远淡定严肃，也迅速调整情绪，恢复影后气场。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红色请柬，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扔：“我要结婚了。” 路致远掀着眼皮看过去，声音悠悠裊裊的：“跟阳阳的经纪人？” “嗯。”万红点点头，点完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还叫人阳阳？都当着那么多人面把人赶出去了！” 这段时间，李海把阮阳被赶出场的遭遇重复了无数遍，万红天天听，听着听着就听出了几分感同身受。此刻见路致远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还在叫人“阳阳”，那点感同身受就化成了打抱不平：“你做事向来有分寸，可这次实在太过分了！你让人小阮以后怎么在圈子里混！” 路致远哪里被人这么指责过，眉头蹙起，一脸不悦。 万红说完就后悔了，再一看路致远表情，心里就开始发憷，闭着嘴不再多说。
第38页 两相沉默，就在万红快坐不住时，路致远发话了。话题还是围绕阮阳，但眼神里掺了几分高深和幽远：“阳阳被赶出宴会厅的事，你听谁说的？” 万红下意识松口气，端正态度认真回答：“李海说的。”说完觉得回答有问题，又补充道：“不过他也是听别人说的。总之，圈子里都传遍了。” 她想起圈里人背后对阮阳的评价，什么“不知廉耻”、“没有自知之明”、“靠屁股上位”……想了又想，把这些话憋了回去。 路致远坐在对面，长久的沉默。 万红起先以为他在生气，但这沉默太长，且他表情太严肃。慢慢地，她也咋摸出了几分不寻常：“这么说起来……当天安保措施特别严密，尤其你们宴会厅，门口全是保安。阮阳是怎么没被拦住直接进去的……” 这一琢磨，万红就琢磨出问题了，再往深处想，就明白了路致远的用意：“你赶小阮出去，就是想到了这些？” 路致远不说话算是默认：“帮我打听一下，是谁在传播小阮被赶出去的消息。” 万红点点头，一脸镇重：“好。尽快给你答覆。” 两人相视沉默半晌，刘力扬的电话进来了：“路总，瞿总还在会议室等您。” “知道了。” “另外……”刘力扬犹疑着开口：“吴安柏约您见面。” 路致远抬头看一眼万红，平静地答覆对面：“今晚8点，悦庭酒店。” 第21章 隐情 盛阳集团由瞿氏兄弟一手创建。大哥瞿盛善交际，小弟瞿阳能打架。早些年房产行业兴盛时，两人一个负责交际应酬搞定政/府关系，一个负责发展黑/帮摆平拒拆居民，两相配合，硬是把盛阳集团发展了起来。虽然业界人士对此颇为不耻，但俩兄弟混不在意，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房产行业后继乏力，拿地难、规划慢，房企们纷纷寻求改革、力求多元化发展。瞿氏兄弟不甘落于人后，把目光盯上了欣欣向荣的娱乐行业，顺理成章想要攀上同样以房产起家、如今在娱乐行业呼风唤雨的路致远。 几番邀约无果后，大哥瞿盛亲自上门，还带了个模样清秀的小少年作礼物。 瞿盛到达路氏集团时，路致远正在家和阮阳缠绵辗转、翻云覆雨。直到两人餍足完事，刘力扬才打通了路致远的电话，向他报告了两名不速之客。 路致远听完，只回了两个字：“等着。” 挂完电话，他斜着眼打量楼梯口使劲倒腾自己的阮阳，嘴角噙一点无奈又无语的笑意。 等路致远喝完土鳖汤、见完影后万红，瞿盛已经在会客室等了整整一上午。但他一次没催、一点不急，很是有点耐性。 会客室大门半敞，路致远站在视觉死角往里看，身后站着刘力扬。 瞿盛个头不高、又矮又胖，一米七不到的身上塞满品牌logo。雕牌衬衫、驴牌腰带、马牌皮鞋，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在吶喊：老子有钱！ 此刻，他搂着身边小少年的肩，低着头使劲往人脖子上凑，又是吮吸又是亲吻，一点不避嫌。 小少年倒也放得开，任亲任摸还带娇喘，动情处双颊绯红，捏着嗓子喘着气，喊一声：“瞿总您轻点。”喊完把柔软腰肢往对方胯间一顶：“人家受不了啦。” 瞿盛被顶地浑身过电般一苏，他向来好女色，今天也是闲极无聊才随手撩拨起身边小少年，谁曾想一撩就撩出了火、一拨就拨开了身体隐秘的癖好。他卖力啃少年白皙脖颈，差点把持不住，一边感嘆早没发掘少年人的美妙滋味，一边暗腹路致远果然会享受。 “一上午了。”会客室内的画面实在辣眼睛，刘力扬瞥一眼、解释一句就移开了目光。 路致远半眯着眼，目光扫过瞿盛，定在他怀里的小少年身上。小少年眉清目秀、大眼小脸，白皙的脸蛋上两朵红晕，有点可人，有点……眼熟。 刘力扬跟随路致远多年，立即看懂了对方的眼神，上前一步，压着声音解释：“这就是慈善晚会当晚长泰集团吴总带过来的小朋友，叫小伶。瞿盛大概是听说了慈善晚会的事，特地把人找来作人情。” “嗯。”路致远收回目光，挑挑眉不说话。刘力杨一步跨进会客室，手握空拳放在嘴边，发出几声克制的咳嗽声。 “咳咳~”声音不高，落在空荡的会客室却有点突兀。室内两人触电般分开身体，两相对视后同时往门口望。等看到门口站着的路致远时，两张五官截然不同的脸，露出极其相似的表情，惧是兴奋难抑、惊讶又惊喜。 两对眼睛四只眼，“唰”一声点亮，望着路致远的目光仿佛燃着熊熊小火苗一般闪亮。 “诶呀路总，可算把您盼到了~”瞿盛虽然品味不高，但脸皮够厚，多年的商场交际也算如鱼得水，被撞破和小伶“亲密”，完全不害臊，一起身就朝着路致远迎过来。 小伶头微低，一双眼时而望地时而望路致远，双颊绯红眼神娇羞，但脚下步子不停，紧跟着瞿盛走到路致远面前。声音轻如蚊吶、甜似蜂蜜：“路总，路……路大哥。” 瞿盛一对小眼咕噜噜转，目光在路致远和小伶身上来回晃了几圈，大手一挥，揽住小伶往路致远面前推：“害羞什么，你跟路总也算老相识了。说起来，可是一起出席过慈善晚宴的关系。” 这话太过大言不惭，连小伶都有点听不下去，红着脸，半推半就往路致远身前靠。 路致远不出声，不动神色往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与对面两人的距离。小伶扑了个空，瞿盛手臂还停在半空，空气飘过淡淡尴尬。 “瞿总，小伶，先坐吧。”刘力扬出面打圆场，将几人请到座位。瞿盛和小伶隔着会议桌与路致远对面而坐，距离隔得有点远。 瞿盛坐在对面，一张圆脸依然笑容满面，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人人都说路大总裁喜好男/色、尤其偏爱清纯懵懂的小少年，而且喜好地光明正大、偏爱地无所顾忌，怎么今天倒好像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难道是小伶不合口味？那也不应该，他明明听说慈善晚宴当晚，路致远为了小伶直接把男明星给打发走了，他这才花高价从长泰集团吴总手里把人买了过来。 瞿盛思前想后，决定再试一次，说不定人家路总是故意试探、假意拒绝呢。 他抽出一根烟递到路致远手里，语气恭敬又客套：“路总，这是我们公司新招的实习生小伶，之前有幸见过您一面。这不一听说我今天要来拜访您，非跟着一起来。” 小伶双手放在会议桌，白皙手指交织缠绕，显得有些紧张。 瞿盛掏出打火机，弯腰给路致远点菸：“您看您公司有没有合适的岗位，让小伶也来您这学习学习？” 路致远指尖夹着烟，食指轻点抖落几缕菸灰，他淡淡地笑，笑容优雅里带点痞：“业务部门还有岗位空缺，小伶有兴趣的话，我让刘助安排一下。”
第39页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答覆瞿盛，明面上是给面子安排岗位，暗里则是直截了当拒绝瞿盛的“好意”。 瞿盛自然能听明白路致远的弦外之音，连连点头：“一切按路总您的意思办。” 小伶年纪小，但伺候的人不少，自然知道路致远拒绝了自己。一双杏仁大眼闪了几下后逐渐黯淡，低着头坐在旁边再不说话。 路致远把菸头对准菸灰缸，摁灭燃烧过半的香菸：“瞿总，今天来找我，不止为了小伶吧？” 这是要谈正事了，瞿盛一听，哪还有心思搭理身边的小朋友，倾着身体往路致远面前凑：“路总，今天来其实还是观澜公寓的事。之前让手下人和您公司联繫过几次，一直没回音，所以我……” 观澜公寓是盛阳集团开发的高档小区，位于城市中心地段，拿地时也曾是当年“地王”。瞿氏兄弟多方打点，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花了大价钱才拿下了地块。 地拿下后，整个开发过程十分顺利。短短一年时间，观澜公寓一期建成进入销售阶段，销售业绩一度火爆，二期三期也陆续动工，眼看盛阳集团即将大赚一笔。谁知好事多磨，一期交房短短一个月就出了事。事情还不小：一名业主坠楼身亡。 身亡原因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是一起故意杀人案。 警方第一时间介入，案件很快调查清楚。起因很简单，瞿盛的弟弟瞿阳为犒劳手下出生入死的弟兄，自掏腰包拿出五套房奖励手下几名骨干成员。本是好事，成员看房第一天却与隔壁邻居起了冲突，其中一人一气之下直接把对方推下了楼。邻居当场殒命，鲜血溅满绿油油的人工糙坪。 中国人最讲求风水运势，新楼才交房，装修都还没搞完小区就出了人命。搁谁身上都不好受，于是业主们联名要求退房退款，盛阳自然不肯，搬出当初的售房合同，白纸黑字和业主对薄公堂。 最终，盛阳胜诉，但观澜公寓的名声也彻底坏了。从一期的销售火爆直接跌停滞销。二期三期停工待建，眼看着损失上亿，瞿盛俩兄弟坐不住了，多方打听托关系。 几经辗转，有人给他指了条明路。 对方告诉瞿盛，几年前也有小区发生了业主死亡事件，当时的开发商正是路氏集团。事件发生后，路氏集团一方面宣布全免所有入住居民首年物业费，另一方面，请到了当年红透半边天的小天王吴魏站台，以“与吴巍比邻、和天王比肩”为噱头大肆宣传。大量新闻媒体的报导后，人们很快淡忘了身亡业主，挤破脑袋争做“天王邻居”。凭藉成功的营销手段，出事小区不仅销售业绩丝毫未售影响，还出现一房难求的局面，小区房价顺势翻了倍。 叙述人描述地绘声绘色，瞿盛听得又惊又嘆，仰着脖子连喝几杯高纯度五粮液，拍着大腿翘大拇指，音调升了好几级：“高，实在是高啊！” 当天饭局结束，瞿盛操着一口含糊不清的醉话，立即吩咐人打探路致远的人脉背景。 一打探，发现人家不仅房产行业做地好，如今更是在娱乐圈呼风唤雨，瞿盛一拍脑袋，誓要攀上路致远这根高枝。可惜合作意向递了无数次，每次都石沉大海、有去不回。 于是就有了这一次瞿盛的亲自登门拜访。 “您也知道，观澜那块地能拿下来，着实废了不少钱……”瞿盛不谈业主坠楼案，拼命往自己身上加戏，还是苦情戏。 路致远耐心地听他说完，指节轻轻敲击台面：“瞿总，据我了解，观澜公寓销售业绩差不止因为业主坠亡吧？小区的配套设施完善了？消防系统达标了？承诺给业主的教育资源也还没兑现吧。” 他声音不高，特有的烟嗓又醇又厚，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质感。 瞿盛的脸由红转白，他万没想到路致远会这么不给面子。一时倒不知如何给自己找台阶下。 路致远也没想让他下台阶，说完想说的，站起身就要送客：“刘助，你送送瞿总。”说完，象徵性和对面两人点点头，转身就出了会客室，直接回了顶楼的办公室。 一上午的等待换来10分钟的会面，不仅“礼物”没送出去，项目老底还被不留情面地揭穿。瞿盛脸皮再厚，此时也挤不出笑了。坐在原地，一张肥脸笑容尽褪，显出几分阴骛…… 路致远的办公室位于顶楼，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午后阳光穿梭其间，携着秋意照进落地窗。他面朝阳光站在落地窗边，手机上是阮阳刚发来的简讯：“大哥，我回家拿点换洗衣物。” 路致远抬手打字，回一句：“好。” 思索片刻后，按下语音再添一句：“我今晚有应酬，晚点回家。” 阮阳回复地很快，也是一条语音，声音暖暖的，带着乖巧和笑意：“知道了大哥。少喝点酒。” 语音播放完，刘力扬恰巧走进办公室：“路总，瞿盛已经带着小伶走了。” “恩。”路致远转过身，五官隐在背光的阴影里：“悦庭酒店……约好了？” “约好了。”刘力扬尽职回答，犹豫着开了口：“路总，我听说瞿盛的弟弟和鹰帮七爷有交情，我们这么不给人家面子，是不是……” “派几个人跟着阳阳，确保他的安全。”路致远打断刘力扬，直接作出指示。 ☆☆☆ 阮阳举着手机，反覆播放路致远发来的语音，心口的惊喜和郁结在对方沉厚温暖的嗓音里被熨平。他抬头，窗外是飞速略过的路灯和行人。 “还有半小时就到了。”计程车司机在前头搭话，他笑着点点头，表情有点疲惫。 今天下午，路致远才出门，李海的电话就进来了。他本意是通知阮阳参加他和万红的婚礼，但最后却一句句都在八卦阮阳和路致远的关系。 阮阳又无语又好笑，但又不知怎么解释。正犹豫间，又一个电话进来，来电显示：阮玉儿。 电话里，阮玉儿哭哭滴滴，暗哑的嗓音如一台破旧的鼓风机，说的人费劲、听的人心累。 阮玉儿说：“阳阳，能回家看看妈妈吗？” 她很久没有自称母亲了，一声“妈妈”说得既别扭又陌生，说完就开始哭。哭声断断续续、音调极高，难听又刺耳。 阮阳忍着挂电话的冲动，用尽量冷静的态度发问：“他又打你了？” 对面没回答，但哭得更大声了。 阮阳“啪”挂断电话，烦躁地靠近阳台沙发。没有路致远做人肉靠垫，沙发显得有些硬，硌地他胸口发闷…… 半小时后，阮阳坐上出租前往城郊的老城区。午后街道空空荡荡，计程车行驶飞快，最后停在了一户老旧破落的居民楼前。 居民楼墙体斑驳，墙角边杂糙疯长，三层楼连带一个大院，住了十几户人家，没一户出面打扫清理。 前几年曾传出楼房拆迁的消息，楼里的居民就开始日盼夜盼等待拆迁，每天想地都是拿着拆迁款住进新楼房。可惜拆迁消息传了一次又一次，政府文件却始终没下来。居民们在等待里泄了劲，把心头的怨气都发在了这座建了几十年的小楼房。
第40页 上了年头的楼梯扶手锈迹斑斑，转角处散落着垃圾废纸，阳光透过污迹斑斑的窗户照进楼道，不添明媚，反倒照出空气里飞舞的尘埃碎屑。 阮阳一步步踩着台阶往上走，一颗心跟着步伐的节奏，跳得缓慢又沉重。很多记忆伴着楼梯间的腐烂气息铺天盖地袭来。记忆里有阮玉儿的尖叫、有自己年幼的哭喊，以及一张扭曲又邪恶的脸…… 三楼的大门没锁，铁门被楼道口的风吹得来回摆动。阮阳深呼一口气，推开铁门走近屋内。 室内窗户紧闭，破旧的窗户上贴满泛黄的报纸海报，遮住了屋外阳光。 整个房间气味难闻，油味、烟味、霉味相混合，阮阳呛得连连咳嗽，摸索着找到开关打开电灯。 电灯瓦数不高，灯光又黄又暗，灯下一张凌乱的床铺，一人斜坐在床铺上，但不是阮玉儿。 身后铁门悄无声息关上，有人在外落了锁，床边的人缓缓站起，一张瘦骨嶙峋的脸又黄又白，眼里是猥琐又下流的目光，他搓着手看阮阳，嘴角恨不能留下几道口水：“阳阳……想叔叔了没？” ☆☆☆ 晚上8点，路致远准时到达悦庭酒店，酒店经理热情又周到，直接带他上了顶楼总统套房。 门一开，铺面而来旖旎灯光和沁人香气，吴安柏穿着宽大睡袍坐在大床边，他姿势暧昧、眼神期待，腰带在站起的瞬间松开滑落，露出光/裸白皙的身体。 路致远眼神不变，踏着柔软毛毯走到餐桌边。桌上一支蜡烛燃着暖黄暧昧的光，光影笼罩下是鲜花红酒，显然经过了吴安柏的精心准备。 吴安柏赤着脚走近，每走一步都带起睡袍翻飞，白皙胸脯、修长大腿、光/裸脚踝……整俱身体在睡袍下若隐若现，既大胆又隐晦，画面香艷又暧昧。 走到路致远身边，他抬手斟酒，细瘦腰肢擦过路致远袖口、撵磨路致远指节。 红酒年份悠远，暗红液体在烛光下泛起粼粼微光，倒映出两人身影。 路致远接过酒杯，目光从上到下把吴安柏逡巡一遍，嘴角的笑淡而痞。他抬手捏住对方下巴，拇指摩挲好看的下颚骨，声音悠悠远远充满诱惑：“小吴，和长泰吴总睡过了？” 吴安柏嘴角还噙着笑，手中酒杯晃动，酒液晕开一圈圈惊慌的涟漪。 路致远笑容放大，缓缓凑近吴安柏，咫尺的距离，可以感受对方微乱的呼吸。摩挲的动作轻而柔，他缓缓抬眼，一双眼深邃迷离，话里带着笑意：“你觉得……和别人睡过的人，我还会睡吗？” 笑意冷却，吴安柏攥紧手中酒杯，一双眼暗簇簇冒着嫉恨又得意的光，他语气不屑、眼神不甘：“你以为阮阳没和别人睡过？” 第22章 匪 路致远的手停在吴安柏的下巴，摩挲的动作渐趋缓慢、直至停止，他指尖用力，迫使其仰头与自己对视。 吴安柏眼型狭长，面对镜头时，他习惯眼角微挑带点笑意，既透出“年轻影帝”淡淡的疏离姿态，又彰显谦逊的暖男气质。此时，他就着路致远手指的力量微抬下巴，一双漆黑狭长的眼映着灯光、带点醉意，目光得意又不甘。 路致远不接话，吴安柏不妥协。 他攥紧手中高脚杯，暗红酒液晃动间，将晶莹剔透的酒杯往餐桌用力一放。酒杯触碰桌布，发出沉闷的短促。 他伸手抚上路致远脸颊，声音起落、语调转承，既有对阮阳的不屑，又饱藏对路致远的爱意。 “阮阳应该没和你说过自己的身世吧。也对……”他“嗤”笑一声：“站街女的儿子，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种。” 路致远不躲不闪，任其摸、由他说。吴安柏贪婪地摩挲他微凉的脸颊，由流畅的下颚线至硬朗的侧脸，最后停在冷冽的眉峰。他凑上前，在即将与路致远鼻尖相触的距离停下，呼吸略带不稳、兴奋又不安：“不过，他和继父的故事倒是很精彩。你要听听吗？” 说完，他抚着路致远的脸颊往前凑，用极其缓慢又暧昧的速度缩小两人间的距离。 鼻尖相触、气息相闻，吴安柏呼吸着想念已久的气息继续向前。 嘴唇即将触碰的瞬间，路致远手掌翻转，松开下巴用力一推。吴安柏被推地踉跄后退，两人恢复一步之遥的距离。 路致远动作利落，笑意盈盈。一轮浅笑、一双笑眼，丝毫不见推拒对方的冷漠。他上前一步，亲自替吴安柏拢紧衣襟、系好腰带。 末了，他拍拍吴安柏的双肩，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对方，语气温柔、语声缱绻：“我刚刚问你的问题，忘了加前提。” 他拿起桌上的餐巾擦手，动作优雅又随意。擦完，把餐巾丢回桌上，嗓音比脚下的羊绒毯更厚、更沉：“前提是：除了阮阳。” 吴安柏彻底被路致远的话钉在原地，前进不得、后退不能，他呆呆地站着，眼睁睁看着路致远转身离开，没有任何迟疑犹豫。 “砰”，关门声沉闷有力，吴安柏应声跌倒…… 门外走廊灯光昏暗，路致远头也不回往前走，眼中笑意尽敛、再无缱绻。 他掏出手机，一双眼望向走廊尽头，声音沉甸甸如冰塑：“把查到的案卷调出来”。 “是。”电话对面的老林答得很快。等路致远走出酒店坐上宾利后座时，他将一叠文件递上去：“路总，这是当时案卷的复印件。” “嗯。”路致远接过文件，命令开车。老林为他打开车内灯，宾利车缓缓启动。 窗外夜景绚烂，更显车内寂寥。 说是案卷，其实不过几张纸，拿在手中几无分量，却又沉甸甸地压人心扉。 窗外街灯闪烁，融进车内灯光，路致远望着灯光下的文件，缓缓翻开第一页。 这是一张照片的复印件，由于年代久远，照片原件已经泛黄剥落，复印件更是模糊难辨，但隐约可以判断照片拍摄于警局的问询室。 问询室白墙斑驳、摆设简陋，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蜷着身体坐在墙边的木椅上。他低着头，双膝曲在胸前，一件极不合身的t恤拢住干瘦单薄的身体。模糊的镜头里，少年的五官不甚清晰，只照片右下角写着当时警员的註解： 受害人：阮阳，12岁。 警员的字规整有力，路致远手指缓慢拂过“阮阳”二字，拂至页脚，轻轻一翻，纸张发出沙哑的摩擦声。 第二页，是当时的验伤记录，由几张伤口的照片拼凑而成。额头的淤青、脖颈的掐痕、膝头的血痂……用遍体鳞伤形容也不为过。只是照片老旧，已辨不出当时情境。 路致远沉默无声，脖间喉结缓缓滚动，手指翻动，入眼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案卷的最后一张，是当时的案件概况。手写的字迹因为时间关系或化开或淡化，已难辨全貌。但其中受害人陈述段里，仍依稀可辨当时的口述内容： “他用手按着我的头，拉着我的头发跪在他□□，把他的**顶到我嘴里。我躲开他就打我，他让我用舌头动，我不肯，他就一边打一边动……”
第41页 “啪”，路致远合上纸张，眼前字迹瞬间消失、脑中画面却未消散。他把案卷丢到一边，抽出烟点燃。烟气裊裊，被窗外秋风裹挟吹散，却吹不散车内沉寂。 老林适时关闭车内灯，路致远靠回座位，五官隐在阴影里。菸头火星明灭，他拳头握紧，手背青筋隐现…… ☆☆☆ 夜里九点，破旧的居民楼在秋风里陷入寂静。楼前小院杂糙丛生，破旧的垃圾纸屑滚动着从地上飘起又落下。 三楼的小屋里，一盏明灭不定的暗黄电灯。电灯下两个身影。一站一坐，一个猥琐、一个颓败。 床边的男子脸色暗黄泛着油光，他脚下散落数个菸头，手中仍夹着一支燃至一半的香菸。廉价香菸气味刺鼻，混合着屋内原有的油烟味，越发令人作呕。 他一手夹烟，一手拂床单，目光得意、表情猥琐。 觑着嘴巴吸一口烟，烟气朝着阮阳的方向扩散、消弭，男人的声音又尖又利，像小刀划过玻璃，格外刺耳：“阳阳，和叔叔叙了一下午旧了，来点实在的？” 阮阳站在离门几步远的角落，身边是被报纸糊住的窗户，透过报纸间的fèng隙，隐约可见窗外夜空湛蓝、月光迷离。 有月光穿过fèng隙，被报纸裁成竖条形打在阮阳脸上，如一道显眼的伤口布在脸颊。 对面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边说边站起了身体：“阳阳，还记得这张床吗？你的第一次，可就在这张床边……” 男人似乎在叙述里回想起了某些情景，说到一半时，猛咽一口口水，搓着手用脚踩灭菸头，随后双手直往腰间扯。由于激动，手指微微颤抖，费了不少劲才解下腰中裤带。 他身形佝偻干枯，腰带一解开，沾着油污的裤子就扑簌簌往下掉。裤子掉到脚边，露出两条又瘦又干的腿，他三两下踹开长裤，一边往前走一边脱内/裤。 阮阳看着对面男人脱裤子、往前走，他站在原地，思维还停在十多年前。回忆里，他嘴里有骯脏恶臭的**，身上是错杂的伤横和泛着腥味的精/液，他趴着水泥地往外爬，被身后人拽着头发狠狠往后拖，膝盖在水泥地滑行。被拖回屋里时，地上两道鲜血淋漓的印迹，印迹尽头，男人按着他的头跪下，狠狠地用**顶他…… 回忆的可怕之处在于，明明是过去事，一旦想起却仿佛身临其境。不仅心境，连视觉和嗅觉都回到了过去的场景。 阮阳站在原地，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闻到了遍布全身的腥味。 男人脱了内/裤，兴奋地搓动手掌：“听你妈说你现在当了明星来，让叔叔尝尝明星的味道。” 阮阳想走，却辨不清现实回忆。整个人犹如在梦中，明知是在做梦，奈何无论如何挣扎都醒不过来。 男人越走越近，阮阳后退一步，几乎跌倒时，手机铃声响起。 轻快悠扬的铃声驱散掉脑中噩梦般的场景，等看清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时，阮阳攥紧手机，身体既有贯穿全身的力量，又涌起不安和慌张。 对面男人在铃声里止了步，望过来的眼神里有疑问，更多的是被打断好事的烦躁。 阮阳接起电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大哥？” “在哪里？”路致远从不废话，电波也掩不住他的霸道。 阮阳心头一跳，恍然间想起自己告诉路致远回家拿换洗衣物。想来路致远回到御湖园不见人，才打电话询问。 “大哥……”阮阳没能把话说完，对面男人猛地上前站定，身下空空荡荡，＊＊高昂。 路致远也没听阮阳的解释，他在电话里继续说：“阳阳，我……” 剩下的话，阮阳没能听见。 门口突然传来轰然大响，老旧铁门被从外往里踹开。被外力踹开的铁门来回撞击墙壁，发出的声音犹如惊雷阵阵，轰鸣声震醒了楼上楼下的人家。 “tmd，造反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邻居大声咒骂的声音陆陆续续传来，阮阳充耳不闻，一双眼定定地望着门口，再也看不见其他。 路致远站在屋门口，身高几乎与门顶齐高，房顶因为震颤落下尘埃粉尘，他站在粉尘后，威风凛凛、淡定沉静。 说来奇怪，明明是昏暗幽黑的房间，路致远一出现，就如天光乍现、天神降临。 他站在门口，转头望阮阳，把电话里中断的话继续说完：“来了。” 阳阳，我来了。 说完，目光挪开，望向阮阳身前赤着下/身的猥琐男人。 他跨步向前，抬手松开衣领、解开袖口，西装脱掉勾在指尖。行走间，比任何拿刀带棍的亡命徒更具匪气。 三两步走至对方面前，不待对方反应，已是一拳挥出。 男人身材佝偻又委顿，瞬间被打倒在地。他“哎哟”一声捂着脸痛倒，嘴角和鼻孔已经汩汩往外冒血。路致远不给他任何站起的机会，一手西装一手出拳，接连出击，把他彻底击倒在地。 男人倒在地方奄奄一息，路致远停手、转身，与阮阳隔着一步距离面对面。 阮阳还没从惊骇里回过神，满脑都是有如天神般站立门口的路致远，一张嘴张得能伸进半个拳头。 路致远也没打算多说，一把扯过阮阳往外走。他力气极大、动作粗鲁，阮阳踉跄着被拉至楼梯口。 阮玉儿听到动静急匆匆赶至楼道，一抬头就望见阮阳被拉着往外走。 “你是谁！”她尖叫一声，上前就要拉扯。路致远一句话没说，抬眼望过去。仅仅一眼，阮玉儿被望得呆愣原地，背后涔涔冒出冷汗。 “tmd还有完没完？！”邻居的咒骂再次传来。路致远不奈地皱眉，他耐性耗尽，一转身直接把阮阳扛到肩上，脚步极快地下楼。经过阮玉儿身边时，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 扛着阮阳走到楼下，路致远吩咐老林善后，自己把阮阳往副驾一扔，亲自开车。 发动机引擎呼啸，路致远油门踩到底，车身瞬间飞速窜出，在夜色里如一头猛兽飞奔。 楼外一条狭窄僻静的车道，空荡幽暗。道边没有路灯没有绿树，月光、星光毫无遮掩地洒落。 报纸fèng隙里的湛蓝夜空、迷离月光再无遮掩，如流水倾泻笼住车内两人…… 第23章 秦柯 郊外的夜空格外湛蓝，配合点点星光落入漆黑眼瞳。光影流转、星光灿烂，小小眼瞳如微缩幕布，演绎夜空绚烂。 阮阳双眼被照得晶晶亮，坐在副驾发呆。他有点懵，先是因为见到记忆中噩梦般的人物，措手不及被吓懵；后来是因为见到路致远，猝不及防被帅懵。 俩懵相加，效果翻倍，等同懵逼。 宾利车车窗半开，向着市区方向高速行驶。路致远双手开车、目光专注，他衬衫领口敞开，两道袖口挽至臂弯，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肌肉，脱下的西装被随意丢在后座，衣摆在夜风中偶尔摇曳。 秋风携带夜色灌窗而入，带点凉意、挟点诗意，吹拂过两人头侧身畔。
第42页 阮阳在渐吹渐凉的夜风里从懵逼状态醒转，按下开关关上车窗，随后侧过身，隔着安全带趴在座位间的中央扶手上，抬着头望路致远，姿态近乎虔诚：“大哥。” 他声音轻轻软软，带点委屈和不安：“我错了。明明没回家却骗了你。” 说话间，他身体向路致远前倾，安全带随之绷紧，咯地肋下酸疼，于是干脆松开安全带，挣开束缚往前凑，一张小脸摩擦过路致远裸/露的小臂，带起苏苏麻麻的触感。 路致远目视前方不说话。待到阮阳泄了气低了头，他右手松开方向盘，抚上阮阳发顶。手指把玩似的捏一撮柔亮黑发，细细捏/揉、缓缓松开，最后用温厚手掌来回摩挲发顶，如安抚受伤宠物一般。动作轻柔、力量坚定，温柔又踏实。 手掌抚在头顶、暖在心尖，阮阳缩着脖子趴着手背，任摸任揉，乖巧如小兽。 路致远来回摩挲数十下，见阮阳舒服地轻嘆，突然停手捏住对方后颈肉。力气不小，似愠怒似调戏，声音也不轻，似质问似嘲讽：“那就是你继父？” 说完，手上力量加大，斜着眼觑阮阳。 阮阳侧过头，一双眼承载着月光，既亮且黯：“准确地说，是我第二个继父。” 路致远收回手，右手悬空搭上方向盘。阮阳手一抬，把悬空的胳膊抱过来，枕在自己脸下：“下楼时碰到的是我妈，她叫阮玉儿。大名阮玉儿，艺名也叫阮玉儿。我小时候住在胡同里，街坊邻居都说我家是‘温香软玉’。” 双眼蒙上一层薄雾，阮阳透过薄雾望夜空，夜空变得迷离，幻化成一帧帧黑白画面。 画面里，年幼的阮阳吮着棒棒糖站在胡同口，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前面。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刚烫完头的阮玉儿走得摇曳生姿，脂粉气充斥所过之处。胡同口几个女邻居指着她背影悉悉索索说闲话，闲话有轻有重，偶尔蹦出几个“狐狸精”、“不要脸”之流的名词和形容词。 阮玉儿自然听得见，她不慌不忙停住脚步，慢条斯理拢拢头发，转身间把腰肢扭成了麻花，声音又尖又亮，自带扩音器似的：“诶哟吴大姐，你家大亮体力不行啊，动几下就she/了。” 吴大姐是闲话最多的女邻居，大亮是她丈夫。此时她一张脸又红又白、又气又惊，一时倒噎住了。 阮玉儿笑得更加妖娆，红唇张合间继续和吴大姐“交锋”：“他这体力，你大概好久没高/cháo过了吧。” “吧”字没落地，吴大姐丢下手中脸盆如猛虎扑食扑向阮玉儿，怒吼一声就抓阮玉儿头发，把阮玉儿新烫的梨花捲发抓断了一大把。阮玉儿痛呼一声，哪还管妖不妖娆，上手就厮打起来。 两个女人你来我往，在老旧胡同打得不可开交。胡同口，吮着棒棒糖的幼年阮阳嚎啕大哭…… 画面太心酸，阮阳闭上眼侧过头，把脸埋进路致远手掌，声音闷闷的：“大哥，我以后和你慢慢说，行吗？” 主驾窗户仍旧半敞，夜风灌入又卷出，路致远的回答落在风里，很轻很沉：“好。” ☆☆☆ 窗外夜空逐渐被高楼掩盖，鳞次栉比的街灯代替星光，照亮车辆和路人。宾利车一路疾驰，穿越城郊公路、市区大道，最后拐进城市中心的老城区，停在一条遍植银杏的老胡同。 胡同很老，银杏很壮，金黄的银杏叶随着夜风飘飘摇摇落在青砖路，堆叠出一条金灿灿的通道。 胡同口一盏路灯伫立，如灯塔般散发暖黄光亮。 路致远带头走在前，他一手插兜，一手自然往后伸，大掌空落落朝上。阮阳披着路致远的西服跟在后，一手拉着衣服，一手自然地递上去。 掌心触碰掌心，路致远手掌收拢，拉着阮阳并肩而走。头顶是飘零树叶，脚下是枯黄落叶，脚步声伴着枯叶碎裂声，在静谧的胡同里谱一首不成调的曲子。 胡同不长，几步就走到了头。尽头一座古朴静谧的四合院，院门紧闭。门口一盏路灯、一颗榕树。 路致远熟门熟路，伸手就往紧闭的木门推，木门发出吱嘎响声往后开，竟然没锁。 院门门槛颇高，路致远拉着阮阳往里走，边走边喊：“老东西，开门！” 喊完，他拉着阮阳站在院落中央，再不多话。不一会儿，正对院门的房间亮起了灯，隐约可见有人影往门口走，随后，门内走出一个精神翟硕的老头，六十岁左右的模样，披着外套，拄着拐杖，一见路致远，两眼冒精光，一出口就骂：“臭小子，白天刚让刘力扬通知你别来找我。越活越没规矩了！” 骂完，拄着拐杖回到屋子。屋门大开，路致远拉着阮阳走进去。 老头瞥一眼路致远，继续叨叨：“这个刘力扬自从跟了你，办事越来越不牢靠！” 阮阳有点紧张，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头不是一般人物，于是暗搓搓抽回手，试图站到路致远身后侧。 路致远不放手，顺势把人拉到前面，这才松开手，向老头介绍：“这是阮阳。” 说完，用下巴指指老头：“这是秦柯。” 阮阳闹不明白路致远的用意，但十分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于是特别乖巧特别恭敬地低头，嘴巴特别甜：“秦老，您好。” 秦柯把拐杖一放，一屁股坐在屋中央的红木桌边，派头十足：“恩。” 路致远派头比他更足：“今天在你这住一晚。”语气不是询问、更不是请求，完全是通知。 阮阳眼皮直跳，预感下一秒秦柯就要暴走。谁知秦柯哼一声，砸吧砸吧嘴，拿拐杖往门外一指：“东边两间房空着。”居然同意了。 阮阳很惊慌，路致远很淡定，对着东边房间指挥阮阳：“阳阳，你先去洗个热水澡。” 阮阳最擅长的就是听路致远指挥，尤其此刻面对脾气古怪的秦柯，他完全不假思索，点着头就往屋外走。 房间离得不远，没多久就传来开门关门声。秦柯眯着眼睛望过去“这谁啊？看着有点眼熟。” “公司一个小朋友。”路致远随便应付一句：“出去喝几杯？” 秦柯年纪大、脾气更大，一拐杖往路致远腿边挥，挥出一阵疾风：“臭小子，老想着喝酒！” 挥完，极其利落地站起身，举着拐杖对准墙边木柜：“酒杯和黄酒还在老地方，你赶紧拿出来。” 吩咐完，把拐杖一放，背着手往小院踱步，背影相当倨傲。背后是打开木柜拿酒的路致远。 月色皎洁、树影婆娑，更兼夜风撩人，两人在院落台阶席地而坐。身前一张小桌，桌上一壶黄酒、两只酒盅，很有点月下对饮的诗意。 黄酒打开，酒香四溢，路致远抬手斟酒，将满满一杯黄酒递给秦柯。秦柯被酒香勾出馋虫，仰头灌下一杯，喝完，满足地喟嘆，一双眼亮晶晶望向亮着灯光的客房：“这小伙子不错。” 路致远举起酒杯抿一口，语气轻描淡写：“就看了一眼就不错？老傢伙越活越不靠谱。”
第43页 可能是陈酒醉人，安抚了秦柯的暴脾气，他不仅没生气，反倒认真回答起来：“眼神，眼神不一样。” 他望着客房灯光，声音裊裊，透出点迟暮之年的暗哑：“他的眼里没有欲望。” 路致远无意和人讨论阮阳，一边斟酒一边换了话题：“最近还在忙微博呢？” 一听微博，秦柯来了劲，啧吧啧吧嘴：“忙着呢。马上要搞新专题。” “就那个为民发声的微博？” “可不是。今天收到一封私信，揭露黑诊所的，特别好。” 院中繁茂的大榕树遮住了月光，也遮住路致远嘴角淡淡的笑，他就着秦柯的话往下问：“黑诊所？” “可不是！”秦柯虽然年愈六十，对微博的热情丝毫不逊年轻人：“那名博友不仅揭露了黑诊所的恶行，还特地搜集数据列举案例。语句朴实、举例深刻，字里行间还透着点悲天悯人的大气，实在是难得的有心人！” “所以，你的打算？” “我已经发了私信给那位博友，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回复。另一方面，我已经让团队着手调查黑诊所，一旦数据调查完整，就发博曝光！” 语毕，秦柯再次感嘆：“希望那名博主能回复！” 路致远酒杯握在手，杯中酒液清亮，他目光转动望向客房，自言自语一般：“老东西还挺有眼光。” 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拍拍屁股往客房走。 秦柯在后头喊：“臭小子，你住隔壁那间。特意给你留着的。” 路致远头都没回：“我和阮阳睡。” 作者有话要说： 小更一章，酝酿肥章。 第24章 公开 四合院木门陈旧，开合间发出“吱嘎”轻响，路致远跨过门槛走进屋内。 阮阳刚洗完澡，穿一套天蓝色纯棉睡衣裤，透出点质朴的孩子气。见到路致远，他摸着头笑得羞赧，孩子气又添傻气。 屋内灯光暖暖黄黄，路致远站在门口不说话，俊脸带笑、眼神带光，似有暗示。 “大哥”，阮阳读懂了路致远的暗示，小跑着站到他对面，双臂伸展环上厚实腰线。微湿的发触着路致远下巴，温热呼吸扑在路致远脖颈。 路致远胸膛暖热、衬衫微凉，自带暖意和秋意。他伸手抚上阮阳后脑勺，触手的头发微湿，带着洗发水淡淡的香味。 两人抱得不算紧，胸膛微微相贴，能隐约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淡淡清香围绕，两颗心跳地频率逐渐一致，阮阳伸手揪路致远衣领，一边揪一边八卦：“大哥，秦老是谁啊？” 路致远任由他揪，语气轻描淡写的：“我大学导师。” 揪衣领的手一停，阮阳暗搓搓抬头，眼神很隐晦地带点质疑、语气很委婉地带点不满：“你怎么对自己老师这样啊？” 虽是质疑，语气却又轻又软，质疑地特温柔、不满地很温存。 路致远有点不解风情，抓住阮阳揪衣领的手，解释简短利落：“大学里受了他不少苦。” 说完，抓着阮阳的手把人推开：“我先去洗澡。” 阮阳自带滤镜，路致远说什么都对，做什么都帅，被推开也不生气，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对方走到浴室门口才缓过神，急急忙忙提醒：“大哥，睡衣在门后的衣柜里。” “好。”路致远推门进浴室，阮阳坐回床上看手机。 浴室门没关，阮阳能听见路致远洗澡的哗哗水声，路致远能听见阮阳手机信息的提示音。 阮阳的手机静音了一整天，此时音量一开，信息提示音一条接一条。先是微信，李海发来了《重返18岁》第五期的拍摄大纲、秦奕发了条并不好笑的笑话。他给李海回个“收到”，给秦奕发去“笑脸”。 发完，退微信、进微博。 浴室的水温刚刚好，暖气氤氲水汽，很是疏解疲劳。路致远站在莲蓬头下沖澡，入耳是隐隐约约的微博提示音。提示音特别密，应该是点进了阮阳_sunshine的微博大号。 但紧密的提示音没持续太久，似乎阮阳中途退出了。没一会儿，微博提示音再次响起，只一声，又短又亮，格外清晰。 路致远伸手拧开关，水量随之变小，门外的动静听得更清晰。 先是沉默，大约两三分钟后，阮阳“啊”一声，随后是一声响亮的“咚”，最后是接连好几声“咚”，听动静像在蹦蹦跳跳。 路致远随手关掉开关，擦身、换睡衣，走出浴室的一瞬间，有黑影直冲冲撞过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接。 一接一跳，阮阳抬着双腿盘到了路致远身上，双腿勾腰、双手圈脖，一张嘴贴着路致远后脖颈，兴奋地直呼气。 路致远被撞得退后一步，接住阮阳后，顺势托住他臀部，把人稳稳噹噹抱在怀里。 “大哥”，阮阳呼吸发烫，一颗心砰砰跳，语气里饱含兴奋和迫不及待：“‘为民发声’回复我了！还说要和我见面！” 路致远掐他大腿根：“好。” 阮阳被掐地扭屁/股：“大哥，我真高兴。” “嗯。”路致远抱着他放到床上，顺势压上去，用下巴蹭他的脸，似乎对话题不是很感兴趣，语气有点敷衍：“因为你棒。” 阮阳被蹭地咯咯笑，扭着脑袋躲，身体随之扭动，别别扭扭地摩擦路致远下身。 一来二去，两具身体俱皆升温，眼看着要达到沸点，路致远一翻身，压着阮阳翻过去，侧躺着睡到旁边。 阮阳身上一空、眼前一晃，侧着身体往路致远怀里靠。今天的路致远表现太霸气，他总忍不住往上蹭。 身体蹭过去，手也没闲着。右手往下，抚过胸膛、擦过大腿，最后隔着睡裤摩挲路致远下/体。 不硬，也不算软，像一头蛰伏的野兽，蓄势待发。 阮阳握着捏两下，手中物体立即暴涨一圈，鼓鼓囊囊地在掌中膨胀，又热又硬，在宽松的睡裤上支起一顶帐篷。 “阳阳。”路致远叫他，声音克制暗哑。 “恩？”阮阳抬头，眼神带点意乱情迷的薄雾。 路致远错开目光，把人拉近怀里、盖上被子，沉着声命令：“睡觉。” 阮阳的心一下就凉了，连带着身下的手都松了劲。 都说男人的爱首先表现在床上，路致远眼下的状态分明是有需求的，可竟然主动拒绝。这说明什么？ 他把被子拉到下巴，垂着眼，又委屈又失落：“大哥，你嫌我脏了？” 没等路致远回答，他先自问自答：“也是，你都见到我继父了。而且他还脱着……” 路致远一个毛栗子敲上去，直接敲断了他的话：“想什么呢？” 阮阳有点懵，没反应过来路致远是真动怒，还是假生气。睁着两只眼睛望他，嘴唇紧抿、模样认真。 路致远无奈地嘆气，揉着他脑袋，耐着性子解释：“明天《重返18岁》拍摄，不想你太累。”
第44页 阮阳的心瞬间又活过来了。他用力翻转身体，特别干脆地骑坐到路致远身上，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大哥，我—不—累！” 一嗓子嚎完，弯着腰就把两人裤子脱了，虚坐着上上下下，让路致远在自己大腿间动。蛰伏的野兽即刻甦醒，化成擎天一柱顶进阮阳后/庭。 进入的一瞬间，阮阳低嚎着起伏身体，路致远喟嘆着挺起下/体。肉/体碰撞声夹杂滋滋水声、呼呼喘气声、和咚咚心跳声…… 几番冲刺后，阮阳脸颊绯红平躺在床，眼神迷离、声音暗哑，但不忘正事，断断续续问出一句话：“和‘为民发声’约在什么地方合适呢？” 路致远正在紧要关头，敷衍他：“约早茶。”敷衍完就发力，每一下都深入穴底，阮阳的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再没精力思考其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致远躺回身边，两人相拥而眠。 即将入梦之际，阮阳喃喃自语：“我还想约咖啡馆呢。” 路致远搂着他后脑勺：“这种有眼界、有见地的博主，很可能年纪不小，中式早茶比咖啡更合适。” …… ☆☆☆ 《重返18岁》的拍摄时间定在早上7点。 闹钟响起的时候，阮阳仍旧睡得昏沉沉。等被越叫越响的闹铃震醒，脑中第一个想法：人，不该纵慾。第二个想法：路致远总是对的。恩……路致远呢？ 路致远正在床边穿衣服。西装西裤打领带，特别正经、格外帅气，还很精神。 阮阳揉着眼睛坐起身，第一眼就被帅晕，发自肺腑地感嘆：“大哥，你体力真的好。” 路致远拿起手边衣服扔过去：“赶紧换衣服，车子在等。” 衣服是一件灰色套头连帽衫，穿起来很方便，阮阳换好衣服再洗漱，统共不过十分钟就跟着路致远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大哥，你也这么早出门？” 路致远点点头：“恩，我送你。” 说话间，两人走到院门口。阮阳主动推门，冷风迎面扑来，冻得他一激灵，脖子缩进帽领，探着头往外看。一看就有点懵。 门前胡同金灿灿，既有两排银杏树迎风飘扬，更有遍地金黄树叶铺陈点缀，漫天漫地的金黄里，一辆林肯轿车稳稳噹噹停在道中央，车前站着刘力扬和老林。 鼻尖的呼吸凉凉的，阮阳伸手摸滚烫的胸口，张着嘴说不出话。他一直以为偶像剧都是骗人的，此刻才恍然大悟，不是偶像剧骗人，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像力。 “走吧。”路致远拉着他往前走。跨过门槛、踩上落叶，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坐进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碾压落叶、冲破阳光，载着两人直接开往《重返18岁》录制现场。 为配合《重返18岁》第五期“早恋”的主题，拍摄现场定在了一座游乐园。节目组租下了整座游乐园。乐园广场作为拍摄集合地，乐园后场单独辟出，改造为成员休息室。 林肯车穿过乐园广场，带着满场工作人员的注视直接往成员休息室开。 休息室相对隐秘，几间房间并排连结，房前是一片小型广场。 此时时间尚早，万红和秦奕尚未到达现场，导演和摄像正和早到的李依依、李营确认台本。整个广场人不多，统共七八个，都是节目核心人员，在圈里有一定地位。 林肯车开进小广场，七八个人同时转头，目光跟着车身走。 阮阳向来不在意别人目光，见到达拍摄现场，一心想着不要耽误路致远时间，于是和路致远说声“再见”就准备下车。 林肯车缓缓停在场中央，阮阳打开车门往下走，正对面是导演一干人。他笑着挥挥手，向几人走去。 “阳阳。”路致远在车里叫他。阮阳在两步远的地方停步回头。 后车窗半开，路致远侧着头看他，用眼神叫他。 阮阳没多想，转身走回去，弯着腰探下身，把脸凑到对方面前：“大哥？” 此时朝阳高升，太阳金灿灿如宝石散发光芒，映在两人之间的蓝天上。 路致远把车窗摇到底，右手伸出车窗，指fèng间漏进丝丝缕缕的阳光。修长指节捉住阮阳下巴，探出头，稳稳噹噹亲上去。 朝阳被掩映，两人隔着车窗、载着目光，嘴唇相贴，吻进一片温柔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 肥章没酝酿出来，酿了个微甜章。 第25章 综艺爆点 举止可以伪装，但眼神骗不了人，两人嘴边缠绵的笑更是打眼。 路致远此举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亮态度：“慈善晚会”已经翻篇，阮阳还是我的人，你们掂量着办吧。 在场七八个人，导演、制片、固定成员，岗位不同、身份各异，但个个都是人精。瞬间把路致远的用意领会地分毫不差、兼带摆出滴水不漏的回应态度。 于是，阮阳起身回头时，迎面相对就是几张出奇一致，真诚又善意的笑脸…… ☆☆ 上午7点，《重返18岁》第五期正式开始录制，主题：“十八岁，我们曾经心动”。 与前几期不同，本期节目开篇主打回忆风。五名成员被分别带进一间小屋。屋内仅一台摄像机、一把交椅。 木门轻阖，戴上耳麦的成员们坐上交椅，暖色调的灯光下，面对镜头，各自回忆。 回忆内容已经在录制前与各成员进行过确认，基本遵循真假参半的原则，即在成员真实经历的基础上，根据各自人设做适当润色和衍生，力求真实感和故事性并存。 首先入镜的是万红。 她身穿黑色露肩长裙，一头长发盘起，妆容精緻淡雅，全身每一处都是被岁月打磨出的淡定和优雅。 面对镜头，她款款而坐，大大方方分享自己的恋爱经历：“18岁时，我已经是国际影后，所以没有机会享受普通人的恋爱。但是……” 她低头微笑，再抬头时，眼里眉间晕染幸福笑意：“18岁时，我邂逅了我的挚爱。虽然曾经错过，但最终我们走到了一起。” 挚爱是谁，她没有明说，但关注娱乐新闻的人都知道，此人正是阮阳的经纪人：李海。 万红结束回忆，镜头给予她特写，随后轻快悠扬的音乐响起。画面随之转换，由微笑的万红切换到大笑的秦奕。 为配合本期主题，秦奕特意穿一身粉色毛衣。原本稍显娘气的颜色穿到他身上就成了正宗暖男色。他一如既往对着镜头露齿笑，完美诠释“无忧少年”人设。 导演通过耳麦问他：“秦奕，回忆一下你的18岁吧。” “哈哈哈”，秦奕挥手笑：“不用回忆，我离18岁又不远。”说完，收敛笑容，眼神真挚又敞亮：“我18岁的时候，暗恋我们学校校花。我表白了，她接受了。一年后高考，我们各奔东西、自然分手。没有遗憾、没有虐恋。特单纯~” 叙述一气呵成，背景音乐一脉相承。轻快悠扬的歌声配合秦奕的笑脸，唱出初恋的味道：“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那温暖的阳光像刚摘的鲜艷糙莓……”
第45页 镜头跟随音乐流转，阮阳随之进入镜头。 从《重返18岁》第二期开始，阮阳在节目中的人设就逐渐转为“智慧担当”。他不像秦奕单纯热情，也没有李营的搞怪夸张，大多数时候安静地站在一旁，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从不刻意出风头，却凭藉双商成为队内核心人物。 镜头里，阮阳穿一件灰色高领毛衣。毛衣的质感给画面带去暖意，灰色调又平添几分疏离，穿着就和他的人设一样：亲切却又带点距离感。 导演用同样的问题提问：“阮阳，你18岁时有恋爱吗？” 阮阳嘴边一抹笑，似遗憾似羞涩：“我高中时没有恋爱。” 导演又问他：“有喜欢的女生吗？” 阮阳笑着摇头：“没有。” “那有女生追你吧？” “那倒是挺多的~” 这一次，没有背景音乐的起承转合，镜头直接切换到隔壁房间的李营。 李营一改往日的嘻哈装扮，难得的一身正装出境。他坐得端正，神情少有的严肃，眼里充斥淡淡伤感：“我和秦奕一样，高中时喜欢的女生是我们学校校花。” 导演：“你表白了吗？” “表了啊~”李营双目炯炯有神，分不清是愤慨还是兴奋：“表完第二天，她和我们班体育委员在一块儿了。” 话落，背景音乐再度响起：“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音乐婉转动人，镜头和着歌声转换，切入最后一位固定成员：李依依。 如果说万红的美经由岁月沉淀，愈发妩媚动人，那李依依就是纯粹的青春元气。《重返18岁》里，她尽职地扮演“傻白甜”、“小可爱”的角色，虽不如万红瞩目夺人，也圈了不少少男粉。 本期节目，她穿一条蓝色长裙，少了活泼、多了内敛，垂眸浅笑间流露出少见的沉静。 导演在耳麦里提问：“依依，说说你18岁时的恋爱吧？” 李依依害羞低头：“我在学校时，没谈过恋爱。” “喜欢的人也没有吗？” “有倒是有。但，一直没敢告诉对方……”她侧颜美好、笑容浅淡。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好想拥抱你……”背景音乐响起，导演就着音乐提问：“依依，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你会选择勇敢告诉他吗？” 李依依没回答，但节目画面给出了提示。 “桌垫下的老照片，无数回忆联结……”歌声在继续，镜头里不见了浅笑的李依依，取而代之是节目前四期的画面剪辑。画面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李依依，以及阮阳： 第一期节目，成员在特训教室首次会面，阮阳独自坐在教室后排，有阳光穿过窗户笼罩在他周围，阳光里的少年安静又美好。而在他右前方的座位上，身穿校服的李依依撑着下巴回头，一双大眼睛难掩欣赏和爱慕； 篝火晚会，阮阳坐在“父母”身边，人群中央火光跳动，映出他黑亮双眸。篝火对面，李依依脸颊通红，双眼热切又沉醉； 篮球场上，阮阳与秦奕击掌庆祝，篮球场边，李依依振臂加油…… 每个画面都不长，且散落在四期节目里，如细沙入海无人注意。然而此时被节目组用心剪辑拼接，其中的缱绻爱意就充溢屏幕，李依依对阮阳的那点好感和心思就基本暴露无遗了。 至此，本期主人公浮出水面：李依依&阮阳。主线故事：李依依能否勇敢告白，不再重复18岁的遗憾？ 五位成员各自剖白完毕后，集合进入校园。在几人上课的画面里，节目组逐渐引进本期第二对主线cp。 与阮阳和李依依不同，另一对主人公是实打实的18岁高中生。 男主是校糙陆昭，也是阮阳和秦奕的“同班同学”，在前四期节目里，曾以“篮球队员”、“体育委员”等身份出现在背景画面。由于颜值高，被不少女性观众记住，也曾在微博里引起小小的讨论。 女主秦小仪同样曾在前四期节目中露脸，不过与陆昭的高颜值不同，秦小仪能出现在节目，完全是因为她年级第一的学霸人设。 节目组通过对秦小仪及其周边朋友的採访，确定学霸秦小仪暗恋校糙陆昭，但一直没有勇气表白。 节目过程中，导演组告诉五名成员，本期的任务是帮助秦小仪完美变身，鼓励她勇敢向男神表白，不在18岁留下遗憾。 五名成员群策群力，万红和李依依负责为秦小仪打造全新形象，秦奕等人负责制定表白方案。 在此过程中，镜头总是有意无意带过阮阳和李依依，观众能同时观赏两条“暗恋”故事线的进展。 节目的最后，秦小仪将陆昭约到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前。灯光璀璨、气氛浪漫，改头换面的秦小仪出现在星空下，娇羞低头向陆昭表白。 画面一转，镜头转向场边的李依依。 李依依轻拽阮阳衣袖，阮阳转身，她深吸一口气，踮着脚尖望对方。 阮阳微愣、秦奕皱眉、万红悠哉，唯有李营反应激烈。不待李依依说出表白的话，他冲进屏幕，也冲进阮阳和李依依之间，二话不说拉过李依依，直接低头吻了上去。 画面定格在两人将亲未亲之际，两张嘴唇之间的距离不过毫釐…… 第五期节目播出前夕，《重返18岁》官微放出50秒预告片。 预告片里，李依依、阮阳，陆昭、秦小仪的影像闪回播放，整条故事线被穿插重组，既有剧透，又有神秘。 预告片最后，秦小仪站在月光下，声音羞涩又大胆：“陆昭，我喜欢你！” 李依依站在阮阳面前，抬着头眼含期盼。阮阳尚未回应，李营沖入镜头强吻李依依。 画面定格，屏幕蹦出几个大字：《重返18岁》第五期，等你来表白！ 预告片一经发出，立即引爆舆论。 在前几期节目里人气稍弱的李营和李依依瞬间登陆热门话题，“双李cp”横空出世。 网友对此反应不一。 有支持李营，大呼“双李cp”在一起的。 网友a：李营这波操作666！不得不服！ 网友b：虽然没有霸总的颜，但你有一颗想成为霸总的心啊！为李营的勇气双击666。 网友c：前有“双宋cp”世纪婚礼，后有“双李cp”节目搞事，最近流行同姓夫妇嘛~ 其中，最支持“双李cp”在一起的无疑是“洋溢cp”粉： “跪求双李在一起，洋溢cp伤不起！” “大家跟我念：依依是李营的，阮阳是秦奕的，洋溢cp是我们的~” 除却热烈讨论“双李cp”感情走向的，网上对《重返18岁》的置疑和反对也不少。有网友表示，说好的深入探讨高三学生学业、家庭等问题的良心综艺呢？怎么也开始炒作了？这是拍偶像剧呢还是录真人秀呢？节目组的初心呢？
第46页 随着一波又一波讨论和置疑，“双李cp”、“洋溢cp”红红火火登上热搜。与此同时，有微博大号爆出猛料：离婚影后万红节目里当众告白挚爱，即将闪电再嫁，将办奢华世纪婚礼。 爆料号有图有证据，不仅甩出万红节目截图，更用长图列举婚礼赞助商：从奢华钻戒品牌到顶级婚纱定制，再到酒水名录，爆料号直接给出准确数字：万红世纪婚礼将耗资千万！ 此爆料一出，舆论再再次被引爆。 只是与针对“双李cp”的讨论不同，关于万红世纪婚礼的评论几乎一边倒地惊嘆婚礼的奢华程度和壕无人性，更有网友排队接龙： 网友a：贫穷使我复古。 网友b：嫉妒使我丑陋。 网友c：肥胖使我嘻哈。 网友d：平胸使我时尚。 网友e：熬夜使我烟燻。 …… 网友的有才回复下，“万红壕出天际”火速登上热搜。 至此，微博热搜前五被《重返18岁》全部承包。阮阳也成了拥有热搜体质的流量担当。 不过成为热搜体本人的阮阳对此毫不关心，他满心满眼都是与“为民发声”的会面。 会面地点定在一家位于市中心的茶馆，由路致远亲自挑选。 茶馆造型古朴，位于市中心却秉持老派作风，很有点“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为表尊重，阮阳早早出门。他头戴鸭舌帽、手捧文件夹，镇重地跨进茶楼大门。 一进门，扑面而来浓浓的茶香和文化气息，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临窗的座位等候。 茶楼人不多，三三两两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穿着考究的中年人。 估摸着不会遇到狂热的追星饭，阮阳取下鸭舌帽，打算熟悉熟悉四周环境。 结果鸭舌帽刚取下，眼神还没来得及飘远，就看到了熟人。 “熟人”也看到了他。两人一对眼，都有些惊讶和错愕。 对方先反应过来，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阮阳更尴尬，强撑笑容点头，恭敬地叫一声：“秦老。” “熟人”正是秦柯。 阮阳的声音不大，也不知秦柯是否听到，他向阮阳点头示意后就转过头看窗外，看模样似乎也在等人。 茶楼遇故人，阮阳心头浮起别扭和疑惑。不过很快被即将见到“为民发声”的兴奋和紧张代替。 随着早茶时间来临，茶楼客人渐多，几乎每桌都坐了人。不过客人大多为老人或学者，人虽多却几无喧闹声。 阮阳根据路致远的提点，提前点好了茶楼的招牌点心和茶水，安心等待…… 茶楼人来人往，客人来了又走了，很快过了早茶时间。宽敞大堂只剩为数不多的客人。 阮阳等地有些急，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他焦急地抬头张望。一抬头，对上同样不耐的秦柯。 目光交汇，电光火石一瞬间，两人同时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恍然大悟”。 作为后辈，阮阳忐忑地走到秦柯桌边。他手心出汗，一颗心怦怦跳：“秦老，您就是‘为民发声’？” 秦柯眸光猛烈一闪：“你是‘远洋0812’？” 阮阳尴尬地点点头。 “坐吧。”秦柯尴尬地请他坐。 两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同时侧过头在心里犯嘀咕。 秦柯：路致远这个小兔崽子。 阮阳：路致远这个大忽悠蛋。 第26章 起点 对于此次会面，阮阳很慎重，秦柯很看重。一个怀揣粉丝见偶像的期待，一个抱着茶楼遇知音的畅想，谁知见了面，没来得及期待和畅想，就先各自懵了逼。 只不过，同种懵逼，不同配方。 秦柯的懵逼里掺杂对路致远故意隐瞒的愤慨，阮阳的懵逼则是多了层浓浓忧虑。他问秦柯：“秦老，您会来见我，是因为……路大哥吗？” 秦柯闻言把拐杖一尥，中气特别足：“滚蛋！别跟我提那个臭小子！” 阮阳被唬地一愣，心头那点疑虑担忧顺道就被唬没了。他抻抻衣领，端正坐姿，向秦柯伸出手：“您好，秦老，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阮阳，也是‘远洋0812’，给您发私信的就是我。” 秦柯垂着眼皮看阮阳伸出的手，没回握：“‘远洋’的‘远’……是路致远的‘远’？”语气是一半疑问、一半肯定。 阮阳愣在原地纠结，回答“是”怕双方尴尬，回答“不是”又嫌自己不实诚。好在秦柯没继续追究，伸出手简单碰了碰，把话题带回了正事：“你的私信我看了。” 秦柯是典型的老学究，脾气古怪、心直口快，但业务水平绝对高，能被他点评，虽然有被言语重伤的可能性，但确实是荣幸。他拿出眼镜架上鼻樑，细细打量阮阳：“你的私信……” 阮阳手心沁出一层薄汗，比上学时听考试成绩还紧张。 秦柯的嗓音带着迟暮之人的暗哑却又格外精神，他说：“你的私信，言语简练、数据详实，虽逻辑结构略混乱，但胜在有一颗为民着想的赤子之心。” 他透过厚厚镜片看阮阳，露出难得慈爱的笑：“写得很棒。”说完，对阮阳竖起大拇指：“很有潜力。” 秦柯的手掌粗砺干枯，与任何六十岁老人的手掌相似。竖起的大拇指也不算直，却比任何嘉奖都令人鼓舞，阮阳全身上下涌过一股热流，秦柯的话带给他的不仅是赞美，更是勇气。 他将腰背挺得笔直，双手平摊，起身将手中的纸页递到秦柯面前：“秦老，私信写地比较匆忙，这是我后续做的调查报告，不知会不会对您有帮助。” 秦柯拥有一个专业调查团队，大多是报刊或电视台记者，揣着一副“为民请命”的热血心肠、凭藉专业知识和资源人脉，利用业余时间调查数据，最后用最精炼专业的语句写成长文，发表于“为民发声”微博。 与阮阳会面之前，秦柯的团队已经就黑诊所问题做了详细调查和取证，甚至亲自卧底多家黑诊所，取得第一手资料。最终调查报告及微博长文也已编辑完毕。 阮阳递到面前的纸不厚，他低头扫一眼，瞥见各类数字和分析图形。 沉默半晌，秦柯接过纸张阅读。期间有服务员送来茶水，他摆摆手拒绝，推推眼镜看得愈发仔细。 阮阳坐在对面，一颗心惴惴又不安，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 秋末冬初的季节，空气带着凉意，幸而阳光正好，透过木质窗柩，把暖意洒进微凉的空气，也把静谧带进时光。 阮阳的报告统共两页纸，不过两千字，秦柯却花了二十多分钟才看完。尤其涉及到一些关键数据时，更是拿出随身带的文件仔细比对、标记。看到最后，两页纸张被密密麻麻的标记和批註占满，几无空隙。 看完，秦柯放下手中报告，左手取眼镜、右手按眉弓，抬起的双眼略浑浊，望向阮阳的目光却熠熠生辉。他问：“这些数据你都是哪里得到的？”
第47页 阮阳正襟危坐，有点拘谨、有点不自信：“平时空余时间有限，数据都是网上查找后推导出来的，可能偏差比较大。” 茶楼外是一条年代久远的小巷，坐在窗边能听见行人在青石板路上走过的“踏踏”声。声音不大、速度不快，空荡悠远。 秦柯指节翻转，叩击木桌，合着“踏踏”声，发出“咚咚”声。 沉吟良久，他戴上眼镜：“小阮，你的数据和我们调查结果高度一致，且部分观点很新颖，我可以借鑑发表在微博吗？” 阮阳怀疑阳光太好以至于他出现了幻听。 被认可、被表扬、直到被请求，和秦柯的此次碰面，由震惊、懵逼到忐忑、欣喜，直到这一刻，阮阳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沖晕了头。 他晃着发晕的脑袋，连声说“可以”。 秦柯点点头，低头看一眼手錶：“小阮，你看这样。今天先到这，我需要赶回去把报告进行修改，力争今晚发出微博。等下次有空，我们再约详聊。” 说完，他拄着拐杖站起身，把两份文件夹在腋下就要告辞。 阮阳明白这些文化人都有些“我行我素”的脾性，且越文化越特立，他不敢怠慢，赶紧起身扶住对方。 两人一路快步往外走，走至前台时阮阳停下付钱，等结帐完毕走出门，秦柯已经坐上路边出租离开。 茶楼屋檐飞翘，檐梁雕刻寓意吉利的祥云，在青砖石瓦路上投下流畅暗影。 阮阳站在阴影里，只需跨出一步便是晴空万里、光芒万丈。 他将鸭舌帽取下，抬头看一步之遥的阳光。 他有过灰暗痛苦的童年：生父不明、生母不管、继父不断。他一个人，在没有光明的岁月里踽踽独行。走失了童真、遗忘了梦想，人生最好不过赚足养老钱，平静到老。 直到此刻，他站在阴冷的暗影里，手掌伸进阳光里，他恍然：原来我也可以，原来我还可以…… 可以爱人、可以做梦，可以有梦想。 凉意裹着微风沁入鼻尖，他一步跨入阳光，用力呼吸空气中阳光的味道，一颗心满满胀胀。 这一刻起，他真真正正从那个瘦弱满身伤的记忆里脱身。 他给路致远打电话，因为激动声音轻轻颤抖：“大哥。” 路致远似乎正在参加一场重要的会议，音量压地很低，但语气温柔：“你先回御湖园等我。” 从茶楼到御湖园，需要穿越一整个城区的距离，阮阳没多想，招了辆计程车往回赶。 等计程车在御湖园外的铁门停下时，正好碰见买菜回来的王姨，她兴奋地朝阮阳招手，胳膊肘挂满蔬菜肉类，尤其一只硕大的土鳖在绿叶菜里尤其瞩目。 计程车司机透过车窗感嘆：“哟，这土鳖够大啊！” 王姨特自豪，拎着土鳖往前凑：“可不是！整个菜场最大的！” “阿姨您买这么大只鳖干啥用？” 王姨把下巴一扭，脸朝阮阳眼对司机，声音特洪亮：“买鳖补身体啊，我们家老闆比较操劳！” 阮阳正下车，闻言一哆嗦，差点没站稳。 计程车排着尾气开远，王姨拎着土鳖走到阮阳身边：“赶紧进屋，等王姨给你熬汤补身体。” 阮阳羞着脸跟着王姨往里走，跨过铁门、穿过花园，最后实在没忍住，悄摸扯住王姨衣袖，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王姨，我和大哥的关系……” 吞吐半天，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幸好王姨机灵，瞅着阮阳揪衣袖的手笑：“小阮，你们年轻人的情啊爱啊王姨不懂，尤其路总这些大老闆的生活更是离我们普通老百姓十万八千里。但是啊……” 她把满手菜放在地上，直起身覆住阮阳手背，眼神尤其真诚：“王姨虽然不懂这些，但是看人准。路总啊，是真稀罕你。” ☆☆☆ 王姨和阮阳在花园“谈心”的时刻，路致远正在办公室送客。 客人不是生意人，也不是合伙人，是两名警官，负责小容案件的刑警。 两位警官穿着便衣，但身姿挺拔、身形周正，其中一位刑警副队长在门口告辞：“路总，目前调查情况就是这样。因为有未成年人涉案的可能性，后续调查我们会尽量保持低调，如有需要可能还需您这边帮忙。” 路致远点点头，示意刘力扬出门送客。 他们身后的会客桌上，平放着一份尸检报告复印件，绝大多数内容与初次尸检结果一致，只是在最后一页添加了最新发现：在被害人后脑勺及背部位置发现旧伤，根据伤口位置及时间判断，怀疑其曾遭受校园暴力，不排除怀孕为被强/jian所致…… 刘力扬走进办公室：“路总，小容的尸检程序已经全部走完，可以正式进行遗体交接了。” “好。”路致远的声音透出难得的疲惫：“尽快准备葬礼吧。” “是。” ☆☆☆ 路致远回到御湖园的时候，正赶上土鳖汤出锅。 炖汤的两个多小时里，阮阳全程被王姨“洗脑”： “小阮，路总是真稀罕你。” “小阮，虽然你们比较特殊，但是吧王姨觉着也没啥大特别，关键啊，你得懂得疼人。” “怎么疼？那还不简单，来，王姨教你！” “洗脑”的效果很明显，以至于路致远刚在餐桌前坐定，阮阳就主动给他盛汤，动作殷勤、声音羞涩，别别扭扭的：“大哥，你多喝点。” 路致远抬着眼皮觑他，汤匙磕碰汤碗，刻意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喝多了，你受得了？” 这算是一见面就开黄/腔了。 阮阳特别羞愤，怎么就受不了了？！他抬着脖子望过去，眼神特别气愤，耸着肩膀准备怼回去。 结果，话一出口，“怒怼”直接变成了没有底气的质问：“大哥，你怎么不告诉我，秦老就是‘为民发声’？” 王姨一直躲在厨房“观战”，本以为阮阳要“起义”，谁知架势够足却是个花架子，哀嘆一声，扶着额头转回厨房，实在不忍直视。 阮阳自己也泄气了，感觉在路致远面前自己就是个怂包。 路致远气定神闲地喝汤，像看戏一样看着阮阳从生气蓬勃的“河豚鱼”瘫成“泄气皮球”，等到阮阳眼神都快散光了，他把汤碗“咚”一放，站起身把人拎过来，拎到怀里，揉猫一样揉几下，把阮阳揉地又软又乖。 “阳阳。”路致远下巴磕着阮阳发顶，双手环着他腰，声音荡进他耳郭：“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 ，在你过往的生活里，体会过恐和惊，忧和悲想来也不会少，所以，任何与‘喜’有关的时刻，我想你亲身体验。” 路致远的怀抱足够暖，说出的话足够柔。阮阳一颗心被捂热，又烫又酸，感动夹杂喜悦。
第48页 他回转身，仰着头吻路致远喉结，贪婪地舔舐、吮吸，顺着喉结往上，捉住路致远低下的唇。 恋人间的接吻，连唾液都是甜的。阮阳倾力吮吸，舌头舔过路致远嘴角和侧脸，唇齿轻啃对方耳根。他呼着热气，嘴巴几乎贴上路致远耳郭，声音颤抖缠绵：“大哥，给我……” 当晚，“为民发声”发布最新长微博及视频，图文结合曝光当下“黑诊所”违规经营、违法用药的黑幕。 微博长文包括各类调查数据：当前黑诊所数量类型、业务范围、就诊人群；视频则是秦柯团队暗访黑诊所时偷拍的录像。 数据完备、证据确凿，即刻引起有关部门和网友大量关注。 微博最后，“为民发声”留出整整一行，写下几个大字：致敬“远洋0812”。 ☆☆☆ 远离市中心的城郊居民楼前，阮玉儿弯着腰，骂骂咧咧把屋内的杂物往收旧货的小贩面前扔：“拿走！都拿走！看着心烦！” 杂物大多是破旧的孩童衣物和泛黄书本。 阮玉儿用力一扔，书本哗啦啦散落在地，砸出大片灰尘。 灰尘翻飞，有秋风吹动书页，搅出清脆翻页声。 翻开的页面泛黄，多数字迹淡化晕开，已辨认不清，唯页尾一行字尚可辨认，可以想见书写者当时的认真。 字迹端正生涩，一笔一划写地极为镇重：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记者。伸张正义，为民发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愿您从此无恐无惊，少忧缺悲，与喜悦同行。 明天继续更。 第27章 第27章 微博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黑诊所”事件一经曝光，立即引发大量转发、评论、和点赞，微博、微信、朋友圈全部被刷屏。网络上涌现一大批关注医疗环境的“热心群众”。 有人现身说法讲述被黑诊所坑骗的惨痛经历；有人添油加醋痛述甲级医院私下贩卖药物给黑诊所；有在卫生局官方微博下留言求整治的，也有纯粹瞎闹搞事情的…… 多方助推下，卫生局官微于次日凌晨发博，宣布即刻开展打击黑诊所行动。首当其中被查封的，就是“为民发声”暗访视频里的几家无证诊所。 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官方雷厉风行、效果立竿见影。 短短两天时间，卫生局官微发博通报首批黑诊所查封成果，并发布将在全国范围内诊治不法经营私人诊所的公告，同时呼吁广大市民举报支持。 官方坚决的态度表明“黑诊所”问题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无论后续发展如何，当下的结果是令所有参与者满意的。 围观群众在转发评论里享受了“发言”的快/感，政府部门通过迅捷的反应收穫一片好评，而“为民发声”的微博公信力也直线上升，几乎成了披露社会黑暗面的领头羊。而在微博中被“为民发声”致敬的“远洋0812”自然也收穫了不少好奇和好评，其微博粉丝数爆发式飙升。 阮阳半靠在御湖园极宽的大床上，整个人陷在又厚又软的鸭绒靠枕里，举着手机撒癔症。 手机“叮叮咚咚”没停过，他先看一眼“远洋0812”猛涨的粉丝数和私信动态，再登录粉丝已超400万的“阮阳_sunshine”的微博大号，最后仰着头望天花板，一颗心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压着声音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註定要红？” 自言自语结束，又自问自答：“大概真的是。” 答完，一颗心飘飘荡荡上了天，一时有点找不着北。直到路致远一声低沉好听的“阳阳”，才把他拉回地面。 撒完癔症的阮阳反应慢半拍，懵懵地转头看过去，两只眼睛又黑又亮，透着不自知的诱人，看得人心头发痒。 路致远喉结滚动，把手边的併购方案一丢，直接伸手探进对方睡裤里。 此时正值晨光熹微之际，阮阳正在晨/勃，直挺挺的下/体在宽松的睡裤里撑帐篷。路致远动作快准狠，拉下睡裤、挑开内裤，一把抓住跳脱着探出头的物什，握在手里揉捏搓拧。 他手指修长、手法娴熟，几下就把手中物搓揉地饱满硬挺。 阮阳弓着腰、仰着头，一把清澈嗓音染着情/欲，哼哼唧唧地呻/吟。 气氛渐入高/cháo时，路致远突然松手，仅用食指点着顶部，噙着混不吝的笑，用极好听的声音说了句荤话：“小阮，一点也不软。” 阮阳哪经得起这种挑逗，一边难耐地并大腿，一边哼唧着扭身体，自己都分不清是在躲避还是在怂恿。 路致远满意极了，眯着眼睛欣赏阮阳白皙身体上泛起的粉红颤慄，用目光把人从头到尾逡巡了一遍。随后猛地起身，直接压到阮阳身上，阮阳顺势抬高双腿…… 即将进入的瞬间，路致远的手机响了。 性/致正好的路总裁抓起床头手机就要扔，被阮阳一把拉住：“大哥，是秦老的电话。” 在知道秦柯就是“为民发声”之前，阮阳把秦柯当成“路致远的老师”，对秦柯怀着敬意；在知道秦柯就是“为民发声”之后，这份敬意直接加了崇拜、佩服、尊崇等加分项。秦柯成了他偶像。 偶像的来电，不能不接。 阮阳仰着脖子看路致远，眼神带着赤/裸/裸的恳求，还坐起身亲对方锁骨，安抚路致远被打断好事的不耐。 锁骨间的触感轻轻柔柔，路致远嘆口气，单手撑在阮阳身侧，另一手滑动接听，语气仍带不满：“餵？” 秦柯比他更不满：“这么久才接电话？！” 阮阳拽着路致远胳膊，阻止对方挂电话的冲动，拉扯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秦柯似乎听到了对面的动静，怔愣几秒后，他问：“你……和小阮在一块儿？” 这个时间，问这种话，基本就等同于直截了当地发问：你和阮阳一起睡？阮阳住你家、睡你床？ 为了拽住路致远，阮阳半坐着，脑袋顶着路致远下巴，耳朵正好凑在手机边，于是把秦柯的问话听地一字不落，一张脸立即臊得通红，蔫吧着垂下脑袋。 路致远反而不挂电话了。他托着阮阳后脑勺，声线低沉、声调轻佻，用极其自然的语气回复秦柯，就像在和对方讨论天气一样。他对着听筒回答：“嗯，我们还在床上” 阮阳惊呆了，秦柯沉默了。 床前的落地窗帘掀起又落下，漏进几缕细碎的晨光。路致远后背映在晨光里，撑着身体把阮阳拢在身下，用□□轻轻磨蹭对方，完全无视阮阳和秦柯的震惊和沉默。 听筒对面的秦柯还在沉默，路致远打开扬声器，把手机丢一边，开始单手剥阮阳衣服。等把阮阳剥干净，秦柯终于在沉默中爆发，苍老的嗓音在扬声器的加持下振聋发聩：“臭小子今晚给我滚回四合院！” 路致远都不看手机，极不走心地回一句：“知道了”，回完就挂了电话。
第49页 他低头看身下的阮阳，白白净净、粉粉嫩嫩。俊俏的少年脸庞染着红晕，晶亮的眼里带着点敢怒不敢言的娇嗔。 喉间溢出低沉的□□，路致远骂了声不带怒气的脏话，直接压了下去…… 晨起运动结束时，已是旭日东升、日头高照之时。 阮阳瘫在路致远怀里，用修剪地圆滑干净的指甲抠路致远胸口。 路致远任由他抠，餍足后的他卸下一腔欲/望，恢复平日里的沉静模样。他嗓音低低沉沉，像冬日里冰棱下低落的水珠砸在地面：“阳阳。” “嗯？” “下周让你经纪人给你空出一天时间。” “好。有什么事吗？”阮阳疑惑地抬头。 路致远拉起被子盖住阮阳肩膀，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们去参加小容的葬礼。” 阮阳胸口一疼，心脏像被蜜蜂蛰了一样，疼地厉害：“小容的案子，查清楚了吗？” “还要继续查”，路致远不想把对方带进悲伤情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陈述：“涉事黑诊所已经被查封，当事医生也被拘留，即将走入司法程序。但法医在二次尸检时发现小容身上有多处旧伤，根据判断小容很可能在身前遭受群殴。” “群殴？”阮阳腾地坐起来，一双眼亮地吓人。 路致远伸手覆住他双眼，确定他呼吸恢复平稳后才松开：“警方推断小容生前可能遭受了校园暴力。所以……她怀孕可能是因为被强/jian。” 阮阳一直认为小容的身世已经惨到极点，甚至偶尔会想，也是死亡是小容的解脱。此刻他才发现，命运的残忍远超想像。 他能理解小容被养父侵犯时的绝望，却不敢想像自认为得到解脱的小容，在寄宿学校里受到暴力侵犯时的心境。 是不是大声呼喊也无人施救？是不是拼命挣扎也无法挣脱？她孤独一人，面对施暴的群体，和不见希望的命运。 阮阳想起不久前的某天，路致远带着他去看望小容。午后的阳光里，他们三个人坐在红色遮伞下，齿间是软糯浇头和汤面，脸上是真诚笑容。分别时，小容在阳光里挥手再见，本以为是生命里最平常的再见，却从此生死相隔，再也不见。 阮阳搂着路致远，声音又生又涩，带着鼻音：“大哥，去看小容的时候，给她带碗面吧。” “好。” ☆☆☆ 两人的伤感没能持续很久。阮阳有行程，路致远要开会，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 出门时，阮阳接到秦奕的电话。对方一如既往风风火火、热热闹闹：“阳啊，晚上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吧！现场粉丝过万，全网同步直播！” 阮阳在路致远面前是呆呆的小怂包，到了秦奕面前，瞬间又回到智商的高地。他弯着腰穿鞋，声音波澜不惊，一句话就把秦奕拆穿了：“怎么？找我救场？” “阳啊，你可太聪明了！其实是原本的生日会嘉宾临时回片场补戏来不了了！你懂得！” 阮阳想说我不懂，出了口却成了一句无奈的：“好吧。” 对面没有传来意料中的欢呼感谢，反倒是听见秦奕骂了句脏话：“我操！什么鬼？” 阮阳皱眉：“怎么了？” 秦奕的声音带着大大问号：“阳啊，《重返18岁》官微刚刚宣布本周两期连播。” 路致远站在旁边等阮阳，他穿一身灰色长款风衣，整个人挺拔沉稳。 阮阳挂断电话，走到路致远跟前，抬头问：“大哥，《重返18岁》这周要连播两期。可第六期节目还没录，怎么播？” 第28章 骁骁 鲜少有问题可以难倒路致远，这一次，他却被阮阳问住了。 问题其实不复杂。没录制过的节目要播出，要么宣发小组昏了头，要么导演制片有奇招。剔除概率极低的前种可能性，基本可以断定是节目组和电视台达成共识，意图用两期连播再创高收视。但其中细节和门路，路致远确实不清楚。 路氏集团投资的影片和节目不下数十个，路致远每天会收到各档节目的收视数据和收益数字报告，但报告不包括每档节目的拍摄和播出细节。 玄关的灯在两人身上镀一层温柔的光影，路致远站在光影里，深邃的眉眼被柔化，露出难得的犹豫神色。 阮阳心头软软的，跨近一步挨着路致远身体，用下巴和侧脸蹭对方衣领，既像撒娇，又像道歉：“是我糊涂了，这种问题该问经纪人才对。” 说完，他挨着路致远给李海打电话。 电话铃音只“嘟”了一声，李海秒接，听筒里传出嘈杂的背景音。 李海心情不错，特别热乎地叫阮阳：“阳啊~” 阮阳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一下，避开路致远垂下的目光，用特别公事化的语气接茬：“海哥，《重返18岁》第六期是怎么回事？” “第六期？”李海丝毫没有经纪人的自觉性，答得理所当然：“我不知道啊！” 答完，估计意识到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他给自己找台阶：“你天天跟投资方大佬睡一块儿，这种问题还来问我？” 他声音嘹亮，一把大嗓门透过电波响彻玄关。 阮阳抬头望路致远，眼含歉意。路致远垂着眼皮接住目光，神态悠然、眼神玩味。 “大哥，海哥以前不这样，可能快结婚了，情绪比较激动……” 路致远揉一把阮阳后脑勺，垂下的眼里带着促狭：“不妨事。大佬帮你打听一下。”说话间，呼吸带着热气拂过阮阳耳根。 阮阳被热气蒸地全身微颤，迷迷瞪瞪目送“大佬”出门。 等玄关门重新关上，迷瞪的阮阳站在原地，把李海和路致远的话反覆回味和啧摸，也不知是环境影响，还是心境使然，竟从两句简单粗暴的话里啧摸出源源不断的甜蜜滋味。 他揣着一颗被甜蜜浸泡的心脏，趿拉着拖鞋返回楼上房间。 时间近午，窗外阳光正好，阮阳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打开笔记本，打算把黑诊所相关的数据资料重新整合一遍。 忙到下午两三点时，秦奕团队直接打来电话，沟通秦奕生日会细节和安排。 秦奕的生日会安排在晚上7点，阮阳到达现场时直接被拉去化妆、候场。根据计划，他将在生日会中后段“惊喜现身”，代表《重返18岁》节目组送上生日祝福。 候场地点是舞台正下方的升降梯，升降梯内灯光昏暗，头顶上方传来源源不断的吶喊和欢呼。 阮阳隐在台下，对于以一己之力带动全场气氛的秦奕，暗自佩服。 秦奕站在台上，也很佩服自己。别家明星的生日会，都是秀唱功、秀舞技。他不，他飙演技。 飙演技就要有搭档。搭档哪里找？粉丝堆里挑！ 生日会举办前一个月，秦奕团队就在官网海选搭戏粉丝。被选中的粉丝不仅可以在台上与偶像上演“深情戏码”，还能获得专属明星大礼包，可谓诱惑力十足。
第50页 简单的游戏环节后，生日会正式上演“表演秀”。 第一场，“霸道总裁vs清纯学妹”。秦奕站在台中央，先来一个狂拽酷炫吊炸天的总裁式“壁咚”，再来一个深情款款的杰克苏“拥抱”。台上粉丝娇羞地小鹿乱撞，台下粉丝激动地疯狂尖叫。 第二场，“深情医师vs病弱女主”。秦奕换上白大褂、戴上听诊器，直接上演“制服诱惑”。扮演女主的粉丝还没上场，就和台下数万迷妹一起迷晕了眼，全场尖叫直掀屋顶。 第三场，“忠犬迷弟vs高冷御姐”。秦奕脱下白大褂，戴上“猫耳朵”，“喵”一声，撒娇嗓音苏倒一片老阿姨，杀伤力穿越现场、暴击蹲守网络直播的数万迷妹心。 最后一场，“偶像明星vs平凡粉丝”。秦奕摘下“猫耳朵”，气场全开演绎“眼神杀”。一双桃花眼透过大屏幕的特写，温柔目光扫过舞台下粉丝，凝视屏幕前迷妹，把迷妹们最后一点血槽掏空。 …… 几场演技秀结束，生日会气氛达到顶点，主持人趁势宣布“神秘嘉宾空降生日会现场”！ 歌迷们抚着被粉红暴击的心脏，在陡然变暗的灯光里期待嘉宾现身。 全场寂静，秦奕站在唯一的光圈里，眼神惊讶、表情惊喜，和粉丝一起期待。 升降梯内的阮阳收到现场导演通知，抻抻衣领摆好造型，乘着升降梯穿越舞台下的黑暗，缓缓现身舞台。 随着阮阳出现，舞檯灯光渐渐点亮，观众能看见挺拔的身影现身，却辨不清现身者的真实身份。直到有眼尖的前排粉丝大叫一声：“啊！是阮阳！” 因为激动而变调的吶喊如星火点燃现场，后知后觉的粉丝们即刻清醒，振臂高呼：“洋溢赛高！洋溢大旗永不倒！” 舞檯灯光大亮，绚烂的灯光错落又夺目，阮阳站在灯光下，在震耳欲聋的尖叫里淡定挥手：“大家好，我是阮阳。” 秦奕早知阮阳的到来，却仍难掩激动。 他被现场气氛感染，激动地心头发烫，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阮阳。至此尤觉不够，头脑一热，一手捧起阮阳脑袋，冲着对方光洁饱满的额头，“啵”一声亲了上去。 阮阳手里的话筒夹在两人之间，把“啵”一声扩大无数倍扩散了出去，同时带起声波阵阵、余音裊裊。 粉丝沸腾，阮阳惊呆，剩下秦奕，风中凌乱。 屏幕前观看直播的粉丝顷刻开始刷屏，各种截图被上传微博和朋友圈。秦奕团队的工作人员一个脑袋两个大，噙着两行热泪商量应对政策。 相比普通的男女明星炒cp，“男男cp”在粉丝群体的接受度更高，但并不代表所有粉丝都能全盘接受。且此类未经双方团队认可的行为很可能带来“过度捆绑”的不良影响，直接拉低群众观感，尤其对于秦奕这种酝酿着公布恋情的年轻男星，更是致命。 秦奕几乎在亲上阮阳额头的瞬间就清醒了，他用手捂住话筒，压低音量，一张俊脸皱成苦瓜，欲哭无泪：“阳啊，路总他……应该没时间看直播吧……” 阮阳的脸色没比他好多少，用尽全力挤出一点生无可恋的笑：“你先祈祷你女朋友没看直播吧……” 一对难兄难弟对视一眼，搭着肩膀强颜欢笑，转头面对观众后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地尬聊，试图把“打啵事件”翻篇…… ☆☆☆ 黑色宾利穿过车水马龙，载着夜色驶入静谧的银杏胡同。 先前铺满地面的树叶已经被清理，露出的青石地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寂的光。宾利稳稳停下，司机老林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后视镜。 车载广播还在直播秦奕生日会，寿星正讲述着《重返18岁》的拍摄趣事，偶尔传出现场粉丝的尖叫声，迷妹们俨然还在狂吃“洋溢cp”发的糖。 老林试探着转动广播音量，随着广播声音越来越小，整个车厢气压渐沉，带着压抑的沉默。 路致远坐在后座，面无表情，深邃的眉眼映着几片银杏叶影，眸光被叶影遮盖。他伸手推门，冷冰冰撂下一句话：“让刘力扬联繫秦奕公司老总，我和他谈谈。” 说完下车，留下一个孤傲挺括的背影，独自走向胡同尽头的四合院。 四合院木门敞开，站在高高的门槛外可以望见茂密的大榕树，榕树叶间漏进皎洁月光，月光下一具略佝偻的身影独坐。 院中没有灯光，暗淡的夜色里一点火星忽明忽暗，是秦柯在抽菸。 秦柯早年嗜烟，后来经历好友肺癌离世后立志戒菸，直到五年前加入养生行列，已经离开香菸很多年。此番复吸，想来所受刺激不小。 路致远眸光微动，迈着沉稳坚实的步子坐到他身边。 夜色微凉，秦柯指间飘出一缕轻烟，还未成形就散在夜风里。 路致远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啪”一声，火光勾勒出一圈光影，罩住并排而坐的身影。他轻拈香菸点燃，火星在菸头处挣扎着亮起。 手一松，打火机火苗熄灭，四合院重新被夜色覆盖。秦柯猛吸一口烟，声音透出疲惫和不易察觉的惋惜：“第一眼看见小阮，我就觉得眼熟。” 路致远指间夹着烟，没接话。阮阳是正当红的明星，觉得眼熟很正常。 秦柯被浓郁的烟味呛出一声咳嗽，他盯着手中火星，声音里带着呛咳后的酸涩：“他像骁骁。” 路致远伸手夺过秦柯手中的烟，手指一拈，掐断燃烧过半的烟，把最后一点火星对准地面撵灭。 秦柯看一眼变形的菸头，悠悠嘆出一口气。 骁骁是路致远心头的一块疤，看似结痂，实则牵着血肉。他点到即止，把话题转回阮阳身上：“小阮很有天赋，我有意培养，倒不知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秦柯难得和颜悦色，路致远缓缓吐出烟圈，声音悠悠裊裊：“他是明星。” “混娱乐圈的？” “恩。” 秦柯郁闷地拍桌子，和颜悦色消失不见，声音里全是惋惜：“可惜可惜，多好的苗子！” 路致远指间夹着烟，菸头灰烬落地，被夜风捲入尘埃。他微眯眼，声音掺着月色的凉薄：“快了，他会退出娱乐圈。” 第29章 前路 生日会结束后，寿星和嘉宾拒绝外部採访和内部庆功，肩并肩、火速撤场。 撤场的秦奕和阮阳站在深夜街头道别。两人面对面、眼对眼，两双好看的眼睛迸发极其相似的光：焦急、焦躁，掺杂心虚、心累。秦奕的心虚多一点，阮阳的心累胜一筹。 “阳啊~”秦奕一手捂心口，一手拍阮阳，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拍完，转身坐上保姆车，火急火燎回家向女友负荆请罪。阮阳站在原地，被秦奕感染地有点慌，也打了辆出租往御湖园赶。 至于网络舆论和热门话题，两人压根没放心上，用秦奕的话讲：爱谁谁，爱咋咋，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是娱乐圈的清流。
第51页 好在两个甩手掌柜背后有两支极靠谱的团队，秦奕亲吻阮阳的“啵”声刚落下，经纪人第一时间致电公司老总，公司老总又亲自联繫阮阳经纪公司老大。 一小时后，两位老总带着各自团队碰面商讨对策，且很快做出决策：降热度、导舆论。 两队分工合作，一方面联繫微博撤热搜，把接吻事件控制在cp粉内部范围内，另一方面联繫水军刷评论，把舆论风嚮往“《重返18岁》成员感情深厚”的方向引导。 经过一夜奋斗，终于成功将“洋溢cp”的接吻事件压了下来。 阮阳公司老总抽掉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搭着秦奕公司老总感嘆：“王总，你们家秦奕，简直是娱乐圈的泥石流！” 王总耸拉着两个碗大的黑眼圈，如释重负地探出悠悠一口长气：“差点连累到你们家阮阳，实在是抱歉。” 阮阳公司老总把手搭上对方的肩，重重拍两下：“小阮可是路总的心头肉，王总啊，奉劝你们家秦奕，可长点儿心吧！” ☆☆☆ 阮阳着急忙慌赶回御湖园时，已近午夜。 夜凉如水、夜风萧瑟，御湖园铁门紧闭，门后几株大树在夜色里张牙舞爪，如不安分的野兽无声咆哮。 阮阳刷开门禁，加快步子往里走。穿过灌风的花园，走进气派的别墅。 别墅内寂静幽暗，不见一丝灯火和人气。他就着窗外漏进的月光走上二楼，楼梯拐角处房门大开，入眼是黑色的丝绒大床，床上绒被整整齐齐，不见一丝压褶痕迹。 房间没人。路致远，没回家。 夜晚寒气顺着半开的窗户往里涌，阮阳冻得哆嗦一下，整颗胸膛又空又冷。 幸好轻快的手机铃音响起，打破掺着寒气的寂静。听筒里传出刘力扬周正温和的声音：“小阮，抱歉这么晚打扰。” 阮阳心头回笼一丝热气，连带起一点紧张，他抓着楼梯扶手，语气又轻又小心：“刘助，是……路总有事吗？” 小心翼翼的语气把刘力扬逗笑了，对方语调上扬，声音里带着抚慰：“放心，路总没事。他白天交代我了解《重返18岁》第六期的情况，眼看着马上过12点了，节目组资料还没传过来，所以我和你打声招呼。” “您费心了。”阮阳真诚道谢。 “是我没能及时完成工作。”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就互道再见。阮阳听着耳边“嘟嘟嘟”的忙音，把哽在喉头的话念了出来：“你知道……路总在哪里吗？” 念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还未出口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一楼客厅的落地钟发出荡悠悠的钟声。“咚”、“咚”、“咚”……敲满十二下，宣告一天的终结。 阮阳踏着钟声下楼，空空的胸膛窜起一股冲动，心头有撮火苗被点燃。每走一步，心头的火苗就更旺一分。几十步台阶走完，那股原先不算旺的心头火已然烧出了燎原之势。 他望一眼黑逡逡的玄关，自动在脑海里点亮玄关灯，想像着路致远站在柔和的灯光下，身形倜傥、眉眼英俊，噙着坏笑挑逗他：“不妨事。大佬帮你打听一下。” 继而想起“晨起运动”时，路致远把他搂在身下，答应秦柯晚上去银杏胡同见他。 至此，心头火燃至极点，阮阳脑中噼噼啪啪，既像火星爆裂，又像声声催促。他随手拿起外套往外沖。等回过神时，已经跑上御湖园外的马路，一手拦下了出租。 出租在夜晚的城市穿梭，半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心头火已经在车程中熄灭，阮阳走下出租，迎着穿堂风站在银杏胡同口，身影陷进浓重的夜色里。 胡同尽头黑瞳瞳，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进不敢、退不甘，把自己陷入了进退不相宜的窘境。 身侧一步远是斑驳的青砖墙面，阮阳侧着身靠过去，由脚至心，开始反思。 他的恋爱观向来简单，携手白头或一别两宽。 大学时曾有过两段不算深刻的恋爱，对象分别是胆大心细的温柔学姐、和甜美单纯的新生学妹。 两段恋情都由女方主动追求，他被动答应。及至进入恋爱期，也都是女方热情似火、患得又患失，他从来云淡风轻，不吝体贴，却也不屑吃醋，至于“报备行程”或“每日联繫”更是不屑一顾。 对此，学姐含泪抗议、学妹跺脚哭诉，却都没能改变阮阳的恋爱观。最终，两段恋情无疾而终。 此后的日子里，阮阳偶尔记起曾经的恋人，仍无法理解对方恋爱时的“执拗”和“吃醋”。 直至此刻，他幡然醒悟。 他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当时的学妹女友在夜半时分打来电话，哭哭啼啼像是受了莫大委屈。她抹着眼泪问阮阳：“我给你发简讯为什么不回！为什么不告诉我晚上去了哪里！” 彼时阮阳正在通宵图书馆温书复习，他皱着眉拉远听筒，没作解释，也不认为有解释和提前报备的必要。 挂断电话时，对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阮阳，你根本不爱我！” 夜风冷寂，阮阳打着哆嗦靠在青石墙上，对曾经的女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感同身受之感。 他骂自己混蛋，嗔路致远混帐。骂是真骂，嗔是假嗔，带着点又爱又恨的无力感。 骂完嗔完，他开始思考。 他能理解旧日恋人的失落和失望，同时告诫自己不能以爱的名义捆绑恋人。归根结底，他和路致远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存在问题。 无论金钱、身份，还是体/位，都是路致远在上，他在下。两人的关系，从来不对等。 体/位翻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说路致远不乐意，他自己也乐得被耕耘。至于金钱，他尚未到经济攀附的地步。 总结到最后，阮阳认定想要扭转目前境况，首当其中必须做出他自己的事业，彻底摆脱“潜规则上位”、“背靠金主得资源”的被动境地。 一旦目标明确，思路也就逐渐清晰。他把当前情势逐一分析、兴利剔弊，力求找出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等把各条思路理清，确认最终方案时，天空已经亮起了鱼肚白。前一夜的失落和失意被一整夜的畅想击退，阮阳拢拢衣领，迎着冷冽的晨风昂首挺胸，迈着麻木的双腿往外走。 胡同外的巷子里已经有早餐店开张，晨风里夹着香扑扑的油味勾人味蕾。 不多时，阮阳返回银杏胡同，怀里兜满热腾腾的早点。等走到秦柯家门口，他把冻得发红的耳朵往上凑，确认里头传出声响后菜“笃笃笃”敲门。 “谁啊一大清早的！” 秦柯刚起，还带着起床气，披着棉大衣打开院门，噼头盖脸就想骂。等看清抱着一大包早餐，嘴唇被冻成青紫的阮阳，到口的脏话被硬生生吞回去。他猛咽了口口水，眯着眼睛凑上去，声音难得怔忪：“小阮？” 阮阳在胡同口冻了一夜，一张脸白兮兮，两个耳朵尖红彤彤，额头发丝还带着寒霜，看得人心疼。但他眼神发亮闪着光，把怀里的早餐往前一推，特别热情地打招呼：“秦老师，早上好！”
第52页 秦柯被整地有点懵，但推到怀里的早餐着实香。他抬头看看阮阳，低头闻闻早餐，一拍腿，得嘞！进来吧。 阮阳兴奋地像个孩子，一路跟着走到院里。随后眼疾手快，干净利落地把早餐摆放在院中木桌。 豆花、豆浆…油条、大饼…麻团、滷蛋…早餐传统又丰富，从阮阳怀里掏出来的时候，冒着香喷喷的热气。秦柯再次咽口水，戴上眼镜招呼阮阳相对而坐。 现磨豆浆又醇又香，喝一口全身发暖，秦柯的满意写在脸上，疑惑也不加掩饰：“小阮，你这是唱地哪一出？” 阮阳正帮秦柯打开豆花盒，他撒上葱花和辣酱，把豆花推到秦柯面前，身体微微前倾，脑袋稍稍仰视，眼神真挚、语气真诚：“秦老师，我想向您学习！” “学习？” “是！” “学什么？” 豆花已经推到秦柯面前，阮阳抽回冻红的手，面对秦柯站起身，深呼一口气：“我想……” “吱嘎。”院门被从外向里推开，阮阳的话戛然而止。 秦柯坐着、阮阳站着，两人双双转头看过去。 路致远出现在被推开的院门后，黑色大衣配深色西服，器宇轩昂、气场逼人，看到阮阳的瞬间，深邃的眸光闪过讶异。 阮阳一颗心砰砰跳，要不是秦柯在场，他早就飞扑进对方怀里。 院门继续向后转，露出路致远身旁之人。来人高大威武，站在将近一米九的路致远身边丝毫不显矮。 冬日清晨，他仅着一件t恤配黑色夹克，身下一条牛仔裤，五官英俊立体，眉宇间淌着不羁和骄傲。 背后是缓缓升起的朝阳和撒着晨光的银杏树，两人在院门前并肩而立，俱是高个长腿又英俊。站在一起，极其般配。 阮阳用一整晚粘合起来的心，瞬间碎了一地。 第30章 师徒 门内两人，一个惊讶，一个心碎； 门外两人，一个淡定，一个随意。 两拨人马对视数秒，门外两人首先打破僵局。 路致远双手插在大衣兜，跨过门槛往里走，目光和脚步都直奔阮阳。高个男子错开一步跟在身后，他单手插裤兜，另一手悠悠转着汽车钥匙圈，表情神态轻松自在，跟到了自己家似的。 阮阳眼见着路致远二话不说朝自己走来，胸膛瞬间热乎乎，再一错眼望到路致远身后的帅气男人，热乎乎又立马降成冷冰冰。可惜他冻了一整晚，脸部神经麻木又迟钝，内心再激荡，一张俊脸仍旧平静无波。 院门到院内约莫四五米距离，路致远人高腿长又走得急，不肖几步就站定在阮阳面前，用高大身影罩住对方。 他也不说话，居高临下把阮阳从头到脚逡巡一遍，跟检查贵重物品似的：浅蓝牛仔服罩单薄白衬衫，刘海被寒气濡湿、耳朵尖通红、嘴唇泛着淡紫、双手微曲成拳…… 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总结为一个字，就是“冷”；概括成一个词，就是“透心凉”。简直可怜又可气。 打量完，路致远沉着眼把阮阳拉近一步，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无奈。 阮阳浑身冷冰冰，被拉得一个踉跄撞到路致远胸口，等他抬头站定时，路致远已经脱下身上大衣，手一抬，把他整个人裹了进去。 大衣内侧仍残留着路致远体温，罩在身上厚重又温暖，像一个缱绻的拥抱。阮阳抬着头望过去，眼里带着点疲惫又感动的红血丝。 “别动。”路致远沉声吩咐，微弯腰，伸手拢紧大衣领，把大衣纽扣一颗颗扣好。 至此，阮阳的一颗玻璃心满血复活，满心满眼都是温柔体贴的“好大哥”。他把双手伸进大衣衣袖，用钻出袖口的右手扯路致远衣角，借着最后一点骨气“质问”路致远：“大哥，那是谁啊？” 秦柯已经从最初的惊讶中回神，正低头喝豆浆。此时听到阮阳的问话，“哼”一声，嘴角一挑，也不知是微笑还是冷笑。 同一时间，高个男人站到秦柯对面，举着一杯豆浆，闻言“嘁”一声，嘴角的弧度和秦柯如出一辙。“嘁”完，他自我介绍：“我叫苏言义。” 他举着豆浆杯指指秦柯：“这是我爸”，又指指路致远：“这算是我哥。” 经过昨夜一整晚的反思反省，阮阳的思考能力由量变到质变，已然跳脱出常人的逻辑思维。苏言简简单单两句介绍，他立即脑补出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大戏：天纵奇才路致远拜于隐士高人秦柯门下，秦柯之子苏言义自小放荡不羁，与路致远相爱相杀，从相看两厌到两厢情愿…… 阮阳睁着眼编剧本，剧情进展到高/cháo时，被路致远一个脑崩弹断。 他把阮阳按坐到座位，把热乎乎的豆浆塞到对方手里，用两句话打断阮阳的胡思乱想，兼带消融对方的浓浓醋意。 第一句：“苏言跟他妈姓。”秦柯“嗤”一声冷笑。 第二句：“小容的案件已经移交到苏言义手里。”阮阳“唰”一声起立。 他声音带着颤慄，说话间喷出微薄雾气：“小容的案子有发现了？！” 路致远摇摇头，揽着阮阳重新坐下，苏言义也坐到秦柯身边。 “根据二次尸检结果，小容的案件很可能涉及校园欺凌、甚至强/jian，这已经属于刑事犯罪范畴”，路致远把阮阳的手拢在掌心，耐心解释：“苏言义隶属市刑警大队，我託了些关系，让小容案件开展二次调查，由苏言义直接负责。” “目前案件情况不乐观。”苏言义脸上的不羁和随意消失，深刻的五官在镇重的表情下更显英俊。 他把豆浆杯磕上桌面，声音像打磨过的上好兵器，又锋利又沉稳：“除了二次尸检的疑似旧伤，不存在任何小容遭受欺凌的证据。要不是路致远有门路，这案子压根不会进行二次调查。昨天案子刚移交到我手上，我们队今天开始会全面展开调查。” 故事的发展完全出乎阮阳预料，他怔忪着发呆，花了好长时间将关系理顺，身体不自禁靠进路致远怀里：“大哥，原来你一整晚都在忙小容的事。” 说完，他愈发羞愤：路致远在忙正事，他却只顾吃醋，格局实在太小！ 路致远“嗯”一声，揉着阮阳后脑勺，轻巧地接茬：“也不是光忙小容的事。” 简单一句话，阮阳倏地抬头，一夜未睡的眼睁地贼亮，满心满眼等着路致远继续带来大消息。 路致远接收到对面的热情目光，用力揪住阮阳后脑发丝，揪地对方眉头一皱，才悠悠开口：“也是为了惩罚你。” 他也不等阮阳提问，直接给出了提示。三个字：“生日会。” 其余的话无需多说，光光三个字已经足够。阮阳立马慌神，蹭着身体搂上去，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着急忙慌就要解释。 路致远垂着眼皮搂住蹭过来的身体，好整以暇地掐一把柔软臀部。不表态、不松口，淡定等解释。
第53页 这边两人“打情骂俏”正热乎，对面的俩父子也没闲着，主要原因是没眼看对面。 苏言义拿起一根油条，一掰两段，自己一半，递给秦柯一半。 “老爷子，你这微博玩得比我们年轻人还熘啊。” 被自己儿子崇拜，秦柯自然得意，但他生性傲娇，啃着油条喝着豆花，摆出爱搭不理的高姿态。 苏言义对自家老头了如指掌，踌躇半晌，把酝酿了好几天的“逆耳忠言”说了出来：“你现在有网友力挺，有关部门不得不给你面子。但一次两次他们能忍，再三再四触了政/府逆鳞、揭了社会疮疤，你真以为相关部门会坐视不管？” 苏言义的话，秦柯当然明白。 如今社交网络发达，亿万网名把键盘当武器，用或偏激或理性的言论织成一张舆论大网，既讨伐社会弊病、又监督政府喉舌。 网民有自己的想法，但未必具有与之匹配的胸怀担当、思想深度、文化底蕴、以及社会号召力。于是“为民发声”这样既有思想、又有号召力的微博，被舆论推举成了网友的“代言人”，既承载网友“针砭时弊”的美好愿望，又担负被“口诛笔伐”的莫大风险。 从“儿童猥亵案”、“产妇跳楼案”到“揭秘黑诊所”，“为民发声”表面上揭露的是社会人伦、医德医风，但实际全在抨击政/府的不作为：儿童保护机制的落后、医疗体系的欠缺、医保制度的缺失……每一项都在打脸有关部门。 虽然碍于舆论压力，相关部门每次都严肃对待、高效处理，但总被当众揭伤疤毕竟不好看。 事实上，“揭秘黑诊所”微博发出后，秦柯已经接到了“通知”。 “通知”很委婉，内容很简洁：谨言慎行、讷言敏行。既是提醒，也算警告。 苏言义深知秦柯脾气，点到为止。本以为对方会如往常般厉声反驳，谁知秦柯淡定地喝一口豆花，脸色丝毫不见愠怒。 等把一碗豆花喝完，秦柯擦擦手转过身，镜片后的双眼透出老年人常有的浑浊，眼角的皱纹又深又密，像刻进了骨子里。 他望着苏言义，声音不轻不重，说得又缓又认真：“小子，知道你为什么叫苏言义吗？” 他顿了顿，声音加重，掺着厚重情感，缓缓吐出四个字：“微-言-大-义。” 四个字，铿锵有力，寄託的是信仰和心愿。 路致远和阮阳早就停止动作，倾着耳朵听父子俩的对话。秦柯的话一出，俩人端正身体坐正，嵴背不由自主挺直。 秦柯把粗粝老迈的手搭上苏言义的肩，但躲开对方的目光，声音添了柔和：“天气冷了，让你妈多穿点。别净想着臭美。” 秦柯夫妻虽未离婚，但常年分居。不为别的，只因两个急脾气处久了就闹腾，干脆各自居住、各自安好。苏言义跟着母亲生活，不时回来探望秦柯。 他随了母亲的长相，学了父亲的脾气，又经过社会和案件的洗礼，最终长成了外表不羁洒脱、内心缜密稳重的刑警队长。 此刻，刑警队长被说红了眼眶，撇过头喝完最后一口豆浆。他拿起车钥匙站起身，声音又沉又亮：“我先回队里了，你们慢聊。” 说完，不等几人答覆就往院门走，望着门口的目光敞亮深沉，透着笑意、露着敬意。 阮阳被父子俩的一席话说得又震撼又感动，在座位正襟危坐，连带着一颗心激荡澎湃。 门口传来吉普车发动的引擎声，随着轰鸣声渐行渐远，秦柯嘆出一口气，显出一丝疲惫。 路致远仍旧捂着阮阳的手，眉眼柔和：“言义长大了。” 秦柯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把头一抬，盯着阮阳，把话题带回了路致远和苏言义进门前。 “小阮，你之前说想和我学什么？” “我……”阮阳把手从路致远掌中缩回来，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他措手不及。 他原本信心十足、自信大胆，但经过刚才一番变故，一来二去，把心头那点底气全耗完了。他绞着手指，吞吞吐吐，就是接不出话。 身旁的路致远接下了他的话：“他要当记者。” 阮阳惊诧地抬头看过去，深深怀疑路致远有读心术。 秦柯坚决摇头：“不行。” “为什么？” “混娱乐圈的，不行。” 阮阳急了，趴着桌子凑上去，想解释又无从开口。 身旁的路致远不慌不忙，完全不见被拒绝的慌张。他揣着阮阳的手放进大衣口袋，忽然换了话题：“前些天国外的朋友传回消息，英国某家族可能藏有古本《红楼梦》残页。” “什么？！”秦柯几乎激动地跳起。 路致远说完就停，坐在座位跟等鱼上钩的姜子牙似的，又笃定又淡定。 秦柯佝偻着背，双手撑在身前，两排牙齿紧咬出咯咯磨牙声，眼见着濒临爆发边缘。 末了，他狠捶一把木桌，咬牙切齿指着路致远：“你这个臭小子！” 路致远笑盈盈：“多亏老师教得好。” 秦柯颓然坐下，阮阳一颗心跟着沉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柯再次抬头，眼里激情退却，唯余冷静坚决：“《红楼梦》是我国文化界的瑰宝，如果确有国外残本，不论金钱，务必取回。” 他把目光转向阮阳，话却是说给两个人听的：“想跟我学习也可以，但必须退出娱乐圈。且前半年时间，必须吃住在四合院，作息全部由我安排。” 阮阳答应地毫不犹豫：“好好！” 路致远拒绝地毫不留情：“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转头互看。 阮阳脸上惊喜来不及退却，眼神先行换上受伤和乞求。路致远平静的多，抬眸间把阮阳的微表情全看进眼里。 他把手伸到阮阳背后，在秦柯看不见的地方搓揉阮阳屁股。用肢体语言暗示：半年，你让我吃素？ 暗示完，狠狠掐一把翘臀。 阮阳被掐地一激灵，继而浑身泛红，扭着身子凑到路致远耳朵边，哈着气说悄悄话：“大哥，我们可以视频……” “不行。”路致远沉声拒绝，语气不容商量。 阮阳不死心，嘴唇若有若无擦过路致远耳根：“那……你偶尔可以住到四合院。老师也没说不让……” 秦柯虽然支持性向自由，但也架不住两个大男人当面耳鬓厮磨，直接拍桌子撂话：“行还是不行，给个准话！” 阮阳急得不行，恨不得扑上去直接把路致远餵饱。 路致远撩开阮阳的大衣边，伸进对方裤腰，隔着内裤摩挲，手上力气忽轻忽重，内心挣扎一番后终于松口：“录完《重返18岁》吧。” 第31章 一路向阳 “收徒”结束，秦柯拄着拐杖出门遛弯，顺带贴心地给大门落了锁。落锁声不小，“咚”一声，是秦柯的抗议和警告：两个臭小子给我注意点影响！
第54页 偌大院落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手掌还停在另一个屁股上，对“警告”听若惘闻。 阮阳脖子缩进大衣领，眼睛笑成月牙。他伸出右手，摸摸路致远鼻尖，叫他：“烈火。”又伸出左手，点点自己鼻尖，叫自己：“干柴。” “干柴”、“烈火”。两个名词，说得又软又糯，含羞带怯，算是赤/裸/裸的暗示和挑/逗了。 关键时刻，路致远从不含糊，一把扛起故意挑逗的阮阳，把人结结实实抬进怀里。右手掌稳稳托着阮阳屁股，中指陷进热乎紧緻的股/沟，扛着阮阳往客房走。 行走间，手指随着步伐上下移动，忽重忽轻夹在阮阳臀/fèng。 阮阳身体软绵绵，如一艘扁舟起起伏伏荡在名为路致远的海面上。 不多久，扁舟着陆，阮阳被整个放倒进客房大床，身上衣服被迅速剥净，裸着身子陷进床铺里。 没来得及叫一声，路致远脱着衣服倾身而上，动作粗鲁急躁，带着点惩罚意味，狠狠进入。 几番折腾，各种体/位来一遍，等路致远终于缴械，已是阳光大盛的中午。 阮阳一双脸红扑扑，神情餍足又满意。他仰靠在床头，因为体力不支喘着气，皱眉抗议兼撒娇：“白日宣yin，不好不好。” 路致远套着衬衫，胸膛袒露，伸手捏他辱/尖，力道不小：“那什么算好？生日会和人接吻？” 他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情绪，但手上力道陡增，分明还在吃“洋溢cp”的醋。 阮阳瞬间就蔫了，虽然被拧得又疼又痒，仍咬着嘴唇忍耐，低头垂眉、认错态度堪称良好。 路致远轻嘆一声：“没有下次”，松开手搂住阮阳，眉宇间露出疲惫：“睡会儿吧。” 两人一个和苏言义研究了一整晚的案情，一个花了一整夜思考人生，加之一上午的“翻云覆雨”，此时疲倦感如海浪袭来，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醒时已近傍晚，两人陪着秦柯吃完晚饭又双双回到客房。 阮阳搂着棉被，路致远搂着阮阳，两人依偎着靠在床头看电视，姿势亲密自然。 “大哥，忽然有种过日子的感觉。”阮阳侧着头靠在路致远肩头。 路致远没来得及接话，床头的电视屏幕出现《重返18岁》片头，第五期节目正式开始。 阮阳不自觉端正身体，和路致远并肩观看。 第五期节目与录制情况别无二致，以“恋爱”为主题，以李依依和秦小仪的暗恋故事为主线，一明一暗，两条主线在节目最后同时迎来高/cháo：秦小仪游乐场浪漫告白校糙陆昭、李依依鼓起勇气叫住阮阳。 “陆昭，我喜欢你。” 秦小仪声音落下，镜头转向场边五人：李依依拽住阮阳衣袖，后者回转身时，她踮起脚尖。众人尚未分清状况，李营突然冲进两人之间，一把拉过李依依，托着对方后脑勺低头欲吻…… 画面噶然停止，片尾曲响起，屏幕开始回放本期精彩瞬间。 回放结束，屏幕落下几个铿锵大字：不要走开，谜底马上揭晓！ 广告时间，屏幕右下角始终挂着《重返18岁》节目logo，logo旁一行小字加倒计时：距离《重返18岁》第六期剩余00:04:59。 此前，刘力扬已经将第六期情况说明发过来，但两人“忙碌”一天，都没来得及看。此时节目开始，干脆撇开广告，认真看起了电视。 短短五分钟广告时间，网络舆论已经开始发酵。 有被激发少女心的阿姨粉，有被搅乱心绪的cp粉，也有不少声音开始批判《重返18岁》忘记初心，为博眼球不惜炒作。 各方舆论尚未发酵、交火，第六期节目在万众期待中准时上线。 阮阳吹了一整夜冷风，此时身体发烫，起了发烧前兆。他强撑精神睁大眼，对从未录制过的节目内容极其好奇，连带着一旁的路致远都难得耐着性子看起综艺节目。 《重返18岁》节目组对观众的关注点和情绪爆发点掌控地恰到好处，第六期节目直接捨弃片头，直奔主题。 画面定格在游乐场中央：流光溢彩的旋转木马前，秦小仪垂着头站在陆昭面前，表白后的女孩羞赧而卑微，如虔诚信徒等待洗礼。 校糙陆昭五官英俊，全身透出青春特有的朝气。他微俯下身，抬手轻揉秦小仪发顶，动作温馨暧昧。 良久，他收回手、站起身，微笑着答覆秦小仪：“对不起。” 忧伤的背景音乐缓缓响起，歌词感伤唯美又真实，带着无数观众陷入对青春的回忆，遥想起记忆中或生涩或遗憾的初恋。 对此，路致远和阮阳无甚感想，两人对节目套路门清：陆昭和秦小仪都是签约经纪公司的新人，此番借着《重返18岁》节目刷脸熟，不久后就会相继出道。 节目里所谓的“女学霸暗恋男校糙”的偶像剧戏码，只是节目组为迎合观众而特意设计的故事情节。 而即使陆昭和秦小仪是实打实的暗恋关系，节目中也绝不会公开恋爱。一旦涉及“早恋”，广电总ju必然不会过审。 后期把节奏控制地极好，适当的煽情后，画面转向李营和李依依：李营虽身高不及阮阳和秦奕，但仍比李依依高了大半个头，此时他伸手托着对方后脑勺，显出少有的霸气。 阮阳歪着头勾着路致远臂膀，神态轻松自然，故事结局他早已亲眼见证。 果不其然，画面中两人嘴唇即将相触之际，李营突然转头、松手，两人距离骤然拉大，他大笑一声，声音夸张又响亮：“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依依红着眼瘪着嘴、双眼微红；阮阳表情平静，对成员的感情故事不为所动；局外人万红和秦奕一个叉腰、一个抱胸，十足十看好戏的吃瓜群众。 几人的站位围成半圈，圈内陷入短暂沉默。 至此，一场发酵一周的成员恋爱事件迎来不痛不痒的结局。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节目组的刻意炒作，李营话音刚落，网络开始出现讨伐《重返18岁》的声音，批评节目组枉顾观众，为炒作而炒作。 路致远搂过阮阳的肩，轻声点评：“王萍越来越会炒作了。” 阮阳睁着眼睛不出声，比起李营和李依依与节目组的联手炒作，他更好奇后半段的节目内容。 王萍作为经验丰富的综艺节目导演，兼具女性特有的感性和对节目主题的把控能力。 她深谙观众心态，在观众临近爆发的时间点，立马将第五期“恋爱”主题收尾，直接导入新内容： 前一秒还流光溢彩的画面突然变暗，整体呈现灰色调。五名成员的身影逐渐淡出荧幕，厚重的交响乐响起，音调沉郁压抑。 黑色背景之上浮现白色加粗的大字，一行定格再消失，下一行浮起又定格： 暗恋失恋，经历时心动心痛，回忆时心酸心伤； 各中滋味，名为青春。 交响乐声愈发沉重，白色字幕在交替中染上红色：
第55页 同样的18岁，你在追逐爱情，而他、她……正徘徊在噩梦边缘。 宏伟的交响乐声进入高/cháo，乐章如暴风雨的轰鸣振聋发聩，“校园欺凌”四个大字染着血淋淋的红色停驻在屏幕中央，触目惊心。 阮阳双手紧攥被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嵴背僵直，忽然领悟第六期节目的主题和意义。 四个大字停驻良久，消失之际，开始播放视频片段。 视频画面普遍像素不高，可以判断出由监控探头和手机拍摄而成。 除开像素的相似，各段视频的内容极其一致：无一例外是校园欺凌的真实画面。 视频里，有女生被脱/光衣服殴打、下跪、泼水、甩耳光……有男生被木棍殴打、被餵粪便、被粗绳捆绑、甚至被餵药…… 视频中受害人的遭遇令人震怒，更让人震惊的也是加害人全部是未成年学生。 受害人和加害人都穿着校服，原本象徵纯朴的服装成了最讽刺的标志，重击亿万观众心脏。 画面太具冲击力，阮阳双唇紧抿，浑身瑟瑟发抖。路致远将人搂进怀里，同样双眉紧皱、眼神幽冷。 “大哥……”阮阳脸色惨白地举起手，伸出的手指微屈，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修长指尖正对屏幕，屏幕里正播放五个女生围殴一名少女的画面。少女被打倒在地，双手抱头看不清五官，唯脚上一双红色运动鞋亮格外扎眼。 喉咙像被扼住般难受，阮阳喘着气，压抑住极度激烈的情绪，声音嘶哑难耐：“大哥，那……是小容。” 那双红色运动鞋是他亲自送去小容家的。 一句话说完，阮阳绷直的身体骤松，浑身滚烫倒进路致远怀里。他眼神迷离，神智迷糊，前一夜的冷风终于导致高烧骤至。 ☆☆☆ 《重返18岁》第六期一经播出，网络上再无讨论李营、李依依爱情走向的声音，第五期的“恋爱”和“青涩”通通成了第六期校园暴力的衬托，强烈对比加上多段视频给观众带来极大视觉冲击和心灵撞击，网络舆论群情激奋。 “校园欺凌”以前所未有的关注度曝光在社会大众面前。 网民口诛、媒体笔伐，教育部门第一时间作出官方回应，在全国范围内展开彻查和整肃。而在《重返18岁》节目中曝光的多段视频当事人也被网友人肉。 网络舆论引爆之时，路致远第一时间联繫苏言义，警方直接介入调查，正式接手节目组全部视频证据。 苏言义带队的小组根据节目组所述的视频来源追根摸底，终于确认视频中受害人的身份，正是在黑诊所事件中死亡的少女小容，而视频中五名施暴女生则全部来自小容学校。 五名未成年女生被带进警局，坦白认罪却不认错，仗着自己未成年的身份试探法律底线。 苏言义在几人的叙述里敏锐捕捉到关键点，顺藤摸瓜查出五名女生曾伙同外校男生强/jian小容，致使其怀孕，最终酿成小容惨死黑诊所的悲剧。 自此，小容案终于水落石出。 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且证据确凿，然而由于六名犯罪嫌疑人全部为未成年，依照国情和早前案例，对六人的定罪将面临极大阻碍。路致远聘请专门律师团队，全面支援案件审判定罪。 六个月后，六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被判刑，成为全国首例未成年因“校园欺凌”而被判刑的案例。 ☆☆☆ 《重返18岁》第六期播出当晚，阮阳开始高烧，在秦柯家昏睡整整三天。 醒来时，校园欺凌的舆论正达顶峰，小容案件业已锁定犯罪嫌疑人，进入最后取证阶段。 当晚，风雨大作，天际边惊雷阵阵，阮阳独自站在客房窗边，双眸被天边闪电划亮，翻涌起波涛汹涌…… 两天后，小容葬礼举行，除去学校师生代表，再无他人参加。 简短的仪式后，众人离开，阮阳和路致远并肩立于小容墓碑前。 墓碑冷冰冰不带一丝人气，墓碑的照片上小容露着浅淡的笑，五官清秀、眼神清澈，仿佛一朵从未沾染尘埃的水仙花。 林立的墓碑后方，夕阳在远方天际沉入地平线。 阮阳抬头望苍茫墓园和天际霞光，眼神染上金色余晖，声音带着犹疑：“大哥，这个世界值得为之奋斗吗？” 路致远穿着黑色西服，在身侧握住阮阳手掌，力量温厚而持久。 远方夕阳缓缓下沉，在云层绽放霞光万丈。他们在最后一道霞光里携手而立，路致远声音悠远。 这个世界很坏，有强/□□女的兽父、有糙菅人命的庸医、有枉顾产妇死活的丈夫、有猥亵幼童的官员…… 这个世界也很好，有远离家乡的无国界医生、有不畏牺牲的缉毒民警、有敢于发声的正义记者…… 一路坚持，阴霾之下，大抵会有阳光。 ☆☆☆ 阮阳在秦柯家躺了三天。三天后，路致远亲自开车将人接回御湖园。 当天傍晚，秦柯在客房捡到阮阳遗落的手机，一个电话召来自家儿子，吩咐对方送还手机。 苏言义正要找路致远讨论小容案件，举手之劳、顺路而为，他十分慡快地接过手机，丢进吉普车副驾座位。 吉普车驶上马路，副驾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随手接听，等电话接通才意识到这是阮阳手机。没来得及挂断，对面的声音已经传过来。 对面嗓音清亮，煞是好听，只是语调百转千回、音量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阳阳，我失恋了……” 苏言义平日最烦一种人：撒娇的男人。电话对面显然就是他最烦的那一种。 他皱着眉拿远手机，看一眼手机屏幕：秦奕。不认识，决定直接挂断。 失恋的秦奕第六感奇准，对面一沉默就觉出不对，立即先发制人：“阳阳？阳阳！你忍心不理我吗？” 苏言义听地浓眉紧锁，弓起的川字型可以夹死飞虫。 秦奕愈发觉出不对劲，暂时抛开失恋烦恼，大声质问：“你是谁！为什么拿我们家阳阳电话？！” 苏言义忍不可忍：“我是你大爷！” 吉普车在红绿灯前停下，道路右侧一座大型商场正在悬挂最新海报。 海报篇幅巨大，在半空中荡悠悠展开，秦奕的代言写真被悬挂在商场顶端，成为十字路口最亮眼的风景线。 碧蓝天幕下，海报上的秦奕笑得阳光灿烂。 苏言义挂断电话抬起头，目光被海报吸引，糙糙一望，只见海报右下角几个大字： **代言人、国际巨星：秦奕。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参考：2017年11月2日，北京市西城区法院未成年人法庭宣判了一起校园欺凌案：5名犯罪时未满18岁的被告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 下卷 第32章 世纪婚礼 邻近年末，各类颁奖盛典扎堆举行，各路明星使出浑身解数争抢热搜。娱乐圈大小新闻不断，红红火火迎接贺岁档的到来。
第56页 微博热搜榜前五名，也是一派和谐： 一、国内最具权威性的金龙奖首次设立综艺评审单元，《重返18岁》、《恋恋笔记本》、《一起去旅行》、《爸爸是超人》、《悬案解密》等五档高收视节目携手入围，将共同角逐“年度最佳综艺”称号； 二、《听，萤火虫在唱歌》宣布杀青，吴安柏、石清朗、林雯雯等主演亮相发布会，宣布电影将于2月14日情人节首映； 三、《重返18岁》即将进行最后一期节目录制，并将于本月底迎来完结； 四、万红世纪婚礼一周后举行，谢绝媒体探访，将以非公开形式低调完婚； 五、华裔歌手骁骁的单曲《be my brother》连续10周蝉联美国billboard音乐排行榜冠军后，宣布正式进军中国市场。 五个热搜，三个与《重返18岁》有关，尤其第六期节目一经播出，节目关注度、收视率、观众口碑同时爆棚，成为最炙手可热的综艺节目之一。 节目爆红，直接受益的便是五名固定成员。除去万红早已功成名遂，其余四名年轻成员都凭藉《重返18岁》人气飙升。 秦奕、李依依片约不断、代言接到手软，成为流量小生小花的领军人物；李营成功转型，不仅入驻多档综艺节目，也陆续在不少电视剧、电影中客串露脸。唯有阮阳，人气高涨、好评无数，却再无新作品推出。 眼看着《重返18岁》即将完结，阮阳即将错失巩固人气的最佳时机，其官方后援会终于按捺不住，由后援会会长“自由自在可爱牛”作为代表，发表长文控诉其经纪公司不作为，例数经纪公司三宗罪：“不懂网络、不会营销”、“业务生疏、资源分配不均”、“不专业、不敬业、不职业”！ 全文洋洋洒洒三千字，把对阮阳的“爱”、对经纪公司的“恨”、对阮阳演艺事业的“忧”表达地淋漓尽致，字字珠玑、声声控诉，末尾直接@阮阳_sunshine、和“宏辉经纪官方工作室”。 阮阳粉丝立即进行大规模转发和点赞，引来关注无数。 “宏辉”老总忍着骂人的冲动刷完长微博，略肥的圆脸颤巍巍，一口气梗在心头委屈至极。 他抚着胸口向空气控诉：“我不想阮阳接代言吗？我不想他拍广告演电影吗？我tm比谁都想！你们倒是找路致远说理去啊！” 控诉完，他举起浓茶一饮而尽，把心头的委屈压下去，沉声给秘书打电话：“通知全体员工开会，遴选最后两个综艺名额！” 秘书被唬地一跳，壮着胆子战战兢兢：“李总，阮阳……又没来公司。” 李总气急，大手一拍办公桌：“说过多少遍了，阮阳不是员工是祖宗！我祖宗、你祖宗，路总的小心肝，我们的大金库！没有他，哪来的综艺名额？！” 秘书嘟哝：“傍大款了不起啊。” 李总气极反笑：“有本事，你也去傍路致远啊。” …… 11月底的天气，过了“小雪”节气，气温骤降。阮阳裹着大衣，在四合院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路致远出差美国，他已经在秦柯家住了一星期，俨然成了半个主人。 此时正值午后一两点，四合院沐浴在清冷的日光里，阮阳和秦柯在院中央隔着木桌相对而坐，一个研读《理解媒介》教材，一个审阅团队发来的新闻报告。 半个月前，秦柯正式同意收阮阳为徒，条件是阮阳退出娱乐圈。其后他发现，新收的小徒弟虽仍参加综艺节目，但几乎不出席其余商业活动，于是态度逐渐放松，决定提前开始“传道授业解惑”。 恰逢路致远一周前出差美国，阮阳徵得同意后入住四合院，开始接受前传媒系博导秦柯的亲自教导。他思路清晰、颇有天赋，且态度端正，短短一周，学习状态渐入佳境。 “老师，你能和我解读一下冷媒介和热媒介的定义和差别吗？”阮阳一手执笔，一手把厚厚的书本推到秦柯面前。 秦柯放下手中报告，抬头瞥一眼推到眼前的书页：纸业崭新，散发新书特有的油墨香气，摊开的页面做满笔记，俨然被反覆阅读过。 “嗯。”秦柯满意地点点头，解答阮阳疑惑。答完，看着认真做笔记的阮阳露出笑：“你这样子，还真有点像当年的路致远。” 这话一出，阮阳的心就不定了。 路致远于他有着莫大吸引力，尤其秦柯嘴里提到的路致远，是他不曾了解的，“当年的路致远。” 他放下笔，双手趴着书面，一双大眼望着秦柯。全程默默无语，但眼神会说话，虔诚地不像话。 秦柯立马后悔，“啧”一声表示不耐烦，但最终拗不过阮阳无敌真诚的目光，开始给对方科普“当年的路致远”。 他们坐在榕树下，榕树叶影倒映在木桌上，秦柯望着树影间的阳光，眼里掺着回忆的光。 “你别看路致远现在又张狂又不讨人喜欢，上大学那会儿，还是很谦虚、很引人注目的。” 阮阳举手抢答：“因为长得帅吗？” 秦柯无语，十分看不上阮阳的“短浅目光”，白他一眼：“我教地可是新闻系，个个都是帅哥美女！路致远也就能排个前三吧！” 阮阳“咯咯咯”笑，他的路大哥就是最帅。 秦柯用鼻子“哼”一声，对阮阳的得意视而不见：“我那时候会注意到那小子，纯粹因为他每节课都提前半小时到场，节节课坐第一排，上课不是低头记笔记，就是抬头看讲义，绝对的模范好学生！” 阮阳听得入了迷。 他认识的路致远，西装加身、衣冠楚楚，既帅又牛逼，又酷又温柔，像个无所不能的超人，以至于他从未想过路致远也曾稚嫩青涩。 他无比遗憾未能与青年时的路致远相遇、相伴，因此更好奇那时的路致远，如何拼搏、怎样成长。 秦柯自然懂得阮阳的心思，也不吝满足对方的好奇心。 他就着日光，娓娓道来。讲述大学时路致远的模样、上学时的糗事、考试的成绩……零零总总，用言语为阮阳勾勒出一个鲜活生动的青年路致远形象。 “你知道路致远当年有多努力吗？”秦柯喝一口茶，语气裊裊：“他的书本永远有三种不同颜色的笔记。黑色用来上课记笔记、课后用蓝色临摹一遍、考试前用红色誊抄一遍。足足三遍，从未遗漏。” 阮阳先是震撼：路大哥太厉害了！再是欣慰：如此沉迷学业，肯定没精力搞对象了！ 欣喜完，他又感嘆自己眼界太短，耽于小情小爱之中。他怕秦柯看不上，于是皱眉凝神，刻意摆出深受震撼、誓要发奋的表情。 秦柯回忆上了瘾，嘴巴就开始秃噜：“我还记得每逢周末，路致远总变着法来我家求讲课，可把我烦死了，赶也赶不走。” 阮阳听得心疼：“大冬天的，大哥一个人来求学，老师您应该对他好点。”
第57页 秦柯气死了：“谁跟你说他一个人？骁骁可次次……咳咳，我可次次都耐心指导！” “骁骁是谁？”阮阳思维敏捷、直抓重点。 秦柯一脑门拍上去：“你还学不学习了？！给我把冷媒介的定义重复一遍！” “噢。冷媒介是指……” 讲完，锲而不捨追问：“老师，骁骁是谁啊？” 秦柯拍自己脑门：“我头疼，你去屋里给我拿药。” “噢。”阮阳素来尊师重道，赶紧小跑进屋。秦柯望着对方背影抽自己嘴巴子：“让你瞎说！” ☆☆☆ 一星期后，路致远出差归国，万红世纪婚礼如期举行。 婚礼设宴在某五星级酒店，该酒店因安保措施严密，向来被选为明星婚礼首选。 婚礼当天，各路媒体整装待发，记者们熬夜蹲守在酒店门口，试图拍摄到第一手画面，更有媒体直接动用航拍器，在网络进行同步直播。 好在酒店经验十足，对于应对记者偷拍游刃有余，所有嘉宾被安排在专用通道进入婚礼现场，避免了在媒体前曝光。 阮阳与《重返18岁》节目组一起到达现场，与其余三名成员被安排在会场中央的席桌前。 万红在圈内地位不斐，想要参加婚礼的大小明星无数，未免麻烦，婚礼只邀请了少数亲朋和娱乐圈举足轻重的人物。 阮阳和秦奕坐在一桌，距离不远处还有两桌，一桌坐着圈内几位影响力颇大的投资商，一桌聚齐着着名导演、编剧和制作人。 婚礼现场播放着轻快的情歌，秦奕触景生情，情绪低落：“本来……我也是要走进婚姻殿堂的人。” 他失恋半个月，情绪也低落了半个月，阮阳习以为常，假装没听见。 眼见阮阳不搭理自己，秦奕悄摸摸捅对方胳膊肘，开始聊八卦：“红姐的人脉真不是盖的。你看那桌，张导、秦导、李编剧，随便一个拉出来都是电影圈大拿。再看那桌，奔腾娱乐总裁、宏辉经纪老总、易星娱乐ceo、长泰集团吴总，全是妥妥大佬级别。诶，话说你们家路总呢？” 阮阳看一眼手机：“他一小时前刚下飞机，还在路上。” “哟呵，真是大忙人。”秦奕眼神乱飘，忽然一定：“我去，那不是吴安柏和石清朗嘛，这两人不好好宣传电影来这凑什么热闹。” 阮阳背一僵，顺着目光望过去，就见吴安柏和石清朗坐在隔壁桌，身边都坐着娱乐圈呼风唤雨的大佬。 也不知有意无意，阮阳的目光刚望过去，对面两人就看了过来。一个眯眼，一个挑眉，虽然都在笑，却看不清笑里的含义。 关于两人的回忆都不愉快，阮阳皱着眉收回目光，努力压制心头不适。同时，会场突起骚动，到场嘉宾纷纷昂着脖子望向大厅入口，其中不乏窃窃私语。 秦奕已经站了起来，激动地直拍阮阳肩膀：“阳，是你们家路总，路大总裁来了！” 阮阳心头咯噔一下，一颗心狂跳起来。他抬着头，越过重重光线和人影望过去，带着多日未见的思念。 路致远身形高大，站在会场入口处尤为引人注目。他依旧深色西服配黑色大衣，脖间围一条灰色羊绒围巾，气度不凡、气场逼人。 婚礼会场布满红白玫瑰，入口处铺呈一条红色地毯，地毯边错落玫瑰花束，路致远站在红毯之上、花束之间，在无数目光之中，眼神深厚，迈着沉稳坚实的步伐。 在场多为娱乐圈资深人士，对路致远自然不陌生。只是对方向来低调，对于主动攀附者大多不回应。此时出现在婚礼现场，立即引来窃窃私语一片： “哇，那就是路氏集团总裁？这气场也太强大了吧。” “万红的人脉果然不简单，连路致远都能来参加他婚礼。” “听说他口味特别，潜过的小明星数都数不过来。” “嘘，小心被人听见！” …… 周围喧嚣一片，背景乐和着喧譁声，阮阳通通听不见。路致远一出现，就是他的全世界。 此时，他的世界站在十几米的远处，隔着灯光和人影，忽略数百人的关注，目光只望着他。眼底带笑，笑中有思念。 目光模糊了时间的概念，仿佛一瞬间，又仿佛隔了很久，路致远穿越红毯，站在《重返18岁》席桌边，面前是阮阳。 万众瞩目，阮阳强压内心震荡，往前迈出一小步，仰着头看路致远，眼神热烈又压抑：“大……” “大哥”没能叫完，会场再起骚动。 只见一个高瘦人影迅速穿过红毯，直接追上路致远。不等对方反应，一把勾过路致远臂弯，声音落满会场：“大哥，我回来了！” 对方音色极其动听，如一把顶级提琴，用完美音符打断阮阳未成句的话。 阮阳怔在原地，路致远侧过头，一旁的秦奕捂着嘴巴惊讶万分。他指着路致远身旁的人，结结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是骁骁？华裔歌手骁骁？” 第33章 对峙 “骁骁？你是亚裔歌手骁骁？”秦奕第一个认出眼前人，激动地捂嘴巴。明明自己身为大明星，却激动地像个小迷弟。 骁骁勾紧路致远臂弯，昂着下巴抬着胸，用得意的表情默认自己的身份。他身高不算高，脑袋与路致远肩膀齐平，皮肤白皙、五官精緻，一身嘻哈打扮，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酷劲。 路致远侧着头看过去，目光落在骁骁脸上，长长睫毛覆住了眼中情绪。骁骁感受到自上而下的目光，将下巴抬地更高，脸上的得意转为崇拜，望过去的目光绵长悠远，自带深情。 两人臂弯相勾，无声对视，头顶处灯光叠影，洒下的光影在视线胶着处浮动。 秦奕反应慢半拍，此时也觉出不对了。眼前两人的画风俨然深情款款一对璧人，可正宫明明应该是身边的阮阳！他气不过，立即由激动的迷弟变身护犊的母鸡，誓要为正宫手撕小三。 念头一起，立即行动。秦奕伸手向前，试图拉开骁骁手臂，结果手还没碰到对方，就被人捷足先登。 一直默默观望的阮阳突然出手，一把抓住路致远胳膊，用力一拉，硬生生拽脱两人相勾的臂弯。 被拉开的两人同时回头。 骁骁的手还停在半空，手指微屈抓着虚空，一对沉甸甸的大眼圆睁，眼中的惊讶像被碾碎的太阳光，明亮地慑人心魄。 路致远也转回头，一如既往淡定沉稳，望向阮阳的目光如掺了金粉的湖水，表面浮光掠影，内里静水深流，看进人眼里时，漾着云淡风轻的微笑涟漪。 背景音乐换成了一首轻快悦耳的英文歌，婚礼司仪在台上就位，吸引了部分宾客的注意力，但仍有不少人八卦之魂被点燃，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会场中央。 深处八卦中心的阮阳不卑不亢，等路致远转回身，扯着对方衣襟往前跨一步，把两人距离缩小至一拳。随后抬头，声音轻轻柔柔惹人怜：“大哥，我冷。”
第58页 整个会场暖气充足，不说温暖如春，但也绝对和“冷”不搭边。阮阳目光真诚，淡定地睁眼说瞎话。 秦奕被“撒娇”的阮阳惊掉了下巴，在一旁站成了雕塑。对面的骁骁从惊讶中回神，他双手抱胸，脸上的不屑和鄙夷毫不掩饰：如此低劣的谎话，他不信路致远看不出来。 阮阳的手攥着衣襟，指节屈紧泛着白，隔着衣料能感觉到细微的颤抖。 “知道了。”路致远答得自然，嗓音悠绵，如流水击石、指绕青丝。 他抬手解下羊绒围巾，直接套上阮阳脖颈。一圈、两圈，收紧、打结。动作不算娴熟，但胜在温柔。 柔软的羊绒带着路致远温厚的体温停驻在脖间，阮阳看着围巾下摆，松开攥衣领的手，抬头笑。 “够不够？”路致远轻弹阮阳额头，故意揶揄：“大衣也给你？” 阮阳得了便宜又卖乖，一手摸脑门，一手摸围巾，眼角和唇畔的得意和傲娇，遮都遮不住。他转过身对着骁骁，用宣示主权的姿态望着对方，等对方看过来，他微微一笑：“路致远，晚上一起回家。” 舞台上的司仪宣布婚礼正式开始，会场灯光逐个黯淡，只余舞台中央的大屏幕开始播放新人影片。 宾客们收回八卦之心，转头看大屏幕。 阮阳还在向骁骁示威，整个人气场全开如骄傲的孔雀。路致远似笑非笑看一眼，撸一把阮阳发顶，转身往邻桌走，抬步前丢下一句：“少喝酒。” 骁骁不甘落败，正酝酿着词彙回击，旁边有人走过来，一把拉住他喋喋不休：“小祖宗哟，好不容易带你进来，可别惹事了。” 被人拉走之际，骁骁回转身体，眼睛死死盯住阮阳，一张俊脸横眉竖目，写满不甘不忿。 阮阳浑不在意，接住对方怒意看回去。同时，一支笔挺的大拇指暗搓搓伸到眼前。 秦奕伸完大拇指，拉着阮阳坐下，佩服地五体投地。 “阳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这波操作我服！” “那撒娇的表情、迅捷的手法、正宫的气场，简直教科书式的表演。以后谁还说你演技差，我反手给他一巴掌。” 目睹全程的秦奕比本尊更兴奋，他认识的阮阳向来低调、睿智、清清淡淡不爱说话，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样“我见犹怜”、“争风吃醋”的一面。 阮阳本来没感觉，被秦奕一说，后知后觉开始难为情，缩着脖子把半张脸埋进围巾。所幸婚礼进入高/cháo阶段，司仪宣布新娘入场，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会场灯光大亮，万红手握捧花站在红毯尽头。她一袭红色婚纱，纱裙飘逸飞扬，眼神顾盼生辉，如一只骄傲的火凤凰，向红毯另一端的爱人走去。 李海平日不修边幅，今日被狠狠造型一番：西装笔挺、发型规整，兼带容光满面，竟也是一枚长相端正的帅大叔。 两位新人在红毯尽头相遇，执手走上舞台。 司仪欢呼、宾客喝彩，会场内掌声热烈。 万红惯于掌控舞台，一上场，接过司仪话筒，主动发言：“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婚礼开始前，我想先谢谢我的丈夫，李海。今天的婚纱并非出自专业设计师之手，而是我的丈夫亲自设计。” 台下响起一片惊嘆和起闹，万红继续解释：“10年前，他为我设计了这款婚纱。虽然直到10年后才穿在我身上，但我相信，经历了前十年的分离和思念，下一个十年，我们会获得加倍的幸福。” 台下宾客掌声雷动，台上新郎泪眼婆娑。 李海不善言辞，但此时情绪激动，接过话筒鼓足勇气：“阿红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的爱情。相信大家都能懂得我的心情，不论时光荏苒，最刻骨铭心的，总是最初的爱人。” 说完，新郎拥吻新娘。 阮阳坐在台下，既为新人开心，又被新郎的发言惹出小郁闷：初恋了不起啊？刻骨铭心很伟大噢？ 在今晚之前，他听过两次骁骁的名字。一次从秦柯嘴里，一次在微博热搜，只不过当时从没想过两个骁骁是同一个人。 骁骁的意外现身一下子把两个名字串起来了，他的身份也几乎确定：路致远的“旧爱”、甚至“初恋”。且这旧爱和吴安柏不一样，曾经陪伴路致远走过青葱时光，而非简单的肉体关系。 阮阳越想越不是滋味，猛灌一杯酒，起身去外面透气。 新人下台敬酒，会场内气氛逐渐热络。长泰吴总对路致远举杯，带着酒意调侃：“路总，还带着阮阳呢？听说都带回家了？” 路致远轻轻举杯，一饮而尽杯中酒，笑着不接茬。倒是吴总身旁的吴安柏不乐意了：“吴总，红姐的婚礼，你八卦路总感情做什么。” “哟，心疼了？之前吵着闹着要跟来参加婚礼，现在见到路总了，又害羞了？” 路致远闻言把目光飘过来，手中的酒液在高脚杯轻晃，一如拒绝吴安柏当晚的情景。 场面颇微妙，奔腾娱乐的周总笑着打岔：“对了，路总，我看你和骁骁很熟？《听，萤火虫在唱歌》还差一个歌手演唱主题曲，我看骁骁挺合适，既有国际影响力，又自带话题度，要不，您给引荐一下？” 在场都是精明的生意人，在商言商，周总的分析有理有据，路致远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吴总一拍脑袋：“莫非你前阵子出差美国，就是去找骁骁谈合作？怪不得他在美国发展地好好的，突然宣布回国。” 这算是一个爆炸性消息了。国际小天王联手国内顶级娱乐资源，骁骁不火也难。 路致远放下酒杯，脸上带着笑，刚要说话就被前来敬酒的人群打断了。 一对新人在前，后方簇拥着手举酒杯的人群，争相来敬酒。 几人中断话题，言笑晏晏与新人碰杯。 阮阳尚未归来，落在桌上的手机叮铃铃响起来。秦奕拿起看一眼，来电：苏言义。 他自认与阮阳交情深厚，自然不忌讳帮忙接电话，于是一滑屏幕，在嘈杂的声音里对着手机说话：“你好，阮阳不在。” 苏言义一手开车一手接电话，听到对面的声音时，眉一皱，直觉在哪听过。 秦奕说完就要挂电话，苏言义直接下命令：“把地址告诉我。” 苏言义当了多年刑警队长，平日里发号施令、分配任务从不含糊，一把嗓音又沉又冷，自带威严，一句话就把秦奕唬住了，后者秃噜着就把酒店地址报了过去。 报完幡然醒悟，对着电话听筒吼：“你谁啊你，这么没礼貌！” 吉普车车窗半开，夜晚寒气呼啸着钻进听筒，遮住苏言义的轻笑：“我是你大爷。” ☆ ☆ ☆ 由于万红婚礼，酒店被包场，此时正值婚礼高/cháo，会场外人烟裊裊，各处走廊安静冷清。 阮阳坐在宴会厅外的大堂里，身体陷进沙发，被一盆大型盆栽遮挡，偶尔能听见会场传来的欢呼声，模糊又遥远。
第59页 “叮咚”一声，大堂内侧的两部电梯同时到达。 相对的电梯门打开，一面走出握着手机的秦奕，一面走出拿着档案袋的苏言义，各自抬头，猝不及防打了照面。 苏言义大冬天只穿一件黑夹克，周身罩着夜晚寒气。他在警队加班一整晚，下巴冒出青色胡茬，略显颓废却不邋遢，高高大大的身形站在电梯前。 秦奕身高不矮，气势却完全不如人，一出口也不知是骂人还是相认：“大……大爷？” 苏言义忍住喷血的冲动，板着一张冷酷脸，把手中的牛皮档案袋往对方肩上重重一拍：“乖孙子不错，挺懂礼貌。” 秦奕被噎地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一张脸忽红忽白。 两人的动静不小，阮阳从绿植后探出头：“苏队？秦奕？” 苏言义转头，一手插兜向阮阳走过去，秦奕噘着嘴做小尾巴。 “苏队，你怎么来了？” 苏言义把厚厚的档案袋往阮阳怀里一塞：“老傢伙让我给你送东西过来，说是这两天的作业。” 差使刑警队长到婚礼现场送作业，大概也只有秦柯会这么干。 阮阳接过档案袋，又好奇：“你怎么进来的？今天安保很严。” 秦奕也好奇，走到阮阳身边，站到苏言义对面。 苏言义把□□一晃，随口解释：“行了点职务之便。” “啧啧啧”，秦奕嘴碎：“公职人员就是了不得。” 苏言义没搭理对方，他抬着头，目光望着两人身后方，眼睛微眯、神态专注。 阮阳和秦奕好奇地转身，一回头，也定住了。 大堂里侧的走廊拐角处，两个人影相对而立，一高一低，无声对视。 走廊灯光昏暗，两人的身影不甚清晰，但不难认：正是路致远和骁骁。 骁骁踮着脚，仰着脖子，极其悦耳的音色里带着焦急和不甘：“大哥，这些年，你有没有想我？” 路致远身量高大，身影比光线更暗，他立在原地，沉默着不说话。 骁骁不甘心，再出口时，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发生又急又不甘的嘶吼：“大哥，你想不想我？！” 大堂本就空荡，嘶吼带着余音在空气里回荡。 沉默的时间尤显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路致远的回答终于传来。他点点头，看不出表情，醇厚的声音拓进空气：“想。” “我操。”秦奕义愤填膺，骂着脏话往前沖，被苏言义一把拉住。后者抬抬下巴示意，秦奕看过去，才发现身边的阮阳已经迈步走出去。 几步走到两人面前，阮阳不看骁骁，目光只望着路致远，声音镇定坚决：“路致远，回家吗？” 第34章 同门师兄 十二月的第一天，娱乐圈爆出头条新闻：海归歌手骁骁惊喜现身万红婚礼，并将正式签约“宏辉”娱乐，与阮阳成为同门师兄弟。 当天下午，“宏辉娱乐”官方微博证实该消息属实，并公布骁骁后续活动计划：担任金龙奖颁奖典礼表演嘉宾、演唱《听，萤火虫在唱歌》电影主题曲、参加《重返18岁》最后一期录制、发行归国后首支中文单曲。 至此，曾经的热搜榜前五名的新闻，被骁骁一人霸占，网友打趣他为：“征服热搜的男人”。 有网友私信大v要求深扒骁骁背景，也有部分大v声称骁骁靠潜规则上位，依靠背后金主狂揽资源，但这些质疑的声音最终没掀起水花。骁骁仍以势不可挡之势霸屏各大版面，成为年末娱乐圈的一匹黑马。 凭藉阮阳和骁骁的“强强联手”，“宏辉娱乐”股票连续飘红，发展形势一片大好。 ☆ ☆ ☆ “中央气象局今日6时继续发布寒cháo蓝色预警：受强冷空气影响，今日午间起，我国将自北向南出现一次大范围大风降温及雨雪天气过程，预计气温下降6-10度，请所有市民……” 上了年头的收音机信号微弱，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音嗓被陈旧的小音箱镀上一层沙哑和破落，给宽敞静谧的四合院平添一股寂寥。 四面砖墙圈出一方小天地，秦柯和阮阳坐在院中，偶尔抬头，可以望见乌压压的云层在头顶盘旋。云层厚重堆叠，内里裹着无数雨水雪花，酝酿着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秦柯披着厚棉袄、翘着二郎腿，嘴里嘬一桿颇具年代感的烟枪，鼻樑架一副厚重的老式框架眼镜，十足十老派学者模样。 身边的阮阳穿地单薄许多，白色高领毛衣罩灰色羽绒马甲，下身一条牛仔裤配白球鞋。他眼前摊着一本泛黄的书页，耳朵插着耳机，两条红色耳机线从耳边蜿蜒至胸前，如静态水墨画里一抹惊艷的飞红。 两人一个学究、一个明星，一个老派、一个时尚，完全相悖的两种风格在四合院内碰撞出奇异的和谐感。 苏言义推门进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他举着拳头放在嘴边，“干咳”两声，试图引起院内人的注意。 低沉的咳嗽声响起又落下，回应他的除却收音机里的广告声，再无其他。对于他的到来，秦柯视而不见，阮阳压根没看见。 堂堂苏大队长，走哪不是被敬畏、被礼让，偏偏回到自己家总被无视。他浓眉一皱，大跨步走到院中央。先“啪嗒”一声关掉收音机，再“啪！”一声把手中厚厚的档案袋拍在木桌上，惊得阮阳猛地抬了头。 阮阳摘下耳机抬着头，笑容不深但真诚：“苏队，你回来了。” 苏言义胸口之气平了一半，转头去看自家老子。就见秦柯压根没看他，满眼盯着桌上泛黄的档案袋，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吐槽：“这老傢伙，办事效率越来越低。” 吐槽完，总算抬头看儿子：“这些都是你们张局让你带来的？” 苏言义不乐意地“嗯”一声，往身下板凳一坐，敲着档案袋补充：“这些是近五年已公开的家庭暴力导致伤害或致死的案件卷宗，张局让我转告你……” 苏言义深吸一口气，伸出食指在虚空点着秦柯，摆出“张局”的架势，把对方的话原封不动说给秦柯：“老东西一把年纪就别折腾了！还连带我瞎忙活！卷宗统共68份，两天内归还，过时绝交！” 一气呵成转达完，苏言义胸中之气发泄完毕，心满意足地抬着下巴叉着腰，阮阳在一旁悄悄竖大拇指。 谁知秦柯一点儿没生气，把卷宗往阮阳面前一推：“你听到了，两天内看完出报告。” “好。”阮阳耸着脑袋接过去，鸭梨山大。 “你今天不是还得录节目？哪有时间看啊。”苏言义给阮阳打抱不平。 秦柯吐烟圈：“如果连时间管理都不会，就不要跟我学东西了。” 阮阳抱着档案袋錶决心：“师傅，我一定不辱使命！” 秦柯点点头：“嗯，孺子可教。”
第60页 苏言义看得嘴角直抽，忍无可忍提醒阮阳：“小阮，你再不走，可就赶不上录节目了。” 秦柯出人意料地表示同意：“你们那节目我看了，虽然深度不够，但比一般综艺节目有意义多了。你们经纪公司挺有眼光，给你接了这么个节目。” “老师……”阮阳低着头，声音含糊：“《重返18岁》是路致远给我安排的……” “哦，那小子眼光还可以。”秦柯不明其中缘由，说完就继续低头看书。 苏言义嘆口气，拉着阮阳往外走：“天气不好，打车不方便，我送你一程~” 阮阳没拒绝，低着头跟着往外走。 苏言义的大吉普就停在门口，沐浴在大片银杏之中，显得特别霸气。阮阳抬头，漫天漫地的银杏叶铺天盖地涌入眼眸，如大片金光闪闪的阳光扎人眼球，又美丽又刺眼。 阮阳猛地低头，逃避般仓惶坐上副驾驶。 刚系好安全带，吉普就发动了，苏言义车技一如他的性格：沉稳又霸道，不论转弯或超车，绝不犹豫，果断坚决。 他双眼盯着面前道路，打破沉闷：“你好歹也是当红明星，怎么公司都不给你配辆车？” 阮阳微笑：“我不喜欢人跟着。” “自己也不买一辆？明星可是高薪职业。” 阮阳苦笑，摇头不说话。 吉普车奔驰在拥攘的街道，车外寒风凛冽、车内暖气充足，一扇车窗隔出两个世界。 苏言义望着车窗，想起了当日情景： “路致远，回家吗？” 阮阳离开秦奕和苏言义，大步往前，直接走向“深情对视”的路致远和骁骁。 大堂地砖蹭亮，模模糊糊倒映出三人身影，彼此的影子在地上交缠叠加。 与回答骁骁时的长久沉默不同，这一次的路致远回应很快。他朝着阮阳向前一步，带着微笑抬手抚摸阮阳发顶。 手掌抬起的瞬间，一直在不远处观望的秦奕突然跑上前，沖入三人之间，随后勾着阮阳的肩膀往宴会厅走，声音放得特别大：“好了好了，寒暄完了就继续参加婚礼吧！” 说完，他揽着阮阳直接往外走。转身间，才压低声音提醒众人：“有狗仔，快走！” 几人立即警醒，前后脚离开大堂往宴会厅走，独留苏言义站在远处不明所以，直到看见大堂圆柱后偷拍的狗仔…… 至此，一场势均力敌的争夺结束于一场猝不及防的偷拍。 那天后，阮阳正是搬进秦柯住处，一心学问，对于路致远和骁骁只字不提。 作为局外人，苏言义除了轻嘆，不宜也不愿多搅扰他人□□。 车内两人都是话少之人，一路上虽甚少交流，倒也不显尴尬，很快就来到了《重返18岁》最后一期的录制现场。 最后一期统共分成上下两部分内容，上半部分回归校园，所有成员和高三学生共同参加全市首次高三模拟考，渲染日益临近的高考压力和老师学生重压下的精神状态，突显紧张氛围。 下半部分则转战全市最大体育馆，《重返18岁》的全体成员和特邀嘉宾，将为全市上百所高校的高三学子奉献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现场5万多人，共同为18岁吶喊。 上半部分模拟考环节已经在前天录制完成，苏言义将阮阳载到体育馆后场，准备今晚演唱会的录制。 大吉普挂着警字标牌，无人敢拦，一路畅通无阻到达后台场地。 “谢谢苏队。”阮阳道着谢下车，一旁的苏言义摆摆手关上车门：“我本来也要来找你们节目导演组的，上次小容案件的录像信息，还有些情况和他们核实。” “嗯。”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离门口还有五米远的距离时，两道高亢的嗓音同时响起。 “阳啊~阳阳~”一道声音清亮带着惊喜，是后场门口的秦奕。 “阳~我的阳啊~”一道声音嘹亮夹着幸福，是新婚燕尔的李海。 门口的秦奕穿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帽子围巾口罩，一样不少，把自己裹成一只跳脱的小粽子。 “小粽子”张开双臂、敞开怀抱，一路跳着跑过来。 阮阳转过头向招手的李海走过去。 一个前脚走开，一个后脚来不及剎车，秦奕直接敞开双手抱上了身穿黑夹克的苏言义。 后者站在原地，被撞得胸口生疼，忍着怒气低下头，眉头皱地可以夹死苍蝇。 怀中的秦奕撞得有点懵，靠着苏言义胸膛一动不动。 苏言义一把推开怀中人，他最受不了这类人：长地好看、爱撒娇、爱咋呼，感情充沛、感想丰富，简直是恃靓行凶的典型！ 秦奕被推地踉跄一步，摸着脑袋抬头，一眼看到苏言义，一点不生气，笑呵呵地打招呼：“大爷，你来啦！” “你丫地才大爷！”苏言义转身就走。 秦奕屁颠屁颠跟上去，顺便向远处的阮阳和李海招手。 不知谁喊了一句“下雪了！”几人不自禁抬头望去，就见之前乌压压的天空添了几分光彩，堆叠的云层fèng隙里，有晶莹细碎的雪花悠悠飘荡下来。有的落入掌心融化、有的嵌进发丝，但更多则是混入尘埃，无声消散。 阮阳伸着手掌迎接雪花。不远处的大门口，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入。 年末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完结。日更到完结。 第35章 同台pk 从宾利车上下来的，不是骁骁，也不是路致远，而是娱乐圈唯一能与万红比肩的影后，虞珊。 阮阳后知后觉，抬头望一眼宾利车陌生的车牌，自嘲地低头笑。 虞珊踩着恨天高，风姿绰约走下车，身后簇拥一堆助理，排场非同一般。 早些年万红婚后息影，虞珊顶着“小万红”的名号出道，凭着一把婀娜身段和艷丽五官，以“性感”博出位，在圈内争得一席之地。随后出演多部影视作品，饰演的角色从失足少女，到美艷少妇，几乎个个妖娆性感，被观众贴上了“美艷”、“花瓶”的标籤。 经过十余年的经营，虞珊在圈内地位越来越高，已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与万红豪慡的大姐大风格不同，虞珊始终坚持“美艷人设”。十多年来，她的情史和演绎经历一样丰富，先后与多名富商老闆传出恋情，“插足婚姻”、“小三”、“噼腿”的传闻不断，近些年更是和不少当红鲜肉传出年龄差巨大的姐弟恋绯闻，被网友揶揄“老牛吃嫩糙”。 而她最近一个绯闻对象，正是凭藉《重返18岁》人气飙升的秦奕，两人曾被拍到深夜同回酒店过夜。虽然被秦奕粉丝极力否认，但坊间关于两人的传闻一直流传着。 宾利车缓缓开走，虞珊身披华丽皮糙走下车，一对媚眼如丝，悠悠逡巡。 按照娱乐圈不成文的规定，像虞珊这种天后级大咖出现时，诸如阮阳、秦奕这样的后辈都应该上前问好，不论私下关系亲疏，至少檯面上的姿态应该谦卑有礼。
第61页 不过两人都没动，一个还沉浸在认错车的失落里，一个则是彻底失神了。好在虞珊也没打算和他们寒暄，她扭着腰肢转过身，对面正缓缓驶入一辆崭新的豪华保姆车。 保姆车刚停稳，车上鱼贯而下七八个人，有打着电话一派忙碌的经纪人、也有抱着演出服的助理、和拎着化妆箱的造型师，个个气势凌厉，一脸傲慢。 七八个人陆续站定地面，随后排成两排，作夹道欢迎状。 众人仰头注视下，骁骁戴着耳机、哼着嘻哈，晃晃悠悠地从保姆车走出。一下车就被助理簇拥，派头摆地比虞珊还足。 虞珊眼睛一亮，拢拢头发、紧紧披肩，扭腰摆臀迎过去，脸上的笑又妖娆又热情，跟见了老朋友般熟稔：“哟，这不是骁骁嘛，没想到你也来了。” 骁骁对国内娱乐圈知之甚少，根本不知虞珊为哪号人物，幸亏身边的经纪人反应快，一口一个“珊姐”叫得谄媚，场面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雪花渐渐纷扬，两拨人马在雪里聊得不亦乐乎，俨然忘了冬季的寒冷。 李海默默围观完全程，十分不屑地拉走阮阳：“走了，去准备彩排吧。” 阮阳任由对方拉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听自家经纪人感嘆：“有后台的节目组果然豪气，居然把虞珊、骁骁、和《萤火虫》》主演全给请来了。” 阮阳早就看过台本，对本期嘉宾心知肚明，苦笑着没接话。 两人已经走进后台，身后的秦奕还愣在原地，一脸灵魂出窍魂不守舍。苏言义看一眼就摇头，双手插兜撇下对方就走。 走出两步又回头：“诶，孙子，你到底走不走？！” 秦奕木着眼睛转过头，声音也是木的：“大爷，你帮我看看，那是影后虞珊吗？”他伸出僵硬的手，指向不远处和骁骁谈笑的身影。 苏言义不追电视、不看综艺，认识的明星极少，但虞珊恰好是他认识的明星之一。他皱着眉头不耐烦：“是是是，是虞珊。诶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听到答案的秦奕眼神一亮，瞬间又暗了，一双脚跟黏在地上似的，一对眼睛也黏在了虞珊的身上，口中还念念有词：“珊……” 苏言义没听清对方念叨了什么，一把拉过秦奕，拖着对方往里走。一边嫌弃呆头呆脑的秦奕，一边埋汰多管闲事的自己。 后场内部嘈杂拥挤，各路工作人员和明星团队在过道交涉沟通，大到出场顺序，小到站台走位，所有细节一一确认。 李海拉着阮阳走进专属休息室，门一关，隔绝了外头喧嚣。 他把台本拿到阮阳面前，耐心嘱咐：“彩排前把流程再熟悉一遍吧。” “好。” 本场演唱会将以时下流行的“战队pk”的形式举行。由万红和虞珊各自带队比拼才艺和人气，现场所有观众手中都配有投票器，每场pk根据现场观众的选择选出胜者，获胜次数多的战队成为最终赢家。 而在后期播出时，也会在电视屏幕滚动直播电视观众的投票结果。 作为《重返18岁》的常驻成员，万红带领阮阳、秦奕、李营和李依依组成“18岁战队”，主场迎战虞珊带领的骁骁、吴安柏、石清朗、林雯雯组成的“萤火虫战队”。 根据台本设计，演唱会开始后，首先由五位成员合体演唱《重返18岁》主题曲，其后正式进行战队pk。根据节目组预想，每场pk都将引爆网络。 第一场，队长率先登台，“初代影后”万红pk“不老女神”虞珊。 两人同属电影圈天后级人物，同台已是罕见，而在此次晚会中，两人还将还原电影史上经典的《白蛇传》片段。 万红饰演优雅大方的姐姐白蛇，虞珊饰演天真妩媚的妹妹青蛇。两姐妹初到人间，在大千世界里兴奋又迷茫，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性格特徵。观众则根据两人的表演现场投票，选出优胜者。 第二场，“双李cp”迎战“亲吻cp”，两对cp也存在相同的定位竞争。 李营和李依依在第五期节目里表露了暧昧迹象，尤其明显的是李营单恋李依依，而石清朗和林雯雯在《听，萤火虫在唱歌》中饰演开朗的女一和痴情的男二，也是男方单恋女方。 两对cp都是女一x男二的组合。此次同台，将以cp形式分别对唱情歌，正面比拼歌艺和cp感。 第三场，“年轻影帝”对战“天赋演员”，吴安柏与秦奕演技大pk。 两人同是偶像演员出道，后凭藉过人演技和演艺天赋在一众鲜肉里脱颖而出，成为新生代演员的领军人物。 他们也将进行现场演技pk，但与万红、虞珊同演一齣戏的方式不同，两人将互相扮演对方最具代表性的角色，以此一决高下。 吴安柏扮演秦奕的首个电影角色—一名患有抑郁症的超市打工仔，秦奕饰演帮助吴安柏夺得影帝的经典角色—一个爱而不得的偶像歌手。 第四场，同门师兄弟首次同台，阮阳搭档骁骁。 与前三场pk相比，第四场明显增添了许多温情元素。 阮阳和骁骁除长相略相似以外，定位、性格、发展领域全部不重合。此番同台，更多是打着“同门师兄弟”的名号为骁骁做宣传。 两人的比拼也相当温情：共同演唱骁骁首支中文单曲。 受益于早前半个月的封闭式培训，阮阳歌艺和舞技长进不少，虽没达到专业水平，但在巧妙的舞蹈编排下，也能将歌曲演绎出别样味道，只是他尚未与骁骁合体彩排过。 以上四场pk结束后，现场根据结果选出获胜队伍。如果出现2：2平的结果，则加赛一场，但台本上并未写明加赛内容。导演组为求节目现场效果，对此环节做了保密。而根据节目的套路，第五场加赛，在所难免。 阮阳把台本仔仔细细浏览一遍，最终合上时，忍不住感嘆：节目组这套路，实在是深。牛逼！ 李海没他这么淡定，双手抱胸忿忿不平：“阳阳你就是太好说话，现在摆明了用你来捧骁骁，你都不膈应？” 阮阳把手一摊：“不膈应啊。” “苍天吶，”李海恨铁不成钢：“现在公司所有资源可着劲往他身上放，还不是看在路致……咳咳~” 李海刚秃噜完就剎车，斜着眼打量阮阳反应，顺便狠抽自己嘴巴子：“让你嘴碎！” 阮阳的反应出乎意料地淡定，他把台本一放站起身：“海哥，去彩排吧。” 李海还能说什么？彩排呗。 ☆ ☆ ☆ 苏言义进入后台后，直接找到了总导演，把第六期节目中出现的“校园暴力”视频的来源一一确定清楚，随后就告辞离开。 经过休息室走廊时，鬼使神差往一扇微微敞开的木门内望了一眼，就望见了一脸不耐烦的虞珊和满脸真挚的秦奕。 苏言义迅速回正脑袋、收回目光，告诫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偏偏一双脚跟钉在地上似的，怎么都迈不动。最终猛锤一记胸口，认命地做起了“偷听贼”。
第62页 微敞的休息室门上贴着“虞珊”的名字，看来是秦奕主动过来找人家。 苏言义通过fèng隙往里看，就见秦奕站在虞珊对面，明明高对方大半个头，却气势全无，期期艾艾、小心翼翼，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珊，没想到你会来参加节目……” 虞珊恨天高不离脚，一脸冷漠完全不走心：“你们节目这么火，傻子才不来参加。” 秦奕仿佛压根没看见对方眼里的嫌弃，弓着身子乞求一般：“珊，你放心，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但……你能告诉我分手的原因吗？不会真的因为我在生日会上亲了阮阳吧。” 他举手发誓：“我向你保证，我是比国旗杆还直的直男！” 还比国旗杆直。苏言义无语地翻白眼。 虞珊“呵”冷笑一声：“秦奕，你还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不会真以为演了几步电影就够格和我平起平坐了？我告诉你，当初和你在一起就是玩玩，分手的原因没有其他，就是我玩腻了，还有……” 她笑着伸出手，用涂满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勾起秦奕下巴，笑得美艷动人，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眼里没有任何情感。 她说：“你床上功夫差得我都以为你是个受！被人干还差不多，还想干人？！。” “珊，你怎么能……”秦奕弓着腰、双膝微曲、下巴被勾起，整个人如一只滑稽的大虾。 “砰！”一声，木门被狠狠推开，又被狠狠关上。 屋内两人来不及反应，一身黑夹克的苏言义已经走到了面前，表情冷漠、气势摄人。 他一把拍掉虞珊的手，把秦奕拉起揽到怀里，随后转过头，深邃眼神似笑非笑地打量虞珊：“这位大姐……” 他故意顿一顿，等虞珊脸色由红转白，怒气直升之时才继续道：“我看你分手的原因不是这小子技术差，而是受不了男朋友长得比自己还好看吧。” 他一手揽着秦奕，一手伸出去，食指晃晃悠悠地指在虞珊脸上各处。 休息室内灯光暗黄，缺少了舞台绚烂灯光的加持，虞珊脸上的岁月痕迹就凸显了出来。眼角的皱纹、僵硬的苹果肌、嘴边的细纹……全部被苏言义漫不经心地指了出来。 虞珊气得手抖，脸上厚重的粉底显得狰狞又虚假，仿佛下一秒就要随着肌肉的颤动扑簌簌往下掉。 苏言义指完就结束，拉着秦奕往外走，没再多看虞珊一眼。 秦奕迷迷瞪瞪被拉着走到门外，最后被重重的关门声惊醒了过来。 苏言义一把松开手，气呼呼转身，想骂又不知从何骂起：“tmd我！” 秦奕惊醒后又恢复呆呆木木的样子，呆木中还多了点感伤。幸好阮阳和李海经过，苏言义跟扔烫手山芋一样把人推给了对面两人。 阮阳和李海不知其中原由，接过秦奕，向着彩排现场走去。 苏言义望着三人背影，心中一口气堵得慌，简直郁闷。 幸好电话铃响起，分散了部分注意力。 电话来自他的下属，声音沉重焦急：“队长，又发现一具尸体。” 第36章 胜者 娱乐圈大型晚会的后台，往往是各个明星团队角力的战场，后台的彩排现场也由此演变为战争激烈的修罗场。 阮阳一行人到达彩排现场时，远远就听到了修罗场“厮杀”的吶喊声。 吶喊声来自一个“故人”，石清朗的经纪人：k哥。曾经在《听，萤火虫在唱歌》的男主甄选会现场，对李海狠狠摆过脸色。如今他故技重施，只不过被摆脸色的对象换成了《重返18岁》节目组的制片和道具师。 k哥的声音极有辨识度：雌雄莫辩，兼带阴阳怪气、颐指气使，属于典型的闻声辨人，听到他声音就能想像出声音主人讲话时傲慢无礼的模样，由此产生头痛、皱眉、反胃等一系列连锁反应。 此刻，李海、阮阳耸眉拉眼，秦奕皱眉挤眼。三脸懵逼下，都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偏偏一旁的马组长眼神特别好，一见三人立马两眼放光，蹦跶着小碎步就迎过来。 他一如既往热情客套，一上来先把三人尊称挨个叫一遍：“海哥、阮老师、秦老师~” 人都到跟前了，李海硬着头皮寒暄，顺便八卦一下彩排进度。他斜斜眼，下巴指指k哥所在方向：“k哥怎么发这么大火？清朗的节目出问题了？” 马组长一听k哥名字，立马产生皱眉嘆气的应激反应，他悄摸声息地凑过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双李cp’彩排也很顺利，谁知一轮到‘亲吻cp’彩排，歌词还一句没唱呢就开始挑刺，嫌我们的舞台布景不够大气！天可怜见，这些细节早在当初签演出合同时就确认过了！” 李海听地皱眉：“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妥协呗！”马组长一般不说人坏话，这次也是怒了：“圈里谁不知道他k哥最会摆架子挑麻烦，要不是看在清朗的面子上，谁理他呀？” 说完不过瘾，继续加码：“也不知道石清朗怎么想的，这点人气迟早被自家团队败光！” 李海心说：人以群分，石清朗和k哥可完完全全一类人，只不过碍于偶像包袱，人设包装地比较好而已。 这边正聊着呢，k哥的大嗓门又传过来了。 “演出后的採访时间必须加长！背景和打光全部以我们家清朗为主！办不到清朗就不-上-台！” 他黄衬衫配绿西服，说话时手指头恨不得戳到对面人的鼻子上，完全不顾周围人的八卦和讨论。 马组长无语地摇头，领着李海三人往舞台边走。 最终，道具组组长妥协，制片人承诺加长石清朗採访时间，并调整现场灯光效果。一番闹腾结束，石清朗和林雯雯正式上台彩排。 抛开k哥的无理取闹，“亲吻cp”往台上一站，着实般配养眼。虽然还未化妆造型，但两人手牵手，眼神里全是含情脉脉，等一首情歌唱完，满屏都是飞舞的粉红泡泡，隔着舞台都能闻见“恋爱的酸臭味”，可谓cp感十足。 与自家经纪人不同，石清朗在众人面前表现得绅士又有礼。彩排完不仅亲自搀着林雯雯下台，还走向台边，向制片人和道具师致歉。表情真挚、语气诚恳，完全展现出正能量偶像的模样。 李海斜着眼吐槽：“好嘛，这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戏唱地可真好。” “就是。”秦奕靠着阮阳肩膀，心情抑郁仍不忘八卦点评。 也不知是两人的吐槽被石清朗感应到了，还是三人的站位实在惹眼，总之刚和工作人员致歉完毕，石清朗就径直走过来了。不论眼神还是前进方向，都毫无疑问正对三人组，正中阮阳所站的位置。 秦奕好歹在娱乐圈混了几年，该有的警惕性都有，一眼就看出对方来者不善，立即松开阮阳，站正身体挺直背，摆出迎战姿态。 石清朗人未到声先至，隔着好几步远的距离就开始打招呼：“哟，海哥，小阮、小秦，好久不见。”
第63页 “嘁。”秦奕撇撇嘴拜拜眼，典型的爱答不理。 石清朗心理素质极佳，面对冷遇不但不灰心，反而更热情。他一步站到阮阳对面，一开口就吹动了挑事的号角：“小阮啊，上次在红姐婚礼看到你了，只是我和投资方坐一桌，和几位老总聊得特别投契，实在没工夫来和你打招呼。” 阮阳笑笑，点点头不说话。 石清朗自以为一击得胜，于是决定一鼓作气：“后来听说你那天也很忙？也不知路总怎么想的，居然最后带了骁骁不带你。” 这话就充满恶意了，几乎是明明白白告诉你：小阮啊，路总已经有新欢了。可悲啊，潜规则果然不可靠。节哀节哀，别泄气。 说完，石清朗一派得意，故作惋惜地看阮阳反应。 不过阮阳的心理素质也不差，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笑得轻描淡写、云淡风轻，用极其淡定的态度四两拨千斤，眼看就要让石清朗鎩羽而归。谁知树欲静而风不止，战局已近结尾，却有不速之客突然闯入。 不速之客来自三人身后，不是别人，正是石清朗口中被路总带走的骁骁。 骁骁挂着耳机、插着裤兜，直接挤开秦奕，站到阮阳身边。他看都不看石清朗一眼，极其亲昵地转头看阮阳，声音里甚至带着讨好：“阮阳哥，我们去彩排吧。” 他本就长得白皙清秀，此时目光真挚、态度谦卑，就格外地惹人疼。外人见了，大概都会夸一句“同门师兄弟感情真是好”。 一旁的李海惊呆了，被挤开的秦奕先愤怒再吃醋，只有阮阳反应平淡，站在原地、冷眼看戏。 骁骁不在乎对方反应，说完就转身面向石清朗，一瞬间笑容尽褪，语气丝毫不留情面：“不好意思，无关人等请让一下。” 话落，撞开石清朗肩膀往舞台方向走。 同一时间，骁骁的经纪人直接把还在沟通布景的k哥“请”下舞台：“不好意思，我们家骁骁要排练了，麻烦让让。”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地天衣无fèng。 如今骁骁人气暴涨，又有路致远做靠山，石清朗和k哥敢挑衅阮阳和李海，却对骁骁有所忌讳。 于是，刚刚还颐指气使的两个人，不仅乖乖让路，还微笑带路，唯有眼底藏有怒意。 骁骁几步走上台，站在台中央沖阮阳招手。 他态度极好，与万红婚礼当天判若两人。曾经的愤恨和不甘，全部化成了友好和善意。 但这种善意友好太过浮于表面，反倒显得虚假。招手和微笑的背后，是胜者对败者的怜悯。 骁骁站在台上，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宣告自己的胜利：阮阳，你看我多大度，明明赢得了爱情，还愿意和你这个败者同台。 这种怜悯表现地太赤/裸，连李海和秦奕都感受到了伤害。偏偏阮阳特别看得开，不仅不动怒，还摆摆手阻止冲动的两人，一路微笑着迎面而上，最终站到了骁骁对面。 他拿起话筒，声音透过音箱：“开始彩排吧。” 两人要合作表演的是骁骁亲自创作的一首中文歌曲，旋律轻快、歌词简单，中段搭配时下热门的rap，听一遍就能哼几句，旋律十分具有中毒性。 两人的分工很明确，骁骁负责rap和高/cháo部分，阮阳负责开头和结尾的轻唱。整首歌旋律不难，但配合上舞蹈动作就颇有难度，第一遍彩排结束，阮阳出现了多次节拍对不上的情况。 这本属于正常现象，骁骁却表现地极其夸张，先是安抚伴奏乐队，随后转身拍阮阳肩膀：“阮阳哥不要急，毕竟你不是专业的，要多练几次”。 这语气，不说内容在不在理，作为后辈已然十分没礼貌。他却似乎浑然不觉，劝慰完阮阳，又踮着脚尖凑过去，在阮阳耳边说悄悄话：“你不用担心，我会和大哥打招呼，让你赢得pk。” 从踏进彩排现场开始，阮阳先后面对石清朗和骁骁的挑衅和“怜悯”，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似乎接受了失败者的定位。 骁骁的话音落下，他后退一步，拉开与对方的距离。脸上笑容不变，甚至连嘴角上翘的弧度都与之前相似，但气势却完全不同。 舞檯灯光仍旧闪耀，炫目多姿地落在台中央两人的身上。 阮阳站在骁骁对面，隔着一步的距离看过去。灯光映在他眼眸，眼中仿佛有星辰和大海：“不用你让，我自己会赢。” 这话明面上在说唱歌pk，但骁骁立即听出了言下之意。他眯着眼收敛笑容，一如当初的冷漠：“你说的赢，是指唱歌还是大哥。” 阮阳轻轻一笑：“都是。” 不论唱歌，还是大哥，我都会赢。 他向来低调，于是一旦卸下遮掩，与身俱来的光芒就倾泻而出。这一刻，灯光笼罩着他，目光汇聚在他身上，他自信傲慢，从语气到姿态，都是不可亵渎的骄傲。 ☆ ☆ ☆ 路致远坐在办公室，窗外是淡薄夕阳和连绵雪花，眼前堆叠着等待审阅的文件。 刘力扬敲门进入，神色凝重：“老闆，鹰帮七爷派人来信了，想约你见面聊聊。” 路致远放下手中钢笔，闭着眼掐太阳穴，良久才问：“阳阳继父的事，办妥了？” “是。已经查清了，小阮的继父确实复吸了。平时毒/品都是跟一个叫黑马的小混混购买，花的钱都是小阮之前打给阮玉儿的。至于买卖毒品的证据，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只是……” “说。” “只是黑马也是七爷的人，恐怕我们的动作引起了七爷的注意。加上之前瞿氏兄弟的事，七爷这次来者不善。” 天边响过一阵闷雷，夕阳彻底隐去，大片雪花从黑压压的乌云降落翻飞，预示着一场暴风雪的来临。 路致远眼眸深沉：“阳阳第几个出场？” “根据安排，小阮和骁骁的对战放在四场pk的末尾。” “好。”路致远把文件一合：“时间来得及，我们去会会七爷。” 第37章 战局 路致远和七爷的会面，开始时仓促，结束时迅速。 与路致远的随性赴约不同，七爷目的明确、准备充足，一上来就亮了“见面大礼”：双手被绑、双双跪地的阮玉儿夫妻。 路致远大衣加身，背对大门，挺拔身姿映在逆光中，五官隐在光影里，冷峻凌厉。 他微抬目光扫过跪地的两人，目光之中毫无温度，随后嘴一勾、手一掸，从姿态到神情都在说：这两个人，我不在乎、我无所谓，您请自便。 七爷全盘接收对面的讯息，手一抬，命手下人把阮玉儿夫妻拉下去，迎着光与路致远对视。 七爷说：“听闻路总无父母家室，向来独善其身，如今一见，果真铁石心肠。” 路致远应：“多谢夸奖。” 七爷笑：“倒不知阮阳和骁骁又是路总什么人？路总可宝贝得紧。” 路致远头微抬，逆光的光线随着细微的动作轮转光影，有光刻在他身后、映在他眉间，顺带点亮了一对深色瞳眸。
第64页 他微笑，笑容坦荡：“一个爱人，一个家人，仅此而已。” “爱人，佳人，路总果然好性致。”七爷啧摸着嘴：“也不知是爱人的滋味美妙，还是佳人技巧更高。” 他抬手，挡了挡阳光，双唇开合发出“啧”一声：“其中滋味，想必妙不可言，不知路总是否愿意割爱？” 路致远转身就走，皮鞋踏在地上，响声利落又分明。 “踏”、“踏”、“踏”，走至门口，路致远丢下一句话：“七爷，帮我向权老问好。” ☆ ☆ ☆ 刘力扬等在门外，风雪渐大，他为路致远撑起雨伞。然而路致远摆摆手，不顾遮挡，径直走进了风雪里。 雪势渐大，雪花夹带寒风，在头顶和衣角盘旋翻飞，直到被宾利车门隔绝在外。 车内暖气充足但略显窒闷，路致远靠坐在车后排，刘力扬随后坐上副驾驶。 老林经验丰富，一脚油门踩得又稳又快。宾利车起步，穿梭进绚烂夜景和翻飞雪景里。 刘力扬侧着身向后转，眉目间盛着忧虑：“老闆，恐怕七爷会对小阮和骁骁不利。” “他不敢。”路致远仰头靠上椅背，显出一丝疲惫，但语句笃定，像一颗定心丸，一下消散了刘力扬眼中的担忧。 沉默片刻，路致远再次开口：“派人保护好骁骁。” 刘力扬和老林都没说话，他们满心以为会有下半句吩咐。然而路致远说完就闭上眼，头后仰着闭目养神，一副交代完毕的模样。 两人都是跟随路致远十多年的亲信人物，向来了解自家老闆的习惯和意图，此时却都有点迷瞪。 说来阮阳虽然靠潜规则上位，但路致远绝非简单把他当做纾解欲望的小情儿，两人甚至都暗地猜想过，历尽千帆的路总裁就这么被收服，定下心来成就一个家。 没成想这个家才刚有了雏形就迎来了骁骁。家未成，人已换，且换得速度连外人都措手不及。 刘力扬推推鼻樑上的眼睛，提醒路致远：“老闆，之前派去保护小阮的人，都被秦老赶走了。现在小阮身边已经没人了。” 言下之意，您真的不考虑小阮的安危了？ 老林没说话，但对着后视镜点头。他和阮阳没什么交情，但也有恻隐之心。 雪花打在车窗上，发出沉闷轻微的声响，又轻又密，像有人在耳边呢喃浅唱。 路致远始终没回应。 沉默带着压抑笼罩车厢，也不知过了多久，路致远睁开眼，重新坐正身体，声音冷冽沉静：“录制开始了吗？” 刘力扬微不可闻嘆口气，把车载电脑打开，回答道：“已经开始了。” 与一般的节目录制不同，《重返18岁》此番丝毫不避讳现场情况的外流，不但未与现场观众签订保密协议，更鼓励所有观众发微博、刷朋友圈，将现场情况实时上载网络，照片或评论特别出彩的，还有机会呈现在录制现场的大屏幕上。 正式录制的信号始于《重返18岁》官微发布的一条图片微博：“18岁战队”上场啦！#撒花# #撒花# 配图是一张现场高清图片。图片中，《重返18岁》五名固定成员排成一排，正倾情演唱节目主题曲。现场背景温馨、灯光华丽，背后大屏幕播放着过往几期节目的剪辑片段。图片右下角一行煽情小字：最后一场梦，你会和我一起做吗？ 由官微带头，现场5万名观众联手，共同掀起一场网络盛宴。#重返18岁完结#、#18岁战队集结#、#重返18岁巅峰对决#等话题蹭蹭蹭空降热门榜。 等pk正式打响，第一场主角万红和虞珊登场时，关于《重返18岁》最后一期录制现场情况的讨论贴已经多达十余万，各路媒体和吃瓜群众都紧绷神经刷着最新消息。整个夜晚被《重返18岁》承包，其势态犹如观看一场世界级体育赛事的直播。 晚会现场的舞美团队特聘国外技术团队，呈现炫酷华丽的3d全息投影。万红和虞珊辅一上台，舞台背景变幻：美轮美奂的西湖水随风波动，雷峰塔矗立在山水树影中，白堤旁柳树荫荫，两个千年蛇妖华为人形，现身于天堂般的美景中。 万红白裙白纱，美得优雅大方，上千年修为练就了一身沉稳大气，两扇美眸中却仍有初至人间的喜和惊，眸中两点星光闪烁跳耀，胜过星空万点。 虞珊一席翠绿抹胸长裙，一步一摇间蛇形未褪，姿态略显怪异却更加妖娆妩媚。她在舞台流转张望，一颦一笑都是热切好奇。 两位影后一上场，已然全身心投入进角色之中，无论妆容、身段还是台词功力，皆是无懈可击，不分伯仲。 然而，网上的评论却呈现一边倒形势。万红的舆论观感全面碾压虞珊。 “红姐一上场，感觉身后背景都活了，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演技！” “虞珊美则美矣，但还是老三样：性感、美艷、加妖娆，演的再好，观众也会审美疲劳！” “双手双脚支持万红，虞珊虽然咖位不低，但看看这些年的花边新闻，尽忙着傍大款当小三，哪还有时间磨练演技？” “万红实力吊打虞珊，社会你红姐，教你来做人！” “跪求虞珊放过秦奕，可别再拉着炒绯闻了，两个字：不配！” “虞珊好歹也是影后，也没那么不堪吧……” 屏幕前的网友热烈收集各路路透照，现场高清、非高清的图片、视频在网络迅速传开。 第一场pk结束，现场观众第一时间传送比赛结果：万红大比分战胜虞珊，“18岁战队”首战告捷！ 《重返18岁》官微也在第一时间发布现场高清照：万红和虞珊并肩而立，褪去角色光环，两人仍是绝代风华的传奇影后。 图片右下角同样一行流光小字：台上对手，台下姐妹，你们是彼此最特别的存在。 节目现场的节奏控制地紧凑有序。第一场pk刚结束，趁着现场观众和网友热情高涨之时，主持人立即宣布第二场pk打响：“双李cp”和“萤火虫cp”，到底哪对更甜蜜呢？ 车载电脑的屏幕始终刷新着各类现场路透和网友评论，刘力扬将部分热门评论放大以便路致远观看。 此时屏幕上已经由“万红虞珊”的图片刷成第二场pk的主角，刘力扬一边刷，一边分析：“石清朗这个人不简单，恐怕今天要搞事。” 事实证明，能做路致远身边一把手的人物，其预判性和和前瞻能力不容小觑。 相比第一场影后间的演技pk，第二场的pk不论是形式还是内容，都稍显老套。 四人都不是专业歌手出手，歌唱水平仅限于ktv水准，pk的其实不是歌技，而是颜值和cp感。 网上讨论最激烈的分别是颜粉、cp粉和四位偶像各自的粉丝。 两队cp相继演唱结束后，主持人宣布进入最终投票阶段，一直站在台上的石清朗突然站出来，手还牵着搭档林雯雯。 他向主持人致歉：“不好意思，最终投票前，我想借这个舞台和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
第65页 主持人让步，现场观众欢呼，网友兴奋吃瓜。 石清朗铺垫结束，把林雯雯拉到身边，正式认爱：“原本想在电影首映日公布，但实在等不及了。没错，我和雯雯在一起了。感谢所有粉丝一路的支持，感谢上天让我遇见雯雯。” 当红鲜肉突然公布恋情，还是在网络关注度极高的综艺节目录制现场，其爆炸程度可想而知，微博流量暴涨，有大v调侃：这又是一个微博程式设计师的不眠之夜。 网友的讨论基本分为几派： 吃瓜路人：“男帅女靓，祝福祝福！石清朗有担当！” cp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360托马斯旋转庆祝！” 女友粉：“说好的陪我们走下去呢？说好的没有女朋友呢？偶像失格，脱饭！” 初心老粉：“五年了，看着你一路火起来。曾经以为会是一辈子，没想到分别来地如此猝不及防，既然你如此幸福，那我愿意放手。” 刘力扬的预言成真，原本平淡的第二场pk由于石清朗的突然公布恋情，关注度急升。热门话题被刷爆，有手速快的大v，已经开始整理两人之前恋爱的蛛丝马迹，连拍摄期间同喝一杯奶茶的照片都被扒了出来。 话题度护航下，现场原先中立的观众被情绪感染，纷纷转投真实恋爱的“萤火虫cp”。 最终，“萤火虫”cp战胜“双李cp”。 “18岁战队”与“萤火虫战队”2:2战平。 第38章 爱人 上半场pk结束，两队战平。 节目组官微发布现场图片：“双李cp”、“萤火虫cp”站成一排，后期小哥“贴心”地为石清朗和林雯雯圈了一颗粉色爱心。 图片配文：“亲吻cp”现场发糖，《萤火虫》大电影，约吗？ 经过前两轮pk的预热和推进，现场观众热情高涨，各路网友更是不遗余力地刷帖评论，《重返18岁》各项数据纷纷爆表。 万众期待下，秦奕与吴安柏的pk正式上演。 两人各自拥有庞大的粉丝数量，且都是贴着“演技”标籤的流量小生，平时一条微博就能引来几十万的转发，如今面对面pk，其轰动效应可见一斑。 主场作战的秦奕率先登场，饰演吴安柏的经典荧幕角色：一名为爱痴狂的偶像歌手。 表演片段正是电影最经典的一幕：爱而不得的男主角最终疯狂，用枪she杀爱人全家后，饮弹自尽。 大屏幕用3d全息投影呈现出电影中的场景，被she杀的爱人一家无声倒在地上，秦奕手握枪枝站在尸体前。 “啊！”他大叫一声，声音悽厉、悲决，英俊的脸孔惨白，嘴唇青紫，嘴角边被咬出一抹鲜血。 屋内灯光灰暗，木质窗外有暗黄色的夕阳融进空气，阳光挟着尘埃飘飘荡荡。 秦奕膝盖缓缓曲起，最终跪倒在地，他的五官映在夕阳里，美丽、残破，带着绝望。 □□磕在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伸手触摸爱人的眉眼，相触的一瞬间，手指颤抖着逃开，仿佛被爱人冰冷的体温灼伤了一般。 再伸手时，修长手指微微颤抖，抚过爱人鼻樑、睫毛、额头，他哼唱起曾经与爱人共同创作的歌曲，歌词甜蜜，曲调忧凉。 演出现场一片静谧，所有观众沉沦在秦奕搭建的故事里，时间变得静谧绵长。忽然，方才还温柔清唱的秦奕捡起手边枪枝，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举枪对准自己太阳穴，毫不犹豫按下了扳机。 “砰！”枪声响彻全场。 现场观众猛然一惊，再抬头望去时，秦奕已然倒在了爱人身边。 大屏幕播放着秦奕的脸部特写。他表情平静、眼眸幽深，嘴角一抹鲜血刺眼浓艷，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却让人读出了绝望。 窗外夕阳下斜，半轮残破的阳光倒映进眸子里，他伸出右手搭在爱人的手上，用最后一点力气扯动嘴角，给世间留下最后一抹笑容。 舞台光影变幻、随后陷入黑暗。 灯光再次亮起时，秦奕站在台中央，微笑着向观众鞠躬。 演出结束，全场静默，直到秦奕鞠完躬，观众才从方才的情境里抽离出来，爆发大片掌声。 被秦奕演技震撼的现场观众立即上网发帖，语气里难掩激动： “啊啊啊！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傻白甜奕宝宝吗？” “路转粉！路转粉！为影帝秦奕疯狂打电话！” “这才是偶像的正确打开方式，望周知！” “奕宝宝演得我心都碎了，又爱又恨又心疼，既尊重原版本又有创新，天了噜~厉害了word奕！” “期待吴安柏的演出~预感自己将面临史上最难选择题！” …… 秦奕在惊嘆声中退场。 吴安柏上台，准备演艺秦奕的代表性角色：一个普通乐观的超市打工仔。外表丝毫不起眼，但由于儿时经历，一旦遇见紫衣女孩就会人格突变，现出暴戾残忍的一面。 这也是一个考验演技的角色，同时与吴安柏以往的荧幕形象大相迳庭。 果然，身穿超市打工服的吴安柏一上场就引起惊呼。观众印象中的一头黑发被剃成了短寸，温柔的眉眼变得更加立体，明明五官英俊，却硬是演出了平凡的气质，掩去了一身光华内敛。 大屏幕背景换成超市内景图，吴安柏搬着纸箱穿梭于货架之中，身形矫健、业务娴熟，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是一个开朗乐观的普通小伙。 随后，背景出现一个紫衣女子，身材窈窕，面容姣好。 吴安柏正背对观众整理货架，紫衣女子一出现，他的嵴背瞬间挺直，一双手臂僵硬拉伸，右手缓缓握拳，甚至现出手背的青筋。 仅仅一个背影的细微变化，吴安柏就演出了角色状态的突变。 随后，他突然转头，眼中狠厉之色冲出屏幕。货架的纸箱掉在地上，如一声号令打响，吴安柏紧盯屏幕中的紫色虚像，起先眼神专注，目光阴骛，随后眸光流转，再抬眼时，眼角噙着微不可查的笑意，一双眼盛着温柔，却让人更加不寒而慄…… 五分钟后，吴安柏的表演结束，如预想中一样，观众陷入两难抉择： “这是道要命题！我选择弃权！” “暴风式哭泣，不能全选吗？我摔！” “什么是左右为难？是我。什么是进退维谷，也是我！” 当然，也有双方粉丝撕x开战的： “秦奕也太阴险了吧，故意选择这一段，要知道这部电影观众基数有多大！观众分分钟被带入情绪！” “吴粉可要点脸吧，你家主子挑的角色不经典？观众基数不高？赶紧回家写作业，可别出来给主子招黑了！” “吴安柏是国际影帝！国际！” …… 由于观众难以抉择，本场pk的投票环节耗时最久。整整10分钟后，主持人宣布投票结束，正式公布pk结果。 最终，秦奕以500票的微弱优势战胜吴安柏，赢得比赛。
第66页 节目组官微几乎在现场宣布结果的同时发布了两人互相揽肩的同框照。配文：“演技双星”就此诞生。艺术的世界里没有胜负，你们都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星眼][星星眼] 官微措辞严谨，尽量弱化胜负观念，奈何双方粉丝战斗力极强，评论区瞬间硝烟瀰漫： “影帝秦奕！期待你成为下一个国际影帝！” “秦粉要点碧莲，秦奕主场作战，主场的意思懂吗？！” “呦呵，输了就开始偷换概念了？吴粉脸真大。” …… 网上的硝烟未能瀰漫到录制现场，主持人简单採访秦奕和吴安柏后，宣布正式开始最后一场pk，由同门师兄弟阮阳和骁骁登台，也是四场pk中唯一共同表演的一对。 宾利车已经开到录制现场，安静地停在一棵榕树下。 刘力扬举着手机转向路致远：“老闆，导演问最后一场pk是否需要控制数据？” 目前“18岁战队”以2:1领先，根据节目组筹划和后期热度考虑，第四场比赛如果以骁骁战胜阮阳结束，那最终两队战平，可以开展新一轮大pk，再次引爆话题。 车载电脑的屏幕上播放着现场观众上传的舞台图片，阮阳和骁骁站在舞台上，一个牛仔嘻哈，眉眼间志得意满，一如武侠剧中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一个白衬衫牛仔裤，内敛优雅，胜似江湖世界里荣辱不惊的游侠公子。 路致远盯着屏幕中央的两人，沉默良久，最后摆摆手：“先等等。” 舞檯灯光旖旎，随着歌曲节奏变化背景。阮阳和骁骁站在绝美的灯光里，演绎一首朗朗上口的新歌。 乐声消散了前三场的硝烟，歌声渲染了满室温情。整场pk暖心又和谐，丝毫没有pk的剑拔弩张。 过程中，节目组将观众投票的后台数据实时传送到路致远面前的电脑上，可以看见两人的得票数咬地很紧，但阮阳始终以3000票左右的优势领先。 台上的演出已经进入最后部分，刘力扬提醒：“老闆，演出马上结束了。” 路致远的目光始终盯着车载屏幕，眸光聚敛，冷静坚决。 最后一刻，他下令：“通知节目组，让骁骁胜。” 两分钟后，表演落幕，主持人宣布结果：师弟骁骁以微弱优势战胜师兄阮阳，“萤火虫战队”绝地反击，追平“18岁战队”！ 阮阳的粉丝怒了： “这绝对有黑幕吧！节目组为了营造最终悬念故意让阮阳输！” “宏辉娱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为了捧新人，就这么消费阮阳？！” “看照片里wuli阮阳还在强颜欢笑，但心里一定很难过吧？抱抱阳宝贝。” 骁骁的粉丝冷静地庆祝： “大家不要给骁骁招黑，毕竟才回国内娱乐圈，大家时刻注意言行！” “谢谢师兄阮阳的提携，谢谢《重返18岁》节目组厚爱。” “对，希望师兄弟感情不要因此生分，以后还要在同一家公司发展。” …… 宾利车内，刘力扬将手机递给路致远：“老闆，长泰吴总电话。” 路致远接过：“吴总，不好意思，今晚已经有安排了。”顿了顿，他解释道：“是，晚上要陪我爱人。” 挂完电话，他走下宾利车，站到舞台边的幕布旁。身形挺拔，一双眼注视着台上人。 骁骁笑容灿烂，抓着阮阳的手高高扬起，以胜利者的姿态。身旁的阮阳左手被举高，暖黄灯光打在他头顶。他头微低，刘海遮住眉眼，嘴角挂一抹极淡的微笑，似乎掺杂落寞和自嘲。 舞台背景音乐再次响起，主持人领着前三组选手再次入场。 天空飘落下无数彩色丝带，主持人宣布最终pk将于《重返18岁》最后一期的播出当晚决出，角逐方式以播放时段观众手机投票数为准！ 宣布结束，所有明星向全场观众鞠躬。现场落下数千粉色气球，观众欢呼惊叫，整个场地美轮美奂，如一场虚幻华丽的梦境。 谢幕结束，明星们依次下台，走进幕布后。 骁骁一眼看见了路致远，丝毫不避讳旁人目光，亲昵地挽住对方手臂撒娇：“大哥，我好累。我们回家吧！” 紧随其后的阮阳正好踏入后台，一抬眸便撞上了相携的两人。他笑容未褪，眼见对面两人向自己望过来，干脆加深脸上的笑容，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路致远轻答一声：“好。” 阮阳已经转身，独自走进后台的人声鼎沸，淹没于喧嚣人影。 ☆ ☆ ☆ 回到四合院时已近午夜，阮阳拖着一身疲惫走进客房，入眼是空荡的床和暖黄的灯，一摞档案袋整齐堆叠在窗边的书桌上。 窗户没关紧，有寒风透过fèng隙往里灌，如一把寒刀撞在胸口，撞出一个血淋淋的豁口，掏空了心脏的内里。 他揣着一个空荡荡的心，一个个打开档案袋，努力撇开杂念，认真阅读起泛黄纸页…… “笃笃笃”，门口传来敲门声，敲得耐心稳健。 阮阳起身去开门，一颗心没来由地砰砰跳。 木门打开，门后站着路致远。 他站在灯光下，身后是暴雪纷扬，大衣上沾着未化的白雪。 两道目光相撞，隔着一个门槛的距离，在空气里交接碰撞…… 路致远载着一身白雪寒风，披着月光和灯光，在零点到来前，站在了阮阳对面。 第39章 心意 人是个奇怪的生物。 同样的挫折，独自一人时可以冷静地舔舐伤口，面对爱人朋友的安慰时，反倒脆弱地仿佛天塌了一样。 究其缘由，与“被爱的人总有恃无恐”是一个道理，因为被爱、被安慰，所以有了软弱的资本。 在阮阳前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他早早学会了放手和隐忍，美其名曰“洒脱、坚强”，实际是因为没人疼、没人爱。 直到遇见路致远，对方用全方位碾压性的霸道和包容征服了他，让他第一次体会“有人撑腰有人疼”的感觉。虽然这份感觉得到地仓促，失去地猝不及防。 就在这一晚，阮阳放出豪言壮语，誓要赢得比赛赢回爱情，结果打脸“啪啪啪”，不仅输了比赛输了爱人，连最后的底气也输得一丝不剩，还是在上万观众面前。 于是他变回无人疼爱的状态，揣着一颗空空的心，回到空荡的房间，试图做回习惯于独自疗伤的自己。 直到木门被敲响，路致远出现在门口，站在咫尺之遥的对面。 空荡的心一下就活了，满满涨涨全是酸涩委屈，满腔情绪汹涌澎湃，直接逼红了他的眼角。 路致远站在门口，衬着白雪皑皑、晕着暖黄灯光，坚定可靠，如天地间永不会坍塌的一座灯塔。 眼前的阮阳穿着白色套头衫，五官依旧是二十出头的少年模样，一双眼红通通，冻红地鼻尖皱出委屈的纹路，嘴角微微下挑，整个人委屈地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第67页 路致远微不可闻嘆口气，对阮阳轻轻招手：“过来。” 受伤的小兽呜咽一声，立即响应召唤抱了上去。 路致远一路穿越风雪，贵重大衣上沾着未化的白雪和冰冷的雪水，靠在上面又凉又硬，但阮阳丝毫不觉，越抱越紧，和路致远胸口的大衣贴得严丝合fèng。 “松开。”路致远毫不犹豫地下令，声音冷冽坚定。 命令完，也不等阮阳回应，直接上手把人拉开。 阮阳委屈的情绪刚发泄到一半，甚至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硬生生推开，瞬间离开了晕着寒气的大衣面料，一颗心如坠冰窟。 从希望到失望，比开始就不报希望，更让人绝望。阮阳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在原地被冻地一动不动。 路致远简直无语，嘆气声比先前大了不少，低头理理胸前大衣，再抬手时，直接把阮阳拉进了怀里，让对方靠着大衣里的衬衫和西装。 衬衫西装的面料相对柔滑，一路被裹在大衣里，不仅未受雨雪侵染，更自带路致远本身的体温，又暖又软，温度源源不断传到阮阳脸上、手上，最后烫地他一颗心滚烫澎湃。 路致远拉着大衣衣摆，用大衣裹住阮阳，把人结结实实圈进怀里，确认对方不会着凉后，才又沉又温柔地骂了一句：“傻瓜。” 傻瓜阮阳在大衣里搂着路致远紧实有力的腰线，身心舒畅，傻得自得其乐。 印象中的阮阳比同龄人冷静不少，极少有如此“稚气”的时候。路致远低头看对方侧脸，手抚上对方发顶，眉眼温柔，连带声音也温暖了起来：“委屈了？” 失恋的人最怕被问恋情，委屈的人最怕被问是否委屈，因为一问就崩盘，情绪控都控不住。 路致远一问，阮阳立即360度全方位地感觉自己委屈，什么洒脱、什么坚强，通通都是狗屁，他就是委屈，比屈原还屈。 他搂着路致远死命点头，努力压住嚎啕大哭的冲动，憋着嘴像一个被抢夺糖果的小孩。 “嗤~”，路致远被逗笑了，微微推开膏药般贴着自己的阮阳，拉着对方走进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间木门。 屋里的暖气已经打起来了，空气暖融融地像在春天里。 路致远迳自走到床头脱下大衣，一转身，阮阳还愣在门口。 他拍拍床，抬起下巴，言简意赅：“过来。” 阮阳站在原地，几步远的对面，路致远西装笔挺，衣冠楚楚地坐在床边。 片刻前还空荡的房间和大床，因为路致远的出现，突然就温暖拥攘起来，跟变魔法似的。 他迈步往前走，越走越快，等走到路致远面前时，一把搂住对方脖子，整个人扑了上去。 路致远被撞了满怀，下意识搂住阮阳往后倒，两个人以拥抱的姿势靠在床头靠垫上。 “今天怎么这么缠人？嗯？”路致远一手搭着阮阳细腰，一手揉他头发。 阮阳在他怀里抬起头，眼中的红血丝退了，一双眼晶晶亮亮，一抬头正好把床头灯映在了眼眸中央，双眼瞬间亮地慑人。 他就着暧昧的姿势和慵懒的灯光，抬头问路致远：“路致远，你爱我吗？” 问完，觉得不够，又追加前提条件：“我说的是爱情的爱，唯一的爱。” 路致远低着头看过来，眉头微皱，似乎不满意：“不叫我大哥了？” 阮阳白眼一撇，决定豁出去了，语气特别不忿：“你好弟弟太多，我不当了！” 说完更生气了，在路致远怀里撑起身就开始瞎哼哼：“你到底有几个好弟弟~为何每个弟弟都那么帅气~” 路致远哪容得他这么放肆，一翻身就把人压在身下，两只手用力抓着阮阳肩胛骨，跟要把他骨头掐断似的。 阮阳先是身体被翻覆，随即歌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被钳制地死死的。 路致远不给他一点逃脱的可能，肩膀上的手收紧，迫使阮阳与自己对视，随后缓缓低头，眼看要鼻尖相触时，他停住，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身下人，眸光流转深沉。 时间在对视里慢了脚步，也不知过了多久，路致远妥协般开口：“阮阳，我爱你。” 说完，有样学样，添加解释说明：“爱情的爱。” 这是阮阳连做梦都不敢幻想的场景，他双眼圆睁，抬手掐路致远棱廓分明的脸。 路致远眉头微蹙，任由他掐，直到阮阳手上的力气越变越小，他压下身体，将人彻底拥进怀里，呢喃般重复：“我爱你。” 阮阳目眩神迷，沉沦在路致远的声线和眼神里，他浮浮沉沉如坠云间，一遍遍呓语“路致远，我爱你。路致远，我爱你……” ☆ ☆ ☆ 许久后，两个终于确认心意的男人依偎着靠在床头。 阮阳刚刚被猛干了一顿，身体酸痛不已，但精神很亢奋：“路致远，骁骁到底是谁？” 路致远不喜欢解释，但面对爱人决定妥协：“骁骁和我是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 阮阳嘟哝嘴：“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可真好。” 路致远一个毛栗子敲上去：“你知道骁骁几岁？” “能几岁，起码比我年轻，青春年少正当红！” 路致远忍无可忍：“他比你小两岁，我读大学他才小学，后来被领养出国也才16岁，难道我有恋童癖？” 阮阳心里舒坦了，可偏偏好死不死又多嘴问一句：“那你让我叫你大哥，是不是因为想念骁骁？潜规则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骁骁？” 路致远沉默了，阮阳秒懂了，空气飘荡着尴尬又心酸的沉默…… 幸好路致远久经商场，虽然沉默，但面不改色心不跳，特别淡定地换话题：“今天输了比赛，伤心吗。” “伤心。”阮阳特别配合地掀过话题。 “是我吩咐节目组改了数据，实际是你赢了。” 阮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但绝对有失落：“理智上我能理解，但感情上我接受不了。你居然能忍心看我输？” 路致远把人拉到怀里：“不忍心，所以我忍到最后时刻才下令。”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预计50章完结~ 第40章 退圈计划 凌晨六点，阮阳摸黑出门买早饭。 门外的雪已经停歇，留下一室雪白。白雪积在地上、压在树梢，抢在太阳东升前点亮四合院。 阮阳拢拢羽绒服领口，抬脚踩进雪里，松软的白雪被踩实，发出轻微软绵的声音。他尽量放轻脚步，走到院门口时，院墙边的大榕树被推门声惊动，枝丫轻轻一摇，扑簌簌掉下数片雪花。 院外的银杏胡同银装素裹，金黄叶片偶尔被风吹动，此起彼伏落下白雪。风声和着雪花坠落声，听在阮阳耳里，都是幸福的声音。 等秦柯起床出屋时，阮阳已经摆满了一桌“爱心早餐”。煎饼果子粢饭糰、油条大饼辣豆花、现磨豆浆冒着气，一桌早餐南北结合，琳琅满目，一看就是用了心。
第68页 阮阳仔细摆好碗筷，弯腰抬头打招呼：“老师早上好！” “嗯。”在寒冷的冬日，秦柯依然坚持“高冷”路线。 雪霁天晴，气温回升，师徒俩对坐在四合院，沐浴在树桠间隙的晨光里。 木桌一角放着一只银色保温盒，盒盖紧闭，外身还包着一层保温布套。 秦柯手握煎饼果子，瞅瞅保温盒，看似不经意地问：“那里面装的什么？” “鸡丝粥”，阮阳把保温盒拉到自己面前，伸手拢住护在胸前，小鸡护食似的：“这是给我爱人的。” 秦柯把嘴里的煎饼果子咽下去，用筷子猛敲一记豆浆碗沿：“你说啥？” 阮阳对自己的爱人特别有信心，昂起脖子抬起下巴，音量拔高了好几度：“老师，这鸡丝粥是给我爱-人-的！” 秦柯把煎饼果子往桌上一拍：“你爱人谁？！” “我。” 路致远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床，难得穿了件休闲的羽绒大衣，插着兜站在客房门前，在雪地里显得特别巍峨挺拔。 一见“爱人”出现，阮阳的“软萌”属性立即被点开，欢脱着跑去拉对方。等路致远被拉着在餐桌边坐下，他又不停歇地忙活起来。盛粥、夹菜、倒豆浆，模样跟个小媳妇似的，还是新婚燕尔的那种。 秦柯看得连连摇头，唉声嘆气。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他今天才发现，恋爱中的男人智商更低！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傻不愣登的徒弟？ 越想越气，他把筷子一拍：“你们俩给我注意言行举止，这是我家！” 路致远向来不憷秦柯，对方说得越严厉，他越淡定，喝粥时还顺便给阮阳餵了一口。阮阳嚼着软糯喷香的鸡丝粥，倒起了几分好奇之心：“老师，你对我和路致远突飞猛进的关系，一点儿不好奇？” “哼~”秦柯冷笑一声，拿起煎饼果子咬一口：“你俩昨天哭哭唧唧、砰砰趴趴，动静搞这么大，我还好奇啥？” 哭哭唧唧？砰砰趴趴？阮阳有点懵。 “哭哭唧唧”估计在说自己和路致远屋门口那段“含泪相拥”，“砰砰趴趴”又是指什么？ 阮阳咬文嚼字把秦柯的话回味又提炼，总算提炼出关键词：砰砰趴趴……啪啪？动静搞得这么大……搞？ 关键词提炼完毕，脑海里立即浮现了昨晚他和路致远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画面。好像确实动静挺大，做到后半段，路致远直接把他抱窗台边了。当时他撑着窗柩，望着院中飘雪，下身挺翘，叫得特别“恣意”…… 中文果然博大精深，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阮阳一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脑袋恨不得埋进桌子底下，唯一露在外头的一对耳朵也红成了晚霞。 偏偏一旁的路致远在“性事”方面特别没脸没皮，非但不灭火，还煽风点火。 他一手端碗，一手捏阮阳的后颈肉，特别淡定地回怼秦柯：“没事，他这是嫉妒。” “我用得着嫉妒你？！你说没见过我年轻那时候！” 男人么，某方面的能力是尊严和底线，就跟国家领土似的，寸土不让！年愈六十的秦柯深感被轻视，极其不忿地拍桌子。 路致远轻描淡写：“你年轻时候，不天天被师母带在身边？” “臭小子！” 一个花甲老人和一个霸道总裁，争论年轻时的性能力。阮阳坐在旁边，简直替两人臊死了。 不过，一顿早饭你来我往，竟然也能在插科打闹中吃出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等一顿早饭吃完，阮阳埋着头收拾桌子，一旁的秦柯和路致远“探讨”完毕，开始聊正事。 秦柯摸着手边的拐杖，声音沧桑带着微微的暗哑：“节目也录制完了，什么时候让这小子退出娱乐圈？” “已经在退了。”路致远把阮阳拉回身边，嗓音低沉、声线蛊惑：“阳阳虽然作品不多，但颜粉和cp粉的数量不少，随着《重返18岁》的完结，热度会退，但人气不一定会减。好在如今偶像频出，一部作品出一个‘老公’，粉丝的记忆比金鱼还短。所以默默沉寂下来，后续没有作品跟进的话，自然关注度就少了。无需刻意退圈，圈就把他忘了。” “嗯。”秦柯点点头，认同路致远的说法。 阮阳向来敏感，迅速理出头绪，提问自家爱人：“所以，pk时让我输给骁骁，也是为了后期降热度？” 路致远点头：“是。” 这简直是变相示爱了，还是当着师傅秦柯的面。 原来不是为了骁骁，阮阳乐得坐不住，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全身上下都透出小得意。 路致远很满意自己的话对阮阳的影响力，于是沉着嗓子再加一句：“也不是全为了你，骁骁刚回国，需要用这种方式迅速打响名气、制造话题。” “噢。”眼见着阮阳如河豚泄了气，瞬间垂头丧脑、耸肩嘆气。路致远露出笑，伸手去掐对方鼻子。 阮阳怕痒，被掐地又笑又躲，直接钻进了路致远怀里。 秦柯实在看不下去，连咳数声打断，还非要给眼前的爱侣找点不痛快：“我也听说骁骁回国了，什么时候找他回来吃顿饭？他那时候可天天跟着你来蹭饭。” 这句话的信息量不小，大致可以判断当年路致远和骁骁的亲密程度。阮阳警觉的觑着眼，路致远摆摆手拒绝：“现在不合适，等时机成熟再说。” 阮阳很想问一句：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不过眼下，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日头已经爬到了斜上空，蓝天白云，晨光倾斜。 阮阳端正坐姿，神情认真：“大哥，我知道你说的退圈办法最稳妥，但我还是想亲自向粉丝宣布退出娱乐圈的决定。” 他背嵴挺直，五官被朝阳镀地神采飞扬，声音软绵清脆，仿佛能融进阳光里。 “虽然我演技烂、唱歌差，除了长得好看就没其他特长，有时候我都不知道粉丝喜欢我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们的真心，虽然这份真心可能很快会转移到新的偶像身上。但至少她们曾经付出了热情，甚至金钱，她们比我的家人更希望我过得幸福。所以……” 他转过头望着路致远，目光灼灼：“所以，我想亲自和她们说再见，这是偶像对粉丝的尊重，也是我欠她们的交代。” 一席话音量不高，也不算发人深省，但胜在真情实意。 秦柯咂咂嘴：“没想到你小子三观还挺正。” 阮阳比出一个手枪的姿势放在下巴下面，特别嘚瑟：“老师，我的三观比我五官还正！” “你打算怎么告别？”路致远此时终于发声，提的问题特别现实，但给出了几个选择：“微博宣布？开发布会？录制告别视频？” 这算是默认阮阳的决定了。 阮阳松一口气，伸手挠头，现出羞赧：“本来想在《重返18岁》最后一期录制的时候宣布的，但当时没控制好情绪，光想着其他事了。”
第69页 秦柯“啧”一声，十分无语。 路致远也“啧”一声，随后给出了决定：“就在金龙奖颁奖礼上宣布吧。” 阮阳点点头：“我也有这个想法。就是怕节目没得奖，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话说一半，他立即醒悟，抬着头巴巴的望过去：“路致远，你不会连金龙奖得主也能控制吧？” 路致远答得很干脆：“不能。” 阮阳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下意识怕胸脯。谁知路致远话还没说完：“但我能让组委会给你特设一个奖项。” 阮阳：“……”贫穷限制了我的艺术造诣。 退出娱乐圈的大体计划一经确定，几人心中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总算有闲心聊点其他事。 阮阳先起头：“老师，什么时候找苏队一起吃饭吧？” “得了，他最近铁定没空，已经连着好几晚住局里了。” “又有案子？” 秦柯把拐杖一放：“听说发现了两具青少年的尸体，至今没确认身份。” ☆ ☆ ☆ 苏言义所在的市局大队的办公楼年代久远，楼房外立面被岁月腐蚀成黄褐色，特别接地气又透着庄重肃穆。 走进大楼，穿过日常办公大厅，会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沿着冗长昏暗的走廊走到尽头，就是刑警队的办公区。 苏言义拥有整个办公区里唯一的单独办公室，办公室空间不大，百分之九十的摆设都是档案和文件。 办公区大堂分列几张办公桌，办公桌的主人此刻正聚集在屋中央的长条桌边，个个神色凝重。每个人眼角的黑眼圈都跟涂了青色颜料般显眼，但几双盯着投影屏幕的眸子全都凝重认真，丝毫不见怠意。 苏言义站在投影屏幕前，听取各个队员的调查结果。 “队长，失踪人口排查已经推前到10年前，但依然没有与两名死者吻合的报案记录。” “我们排查案发地四周的街道，也并没有家长反映有孩子失踪。” “根据法医报告，两名死者一个年约十四岁，一个年约十六岁，虽然致死原因不同，但很可能都在身前遭受了虐待。” 苏言义几天没回家，一张脸煞气十足，深刻的眉眼跟打了阴影似的。他把手中卷宗一扔，尽量克制住喷薄的怒火：“调查毫无进展说明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小陈，停止搜查失踪人口卷宗，开始集中精力调查曾经有过家庭暴力、孩子离家出走等前科的家庭备案情况。大张、老吴，你们重点排查抛尸地点附近学校的情况，尤其注意私立、民办或特殊教育学校。” “是！” 苏言义大手一拍：“务必在一周内结案！” 三天后，案件取得突破性进展。 根据苏言义的思路，刑警队重点排查案发地附近的学校。在走访过程中，一家名叫“玉章书院”的“戒网瘾”学校进入了民警的视线。 经过排查和摸底，刑警队确认两名死者生前都被送进“玉章学院”强制戒网瘾，死者很可能在学校遭受虐待和违法拘禁，甚至在被虐过程中直接死亡。 眼看案件迎来了侦破的曙光，刑警队却突然接到上头暂停调查的指示，且所有调查卷宗被收走上交。刑警队主要成员被强制休假，案件陷入扑朔迷离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插个小广告，新文大纲基本定了。大概会是一个“妖艷贱货女”倒追高冷男神的故事。欢脱、狗血、有点甜~ 第41章 退圈（上） “退出娱乐圈”并非信手拈来的简单事，其中涉及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 首当其冲就是艺人和经纪公司的解约问题。娱乐圈三不五时爆出的艺人天价解约金就源于与经纪公司协商的不成功。 其次，艺人所签广告合约、代言合同、综艺节目、片约片酬等各类商务问题也牵涉甚广。一般来说，艺人想要彻底理清上述问题，利落抽身娱乐圈，少则半年，多则数年。解决方式以打官司为主且往往以艺人付出巨额赔偿金为代价。 但以上问题，阮阳通通无需费心，连考虑都不用，因为他有路致远撑腰。 与“宏辉娱乐”协商解约当天，路致远亲自陪同阮阳出席。 没有律师，不带助理，路致远亲自下场谈判，携着阮阳走进“宏辉娱乐”会议室。 黑色大衣深色西服，路致远一出场就震慑全场。会议室对面的“宏辉娱乐”高层们下意识起身欢迎，态度恭谨热情，跟迎接老闆开会似的。 路致远摆摆手，拉着阮阳坐到对面。 阮阳穿着纯白色高领毛衣，下巴尖陷进衣领，更显五官清秀，双眼纯澈。 他安静地坐在路致远身侧，乖巧、骄傲，如一只昂着脖子的小猫咪，依偎在名为“路致远”的港湾里。 谈判历来讲究循序渐进、曲线进攻，通过一步步试探来了解对方底牌和底线，最后取得先机、一击致命。但路致远摒弃套路，以“三个2带两王”的气势直接亮出底牌。 他嗓音醇厚，又沉又雅，听在耳里，蛊惑人心。 “关于阮阳与贵司的解约问题，就法律和人情两方面，路氏集团会作为代表给出赔偿和优待。 第一，阮阳的经纪合约还有半年到期，根据合约条款，他将支付300万元解约费，以此作为单方面提前解约的赔偿金。 另外，阮阳目前并无广告、片约等合同在身，唯一的综艺节目业已拍摄完毕，故不存在其他违约或提前解约行为。 第二，为弥补因其提前解约带来的额外损失，路氏集团将会与‘宏辉娱乐’签订为期三年的友好合作协议。 协议存续期间，路氏集团所投资拍摄的所有电影、电视剧及综艺节目，‘宏辉娱乐’可自行选择以入股或派驻明星的方式参与项目，相关收益全部归属‘宏辉娱乐’”。 此话一出，谈判桌对面呆成一片。何为“天上掉馅饼”？大抵如此。 路氏集团涉足娱乐界数年，虽投拍的影视电影和电视节目无数，但从未签约艺人，更遑论与娱乐公司签订友好合作协议。在纷纭的娱乐企业眼里，路氏集团向来遥不可及又高不可攀，只能仰视、不敢比肩。 如今路致远三言两语就赠与“宏辉娱乐”三年合作机会，意味着“宏辉娱乐”将轻松拥有上百个节目的参与机会，其背后的效益难以估量。 以“宏辉”王总为首，“宏辉娱乐”的高管们坐成一排，个个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眼，惊喜地措手不及。 阮阳侧着脑袋、仰着脖子，用一种微微仰视的姿态看向路致远，双眼犹如承载万千星辉，亮地不可思议。 路致远保持目视前方的姿势，气度轩昂、眼神恣意，只抬起右手盖上阮阳发顶，用掌心温厚的力量回应阮阳的“崇拜”。 他微微一笑，放缓语速：“王总，这个方案，能接受吗？”
第70页 “能能能！”王总激动地起来握手，双眼放光：“感谢路总提携！” 路致远抽回手、站起身：“相关合同细节，我会安排集团法务对接。” 说话间，他拉起阮阳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停步、转身，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笑对一行人，声音由蛊惑变为温情：“多谢几年来对我爱人的帮助。” 阮阳不是第一次被叫作“爱人”，却是第一次被当众“示爱”，赤/裸/裸的那种。他身心一软，不仅目光柔和了，连腿都有点使不上劲。 路致远手上用力，回头看阮阳，跟逗孩子似的：“走了，爱人。” 两天后，阮阳在娱乐圈的最后一个作品，《重返18岁》最后一期正式上线播出。 由最后一期录制当晚的直播互动作为开端，《重返18岁》在短短几天内累积大量关注度，尤其各家粉丝纷纷集结，列出详细投票攻略和宣传方式，力图帮助自家爱豆所在的队伍获胜。 当晚，节目一播出立即迎来收视爆点，电视屏幕右下角实时显示的在线投票人数在短短10分钟内突破20万，并成井喷趋势上涨。 “18岁战队”和“萤火虫战队”的票数旗鼓相当，充满了悬念，也成了刺激粉丝投票的一剂强心针。 与综艺节目里的热闹喧嚣不同，市刑侦大队的办公厅昏暗静谧，氛围极其压抑。 泛黄的墙壁上挂一台老式彩电，屏幕里正播放《重返18岁》的节目画面。画面中央，主持人宣布pk环节第三场正式开始：年轻影帝巅峰对决—秦奕vs吴安柏。 刑侦队员们散坐在各自办公位，个个精神不振、郁郁寡欢。“玉章书院”案才查出眉目就被勒令暂停调查，所有人都颇受打击。 办公室里唯二精神振奋的，是身为吴安柏迷妹的文员警花和秦奕追随者法医姑娘。两人头靠头、肩并肩，姿势亲昵、唇枪舌战。 文员警花：“啊！吴安柏吴安柏！这颜值，我可以再吸一万年！” 法医姑娘表情冷淡地斜昵一眼，慢慢悠悠吐出一句：“秦奕完胜。” 文员警花忿忿：“秦奕就是个傻白甜！” 法医姑娘淡漠回怼：“吴安柏心机婊。” “辱我偶像者，再见、不约！” 法医姑娘挥挥手：“好走，不送。” 两人你来我往不停歇，一边疯狂投票打call，一边极力维护偶像尊严。 队长苏言义坐在会议桌上啃苹果，看似老神在在，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队长大人正因为案件被压而压着火气，指不定下一秒就火山爆发，殃及一片。 电视屏幕里，秦奕正举枪自尽，整个人被绝望和解脱包围，熟悉的眉眼，陌生的气质，与当日管自己叫“大爷”的傻模样判若两人。 手中的苹果清脆鲜嫩，一口咬下去发出嘎嘣脆响，苏言义挑挑眉，冲着屏幕漫不经心地发问：“这人很红？” 法医姑娘以高冷出名，但高冷的对象不包括队长苏言义和偶像秦奕。前者比她还高冷，后者能萌化冷人心。 她恋恋不捨回过头答话：“苏队，这是当下娱乐圈顶级流量小生，我本命，秦奕。当今的鲜肉，未来的影帝。” 文员警花接茬：“就比我家吴安柏差一点点。” “哦。”苏言义反应冷淡，似乎毫无兴趣。 等俩姑娘回过头，他慢悠悠嚼着苹果，抑郁的眼角挑出了玩味的笑意。 第42章 退圈（下） 身穿制服的警员出现在刑侦队门口，打破了门内和谐。 俩追星的姑娘略显慌乱地按遥控器，电视画面一闪，笼罩着夕阳的秦奕侧脸随之消失，融进一片黑暗。 门口的警员官职不大，但派头不小。他抻抻衣领、拍拍衣袖，最后干咳几声，摆足了架势才看向苏言义：“苏队，张局让你过去一趟。” 苏言义侧着脸看黑掉的屏幕，表情悠哉，压根不看对方。等确认电视已被关闭后，他把手中苹果一抛一接，最后重重放回桌上，这才起身往门口走。 走到站姿笔挺的警员面前，他吹一声口哨，双手插兜在前带路。背影挺拔但随意，既不羁又隐约透出被努力压制的不耐。 局长办公室位于三楼，往常遇到大案要案时，苏言义一天要跑三四趟汇报案情进展、申请侦办手续。 仗着自家老子与局长甚笃的交情，苏大队长成了警局里唯一敢跟局长大人拍桌子叫板的“奇人”。 此刻，苏言义插着兜，斜靠在局长办公室大门上，一副吊儿郎当、爱答不理的模样。 张局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望见对方，头一句话就问苏言义：“还闹脾气呢？” 问完，放下手中茶杯，竖着食指把苏言义从头到脚指点一遍：“你看看你，哪像个刑警队长的样子？啊？” 苏言义撇回头，微皱的浓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舒展，露出特别欠揍的笑：“局长大人，您说说没有案子可办的刑警队长，该是什么样？” “玉章书院”案刚有眉目就被叫停，苏言义面上不说，心里的火气压了不少。 张局对此门清，但身在其位、自有苦衷，他嘆口气，不接苏言义的茬，招招手换话题：“上头交代了新任务。有个十分有背景的人物要来我们局里体验生活，你给带带。” “不带。”苏言义一听“背景”两字就火大，直接拒绝，不带转圜余地。 张局虎目一瞪，中气十足：“不带不行！” 苏言义人已经走到了办公室中央，站在张局三四步远的对面。他浓眉紧蹙，双唇微张，一副与强权抗争到底的模样。 不过有人抢在他之前发了声。 一个瘦高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办公室里，直接跨到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 瘦高身影全身包裹地严实，尤其上半身更是全副武装：身穿高领线衫、头戴绒线帽子，一张脸被黑墨镜和白口罩遮了大半。要不是身在警察局长办公室，直接就能被当成抢劫犯扭送派出所。 “抢劫犯”背对张局踮起脚，往前一步跨到苏言义面前。 苏言义最烦这种靠奇装异服和怪异打扮吸引眼球的人，一见对方靠过来就有种打人的冲动。 对面人对此恍若不觉，在苏言义眼皮子底下缓缓抬头，随后一样样除下武装：绒线帽子、大墨镜、大口罩，装配一样样揭下来，露出一张异常英俊的脸。 “英俊脸”先生皱着鼻子望苏言义，眼神真诚、语气委屈：“大爷，你不愿意带我体验生活吗？” 苏言义的回应简单粗暴：“我他妈的，怎么又是你？” 眼前的秦奕剃了短发，显得格外精神，五官也英朗不少，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还是那个不折不扣傻白甜，原汁原味、货真价实。 “傻白甜”先生搓着手拽苏言义衣角：“大爷，我下部电影能不能拿影帝，就靠你了……”
第71页 “去你丫的大爷！” ☆ ☆ ☆ 相比苏言义和秦奕的气场不对盘，路致远和阮阳显得尤为“和谐”，各方面的“和谐”。 四合院的客房内暖气充足，暗香浮动的空气里挥发着淡淡古龙水味，带着若有似无的暗示和挑逗。 阮阳和路致远肩并肩坐在沙发上，对面的电视机同样播放着《重返18岁》最后一期的画面，万红和虞珊正同台飈戏。 阮阳穿一件白衬衫，一张脸又嫩又俊，两只眼睛圆睁睁盯着电视机，却看不出焦距。 路致远带着一身令人沉醉的淡淡古龙水味靠过来，一手靠着沙发沿揽住阮阳，一手捏住他耳垂，说的话很正经，发的音很挑逗：“节目好看吗？” 阮阳整个耳垂被捏成了粉色，被路致远的嗓音撩出阵阵颤慄。他佯装镇定，直视电视机：“好……好看。红姐演地……特别好。” “嗯。”路致远把头埋进阮阳脖子，用唇舌把玩优美光洁的锁骨，声音又闷又轻佻：“但没你好看。” 阮阳哪经得起这种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挑逗，稍一松懈就溢出了一声“嘤咛”。 又轻又克制的一声嘆，落在空气里毫无重量，却硬是搅出了一圈圈旖旎的涟漪。 路致远抽回沙发沿上的手，拍着阮阳大腿命令道：“抬起来。” 阮阳不由自主抬起屁股，靠腰肢力量虚坐着。 路致远的手法又快又粗鲁，直接抽了阮阳裤间的皮带，手腕一扯，把整条牛仔裤褪了下来，直接褪到阮阳弯曲的膝盖处。 阮阳下身一凉，没来得及反应，路致远再下命令，语气已经带着克制的暗哑：“把内/裤脱掉。” 电视里还在播着自己参演的综艺节目，阮阳脸皮再厚也干不出看着电视里的自己做/爱这种事。 他红着脸梗着脖子，双手紧抓内裤边：不依！ 为表决心，他蹦到沙发上，蜷着双腿作出防御姿势：“路致远，你忍忍，等节目结束我给你弄！” 因为羞涩而激动的模样落在路致远眼里，不亚于一粒火星丢进枯木堆。干柴烈火，瞬间把一对幽深的眼眸点地火亮。 情/欲炽烈，哪还有耐性等节目播完？ 路致远一把抓过阮阳，把人整个往怀里拉。等人整个扑倒过来的时候，他大手一挥一扔，原本在阮阳身上的内/裤就被丢到了地上。 “不要……”阮阳作最后挣扎，还没开始抵抗就被封住了唇。 路致远的吻技极好，由双唇一步步进攻，舔过整齐的牙齿，攻入湿热的腹地…… 配合着愈来愈热烈的吻，路致远的手一寸寸抚摸，沿着优美的后脖颈，滑向笔直的嵴柱，最后追随尾椎骨伸入紧緻温暖的穴/道。 阮阳整个人被压在沙发上，脑袋后仰，嵴背微弓，呈现“逆来顺受”又“甘之若饴”的姿态，从最初的抗拒一步步沉沦，最终沦陷。 一旦把握主动权，路致远就放缓了节奏，在穴/口轻揉慢拈，就是不进去。 直到阮阳受不住挑逗，先泄了一回，他双指轻轻捻着粘稠的液体，一点点塞入穴内…… 电视画面播到骁骁战胜阮阳，“18岁战队”与“萤火虫战队”打平的时候，路致远终于在阮阳体内释放。 他不急着出来，在温热的内里静静蛰伏，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电视机里，《重返18岁》最后一期已播至尾声。画面切换到直播间，有一男一女两位主持分别作为两队代表，宣布各自战队所获得的直播投票数。 最终，“18岁战队”以208万票战胜获得198万票的“萤火虫战队”。 火爆了整个开学季和秋冬季节的《重返18岁》就此完美落幕。 节目最后，电视画面留下一句引人遐想的话：《重返18岁》，未完待续…… 短短一句话，做了总结又带了话题，眼见着又将带领广大网友刷一波热度。 有网友调侃：最近的娱乐圈太热闹，吃瓜群众好忙！ 《重返18岁》大戏落幕，金龙奖颁奖典礼即将举行。四合院迎来了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走剧情。然后蹭蹭蹭，走到完结。 第43章 护身符 不速之客的到来，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多日未见路致远的骁骁直接找来了四合院。 他对四合院并不陌生，甚至很熟悉。早些年，大学生路致远几乎天天来找导师秦柯补课，当时还是小学生的骁骁总背着双肩书包，小尾巴似的追在大哥后面。见了谁都笑嘻嘻：“我叫骁骁，我是路致远的弟弟！” 推开院门，骁骁直奔大门右侧的客房，也不敲门，直接朝里喊：“大哥，我是骁骁，我来找你回家！” 他天生一把歌嗓，声音脆亮悦耳，经过一道门的过滤后再添质感，更显动听。 阮阳正站在浴室门口穿睡袍，听到声音后恍惚片刻，随即囧迫地愣在原地。 他和路致远才在客厅沙发上辗转云雨数回合，进到浴室又被不知餍足的路总裁压在墙上来了一回。好不容易清理掉身上的斑驳精/斑，谁知情敌就上了门。 “愣着做什么？” 路致远披着浴袍走出来，带着满身热气帮阮阳系好腰带，随后就去开门。 骁骁正等地不耐烦时，木门开了。路致远站在门里，睡袍加身，露出健壮的胸膛和流畅腰线。 胸膛和腰线上蜿蜒着浓淡不一的红痕，通过形状可以判断造成红痕的方式各不相同：或吻或啃或□□，几乎可以想像做/爱时的激烈，以及阮阳彼时的情动和路致远对他的包容。 屋内屋外温差巨大，路致远在吹来的冷风里面不改色，骁骁却被屋内折腾出的热气熏红了眼。 热气里夹杂着淡淡古龙水味和浓浓/精/液味，可以想见屋内两人“激战”的画面。 骁骁眼眶通红，咬着嘴唇昂起脖子，特别固执地选择“视而不见”。他伸手去拉路致远手腕：“大哥，我们回家吧。” 路致远不着痕迹抽出手：“进来说吧。” 骁骁不乐意，但他不敢违逆路致远的意思，咬着下唇往里走。等走进屋内站定，抬头就剜了阮阳一眼。 路致远坐到沙发上，顺带把阮阳拉到身边，抬头问骁骁：“找我什么事？” 骁骁眼圈通红，嘴巴一瘪露出极委屈的表情，连带着声音都不再清脆：“大哥，最近好多人偷偷跟踪我。我……我害怕。” 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前移，说到“害怕”时已经挪到了路致远跟前。一对眼睛眼含秋水，模样比女娃儿更惹人疼。 阮阳早没了面对骁骁的危机感，眼前的大男孩摘去“情敌”的标籤，倒添了几分机灵劲儿。他挨坐在路致远身边，津津有味地观看对方表演。 可惜路致远看戏欲望不高，手一挥就把骁骁挡在了一步开外：“那些人都是我派去保护你的，不必放在心上。”
第72页 原本公式化的一句话，落进骁骁耳朵里，成了溺水之人绝望之际的一根浮木。他不管不顾抓住，一双眼噙着两滴泪，跟噙着两颗珍珠似的：“大哥，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就算不在我身边，你还是……” 话没说完，骁骁猛地抬头，两颗泪珠顺势滑落，蜿蜒过瘦削精緻的下颚线。 没了泪雾的遮挡，他的视线恢复清明，望向路致远的眼神透着恍然大悟后的不敢置信。 他眯着眼，哽着喉，最后一遍确认：“所以，你派保镖保护我，却亲自来守护阮阳？” “守护”一词颇为精妙，在“保护”之上添了无限柔情旖旎，听得阮阳心一柔，偏头去看路致远。 路致远还是老样子，即使身穿居家的睡袍，仍旧仪表堂堂、衣冠楚楚，说出的话也仍旧够短、够利。 面对骁骁深情似水的质问，他只答了一个字：“是。” 一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骁骁颓然坐倒，如一名被判了刑的囚徒，失去了抗辩的勇气。 阮阳于心不忍，起身想去扶对方，被路致远一把抓住。 路致远按着他肩膀，手掌包住肩胛骨，又柔又重地按住他，最后才转头看骁骁。 “一直以来，我把你当成我的家人，在我过往的回忆里，你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即使你在我艰难的时候突然出国，我也既往不咎。你回国，我们仍可以是没有血缘的至亲家人。但，仅此而已。” 骁骁始终低垂着头，脑袋使劲缩进脖子里，如一只不愿接受现实的鸵鸟。 路致远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接给他下了最后的判决书：“你有两个选择。仍旧做我的家人，路氏集团会将你打造成国内顶级明星；或者，彻底离开，你依旧去找你国外的‘靠山’，路氏集团绝不干涉你的星途。” 阮阳倒吸一口气，路致远给出的选择堪称“残忍”。骁骁要的是爱情，路致远给他的选择里，却连爱情的选项都没有。 他想，如果同样的选择落到自己头上。他会怎么选？大概还是会一如既往佯装潇洒，抛下回忆，潇洒地说再见吧。 空气里的沉默仿佛有重量，压的人胸口窒闷。骁骁低着头干笑两声，随后一点点抬头、起身，像一具牵线木偶被看不见的丝线拉扯站直。 等他终于站直身体时，木偶也回了魂，魂魄点亮双眼、牵动嘴角。 他正面路致远，微笑着颔首：“多谢路总提拔。” 阮阳惊地嵴背僵直，对于面前判若两人的骁骁，说不上敬佩还是恐惧。 路致远点点头，无甚表情：“相关细节我会让法务落实到合同上。” “谢谢路总。” “你先回去吧。” “路总再见”，骁骁微颔首，抬步时转头看向阮阳，眼神平淡。 一场原该跌宕起伏的大戏骤然散场，阮阳作为吃瓜群众，懵逼加莫名失落，他还以为会上演大型撕逼直播呢。 院中传来关门声，阮阳僵硬地转回头：“就这么……完了？” 路致远眉一挑，伸手抓住阮阳档间物：“你还想继续？” “路致远！”阮阳红着脸坐起身，真急了。 “人家骁骁好歹和你青梅竹马，相依为命，你就这么对人家？” 路致远眼神暗下去，神情不耐，没人敢质问他，他也不屑于解释。 阮阳吼完就怂，一见路致远动怒就发慌。他踏着身子软倒进路致远怀里，声音又娇又脆：“路致远，我错了。” “错哪了？” 阮阳把手伸进路致远睡袍里，食指轻轻揉对方辱/尖，一边揉一边继续撒娇：“我不该凶你，你说什么都对。” 他眼下手法精进，按揉辱/尖时时缓时急，忽轻忽重，间或两指一拈掐一下，特别有技巧。 路致远舒服地轻嘆，嘆出了胸中不郁。 阮阳眼见撒娇得手，深受鼓舞，低着脑袋埋到对方胸口，娇嫩的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辱/尖和胸膛，苏苏麻麻如电流过了身。 路致远微微后仰脖子，大手按上阮阳脑袋，醇厚的声音里染着暗哑，命令道“继续，向下。” 阮阳起身脱/掉睡袍，赤/条/条重新跪到沙发上。他伸出舌尖，以跪伏的姿势仰起头，舔舐路致远的喉结。 舌尖逗弄间，能感受到喉结上下滚动，他一口咬住，轻轻用力。 路致远闭着眼，神情平淡，丝毫不见命脉被人撅住的恐慌。 阮阳满意了，吐出喉结，如吐信的小蛇舔/弄几下，随后顺着光洁的脖颈一路往下…… …… 最后两人相拥而眠，阮阳仍旧替骁骁不忿：“路致远，你对骁骁可真无情。” 路致远对他之前的表现很满意，就多了几分纵容：“骁骁和你不一样。” “哪不一样？”阮阳攀着对方肩膀凑过去，期待着听到类似“你比骁骁单纯、比他爱我”的话。 谁知路致远一个宠溺的脑蹦子弹过来，回了两个字：“你傻。” 阮阳老大不乐意，噘着嘴装委屈：“那你还天天跟着我干嘛。还在大雪天午夜上门……” 路致远侧过身，把爱人拥进怀里：“我来做你的护身符。” ☆ ☆ ☆ 《重返18岁》在全网关注中落下帷幕，国内最具权威性的金龙奖趁势接棒，于年末正式举行。 路氏集团并非金龙奖贊助商，却在颁奖礼行将举行之际宣布无偿出资贊助。 贊助的项目很特别，也属国内颁奖礼的首次：搭建一个全景式室内红毯场地，场地不仅布景与室外场地完全一致，更通过60台大型空调和暖气对红毯场地进行全覆盖式制暖。这意味着所有参加颁奖礼的明星将免受寒冷侵袭，无需再“美丽冻人”。 “室内红毯”对于到场艺人和採访记者都是莫大好消息，但对于企业其实无甚帮助。既不如冠名颁奖礼霸气，又无法在颁奖礼进行阶段植入广告，实属吃力不讨好的“善事”，纯属“烧钱”行为。 对于贊助搭建“室内红毯”一事，路氏集团不少董事出声反对。 面对质疑和反对，路致远坐在主席位，只答了四个字：“阳阳怕冷。” 而事实证明，路致远能坐上如今位置，绝非鲁莽冲动之人。“室内红毯”虽斥资巨大且未进行大规模宣传，但直接从“室内红毯”受益的明星和记者都不约而同在採访和报导中提到路氏集团极具人文关怀的举动。 尤其影后万红在採访中直接大赞路氏集团拥有大气风范，为向来低调的路氏集团狠狠刷了一波路人好感。 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船戏没了，老司机可转战微博看~ 第44章 仪式 金龙奖举行当天，全市气温再创新低。不仅道路结冰，天空更是飘落雪花，纷纷扬扬迷人眼睛。
第73页 路氏集团搭建的“室内红毯”将风雪隔绝在外，营造出一座华丽、梦幻的亮相舞台。 整个“室内红毯”区装饰繁复，不仅暖气全覆盖，更将舞台布景发挥到极致。 全场百米的红毯将场地一分为二，如一条蜿蜒红河流经遍地炫彩灯光。 红毯两侧铺陈无数价值不菲的红白玫瑰，朵朵娇艷欲滴、瓣瓣鲜红夺目。玫瑰之上陈列无数造型各异的灯饰。所有灯饰不论造型，全部闪耀暖黄色调，既像初昇阳光温柔和煦，又如日落夕阳缱绻柔和。 走在红毯之上，仿佛置身天光之下，沐浴在纯粹晴朗的阳光里。 作为金龙奖首次设立的奖项，入围“年度最佳综艺”的五档节目团队全部被安排在最后环节登场。 明星恋爱类节目《恋恋笔记本》在压轴环节率先登场。节目中三对“情侣”悉数出席。 《恋恋笔记本》已播至第三季，在前两季观众基础的加持下，第三季节目凭藉“姐弟cp”、“中韩cp”、“演员歌手cp”三对不同风格类型的情侣嘉宾再迎收视高cháo。 尤其节目外各队cp频频发布暧昧微博、穿戴同款配饰等新闻，俨然有“假戏成真”趋势，吸引了不少cp粉、少女粉、中年少女粉。 紧随《恋恋笔记本》之后，在五档节目中收视和话题最低，但在豆瓣、天涯等论坛评分颇高的口碑综艺《悬案解密》团队登场。 相比《恋恋笔记本》庞大的出场队伍，《悬案解密》仅派出主持人＋制片的双簧组合。 两人衣着严谨端正，即使走在娱乐氛围极强的红毯之上，周身仍散发严肃、认真的气质，如一股清流涤洗娱乐圈。 略显冷清的《悬案解密》团队退场，红毯迎来整场活动最热闹、最不可控的团队：《爸爸是超人》节目组。 《爸爸是超人》紧跟当下亲子节目热cháo，在传统的“做游戏”环节之外，创新地加入“密室探秘”、“乐园奔逃”等闯关类环节，大大增加了节目趣味性和观赏性。 此次金龙奖颁奖典礼，五组父子嘉宾全数到场。 五个古灵机怪的明星娃在红毯之上追逐嬉闹，非但不怯场，更频出“童言无忌”式金句，成为红毯上最具看点的节目团队。 送走五个不可控的儿童嘉宾，红毯迎来倒数第二组节目团队：《一起去旅行》节目组。 《一起去旅行》作为当下慢综艺的代表节目，被网友戏称为“戏精的旅行之路”、“论戏精如何撕逼的大型直播间”。 相比其他几档节目或浪漫、或严谨、或温情搞笑的特色，《一起去旅行》因节目组的多次恶意剪辑和节目中嘉宾的数次撕逼而吸引大量话题。虽赢得了关注，却也失了口碑，也是此次入围节目中，最受观众诟病的一档节目。 四组综艺节目团队先后亮相完毕，红毯主持人适时控场。待红毯之上再无嘉宾停留，主持人隆重介绍最后的登场嘉宾： 今年，有这么一档节目横空出世。它让息影多年的影后复出，让人气鼎峰的流量小生出演，让无数观众为之疯狂打call。 它带我们回到18岁，回到最懵懂、真诚的年纪；它带我们领略了最浓的亲情、最纯的爱情，也带我们目睹了最可怖的“校园暴力”、最骇人的“人性善恶”；它用浓墨重彩画下句点，但我们坚信它将再次启航。 让我们欢迎本届金龙奖压轴嘉宾、“年度最佳综艺”入围者《重返18岁》节目组登场！ 阮阳跟随节目导演和其余四名成员在场外候场。 一想到将有可能在全国注目的舞台上宣告退出娱乐圈，他就惴惴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完全没了平日的淡定坦然。 秦奕黏在他身边，一贯的雀跃欢欣。 他剃了短寸，跟着苏言义体验了几天刑警生活，连带着脸部轮廓更加硬朗，昔日白皙的肤色也黝黑了不少。但一开口仍是傻白甜：“阳啊，咱们又将共同走上红毯，我们的缘分可真不浅。” 节目组成员和导演对他的作风早已免疫，对此不作评价，倒是阮阳难得地没反驳。 阮阳入行两年多，只在《重返18岁》播出期间有幸参加几次大型活动，走上了红毯。而每次红毯，他身边的搭档都是秦奕。所以，确实……缘分匪浅。 阮阳默认了和秦奕的“缘分”，但有人不同意。 一道清冷醇厚的嗓音穿越现场嘈杂的背景音传过来，如深山泉水，一字一句淌进众人耳里：“阳阳不和你走红毯。” 众人回头，两步远的地方，一身深色衣服的路致远背手站立，如高山松柏，高大挺拔。 阮阳没料到路致远会出现，一颗惴惴的心再添悸动，声音带着微颤和惊喜：“路致远？你怎么……来了？” 节目组众人对两人的关系心知肚明，由导演带头让步，为路致远和阮阳让出一条通道。 路致远微微颔首，踏入众人让出的道路，跨步走到阮阳面前。 他身高体长，用影子罩住呆愣的阮阳。 阮阳穿一身白色西服，气质儒雅清新，把眉目映衬地更显英俊脱俗。 路致远伸手为他理了理耳边鬓发，低着头耳语：“我来陪你走红毯。” 说完，他站直身体，左手勾起，在身侧圈出一个空荡的圈，静待阮阳挽入其中。 熟悉的古龙水香味飘进鼻息，阮阳心神缓缓镇定。他伸手挽住路致远，镇重地仿似婚礼上交託下半生的新郎。 路致远伸手覆住阮阳手背，随即下令：“登场吧。” 作为节目最大投资商，路致远以“制片人”身份登场无可厚非。 他携着阮阳率先踏上红毯，《重返18岁》导演及成员跟在两人身后，默契地与两人保持一段微远、又不显怪异的距离。 现场背景音不知何时变了调，换成了温情浪漫的《致爱丽丝》。 一串串音符如流水倾泻，流入万千花丛、铺陈绵长红毯。 红毯尽头，几盏水晶大灯开闢出一方暖黄光亮的小世界，如遥不可及又人人追慕的伊甸园。 阮阳再无彷徨，在漫天阳光里，携着爱人的手一路向前。 他表情镇重，模样帅气，竟比婚礼上的新郎更吸引眼球。 路氏集团总裁亲自代表《重返18岁》节目出场，更携手当红小生阮阳领头入场。这简直称得上此次红毯最具爆炸性的八卦新闻。 但碍于路氏集团的影响力，部分大型媒体并未对此发表相关新闻，不过坊间仍传出了关于路氏集团总裁和阮阳“关系匪浅”、“阮阳性向成迷，倾情路氏总裁”等香艷传闻。 对此类传闻，路氏集团公关部罕见地採取了“放任”态度，丝毫未採取控制言论的措施。以至于很多年后，网络上依旧可以搜索到“路氏总裁”和“偶像阮阳”的八卦传闻。 很久之后，阮阳坐在午后的阳光里问路致远，当初为何放任八卦流传。
第74页 路致远笑笑，回答他：“虽然给不了你结婚证。但我用媒体的报导和网友的评论，为你盖章承诺。” 这是我送你的结婚仪式，和婚礼誓言。 ☆ ☆ ☆ 金龙奖採取全网直播的方式在各大平台播出。 在相继颁出“最佳男女演员”、“最具人气男女演员”、“年度最佳电影电视剧”等奖项后，主持人宣布晚会将搬出金龙奖史上第一个“年度最佳综艺节目”奖项。 颁奖嘉宾是国内第一档综艺节目编剧和导演。两位年愈古稀的颁奖嘉宾一登台，立即引发热烈掌声和全场致意。 颁奖嘉宾简单介绍后，大屏幕开始播放五档入围节目的节目集锦和组委会点评，镜头一一扫过各节目组成员。 所有人在镜头里嫣然浅笑，或英俊或美艷的五官尽皆凝着紧张和期待。 最后，集锦播放完毕，两位颁奖嘉宾打开手卡，用苍老镇定的嗓音宣布得奖名单：“获得本届金龙奖‘年度最佳综艺节目’的是……《重返18岁》！恭喜！” 浑厚的颁奖音乐响起，《重返18岁》导演和成员在全场注目和掌声中起立、登台。 上场前，路致远轻轻抓住阮阳手腕，趁着成员和现场熟人相互拥抱之际，对着他耳语：“加油。我在台下陪你。” 颁奖嘉宾把龙形奖盃镇重地交到导演手中，并让出位置让节目组发言。 导演接过奖盃，率先发言：“谢谢组委会和观众厚爱，《18岁》承载着节目组所有人的情怀和心血，我们第二季不见不散。” 奖盃传递到一身红裙的万红手中，万红依旧冷艷霸气：“作为节目一员，我很自信也很欣慰，因为《重返18岁》担得起这个奖项的重量和荣誉。” 秦奕在身旁点头：“谢谢组委会、节目观众，和我的粉丝，我们会用你们的爱武装自己，坚守初心不变。” 说完，他将奖盃递给“双李cp”。李依依已经眼角含泪，眼眶泛红楚楚动人。两人同样发表感言后将金灿灿的奖盃镇重地递给最后一名发言人：阮阳。 金龙奖奖盃质感十足，拿在手里沉甸甸地压人心扉。 阮阳双手捧住奖盃，会场灯光亮地目眩神迷。他定了定神，用目光搜寻到始终陪伴的身影，随后抬起头直面镜头： “这是我演艺生涯的第一个奖盃，只有当奖盃真正拿在手里，才能体会其中的使命感和荣誉感。 其实相当惭愧，除了人品和长相我十分自信以外，演技、唱功、综艺感，我全都没有。我也一度想不通我的粉丝到底看中我什么。思来想去，大概还是舔屏我的颜值。” 幽默自嘲的发言引来全场欢笑，阮阳的粉丝也在网络刷屏留言，纷纷表示自己大概粉了一个假偶像。 阮阳停顿片刻，话锋一转作总结陈词：“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虽然努力终会有回报，但天赋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论性格和天赋，我并不适合演艺圈。所以，藉此想告诉我的粉丝我的决定：我会就此退出娱乐圈。 不求你们理解，但求在之后的岁月里，你们会想起曾经有过一个不算优秀到足够真诚的偶像。”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补昨天的。 第45章 记者阮阳（上） 阮阳的“退圈发言”如预料之中一样，和金龙奖其他热门新闻共同封顶热搜。但相比其他得奖新闻、台下传闻的持续发酵，阮阳的“退圈新闻”在最初的热度过后，渐趋平静。 在金龙奖舞台发表“退圈言论”后，阮阳在微博发布了《重返18岁》导演和成员手捧奖盃的合影，配图文字是一句颇真诚又深情的话：“阳光们，我们江湖再见！” 微博底下的热评分别来自《重返18岁》其余四名成员和节目组官微： 万红：转身不代表再见，愿你始终保持洒脱心性。【大拇指】 秦奕：阳阳，我永远是你的阳光粉！【比心】【比心】【比心】 李依依：阮阳哥哥，感谢你在节目里对我的照顾。无论时光流转，你永远是我们的一员，是我最崇拜的哥哥。 李营：兄弟，今朝别，他日再相逢！ 《重返18岁》官博：在最好的时机选择隐退，@阮阳_sunshine，我老人都不扶了，就服你！【抱拳】【抱拳】 阮阳速来以坦然洒脱的形象示人，“退圈发言”一出，虽有部分粉丝反应激烈，表示不愿相信，但凭藉各路明星的正面响应，和“宏辉娱乐”、路氏集团的强力控评，其微博底下的粉丝留言也大多以不舍和祝福为主： “阮阳官方后援会”：@阮阳_sunshine，阳光们永远尊重你的选择，我们会记住曾经有一个人，如一道阳光，划过我们的生命和温柔静谧的岁月。 “洋溢cp”官方后援站：阳阳，记得多找奕奕吃饭。预感会在奕奕的路透照里看到你的身影。【doge】【doge】 “小傲娇”：饭上你不后悔！永远做你身后正直乐观的一束阳光！ “都蛮”：@阮阳_sunshine，我承认，我确实爱的是你的颜。我的老公千千万，你永远会是其中之一。 “阳”：阮阳，一直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人。支持你，我也会向你学习，努力为自己而活！ “苏卡_都退下”：阳阳真帅~星星眼~ …… 部分激烈的粉丝言论被第一时间删除，网络上呈现的评论一片祥和，充满正能量。 网络之下，各大媒体纷纷派出记者跟进阮阳“退圈事件。”然而记者还未正式行动，就被路氏集团全部公关完毕，所有大型电视、报刊等媒体一致地选择回避“阮阳退圈”事件，极大程度减小了此次事件的发酵和扩散。 极少数小道周刊试图跟拍阮阳，却发现阮阳行踪成迷，不仅无法在其住所见到真人。好不容易在“宏辉”附近找到阮阳，也会立马被紧随阮阳的保镖阻止拍摄，堪称史上最难跟拍。 至此，阮阳退圈事件以最平和的方式迎来结局。 事件的主人公在发表退圈言论后便一心待在秦柯的四合院，埋首于无数新媒体教材、记者知识概论、社会热点问题等各类材料中，几乎到了不分白昼、刻苦钻研的程度。 对此，秦柯颇欣慰，自认在晚年收穫了最得意的关门弟子。 但秦柯的儿子很苦恼，恼地不是阮阳，是阮阳的cp好搭档：秦奕。 早前在秦奕的生日会上，寿星冲动之下吻了惊喜现身的阮阳。“啵~”的一声接吻声通过广播传进了路大总裁耳里。 路总当机立断，约见了秦奕经纪公司老总。 见面后没有兴师问罪，也没有吃醋报复，而是极大方地提出了双方公司合作的提议。 合作的首个项目，就是路氏集团推荐秦奕参演中美合拍大片的男一号：一名对案件极其执拗，最终在一宗十几年的迷案中迷失自我的青年刑警。 此类大片的资源可遇不可求，除非财大气粗的投资方才有指定演员的话语权，更遑论直接指定男主角人选。
第75页 秦奕公司老总诚惶诚恐，既兴奋又不安，生怕被套路。 路致远离席前丢下一句话，解了对方老总的担忧：“多拍点片子，那小子就没精力折腾了。” 末了，路总尤不放心，难得再次嘱咐：“秦奕组cp可以，亲男人也可以，但对象不能是阮阳。” 正主秦奕被公认为娱乐圈的泥石流，但却是真爱演戏。 得知路致远将他指定为大片男主后，他双手抱拳，对着天空起誓：“路总，你放心，我一定拿下影帝头衔！” 此刻，“未来影帝”没了指天发誓的气魄。他穿着军绿大棉袄，头戴老式瓜皮帽，在一根贴满“重金求子”、“专治牛皮藓”的电线桿下蹲守，美其名曰：“放风”。 冬风冷冽，僻静的街道空无一人，纸屑瓜皮在寒风里翻飞滚落，平添萧瑟和凄凉。 秦奕搓着冻红的双手，哈一口热气，抬头去望十几米开外的一栋建筑。 这是一片老旧的平房，平房外围着又高又厚的围墙，所有围墙顶端用水泥砌着坚硬锋利的三角形玻璃碎片。 围墙中央一闪厚重紧锁的大门，大门边一面石墙，上书遒劲有力四个大字：玉章书院。 半小时前，苏言义直接翻上围墙，在秦奕不可思议、不敢置信的目光里，用匪夷所思的身法越过又高又危险的围墙，只身潜入玉章书院内部。 “玉章书院”案依旧被强制暂停调查，两名尸骨未寒的少年被强行火化、安葬，甚至连父母亲属都尚未找到。 刑警队员几乎可以断定玉章书院与两名少年的死存在不可推脱的关系。然而官令如山，刑警队所有调查资料被没收上交，并被要求集体封口不准透露任何案情，更不准擅自调查。 为防止刑警队成员私下调查，警局甚至派人私下跟踪各队员行踪。 在此期间，苏言义认真执行张局指令，尽职尽责地带领秦奕体验刑警生活。他每天带着全副武装的大明星穿梭于警局各处，做出带其熟悉警局环境的假象。 一周后，刑警队员始终未表现出对“玉章书院”案的执着，上头终于松口，撤去了所有队员的“跟踪”待遇。 苏言义第一时间以带秦奕体验外勤为由离开警局，直奔玉章书院所在地。 擅自调查属严重违纪行为，在此过程中取得的证据也没有任何法律效应，但苏言义不甘心，他始终谨记身为刑警的使命，此番外出，他试图摸清玉章书院内部构造，以期订立后续调查方向。 秦奕并非傻子，多日的相处，自然能明白自己被苏言义拿来当了挡箭牌。但莫名其妙的，他并不反感，甚至在苏言义偶尔不耐的怒火里咂摸出了点惑人的男人味，其中滋味陌生又新鲜，很是不可言喻。 他把双手缩进棉大衣的袖口，瑟瑟发抖地给好cp打电话：“阳啊，你干嘛呢？” 阮阳情绪平淡：“在看书。” “噢，你一定想像不到我在做的事。” “什么事？” 秦奕神秘兮兮：“不可说。” 阮阳：“噢。那就不说了，挂了。” “诶！别啊，虽然案件不可说，但我可以透露个地址给你，你可以选择来探班，哇哈哈！” 阮阳：“……” 秦奕稍稍正经：“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在陪苏队出外勤，就在北大街附近。” 阮阳眉头微皱，忍不住嘱咐：“外面温度低，注意保暖。” “呜呜呜，果然还是阳阳最好。” “挂了。” 电话挂断，阮阳转头看身旁的秦柯，神色颇为凝重：“老师，苏队确实在调查玉章书院。” 秦柯带着老花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清明深邃，最后半眯成一道凌厉目光。 “看来我得到的消息不假，玉章书院案果然被强制压下了。两条人命啊……这帮狗官！” 阮阳心态稍平和，但也第一次生出了面对强权时的无力感：“苏队私自调查不仅有可能葬送刑警生涯，更无法取得有效证据。” “对。”秦柯颔首，“如今的办法，唯有通过舆论倒逼警局发声。” 秦柯的话直击重点，阮阳醍醐灌顶，继而陷入沉思：“如今网友愈发冷静客观，绝非一个单纯的爆料可以煽动。况且煽动无辜网友并非正当之举”。 他抬起头，眼神映着四合院外的漫天阳光：“我们需要证据。让网友重视、让警局发声的证据。” 秦柯点点头，但脸色凝重，连同声音也显出苍老的倦怠感：“取得证据，谈何容易。” 四合院外风声鹤唳，有寒风卷着胡同外的银杏叶飘进院内。残破金黄的叶子被光线穿透，在空中飘零，最终在土中碾落成泥。 阮阳望着最后一片树叶落地，声音徜徉在寒风和金阳里：“老师，让我试试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半小时后，还有一章。 第46章 记者阮阳（下） 阮阳提议的调查方法是由他假扮沉迷游戏的网瘾少年，被老父亲“秦柯”亲自送去玉章学院戒网瘾。通过深入内部来调查取证，作为曝光玉章书院的直接证据。 这个调查办法思路简单，但执行难度巨大，甚至会威胁到生命安全。 秦柯迟迟没有首肯。他既担心阮阳经验不足以及生命安全，也焦心路致远得知他把阮阳送去卧底后，会震怒发狠。 阮阳的“退圈事件”已经被年末五花八门的娱乐新闻淹没。他偶尔登陆微博查收粉丝发来的微信，但从未回复，也再未发布新微博。 阮阳身上的“明星”标籤与日黯淡，而随着秦柯的教导和言传身教，他默默将“记者”的标籤贴进了心里。 四合院的木桌成了开放式的办公桌和讨论室，每每看书疲惫时，吹入院中的冷风成了天然的清醒剂。 阮阳裹着路致远亲自挑选的大牌羽绒服，再次向秦柯表决心：“老师，玉章书院背后背负的可能不止两条性命。也许有更多少年曾在堂堂书院内殒命，而在读的上百个孩子，他们也许正在暗无天日的命运里挣扎。 我有过犹如生活在无止境的噩梦中无法逃脱的童年，我比任何人更能体会深陷玉章学院内的少年的心情。如果没有人去救他们，他们可能会绝望，会自杀。那时候，知情却不作为、有舆论影响力却不发声的我们，该如何自处？ 老师，您跟我说作为记者要有信念感和使命感。现在，我想去完成我的使命。” 年末之际，院外胡同有少年追逐着跑过，留下一串无忧无虑的笑声和噼啪作响的鞭炮声。 笑声纯粹、鞭炮声热烈，在悠悠胡同回响震荡，成了阮阳发言的背景乐。 秦柯仍旧带着老花眼镜，嘴角折腾的热气微微模糊了厚重的镜片，遮住了他镜片后微红、晶亮的一对眼睛。 他速来不羁又脾气差，却是少数始终坚持“公平正义”、坚守“道德良心”的新闻人。
第76页 “为民发声”微博号是他在迟暮之年的最后战斗，信念感支撑着他带领团队一次次扛住压力、勇敢发声。 此刻，阮阳的一腔热血让他看到了“传承”，新闻人血脉里追求对公平正义的“传承”。 生命有限，良知的新闻人却可以用“传承”让“公平正义”始终存活于无尽的时间里。 秦柯动容又欣慰，最终一拍桌子，点头首肯：“好。我同意你潜入玉章书院取证，但必须记住，一切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考量标准。切勿逞强、绝不冲动。” 阮阳在夕阳里挺直嵴背，以从未有过的昂首姿态镇重点头：“老师，我一定完成任务！” ☆ ☆ ☆ 决定一旦作下，就必须用最短时间定下“潜伏”计划，以缩短取证时间，第一时间发布曝光微博。 两人首先要解决的头号难题，不是阮阳的身份问题，也不是潜入后的偷拍问题，而是可能来自路致远的阻挠。 说服路致远同意自己的宝贝疙瘩深入虎穴取证的可能性为零，但此次老天格外宽厚，竟带来了意外好消息。 秦柯和阮阳苦思冥想之际，路致远告知了要出差美国，处理骁骁与国外公司合约纠纷问题决定。 由于纠纷牵扯多方利益和巨额赔偿金，此次前往美国，少则一周，多则可能长达半月。 路致远颇为愧疚，但骁骁在与路氏签订合同时，明确要求由路致远亲自为其谈判。而国外公司的利益牵扯，也确实只有路致远本人才有能力全盘理清谈妥。 阮阳双手圈着对方脖颈，温热的呼吸喷在路致远耳侧：“路致远，你去吧，处理好再回来。我在四合院等你回来。” 路致远自小生活在孤儿院，加之生性凉薄，很少有譬如“不舍”、“思念”的情绪，但此刻却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心脏抽紧的感觉。 他用手掌拢住阮阳，声音如大海般温柔磅礴：“等我回来。” 路致远的行程排地紧凑密实。与阮阳告别第二天，他带着骁骁和律师坐上飞往美国的飞机。 阮阳在机场全程注视飞机起飞、翱翔、消失于云层……他望着隐入云层的机翼，深吸一口气，随后转身离去。 与秦柯在机场大厅碰头后，两人回到四合院，改头换面、整理装备，于当天傍晚敲响了玉章书院紧闭的铁门。 乔装后的阮阳蓬头垢面、精神萎靡，下巴处一道深刻的伤痕滑向耳根处，狰狞可怖让人发憷。 他将两台微型摄像机带在身上。一架装在手錶里，一架fèng在内裤里。 秦柯手握“学费”，扮演老父亲角色。 入学手续办理地格外顺利，接待人员笑容满面、热情周到，既没有对阮阳的身份产生怀疑，也没有仔细查看两人带来的身份证件。 在收下秦柯数万的学费后，接待人员即刻送走秦柯，并承诺半年后必定还他一个健康乐观、再不沉迷网络的乖儿子。 秦柯和阮阳交换完最后一个眼神后独自离开。 接待人员在确认秦柯离开后，瞬间变脸。回头时，满脸笑容消失殆尽，眼神里全是阴骛狠厉。 他招招手，从接待室外走进两个黑衣男人。两个男人二话不说，首先没收了阮阳携带的随身旅行包和行李，随后直接上手按住阮阳肩胛骨，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 两个男人都是练家子，按上肩膀的力量强大到无法反抗。阮阳手臂酸麻，嵴背被迫弯低，如一名被逮捕的囚犯。 接待人不耐地挥挥手，两名男人立即会意，直接将阮阳带出接待室。 阮阳不作反抗，他的肩胛骨被制住，脑袋被一只大手重重压住，只能看见脚下是一条骯脏、油腻的石板路。 约莫走了十分钟，他被带到了目的地：一间阴暗cháo湿的牢笼般的房间。房间的铁门半开，贴着一张泛黄破旧的白纸，纸上用毛笔手写着三个生硬的大字：静心室。 “进去！把衣服脱了！”带头的黑衣男人操一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声色俱厉、动作粗鲁，一把将阮阳推进“静心室”。 来之前，阮阳做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但仍嵴背发凉。 未免遭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他顺从地除去身上衣物，只余内裤。黑衣男人仍不满意，直指阮阳手腕，厉声命令：“把手錶摘了！” 最终，阮阳的手錶连同脱下的衣物被全部带走。 “静心室”的铁门被重重关上，挡去了昏暗压抑的光亮，也将阮阳彻底与外界隔绝。 室内阴暗逼仄，唯一的微弱光线来自于头顶一扇排气窗，身处其中，辨不清白昼和黑夜。 两侧的墙壁因cháo湿生出霉斑和黑黄水渍，偶尔有蟑螂蚂蚁在冷硬的地面攀爬穿梭。 屋内唯一的摆设是一床发黑的破烂棉被和方便用的木桶。 棉被半铺半盖勉强盖住半个身体，冬日的高冷沿着水泥地面刺入骨髓，刺地阮阳瑟瑟发抖、浑身青紫。 书院每日派专人送来一顿“午饭”。“午饭”日日相同，是一碗只有红辣椒点缀的发馊的米饭。 阮阳在“静心室”待了整整七天。 七天里，他真正忍冻、挨饿。没人注意的时间里，他伸手摸着fèng制在内裤里的微型录像机和录音设备，确保其正常运转。 饶是信念坚定，七天后当铁门终于打开时，阮阳仍是精神恍惚，身体机能的退化让他差点在走出第一步时跪倒在地。 接他出去的仍是当日押他进门的黑衣男人。男人愈发狠厉，将阮阳的衣物狠狠扔到他身上：“一分钟内穿好！” 阮阳几乎咬着牙才忍受着全身酸痛和僵硬穿上了衣服，然而当天被拿走的手錶却没还回来。这意味着他只剩下一个微型摄像机。一旦最后一个设备遗失或损坏，他将无法取证拍照。没有有利的证据支撑，铁定无法扳倒拥有强大背景的玉章书院。 完成“静心室”的所谓“森田治疗”后，阮阳正式开始了玉章书院的课程。 他被分到“大专预科班”，班内全部是年满十八周岁的“网瘾少年”。除此之外，书院还设有“修身初中班”、“心理教育班”等不同的班别，其中学生以8—18岁为主。 书院的生活堪称地狱。 每天五点起床，学生身着统一“校服”进行劳动：手擦厕所、徒手搬砖、打扫教室……劳动形式多样，但个个超出孩童的体力范围。 劳动过后是简单的早餐时间和全天课程。课程宣扬“服从”、“性恶”……用填压和强迫的方式对学生进行洗脑式教育。 进入“大专预科班”第三天，阮阳第一次目睹了传说中的“龙鞭”。 一根一米长的细长金属，表面没有花纹，闪烁着玻璃钢特有的枪色光泽，坚硬、无情。 被点名受“龙鞭”之刑的是“大专班”一名18岁的女生，受刑原因只是她在上课时间与身旁男声说了一句话，最终被教官认定为“男女关系过于亲密”。
第77页 “龙鞭”执行被安排在深夜举行，所有学生被要求围观。 冬日的深夜，夜凉如水，却抵不上行刑的院落令人心寒。有幼小的少年被吓哭了声，被教官直接用戒尺惩罚，直到少年不敢再哭泣出声。 领头的教官一声令下，行刑人员高举“龙鞭”狠狠抽下。 金属抽打皮肤，发出沉闷的皮肉崩坏声。受刑少女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给夜色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几天来，阮阳始终冷眼旁观，用最服从的姿态和最客观的角度记录下书院的一切。 然而这一刻，当他眼前的少女浑身被冷汗湿透，整个人抖动震颤时，一颗热血心肠再也无法作势不理。 他上前一步，脆亮的声音如惊雷炸响院落：“住手！” 玉章书院存在数年，从未有人敢反抗，尤其在全校观摩的“龙鞭”执行之时。 教官们几乎在一瞬间转移目标，把愤怒狠厉的目光和龙鞭通通转向阮阳。 有围观的学生发出一声轻微的喊声：“我们反抗吧？”引来乌压压一片响应。 然而学生年幼，更饱受了长期洗脑和体罚，几乎在反抗的最开端就被轻易镇压。 除阮阳之外，所有学生被教官押回宿舍，包括被行刑的女孩。 半小时后，教官们在小院集合。小院中央是被缚住手脚的阮阳。 领头教官一声令下，一米长的龙鞭被最魁梧的教官狠狠抽下。 颈部、背部、屁股、大腿……凡是能抽打的地方都被龙鞭狠狠抽过，黑暗的夜色里甚至能听见皮肉豁开口子、淌出鲜血的声音。 教官们插着腰站在一旁，有人洋洋得意：“刚死了两个，没想到这么快又来找死的。” 身边有人附和：“这次把学校的洗洁精全部没收，以免这小子走上前人老路，喝洗洁精自杀。” “没事，喝了就给他洗胃。用纯净水桶直接罐，死不了！” 阮阳的头发被拽住，他被迫向后仰起脖子，有一轮残破的月亮滑入眼眸，呼唤着他最后一丝神智。 大腿内侧的微型摄像头和录音设备发出微热的温度，在天寒地冻的夜晚熨帖着他的身和心。 在痛晕之前，阮阳用最后的力气仰望空中残月。他的大脑被黑暗包围侵袭，唯一的一点亮光又远又缥缈，但他清晰地听到光亮处传来一道始终醇厚坚定的声音。 “阳阳，等我回来。” 第47章 勇士 路致远到达美国后，马不停蹄开始处理骁骁与前经纪公司的合约纠纷。 当初，骁骁单方面宣布回中国发展，在尚未完成与国外经纪公司的合约义务时擅自中断国外演出活动，并私自回国，给其经纪公司完成了巨大损失。幸亏路氏集团及时出面，才避免了骁骁被告上法庭的命运。 此次赶往美国，路致远与对方公司就骁骁违约金额、经纪关系终止、骁骁创作歌曲的版权归属等问题进行一一谈判。 等所有问题解决完毕，已经是两周以后了。期间，路致远多次联繫阮阳，都被秦柯告知：阮阳正在进行封闭式培训，在此期间，任何人的电话都不接。 路致远没多想，秦柯确实有对学生进行封闭式培训的机会，且他怕自己越联繫越想念，干脆全身心投入工作，以期用最快的速度解决纠纷，第一时间回国见阮阳。 两周后，路致远归国。 到达机场时正值清晨时分，他风尘僕僕，直接让司机开去了秦柯的四合院。 四合院大门紧闭，没有阳光投进去，也没有声音传出来，静谧地好似空置已久的废弃屋舍。 路致远心头“咯噔”一下，他嵴背绷直，双眼蒙上一层淡薄却化不开的阴郁。 天边有闷雷声传来，片刻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在压抑的雷声里风起云涌。大片泼墨似的灰色仿佛染缸漂染布锦，搅动着云层翻飞。云层被墨迹晕染、上色，成了暗黑色的乌云。 乌云缱绻勾绕，像是一只巨大的灰色蚕蛹罩住天际下的人群，把阳光隔绝在了灰暗之后。 秦柯的电话始终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嘟嘟嘟”的忙音如同燥郁的催促声，鞭挞着焦虑的心脏。 胡同的银杏树晕染着乌云的灰色，光泽不再，只在风声里猎猎作响，张牙舞爪恼人心扉。 路致远站在紧闭的木门前，冷峻的脸部映着榕树枝丫和银杏叶片的影子，眉宇间树影婆娑，阴影叠生。 他抬头望一眼风云变幻的天际，声音比闷雷更沉：“去警局。” ☆ ☆ ☆ 秦柯人没走远，他去了玉章书院。 书院内高墙丛立，同时放置多台信号屏蔽器，为的就是防止院内学生向外发出消息。 根据此前的计划，阮阳进入玉章书院两周后，秦柯将再次扮演“老父亲”角色，以“辍学影响文化课”的理由重新接出阮阳。 接待秦柯的仍是办理入学时的接待人员。同样热情周到的笑、信誓旦旦的保证，对于秦柯的要求，一切都好谈，唯独不能接阮阳出去。 接待人起初态度热情，手握着秦柯语重心长：“老爷子，您家儿子已经开始适应书院的学习生活，网瘾戒除也很顺利。只要再坚持几个月，保持还您一个健康、乐观、彻底戒除网瘾的好儿子。” 这是再拖延了。 秦柯心头疑窦丛生，脸上却不动声色：“主要是我家老婆子不捨得和儿子分开。您看这样，学费我们也不要了，就当是对老师们这段时间的感谢，我就把儿子带回去就行。” …… 最终，秦柯也没能把阮阳接出玉章学院。 学院方的态度很坚决，当初签了入学协议了。根据协议，学生在书院戒网瘾阶段，书院对其拥有绝对管理权。家长不得擅自接出学生，以免影响学生戒除效果和学院正常教学秩序。 学院的说法冠冕堂皇：按协议办事！ 至此，秦柯几乎可以确定阮阳出了事。他未做纠缠。出了书院后，第一时间联繫苏言义。 苏言义刚在警局被路致远拦住去路，此刻接到秦柯电话。所有线索一对，终于弄清事由。 三人在警局旁的咖啡厅会合。秦柯和苏言义并排坐，对面是面沉如水、比天气更阴郁的路致远。 天边闷雷已进化成惊雷，乌云猛烈翻涌，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路致远不闻风雨声，一双眼只盯着秦柯。 “说吧。”他音色低沉，浓郁的嗓音压制着喷薄的怒气。 秦柯摘了眼镜，面对路致远的恶劣态度，没有跳脚和反抗，面部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担心和后悔：“小阮他……恐怕是出事了。” 苏言义性子急：“他真去玉章书院卧底了？” “嗯。”秦柯没敢看路致远，闷闷地点头看苏言义：“我去报警，你做好准备带队前往玉章书院。” 先不论苏言义带队搜查的请求能否得到批准，即使警局批准前往，也很可能打糙惊蛇，导致玉章书院销毁前两名少年遇害证据的严重后果。
第78页 但眼下别无他法，苏言义点点头，抬手给警队打电话。 “等等。” 沉默的路致远突然发声：“不要打糙惊蛇，毁了阳阳的心血和付出。” 苏言义浓眉紧皱：“玉章书院上头有关系，阮阳在里面多待一天，危险就增加一分。一旦出事，说不定连调查的机会都没有。” 一道闪电划过咖啡厅的落地窗，在路致远脸上划出一道亮闪闪的口子。 他缓缓抬头，音量不高，却比惊雷更具气势：“我带人去救阳阳。” 苏言义急了：“玉章书院有背景。” 路致远抬头：“我的背景，一定比他们深。” ☆ ☆ ☆ 玉章书院位于城市北边的郊区位置。此地经济滞后、交通不便，几条纵横贯通的柏油路串联起整个郊区的沟通联繫。 暴雨将至，乌云熙攘，本就荒芜的道路更显空旷，长长的柏油路一眼望不到头，通向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天空中惊雷穿越云层，连绵不绝。 惊雷闪电之下，五六辆黑色轿车鱼贯行驶，绵延如黑色缎带，直通道路尽头的玉章书院。 为首车辆刚停稳，后座的路致远走下车辆，身姿映衬着乌云和雷电，如煞神现世。 身后几辆轿车门陆续打开，走出清一色黑衣挺拔的健硕男人。 老林和刘力杨跟随在路致远身侧，两人挥挥手，带领大队黑衣人走向玉章书院紧闭的大门。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能震慑问题制造人。 看门人战战兢兢打开铁门，眼睁睁看着路致远带人闯入地盘。 接待处的接待员蛮横油滑惯了，看见一群来势汹汹的“客人”，腆着笑脸迎上去，不仅不憷，还很兴奋。 但他的笑没能维持太久，才刚成形的笑来不及彻底绽开就被路致远一拳击溃。 路致远的拳又快又狠，对方瞬间流了鼻血，嘴角也缓缓沁出鲜血淋漓。 “平和”氛围瞬间被击破，接待室后涌出数名打手，与路致远一方对峙。 老林招招手，将路致远护在身后，直接对手下下了命令。 两队人马在狭小的接待室相逢、交锋，家具翻倒声夹杂肉体相博声，动静大地压住室外突至的磅礴大雨声。 玉章书院的打手和教官们没受过专业训练，平日里面对的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男少女，此时面对训练有素的路致远手下，很快败下阵来。 身后仍在喧嚣打闹，路致远撇开人群，径直穿过接待室，走入玉章书院内部。顺着一名被打倒的教官的指引，踏入一条既幽暗又骯脏的狭长通道。 通道逼仄晦暗，散发浓重的腥臭和发霉味。路致远微弯腰，一路往前进，一双眼在黑暗里亮地摄人。 几百米的通道尽头，是一道虚掩的铁门。铁门上一张破落的纸张摇摇欲坠，“静心室”三个字在幽暗里显地格外刺眼。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幽风，带动铁门咯吱晃动，晃动间可以看见铁门内一具横陈的身体。 路致远向来自负，极少有事情会脱离他的掌控，他也从来运筹帷幄、坚定果断。然而推开铁门的一瞬间，他竟有点站不住。 右手撑在斑驳发霉的门柱上，他伸出左手缓缓推开铁门，一颗心随着铁门敞开越跳越慢，如失了魂的舞者，缓缓折翼落地。 “静心室”顶部的排风扇无声地吹进冷风，唯一的一条棉被在墙角堆叠，如一滩骯脏的烂泥瘫倒。 棉被旁，蜷缩着一具瘦长的身体，身体头部埋进高举的臂膀内，呈现应激状态下常有的防御姿势。 蜷缩的身体穿着单薄的衬衣单裤，如囚服加身。蜷起的背部和臀部隐隐有干涸的血迹林落在“囚服”之上。 室内阴冷晦暗，地上的躯体却一动不动，安静地如同尚在子宫的婴儿，瘦小、纯粹，没有杂质侵扰。 路致远缓缓蹲下身，伸出的右手有微不可见的颤抖。 他手指修长有力，五指微张拉开地上弯曲高举的手臂，覆上手臂之下枯瘦憔悴的脸…… 脸庞冰冷干瘦，路致远的手指以极慢的速度往下移。及至到达颈部动脉处，路致远深呼一口气，才敢按压下去…… “咚”、“咚”、“咚”，动脉处同样微凉麻木，但有极微弱的跳动透过肌肤传递到指尖，瞬间滚烫了指尖和心脏。 路致远俯下身，用最虔诚和小心翼翼的动作抱起昏迷的阮阳。 走出铁门时，一道暗淡的光线透过重重遮蔽she了进来。光线下，一滴热泪滚落在阮阳脸庞，划出的光芒挥映着缱绻时光。 一星期后，“为民发声”公众号于凌晨突然发布图文并茂的微博长文，点名曝光玉章书院打着“戒网瘾”旗号，非法拘禁、虐待、甚至杀害院内学生的事实。 秉承“为民发声”的一贯作风，曝光并非空口无凭，微博内提到的所有问题都有照片、视频、录音等直接证据佐证。 书院内的构造、学生的被虐过程、“戒网瘾”课程的内容……全部被以“受害者”的视角一一记录。 微博一经发出，立即引来全网关注。 网友们的三观和底线再次被突破，照片中令人发指的行为使网友震怒，网上也陆续出现自称“玉章书院前学员”的网友亲自爆料，讲述曾经在玉章书院受到的非人待遇。 全网网友的呼吁下，公安部发布公告彻查玉章书院问题，而国内现存“戒网瘾”学校的状况也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网友们纷纷呼吁建立更健全的体制规范相关行业。 “为民发声”以非点名的方式感谢了独自潜入玉章书院内部，冒着巨大危险获取最直接证据记者。 网友们大赞该记者为真正的勇士。只是没人知道，人们口中的“勇士”，就是前不久刚刚宣布退出娱乐圈的当红明星阮阳。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完结噢~ 第48章 吾爱 勇士阮阳没能亲眼见证网友对玉章书院的讨伐，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网友封为了“勇士”。 在玉章书院的两周时间，他的肠胃和身体机能都出现了问题。飢饿、高冷和“龙鞭”的毒打让他在御湖园整整睡了一个星期才逐渐好转。 他每日沉沦在无穷尽的梦里，梦里有童年的自己、有玉章书院的静心室，所有场景黑暗窒闷，但无论场景如何变换，遥远之处始终存在一个银白色的光点，牢牢支撑着他行将崩溃的神经。 昏睡阶段，阮阳只能靠输液的方式吸收身体必须的营养和能量。导致一周后，当他悠悠醒转时，他身上的外伤虽已基本癒合，身体却愈发消瘦，全身各处的骨骼在皮肉里突兀地显现着。 他的脸又瘦又白，头发长长盖住了额头，虽然憔悴却更显清秀英俊，只下巴处一道结痂的伤痕略显狰狞。 刘海下的眼睛黑瞳瞳的，更清更亮，阮阳艰难地抬眼望路致远。
第79页 路致远坐在床边，低着头，眼神紧盯阮阳却不说话。 阮阳努力扯出一丝笑，一如从未受过伤的少年模样，他嗓音暗哑但语调轻快。 他问路致远：“路致远，我是不是……很厉害？” 昏迷一整周，醒转的第一句话是讨要表扬，就跟讨要糖果的撒娇小孩一样。 路致远伸手摩挲他下巴处的伤痕，说出了唯一一句表扬：“嗯，你很厉害。” 自此，路致远再未就“玉章书院”一事夸过对方。及至玉章书院因“非法囚禁”罪被勒令停办、杀害两名少年的教官落网服刑，路致远也始终冷着一张俊脸，冷漠应对。 阮阳的腿部被“龙鞭”抽打至骨折，吴嫂每天换着花样炖各种骨头汤给拄拐杖的阮阳补身体。 他偶尔撒娇，拄着拐杖蹦到餐桌旁的路致远身边，摸着脚踝喊疼：“哎呀，脚好疼，路致远，我想揉揉。” 路致远正在看报纸，眼皮都没抬，回了两个字：“活该”。 阮阳不依，把一只白皙嫩滑的脚踝伸到路致远面前，直接放在报纸上：“真的疼。” 路致远把报纸一放，转过头问他：“以后还敢不敢了？” 阮阳用脚踝蹭路致远胸口，回答地特别干脆：“不敢了！” 说完，脚踝再蹭一下，追加发言：“就算敢，我也先通知你。” 这就非常欠揍了。简直是赤/裸/裸的恃宠而骄、恃靓行凶，且行凶者丝毫不愧疚，恃地特别坦荡。 路致远一把拍开胸前的脚踝，把阮阳整个拉进怀里，左手托着他脖颈，右手托着他屁股，迫使阮阳在自己怀里抬起头，彼此两两对视。 吴嫂的煲汤技术堪比大厨，既美味又营养，阮阳喝了一个月鲜汤，之前少的肉都长了回来，甚至比圆润了不少。 他刘海乌黑，发顶盈亮，一对眼睛蹭亮如黑珍珠，点缀在白皙端正的面庞之上，如一笔绝妙的点漆。 路致远腾出右手抚上阮阳下巴。 阮阳的下颚骨流畅优美，被握在手里时能感受到少年人特有的滑嫩肌肤。 先前的伤口已经脱痂癒合，只留下一道极浅极细的疤痕未褪。路致远用大拇指描摹疤痕，动作轻柔如微风拂面。 “疼吗？” 阮阳“嗤”一声笑，弯着月牙似的眼坐起身，搂住路致远脖颈：“早就不疼啦！我感觉自己已经重回颜值巅峰了！” “下手的时候，害怕吗？” 阮阳昂着头：“怕。也不怕。” 路致远擒住他下巴，故作严肃：“好好说话。” 阮阳咯咯笑：“怕疼，但是想到可以拯救书院里的孩子，就一点儿不怕了。” 他抬头轻啄路致远嘴唇，呢喃着保证：“真的，一点都不怕，一点都不疼了。” “阳阳”，路致远手掌下移，轻轻按上阮阳脖间动脉处。 娇嫩的皮肤下，动脉与心跳保持一致，跳地遒劲有力，与当日被救出时的奄奄一息完全不同。 路致远感受着跳动的脉搏，低头抵住阮阳的额头：“阳阳，以后不许独自冒险。我……很害怕。” 因为爱，所以害怕失去。 ☆ ☆ ☆ “为民发声”微博发出一个月后，公安部正式公布“玉章书院”调查结果：书院被查封停办，书院的投资人及名誉校长系体系内某退休高官，政府将对其进行政治审查。 同时，教育部颁布关于整顿民办特殊学院的管理办法，详细地列举各项管理要求及学校资格审查条件，得到网友一致支持。 “玉章书院”案的两名受害少年身份被确定，涉案的三名教官被刑事拘留，检方将以“故意杀人罪”、“虐待未成年罪”等罪行对其提出正式诉讼。 至此，由“玉章书院”案牵出的一系列问题得到了圆满解决，而阮阳的潜入经历也被网友宣扬成为热门事件。网友们几乎一致以最高赞誉来褒奖这位“不留名”的勇士先生。 事件落幕阶段，久未更博的阮阳_sunshine转发一条热门微博，配图是一张意境极美的照片。 照片里，一条静谧的道路绵延漫长，一路蜿蜒至天边。天边一轮辨不清朝阳还是夕阳的金黄色圆日隐在道路末端，与道路相依相伴，直至渺远的天际尽头。 图片配文：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 日、月与卿。 日为朝 月为暮 卿为朝朝暮暮。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甜）：http://.jjwxc/onebook.php?novelid=1033869 新文《失格女二号》：http://.jjwxc/onebook.php?novelid=3432849 提前完结啦，感谢所有追文的盆友，我们江湖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