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都危情》 第1页 《妖都危情》作者:伍歌 锦文vip2018-01-11完结 684632字总点击 43165推荐票 144 安安和顾越的关系始于爱情,终于信仰。 她的信仰是守护他,他的信仰是杀死她。 后来,他说:“她手染鲜血却对我情有独钟,那我就拿命还她盛世太平。” 再后来,他说:“安安是谁?” 【那是他喜欢过的一个姑娘。】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1章食心之妖 黑夜最擅长伪装,而月色下的人则喜欢摆弄真实,他们脱下白日里或与人为善,或心慈手软的假面,在纸醉迷金的大都市里恣意快活。 酒吧,夜店,无疑成了他们放飞自我的最佳场所,亦或者,连无人问津的漆黑小巷都可能成为某些人的临时选择。 阳光下有人衣冠楚楚,月色中有人嘴脸丑恶,那些以笑迎人的路柳墙花无疑成了见证这些伪善的最佳存在,无人关注她们笑脸之下的千疮百孔。 若有枝可依,谁愿意踏进楚馆秦楼,倚门卖笑,可离开的久了,人总会在现实里遗忘最初的自己。 遗忘是什么样子? 黑夜下的这一隅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 月色渐浓的时候,与寂静背道而驰声音才慢慢平息下来。 女人倚在墙边抽菸,眉眼之间净是萧瑟。 “先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您是不是可以付钱了?”女人像是菜场买菜一样,无所谓的说:“今天我心情好,给您打个九折。” 男人整理衣服的动作不停,等到一切打理妥当的时候,才和慢动作似的转过了身体,原本白净的脸上此刻变的狰狞恐怖。 女人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被恐惧填满,“你,你不是人?” 男人像是龟裂的树皮一样的脸动了动,从喉间发出来的声音比砂砾摩擦的声音还要艰涩,“下贱的人类只配成为我们的食物。” 女人失去了语言能力,她脚下的重量似有千金,可是一想到灯火之下还有人在等她回家,那份恐惧便变成了被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用尽全力向着出口跑去,然而人力怎及怪力?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被身后的人,不,妖压在了身下。 尖利的指甲穿透皮肤,穿透胸膛,女人甚至还来不及尖叫就成了爪下亡魂,死不瞑目。 恢复人形的妖看着掌心还在跳动的心脏,眼里冒出饥渴的兴奋。 就在他准备享用食物的时候,胸膛陡然被一只黑色的利爪从身后穿透,然后,横向扫过。 一个活生生的‘人’,顷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留下。 黑色的利爪在接住掉落的心脏时变成了一只和常人无异的手掌,干净,有力。 手掌的主人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将掌心的鲜红放进女人残缺的身体,又用未被鲜血沾染的那只手覆上女人的双眼,以虔诚之心送别无辜的亡灵。 做完这些,他对蹲在墙头的女孩儿招招手,“小可,下来。” 小可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站到他身前,红色的眼瞳里带着不解。 “哥哥,我们不是要回家吗?为什么要停在这里?”小女孩歪着脑袋,稚嫩的声音和讨糖吃的普通小孩没有任何差别。 被称做哥哥‘人’,俊美干净,连和小可说话的声音都像是温水里浸润过的一样,柔软宠溺。 “因为哥哥要帮这位姐姐送行。”他说。 小可看向躺在地上的女人,茫然的眼瞳渐渐清晰。 她垂下脑袋,凑近身前的人,“哥哥,刚好剩下一朵,你把她送给姐姐。” “嗯。”哥哥笑着摸摸小可乖顺的发丝,从发尾摘下仅剩的那朵绿色曼陀罗放在了女人胸口。 “抱歉,我救不了你。” 小可学着哥哥跪坐的姿势倚在他旁边,轻声说:“姐姐,小可的姐姐说过绿色曼陀罗带表生生不息的希望,带着它就可以去到最漂亮的地方,看最美的风景。小可把它送给你,你一定会成为很幸福的人。” 小可说完抬起头笑眯眯的问身边的人,“哥哥,小可说的对不对?” “对,小可说的都对。” “嘿嘿。”小可笑的心满意足,“哥哥,我们快回家吧,再晚就赶不及睡觉了,睡不好就没有力气找姐姐了。” “好。” “想走?问问我手里的枪答不答应!” 哥哥温和的‘好’和带着杀意的男声同时在巷子里响起,一柔一刚,极端对立。 哥哥快速把小可藏在身后,站起来恢复妖怪的姿态,“来的正好,看来明天的食物可以提前准备了。” “是吗?”来人一步一步不慌不忙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人冷笑,“我倒要看看是你挖了我的心,还是我灭了你的身。” 他穿着纯黑色的制服,浑身上下都像是经过地狱洗礼一样,压迫,狠厉,充满杀气,尤其是手里那把闪着白光的枪,对哥哥来说就是死亡的召唤。 另一个人虽然一身白衣,但眼里平静的肃杀不容忽视。 二对一,即便是在全盛时刻,最低等的他也毫无胜算,更何况是不食人心的他。 “小可,哥哥和你玩个游戏。”他望着前方,对身后的妹妹说。 听到‘玩游戏’三个字,小可顿时开心的叫了出来,“哥哥哥哥,小可最喜欢玩游戏了,我们今天玩什么?” “乖,我们比一比谁先到家。一会儿哥哥说跑,你就马上按照来时的路往家跑,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知道吗?” “嗯好!小可这次一定会比哥哥先到家!” “是啊,小可最厉害了。” “嘻嘻。” 来人听言兄妹俩的对话,讽刺的说:“痴人说梦!” “我们只吃人心从来说梦话。”说罢,飞快的朝着他们沖了过去,同时对妹妹大喊,“跑!不要回头!” 妹妹听话的跳上墙头,和风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穿黑色制服的人看到小可逃跑,疾声对身后的人说:“莫辞,追!” 柳莫辞马上跳上墙头追了过去,哥哥一见柳莫辞的动作忽然停下,然后,借着地面纵身一跃挡住了他的去路。 另一边的牧野当机立断,朝着哥哥的后背开枪,白光一闪而过,打在了墙头。 勉强躲过一枪的哥哥用利爪扒着墙面,喉咙不断发出悽厉的叫声。 柳莫辞停在墙头,左手一扬,数颗带着香味儿的圆珠纷纷像利剑一样朝哥哥飞去,哥哥跳起来闪躲,长期不进食让他的行动迟缓很多,堪堪躲过柳莫辞的攻击之后就看到迎面而来的白光近在咫尺。 结果毫无疑问。 柳莫辞继续去追小可,牧野则收起枪站在哥哥前面,冰凉的目光里没有丝毫波动。
第2页 他就那样看着哥哥仰躺在地上,死寂的眼睛里一片荒凉,“小可……记得回家的路……” 牧野冰凉的眼底涌现出疯狂之色,“回家?你们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还敢提回家!” 是啊,妖,喜食人心之妖怎么配得上家这么温柔的字眼! 他们就该被毁灭,虐杀,他们的世界只能寸草不生! 只是,他如果只是为了生存?他们如果从来没杀过人呢? “叔叔,你为什么要追小可?小可在和哥哥在比赛,不能输哦。”小可仰着头问比她高出许多的柳莫辞。 柳莫辞回答不了她,只能抬手毫不犹豫打在了她的心窝。 没有任何痛处的死亡是他对这个叫他叔叔的小妖最后的仁慈。 柳莫辞回到巷子里的时候,牧野的脸色依旧难看,那份难看和对妖的恨意不同,有疑惑,不解,也有迷茫。 “怎么了?”柳莫辞问。 牧野指着脚下的尸体,语气沉静,“他至少有十年没有进食。” 柳莫辞顺着牧野的视线看过去,那具尸体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准确的说是一副骨骸,除了裸露在外的四肢还有些血肉,其他地方只剩下薄薄一层皮肤。 粗粝的皮肤软软的搭在骨架上,莫名生出几分恐怖。 “阿野,万物皆有善恶,你还是不相信吗?”柳莫辞低声说。 牧野转身,言语之间再无杂念,“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柳莫辞无声嘆息。 “阿莫,你先离开,警方的人马上就来了,你既然不愿意加入我们就不要被他们看到。”牧野背对着柳莫辞说。 “嗯。”和方才追小可的动作一样,柳莫辞轻轻一跳就越过了矮墙,所到之处带起一片夜风。 牧野走到女人身前俯身查看,在看到她胸前的那朵绿色曼陀罗和衣衫之下依旧完好的躯壳时瞳孔一缩,又马上恢复平静。 他,没有错!也绝对不会错! 就在牧野沉默着说服自己的时候,一辆白色suv停在了巷子口,一名年轻男人打开车门跑了过来。 他穿着简单的衬衣牛仔裤,乍一看和在校大学生没有两样,但处理妖怪尸体的手法先熟悉的如同日常作业。 男人叫顾越,是省人民医院的心内科主治医生,但他的研究却和妖息息相关。 不消片刻,巷子里就只剩下一具没了心脏的女尸,什么妖怪不过就是天方夜谭。 “牧野哥,你有没有受伤?”顾越脱下白手套问。 靠在墙边的牧野摇头,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笑意,不似先前的冰冷,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样随意,“没有,一只最低等的妖而已,还伤不了我,倒是你,今天难得不值夜班,怎么不在家休息?” 顾越的表情有些郁闷,“还不是主任闹的,说什么体谅老人非得让我跟他倒班,我才不得不大半夜跑出来,刚巧就在来的路上遇见了莫辞哥,他跟我说的。” 牧野一听也有些无语,“你啊,就是太惯着身边的人了,在外面挺难说话一人,怎么到熟人这儿稍微装下可怜就妥协了。” “没办法,就剩这么几个亲近的,不惯着能怎么办。”顾越耸肩,说完看了下月色,“我先去医院了,有问题电话联繫。” “好。”牧野站直身体看着他离开。 顾越走出四五米的时候牧野对着他的背影说:“阿越,好好做你的医生,他们欠下的人命债有我。” 顾越高瘦的背影顿了下,语气轻快,“牧野哥,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你们一个个都来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说完快步离开,留在原地的牧野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逐渐变深。 “我到底该不该庆幸你没有亲眼见过当年的惨剧?”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2章安安 安安不喜欢安静,她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屋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见再去干其他事。 今天,一如往常。 只是频道从娱乐八卦转到了新闻联播。 卫生间,安安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在置物架上,边洗漱边应对电话那头的絮絮叨叨。 “安安啊,妈妈和爸爸已经下火车了,一会儿我们先去医院,你吃完早餐再过来,不急,知道吗?”安妈妈一字一句的交代,和对待年幼时的安安一模一样。 安安嘴里含着泡沫,含糊的回应,“唔!唔!” 许是想到女儿手忙脚乱的样子,安妈妈没忍住笑了出来,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溺爱孩子特有的娇惯,“出门前先叫好车,不许搭公车,还有牛奶,不要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就喝,伤胃……” 安安喝了口水,吐掉嘴里的泡沫,对妈妈撒娇,“知道啦知道啦,妈妈,你好唠叨啊。” “好好好,妈妈不说了,你快收拾东西出门。” “好的!” 挂上电话,安安随便糊弄了两下脸就跑去冰箱前头喝冷牛奶,什么放一会儿再喝之类的话全当成了耳边风。 这大概就是刚脱离父母监管期的孩子特有的叛逆。 牛奶喝的正开心的时候,安安突然想到花店,急忙跑进卧室给店里兼职的小孩打电话。 她今年23岁,大学毕业以后开了一家名为‘情话’的花店,就在离小区三条路外的步行街上,生意一般,但她喜欢花香。 “喂,小唐,我今天要去趟医院,店里的事你一个人多操心。” “不是我不是我,去看个阿姨……” 里间的安安为了不影响打电话特地关上了房门,所以,她没有听见电视里血腥的新闻。 “这是本市第六起杀人剖心案,据警方透露,凶手是一名患有心理疾病的男性,年纪在二十岁左右,身高不超过175公分,偏瘦,喜欢穿黑色带帽衫。警方呼吁广大市民在凶手未落网之前尽量避免夜间出门,如遇特徵相似的陌生男性搭讪切勿跟从……” 安安打完电话时,时间已经超过了预估,急的她随手抄起一片面包就往外沖,几秒后又跑回来关了电视和空调。 现在正值仲夏,最热的时候地表温度超过六十度,安安一出楼门就感觉到一股子热到发烫的空气扑面而来,刺激的她打了个寒颤。 “妈妈呀,以毒攻毒啊这是要。” 好在她刚出门就碰到了直达医院的公车,于是,果断放弃打车糟践钱的念头,蹦上了公车。 由于是早上,车上人还不是很多,安安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然后拿出手机和爸爸妈妈报告行踪。 小公主:“安家的大美女,大帅哥,你们家小公主出门了,26路空调专车,很洋气,有没有?” 安大美女:“妈妈不是不让你坐公车吗?怎么不听话!” 小公主:“小公主现在是要养家餬口的,哪能像你们一样出门就是小四轮。”
第3页 安大帅哥:“小公主养什么家,会吃会玩就成。” “哈哈哈!”安安一时没忍住自家做老师的爸爸说出这么不思进取的话笑出了声,惹的前座的一对中学生莫名其妙的回头看她。 安安抱歉的点头,前面两人也不多事儿,转回去继续聊天。 安安这回有意关注周围的环境,自然也就听到了他们的聊天的内容。 “你看早上那个杀人案的新闻没?” “看了看了,好可怕啊,我爸妈现在都不让我晚上出门了。” “我也是,晚上待家里好无聊。喂,你说会不会是妖怪杀的人?” “别胡说,这个世上哪有什么妖怪,肯定是人为。” “真的!我哥是警察,我早上偷听他打电话说凶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每次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们怀疑不是人为。” “不是吧,你可别吓我,我才不信有妖怪。” “哼!等我拍到妖怪照片了,看你信不信。” “你要做什么,别乱来,万一碰到杀人凶手怎么办?” “胆小鬼!” “我才不是,你敢的我也敢!” “那我们……” 后排的安安对两人口中的妖怪论一笑而过,他们只是猜测,而她却是梦见。 梦里有一个女人,她背对月色,漂浮于空,用近乎萧瑟的声音说:“我的翅膀再美,也飞不过你给的绝望。” 后来发生了什么? 好像有人开枪了,她的血染红了她的梦。 ------ 安安今天到医院是去探望一位远房阿姨,父母说这位阿姨抱过小时候的她,她还挠了人家一爪子,但安安本人对此毫无印象,她只是心疼这位终身不嫁,孤苦无依的阿姨,所以,从懂事那天起就对她亲近了些。 “妈妈,爸爸!”安安一进病房,就兴奋的扑过去抱住父母撒娇,过大的冲力险些让两人站不稳。 母亲把她从怀里扯出来,点着脑袋教训,“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没一点正行,让你阿姨和医生看到还不得笑话。” 安安吐着舌头朝母亲做鬼脸,做完绕到病房前,从包里拿出昨天做好的香包放在阿姨枕头下面,握住她的手说:“阿姨,这是我昨天刚做的香包,有助于睡眠的,医生伯伯说你最近都睡不着,有了它你一定要好好睡觉,睡的好才能快快出院。等阿姨出院了,我给你做饭吃。” 阿姨想抬手摸摸安安,但病痛的折磨早已经榨干了她的力气,连最简单的抬手她都做不到。 安安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拉着阿姨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笑嘻嘻的说:“阿姨的手好舒服。” 阿姨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苍白的脸色让笑变的僵硬。 母亲走到安安身后,抚着她的头发轻笑,“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别又是泡面?” 安安回头,气呼呼的反驳,“土豆丝,我会炒土豆丝好么!” “这也叫会做饭?”妈妈佯装惊讶。 安安的小心脏受到了创伤,皱着小脸对一步开外的爸爸告状,“爸爸,快管管你家美女,都快上天了。” 说完就被安妈妈拧了下耳朵,疼的她龇牙咧嘴的蹦去安爸爸怀里求安慰。 一时间,气压极低的病房变的轻松起来,笑声取代了原本的压抑。 “安安多大了,有没有男朋友?”阿姨的主治医生成主任笑问。 安安从安爸爸怀里露出半个脑袋,咧着嘴笑,“23啦,还没男朋友,我一直怀疑他是迷路找不到我,所以才开了‘情话’等他找过来。” 伯伯被安安生动的表情逗笑,“伯伯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是我们医院的儿科主治医生,人品,长相,医术都没的说,就差一个女朋友了。” “医生啊。”安安咦一声,为难的问,“万一我们接吻的时候,他问我一句‘你漱口了没’我条件发射的揍了他怎么办?” 成主任愣了下,随即笑弯了腰,“打,放宽心打,他要是敢还手你就告诉伯伯,伯伯替你收拾他。” “哎?还是不要了,顶着个家暴的名声不太好。”安安拒绝。 成主任却像没听到一样,自顾的说:“先见一面吃顿饭,合不合适等处处再说。” “是啊安安。”安妈妈附和,“你成伯伯认识的人肯定差不了,一会儿见面了规矩点,别总嘻嘻哈哈的看着多不稳重。” “……”瞧瞧这霸权主义。 拗不过四个长辈的轮番教育,安安只好表面热情,内心抗拒的跟去了成主任办公室。经过心内科的时候,成主任还顺手拿了她检查结果,少不了又是一顿耳提面命的说教。 “安安啊,你的检查结果好像从来没正常过。”成主任低着头看病例,视线从眼镜上方穿出,“肠胃炎刚好了没几天,又成了心肌炎了,就这种体质,除了嫁给医生你说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哈哈。”安安傻笑,“您这不是正给我介绍医院的青年才俊呢么,我保证态度端正的完成相亲任务!” “说话算话。成伯伯和你说,这个小伙子……”成主任本打算再夸夸安安的相亲对象,谁知道还没开始就被来电提醒打断了。 医院座机,一说就停不下来。 安安无聊的坐在椅子上转圈,转到第三圈的时候,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了,来人是找成主任讨论手术方案的顾越。 看到顾越的那一秒,安安觉得自己的魂丢了。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人长的像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啊。 “那个,成伯伯在接电话,接了好久了,你要不要进来等他?”安安站起来,压低声音对他说。 一句话而已,比她查高考成绩还紧张。 顾越静似闲月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安安?”他说。 声音像是回荡在山涧流水中的太古之音,安静,悠远,撩人心弦。 安安懵了,自己家里花店两点一线,不逛夜店不泡帅哥的,怎么会有人认得她? 还是社交范围有限的医生。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一个可能,“你是我的相亲对象?!” 这年头的相亲,还不得先把祖宗八代查清楚了,不认识她才怪了! 安安明显感觉到对方脸上的笑在一瞬间的卡顿之后快速漾开,“是,所以,我们出去谈谈?” 嗯? “出去谈什么?”成伯伯还没给我们相互引荐呢! “谈恋爱啊。”顾越靠在门框上,用脚尖抵着门,脸上的表情异常认真,“媒人都见过了,你还想始乱终弃?” “哈?”她不过就是沉迷了下美色而已,怎么就扯到始乱终弃这么严重的词了。 “要我牵你走?” 摇头!
第4页 “那……”顾越停了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要我抱你?” 吓! 果断摇头! “我也觉得进展太快了,那就走吧。” 安安回头看了眼打电话打的火大的成主任,后者挥手撵人。 好吧,相亲的操作她果然还是不太了解。 安安在那人的注视下走到门口,然后,仰头问他,“你要不要跟我讲讲相亲的流程?对这个,我其实,嗯,非常没有经验。” 顾越扶着她的肩膀楼道里轻轻一推,在门关上之前,终于打完电话的成主任听见他说:“聊天,吃饭,逛街,牵手,拥抱,接吻,结婚,生子。” “……” 过程还真是详细,不过,“我不是要把安安介绍我侄子吗?” “顾越!!!”成主任拉开门,站在楼道里怒吼。 然而,楼道里只有刚会诊完匆匆赶来的侄子,成瑞。 他扶着墙壁,气息不稳的说:“大伯,我错了,临时被主任拉去会诊,和我相亲的姑娘呢?没生气吧。” 成主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被人拐走了!” “啊?我马上报警!最近治安不好,她会有危险的。” 成主任气的胸口发闷,“被人拐去当媳妇了,报个屁警啊!” “?” 这,这都什么情况啊?!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3章顾越 安安一路被人三拐四绕的带进了一间办公室,她前脚刚踏进去,后脚门就被关了。 “相亲对象,大热天的你为什么要关门?”安安小心翼翼的问。 顾越回身,笑比春风,“顾越,我的名字。” “好听。”对顾越钺的美色没有抵抗力的安安脱口而出,说完脸她就红了。 好不矜持。 顾越挑眉,对安安的反应很满意。 过了几秒,他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粉色的小盒子,又在安安的注视下走到了她跟前站定,屈腿靠着办公桌边说:“张嘴。” “啊?唔!”安安没听懂顾越的话,本能的啊一声,就是这一瞬间的事儿,安安嘴里就被顾越塞进了一个红色的东西。 明目张胆的投毒??? “嚼。”顾越软着嗓音说。 抵抗力还没回归的安安随着他的话开始了咀嚼的动作,甜甜的,香香的,唔……枣啊,还是去核的。 “你为什么给我吃枣?”安安边嚼边问。 顾越又捻了一片枣塞进安安嘴里,淡淡的说:“你贫血严重,自己又不长记性,我作为你男朋友不照顾你还有谁管你?” 顾越的话信息量着实有点大,安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瞪着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你怎么知道我贫血?还有,谁说你是我男朋友了,你别胡诌。” “不贫血?”顾越弯下腰和安安平视。 “贫血啊。”贫的蹲下一起来就头晕,“可是男朋友这个事儿,我真不知道,我们今天第一次见,你得给我适应的过程。” “多久?一天?”顾越商量着说:“算了,你的反射弧一直比较长,就一周吧,一周后我对外公布我们的关系。” 现在我就勉为其难当你的地下情人吧。 顾越这样想,然而,安安却在琢磨着接下来的一周是不是要回老家躲躲,或者直接出国熘达一圈? 她虽然爱顾越的美色,可不想和他谈恋爱啊,还是安爸爸那种会宠人的适合她。 “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安安说。 “绝不。” 有了顾越的承诺,安安心满意足的盯着他手里的盒子求餵食,可顾越的注意力却集中到了她外套口袋里没有完全塞进去的心电图。 “你的?”顾越指着心电图问。 安安点头,“嗯,今天刚拿到的。” “给我看看。” “哦好。”安安用心电图交换了顾越手里的枣子,坐到他的办公椅上吃的不亦乐乎。 半分钟后,靠在桌边的顾越面色不好的收走了安安的枣盒。 “胸口会不会疼?” 安安回忆了下前几天的症状,“嗯,呼吸的时候会疼,憋着气就没感觉。” 安安的话一说完,顾越就拉着她就往外走,吓的安安心尖都在发颤。 出大事了? 心电图室,顾越问值班医生,“就你一个人?” 医生刚做完一个心电图,正在写记录,闻言动作不变,“是啊,她们俩刚好都赶在今天请假,我从早上忙到现在,喝水都顾不上。” 顾越回头看眼了安安,又看了看正在埋头写病例的男医生,说道,“我带人做个心电图。” 医生诧异,“你?” “怎么,不行?”顾越拉着一脑门冷汗的安安往里走,“我轮岗实习的时候,各科室都是优秀,你不知道?” 医生把病例和心电图交给病人,又嘱咐了两句才回头看顾越,这一看就看出了姦情的味道。 “躺上去,把脚踝和手腕露出来,内衣解开露出整个胸部。”顾越一本正经的对安安说,安安则坐在床头一脸警惕的抓着衣服不动。 顾越准备好仪器,回头看到一点变化都没有的安安眉毛拧了起来,“要我帮你?” 帮毛啊!这是要被人看光光的节奏好吗! “顾医生啊,我昨天刚做过心电图,不用这么浪费医疗资源了。” 顾越不说话,但是面无表情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安安动了下,指着坐在帘子另一侧看戏的医生说:“要不,还是这位医生来吧,他比较专业。” 突然被拉下水的医生急忙摆手,“别,顾医生可是我前辈,技术好着呢,小姑娘不要害怕,就是看看,不会上手的。” 医生煽风点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越彻底拉上的帘子隔绝了视线。 里面的对话真是……不堪入目啊。 “躺下。” “内衣解开。” “再往上。” “遮什么遮。” “……” “干嘛闭着眼睛,我长的很难看?”“没没没,我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你的胸型很好,但还是要注意保养,多数乳腺疾病都是因为平时不注意造成的。” “……” 安安一直觉得医生没有性别,可这也架不住别人赤裸裸的评判啊,她的脸好想滴血。 仪器前,顾越在看心电图,安安背对着他整理衣服。 不能当着他的面儿弯腰,安安只能手动调整内衣,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最近疼的厉害的部位。 “嘶!” 顾越听见安安的声音问,“怎么了?”
第5页 安安据实回答,“最近胸疼的厉害,往常都是姨妈前后疼,这次都过去两个星期还疼。” “没做检查?” “没。” “……”顾越不好看的脸色在那个‘没’字出口后更难看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身份证给我。” 安安照做。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安安被顾越提熘着在体检中心绕了一整圈,仔细到连儿童体检内容都做了…… “顾医生,体检结果明天才能出来,我到时候放在护士站,您经过的时候取一下。”体检中心的护士说。 安安一听赶紧拒绝,“姐姐,我自己来拿就行,不用麻烦顾医生。” 护士为难的看了眼顾越,后者侧头,“你看的懂?” “能啊,体检单子都是直接出结果的,直观明了。” “小贺,告诉他们我要看具体数值,不用整理结果。” 护士小贺,“……?” 安安,“……!” “走了。”顾越拍了下和小贺无语对视的安安,“一大早就被你折腾,现在我得去补觉,下午还要出门诊。” 安安和小贺道别完疾步跟上去,“那我是不是可以先撤了?” “不行。” “为什么?” “我困了。” “……” 小贺站在原地,脑子里回荡的全是那句‘一大早就被你折腾’…… 原来顾医生不是不近女色,是家有娇妻。 说是补觉,其实就是待在办公室养神。 顾越连着做了二十多个小时的实验,很累,但是一想到实验失败几个字就怎么也睡不着。 他被寄予厚望,如果连他都做不到,那还有谁敢碰触那些未知? “顾医生,我不想和你谈恋爱。”安安趴在椅背上,和侧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顾越说。 顾越眼皮动了下,但没有睁眼,“看不上我?” “不是不是,是我的问题,我喜欢爸爸那种类型的。” “爸爸就是个普通老师,工资不高,但如果他有一块钱肯定会捨得给妈妈花9毛,剩下的一毛攒起来给他的小公主。” “爸爸说妈妈是他见过最好的看的姑娘,好看的姑娘都是要被捧在手心儿的,不会做饭没关系,不喜欢做家务也没关系,能陪着他一起变老就好。” “我吧,重点大学毕业,但现在是花店老闆,算是很不求上进的那种了,我只想图个喜欢,安逸。” “你不同啊,你是咱们这里最好的医院的医生,以后肯定前途无量,你需要那种能和你一起追求进步的女朋友。” “我不合适。” “嗯。”顾越依然闭着眼睛,从侧躺变成了仰躺。 “那我去找成伯伯说说?”安安试探道。 “说什么?” “……”感情她前面的话白说了,“说我配不上你。” 顾越闭着的眼睛终于捨得睁开,他保持着仰躺的姿势,侧过头看安安,“我配不上你?” “额?没有啊……” 是我配不上你。 “那就没问题了。我睡十分钟,你自己玩一会儿。”顾越重新闭上眼睛,眼睛下面淡淡的青黑让本就没什么攻击力的他看起来惹人心疼。 白衣天使累成这鬼样子,安安也不好意思再说戳人心窝子的事儿,她决定等天使脑子正常了再谈‘分手’,反正微信,手机号码全交换了,也不怕找不到人。 嗯,就这样。 顾越睡过去前看了安安一眼,忍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她真是可爱呢。 说好睡十分钟的顾越在安安看了一整集电视剧后依然没有醒,安爸爸和安妈妈又着急赶回去给高三的学生补课,安安只好偷摸出门想着以后再来谈分手。 她前脚出门,后脚顾越就坐了起来,脸上没有一点刚睡醒的茫然,清凉的眼睛里都是笑意。 “顾越,本事了啊?”成主任不请自来,“我看中的侄媳妇你都敢抢。” 顾越靠在沙发上,不温不火的说:“那又怎么样?安安要是连我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您侄子?她如果看上我了,又为什么要和不如我的人在一起?” 顾越‘恬不知耻’的言辞气的成主任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人归你了,作为回报,明天替我去学校做个讲座。” “不去。”顾越想都没想拒绝。 成主任也不是吃素的,一句话就把人堵了回去,“我认识几个当老师的青年才俊,脾气秉性和安安父亲很相似,改天带出来和安安一起吃个饭……” “时间,地点。” “哼。”还治不了你了。 成主任走后,顾越重新躺下,拿出手机翻看安安的朋友圈,大半都是花和被花包围的她。 “听见我想你,所以回来了?” 又想她了。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4章长腿总裁和他的短腿小可爱 前一天晚上还在琢磨怎么悄悄咪咪的把顾越这个人划到自己世界之外的安安,第二天一忙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人家顾越呢,哪儿哪儿都惦记着她。 护士站,刚从餐厅回来的顾越被值班护士叫住,“顾医生,小贺刚在这儿放了一份体检报告,说是您要的。” 顾越和实习生交代了下后续工作,走过去护士站看报告。 “顾医生,您可是咱们心内一把手啊,怎么有功夫关注体检这种小事儿了?”小护士八卦的问。 其实,主要是安安这个名字的性别辨识度太高,再加上小贺模稜两可的说辞,一会会时间就有人好几个觊觎顾越的人跑来问情况,小护士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直接问上了本人。 顾越低头翻看体检报告,脸上的表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最后终于微风拂面。 “女朋友的体检报告,不得不重视。” 小护士惊掉了下巴,“您有女朋友了?怎么没听说啊?” “嗯,交往不久,过段时间再带过来给你们看。” “好的好的。”小护士嘴上说着好的,心里却经不住为那些觊觎顾越的人默哀。 顾越看完报告,确定安安没有大问题,心才放了下来,但是一想到讲座…… 头疼。 恐怕又得回答一堆和讲座内容无关的问题了。 “顾老师,成主任让我给您带句话。”去而复返的实习生小杜抱着病历夹察言观色。 顾越合上体检报告,转身,“说。” “成主任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顾越……顾医生你别给我整什么么蛾子。” 顾越勾起嘴角,“告诉成主任,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就算是免费午餐我也吃得起。”
第6页 “……好的。”小杜有苦难言,他今天出门到底查没查黄历啊,夹在两个领导中间当肉夹馍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说罢,顾越看了下腕錶。 该出发了。 护士一看顾越要走,赶紧站起来喊人,“哎,顾医生,体检报告!” 顾越回头,“先放着,晚上来拿。” “好……吧。”还没上班就给体检中心打电话催报告,人着急忙慌送来了又不要了,好样的。 顾越离开医院后,直接开车去了‘情话’,至于地址么,成主任想让他接替主任的位置,还不得仔细着讨好他。 不知道小姑娘一会儿看到他是惊讶还是惊吓。 呵。 ------ 花店,安安正在整理刚送来的鲜花,带着凉意的香味儿让她忍不住嘴角上扬。 “安安姐,下午城东有三个预定,城西一个,中心街一个,还有开发区一家门店的开业花篮,我一会儿就去送花了,下午可能要辛苦一个人看店。”小唐边往花架后面挪盆栽边和安安说。 安安不住的点头,“嗯嗯,你去吧,开车的时候小心点,我一个人……有点晕……” 安安刚才只顾着摆弄花,完全忽略了自己是一个贫血患者的事实,这会儿猛一站起来就觉得眼前发黑,晕的天旋地转。 她凭着对花店摆设的熟悉去摸索支撑点,摸着摸着摸到了一只温度偏低的手掌。 “靠着我。”那人说。 声音有点熟悉。 “顾医生?!”安安惊讶,“你怎么来了?” 说好的一周连二十四小时都没过呢。 顾越不着痕迹的托住安安的腰身,低头,“你的体检结果出来了,我过来跟你说下结果。” “哦哦。”安安瞭然,“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我过去取就行了啊。” “不碍事,刚好路过。” 路过?一南一北的也能路过? “顾医生坐。”安安指着旁边的凳子说,“我去给你倒水。” 顾越伸手制止安安,“不用,我一会儿在医学院有个学术讲座,不能久留。” “这样,那你说吧,我听着。”安安说着就去拉凳子坐。 顾越站在原地,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为难的说:“你的问题虽然不严重,但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医学院,我在车上跟你详细解释?” 安安犹豫,“可是我下午还要看店。” 这一犹豫就犹豫的顾越沉了脸,“身体重要还是花店重要,就是因为你们这种小病抗一抗就过的态度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 顾越的轮廓属于非常柔和的那一类,眼睛也时常带着温度,给人一种好很说话的感觉,但真冷着脸教育起人来倒是比一贯强硬的人更不容拒绝。 刚坐下去的安安一下子就怂了,她从凳子上蹭下来,轻声细语的说:“现在走?” “嗯。” “等我一分钟。”安安说完赶紧跑到花架后面拿背包,顺带和小唐交代了两句。 顾越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笑的高深莫测。 转眼的时间,安安就抱着她的双肩包和水壶出现在了门口。 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她站在顾越跟前,扬着头问他,“我需要做点什么?” 顾越随手抽走安安怀里的东西,用另一只手挡在门边说:“先上车。” “好!” 顾越的车和他的人一样,很干净,车厢里还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安安喜欢各种香味,所以,一上车就开始四处乱嗅。 活生生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小奶狗。 闻了一圈回到原处的安安还没坐稳就被顾越塞了一包零食,写的还是英文。 诱惑来的太过猝不及防,安安抱着胖呼呼的零食袋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顾越看着后视镜倒车,随口说:“吃吧。” 安安瞧着他的侧脸,觉得不像有诈,于是,扯开袋子开吃。 味道还不错嘛,她回去也要买点。 “顾医生,我的体检报告呢?结果怎么样?”安安问。 “我开车技术不好,说话容易分心,等到学校了再说。” 说完漂亮的超过了一个从上路就一直在别他的bmw。 “好的。”安安不疑有他,开车好坏这种事儿她还真看不出来,可能只要不出车祸的都是好技术。 到医学院的距离很远,饶是开车也花了四十多分钟,下车的时候安安觉得自己都快睡过去了。 “顾医生,现在可以说我的体检结果了吗?” 顾越勾着车钥匙毫无愧色的撒谎,“早上走的太急,报告落在护士站了。” “啊?那怎么办?”她可是放弃挣钱机会一路跟来这个荒郊野外的啊。 顾越看了眼腕錶面露急色,商量着说:“要不然我让他们把讲座推后,先送你回去,等这边结束了再帮你去医院拿?” 回去再来?来了再去医院?去完医院再去花店? 她的脸怎么这么大,让人堂堂主治医生给她跑腿。 安安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当给自己放假了,出来转转其实挺好的,听说医学院里种了很多草药,我刚好想去参观参观。” “对不起,害你白跑一趟。”顾越满脸愧疚的道歉,态度诚恳的安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以至于后面顾越说什么她听什么。 “安安,我刚看到校方的信息,讲座临时改到了晚上,我们可能要空等一下午。”顾越攥着从来就没亮过的手机歉疚的说。 安安安慰他,“没关系,我陪你等。”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校园里转转?” “好的!我陪你!” “……” 接下来就发生了一幕在医学院bbs上流传了好几年的画面,楼主取名‘长腿总裁和他的软萌小可爱’。 起初,顾越的速度始终保持不变,安安停下来研究植物的时候就会落后于他,安安急着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就会超过他。 后来,顾越跟在了安安后面看着她玩,安安停下他也停下,安安跑他就加快步伐跟上,让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米以内。 最让人吞狗粮的是,顾越左手提着安安的背包,右手拿着她的水壶,除了凝固在安安身上的视线外,还有每隔十分钟就会主动送上前的水壶。 层主们表示,求一个可以让自己活的像个废人的长腿总裁。 “累了?”顾越拧好水壶盖子,问掐着腰喘气的安安。 “累。”走了一个小时能不累么,“我们去咖啡厅坐会儿?” 顾越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咖啡厅,指着远处只能勉强看见楼顶一角的礼堂说:“去湖边吧,那里风景好。”
第7页 从湖边走到礼堂只需要五分钟,五分钟他可以做很多事。 安安想都没想答应,蹭蹭的往前跑。 顾越跟在后面云淡风轻。 医学院同隔壁的理工大一样,它们建于湖上,倚湖而生,有着任何院校都无法企及的自然之美。 春柳,夏荷,秋菊,冬雪,无一不是小情侣们谈情说爱的必备。 顾越从17岁到29岁,在这里看了十三年的春花秋月,却从来没有带过任何一个人来这里谈情说爱。 安安,绝无仅有。 “想喝什么?”顾越问蹲在岸边调戏小金鱼的安安。 安安想了下,“橙汁。” 顾越把水壶和背包放在排椅上,叮嘱,“好,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十分钟后回来。” “嗯!” 礼堂旁边的饮品店,顾越看着单子说:“给我一杯温牛奶。” ……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5章她还小,不怪她 顾越买完牛奶回去的时候,安安正坐在排椅上看他,眼睛弯弯的,因为笑而咧开的唇边有一颗小虎牙若隐若现,看的顾越一时心神不稳,但表面上还要佯装淡定。 “这么看我,能把持住了?”顾越把牛奶递过去,笑问。 安安脸红了,低着头不吭气,抱起杯子默默喝牛奶。 喝了好几口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侧头,“我不是说要喝橙汁的么?” 顾越一手搭在排椅的靠背上,一手玩着手机,闻言毫无愧疚的回答,“没橙汁了。” 这运气,不买彩票浪费了。 “顾医生,你长的这么好看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安安咬着吸管求知若渴。 按照正常逻辑,小孩子应该都会跑酱油铺子了吧。 顾越屈起搭在安安身后的手,改为撑住侧脸凝视她的双眼,“因为我等着娶你。”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清风,嘴里含着蜜糖,任何一个正常女人听了想必都会忍不住爱上他。 “……”从来没被人这么直白的示过爱的安安觉得自己头有些晕,“顾医生,你真会开玩笑。” “我的态度看起来很轻浮吗?” 顾越收起所有会让人觉得不正经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盯着安安,“安安,我喜欢你,想亲你,想娶你,想和你做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想和你生儿育女,这些都不是开玩笑的。” “要怎么做,你才会信我?” “我……你先别说话,让我想想。”安安低着头,大口呼吸,一张脸红到了耳根。 顾越果真不说话,但是赤裸裸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安安。 过了好一会儿,安安才勉强平复了心情。 她抬头,漆黑的眼底覆着一层薄薄的亮光,“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 哪儿有这样追女孩儿的! 突然被问及一个无关的问题,顾越的思路有片刻掉线,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没有,一次也没有。24岁之前,我忙着学业没时间谈恋爱,24岁之后,我等着娶你,不需要谈恋爱。” 24岁? “你今年多大?” “29,大你六岁,刚好在你能接受的年龄差距范围内。” “也就是说,从五年前开始你就,就等着……等着娶我?”安安说的很不好意思,“可是,五年前我们又不认识,而且,你怎么知道六岁是我能接受的年龄差距?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关于恋爱的事情。” 顾越认真的表情被笑意取代,他眨眨眼,凑近安安压低声音说:“秘密,等你嫁给我了,我就告诉你。” 安安被顾越明确的目标弄的有点羞恼,红着脸瞪他,“你这人看起来挺善良,怎么一说话就没脸没皮的。” 安安这话虽然带着指控的成分,但语气却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嗔。 顾越听的心情大好,稍稍放松紧绷的身体,继续撩拨安安,“好男人的标准不就是在外经得住诱惑,回家耍得了流氓?看到喜欢的女人还能坐怀不乱的实在太无能,就像现在……” “呀,你别说了。”安安生怕顾越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黄段子来,吓的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目带凶光的威胁,“再说我生气了。” 顾越点头,眼睛里的笑意好像在说:“嗯,都听你的。” 那眼神,真的是能溺死人的那一种。 安安放开他,将目光固定在脚下,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被顾越的温柔带跑。 “我很难追的,你可得做好思想准备。” 顾越低下身体,望着安安的侧脸,“安安,追你,我有的是耐心和信心。” 他的声音比初春带着露水的花香还要让人心痒。 “你别和我用这种语气说话。” “不好听?” “不是……是担心……”把持不住。 “好,不说了。” “是不是困了,借你肩膀睡会儿?” “嗯。” “……” 不过片刻,安安就靠在顾越肩头睡了过去,将至未至的夕阳落在她脸上,惊艷了一方天地。 顾越看着熟睡的安安,突然觉得有点热,从心头一直延伸到下腹。 他几近烦躁的扯松领带,又解开两颗扣子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做完这些,顾越调整了下坐姿,让安安的侧脸刚好能够贴合到自己肩窝。 女孩子带着香气的呼吸搔动了他的皮肤,若隐若现的温热触感顺着毛孔渗进血液,顷刻便流淌至身体的每个角落。 顾越后悔了,这哪儿是偷来的福利,分明就是自找的痛苦。 “安安,你再躲,我就要霸王硬上弓了。”顾越苦笑着把安安从怀里捞出来,放在了腿上。 许是被搅扰了好梦,安安吸吸鼻子哼唧一声,随后在顾越腿上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继续安睡。 迷糊间,她听见一个声音在脑袋里回荡,“安安,你喜欢他,第一面就喜欢了。” ------ 安安睡醒的时候,天已经有了黑的趋势。 她保持着侧躺的姿势,伸手去抓空中残留的阳光,那是可以带来光明的东西。 触摸,攥紧,张开。 掌心空无一物。 安安不放弃的继续去抓,这次,她抓到的不是与黑暗对立的阳光,而是一只好看的手。 白净,修长,秀气,比女孩子的还好看,也比女孩子的……温暖。 所以…… “啊!对不起!对不起!”认出手掌主人的安安蹭一下蹦起来,站在一米外不停的道歉,“顾医生,我错了!我知道一喝牛奶就犯困是毛病,可是真的改不了啊!你怎么不揪着耳朵给我揪起来?!” 前一秒还浓情蜜意,下一秒就接近暴走,这反差太考验心脏了。
第8页 顾越收回停在空中的手,边揉麻的没有只觉得双腿边吓唬安安。 “离讲座开始只剩下十分钟了,我们离礼堂有五分钟的路程,如果你现在马上扶我过去,我们应该还能勉强赶上,否则,真要落个迟到耍大牌的坏名声了。” 安安的愧疚戛然而止,她果断走上前转身屈膝,背对着顾越拍拍肩膀说:“要怎么做你指挥!” 顾越望着安安的后脑,好像看到了义无反顾四个大字。 这姑娘……真是没有一点防人之心。 顾越不客气的搂住安安的整个肩膀,几乎把半个她抱进了怀里。 “顾医生,你也使点劲儿,我一个人的话估计得摔了你。”安安目视前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顾越听话的用力,扶着安安踉跄着站起来。 后面的路,他尝试了好几次,最终选择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力道,既不会让安安觉得太吃力,又能让自己全然抱紧她。 这顿豆腐,他吃的很满意。 两人一进礼堂,就有一个带着牌子的老师跑过来,着急的说:“阿越,你怎么才来,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急的系主任都快扒假发了!” 顾越不疾不徐的站定,“有点私人事情要处理,抱歉。” 私人事情? 可不就是她睡过了么,好惭愧。 安安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对不起,是我的错,您不要责怪顾医生。” 老师顿了下,面露疑惑。 顾越适时站出来解释,“她还小,不怪她。” “我23了!” “我知道,所以,我说你还小。” “……” 老师迷茫,这是在变相秀恩爱? 请另选时间好吗! “赶快上台,院领导和学生都到了!”老师急忙转身在前面带路,安安‘扶着’顾越紧随其后。 一路扶到了发言台。 于是,上下两层上千人的礼堂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台上累的哼哧哼哧的安安和一脸笑意的顾越身上。 身为焦点的顾越权当撒狗粮,至于安安……她是真没注意到。 “站的住吗?要不要给你搬张凳子?”安安扶着发言台,担心的问。 顾越迎上她闪烁的目光,点头,“可以。” 那动作,那眼神,可乖巧了。 安安还是不放心,在周围寻摸了半天才看到一把带着靠背的椅子。 她蹬蹬跑过去,把椅子拖过来放在一边,叮嘱道,“撑不住了就坐下,明白?” “明白。” “好,那我走了啊。” 安安准备离开,视线扫过顾越不严谨的衣衫时停下了。 “弯腰。”安安说。 顾越听话。 下一秒,一双小小的手放在了他的领口。 第一次有人这么用心的给顾越扣扣子,系领带,他平静的胸口忽然一阵滚烫。 想亲她,不管不顾的亲她。 不过,小姑娘应该会当场翻脸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煎熬。 “好了。”安安双手在顾越肩上一拍,好像这一爪子下去就能把褶子拍平一样,“你好好讲,我在后台等你。” “好。” 随着安安渐行渐远的身影,寂静的礼堂慢慢沸腾起来。 顾越黏在安安身上的目光在她消失于侧门后收了回来。 他选了个随性的站姿,一手放在发言台上,一手插在裤兜里,哪儿还有半分刚才腿脚不利索的样子。 顾越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紧不慢的说:“拒绝一切私人问题,你们想知道的就是刚才看到的。” 台下彻底沸腾了,此起彼伏的掌上惊扰了后台的安安。 “礼堂有人?” 刚才带他们过来的老师一脸严谨,“加上领导,一共一千二百三十一个。” “……!!!”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6章手都给你了,还哭? 顾越是天生的医生,在他手上出现的奇蹟是很多医者一辈子的望尘莫及,往常只要他一站在发言台后就会有无数个问题等着他,不拖到时间不允许他是决计不可能下台的。 然而今天,他只回答了十个问题,言简意赅,一句废话都没有。 第十个学生坐下的时候,顾越说:“今天就到这里,感谢大家。” 说完就准备下台,前排一个姑娘眼疾手快的抢过话筒提问,“顾老师,您今天讲的东西我们在课堂上没接触过,您不能多留一会儿吗?” 顾越笑的无奈,“抱歉,等久了有人会闹脾气的。” 看似玩笑的一句託词,让台下的姑娘们心碎了一地。 好男人果然都交给其他妹子了。 顾越走到后台的时候,安安正和老师聊天,听见脚步声急忙回头跑过去紧张的问,“感觉怎么样?” 顾越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关心,“有点累。” 安安一听,赶紧走到旁边托住顾越的胳膊往凳子旁边扶,“快坐快坐。” 顾越稍微侧脸就能看到安安的头顶,好想把那撮不听话的头发压下去。 “喝水不?”安安边拧瓶盖边问。 咦,拧不开。 顾越拿过她手里的瓶子,轻轻一旋,开了。 然后递回去说:“喝。” “哦。”安安接过来喝水,完全忘了这水是给‘伤员’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老师刚才对顾越的描述上。 心内科主任医生。 “顾医生,你是心内科的?”安安趴在椅背上问,“成伯伯明明说和我相亲的人是儿科医生。” 顾越神色自若的拉开领带,解了一颗扣子,“他骗你的。” “唔?”这东西有什么好骗的? “儿科医生听起来比较纯良,容易唬人。”顾越说:“事实上,最人面兽心的往往都是外表和身份看起来比较单纯无害的,我们这些‘掏心掏肺’的反而是被误解的那一类。” “……”坐在一边看戏的老师无语的在心里吐槽,“把人姑娘骗骗的团团转还好意思装可怜,忒不是东西了。” 安安对顾越的解释听的模稜两可,潜意识里觉得这个逻辑不通顺,但鑑于今天自己理亏,且当它是真的吧。 “我们现在回去?” “不行,还要等一下。” 顾越刚说完,来听讲座的院领导就从侧门走了进来,一个个面带微笑,其实不怀好意。 “阿越,藏的可够结实啊。”院长意有所指的说:“亏得你师母前几天还惦记着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顾越站起来,安安出于礼貌也跟着站起来,俨然就是夫唱妇随的节奏。 “喜欢这种事儿不就是该藏着掖着怕别人惦记,况且,我们家这个还是个人见人爱的,不藏严实点不放心。”顾越直言不讳。
第9页 安安就是再懵也能听懂顾越嘴里那个‘我们家这个’说的是谁,当下就掐了一把他的后腰。 顾越弯腰低头,安安就着他侧耳的姿势说:“我可不想陪你演戏,别胡说了。” 顾越歪歪头表示无所谓,在场的人却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谁家纯友谊会这么腻味的。 “好了,今晚这情况我们也不好留你,快带小姑娘吃完饭去。”院长看看顾越身边的安安说:“办婚礼的时候记得送张喜帖过来。” 安安真的要怒了哦。 顾越识相的寒暄两句带着人逃离现场,一出门就被安安推了一把,小姑娘气呼呼的指着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说:“你这个骗子!” 顾越举手讨好,“好好好,我是骗子,骗子也不过就是想追你,想用这种手段把你据为己有,你总不会残忍到连一个追求的机会都不给吧。” “不给不给!心烦!” “真生气了?” “生了!” “生什么了?” “气!”安安推开老在自己跟前晃的人,脚下不停的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越走离门口越远了,顾越才说了一句,“安安,你再走就要走去我在学校的宿舍了。” 安安,“!!!” 离开学校以后,顾越直接开车去了医院,一路上规矩的不像话,既不哄人也不撩人,车上安静的好像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护士站,值班护士已经换了人。 顾越带着安安走过去说:“我有一份体检报告落在这里了,你帮我找一下。” 护士显然是得到了前人的委託,顺手一牵就找到了属于安安的那份。 她站起来把档案袋递过去,邀功似的说:“顾医生,您看下对不对。您下午走的时候说晚上来拿,弄的我们都不敢随便走开。” 安安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眯着眼睛凑过去看顾越表情。 后者一脸淡定,“嗯,辛苦了,我本来不想打电话麻烦你们的,但是这份体检报告实在太重要,耽误不得。” 刻意打电话过来的啊,原来如此。 安安歪着脑袋朝顾越一笑,站回去继续听讲,听到的内容是,“边吃边谈,还是吃完再谈?” 问她的哦? “边吃边谈,不吃正餐!” “……”顾越拿着档案袋就敲在了安安脑门上,“要造反?医生还在身边就敢明目张胆的说不吃饭。” 安安气不过,抢过档案袋反手就揍了回去,“你才要造反!我的头都敢打!” 顾越不仅不躲,反而弯下腰笑的极为纵容,“打吧,这个高度不用你垫脚。” 妈妈的!羞辱人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啊! 吃软不吃硬的安安恼怒的把档案袋塞回顾越怀里扭头就走,步子迈的又大又快,真真一颗奔赴战场的小火炮。 顾越直起身体,和已经呆掉的护士道了声谢,大步追出去。 护士心里万马奔腾,她以前见到的那个不知道‘迎合别人’几个字怎么写的顾越一定一定一定是假的! 门外,安安正在滴滴,还没输完目的地就被顾越按下了电源键。 “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你……!我要吃最贵的!”吃垮你这个穷医生! 顾越欣然接受,“在喷泉前面等我,我去拿车。” “!”毫不犹豫的留下一个后脑勺。 呦,脾气比个子长的多多了。 说是要吃最贵的安安同学,最后选了路边摊…… “我的体检报告有什么问题?”安安边啃烤鸡翅边问。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问题是吃东西不能解决的,能带她吃路边摊的更是难得的好人,所以,顾越前面的所作所为……就当这个医生有点神经好了。 正在给安安剥盐水花生的顾越,听见这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抽了张湿巾仔细擦干净手,才抬头看安安,“小毛病不少,大毛病只有一个。” 顾越欲言又止的态度让安安啃鸡翅的动作慢了下来,“很严重?” “……没……”顾越的‘没有’还没出口就被安安突然垮下来的表情吓了回去。 “奶奶去世之前,医生就是这么说的。”安安放下鸡翅,心情低落,“他说奶奶小毛病很多,大毛病只有一个,但是就那一个毛病带走了奶奶。” 说起伤心事,安安止不住一阵难过,就连原本极富生气的眼睛都暗淡了下来,其中还夹杂着点点破碎的星光。 “安安……”顾越难得慌乱,扯了一堆纸递过去,奈何姑娘只顾着感慨,根本看不见他。 “顾医生,你直接告诉我结果。我心理素质虽然不好,但还没差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顾越捏着纸巾啼笑皆非,这悲观的态度到底怎么形成的? “安安,你的大毛病就是平时不注意生活习惯,惹出来一堆小毛病。” “……?”安安的难过戛然而止,她冷静的扯过纸巾蹭了一把鼻涕,“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大毛病是生活习惯不好。” “顾越!哇!”这一通哭惊动了一众吃瓜群众,群众们纷纷用指责的眼神数落顾越。 其实,安安是喜极而泣。 顾越嘆气,起身走到安安身边摸摸她的脑袋,嗓音软软的说:“别哭了。” 听不到! 顾越第一次觉得自己白生了这么高的智商,连哄个女孩儿都不会。 想了一会儿,顾越解开衬衣袖口把手递过去说:“吶,手都给你了,还哭?” 安安的哭声停住,怔怔的望着眼前漂亮的不像话的手,然后,慢慢把自己的小手掌放了上去。 顾越失笑,他的意思是给她袖子擦眼泪啊,女孩子不都喜欢用破坏男朋友的形象来获得好心情吗? 不过,牵手的感觉还不错。 软的他都不敢使劲儿。 吃饭的地方离安安住的小区很近,两人就那么牵着手一路走了回去。 到楼下的时候,安安低着头小声说:“顾医生,我除了长的好看,像小公主一样矫情,再没有什么可取的地方,你确定要娶我?” 顾越紧了紧掌心柔软的五指,“要么打一辈子光棍,要么用后半生惯着你,我从来就没给自己第三个选择。” 安安藏在阴影下的脸红了,“那你以后叫我安安。” “嗯?”顾越不解。 现在不就是安安? 安安突然仰头,蹙着眉毛认真解释,“不是那个安安,是名‘安’重叠下的‘安安’。” 星光落在安安眼底,带起一片明媚。 这样的她,可爱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第10页 顾越望进那片明媚之地,“安安。” 简单的两个字让安安的笑瞬间漾开,一直延伸到眉梢眼角。 “那我上去了。” “去吧,进门了给我个信息,我看到再走。” “嗯。” 月光下,顾越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安安,一直到手机屏幕亮起来。 “晚安,你明天还要追我,不许欺负我。” “好,我的小公主。”靠近喜欢的人原来这样幸福。 顾越望着楼上的各家灯火,他知道这个方向看不见属于安安的一盏,但还是固执的对它们说:“晚安。” 顾越收起手机准备离开的时候,前方阴影里突然冲出来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儿。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7章他要回来了 顾越没有半分惊慌的跑过去扶住受伤的柳莫辞,空出的手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小型喷雾喷在伤口处,血竟然奇蹟般的止住了。 柳莫辞喘着粗气说:“阿野,去看阿野,有一个等级很高,他一个人应付不了,我不是局里的人,不能露面。” 顾越犹豫了下,把柳莫辞扶到旁边的树下,自己快速拿起他的枪跟着通讯器里的方位去找牧野。 他离开以后,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子的女孩儿像是从天而降一样出现在了柳莫辞身边。 她把柳莫辞抱进怀里,贴着他的脸颊说:“阿莫,你说过要陪我吃晚饭的。” 柳莫辞动了下,嘴唇落在她的脖间,“抱歉,下次一定不会食言。” “嗯,我信你。” …… 顾越的身份是医生,可这不代表他的身体素质不行,五条街的距离,他仅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目的地。 那里牧野和他的同伴奋力抗敌,浑身是伤。 顾越拔出枪毫不迟疑的扣动扳机,白光一道接着一道打中将牧野一众人团团围住的低等妖。 察觉到顾越这个‘漏网之鱼’,原本围在牧野他们周围的妖突然停住动作,数十双红色眼睛齐齐看向顾越,喉间不断拉扯的声音像是要撕碎这个不速之客。 顾越平静的与他们对视,一向温和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气,肃杀之下又是清晰可辨的不以为然,像是在看上不了台面的杂碎一样。 猛然间,他们朝着顾越扑了过去,速度快的人眼看不真切。 牧野急的惊呼,“阿越!” 顾越勾起唇角,异常冷静的举起枪。 同前几次不一样,这次枪口没有迸发出冰冷的白光,而是夜色下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水雾。 剎那间,数十只妖同时停在离顾越不到一米的地方,然后,刷刷跌落在地垂死挣扎。 顾越收起枪笑,那笑比深海之花还冷。 “刚想找东西试试效果,你们就送上门来,不说句谢谢都有点不好意思。” 牧野捂着伤口疾步走到顾越身边,神色紧张,“阿越,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再慢一点……” 顾越打断牧野的担心,笑道,“这不是没事么,别担心。” 说完突然想到柳莫辞的话,忙问,“莫辞哥说有一个高级的,在哪里?” 牧野转身望着前方看到不尽头的路,眉头紧锁,“走了。” “走了?”顾越不解。 不取人心,怎么可能? 牧野神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在玩。” 玩? 顾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如果说取人心是为了满足欲望,那玩就是为了击溃人心。 信念和勇气一旦被击垮,人就完了。 妖在进化,而人类的武器却始终停滞不前,差距就是他们‘玩’的资本。 如果找不到弥补血肉之躯这个弱点的东西,那人还有什么胜算? 身手再好的人也始终是人,他们可以靠着长期训练的经验,轻而易举的杀死数量相当的低等妖,可面对数量巨大的妖群,或者具有飞行能力和操控万物能力的高级妖,那他们真就只能沦为对方的‘玩物’了。 沉默间,一位年龄稍长的人匆匆赶来,他下车之后直接走到顾越面前,满脸不贊同的说:“你在编制之外怎么能冒然出现,万一被他们记住长相,以后怎么在医院工作?” 他是牧野的直属领导,原胜天,也是猎妖局的现任局长。 猎妖局,一个隐藏在一切光明之下的独立组织,唯一职责就是猎杀存在于夜空之下的妖物,还人类一片安宁。 猎妖局编制内的人没有身份,没有家人,永远活在黑暗之中,他们用鲜血和信念保护脚下的每一片土地,保护头顶的每一片天空。 他们是最委屈可也最荣耀的存在。 顾越没有一点被教训的自觉,面带微笑的说:“不是还有你们保护我吗?” “哼!”原胜天负手而立,侧影和黑夜融为一体,“给我好好当你的医生。” 顾越无言以对,怎么每个人见他都要说一句这话。 “原叔,他们应该都看到我刚才的表现了,这还不足以让您放心?” 顾越以一人之力击败数十妖物,而且只用了一枪,原胜天怎米会不知道,可承诺还在,他不能破例。 “阿越。”原胜天收起身上的硬气,用长辈关心晚辈的语气说:“你是顾家唯一的血脉,我承诺过你爷爷绝对不让你踏足这片阴暗之地,你不要让我为难。” 顾越脸上的笑消失殆尽,“原叔,你觉得让我远离猎妖人这个身份像个废人一样活几十年就是为我好?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自保能力,会不会成为众多亡魂里的一缕?” “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有能力,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能力,我不奢求成为拯救人类的英雄,只希望在保护我们生存之地的战斗里流血流汗,像个男人一样活着。” “我有喜欢的人要娶,所以,从来没想过要加入你们,只是想在你们需要的时候,在我能力可及的范围内为你们的胜利增加几分肯定。” 顾越的话让原胜天动容,在他几乎要动摇的时候,沉默的牧野出声了,“阿越,你安全的活着我们才有可能看到希望。” 希望? 众人的视线都随着牧野的话落在了顾越身上,一个长的斯斯文文,毫无杀伤力的青年能有多大能力? 这样的他怎么配得起‘希望’这个词? 牧野抬头,浑身上下透露出对顾越的信任,“你的研究会是我们最有力的武器。” 众人,“……” 顾越在牧野的注视下笑了,笑容从唇边晕开,慢慢蔓延至整个脸旁,此刻的他就像个单纯的少年,迎着阳光露出天真的微笑。 然而,那干净的笑容之下是让人敬畏的坚定。 “是啊,我还有研究要做,我的研究足以与他们匹敌。”
第11页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伤痕累累,或勉强独自站立,或相互扶持,完全看不到往日冲锋陷阵的英勇,但在听到顾越的话后,他们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看着的他的眼神里有渴望,有激动,还有期待。 顾越迎上他们审视的目光,笑容更甚。 他举起握在手中的枪,不紧不慢的说:“看到这支枪了吗?我刚才只用了一枪,就让所有差点让你们葬身于此的东西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名稍显年轻的男人耐不住心里的好奇,着急的问,“那不是我们用的枪吗?为什么我们做不到?” 顾越看向他,嘴角的笑变成了自豪,“因为我用的是这个。”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方形的透明盒子,可以看到里面有明显的液体流动痕迹。 “你们用的枪里安装的能量盒只能打出来能量条,而它……”顾越低头看向手中的盒子,“能打出直径超过十米的雾化麻醉液。” “麻醉液?”说道这里,原胜天都止不住疑问出声。 顾越点头,“对,麻醉液,或许你们可以给它取一个不普通的名字。这是我花了十三年研制出来的,对于低等妖,麻醉液可以让他们瞬间失去全部攻击能力,至于高等妖,会根据妖力大小,不同程度的延缓他们的反应速度。” “而且,它具有巡航和识别能力,能在消失之前主动寻找目标进行攻击。” “只要它还在就会一直寻找目标。” “这,这……”原胜天激动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然而,这份激动只维持了几秒。 “你怎么预估出麻醉液效果的?”原胜天平静的问。 “啊?”刚才还满身荣光的顾越突然心虚,“猜的。” “猜的?”原胜天瞅着他,似笑非笑,“你以为我今年三岁?” 顾越被戳穿,有些不好意思,“找他们做过几回试验……”找的都是最低等级的。 后半句话,顾越还没出口就被原胜天的怒吼打断了,他抬起手指着顾越,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试验?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稍有不慎你他妈就被吃了!我真应该让人把你看起来,不,关起来!省得你天天在外面玩命!” “原叔……”顾越放低姿态讨好。 原胜天根本不听,语气更加激动,“别叫我!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 原胜天身后的众人还沉浸在顾越带来的震撼里,乍一听到局长的话完全没有反应,愣是没有一个人动作。 原胜天气急败坏的大吼,“都他妈聋了?!” 他这一吼才有人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去绑人,但是一看到顾越手里的枪,动作停了,“局长,顾医生的研究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您看是不是……” “我看个屁!给我绑了!” 那人为难的看看正在气头上的局长,再看看一旁默不作声的队长,无可奈何的转身,“顾医生,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 顾越配合的伸手,“没事。” 就在手铐马上要套进顾越手腕的时候,牧野终于说话了,“原叔,我以后亲自看着阿越,您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原胜天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不松口。 牧野再接再厉,“我保证他以后只能在家里和医院活动。” 只在家里和医院活动?那他怎么去找安安? “我……” 原胜天,“你闭嘴!” 牧野,“你闭嘴!” 顾越郁闷了,“……” 功臣竟然被这么残忍的对待。 良久的对峙后,原胜天松了口,“阿越,你还是你的医生。” 顾越愣了下,然后挺直腰背,目光笃定,“我一直是。” 原胜天拍拍顾越的肩膀,给他无声的肯定。 随后,牧野让人把那些失去攻击力的妖装进了特质的笼子里带回局里研究,顾越则和原胜天站在一旁聊天。 聊的都是些长辈和晚辈之间常有的话题,顾越始终恭敬。 离开的时候牧野低声和擦肩的顾越说:“阿越,他要回来了。” 顾越周身的温度骤然降低,“这次,我要让他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8章我想亲你,让不让? 第二天早上,安安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在闹钟响前的十分钟接到了顾越的电话。 电话内容很简单,“安安,我今天上午有课,下午一点半出门诊,你赶在十二半点之前处理完店里的事,到时间我去接你吃饭。” 迷迷糊糊间,安安回了一句,“你这样来回跑太辛苦了,我自己打车去医院找你,你给我报销车费就好。” 在医院见面,顾越求之不得。 “那好,你路上小心,快到了给我个信儿,我好交代手上的事。” “嗯。” 有了和顾越的约定,安安一上午都心神恍惚,总觉得不踏实,直接导致的结果不是算错帐就是剪坏花。 小唐实在看不下去她净惹麻烦的样子,把人撵去一边坐着。 “安安姐,你不就谈个恋爱,怎么搞的和思春一样。” 安安坐在小椅子上托着下巴,万分惆怅,“你也觉得我在思春?” “……”感情她还猜对了。 “我昨晚失眠了,失眠了!”安安到现在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凌晨三点还在想顾越,“我前天明明还跟他讲不会和他谈恋爱,怎么昨天就让他继续追我了,好丢脸的感觉。” 小唐无力吐槽这个陷入初恋的迷茫少女。 安安拉着小凳子往小唐身边蹭了一小步,“小唐,你说我看上他什么了?脸蛋?身材?还是因为她把我上半身看光了?” “我……”小唐的意见还没发表就被安安的自言自语打断了。 “我昨晚想了大半宿,这可能就叫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不知道喜欢他什么就喜欢他,应该就是最大喜欢,你觉得呢?”安安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小唐的肯定。 小唐抻了抻僵直的腰,很有耐心的捅了一刀,“我觉得你应该只是闲的脸蛋疼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你都说了顾医生万般皆好,还为你守身如玉,多好的男人啊,你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直接推倒顾医生吃干抹净,生米煮成熟饭,然后乖乖在家相夫教子。” “!”安安半羞半恼,“小唐我突然发现你们男人都好有流氓潜质,一言不合就耍流氓。” 小唐不觉有错,“对谁都耍流氓的那是人渣,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流氓的那绝对是真爱,否则……” “否则就是性无能。”安安接话,“顾医生昨天也说过这话,看来男人和男人果然是一个种族。”
第12页 “……”难道你是别的种族? 小唐实在不忍心再给自家的蠢老闆捅刀子,撇开这个耍流氓这话题继续说:“谈恋爱这种事儿女生的姿态不能太高,要适当配合男生的主动,要不然时间久了,男生会觉得很你难搞,渐渐失去耐心的。” “真的?”恋爱经验为零的安安有点不能理解。 “假的,你别信。” “不,我坚信!”安安暗下决心,“我下午去见顾医生就主动给他送束花。” 低头整理花的小唐嘴角抽搐。 他们家老闆到底怎么在名牌大学混到毕业的。 “你说我要不要送张卡片?写上‘在世华佗’,或者你觉得写什么好?” 我还转世华佗呢,好吗? “老闆,我真心觉得你抱着一束玫瑰过去就已经是一百分了,真的不需要附加分。” 安安咧嘴,“好!我现在就去包花!” “要多少朵呢?九朵?太小气了,九十九?太浪费……” 顾医生,求你了,快把我们家老闆娶回家吧,自从恋爱就越来越蠢了。 小唐对天祈祷。 ------ 医院,安安抱着一大束玫瑰去护士站咨询。 她才不要直接电话,要惊喜,惊喜! “您好,请问顾越顾医生回来医院了吗?” 护士微笑,“回来了,刚被主人叫过去会诊。您找顾医生有什么事吗?如果是看病,要去挂号处挂号,不过,顾医生的号已经排到下个月了,您可能要等很久。” 护士虽然在微笑,但是安安就是觉得她好像在说:“像你这种觊觎顾医生美色的病人多了去了,顾医生要是人人都见岂不是天下大乱了,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再来献殷勤。” 哼!看不起人是吗? “我不是来看病的。”安安笑的春风拂面,“是顾医生亲自打电话让我来和他谈恋爱的。” 哈?! 安安明显感觉到护士站的气氛变了,几个值班护士全是一脸神经病的看着她。 她看起来很配不上顾越吗? 好生气啊。 “顾医生。”刚和安安说话的护士看见顾越急忙喊人,“有人找。” 安安闻言转身,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闪闪发光的顾越。 那边,顾越正和成主任讨论一个手术,身后跟着很多医生和实习生,安安左看右看,还是觉得顾越最好看。 顾越听见护士的喊声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的就逮住了眉开眼笑的安安。 活成人精的成主任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原本就因为手术问题面色不好,看到安安后心情更糟糕了。 “顾越,你可真本事,才两天时间就让一次恋爱都不愿意谈的安安主动来找你。” 成主任酸熘熘的话取悦了顾越,他轻挑着眉梢,笑的坦荡,“个人魅力这种东西有时候格外重要。” “混小子!” 顾越轻而易举的躲开成主任手里的文件夹,背对着他摆手,“手术我接了,细节等我谈完恋爱回来再说。” 说完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去了护士站,但表面看起来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怎么没联繫我?”顾越揉着安安头顶的碎发,微微弯腰,软声轻语的问。 腻味的动作看的一帮群众哑然。 这是要下红雨的节奏吗?入定高僧竟然开窍了。 安安狡黠的眨巴了下眼睛,神神秘秘的说:“来给你惊喜啊。” “确实惊喜。”顾越附和,随后看着安安怀里的花不确定的问,“来看病人?” 可是,谁家看病人是带玫瑰的? 安安摇头不语,抱着花直接扑进顾越怀里。 顾越本能去接人,又怕花梗戳到安安,只得半抱着花束,半扶着安安手臂。 安安胳膊一拧脱离顾越的怀抱范围,站在几十公分外笑的像只偷腥成功的小奶猫。 “来看你。” “?”顾越看看安安,再看看怀里的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前一秒还有点吃味的心情瞬间大好,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清晰了起来。 “送我的?” “那可不!”安安昂首挺胸颇为自豪的说:“除了长辈,我可还没送过哪个异性花,你有没有感动?” “感动。”感动的想亲你。 想到这里,顾越真就做了。 不过,做之前,他徵求了下当事人的意见。 “我想亲你,让不让?” 安安白净的脸瞬间爆红,她受到惊吓似的缩着脖子看向四周,确定没人关注才羞恼的踢了顾越一脚。 “这是公共场合,你注意点影响。” 顾越笑,“也就是说回办公室或者其他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可以亲你了?” “怎么可能!”安安眼神闪躲。 顾越自动忽略安安的拒绝,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手举着花束挡在脸侧,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那一秒,安安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 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嘴唇那处浅浅的凉意和顾越好看的眉眼上。 怎么……这么好看…… 顾越很识相,嘴唇刚贴上去就撤了回来,当然,在离开之前还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感觉意外的好。 顾越朝安安眨了下眼睛,“傻了?” ‘傻了’两个字刚说完就看到安安脸上还没退下去的红色蜂拥而至,她捂住嘴惊恐的瞪着顾越,瞪了几秒觉得不解气,飞快的上前推了他一把扭头就跑。 顾越被推得踉跄,勉强一站稳就朝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喊,“安安,去办公室等我。” 安安要哭了,真要哭了,她恨不得把脸皮揣口袋做人。 然而,始作俑者的顾越站在原地看着安安笨拙的跑路姿势乐开了怀。 “刚那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撞疼。”顾越笑着摇头。 然后,抱着花不紧不慢的往办公室走,每碰到一个熟人心情就好一分,进办公室的时候几乎乐出声,而里面的姑娘却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顾越放下花束,噙着笑走过去。 他的手刚一接触到安安腰侧的衣服,她就和炸了毛似的跳起来,“你干什么?!” 顾越站直身体,无辜的指着安安腹部,“你刚逃跑的时候不是撞在扶手上了吗?我看看有没有淤青。” 安安急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比钢筋混凝土还硬。” “是吗?我怎么觉得……”顾越的视线落在安安嘴唇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用舌尖舔了下上唇,“挺软的。” “!”要疯了! 安安哭丧着脸,顶着一副快哭的表情说:“顾医生,求你了,让我缓缓再耍流氓行不?这个真没经验哇!”
第13页 顾越好脾气的哦一声,慢悠悠的坐到椅子上望向一口气还没放下来的安安,“腿给你当凳子坐要不要?” “不要!” “嗯?” “要……”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9章给你亲亲抱抱搂搂摸摸? 安安和蜗牛似的挪过去,还没想好用哪个姿势就被顾越扯进了怀里,用的是……跨坐。 这特么好挑战心理素质啊。 “说吧,今儿怎么想起来送我花了?”顾越望着眼前黑漆漆的脑袋问。 安安用额头抵着顾越的胸口,死活不抬头,嗡声嗡气的说:“就小唐啊。” “小唐?”顾越回忆了下这个名字,“你店里那个兼职的小孩?” “嗯。”他马上就大二了好吗?哪里小。 顾越用食指戳着安安头顶那撮不安分的头发,随口问道,“说了什么?” 安安迟疑,闺蜜间的私房话到底该不该告诉未来男朋友? “就说谈恋爱这种事儿,女生得适当主动点,要不然时间一久男生就没耐心了。” “所以,我们之间总是你主动,你会不会也觉得不耐烦,没面子?” 顾越戳不下去那撮头发,索性给它寻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待着才开始正视安安的问题。 他把手放到安安下巴那里向上託了下,嗯,没托起来。 小姑娘挺拧。 顾越也不强求,伸手把人整个抱进怀里,用下巴压在安安头顶,一字一句清楚的说:“我不是男生,是男人。” “顾越早就过了男生好面子,不成熟的年纪,现在的我只想不择手段的把喜欢的姑娘娶回家藏着掖着,供着宠着。” “当然,耐心这种东西也是分种类的。” “比如?”安安问。 她可没听过耐心会分种类。 顾越沉吟了下开口,“比如想要你,这种耐心我真要用完了。” 嗯!嗯! 要不要这么下流! 安安一本正经的咳嗽两声,从顾越怀里爬出来,“顾医生,我很介意婚前……行为,所以,你要是想娶我就忍住了。” 顾越一脸没听懂的表情反问,“婚前什么行为?” 妈妈的!装傻! 安安掐了顾越一把,威胁道,“你都一把年纪了肯定知道的!” “谁说了,正因为我一把年纪,所以才不听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网络用语啊。” “!”好想走人,也好想揍人啊! 眼看着怀里的姑娘要发飙,顾越果断调转话题方向,“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同意我娶你了?” “看表现,你现在还再观察期。” “太长了。” 安安惊讶的张大嘴巴,“才两天你就嫌长,我还打算熬过七年之痒再考虑的。” 顾越轻笑,“做梦。” “嘿嘿。”安安不闹了,认认真真的说:“关于小唐的话,我仔细思考过了,确实不能太被动。”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安安面色一红,小唐说的那些话她是决计不可能做的,什么推倒啊,吃干抹净啊,生米煮熟饭啊,太不矜持了。 等不到安安回答,顾越有点心痒。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安安咕噜咕噜直转的眼睛说:“只思考了不能做什么,没思考应该做什么?” 安安别过脸,别扭的说:“我是肯不会扑倒你吃干抹净的,太不矜持了。” “哦。”这一声哦别提多委屈了,简直比错失几个亿还严重。 安安于心不忍,捂着脸趴在顾越肩头小声说:“我给你亲亲抱抱搂搂摸摸?” “……”顾越怔了片刻,问道,“主动的?” “主动地!”语气坚定。 “嗯……”一个嗯字被顾越拖足了尾音,听的安安一颗心不上不下,最后在顾越的笑声里彻底沉了下来。 “哈哈哈!安安,你怎么做出来这个决定的?” 安安敢保证,如果不是她在怀里待着,顾越现在肯定已经笑到拍桌子,捶大腿了。 很好笑? 她可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不愿意算了,这么嘲笑人有意思?” 安安生气的去推顾越,不仅没推动,反而被人更紧的抱在了怀里。 顾越低头,两人的距离近的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带出来的温度。 “你这个样子太可爱了,我忍不住。” 藉口! “你不用让改变自己,更不用迎合我,追求是男人该做的事儿,懂?” “懒得懂!” “呵,不过。”顾越贴在安安耳边,坏心眼的吹了口气,“亲亲抱抱搂搂摸摸这种福利还是要发的,毕竟29岁是个如狼似虎的年纪,太素的话吃不饱。” “你!” “我会注意场合的,有外人在最多亲亲,没人的时候再摸。” “!!!” 安安后悔了,她真的是要把自己葬送在这个臭流氓手里吗? 阿西吧! “咕!”不合时宜的声音打乱了两人的思路。 顾越抬头看了眼面色赤红的安安,手法娴熟的伸手摸了上去。 “肚子饿了?”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呢这是! 安安一把拨开顾越放在自己腹部的爪子,从他腿上跳下来,威胁道,“饿了,再不给吃饭,我就去找别人,男人!” 顾越站起来,轻描淡写的说:“我看他们谁敢跟我抢人!” 安安心头一热,莫名……有点帅啊。 ------ 医院食堂,安安跟在顾越后面瞎指挥。 “哎哎哎,多了,你吃不完!” “肉,肉!你别全拿菜啊!” “我要吃鸡腿,还有鸡爪要两个!” “那个甜点看起来也挺好吃的。” “……” 顾越看着满的要溢出来的餐盘,无奈的转头,“谁刚才说吃不完的?这都快够四人份了。” 安安信口开河,“我怎么知道谁说了?我又不是百晓生什么都知道。” “……”顾越语塞。 这姑娘,到底怎么养的? 一旁的师傅看到顾越有口难言的表情,体谅的说:“顾医生第一次带女朋友来吧?放心拿,吃不完就吃不完,不扣分。” 安安听到这话扭头,“阿姨,吃不完还要扣分?” 阿姨笑眯眯地点头,“是啊,要算在每月考核里的,每扣五分加半天门诊,扣十分年底就要出高水平论文了。” 管的这么严? 安安偷瞧了眼给她夹爪子的顾越,悄悄凑过去低声问阿姨,“我们这得扣多少分啊?”
第14页 阿姨略一思忖,“至少三分。” 完蛋! 安安指着盘子里的食物,大气的挥手,“那个,我突然不想吃鸡腿和鸡爪了,还有水果,果汁全不要了,留一份肉和一勺米饭就行。” 呦,会心疼人了。 顾越心情大好,但是拿到手的食物是放不回去了的…… “你觉得谁敢吃我们从餐盘里放回去的食物?” “这……”安安为难,应该没谁。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安安真正的相亲对象出现了。 “顾医生,你也来吃饭啊,我刚好有事找你,一起?”成瑞单手搭在顾越肩头,一脸哥俩好的表情。 顾越就没他那么心无杂念了,万一被发现相亲的真相,后果……虽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总归是影响不好。 “不方便。”顾越一口回绝,态度冷淡,俨然就是科室里的那朵高岭之花。 成瑞完全不知道看人脸色,越发热情的说:“你拿这么多也吃不完,我帮你分担啊。” 说着就拿走了顾越手里的餐盘往座位上走。 顾越脑仁生疼,偏偏还不能发火,一时心里憋屈的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安安伸手拉住顾越的手腕,好言相劝,“都是同事,你这态度不好,不利于培养感情。” 顾越眉心发紧,“我为什么要和他培养感情?” “你们是同事啊,不培养感情,难道要成为死敌?” “……”怕是离死敌不远了。 见顾越不反驳,安安拖着他往座位上走,脸上满是与人为善的微笑。 正在分菜的成瑞感觉有人来,以为是顾越,抬头说:“顾医生,我们科……” 说到一半转而问安安,“你是?” 没等安安回答,黑着脸的顾越就把手放在了安安腰间,宣誓主权似的的说:“我老婆,安安。” “胡说!”安安抬胳膊就是一肘子,疼的顾越脸更黑了,隔了好半晌才不情不愿的补充,“未来的。” “哦哦!”成瑞心明意了,怕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嫂子快坐,你瞧我这眼神,刚都没注意到你。你等着,我再去拿副碗筷。” 成瑞一走,安安立马把顾越拉过来,凶巴巴的说:“你再胡说我揍人了啊?” “揍,不走就行。” 嚯!好个油盐不进! 这男人到底什么性子啊? 成瑞很快就拿了碗筷回来,一副和事老的样子边给两人分菜,边絮叨,“顾医生可是我们医院最难攻克的难题,一方面是技术太好,别人望尘莫及,还有一方面就是个人问题了。” “成瑞,你今天的话怎么那么多?”顾越阴晴不辨的说。 奈何成瑞还沉浸在自己给自己颁发的好人卡里,完全没听出来顾越言辞之间的威胁,选择性的只让自己看到安安脸上的兴趣盎然。 于是,话唠找到知己了。 “嫂子,我和你说,就顾医生这长相身材,工作能力,别说是女人了,就是男人都不一定扛得住他的追求,只要他稍微接地气那么一点点就行。” “可惜,人来医院十几年愣是没看上一个,不对,不能说没看上,应该是压根就没看。” “一天到晚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说好听点叫绅士,说难听了可不就是拒人千里之外。” “他们科曾经流传一句话,谁要是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他们集体喊那个人一句‘姑奶奶,万寿无疆’。” “可惜,这么多年了也没个能人出现,还是嫂子你厉害。” 顾越面带微笑的把肉最多的那份放到安安面前,转眼皮笑肉不笑的对上成瑞,“叫什么姑奶奶,直接叫奶奶。” 成瑞,σ(°△°)︴。 安安艰难的吞下一口肉,望着顾越的侧脸评价,“顾医生,你的辈分还挺高。” “嫁给我,你跟着沾光,考虑下?” “嗯,好主意。” 成瑞,瑟瑟发抖中…… 他好像一不小心把兄弟团卖了。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10章蹭干净了,继续吃 这边顾越还在耐心十足的哄安安吃蔬菜,对面的成瑞却早已经食不知味了。 边吃饭边看人秀恩爱真的真的好伤胃啊。 成瑞喝了一口汤,企图用闲聊来改善他目前作为电灯泡的状态,“顾医生,上周全院例会你不是还单身吗?怎么突然就有女朋友了,还这么漂亮。” 漂亮? 安安的眼睛亮了,没等顾越找好託词就先他一步开了口,“我们相亲认识的,就前天来着。” “前天?”成瑞面露疑惑,前天顾越不是在医院待了一整天吗?哪儿来的机会相亲。 况且,他那人能乖乖听话去相亲? 开玩笑,听到这两个字他还不扭头就走。 “是啊。”安安笑嘻嘻的点头。 相亲那天,她其实有点被美色所误啦。 “转头。”顾越用小白菜给安安包了一块儿肉,趁着她刚说完话,直接塞进了还没闭合的嘴巴里。 安安被塞得猝不及防,但心里喜滋滋的,脸上更是一副‘被人伺候的感觉真是棒极了’的表情。 成功拐跑安安后,顾越靠在椅背上,一手玩着姑娘垂在身后的长发,一手在桌上有节奏的一点一点,看似在逗妹子,实则视线全程没有离开过对面的成瑞。 那双水墨画里描出来的眼睛刀光剑影,狂风暴雪。 成瑞觉得自己要胃痉挛了。 “顾医生,我看起来很好吃?”成瑞不怕死的问。 顾越无声冷笑,“病的不轻。” “那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成瑞无辜的眨眼。 安安一听这话兴趣来了,肉不吃,汤不喝,囧囧有神的和成瑞一起死盯着顾越。 被关注习惯了的顾越面不改色的伸手在安安嘴角一抹,什么都没抹下来…… 但还是很认真的说:“蹭干净了,继续吃。” 安安面色一红,乖乖低头吃肉,整个人轻的快要飘起来。 他们家顾医生刚才那眼神,真是帅到掉渣哇。 成瑞看到两人的互动一阵恶寒,在心里把顾越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然后,微笑着说:“顾医生前天不是在医院待了一天,晚上还不辞劳苦的主持了一个会诊,怎么做到忙里偷闲去相亲的?跟我这个快三十的老光棍分享下经验呗,我要是再不恋爱,漂亮姑娘得被抢光了。” 顾越同样在笑,笑不达眼底,白净的脸上只写了两个字,“找事?” 成瑞扬眉,用表情回应,“求解。” “个人魅力。” “你有这个东西?” “比你多一点。”
第15页 “要点脸,求你了。” 等不到顾越的回答,安安以为他又在不友善的对待同事,于是,主动作为他的代言人解释道,“我们是成主任介绍的,就在成主任办公室见的面。成医生也可以这样,现在的姑娘其实没那么多讲究。” 安安的话让成瑞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他自动忽略顾越身上越来越低的温度,笑容可掬的问安安,“心内的成主任?” 一提到成主任,安安顿时激动了起来,“对啊,人特别好的一个伯伯,我阿姨住院都是他在照应的。” “这样。”成瑞平静的点头,“你说的这个人可能是我大伯。” “嗯?”安安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巧啊,怪不得成医生看起来这么面善,原来都是一家人。” “是挺巧的。”成瑞端着胳膊,语气低沉。 说完看向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姿势,用手撑着侧脸,不言不语的顾越,“顾医生,你说呢?” 顾越从容的勾唇,“呦,还真挺巧。” 然后,微微抬起眼皮,用看起来非常嘚瑟的眉眼表示,“我媳妇儿就该是我媳妇。” 成瑞瞬间火大,他真的好想一巴掌招呼上去,但碍于有女士在场,只能佯装淡定的拿出手机,用微信和对面的人交流。 “你就是那个拐走我相亲对象的人?” 顾越神色坦荡,就连低头玩手机的姿势都充满了诱惑,“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妈的!要不是你横插一脚,她现在肯定是我的人!” “你这个笑话的水分真大,做人实际点行吗?” “你他娘的拐了我的人还让我实际点,信不信我现在当着安安的面儿揭穿你?” “请便,不过,你要的资料我可能要等明年再给你了。就像你说的,快三十的老光棍首要任务不是维护同事关系,而是谈恋爱。” “卧槽!顾越,你能不能厚道点,同事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趁火打劫过你?” “你现在正打算给我制造问题。” “你……”成瑞语塞,深吸一口气后,放下手机看着对面的人,一字一顿的说:“明天上午见不到资料,我就告诉安安真相。” 突然被提到名字,安安愣愣的问,“什么真相?” 顾越就着现有的姿势,把安安嘴边的发丝夹在耳后,用混着清泉的嗓音说:“我惦记你这么多年的真相。” “唔?”那绝对是大秘密啊,安安惊喜的转身,“我现在就要听。” “乖,等你的户口转到我那儿了我就告诉你,现在好好吃饭。” 又是这! 安安不满的瘪嘴,但表达完不满后还是听话的回去吃饭。 出门在外的,还是要给男人留面子呢。 见安安不再关注自己,顾越抬头,“我今晚去图书,资料明早给你。” 目的达到,成瑞也好不再惹事,虽然心里仍然很愤慨,但是!人姑娘好像确实挺喜欢这厮的! 瞧瞧那乖巧,听话劲儿。 不行,胃疼! “那顾医生,安安,你们慢慢吃,我先回科里了,有点急事要处理。”成瑞说。 顾越对成瑞的开熘求之不得,安安却还惦记着让顾越‘友善待人’这茬。 她态度诚恳的说:“成医生不是说有事和顾医生说吗?怎么现在就走?” 成瑞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时机真的差太远了。 “就是说论文资料的事,没别的。” “哦哦。”那就好,“那你慢走。” “好,安安再见。” “成医生再见。” 成瑞走后,顾越的冷静烟消云散。 他侧坐在凳子上,看似波澜不惊的说:“你觉得他面善?” “?”安安回忆了下,“是啊,娃娃脸看起来不都挺善良的。” “那我呢?” “……”安安不说话了。 顾越这长相她可不敢形容,多一分不自然,少一分又不足以形容他的好看,这种天然的素雅之色真的只能意会。 反正就一句话,再没有人比他更好看了。 安安这样想,然而,她满脸为难的表情落在顾越那里就成了‘他的长相让人无言以对’。 顾越决定,下次给成瑞的坑一定要挖的深不见底,让他这辈子都后悔曾经摆了自己一道。 “顾医生,我吃饱了。”安安不好意思的戳着碗底的饭菜。 再吃,小肚子就要出来了,形象会打折扣的。 顾越扫了一眼,剩的不多,于是,没有任何顾虑的拿过安安的碗吃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顾越吃饭的动作很漂亮,尤其是咀嚼食物时脸颊上忽明忽暗的线条,简直比人工雕刻过的还精妙。 可是……这真的是剩饭啊……还是她挑挑拣拣后剩下的…… 吃完饭后,安安陪着顾越在办公室睡了一会儿。 一个睡沙发,一个靠椅子。 一直到顾越上班,安安才抱着他从中药房买的酸梅粉沖剂回了花店。 店里的安静让她昏昏欲睡。 半个小时前,安安坐在顾越给她叫的车里满心欢喜,想着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和小唐嘚瑟下她独一无二的酸梅粉沖剂。 哪儿知道,她还没到花店就接到了小唐的电话,说是学校有事,下午不能帮她看店,送花。 安安昏着昏着惆怅了。 她不是不会开车,是不会开货车,更不会骑小绵羊……可是,店里只有货车和小绵羊,傍晚又有好几个老顾客的花要送,她总不能抱着花打出租吧。 哎?好主意! “您好,请问是计程车公司吗?我是……” 最后的结果是,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要养家餬口的小公主安安抱着六束花上了专属计程车。 能做出把一下午赚的钱全葬送给计程车这种事的人,估计只有安安小公主这一位了。 剩下最后一束花的时候,安安和司机说:“师傅,您不用等我了,最后这位客人还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我要在这里等他。” 师傅跑了一下午的专车正开心着,闻言也不客气,结了帐开开心心的回家陪老婆孩子。 安安则抱着花坐在写字楼前面的花园里等客人来取花,这一等就等到了月上梢头。 “对不起!对不起!”风尘僕僕的客人不停的给安安道歉,“我没想到高速上会遇到交通管制,害你等这么久。” “没关系啦。”安安把花递给他,不在意的说:“只要能赶上求婚就行,祝你成功哦。” “谢谢!” “不谢,那我走了,你快去吧,马上就十点了。” “嗯!”说完,客人急忙离开。
第16页 安安看着他的背影,心情轻松的长舒出一口气。 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感觉好的出奇。 “回家!”安安对自己说。 送花的地方离安安家不远,她就是靠着双腿晃悠回去也不过半个小时,如果是抄小路就更近了。 奢侈一天的安安决定,走路回家! 夜晚的城市安静到萧索,唯有朦胧的月色搭配着橘色的路灯可以赋予这份安静一丝温柔。 空无一人的路上,安安走着走着就笑了起来,她用拇指和食指绕成一个圈贴在眼睛上,看向来自几万光年外的月光,低声思念,“顾医生,你的小公主想你了,嘻嘻。” 彼时的顾越还在医学院的图书馆加班,手边是浓郁的咖啡和一本本比砖头还厚的文献。 他以为这个通宵可以换取安安‘无知’的爱情,殊不知,这次缺席成了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心结之一。 ------ 杂乱无章的资料下,顾越的手机屏幕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暗下,最后彻底归于平静。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11章顾医生,我想你 安妈妈和安爸爸22岁结婚,但32岁的时候才生了安安,从怀孕到安安出生,中间经历了常人无法想像的波折,甚至曾经听不到胎心,所以,夫妻两人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宠爱有加,那些宠爱几乎细緻到了溺爱的地步。 从小到大,别说是受委屈,就连一句重话安安都没听过,就像她和顾越说的,她除了长的好看点,还像公主一样矫情。 矫情的公主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看到流血的场面,可是,这个晚上,安安看到了尸体,一具没有心脏的尸体。 ------ 走到小区不远处的公园时,安安接到了小唐的电话,“喂,小唐啊。” 电话那头的小唐好像刚忙完,气息不稳的说:“安安姐,不好意思,下午学校有场社会考试,临时被老师拉过来监考,完了又被拖去改试卷,这会儿才刚忙完。” 安安挺心疼这个学费,生活费全靠自己双手的弟弟,对他自然宽容,何况,他也没有做错。 “没关系啊,你还是学生,自然是学校的事情比较重要嘛。” “下午的花是你送的吗?”小唐问。 他记得要把那六个订单送完,基本东南西北都得跑一趟。 安安得意洋洋的说:“当然,你老闆我可是小能人一个,送花这种小事……” 安安轻快的语气在看到曝露于月光下的尸体时,变成了尖叫,“啊!” 小唐急了,扔下筷子大喊,“安安姐!你怎么了?!” 回应他的除了安安的尖叫,再也没有第二种声音。 小唐顾不得是不是马上到宿舍门禁,也顾不得还有一大堆的翻译工作要做,抓起自行车钥匙就冲出了宿舍。 刚洗漱完回来的舍友一见他着急忙慌的背影,莫名其妙的问其他人,“小唐怎么了?” 一个正在玩游戏的舍友调笑,“还不是他那个安安姐。” “呦呦呦,这小子不会真喜欢上他老闆了,那个学姐是挺好看的,但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唐的家境……” “哎,小唐也不容易,他们要真在一起了,我们只能祝福。” “也是。” “……” 这边小唐疯了一样骑着自行车往安安家附近赶,另一边的安安却躲在石桌之下不知所措。 刚才的画面就像是噩梦一样缠绕着她,她生怕走出石桌就会落个和那人一样的下场。 胸口被贯穿,死不瞑目。 警察为什么还不来? 谁来救救她? 安安害怕的抱住自己,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 突然,她想到了顾越,那个仅仅相识几天,却在自己的感情世界划下浓重一笔的顾越。 他肯定可以告诉自己该怎么办,肯定! 安安笃定的想,可是,一次又一次机械的女声将她的笃定打的七零八落。 最后一次‘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响起时,安安放弃了。 她颓然的靠在石桌柱子上,手机顺着掌心悄悄滑落,就在它马上要脱离掌控的时候,安安猛然惊醒,慌乱的去抓,去接。 还好,手机没有掉在地上,没有发出声响。 万一被坏人发现,安安会没命的。 “喵……喵……”平日里乖顺的流浪猫,一到夜里就像是尝到了无家可归的滋味一样,躲在墙头或者树间,发出一声又一声接近哭泣的嘶叫。 那叫声由远及近,从最初的真实变成一缕缕抓都抓不住的飘忽,又在进入耳膜的瞬间无限放大,让那些本就不堪一击的坚强土崩瓦解。 安安从来不知道黑夜可以这么恐怖,空气阴冷,月色苍白,各种虫鸣鸟叫夹杂着风吹动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就像是一幕幕让人手脚冰凉的惊悚片,没有开始,更不会终结。 还有夜风带来的血腥味,更像是来自地狱的死亡之气,让人连呼吸都觉得是种煎熬。 安安害怕的想尖叫,可她不能,不止不能,她还要时刻警惕周围的一切,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对现在的她来说都会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时间啊,你怎么可以走的这么慢? 这么慢? “安安姐……安安姐……”飘忽不定的人声让安安心里绷到极限的弦断了。 她再也想不起来警察对她的说的那句,“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千万不要被发现。” 现在的她只想被人拥抱。 安安从石桌下爬出来,沿着声音的来源奔跑,任何恐惧都及不上她对熟悉之人的渴望。 “安安姐!你在哪里?!”人声近了,近的清晰可辨。 安安终于按耐不住的回应,“我,我在这里!” 五个字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和勇气,她肯定,第二声‘我在这里’是绝对不可能再发出声来的。 还好小唐听见了,他的声音和自行车的铃声穿过公园的条条小路停在了安安跟前。 看到安安的那一刻,小唐愣了,就连他最心疼的山地自形车都顾不上扶,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几步之外的安安。 小唐一直觉得他们家老闆很白,那种和着青瓷白玉的白,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绝对和毫无血色的惨白扯不上关系。 他也一直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哭,无忧无虑,被人宠爱的小公主怎么可能哭?还哭的无声无息,泪流满面。 “安安姐,别怕,我来了。”小唐轻轻的说,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 他怕一不小心就会吓坏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姐姐。 安安看着小唐一步一步靠近,然后拉着她的手,抱着她,哄着她,“安安姐,没事了,没事了……” 她觉得自己是该放声大哭的,哭到人尽皆知的那种,可她固执的忍着,就连哽咽都是堵在喉咙深处,不曾多发出一点声音。
第17页 “小唐,我看到死人了,警察让我躲起来。”安安靠在小唐怀里小声说。 每一个字都像是荒野深处被丢弃的落叶一样,毫无生气。 小唐心胸一阵阵发疼,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只说出了三个字,“没事了。” 安安无声的点头。 没事了,她的小闺蜜来了。 可是,可是,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不来? 大约五分钟后,警察来了,同他们一起的还有牧野。 “报案的人呢?”牧野问。 一旁的小警察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一时僵在原地做不出反应。 牧野压低声音,语速极慢,“我问你,报案的人呢?” 小警察如梦初醒,“我,我让她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牧野一把揪住小警察的衣服,将他提起来,咬牙切齿的说:“你他妈竟然让她在这个鬼地方躲起来?你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留下来除了被生吞活剥哪儿有第二条出路?!” 小警察被牧野突如其来的暴戾吓到失语,身体抖的和筛子一样。 牧野懒得理他,随手把人扔出去对自己带来的人说:“马上去找!” “是!” 那两人快步离开,还没走出几步就停了下来,视线齐齐落在前方。 牧野察觉到手下的反常,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看,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几米外,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被人牵着,小小的脸上不施粉黛,但就是这份干净羞了月色。 她那双被眼泪洗过的眸子很黑,很亮,睫毛上还挂着几粒水珠,月光打在上面,折射出别样的光芒。 她,就像个藏在凡尘俗世的小天使。 “是你报的警?”牧野上前一步询问。 声音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温柔。 安安本能瑟缩,纤细的身体不自觉的往小唐身后躲,动作行到中间又觉得不妥,挣扎了几下站出来点头,“是的。” “可以跟我们回局里说说情况吗?” 通常情况,警方会直接在现场询问目击者,用最快的速度了解事发经过,但今天的牧野不想怎么做。 一是,他清楚的知道,即使问也问不出所以然,警方最后还是把命案归在那个报复社会的‘凶手’身上;二是,她不想在这个地方让眼前的小姑娘回忆那些惨无人道的画面。 她看起来很需要安全感。 牧野不知道常年生活在黑夜里的他为什么会对初次见面的安安如此小心,他也不想知道。 安安再次点头,“可以。” 其实,如果有的选,她只想回家,关上所有门窗,打开所有灯光,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看她喜欢的喜剧综艺。 可是,爸爸妈妈说过,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她要听话。 “阿飞,带他们上车。”牧野回头对手下说。 “是!” 警车就停在公园外的路边,安安被小唐牵着跟在刘飞身后往出走,一路上身上的寒颤始终没有停过,就算是坐到对她来说绝对安全的警车上,身体还是止不住发寒。 一直到顾越的电话打来,安安的惊慌突然就平息了。 她抓着电话,面色平静,可一开口所有的情绪都暴露了,“顾医生,我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安安哭的时候和她的名字一样,安安静静的,但偏就是过分的安静让她心里的委屈扩大,升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即使隔着千山万水,电话那头的人也能感受到她有多难过。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12章要不要哭? 从学校到警局的路非常远,远的顾越把他这辈子该闯的不该闯的红绿灯全闯了,饶是这样,他还是觉得心疼。 从五年前就惦记上的姑娘,如今好不容易和他有了交集,有了共度余生的可能,他竟然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血腥。 实在是,该死! “安安,我马山就到了,你乖乖听话,待在警局哪儿都别去。”顾越带着蓝牙耳机,对一直没有挂断的电话说。 回答他的不是安安若有似无的哭声,而是小唐没有起伏但也平静不了的克制,“我是小唐,安安姐被叫进去问话了,她的状态很糟糕。” 顾越听见‘状态很糟糕’几个字,低声咒骂了句,随即说道,“我马上打电话给那边的熟人。” “好。” 顾越快速挂上电话,转而打给了牧野。 警局,牧野正在和局长讨论尸体的归属。 猎人局是对任何组织都保密的存在,就算是警局局长也只当猎人局是某些人的走狗,根本不知道这背后有着怎么样惊天的秘密。 他看不起牧野这些为了某个人卖命的走狗,自然不会轻易将尸体交给他们。 牧野靠在椅背上,嘴里叼着根烟,淡淡的烟雾模糊了他凌厉的轮廓。 他出生在警察世家,他的战绩,他的辉煌从少年时代就已经开始,经过这些年的沉淀更是让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傲气渗入骨血。 “张局,您当真不给?”牧野说。 张局忌惮牧野身后的人,但这不代表他堂堂警局局长可以任由一个小辈揉捏。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人在跟,现在好不容易锁定目标了,你们却突然跳出来要人,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 牧野吸了一口烟,脸上神色忽明忽暗,“张局,不是我泼冷水,就您手下那群看到尸体站都站不稳的东西能成什么气候?别说是锁定目标,就是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凶手是谁,你确定有人敢拿命和他们去玩?” 张局脸色难看,“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牧野静的和平湖秋月一样的眼神看向张局,竟让他无端生出几分怯懦,“就是给您提个醒,要命还是要面子,还请您掂量清楚了。” “牧野!”张局暴怒。 他的年纪足以让牧野叫一句叔叔,但这个小辈竟然敢如此随意的教训他。 牧野不慌不忙的抬起眼皮,“张局,何必动怒,我们的目的都一样,谁出的力多,谁抓住凶手又有什么可计较的?还是……您觉得我的人,比不上您手下这些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牧野不留情面的挑衅让张局失控,他抬手就把桌上的不锈钢杯子砸了过去,速度快的惊人。 牧野能躲得过,但他没有躲。 杯子砸在肩胛骨上发出一声清晰的闷响,若是常人恐怕早就尖叫着跳了起来,但牧野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原地,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张局后悔了。 得罪这群走狗,他的前途恐怕再无希望了。 张局强忍着镇定,坚持自己的立场,“尸体我不可能给你,我们的人熬了几十个通宵才查出来的结果也不可能给你。你们想插手,可以,要么利用你们走狗的身份给我施压,要么自己去查,我倒是想看看,所谓的无坚不摧第一局到底有多厉害。”
第18页 牧野沉默着抽菸,脸上的表情平静到让张局发慌。 等到一支烟抽完,牧野站了起来。 他的姿势很随意,和警察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要求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就是这份随性把内嵌的张狂雕刻到了完美。 张局坐在软皮椅子上,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的牧野,冷汗直冒。 “张局。”牧野噙着笑开口。 下一秒,猛然抓住张局胸前的衣服,脸上的平静裂变成阴沉,“我敬你是一局之长,年纪,职位均高于我,所以才肯心平气和的和你商量,别给脸不要脸。” “外面谁不知道我牧野软硬不吃,别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局长,就是公安部长坐我面前,我也敢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担这个事儿他还不够格。” “听我一句劝,如果你还想继续坐这个位置就乖乖把人移交给我们,否则……” 牧野松开手里的衣服,笑着伸手去抚上面的褶子,“有的是人觊觎。” 说完站了起来,满脸和气生财。 张局还停留在刚才突如其来的震惊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的看着牧野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然后脸色陡然一沉,快步走了出去。 张局望着被关上的门,心有余悸。 牧野,不好惹。 他和牧野的接触从这次连环命案才开始,对于他的为人处世,行事作风,张局只停留在听说,如今真正见到,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有的是资本和他们叫嚣。 单就这份狂妄和不在乎生死的平静就足够他望尘莫及。 他也是人民公僕,也宣过言,立过誓,承诺要用生命去守护这座城市,可真到了生死面前,他真的能做到义无反顾? 应该不会吧,他还有妻儿老小要养…… 接到顾越的电话,牧野马不停蹄的赶去了问询室,他愤怒于警方的人竟然不经过的他的同意直接审人,更惊讶于顾越和安安的关系,所以,在看到问询室里脸色苍白的安安时,想都没想一脚就踹翻了其中一个警察的椅子。 那两个警察敢怒不敢言,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牧野走过去,弯下腰满脸着急的问,“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打你?”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无言以对。 他们是警察,不是打手,好吗? 安安摇头,她记得牧野,他是个好人。 “警察哥哥,他们就问了我当时看到的情况,没有动手。”安安笑着回答。 那笑和夏花似的,夺目,耀眼。 牧野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突然就移开了,他转身满脸冰霜的看着两个警察,“审我的人?能耐啊,你们张局难道没教过你们‘识相’两个字怎么写?” “牧队,我们只是例行工作。”刚被踹翻的那个警察小心解释,“这位小姐说她见过死者,我们才带她过来了解情况的。” 见过死者? 牧野眉心一拧,回头问已经站起来的安安,“你认识死者?” 安安摇头,“只是见过。前天,我在去医院的公车上见过他,他和另一个同学在一起,他们好像对,对这个命案很有兴趣。” “有兴趣?”牧野心头一跳,迟疑了下对安安说:“跟我过来。” “哦好。” 牧野晚了一步,让安安走在自己身前,这样子对她来说应该比较有安全感。 桌子旁边的两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牧野把人带走,心里憋屈的要死,但是还得笑脸送人。 牧野把安安带去了会客室,又让刘飞守在外面,才打开心里的疑惑问,“他们怎么感兴趣了?” 安安回忆着当时的对话,断断续续的描述,“就是好像很关注这个案子。死……死者说他有个哥哥是警察,他哥哥说杀人凶手不是人,他同学不信,他就说他要去拍照找证据。” “拍照找证据?”这他妈不是自己找死! 牧野在心里暗骂。 “还有说其他的吗?” “没了。”安安摇头,“后面的他们声音很小,我听不见。” “好,辛苦了,你在这里休息下,阿越马上就来接你。” “阿越?”安安疑惑,她认识这个人? 牧野失笑,小姑娘估计是被吓蒙了,“阿越,顾越,不是你男朋友吗?” “啊?!”原来是他啊,“警察哥哥,你认识我们家医生?” 我们家……医生? 牧野的笑顿了下,又马上恢复,“认识,我比他大五岁,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你可以跟着他叫我牧野哥。” “嗯!”安安重重的点头,像是找到亲人一样,脆生生的喊,“牧野哥。” “嗯。”牧野应声,正考虑着是不是该送小弟媳份见面礼,就听见门口发出砰的一声撞击,还没待他做出反应,顾越就喘着粗气沖了进来。 牧野认识顾越27年,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不计形象的样子,就连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冷静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今天,他竟然能把自己折腾到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看来,这个小姑娘已经完全俘获了他的心。 可是,他的研究…… “顾医生。”被委屈填满的女声打乱了牧野的顾虑,他一转头就看到安安瘪着嘴,大眼睛里蓄满泪水。 不同于之前的害怕,惊慌,现在的她完完全全就是个看到爱人,准备大吐苦水的小姑娘。 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顾越握着门把的手抖的厉害,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敢离开墙壁的支撑,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走到安安面前。 “要不要哭?”顾越问。 声音哑到刮疼了安安的耳膜。 她揪住顾越露在外面的衬衣一角,仰着头,白皙的脸上慢慢涌现出难过的表情。 “顾医生,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我连哭都要咬着手腕,不敢发出声音。”说着,安安突然放开顾越,转而掀起自己的衣袖把手递过去他眼前,“你看,都流血了。” 顾越的视线从安安脸上转到手腕,瞳孔骤然紧缩。 她白的没有一点瑕疵的手腕,现在被深的能看见血肉的牙印覆盖,血不流了,可是伤还在。 伤在她身上,疼在他心里。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13章可我爱你 “安安,你哭一下好不好?” 这是顾越和安安说的第二句话,声音里除了嘶哑,还有显而易见的后怕,到了尾音又成了庆幸。 几个字而已,顾越觉得涵盖了他二十九年人生里的全部起伏。 这个姑娘,他这辈子是离不开了。 安安在顾越的话里只听出了‘请求’,一个说过要娶她的男人求着她哭一下,这个认识足以让她放下所有克制,哭的不管不顾。
第19页 但是,有外人在,她不能给他添麻烦。 因为,小公主哭起来,谁都哄不下。 安安用袖子在眼睛上一抹,坚定的说:“我现在不哭,回家,回家再哭给你看。” 顾越看着安安倔强的表情,眼眶发热。 有人在意顾越的身份,有人在意顾越的能力,但像安安这样连顾越的面子都要在意的仅此一例。 面子,不值一钱。 顾越抬手,轻轻放于安安后颈,软声呢喃,“安安,你再不哭我就亲你,这次不会是浅尝辄止的亲吻,我要我们耳鬓厮磨,唇齿相依。” 安安哭了,羞恼的,委屈的,害怕的,还有,依赖的。 哭的门外的刘飞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队长,您真不进去看看?”刘飞压低声音对靠在墙边抽菸的牧野说。 刚才的情况他可看的一清二楚,他们家队长前脚出来,里面的姑娘后脚就哭了,说没他什么事儿,可能……真没什么事儿,但是,关心当事人这种事儿,也只有他们队长能干。 牧野叼着烟,斜了刘飞一眼,“滚远点。” 刘飞嘿嘿两声,夹着尾巴跑远,空荡的走廊突然安静了下来。 牧野懒懒的倚在墙上,两手插进裤兜,淡漠的神情在烟雾的缠绕下更加飘忽。 他想,他这辈子怕是找不到一个能让他掏心掏肺,活的像个人的姑娘了。 会客室的安安被顾越的‘威胁’吓哭了,哭着哭着被亲了,亲着亲着就安静了。 她软软的靠在顾越怀里,声音里满是水气。 “顾医生,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 喜欢? 安安说喜欢他! 顾越挑起安安的下巴,望进她盛满星光的眼底,“安安,你刚说什么?” 安安没有扭捏,反而笑意盈盈的迎上顾越的目光,“我说我是喜欢你的。” “在公园的时候,我脑子里想到的人首先是爸爸妈妈,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身处险境,不能打电话给他们,然后就是你,我觉得你肯定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虽然,你最后还是没有接我的电话,但是我依然信你。” “顾医生,我喜欢你。” “这回绝对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 顾越激动的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顾越想过很多种自己和安安走到一起的画面,有他死皮赖脸缠的她受不了的,有他不顾下限恼的她没办法的,有他连哄带骗哄得她晕头转向的,也有他硬气一回直接把她拖回家生米煮成熟饭的,但每一种都和‘安安主动表白’这几个字扯不上关系。 应该说,他没从来想过安安会和他表白。 可是,她今天真的说了,就坐在他怀里,靠在他胸口,他们之间近的只要他一俯身就能碰到她还没有退下去暧昧之色的嘴唇。 这份惊喜,他毕生难忘。 “安安,可我爱你。” 顾越知道自己得寸进尺了,但是人在兴奋的时候难免管不住自己的理智,况且,爱情里哪里来的理智。 他就是想把这个姑娘完全据为己有,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全部。 安安抓住顾越托着自己下巴的手指,放在手里把玩。 声音软软的,黏黏的,“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等很久。” 顾越放在安安身后的手稍稍用力,让她更加靠近自己,然后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好,我等着,一辈子都得起。” 安安害羞的缩进顾越怀里,担惊受怕了一晚的心终于全然被甜蜜填满。 她喜欢这个人肯定不会错的。 对,肯定不会错的。 “回家?”顾越问。 他捨不得此刻的温馨,可怀里的姑娘受了这么大惊吓,必须得到最好的安抚,警局绝对不是合适的地方。 安安点头,就着被顾越揽在怀里的姿势出了会客室。 门口的牧野,办公区的小唐,一看到他们的都是一愣,随即笑的释然。 她没事就好。 “小唐?”顾越问眼前这个从他们一出来,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安安的小男生。 似乎有些眼熟。 小唐笑着点头,“姐夫好,我叫唐黎。” ‘姐夫’两字让顾越的心情再次大好,他拿出为人师表的姿态,一本正经说道:“今晚辛苦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姐夫虽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但帮点忙的能力还是有的。” “那先谢过姐夫了。”唐黎边对顾越说,边朝安安眨眼,眼里满是狡黠和不坏好意的取笑。 安安被看的不好意思,回了唐黎一个鬼脸,转身拉着顾越就走。 唐黎跟在后面使坏,“安安姐,你不怕我找姐夫揭你的短?” “你敢!” “我又不是胆小鬼,怎么不敢。” 安安的脚步在听到唐黎的话时突然停下,她面色凝重的回头看向唐黎,吓得他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安安?” “安安姐?” 顾越和唐黎同时开口,刚叫完名字就被安安抬手制止,“别说话!” 她挣开顾越的怀抱,跑到牧野跟前着急的说:“牧野哥,我想起来了,那孩子的同学说他不是胆小鬼,他敢做的他也敢做,他们要一起去拍照!” 牧野淡色的瞳孔骤然爆发出寒气,他猛然回头对刘飞大喊,“马上去公园!” 刘飞一听,直接从就近的窗户跳了出去,牧野掐灭烟紧随其后,动作快的和安安看过的动作片一样漂亮。 希望,什么都还不晚。 希望,那个孩子安好。 顾越走到安安身后,手搭在她腰间安慰,“别担心,只要牧野哥在就还有一线希望。” “嗯!”安安仰头,“回家!饿!” 顾越好看的眼睛里少了点温度,“没吃晚饭?” 安安快速举起三根手指为自己的话增加可信度,“今天有外送,没来得及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结果,刚说完就被唐黎戳穿了,“姐夫,我作证,关于吃饭这个事安安姐前科累累,信她还不如信明天太阳西升东落。” “喂!你是我闺蜜还是他闺蜜,有你这么出卖闺蜜的吗?”安安气的要去找唐黎理论,还没跑利索就被顾越捞了回来。 “你还有理了。”顾越难得拿出医生的架子教训人,“回家给我仔细交代这些年做的好事儿。” “我也没做什么好事嘛。”安安只顾着理屈,完全没听出来顾越话里不对劲的地方,唐黎却听得清清楚楚,还替安安问了出来。 “姐夫,您这就打算把我们家蠢老闆拐回家了?” 顾越丝毫不否认,一脸平静的说:“是有这个打算,今晚先把人带过去,改天搬家。”
第20页 “我还没答应!”安安试图夺回发言权。 顾越很不给面子的驳回,“我说了算。” 安安不甘心的求助唐黎,“小唐,救命!” 哪儿知道她的小闺蜜不仅不帮忙,还很落井下石的补了一句,“姐夫以后辛苦了。” “甘之如饴。” “……” 把唐黎送回学校以后,顾越直接开车回了自己的住处,扭捏了一路的安安在看到顾越家的那一刻反戈了,“顾医生,我什么时候搬过来?你们家好干净,好大,好漂亮啊。” 安安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买一套只属于自己的房子,客厅有大大的落地窗,卧室有足够躺下两个人的飘窗,书房有一个大大的书架,摆满了各种文学典籍,其中被她坏心眼的穿插了许多漫画,小说。 每天一醒来就能看到初升的阳光,夜晚还能看到繁星,他们可以坐在地上看电视,也可以躺在沙发上睡觉,可以光着脚在屋子里乱跑,更可以抱着喜欢的他安静的待在一处发呆。 顾越的家可以满足她所有的梦想。 顾越蹲在安安脚边给她换拖鞋,闻言好笑的问,“这回不要小唐救命了?” “不要不要,反正都是要嫁给你的,早搬晚搬还不是一样。” “说的对。”顾越贊同,“那我的姑娘,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先去洗澡了?” “嗯!” “……” 这天晚上安安做噩梦了,梦里全都是那个男孩死亡的样子。她看到了他被杀的过程,成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她拼命的逃跑,但就是跑不出那片死亡之地,她拼命的喊,可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顾越出现了。 他还是那么好看,身上带着水墨的香气。 他说:“安安,我爱你。” 安安向着他的方向奔跑,跑着跑着飞了起来。 她回头,身后白色的翅膀遮住了月色,而她的眼前一片鲜红。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14章我是安安男朋友 如果有人问安安,“有没有哪种身体的疼痛是会让你满心欢喜的?” 安安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被喜欢的人抱的紧到发疼。” 今早的她就是如此。 就像她曾经想像过的那样,柔和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将静谧的空气点亮,点燃。 而她,就侧身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背后是他有力的胸膛,眼前是七彩的阳光。 所以…… “醒了?”顾越愉悦的声音在安安耳畔响起,让她带着丝丝痛意的身体骤然僵硬。 回忆在脑海里游走,昨晚,她做了什么? 噩梦不停,哭闹不止,折腾的顾越束手无策,最后不得不抱着她过了一夜。 哦,还好还好,不越雷池就不会被爸爸妈妈教育。 “不说话?还是不记得了?”顾越故意贴着安安的耳尖说话,温热的气息打在她圆润可爱的耳尖,瞬间红了一大片。 安安抱着被子往外缩了缩,“不好意思说。” 顾越戏弄的心思渐起,他用没有麻痹的左臂把安安往回拉了拉,态度认真的说:“你躺在我怀里的样子就像只悠然自得的小猫,不然,喵一声我听听?” 安安耳尖的红色迅速蔓延到脸颊,她深吸一口气,含羞带恼的掰开顾越的手坐起来,气呼呼的说:“变态啊你!” 顾越大笑,笑的安安更加恼怒,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捂他的嘴,结果嘴没捂住,反而被顾越扯进怀里吃尽了豆腐。 卧室里重新恢复安静的时候,顾越在安安耳边嘆气,亲吻,拥抱,抚摸快要满足不了他对安安的喜欢了。 “顾医生,你怎么了,干嘛嘆气?”安安扭过头问,一张一合的嘴唇擦过顾越脖子,带起阵阵细微的颤慄。 顾越喉间一紧,看着安安的眼睛里情绪快速蔓延,为了不吓到她,顾越急忙把人带起来转移话题,“不闹了,我早上有两节课,很重要。” 安安低声哦,转而问,“你到底有几分工作啊?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 顾越坐在床边细数,“医学院特聘教授,高级医学研究员,省医院主治医生,过段时间还会接替成主任的位置,暂时就这么多。” 这么厉害。 安安惊讶的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累不累啊?” “累。”顾越假装疲惫,又马上神采飞扬,“但是一想到这是在给你和孩子赚零花钱就觉得乐在其中。” “呀,你这人怎么正经不了三秒钟。”安安红着脸控诉,看的顾越又是一阵心痒,好在她跑的快,要不然他今天上课非得迟到不可。 餐桌上,顾越边和成瑞就论文资料交付时间的事情讨价还价,边对安安说:“这几天让小唐看着花店,你不许去。” “为什么?”安安拒绝接受这个安排。 唐黎还是学生,自然要以学业重要,哪儿能天天为了她的小花店浪费时间。 顾越损了成瑞一句后,抬起眼皮扫过安安手腕上的纱布,“因为我不许。” “哦。”安安面上失望,实则心里美的冒泡,顾医生关心人的方式还蛮霸道的嘛。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 “我觉得你可以出门的时候。” “……”做事凭心情,他们家医生果然很男人,“那我这几天做什么啊?总不能天天在家里长蘑菇吧。” “说的是。”顾越考虑了下,提议道,“跟我去办公室待着?有吃,有喝,有玩,有我,亏待不了你。” “勉为其难。”安安咬着筷子,忍不住嘴角上扬。 正得意的时候,安安听了很多年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但是,手机在哪里…… 顾越起身,从被他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口袋拿出手机递给安安,安安仰着头接通,顺便用嘴型和顾越说:“谢谢顾医生。” “喂,妈妈。”安安孩子气的说。 安妈妈一听,乐的不行,“起来了?” “早起来了,饭都快吃完了!” “呦,我们家懒惰的小公主竟然肯早起吃饭了?大城市果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态度。” 被揭短,安安非常不开心,用叉子戳着吃了一半的包子郁闷的说:“我们家医生还在,你就不能给留点面子?小公主的脸面很金贵的好吗?” 安妈妈觉得自己听错了,语速极慢的重复安安的话,“你们家医生???在???” 要完!说错话了! 安安抬头,欲哭无泪的看着对面笑的春风得意的顾越,祈祷他不要说话,不要火上浇油。 确实,顾越一句话都没说,因为,他直接用行动表明了安安未来的归属权问题。
第21页 顾越目不斜视的站起来,俯身,亲在了安安嘴上。 那一声‘啵儿’响的大半个客厅都能听见,更不要说近在咫尺的电话听筒了。 “安安!”安妈妈沉下声音,难得严肃的问,“你和谁在一起?” 安安要哭了,她家这些老教师们一向重视礼数,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清不楚的和男人睡了一晚上,还不得把她拖进小黑屋里背家法。 事到如今,只能实话实说了。 “你未来女婿啊。”安安说,尽量把顾越的有点放大,“就是成伯伯给我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长的好看,有能力,会赚钱,对我也好,我就,就不小心跟他好了。” 安妈妈忽略安安话里的维护,声音冷到让安安发抖,“你们做到哪一步了?最后一步?” “怎么可能!”安妈妈说话也太惊悚了,吓的安安差点把手机丢进餐盘里。 安妈妈强忍着教训人的冲动,语气紧绷,“那你说,你们现在发展到哪儿了?!” 说睡了一晚?接下来就是同居? 安大美女肯定得摒弃多年的怀柔政策,毫不留情的打死她这个不孝女。 “怎么办?”安安耷拉着嘴角,求助的看向顾越。 后者从容不迫的接过她的手机放在耳边,“阿姨好,我是顾越,安安的男朋友。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让您知道我的存在……是,我们住在一起了……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婚前我不会对她做越矩的事……是……好……明白……” 顾越坐在对面,始终面带笑容的望着安安和安妈妈讲电话,讲了什么内容安安一个字都听不见。 哼!和她讲电话嗓门大的满大街都能听见,和未来女婿讲电话就轻声细语,和蔼可亲。 差别不要太明显哦。 顾越和安妈妈的通话大概持续了五分钟,最后还是安安抓着顾越的手臂,把腕錶推到他眼前,让他注意时间,顾越才和安妈妈说了一句,“阿姨,我八点有堂课,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我们晚点再聊,您看可以吗?” 安妈妈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顾越看着安安的笑更‘猥琐’了。 挂上电话后,安安急不可耐的问,“安美女和你说了什么了?有没有讲我的坏话?” 顾越抱着胳膊不说话,抑扬顿挫的‘唔’字唔的安安好想发飙。 “说不说?!” “姑娘,我要上课了,回头再说。” 好藉口!偏偏从小受到人民教师高尚品德薰陶的安安还不能反驳! “……好吧。” “乖。”顾越摸摸她的刘海,“我今天打车去学校,车子留给你开,一会儿回家换身衣服直接去医院等我。” “啊,不用,你的事情比较重要,你开车。” “不行!”顾越一口否决。 他的车子是改装过的,就算遇到‘意外’,只要安安不下车就能保留几分生存的机率。 在昨晚的事情没彻底查清楚之前,任何可能他都要考虑到。 见顾越坚持,安安喜滋滋的接受,“那就辛苦我们家医生了。” “呵。”‘我们家医生’这个称呼感觉还不错。 “对了,你妈妈让你尽快去找下成主任,说是你阿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很稳定,需要你确认下个阶段的治疗计划能不能接受。” 安安开心的表情凝固,“顾医生,你认真跟我讲,阿姨是不是快撑不下去了?” “别胡思乱想,有成主任在不会有事的。” “我又不是在所有事上都笨,成伯伯的言外之意我听得懂,很稳定的意思就是按照预计的时间走向死亡。” 这姑娘还是一如当初,该计较的事从来都不含糊。 “死亡对阿姨来说,也许是解脱。” “好吧。”安安懂了,“你快走吧!我要单枪匹马去闯城市大道了!” “……”口气不小。 今天的安安听从顾越的安慰,认为死亡对阿姨来说也许真的就是最后的解脱,可当那一天真的到来时,她才知道,对死去的阿姨来说痛苦完结了,可对活着的她来说,折磨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那些无尽的黑暗和永恒的光明都在帘幕后面蠢蠢欲动,而她就像断了足的飞鸟,如果不拼命朝着虚无缥缈的出口飞行就会被身后的黑暗淹没,或者被光明吞噬。 ------ 顾越刚坐上去医学院的计程车,就接到了牧野的电话。 他说:“阿越,人找到了,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能让牧野说不容乐观那必然是已经坏到了无法掌控的地步,顾越果断让司机改道去了局里,等他见到那个男孩儿时才知道牧野说的情况不容乐观依然有所保留。 他们严守的秘密,终于还是被手无寸铁的无辜之人看到了。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15章秘密之地 顾越赶到局里的时候,刘飞正和无头苍蝇似的在门口踱步,一看到他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跑过去说:“顾医生,您可算来了,队长那边快扛不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顾越问。 刘飞哎一声不知道从何说起,“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来事态比他想像的还严重。 顾越对猎人局的存在很了解,但从没有进来过,今天第一次进来他竟然有些紧张。 尤其是经过主楼时,看到的那些训练有素的猎妖人,或者接近科幻电影里的仪器设备都让他热血沸腾。 但是,拥有如此完善设施的他们为什么还在用最初代的武器? “顾医生,您做好心里准备。”刘飞双手搭在厚重的铁门上,严肃的说。 顾越点头,他一个天天看人类内脏的医生对未知事物最基本的承受力还有的。 刘飞手下用力,裸露在外的肌肉绷起一道道漂亮的线条,比人工雕刻的多几分自然之美,又比天然雕饰的多几分和谐精緻。 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顾越的视线从缝隙之间渐渐扩大,最后全然曝露在阴暗之下。 入目是一条很长的走廊,两侧都是压抑沉重的石墙,没有窗,没有自然光,空气中瀰漫着的尽是潮湿的阴冷,厚重的铁门是唯一一个可以与外界连通的通道。 他们在走向地下。 顾越跟着刘飞朝里走,阴森的感觉随着他们的深入越来越清晰。 走廊尽头的石壁上,刘飞将左手放在泛着淡蓝色光芒的身份验证系统上,‘嘀’一声响后,眼前的绝路突然朝两边分开,原本局限的视线变得开阔起来。 “顾医生,请。” “嗯。” 顾越迈步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撼。 此刻的他就像站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球中心,内里空无一物,周围则被分割成数百个独立的空间,每一个隔间里都关着他闭上眼睛也能细细描绘的物种。
第22页 妖。 顾越走到中央环顾视线可及的地方,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除了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外再也看不到其他光源,而头上则是绝对的光明,他站在那里可以清晰的看到隔间里的一举一动。 顾越在看他们,他们也同样在审视顾越。 那目光就像看到食物一样,眼底的红光贪婪而饥渴。 如果没有採用隔音措施,顾越保证他能听见足以让他振聋发聩的嘶吼,而现在,他们待在玻璃之内无声的‘龇牙咧嘴’,‘手舞足蹈’,就像个供人玩赏的小丑,不具任何威胁。 “阿越。”牧野熟悉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任由顾越如何寻找都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刘飞用手指指向上方,示意顾越往上看。 顾越抬头,最顶端的位置,牧野正站在那里低头与他对视。 他说:“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看起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出口的瞬间被扩散到各个角落,带着睥睨万物的王者之气。 顾越笑了,笑里有荣幸,激动,还有跃跃欲试的难耐。 他发誓,一定要给这个承载人类希望的地方锦上添花,写下最辉煌的那一笔。 “顾医生,这边请。”刘飞微微弯腰做出请的姿势。 顾越暗自吐气,然后抬脚迈上了那部可以直达云端的电梯。 电梯上升的速度极快,但是几乎感受不到启动和停止不适,反而是快速闪过的‘风景’让他体内隐藏的热血因子躁动起来。 “阿越,欢迎。”电梯口,牧野嘴里叼着烟,痞里痞气的说。 顾越先是嫌弃的蹙了蹙眉,继而说了一句,“少抽点。” 牧野耸肩,“压力太大,戒不掉。” 说完,拿出烟盒,在上面按灭烟一起扔进了刘飞怀里。 刘飞被扔的猝不及防,好不容易两个都接住了,一抬头,顾越和牧野已经走出去了很远。 “这才是亲兄弟,我们这些后娘养的果然只有被虐的命。” …… 牧野把顾越带进了主控室,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开放区域的人员活动情况,任何蛛丝马迹都会通过全景高速相机显示到8通道的触屏显示器上,如果有可疑行为出现,还可以马上触发电子警察进行实时报警和全方位ai防御。 主控室里还有很多顾越看不懂的设备,但是他敢肯定,它们都不简单,单单随处可见的全息投影屏幕和尖端人机互动系统就可见一斑。 “怎么样?”牧野一手插兜,一手‘玩’着浮在空中的控制面板,难掩骄傲的问,“我们的监控和安防设备还看得过去?” 顾越如实回答,“很像在看科幻片。” “哈哈!”牧野拍拍顾越的肩膀笑的爽朗,在看到最下面的监控器时笑容又冷了下来。 “阿越,这就是死者的同学。” 顾越顺着牧野视线看过去,周身的温度骤然凝固。 这……真的曾经是一个年少无知的孩子? 画面里的男孩儿蜷缩在墙角浑身发抖,本该朝气蓬勃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本来面目,深浅不一的伤痕纵横交错,像是一张鲜血交织的网,网住了他的全部。 “这是他自己弄的?”顾越问。 牧野面色凝重,“嗯,我们发现他的地方和安安离了不过十米。” “十米?!”顾越错愕。 如果当时安安发出声音,那她岂不是……! 牧野看出了顾越的后怕,放松语气说:“她很机警,也很勇敢。” “嗯。” 难怪她昨晚噩梦不断,一个男孩儿都被折磨成这样,她一个没经历过风吹雨打的小姑娘能做到守住自己已经算是万幸了。 还好,她没有看到全过程。 “我们赶到的时候,他手里握着瓦砾躺在喷泉边不省人事,脸上的伤可以肯定是他自己划的。” “在医院醒来以后,他又开始自残。奇怪的是他除了用尽办法在脸上弄出这些伤痕外,没有任何自杀倾向,就像是单纯的在虐待自己。” “……”顾越安静的听着。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开口说:“不,他在自保。” “自保?”牧野不解,“那他为什么不报警,警察应该比他自己能给的安全感多。” “他不敢,也不信。”顾越说:“他们是一起去偷拍的,而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所以,他应该是躲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同伴临死前的绝望和挣扎。他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下一个目标,于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变的不是自己。” “至于报警……” 顾越停顿了下,转向牧野,“安安应该和你说过,死了的那个孩子有个哥哥是警察。” “说了。” “有一个身为警察的哥哥,他的同伴仍然惨死,而且,那个警察曾经明明白白的说他们连一点凶手的痕迹都找不到,你觉得一个心智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的半大孩子怎么说服自己去相信警察?” “那群蠢货!”牧野气不打一处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总把自己当回事儿,如果不是我们身份保密,我真他妈想把那群人拖出去练到爹妈都不认识!” 顾越‘好心’的替警方的人鸣不平,“如果不是他们在前面打掩护,你们怎么可能一心一意的做事儿,蠢也有蠢存在的价值。” “行了,别说他们了。”牧野打断顾越,“我叫你来是想让你看看,他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办法控制?对外,我们无论是要亲自看管他,还是转送下属医学研究院,都要给他的家人和舆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事情只会越闹越大。万一,他不小心说出什么秘密来,那后果一定使我们不可控的。“ “而且,那个‘东西’一旦回来,这种情况的出现就会层出不穷,我们要提前想好应对措施。” 顾越沉吟了下说道,“有一个人可以。” “谁?” “……” ----------- 顾越从局里离开后直接去了医院,彼时安安正在他办公室看电视看的不亦乐乎,和昨晚被恐惧支配的她判若两人。 顾越想,这才是他喜欢的姑娘该有的样子,开怀大笑,无忧无虑。 “在看什么?”顾越走过去坐在椅子扶手上,将安安整个人环抱在怀里。 安安正乐的开怀,闻言只是指着电脑屏幕大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越看了下,不就是当下流行的真人秀,有这么好看? “顾医生,这是我偶像易从风,帅不帅?!”安安指着其中一个男人说。 顾越的视线凝固在安安指尖。 画面里的男人正在跳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但又不是只靠肌肉堆砌的粗制滥造,反而是忽隐忽现的明朗线条让他的舞蹈充满了美感,尤其是那双眼睛……
第23页 如果顾越没有理解错,那叫放电。 “你觉得他比我帅?”顾越平静的问。 醋意十足。 安安笑声不止,边投入的关注偶像,边说:“你的长相是好看,我偶像是帅。” 好看? 帅? 意思就是他长的不够男人? 顾越长臂一伸,显示器被关了。 安安扭头抗议,“顾医生,你过分了啊!” “过分?”顾越勾着嘴角,要笑不笑,“我的女人对着别的男人流口水,我难道要心平气和的陪着她探讨他帅在哪里?我又不是智障。” 这…… 在安安的认识里,顾越这个人不是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就是一脸温柔的谈感情,什么时候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过话。 于是,安安嗅出了一股别样味道。 “顾医生?你是不是吃醋了啊?”安安半眯着眼睛,表情里全是看好戏的意思。 谁知道,她的嘚瑟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16章我的医生 顾越低头看着安安,一字一句的说:“是,所以,你以后千万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更不要私下关注他,否则,我不保证不会做出什么影响社会和谐的事。” “毕竟,他的主治医生是我。” 什么? “你是易从风的主治医生?”安安激动的差点蹦起来,“那你肯定能经常见到他?不对!我关注的重点不对!” 安安的激动变成担心,“我偶像得了什么病?” 顾越的眼神越发幽深。 感情他的话都白说了,这姑娘越说越来劲儿了。 “见不得人的病。” “?”安安狐疑,“你是心内科的医生,你管的能是见不得人的病?” “我只管心内。” “嗯哼。” “所以,他那些见不得人的病我不屑管,你的担心问错人了。” “好吧。”安安失望的低头,下一秒又猛然兴奋,“我偶像的形象一直很干净,我坚信他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一朵。” “白莲花?” “……”会不会说话到底。 见安安不爽,顾越转移话题,“另外那个孩子找到了。” 果然,安安激动的抓住顾越的手腕,眼睛亮的惊人。 “没事?” “没事,受了点惊吓,牧野哥已经安排了人保护他,等到这个案子结束他就能回家正常上学。” “太好了!我就知道好人不会无辜受累。” 无辜受累?死的人哪个不无辜? 那些可恨的东西真该被碎尸万段! 顾越突然冷到刺骨的表情让安安打了个寒颤,她抓着顾越的手小声开口,“顾医生,你怎么了?” 顾越表情僵了下快速恢复微笑,“没怎么,突然想到我们还没约过会,有点失望。” 约会,好像真没,如果逛医学院不算的话。 安安抓着顾越的手下意识收紧,隐隐透露出期待。 顾越把安安的反应看的一清二楚,心里的那点恨被温柔填满,“下午跟我去个地方?” “约会?” “算是。”顺便见见家长。 “那我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安安揪着自己的短袖,裙裤,紧张的问。 第一次正是约会,一定要用最好的形象对待。 顾越低头打量了安安几秒,肯定的说:“不用,现在的样子刚刚好。” 单纯,又干净。 “真的?” “毋庸置疑。” “那就,出发?” 说风就是雨的安安刚站起来就被顾越拖进了怀里,严肃认真的指出姑娘的累累前科。 “又不吃饭?” 安安眼睛一转,认识到了错误,“吃!吃餐厅?” “不。”顾越站起来,揽着安安往外走,“到了约会地点吃大餐。” “山珍海味?” “家常便饭。” …… ------- 说约会,顾越当机立断给成主任打电话推了下午的门诊,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说了句‘谢谢,辛苦了’径直挂上电话开车,看的安安一阵错愕,对顾越的印象又深了一层。 这人,还挺牛的。 顾越开着车一路向南,穿过热闹的市区,又经过安静的郊外,最后拐上了一条上山的路。 “顾医生,我们这是去哪里?”安安问。 虽然进山后的风景还不错,但哪有人会在山里谈恋爱。 人烟稀少的…… 顾越注视着前方的路,绕过一个急弯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把你卖给山大王当压寨夫人。” 呵……呵呵。 好好笑啊。 “顾医生,没想到你高冷的外表下,竟然还有一颗幽默的心。” 顾越挑眉,“不信?” “信,怎么不信。”安安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笑意盈盈的刺激顾越,“他如果来拦路,你不要犹豫的把我交给他,他要是一不小心看上我,我就是有自己山头的人了。” 越往上,山路越难开,顾越见缝插针的看了安安一眼,态度很不明朗的说:“那我是不是可以省一大笔彩礼钱了,还有房,车?” “嗯?” “直接找个山洞,婚礼,婚房全解决了。” “……”安安挪回放在窗外的视线,无情鄙视,“等你真成山大王了再开这种脑洞,ok?” 顾越但笑不语,在心里说:“安安,你还是阅历太浅了。” 山路开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们停在了一座寺庙前面的空地上。 安安对宗教没有任何信仰,但天生的善良驱使她站在门前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 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想,就是单纯完成那个动作而已。 停好车的顾越一走近就看到安安郑重其事的表情,原本淡淡的笑意瞬间被她勾了起来。 “信观音?” “不啊。”安安摇头,“就是本能,我也不大清楚。” 顾越不深究,用指尖蹭着她头顶的发丝说:“走了。” “不是这里?” 顾越在安安不加掩饰的惊讶了扶额,“我还没无趣到第一次带女朋友约会就来观音庙的。” “那是?” 顾越扳过安安的肩膀,让她看向不远处掩藏在树木之后木质的老房子,“那里。” 安安的目光从迷茫变成惊喜,迫不及待的问,“这是不是就是白云深处有人家?靠山而居,依水而生,每天听着虫鸣鸟叫,看遍远山斜阳,那得多美啊。” 安安的反应是顾越没想到的,在他的意识里,这种远离现代都市的‘原始’生活是习惯快节奏,高科技的城里人无法理解的,他甚至想过,如果安安不喜欢,那他以后就不带她来了。
第24页 没想到,她这么心怡。 顾越惊喜。 “不嫌弃?”顾越问,“这里没电视,没电脑,手机除了最基本的通讯什么都干不了,和你现有的生活是两个极端。” 安安不住的摇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这辈子图的就是个喜欢,安逸。华丽的享受可以也许可以锦上添花,但简单的生活才更贴近怡然自得。” “我一直都没什么追求。” 说到‘追求’,安安有些小心。现在钱那么难赚,社会压力那么大,有哪个男人会心甘情愿的养着一个‘不务正业’的女人,势均力敌可能才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顾越一眼就看出安安的心不在焉,捏捏她的肩膀说:“严格来说胡思乱想是种病,以后好好给你治。”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的老房子上,侧脸沐浴着阳光,留在阴影里的那部分就显得格外深刻。 安安轻笑,“好啊,我的医生。” 她的医生侧过脸,低下头与她对视。 只一眼,安安好像看到了白发苍苍的他们仍然笑靥如花。 “走吧。” “嗯。” 看似近在咫尺的目的地,他们爬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看到了庐山真面目。同远处遥望的不同,近处的它更具烟火之气,尤其是那股若有似无的泥土气息,很有家乡的味道。 安安恍神间,顾越已经带着她跨进了院落。 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两名长者从屋子里走出来,女人穿着简单的居家服,黑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男人则穿着黑色西装,严谨刻板,与脸上和蔼的笑容格格不入。 安安正想着这两人是不是就是屋主,准备打招呼,就见两人快步走到顾越面前,弯下腰,毕恭毕敬的说:“小少爷。” 小少爷?!这是什么年代的称呼? 安安惊讶的看向顾越,就见他面色如常,平静的说:“李叔,李婶。” 还真是山大王? 两人一听当下就激动的眼框发红,连声哎哎,看到一旁一脑门茫然的安安后又冷静了下来。 李婶试探道,“少爷,这位漂亮小姐是?” 顾越揽着安安的手微微用力向前一推,逼得她不得不站到最显眼的位置,“我女朋友,安安,平安的安。” 说完,低头和安安解释,“这是看着我长大的李叔,李婶,和父母的位置一样重要。” 顾越很有分量的话差点让两人落泪,安安赶忙抓住李婶的手,脆生生的喊,“李婶好,李叔好。” “哎!哎!好!”两人激动的什么都说不出来,拉着安安一个劲点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看出他们对自己身后那人的重视。 所以,他的父母呢? 顾越把安安拉回来,问还没有平静下来的李叔,“人呢?” 李叔恍然大悟,快速站到一旁给两人留出路,“在后院晒太阳。” “嗯,我先去后院看看,麻烦您和李婶帮我们准备下午饭。” “不麻烦不麻烦,院子里的菜最近长的正好。” 顾越点头,临走又补了一句,“安安太喜欢吃肉,您适当多做些素菜给她均衡下营养。” “喂!”安安怨念,“不带你这样的,第一次约会就给剋扣粮食,以后日子怎么过?” “照常过。” “……” 安安还想反驳,却被顾越用巧劲带着往前走,李叔和李婶站在后面看着两人有来有往的斗嘴,难掩激动。 李婶抹了把眼泪,感慨道,“这么多年了,小少爷可算走出来了,我一直怕他就这样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一辈子,老夫人的身体……” “妇人之见。”李叔语气严厉的打断李婶后面的话,“在小少爷面前一个字都不许提!” 李婶自知失言,点点头不反驳。 又站了一会儿,两人才转身去了厨房准备午饭,完全没有按照顾越的要求多做素菜。 后院,安安新奇的东张西望,一会儿揪揪西红柿秧,一会儿戳戳油麦菜叶,没有一秒安生。 顾越一路上都由着她胡闹,直到看见凉亭下的人时才拉回安安往正路上走。 站到那人面前的时候,顾越喊,“奶奶。” “!!” 安安绝对是幻听了!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17章不能跟他说的事 安安一听到‘奶奶’两个字,条件发射的猫着腰躲在顾越身后,好像自己不出声就没人看得到似的。 顾越也不为难她,自顾自的走到奶奶面前蹲下,握着她的手轻柔的喊了一句,“奶奶。” 安安没了靠山只能扒着凉亭外的葡萄树偷偷往过看。 那是一位看起来很慈爱的老人,头发花白,睡颜平静,一身素色唐装彰显着淡淡的民族情怀。 顾越第二次叫完人后,奶奶微阖的双眼才缓缓睁开,清淡的眸子里倒映着顾越的笑,完全没有李叔和李婶看到顾越时的激动,只是很温柔的摸着顾越的脸微笑。 “来了。”奶奶说。 和时常见面的平淡温情没有任何差别。 顾越微侧着脸,在奶奶掌心蹭了蹭,“嗯,刚到,还带了个人给你看。” 奶奶静如止水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波澜,她收回手,饶有兴致的问,“谁?你可从来没往家里带过人。” 顾越的视线越过奶奶肩膀看向后面,对上安安的时候,后者蹭一下蹲在了地上。 顾越失笑,无语的和奶奶耸耸肩。 奶奶心明意了的点头,然后,就着现有的坐姿转过身体,撑在椅子扶手上对‘藏’在葡萄树后的安安说:“过来让奶奶看看。” 安安扒着树,内心有只小猫在挠。 挣扎了几秒后,安安站了起来,表情明媚。 “奶奶好!”安安快速跑到奶奶跟前,当没看见顾越一样,挤走他,蹲在奶奶面前做自我介绍,“我叫安安,平安的安,是,那个,顾医生的女朋友。” 安安含羞带怯的表情让奶奶喜上眉梢,她往旁边挪了挪,拍着身侧的位置示意安安坐下。 到了这个份儿上,安安也不好再扭捏,大大方方的坐下,顺带扬起下巴跟站靠在柱子上的顾越嘚瑟了下。 顾越回她一个善良的微笑。 奶奶瞧见两人的小互动笑意止都止不住,硬是装出一副不开心的表情对顾越说:“去把菜地浇一浇。” 顾越答应的从容,“好。” 安安瞧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欲哭无泪。 第一次约会就家长,第一次见家长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天底下还有比她更悲惨的‘丑媳妇’吗? 确定顾越走远,奶奶才拉住安安的手,望着她舒展的眉心,慢声细语的说:“喜欢阿越?” 安安脸红,“喜欢,顾医生长的特别好看。”
第25页 安安直白的理由让奶奶笑容更胜,“好孩子,嫁给阿越亏待不了你。” “嗯。”安安点头。 奶奶一瞬不瞬的看着安安,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谁的影子。 良久,奶奶说:“知不知道阿越是一个人?” “知道。” “我是说一个人长大,一个人生活。” “?”安安诧异。 他一个人……长大?她一直以为他只是成年后离开父母独自生活而已。 奶奶放开安安,靠在椅背上,望着不知终点的一处,声音飘忽。 “阿越一出生,母亲就去了,六岁的时候父亲也没了,我又一直住在山上,他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可有可无的爷爷。” “这些年,他一个人照顾自己,照顾我,过的很难,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分外珍惜那些可以走到他身边,留在他身边的人。” “所以,安安,如果可能请你一直跟着他,他难得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就不会放开。” 这是安安第一次听见顾越的故事,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她还是体味出了其中的酸楚。 她一直以为顾越的家庭就像他的外表一样,风平浪静,皎月无云,没想到竟然这样残缺。 以安安的经历来说,她其实很难想像顾越过去的生活,但一听到‘过的很难’那几个字她的心就揪的生疼。 原来,她的顾医生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无所谓。 “奶奶,我保证,只要顾医生要我,我就会一直跟着他,喜欢他,爱他。” 奶奶满意的点头,继而又收起笑容,郑重其事的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人解决不了,又不能告诉阿越的事就来找奶奶,奶奶不一定能护你周全,但至少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奶奶的话安安听不懂,皱着脸问,“我会有不能告诉顾医生的事?” 奶奶摸摸安安脑后的头发,轻淡的声音像是飞鸟带来的山风,“未来的事,奶奶也不能确定,你只要记住,这是奶奶给你的承诺就行。不管你们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这个承诺奶奶永远不会收回。” 安安的心跳突然有些乱,潜意识里,她觉得奶奶的话意有所指,但又实在想不出这句话的因果,只好郑重的点头,哪怕是对长辈的尊敬也好。 奶奶自然也看得出安安的心思,她既不戳破,也不刻意强调,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 往后的时间,她们之间的话题全部围绕着顾越,安安从一开始的拘谨到最后的一开口必定要诋毁顾越几句惹的奶奶笑声不断,就连在厨房做饭的李叔,李婶都忍不住趴在窗户上偷看,心里把安安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 这顿午饭绝对是安安毕业以后吃过的最豪华的午餐,色香味儿俱全,最主要的是肉多,还有……挫败的顾越。 他只要一开口就会被奶奶他们堵回去,三比一,简直完败。 这个结局让安安的食慾又好了一大截,以至于用餐结束她连站起来都有困难。 饭后很久,顾越对坐在门槛上抱着肚子一脸扭曲的安安说:“安安,你和李婶说说话,或者自己在院子里玩,我和奶奶有话要说。” 安安撑的难受,没心思搭理顾越,随意哼唧一声当听见了。 顾越好笑的拍拍她的后脑,转身进了书房。 门口,刚把李叔撵去洗衣服的李婶从一侧绕了过来,手里拿着两顶草帽,两张凳子。 “李婶,你干嘛去啊?”安安趴在门上问。 李婶扬扬手里的东西,笑呵呵的说:“摘菜去。” “摘菜?”好稀奇的词儿。 “对啊。”李婶走过来,坐到安安旁边,“小少爷说下午走之前会帮你李叔打农药驱虫,我得在打药之前把熟了的菜摘下来,打完药要好几天不能吃。” “哦哦!好讲究的感觉。” “哈哈!”李婶乐不可支,“没什么讲究的,你们这几代孩子没接触而已,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安安兴奋的眼睛放光,刚一蹦起来又坐了回去,捂着肚子一脸沮丧的说:“顾医生是对的,肉吃多了会消化不良。” 李婶一个没忍住又笑了出来,笑的安安更加不好意思,抱着小凳子,脑袋上扣着草帽,跟在她后面情绪低落,但一到菜园,安安活了。 她从来不知道坐在菜地里吃现摘西红柿可以这么……爽。 这一爽就忘了午饭后顾越的那句“没有飢饿感之前不能再吃东西”,愣是一手黄瓜,一手西红柿吃了个尽兴。 顾越一出来就看到被草帽遮住半张脸的安安就着水管在洗西红柿。 小小的她坐在长势极好的菜地里,弯着腰,光着脚,嫩白的手里握着的西红柿成了她那个世界里唯一的颜色。 美的自然又干净。 顾越和奶奶谈话后的压抑一扫而空,他挽起袖子走进了菜地。 彼时,安安刚洗完西红柿叼在嘴里,准备把水管扔到隔壁,好巧不巧顾越恰好走了过来,水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落在了地上,同样的一个弧度也留在顾越身上。 安安用手腕掀高草帽,看着背光而立的顾越湿漉漉的衬衣,再看看他自刘海,下颚低落的水珠,咽了口唾沫。 要是有人给她使这个美男计,她怕是早就成为人母了。 “顾……” 安安本来想说‘顾医生你还好吗?’,结果忘了嘴里的西红柿,一开口直直掉了下去,还好随时准备着的顾越反应够迅速,他快步上前在西红柿还没掉在安安衣服上的时候准确无误的接住,顺便…… 亲了上去。 姑娘软软的嘴唇上带着西红柿的味道,酸酸的,甜甜的,很像她的味道。 顾越用空着的那只手捏住安安的下巴,稍稍用力,微长的嘴巴就被打开了一个合适的幅度,刚好够他全然占有。 混合着蔬菜香味的她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让他着迷,着迷的他想就此沉沦。 放完菜篮子和李叔一起回来的李婶本来在说话,一看到眼前的画面登时拉着李叔转身,脸上因为笑被挤出很多岁月的痕迹。 李叔被拉的措手不及,刚一站稳就凶巴巴的问,“又怎么了?碗洗了,衣服洗了,屋子也打扫了还有什么吩咐?” 李婶白了他一眼,“小少爷正和安安小姐恩爱,你现在过去不是坏人好事。” 说完回头偷瞄了一眼,拉着李叔快速离开。 李叔全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菜地里,安安被亲的满脸通红,紧抱着顾越的脖子不让他看自己的脸。 顾越无法,只得两手撑在凳子边缘等姑娘缓神,等到手掌被凳子边缘咯的发疼时才说了一句,“再不放开要被李婶看到了。” 安安秒放,飞快转过身体,拉低帽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只顾着掩耳盗铃,自然也就看不到身后冁然而笑的顾越了。
第26页 他多想让生活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简单,真实,安逸,舒适。 可他也知道不经历血肉横飞的战场,永远也无法到达暖阳如春的彼岸,这一生,他势必要在黑夜里负重而行,为了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理想,还有,他的爱人。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18章往生 为了避免开夜车,顾越和安安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下了山,临走的时候李婶给安安拎了一篮子西红柿,乐的她一路上抱着不肯松手。 到了市区,顾越没有问安安的意见,直接带她回了自己家,安安知道他的用意,自然也没有拒绝,反正,她快要下定决心了。 “困了就先休息,我出去一下,晚点回来。”顾越把安安送回家后说。 安安以为顾越医院有事就没有多问,事实上,他去了局里。 牧野还在等他。 上午走的时候,刘飞已经带顾越做了身份验证,所以,这次他一个人去了那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 相较于第一次,这次他才真正体会到了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但是一想到奶奶说的那些话,他的热情又有些冷却。 “他们不是习惯用原始的武器,而是他们只有原始武器。那场灾难毁了他们所有的研究,整个研究团队无一生还。” “要在保密的情况下解决研究断层的形势,不是一朝一夕能见成效的,他们需要一个无惧无畏又身怀宝藏的人挑起那个担子。” “阿越,你可以成为那样的人,但是,如果你选择了这条路,你的未来就会变得变幻莫测,你的家庭,你的爱情,你所有的平静都会成为你在这场赌註里的筹码,赢了你大获全胜,输了一败涂地。” “该怎么选,你自己想清楚。” 该怎么选? 顾越摇摇头,暂时摒弃脑子里一锅粥似的想法,踏上了通往顶端的电梯。 上面的休息室,牧野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休息,脸上扣着以往案件的卷宗。 顾越走过去,拿开牧野脸上的卷宗低声轻唤,“牧野哥。” 牧野被惊醒,捏着眉心坐起来,“怎么这会儿来了?不陪安安?” “她在我家。”顾越说:“我家可是你亲自指挥装修的,装了什么你比我清楚,一般角色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牧野笑着拿出烟盒扬扬手,“介不介意?” “我说介意,你就不抽了?” 牧野但笑不语,起身站到离顾越最远的位置点燃了烟,尼古丁直逼肺部的冲劲儿让他的躁意渐渐消失。 “见过了?”牧野问。 顾越靠在沙发上,欲言又止。 “有什么疑问,尽管问。” 顾越沉吟半晌,双手紧握成拳,“你亲眼见过那场惨剧,对吗?” 牧野抽菸的动作顿住,隐藏在烟雾之后的双眼风捲云涌,“见过,全程。” “能告诉我吗?一部分就行。”顾越站起来,神色着急。 牧野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把未燃尽的菸蒂在掌心按灭,再抬头时神色冷峻,“阿越,那些记忆是我用来堵住身后那条可以回头的路的,我知道它有多清晰,多深刻,但回忆……” 牧野望向头顶看到不到光源,但亮的刺目的玻璃,“我做不到。” 太残忍了。 “……”顾越不说话,紧攥着的拳头也不曾放开。 牧野收回视线,语气低沉到压抑,“阿越,我只能告诉四个字,寸草不生。” “!”顾越闪烁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的脑海里急速闪过一幕幕看不清,抓不住,又挥不走的画面,恐怖到让他心底发寒。 “阿越!”牧野疾声厉喝,让沉浸在想像里的顾越猛然清醒过来。 他烦躁的抓抓头发坐回去,用双臂撑着膝盖,坚定的说:“牧野哥,我不确定自己的研究能不能成为你们手中的利器,但我保证,只要我顾越在一天,你们的武器就不会始终停留在初始状态,就算是不眠不休,我也会找到一个可以均衡人与妖差距的方法。” “而且,奶奶给我了一样东西。” 顾越看向牧野,摊开手掌,一枚白色的扳指在掌心发出若有似无的绿光。 牧野脸上浮现出惊喜,“这是……‘往生’?” 顾越点头,用指尖在扳指的顶端轻轻一按,原本细微的绿光瞬间从四面八方射出,照亮了整个休息室。 绿光打在牧野身上,裂变成星星点点的圆点,漂浮在四周,柔和又平静,而他带着凉意,恨意的心,竟然奇蹟般的平静了下来。 这就是‘往生’?唯一一个治疗系猎妖人的武器。 “阿越,‘往生’不是已经碎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在你手里?”牧野难言激动的问。 顾越握住‘往生’,被绿光填满的休息室顷刻恢复原貌。 “我不是说要去找一个人吗?就是‘往生’的主人,我奶奶。” “你奶奶?!”牧野震惊。 当年的惨剧几乎毁了整个猎妖局,仅有的十八名幸存者的身份也被当成绝密尘封,即使是原胜天这样的职位也没有办法查看,牧野就不可能了。 没想到,初代猎妖人里唯一的治疗系,那个始终带着面具的女性,竟然是顾越的奶奶。 这太超出牧野的接受范围了。 “嗯。”顾越坦白,“很抱歉,一直没告诉你我奶奶的身份,她已经习惯了隐居山林的生活,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她。” “我明白。” 如果被人知道顾越奶奶的身份,那她一定会成为局里极力拉拢的对象,而顾越,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亲人牵涉其中。 一个爷爷就够他受的了。 顾越摩挲着掌心的扳指,看似淡然的语气里带着激动,“奶奶告诉我,‘往生’不仅可以治疗身上的伤,还能治疗心伤,说简单点,就是可以封闭一部分极端痛苦的记忆,让人重拾平静。” “你担心的事,也许有答案了。” 牧野怔住,随即露出笑容,“试试?” “试试。” 两分钟后,两个同样身高,但气质截然不同的人站在了那个面目全非的男孩儿面前。 顾越拿出扳指,指尖轻点,绿光迅速朝着男孩飞去,在触及到男孩脸的时候又同刚才一样,裂变成一粒粒圆点将男孩包围。 随着圆点的增减,男孩的整张脸几乎都被包裹住。 顾越和牧野看不到男孩眼睛里的反应,但可以从他逐渐放松的身体判断出来…… “我们好像成功了。”牧野说。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顾越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这简直比他第一次独立完成一台大手术还要激动万分。 他好像就此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第27页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顾越问,“有可能他已经被看到了长相,如果让他直接回家,不出一周,你们可能就得替他收尸。” 牧野眼神一凛,顾越马上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你打算用他当诱饵?太危险了!” “你的研究配上我的身手,不会出任何岔子,放心。”牧野笑的自信,“况且,眦乌马上就要醒了,有了它我可以把胜率提高到百分之百。” 顾越妥协,“安全第一。” “嗯。” 片刻后,绿光渐渐消散,男孩被隐藏在绿光之后的脸露了出来。 完好如初,就连眼神也没有初时的惶然,惊恐。 “我怎么会在这里?”男孩坐起来,茫然的问。 牧野用生物识别打开门,走进去蹲在男孩儿面前问,“能想起什么?” 男孩子皱着眉回忆,“我记得昨晚和肖林约好去公园等那个连环杀了犯,我们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后来我好像昏倒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你是谁?这里到底是哪里?肖林呢?” “这里是警局,我是牧野……警局的人,至于肖林……”牧野思考了下说:“遇害了。” “遇害?”男孩面露惧色,“他,他遇到杀人凶手了,那我怎么没事?” “局里巡逻的同事刚好经过,遇见求救的你就带了回来,但是,你同学……抱歉。” “不不不!”男孩满脸愧色,“是我们的自己找死,我说了很多次不要去不要去,但是肖林总用胆小鬼形容我,还说要在同学面前说我的丑事,我没办法才答应他的,没想到,没想到真的就遇见了,是我害了他。” 牧野拍拍男孩的肩膀,安慰道,“谁都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不要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但是你要记住,你是男人,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后果是不是在你能承受的范围内。一次是幸运,第二次谁都帮不了你。” “我知道了!”男孩重重的点头,“我叫杜恒,以后我一定要当一名警察,我不是胆小鬼!” 牧野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总不能告诉这孩子警察在这件事里的存在可有可无。 “对了叔叔,凶手抓到了吗?” “……”牧野面色一沉,“还没有,不过我保证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你们安全!” “我相信你!”男孩儿笃定,“我也会听你们的话,晚上绝不外出。” “好。”牧野站起来,又伸手把男孩儿拉了起来,“我让人送你回去,回去以后实话实说,但绝对不能夸大其词。” “我知道。” …… 外面,顾越靠在一边玩手机,听见脚步声转头,“怎么样了?” 牧野用眼神示意,搞定。 然后,回头对杜恒说:“这个叔……哥哥叫顾越,一会儿送你回去。” “好的,牧叔叔。”男孩说,说完又对顾越说:“谢谢哥哥。” 顾越挑眉,“牧队长,我是不是也该叫你一声叔叔?” “随便,我不介意。” “呵。” 顾越收起手机,带着杜恒进了另一扇门,那扇门后是一段长长的台阶,台阶通到猎人局外的停车场。 顾越走后,牧野拨通了张局的电话。 “另一个孩子已经回家,可以出新闻了,该怎么说才能最大化降低影响您比我清楚。” “还有,以后该配合我们演的戏,还请您提前排练好,大家都是一个身份,何必弄的水火不容,您说呢?” “那就,辛苦您了。” 打完电话,牧野手上的通讯器突然亮了起来,投影在空中的画面让他兴奋。 眦乌,我的伙伴,你终于醒来。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19章行云流水秀恩爱 安安醒来的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但是黏在床头的便利贴和身侧多出来的一床被子提醒她,顾越确实回来过,还睡在她身边。 “我是猪吗?”安安懊恼的在床上打滚,打着打着床头的便利贴掉了下来。 她就着仰躺的姿势拿过来看,上面的字比顾越的人还好看。 “吃完早餐,开车来医院,成主任说你阿姨的病情有好转要和你谈谈,谈完顺便过来看看我。”他说。 又去医院?她这个花店老闆娘都快在医院扎根了。 虽然这样想,但安安还是美滋滋的收拾完东西赶去了医院,在医院,她遇见了顾越三令五申让她离远点的偶像易从风。 ------ 安安到医院后,先去成主任那里了解了阿姨的情况,又去看了阿姨才蔫蔫的顺着楼梯往收费处熘达。 阿姨这些年的积蓄怕是用的差不多了。 经过十三楼的时候,安安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哎?那不是偶像的经纪人吗?他怎么在这里?”安安躲在拐角的墙边偷窥,突然间,她想到了一个可能,“顾医生不是说他是偶像的主治医生吗?偶像会不会是来复诊的?可是这里是住院部啊……” 想不出所以然来的安安,在经纪人进房后镇定的走了出来。 她扯着背包肩带,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在靠近目标病房的时候迅速闪到墙边,扒着门上的玻璃往里看。 看到第一眼,安安就觉得自己的脸蛋儿要开花了,偶像的身材真不是一般的好。 线条流畅的肌肉,稜角分明的五官,含蓄但不克制的笑容,举手投足间净是勾人的味道,就连……都比她翘。 果然是跳舞的,这身段,棒! 不过,偶像这是要干什么?脱了上衣还不够??? 这边安安偷窥的正嗨,完全不晓得自己下楼的初衷是什么,而另一边的顾越已经找上了门。 走廊尽头的病房,顾越带着一堆实习生查房,其中一个实习生问,“顾老师,2床的术后恢复很好,是不是可以考虑转普通病房了?” 顾越翻着病例查看,确定没有问题后说:“可以。” “另外,还有1306的1床,家属说病人昨晚出现了几次胸闷,请您过去看一下。”实习生接过病例继续说,顾越的视线却随着心思一起飘了出去。 得不到回复的实习生再次开口,“顾老师?” 顾越抬手阻止实习生的发问,嘴角扯出一个要惹事的弧度朝着安安所在的方向走去。 实习生们莫名奇妙的对视,然后快速跟上,又在顾越停下后跟着停下。 彼时,顾越就靠在安安身后的墙上,抱着胳膊一脸高深的看她自娱自乐。 不远处的实习生们觉得自己看透了事情本质,暗暗为这位未来师母默哀。 然而,被围观了的安安犹不自知,一脑门兴奋的瞧着屋里背对着她做检查的易从风。
第28页 不知道医生说了什么,易从风突然转过身来,只穿着底裤的正面一下子落在安安眼里,吓的她赶紧闪到旁边,闭上眼睛紧贴墙壁着大口呼吸。 顾越就那么看着满脸通红的安安眼睛紧闭,一边喘气,一边用手扇风,脸上的笑容有增无减,独独平淡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几秒后,他走了过去。 安安只来得及睁眼就被顾越突如其来的亲吻扼杀了一切思路,他捏着安安下巴的手指猛一用力舌尖就探了进去,带着枣香味儿的唇齿惩罚似的咬的她生疼,偏偏疼过之后都是意犹未尽的温柔。 如果安安还有思考能力,一定会为顾越打一巴掌赏颗糖的作法鼓掌吶喊。 可惜,她这只小羊羔只有待宰的份儿。 两人亲的难分难捨的时候,一旁的实习生们终于暗戳戳的沸腾了。 他们进医院的第一天就有好事之徒告诉了他们一些关于‘高岭之花’的传闻,对于顾越的印象始终停留在温柔的刽子手上,什么时候见过他和一个女人亲密到这种程度,就算说是天方夜谭也不为过。 但是,此时此刻的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场视觉盛宴。 他们的顾老师,弯着腰,一手插兜,一手捉着姑娘的下巴,用他完美的侧脸成功诠释了什么叫制服诱惑,而他们的师母,一脸懵。 “咔嚓!”病房门不合时宜的被人从里面推开。 首先走出来的是经纪人,然后是安安的偶像…… 他似乎笑了下,还笑的很善解人意,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人听见。 有了这个认识,安安的智商瞬间上线,一把推开顾越,捂住嘴,像看色狼一样看着他,嘴里还絮絮叨叨个不停。 “我的形象啊!我的想像啊!” 安安越说越委屈,最后索性蹲在地上不吭声了。 顾越一瞧这架势,心里极不情愿,但还是蹲下来哄人,谁知道还没蹲稳就被安安推的跌坐在了地上。 这姑娘,怎么这么喜欢推人。 顾越就势坐下,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屈起,胳膊交叉搭在膝头垫着下巴,面带微笑的说:“生气了啊?给你亲回来不就完了?” 安安瞪他,“这是能用亲回来解决的事儿?那是我偶像好吗?你让我偶像看到我这么……不拘小节的一面会怎么想?他肯定觉得我是个很轻浮的女人,以后再见也懒得理我。” “我还想要他的签名,合照,这下全泡汤了。” “还有,你干嘛亲我,经过我同意了?” 顾越自动过滤无效信息,抓住最后一句解释,“亲自己女朋友还要同意?天底下的规矩都是你随口订的吧?” “不过,我会遵守。” “你……”你这帽子戴的好高。 “安安,你说我的手给你拉了,腿给你枕了,人也给你睡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害羞?”顾越歪着头,不解的问。 那一股子青春年少,懵懂无知劲儿,让他‘高岭之花’的形象一落千丈。 安安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心想,男人卖起萌来真没女人什么事儿。 “主要是没经验,如果有几个前任在前面挡着,到你这里效果应该会好很多。” 这解释,解释的顾越不知道如何是好。 算了,他还是挺喜欢会害羞的姑娘的。 “你不去我办公室待着,跑来住院部做什么?”顾越转移话题。 “来看我……”偶像两个字还没说完,安安猛的尖叫一声,站起来就往楼梯口跑。 正事啊,她怎么把正事忘了。 顾越望着安安离开的方向,眼神软的能滴出水来,看的一旁的实习生又是一阵错愕。 等到安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13楼,顾越才慢条斯理的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云淡风轻的说:“小孩子太有活力好像也不太合适,我回家会提醒她公共场合不能大声喧譁。” 说完径直走向1306,继续为他的医生身份尽职尽责,楼道里的实习生们暗暗表示,“顾老师,您这波恩爱秀的真特么行云流水,绝壁高手中的高手。” ------- 交完住院费后,安安顺道拐去了顾越办公室,他还没回来,安安只好趴在桌上唉声嘆气。 今天这人的丢的,真是委屈。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后,顾越才领着实习生回了办公区,清凉的嗓音随着脚步声慢慢靠近,听的安安一阵心猿意马。 “去年年末成主任主持的那台手术很典型,你们去资料室找下相关的视频和论文看看,不懂的及时来问,下周答辩就开始了,别第一轮就被刷。” “好的好的。顾老师,咱们科答辩难不难啊,我听隔壁皮肤科的说被虐的惨不忍睹,无一生还。” 顾越似乎笑了下,再开口时一改一本正经的语气,半开玩笑的说:“我们科的教授都很善良,一定不会留你们全尸。” “顾老师……”实习生们一片惨叫,看到门里的安安时马上阳光灿烂,站在门口齐齐喊了一声,“师母好!” 整齐的安安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安安站起来,努力挤出一个可以称之为慈祥的笑容,回应道,“你们好!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为首的男生亮出明晃晃的一口白牙,“该是师母关照我们才对,您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保证随叫随带,比京东自营还是服务周到。” 顾越侧头,笑着说:“你收了京东多少红包?广告都打到我门口了。” 男生脖子一缩,感觉周围的空气阴恻恻的,“说笑说笑,那顾老师您和师母慢聊,我们先滚了。” “医院人满为患,滚一次扣一分,滚的过程中撞到人扣十分。” “……” 还能不能愉快的普及网络化用语了。 实习生一走,办公室里瞬间恢复了安静,顾越脱掉白大褂,洗了个手,走过去屈腿靠在桌边说:“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安安仰着头说:“顾医生,我发现找个高个子男朋友其实挺好的,至少在预防颈椎生理曲度变直这个毛病上有绝对的优势。” “哦?”顾越意味深长的瞧着安安,“那我是不是亏了。” “嗯?” “做什么都要弯着腰,容易伤着。” 好……吧…… 真的好委屈人家顾大医生。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20章生气 午休结束后安安去了花店,顾越虽然不情愿,但拗不过姑娘的执着,最后勉强用他亲自接送换了一句松口。 安安以为她不在的这两天,花店肯定没人打理,唐黎刚开学,正是忙的时候根本顾不上她这个小店。 没想到她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了正在卸货的小唐,唐黎看到她也很惊讶,和送货的小哥交代两句急忙跑过去问,“安安姐,你怎么样了?”
第29页 “没事没事,我身强力壮的,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安安指指身后的花店,“通常开学前一个月不是都很忙吗?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唐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把班长和学生会的工作辞了,以后不用每天跑办公室,而且,这两天的课也不是很重,就来店里待着了。” 安安惊讶,“你不是说国家奖学金和十佳大学生有一个隐形考核指标和学生干部挂钩吗?现在辞了,胜算岂不是会打折扣。” 唐黎的情况安安不算清楚,但多少有些了解。他的家人没了,亲戚也都是穷苦人,家里有好几个孩子要养,根本无暇顾及他。 他来这里上大学的报名费,生活费,全都是他打工赚来的,每天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所以,八千块的国奖和五千块的十佳对他来说是一笔意义重大的巨款。 现在,他怎么突然就辞了? 唐黎恢复平时的随性,略带不屑的说:“我的成绩就在那儿摆着,就算有潜规则,他们也不可能从第一名身上下手。” “真的?”安安仍有疑虑。 大学并不如它的外表看起来那样光鲜,那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鬼才最难缠。 “当然!”唐黎微扬着下巴,自信从容,“你弟弟我这辈子还没服过谁,想从我手里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先让他自己爬到和我等高的位置再说。” “呦,以前真是小看你了。”安安挤眉弄眼的取笑唐黎,“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个有点江湖地位的学生领导而已,没想到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啊。” 唐黎被夸的面色一红,掩耳盗铃的转过身往店里走,“孤陋寡闻了吧,改天带你去学校看看,光荣榜上我的名字从来没有排到过第二。” 安安跟在身后不让唐黎逃走,“我的名字也没排过第二啊,这有什么好嘚瑟的。” “我是一院,你是六院。” “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学数学的?” “有点。”唐黎无情戳穿,“一个重点院校数学系的高材生不止一次算错帐,我还能怎么办?当然选择看不起她啊。” “喂!”安安气的腮帮子发疼,“我那是为情所困,意外。” “这个理由真棒,我下次犯错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理由搪塞?” “……”能言善辩。 唐黎给送货的小哥结完帐,俯身整理货架,过大的领口让他藏在里面的坠子若隐若现。 安安本打算找唐黎据理力争,刚一靠近就看到了那条从来没见末端坠子的绳子。 “小唐,你脖子里挂的什么东西啊?男孩子戴红绳还真是少见。” 安安本意只是取笑取笑唐黎的,哪儿知道她话一说完,唐黎突然紧张的抓住衣领,磕磕绊绊的说:“没,没什么,就普通的坠子。” 紧张了啊,看来这个坠子有故事。 “那你借我看看呗,咱俩可是好闺蜜,好东西要共同分享。” 唐黎急忙后退两步,一手揪着衣领,一手伸直防止安安突然袭击,“好闺蜜也有隐私,你别动手啊。” “切!搞的跟我强抢良家妇女一样!”安安瘪嘴,“不看不就不看,改明儿让顾医生戴个一模一样的,当着你的面儿揪出来看。” 唐黎见安安转身,长舒一口气,握着玉坠的手心隐隐有些湿意。 吓死他了,以后来店里绝对不能穿领口这么大的衣服。 “小唐,快来,搬不动!”花架后,安安大喊。 唐黎抬步就走,走了两步又开始犹豫,最后没办法把坠子摘下来塞进了口袋,一晃而过间隐约可见坠子的形状是一片树叶。 “人不行就别逞能,上次砸到脚的事儿又忘了?” “行行行,唐大班长您来。” “……” 下午,店里的生意一般,小唐和安安一人占着桌子一侧干自己的事儿。 实在无聊的难受了,安安用笔头上的kitty敲敲唐黎的练习册,“要不你以后别来了?” 唐黎奋笔疾书的动作一停,说话时声音紧绷,“为什么?” 安安用kitty戳着下巴,严肃的说:“你现在大二,各种专业课,公共基础课扎堆的上,待的又是竞争最大的一院最好的光学工程专业,想保住这学期的特等奖学金肯定要花很多功夫。” “我这里你也看到了,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生意,所以工资给不了你多少,还得让你忙前忙后,对你来说有点屈才了。” 对安安一向没什么脾气的唐黎难得冷下脸,语速极慢的说:“我拒绝。” “哎!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好坏呢?我是为了你好,你的专业方向和光学武器挂钩,如果一直保持现在的成绩以后肯定能进兵工类的研究所,前途无量,待在我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还不如……” 唐黎突然站起来,面色铁青,“我的事我说了算,不要你管!” 说完也不管安安是什么反应,把书往书包里随便一塞就跑了出去,等安安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哪儿还有唐黎的影子。 “我不就是为你以后考虑嘛,干嘛那么凶。”安安委屈。 ‘情话’第一天开张的时候,唐黎就站在店外问她招不招兼职,他说自己什么都能干,对工资也没有要求,只是想找一份工作。 安安当时刚好打算招人,又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留下了他,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后,安安喜欢上了这个很会照顾人的阳光少年。 曾经有几次,她甚至幻想过,如果她小唐黎几岁,也许可以考虑找他当男朋友,以他的性子来说,肯定会把她照顾的不知天高地厚。 当然,这只是想像,事实情况是,她比小唐大了4岁…… 不过,年纪不能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她和唐黎的关系就像她说的,是闺蜜,好的无话不谈,荤素不忌,真要比起来,她和唐黎说话的尺度比顾越大多了。 她一直觉得唐黎脾气好的怎么揉捏都不会发火,没想到,一句关心竟能让他甩脸子走人。 男人的心思其实也挺难猜的。 唐黎走后,安安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求和,可惜人家不是挂了就是不接,别扭闹的一熘一熘的。 安安没办法,只能给他发了一条道歉简讯后,继续拿着kitty写写画画。 她喜欢数学,也会数学,所以,即使毕业以后做了和专业无关的事也没有放弃过数学,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在网上找一些智力题拿出来做,有时候能做到废寝忘食。 今天就是如此,顾越来的时候安安已经把草稿纸扔的满地都是,但手里的笔还在快速的移动,认真的就算有人搬空她的花店估计她也只会后知后觉。 “在写什么?”顾越捡起地上的草稿纸走到桌前坐下,问对面的安安。
第30页 安安的思路正值巅峰懒得搭理顾越,直接无视他的问话继续刻苦。 顾越得不到女朋友的正眼,只好把捡回来草稿纸拉过来研究,一看清楚上面的东西顾越头疼了,这都哪门子的鬼画符,还是他的手术刀来的比较直接。 大约过了四十来分钟,安安才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终于做出来了,还以为要通宵。” “通宵?”突如其来的男声让安安错愕,她一转过头就看到顾越靠在花架上,手里拿着她的水杯一脸笑意。 笑里藏刀的笑意。 “顾医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安安趴在椅背上问,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很撩人。 “四十分钟前。” “啊?” “被女朋友晾在一边晾了的心都快凉了。” “啊?”安安站起来,靠在花架上揪着顾越的衣服讨好,“这真不是我的错,等我们以后在一起了,你就会发现这种情况多如牛毛。” “?”顾越的笑容隐隐有冻结的迹象,“你是打算带着你的数学嫁给我?” “顾医生娶一送一,你稳赚不赔。” “听起来很有道理,那我得好好考虑是不是要把给你的嫁妆换成手术刀,毕竟我用什么都不如手术刀来的利索。” “哈!”安安干笑,“顾医生,你越来越幽默了。” 顾越不语,转身去后面把水杯洗干净,倒扣在旁边的流理台上。 安安就倚在花架旁边看他,安心又安稳。 “顾医生,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连你洗杯子的动作我竟然都觉得好看。” 顾越擦干净手走出来,拍拍安安的头,“不奇怪,我的一举一动落在别人眼里都是教科书般的典范,就你的眼力劲说严重点已经有点接近不识好歹了。” 安安嘴角不自觉得抽搐,她身边的男性怎么都怀揣着蜜汁般的自信。 “走了,吃完饭早点回家,我明天一早有堂课。” “哦好。” 安安锁上门,牵着顾越的手去了附近的餐厅吃饭。 八月底的夜风已经有了丝丝凉意,但又没有秋天的寒气,吹的安安舒服的喟嘆,一旁的顾越则安静的听着她的叽叽喳喳满心欢喜,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上有一双冰凉的眼睛盯着他们为时已久。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21章重要 平时不生气的人,一旦生气就有种不可理喻的别扭感,唐黎就是这样,安安打了两天的电话,发了两天的简讯,唐黎愣是一个没回。 第三天的时候,安安实在没忍住,撇下顾越的邀约去了唐黎就读的理工大堵人。 理工大是安安的母校,她喜欢这所被浓郁的学术氛围包围,但又不缺乏艺术之美的理工科学校。 在这里,她也曾有过属于自己的辉煌和小满足。 阔别一年后,再次踏上熟悉的路,安安难掩激动,可惜,激动还没开始就被耿直的门卫小哥无情浇灭了。 门口,安安已经和门卫小哥磨了将近十分钟,“小哥,我真的是16届的本科毕业生,你就让我进去好不好?” 门卫小哥隔着大门,站的笔挺,“学院,专业,学号,宿舍。” 安安想都没想就把那些牢记于心的东西背了出来,“数理学院,应用数学系,130603101,13公寓607。” 她以为有自己如此流利的背诵,这扇门应该能打开了吧,然而,小哥依旧目不斜视的越过她看向对面隔着一条路的医学院,“请出示邀请函。” 安安无语,她又不是知名校友哪儿来的邀请函。 沉默半晌,安安耐着性子继续和小哥打太极,“小哥,校庆不就是给人看,增加学校知名度的吗?你这样挡着不让人进是不是不太合适?” 小哥板着脸回应,“从昨天开始,来校参观的人流量已经超过了预计的三倍,为了防止潜在危险出现,校方规定除了有邀请函的校友,每天上午和下午分别现行两万人。” “您如果没有邀请函,请在今晚八点登录官方预约平台预约后天的参观名额,谢谢。” “!”要不要这么死心眼! “小哥,我家住的比较远,来这里很不方便,还有这两天秋老虎逆袭热的厉害,您就高抬贵手让我进去一下呗,您看我像坏人吗?”安安在原地转了个圈,裙摆跟着她的动作绽开一个完美的弧度。 目不斜视的小哥在看到安安的动作和如花的笑容时,脸上露出可疑的红晕。 他低了下头,然后,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你可以打电话让熟人来接你,我验过一卡通就能放你进去。” 熟人? 安安的第一反应是唐黎,可是,她不就是因为唐黎不肯接自己电话才大老远跑来学校的吗? 让他来接,可能性能有几个。 犹豫了一会儿,安安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一分钟后,电话被无情的挂断了…… 死小孩!安安火大,不放弃的继续拨,一次,两次,第三次的时候竟然接通了! “唐黎!你给我滚到校门口来!要不然,以后别指望我理你!”安安对着话筒大吼。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吓的不轻,隔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姐,我是唐黎的同学,他今天在礼堂主持校友活动,不方便接电话。” “啊?”怪不得今天电话挂的那么利索,“我刚才一直打电话是不是影响到他了?” “没事没事,只有校友和几个团学的校领导,没多大影响。”唐黎同学说:“姐,你是不是进不来学校?” 安安尴尬,“嗯,门口的小哥管的很严。” “你等我五分钟,我骑车过去接你。” “好的,好的,谢谢。” “应该的。” …… 说是五分钟,安安觉得自己只在门口熘达了一圈人就来了。 “安安姐?”唐黎同学不确定的问。 安安嘚瑟的扬着下巴走进校门,开心的点头,“是。” “姐姐好,我是唐黎同学,你叫我小黄就好。” 小黄……好名字。 小黄指指自行车后座说:“姐姐,你上来,我骑车带你过去。” 理工大的面积之大,安安深有体会,从宿舍到食堂都得走十几分钟,所以,有车不坐的那是傻子,“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安安在理工上了四年学一直都是自己骑车来回,还从没有坐过谁的后座,这一坐缺缺的兴致马上上来了,两眼直勾勾的瞧着热闹的校园傻笑。 理工是所百年名校,从前天开始是为期一月的校庆系列活动,每天人满为患,四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而安安,如果不来学校,估计到校庆结束都不会知道。 安安离校以后就和以前的同学断了联繫,不是说她不留恋,只是不想以一个‘无业游民’的身份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第31页 他们有的直接结婚生子,安于相夫教子的生活,有的则漂泊于北上广,过着远离家乡的生活,相较于她们,她的生活太安逸了,安逸的容易惹人非议。 所以,她宁愿捨弃一些不是绝对必要的东西,脚步轻盈的走向下一个转折点。 “小黄,唐黎最近很忙吗?”安安问。 小黄看起来很腼腆,但性格极好,完全不认生的说:“是啊,唐黎是我们这一届校园明星赛的第一名,平时有什么对外的活动基本都是他作为学生代表出席。” “这次更是下了血本的。” “血本?”安安不解。 “对啊,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辞掉学生会工作的事儿?” “说了。”严格点说,这都能算他们吵架的导火索。 小黄语带惋惜,“唐黎很有领导能力,老师一直想把他培养成下一届校学生会主席,可是,前段时间他突然态度强硬的说不想干了,还没个正经理由,气的老师差点动手。” 安安把着后座的手猛然收紧,原来唐黎轻描淡写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的。 “后来呢?” “后来,我们学院团委书记出面把事情压了下来,但唐黎上学期优秀学生干部的称号和奖学金被收回了,作为补偿,这次校庆系列活动里几个比较大型的都是他主持,包括带知名校友参观校史馆,陪吃,陪酒,累的脚不沾地。” 小黄的话让安安心生愧疚,早知道唐黎这么忙就顺着他的意思了,为什么要和他吵架,况且,如果她没有自作多情,小唐这么做的理由应该还和她脱不了关系。 只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在意? 纯粹的闺蜜之情?还是…… 安安突然有点乱,她现在只想逃走。 “小黄,你放我下来,我不找唐黎了,等他忙完了我再来。” 车子闻声停下,安安跳下来拔腿就跑,还没提起速度就听见身后传来不冷不热的熟悉声音。 “我还以为一声闺蜜能让你对我多在意点,没想到还不如萍水相逢的过路人。” 安安的脚步顿住,身体僵硬的只要一动就好像是能听见骨骼摩擦的声音一样。 唐黎一步一步绕到安安身前,语速极慢,“这回走了,是不是就不打算再来了,也不打算给我打电话,发简讯了?” 安安强压着心头打鼓似的心跳,笑哈哈的抬头,笑声在看到唐黎苍白的脸色时戛然而止。 “小唐,你怎么了?”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轻而易举就能帮她搬动花盆的少年转眼怎么就成这样了? 脸色白的和纸一样,本就淡的唇色现在更是凉的可怕,就连总是神采飞扬的眉眼都染上了霜色。 唐黎嗤笑,“重要?” “当然重要!”安安疾声回答,声音带着着急特有的尖锐。 唐黎被安安吼的愣住,就连旁边的小黄和刚追出来的学长都被吓了一跳,心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发起火来同样不容小觑。 “说!”安安冷着脸命令。 “咳咳。”站在一旁的学长小声刷存在感,“唐黎就是疲劳过度,加上刚才急着出门和迎面来的同学撞在了一起,对方是个女生,唐黎为了保护她用自己当了肉垫,左肩撞在了墙上,所以,脸色看起来才有点糟糕。男人么,受点伤,受点累很正常,你别担心,我正要押他去校医院。” 学长说着就去勾唐黎的肩膀,打算用武力强迫他乖乖跟自己去医院。 唐黎才不想被当成文弱书生对待,快速弯腰转了个圈,巧妙地躲开了学长,然后,准备回头表达自己的拒绝,结果脚下刚站稳就被一只柔软细腻的手攥住了手腕。 唐黎低头看那只属于安安的手掌,空白一片的脑子里有细碎的花朵慢慢绽放。 花开有声,风过带香。 手的主人和他不同,她面带微笑,礼貌的和唐黎学长道谢,“谢谢你,小唐我能不能先带走?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干活。” 学长一愣,继而笑着答应,“带走带走,这小子这两天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留下来我还真怕出什么事,你带走刚好让我省心了。” “好的,谢谢。”安安说。 说完拉着唐黎转身就走,唐黎乖乖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但是生白生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原地,学长揉了揉眼睛,不确定的问,“刚才被领走的那货真的是软硬不吃,拧的和头牛似的唐黎?” 小黄懵呆懵呆的点头,“如假包换。” 学长激动的一巴掌拍在小黄肩头,拍的他一个趔趄。 “这太他妈玄幻了,我也要找个女朋友管管我这放荡不羁的性子。” 小黄无言以对。 自己找坑往里跳,才是真的玄幻。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22章男人哭不丢人 安安很生气唐黎对自己身体的放任,所以,去医院的路上冷着个脸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但是唐黎本人的心情却是开天闢地头一回的好,中间好几次都没忍住笑出了声,被安安一个冷眼怼回去后安静没一会儿又开始洋洋得意。 直到他被领进省医院的大楼,笑容才变成了退缩。 “我没毛病。” “脸白的和鬼一样这叫没毛病?你当我瞎啊!” “……”唐黎梗着脖子死不承认,“这几天累的,睡一觉就好了。” 安安提起一边嘴角,笑的带刺,“是不是?” “是,操!”唐黎的‘是’刚出口就被安安狠狠捶在肩上的手刺激的低咒一声。 骂完他就知道露馅了,面露尴尬的解释,“小伤,买瓶药酒一抹就好了。” 安安面无表情的盯着唐黎,盯的他浑身发毛。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唐黎终是没忍住挫败的说:“我去还不行吗?” 安安一听马上恢复着急,拉着他又是挂号,又是排队,一直到领完药才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伤到骨头。这几天你别干什么重活,虽然是小伤,但还是要注意。” “好。” “你那什么活动能推的推一推,连续忙一个月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好。” “别和老师对着干,就算态度再坚决表面上也要委婉和气。” “好。” “……” 唐黎一个接着一个的好,让安安心里的火消失殆尽,她的闺蜜就算有再大的错也不能放在心上,何况……他本就没错。 安安站起来,对一旁坐姿乖巧的唐黎说:“跟我来。” “好。” 安安带唐黎去了顾越的办公室,一进去就把他按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说:“衣服脱了我看看。” 在骨伤科做检查的时候,安安被唐黎挡在了门外,所以,她还不知道他到底伤的怎么样,没亲眼看到她总归不放心。
第32页 唐黎拒绝,“有点女人的样子,随便让男人脱衣服像话不像话?” 安安才懒得和他磨嘴皮子,“你不脱我自己动手了。” 唐黎眼神一缩,他的这个闺蜜绝对敢说到做到。 “好了好了,脱就脱。”唐黎妥协。 结果,手指刚触到纽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是看不出喜怒的顾越。 他穿着正装,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教材,应该是刚从学校回来。 安安看到顾越开心的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顾医生,你回来了?” “嗯。”顾越点头,视线落在坐在沙发上眼神带着挑衅的唐黎身上。 上次在警局匆匆一遇,他竟然没注意到这个少年长的这么好看。 不过,长的再好有什么用,年纪决定他这辈子只能喊安安一句姐,喊他一句姐夫。 而且,明明是他这个姐夫被安安无情的撇下,他都没生气,唐黎这个‘外人’怎么好意思给他甩脸子? “怎么回事?”顾越看向安安,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安安脸上的笑变成生气,“还不是小唐,英雄救美把自己肩膀搭进去了,我刚才带他看完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揉些跌打损伤的药,过几天就好了,但是我不放心,正要看看情况。” “你懂?”顾越平静的问。 安安摇头。 顾越翻开书,从里面拿出一份选修课课程表递给安安,“你帮我把这个拿给成主任,问下他对课程有没有什么意见,小唐这边我来。” 安安喜上眉梢,有专业人士替她闺蜜看再好不过了,“好的,药酒在桌上,你顺便替他揉一揉,我担心拖的久了他疼。” 顾越笑容柔和的应下,“好。” 安安走后,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顾越走到桌后坐下,转过椅子正对着唐黎似笑非笑的说:“你对我的态度好像和上次差了很多?” 唐黎动动嘴,对自己怀有的敌意不加掩饰,“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理由?” “男人对男人不爽无非就是为了女人,这么直白的问题还需要问?” 顾越静如止水的眼睛出现了一丝波澜,他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十指交握,淡淡的说:“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五年前见过,于同一时间相遇的还有安安。” 唐黎从容的表情僵住,“你记得?” 顾越笑的更深了,“我救回来的人怎么捨得忘。” 唐黎小了顾越整整十岁,无论是阅历还是城府都是他不能比拟的,即使他再刻意的表现出成熟,淡定的一面,到了顾越这里还是会变得不堪一击。 唐黎坐起来,放低姿态,“你不要告诉她。” 顾越交握的十指放开,改为一手撑住侧脸,懒懒的说:“这就要看你表现了。” “你威胁我!”唐黎气急,年少的轮廓还没完全褪去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的顾越倒是有点儿心疼了。 但是,小孩子不趁着年轻整治,难道还要等到他有能力在自己背后捅刀子了在出手? 但凡有个智商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顾越若无其事的打开抽屉,从盒子里捻起一片枣扔进嘴里,等到枣的香甜之气在唇齿间蔓延开来时才给了唐黎一个正眼。 “正解。” 唐黎气的额头青筋滚动,瞪着顾越的眼睛恨不得穿透他。 “你要我怎么做?”唐黎压着怒气,咬牙切齿的问。 顾越想了下,笑意满满的问,“你哪所学校的?” 学校? 顾越不着调的问话让唐黎脑子当机片刻后回答,“理工。” “专业?” “光学工程。” “方向?” “军工。” “军工,好专业。”顾越的笑深了几层,看的唐黎心里发毛,还没来得及细思就听见顾越再次开口,问了一句让唐黎想剖心证清白的事。 “你喜欢安安?” 唐黎白皙的脸爆红,“我没有!” 呦,还是个纯情少年,顾越兴趣来了。 “那你为什么对我有敌意?我们之间往日无冤近日无雠,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合适的理由说服我自己相信这个世上有无缘无故的恨。” 唐黎恼的胸口剧烈起伏,沉默了很久才低下头干巴巴的开口,“我家没人了,你们走后的第二年就没人了。” “……!” 急速扭转的话题让顾越脸上的笑全然收敛。 “我那时候很无助,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有……还有……”唐黎紧攥着拳头,极力克制,饶是如此还是没能说出‘还有’后面的话,“我对生活和未来没什么期待,本打算辍学去南方打工,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就差一张车票。” 唐黎的表情变的苦涩,“可就在出发的前一晚,村长来了。他给了我一封信,地址是理工大新校区,来信人是安安姐。她在信里面说了很多,大多都是心灵鸡汤,但是我看得……” 唐黎顿了下,尴尬的抓抓头发,“看哭了。” 顾越眉梢扬起,安安好像还没给他写过信。 顾越动动身体,换了个适合交谈的姿势,“男人哭不丢人。” 唐黎有一瞬间顿住,又马上恢复正常,“反正我没有家,没有家人,在哪里都一样,所以,四年后我来了信封上的那个地址,找到了安安姐。” “那么,我可以把你对安安的感情理解为感激,或者更接近于亲人?” “本来就是。”唐黎小声嘟囔。 顾越惊讶,“所以,你是在吃你姐夫的醋?让你姐姐撇下我,撇下店去哄你?” 唐黎还没捂住的尴尬再次席捲而来,尤其是在看到顾越惊讶背后的笑话之后…… “我没有!” 顾越不予置否的态度让唐黎理智渐失。 “安安姐不让我去花店,那我就没有理由再去找她,我是害怕以后又只剩下一个人,才没有吃什么鬼醋。你是我姐夫,我就会和对安安姐一样对你,我承认刚才对你有敌意,但那还不是因为你闯进来的时间太不合适!” “嗯?”顾越回忆,“首先,这是我的办公室,说起来‘闯’那个人应该是你;第二,你希望我什么时候‘闯’进来,等安安给你揉完肩膀?” “白日做梦也没有这么无厘头。” “你……” “我要娶回家的人给你揉肩膀,你真当我是死的?” “我……” “以后识相点,不然我让你好好看看男人吃起醋来是什么样子。” “你……”
第33页 “年轻人,见好就收。”顾越走过去,一手放在唐黎肩膀上,笑容可掬的说:“姐夫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 刚说完,安安回来了,手里拿着顾越让她带给成主任的单子,“顾医生,成主任说这学期他没报选修课,问你是不是记错了。” 顾越收回手插进兜里,回答的风平浪静,“可能真记错了。” 与此同时,还有唐黎没有丝毫克制的鄙视,“嗤!” 安安和顾越同时看向唐黎,前者担心的问,“怎么了?” 没等唐黎回答,顾越就‘好心’的替他说了,“嫌我这个姐夫不关心他,醋的。” “啊?”安安接受无能的看向唐黎,就见他浑身发抖,像是极力忍着什么似的。 “小唐?”安安轻声叫他。 唐黎狠剜了顾越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别轻举妄动,然后,低头笑的和煦,“没事,姐夫在和你开玩笑。” “真的?” “当然,姐夫承诺以后对我爱屋及乌。”唐黎看向顾越,神色诚恳,“你说是吧,姐!夫!” 顾越勾唇,“应该的。” 安安见自家顾医生和弟弟相处和睦,心情好的不得了,左手拉一个,右手牵一个,笑的弯了眉眼。 她以为,她的世界从此就天暖风轻了,谁知道三天后的情人节她经历数次从人间到天堂的大起大落。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23章七夕 农历七月七,中国人的情人节。 这天,安安从早晨七点就开始忙碌,和小唐两个人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忙了一整天,一直到傍晚,上班族,学生党领走属于他们的情人节礼物,安安和小唐才松了一口气。 唐黎给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安安倒了杯水,坐在她对面说:“安安姐,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安安闷闷的拒绝,“不去,家里又没人。” 唐黎眼里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边按着手机边说:“不就是姐夫说了句今天白班连夜班,要在明天才回家么,你至于这么自暴自弃一整天吗?” “你懂什么!”安安炸毛,“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他不送花,不给看电影,不带吃饭,我都能接受,医生嘛,哪儿来的节假日。可是,他为什么要主动换下别人的夜班,别人要陪女朋友,他就不用陪啊?算了,他技术比较厉害,有什么急症的能顶得上用,换了我也可以接受,但是……” “但是,为什么连句七夕快乐都不说?”唐黎好心替说不下去的安安道出事实,话刚说完就被安安怨念的眼神瞪了回去。 “你说,我要不要去医院找他?”安安托着下巴琢磨,“反正亲都亲了,抱也抱了,我已经做好了和他过一辈子的打算,也就没必要再扭扭捏捏的。” “想好了?但是,姐夫好像还没有明确表态。” “谁说了,我们认识第二天他就表白了,是我没答应。” 唐黎放下手机,中肯的评价,“没想到你谈恋爱的姿态摆的还挺高。” “胡说!”安安随手抓起桌上的东西扔过去,一不小心就扔出去了一把剪刀,吓得她手忙脚乱的拉着唐黎成功接住剪刀的那只手查看。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唐黎不以为意的丢下剪刀,“没事,倒是你,以后千万不要这样对姐夫,他的手可比我金贵多了。” “……”安安不说话,心里却在数落顾越。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烦躁到沖人扔剪刀。 安安越想越气,越气背对着她‘玩游戏’的唐黎就笑的越畅快。 街边的路灯亮起来的时候,安安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她要回家,然后,一整晚不接顾越电话,给他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走了?”唐黎转过来,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问。 安安边往包里装东西边点头,“嗯,回去睡觉,烦的。” “好的,慢走。”唐黎说。 安安觉得唐黎的笑容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春风得意和不怀好意,但转念一想可能是自己情绪不好,所以看别人怎么看怎么不爽。 她摇摇头,快速摒弃脑子里不好的想法,“剩下的事儿交给你了,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赶紧回学校,不用太在乎那几个辛苦钱。” “知道了。” 安安吐了口气,拉着背包出门。 店外没有风,也没有雨过天晴后的光风霁月,只有清冷的月光映衬着暖色的灯光,彼此交融后朦胧了远处的万家灯火。 “吱!”尖锐的剎车声打乱了安静流淌的空气,打搅乱了安安沉闷的情绪。 她抬头,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就见一辆熟悉的白色suv停在两米外的灯杆下,有一人头顶柔软的灯光下了车。 顾越!他怎么来了?安安惊讶又疑惑。 顾越没有马上走近,也没有和安安说话,只是靠在车边,笑的痞帅痞帅的。那笑与他明月清风的长相格格不入,但又好像把他的好描绘的恰到好处。 “你来干嘛?不是要连夜班吗?”安安酸熘熘的说。 顾越随手解开西装扣子,露出里面的马甲。 安安瘪嘴,穿的还是三件套,不就上个班至于这么大张旗鼓不。 “生气了?”顾越问,淡淡的语气带着笑意。 安安扭头不看他,“没有。” “真的?” “当然是假的!”安安蹭蹭跑过去,站在小半米外仰头看顾越没有一点愧疚的脸,“你们医院那么多女护士,女医生,肯定有人跟你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可是你竟然连提都不提,还主动和人换夜班。顾医生,你好大气啊。” 顾越抬手,想摸摸安安的气鼓鼓的腮帮子,被她哼唧一声躲开。 顾越心情愉悦,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一整天抓耳挠腮,坐立难安值了。 不过,唐黎这个‘欲扬先抑’的提议似乎适得其反了。 顾越侧过身体,歪着头对上安安的眼睛,真诚的说:“我道歉。” 安安躲开顾越直白的目光,低声说:“不用,我没生气,仔细想想就能理解了。” “那我给你赔礼?” “怎么陪?” 顾越不语,越过安安的肩头看向抱着一束玫瑰站在门口许久的唐黎。 唐黎会意,“当然是用玫瑰花和巧克力赔了,以顾医生匮乏的浪漫细胞来说,这已经算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安安看看从口袋摸出一块儿巧克力的顾越,再看看抱着花缓步而来的唐黎,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 不是不知道今天特殊吗?怎么转眼就准备充足了? 顾越剥开锡纸,把巧克力塞进安安嘴里,又顺手在她唇边一抹,看似很随性的一个动作,配上他微风渐起的眼神瞬间变了味道。
第34页 安安看出了顾越的变化,迅速避开他的注视,半羞恼半甜蜜的低下头,专心享受巧克力里微苦的甜腻。 趁着安安逃避,顾越转身接过唐黎送来的花,两个男人在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会心一笑。 他们费心费力讨好的都是同一个女人,即使初衷不同,但结果永远只有一个。 希望她初心不改,希望她永保快乐。 安安第一次吃到黑巧克力的时候就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它这么苦却还是有人用它来形容爱情,难道爱情就是苦涩中细细体味的那丝甜蜜? 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当玫瑰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的时候,安安觉得自己纠结多年的问题有了答案。 爱情啊,有了那个合适的他才会变甜。 初始的苦不过是沉默的等待,往后享之不尽的甜才是爱情盛放时该有的面目,它让他的她笑靥如花。 “安安,七夕快乐。”顾越捧着中规中矩的玫瑰花束,眼波如清泉般流淌,“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节日,我想用最普通的方式给你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所以,你预谋了我一整天的不开心?”安安佯装生气,“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哄我!亏我还真的难过了一整天!太过分了!” 唐黎摊手,快速躲回店里。他只是帮凶,不是主谋。 顾越把怀里的花递到安安身前,软语轻言,“白班连夜班是真的,但和人换是假的。准确的说,是我用两个白班换了一个情人节的休假。”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实话实说?” 顾越心平气和的出卖盟友,“我起初就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你的弟弟,我未来的小舅子告诉我,‘欲扬先抑’可以事半功倍。我信了情感经历完胜我的他,现在想想,我真是太天真了。“ 躲在店里发呆的唐黎对于顾越出卖自己这事儿,尤不自知。 他背对门口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的灯郁闷的想,自己不过就是出了身世差一点,其他方面就算不是独树一帜,也能称得上凤毛麟角了吧,怎么就到如今还没有个女朋友? 生气。 而屋外本就不生气的安安听到顾越的解释登时开心的笑了出来,双唇间隐约可见咬过巧克力后残留的黑色痕迹。 这不是淑女该有的样子,但顾越看的窝心。 “小唐的感情经历完胜你?”安安用手挡着嘴,小声戳穿,“他到目前为止别说是女朋友,就连女性朋友都只有我一个,哪儿来的感情经历?你个傻子,信他还不如信自己耍耍流氓就可以让我记忆深刻。” “哦?”顾越饶有兴致的挑眉,“你这是在提醒我该对你做点什么?” “怎么可能!”安安‘抢’过花束,紧抱在胸前转移话题,“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去最豪华的餐厅吃贵的和金子似的的晚餐?” 顾越扬起的眉毛突然紧锁,“晚餐是有,但既没有豪华餐厅也没有贵的和金子似的食物,只有顾医生家餐桌上的家常便饭,不知道安小姐赏不赏脸?” “……”安安愣了下。 这走向和电视剧差的有点远了啊,不过……她喜欢。 “赏!” 顾越随着安安扬下巴的动作再次笑了出来,那笑灿若星辰。 “请。”顾越侧身,一手背后,一手伸出,绅士的动作让安安的开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想,这一束不大的花,这一颗口感一般的巧克力,和接下来的那顿家常便饭一定会成为她这辈子为数不多的记忆深刻。 她是个普通人,喜欢普通但细緻的生活和感情。 车灯扬起的夜风没了花香,但留在店里的唐黎依旧百花萦绕。 “看来这个月的营业额可以创历史新高了。”唐黎看着从收银管理系统里导出来的报表,心情大好。 前天,唐黎刚下课就接到了顾越的电话,说他在隔壁上课,要不要见一面。 说的很正式,害的唐黎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商量,结果…… 顾越顾医生说:“七夕我排了一整天的班,不能一直陪着安安,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不管你是翘课,还是请假,总之那一天你要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不能让她失望,更不能让她生气。” 顾越是他的姐夫,唐黎对此毫无疑义,但这并不表示他可以被人当成小弟似的使唤,还是在‘抛弃’他姐姐的情况下命令他接手就更不能忍了。 于是,唐黎同学说:“店里最近生意不太好,顾医生要不要贡献点营业额?” 顾越没有任何犹豫,当时就给了他一万块,反倒弄得他没了脾气。 唐黎心思一转,所幸假借好心之名给顾越出了个馊主意。 “姐夫,你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女人最容易感动吗?” “什么情况?” “当然是掉到地狱后被直接捧上天堂了。” “……”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24章眼睛 回家的路上车满为患,安安一边担心车技‘不好’的顾越和别人蹭到,一边抱着自己亲手包的花束眉飞色舞。 “顾医生小心!”安安看着旁边突然出现,打算并道的车子惊呼,吓的原本可以轻而易举别死那辆车的顾越手下一滑让人抢了先机。 顾越不爽,但安安长舒一口气夸奖自己,“还是我眼睛比较亮,等我给你当人工智慧导航仪。” 顾越笑而不语,用余光看着安安把花横到腿上,然后趴在车窗上认真导航。 “靠左靠左……别动!有人来了……右右右!哎呀,你别动!” 对于安安的指挥,顾越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拿到驾照十一年,新手时期都没把车开的这么紧张过,现在倒好,恋爱才谈几天就要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 不过,姑娘开心就好。 顾越把心一横,准备将安安的指令百分百实施,但一直到拐进小区都没再听见安安的声音。他只当姑娘是喊累了没在意,可停好车准备喊安安下去的时候猛然发现她的脸色有些反常。 她就着趴在车窗玻璃上的姿势没动,整个人怔怔的看着窗外发呆,像丢了魂一样。 顾越心头突然一跳,快速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叫安安,“安安?” “啊?!”安安被吓了一跳,脸色发白,“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顾越表情严肃的问。 安安闪烁的眼神躲了几次没躲开,只得一五一十的问出心里的疑惑,“顾医生,你说有没有人的眼睛是红色的,还会发光?” 顾越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冷,连身上清淡的感觉都蒙上了寒霜。 他的这一变化完完全全落尽了安安眼里,让她本就疑窦丛生的心更乱了,又在下一秒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顾医生,你干嘛这幅表情啊?我开玩笑的啦,小唐今天给我看了部动漫,男主角眼睛就是红色的,超级帅超级帅!所以我才想逗逗你,你竟然当真了。”
第35页 “哈哈哈!顾医生?顾教授?顾老师?您的智商有待提高啊。” 顾越知道安安是为了掩饰刚才突然冷下去的气氛才这么说的,但她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安安,你老实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顾越正色道。 突如其来的紧绷让安安脸上尴尬的笑戛然而止,她回忆着刚才的画面,如实描述。 “你知道零一广场那个巨型led屏吧?” “知道。” “我们经过那里的时候,刚好在放一则公益广告,那则广告是通过微博徵集的idea,不巧,最后被选中的那个人是我。” “……”顾越点头,示意安安继续。 “我有很丰富的医疗志愿者经验,又是创意所有者,所以,主办方当时专门问过我对宣传片的意见。” “我不是设计专业,不懂这些,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告诉他们‘黑白之中一抹十字红’。” “他们商量之后竟然同意了,然后,就有了那个黑白打底,医疗十字夺目的宣传片。” “纯正的黑白和艷丽的大红非常好区分,随便谁瞧一眼都能很快判断出哪个是哪个。” “但是,我刚才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像是游魂的所有物,漂浮在画面里,一张一合,时快时慢。 有时候抢走贫困地区孩子眼底的希望,有时候夺去白衣天使眼里的仁慈,有时候又残忍的抹杀亲人朋友眼中的喜极而泣。 它就像是没有感情的动物所有,让安安在战慄的同时失神,只要一想起,她好像就能触摸到属于它的冰凉。 “安安?!”眼看着安安陷于回忆的顾越大惊,急忙抓住她的肩膀低声呼喊。 “啊?”安安抬头,眼里一片茫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越压下盘踞心头的惧怕,勉强挤出一个笑说:“你呀,幸好是看上了我,不然以后肯定会被说太笨。” “嗯?!!”安安眯着眼睛表达不满。 顾越捏捏她的脸颊,解释道,“零一广场的led不是整屏,是由很多块儿小屏拼接而成,然后通过单片机逐屏控制。” “因为图像刷新率高,所以人眼看起来和正常的视频没有任何区别。” “继续。”安安听的饶有兴致,第一次觉得这个医生有点厉害。 “如果fifo控制的存储位置和led屏的显示位置不一致,就会出现图像显示错位。” “然后?” “如果刚好是红色区域的存储溢出,数据被转存到其他位置就有可能出现你口中会动的红眼。” “即使是这样,它也是一帧一帧的显示,之所以你看到的是连续的飘动,还是开始的那句话,图像刷新率高。” 顾越这番话让外行听起来似乎很高深,很有道理,但如果真有人懂微电子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撇他一句‘胡扯’。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除了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早就忘了原话的说辞扯出来糊弄人,真想不出什么办法让安安相信那真的只是程序作祟。 好在安安信了,还深信不疑,甚至对‘胡扯’本人颇为崇拜。 “顾医生,我以为你只会玩手术刀,没想到还懂这么高深的东西,我以前经过四院都不敢靠近,生怕他们丢出来一个220v,电的我头发开花。” 顾越被安安亮晶晶的眼神盯的一阵尴尬,“不值一提……快下车,饭菜要凉了。” 安安听话的下车,刚走下来又觉得不太对,主动跑到还没绕过来的顾越身边拉着他的手问,“人都没回去,哪儿来的饭菜凉,顾医生,你真经不起夸奖。” “嗯,我脸皮薄,你以后多夸夸我,让我做到泰山崩于顶而不改色。” “……” 脸皮薄的人能说出来这话? 玩笑了。 从b1到家的路上,安安一直在思考晚上谁做饭这个问题,顾医生?似乎没听说会做饭,她?更不靠谱了…… “顾医生,你会做饭吗?”安安靠在电梯壁上问。 顾越转过头,一脸坦荡,“局限于把外卖加热。” “……”比她还不如,“我只会煮泡面,炒土豆丝。” “嗯。” 嗯? 难道不该解释一下他们要怎么吃这个问题吗? 然而,面对顾越船到桥头自然直自然直的态度,安安只好选择沉默。 等餐桌上快赶上满汉全席的饭菜和李婶的身影出现在安安视线里的时候,她才明白顾越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 原来是有‘田螺姑娘’在悄悄造福人间。 “安安小姐,你不是喜欢吃肉吗?李婶今天把拿手的荤菜全给你做了,你尽饱了吃。”李婶站在餐桌旁豪气的说,手里还把着一柄长勺。 安安本能的咽了口唾沫,眼里的亮光忽闪忽闪。 “李婶,这是您一个人做的?” 李婶骄傲的挺起胸膛,“当然!” “太厉害了,我觉得我吃完这餐以后可以考虑绝食了。” “为什么?”李婶突然紧张起来,生怕安安说一个‘不’字。 谁知道安安提熘起一只虾就扔进了嘴里,边吸熘边含糊的说:“家里的饭太好吃,外面的还怎么下咽,可不就得绝食了。” “哈哈哈!”李婶乐的勺子乱挥,“安安小姐以后要是嘴馋了就给李婶打电话,李婶马上过来给你做好吃的。” “嗯嗯!”安安猛点头,点完又猛摇头,“不要,您照顾好奶奶就行,况且来的山回路也不好走,您就不要辛苦了。” “怎么会,李婶以前可是……” 李婶很多年没接触过女孩子,哪怕只是爱屋及乌也愿意把安安当成无话不说的自己人,恰好就是这份心思让她差点说漏嘴,还好一直站在旁边的顾越及时揽过安安的肩膀往卧室推,“没洗手就吃东西,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不拘小节?” 安安干笑,一时忘了追问李婶未说完的话是什么,随着顾越进了卧室。 原地的李婶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差点闯祸,看来以后还是得少来,小少爷刚才那眼神比少爷还可怕。” 下定决心,李婶继续回去煲汤,她的手艺可是今天的重头戏,能不能画龙点睛就看最后这道秘制甜汤了。 十分钟后,安安和顾越出现在了餐桌前,而李婶已经识趣的熘之大吉。 “顾医生,你快给李婶打个电话,让她晚上留宿,山路多不安全。”安安趴在客厅的窗前往楼下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顾越坐在桌前稳如泰山,“平时留宿都不行,今晚就更不可以了。” “嗯?” “快回来吃饭,李婶有去处。”
第36页 安安一听,急忙跑回来问,“哪里?” “……”顾越对于安安对旁人一再的追问很不高兴,沉吟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吐出四个字,“我爷爷家。” “你爷爷?!”安安震惊,“你怎么还有爷爷?” 哎?奶奶好像说过爷爷这回事……一个可有可无的爷爷。 顾越把剥好的虾仁放进安安碗里,笑的云淡风轻,“明天带你去见他。” 安安怂了,规矩的坐下扒饭,“我什么都没听见。” “嗯,明天去之前,我早两个小时通知你做准备。” “……” 不能好好吃饭了这是……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25章眦乌 在安安匮乏的感情知识里,她以为这一晚的同床共枕必定会发生些什么,而她也做好了逼自己一把的准备,可真到了那一步,顾越只是抱住她哑着嗓子说:“抱歉,吓到你了,我洗个澡去客房,你安心睡觉。” 对于顾越箭在弦上也能收回的克制安安很高兴,同时也有点心疼,她想说‘没关系,只要你娶我就好’,但顾越的坚持让她咽下了所有挽留,只是在他下床的那一刻,拉着他的手腕说:“顾医生,你快娶我。” 顾越说:“好。” 安安侧卧在床上,跟着顾越的‘好’字笑出声,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都没有停下,她想,她是真的决定就选这个男人了。 相识不久,理由不深,但足以让她动心。 --------- 凌晨的夜空繁星一片,月光穿透稀薄的云雾倾泻而下,柔软了一方天地,就连平日里繁闹的都市也在这一片银色里静享安宁,只有橘色的路灯始终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以屹然之姿伫立在寂静的空气中给还没回家的人儿照亮脚下的路。 杜恒家附近,牧野,刘飞,柳莫辞窝在黑色的越野车里等待目标出现。 他们已经像这样守了好几晚,铁打的身体也会有累垮的时候,但一想到背后深不见底的悬崖,再多的辛苦也会化为乌有。 “队长,你真不考虑加几个人和我们轮值啊?”刘飞打着哈欠问。 牧野正靠在座位上小憩,闻言动了动,立刻有一颗白色的脑袋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好奇的瞅着外面的世界。 它就是眦乌,牧野父亲留给他的伙伴。 眦乌能化水为冰,吸收方圆百米内的所有噪音,且能凭藉敏锐的嗅觉分辨数百米之外的特殊气味,是世间难得的神鸟。 它存活于世已有百年之久,在妖还没有出现在这座城市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这里扎了根。 眦乌本不该在人类的世界驻足,但机缘巧合之下,它在多年前为牧野的祖父所救,心存感激的它自那时起就成了牧家的‘传家宝’,传到牧野这里已经是第四代了。 二十三年前的人妖大战,眦乌为了救牧野的父亲受伤,之后就一直沉睡,到如今才刚刚醒来。它对这个世界陌生了,但对它的主人和自己存在的价值记忆深刻。 它会成为牧野的探路明灯,帮助他成就历史的光明。 眦乌性属水,通体雪白,头似绿头冠蕉鹃,身似紫胸佛法僧,尾似长尾寡妇鸟,是难得鸟类珍品,但眦乌因着有极高的颜值和让人望尘莫及的能力,生性高傲,难以相处,除了它的主人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此时,它就像个高傲的公主一样,抬起下颚露出弧度优美的颈项,满眼嫌弃的盯着吵醒自己睡觉的刘飞。 刘飞被盯的发憷,不自觉得朝门边靠了靠。 这小东西发起火来可是会挠人的,偏生它还是个宝贝疙瘩,谁都得把它当老佛爷一样供着,宠着。 牧野抬手摸摸眦乌的脑袋,它立刻讨好的低鸣一声,扎进牧野怀里求疼爱,看的刘飞一阵恶寒。 人……兽恋这种事儿,实在是太挑战他的三观了。 “阿莫不是局里的人,不方便让他们知道。”牧野说:“况且,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明确,贸然出人只会闹的人心惶惶,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我们的人本就欠缺,容不得一点马虎,等阿越的研究批量使用后再做其他打算。” “说的也是,不过,你确定来的这个就是‘连环杀人凶手’?” “只要他来,我就敢百分百确定!”牧野说:“前天,实验室那边专门拉了几只做了个实验,结论是每只妖出手的力度,速度不同,留下的伤口会有一定程度区别,而尸检报告明确指出这个六名死者的伤口相似度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可以完全断定凶手是同一个人。” “一只妖。”刘飞见缝插针的提醒。 牧野斜了刘飞一眼,略过这个话题继续说:“对于这种目的性明确的……妖来说,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有漏网之鱼,所以,如果他来找杜恒斩草除根,那他就是我们的目标毋庸置疑,如果不来,我们至少可以确定杜恒那晚没有被看到,他的安全这块儿就可以放手了。” “等等。”刘飞想到了什么,“加上肖林不是有七个死者吗?” 牧野眼神一沉,回想起巷子里的那个女人和她胸口的绿色曼陀罗,以及……那对轻而易举就被杀死的兄妹。 他们…… “口误。”牧野模稜两可的回答。 刘飞也没多想,追问道,“他今晚真的会出现吗?” 牧野逗着眦乌,随口回答,“不知道。” “……”感情又是出来瞎蹲点的。 “不过,只要他一出现在附近,眦乌马上就能闻到,而且,就算他不在这里,肯定也会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哪怕把这座城市翻过来,我也要弄死他!” 刘飞回忆起这几天的事,贊同的点头。 以前猎妖他们都是整夜不眠不休的满世界乱窜,碰到了算运气,碰不到也算运气,可自从有了眦乌,他们几乎一抓一个准,这傢伙总能以最快的速度锁定目标,让他们在惨剧还没有酿成之前迅速作出判断。 不得不承认,眦乌这个妖的克星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但是……它这个磨人的性子就不能收敛收敛?动不动就对他门龇牙咧嘴,挠脸啄头,到了自家主人那里又变成娇羞小公主,不是卖萌讨好就是撒娇邀宠,神鸟的脸面都让它丢进山沟沟里去了。 许是感受了刘飞深深的怨念,眦乌的小脑袋蹭的从牧野怀里抬起来,嘴一张冰柱子就朝着刘飞飞去,狠狠的打在了他胸口,疼的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队长,管管你女儿行不行?!”刘飞捂着胸口乱嚎,“它是要谋杀战友啊?” 刘飞这一嗓子是带了控诉的,声音没个把门的,一下子就把横在后座的柳莫辞吵了起来,他二话不说,长腿一伸踹在刘飞刚刚被眦乌攻击过的地方,疼的他这回连嚎的力气都没了。
第37页 “省点力气,一会儿有的是地方让你用。”柳莫辞闭着眼睛说。 说的刘飞伤心欲绝的缩进角落舔舐伤口,间或的还得承受眦乌幸灾乐祸的鸣叫,一颗心算是碎成渣渣了。 连儒雅绅士的柳莫辞都看不上他,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就在刘飞准备替自己默默哀悼的时候,躲在牧野怀里玩闹的眦乌突然朝着月光所在的方向厉声长鸣。 车上的三人顿时清醒,刘飞快速发动车子跟上已经飞出去几米远的眦乌,安静的夜顿时被惊醒。 “队长,他果然是去找杜恒的。”刘飞紧盯着眦乌飞离的方向说。 “嗯,再开快点。”牧野神色凝重,原本别在腰间的枪,此刻已经被握在了掌心,随时准备应战。 相较于牧野的枕戈旦待,后座的柳莫辞就显得异常冷静,他淡色的瞳孔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反而在月色的映衬下越发无欲无求。 临近杜恒家附近,眦乌飞的更加迅速,刘飞几乎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它。 “吱!”伴随着眦乌的鸣叫,强行剎车时轮胎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车子还没停稳,牧野和柳莫辞就跳了下去,快速朝着站在小区围墙上的那抹黑影奔去。 刘飞紧随其后。 距离目标不到十米的时候,对方发现了牧野他们。 他在黑夜中转身,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在清凉的月色下让人身体发寒。 “小心,是只高级的!”牧野压低声音说。 刘飞脸色沉重的点头,快速判断周围环境做出防御姿势,柳莫辞则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言不发的拔枪,开枪。 几乎是在三人开枪的同时,墙头的那团黑影猛然腾空而起,巨大的黑色翅膀凭空出现,伴随月影煽动着夜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施工现场的沙石捲起,又在空中停留数秒后齐齐飞向三人,速度之快接近他们手中的枪。 这就是高级妖,酷似人形,拥有双翼,可操纵实物,视平凡的人类为玩物。 三人早有心理准备,轻松躲过这一击后马上兵分三路,从不同的方向发起攻击。 正面迎上的牧野凭藉灵活的身手,边躲避不断飞来的沙石边开枪,每一枪都被他用翅膀完全格挡在外,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牧野见此情形,低咒一声,快速伸出左手,一条黑色的钢丝自腕间的缚形锁而出直直朝着悬在半空的妖物飞去,在它缠住一只脚的时候,牧野向上的掌心骤然变拳,猛力向下一扯,扯的他不得不落回墙头。 与此同时,牧野对停在电线桿上的眦乌大喊,“冻!” 眦乌几乎没有任何时间差的出手,源源不断的水自嘴里喷出,又在触及目标的时候凝固成冰将妖的双腿冻在墙头,已经绕到另外两侧的刘飞和柳莫辞趁机朝着他的头部开枪,同前几次一样被他用翅膀不费吹灰之力阻挡。 两人立刻放弃枪击,将双腕间的缚形锁打开,四根带锥的钢丝绳同烈风一样朝着妖物的左翅飞去,穿透骨肉后在根部缠绕交汇。 被伤及骨肉的妖物仰天嘶吼,原本落在地上的沙石登时复活,以快方才数倍的速度向四周飞去,凌乱无章,就连路边的百年大树都有拔地而起的迹象。 勉强躲过一劫的眦乌飞到空中,用连续不断的鸣叫表达自己的不满,好像再说:“我的脸是你能伤的?!丑陋的生物!” 鸣叫结束,眦乌马上飞回牧野身边,不断用冰冻住飞到他周围的沙石,给他腾出时间找寻对方弱点。 另一边的柳莫辞和刘飞拼尽全力固定着妖物的左翅,一时空不出手自保,只能任由沙砾石子擦过身体留下一道道血痕,不过须臾,两人就变得狼狈不堪。 意识到形式不妙,柳莫辞在公共频道说:“刘飞,向外拉!” 刘飞没有任何犹豫,马上将浑身的力气集中在双臂上向外拉扯钢丝绳。 “啊!” 伴随着刘飞的怒吼,巨大的黑色翅膀被生生扯离了妖物的身体,无力的耷拉在墙头,伤口处鲜血横流。 被激怒的妖物,嘶吼一声将目光投向了刘飞。 方才的孤注一掷已经让刘飞耗尽了大半力气,如果得不到喘息机会,他很难迎接敌人层出不穷的攻击。 眼看着刘飞身后的大树要被风捲起,牧野顾不得其他,借着风的推力迅速跑过去,在树砸下来的前一秒跳起来扑到刘飞身上,抱住他滚了出去。 牧野和刘飞被狂风捲起狠狠撞向墙壁,巨大的冲力让两人俱是闷哼一声,尤其挡在刘飞身后当肉垫的牧野一时没忍住嘴里的腥甜喷出一口鲜血来。 在妖物集中攻击牧野和刘飞的同时,柳莫辞跳上墙头,压低身体借着风力冲到妖物身后,以迅雷之势将一柄沾有麻醉液的匕首插进了它的后背。 妖物完好的右翅一挥,柳莫辞来不及躲避就被扫向了远处,若不是眦乌眼疾嘴快的把地上的钢筋冻住,柳莫辞非得被戳的浑身是洞。 柳莫辞稳住身形,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笑的畅快,“谢了,小乌。” 眦乌似乎很不满意柳莫辞的这个称呼,傲娇的鸣叫一声飞去牧野身边帮忙。 那边的牧野五脏像裂开了一样,疼的他直想爆粗口。 “队长,怎么办?高级货我还是第一次见,这都没干什么就把我们打了个屁滚尿流。”刘飞只顾着表达感情,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用词有多招人恨,尤其对象还是疼的找不到地儿发泄的牧野。 气的他一巴掌就拍在了刘飞后脑,“你他妈能不能安静一点,老子还没被打死就会被你吵死。” 刘飞一见牧野近在咫尺的猩红双眼瞬间噤若寒蝉。 突然,冰块碎裂的声音夹杂墙壁坍塌的声音传来,牧野和刘飞对视一眼,暗叫不好。 两人默契的飞身跳向两边,下一刻,一大块儿残壁被砸了过来,晚一秒他们俩就得被砸成肉酱。 牧野靠在墙边,喘着粗气的分析形势,完全没有注意到被他扔在口袋的通讯器正不断饿闪着冷光。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26章伙伴 客房,顾越美梦缠身。 梦里,他和安安交换戒指,交换亲吻,在亲友面前许下毕生的承诺,就在他马上要将安安完全占有的时候,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猛烈的震动起来。 顾越惊醒,迅速拿过手机打开定位,如他所想,牧野在杜恒家附近。 顾越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走出客房,经过主卧的时候,他轻轻旋开房门看向卧室中央,那里一团漆黑,他看不到心爱的姑娘,但依然能感受她的存在,她的体温。 “好梦,安安。”顾越在心里默念,然后,关上门去了属于男人的战场。 ----- 上次送杜恒回家,顾越有意记下了他家住址,现在趁着街上无人刚好能肆无忌惮的飙速度。 是人都有压力,顾越也不例外,他习惯在无人的夜下飙车,而今晚的速度让他兴奋。 不消片刻,顾越就找到了牧野他们的位置,现场的情况在他意料之外。
第38页 断垣残壁,飞沙走石,树木被拦腰折断,地面裂开数道裂缝,不远处,隐约可见的白色墙壁上残留着的血迹还在缓缓留下,也不知道是谁的。 顾越拔出枪,压低身体顺着已经不能称之为路的小道往里搜寻。 突然,一声巨大的轰隆出现在了前方,随之而来的还有牧野被击飞的身体。 眦乌用冰墙接住牧野,又立刻挡在他身前抵御接二连三的攻击,因为躲避不及,眦乌被一小块儿碎砖打中,当即嘶鸣一声从空中掉落,牧野急忙接住它用身体紧紧护住,自己完全暴露在外面的背部瞬间成了靶子,不断承受来自厚重的尘土之后的攻击。 顾越见此情况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贴着墙根快速朝尘土中心移动,就在他马上要靠近目标的时候,巨大的黑色独翅猛然自尘土之后扬起,带起一阵狂风,随之而来的就是四处乱飞的钢筋砂石。 与牧野比起来,顾越是半个‘文弱书生’,虽然有比常人出彩的身体素质,但面对这样的生物他还是显得力不从心,唯有紧抓着残壁才能勉强稳住身体。 “吼……!” 妖物的吼声近在咫尺,顾越迎着风抬头,就见两点妖冶的红色在尘土之后时隐时现,他没有做任何思量,一手稳住身体,一手撑在断壁上开枪。 一枪接着一枪,迅速而坚定。 柳莫辞最先发现顾越,彼时,他刚和刘飞从废墟里爬出来,浑身脱力,见到顾越顿时一愣,随即马上站起来往他的方向跑。 “阿越!不要逞强!”柳莫辞大喊,奈何环境太乱,顾越根本听不见,依旧固执的参战。 他坚信自己可以! 扬起的尘土渐渐变稀薄的时候,顾越看到了朝这边飞奔的柳莫辞,急忙一枪打在他脚下,示意他不要过来。 柳莫辞会意,快速改变方向躲到安全位置,然后扯下衣袖包住备用通讯器绑在缚形锁一头,趁着间隙送到了顾越手中。 顾越戴上后没有任何解释,直截了当的说:“困住他的双手!” 由于是公共频道,牧野和刘飞把顾越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刘飞立刻照着顾越说的做,和柳莫辞配合默契。 牧野则又急又气,恨不得按原胜天说的把顾越二十四小时关起来。 “顾越,你给我长点脑子!”顾越气急败坏的说:“你他妈一个搞研究的大学教授瞎掺和什么!” “死不了!”顾越自动无视牧野的话,紧盯着柳莫辞和刘飞的动作,力求在最佳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牧野一分神,再次被狂风捲起的树干击中,整个人被强大的攻击力带着后退,狠狠撞在眦乌制造的冰墙上,冰墙随之破裂,没了支撑的牧野混着冰块和树干一起跌倒,砸的他登时咒骂出声,“妈的!” 说完不顾身体的疼痛,拍了一把扒在肩头眦乌,“抓好了,我还不想在这里就给你收尸!” 眦乌鸣叫一声表示明白,同一时间,牧野双手撑在树干上凌空一翻躲过一击,然后,将缚形锁打向空中,眦乌以冰柱为支撑将其固定,牧野就着缚形锁加速跑了几步后顺势一登,身体整个飞了出去。 落地时,牧野双手护住头部翻滚,刚停住就看到一根钢筋刺进了顾越左腹。 “阿越!”牧野大喊。 顾越没有半分退缩,拉开一个圆形物体的引信朝着妖物正面扔去。 此时,他的双手已经被刘飞和柳莫辞缠住,只能用嘴巴接住,顾越没给他吐出来的机会,连续两枪准确无误的将它打进了妖物喉间。 “跑!”顾越大喊。 四人疾如雷电的朝着不同方向飞奔,几秒后,响彻天际的爆炸声响起,妖物顷刻间便被炸的粉碎碎骨,连一声嘶吼都能留下。 月光下,鲜血像雾水一样在空气中游荡,带着突然安静后的孤寂,又染上硝烟下的荒凉,在静静流淌的时间里,拥着夜晚独有的嘆息久久不肯消散。 九死一生的四个人或靠或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肉眼难以捕捉到的血雾。 这是年轻一辈的他们第一次屠杀高级妖,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或者更甚。 “呜……”眦乌示弱的低鸣让牧野如梦初醒,他急忙越过废墟跑向倚在墙根的顾越。 由于速度太快,牧野控制不住身体,一下子滑倒在了顾越身边。 “阿越,你怎么样?!”牧野满眼焦急。 他想伸手捂住顾越腹部不断渗出血迹的伤口,但一想到可能会引发感染,一双手愣是停在半空不知道做什么好。 随后而来的柳莫辞和刘飞本打算感谢顾越及时相助,一看到他的伤,和不知道所措的牧野顿时变了脸色。 “快送医院。”柳莫辞说。 牧野找回理智,架住顾越就准备走,谁知道顾越拍拍牧野肩头,闭着眼睛沖他点头。 牧野只得放下顾越,眼睁睁的看着他摊开掌心,将‘往生’耀眼的光芒铺洒在他们周围。 剧烈的疼痛在绿色光芒的包围下慢慢消失,他们甚至可以听见到伤口癒合的声音。 恍如新生。 半响后,光芒消失,几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再也看不到一道伤口,就连翻江倒海的五脏也归了原位,还带着隐隐约约的舒爽。 一向耐不住性子的刘飞大喜过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往生’?” 牧野也有些为‘往生’的治疗效果激动,一时忘了关注‘往生’的操纵者顾越,还是遇事沉着的柳莫辞提醒了他。 “阿野,阿越的情况似乎更糟糕了。” 牧野急忙回头,就见顾越靠在墙上面色惨白,紧咬着的嘴唇好像在极力克制什么。 “阿越,你怎么了?” 顾越说不出话,只能勉强摆摆手表示自己还撑得住,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帮他的牧野急的一拳打在地上,已经裂开的地面登时被砸的四分五裂。 紧张的气氛持续了很久,顾越才勉强缓过劲儿来挤出一个笑,“没事了,小傢伙在跟我闹矛盾。” 三人一脑门茫然,完全没听懂顾越话里的意思。 顾越勉强坐起来一点,伸出刚才放着‘往生’的手掌,现在的它空无一物。 “戒指呢?”牧野抓着顾越的手问。 ‘往生’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同一般,绝对不能出现意外。 顾越轻笑,看着掌心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淡淡的绿色光芒自手腕浮现,一圈一圈缠绕着顾越骨节修长的手掌,最后凝聚于他的中指上变成戒指的形态。 牧野看着‘往生’的变化大喜过望,“阿越,这就是‘往生’和主人合二为一?” 顾越摸着‘往生’笑的柔和,“嗯,‘往生’是奶奶亲手雕刻,用心血浇灌而成的灵物,即使我是直系亲属想要将它用于战场还是要接受它的考验。” “可是上次帮杜恒治伤不是没反应吗?”牧野不解。
第39页 顾越低头,笑带宠溺,“上次是帮忙,还有奶奶的命令,它自然不会对我怎么样,现在我想把它‘据为己有’,强行让它脱离原本的主人,它自然会整出来点么蛾子表达不满。” 难道所有有灵性的东西都这么有性格?刘飞盘腿坐在一边,细细琢磨。 还没想明白就被不知道什么飞到身后的眦乌啄了下后脑勺,疼的他当下就炸了,麻熘的站起来追着眦乌打。 然而,实力悬殊,结局惨败。 “那以后应该不会……”牧野顿了下,寻了个合适的用词,“有事了吧?” 顾越将‘往生’再次隐藏,“不会,我们会是最好的伙伴。” “太好了!”牧野激动,“以后,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的手撕妖怪了。” “哥……”顾越被刺激的不轻,垮下表情,“‘往生’不是万能的,它只能治疗实物造成的伤,如果是和妖有过直接接触形成的伤,‘往生’也没有办法,所以你们还是要小心。速度是他们的优势,一旦被近身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还有限制条件?”牧野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就我们目前的武器装备来说,连和一个高级妖打的旗鼓相当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数个高级的,况且,还有一个他。” “他如果回来,我们难道要乖乖等死?” 牧野的问题很现实,他们现在虽然有了顾越的研究,但如何让它们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值得深思。 也许,他们可以通过改变武器形态和性能来实现攻击最优化。 “关于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顾越说。 牧野面露兴奋,“有目标?” “嗯,不多,但足够。” “谁?我认识?” 顾越摇头,“暂时保密,等我说服他们了在带给你看,万一不成,也好给人留条后路。” “阿越。”牧野突然正色,“必须成。” “……知道了。” 两人交谈间,靠在一边沉默的柳莫辞突然开口,“有人来了。” 几人瞬间绷紧神经,随时准备迎战,然而,当他们看见来人的样貌,听见他心里的声音时,那份紧张感突然化成了欣慰。 其实,见不得‘光’的他们也有被人崇拜,理解和敬畏的一天。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27章年轻的誓言 “牧叔叔。”少年特有的稚嫩声音划破紧张的气氛萦绕在几人耳侧,牧野和顾越快速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将声音和来人对应了起来,但明白的同时心跳俱是一快。 这样的场景被一个小孩子看到,他对往后平静的生活大概是不会抱什么希望了。 牧野收起枪,走上前语气平稳的说:“你都看到了?” “嗯。”杜恒没有被人情世故沾染的双眼一片清明,“这几天我一直很茫然,虽然我想不起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晕倒的,怎么去了警局,但潜意识里我总觉得事情没有您说的那么巧合,所以一到晚上我就辗转难眠,今天我终于知道了理由。” “……”牧野不知道怎么接话,杜恒的反应太反常了,平静的让他心生不安。 “一个小时前,我就看到了站在墙头的人,因为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和穿着,所以单纯以为他是附近的流浪汉,直到看见您和另外两位叔叔,看到他的变化和你们之间的打斗,我才突然明白过来,肖林哥哥说的妖是真的存在。” 杜恒清晰的描述让牧野的腹稿统统作废,事到如今他除了承认还能怎么办。 “害怕吗?”牧野直言不讳。 杜恒垂在两侧的手骤然收紧,清明的眼底波澜四起,“害怕!可是,这更坚定了我成为警察的信念!我想和你们并肩作战!” “你……”牧野一时不知道怎么劝他,求助的看向最会哄人的顾越。 顾越不着痕迹的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懂扼杀小朋友梦想的方法,无奈之下,牧野只得亲自上阵。 “杜恒,我们是警察又不是警察,警察和人打交道,而我们和妖打交道。你如果看到了刚才的过程就应该明白,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博弈,我们是连遗书都不用写的一类人,我们与夜为伍,拿着性命去拼,赢了不过湿在这条不归路上又走远了几分,离回头是岸远了几步,输了连个哭丧的亲人都没有。” “你跟我们不一样,你父母健在,成绩优异,未来有无限的可能,不该像我们一样活的小心谨慎。” 杜恒注视着牧野,认真听他的一字一句,紧握的拳头慢慢松了开来。 牧野看着他的反应笑了,有点失落,更多的是安心。 这个孩子以后肯定能成大事,葬送在那些没有人性的东西手里实在是可惜了,还好,他知道迷途知返。 “牧叔叔。”杜恒突然出声,不轻不重的叫了牧野一声,牧野答应,“嗯。” “肖林是我的朋友,他虽然喜欢欺负我,但更多时候是在保护我。您既然知道我成绩不错就应该调查过我们,也就应该知道肖林的家境很好,父母有权有势,爷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我……”杜恒回头看了眼家的方向,再回头时声音低沉了很多。 “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听话,省心,学习好,只要一出门就会有很多叔叔阿姨指着我说‘好好学学杜恒,别一天到晚混日子’,只有在那种时候爸爸妈妈才会多看我几眼,一回家,一看到各种催缴帐单,他们又会对我打骂不止。” 说到这儿,牧野明显感觉到杜恒的身体抖了下,似乎是因为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日常,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不公平的日常,他同情,可不接受,这些不公平也远不能成为他加入他们的理由。 他们需要的是有共同理想的强者,而不是被生活所迫的失败者。 杜恒没有察觉到牧野的变化,低着头继续说:“我和肖林认识是在医院,我骨折一个人去拍片儿,他感冒一家人哄着打针。我当时还挺嫉妒的,在心理骂他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但是,开学以后我们坐了同桌,我才发现他看似霸道的外表下其实比我单纯的多,他陪我坐公车,强行送我礼物,逢年过节还会邀请我去他家吃饭。他的家人很好,他也很好。” 牧野,“你想替他报仇?” “是!”杜恒突然抬头,通红的双眼铺天盖地的全是火光,“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不能替他尽孝,那就替他报仇!” “你能做什么?”牧野语带嘲讽的说:“你一个十四岁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跟我这儿大言不惭,我可以当笑话听听就算了,但以后千万别在面前说,人会当你有病。” 杜恒对牧野的讽刺毫不在意,反而笑了下,略微轻松的说:“你看我的资料时,难道没看我的获奖?”
第40页 “什么获奖?”牧野不解,身后的刘飞果断往旁边挪了一步,躲到柳莫辞身后。 “你又糊弄我?”牧野回头,一个疑问句被说成了肯定句。 刘飞露出一个脑尖,凄悽惶惶的说:“小孩子过家家的发明而已,何必浪费您老的宝贵时间。” 牧野皮笑肉不笑的抹了一把下巴,“是吗?那就让眦乌陪你玩玩,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法嘛,折腾不死人。” 说完,眦乌欢快的叫了一声,直直朝刘飞飞去,追的他满世界乱跑。 收拾完刘飞,牧野转过来饶有兴致的问,“你都得过什么奖?哄小孩儿的就不用说了。” 杜恒挺起胸膛,难掩骄傲的说:“创新科技发明全国一等奖两次,一次是高精度声控机器人,一次是人像识别,拥有相关专利三项,对了……” 杜恒刻意强调,“我才14岁。” “呦,开始嘚瑟了。”牧野来了兴致,“说明白点。” “我有一个想法。”杜恒收起骄傲,表情严肃,“将智慧机器人用于实战。” “怎么用?” 杜恒想了下,不厚道的指指不远处和眦乌‘玩耍’的刘飞,“能不能用那个叔叔做个试验?” “当然!”牧野巴不得整的刘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杜恒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只迷你到掌心大小的机器人,一打开开关就看到它原本空无一物的耳后出现了两个红灯,有规律的一闪一闪,几秒后,红灯熄灭。 杜恒把机器人放在地上,用指尖戳戳它的小脑袋说:“小乖,在目标脸上画一坨便便。” 机器人回头看了杜恒一眼,喵呜一声飞奔出去,对比他大了百倍有余的人来说都行动艰难的灾难现场,它却如履平地。 在场的几人无不惊讶,尤其是搞研究出身的顾越,当下激动的问,“我怎么没在新闻上看过这个发明?” 杜恒挠挠头,用余光瞟了瞟同样炯炯有神的牧野,不好意思的说:“那两项奖是我小学时的发明,小乖是改进后的。” 牧野和顾越对视一眼,前者面无愧色的吞了口唾沫,“感情还真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奖,我倒是冤枉刘飞同志了。” 顾越半晌无言,刚打算追问为什么给它取小乖这个名字,为什么要让它叫的和猫一样就被刘飞的嚎叫吸引了目光。 “卧槽!这他妈什么玩意啊!给老子滚过来,老子一脚碾碎你!” 这就……得手了? 刘飞的骂声由远及近,但比起小乖还是慢了不止一星半点。 小乖滋熘一声顺着顾越的腿爬到他掌心,用和哆啦a梦有八成相似的圆脑袋蹭蹭顾越,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喵呜喵呜的小猫叫声。 顾越莫名其妙的看向它的主人,“什么情况?” 杜恒面色发红,“小乖有点颜控。” “……” 顾越得意,牧野无语,柳莫辞沉默。 人工智慧发展到这种程度也是刷新人类潜力了。 另一边的刘飞骂骂咧咧的跑回来,刚一走进,在场的几人都绷不住了,笑的前俯后仰,饶是柳莫辞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忍不住背过身发笑。 “哈哈哈哈!刘飞,你这形象真他妈绝了!”牧野无情的嘲笑。 笑的刘飞两眼一抹黑,忘了自己跑回来干嘛来了,“我怎么了?” 刘飞诚心诚意的问。 牧野摸出手机拍了张照递给刘飞,刘飞认真仔细的看。 画面里的人五官硬朗,轮廓清晰,怎么看都是帅哥一枚,但是! “操操操!我脸上这镶了金边的一坨屎是什么鬼?!为什么还在冒气!是不是刚才那个冒充猫的机器人干的!它在哪儿,看我不宰了它!” 止不住笑的牧野艰难的指指顾越,“那儿。” 刘飞一看胸口差点气炸。 顾越肩头坐着小乖,双手环胸,两腿一晃一晃的很是……得意洋洋,而小乖的头顶停着眦乌,双翅交叉,下巴扬起,俨然就是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劲儿。 他……他只能认怂! “队长……”刘飞一副快哭的表情望向牧野,“您老是不想让我活了?” 牧野以手掩唇,咳嗽两声拍拍刘飞的肩膀说:“这只冒充猫的机器人以后会是我们的伙伴,你对它友好一点。” 刘飞哭了,他对人家友好,可人家一个个对他残忍至极啊。 “牧叔叔。”杜恒举起右手,小声的说:“您的意思是,要我了?” 牧野顿了下,咧开一个爽朗的笑容,“要!但和我们并肩作战还不是时候,你需要系统的身体素质训练和理论学习,还有……” 牧野正色,“支撑我们的从来都不是仇恨,你可以为了朋友走进这个门,但一旦上路,你身后背负的就是万千普通人的性命,他们也有亲人朋友,他们也同样惧怕生离死别。你可以牺牲让他们惋惜,但绝对不能活着让他们失望,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杜恒沉默,过了一会儿,目光坚定的抬头,“杀尽他们就是给肖林最好的承诺!” “说的好!”牧野的笑容恢复,他像个男人一样拍拍杜恒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除了这些,你还要继续你的机器人作战方案研究。这会是一条艰难且漫长的路,你下定决心了?” “绝不回头!” “好!猎人局从今天起,有你杜恒一席之地!” 牧野许下承诺的那一刻,躲在云层后面的月亮突然跳了出来,银色的月光落在几人身上变成了战神的铠甲。 杜恒永远都记得这一晚的惊心动魄,哪怕后来他看着比亲人更重要的兄弟一个个死去也没有改变过初心。他要捍卫这座城市的安宁,他要坚守他背后用鲜血筑起的誓言。 “兄弟们,今晚大获全胜,大家快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牧野点了支烟,心情极佳的望着已过中天的明月说。 几个人被他的语气逗笑,但没有马上离开。 顾越动动肩膀让眦乌和小乖回他们主人那里,自己拿出手机打算看看时间,谁知道屏幕刚一解锁,就看到了右下角的五个未接来电。 顾越急忙点开,同他猜测的一样,来电人是安安。 “怎么了?”牧野叼着烟,单手搭在顾越肩头问。 顾越沉吟了下开口,“安安给我打了五个电话,我都没接到。” 牧野原本带笑的脸一沉,“快回电话!” 顾越马上回拨,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对面没有一点声音。 顾越小心翼翼的出声,“安安?”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嗓音不稳的说:“顾医生,你去医院了?我能不能去医院找你?” 和肖林死亡的那晚一样,电话那头的姑娘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害怕,即便她在极力的克制,顾越还是听出了里面显而易见的惊慌。
第41页 顾越心口一阵阵发疼,他顾不得和牧野他们道别,急忙往外跑,姿势有点滑稽,但没人发笑。 “队长,我们也回?”刘飞站在旁边问眼神有些飘忽的牧野。 牧野吸了口烟点头,然后对杜恒说了一串数字,“天亮以后打这个电话,现在能不能一个人回家?” “能!” “嗯。”牧野点头,示意杜恒先走,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时候才对剩下的两人说:“走吧。” “哦。”刘飞抬脚就走,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急忙跑过去对走在前面的牧野说:“队长,灾难现场怎么和附近居民解释?还有‘灾后重建’谁来负责?” “当然是警局的人了,我们幕后,他们台前,分工一直很明确。” “明智!” ……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28章喜欢我的顾医生就这一个 平时睡眠质量极好的安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做梦。梦里总会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和一对白色的翅膀,今晚,她又做梦了,梦里多了一个男人,他紧闭着双眼躺在一个女人怀里,胸口没有半点起伏。 就在她想要靠近他们看个清楚的时候,大火突然而至,将她的梦烧的粉碎。 安安彻底惊醒,额头全是冷汗。 她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怎么也摸不到,只得转过身去找,就在她的视线扫过未完全合实的窗帘时,两点忽闪忽闪的红色闯进了她的眼底,同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盯着她。 她确信,那不是顾越口中的程序问题,而是一双眼睛,一双不知道属于哪种生物的眼睛。 安安几乎忘记了呼吸,她死死的盯着它们,一动也不敢动,忽然,红色消失了一下,又慢慢出现,最终完全消失在黑夜里。 安安想,如果她没有理解错,它们刚才在对她眨眼。 想到这里安安再也不能保持理性,她慌忙拉开被子,抓起手机跑去客房找顾越。 可是,客房空无一人。 顾越又去医院了?她急的想哭,视线从清晰到模糊,又从模糊到清晰,最后彻底看不清楚手机屏幕上的东西,只有‘无人接听’几个字一遍一遍凌迟着她的理智。 “我不生气,不生气!顾医生在值班,我不能生医生的气!不气……”安安不断说服自己,庆幸的是,她真的不怨顾越突然消失了。 “嘟……”突如其来的震动让安安心口猛然一震,比她坐跳楼机的时候还激烈。 安安快速接通电话,但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捂着话筒在寂静的空气里确定自己的声音是不是正常,尝试了几次后,她压着嗓子选了一个自认为毫无破绽的声音说:“顾医生,你去医院了?我能不能去医院找你?” 顾越说:“不要出门,把家里的灯都打开,我二十分钟后到家。” 顾越的声音里掺杂了哪些情绪安安听不明白,她只记得他的语速很快,是那种极度担心时才会有的急切。 安安心里涌起一阵愧疚,停了下,笑嘻嘻的说:“开玩笑的啦,我就是睡不着想逗逗你,没……” “别笑了!”顾越的声音冷如冰霜,让还没说完的话安安脑子一片空白,“顾医生……” 顾越的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种时候怎么能吼她,但自己是真听不了她带着哭腔的笑。 “抱歉安安,我有点着急,你听话,去把家里的灯都打开,在客厅等我,我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安安不明白顾越忽上忽下的情绪是因为什么,只是机械的点头,“好,你开车慢一点,我听人说附近这几天有渣土车,不安全。” “……”顾越一口唾沫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堵的他连呼吸都在隐隐发疼,“知道了,我不挂电话,你想听什么我都跟你说。” “不用啊。”安安拒绝,刚说完又觉得不太好,这会儿的气氛好像有点凉,遂改口说:“不然,你跟我讲讲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吧。第一次见的时候我问你相亲的流程是什么,你跟我说了一大堆,那我们接下来该是哪一步了?” 顾越深吸一口气,望着前方快速后退的路灯,轻声说:“接下来啊,就剩下结婚生子了。” “嗯,比你说的一周好像晚了几天。”安安的紧张慢慢退散,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无声的喜剧节目发笑。 “那么,安安你愿意嫁给我,跟我生儿育女?” 顾越问,把着方向盘的手僵硬到发抖。 安安没有任何迟疑,“愿意啊,顾医生有很多个,但是长的好看,医术高超,会赚钱,又喜欢我的顾医生就这一个,我不嫁难道还要等别的小妖精鸠占鹊巢吗?” 顾越无声而笑,酸疼的嗓子像是吃了一口薄荷糖一样,偶有凉风吹过,带着淡淡的香气。 “眼光不错,等天亮了,顾医生就带你去家长,见完家长就结婚。” “好啊。”安安一口答应,“不过,我们家的老教师们你也得见见,他们对未来女婿的要求相当之高,顾医生可要做好被盘问有过几次……经历的准备了。” 最重要的几个字安安咬的很轻,但顾越还是听到了,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激动,很不正经的说:“如果我说遇见你以后才有这个意识,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会不会骂我老不正经,跟认识还没满一月的小姑娘都敢动这心思?” “哈哈!”安安笑倒在沙发上,“顾医生你的反射弧好长啊,这么多年才反应过来。” “是啊,长的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真实可触的声音让安安的笑凝固。 她躺在沙发上没动,电话也没挂断,就那么躺着,安安静静的等顾越走到她身边,坐在地上笑的旭阳还暖,换了衣服的他还是那个身怀清风的他。 “私下里给我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的承诺还做不作数?” 安安笑弯了眼睛,“顾医生,你这就不对了,都过分多少次了,现在才来问我意见会不会太马后炮了?” “这不是要见老丈人了紧张的。” “蛮有意识。”安安伸手捏住顾越近在咫尺的脸颊,恶趣味的向外扯了扯,“单单你这张脸,估计就过不去我们家帅哥那一关,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他闺女说别人帅了。” 顾越面露为难,“那怎么办?顾医生天生丽质难自弃,总不能去整容吧。” 安安拧起秀气的眉毛,唔了半天商量道,“要不你亲亲我?我就考虑告诉你安大帅哥的软肋。” 安安说话的时候始终看着顾越,明媚的表情如一池春水,让他心神荡漾。 顾越眨眨眼,眉心映出淡淡的暖色,“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一落,顾越身上干净的味道就冲进了安安的鼻腔,连带的,还有他沾染了深夜凉意的嘴唇。
第42页 起初是柔和的试探,继而是滚烫的交融,最后只留下霸道的掠夺。 安安的理智全然葬送在顾越极富技巧的亲吻里,她紧抱着身前的人,难耐的抢夺他口中的空气,像只失去大海的小鱼在她的救世主那里寻找新生,而这一晚的恐惧,害怕全都化成了对这个人的依赖和喜爱。 她想嫁他,很想很想。 夜风吹散了月色,晨露迎来了骄阳,新的一天,他们还有未知的旅途要继续前行。 甜蜜,永远是领头那一个。 ------ 窗帘被拉开的时候,晨光已经沾上了温度,打在身上暖暖的,软软的,仔细观察还能看到空气流动的痕迹,其中夹杂着细小的尘埃,偶尔碰撞,分离,又在下一个随机的时间相遇,跟着已经确定的痕迹飘向未知的终点。 顾越坐在床头,一手与安安十指相扣,一手摸着她额前被蹭乱的发丝,“第一次睡懒觉,感觉还不错。” 安安吸吸鼻子,闭上眼睛舒服的哼哼,“不想起来怎么办?” “嗯?”顾越思考了下,态度端正的说:“那就让爷爷等着吧,媳妇比爷爷重要多了。” “讨厌啊!”安安被顾越明显的反话气笑,坐起来推了他一把,“去买吃的,我二十分钟后收拾好。” 顾越惊讶,“我给你划了两个小时收拾,你竟然只要二十分钟,好伤感情。” “伤就伤吧,我心情好就行。”安安明知道顾越是在逗她,还是忍不住和他胡扯,谁让顾越怎么样她都喜欢呢。 顾越笑笑不说话,一直看着安安跑进浴室,又把被子翻过来铺好才出了门。 过了十点的城市已经没了清晨特有的舒爽,甚至带着一点残夏的躁动。 顾越骑着从储物间拎出来的山地车,循着小区的林荫道往外走,第一次觉得七岁以后的自己其实也有被命运善待。他有人爱,被人爱,有人等,也在被人等待。 这大概就是生活最真实的样子,简单而温柔。 离小区不远的路边有个早餐摊,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为人热情,顾越上班总要在那里买几个包子,喝杯豆浆。 因为是在路边临时摆的几张桌椅,不会特别干净,而顾越住的又是高档小区,进出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所以,极少有人在这里吃早餐。 顾越是个例外。 一开始,顾越在这里并不受欢迎,大家只当他是闲得无聊来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直到几个月后有人在医院认出顾越,求他救救自家因为穷没人接手的孩子。 顾越当时刚值完夜班,很累,但还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连钱手术费和后续住院费都是他自己出的。 到现在,整整三年,那些钱都没有还清。 顾越完全不着急,他们还了他就收,没钱的时候他就当没有这回事,但当事人却记得清楚,四处替他‘正名’,让顾越的形象一下子从‘有钱人’变成了‘活菩萨’,每次来吃早餐都能和这里的人聊上几句。 今天也是如此,他一停下来老闆娘就热情的问,“顾医生,您今天没上班?” 顾越脸上的笑不加掩饰,“嗯,今天带女朋友见家长。” 顾越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的人听清楚,几个熟识的人立刻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道喜。 顾越始终笑着应对,完全没有因为他们的穿衣打扮或者身份地位不悦,“等关系定下来,我带她来发喜糖。” “好好好!顾医生的喜糖我们一定要多吃。” “……” “行了你们。”老闆用稍稍发福的身体挡开围着顾越的人,手里拎着五六个袋子,取笑道,“顾医生今天的早餐肯定要双人份了吧?” 顾越大方承认,“是啊,以后都要双份。” 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忍不住笑出来。 老闆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顾越,憨笑,“这就当是给小弟妹的见面礼,寒碜了些,但味道有保证。” 顾越接过足足有七八人份的早餐,心里发热,“她肯定喜欢,谢谢您。” “客气什么,我们以后有个什么大病还要指望顾医生救命的。” “一定!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倾尽全力。” 不管是以顾医生的身份,还是顾越!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29章荣耀与耻辱 早饭后,安安被顾越‘押’上了车。 “顾医生,你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安安抓着背包,如坐针毡。 顾越目视前方,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方向盘,“老顽固一个,不用理会他。” “啊?” “一会儿到了,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其他人的态度不用在意,一心关注我就行。” “嗯?”安安更紧张了,“要么,我们还是挑个好日子再去?今天没名没目的,还是临时起意,你爷爷肯定没有准备,说不定还会吓一跳。” 顾越柔和的嘴角勾起一个凌厉的弧度,“对他来说,就没有好日子这个说法,只有他看人爽和不爽的区别。” 安安看不到顾越的表情,但还是能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出来点什么,再加上奶奶先前那句‘可有可无的爷爷’,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顾医生,你放心,就算你爷爷不喜欢我,只要你点个头我还是会嫁给你的。” 顾越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随即松开,不怀好意的说:“安安,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上心了?怎么比我还着急?” 安安害羞,撇过头不看顾越,“对你上心是你给你面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跟你说我行情其实还挺好的,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分分钟换人。” “哦?”顾越趁着红灯扭头看着安安的后脑勺,要笑不笑的说:“比如?” “比如……”除了唐黎,她就没熟识的男性。 想到唐黎,安安突然有点心慌,支支吾吾的问顾越,“顾医生,你说小唐会不会喜欢我?” 唐黎? 顾越清淡的眼神闪过一束光芒,“不会。” “为什么?他要是不喜欢我干嘛对我那么好?我们俩虽然是闺蜜,但日久生情这种事儿还真难说。” 安安的话乍一听是担忧,细思之下竟然让顾越品出一丝酸味来,他不疾不徐的打了个转向灯,成功变道以后才再次开口,“只要你不对他存心思,他就不可能喜欢你。” “真的?”安安狐疑。 顾越抽空瞅了安安一眼,面无表情的脸让安安打了个寒颤,“你就是做梦也只能对我动歪心思,唐黎……你要是还想见他就别再问这种没有价值的问题。” 安安脖子一缩,后知后觉的明白顾越心情不好,于是,嗯了一声,乖乖坐好不吭气。 许是觉得车里气氛不好,顾越随手打开了广播,恰巧赶上电台在报导连环杀人案的进展。
第43页 “警方今早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已于凌晨三点被当场击毙,广大市民朋友今后可以安心出门,但遇见形迹可疑的陌生人仍需谨慎,及时报警……” 安安听到新闻,高兴的一下子忘了刚才的事,恨不得拉着顾越跟她一起兴奋。 “太好了,我总算可以安心放你上夜班了,没想到警方的人还挺能干的么。” 顾越自动过滤后半句,就着前半句的关心问,“还没嫁过来就打算管我上不上班,安安,你的野心倒是不小。” 安安被顾越的调笑弄的尴尬,假装没听见他的话,趴在车门上自顾兴奋。 顾越心里像酿过蜜糖一样,甜到了心坎里,连开车的姿势都随性了很多。 车子穿过繁闹的街道后拐进了一条很宽敞的大路,路两边是整整齐齐的梧桐树,繁茂的枝叶几乎遮住了整条路上的阳光,安静,清新,远远看过去还能看到零星的几个人在路边漫步,日子过的轻松又惬意。 广播里还在播放的新闻和这一处接近天然的怡然自得比起来,简直就是沙漠与绿洲的区别。 “城南,怡家小区物业涉嫌违法施工,已被南区分局连夜叫停,已经完工的道路和围墙一併拆除拆除,并处于拘留和罚款……” 安安一心只关注窗外的风景,完全听不懂新闻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倒是顾越听的起劲,心想,蠢果然有蠢存在的价值,至少在危机公关这块儿处理的很不错,那么一大片废墟竟然能轻描淡写的推给物业,可怜这些不长脑的替罪羊了。 沿着直线开了约莫六七分钟,车子拐进了一扇大铁门,门口的牌子安安没看清楚,但门卫那身晃眼的制服她倒是看得仔细。 “顾医生,这是哪里啊?”安安掐着嗓子问,生怕顾越说出一句她接受不了的话。 顾越很明白事理的含糊其辞,“爷爷以前当过一段时间小警察,领导好心给在家属院分了套房子,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愿意挪地方,就在这里一直住下了。” “哦哦,原来如此。”安安拍着胸口暗自庆幸。 还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不然,她真得好好考虑门当户对这回事儿了。 可惜,安安的这份庆幸只维持了几分钟,当顾越把车停在一栋独门独户的院子时,安安只想到了两个字‘气派’,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用人民币堆出来气派,而是古雅严肃,用绝妙风景雕琢的与众不同。 小桥流水,竹林花圃,木质雕花推窗,大红绸缎灯笼,无一不让安安惊讶,她觉得自己就像误闯进桃花源的无知小民,与这一处浓厚的中式风情格格不入。 “傻站着干什么,进去了。”顾越停好车,对站在原地发呆的安安说。 安安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小跑过去揪着顾越的衣袖的说:“你确定没走错路?” 顾越失笑,“刚才门禁响你没听到?如果是走错路,我们连这扇门走进不来。” “说的是。”安安点头,转而又开始穷紧张,“你不说你爷爷住的家属院分的房吗?怎么是独栋的?” 她家两个公办学校的人民教师才分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单元房而已…… 顾越把安安的手放在自己臂弯,四平八稳的说:“时代不同,待遇自然有细微差别。” “……”何止细微,差了一房子人民币好吗? 晃神间,安安已经被拉到了门口,同上次去见奶奶不一样,这次没有人开门,更没有人感动,有的只是沉重大门之后的横眉冷对。 “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想起我这个爷爷!”威严而苍老的声音在门被推开的瞬间扑面而来,吓的安安僵在原地,还是顾越拍了她放在自己臂弯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 安安强忍着越来越快的心跳,跟着顾越往里走,等看清楚坐在木质沙发中央的老人时呼吸猛然一窒。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人,满头白发,眼窝深陷,因为衰老而皱起的皮肤没有一点生气,尤其是那道自右侧鬓角横贯至左侧嘴角的伤痕,生生将一张完好的脸噼成了两半,一半能看见光明,一半终落于黑暗。 安安以为那道伤痕是一个警察曾经的荣誉,殊不知,它是顾成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他的儿子,他的名誉,他所有的成就全败于此,他无时无刻不在用心火燃烧着那些无法抹去的仇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被仇恨支配,被固执摧残的老人,在猎妖局几乎覆灭的时候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重组,刷新,坚持,否则这座城市哪儿还有什么安宁可言。 顾越挽着安安走到大厅,站在离顾成五六米的地方说:“如果可能我宁愿死在外面。”语气平淡的像是在和无关紧要的说芝麻绿豆的小事。 可眼前的人明明是他的爷爷,说的还是他的生死…… 顾成气的额角青筋滚动,忍了好一会儿才退一步说:“回来有什么事?她又是谁?” 突然被提及,安安下意识准备上前,却在抬脚的瞬间被顾越不着痕迹的止住,后者目光沉静的对上顾成,“这是安安,我女朋友,我们打算近期结婚,回来是告诉您一声,让您对婚礼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什么?!”顾成大怒,“你要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那雷婷怎么办?她等了你整整23年,你现在竟然要娶别人?” 雷婷?等了顾越23年? 安安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的抬头看向顾越,却见他还是那副寡淡的表情,甚至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她是您养大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连她是胖是瘦,是黑是白都不知道,您还指望我娶她?爷爷,现在已经不是您一手遮天的年代了,我的决定只是通知您,不需要徵得您的同意。” “你,你……”顾成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胸口起伏的厉害,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气出点毛病来。 安安看着不忍,拉拉顾越低声说:“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爷爷就一个,气出毛病来还是你自己心疼。” 顾越的表情有片刻凝滞,过了一会儿,他放松语气说:“爷爷,我们谈谈?” 顾成虽然爱面子的人,但好歹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该进该退,他多少有分寸,现在顾越既然给了他台阶他何乐而不为。 “跟我上来!”顾成站起来,袖子一甩,双手背在身后硬邦邦的说。 顾越没有应声,但也没有拒绝,他放开安安的手,微微弯腰交代,“在这里等我,不能跟任何人走,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话,明白?” “明白!” “我很快下来。” “嗯!” 目送顾越上楼消失在楼梯拐角,安安才松了一口气,开始环顾四周。 刚才还觉中式风格的房子别有韵味的安安,现在只觉得死板,压抑,但当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个高挑,冷艷的身影上时,所有嘆息都变成了惊艷。
第44页 那个女人,好美。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30章我伤了,心疼的是她 三楼阳台的小花园,顾成坐在藤椅上表情威严,顾越则靠着护栏神清气爽的看着远处的艷阳和绿荫。 “和她分开!”顾成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顾越的好心情。 顾越动作不变,就连凝固在远方的视线都不曾有过片刻游移,“爷爷,我已经说过了,我的决定只是通知您,并没有打算徵得您的同意。” 顾成冷哼一声,言辞之间净是对安安的不满,“你的身份,你的未来从你出生那刻就已经决定了,即使你现在的身份是医生,未来也一定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你为了一个小丫头白白去送死。” “雷婷是我亲手培养的,她的能力不亚于牧野,对你,对顾家也是忠心耿耿,有她在你身边,你的安全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保证,至于,那个什么安安,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别说保护你,就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不具备,她配不上你。” “人是我顾越要娶的,配不配得上全凭我自己喜欢。”顾越说的坦荡,丝毫没有因为顾成的话动摇,“况且,我要娶的是爱人不是保镖。” “顽固不化!”顾成呵斥,“你跟她玩玩可以,哪怕生孩子我都没有意见,但是对外,我顾家的孙媳妇只能是雷婷,别人休想进我顾家的族谱。” 顾越平淡的眼底渐起波澜,“那就不进了。” 顾成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原本就深陷的眼窝此刻看起来更加惊心,“你说什么?!” 顾越转过身,笑的和颜悦色,“我说,那就不进了。” 顾越一成不变的话和目无尊长的态度让顾成暴怒,他抬手就把桌上的古瓷茶杯砸了过去,顾越微微侧身,轻而易举的躲过,脸上没有一点紧张之色。 “你躲?你竟然敢躲!”顾成气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极大的力气将桌上的东西震的移了位。 顾越侧脸看向肩头,用两指将衣服上的茶渍轻轻拨开,“我伤了,心疼的是她。” “你!”顾成撑着桌面浑身发抖,沉默良久才跌坐在椅子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岁,“阿越,你是男人,顾家的男人,你难道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顾成的无力让顾越的淡定有瞬间僵硬,他沉下声音,语速极慢的说:“没忘,也不敢忘。” “那你就离开她!”顾成趁热打铁,“你绝对不能有软肋,更不能是女人!我顾成打下的江山决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顾越嗤笑,“第一,我是医生,你所谓的‘江山’我不在乎;第二,我是顾越,我不可能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牺牲身边的人。”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没有我,你能被另眼相看?没有我你父亲能被万人敬仰?” “没有你,我爸,我妈都不会死。”顾越没有起伏的叙述让顾成的激烈戛然而止,原本就没有生气的脸色,此时更是苍老的可怕。 也许安安说对,爷爷就这么一个,气病了心疼的还是顾越自己。 顾越无声的嘆息,软下态度说:“爷爷,在人与妖的这场战争里,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战士,生,那是我的幸运,死,也是我的命数,我不是不想安然的活到终点,只是不想按照您规划的路线苟延残喘,同时还要拖着另一个无辜的女人做我的挡箭牌。” “雷婷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她为你生,为你死都是理所当然。” 顾成的固执让顾越心寒,“爷爷,您怎么会变的这么自私。” “我自私?”顾成的表情变得狰狞,“我自私都是被你们逼的,子不孝,妻不贤,现在唯一的孙子还跟我对着干,你们有谁理会过我的苦心!” “爷爷……”顾成无力争辩。 他何尝不想把仅剩的这两个血亲放在首位,何尝不想和他们共享天伦,但固执的现实总是让他一再失望,到如今,他真的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尝试绝无可能的改变了。 如果有可能,顾越只希望他们之间同陌生人一样,互不干涉,互不撕扯。 顾成到底还是心疼顾越这个孙子,退一步说:“我现在可以不干涉你的婚姻,但你要记住,雷婷到死都是你的女人,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就来娶她。” “……”顾越彻底失望,他既不答应,也不反驳,只是望着没有焦距的地面,淡淡的说:“周末安安的父母会过来这边商量我们的婚事,您如果还当我是您孙子就出面尽尽地主之谊,如果还有其他想法就请您忘记顾越这个人。” “你威胁我?” “我怎么敢。”顾越苦笑,“我不过是希望您明白,安安我娶定了,就算您不支持,也还有奶奶出面做主,我倒也不怕在她父母面前失了礼数。” 听到奶奶两个字,顾成浑浊的眼睛突然闪过亮光,“她会下山?” 这一刻,不近人情的顾成好像活了过来,流淌的血液里带着对一个人的思念。 顾越点头,“嗯,见完安安父母就回去了。” 顾成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几不可察的抖了下,“好,我去,时间地点定了以后发给我。” “谢谢爷爷。”顾越由衷的感激,同时又有点担心。 希望那天一切顺利。 “爷爷,我先回去了,您保重身体。”顾越说,说完明显感觉到顾成面上露出挽留的神情,他只当没看到,提步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成带着疲惫的声音才在身后响了起来,“有时间多回来看看,我没几年了。” 顾越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收紧,胸口像是有千万把尖刀在刺,疼的他差点闷哼出来。 忍了许久,顾越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好,新媳妇进门还要给您奉茶。” “……” 楼下,安安坐在花圃里发呆,连顾越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顾越蹲下来,摸摸安安乖顺的长发,“在想什么?” 安安被吓了一跳,急忙收起眼底复杂的情绪,笑盈盈的转头看顾越,“没想什么,纯粹发呆而已。和你爷爷谈完了?怎么样?” 顾越不做声,安安真是一点儿谎都不会撒。 “完了,他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真的?”安安激动,继而用食指挑起顾越的下巴,不怀好意的说:“那接下来是不是该把我们家那两位人民教师请过来给你上一课了?” 顾越眉梢轻扬,“你似乎很想看我被大刑伺候?” 安安眨巴两下眼睛,直言不讳,“答对了!哈哈哈……”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的路跑开,顾越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对自己说:“我绝不会走上父亲那条不归路!”
第45页 ------ 回去的路上安安很静,静的顾越有时候连她的存在感都找不到,这种找不到着力点的感觉让他恐慌。 “安安,你不高兴?”顾越忍不住问。 “啊?”安安刻意提高音量掩饰自己的失态,“没有啊,就是困的。昨晚折腾那么久,今天懒觉还没睡够就被你挖起来,我啊,现在只想闷头大睡。” 顾越不信,可也不知道怎么追问,这姑娘有时候比谁都固执。 安安望着窗外由寂静到繁华的风景,心里没来由的发空。 雷婷,那个一身制服,干净利落的女孩儿看起来比她好多了。 大半个小时前的花园,安安循着石子小路走到了站在竹林边的女孩儿身边,轻声开口,“你好。” 女孩儿没想到家里会有陌生女性出现,闻言一身防备的转身,“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猝不及防的转身让安安愣住,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孩儿发呆。 她的脸很小,五官精緻又深刻,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刚刚开锋的利剑,凌厉,充满杀气,再搭配上一身纯黑色的制服和超过170的身高,让她整个人都脱离了世俗的禁锢,卓尔不群,艷而不妖。 “你到底是谁?”得不到安安的回应,女孩儿再次发问。 安安被冷若寒冰的声音冻到,双手绞到身后,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我是顾越的女朋友,他带我来见他爷爷!” 安安话音一落,明显感觉到女孩儿身上的戾气变重,凌厉的眼底更是刀光剑影。 “你配不上他!” 女孩儿不留情面的话让安安背在身后的手收紧。 ‘配不上’这个问题,第一次见面安安就明明白白的告诉过顾越,是他一次又一次的用行动告诉她,他们之间只有喜欢,没有配不上。 安安信了,坚信,如今,突然有一个旁观者直截了当的再次提起这三个字,她竟然觉得难过。 果然还是她太矫情了。 “这位小姐。”安安收起笑容,直视她的双眼,“你又不认识我,不了解我,凭什么说我配不上顾越?” 女孩儿冷笑,“凭我是雷婷,凭我的能力凌驾于所有男人之上,凭我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他而死!你……” 雷婷赤裸的目光将安安从上到下扫了一圈,不屑的说:“你敢吗?” 没有表情的安安看着雷婷脸上的讽刺,慢慢恢复笑容,和竹林间细碎的微风一样清凉,“不敢啊。” “我稍微受点惊吓,顾医生都急的不行,何况是死亡,他肯定会特别难过,所以,我为什么要用死来衡量自己是不是配得上他?那是在伤害他。” “胆小如鼠!” “嗯,我是挺胆小的,但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挡在顾医生身前。 前提是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31章爱与恨的界限 车厢里的沉默持续了一路,一直到顾越把安安送到楼下,说自己要回医院值班的时候,安安才闪闪躲躲的说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顾医生,是你追我的,对吧?”安安紧张的问。 顾越猜出了安安的心思,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她自己说出来,“嗯。” “那我接下来的话你可得听明白了。” “嗯。” 安安解开安全带,侧过身体,一脸严肃的望着顾越,“我跟你说,我妈生我晚,中间还出了很多意外差点保不住,所以,我一出生就是被捧在手心儿的,这么多年下来被惯的性子不好,也没什么能力。 我知道公主病啊,心眼细啊,不思进取这些毛病都要改,但二十多年养出来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抹去的,不过,如果你要求,我还是会端正态度。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适应,至少在结婚前不会有明显改善。” 安安说了一半停下,仔细分辨顾越的表情,确定他没有不耐烦,更没有不喜的时候才继续开口。 “你既然要娶我就要明白这一点,我最害怕有一天喜欢的人跟我说你应该‘心里有数’‘冷暖自知’,对成年人来说,这个要求看似合情合理,其实特别无情,我一点儿都接受不了。 嗯,大概就这些。” “我有说清楚吗?”安安不确定的问。 顾越点头,眉眼之间流淌着笑意,“你放心,嫁给医生最大的好处就是他永远比你最先发现你的反常,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顾越看似局限的保证让安安瞬间眉开眼笑,她倾身抱住顾越,贴着他的侧脸软软的说:“顾医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问你这种问题。” “嗯。”顾越满意,“以后要问,得这么问。” “嗯?” “顾越,你爱不爱我?” 安安的笑顺着嘴角蔓延开来,“那顾越,你爱不爱我?” 顾越眯起眼睛,将脸埋在安安脖间深吸了一口若有似无的花香味儿,语气很不正经的说:“爱啊,要是二十三年前认识你,怕是已经‘爱’了二十三年了。” 顾越把第二个‘爱’字咬的特别重,其中深意显而易见。 安安一听羞恼的推开顾越,挠痒痒似的捶了他一拳头,“顾医生,你这朵‘高岭之花’哪里高不可攀了,明明字句都很,很不要脸,亏成医生还夸我厉害。” 顾越抓住安安的拳头,顺势放在自己胸口,深情凝视着她的眼睛,“我要努力工作赚钱,我会有家庭,有梦想,有很多事要做,可每天就那么一点时间,为什么要把好给别人? 况且,成年人的心脏也就300克左右,一半为了生存,一半为了爱人,如果给每个人都分一点,到了相守一生的人那里还剩下多少?我可不想我喜欢的女人有一天哭着质问我‘你的好都给了谁?’ 安安,对无关的人我确实高不可攀,但对你我只想随叫随到,就算是低声下气我也心甘情愿。” 照理说,安安和顾越相处也有段日子,对于他时不时的‘油嘴滑舌’基本上能接受个七八成,但像今天这样一本正经的表白,她还是脸红的厉害。 “喂,你快去医院,我要回去睡觉。”安安低着头,羞的不行,但怎么都挣脱不开顾越的钳制,反而被歪着头硬凑到自己眼前的男人弄的进退两难。 “安安,我知道你不高兴是因为爷爷的话,还有雷婷,我发誓,对于雷婷这个人我虽然早有耳闻,但从来没见过,更没有打算娶她,我向来都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会轻易妥协。”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放开我!”安安别过脸,含羞带怒的说。 顾越听话的放开安安,还很贴心的替她打开车门,目送她进了楼门才收回视线离开。
第46页 他们之间绝对不会被任何现实问题打败,除非死亡。 -------------- 顾越离开以后,并没有去医院,而是一路开到三环外的别墅区,七拐八拐后进了一栋现代风十足的别墅。 停好车子,顾越一路刷脸畅通无阻的进了后院,果不其然,他要找的人正惬意的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养神,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瓶喝到一半的冰镇起泡酒。 顾越走近,坐在另一张躺椅上,皮笑肉不笑的说:“为什么我见你十次,其中有九次你都衣衫不整,剩下的一次直接就不穿?” 躺椅上的人动了动,慢动作似的掀开盖在脸上的《十万个冷笑话》,一张欠揍到不可一世,偏偏还让人不忍心讨厌的脸随着他的动作逐渐露出来,看的顾越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怪不得安安对这人念念不忘,他一个男人看了都觉得这厮的一举一动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妖气,还是那种唯我独尊又平易近人的扭曲妖气。 没错,这人就是安安的偶像易从风,也是顾越本科期间的师兄,被称为百年难遇的药理学奇才。 顾越曾经是易从风的迷弟,励志要成为另一个领域的‘百年难遇’,后来他成功了,可是易从风却改行了当了歌手,近两年更近频繁出现于各大影视剧的男主角一栏,和当年不露锋芒的他完全成了两个极端。 顾越追问过很多次易从风改行的理由,无一例外,总是以一句‘厌烦了’结尾。 他不知道这句‘厌烦了’背后藏着怎样的心灰意冷,但肯定是触及到了易从风的底线,否则,曾经玩命似的研究药理,承诺把自己的一生献给癌症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背弃自己的誓言。 顾越一直都知道,易从风看似风流的外表下是一颗执拗到让人恐惧的心。 他热爱的东西远比金钱,名利,地位重要的多,所以,除非是不可逆转的错误,不然,他绝不可能变成现在卖弄名气的易从风。 易从风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搭在腹部,脸上带着让人犯罪的诱惑,“哥帅吗?” 声音低沉而磁性,一出口就能让人神魂颠倒。 顾越暗自吐出一口气,庆幸自己取向正常,要不然真要名节不保了。 “我来找你有正事。”顾越无视易从风的不着调,直截了当的说。 易从风意兴阑珊的哦一声,闭上眼睛懒得搭理顾越。 顾越丝毫不见不气馁,胳膊肘撑着膝盖,身体前倾,把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再次说出来,“师兄,你回来帮我吧。” “不去。”易从风没有犹豫的拒绝,甚至带着点怒气,显然是被顾越一而再再而三的旧事重提惹恼了。 顾越听得懂易从风话里的意思,不放弃的说:“师兄,你在药理这方面有旁人无法企及的才华,我花三年研究出来的东西,你可能只需要十分之一的时间,或者更短,你不该这样浪费自己。” 顾越的说教让易从风恼怒,他快速坐起来,一把抓住顾越胸前的衣服拉到离自己十几公分的地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我说了,你再拿这件事烦我就别叫我师兄,你听不懂人话?还是必须要让我用另一种方式让你记住?嗯?” 顾越对易从风的怒火反应平静,他不紧不慢的说:“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放弃。” 易从风冷哼一声,愤愤的推开顾越,起身一头扎进泳池,和游鱼一样快速滑向远处。 顾越低头扯平自己衬衣上的褶皱,又把歪掉的领带扶正,才将视线投向已经折返的易从风。 易从风用极快的速度游了四五个来回后喘着粗气上了岸,他没有回椅子上坐,而是躺在地上看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发呆。 许久之后,易从风告诉了顾越他远离初衷的原因。 “阿越,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青青死的时候我有多绝望,我明明研制出了解药不是吗?那些人为什么还要拿她去做实验? 他女儿是人,我女朋友难道就不是人?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找过均衡仇恨的方法,可是只要一想到青青的死愤怒就会不受控制。 连情绪都控制不住,我还能做医生吗?” “师兄……”易从风明显不稳的声音让顾越心生愧疚,原来,他的心灰意冷有关爱情。 关于易从风的爱情,顾越不是完全清楚,只能从他醉酒后零碎的描述里听出些端倪,那些端倪每每回忆都让他心寒。 如果可能,他最不愿意强迫的就是这个给过他无数次帮助的师兄,但除了他,顾越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研制出可以与妖抗衡的东西。 他自己可以,但术业有专攻,跨领域的崛起他们没有时间可等。 易从风用胳膊挡住眼睛,另一只手紧攥着脖间的女士戒指,“阿越,你忠诚的事情正是我极度厌恶存在,这辈子,只要他还活着,他女儿还活着,我就不可能做到原谅,更不可能再次踏足那个领域。他们不敢逼死我,可我会忍不住杀了他们。” “如果……”顾越毫无底气的假设,“如果他们道歉呢?” 易从风搭在眼睛上的胳膊因为忍耐而肌肉鼓起,流畅的线条没有舞台上那般让人嫉妒的美感,只有濒临爆发的怒气。 “除非她死!” “……”顾越无言以对。 情债,人命债,他一个外人无权插手,可那些时刻活在阴影下的普通人还有谁能来挽救? 顾越压下心底的起伏,用不能为人所知的事实堵易从风的最后一点正义。 “师兄,这个优盘里有一些资料,事关这个城市的生存,如果你还记得我们穿上白大褂时许下的承诺就打开看看,如果忘了……就毁了它。 我知道用这个逼你很卑鄙,但是,敢踏上这条路,有能力踏上这条路的人,我只认识你一个人,也只相信你一个,请你务必不要怪我。” 易从风没有动,但是也没有一口回绝,顾越只好把优盘放在他旁边,金属接触地砖时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轻响,足够易从风听见它的存在。 “师兄,我先回去了,一周为期,如果你答应了就给我打电话,如果你不答应也请给我打个电话,那时候,我会为今天的强人所难道歉。” 易从风不为所动,“……” 顾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定易从风不会理会自己后转身离开,也许,他需要为他曾经笃定的后路另做打算了。 ------ 泳池边,顾越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一个单薄的女人赤着脚从左侧树后走了出来。 她停在易从风旁边,跪坐下来,声如清风拂柳,“阿易,你想让我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 “!”沉默的易从风骤然清醒,用被鲜血炼就的双目望着悬在上方的女人,眼神比真枪实弹打进胸膛更让她疼的钻心。 “你偷听我们谈话?!”易从风问的笃定。 打从心底里他就确信她是个小偷,偷走了他人生所有的光明,余下的,只是在报复里和她纠缠不休。
第47页 女人轻笑,眉宇之间的病态隐约可见,“我先来的。” “这是我家!” “那你想我让离开吗?” “做梦!”易从风快速起身,手腕猛然用力将女人拉扯到地上,欺身而上,“有胆子就找你那个有权有势的爹弄死我,没胆子就乖乖留在这里还债,父债女还天经地义,况且,逼死青青你也有份!” “好像没错。”女人点头,“那就……” 女人未出口的言语被急转直下的形势堵回喉间,憋的她忍不住想哭。 身体的疼痛伴随着心里的酸楚在易从风俯身下来的那一刻变的清晰,磨人,她只有强迫自己望向别处才能说服自己好好活着。 只要活着就不是最坏的结局。 午后的夕阳越过树梢的时候,一直留恋夏季的蝴蝶停在了岸边,女人看着它无声而笑,笑里有被恨的难过,也有爱人的温柔。 她张张嘴,无声的说:“你说,爱呀,恨呀,这些事真的有明显的界限?明显到血肉之躯也能数年如一日的恨一个无辜的人?”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32章关于打架 周末,安安父母过来商量两人的婚事,稳如泰山的顾越瞒到前一天才跟安安提了这事儿,气的她又是咬又是挠,偏生顾越还一脸无辜的说:“我很早就和叔叔阿姨通过电话了,时间是他们订下的,我不过是个传话的。” “屁!”安安暴跳如雷,“我才是女主角好吗,你们一个两个都瞒着我,有没有把我的紧张当回事啊?!” 顾越委屈,“安安,我这边的亲人你都见过,该紧张的早已经紧张完了,现在不是该轮到我坐立难安,食不下咽了吗?” 安安眼睛一转,怒火平息,坐回沙发上笑的很没良心,“说的有道理,那你的皮可要绷紧了,我妈看女婿肯定是越看越顺眼,但我爸看情敌,那绝对是扒一层皮也不解恨的。” 顾越被安安恐吓的表情僵硬,良久才吐出一句,“安安,你不是答应要告诉我老丈人的软肋吗?食言而肥不是君子所为。” 安安贊同的点头,然后面色沉稳的说:“把我养胖了也是你大功一件,说不定你老丈人会就此对你另眼相看。” 顾越,“……” 小女子果然不太好养。 ------ 欺负完顾越,安安神清气爽的抢了车子跑去花店。 由于是周六,唐黎拿着作业和安安一起看店,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聊到双方父母马上要见面订婚期的时候,唐黎放下笔,严肃的问,“姐夫跟你求婚了?” 安安笑的很不好意思,“求了。” “时间,地点,经过。” “就前几天来着,地点……他在车上,我在家里,经过……”安安琢磨半晌,勉强理出个头绪,“我们不是相亲认识的嘛,我就问他接下来该走哪一步了,他说结婚生子啊,然后我说比你预计的一周晚了几天,那他就问我现在愿不愿嫁给他,我就同意了啊。” “完了?”唐黎满脑门黑线。 安安还沉浸在回忆里,甜齁甜齁的,听见唐黎的反问不住的点头,俨然一副待嫁少女的蠢呆写照。 唐黎一口气憋在胸口,恨不得撬开安安的脑袋重组一番,“安安姐,我能不能说句实话?” “嗯,你说。” “太蠢了!”唐黎瞬间暴走,“简直蠢的无可救药!别人求婚不折腾个把月下不来,你倒好,五个‘就’就解决了?就算没有鸽子蛋大的钻戒,也得跪一下啊,太便宜他了,太便宜了!” 安安被来回踱步,满脸怒气的唐黎弄的有点懵,反应过来以后,毫无立场的指责自家闺蜜,“小唐,你这话就过分了啊,顾医生就是个穷医生,钱都用来买房买车了,哪儿来多余的钱买鸽子蛋,就算有我也带不出去,有个素圈就够了,我要求不高。” “不行!你明明是下嫁,现在怎么搞的和高攀一样,尽受委屈。” “啊?我们俩虽然不是百分百的门当户对,但是也扯不到下嫁,高攀,你说的太严重了。” “你!你真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你们恋爱的莫名其妙,求婚求的还不知所谓,以后谁会重视你?得到的过程越是艰难,男人才越会珍惜,像你这种巴巴往上倒贴的以后指不定得受多大憋屈。” 唐黎义正言辞的话让安安觉得格外温暖,温暖过后还是觉得他多虑了,“小唐,顾医生可不是普通男人,你太小看他了。” 唐黎不听安安的‘狡辩’,抓起车钥匙就要走,急的安安赶紧跑过去拦住他,“你要干嘛?” “打架啊!”唐黎动荡的心情难以平复,“不打个你死我活都对不起‘闺蜜’这俩字!” “哈?”安安不急了,心平气和的问,“你打架?” “有问题?” “没问题。”安安摇头,“问题是你打得过顾医生?顾医生比你高,比你壮,还会使手术刀,你看起来毫无胜算的样子啊!” “……”唐黎被活生生的羞辱,积蓄半晌情绪后暴躁的丢出两个字,“沃日!” 安安不贊同的皱眉,“你怎么爆粗口?” 唐黎立马改口,“我特么日了狗了还不行啊!”说完也不管安安什么反应,身体一侧就从她旁边熘了出去,快的安安压根来不及拉他。 眼看着唐黎开着货车哼哧哼哧的上路,安安急忙跑回去给顾越打电话。 彼时,顾越正在参加实习生答辩,刚因为把两个旁系实习生虐了个惨无人道心情大好的时候就接到了安安的电话,他立刻抱歉的和主任笑笑,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还被挂在台上的实习生前一秒一脸生无可恋,顾越一出去立马昂首挺胸好不自信。 顾越靠在会议室外的墙壁上接通电话,“安安。” 电话那头的人直接开口,没有任何缓冲,“顾医生,唐黎找你打架去了,你们千万千万悠着点!” “嗯?”顾越没听懂安安什么意思,他又怎么唐黎了吗? 安安着急忙慌的解释,“唐黎觉得你求婚求的太草率,我这个闺蜜跟着你会受委屈,所以跑去替我打抱不平了,你让着点他,他还小。” “……”顾越听的啼笑皆非,原来是为这个,不过,他还没找唐黎,这小子竟然自己找上门来,那就别怪他摧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了。 “知道了,我肯定让着他。” “嗯!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唐黎太冲动了!” 冲动?顾越笑了,唐黎在安安的事上越冲动就越好忽悠,这回他恐怕要白捡便宜了。 挂上电话以后,顾越没有再回会议室,反正后面都是自己学生,平时被虐惯了这种场合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第48页 想到这里,顾越哼着小曲,步伐轻快的回了办公室,靠在椅背上边嚼枣片边等唐黎打上门。 大半个小时后,顾越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唐黎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对他横眉冷对。 顾越和风细雨的用下巴指指沙发,“坐?” 唐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哼,甩上门把自己丢进沙发,双臂环胸,冷着脸说:“你的诚意呢?没花,没戒指,没承诺,没下跪,轻轻巧巧一句话就骗了一个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小女娘有意思?亏你还是人到三十,一点做人的底线都没有。” 面对唐黎的指控,顾越不予置否。 坦白讲,求婚这个事儿确实仓促了,但当时情绪就走到那儿了,他想忍也忍不住。 何况,人早晚都是他的,为什么要忍? 不过,唐黎这个态度他很满意。 “唐黎,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顾越郑重其事的问,让被愤怒沖昏头脑的唐黎有瞬间失语,想了一下,他坚定的说:“亲人!” “好!”顾越马上接住他的话,“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安安身处险境,性命堪忧,只有用你的命才能换她的安全,你救还是不救?” 唐黎没有片刻犹豫,掷地有声的回答,“救!” 过去那些无微不至的白天黑夜,唐黎一直记得清楚,别说是要他的命,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爷们!”顾越激动的站起来,笑着走到唐黎面前,“有我在还轮不到你拿命救她,你要救的是和她一样的普通的人,用你的专业?” “?”唐黎面露疑惑,“什么意思?” 顾越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门口把办公室的门反锁,然后一步一步慎重的走回来,靠在桌边表情凝重的说:“唐黎,因为你和安安的关系,你对她的态度,我信你,因为你的出色,我欣赏你,所以,我告诉你这个城市的秘密,你要用你的生命向我保证,就算是死也不能对三个人透露半分,包括安安。” 顾越郑重其事的态度让唐黎不敢造次,他放下环在胸前的胳膊,同样认真的回答,“我对天起誓!” 顾越点头,停顿了一会儿,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把妖的存在,猎妖局的责任,以及人和妖的差距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唐黎,唐黎从最初的震惊,到最后的平静,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姐夫,我才大二,我没有信心……”唐黎难得底气不足的说:“我可以为安安姐做任何事,但一座城市……你太高看我了。” “唐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我,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到。” 顾越突然笑了,笑的轻松,“没查过你的履历我不可能冒然找上你,单凭你对安安的心思,我也犯不着让你白白送死。” “你确定?” “确定!”顾越打开手机,点开一封已经下载的邮件扔给唐黎,“这个人是你没错吧?” 原本还有些心虚的唐黎,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吓的坐都坐不稳,“你,你不去告发我?” 顾越好笑,“为什么要告发你?能把光学武器做到这种程度的人,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我不藏着掖着难道还要大张旗鼓搞的人尽皆知,我又不蠢。” 唐黎一听长舒一口气,还没完全放松下来又听见顾越说:“不过,你只能为我所用,再被我发现你用非法渠道卖给别人武器,不用等我告发有的是人抓你去填坑。” 唐黎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的点头,“知道了……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 小伙子骗的太轻松,顾越还真没想好怎么安顿他,“这样……” 顾越想了下说:“第一,安安回去问你来找我打架的事儿,你就说我知道错了,择日补偿,还有……” 顾越讳莫如深的瞧了唐黎一眼,问道,“你对安安是不是太上心了?” “我没别的意思!”唐黎急忙解释,“安安姐对我有多好,姐夫你那时候应该看到了,我不过是感激。” “明白就好。”顾越说:“第二,学业为主,我会用关系帮你换位博导,他是光学武器方面的专家,会让你后续发展获益匪浅;第三,牧野,还记得吧?联繫他,他会安排你和另一个小孩一起学习。” “跟小孩儿一起学习?”唐黎不能理解,他一个高等学府的高材生需要和小学生一起学习? 顾越把唐黎的嫌弃看的一清二楚,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别小瞧人,那孩子在ai方面很有天赋,比你欠缺的只是经验,假以时日,你说不定还得仰视他。” “开玩笑!”唐黎嗤笑,“他进步,我又不会止步不前,大家走着瞧!” 顾越挑眉,“好啊,我们拭目以待。” 唐黎下巴微扬,年轻的侧脸被阳光打亮,顾越突然从他身上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无畏无惧,因为一个人,一个目标把自己推到风尖浪口。 他是幸运的,一路走来多遇贵人,现在他同样希望唐黎的前路平坦,不要被强风巨浪吞噬,永远朝着光明笃定的说:“我可以。” 离开医院后很久,唐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顾越忽悠了,架没打成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悔的他恨不得直接把车开进护城河,但转念一想到顾越讲的那些事,想到安安也是普通人中的一个,后悔又变成了坚定。 就当是为了她,只是为了她! 唐黎一回到‘情话’就看见安安拉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满脸焦急,一见他下车急急忙忙冲过来拉着他问,“怎么样?没真打吧?我虽然很确定顾医生不是会动粗的人,但你这冲动的性子实在是……” 安安边说边一言难尽的摇头,摇的唐黎哭笑不得,感情他的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了。 “安安姐,你有了男人忘闺蜜的做法会不会太问心无愧了?” 安安干笑两声,继续拉着唐黎刨根问底,“到底怎么样啊?有没有让顾医生在同事跟前下不来台?” 唐黎轻飘飘的瞥了安安一眼,示意她挪开爪子,然后,不急不躁的走进‘情话’,给自己添了杯水,喝到见底才正面回应,“就……” “?” “没打起来啊。”唐黎一脸失落,“姐夫认错态度太好,说知道错了,后面择日补偿,我还能有什么脾气?” “真的假的?”安安一点也不信唐黎的暴脾气能这么轻松的被化解。 唐黎双眸闪烁了下,严肃认真的点头,“当然是真的。” “……”安安狐疑的凑到唐黎面前,盯的他不自觉的往椅背上缩。 好一会儿,安安才突然站直身体,欣慰的拍拍唐黎的肩膀,“我就知道顾医生有风度,不会跟你一小毛孩子计较,他果然没让我失望,看来今晚回家得给他多发点福利了。”
第49页 唐黎有苦难言,在心里默默的说:“你男人那风度还真是匪夷所思,与众不同。”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33章顾医生,你紧张 周末天一亮,安安就把后半夜才回家的顾越从客房揪了起来,伺候他穿,伺候他吃,还主动提出给他当司机,搞的顾越受宠若惊,好心情藏都藏不住。 一直到他们站在包厢外,顾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根本就是上屋抽梯加美人计…… “顾医生,你千万别紧张。”安安忘恩负义的故意制造紧张气氛,“你看我们家那两位人民教师多心疼你,怕你辛苦,所以,千叮咛万嘱咐,只差拿刀架我脖子上,让我阻止你去高铁站接他们,你一会儿可得多敬他们几杯。” “这么用心良苦?”顾越似笑非笑的扬眉,“所以,你偷偷让牧野哥去接?我这个准女婿还没露面就得了个不把老两口当回事的差评?而且,你什么时候有牧野哥电话的?” “我没有啊,用你手机打的,还有还有,你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心思都看扁了。”安安拍着顾越胸口,心安理得的说:“最多就是你情敌,我爸给你使个绊子什么的,你放心,有我在,咱俩的事儿肯定能成。” “放心?我现在只有惊心。” 顾越摊开手掌,常年玩手术刀,被保护的极好的掌心纹路清晰,皮肤细腻,就是……摸起来有点湿。 “顾医生,你紧张?”安安凑近顾越,挤眉弄眼的问。 第一次紧张到掌心冒汗的顾越,看着安安眼里的狡黠只能想到一个词,“明知故问。” “嘿。”安安傻笑,“顾医生,你这样子真是萌帅萌帅的,我喜欢。” “萌……帅?”顾越对这个词实在不敢恭维,但紧张到身板僵直,动作僵硬估计真不怎么好看。 “我现在终于理解你之前慌不择路,躲到葡萄树后面的行为了,紧张这回事很容易让人丧失理智。” 安安不厚道的笑了,拉着顾越的胳膊笑的站都站不稳,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顾越难得被笑脸面挂不住。 他箍住安安的腰身把人拉近怀里,企图让她收敛一点,谁知道这一幕好巧不巧被对安安心存不满的顾成看到了。 顾成双手背在身后,面色铁青的训斥两人,“大庭广众的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安安自从上次一见就对顾成心存忌惮,再加上她几十年没挨过训,一时吓的不轻,躲在顾越身侧抓着他的衣摆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顾越从后面握住安安的手,不慌不忙的说:“年轻夫妻的小情趣还请您不要过问。” “不知廉耻!”顾成怒斥,话刚说完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后面传了过来,“爷爷,身体重要,不要为这些小事气坏了身体。” 说话的是雷婷,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对安安存有敌意的女人。 安安被顾越握住的手猛然收紧,抓的他疑惑的回头,只一眼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顾越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雷婷,但能陪同在顾成左右,还敢喊他一声爷爷的女人,顾越不用脑子都能猜得出身份,况且,还有安安这么明显的反应…… 当下,顾越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爷爷,今天是两家父母见面,您带个外人来做什么?” 顾越的排斥让一向自视甚高的雷婷面露不悦,但还是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站在一侧保持沉默。 反而是顾成的心情在听到雷婷的声音时瞬间好转,他微微转身拉着雷婷的手笑的合不拢嘴。 “婷婷来,爷爷给你介绍下,这就是阿越,你以后要嫁的男人。“ 顾成非常中意雷婷,这些年一直把她当成孙媳妇养着,今天带过来虽不为搅局,但多少也存了点坏心思,这会儿再被顾越和安安‘不知廉耻’的行为一刺激,说起来话来自然由着性子,不管不顾了。 此话一出,顾越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回握住安安的手往前拉了拉,让她紧贴着自己后背,然后,对上顾成冷淡的说:“爷爷,当着我未婚妻子的面儿说这种话有失身份,还请您自重。” “自重?”顾成嗤笑,“我说错了?婷婷这辈子要嫁人,嫁的只会是你,我不过是让你们明白自己的立场而已。” “我的立场从23年前离开顾家就已经明确了,您如果记不住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顾越的语气不卑不亢,说的顾成火气又冒了上来,眼看着就要对顾越破口大骂却在听到另一人的声音人全部收回。 是人都会有软肋,顾成的软肋是他的结发妻子厉坤,顾越的奶奶。 在旁人面前再强势的他到了厉坤面前也会有所收敛。 “我的孙媳妇只有安安一人,她算什么东西?”奶奶四平八稳的声音随着她沉稳的步子从走廊一侧出现,旁边是长年不离左右的李叔,李婶。 这一句不留情面的否认让雷婷不动声色的攥紧了垂在身侧的那只手。 被顾越藏在身后的安安则像看到亲人一样心口发热,本能的想上前,又在余光瞥到旁边的顾成时生生止住。 顾爷爷的表情好精彩…… 自从厉坤住到山上以后,顾成就没有再见过她,说不思念那绝对是假的,毕竟两人做了半辈子夫妻,没了爱情也还有亲情,可任凭他想尽办法愣是连门都进不去,时间久了也就放弃了。 但就像唐黎说的,越难得到的东西,男人越重视,尤其是顾成这种心高气傲的就更是如此。 分别的这二十多年,他对厉坤的感情有增无减,所以,乍一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一大截,隐约还能看出点期待。 奶奶目不斜视的走到安安跟前,摸摸她的脸颊,笑的慈眉善目,“想奶奶没有?” 安安乖巧的点头,“想了。”说完脑袋往旁边一凑,对奶奶身后的人说:“也想李叔,李婶了。” 两人一听开心的不得了,如果不是碍于时机不对,肯定要拉着安安嘘寒问暖,好好叙旧。 被冷落的顾成心有不甘,拉下脸用质问的语气说:“见到我怎么不打招呼?” 安安的笑僵住,好凶。 奶奶却还是那副和蔼的表情,还很可爱的朝安安眨了下眼睛,示意她不要害怕。 等做完这些,奶奶恢复冷若冰霜的态度看向顾成,“你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话?” 顾成被问的哑口无言,年轻的时候他就惹不起厉坤,不止因为她的能力,还有背后不可撼动的家世。 如今,厉坤的家族没了,影响力远不及他,可顾成对她的忌惮依然根深蒂固,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他对‘夫妻’这两个字仍有留恋,只是固执的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一个女人的重视而已。 见顾成不说话,雷婷主动站出来调节气氛。 她不常笑,不知道什么叫微笑,这会儿勉强挤出来的笑容竟有点冰雪的味道,“奶奶,您一路辛苦了,我是……”
第50页 “小辈就该有小辈的样子,长辈之间的对话哪儿轮得到你插嘴。” 这话是李叔说的,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冷淡,和被李婶使唤时气急败坏的样子判若两人,看的安安忍不住想笑。 雷婷接连被人轻看,一身傲气霎时变成了难堪,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平添了几分可怜。 顾成拍拍雷婷的手,安慰道,“你奶奶就这性子,别多心。” “我什么性子?”厉坤不轻不重的反问,“对一个心怀叵测的女人,我这态度已经很客气了,如果不想更下不了台趁早死了那份不该存的心,不然,我老太婆可不会坐视不理。” “奶奶……” “叫我厉夫人。” “……!”雷婷银牙紧咬,忍气吞声,“厉夫人,请您注意下措辞,我敬您是长辈,也请您拿出长辈该有样子。我雷婷有没有心怀叵测,不是单凭您一句话就能下定论的,这辈子,我生是顾越的人,死是顾越的鬼!” 厉坤眼神一凛,“雷婷,你真当我这个老太婆隐居山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到底是为了我孙子,还有为了你和你那个扶不上檯面的父亲,大家心知肚明,何必把姿态摆那么高,认清楚事实才是当务之急,免得撕破脸的时候别人说我老太婆欺负你一个小姑娘!” “我和他没关系!” “没关系?”厉坤冷笑,“连生身父亲都不要的女人,我顾家就更招架不住了,往后还是把目光放到别人身上去,能让你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不止有顾家。”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雷婷腰背挺直,目光坚定,像是在用毕生的力气许一个註定不被接受的承诺。 说完,雷婷退回顾成身边,低下头,恭敬的说:“爷爷,我去大厅等您。” “雷婷!”顾成还想挽留,但雷婷只留给他一个孤傲的背影。 雷婷一走,走廊的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顾成势单力薄又有意求和,只得暂时忍着脾气跟在厉坤身侧。 进门前一刻,厉坤压低声音对旁边的顾成说:“如果不想闹到老死不相往来,进去以后就别乱说话。” “你威胁我?!” “是。” “……只此一次!” “……”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34章为你求盏长明灯 包间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是牧野爽朗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 顾越把着门站在一侧,为首的是不知道低声下气为何物的顾成,安安挽着奶奶紧随其后,跟在末位是李叔李婶,他们没有一点下人的卑微感,反而是亲自开门的顾越主动把自己的身份放在了最低位。 安安和顾越擦肩而过的时候,朝他挤了下眼睛,眉目之间都是对他的喜爱。 等人都走了进去,顾越才关上门,快速走到安安身边,后者主动放开奶奶改为挽住顾越。 绕过玄关的屏风后,坐在沙发上的安爸爸,安妈妈和牧野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 三人站起来看向门口方向,身为一家之主的安爸爸率先开口,“两位想必就是亲家?我们来的突然,希望您二位不要见怪。” 顾成语气寡淡的说:“不妨事。” 一旁的厉坤见不得顾成看谁都不顺眼的表情,斜了他一眼,上前一小步和善的说:“二位亲家客气了,本该是我们老两口亲自上门提亲,请求你们把女儿嫁到我们家,现在反倒劳烦二位不辞辛苦的跑过来,是我们礼数不周。” “亲家多虑了,我们是小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只要孩子们过的好就行。”安爸爸说。 奶奶欣慰的点头,对安家一家人客气谦让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阿越,还不过来。”厉坤刻意冷着脸说。 顾越放开安安走到厉坤旁边,低眉垂目,好不恭敬。 “亲家,这就是我那个拿不出手的孙子,顾越,安安能看上他是我顾家祖上积德,你二位往后对他有什么不满或者要求尽管提,他不敢不听。” 因着有牧野打的前战和以前的数次通话,在还没看到顾越本人之前,安家爸妈就给这个未来女婿打了优秀,现在人奶奶为了给他们面子,又用一句‘拿不出手’形容自己孙子,两人顿时觉得自家闺女被看的重要,乐的合不拢嘴。 安妈妈招招手让安安走到自己身边,摸着她的头发对奶奶说:“我经常听安安提起阿越,说他哪儿哪儿都优秀,对安安也好,我们怎么会对他有不满,反而是我们家安安被惯坏了,以后如果给您二老添麻烦,您尽管打骂。” 安妈妈自贬的话本意只是为了配合两家人初次见面的客套,但落在顾成那里就成了理所当然,他背着手态度强势的说:“知道就好。” 这一句明显找茬的话让包间里祥和的气氛凝固,安安明显感觉到身旁的母亲很不高兴,赶忙看向顾越,结果还没对上视线就听见他说:“阿姨,叔叔是怎么对您的,我就会怎么对安安,只会更好,不会有半分落差。” 顾越具体又含糊的保证让知情的几个人俱是一愣,继而就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欣慰。 有时候,平淡无奇的誓言比花言巧语的保证更能让人信服。 见尴尬化解,奶奶笑着说:“都入座吧,站着说话多见外。” “是,是!”安爸爸附和。 众人落座后,服务员开始上菜,菜品是顾越和安安提前商量过的,都是按照两家长辈的喜好点的,在这点上,顾成倒也没什么意见,安分的坐在一边听三个女人或夸或贬自家孩子。 “哈哈,没想到阿越小时候这么调皮啊,现在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安妈妈听完李婶说顾越小时候的糗事,乐的哈哈大笑。 奶奶虽然没笑出声,但舒展的表情和始终不曾落下的嘴角充分表达了她的心情。 她看看一旁坐的端庄的安安,随意问道,“安安小时候乖不乖?” 安安被问的很不好意思,她那些光荣事迹可不是乖不乖能随便表达的,简直……无法无天,最典型的事迹大概就是小学六年级,她把班里一个男生打哭了…… 人家不过就是对她有点意思,既没当面表白,也没背后下不来台,她就把人给打了,打的人家长都找上门了。 见自家闺女不说话,安妈妈心头堵的慌,要不是自己和丈夫一直惯着她,她现在肯定也能骄傲的说自己的少年时期有多辉煌。 安妈妈轻嘆一口气,难掩心疼的说:“安安是个好孩子,是我和他爸耽误她了。” 安安一听急忙捏捏妈妈掌心,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安妈妈笑着回应安安,看着她无忧无虑的小脸回忆那些陈年往事,“我身体一直不好,调理了很久才怀上安安,本以为这辈子总算对得起安家了,却在三个月的时候被告知孩子没有胎心,是个死胎。”
第51页 关于安安从一个小胚胎到出生经历的坎坷,她听过很多个版本,但无一例外都是玩笑的语气,像今天这样郑重的诉说还是第一次,她突然觉得自己毕业后固执的留在大城市这个做法很对不起母亲多年的养育。 可是,不留下,哪儿来的顾越。 压抑的气氛仅维持了一下就被安妈妈猝不及防的反转打破了,她笑容灿烂的说:“还好我当时捨不得安安,硬是让她在我肚子里多待了一个月,再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你想要的奇蹟发生了’,我当时激动的差点就给医生跪下了,他爸更没出息,直接腿软的站不住要我一个孕妇搀着回家。” “哈哈哈!爸爸好没出息啊!”安安抱着妈妈的胳膊大笑,企图用这种方式缓解她心里的酸楚,好在大家都肯为她这个孩子气的行为买单。 安妈妈用指腹点点安安的脑袋,溺爱的说:“你啊,真该感谢那个为你祈福的漂亮阿姨。” “漂亮阿姨?”安安疑惑,“这段我怎么没听说过?” 安妈妈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笑意难挡,“我知道你保不住的时候很难过,所以,瞒着你爸,丢下学生跑去山上质问佛祖,哪儿知道佛祖没亵渎成功,反而遇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说,我会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让我一定要好好疼爱她。 当时,我只当是安慰也没听进去,没想到后来你竟然真活下来了,还和她所说的一样是个漂亮的女儿。 我和你爸吓了一跳,等我一出月子就急忙带着你去庙里还愿,为你求了一盏长明灯。” 安安听得神乎其神,不住地点头,“怪不得只要有机会你们就会拉我去烧香,原来我是神仙姐姐救回来的。” “是是是,你是神仙姐姐救回来的,还是个眉心有朵火焰花的漂亮姐姐。” “火焰花?”安安戳着下巴,郑重其事的点头,“那就没错了,传说,只要坐在火焰花树下,就会忘记所有烦恼,无忧无虑,看来我是个神仙宝宝没跑了。” 安安耍宝的语言惹的安妈妈又是一阵开怀,母女俩瞬时成了整个包厢的主角,谁都没有注意到神色凝重的李叔李婶和若有所思的顾成。 “亲家。”奶奶主动开口岔开话题,“关于两个孩子的婚事,你们怎么看?” 提到正事安安立马变乖巧,端端正正的坐回座位,低下头,偷偷瞧对面的顾越。 今天的顾越格外沉默,除了忙前忙后的给几位长辈添茶水,就是坐在一边照顾大家用餐,礼貌的安安觉得这人是冒牌的。 对上安安的偷瞄,顾越回她了一个暧昧的眨眼,顺带用食指在嘴唇上一扫而过,明明什么都没留下,偏就让安安臊的红了脸。 她立马肯定的告诉自己,这就如假包换的顾医生,撩拨起她来游刃有余。 脸红的安安头更低了,认真聆听四位长辈讨论他们的婚事。 对面的兄弟俩干了一杯茶水,凑在一起低声耳语。 “怎么搞定你爷爷那个老顽固的?”牧野问。 顾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很不要脸的说:“我的事需要搞定他?” “嗤!”牧野不留情面的反驳,“以前和你爷爷对着干,可没少挨打,这回怎么样?内伤还是外伤?要不要哥给你看看?” “不牢费心。”顾越说:“挨打那是以前,以后,除了她没人伤得了我。” “啧啧啧……顾越,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你谈起恋爱来还真是六亲不认。” “过奖。” “……”这也可以? 两人交谈间,奶奶突然发问,“阿越,房子问题你有什么意见?我们的意思是,重新装修或者干脆再买一套。” 顾越想都没想,和对面头快埋到碗里的安安说:“我都听安安的,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啊?”安安突然成为焦点有点不知所措,回忆了下顾越刚才的话,急忙拒绝,“不用不用,现在的房子就挺好的,我已经住习惯了。” 住习惯?!住多久才会用到‘习惯’这个词…… 在场的几人神色各异,最先反应的过来的是顾成,他从头冷到尾的脸现在几乎是寒冰半尺。 “不……”知羞耻。 顾成的话刚出一个字就被对他了如指掌的厉坤打断,她没有任何不适的说:“不用就不用,你们自己住着舒服就行。亲家,我看婚礼提前到这个月月底或者干脆放在国庆,时间上大家都方便,万一怀孕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安爸安妈急忙点头,“就这么定。”万一安安奉子成婚,老家那几位还不得打断她的腿。 安安这会儿真是哑巴吃黄连,怀孕?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细胞运动下就能怀上。 对面的顾越则满脸春风得意,看的旁边的牧野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们不是真奉子成婚吧?” 顾越转头,“二人世界都没过够,为什么要再多一个累赘。” 累……赘…… 牧野无言以对,看来他想要当大伯还得再等上若干年,他这个非亲非故的弟弟想办成一件事的时候,佛祖的五指山都压不住。 婚期定下以后,安安父母回了老家通知亲友,顾成心有不满又无能为力,只好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奶奶则始终乐见其成。 回山里那天,李叔在前面开车,后座的李婶坐立难安,憋了许久还是没忍住问厉坤,“夫人,安安小姐她……” 厉坤右手微扬,平静的说:“他们的缘分是天註定的,我们只可旁观。” “可是,他们的关系,他们……”李婶想了半天,才勉强表达出了自己的担心,“真追溯起来,安安小姐还得喊少爷一声爸爸,喊小少爷一声哥哥,您就不担心?” 厉坤望着窗外缓缓而过的街景,笑的从容,“我们的担心只会把他们逼至死局,顺其自然未尝不可。” “……”李婶无奈的摇头,上一辈没还清的债到底还是欠在下一辈身上了。 如果相爱是命中注定,那分别也是天意难违,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播了结局。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35章对我,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此后的大半个月,安安和顾越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登记,选礼服,拍婚纱照,订酒店,邀请亲友,忙的脚不沾地,万幸的是,婚礼勉强赶上了。 10月1号早上7点,安安的小公寓人满为患,本该属于男方的亲友全挤进了她的小卧室。 彼时安安还在吃荷包蛋,一脸茫然的瞧着围在自己身边拍照的男男女女。 喝下一口汤,安安问,“你们是不是站错队了?” 唐黎第一个跳出来表明立场,“我是你闺蜜,肯定站你这边。” 然后是牧野,“阿越担心队里那帮傢伙太凶残,让我过来帮你。”
第52页 成瑞,“小嫂子,顾医生在医院的粉丝可以排到几条街外,我如果不独树一帜怎么对得起咱们曾经吃过同一盘午餐的深情厚谊。” 杜恒,“姐姐,我是被唐黎哥拉来的,但是!我肯定不会当内奸!” “……” 最后是在靠在门边的柳莫辞和他身边的女人,“柳莫辞,阿越的朋友。我太太要过来看新娘子,我就陪着来了。”柳莫辞说,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笑的安安莫名有点慌,好像自己以前在他面前干过什么丢人事儿一样。 安安忍着心底的莫名拨开挡在前面的唐黎,视线从女人笔直的双腿慢慢上移,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安安心里一阵刺痛,这个姐姐美的好不真实,不是天上人间一枝独秀的不真实,而是风一吹就会散落天涯的飘忽。 “姐姐,你真好看。”安安压下心底的不适,由衷的赞美。 女人上前几步,弯下腰摸摸安安乱糟糟的头发,“我叫绿荫,你可以叫我荫荫姐。” “荫荫姐!” “这么不认生。”绿荫失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钥匙扣递给安安,“新婚快乐,你家顾医生不缺钱,我就不送什么贵重礼物了,这枚钥匙扣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喜欢。” “谢谢荫荫姐!”安安接过来,看着上面简单却不失美感的花纹爱不释手,“荫荫姐,这是花吗?” “是。”荫荫站起来,笑容清淡,“一种不常见,但寓意很好的花。” “什么花?” “我的小公主啊,你怎么还在磨蹭,再不化妆就要赶不上吉时了!” 安安的追问和母亲的催促同时响起,话题一时被岔了开来。 安安急忙跑到梳妆前台,对等候已久的高冷化妆师尬笑,“久等了。” 高冷美女一毛钱多余的视线都没给安安,站起来用下巴指指梳妆凳让她坐,然后,俯身把多到眼花缭乱的化妆品往外拿。 安安从那些她认不全的化妆品里看到了自己笑容僵硬的一天。 这边安安在化妆师的摆弄下苦不堪言,另一边的红包群却已经热闹到了沸腾。 那是成瑞和牧野牵头建的群,群名为‘花与美人’,目的,让顾越破财。 从昨晚建群到现在,顾越已经发了近百个红包,没有哪个红包金额平均下来低于一百的,这会儿,正在焦急等待新娘子的他更是爽快的不行。 牧野:阿越,别说哥趁火打劫,主要新娘子太美,照片不能随便发,你就看着办,哥会根据你的诚意选择角度拍摄。 唐黎:姐夫,能用红包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考验诚意的时候到了。 成瑞:顾医生,拿出你作为男人的霸气来。 柳莫辞: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结婚的时候你闹的好像比这凶。 杜恒:不如,直接交出银行卡卡号和密码? 杜恒惊为天人的发言让群里有片刻死寂,继而就是无数个‘+1’霸屏。 家里,早已经收拾妥当的顾越看着群里的信息哭笑不得,明明他才是新郎,怎么看新娘的照片还要花钱,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心碎的新郎吗? 突然,一个名为‘哥的帅人神共愤’,头像却是一只秋田的人冒了出来。 他说:“哥的银行卡刚绑定,今天一毛钱红包都还没发过,所以,孩儿们可以期待下红包雨,当然,前提是你们能拍到和新娘子的亲密照,越亲密哥心情越好,说不定一个激动还会单独转帐。动起来,都动起来!” 现在再次沸腾,纷纷为这个披着马甲前来搅局的易从风点赞,一个个冒着被化妆师冻死的风险凑到安安跟前求合照,尤其是唐黎,直接拍了一张亲安安侧脸的极品照,兴奋的‘哥帅的人神共愤’红包都不发了,直接给唐黎转帐一万块。 一整波操作眼红了一众现场观众。 身为男主角的顾越看到安安那张未上完妆,但已经美的不可思议的侧脸心潮澎湃,但再一看照片里的唐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小子,姐夫是给你这么欺负的?”顾越字句完整的发言。 如果是当面对峙,唐黎肯定会在顾越的淫威下认怂,但隔着屏幕,还有众人撑腰,他的底气足的快要爆棚,“现在不抓紧欺负难道要攒着过年?” 哥帅的人神共愤:唐黎,哥欣赏你。 唐黎:谢谢哥,敢问哥是哪条道上的? 顾越:不是一条道上的 牧野:白的? 成瑞:黑的?? 哥帅的人神共愤:彩的 众人:…… 顾越握着手机笑的肚子疼,虽然没有彩道,但易从风这个描述还真没错,他活在聚光灯下,用不同的颜色去描述不同的故事,演绎别人的生活,可不就是一条五彩斑斓的彩道。 可越是光鲜的外表,越会把他逼进黑暗。 易从风其实活的不如一个普通人。 顾越点开‘哥帅的人神共愤’的头像,给他私发了一条信息,“师兄,谢谢你。” 刚发完没几秒顾越就被李叔叫去拜祠堂,一路忙到婚礼结束,才顾得上看易从风的回覆,那条回复让顾越心潮澎湃。 易从风说:“阿越,我帮你是因为不想有人再经历生离死别。” 一群大老爷们在安安家闹腾了一早上,一直到楼下的鞭炮声响起,才一熘烟跑回安安的卧室守株待兔。 和别人家接亲不一样,他们既没有锁门,也没有提前准备整人的项目,只是按照大小个儿在安安床前一字排开,一水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 安安看着把自己挡的严实的‘wifi信号’,在心里默默为顾越担忧。 约莫过了十分钟,男方接亲的队伍在一片吵闹声里出现在了卧室门口。 乍一看到里面的阵仗,顾越立刻心生后悔,他把人都哄过来这边的决定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安安,我来娶你了。”顾越不轻不重的说,刚说完就听见人墙后面的安安高声回应,“嗯嗯,我准备好了。” 人墙为首的牧野回头,目光凌厉,“安安同志,你不能出卖组织。” 安安吐吐舌头不说话,让他们男人之间自己玩。 身份最明确的唐黎最先开口,他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说:“顾越,今天能不能娶到我姐全凭诚意,请吧。” “……”顾越脑子放空,他做好了被各种折腾的准备,就连最没下限可能的都有人跟他打过预防针,唯独没有眼下这种‘你自己看着办’的场面。 自己看着办才是最难办的。 顾越拿着捧花,清清嗓子,微扬的下巴企图越过人墙看到后面的安安,“安安,对我,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唐黎没等安安给顾越指示就满脸不贊同的说:“哎哎哎,姐夫你这样可不行,做人要地道,我姐要是主动提要求了,还怎么体现你的诚意?”
第53页 众人符合。 顾越生平头一次觉得有点权势的小鬼比阎王难缠多了。 思考了片刻,顾越重拾信心,和演讲似的昂首挺胸的说:“家里的钱我管……” “嗯?”顾越话一出口就被众人此起彼伏的‘嗯’止住。 牧野啧啧两声,无能为力的说:“阿越,别说哥不帮你,就你这觉悟还想娶媳妇,趁早回家洗洗睡吧。” 顾越淡定的看了眼手里鲜红的玫瑰,继续说道,“谁管钱谁交物业费,水电费,添置家用,还有……” “?” “谁负责赚钱。” “切!”又是齐齐一声嫌弃,成瑞头头是道的说:“人安安也是正儿八经的花店老闆,身价不比你低。” “嗯,是比我一个打工的好。”顾越认同,“但是,她赚的归她自己零花,我额外再补贴一张信用卡。” “说话算话!” “我承诺给她一座城堡,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做她的公主。” 简单的十几个字,重过千言万语,后面的安安看不到顾越,但把他的爱意拥抱了个满怀。 “姐夫,再好听的话不过就是嘴唇碰嘴唇,时过境迁的时候谁还会记得当年的花言巧语,不如……”唐黎和他左右的战友们对视几眼,大家异口同声说:“跪下来求个婚吧。” “喂!你们够了啊!”安安激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紧接着就是她高出众人许多的身影。 唐黎最先反应过来,他急忙转身把站在床上的安安按下去,恨铁不成钢的说:“有你这么吃里扒外的不,我们这是在为你讨福利!” “是满足你们欺负顾医生的坏心眼吧!” “咳,这个我们不否认,但出发点绝对是为你好,你安分点。” 被人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教训,安安登时就揪住唐黎的耳朵,恶狠狠的说:“小破孩,长能耐了还是咋,敢教育我。” “姐……”唐黎被揪的面子里子丢了一地,果断放弃挣扎,这一放弃好了,被同一战壕的兄弟团围攻了。 其实,他们本就无心难为谁,图的不过就是个热闹,眼下顾越既然已经明确了心意,他们自然也会见好就收,窝里斗一斗权当增加娱乐气氛了。 第身怀清风,心有蜜糖第36章安安,我是你的了 趁着场面混乱,顾越灵巧的躲开战场走到安安面前,单膝跪地,“安安,跟不跟我回家?” 四周静了,所有人不论是被压在身下的,还是坐在人上的都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这一隅,他们希望未来一切顺利,他们希望爱情万年长青。 安安拖着裙摆,从中央挪到床沿,笑嘻嘻的掐着顾越的脸颊说:“不跟……” “?”现场譁然。 “除非,你亲我一下,照着涂口红的地方亲。” “!”现场哑然。 原来最大的反派在这里,明知道自己是肉包子还非要往食肉动物嘴边凑。 顾越握住脸侧细腻的手掌站起来,把捧花小心的放进安安怀里,然后低头一丝不苟的执行她的要求。 任凭周围如何喧闹,他们耳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他们眼中只能看见彼此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 往后除了顾越被灌到求饶,一切都很顺利,他的誓言,她的允诺都成了他们要用一辈子去守护的宝藏。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那一天,是安安终其一生都会拿来怀念的美好,即便后来她追着顾越,小心的问他“喂,顾越,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时,得到顾越一句“不可以”也没有灰心过。 因为,她还有回忆可以拿来惦念。 晚风凉了夜色的时候,折腾一整天的安安和顾越才回到了新房,推开门的瞬间浓郁的玫瑰香迎面而来,抚平了身体的疲累,留下来的只有新婚的喜悦和兴奋。 “安安,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顾越从后面抱着安安,和以往很多次一样,微弯着腰,下巴抵在她肩头,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亲密之色,只是她今天穿了大红色的礼服,娇艷如繁花。 安安原本笑意盈盈的表情,在听到顾越的低语后僵在当场,然后就见淡淡的粉色顺着她的脸颊蔓延至耳朵,脖颈。 “顾医生,明天还要去爷爷奶奶家,肯定又是一天折腾,所以,你今晚还是早点休息哈,我去洗澡了。”说完利索的掰开顾越环在自己的腰间的手往卧室跑,顾越也不拦着,听见一声落锁的声音后才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去了客房。 今晚,他可不会那么好说话的委屈自己了。 大半个小时候后,心理建设完成的安安哼着小曲走出了浴室,她天真的以为这一晚安全了,然而,当她看到盘腿坐在飘窗上,低头认真写东西的顾越时,身体还是比心里最先诚实起来,两腿软的挪都挪不动。 顾越没有马上和安安讲话,而是等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才收起笔看向她,眼波深处尽是笑意。 “安安,备用钥匙在茶几左边的抽屉里,下次想要反锁门,先把备用钥匙拿走。” 安安僵直着身体,佯装冷静的往梳妆檯跟前走,“顾医生真会开玩笑,在自己家我怎么会反锁门。” “哦?”顾越靠着墙壁,单膝曲起,目光直白的看着快要接近同手同脚的安安,笑意更浓,“冤枉你我很抱歉。” “嗯,我接受道歉。” “……” 顾越侧过身体,借着卧室里暖色的灯光注视安安,无论是涂抹护肤品的认真,还是以梳理发的婉约都让他着迷。 避无可避的时候,顾越打开手机把主卧的灯光全选了‘off’,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朦胧的月光可勉强视物,也就是这份朦胧让模稜两可的情愫快速发酵,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安安不傻,她知道什么是洞房花烛夜,但她‘无知’…… 等到那些似痛还酥的感觉在黑暗里越发清晰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爱情可不就是身心的坦诚与交融。 她在初次悸动的滚烫里拥抱顾越,在他耳边说:“顾医生,我特别喜欢你。” 如同夏有清风,冬有暖阳,孤雁有南方,冰雪可北去。 窗外,闪电带来了惊雷,惊雷伴随着风雨,惊扰了城市寂静的夜空,而屋里的安安却得益于它们遗留的视觉和听觉冲击,在顾越的亲昵里渐渐感受到了他独一无二的爱意。 他给的爱情比蜜糖还甜。 最后一道惊雷划破天空的时候,安安听见了顾越的耳语,“安安,我是你的了。” “好啊……”被安安扣留在眼眶的眼泪跟着她的应答一起落下,又在屋里再次黑下去的时候被顾越吞进喉间,妥善藏于心头。 他们,终于拥有了完完整整的爱情。
第54页 ------ 沉浸在温情里的男女寄幸福于未来,而张开双臂迎接风雨的冰冷却打算用鲜血换得一世贪婪。 “我回来了。”低沉如鬼魅的男声交织着狂风暴雨,在黑暗里尽情彰显它的无情,而匍匐于他脚下的万众却被像是被灯油点燃的熊熊烈火,虔诚的在风雨里呼喊,“暗夜之主,永世之王,暗夜之主,永世之王……” 此起彼伏的呼喊穿透空气,又在风雨里散落,最后跟着杂乱无章的流水沉于地下。 男声再次响起,让不绝于耳的呼喊戛然而止。 声音的主人全然隐藏在黑暗之中,只有比山巅风雪还凛冽的双眼在鲜明的对比里镌心铭骨。 他说:“苍霄,小姐做人类太久了,是时候回家了。”平静无波的声音背后风潇雨晦。 立在一旁的苍霄屈膝跪于那人脚下,用冷到艰涩的声音回答,“是,主人!” 眉目之下,那双没有温度的红色眼瞳同注视着安安的那双如出一辙。 ---------- 风雨过后的天亮的给人一种触手可及的错觉,仿佛踮起脚尖就能触摸到天边一抹暖阳。 安安躺在顾越怀里,一动不动,眉目之间隐约可见初初成人的羞涩。 “顾医生?”安安背对着顾越,低声开口。 “嗯。”早已经醒来的顾越把安安往怀里抱了抱,真实的触感和模糊的回忆让她羞红了脸。 “我们先去爷爷家还是先去奶奶家?” “去爷爷家。”顾越说:“李婶昨晚来过电话,说奶奶要去庙里清修一段时间,不见外人。” “哦好。” “……” 沉默晕染了一室暖色,不知道谁的肚子发出一声抗议的时候,顾越才下了床,安安则被他严实的放进了被子里。 “不看你,别害羞。” 安安不发一言的往里缩了一点…… 早餐异常安静,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别无其他,就连顾越自始至终都不曾落下的笑意都是无声的,但就是这份不同往日的安静见证了他们对彼此生活的进驻。 饭后,顾越提着两大袋糖盒把安安领出了门,他们去了顾越常光顾的那家早餐摊,又去了医院,最后才拐去了顾成的住所。 也许是知道木已成舟,顾成也不好再阻拦,接了安安的茶,给了她该有的红包,算是认下了这个儿媳妇。 回去的路上,安安欣喜的想,至此,他们的生活应该再无波澜了吧,殊不知,噩梦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在她坠入地狱的过程中,有人推波助澜,也有人誓死阻拦,她到底还是成了他眼中不可饶恕的罪人。 ------- 回去以后没多久,顾越以临时有事为由,把安安一个人放在了家里,他歉疚,但安安不接受道歉,她说:“顾医生,结了婚我也还是我,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闲来无事的安安,坐在储物间拆礼物,每拆一件都能抱着笑大半天。 有唐黎送的《史上最坑数字游戏》,有牧野送的《新婚夫妻一百问》,还有杜恒送的观赏型机器人,不会很贵重,但都是心意,安安喜欢至极。 “唔?这是谁送的?”安安看着眼前没有署名的礼盒疑惑,等她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疑惑瞬间变成了惊喜。 “偶像!我偶像的签名写真!还有新专辑!”安安抱着礼物在房子里乱蹦,一腔热血实在难以压抑。 不小心踩到手机的时候,安安突然想到了顾越,这一定是他们家顾医生给她的惊喜,于是,果断拿起电话拨了过去,“顾医生,谢谢你!” 顾越茫然,“什么?” “我偶像的签名写真和新专辑啊!” 顾越望着一步开外笑的和只狐狸似的易从风,为自己往后的平静捏了一把冷汗。 安安却不知道顾越的心思,继续开开心心的拆礼物。 那是一个很精緻的锦盒,外侧繁复的花纹安安不认识,但隐约能辨出是几朵花来,红的惊心。 “也没有卡片吗?”安安在锦盒里四处翻看,指尖触摸到那片闪着光芒的火红花瓣时,胸口猛然被一阵剧烈的疼痛侵袭。 “啊!”安安紧攥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喘息,可惜再多的氧气也不能缓解一波又一波的痛楚,她就像只溺水的鱼,连生养它的大海都不能给她帮助。 安安急忙把盒子推远,一股脑把能扔的东西全扔在了上面,当所有的光芒暗下去的时候,刺痛才渐渐平息。 过了许久,安安再次犹豫的靠近那片花瓣,光芒还在,心口的绞痛却不复存在。 “吓死我了。”安安抚着胸口,心有余悸,“改天一定要让顾医生给我好好做个检查。” 安安边说边把锦盒收好,先前的闹腾让她忘了去看送礼物的人是谁,以至于那个可以打开记忆之锁的名字被时光尘封。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37章哥帅的人神共愤 顾越离开家以后直接去了易从风的住所,这次他没有衣衫不整,而是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抽菸。 “师兄,你什么时候学会抽菸的?”顾越坐在他身边问,视线无意扫过垃圾桶里的东西时骤然一顿,“你……” 易从风坐回沙发,清淡的神情隐藏在青白色的烟雾之后越发让人看不透彻。 他顺着顾越的视线看过去,嗤笑一声,像是自嘲一般说:“我都一把年纪了睡个女人不稀奇吧?” 顾越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换做是旁人,他的答案毋庸置疑,毕竟,问他这个问题的人一个拥有千万粉丝的明星,有钱,有貌,有实力,他想找女人不过是眨眨眼的事儿,可如果这个人心里有一段至死也无法割捨的感情呢? “师兄,你准备好接受新的感情了吗?”准备好忘记那些把你逼的在深夜里痛哭的过去了吗? 易从风深吸了一口烟,笑意更浓,“新感情?阿越,你太高看我了,对男人来说,身体和爱情是可以分开对待的,我还没可怜到在恨着的同时爱上那个女人?” “你,你和谁在一起?!”顾越难以置信的看着易从风,好像没听懂他刚才的话,下一刻易从风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你第一时间想到了谁就是谁呗。” “师兄!”顾越站起来,紧攥着拳头,“你不怕惹火上身?我虽然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手里有多大权利,但能让你连人命债都可以忍这么多年的,必定是以我们之力无法撼动的存在,你真的连命都不想要了?” 易从风脸上的笑意消失,留下的是烈日也无法消融的霜雪,“阿越,我的事你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不可能!” “你还想不想让我帮你?!” “……”顾越紧咬着牙齿,两腮的肌肉因为隐忍而变的深刻。 易从风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烈,掐灭烟,缓和了下语气说:“阿越,我能活到现在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你不用担心。你现在有家有室,还有你那个哥哥那儿的一摊子事,不要浪费精力在我身上,况且,是她自己找上门来赎罪的,我没有强迫任何人。
第55页 如果可能我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更不要说和她有肌肤之亲。仇人和爱人,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人这一生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顾越语塞,他确实不懂爱和恨的差距。 易从风扯扯嘴角,主动换了个话题说:“好了,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上去换个衣服就出发。” 顾越点头,目送易从风上楼,然后……停在楼梯拐角…… “谁让你在这里的?!滚!马上滚!”易从风激烈到尖锐的声音突然而至,顾越下意识往楼梯方向跑,脚刚踩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被易从风的呵斥生生止住,“不许上来!” 话音一落,顾越听见了一声清净的女声,“阿易,你还是这么不会撒谎。” “闭嘴!” “呵,你看你,一被揭穿心事就会变的焦躁……” “我让你闭嘴!” “……” 再往后顾越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基本可以肯定,刚才那个女人就是易从风心里最真实的恨,只是,她看起来似乎很了解他。 不过一小会儿,易从风就快速下了楼,脸上的怒气依然清晰,连衬衣扣子扣错位都没有发现。 “走!”易从风说。 顾越跟在他后面,忍不住提醒,“师兄,你扣子扣错了。” 易从风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他妈的!” 顾越,“……!” --------- 一路上,易从风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一直到顾越带他进了猎妖局正门,火气才开始有熄灭的迹象。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猎妖局?”易从风望着正厅那个‘淮川第一局’的牌子,压低声音问。 别人都是某某分局,他们倒是不嫌惹人非议的来了个第一局。 顾越难得见易从风这么认真,笑着解释,“是,但这不是我今天要带你看得地方。” “嗯?” 顾越笑而不语,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训练场,里面有两个他熟悉的小朋友,杜恒……似乎被虐的有点惨。 训练场,杜恒刚被摔了个四脚朝天,扶着像是打碎重接一样的腰艰难的爬起来,余光不小心落在了外围趴在栏杆上瞧着他的顾越,当下激动地跑到正在挨打的唐黎跟前,两人简短的说了句什么就匆匆跑了出来。 “姐夫,婚后第一天您出现在这里合适吗?”唐黎浑身汗湿,一脸不满。 顾越不说话,目光停留在只穿了背心和短裤的唐黎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辛苦不辛苦?”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唐黎面色一赧,尴尬的抓了一把湿透的头发,“还行,挺的住。” 一旁的杜恒见缝插针,“唐黎哥特别厉害,每次总结训练都会被教练夸,挨打也比我少很多,我都是一拳定生死,唐黎哥至少能抗三四分钟……” “杜恒!”唐黎的尴尬越发旺盛,哪儿有人把挨打当荣誉拿出来炫耀的。 杜恒被吼的一懵,缩着脖子不敢再讲话。 顾越对唐黎的自尊心早有见识,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用他的弱点哄他来局里,于是,自动无视杜恒的话,转而问,“最近在忙什么?” 这话恰巧问到了点子,唐黎靠在栏杆上,笑的自信又从容,“我和杜恒商量了下,打算把‘小乖’改造成战斗型,隐形机器人。” “哦?”顾越兴趣盎然,“听起来不错,有把握?” “自然!”唐黎说:“原型已经出来了,下个月开始联调。” “带我们看看?” “……”唐黎和杜恒对视一眼,狡黠的目光在两个少年眼里闪过,“姐夫,吓哭了可不许跟姐姐告状。” 顾越眉梢飞扬,“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几个人就轻车熟路的往前走,被从头无视到尾的易从风急忙跟上,“去哪儿?” 听见不熟悉的声音,唐黎警惕的回头,“你是谁?” 正和顾越说话的易从风淡定的扭头,把大的过分的墨镜拉下一点,视线越过墨镜上方对上唐黎,“刚收了哥一万块的见面礼,这么快就忘了?” 一万块?见面礼? “你是‘哥帅的人神共愤’?”唐黎惊讶。 易大明星戴好墨镜,风骚的拨了一下刘海,“正是!” 顾越被他的动作噁心到,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半步,把空间留给年轻的人们。 有一颗软萌小可爱之心,但喜欢关注三次元老腊肉的杜恒不确定的问,“你是demonq?” “demonq?谁啊?”唐黎问。 杜恒马上激动的拉着他介绍,“纵横三界的人气偶像易从风啊!” “纵横……三界?哪三界?” “老,少,幼。” 唐黎竟无法反驳…… 易从风假装低调的摆摆手,“夸张,夸张。” 杜恒兴奋的恨不得咬破手指,让易从风给自己在胸口签个名,还是顾越及时出来喊停才阻止了‘以血会友’事件的发生。 “以后有的事机会见面,先谈正事。”顾越说。 几人不闹了,安静的跟在顾越后面往猎人局深处的‘地牢’走。 同顾越初次来一样,易从风没有害怕,只有惊讶过后的不可思议,看的两个小孩子又是一阵佩服。 进去以后,换成唐黎领路,他带两人绕着盘旋在‘球体’周围的阶梯一路走到目的地。 “你们在这里做研究?”顾越看着被妖物从七个方向包围住的实验室,难以置信的问。 唐黎淡定的打开试验台上的高亮度led灯,周围那些带着血色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来。他靠着试验台,仰头与趴在玻璃壁上的独翅中级妖对视,嘴角阴凉的笑和阳光的外表格格不入。 “起初是为了克服恐惧,现在是为了了解他们的习性,越靠近他们就越熟悉他们,越熟悉他们就越能得到真相。” 说着,唐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雷射头,红色的连续雷射打在玻璃上,吓的趴在那里的妖急忙向后躲去,下一秒又因为空间不够重重的撞在玻璃墙上。 本该清晰可变的撞击声和震动感全部被隔挡在外,下方的几人丝毫没有感受到变化。 顾越看着唐黎的变化,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唐黎,离开这里你还是那个会跟安安生气,需要她丢下我专门去哄的弟弟,记住!” 唐黎嘴角的笑因为突如其来的反转有些扭曲,他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很久,直到上面的妖物将身体捲缩进角落,恢复平静的时候才收回视线,笑的平和,“知道了。姐夫,我的正义感只来源于安安姐的安全,护其他人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构成了这座城市,而安安姐包含在内。”
第56页 “……”顾越隐隐觉得唐黎的态度有些偏执,但一时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只得王顾左右而言他,想着以后再找机会好好谈一谈。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就在这个被妖包围的实验室完成了第一次完整意义上的会面。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38章自家人,何必斤斤计较 “你说的攻击型隐形机器人是什么?”顾越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问。 唐黎朝身边的杜恒努努下巴,后者登时明白过来,手忙脚乱的点开主控面板,按下了电源键,除了‘活’过来的小乖,周围没有一点反应…… “这就完了?”易从风问,他觉得自己初来乍到的预期被辜负了。 唐黎边逗小乖,边往两人脚边看,几秒后他说:“demon,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挠你脚踝?” 挠脚踝? 易从风和顾越同时低头,脚下空无一物。 “没……”易从风刚说了一个字,立马觉得脚踝处凉飕飕的一阵妖风吹过,裤脚也被撩了起来,吓的他赶紧站起来乱踢,“什么东西?!” 唐黎抱着小乖靠在桌边看热闹,杜恒则扶着一副黑框博士镜,猫着腰在地上抓‘空气’。 过了一会儿,杜恒站起来,左手空无一物,右手指着空无一物的左手说:“就是这个啊!” 顾越和易从风对视一眼,觉得这孩子病的不轻,两人还没来及深思‘病的不轻’后面的深意,就听见门口传来一连串脚步声,沉稳,有力。 来人是刚回局里的牧野,一身干练的黑色制服,把他那张霸气的脸衬托的更加不可侵犯。 “又欺负人了?”牧野笑着对杜恒说。 杜恒傻笑两声,用右手食指在左手上方按了一下,一只酷似小乖的机器人立刻‘凭空出现’,让一坐一站的两人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还只是原型?”顾越不可思议的问,“隐形机器人不是信号上的隐形吗?怎么连外形都能隐形?” 杜恒稍稍拉下眼镜,摸摸手心的机器人点头,“通常所说的隐形确实是信号隐藏,但我们的对手不是机器,信号隐不隐藏意义不大,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在外形上动点心思,然后就有了它。 前期我只对它进行了环境适应性的改造,简单来说就是可以根据周围环境改变自身颜色,达到‘隐形’的效果,但颜色的识别速度还不是很理想。” “颜色识别速度?”易从风觉得他已经听懵了。 “你看这个。”杜恒指着机器人身上的几个标註点说:“这是取色器,通过它对外界环境进行取色以后要和内置色库的颜色进行对比,当两者的rgb误差不大于五个点的时候就会确认当前颜色为正确颜色。 目前,每识别一种颜色的时间维持在微秒级,如果按照人走路的速度来算,它已经完全具备了实时取色,变色的能力,但如果在战斗中,我们需要用接近轮轴转动周期极限的速度来进行适配,就会存在识别不清的情况。 这几个取色器的任务虽然是并发执行,但每个取色器内只有30000个通道,每三个通道记录一组rgb数值,可以在同一时间同时存储10000组数据,事实上这已经算是很大的一个资料库了,但在高速运动中的依然没有突出优势。 如果识别速度太慢就会一直堆积,最后溢出,也就是通俗讲的识别失败。” “我似乎明白了一点。”易从风说,旁边的顾越脸上也有惊喜浮现,突然又拧起眉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可是实战中,我们作为操控者,不可能盲目的猜测它们会出现在哪里,万一伤到自己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杜恒推推挂在脸上的博士镜,“戴这个啊,这是特质眼镜,可以看到机器人身体里的网格形状,从而判断它的位置。这也是雏形,具体外观队长已经委託其他部门进行设计了。” 顾越拿下眼镜架在自己鼻樑上,再抬头时,果然看到了机器人的轮廓,还有它体内的几个空槽。 “这些空槽是干什么的?”顾越指着机器人的胳膊说。 杜恒回头,“唐黎哥,这个你说还是我说?” 唐黎拉出被小乖含在嘴里的逗猫棒,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说:“这是预留给我装武器的。” “装武器?”顾越拗不过易从风,把眼睛摘下来给他,转回来继续问,“这连个弹夹都装不下吧。” 唐黎点头,“嗯,这就是我现在需要攻克的难点,如何把光学武器微型化。” “听这话的意思,武器已经研发出来了?” “当然,总不能输给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儿吧。” “呦,还记着那些话呢。”顾越想起唐黎之前不甘的笃定笑道,“展示下?” 唐黎摇头,“研发初期,队长给我们申请了十只低等的做实验,没两天就让我们弄死了,后来又申请了两回,到第三回……” 许是嫌别人说出来太丢人,从进来就靠在墙上的牧野轻咳一声解释,“咳,第三回我直接被实验室那个死丫头踹出来了,说什么他们宝贵的研究资源不能被我们这么白白浪费,如果要做实验自己出去抓。操!他们的研究资源还不是我们抓的,忘恩负义!” “哈哈哈哈!”顾越忍不住大笑,“是不是叶声?” 牧野被笑的脸上无光,语气恶略的说:“除了她还有谁敢跟我动手!” “没办法,谁让你逼着人家喊你爸呢。”顾越不厚道的戳穿。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不动了,看着牧野的眼神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好像他就是个欺男霸女的恶棍。 牧野火大,踢了一脚已经开始对他进行‘制裁’的小乖,“她是我带大的,年纪也够当我女儿,让她叫一声爸委屈她了还是怎么着?” “不委屈。”顾越说:“问题是你非得当着人喜欢的男生的面儿让人叫,害的那孩子以为叶声和你……咳,关系匪浅。” “屁!”牧野憋屈,“行了行了,别说我了,你今天来干什么?” 说到正事,顾越也不敢再拿牧野开涮,指指身旁一副‘哥们儿,你让我大开眼界’的易从风说:“我师兄,易从风,药理学奇才。” 牧野笑的官方,伸出手说:“幸会。” 易从风,“幸会。” 顾越担心他们接下来会对对方说一句更官方的‘以后请多多关照’,于是,在他们打完招呼的时候说:“能凑出来的人,现在差不多凑齐了,接下来就是正式分工,明确职能。” “嗯。”牧野点头,“我最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昨晚眦乌的反应很强烈,应该是他回来了,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做好迎战的准备。人员我这边基本没什么问题,重点还是在武器……”
第57页 “嘟……嘟……”顾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他本来打算直接挂断,一看到来电显示转为接通,“顾医生,谢谢你!” 没头没脑的感谢刚顾越一脸茫然,“什么?” “我偶像的签名写真和新专辑啊!” 偶像的签名写真和新专辑?顾越看向易从风,果然见后者一脸德行的叼着不从哪儿来的拇指饼嘚瑟。 “不用谢,你下午如果没事再点一遍回门要带的东西,明细单在印表机旁边,缺什么及时给我打电话。嗯……嗯……去吧。” 顾越打完电话,易从风已经恢复了正常,四十五度望着头顶的玻璃满脸无辜。 “师兄,我求你了还不成,你明知道安安对你的心思,偏偏还背着我惹她。”顾越说。 易从风更无辜了,“我不知道她对我的心思啊。” “……” “哦,你是说她在医院偷看我脱衣服的事儿吧,早知道那是弟妹,我一定脱的一丝不挂,自家人么,何必斤斤计较。” 顾越太阳穴突突的跳,他可以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玩笑过后,牧野开始针对个人特长进行分工,“和妖相比,我们人类的能力非常有限,要想和他们处于同一个高度抗衡,我们必须採取非常规手段,或者在其他方面有所突破。 顾局还在世的时候,提出过一个想法,让妖为我们所用,我们要做的就是控制他们自相残杀。 在当时这个想法的争议很大,顾局以一己之力顶住所有压力才给了它一个可能,可惜的是,研究初见成果的时候就发生了那件惨案,我们所有的研究付之一炬,就连顾局都战死沙场。” 说到顾局战死沙场,牧野的声音变得不稳,那个人是他追逐的目标,哪怕他已经离世,牧野追逐他的脚步也没有停过,他的仁爱,果决,睿智,勇敢无一不是他嚮往的,可惜,他还是没来得及让他看到自己的努力。 顾局,全名顾刃,顾越的亲生父亲…… 顾越异常冷静的转了下手机,低声说:“他死得其所,不必惋惜。” 几人马上从中听出了其中的端倪,视线齐齐转向顾越,他的表情没有变,头也没抬,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顾刃,我父亲。” 众人哑然,“!!!” 原来,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深藏不漏的。 牧野对顾越的父亲的崇拜是从他知道妖,知道猎妖局,知道顾刃这人就开始的,客观的说那些崇拜可能比牧野对家人的感情更深刻,也许,就连他一开始对顾越的喜爱也是因为对顾刃的爱屋及乌。 毕竟,那个人救过他的命,正过他的路。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39章他心情不好,你抱抱他 “阿越抱歉,又提起让你不开心的事。”牧野歉疚的说。 顾越无所谓的摇摇头,“没什么好抱歉的,人都没了那么多年了,再多的怨恨也都淡了,我只是太久没有说起他的名字,有些不习惯。” “你……”牧野欲言又止,“你还在生顾局的气?” 顾越耸耸肩,侧过身子趴在沙发上和小乖玩闹,“从来就没气过,只是更心疼我母亲。” “阿越,感情的事我们这些外人看到的只是悲凉的结局,然后对他们怀恨在心,可事实上,经过往往比我们猜测的更曲折,也许我们曾笃定的真相在事实面前不堪一击。”牧野低声说:“顾局对我不止是救命之恩,也是他让我明白什么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什么是能在生死面前面不改色的英雄。如果没有他,我这个淮川第一局的队长现在的下场不是街头混混就是监狱囚犯,我坚信,他那样心胸坦荡的人绝对不会做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事。” 提起往事,牧野总会变的激动,相较于他的急切,顾越则冷静的可怕,“嗯,我接受你对他的评价,但不改变我对他的评判。” “阿越!” 易从风用眼神示意牧野不要激动,玩笑似的说:“牧队长是吧?看起来,你对我这个师弟的父亲感情很深啊?” 牧野不明所以,易从风快速眨两下眼睛,点点头示意牧野接话。 牧野想了下,回忆起自己和顾刃有关的往事。 当年,牧野的父亲牧正信和顾刃师出同门,一个是猎妖局的局长,一个是最高指挥官,但凡两人同时出现的战场就没有输这一说,他们是整个猎妖局的英雄,但正因为如此,落在他们身上的责任和被众人赋予的希望才更加沉重。 家人?兄弟?亲情?正义?牧正信在矛盾的感情中游走,最后选择了正义,家人则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至少在旁人看来,他薄情的让人心寒。 牧野恨牧正信对陌生人比对他重视,恨他早早将自己丢进猎妖局,过着除了训练就是训练的枯燥生活,他更恨的牧正信的无视让母亲死于非命。 那是牧野的五岁生日,他被特批可以回家看望母亲,他以为那会自己这一年半以来最幸福的一天,谁都没想到他回到家时看到的不是母亲的微笑,而是她空洞的胸口和死不瞑目的双眼。 牧野把母亲的死归咎于牧正信,因为他树敌太多,因为他对家人太过无视。 自那以后,牧野对牧正信的感情从期待变成了仇恨,他开始拼命学功夫,学技巧,然后,将他们全部用在打架斗殴上,打的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子孙。 一时间,圈子里的人都开始在背后议论,说受人敬仰的牧正信教子无方,说冷血无情的牧正信将自己的妻子送进了敌人口中。 牧正信生气了,他在一场恶战结束后,带着一身伤去了警局,在哪里他是一个认领犯错的儿子的父亲,在哪里,他打断了牧野一条胳膊。 他说:“牧野,既然你不想站在人前,就躲在人后吧。” 牧野不懂牧正信的话,他觉得牧正信以后可能不会再要他这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儿子了,可牧正信一手带出来的手下却清楚的知道,牧正信话里的意思是,“牧野,既然你想被爸爸保护,那就来爸爸身后吧,以后,由爸爸替你挡风遮雨。” 牧野永远都记得那种断骨之痛有多难熬,可即使那样他还是没有掉一滴眼泪,反而是在初次正式见面的顾刃面前委屈的嚎啕大哭。 因为伤势严重,牧野被勒令住院,牧正信给他办完住院手续后就回了局里,牧野以为自己接下来的时间是孤独的,但就在他忍不住开始痛恨生活的时候,带顾越去体检的顾刃出现了。 他的出现拯救了牧野的整个往后。 牧野住院的第三天,他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吃午饭,因为左手不娴熟,饭菜撒的到处都是,他气的直想掀翻餐桌,是顾刃的敲门声阻止了他的烦躁。 牧野以为来的是牧正信请的护工,牴触情绪骤起,愣是憋着不说话也不抬头,直到那人拿走他手里的勺子,餵了他一口西红柿炒蛋。
第58页 “打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容易认输?”顾刃取笑道。 牧野对顾刃早有耳闻,但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局长,一个是只会惹是生非的毛头小孩,他根本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顾刃,更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当他开口的时候,牧野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顶回去吧,人家是局长,有权有势,憋着吧,自己受委屈,原本就不好的气氛被牧野的纠结搞的更压抑了。 顾刃没有因为牧野对自己的牴触生气,反而一直微笑着‘伺候’他吃完了午饭。 收拾完餐盒,顾刃坐在牧野床头,问他,“生你爸的气了?” 牧野打从懂事就被牧正信带进了局里,他没有朋友,更没有知己,藏在心里的那些事除了自己无人知晓,今天突然有人跟他提起他竟然觉得激动,还有隐隐的感动,但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和牧正信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牧野顿时心生不喜。 况且,他的妻子因为难缠死在产房里的时候,他正和牧正信在杀妖,他们根本就是同一类人。 “不生气!是恨!我恨他!”牧野赌气道。 顾刃对牧野的激烈不予置否,笑着揉揉他的头发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叫恨?大人有大人的考量,我们或许不够全面,但总在尽力。” “才没有!”牧野完全听不进去劝,“他就是个自私的人,他根本就不该有亲人!” 牧野以为自己这种目无尊长,顶撞上司的态度势必会激怒顾刃,也做好被他惩罚的准备,但真到了那一步,顾刃只是心疼的抱抱他,轻声说:“我们正是为了亲人活的安稳才不得不夜以继日的将自己置身于险恶,我们也是有些有肉的人,需要被爱,被关心,被理解,可如果我们只是一味的在感情中寻找安慰,那给我们那些感情的人又会怎么样?” 牧野待在顾刃怀里一动不动,“……” “他们会担惊受怕,会辗转难眠。”顾刃说:“牧野,软弱是会传染的,而那些通过听说得到的真相往往更让人恐惧。如果你父亲不心疼你和你母亲,他不会整晚整晚守在你家楼下,更不会在你每一次受伤后亲自去医务室叮咛护士好好照顾你,他比谁都爱你们。” “可是,母亲出事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在?我住院他为什么不来陪我?哪怕几分钟都好啊……” 顾刃的表情淡了下来,他放开牧野,忍着心底的翻涌说:“你母亲出事的那晚你父亲被袭击了。” “什么?”牧野难以置信的推开顾刃。 牧正信那么一个能人怎么会被袭击? 顾刃轻嘆一声,似乎不愿意回忆那晚的惨剧,“眦乌有反应的时候你父亲正被两只高级妖围攻,如果按照正常的水平,他完全有能力击退他们,如果老天有眼他还可以重伤至少一只,但坏就坏在他太在意你母亲。 一看到眦乌的反应顿时慌了手脚,以至于让他们有机可趁。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那一晚你失去的不止是你母亲。 之后的一个月,你父亲一直在昏迷,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你母亲坟前长跪不起。 牧野,如果不是在意,他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他……怪不得他连妈妈的葬礼都没有出席,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无情才这样的,没想到,没想到……” 牧野哭了出来,他真的不懂男人的感情,为什么要这么隐忍?他是男子汉,有些事他可以帮他一起承担的啊。 顾刃没有哄牧野,而是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要带你进局里吗?” 牧野摇头,哽咽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担心自己有一天死了没人保护你母亲,更担心你没有办法自保。 牧野,虽然人心都是肉做的,但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却不一样,有人喜欢抱团取暖,有人喜欢独享风雨,可归根到底,他们的心都是向着家人的。 尤其是我们这种身负重任,经历过生死一线的人比常人更懂珍惜的意义,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指责我们不爱。 我们比谁爱的都深,可我们的身份註定我们只敢在暗影里软弱,然后把铜墙铁壁留给光明。 如果连我们都撑不住了,还有谁能来守护我们的家人,守护我们的城市。” 牧野的哭声在顾刃的注视下慢慢隐去,浮现在脸上的是与年纪不相符的坚定,带着决绝的滋味儿,又饱含情谊。 他想,他可能有些明白了。 “爸爸?”男孩子奶声奶气的叫声在病房门口响起,让屋里尤带着水雾的气氛登时变成了奶白色。 牧野长到7岁,接触的不是局里互不相让的竞争对手,就是外面的流氓混混,什么时候见过这种软白软白的小可爱,一时连哭都忘了,愣愣的盯着门口拎了一大包药的顾越眼冒绿光。 顾刃招招手让顾越进来,等到他走近,直接俯身把他抱上了病床和他说:“阿越,这是牧野哥哥,他心情不好,你抱抱他。” 顾越照做,小孩子还带着奶香的身体抱住牧野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热的发烫,双手控制不住的想回抱他,又担心自己一个失手把人小孩子弄哭了,那别扭样牧野至今都不想回忆,但就是那些年毫无心机的拥抱和开解让他一路迎着光明走到了现在。 如果,没有最后的那场战争,他,顾越应该都还是幸福的孩子吧。 可惜,这个不安分的世界从来都没有如果。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40章站在顶端的人 “阿越,我一个外人都没有怀疑过的顾局,你是他最疼爱的儿子,难道还不如我一个外人看得明白?”牧野问,语气里难掩失望。 顾越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念着模糊又深刻的记忆说:“你就当我是当局者迷吧。” “……”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时间越久我对他的印象就越淡,以前可能是真恨过,现在……不恨了,可也谈不上爱。” “阿越,相信我。”牧野说:“你没见过那个年代的战场,不知道顾局在我们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更不会知道他的意志有多坚定。他的心里有铜墙铁壁,绝对不会被花花世界的诱惑打败。” 顾越贊同的点头,可话一出口却和牧野表达的意思截然相反,“嗯,所以他从来就没爱过我母亲,即便是有了我也没爱过她,可怜她拿自己的命换了顾刃三年的薄情寡义。” “阿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顾局,你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吗?你又知不知道你母亲在那段婚姻里究竟做过什么?如果不是……” “牧队长!”易从风掷地有声的声音让牧野的冲动戛然而止,他回想起自己刚才话,一时不敢去看顾越,他怕从顾越眼中看出不解。 他没法给出答案……
第59页 好在顾越刚收到了安安的简讯,很长一段都是列给他回家之前要买的清单,他看的认真没听见牧野后半句的质问。 “牧队长,我让你和阿越说以前,不是为了强迫他相信谁的判断更准确,而是希望他明白顾刃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让他明白他刻意疏远的感情正是别人求之不得的,这样他才有可能说服自己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让自己走出那个怪圈。” “是我冲动了。”牧野惭愧。 枉费他和顾越相识这么多年,情同兄弟,他竟然还不如一个‘师兄’明白哪种方式更能让顾越接受。 易从风对牧野的话不予评价,调转方向对顾越说:“时过境迁不是说说而已,我们还有那么多往后,如果一直守着心里的那点秘密,那前路的风景要谁去欣赏?让把一辈子全权託付给我们的爱人? 孤独的行走比死亡更可怕。” 易从风的话旁人也许不懂,但顾越却一清二楚,他是在用自己的故事告诉他适可而止。 易从风一个人长大,一个人爱人,一个人送走爱人,如今又一个人怀念爱人,天底下可能没有比他更悲惨的男人了。 他不想让自己步他的后尘,把后半辈子交给仇恨。 “师兄,抱歉。”顾越说。 易从风无所谓的靠在沙发上,姿势慵懒,“知道错了就赶紧进正题,我一分钟赚的钱比你们一个月工资还高,这份酬劳你们可付不起。” 易从风有意而为的活跃让紧绷的气氛松了一点,牧野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脑子被门挤了’之后正色道,“我当时虽然没有直接参与研究,但据可靠消息,以人类之力操控妖不是空口白话。人的意识靠的是大脑神经元控制,妖则在大脑控制的基础上比我们多了一个中枢控制单元,只要我们能给它发送指令就能操控他们为我们所用。” “有没有前提?”顾越熟门熟路的问,问得牧野很下不来台,“咳,有。这个中枢控制单元其实是他们未完全进化的遗留部分,只局限于低级妖,对于中高级我们仍然无能为力,尤其是高级妖,他们只要心不碎就能在适当的时机重获新生?” 几个人异口同声,“心不碎?” 牧野面色凝重的点头,“高级妖的妖心严格来说并不能被称为之为心,而是一颗黑色的珠子,黑的越纯正妖力越强,常规武器不会对它产生分毫伤害,即便是唐黎刚研发出来的也不行。” “你们试过?”唐黎不信,他对自己的专业有绝对的把握。 牧野摇头,“没有,但是现代科技能造出来的武器都曾被使用过,最后结果就是那个被粉身碎骨的人回来了,完好如初。” “谁?”听的越来越迷糊的几人急切的问。 顾越沉吟下接过牧野的话说:“崇雾,站在妖界最顶端的人。” 提起那两个字顾越就会想起自己不曾经历过的那个当年,那个当年带走了他的父亲,拆散他的爷爷奶奶,那是他这辈子也忘不了的恨。 易从风看出了顾越克制的情绪,坐直身体转而问道,“牧队长,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杀死他们?” “有。”牧野说道,“就像无坚不摧的金刚石遇到高温他仍然会被化解一样,对付高级妖我们只能使用碎心锥。” “有实物?”易从风问。 “没有。”牧野说,当年的一场恶战真是毁了太多的东西。 “那你怎么知道它可以杀死高级妖?” “……”牧野犹豫半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有些事情是绝密我不能和你们详细说,对你们不安全。” 易从风嗤笑,“我们进了这扇门就已经把命栓裤腰带上了,你现在才来说什么不安全会不会太晚了?” 易从风的话没有错,他们本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大不了就是一死,如今却被无端捲入一场实力悬殊的人妖对决,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已经失了公平。 见牧野对易从风没办法,顾越替他解释道,“师兄,别难为牧野哥,他的身份和我们不同,编制内有编制内的要求,况且,知道那些事也没有什么用,该来的还是会来,该死的也不用我们浪费力气。” 易从风松口,“好吧,我接受这个说法。那关于碎心锥你还知道什么?” 牧野想了想说:“我那时候还没有参加过大规模的实战,对碎心锥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只是隐约听我爸说过它和枪枝的原理相同,不过它打出来的是一支特殊材质制成的短箭,靠膛内的超光速运动与空气摩擦发热,使短箭在出膛的瞬间达到千度以上的温度,从而在箭射中妖心的时候粘附于其表面。 箭头有两个小孔,一出一进,箭体内部有严密的机械结构,可以在被打出时经过一次触发后一直保持运动状态,将内部存储的化心液挤压出来对妖心进行腐蚀,同时另一个口会将溶化后的液体吸进箭体存贮,为后续实验提供标本。 这样的碎心过程要持续整整五天,在最后一刻用大火焚毁躯体就可以彻底毁灭他们。” “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有两个,第一,枪和箭的机械结构,材质;第二,化心液的成分?”顾越反问。 牧野点头,继续说:“还有一个,我们需要对低级妖进行改造,让他们为我们所用,关键问题就在于如何在不打开低级妖脑颅的情况下将控制指令输送进中枢控制单元。 叶声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已经快三年了,她说中枢控制单元不是固定的一块儿,而是游移在大脑皮层上的一个点,移动速度很快,即便是有几十年工作经验的脑科专家也未必能在眨眼的功夫抓住那个点,所以,阿越,我需要你接下这个任务!” 牧野看向顾越,表情郑重,“我们的人不多,牺牲任何一个都对我们来说都是一场灾难,而且,我们决不能输,你明白我的意思。” 顾越同样郑重的回应,“这个世上还没有我顾越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好!”牧野为顾越的自信激动,“那接下来就是进行我们反击前的蓄势待发了!” 后面,牧野根据个人特长明确了任务内容。 杜恒和唐黎在月底之前交付战斗型隐形机器人的最终版本;易从风从零开始进行化心液的研究;顾越在叶声的指导下对低等妖进行改造,同时,强化麻醉液效果,并将处在试验阶段的弱化战力的制剂交于牧野实战,由他採集样本数据交给顾越进行后期改进;牧野则负责和刘飞,眦乌出去狩猎,为他们提供实验体。 在城市的这一隅,人与妖悬殊的差距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缩小,而这一切都源于几个义无反顾的年轻人。 此时的他们拼劲全力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他们的心是坚定的,谁都没想过变故会来的那么快,那么猛,激烈的他们还没开始接受就已经走到了结局。 “好了,今天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各自回家,以后有问题专用频道联繫,或者直接来这里,我白天住这里,随时可以找到。”牧野说。
第60页 说完就被‘年幼无知’的杜恒打击了,“叔叔,你一把年纪还没结婚吗?” 众人憋笑。 牧野拍拍杜恒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不知道你叔我在三十岁生日那年就出家了吗?现在的这头黑发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等到大事了结你叔还要回山上念经,打坐,参禅。” 杜恒信以为真,信了好久…… “哥,我后边几天陪安安回门,进度要往后拖一点。”临走前顾越和牧野说:“你先让叶声把相关资料传给我,我趁着这几天没工作过一遍,回来直接上手。” 牧野,“好,但也不用刻意赶时间,崇雾才刚回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大动作,你们是新婚,该有的礼数和陪伴不能少。” “我知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 牧野目送几个人离开后,趴在玻璃围栏上看着偌大的空间里一双双红色的眼睛,突然觉得有点寂寞。 “妈的!老男人难道还有思春的时候?” ……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41章她的家有我的存在 第二天一早,顾越就带着安安回了娘家,他们自己开车走高速,大概两个多小时才到的目的地,彼时,专门请了假的安爸爸和安妈妈已经在小镇入口等他们很久。 “怎么还没到,不会是找不到路吧?”安妈妈抻长脖子,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路问。 安爸爸心里也急,毕竟这是女婿第一次正儿八经上门,他家……现在可是坐了一堆帮手啊,千万别在时间上出个差错,但感情表达到脸上就成了云淡风轻,“急什么,安安在这里长了二十多年还能不认识路?” 安妈妈转身,表情沉重,“这次是从淮川到霖安,不是从镇口到家里。” 安爸爸,“……” 两人正担心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车子慢慢出现在了视线里,再进一点是穿着大红色裙子的安安。 以往,安安看到父母必定要隔着老远喊他们,然后冲过去抱住他们撒娇,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身边还有人要顾及。 安安抱着顾越的右臂走到父母面前,害羞的说:“爸爸,妈妈,我带顾医生回来了。” 安爸,安妈一看女儿的转变,心里又酸又甜的很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能有个这么好的男人接手她的后半生,他们该欣慰才是。 “哎,好好好,快回家,回家。”安妈妈强忍着心里的酸楚,笑道。 说完急忙拉着安爸爸转身在前面领路,就像这条路安安今天第一次走一样,生怕她一不小心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安安看着爸妈的背影和头发里渐出的花白,眼泪忍都忍不住,一低头就有些滚烫的东西砸了顾越刚伸过来的左手上。 顾越心头发疼,顺势将掌心覆盖在安安手背上,轻声说:“嫁给我又不是卖给我,你还是安家的女儿。去和爸妈一起走,我开车跟在后面。” 安安抬头,愣愣的看向顾越,尤带泪水的睫毛微微颤动,“顾医生,在以前女儿嫁过去就要冠上夫家的姓,再回来就是客人,现在虽然不用这样刻意的形式,但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 我以后是你的人,凡是要你为主,我知道这是无可厚非的,可时间太短,我还没有适应这个转变,所以,你不要难过,也不要生气,下次,下次一定会好的。” 顾越伸出食指,轻轻在安安的睫毛上擦过,一道清浅的痕迹混合着指腹的纹路在阳光下闪着细微的光芒,“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多愁善感是留给大人的。” “……?” “你啊,只是从安家的女儿变成顾越的妻子,身份变了,人没变,该怎么生活还是由着你,多个顾越不过是多了一个人对你好,多了一个人替你承担烦恼。” “顾医生……” “好了,再哭爸妈一会儿该不让我进门了。”顾越摸摸安安额前的刘海,低笑,“快去替我领路,下次我换我带你回家。” 安安破涕为笑,扒着顾越的肩膀瞧瞧身后,确定没人关注他们的时候在他那里蹭了一个亲吻,然后,笑盈盈的往前跑去。 顾越站在原地没动,指腹留在还有温度的嘴唇上来回摩挲。 他怎么就捡到这样一个姑娘,既单纯又细腻。 安安追上父母以后,强行插进两人中间,左手牵一个,右手拉一个,幸福的像个小孩,安爸安妈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顾越拿出手机想留下这一幕的时候,安安恰巧回头,她脸上与小镇的安宁截然不同的明艷笑容在那一刻成了永恒。 顾越翻出照片,在备註里添上定位,又留下此刻的心情后才发动车子跟上了他们,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安安的生活,却有着来过无数次的熟悉感,甚至还带着隐约的近乡情怯。 【她的家有我的存在。---拍摄于霖安古镇】 安安家在小镇中心的街道后面,有石板小路堆砌的淳朴自然,也有现代都市镶嵌的精緻流畅,就像是一块儿藏匿于浮华里的锦绣,让人忍不住留恋。 顾越一直觉得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游刃有余的为自己开闢一片净地,可当她看到安安家院子里的高朋满座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回门而已,他们竟然这么重视。 “小顾是吧。”一位看起来辈分颇高的长者站起来说:“上次婚礼人多,没好好说话,该交代的也都没交代,今天回来咱们把事情一次说清楚。” 下马威?顾越有些明白这么大阵仗的意思了。 跟在爸妈身边的安安一看自家当了半辈子小学校长的外公要给顾越使绊子,急忙放开两人跑到顾越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护短的说:“外公,顾医生初来乍到,您这样吓唬他好意思吗?” 安安话刚说完就被外公用指关节敲了一脑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么快就叛变了?”外公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但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安安捂着额头傻笑,“出嫁从夫嘛,这不是您用来教育妈妈的,我都记得。” “坏丫头!”外公气笑,一时间,被他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烟消云散。 安安仰起头,偷偷朝顾越眨了下眼睛,好像在说:“顾医生,别怕,今天我罩着你。” 顾越笑的心安理得,用眼神回应她,“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安安在前面护着,外公没机会给顾越找茬,只好先让安爸安妈带着他认人,自己则把安安逮到身边进行思想教育,内容无非就是以后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怎么当个贤妻良母,听的安安只想拉着顾越告诉他一声,“顾医生说了,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用学,更不用改变。” 但一看到不远处被一众中年妇女围住的顾越,安安还是觉得乖乖听话才是正理。
第61页 顾越跟着安爸安妈认了一圈人后,终于轮到外公出场,他把顾越叫到跟前坐下,表情里全是‘今天爷爷要好好给你上一课’的傲气,周围坐的还都是安安那几个体型魁梧的舅舅,看的安安一阵心惊胆战,隔一会儿就要从屋里跑出来躲在树后面听墙角,几番折腾后,确定外公没有动粗的意思才安心的跑回去给爸妈帮忙。 安安家今天来的都是熟识的亲戚,其中一大部分参加过两人的婚礼,顾越虽然有印象,但真要叫出个所以然来他还是觉得力不从心,不过,这几个舅舅他的记忆还是挺深刻的,当天,就是他们灌的他差点吐出来。 “小顾啊。”外公在主位上正襟危坐,“说老实话,你们这个婚结的太仓促了,无论是礼数还是安排,我都很不高兴。” 该来的还是来了,顾越暗自吐出一口气,尽量放低姿态说:“您教训的是,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还请您谅解我等了安安五年等的实在辛苦,而且,安安很好,好的我总担心她一不小心就被别人抢走了,所以才任性了一回。” “哦?”外公饶有兴致的抬起眼皮,“你们很早就认识?” 顾越摇头,“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 “安安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们相处过一个多月,第一面我就惦记上了她,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我还没来得及表白她就走了,好在她考去了淮川,考进了理工大,而我恰巧在她隔壁的医学院代课,这大概就是我们之间缘分。 自打再次见面的第一天起,我告诉自己这个女人註定要跟你一辈子,你得好好爱她。” “属实?”外公明显不信,“我怎么没听安安提起过你?五年的时间,你们之间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顾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外公,我只能说一开始安安没看上我,至于细节,我想等她有一天想知道了再告诉她,那些事我只想让她知道,再不济也该是她第一个知道。” 外公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点,他端起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我有四个儿子,安安妈妈是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小的女儿,她的闺女我自然视为明珠,如果你敢让明珠蒙尘,那我老头子第一个不放过你。” 外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严肃,但表情已经有了明显的松动,顾越看的清楚,于是,更加郑重其事的说:“您放心,该给的我绝不吝啬,她想要的我也会拼尽全力。” 顾越的保证取悦了外公,他登时眉开眼笑的点头,“好孩子,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普通人家没什么山珍海味,但就是人情味儿浓。” “嗯,我知道。”顾越笑道。 这么轻松的过关和顾越想的相差甚远,不过,越是这样越能说明安安亲人对她的在意,那他就更不能马虎了。 “外公!外公……”安安的声音隔着老远的距离传了过来,急切的生怕顾越被外公拆骨入腹。 外公脸上满是喜色,但还是在安安站定的瞬间用拐杖敲了下的她的腿,“女孩子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安安朝外公做个鬼脸,绕到顾越身边趴在他脸上仔细观察,那认真劲儿惹的一桌子人大笑出来。 安安也不恼,一手放在顾越肩头,一手掐在腰间理直气壮的说:“我们家这个长得细皮嫩肉的,我自然要看好,万一被你们摧残坏了,我得多心疼……啊!小舅!” 安安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舅用软糖偷袭了,脸上的表情又惊讶又惊喜,生动的一桌子人再次忍不住大笑,连带的还有院子里的亲戚朋友都跟着笑了起来,本就热闹的园子顿时被笑声填满。 顾越看着身边和舅舅斗嘴的安安,听着不绝于耳的笑声,心里暖的发烫。他明明只娶了一个人,怎么好像得到了一大家子亲人,这样淳朴的亲情让他幸福的不真实。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42章那是因为有你 下午,安安顶着被外公训的风险把被长辈包围的顾越解救出来,领去了小镇南边的山脚下,那是她小时候的乐园。 山脚下有条河,一直向北延伸,流过了整个淮川。 顾越把车停在路边,两人走下斜坡后,踩着大小不一的石块迎着水流的方向往桥下走。 安安蹲在一块石头上,朝轻而易举就跳到另一块石头的顾越说:“顾医生,手!” 顾越伸手,轻轻用力,安安整个人从石头上蹦下来落进了他怀里,“刚刚是谁跟我逞能说这个地方她从小玩到大的,嗯?现在怎么路都不会走了?” 安安嘿嘿两声不说话,戳着顾越的胸口装可怜。 顾越轻笑一声,拉着人继续往里走,一步三回头,时不时的还要借双手给她蹭。 好不容易走到了桥下的平地,安安顿时活了过来,她兴奋地扒着墙面找自己当年的杰作。 “在哪儿呢,唔……啊!找到了!” 安安抓着顾越的裤腿让他蹲下来,兴奋的指着水泥墙壁上已经模糊的字迹说:“顾医生快看,这是我第一次来时留下的,怎么样,历史久远吧!” 顾越低头,一行歪七扭八的字映入眼帘,“安安到此一游”,时间,无。 “你这个字,还真是……”顾越拧着眉不知道怎么形容,过了好一会儿,才为难的吐出后半句,“不堪入目。” “喂!”安安羞恼,“我那时候都还没上小学,能写出游这么高难度的字已经很厉害了好吗!” “哦。”顾越冷静的反问,“所以,我是该夸你?” 安安本能的觉得顾越话里有话,但一时不知道他的目的,于是,顺着他的话得意洋洋的说:“那是自然,毕竟高智商这种事儿吧,它是天生的,我也很为难。” 顾越冷笑,“所以,你这胆子大的都快逆天了?” “啊?!”安安懵了,好好的气氛怎么就扯到逆天了。 顾越一手撑着大腿,一手捏着安安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瞧瞧顾太太这能干劲儿,路刚跑利索就敢来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危险’这两个字的无知呢?” 顾越的讽刺让安安混沌的脑子清明起来,她抓着顾越的手,干巴巴的解释,“我不是一个人啊,小表哥带我来的。” 顾越不说话,盯着安安下巴上的淡淡红印眼神幽深。 “真的,就是中午吃饭第一个来挑事儿的小胖子,一看就很敦实靠谱的那个。” “他多大?” “23。” “哦……23啊,和你同岁……”所以,当年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一起来的。 安安要哭了,她以前智商不是挺高的,折腾起舅舅家的几个表哥来手法娴熟,怎么一到顾越这里净挖坑给自己跳了,“顾医生……”
第62页 “嗯,我在。”顾越微笑,“你继续说,我听着。” 继续说,还怎么继续说,笑里藏刀的表情光看着都心发慌。 安安眼睛一转,突然咧开嘴意味深长的喊了一声,“顾医生。” 顾越应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安安扑了个满怀,因着蹲姿的限制被扑到在地,后背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他都能感觉到扬起的尘土窜进鼻腔的不适。 不过,美人在怀,他姑且就不和它们计较了。 安安本意只是想让顾越放自己一马,但一接触他的嘴唇,所有理智都葬送在了微凉的触感和耳边潺潺的流水声里。软香和着蜜糖,清风夹着嫩芽,还有掌心睫毛擦过留下的细微之痒,安安觉得自己要醉了,醉倒在顾越的亲吻里。 “吱吱……”不知道从哪飞来的鸟儿,不怕生的停在对面,像是在和同伴讨论这对年轻男女的行为所谓何意。 过了许久,安安才被顾越扣进肩窝,气息不稳的说:“原本以为你带我出来是看风景的,没想到是做给风景看的,安安,我很满意。” 安安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趁机在顾越脖子上咬了一口,羞愤的说:“你别胡说,我刚那是情难自禁。” “嗯,沉迷自己男人的美色不丢人。” “喂!”安安气的想打人。 顾越识趣的打住,转而说:“还不放开我?” 他说的是放开他的眼睛,让他看到怀中的美人。 安安快速收回手,改成紧抱着顾越的脖子,还顺便把脑袋往他脖颈挪了挪,反正就是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顾越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一手垫在脑后望着桥底毫无章法的纹路,一手放在安安肩胛骨上摩挲,热情随着流水声远去,把属于大自然的寂静带来了他们身边。 对面的小鸟还在叽叽喳喳的‘聊天’,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刚才的见闻萌生一种想要恋爱的冲动。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安安动了动身体,趴在顾越胸口认真玩着他光洁的下巴,“顾医生,你喜欢我的家人吗?” 顾越没有任何犹豫,“喜欢。” “他们都是普通人家,最厉害的不过就是个小学校长,还是已经退休好多年的,跟你们家比起来差的很远,你对这个有什么想法?” 坦白讲,安安对自己的家世是心虚的,在看到顾越爷爷住的‘豪宅’,看到比她见多识广的雷婷,看到顾越的存款记录时,她就对自己的家世心虚了。 跟他起来,他们家真的是穷人,一辈子攒下来还不如顾越一年的收入多,这让她觉得不安。 对待感情,安安一直都不是一个自信的姑娘。 顾越收回手,扶着安安的肩膀让她坐起来,自己退后一点盘腿坐在她对面,“从没和你讲过我的身世,我很抱歉。” “奶……”安安想说奶奶跟我讲过,但只说了一个字就被顾越打断。 他组织了下语言,把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心事抽出一部分讲给了安安听,“我的生日是我母亲的忌日,所以,我把农历生日当阳历过,因为它每年都在变,不会勾起我对那个数字的怨恨。” 怨……恨?安安震惊,这个词对她来说太严重了。 “我不能和你讲经过,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沖你发火。” “嗯嗯!不讲不讲!”安安猛点头,好像她越坚定顾越经历的往事就越淡一样。 顾越失笑,又马上敛起笑容语气寡淡的说:“我父亲是警察,这你应该知道,我六岁的时候他牺牲了。 他是这个城市的英雄,在丈夫和父亲这两个身份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他给我的童年就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生活。 后来我习惯了,所以,即便是在他去世以后我也没有跟爷爷或者奶奶中的任何一个一起生活。 从小学到高中毕业,我念的都是寄宿学校,大学以后租房,工作以后买房,除了牧野哥陪我长大,身边好像没有多少停留很久的朋友,尤其是到了快三十的年纪,男人的重心大都转移到了家庭和事业上,我就更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遇见你,是个意外,我为了不让自己往后的路上都是孤身一人,强行把这个意外变成了必然,这样说来,我对你不止有爱情,应该还有感激。” “那你要感谢我吗?”安安问的认真,她想,如果顾越说感谢,那她就很霸气女总裁的握着他的手回一句,“顾医生,我是你的人,里里外外都是你的,感谢也是你的,所以,你什么都不必说了!为你,我心甘情愿!” 顾越确实点头了,但后面的话让安安一点都霸气不起来。 “我从来没有试过和这么多亲人一起吃饭,不对,应该说我从来没有试过在餐桌上有说有笑,即便是在奶奶那里,也是食不言寝不语,多余的话只能在书房谈。” 嗯?安安疑惑,“我那次在奶奶家吃饭不是挺好的么?” “那是因为有你。” “我?”面子好大感觉。 顾越捏捏安安的脸颊,看着她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浅淡的指印,笑道,“他们要替我讨好你,怕我这个没谈过恋爱的蠢材把你弄丢了。” “啊?”安安吃惊,“顾医生,你好谦虚。” “有点儿,以后不这样了。”顾越严肃的点头,“你是我的就该是我的,我招招手就走过来了。” “……”她又不是宠物。 “安安,对我你可以绝对信任。”顾越说。 安安听懂了,然后,笑眯眯的点头,“好的!” “爸妈就你一个孩子,以后有机会我们就回来。” “嗯!我们说好了,下次换你带我回来!” “一定!” 顾越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对面的小鸟终于离开地面飞向了属于他们的天际,然后,把顾越和安安的约定放在云后,随风吹远,以至于往后他们按照约定回来的时候,都是独自一人,谁也没有带着谁。 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来来回回早已面目全非,即便是最像的那一朵也不是它最初的样子,他们都在偌大的天空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43章想要得寸进尺 从安安家回来以后,日子又恢复和平静,不同于往日的是,现在的安安总能在晨起或者晚安的时候看到顾越的笑,听见他的声音,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份关心,也多了一分未知的危险。 转眼就入了冬,第一次霜降的时候,安安的‘情话’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单子,她成了在理工大举办的淮川第十届创新科技发展峰会唯一鲜花供应商。 她以为是自己的坚持有了收穫,其实是顾越在后面出的力,这个事实旁人都知道,大概只有她自己被蒙在鼓里,但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第63页 会议结束那天,唐黎帮安安算了下帐,净收入三万五千元,比‘情话’整整三个月的收入还多,高兴的她抱着帐本死活不放。 唐黎握着笔,无力的吐槽,“安安姐,能不能先让我把零售的帐记了?” 安安果断点头,亲自把帐本摊开放在唐黎面前,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完后,马上抢回来抱在怀里,生怕自己的钱被别人抢走。 唐黎无言以对,自顾的把帐目输进电脑里存档,等一切打理好后才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最近又是局里的研究,又是学校的论文,搞的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睡足五个小时了,稍微一安静下来就觉得身心俱疲。 有时候想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踏进这个混乱的圈子,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被妖支配的恐惧未必就会落在他一个无名小辈身上,他有能力,有技术,无论去哪个地方,哪个国家都能生存的很好,可是…… “小唐,小唐……”安安兴奋的声音伴随着女人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出现在唐黎周围。 唐黎收回视线,坐起来看向趴在桌子对面近的安安问,“怎么了?” 安安眨巴两下眼睛,喜滋滋的说:“我要给你发奖金!” “嗯?”唐黎不解,又不是逢年过节发什么奖金。 安安坐下来,掰着手指细数理由,“你是老员工,从我开张就来帮忙,我都没怎么给你涨过工资,而且马上要过年了,男孩子嘛,总会需要钱给家人买点东西的。 你家人虽然不在了,但亲戚朋友肯定还有,该维护的社交还得维护。 另外啊,再开学你就大二第二学期了,我问过顾医生,他说往后的三个学期是你们课业最重的时候,你要好好学习,打工赚学费的事儿自然就没了着落,所以,我就当提前给你攒学费了。” 安安的语速很慢,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看唐黎,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样认真,说的唐黎胸口有股无名之火在甦醒,然后,熊熊燃烧。 如果要叫出它的名字的话,应该会是感动。 事实上,自打唐黎进了猎妖局,他的一切费用都由局里承担,就连新公寓也是牧野替他申请下来的,他现在完全不缺钱,甚至像他这种不抽菸喝酒,不泡吧,不买贵重东西的性子,还能余下很多钱备用,所以,安安的担心完全多余。 但是,他想要她的关心。 “好啊,那你打算给我发多少奖金?”唐黎笑问。 不要超过一千吧,他真没地方用,唐黎这样想,然而,安安一出口就是,“两万一。” 唐黎闲适的靠坐姿势僵住,“把一大半收入给我,你这个老闆做的真是匪夷所思。” 唐黎说话的时候表情没有变,但搭在腿上的那只手差点捏断一支笔,只有他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才可以忍住不让声音颤抖。 安安两手托着侧脸,笑容里满是幸福,“我有顾医生养着啊,他收入高,从来都不花我的钱,我留着它们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你让你过的轻松一点。” 安安顿了下,然后身体前倾,揉着唐黎微长的发丝说:“你呀,小我那么多,怎么看都像个小孩子。” “是吗?”唐黎低着头,刘海遮住眼睛看不真切表情,但握着笔的手骨节泛白,“四岁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安安收回手,龇牙,“那我可管不着,只要你没毕业,没赚钱,在我这里就是小孩子。” 唐黎没有动,只有发丝随着说话的动作有细微的摆动,“为什么是两万一,要不全给我得了,反正你不缺钱。” “美的你!”安安用帐本拍了下唐黎,拉开椅子绕到花架后面找零食吃。 女人细腻的嗓音掺杂着撕扯零食包装的杂声,让人听的很不真切,偏偏又越发动人,“两学年的学费是一万一,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五百,从现在到你毕业还有二十个月,总共一万块,两个加起来就是两万一。至于寒暑假嘛,你还是乖乖出去打工的好,男孩子不能被养的太懒。” “哎。”唐黎嘆气,“你什么时候这么会算帐了,我还指望你再算错一笔,便宜便宜我。” “去去去,得寸进尺了啊!” “嗯,是挺得寸进尺的。” “明天你就去银行办张卡,我把钱给你打到卡里,免得一不小心出个意外……”安安靠在花架上边吃东西边说,顺便捧着手机骚扰顾越。 结果,话才说了一半就见唐黎推开椅子,急急忙忙的把东西塞进背包,背对着她说:“安安姐,我先回学校了,一会儿有课。” 说完也不管安安的反应,直接就跑出了门,弄的安安莫名其妙,站在原地抱着零食袋子嘀咕,“理工大什么时候给周末也安排课了?” 正琢磨着,安安的视线落在了角落的购物袋上,急的她赶紧拎着袋子追出去,“唐黎,你等下,我和顾医生昨晚逛街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顺便带……回去……死小子,跑这么快干嘛!” 安安挫败的拎着购物袋转身回去店里,想着把东西放在唐黎座位上,他晚上来肯定就不会忘记了,谁知道刚一弯腰就发现白色的桌子上有一小滩水渍,像是被人刻意一滴摞着一滴形成的,边缘清晰,内里混成一团。 安安抽了张餐巾纸把桌子擦干净,顺便发泄发泄不满,“哼!嫌我平时喝水到处乱洒,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她不知道,被餐巾纸吸收后丢进垃圾桶的水和她洒的水有天壤之别,一个是杯子里滴出来的,一个是眼睛里掉出来的,一个是冷的,一个是烫的。 离开‘情话’的唐黎拼命往前跑,没有方向,更没有终点,他就是想跑,想用那种累到极致后无力思考的方式逼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呼吸越急促安安的话就越清晰。 “你呀,小我那么多,怎么看都像个小孩子。” “那我可管不着,只要你没毕业,没赚钱,在我这里就是小孩子。” “两学年的学费是一万一,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五百……” 什么时候,他唐黎也能被人这么放在心上关心了,还是那种毫无杂念的关心。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爬出泥沼的唐黎也能拥有幸福? 唐黎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等他的力气耗尽的时候已经停在了眼前这个不曾在记忆里出现过的地方。 唐黎踩着厚重的枯叶往前走去,穿过一片被大火焚烧过的树林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映入眼底的是青山绿水,生机希望。 一条河隔出了两个世界,一边腐朽,一边永生。 唐黎越过河流,站到对岸的一棵树下仰望,他叫不出树的名字,只知道它长青,寒冬丝毫没有影响它拥抱阳光。 “这里经历过什么?”唐黎摸着树干,望着头顶葳蕤的枝叶自言自语。 回应他的是一阵萧瑟的寒风和沙沙作响的树叶。
第64页 得不到答案的唐黎靠着树坐下来,然后又顺着树干躺下,身下是厚重的枯叶,头顶是斜阳的余晖。 他用手背盖在眼睛上,放任自己发泄情绪。 山凝望着树,树注视着他,而对岸的枯木在悄悄发出新芽。 ----------- 久等不到唐黎的安安,跟着不值夜班的顾越一起下了班,两个不会做饭的人先去吃了大餐,又去看了部泡沫爱情剧才意犹未尽的回家。 家里的大红喜字还在,每次看见,安安都觉得嫁给顾越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顾医生,你要不要……”亲我? 安安本打算给顾越发发福利,谁知道一转身就看到顾越站在门口面色凝重的看着手机。 “顾医生,你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不舒服?”安安走到顾越跟前,小声问。 顾越收起手机笑道,“没事,最近科研任务太重,累的。” 安安急了,“那怎么办?”科研的事她又帮不上忙,不如,“顾医生,明天开始我给你送饭!” 顾越眉梢飞扬,“你?给我?送饭?” “嗯!”安安坚定的点头。 “这么乖?” “当然!”安安贤妻良母的品行爆棚,可惜,顾越一开口气儿全漏完了,“送外卖?” “这……”安安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我不会做饭嘛,但是!你可以随便点餐,就算是隔壁市的我都会给你买回来!” 顾越失笑,“等你买回来,我怕是都饿昏了。” “你别这样打击我积极性啊,等有时间我就去学做饭。” “好好好,我无条件支持顾太太的所有决定。” “嘿,那你想想明天吃什么?” “医院一号餐厅的排骨米饭。” “好嘞!” “……”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44章顾越,你欺负人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五十分,安安准时到了省人民医院一号餐厅,她想着打完饭走到顾越办公室十分钟刚刚好,这样他就能在下班的第一时间吃到饭。 哪儿知道,经过收费处的时候她碰见了成瑞,成瑞告诉她顾越在后楼的研究室做实验,一时半会回不来,重点是,研究室不能带手机,怕有人拍照泄密,她除了干等什么都做不了。 “那怎么办啊?”安安问,“一会儿饭菜就凉了。” 成瑞想了下说:“你跟我来。” 成瑞带安安去了护士站,借那儿的座机给顾越打了个内线,“喂,顾医生,嫂子来给你送饭了,你过来下?确定?那也行,好。” 成瑞电话一挂,安安就急忙问,“顾医生怎么说?” “他让我带你去研究室。” “不方便吧。”万一出点岔子顾越肯定会被牵累的。 成瑞摆摆手,随意解释道,“顾医生今天在自己研究室带学生,里面的东西对外公开,你去不影响。” “这样。”安安瞭然,“那就麻烦成医生了。” “嫂子客气。” 成瑞七拐八拐的绕了十几分钟,才把安安送到了目的地,然后带着一堆电灯泡离开,给两人留下绝对安全的私密的空间。 安安把餐盒放在门口的桌子上,蹑手蹑脚的挪过去,从后面抱住顾越想给他给一个惊喜,可惜,惊喜没给成,反而被顾越吓到了。 他快速转过椅子,把安安拉过来按进怀里,佯装严肃的教训人,“别胡闹,万一碰到培养皿怎么办?” 安安拍拍惊魂未定的胸口回答,“好嘛好嘛,我去旁边等你。”安安说着就要站起来,结果顾越不仅没松手,反而把人抱的更紧了。 “松手啊,不干活了你?”安安使劲儿是去掰顾越的手。 顾越不为所动,把下巴放在安安肩头,声音低沉,“没你重要。” “……”安安掰顾越手的动作停住,转为轻轻握着,“顾医生,你不高兴?” 顾越摇头,但没有说话。 他不是不高兴,是不敢高兴,只要一想到牧野昨天的简讯,顾越整颗心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疼,那种找不到疼痛源头的无力感让他恐慌。 【阿越,最近妖的数量在急速增加,普通武器已经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但唐黎和杜恒的研究还没有进行最后测试,即便测试通过想要大规模使用还必须经过规范化统一训练。 所以,原叔的意思是尽快把你的研究成果批量化,审核手续他已经给相关部门施压,会在三天之内搞定。 我们需要你配合生产部门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全员武器改造和储备能量盒的生产。】 牧野的话顾越听的明白,让他配合生产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让他上战场都他都不会有任何犹豫,但一想到脱离眦乌,他们就会处于完全被动迎战的局面,他就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眦乌就那一只,就算它对妖的气味再敏感也做不到全方位监测,然而,有了前车之鑑,妖早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现在的他们很懂如何拿捏人类的弱点。 该怎么做才能把危险扼杀在未发生以前? 想不到办法,顾越也不好继续消沉,他放开安安,像没事人一样走到门口的桌边摆放餐具。 安安没事做,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被桌上一个精细的透明盒子吸引了注意力。她小心的拈起盒子放在眼前查看,里面白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流动。 摆完餐具的顾越一回头就看到安安的动作,吓的他脸色骤变,疾声喊,“别动!” 那一瞬间,安安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手臂直直跌下,盒子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顾越急忙跑过去,抓着安安的手放到水龙头下面沖洗,期间还拿起一支试管把里面的液体尽数倒在安安手上揉搓,安安身上那股无力感随着顾越的动作慢慢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波快过一波的心跳,乱的她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感觉怎么样?”顾越满脸焦急的问。 安安强忍着胸口的躁动摇头,“没事,就你突然那么大声被吓到了。” 顾越把安安抱进怀里,后怕的说:“抱歉,我不该把对人体有攻击性的药剂放在外面。” 对人体有攻击性?安安眨眨眼,试图让渐渐模糊的视线清晰起来,“你不是医生吗?怎么会研究对人体有害的东西?” 顾越抱着安安的动作僵了下,随即解释道,“现在还是初始研究阶段,以后它会对人类有益的。” 顾越从叶声那里得到的资料显示妖比人多了一种频率的脑波,这有可能成为在盲选状态下快速区分人类和妖的突破口。 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在人类脑波频段范围内起反应的新制剂,只要将它移植到妖多出来的那个频段,那人类被动迎战的局面就会被打破,真正做到‘先下手为强’。
第65页 现在,他需要的是足够的时间和机遇突破瓶颈。 “顾医生,你肯定可以的。”安安说,她眼里的顾越无所不能,他的承诺一定会实现。 安安笃定的信任让顾越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他放开安安,捏捏她的脸颊,笑道,“到那一天,你就是大功臣。” “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信我,我才有往后。” “哈哈哈,顾医生真会说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到桌前坐下,原本在来的路上就已经饿到不行的安安看到菜里的肉块儿,突然食慾全无,尤其是越来越明显的不适让她极不舒服。 “顾医生,我困了,能不能去你办公室睡觉?”安安撑着桌面问。 正在给安安夹菜的顾越动作不停,“吃完午饭再去。” 安安拒绝,“我吃过午饭了,你好好吃啊,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压根儿不管顾越还没有什么要交代的,顾越只当安安是贪玩,嫌研究室无聊,所以没当回事,确定她安全出门后就坐回去继续吃饭。 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刚才被安安抓过的盒子里透明液体正在渐渐变成深红。 ----- 安安离开后楼以后,直接去了顾越办公室,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找到顾越办公室,还很认真的锁上了门,在晕过去前仅有的记忆就是意识涣散,视线模糊,然后彻底陷入黑暗。 傍晚,顾越做完实验回了办公室,一进去就看到仰躺在沙发上的安安身上空无一物,紧绷了一下午的情绪突然就有点炸裂的意思。 他非常不温柔的从柜子里拿出毛毯盖在安安身上,又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粗鲁的帮她焐着已经凉透的双手。 这样的不温柔持续了很久,顾越才发现安安的不对劲儿,按照他手下的力道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该醒了。 顾越的紧张来的猝不及防,他放下安安的手,手指几乎是颤抖着放在了她的鼻子下方。 顾越不知道自己的第一反应为什么会这么不合理,也许是潜意识里恐惧于亲人的离世,也许是近来越发紧张的形势让他不安,好在安安呼吸平稳,并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 顾越压低身体,轻声喊人,“安安,安安……” 顾越叫到第五声的时候,安安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是没有任何焦距的双眼。 对顾越来说,几乎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安安的视线才对上了他的,在她咧开嘴对自己的笑时候,顾越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万幸,这个人还安好。” “顾医生,你回来了啊,我这是睡了多久,怎么天都快黑了。”安安脑袋后仰,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问。 顾越托着安安后颈,把她托起来,说道,“五个多小时。” “啊!”安安惊讶的张大嘴巴,“我怎么可以这么能睡!” 顾越也不解,一个没有午睡习惯的人,就算再累也不可能一觉睡这么久,难道…… “安安,你例假正不正常?”顾越问。 问得安安一脑门懵,随即想到了什么,满脸通红的说:“正常正常,绝对正常!我们,我们那个的时候你不都,咳……” 顾越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彻底打消,他一直觉得安安还小,现在生孩子对她来说是种负担,所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有所保留,刚才真是急糊涂了。 “那我带你去检查下。”顾越站起来说:“你晚上睡眠质量一直很高,白天逼你睡都睡不着,现在突然这样我不放心。” 安安抱着毯子往角落里一缩,“我不去!打死都不去!”又是抽血,又是脱衣服,被人当猴子耍一圈出来啥事没有,她才不要花这个冤枉钱给自己找罪受。 “在医院我说了算!” “那我回家!” “在家有你说话的份儿?” “顾越,你欺负人!”安安憋着嘴控诉。 顾越只当没看到,倾身就要去拉安安,急的安安脱口而出,“我减肥减的体力不支,身体没毛病!” “减?肥?”顾越笑的极为微妙,“你是说你把自己饿成这幅样子的?中午你说你吃过饭了也是撒谎?” “啊……”这谎撒坏了好像。 顾越收起笑,面无表情的说:“安安,我工作是忙,但还不至于忙到管不上你。” “我错了。”安安认错态度端正。 “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错了……顾医生……” 安安欲哭无泪,她家顾医生专治各种不听话,不长记性,一罚一个准,她真的不想再回忆因为吃多被罚‘他吃着她看着’,因为不穿鞋子被罚‘他坐着她站着’,因为做题约会迟到被罚……和他大白天的亲密接触…… 回去的路上,安安扒着车窗玻璃看夜景,心里得意的想,还好机智如她没让顾越看出来自己下午那是昏睡不是午睡,不然他肯定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影响工作心情。 顾越是要为人类的疑难杂症出力的,不能因为她这点小事分心。 不过,顾医生的研究真厉害呢,她不过是碰了下竟然就昏睡了一下午。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45章奇怪的男人 安安情急之下撒的关于减肥的谎,顾越第二天就开始着手给她‘治’了,做法,“安安,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至少要有三餐和我一起吃。” “一天不只有三顿……” “不愿意?” “愿意!” 于是,就有了安安一到点就往医院跑的画面。 今天是周内,花店生意很差,安安看着时间差不多准备关门,哪儿知道刚收拾好就有人进了店门。 门后的铃铛因为来人开门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安安条件反射的转身问好,“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给我一束鸢尾。”裹着寒冰的男声让安安的笑有片刻僵硬,怎么会有人的声音这么凉? 她怔怔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单看皮肤状态绝对不超过三十岁,目测比顾越还高几公分,浑身上下都包裹在纯然的黑色里,黑色风衣,黑色手套,黑色靴子,还有那副冬天戴起来绝对夸张的黑色墨镜,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就连右耳上戴着那枚耳钉都不怎么善良。 想到这里,安安迅速在脑子里沖自己阴暗的想法摇头,坏人哪儿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来瞎晃,是她小人之心了。 “先生抱歉,我们店里没有鸢尾,平日鸢尾买的人很少,如果有需要都是客户提前预定的,您看要不要选点其他的?”安安礼貌的微笑。 男人的视线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安安脸上,“你喜欢什么花?” “啊?”安安不解,但还是照实回答,“不能免俗,玫瑰。”
第66页 “那烦请帮我包一束玫瑰。” “好的,您要多少朵?” 男人想了下,吐出一个数字,“18。” “好的,您稍等。” 安安搭配好花,拿出包装纸,一层一层包的干净利落,和平日里时不时犯懵的状态截然不同。 只一小会儿,一束娇艷又不失清雅的玫瑰就成了型。 安安把花束放在一旁,指着架子上的卡片说:“先生,卡片需要吗?免费送的。” 男人始终落在安安身上的视线调转开来,对着一张纯黑色的卡片说:“第三排左数第二张,帮我写上十八岁生日快乐。” 安安淡定从容的走过去拿起卡片,写祝福语,心里却有只小安安在跟她吐槽,“这小伙子老牛吃嫩草的厉害啊,勇气可嘉!” “先生,写好了,是您亲自带走还是我们帮您送?” 男人不答话,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安安,每走一步,她就觉得周围的温度低一分,等到那人站在她跟前的时候,她很没出息的打了个寒颤,好在那人只顾低头看花,没注意到安安的失态。 “谢谢。”那人说,然后抱起花转身走人。 “先生,您还没……付钱……”安安的提醒在看到桌上足足有一公分厚的一百块时偃旗息鼓,她反应两秒赶紧抓起钱追出去,“先生,您给多了!” 屋外哪儿还有那个黑色的身影,“跑的也太快了吧,用飞的还差不多。”安安攥着钱嘀咕。 等她回到店里以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黑色身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站在几米外的路灯下回望,黑色的墨镜遮住了他的视线,但隐约可从唇角的弧度判断出他是在笑。 笑里夹杂着眷恋,思念,还有……仇恨。 因着突然而至的生意和堵的一塌糊涂的交通,安安到医院的时候晚了整整半个小时,把顾越本就不美的心情搞的更加低迷。 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安安主动贡献出自己晚上的时间,“顾医生,晚上我请你去压马路?” 顾越一口拒绝,“不去。” 安安不在意顾越的别扭,继续抛出诱惑,“你不是总惦记着让我在公共场合亲你吗?马路上人最多了。” “……”顾越不为所动。 安安决定使出杀手锏,她站起来背对着顾越,赌气似的说:“你要不去就算了,我找小唐……” “你敢!” “不敢!”安安态度大转,跑过去蹭在顾越腿上讨好道,“那你到底去不去?” “你说话算话我就去。” 嗯? “嗯!”人都骗出去了还管什么说话算话,开玩笑。 不过,他们家顾医生最近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吃起醋来游刃有余,就是可怜她总要出卖自己去哄人。 ------ 冬天的夜晚格外寒冷,一阵风颳过刺激的安安忍不住瑟缩,她抱着顾越胳膊的手臂更紧了。 “顾医生,你不冷吗?”安安把手伸进顾越口袋,感受着他掌心始终恒定的温度问。 顾越侧头瞅了眼鼻头通红的安安,心头隐隐有股躁意,“不冷。” 安安难以置信,“我厚毛衣套羽绒服都冷的打颤,你衬衣西装裹件大衣竟然不冷?顾医生,咱们是自己人,你要是冷的受不了千万别硬撑,我们回家就是了。” 顾越一本正经的重复白天承诺,“答应过要陪你压马路的,怎么能食言?谎言是婚姻生活里最大敌人。” “……”可是,我冷啊。 安安悲伤的低着头不再说话,自然就注意不到顾越脸上奸计得逞的笑。 “不然,我给你抱?”顾越佯装为难的问。 安安摇头,大街上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她要另寻一个好方法! 安安恢复精气神,瞪着大眼睛在街上的情侣之间寻觅,我……的天,这也太解放天性了。 “怎么样?”顾越侧过身体,弯下腰问看着不远处一对情侣接吻的安安,“学会了?” 安安果断摇头,意思一下她都感觉臊得慌,更别说恨不得吃了对方的节奏,不要太可怕。 安安寒颤连连,从顾越右边换到左边,拉着他疾步离开。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啊,太伤眼睛了。 顾越由着安安把自己拉着往前走,心情轻飘飘的,突然就觉得天大的难题也可以迎刃而解,毕竟,他们对未来都还有所期待。 零一广场是淮川标志性的存在,除了有地方特色鲜明的建筑,还有现代风十足的购物广场,夜晚的灯火和表演更是人们绝对不会错过的精彩。 安安拉着顾越在人群里穿梭,力求找到一个最佳的观看地点,顾越很想提醒她,以她的身高来说,除了第一排大概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不过,姑娘想玩自己倒也不会介意陪她胡闹。 靠近广场侧边的led屏时,顾越突然想起安安之前提到过的‘眼睛’,所以,他无意识的多留意了几眼。 今天,大屏里播放的是一部电影的宣传片,顾越不太看这种脑洞大开的科幻电影,对它没多少兴趣,这边被安安一拉也就跟着继续走了,可就在视线快要彻底离开大屏的时候,顾越看到两点红色在右下角一闪而过。 被安安拉着的顾越猛然站定回身,彼时,那里已经恢复成了黑色打底的背景色,除此之外再无半点色彩。 刚才是他看错了?顾越站在原地神色凝重。 见顾越不走,安安疑惑的仰头看他,“顾医生?” 顾越的脑子被刚才的‘错觉’填满,一时没听到安安的声音,安安只好站在一旁跟着他一起发呆。 就在安安的思维快要放空的时候,顾越突然扣住她的肩膀,稍微用力让她背对着led屏站到自己面前俯身亲了上去。 安安被亲的措手不及,一双眼睛瞪的圆滚滚,瞪的顾越觉得身体里有把火在烧。 顾越离开安安,用鼻尖蹭蹭她的,低声说:“如果你想尝试下以地为席,以天为被的感觉就继续这么看我?” 安安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又在下一秒紧紧闭上,脸上紧张又期待的表情煞是可爱,但顾越却无暇顾及她的好,神色冷峻的看向前方。 那里,牧野肩头坐着眦乌,一旁的刘飞龇着牙对顾越比了个ok的姿势。 隔着不远的距离,牧野用极慢的速度开口,语出无声,“马上回家。” 顾越点头,“一切小心。” 说完,牧野和刘飞快速转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广场上的表演还在继续,人群里的呼喊还在沸腾,可是,危险却真真实实的出现过,就在离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 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肆无忌惮到如此地步了,闹市里竟然都敢明目张胆的出现!顾越放在安安腰上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紧的她有些疼。
第67页 “顾医生,你弄疼我了……”安安低声说,娇嗔的声音在看到顾越难看的表情时戛然而止。 顾越很快反应过来,就着现有的表情冷声说道,“你最近还对自己做了什么?” 安安茫然,“没做什么啊?” “那怎么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顾越表情不悦,“明天开始我说吃多少饭,你吃多少,我说吃什么,你吃什么。” “顾医生……”我说减肥那是骗你的啊…… 顾越无视安安快哭的表情,拉起她往路边走,步子大的安安要小跑才能跟上。 她以为顾越是在生气,规矩的一句嘴都不敢顶,殊不知顾越只是想快点带她远离危险,回到那个能让他安心的地方。 对安安,他冒不起一点儿险,但如果说她在意的人深陷危难呢?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46章觉得难过就哭 太阳大概是这个世上最不会迟到的东西,即便是狂风暴雨,它依然会在清晨带来光明,在傍晚留下余晖。 对安安来说,顾越就像她的太阳,每天早上都会雷打不动的和她说一句‘顾太太,早上好’,然后,告诉她自己接下来一天的安排,如果有可能他们还能共进早餐,一起上班。 但今天,顾越人没在,电话也打不通,这让安安觉得不适应,可她还是努力的劝慰自己,“他在忙,看见未接就会回你的。” 然而,安安等来的不是顾越的回覆,而是黑眼圈浓重的唐黎。 ------ “叮咚。”门铃声在客厅里回荡,刚换完衣服的安安以为是顾越回来了,急忙跑过去开门,脸上的笑意比空气还暖。 “顾医生,你……”安安的惊喜在看到门外站着的唐黎时变成不解,“小唐,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唐黎的脸色实在太难看,面色铁青,眼窝深陷,脸上还有一个痕迹明显的巴掌印,看的安安心惊肉跳,着急忙慌的上前去拉他。 安安不喜欢在有地暖的屋里穿鞋,所以,当她的脚板触及地暖供应不到的地方时冷的她惊呼出声,但还是固执的走到唐黎跟前仰起头问他,“小唐,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让顾医生找牧野哥帮你报仇,他打架特别厉害……” 安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言不发的唐黎拦腰抱了起来,他走进屋子,踢上门,脱了鞋一路走到客厅把安安放在沙发上,才单膝跪在安安跟前,眼神闪烁的看着她的疑惑。 “安安姐,我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如果觉得难过你就打我,我肯定不会还手。”唐黎说。 他的表情太严肃,弄的安安心神俱乱,她本能的拒绝接受,“小唐,我打你干嘛,你今天是不是有课,再不去学校就要迟到了,你等我一下,我送你过去……” “安安姐!”唐黎强硬的打断安安,把准备起来的她按在沙发上。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在发抖还是安安的手在发抖,只看到那两双紧握在一起的手没有片刻平静,“安安姐,你阿姨可能不行了。” 安安的紧张凝滞下来,她像是在听玩笑一样望着唐黎冷笑,“小唐,这种玩笑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 安安突然激动起来,双眼通红,声音尖锐,“你骗人,我昨天去医院找顾医生,成主任还说阿姨的情况在好转,熬过这个冬天没有问题,怎么,怎么突然就……” 说到最后,她的激动全变成了不知所措,眼睛里的眼泪在打转,但就是忍着不往下掉。 唐黎看的胸口一阵阵发疼,强忍着难受说:“不是病情恶化,是,是……” “是什么?” “恶意杀人。” “!”安安无法相信唐黎口中的那四个字,恶意杀人?阿姨既没有情债,也没有私仇,任何时候都与人为善的她怎么会遇到恶意杀人?一定是骗人的,骗人的! 安安推开唐黎,语气急切的说:“小唐,我不相信你的话,我要去找顾医生,他肯定会拆穿你的!” 安安说着就往门口跑,脚上空无一物。 唐黎顾不得腰磕在茶几上的刺痛,急忙站起来拉住安安回到卧室找了双袜子给她套上,又把鞋柜里的雪地靴给她穿上才握着她的手出了门。 进电梯,出公寓,打车,一路上唐黎的手都没有放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安安就会脱离自己的掌控,做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 顾越还在医院帮阿姨手术,他不能让安安出一点事。 可出乎唐黎意料的是,安安一路上不哭不闹,冷静的可怕,这种反常的冷静让唐黎更加不敢懈怠,一下车他就马不停蹄的把安安带去了手术室。 ‘手术中’的指示灯还亮着,也就是说还有救回安安阿姨的希望,尽管这个希望微乎其微。 走廊里,牧野,刘飞,柳莫辞都在,还有他的妻子绿荫也在。她的身体很不好,原本靠在柳莫辞肩头休息,一看到安安马上站起来走到她跟前小心翼翼的说:“安安?” 安安混沌的眼神在绿荫脸上停了许久,在绿荫以为她要大哭的时候,她突然笑着说:“我记得你,婚礼那天你送了我一个钥匙扣,我特别喜欢。” 绿荫舌尖发苦,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点点苦涩,“别难过,顾越会尽力的。” “嗯!”安安坚定的点头,“顾医生特别厉害,他肯定能救回阿姨。” 安安的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就没有任何徵兆的像两边分开,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走出来,为首的是满身疲惫的成主任,然后是顾越,他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周身让人发寒的温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安安一看到顾越就像看到了救星,越过绿荫直直跑到他跟前问,“顾医生,阿姨没事了对不对?” 顾越眼神复杂的看着安安,尝试了好几次才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安安脸上的期待一扫而空,勉强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她拉起顾越的手,使劲儿摇头,“顾医生你那么厉害都救不了阿姨,那肯定是她病的太重了,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快去休息,万一熬出黑眼圈就不帅了。” 顾越看着安安,嗓子绷的生疼,她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其实,那笑更让人心痛。 “觉得难过就哭。”顾越说,声音哑到碎裂。 安安低了下头,又马上抬起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可不行,我每次去看阿姨,阿姨都说我笑起来好看,她现在还在里面,还没走远我怎么能哭。” 笑着笑着,她哭了,泪珠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清晰的‘啪’。 顾越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冲动,一手攥着安安的手腕,一手护着她的腰身把她按在墙壁上,低头就亲了上去,两人同样冰凉的嘴唇贴合的没有一丝缝隙,然而,再多的热情也抵不过心头的凉意。
第68页 安安的眼泪无声流下,顺着唇齿间偶尔出现的缝隙流进两人嘴里,苦涩又痛苦。 走廊里的人都没有离开,他们用不同的姿势支撑着自己,停留在安安和顾越身上的视线变成了刺痛。 尤其是牧野,他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有关于旁人的,也有关于自己的,即使是亲眼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在眼前,他也不过是平静的背着他的尸体回家,心里何曾有过如此焦灼,艰涩,疼痛的感觉,可眼前的人…… 让他忍不住眼眶发酸。 他们要怎么和她解释妖的存在,还是让她盲目的相信‘人心险恶’?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顾越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的时候,他放开了安安。 安安的嘴唇红的能滴出血来,可脸色却苍白如纸,巨大的反差让顾越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从来没有觉得死亡是一件这么无力的事,连回忆都充满血腥之气。 “安安,这笔帐我一定会替阿姨讨回来的,我发誓!”顾越注视着安安没有焦距的双眼说。 安安眼睛动了动,怔怔的望着前方,视线却始定格不到顾越脸上,“是谁?” 顾越顿住,压抑着脱口而出的‘妖’字说:“贩卖器官的团伙作案。” “他们看上了阿姨的什么?” “……心脏。” “哦。”安安低头,“阿姨的心确实很善良,她对我很好,对别的小孩子也很好,她是个穷人,除了给自己养老的钱没有一分多余的存款,可是山里的孩子逢年过节总会收到她的礼物,开学有新书,换季有新衣服,有时候还可以吃到最新鲜的时令水果。 我跟着阿姨去过很多地方,每个地方的孩子都很喜欢她,说以后考上大学了要来淮川看她。 后来她病了,我才知道生命原来这么脆弱,所以,我去做医疗志愿者,跟着医疗队伍四处救人,有时候去受灾的地方,有时候去医疗条件差的地方,我见过很多生病人的站起来,想着阿姨有一天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个,可是……” “顾医生。”安安看向顾越,眼神冰凉,“这件事你不能插手,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才是你该做的事,抓坏蛋要留给牧野哥。” 牧野突然被提及名字,套件反射的站直身体,连旁边的刘飞都忍不住跟着站直身体,用行动回应安安的信任。 顾越听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庆幸于安安的理智,但更心疼她到这种地步还能第一时间护着自己的立场。 有一瞬间,顾越想把心里藏着秘密和盘托出,可他怕了,怕知道真相后的安安更加理智,怕她告诉自己,“顾医生,做你该做的事,我一个人能过的很好。” 她说过她最害怕‘心里有数’‘冷暖自知’,现在的顾越也忍受不了她异于常理的理性。 “安安,你不用这么……”逼自己。 安安从顾越担心的眼神里能看出他要说什么,可她一点儿也不想听,她可以自己消化难过,但顾越绝对不能自己消化担心。 她得表现的坚强一点,顾越才会安心一点。 “顾医生,我想去见阿姨最后一面。”安安说,平静的声音里毫无怨恨。 顾越点头,带着她重新走进了那扇厚重的铁门。 寂静的走廊被无力的悲伤填满,牧野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一拳打在墙壁上,雪白的墙壁上登时染上刺目的鲜红,他望着走廊尽头,用毕生的坚定说:“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一句话触动了多个人的心,他们发誓,将身怀血债重新踏进那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47章告别 手术室里,护士还在做善后,头顶的无影灯照亮了整个手术台,阿姨就躺在灯下,面容平静的像是安睡过去一样,可消瘦的脸旁和不正常的肤色告诉安安,阿姨在经历了无数次疼痛难忍的化疗后还是被迫走到了终点。 安安往掌心哈了口气,来回搓了几次,确定掌心的温度高于其他地方的时候,把手掌贴在了阿姨脸上。 她的脸很冰,冰到刺骨。这就是死亡的温度? “顾医生,你说的对,死亡对阿姨来说也许真的是种解脱。”安安低声说,声里带笑。 顾越站在一旁沉默着点头,点完头又觉得安安肯定看不见转为说:“有你送她,她很安心。” “嗯。” ‘嗯’字之后,手术室里再无声音,连收拾东西的护士都忍不住站到旁边给安安留出绝对安静的告别空间。 可事实上,安安并没有做什么,她就那么捂着阿姨的脸,一直到掌心冰凉,然后转过身对在场的护士说:“麻烦你们再收留阿姨两天,我现在还不知道葬礼该怎么办,等爸爸妈妈来了我们就接阿姨走。” “您放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还请您节哀。” “好的,谢谢。”安安弯腰致意,然后走下手术台,拉着顾越离开。 门外众人还在,安安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拉着顾越一直往前走,脚步不乱,表情不变,直到顾越办公室的那扇门被关上。 安安紧锁的情绪突然沖了出来,快的顾越毫无招架之力,他除了沉默的蹲在一旁看安安跌坐在地上痛哭什么都做不了。 那声音比凌迟他还疼。 “顾,顾医生,你给爸妈打电话,我……他们让我照顾阿姨,我没照顾好,我不敢打。”安安边哭边说,每抽噎一声,顾越的胸口就有把刀子捅一下,而他无力反抗。 顾越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拉开窗户,确定可以最大限度的让声音远离安安的时候才拨通了电话,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安爸爸笑呵呵的声音传了过来,“阿越啊,怎么这个点给爸爸打电话?是不是安安跟你胡闹了?” 顾越腮帮子酸疼,一开口声音明显不稳,“爸,阿姨去世了。” 电话那头响起一声清脆的杯子碎裂声,紧接着就是凳子倒地,门被拉开的慌乱,再听见安爸爸的声音时,里面带着清晰的风声,“你刚才说什么?” 顾越低头咽了口唾沫,艰难的重复,“阿姨去世了。” 安爸爸冷静的问,“什么时候的事?走的可还轻松?” 轻松?怎么可能轻松,心里的恐惧,身体的剧痛,哪一样不是折磨,这些他们怎么接受的了? “爸,阿姨不是因病去世,是他杀。”顾越解释。 安爸爸沉吟半晌,压抑着燃烧的怒火说:“我马上过去,暂时不要让安安知道,她胆子小,这些事接受不了。” “她已经知道了。”顾越回头,安安的哭声渐歇,但眼泪仍然没有止住。 顾越不敢看她难过的表情,逃避的转身说:“我想让她见阿姨最后一面。” 安爸爸嘆气,“罢了罢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活在我们的保护之下,受些罪说不定还能长大。”
第69页 “对不起……”我答应好好照顾她,却让她第一个面对悲伤。 “你没错。”安爸爸说:“我和你妈妈下午就能到,这段时间你好好看着她,我担心她做什么傻事,这孩子心肠软,一直觉得她阿姨可怜,无儿无女,身边没个体己的人,所以打小就亲近她,两人感情很好,现在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心里肯定很难受。” “我知道。” “嗯,那你先去看她,我和你妈妈这就出发。” “一路小心。” 挂上电话,顾越走回安安身边,朝她伸出手,“安安,既然知道心疼我,就该知道心疼自己,你要自己站起来扛过这件事,明白吗?” 身体的伤,他可以帮她治癒,但心伤,谁也帮不了谁。 安安怔愣的看着顾越的手,它还是那么好看,还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 安安把手放进顾越掌心,被他用力拉起来扯进怀里,淡淡的消毒水味儿之后是顾越身上熟悉的香气,它让安安的悲伤慢慢聚拢,然后被小心翼翼的藏于深处。 “顾医生,只要你给我时间,我就能接受阿姨的离开,但害死阿姨的人,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安安坚硬的态度让顾越心头发颤,情急之下的一个谎言常常需要往后无数谎言去圆,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等待总是异常煎熬,从顾越打完电话安安就一直在办公室待着,不说话也不动,期间除了成主任让成瑞来送饭时吃了两口,剩下的时间又开始被沉默包围,一直到柳莫辞把安爸和安妈接到医院,安安才像突然醒过来一样,抱着父母哭的一塌糊涂。 顾越心里各种情绪都在叫嚣着想要冲破牢笼,可到了关键时候只能变成净水碧波,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晚上,顾越把安安和爸妈三人安顿好就藉口有线索出门去了局里,那里所有人都在,就连承诺过永远不踏进这个地方的柳莫辞也在场,顾越看到他们的那一刻突然明白‘兄弟’两个字的重要。 有他们,就有源源不断的支持和力量支撑他们去闯任何难过。 “安安姐怎么样了?”唐黎忍不住问。 顾越回忆起临走时勉强睡过去的安安摇头,“不太好。” “妈的!”唐黎气的一脚踹在玻璃墙上,冒火的双眼恨不得把对面那些丧尽天良的东西焚烧殆尽。 靠在一边的刘飞拍拍唐黎的肩膀,“相信我们。” 唐黎点头,紧咬的牙齿让他脸上的轮廓看起来异常硬朗,这个少年也在他们没有发现的时候快速成长。 “你们不是说妖只在人少的地方活动吗?现在怎么闯到医院去了?”刚结束一场演唱会从国外飞回来的易从风费解。 牧野眉头紧拧,说出来的话让在场的人震惊,“不止是医院,连摄像头能拍到的广场,大街都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什么时候开始的?”顾越问,声音低沉,阴冷。 牧野顿了下回答,“上周。形势转变的没有任何徵兆,所以原叔才想着尽快把你的研究投入使用,可还是晚了一步,我太轻视他们的胆子了。” 顾越摇头,“不怪你,是他们太不怕死,而且,我的研究更适合战中使用,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防患于未然。 眦乌只有一只,作用范围很局限,我们如果想要改变现有格局,防止安安阿姨的事再次发生就要研制一种和眦乌能力相同但可以大规模生产的东西替代它,这样我们就能在城市每个角落实时发现妖的存在。”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牧野嘆气。 “我知道。”顾越点头,“不过,我发现了一个人和妖的明显区别。 人类的脑波分为四种,β波、α波、θ波以及δ波,这四种波的最高频率都不超过30hz,而根据叶声提供的资料显示,妖除了这四种频率的脑波之外还有一种更高频的脑波存在,频率范围大概在50到70hz之间,相对于和人类重叠的那部分,这算是一个很好区分的一个波段。” “你的意思是,用这个波段脑波区分人和妖?”牧野问。 “嗯,有波存在,就有相应的接收器可以探测到,我曾经参加过有关脑波探测方面的学术讨论会,对这方面的研究一直没有中断。自从发现妖的这个特点,我就在想能不能研制出一种东西用来解决远距离,非接触式的脑波探测。” “结果?” “我通过研究人类的脑波,发现了一种可用于探测人类脑波,并强行改变其频率至δ波段的化合物。当脑波处于δ波段的时候,人会处于深度睡眠状态,产生的效果和我之前用的麻醉液相同,但两者又有本质区别。 说来也是运气使然,不知道谁动了我本打算带去请教师兄的制剂,盒子盖的不是很紧,所以,外侧的花粉接触到它以后就发生了变化,结果刚好是我想要的。” 易从风虽然没研究过脑波,但对药理非常熟悉,他一听就听出了问题所在,“阿越,药物作用必须有对应的靶点,即便你研制出能区分人和妖的制剂,不通过正面接触还是没有用,我们要找的是能和眦乌一样靠嗅觉发现妖的东西。” 顾越对此不予置否,“确实,这就是我现在面临的瓶颈,如果能解决这个这个问题,那我们就相当于有了一个罗盘,这儿罗盘会带着我们去找妖,而不是四处撒网。” “我可以。”一直不发声的唐黎突然开口,他掷地有声的三个字在一片沉默中显得尤为珍贵。 离他最近的杜恒看偶像似的看着他,眼冒星光。 唐黎自动屏蔽杜恒的眼神,靠在玻璃壁上说:“你需要的是一个超高灵敏度的非接触式传感器,不巧,我在超低频波测探方面有点底子。” 顾越和易从风对视一眼,不敢相信他们这么轻易的就找到了解决办法,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但是姐夫,我需要你的帮助。” “……”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48章背后的声音 关键问题有了答案,屋里的气氛一时活络不少,已经改造完成的小乖没事就把自己藏起来捉弄人,最后还不死心的惹上了眦乌,被它一口水吐出去冻成了冰棍,心疼的杜恒跪在小乖身边捶胸顿足,惹的一屋子人大笑不止。 笑闹间,易从风说:“这次巡演结束我就会宣布退出娱乐圈,用最短的时间把化心液研制出来。” 易从风的郑重让顾越有些不安,他知道沉浸在研究室会给易从风带来多大伤害,“师兄,谢谢你。” 易从风笑,“自家兄弟谢什么,以后让你儿子喊我一声干爹就行。” “求之不得。” “哈哈。”易从风乐的大笑,笑声却没有传进唐黎耳朵里,他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但还是想问,医院人那么多,他们为什么偏偏挑上安安姐的阿姨,真的只是巧合?”
第70页 唐黎的提问让气氛再次凝滞,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这么简单的事他们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就看谁先开口把这个敏感的话题提出来。 他们看似坚硬的外壳下其实是比谁都柔软的躯体,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危险明确到某个人身上。 顾越掌心发凉,沉默半晌说道,“牧野哥,派人保护安安父母。” 来的路上,顾越让刚刚知道妖存在的成瑞给他传了一份已经被销毁的监控视频,画面很清楚的告诉他,妖的目标就是安安阿姨。 他去了很多个病房,像是在找人一样看一眼就走,唯独进入安安阿姨的病房后就再没有出来过。 成瑞问他,妖会不会挑食,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潜意识他想说不挑,但感情上,他又希望确实如此,至少这个解释能让他对安安和爸妈的安全放心。 到现在,他也弄不明白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也许只有抓到那只妖才能知道。 “你放心,刚知道死者和安安的关系我就派了人过去,毕竟,我们的身份特殊,即使你从没有以医生以外的身份出现过,也难保他们不会查到你爷爷。”牧野说:“恐怕到死,你爷爷都会是妖类的眼中钉肉中刺。” 顾越瞳孔紧缩,这些年他努力摆脱顾家孙子这个身份,不仅是不想让顾成把自己变成和他一样冷血的人,更怕有一天有人会盯上他身边的人。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躲不掉,他只求这次的死亡真的只是意外,否则他就算万死也抵消不了对安安的歉疚。 “安安那边你也多注意点,唐黎手上的活儿很紧,去花店的时间肯定会减少,她一个人不安全。”牧野提醒道。 顾越对此也有担心,他希望安安二十四小时待在自己身边,或者待在家里,但以安安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她也有自己的理想。 柳莫辞清凉的声音给了顾越的矛盾一个突破口,“荫荫最近身体好了一些,我会让她去花店帮安安,这样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出现在‘情话’,她的安全交给我。” “莫辞哥……”顾越难掩感动,“谢谢你,我知道你一直很心疼嫂子,捨得不她受一点苦,现在却让她去店里帮忙,我……” 柳莫辞抬手制止顾越接下来的话,他说:“如果可以,我不会让她出门一步,但她说喜欢安安,想和她做朋友,女人的友情来的很莫名其妙,也最难以琢磨,我既然挡不了,还不如顺着她。她的时间不多,该做的让步我即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让。” “莫辞哥!” “没事,从带她回家的那天我就知道分别在所难免,只是最近越来越清晰了而已,二十多年了,她为我受的罪也该结束了。” “……”众人沉默。 有人知道柳莫辞和绿荫的故事,为他们一路走来的艰难心疼,有人不知道他们的经历,为他们即将到来的解决惋惜,但归根到底还都是逃不过一个分离,他们身在这个不平静的时代,註定要比常人经历更多感情的无奈。 习惯怕是习惯不了,他们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让还没离开的幸福锦上添花。 提到结束,顾越突然想起安安的话,“顾医生,只要你给我时间,我就能接受阿姨的离开,但害死阿姨的人,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 也许,他可以用别的方式给安安的‘不能原谅’一个终点。 “牧野哥,我想求你一件事。”顾越说,面露难色。 牧野大概知道顾越要求他的事有关安安,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你说,我照做。” 顾越想了一会儿,不确定的说:“有没有可能用一个死囚代替杀死安安阿姨的凶手?” “死囚?” “对,让安安知道杀死阿姨的凶手已经受到惩罚,她才能说服自己接受阿姨的离开。” 牧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一旁的刘飞突然插嘴,“队长,那边前几天刚抓了一个,死刑没的跑,您说不定可以和张局谈谈条件,他现在对您可是言听计从。” “好!”牧野拍板,当下就拿出手机给张局打了个电话,别说,自从上次牧野对张局软硬兼施后,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一样,只要是牧野开口的事,他没有一个不字,相反的,态度可以称得上忠诚。 今天也一样,牧野一个电话过去,张局立马应允,连行刑日期都让牧野来定,牧野也不客气说了个‘等通知’后挂上了电话,对顾越扬扬手机示意搞定,顾越总算放下心来。 他只希望,不要再在安安身上出什么意外了。 ---------- 离开局里以后,顾越直接回了家,彼时安安刚被噩梦惊醒,安妈妈抱着女儿边抹眼泪边哄,原本就伤感的气氛更加让人窒息。 顾越走到床边,摸摸安安汗湿的刘海,心疼不已,他从安妈妈怀里把人接过来,低声说:“爸妈,你们先去休息,安安有我。” 安妈妈一步也不想离开,但一看到靠近顾越就主动往他怀里钻的安安,安妈妈还是觉得他们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安妈妈和安爸爸离开以后,安安主动开口说:“顾医生,你是不是去找牧野哥了?” 顾越诧异,“你怎么知道?” 安安笑,“因为我知道你担心我啊,你肯定会让牧野哥用最快速度破案,这样我就不难过了。” “……”顾越悲喜交加,安安的敏感和纤细真是让他不知道如何安藏。 安安坐起来一点,直视顾越的眼睛,“顾医生,我不管你怎么和牧野哥说的,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参与,你就算擦破点皮我也会难过,所以,你一定一定不要参与,好不好?” 顾越亲亲安安嘴角,望着她红肿的眼睛承诺,“好。” 事情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他自然不会参与,但往后……他恐怕做不到无视。 娶她,到底是爱她还是害她?顾越竟然疑惑了,然而,在安安开口的瞬间,他的答案重新清晰起来。 “顾医生,我上辈子肯定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会嫁给你,你的好我会一直记得的。” 顾越张嘴,半晌后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好。” 她既然觉得好,那就努力让这份好维持下去,不管付出多少代价。 ---------- 有了顾越,安安的噩梦有了对手,它们在顾越的软语轻喃里溃不成军,留下来的只有安心的依赖,就连冬日里冰凉的月色都因为这一室的安宁变得温柔起来,可月色下的楼顶依旧寒风凛冽。 对面楼顶没有护栏的台阶上,一人负手而立,风撩起他的外套,带着隐约的凉薄之意。 那人不甚在意的站着,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掉下去摔的小命不保。 站在身后的一人,低眉垂眼,恭敬的询问,“主人,那个人类对小姐很好,您为什么要让我杀死她?”
第71页 台阶上的人没有动,但冷漠的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弧度,“这是她回归的必经之路,只有斩断和人类的牵绊,她才有资格和我站在同一高度,成为你们用生命去守护的小姐。” “您不怕小姐对人类感情深厚,日后怨恨您?” “怨恨?”那人像听到笑话一样转身,空无一物的身后凭空出现一双翅膀,黑的纯正,冷的刺骨。 他无声的飞到手下跟前,挑起他的下巴,用比魔鬼还嗜血的笑容说:“你杀了她重视的人,她为何要怨恨我?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说到这里手下的胸口猛然被贯穿,他甚至来不得及思考自己错在那里就被突如其来的飓风卷进漩涡之内,身体顷刻被撕成无数碎片,红色渐渐显现出来,又随之消失,最后只剩下满地狼藉。 “杀人偿命,你死了,她还能拿什么来怨恨我?” 飓风消失的时候,有人跪在他脚下,毕恭毕敬的说:“主人,查到了,小姐的丈夫是顾刃的儿子。” “顾刃的儿子?顾刃,顾刃……太久不提起竟然快忘记那个人叫顾刃了。”那人脸上的笑容变成浓烈的恨意,“既然是你的儿子,那我就更应该好好和他玩玩了,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们让我重伤沉睡这么多年呢。” 振翅高飞带起一片夜风,惊扰了安睡的时间,它将指针拨回,打开记忆之门,重燃记忆之火。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49章葬礼后的枪声 安安阿姨没有家,所以,安爸爸做主把她带回霖安,因着路程的限制,他们只能先把阿姨的尸体在淮川火化,然后带着骨灰回霖安下葬。 从火化到回家,一路上安安都陪在父母身边,一次也没哭过,反而是她安慰爸妈不要难过,就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她的转变让顾越在欣喜的同时越发不安。 往后他不能预料,但眼下安安独当一面的样子竟让他担心,他害怕当平静走到尽头的时候,她还是这么冷静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那她就真的和‘安安’这两个字扯不上关系了。 没有哪个生活安然的人会用血肉之躯替自己遮风挡雨。 --------- 牧野的动作很快,在顾越和安安参加完葬礼回来的第二天,警方就发布了新闻,说凶手已经落网,证据确凿,择日枪决。 安安看到那个新闻的时候,正在吃顾越餵给她的橘子,听到‘枪决’两个字,她眼神闪了下,连咬到顾越的手指的都没有发现。 顾越捏捏安安的脸颊,让她回神,又塞了一瓣橘子给她才开口说:“阿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安安愣愣的望着电视里被打了马赛克的男人,眼神沉凉,等到那则新闻过去,她突然开口,几句话让顾越的冷静尽失。 “顾医生,我能不能提个无理的要求?”安安望着前方,语气平缓的问。 顾越不知道安安的意思,只得顺着她的询问反问,“什么要求?” 安安转过头,平静无波的眼神看不出喜怒,“我想去枪决现场。” 顾越手里还未吃完的橘子掉在地上,橘子皮上残留的汁液在浅色的地毯上留下一块儿难看的痕迹,很淡,但越是如此越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顾越扶着安安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安安同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回他,“我想去枪决现场。” “不行!”顾越一口否决,那种血腥的场面就算是他都得缓一段时间才能忘记,更何况是从来没见过血腥场面的安安。 不对,她见过……肖林的那场死亡让她做了多少噩梦,他绝对不想再体会安安边做噩梦边哭闹的煎熬了。 顾越软下语气,好言相劝,“安安,我保证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 “我想去看。”安安笑着说,那笑不掺杂任何杂质,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喜事一样。 顾越看着安安不容拒绝的表情,哑口无言,拒绝她,他做不到,可答应,他承受不起…… “安安,我们各退一步。”顾越妥协,“你只能在远处听声音,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你不同意,那这件事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安安点头应允,脸上的笑又晕开一些,亮的顾越觉得刺目。 他狼狈的躲开安安的视线,把地上的橘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又扯了两张纸在已经干涸的痕迹上来回擦拭,力气大的几乎要将地毯连同上面的桌子一起掀动。 安安蹲下去,拉着顾越犹自发抖的手心怀感激,“顾医生,对不起,我保证这是我第一次为难你,也是最后一次。” 顾越苦笑,“平时看着挺心疼我的,怎么一拧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安安,我觉得我不能对你太好,万一你以后养成习惯了,总拿捏着我的弱点欺负我怎么办?” 安安眨巴两下眼睛,眼里满是狡黠,“顾医生,你觉得你还有的选吗?” “呵……都由你,都由你。” -------- 行刑前一天,淮川下了一场雪,很大,下了一整晚,第二天整个淮川都被风雪覆盖,白的干净又透彻。 上午十点整,牧野带着顾越和安安出现在了刑场,同行的还有几天不见就消瘦了许多的唐黎。他的眼里满是疲惫,但疲惫之下是义无反顾的坚定。 牧野把车停的很远,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没有边际的白色,可他们清楚的知道,过不了多久,在白色尽头的某个地方会出现刺目的红,那红代表着罪恶。 枪声响起的时候,安安忍不住朝顾越怀里缩了下,眼里满是惊惶无措。 顾越抱紧她,对前座的唐黎说:“小唐,把车窗升上去,安安怕冷。” 唐黎照做,身体和心脏却没有因为避开寒风温暖起来,他隐约知道,这一枪打下去,不止打在了罪犯头上,更打在了安安心头,她简单的生活终究是要染上尘埃的。 一想到这,唐黎脸上早已经消失的巴掌印还是会隐隐作痛,他当时怎么就没再打的狠一点?不是说现在的付出都是为了往后更好的保护她,可是他连她的亲人都保不住…… 唐黎能明白的道理,顾越自然也清楚,经过这件事,他认清了一个事实,看似软弱的安安其实比谁心肠都硬,只是平日里的她没有遇到可以让自己萌生恨意的事情,如今在意的人无辜枉死,她不曾被发觉的恨才成就了最真实的她。 ----------- 安安阿姨的事情结束以后,顾越和唐黎越发忙碌,安安不觉有异,日子照常不紧不慢的过着,不过,绿荫和易从风的到来倒是让她平淡的心情有了起伏。 那是安安从刑场回来的第三天,她和往常一样在花店里做题做到痴迷,连门后的铃铛响起都没发觉,搞的偷偷摸摸的易从风一时不知道怎么下手。 他走到桌前,伸手敲敲桌面,指关节接触桌面的沉闷响声让安安如梦初醒,她立刻恢复笑容,站起来礼貌又疏离的说:“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第72页 易从风把墨镜往下拉了一点,视线越过墨镜上方在店里扫了一圈后说:“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 “啊?”安安挠挠脑袋,为难的说:“九十九朵行不行?九百九十九要预定。” 易从风冷哼一声非常不满,“你这姑娘怎么做生意呢,送上门的肥羊还有往外推的道理。” 安安哑然,“可是,真的不够啊……” 易从风扯过唐黎常坐的椅子坐下,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替安安出主意,“这样吧,一天送九十九朵,连续送十天。” “嗯嗯好。”安安猛点头,然后跑去花架后面给易从风到了杯水说:“您稍等下,我很快就好。” 易从风接过来喝了一口,烫的他差点爆粗口,索性气闷的丢下杯子看安安干活。 易从风只在婚礼当天见过安安化妆后的照片,浓重的脂粉气遮住了她的干净,现在近距离的观察才发现,她脸上天然雕饰出来的美比后期打造的美更让人动心,怪不得顾越宁愿当那么多年老光棍,拒绝一批又一批学姐学妹师奶师太也要等着她毕业。 换做是他应该也会这么做吧,毕竟真爱难求,就像青青…… 想到这个名字易从风胸口还是会像万箭穿心一样疼,疼过之后又是对那个女人的恨,冷热交织的情绪让他整个人游走在失控的边缘,连安安叫他都没有听见。 “先生!”安安提高音量喊人,易从风啊一声站起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仔细一看原来是花包好了,“手法很娴熟嘛。” 安安咧嘴,“那是,混饭吃也得有资本啊。” 易从风眉梢飞扬,学着安安俏皮的语气说:“小姑娘蛮自信的。” “一般一般。”安安糊弄两句,问道,“卡片需不要要?我们替您送还是您带走?” 易从风想了下,走到放卡片的架子旁挑了一张暖粉色带蝴蝶结的卡片对安安说:“有没有笔?” “有的有的!”安安快速递过来一桶萤光笔供易从风挑选。 他选了一支金色的在卡片上写写画画,然后递给安安。 “我帮您送?”安安问。 易从风点头,“对。” “那您留下地址给我。” “情话。” “啊?”安安抱着笔记本不知道怎么下笔,“我是说,您留下收花人的地址。” 易从风认真重复了一遍,“送到‘情话’。” “?” “送给一个叫安安的漂亮姑娘。” “!”安安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易从风,“先生,我已婚,除了我先生绝对不收任何陌生男人的花。” 易从风随手端起桌上的纸杯,刚放到嘴边又移开,被同一杯水烫第二次的绝对是脑残。 “顾越没我高,没我帅,没我有钱,没我有情趣,你跟着他简直暴殄天物,不如和他离婚另嫁给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先生,请您说话客气点,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有一点,您绝对比不上顾医生。” “什么?” “人品!”安安放下笔记本,手悄悄挪到旁边的拖把上说:“单单你这种用踩别人来抬高自己的德行就差了他十万八千里,谁看上你绝对是眼瞎!” 易从风脸上的表情异彩纷呈,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羞辱过,真是……爽快! “哥就喜欢你这直率的性子,跟哥走吧,哥……”易从风还想再撩拨安安两句,享受下抖m的感觉,谁知道刚说了半句安安就暴走了,她拎起拖把直直朝易从风招呼过去,嘴里还不忘念两句经典台词,“你个臭流氓!看我不打死你!” 易从风躲避不急,被安安打了个正着,白色裤腿上登时出现一道刺眼的灰。 他后悔了,什么脾气好都是骗人的,这姑娘凶残起来根本就六亲不认。 易从风心有余悸的找了个安全位置站定,摘下眼镜,指着辨识度极高的脸说:“我是你偶像。” 安安无风自乱,“……!!!”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50章偶像等于师兄 ‘情话’,安安和易从风一人占据桌子一边,左边的安安两手放在膝头,头低的恨不得钻进桌兜里,右边的易从风则二郎腿翘的老高,墨镜挂在胸前,端着杯子抿一口水瞧着安安笑一声,笑的安安觉得自己真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一方极强,一方弱爆的状态持续许久,易从风才捨得放下杯子正视安安的错误。 “你刚才是打了我没错吧?” 安安绞手指的动作僵住,低着头可怜兮兮的说:“我错了。” “嗯。”易从风接受道歉,“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补偿偶像?人家明明什么都不缺,又不能按照补偿顾越那样,啊呸,那样补顾越还不得捧着醋罈子往下灌。 “您说怎么补,我听听?”安安尝试着开口。 易从风收回一只手放在下巴上来回摩挲,“不如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安安郁闷了,偶像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区别于正常人类? “怎么,不愿意啊,那就算了。”易从风靠回椅背上,端着胳膊满脸失望。 安安急了,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堆,磕磕巴巴的说:“愿,愿意!” 易从风笑容满面,“那开始吧。”说完端起水杯准备欣赏来自安安的演出。 开……开始……怎么有种做戏给人看的感觉。 安安挤挤眼睛,动动嘴巴,最后揉揉脸颊,深吸一口出,露出……一口白牙,易从风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水喷了出来,还好安安躲得快,要不然真得替自己的脸担心。 “偶像,您还好吧?”安安递过餐巾纸,小心翼翼的问。 易从风捂着嘴咳得昏天黑地,整个胸腔都被震的发疼,稍稍缓过来一点后朝一旁‘罚站’的安安摆摆手示意自己健在。 安安于心不忍,又给易从风添了大半杯水,然后规矩的坐到对面等待发落。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发落,是易从风的自来熟。 “师弟妹啊,我好心来逗你开心,你却对我拳打脚踢,还要用水进行物理攻击,其心可诛。” 师弟妹?师弟妹! “偶像,你和顾医生是师兄弟?”安安震惊的嘴巴合都合不拢。 一个是救人性命的医生,一个是闪闪发光的明星,这分明就是两个天差地别的职业,怎么就成师兄弟了?人生观好混乱。 易从风帅气的拨了下刘海,眼里电光闪闪,“如假包换。” “那你就是医生?”医生长成这样,医院的生意怕是要再上新高了。
第73页 “不不不。”易从风摇着手指,晃着头,“我是药理学,简单来说就是坐在实验室里的宅男。” “呵呵。”安安笑的尴尬,这样的宅男她想要一打,“那你和顾医生怎么就成师兄弟了?” 易从风捂着胸口心痛不已,“原来师弟从来没有跟你提起我们的过去?” “过?去?” “那是一段闻着伤心,听者流泪的往事……”易从风靠在椅背上,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神情悲切的说:“起初他是老师借来做实验的后来我成了借给他做实验的再后来我们成了相互做实验的简而言之就是我们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亲密关系!” “……!”这一段没有标点,不好好断句的描述真的很考验阅读理解,安安一句话做出总结,“反正你们关系亲密就对了。” “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用意?”总不会是嫌她抢了自己的亲密师弟吧,顾医生的男女逻辑其实还蛮正的。 易从风突然收起笑意,正色道,“我是来逗你开心的。”瞒着你男人。 “逗我开心?我没有不开心啊,我……”安安猛然想到前几天的事,瞬间明白过来,笑道,“谢谢师兄,事情都过去了,凶手也偿命了,我没事的。” 易从风站起来,俯身越过桌子盯着安安的眼睛饱含深情的说:“可是,你的眼睛还在哭。” “啊?”安安条件反射的抹了一把眼睛,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不是有句名言这么说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通过你的眼睛看到了你心里的伤口。” 她的心里有伤口?安安低头摸上胸口,心跳规律,呼吸平稳,似乎没什么大不了。 “哈哈哈!”易从风突然大笑起来,吓了安安一大跳,“怎么样,师兄戏演的不错吧,去年拿的影帝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安安嘴角抽搐,感情是拿她逗乐子呢,不过,她确实乐了,“是啊,是啊,师兄你这个影帝当之无愧,再努力努力就可以去好莱坞混了。” 易从风摇头,“师兄我呢已经看破红尘准备退隐江湖了。” “哈?”看破红尘难道不该遁入空门? 易从风不语,拿出手机敲敲打打一阵后递给安安,“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开心不开心?” 安安接过手机一个字一个字阅读,“各位亲爱的小天使,你们的demon以后要去浪迹天涯了,那里没有闪光灯,没有华丽的舞台,没有粉丝的吶喊,但它有自由的空气,安逸的生活,请祝福我,爱你们的demonq。” “这是什么意思?”安安捧着手机,不敢相信她从里面读出来的‘离开’。 易从风表情平淡,“就是回归本职,去治病救人。” 老实说,易从风是有些留恋那个舞台的,毕竟在他对未来失去希望的时候是它给了自己撑下去的理由。 对它,如果一开始是逃避,那后来就是真实的喜欢和享受,每当他感到失落的时候总能从形式各异的祝福里找到安慰,那里曾经是他的一个避风港。 现在,他不得不捨弃这个避风港重新踏进风雨,他是怯懦的,但同时又有些期待。 因为,光鲜无畏的demonq骨子里还是那个清高的易从风,他曾经打算用一辈子和病痛战斗。 “师兄!”安安一巴掌拍在桌面,脸上的表情坚定无比,“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找顾医生给你开后门,让你进他们医院,他们医院是淮川最好的医院,绝对不会委屈你!” 易从风被安安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不轻,一时做不出反应,傻傻的顶着一脸失落和期待,表情扭曲到诡异。 想明白安安话里的意思,易从风忍不住趴在桌上大笑,眼泪都被笑了出来。 “师兄,你还好?” 易从风摆摆手,笑的腮帮子生疼,“好,好的不得了。” “……哦。” 易从风笑了好大一会儿,实在耐不住腮帮子的酸疼才勉强忍住,坐起来抹着眼泪说:“后门我自己已经找好了,不劳你费心。” “这样。”名人效应果然厉害。 “好了,不闹你了。”易从风坐好,一本正经的说:“师兄我今天撇下光鲜亮丽的舞台专门跑来安慰你可不是来浪费时间的,你呢,该忘记的忘记,该重视的重视,生离死别这事儿吧,只能说天命不可违。” “嗯,我明白,顾医生讲道理比你讲的好。” “嗯??” 易从风抑扬顿挫的嗯字让‘胡言乱语’的安安醍醐灌顶,赶紧昧着良心恭维道,“师兄你放心,我恢复力超级强的,早就没事了,就是对你专门跑来安慰我心有愧疚。” “既然如此,那就让顾越给我当一个星期小弟作为回报吧。” “……” ----------- 安安前脚把易从风这尊大佛送走,绿荫后脚就跟了进来,时机把握的相当巧妙。 “荫荫姐,你要是早进来一分钟就能看到我偶像了,超级帅,超级暖心的。”安安抱着杯子意犹未尽。 绿荫平静无波的回应,“我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看到他出门才下的车。” 安安无言以对,荫荫姐脸上分明有种名为嫌弃的表情。 “荫荫姐,你今天怎么来我这儿了?不上班?”安安岔开话题问。 绿荫摇头,“我没有工作,平时就在家做做手工,陪陪阿莫。” 安安猛点头,“哦哦,那也挺好的,严格算起来我也是无业游民,我们半斤八两啦。” “我想来你这里打工。” “嗯,你想来我……”安安重复绿荫的话,重复到一半的时候猛然回神,“你要来我这里打工?” “对,在你这里打工的小孩不是学业忙吗?”绿荫说:“我可以帮忙顶上他不在的时间。” 安安为难,“我是没问题的啦,但工资,还有莫辞哥那边……” “这你放心。”绿荫前路畅通无阻的说:“工资象徵性的发一点就好,我主要是来打发时间的,至于阿莫,他这学期多带了一门课,科研任务也重,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不用我陪。” 带课?科研? “所以,莫辞哥也是老师?”安安沸腾了,她的周围怎么都是人民教师? 绿荫笑了下,内涵深刻,可惜安安只顾着感慨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你们学校。” “我们学校?!”安安震惊,就柳莫辞这长相,她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 绿荫解释,“他只带博士生,在本部工作,除非必要基本不去新校区。” “这样……”
第74页 “嗯。”这个‘必要’和你关系匪浅。 安安两手一拍,应下绿荫的工作请求,“那就没问题了,荫荫姐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扣工资,不打卡!” 绿荫站起来,笑眯眯的伸手,“那以后就麻烦安老闆多多照顾了。” “客气客气,走,老闆先请你吃顿好的。” “……” “我觉得顾医生家医院一号餐厅的排骨米饭味道不错,还有果汁,绝对鲜榨……” “……”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51章硬气一回 自从安安阿姨出事,成主任就一直心存不安,他做医生大半辈子一眼就能看出安安阿姨胸口的伤非人为,但也不敢确定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所以,后面几天对顾越的态度一直模稜两可,直到今天碰上请绿荫吃完饭顺便去找顾越的安安,他才决定找顾越当面问清楚。 “安安,心情好点了没?”成主任摸着安安的脑袋,关心道。 安安乐呵呵的点头,和以前无忧无虑的她一模一样,“好了好了,我这不都有心情来骚扰顾医生了,肯定心情大好啊。“ 成主任不疑有它,只当是顾越善后工作做得好,“安安啊,成伯伯有点急事找顾越,你等会儿在骚扰他?”成主任问道。 支持顾越工作,安安首当其冲,于是,自告奋勇的说:“我帮您去叫他。” “好。” 成主任看着安安远去的背影心乱如麻,如果让安安知道阿姨的死非人为,那她……哎,顾越,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成主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办公室,经过护士站的时候瞧见和新来的小护士耍嘴皮子的成瑞,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过去就给了一脑袋瓜子。 “做医生就给我有点医生的样子,整天和小姑娘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成主任大义灭亲的做法让几个小护士诚惶诚恐,迅速坐下认真工作,把和成瑞的关系撇的泾渭分明。 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的成瑞狼狈的捂着后脑勺低头认错,“大伯,我错了。” “哼!”成主任背着手,一脸怒色,“跟我过来,有话问你。” 成瑞一看成主任严肃的表情丢腿肚子打颤,本能的想跑,但一想到窝就在人眼皮子底下,怎么跑都跑不利索,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成主任后面往办公室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成瑞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问,“大伯,您训我不都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么,今天怎么改办公室了,事情看起来蛮严重?” 成主任斜了他一眼,眼睛里的刀光剑影看的他瑟瑟发抖,“你知道顾越的事?” 成瑞平地一个趔趄,干笑,“顾医生什么事?他可是我们医院的名人,谁能不知道他。” “少跟我装傻。”成主任无情戳穿,“住院部走廊里的视频是被你销毁了,但监控室外面的画面我可看的清清楚楚,是谁偷偷摸摸的用白大褂挂遮了半张脸做贼似的进去又出来的?” 成瑞冷汗直留,他怎么不知道大伯的反侦察能力这么强! “成瑞,你没侦探那资质就别学人揽那活儿,如果不是我善后,你以为你能踏实活到现在,就你大伯母那手段还不得给你生吞活剥了。” “!”成瑞脖子一缩,自家身为院长的大伯母可是出了名的精明能干悍妇一枚,落到她手里……唔……成瑞抱住自己大幅度抖了抖,“大伯,我是出于道义才这么做的,求您替我保密啊!” 成主任笑下了,慈眉善目的威胁,“那就看你一会儿的表现了。” “?”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成瑞怀着满心忐忑跟成主任走到了办公室,一抬头看到门口倚在墙上的顾越时拔腿就跑,他真的只是本能,出卖盟友这种事,一次是意外,两次就是人品问题了。 成主任见成瑞临阵脱逃也不拦着,边开门边不冷不热的说:“赵院长最近正琢磨着带一批年轻医生去和国外的医院进行交流,儿科……” 成瑞火速跑回成主任身边,自贬身份,“我一个英语开口跪的小喽啰不适合出国丢人,您和咱家赵院长回家好好说说,另觅贤才。” 成主任冷笑,径直进了门,后面的成瑞无能为力的朝顾越摊摊手,用眼神说:“兄弟,别怪我出卖你,我有我的难处。” 顾越,“嗯,后面加倍还回来就行。” “……” 办公室里,成瑞两脚併拢,两手放在膝头,怂怂的缩着脖子不讲话,顾越则一脸无所谓的靠在档案柜旁,手插在裤兜里面色沉稳。 成主任在心里把自家一遇事儿就变软的侄子和凡事处乱不惊的顾越对比一番,长嘆一口恶气。 上不了台面,上不了台面啊。 “顾越,知道我叫你来什么事吗?”成主任严肃的问。 顾越望着桌子上的加湿器,沉静的说:“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跟我解释?”成主任的态度突然冷下来,“我不管你怎么骗的安安,也不管你怎么跟他父母解释,在我这儿,你最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顾越姿势不动,额前略长的留海擦过睫毛让他觉得不适,“成主任,您和赵院长还有一年半就退休了,我听院长说退休后会和您去国外定居,房子都已经买好了,您……” “顾越!”成主任厉声打断顾越王顾左右而言他的措辞,“我什么时候退休,什么入土还轮不到你操心!” 顾越无声的嘆了口气,站直身体无力的说:“成主任,对您我不止有尊敬还有亲近,既然明知道牵涉其中会有性命之忧,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您掺和进来?” 成主任故意曲解顾越话里的意思,“所以,你就惦记上年轻的成瑞了?嫌我老头子帮不了你?” “不是!”顾越一口否决,一说完就发现自己把自己出卖了,顿时哭笑不得,“成主任,您还是这么懂怎么逼我说实话。” 成主任哼哼一声不说话,等着顾越自己交代。一直想当空气的成瑞见成主任脸色难看的紧,主动站出来替顾越说话,“大伯,我就比您知道的早一丢丢,真就一丢丢,还是威胁顾医生才知道的,顾医生没想让我怎么样,是我自己要给他帮忙的。” “你倒是硬气了一回。” 成主任的冷嘲热风让成瑞又怂了回去,力不从心的看看顾越,让他悠着点。 顾越权当没看到成瑞的示意,自顾自的说:“这个城市除了有人类还有以人心为食的妖,他们曾经被驱逐,但现在又开始捲土重来。” 顾越说的很简单,但把妖存在已久,对人类的威胁以及现状都交代了个清楚,他以为成主任会被吓到,谁知道他不仅没有慌,反而笑的像是安心了一样。
第75页 “看来我猜的没错。”成主任说。 几个字意思深刻,顾越和成瑞对视一眼,心里俱是一震,后者试探着问道,“大伯,您知道?” 成主任靠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不锈钢保温杯从容的说,“你们还没出生就知道了,你大伯母比我知道的更早,确切的说,是因为她我才知道了妖。” 成瑞的下巴回不去了,“您这还是资深人士啊。” “少贫嘴,你以为你大伯母那火爆脾气是怎么数年如一日忍受枯燥的院长工作的,还不是因为她想要把权利握在自己手里,等到有需要的那一天用手中的权利为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提供一个避难所。” 说到与自己相守大半生的女人时,成主任脸上的骄傲藏都藏不住,“那个老婆子啊,刀子嘴豆腐心了一辈子,也就我能明白她。” “那您……”顾越欲言又止,他不确定自己接下来的话会不会戳中程主任的心事。 “有话直说。” 顾越犹豫着问,“您知道23年前的那场人妖大战吗?” 成主任脸上的笑顿了下,随即恢复平静,“知道,比原胜天知道的多的多。” “那顾刃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顾越忍不住提高音量。 所有人都说顾刃是英雄,可他不信,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在那场大战之前顾刃有多反常,只是那时候他太小,不懂得分辨大人的心情,后来再次回忆顾刃和他的告别,顾刃的……煎熬,顾越就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顾刃有事瞒着大家,瞒着所有人。 只是没人肯告诉他,亦或者,他从来就不敢问出这个问题,他怕顾刃在他心中最后一点记忆都会被真相抹杀。 成主任和他再亲也是外人,外人就算‘诋毁’他父亲他也可以用‘外人’这个两个字说服自己说他是骗你的。 成主任不紧不慢的拧开水杯,抿了一口水,“你信他,他就是你知道的样子,你不信他,我说再多也于事无补。顾越,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你该往前看了。” 顾越低着头,闪烁的眼神不知道该看哪里,“我想信……” 顾越说‘想信’可成主任听成了‘相信’,他欣慰的笑笑说:“顾越,既然如此就做好你分内的事,成瑞我给你,我,你也别管,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您……” 成主任抬手制止顾越接下来的话,“安安阿姨幸好住在单人病房,监控也被成瑞销毁了,这件事就按照你安排的那样了结,但医院那么大,他们为什么会找上安安阿姨,是你该仔细考虑的问题。 顾越,我今天找你来只是想确定我们想的是不是同一种东西,现在既然确定了就不会再干预你,以后有需要你随时来找我,没需要我就还是你们科室的主任。” “我……知道了,谢谢您。” “……” 成瑞和顾越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与进去前的心境全然不同,原本觉得自己知道的很多的成瑞现在想知道的更多,原本觉得自己身在其中了如指掌的顾越现在只想要成主任对那场灾难的记忆。 “顾医生,以后我们就是一壕里的战友了,你可不能再坑我,你上次在我们主任那儿提的一嘴害我多上了两个夜班,两个啊,鱼尾纹都要熬出来了……” 走在前面的成瑞絮絮叨叨的吐槽,语气里却没有一点怨气,听得顾越无声发笑,这个学弟其实比他想像的聪明许多。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52章她喜欢鸢尾 顾越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安安已经不在了,他刚准备打电话问她去了哪里就瞧见电脑屏幕中央明晃晃的便利贴。 顾越把便利贴撕下来,坐在椅子上仔细阅读,读到最后都能想像出安安假装愤怒的生动表情。 【顾越同志,念在你救死扶伤的职业比较高尚,安安同志就暂且不和你计较今天的事儿了,下次再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看我怎么……哼哼哈嘿!】 顾越心里的郁结一扫而空,小心的把便利贴夹在私人笔记本里放进抽屉,静下心来继续后面的工作。 另一边的安安离开医院以后又回了花店,由于今天是第一天,她给绿荫放了假,让她明天再过来上班,唐黎则还在忙于局里的事,所以,情话又只剩下安安一个人无聊的不行。 临近傍晚,安安肚子开始叽里咕噜的乱叫,她犹豫了下,没关店门,直接跑到不远处的小吃摊去买小土豆。 等她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情话’门口站了一个带着墨镜,腰背笔挺的男人,很像,像保镖。 安安一路盯着他到进门,刚想吐槽一下这人就看到另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背对她坐在桌前。 安安下意识蹙眉,她很不喜欢这种单看背影就很阴郁的人。 “先生,您要买花吗?”安安挤出一个疏离的笑问,又在看到男人右耳上的耳钉时变成了激动。 她把小土豆往桌子上一扔,急忙跑到收银台拿出一厚沓钱放在男人面前,“先生,您上次给的钱太多了,这是找零,您收好。” 男人今天没有带墨镜,整张脸都曝露在安安的注视下。那是一张很平凡的脸,五官平淡无奇,组合在一起更显普通,但皮肤好的出奇,还有眼睛,眼尾上翘,眼神犀利,让人无端发憷。 男人没有动作,冷淡的眼神落在有整有零的一叠钱上变成了不解,“你不喜欢钱?” “啊?”这问题问的她多不好意思,“喜欢啊,做生意的谁不喜欢钱,可是,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我从来就没想过,这些钱还请您收好了。” 安安说完端起小土豆盒子,抱到收银台后面开吃,男人的目光则一直追随着安安,看的她食难下咽。 “先生,您是买花还是路过?”安安顶不住男人直白的目光,泄气的放下籤子问。 男人眯起眼睛,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安安的问题,两人对视好一会儿才慢慢吐出两个字,“买花。” 呼……终于说话了。 “那您是要什么花呢?” 这次男人没有片刻犹豫,直截了当的回答,“鸢尾。” 安安,“……”这个真没有。 男人似乎是回忆起上次买花时和安安的对话,在她还没有拒绝之前改口道,“玫瑰,十八朵。” “好的,先生稍等。” 安安边包花边吐槽,手下的动作更利索了,男人看她的眼神也更直接了。 等到安安包好花递过去的时候,刚好对上他完全没有收回意思的视线,一时愣住不知道怎么回应,还是男人主动开口化解了尴尬。 他问,“可以陪我说会儿话吗?” 安安只做生意不陪聊,但看到男人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寂寞时改变注意,“好啊。” 她把花放在一旁坐到男人对面,问道,“哥哥是本地人吗?”
第76页 男人停顿几秒回答,“是。” “住在附近?”不然怎么会跑来她这里买花。 “不是。” “嗯?”安安的下文卡主,“那您怎么会来这里买花?‘情话’挺偏的,一般来的都是熟人。” 男人平静的无波的眼神闪了下,解释道,“我在附近工作,听别人介绍你这里才来的。” 安安随着男人的话不住的点头,心里喜滋滋的想‘情话’的名声终于开始远播,所以,他们接下来聊点什么? “哥哥,你买花是送给嫂子的吗?”安安问,心里实在不敢直视‘嫂子’这两个字,十八岁啊,真心暴殄天物。 男人点头,“嗯,她喜欢鸢尾,但我很少买到。” 安安心头掠过一丝愧疚,别人的感情自己怎么好意思置噱。她伸手在花架格档上的名片盒里捏了一张名片推到男人跟前,“这是我的名片,以后你要送嫂子花了提前给我打电话,我让送花的小哥带一束过来就行。” 男人收下,轻抿的嘴角露出一丝缝隙,“谢谢。” “不客气啦。”安安摆手,“有你这么心疼嫂子,她肯定很幸福。” “她过世了。” “……”过世?安安瞪大眼睛,急忙为自己的失言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她……” “没关系。”男人淡笑,“你和她长得很像,所以我对你亲近,以后可以请你一起用餐吗?” 当然不行!顾医生最近查岗查的正严重,她不能顶风作案,“抱歉,我先生心眼比较小,不许我跟陌生人吃饭,尤其是男人。” 安安的语气非常惋惜,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顾越,心里还有没有半点愧意,彼时,被卖掉的顾越刚从成瑞那里抢了一盒巧克力,据说是一个病人家属送的,还是国外进口。 男人用左手拿起名片,放在眼前认真查看,“那真是可惜了。” 安安尴尬一笑,突然瞥见男人无名指上的戒指,眼前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 春阳下的草地上,一名女子张开双臂朝着阳光的方向奔跑,笑声穿透时光传进安安耳朵里,她竟然觉得熟悉,可等她想要看清楚女人长相的时候,画面又调转了方向,她看到一个长相阴柔俊美的男人站在树下,笑容清淡,眼睛里满是深情,安安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女人的背影。 明明连女人的长相都看不清楚,怎么会看清楚眼瞳里的背影? 它那么小…… “小姐?”男人的声音打断安安的走神,她幅度极小的摇摇头让自己回神,随后问道,“怎么了?” “没事,看你不说话叫你一声而已。” “……”安安端起水杯掩饰尴尬,放到嘴边才发现没水了…… 男人当做没看到安安的尴尬,抱着花站起来说:“小姐,不打扰了。” “好的好的,您慢走。”赶紧走。 安安快跑两步,替男人把门打开,哎?站岗的门神怎么还在? 男人朝安安微微点头表示感谢,随后走出去对门口的墨镜男说:“走吧。” 墨镜男恭敬的弯腰,“是!” 两人一前一后在安安的注视下走远,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安安才后知后觉的说了一句,“还是带保镖的大人物。” 说完,安安转身回店里给顾越打电话,他最近没有夜班,两人都是一起吃饭回家,有时候还会在附近逛逛,小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 已经走远的两人上了一辆压迫感十足的黑色车子,墨镜男在前面开车,和安安说话的男人则坐在后座发呆,花和名片早已经被扔进了垃圾桶,男人平淡的长相也像是整过容一样,变成了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 “苍霄,回上面。”男人说,声音和安安说话时判若两人,依旧低沉但更多的是冰冷。 苍霄看了眼后视镜了的人,点头,“是!” 下一刻,车子拐进主路,混入来来往往的车流中,然后消失不见,月色伴随着渐次亮起的橘黄色霓虹灯自厚重的云间而出,带着冬天特有的朦胧之美。 ------- 温暖如春的屋里,吃多了的安安窝在顾越怀里哼哼,一扭头就看到无声电视里正在播放易从风的採访。 她急忙坐起来把声音调大,见易从风含笑的声音顿时在屋子里回荡开来,“微博上发的消息是真的,我当初签了十年,今天合约到期没有续约的打算……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休息一段时间找个人谈恋爱,说不定明年就有人喊我爸爸了,哈哈! 感谢大家的支持,以后在路上看见就当不知道我是谁,我平静的生活还要靠你们维护……” 易从风不正经的新闻发布会让安安这个小迷妹心里很不是滋味,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忽视顾越递来的水杯,忽视他的怨气。 安安盯着电视屏幕,情绪低落,“顾医生,我是第一个看到偶像宣布退圈的,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和中彩票又发现巨额奖金被偷了一样,好心情刚飘到顶点就掉了下来,还摔了个稀巴烂。” 顾越不说话,把给安安的水自己喝了。 “顾医生,谢谢你让偶像来安慰我,他还送了我一束花,虽然最后忘了收钱,但还是很开心。” 顾越继续沉默,把打算给她吃的橘子送进了自己嘴里。 “没想到你竟然和偶像是师兄弟,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你们能一起做实验,那偶像肯定也是学术非常厉害的,能歌善舞,会演电视,还懂药理,优点怎么都集中到一个身上了?” 顾越把手里剩下的橘子皮对摺,然后狠狠一捏,登时有一道带着橘子香味的水雾喷了出来,他轻轻一吹,就吹到了安安身边。 还没夸完易从风的安安味道橘子味儿转身,就见他们家顾医生似笑非笑的靠在沙发背上,一手搭在她身后,一手玩着橘子皮,表情怎么看怎么想吃了她。 “顾医生……” “没事,我心情很好,你继续说,我听着。” “……”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53章结婚就有家的感觉了 惹到顾越的下场除了以身抵债没有第二种选择,这次尤其深刻,以至于安安第二天连醒来都成了困难,若不是绿荫打来电话问她问题,她恐怕真得在家养一整天伤。 有了绿荫,安安一整天都没有闲下来,不是追着她屁股后面看她做手工,就是拉着她吐槽顾越昨晚怎么欺负他,搞的绿荫实在没脾气,在下午茶结束的时候送了她一句,“安安,你这哪儿是在批评顾医生,分明就是在一个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丈夫的女人跟前秀恩爱。” 安安沉默了,乖巧了,一直到下班都没有再提过顾越一次。 因着绿荫的身体原因,太阳稍微失去点温度的时候,安安就把她撵回了家,自己留在店里边看电视边照顾生意。
第77页 眼看着天已经大黑,安安才慢慢悠悠的关上店门准备去医院找顾越,丝毫没有把他几个小时打电话说的那句‘在店里等我接你,别一个人在路上瞎熘达’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 肖林出事的公园,牧野和柳莫辞快速穿梭在黑夜里,与一双双妖艷的红色争分夺秒,顺便帮唐黎做最后的定性测试,经过这里的人如果仔细听肯定能听见公园深处偶尔传来的悽厉叫声。 安安坐车的地方离花店有点远,走正路要绕整整两条街,她一犯懒就走上了小路,那条小路临着公园。 大约走到中间位置的时候,安安突然听见一道短促的叫声,不像流浪的小动物,也不像人声,尖锐的过分,吓的她顿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确定没再有奇怪的声音后才加快步子往前走,速度快的接近于跑。 就在一辆货车疾驰而过带起的尘土被安安吸进喉咙的时候,牧野从公园的灌木丛里沖了出来。他刚杀死了一只妖,正在追逃走的另一只,手里的枪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撞见了安安,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俱是一愣。 安安怔愣的看看牧野手里的枪,再看看他脸上一道明显的擦伤,刚才受到的惊讶顿时被抛到脑后,她指着牧野的伤口担心的问,“牧野哥,你受伤了?” 牧野迅速收起枪别在后腰,顺势给停在树上的眦乌打了个手势,让它回去找柳莫辞,自己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无所谓的用手背在脸上蹭了一把说:“不小心刮的,没事。” “那怎么行,万一破相了多不划算,我刚好要去医院找顾医生,你跟我一起去让顾医生给你消消毒。”安安说。 牧野只听了前半句,眼神骤然沉下来,“阿越让你一个人去?” 安安摇头,“没有啊,顾医生让我在店里等他的,是我自己看没什么生意,也捨不得他来回跑就想着过去找他。” 牧野的不悦淡了一点,“我送你去。” “你忙完了?”安安越过牧野的肩膀,往后面漆黑一片的公园深处瞧了一眼,往日的噩梦让她忍不住瑟缩。 牧野上前一步,站在安安身边,高大的身体把她的视线全然挡住,“完了。” “那谢谢牧野哥。”安安仰起头笑,弯弯的眼睛和今晚的弦月很相似,又不像它那样遥不可及。 “你在这里等下我,我去那边拿车。”牧野指指斜对面的停车场说,说完又觉得不妥,柳莫辞还在里面收拾剩下的妖,万一安安被发现或者让安安发现什么不好的东西就麻烦了,于是,牧野改口说:“你还是跟我一起去,这里掉头不方便。” 安安顺从的点头,抱紧怀里的暖宝宝跟着牧野过马路,“牧野哥,你都没有休息时间吗?这个点了还在抓坏人。” 牧野看到人行道禁行,伸手拦在只顾问他问题,准备继续往前走的安安身前,边注意着来往的车辆边说:“警察哪儿来的休息日,在岗一天或者说活着一天就得随时待命,哪怕是婚礼现场也得穿着礼服赶过去救人,这就是命。” “好辛苦啊。”安安感慨,“牧野哥,你赶紧结婚啊,结婚就有家的感觉了。” 牧野望着前方交叉而过的车辆,神色平静,眼神荒凉,“说不定哪天就回不来了,何必耽误一个姑娘的大好青春,况且,我就是有这份心思,也没哪个姑娘有这胆子。” 安安对牧野悲观想法非常不贊同,义正言辞的反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做了警察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什么混帐道理,我就不信没有敢喜欢警察的姑娘!” 牧野被安安与长相极度不符的严肃逗笑,玩笑着说:“你敢?” 安安想都没想挺起胸膛,扬着下巴回答,“当然!” 小时候,她跟着外公看的战争片多了去了,觉悟比某些干部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她不止敢,还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以嫁给警察或军人为奋斗目标,不过……她好像不小心嫁给了医生…… 脱线的安安回忆着自己曾经的理想,牧野却被她掷地有声的两个字打动,他刻意落后安安半个身子,看着矮矮小小的她披着一头长发,脚步轻盈的踩过每一条斑马线的中央,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温热。 牧野不清楚这种感觉的起因,但他模稜两可的知道结果。 就是没有结果。 去医院的路上,牧野沉默,安安躁动,因为顾越打电话查岗了,她骗顾越说自己乖乖在花店等他,让他不要着急,可背地里却瞒着他给她惊喜,怎么能不激动。 牧野就那样看着副驾的安安一会儿抱着手机傻笑,一会儿把暖宝宝对着空调出口给它取暖,一个人自娱自乐好不开心。 到医院后,安安强行拉着牧野去了顾越办公室消毒,顾越看到安安的第一反应是教训人,但在看到她手里抓着的牧野时马上变成了紧张,二话不说把人按到椅子上检查,确认他只有脸上那一道擦伤后才长舒一口气说:“吓死我了。” 牧野失笑,“果然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人,两口子都是冲动的性子。”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安安和顾越的声音同时响起,听的牧野先是一愣,然后捂着肚子笑的停不下来,“你们俩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安安瞅瞅顾越好看的脸,再摸摸自己的,不确信的问,“真的啊?” 没等牧野回答,顾越就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语出不善,“等会好好跟你算帐。” 安安脖子一缩,躲到旁边不说话,看着顾越给牧野消毒,然后送他出门,一直到再次回来才喜滋滋的跑过去抱着他说:“顾医生,你不能生气,我犯错是有理由的。” “说说看。” “想你。” “……”真是好理由,顾越一肚子火全灭了。 ------ 牧野离开医院后又回了公园,那里,柳莫辞已经处理完了余下的尾巴靠在树下等他回去。 牧野走过去问,“怎么样?” “没问题。”柳莫辞把手里精緻的枪扔回给牧野。 牧野大喜过望,“我现在就回去报告原叔,让他马上下令批量生产。” 说完又忍不住拿起枪做了一个标准的开枪动作,赞嘆道,“没想到唐黎这小子水平这么高,希望后续和阿越的合作能和这款武器的研发一样顺利。” 柳莫辞望着只有月光照亮的前方不发一言。 牧野早已经习惯了柳莫辞的沉默,自顾自的继续说:“等唐黎和阿越把追踪器搞出来,我们最后的弱点也会被攻破,那时候就是我们报仇雪恨的开始,我的亲人,兄弟,我一定会替他们报仇。” 柳莫辞不知道怎么接牧野的话,动了动肩膀,让眦乌回去牧野身边,转身就走。 牧野急忙追过去问,“这就走了?一起喝一杯?”
第78页 柳莫辞拒绝,“不了,荫荫还在家里等我,最近学校里事情多没怎么陪她。” 提起绿荫,牧野想到了一件一直盘踞在心里的事,犹豫不决的开口,“阿莫,绿荫是不是知道局里的事,也知道你跟我的关系?” 柳莫辞前行的脚步停下,但没有转身,“你放心,她什么都不会说,我只是担心自己有一天莫名其妙的死了,她找不到原因。” “既然这么怕,为什么还要帮我?”牧野质问,声音无意识的抬高。 他一直看不懂柳莫辞,明明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生活,偏偏还要逼自己帮他杀妖,刘飞说是因为柳莫辞有仁爱之心,都他妈扯淡,他才不信柳莫辞只是为了帮他而帮他。 柳莫辞看了眼月色,平淡的说:“没什么,如果实在看不惯就尽量不要理我。” “柳莫辞!” 柳莫辞没有理会牧野的怒吼,一步一步,稳稳的踏在石阶上向外走去,零星的月色模糊了他高瘦的背影。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牧野有火没地方发,憋的胸口生疼,吓的眦乌都不敢靠近他,若不是刘飞的电话来得及时,牧野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发泄心中不快。 “队长,快过来,有情况!” “马上!”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54章原胜天的提醒 牧野接到刘飞的电话以为出了大事,急忙带着眦乌赶去事发现场,结果,危急情况没看到,只听见刘飞兴沖沖的跟他讲杜恒的隐形机器人有多厉害,他刚才打的有多爽快,多帅气。 牧野听的额头青筋滚动,忍都没忍,抬脚就踹在了刘飞后腰,踹的他摔了个狗啃泥,“别没事找揍!” 和刘飞同队的几个小年轻见组长被揍,很义气的憋着笑不出声,但又是捶胸顿足,又是抖肩捂脸的反应还不如直接了当的嘲笑。 刘飞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义愤填膺的控诉牧野的暴力行为,“队长,就算我不是亲兄弟,您也不必把这么多年的革命情谊当狗屎啊!好歹也是睡过一张床,吃过一碗饭的……” 刘飞的感情牌还没打完,就被牧野无情的留了一个后脑,还有冷到刺骨的一声“眦乌!” 眦乌兴奋的扯开嗓子叫了一声,像是找到可以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一样,高高兴兴的朝刘飞飞过去,然后,冻住了他的嘴。 寒冬腊月的天气,鼻孔以下,脖子以上被冰覆盖是一种什么体验,可能……生无可恋。 确定没什么意外后,牧野和刘飞一行人回了局里,回去的路上牧野就和原胜天报告了测试结果,提议尽快将两者投入使用。原胜天一听激动不已,要求当面了解情况,所以他们回到局里的时候,原胜天早已等候多时。 牧野敲门进来,“原叔。” 站在窗口抽菸的原胜天听见声音回身,脸上萧瑟的神情还没有收拾干净,“坐。” 牧野没坐,而是走到原胜天旁边站定,趴在另一扇窗户边看着浓重的夜色心头微凉,“原叔,二十三年了,我们的反击终于要开始了。” 原胜天没有应声,只有浓烈的烟味儿随着流动的空气飘进牧野鼻腔,他用力吸了一口,粗糙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咳嗽。 “站上风口去。”原胜天说。 牧野嘟囔两句,顺从的跑去上风口站着,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过了好一会儿牧野辨不出悲喜的声音才再次传了过来,“原叔,您都爬到这位置了怎么还抽廉价烟?” 这次原胜天没有再保持沉默,他低头把菸蒂按灭在窗台上的菸灰缸里,望着远方没有边际的漆黑说:“现在的烟太顺了抽不惯,还是糙一点有感觉。”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稳重,严肃,坚定,明确,但牧野还是从中听出了他对往事的怀念。 那段往事关于谁,他大概猜的到。 “测试确定没问题了?”原胜天问,突转的话题让牧野心里还没理清楚的思路戛然而止。 牧野顿了下,难掩兴奋的说:“没问题!唐黎和杜恒提交了两套方案,一套是基于ai的战斗型隐形机器人,内嵌烈性光学武器,可以自主完成远距离偷袭,也可以用于近战,但缺乏人类的敏捷躲避,所以暂时作为辅助使用,另一套是取代我们现有武器的h1,属于正宗的光学武器的范畴,技术方面您可以亲自问唐黎。” 唐黎?原胜天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就是阿越带来的那个小男孩?” 牧野故意不接原胜天的话,“两个都是阿越带的,您说哪个?” 原胜天气笑,“兔崽子,好好说话!” 牧野转身背对月光靠在窗边,“是,很有能力的一个小孩,也很执着,就是……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偏执,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和这个年纪的正常小孩不太一样,他太有主见了。” 原胜天没接触过唐黎,不知道牧野口中的偏执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下意识提醒,“多注意点,有问题及时汇报。” “我明白。”牧野点头,“不过,这孩子做出来的东西绝对没问题,我和阿莫连续测试了一个星期,百发百中,基本不需要瞄准。 另外,唐黎说他在发射功率和频段上做了调整,对人类来说它就是一把普通枪,即便对着脑门开枪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但对妖来说它就是地狱,尤其是目标数量密集的时候,效果显着。” “哦?”原胜天兴趣盎然的问,“怎么个显着法?” 牧野站直身体,从后腰拔出枪朝月亮所在的方向开了一枪,一道白色的光快速从膛口飞出,又马上分裂成三道,三道再次分裂成五道,十一道……等它们消失在月色之中的时候原胜天已经数不清有多少道了。 牧野收回枪,看着光消失的地方解释,“如果目标只有一个,且在十米之内那我打出的那一枪就会在没有分裂之前以能量最集中的状态击中目标,这是它杀伤力最强的时候。 我和阿莫大概做过十组实验,在这种情况下它最多可以穿透三层,也就是说在一条直线可以同时击毙三个目标。 叶声根据尸体情况做过数据分析,这种杀伤力即便是对高级妖也不容小觑。” 原胜天欣喜若狂,快速走到牧野身边急切的说:“继续。” 牧野第一次被原胜天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竟然有些尴尬,他以手掩唇轻咳一声继续说:“如果其他目标离第一个目标距离超过十米,那它穿透第一个目标后会再次进行分裂,在保留最初方向的那道基础上以二的倍数依次增加。” “有没有极限?” “有!”牧野回忆着唐黎的描述,照本宣科,“它以一击杀死低等妖为临界点决定分裂次数,起初可以分裂七次,功率加大以后增加到了十一次,也就是说最多的时候同时有2049道光打出,攻击范围以初始方向为圆心,半径为十米的圆形向外延伸。
第79页 有点霰弹枪的意思,但又不是死板的复刻,攻击范围也有很大提升,这在解决目标数量集中的场合意义重大。使用时,再配合阿越的麻醉液减缓妖的移动速度,我保证他们没有能力在光速情况下躲开我们的攻击。” “漂亮!”原胜天一巴掌拍在窗台上,估计是把水泥窗台当木头桌面了,那一声‘啪’响的牧野都觉得肉疼,偏偏原胜天面不改色的说完了后半句。 “我马上通知人投入生产,你这两天就别出去了,明天挑一队精锐开始系统化训练,把机器人和h1的原理,使用方法搞清楚,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成效,明白?!” “是!”牧野双腿併拢,腰背挺直敬了个礼,又马上躬下身体,“外面的事怎么办?阿莫的身份只有几个熟人知道,万一两方遇见起正面冲突……” “这倒也是。”原胜天端着下巴琢磨,“不行就给他个副队,进来局里名正言顺的帮你。” “不行!”牧野一口拒绝,“阿莫的心思太深,立场也一直不明确,不适合我们。” “那这事儿你看着办,谁招惹的人谁摆平。” “……”典型的领导作风。 “对了牧野。”原胜天突然想到昨天接的那个电话,“过段时间局里会来两个新人。” 牧野拧眉,局里进人他怎么不知道? “谁?” 原胜天背着手看向窗外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了等于没说,还让人膈应的慌,“顾成的人?”牧野猜测,能越过他直接找上原胜天的除了顾成怕是找不到第二个。 原胜天斜了刘飞一眼,“大你两辈还配不上你叫声顾老?” 牧野对这个称呼嗤之以鼻,“那种老顽固我敬重但懒得尊重,至于他的人……我绝对要好好照顾。” “别乱来。”原胜天正色道,“这两个人在自己地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这里不是给你使唤的。” “难道跟我平起平坐?”牧野讽刺的说,说完就见原胜天用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看着他,“不是吧,来真的?” 原胜天实话实话,“在顾老这里我确实无能为力,毕竟没有他就没有猎妖局的重组,不论是人脉还是地位,他都是当之无谓的一把手。” “那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的往里塞人啊!”牧野气愤难平,“您还没到退休年纪,他就急不可耐的给您找接班人,说白了不就是想找个傀儡在前面撑场子,自己躲在后面做皇帝,他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撑到一手遮天的年纪。” “别胡说!”原胜天语气严厉,“这种话你在我这里抱怨抱怨就行,出去可别乱说,别说你是队长,就算处在我这个位置,顾老想弄垮你也照样一弄一个准。” “……知道了。”牧野妥协,心里还是憋屈的不行,“顾局和阿越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几个人为人处世的方式差的也太多了。” “管好你的事儿就行,哪儿那么多为什么?还有,上次阿越妻子亲人那事怎么样了?”原胜天问,“嫁给阿越她就是自己人,看紧点,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嗯!”牧野郑重的点头,“派去的人说这段时间很安静,我在想有没有可能,他们真的只是挑食,恰巧就盯上了安安阿姨?” 原胜天沉吟半晌,说道,“不无可能,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再出点儿什么事,按照阿越那护短的性子还不得端着枪去找他们算帐,他一个玩手术刀的医生去了不就是白白送死,所以,让你的人千万盯紧了。” “是!”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我一把年纪天天为你们这帮混小子操心,头发都快白了。”原胜天嫌弃的摆摆手撵人。 牧野嗯一声,听话的往门口,门关上的前一刻他挤在门缝里说:“您现在该担心的是秃顶而不是头发白!” “咚!”保温杯砸在实木门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门两侧的两个人却忍不住发笑,希望往后的一切都能同现在的开始一样顺利。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55章求你帮个忙 离开原胜天办公室,牧野本打算回家,但一想到冷冷清清的空气和没有人气的屋子,‘家’这个不招他喜欢的字眼突然就蹦了出来。 牧野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车钥匙装回裤兜转身回了地下的那座‘城堡’,至少那里还有‘人’陪他。 通过阴冷的通道,穿过厚重的石门,一股暖流迎面而来,里面突然而至的刺目光线让牧野不适。 他靠在入口处的石壁上,半眯着眼睛,掏出烟盒点了支烟,尼古丁直冲进肺部的刺激感让他体内沉睡的细胞渐渐甦醒,带着寂寞过后的兴奋和躁动。 牧野把烟叼在嘴里,两手插进裤兜动动僵硬的脖子,整个一副痞子流氓样。 他想着反正长夜漫漫无事可做,不如和他的‘好朋友’交流交流感情,说不定哪天他们就被送进实验室,也可能送进战场和自己同类互相残杀了。 想到这里,牧野迈开步子走到外圈,绕着环形玻璃通道往上走,每经过一处都要和蔼可亲的朝里面关着的‘东西’笑一笑,有些看傻子似的看看他继续睡觉,有些则凶神恶煞的趴在玻璃壁上,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牧野对他们各式各样的反应接受从容,偶尔还会停下来靠在护栏上和他们聊天,聊的内容没什么逻辑,但总归是有种被人倾听的错觉。 绕到大概第六层的时候,牧野看见了一盏还亮着的灯和趴在灯下熟睡的小青年。 那一刻,牧野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每天与汗水为伍,累到爬都爬不起来,有时候实在懒得动就躺在地上一睡一宿。那些年的日子过得很难熬,但真正熬出来了再去回想也就不觉得有多艰难。 反正,大家都在为了理想努力,有人流汗也就有人流血。 牧野掐灭烟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但还是在离唐黎不到两米的地方惊醒了他。 “谁!”唐黎快速抓过手边的武器站起来,他的视线还没有清晰,但防御的动作已经先于意识。 牧野双手放在身前,急忙发声,“我我我,别慌。” 唐黎的防备瞬间消失,疲惫随之回归,他放下武器单手撑着实验台坐回去,靠在椅背上揉着抽痛的眉心,“队长,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牧野走过去曲腿靠在桌边,低声说:“没办法,太热爱工作。” 唐黎轻笑,“看出来了,热爱的拿命在玩,玩的身边的女人都不敢靠近你,以至于你三十四岁高龄了还是老光棍一个。” 牧野气的踢了唐黎一脚,死不认帐,“少胡说,我这明显是因为洁身自好。”
第80页 “好好好,洁身自好。”唐黎顺着牧野的话说,说完无情撵人,“那您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享受一个人的不眠夜了?我这儿还有活儿要干,没工夫陪您聊天。” 牧野舒展的眉头紧锁,“你都多少天没沾过床了,再这么下去我还没玩完你就得先我一步去和阎王报导。” “嗯。”唐黎对此不予置否,借着杜恒对他的科普说:“杜恒说那叫狗带。” “……”牧野的思路当机,“什么狗带?” 唐黎抬头,笑容灿烂,“godie。” 牧野把唐黎口中的两个单词来回咀嚼,终于,他明白了过来。 牧野迅速起身勾住唐黎的脖子,恶狠狠的说:“你小子,取笑我文盲是吧。” 唐黎举手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才是文盲。” 牧野哼一声放开唐黎,还没站稳就听见唐黎说:“你是老文盲。”说完拔腿就跑,一边的牧野还没顾得上追就被小乖和它的小伙伴团团围住,一时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果然,亲爹比后爸亲。 闹腾了一阵,烟劲儿差不多过去,牧野也开始犯困,扒着乱糟糟的头发说:“跟我上去睡会儿,你和杜恒提交的东西足够应付一段时间,追踪器的事儿从长计议,别东西没做出来,把人先累垮了。” 唐黎拒绝的干脆,“不去。” “你……”牧野气结,和小孩儿讲道理他一点儿也不擅长,尤其是这种脾气和能力在同一水平的小孩儿,“能多问一句吗?” “问。”唐黎打开测试仪,随口答应。 牧野组织了下语言问道,“你这么努力只是为了安安?” 唐黎正在测试波形的动作顿了下,又马上恢复,不加掩饰的回答,“嗯。” “为什么?”如果是因为喜欢,那你大可不必这么拼命,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不为什么,就是想让她好好的,现在做个无忧无虑的人妻,以后做个没有负担的母亲,她天生就该过这样简单幸福的生活。” “……”牧野无言以对,他身边就叶声一个女人,还是个强悍到不需要他关心的女人,所以,这种费尽心思只为一个人女人的经历他从来都没有尝试过,日后估计也不会有。 “撑不住就休息会儿,身体垮了谁也替不了你。”牧野沉声说。 唐黎没有抬头,轻声回应,“嗯。” 牧野走后,实验室再次恢复安静,唐黎一丝不苟的做测试,记录数据,他疲惫的侧脸被灯光打亮,少了几分年少的青涩,多了一股成熟的稳重。 天快亮的时候,唐黎终于撑不住躺在拼起来的椅子上睡了过去,沉的听不见任何外界声音,就连特意为安安设置的手机铃声都没听见。 而电话那头的安安握着手机心绪难平,距离上次见唐黎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来过,自己主动打过去竟然还是无人接听。 “安安,这个摆哪里?”正领着送花小哥卸货的绿荫指着新订的盆栽问。 安安啊一声,挠着后脑勺环顾一周后指着收银台前面的空地说:“先摆这里吧,架子上没地方了。” “好。”绿荫点头,继续指挥小哥往里搬东西。 安安又打了几个电话,同样无人接听,只好郁闷的扣上手机趴在桌上哼哼,另一边的绿荫处理完手里的活端着热水杯坐在她身边问,“怎么了?和你们家顾医生吵架了?” 趴在桌上的安安换了个方向,让自己正对着绿荫的注视,“要是和顾医生吵架就好了,肯定是他乖乖过来哄我,哪儿轮得到我抱着手机想方设法的联繫他。” 绿荫被安安问心无愧的回答堵得哑口无言,端着杯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她的行为做出评价,“你还真是不把顾越当外人。” “他是我老公,怎么会是外人。” “……说的对。” “荫荫姐!”安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坐起来,双眼炯炯有神的瞧着绿荫,“我想去学校找下小唐。” “小唐?”绿荫努力回忆与这个名字对应的人,无果,“谁啊?” “就是和你一起在这里的兼职的小孩……” “哦,他啊。”绿荫如梦初醒,“你找他干嘛?” 安安拉着椅子往绿荫旁边挪了挪,满脸担心的说:“下过雪以后温度下降的特别厉害,我担心他住在宿舍冷,还有棉衣,他不打工就没钱买衣服,现在这么冷可不得冻坏了。” “这事儿轮不到你操心吧,人家里人应该比你上心。” “他没有家人。” “……”绿荫喝水的动作停住,收回杯子道歉,“抱歉。” 安安咧嘴,“没关系,小唐不在乎,有我对他好。” 绿荫但笑不语,她孤身一人的时候柳莫辞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你不要怕,以后我护着你。” “荫荫姐,你说小唐会不会是太忙了?我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过去是不是会影响他学习?”安安不确定的问。 绿荫想了下提出一个可行的办法,“顾越今天不是有课吗,你可以让他直接过去看看,几步路的事儿,再不行,我让阿莫打电话给小唐导师问问,他是在理工上学没错吧?阿莫在理工混的还可以,打听个人不在话下。” 安安托着下巴点头,“说的对,我先给顾医生打个电话说说。” 正说着,她的快速拨号就打了出去,快的绿荫根本来不及阻止。 “喂,顾医生啊……嗯,想你了,顺便求你帮个忙……怎么求?你说怎么求就怎么求……又亲你,你都不嫌腻……好嘛好嘛,晚上给你亲……你去隔壁帮我看看小唐,我好久没见他人了,电话也不接,有点担心……嗯嗯,谢谢顾医生。” 挂上电话,安安的纠结一扫而空,“搞定!” 然后,欢快的哼着小曲,撸起袖子在店里做她的小蜜蜂,一旁的绿荫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十点四十一分,第三小节课上课中,这通电话打的……漂亮。 彼时,医学院最大的阶梯教室里,眉眼温和的顾越淡定的收起手机对台下两百多名师生说:“抱歉,我太太的电话不能拒接。” 说完转身继续上课,丝毫没有被围观的尴尬,更没有上课期间接电话的愧疚,就像是在上一堂无关紧要的课一样,可事实上,今天是淮川十六所高校联合举办的名师大讲堂的第一节,顾越作为医学院期望值最高的名师参赛…… 坐在第一排当评委的成主任双手握拳,眼神犀利,恨不得用如炬的眼神一把烧死台上不知道是非轻重的顾越。 台下的小年轻们则各个目光灼灼,对把宠妻进行到底的顾越的崇拜之情又加深了一层。
第81页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56章我喝醋你吃糖 顾越晚上回家已经快九点了,一进门就看到侧躺在沙发上的安安抱着被子睡的香甜。 顾越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在地毯上坐下,顺手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放在自己膝头,然后趴在沙发边上望着安安恬静的侧脸在心里说:“不错,终于开始长记性,知道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了。” 正说着,安安动了动身体,似乎是嫌热,手脚并用的扯掉盖在身上的被子,还很不客气的把它踢下沙发。 顾看着地毯上的被子啼笑皆非。 这姑娘也太经不起夸奖了。 顾越起身,把被子捡起来放在一旁,想着走之前让干洗店的人来一趟,毕竟是从地上捡起来的,卫生问题值得关注。 为了防止后面一忙起来忘记这事儿,顾越从茶几抽屉里找出便签本准备做个标记,结果,刚写了一个字就用余光瞟见安安滚到沙发边缘的身体,吓的他急忙转身伸手,在最后一秒把人接了个满怀。 安安砸吧砸吧嘴,茫然的睁眼,“顾医生,你回来了。” 顾越看着怀里的人没说话,心跳快的难受。 安安从顾越怀里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边揉眼睛边问,“几点了?我怎么睡你怀里?” 顾越把还没关的抽屉推回去,惊魂未定的陈述,“你掉到我怀里的。” “嗯?”安安顿住,回头看看沙发,再看看顾越,认真的说:“顾医生,我怎么那么喜欢你,不论在哪儿睡觉都想着回你怀里。” 顾越刚平复的心跳又有加快的趋势,如果安安再说一句情话,他保证今晚不会放过她。 然而,他等来的是安安靠在沙发旁的昏昏欲睡。 顾越靠近安安,低声诱哄,“安安,再说一句。” “嗯……”安安含糊的应声,说完继续迷糊。 顾越盯着安安侧脸的眼睛有火焰在燃烧,就在她下一秒要倒在沙发上的时候俯身亲了上去,深入的,激烈的。 安安迷糊的意识渐渐回笼,转身抱住顾越的脖子回应,动作依旧青涩,但已经少了初时的害羞,尤其是那种朦胧的不确定总能在下一个未知时刻蹭到关键点上,每每体会都能让顾越疯狂。 两人在沙发旁腻味了好久,谁都不愿意退让,最后,安安到底还是没抗住顾越的撩拨,双手抵在他胸口可怜兮兮的求饶,“顾医生,没吃晚饭。” 顾越不依,还想继续深入,吓的安安急忙往旁边闪,这一闪好巧不巧就把后腰撞在了桌沿,疼的她顿时泪花闪闪。 顾越这回真要吃人了。 他冷下脸把安安拉回来,让她趴在沙发上,掀开衣服看着红彤彤的一片语气恶略,“比起顾越,我看你对茶几才是真爱。” “顾医生……” 顾越不理安安故意装出来的可怜,硬起脾气凶巴巴的说:“别叫我,我很生气。” 安安不说话了,把脸买埋进毛绒绒的抱枕里继续委屈。 顾越倒了杯热水捂在手里,实在烫的忍不住的时候才放下杯子,把手贴在安安腰上来回揉捏。 过高的温度和熟悉的触感让安安一个激灵,抱着抱枕的动作更紧了。 顾越望着她黑漆漆的后脑,笑容自嘴角快速晕开,手下还带着怨气的动作也跟着轻了几分。 安安趴着不动,血液却以顾越掌心所在位置为起点,顺着身体的经络一路冲到心脏,热的发烫。后腰上温柔的触感伴随着若有还无的痒,骚动了她心里渴望的种子。 “顾医生。”安安闷闷的声音从抱枕里传来。 顾越手下动作不停,低声嗯了一声。 安安突然抬头,下巴搭在抱枕上望着前方大口喘息,“你要我吧。” “不要。”顾越想都没想拒绝,诧异的安安直接从趴姿改成跪姿,红着一张脸瞪他,“你说什么?” 顾越重复,“不要。”连一秒的思量都没有。 安安郁闷了,顾越平时逮着机会就撩拨她,今天怎么转性了? “顾医生,你病了?”安安倾身去摸顾越的额头。 顾越抬手挡开,盘腿坐在沙发上剥桔子吃,“没病。” “那你怎么不要?” “不想给你糖吃。” “哈?”什么意思? “同一个屋檐下,我喝醋你吃糖,哪儿来这么便宜的事。” “……”安安这回彻底明白了,顾越果然还是病了,病的名字叫‘吃醋’,从认识她那天开始初显症兆,往后病入膏肓。 “顾医生,你怎么那么可爱?”安安用左手撑着身子,倾身过去,学着顾越往常捏自己的样子,用右手捏住他的脸,笑嘻嘻的说:“还好你是我家的。” 顾越完全不接茬,“好话不是说说就完了的。我捏你的时候用了几分力气,你捏我用了几分?安安,我还是对太好了。” 安安立马放手,瞧着顾越脸上清晰的指印不住的点头,“是,是,是,顾医生最好了,那你既然不要,我就去吃饭了哈,从六点饿到现在……” 安安边说边站起来,准备越过顾越从沙发另一边抄捷径去餐厅,谁知道一只脚刚踩稳,后脚还没跟上就被顾越偷袭了。 他一手拿着未吃完的橘子,一手揽在安安腰间,稍稍用力往下一扯,安安就落在了自己怀里,她身上特有的花香味儿扑鼻而来,搅扰了顾越本就不平的心海。 顾越将下巴放在安安肩头,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语气低落的说:“安安,这个月十号到二十号,我要带队去山区义诊。” 安安背对着顾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字里行间都能听出来他的不舍,她也很不捨得…… “这种事不是年轻医生去的多吗?怎么又轮到你身上了?” 顾越把橘子扔到桌上,用力环住安安的腰身,“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成主任想让我接他的班,能力上我没有任何问题,但还缺少一点包装。” 包装?“好吧,我准了。” “这么听话?”顾越取笑。 安安扭头,语气不善,“你的工作我什么时候扯过后腿,不要小看我的觉悟行吗,好歹也是被一家人民教师带大的。” “是,顾太太最善解人意了。” “嘻。”顾越软下嗓子说的‘太太’两个取悦了安安,她将身体后倾,靠近顾越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胸膛和呼吸轻声说:“下次,下次你告诉我,我去报名志愿者陪你一起。” 志愿者……说起这个,顾越突然想起欠安安的那个承诺。 顾越直起腰背,低头看着怀里的安安,“安安,我说过等你嫁给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还记得吗?” “嗯?”安安嘟着嘴回忆,脑子里浮现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惦记你这么多年的真相。”
第82页 安安激动了,她掰开顾越的手从他怀里跳下来,又在下一秒面对面对坐到他腿上,两眼放光的说:“说吧,说吧,我准备好了。” 顾越被安安一通无厘头的动作弄的情绪全无,看着她期待的表情好几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么一本正经的准备,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你这其实是一段很狗血的过去。” “狗血?”安安用舌尖舔了下嘴唇,狡黠的说:“那就当是给我辟邪用了。” “哈哈哈!安安,你的反应真是……” “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胡诌。” “……”真是不能好好做夫妻了,拆台拆的好愉快。 顾越笑够了以后向后靠去,安安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往后,一个靠在沙发上,一个靠在他怀里。 “第一次见你也是在义诊,很偏僻的一个地方。”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好像看到了彩虹。”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是谁家养的姑娘,白白嫩嫩的一点儿都不像能吃苦的人,偏还是个爱哭鬼,可她怎么还是……那么招我喜欢?” “对你,我一见钟情。” “爱情就是在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萌芽的,等我开始正视的时候它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所以,除了等待我好像没得选,谁让你连十八岁生日都还没过。” “再见面,你是理工的学生,我是医学院的老师,我说喜欢你,你说等一下,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五年。” “安安,真正计较起来,你在我们的关系里亏欠我的实在太多,以后,除了喜欢我,再喜欢我,你绝对没有第二种选择。” 安安听着顾越一句接一句的描述,混沌的脑子愈加迷茫,她仰头,“顾医生,你讲给我听听,从头到尾。” 顾越低头,眼里春风掠过,“那是一个关于初见,关于等待,关于暗恋,关于掠夺,最后修成正果的故事,不长,可关乎我的一生。” “……” -------------- 这一天的晚饭,因为一个被搁置多年的故事一拖再拖,等到时针跨过十二点的时候,安安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认真吃饭的顾越低声问,“我要是永远都不出现呢?” “那我就不娶了。” “为什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很寂寞的。” 顾越抬头,笑如春水,“因为我对你念念不忘,所以,心甘情愿。”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57章回忆里,爱过你1 五年前的炎夏,刚刚毕业的顾越正式进了省人民医院当医生,新人总是会被特殊照顾,于是,那次为期两周的义诊成主任替顾越报名了。 他是个很能吃苦的人,对医生这个职业也有天生的喜爱,所以,对于成主任先斩后奏的做法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怨言,尤其是在见到安安之后,原本稀松平常的义诊对他来说竟成了每天的期待。 顾越第一次知道安安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的年纪。 医疗队伍出发前的半个月,顾越奉成主任之命筛选志愿者简历,安安排在第一个,因为她姓‘安’。 顾越一开始并没有刻意关注安安的打算,只是在看到她的出生日期后随手在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叉,然后丢到不合格的那一侧,理由,她未成年。 他们义诊的目的是治病救人,而不是带小孩子去山区旅游。 半个月后的清晨,顾越背着旅行包站在医生一队等带队的护士长点名。他的记性不错,所以,护士长一念出安安的名字顾越就回忆起了她。 顾越没有去看安安的长相,但如果声音能和长相同步,她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可顾越清楚的记得,自己把这个名字划在了不合格。 那一刻,顾越对安安是不屑的,他以为她同某些人一样背靠大树,想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未来的人生写下一笔名为‘善良’的字迹。 一直到几天后护士长再次提起安安,而顾越恰巧遇见,他才明白善良从来都是刻在骨子里而不是挂在嘴边。 那是医疗队到义诊目的地的第三天,每天不间断的高强度工作让顾越身心疲惫,护士长实在看不下去他随时都能晕倒的样子,虎着脸强行把他赶回去休息。 顾越想着也好,补充完体力才能更好的工作,谁知道突然放松下来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大半个小时后,顾越出了门。 他糊弄自己说散步也算是休息的一种。 散了五分钟步后,顾越还是觉得回去屋里待着比较好,因为这里的人太热情了,随便走到哪里都有人和他说:“医生,辛苦了,医生,谢谢您,医生,来家里吃点东西……” 顾越拒绝不了这样单纯的感激,但离接受也有一段距离,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绕道返回。 在山间的小路上,他第一次见到了安安。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安安叫什么,只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眼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到明年年初才满十八周岁的安安看起来很小,她穿着简单的短袖,短裤,小白鞋,脑袋后面绑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干净,尽管,白色的短袖已经被染上了其他颜色。 安安蹲在路边,双手抱着膝盖,小巧的下巴垫在上面,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软软的嗓子里全是‘甜言蜜语’。 “小弟弟,你跟姐姐说说嘛,为什么要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姐姐保证不告诉其他小朋友,还会给你糖吃哦,各种颜色,各种口味都有呢!” 安安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同她说的一样,纷繁艷丽的色彩让人忍不住垂涎。 小男孩的哭声在安安的糖果诱惑里渐熄,他哽咽道,“哥哥生病了,特别重的病,村里人都说那种病会传染,不让我带医生过去,可是姐姐,哥哥,哥哥真的很好,而且你看我都没事,我一直和哥哥生活在一起都没有被传染。你帮我跟医生说说,让他去救救哥哥好不好?” 安安脸上的笑在小男孩磕磕绊绊的描述里消失,她拣了一颗看起来最好吃的糖果,撕开糖纸对小男孩说:“张嘴。” 他听话的张嘴,然后,被安安餵了一口糖。 顾越一直都记得那个孩子从惊讶到惊喜的表情,还有安安心满意足的笑。 那笑里有蜜糖,还有七色阳光,像雨后初晴的彩虹一样让顾越移不开视线,更捨不得打扰。 安安摸着小男孩的头,软声细语,“你放心,姐姐一会儿就带医生去救你哥哥,这里的医生最好了,肯定能让你哥哥活到很久。” 小男孩重重的点头,眼泪随着幅度过大的动作砸在安安手臂上。 她低头,死死的盯着那滴眼泪,眼眶跟着慢慢发红。 得到肯定答案后,小男孩乖巧的牵着安安的手跟在她身边往村里走,顾越始终站在远处的拐角望着他们,直到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后很久才踩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走了出来。
第83页 他去了安安刚在蹲的位置,那里,有一颗被遗漏的糖果。 顾越弯腰捡起糖果,仔细端详,又在下一秒移到眼前,对着阳光的方向认真思考。 他想,蜜桃味儿的水果糖应该就是她的味道,甜甜的,香香的,吃下去唇齿留香又回味无穷。 那颗糖,顾越最后还是没能吃到,但他知道,它曾经在自己左胸的口袋停留数天之久,用它的味道浇灌了他萌芽的爱情。 “顾医生!顾医生……”顾越还没走进帐篷就听见护士长着急忙慌的喊声,他在原地站定,一转身就看到护士长领着刚才和安安一道回来的小男孩急忙朝他跑过来。 顾越猜到了他们来的目的,隐有激动,又在确定安安没有陪同后恢复平静。 “护士长,怎么了?”顾越问。 护士长把小男孩往顾越跟前一推,面带急色,“顾医生,这孩子家里有个病人情况比较紧急,可能要麻烦您跟过去看一下,其他人现在还走不开。” 顾越低头,小男孩马上抱着护士长的腰往她身后躲,俨然是对不熟的顾越有所顾虑。 顾越也不着急,插在裤兜里的手摸着捡来的水果糖,等着他主动对自己卸下防备。 过了好一会儿,小男孩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对上顾越的视线,圆熘熘的眼睛里满是怯懦。 顾越学着刚才看到过的微笑说:“你哥哥会好起来的。” 小男孩一听立刻笑逐颜开,从护士长身后跑出来抱住顾越的腿,“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顾越微笑,抬手摸摸小男孩的头对护士长说:“我先跟他去一趟家里,有问题再联繫。” “好!”护士长点头,然后看着两人走远。很久以后她才抓着头发嘟囔了一句,“我有说病人是他哥哥?” 说完摇摇头,急忙往医疗站赶去。 附近村子的人已经得到了消息,今天都赶着点过来,医疗站一时人满为患,他们起初的计划快赶不上变化了。 小男孩的家离医疗站有段距离,顾越跟着他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医生,哥哥就在里面。”小男孩指着一间破旧的屋子说,脸上的表情坚定,但坚定之下隐约能看到知难而退的本能。 顾越摸摸他的头,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带上口罩,背着急救箱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光线很差,即便外面是晴天朗日里面也如同夜幕,开门的瞬间还有一股浓重的恶臭伴随着蚊虫的飞舞。 顾越拧眉,把病人放在这种地方,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万幸了。 顾越循着微弱的光线往床边走去,越靠近让人不适味道越浓烈,有被褥长期不清洗的汗臭,还有饭菜过期的霉味,隐约还有一股子呕吐物的酸臭。 这个发现让顾越的心情越发沉重,他忍着不适走到床边,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出现在了视线里,年纪不大,却已历经沧桑。 这家大人的心是有多大,怎么放得下心把两个小孩子丢在家里出去打工?顾越在心里批评大人的不负责任,手下的动作却没有片刻停息。 他放下急救箱,走到窗边撕下贴在窗户上用来阻挡蚊虫的旧报纸,又把能动的门窗全部打开,屋里的光线才变的清晰起来,病人的情况也一清二楚的落入了他的眼底。 床上趴着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孩,面色蜡黄,骨瘦嶙峋,腰部被化脓的水泡布满,整个人都掉落在疼痛里深渊里浮沉,煎熬。 万幸,他得到不是传染病,也没有病入膏肓。 …… 帮病人做完简单治疗后,顾越急忙赶回去和护士长说明情况。 起初,顾越以为病人得的只是简单的带状疱疹,仔细查看症状后才发现他还有严重肺炎,已经到了呕吐,意识障碍的地步。这个病拖了多久,可见一斑。 肺炎虽然有成熟的治疗措施,但严重到意识不清的地步就必须由专人陪护照顾,眼下,他们哪儿抽得出人过来,就算有估计也没人愿意去那样的家庭,照顾一个男孩儿的吃喝拉撒。 顾越和护士长说明情况后,护士长也有同样的担心,但还是应了下来,她既然带队就必须做好各方协调。 对待生命,他们一直等量齐观。 庆幸的是当晚顾越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志愿者里有个叫安安的姑娘主动提出去照顾那个孩子,也是那一晚,他知道安安就是那个让他看见彩虹的姑娘。 她确实走了后门,因为门里有她得了癌症的阿姨,而她,想去门外为她寻求平安。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58章回忆里,爱过你2 顾越从来不知道天底下会有安安那样的姑娘,外表柔弱,内里顽强,她就像是攀附在树干上的长青藤蔓,看似依靠别人而生,实则剪不断,吹不散,无论夏雷冬雪,还是春雨秋风都没能阻挡它向阳而生的渴望。 顾越开始爱上站在远处凝视安安的感觉,就像是在看自然雕琢而成的风景,干净到透亮。 他的爱情在有她的风景里盛开,而她,一无所知。 再一次轮到顾越休息,他想都没想就带着背包里仅剩的‘宝贝’去了小男孩儿家,他想跟安安说我请你吃巧克力饼干,想问问她能不能和他交换电话号码和一切能找到她的联繫方式。 可惜,这一次他没能听见安安的笑,反而看到了她的眼泪。 “好疼啊,好疼啊……”安安坐在地上哭的伤心,原本白嫩的膝盖此刻血肉模糊。 顾越看的揪心,就连手里的饼干被捏的粉碎都不曾察觉。 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准备上前去安慰安安的时候,安安却突然不哭了,她拉着短袖下摆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又揉揉脸对着空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然后,打开一旁的急救箱给自己消毒,上药。 顾越后来想,如果初见时倾心,那这次就是钟情。 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连哭都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躲着,哭完还要边抹眼泪边给自己上药。 如果可能,他想成为她的男人,给她宽厚的胸膛哭泣,留她最美的爱情甜蜜。 如果可能他想把‘如果’变成‘必然’。 犹豫许久后,顾越还是没有上前打扰安安,他把已经碎的不像样子的饼干给了放学回家的弟弟,告诉他,“你家里的那个姐姐受伤了,你帮我哄哄她,就用这颗糖。” 那颗他捡来的水蜜桃味儿的糖。 小男孩不知道顾越为什么要给自己饼干,但他隐约知道安安帮了他的哥哥,他该回报她,于是,他点头答应。 顾越看着小男孩回家,看着安安跑出门张望,然后,站在原地吃着那颗水蜜桃味儿的糖果笑的像个孩子。 他把她的笑放在心头妥善收藏,一藏就是五年之久。 顾越关注安安从‘喜欢’变成‘习惯’,他只要一空闲,就会不自觉的找寻安安的身影。 有一天晚上顾越休息,他特地洗了头发,换了衣服,想去看看安安在做什么,结果在村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的人,只好垂头丧气的往后走。
第84页 经过医疗站的时候,熟悉的声音随风飘进了顾越耳中,他循着声音来源找过去,一眼就看到树下和护士长排排坐的安安。 也不知道护士长问了什么,只见安安红着脸害羞的说:“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啦,我们家一屋子人民教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谈恋爱简直是自寻死路。” 护士长惊讶,捏着安安脸上被虫子咬后还没下去的小包说:“可惜这白白嫩嫩的小脸儿了。” 安安被捏的脸红,靠在护士长肩头哼哧哼哧的不讲话。 护士长大概是觉得肥水不能白流外人田,改口问她,“你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阿姨给你留意着。” 安安想了下,掰着指头说:“不抽菸,不喝酒,长相斯文,性子不能太闷,年纪不能太大,和我的年纪差必须在七岁以内,还有还有,最好是医生,我对这个职业没有抵抗力。” 护士长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一再强调回去以后就帮她留意合适的。 安安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红着脸点头答应。 远处,靠在墙边的顾越听的心情愉悦,安安说的每一个要求他都符合,还多了脑袋好使,长的好看,会赚钱,喜欢她等优点,看来他们之间的缘分是铁定的事实了。 有了这个觉悟,顾越对安安的关注加密切,就连精明的护士长都发现了他的心思,没事就拿这个打趣他。 顾越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自己,怕只怕突如其来的感情会吓跑安安,所以一直把对她的喜爱藏在心里,打算找个恰当的时机坦白,哪儿知道变故来的猝不及防。 义诊进行到四分之三的时候,志愿者已经没有多少工作了,护士长做主让一部分人提前回去,顾越担心安安在那部分人里,匆忙跑去找她表白。 这是他第一次表白,人还没见到就被拒绝了。 “陈医生,你替我盯一会儿,我有点事走开一下。”顾越对同组的医生说。 陈医生是个热心的人,想都没想答应,还很贴心的说:“这会儿人不多,我一个人应付的来,你办完事直接回去休息不用过来了。” 顾越想了下点头道谢,如果安安接受他的表白,那他确实该陪在她身边说说自己的心意。 到了小男孩家,顾越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来回徘徊。他很紧张,怕听到安安的拒绝。 出来打水的小男孩看到顾越的身影,兴奋的跑过去和他说话,“医生,你怎么来了?” 顾越被小男孩的大嗓门吓到,急忙俯身捂住他的嘴往里看,好在屋里的人并没听到。 顾越长舒一口气,蹲下去和小男孩平视,“姐姐在不在里面?” 小男孩被顾越刻意压低的声音感染,用同样小心的方式说:“在,刚帮哥哥擦洗完,现在在和哥哥说话。” 擦洗?说话? 顾越不语,看向屋里那盏昏黄灯光的视线有些闪烁。 这种待遇他也想有。 沉默半晌,顾越拿出一颗从小护士那里蹭来的果子哄人,“想不想吃?” 小男孩看着卖相极好的果子咽了一口唾沫,“想吃。” “那你帮我把姐姐叫出来,就说有人找她,但绝对不能提我的名字。” “为什么不能提名字?姐姐问起来怎么办?” 提名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今天不小心惹姐姐不高兴了,她不肯见我,你如果说是我找她,那她肯定会拒绝。”顾越耐心解释。 解释完小男孩如梦初醒,瞬间化身情感专家,“我明白了,你和姐姐在谈恋爱,你做错事惹姐姐生气了,她现在不想理你!” “……”早熟的孩子真是不能小觑。 “所以,你每天来给哥哥打针都刻意避开姐姐,怕她打你对不对?” “……”明明是怕吓到她。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小男孩皱着小脸,坚定的说:“医生,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姐姐追回来!” “……”顾越竟然有点无言以对,“那就,谢谢你了。” “不用谢,医生,你等着,我这就去骗姐姐出来。”小男孩说着就往屋里跑,跑了几步又转回来拉着已经站起来的顾越让他弯腰。 顾越顺从的弯腰,高度刚够小男孩儿在自己耳边说话时就听见他压低声音,做贼似的说:“出了门往左边走一点点有片小树林,我见过好多人在那里谈恋爱,你一会儿可以带姐姐过去那里。” 顾越语结,“……”单独相处,他们还没走出门,姑娘估计就会被他吓哭。 不过小树林……以后确实可以找机会尝试。 小男孩的动作很利索,进去没一会儿,顾越就看到安安的身影从窗户边闪过,然后就是她慢慢清晰的面容。 顾越站在原地紧张的直发抖,想把手插进裤兜掩饰自己的失态,可惜试了好几次还是以失败告终。 他真是太没用了。 顾越看着安安越来越近的身影苦笑,想着自己人生里第一次告白怕是会以惨不忍睹的结果收场,哪儿知道,就在她离自己还有不到五米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小男孩的求救,“姐姐!姐姐!哥哥又吐了!” 安安一听,想都没想直接转身往回头,门口前一秒还紧张的不知所措的顾越,后一秒在夏风里凌乱了。 他的第一次……死相还能再难看点吗? 屋里的安安照顾病人照顾到大半夜,好不容易情况稳定下来,门口的顾越却早已经被护士长拉去了隔壁村,等他再回来医疗站的时候,最后一批志愿者都被送回了淮川。 他和安安还未见面就已经错过。 回去淮川以后,顾越对他们之间的错过一直耿耿于怀,他不仅没有因为越发忙碌的工作忘记那段不曾见面的偶遇,反而在静夜里对安安的思念越发明显。 他记得安安贫血严重,一蹲下就会头晕,所以,总会在抽屉里准备枣片,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吃几片以解相思之苦,又期盼着有一天她也能尝到枣片的香甜味道。 他记得安安跟下山採购的同伴软磨硬泡,只为几罐可以帮助睡眠的牛奶,她说:“我一喝牛奶就犯困,就算蚊子把我抬走也不会醒,绝对的睡眠良药。”所以,他开始买牛奶,整箱整箱的买,放到快过期再拿去医院便宜成瑞科室的小病号。 有很长一段时间,顾越都是成瑞科室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把他有爱心,有责任心的形象捧的无比高大,一直到顾越再次遇见安安,并在表白还未出口之际得到了一句‘你等一下’的回答,这股子热潮才退了下去,对顾越的评价也从团结友爱变成了高岭之花。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59章回忆里,爱过你3 再次遇见安安是在理工大新校区,归功于柳莫辞的初来乍到。 “阿越,我今天在新校区开会,结束后一起吃个饭?”柳莫辞在电话里说。
第85页 柳莫辞是理工大的本硕博连读,毕业以后又直接留校当了老师,对理工大可谓感情深厚,熟悉的和自己家一样,但他从头到尾都在本部打转,新校区还是第一次来。 这次突然过来开学术会议,一开就是一整天,难免有闲暇时间需要和人交流,不喜和人攀关系的柳莫辞只好以不熟为由让顾越作陪。 因着父辈的关系,顾越和柳莫辞,牧野的关系都不错,自家哥哥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要是再推辞肯定说不过去。 于是,顾越换了身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和学生一样去了理工大找柳莫辞。 彼时,柳莫辞还在报告厅做讲座,顾越闲的无聊就跑去了操场附近熘达。 在那里,他看到了正在军训的安安。 茫茫人海里,他和他的缘分再遇,只一眼,他就知道阳光下那个被罚站的固执女孩儿就是他的所爱。 之前的种种失落瞬间被兴奋取代,什么她家不在淮川,她在资料里留的是家庭电话,她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来这座城市全都变成了满心愉悦。 顾越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翻过栏杆往操场跑,比他以前体能测试跑一千米还拼命。谁知道,他还没踏进操场安安就被释放了,她两手一摊,委屈的抱着同班的女孩哭诉,脸上生动的表情让顾越的冲动戛然而止。 他低下头嗤笑,暗骂自己做事不动脑子,一个老师和一个刚入学的学生表白,用不着等到明天,他们两人恐怕都得被院长请去喝茶。 不过,只要她来了他眼皮底下,那往后就有数不尽的机会和可能等着他们遇见彼此。 知道安安就在隔壁以后,顾越主动申请给自己加了一门课,有事没事就往理工大跑,频率高的电信学院的老师忍不住偷偷给柳莫辞打了电话,问他顾越是不是他安插在新校区的眼线。 柳莫辞哭笑不得,他的主场在本部,给新校区安插眼线做什么,而且,他要眼线有什么用…… 挂完电话后,柳莫辞马上给顾越打了过去,“阿越,你最近常去理工?” 顾越没有犹豫,“对。” “做什么?”柳莫辞可不会认为,顾越是觊觎理工的风景。 顾越想了下,不好意思的解释,“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孩儿,她考上理工了。” “!”柳莫辞惊讶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抓错重点的说:“你刚才害羞了?” 顾越被揭穿,更加不好意思,恼怒的反驳,“我又没有谈过恋爱,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儿,怎么能心平气和!” 柳莫辞沉吟了下,忍着笑继续问,“表白了?” “还没。”顾越说,语气里难掩失落,“我的身份很尴尬。” “确实。”在旁人看来,师生恋并不是多光彩的事,尤其对方还是大一新生,万一因为顾越成为众矢之的,那往后四年的大学生活怕是没有安宁可言了,顾越的感情可能也会因此被牵累。 “那你打算怎么做?”柳莫辞问。 他以为顾越肯定是前怕狼后怕虎,在师生恋这几个字里摇摆不定,谁知道顾越斩钉截铁的回答,“当然要尽快说明我的心意,做地下情人也好,做朋友也好,让她知道我的存在才是当务之急,至少有一个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在她身后等着,她在面对别人的追求时也会有所考量。 毕竟,她喜欢医生,而我恰好是医生里比较优秀的。” 柳莫辞对顾越逻辑鲜明的回答哑口无言,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就听见顾越继续说:“莫辞哥,你要帮我。” “?”柳莫辞疑惑,“怎么帮?”感情这种事儿别人越掺和越乱,他能做什么? “帮我看着她身边的异性。” 柳莫辞,“……”刚不是还底气十足的说自己多有优势,怎么转眼就要防人了。 柳莫辞拒绝不了顾越,真就同院长说的一样,在新校区安插了自己的眼线,看到有人对安安有兴趣,又恰好能入安安眼的就马上找关系请人喝茶,以至于安安名声在外,偏偏感情一片空白。 说起来,对旁人淡漠如柳莫辞竟然也做过不少坏人姻缘的事。 哎。 有了柳莫辞的保证,顾越去理工的频率总算减了下来,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还是会过去转悠一圈,运气好的时候能碰见安安,可以让他高兴一整天,运气差点他就用工作麻痹自己,硬是忍着不去打扰她的生活。 那一年的圣诞节,是顾越陪安安过的。 她在医院替做化疗的阿姨守夜,他和同事换了夜班陪着她。 见过在阿姨面前强颜欢笑,出了门后难过流泪的安安,顾越的忍耐到底还是到了极限。第二天,他豁出自己老师这个身份不要,带了盒亲自切的枣片去理工找她。 那天天气不好,寒风夹着细雨,乌云遮住晴日,好像在为顾越即将到来的失败难过一样。 他把刘海放了下来,换上学生时代惯有的打扮去了安安自习的教室外面等着。她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似乎是遇到了难解的题目,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挠头,光是远远看着,顾越就觉得满心欢喜,再一想到接下来的表白,他又忍不住嘴角上扬。 九点二十五分,第三节晚自习结束,安安收拾东西跟在人流末尾走了出来,看到她独自一人的时候,顾越想到一个词‘天公作美’,他不用避开任何人就可以和她面对面说话。 顾越深吸一口气,逆着人流走了过去。 两栋教学楼中间的光线很暗,顾越几乎看不清楚安安的长相,但还是能凭着刻在脑海里的画面还原她娇美可爱的侧脸。 “你好。”顾越挡住低头走路的安安,轻声说,声音里的紧绷显而易见。 安安抬头看了顾越一眼,又马上低头拿出包里的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时,安安对顾越说了一句,“你等一下。” 然后,转身走到一边儿接电话,接完头也不回的朝着相反方向跑远…… 那一刻,顾越是真的听见了心碎的声音,起初是裂痕微弱的声响,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全然碎裂,快的他连补救都来不及。 他的爱情啊,就只值一句‘你等一下’?还是,顾越太差,入不了她的眼? 那一晚,顾越坐在理工大的操场吹着冷风,淋着细雨,吃着只有苦味儿的枣片心乱如麻。 他既庆幸安安的转身让他们的生活恢复原状,又伤心她的无情让他的感情一塌糊涂,混乱的思绪让他失了理智,以至于因为淋了半宿雨,第二天不得不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跑去药房买感冒药,还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出来放风的成瑞,成了他接下来一个星期的笑柄。 被安安‘拒绝’以后,顾越一心投入工作,用最短的时间通过主任医生和教授的考核,成了年轻医生里的佼佼者。 他的思念看似平静,实则与日俱增。 柳莫辞每替他摆平一个情敌,他的危机感就强烈一分,有时候连做梦都会被惊醒,然后彻夜难眠。
第86页 好在,到毕业她依然单身,而他也已事业有成。 顾越以为他终于可以再一次站在安安面前,告诉她自己惦记了她整整四年,喜欢她喜欢到无可救药,哪儿知道病房外的一句坚定再次打消了他的念头。 “阿姨,我不着急,等你病好了我再去谈恋爱,现在我只想陪着你。”安安笑着说,但语气里全无玩笑之意。 阿姨那时候的病情还算稳定,能坐着跟她聊几句家常,顾越记得阿姨是这么说的:“你不是喜欢医生吗?现在天天在医院里打转,找个医生谈恋爱和照顾我不冲突。” 安安沉默了一会儿,堵气似的说:“我才不喜欢医生,他们连你的病都治不好,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 顾越的满腔热情熄灭了,一向自信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一个女孩失了方寸,他想,这次他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恢复自信。 接下来,顾越花了很多时间去了解安安阿姨的病,希望留给她,也留给自己转还的余地,但终归术业有专攻,安安阿姨的病到底还是走了下坡路。 眼看着安安越来越失望的表情,顾越的期待也跟着慢慢落空。 在成主任办公室遇见安安是顾越完全没有想到了,听见她压低声音问自己是不是相亲对象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只知道自己看见她眼里的惊艷时就已经无法回头了,这个姑娘只能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不管喜不喜欢医生,喜不喜欢顾越,她都逃不掉了。 于是,顾越没有任何犹豫的骗着她,哄着她,逗着她,逼着她,让她的心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步步靠拢,最后归属于他。 他的爱情完美了,她的爱情才刚刚开始,错过的那五年成了顾越一个人的秘密,酸楚又甜蜜。 他犹豫过要不要告诉安安这段往事,犹豫的结果是肯定的,因为他想告诉她,“安安,欠我的,你要用一辈子的深爱来还。”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60章 不设防的好 这一晚,安安美梦缠身,梦里都是顾越的样子,醒来还有他的笑脸。 安安转了个身缩进顾越怀里,感受他有力的心跳,“顾医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那么小心又怯懦的人。” 顾越低头,看着胸前毛茸茸的脑袋无声而笑,“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天不怕地不怕的顾越遇见你怎么就那么没用了,明明他比谁都厉害。” 安安傻笑着给自己脸上贴金,“怕我不要你呗,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我的魅力不小。” 顾越语气纵容,“是,是,长这么大就怕一个你,满意了?” “满意!”安安猛的点头,完全忘了他们现在的姿势不适合大动,这一点头脑门砰一声就磕在了顾越下巴上,疼的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顾越顾不得自己下巴上一阵接一阵的抽痛,急忙坐起来给安安揉脑门。 姑娘泪光闪闪的眼睛配上初起的茫然,让顾越的自制力土崩瓦解,结果,可想而知。 安老闆翘班了,顾老师上课迟到了,不过,这些都不能阻止已经盛放的爱情继续灿烂辉煌。 下午,缓过劲儿来的安安和顾越煲了一顿电话粥后,实在闲得无聊就跑去了花店,让她惊喜的是许久不露面的唐黎竟然出现了。 安安一个激动忘了自己有‘伤’在身,急急忙忙的就沖了过去,悲剧的发生只需要一个不小心,她的人还没到尖叫声就传进了店门。 不小心被积雪滑倒的安安以一个极不科学的姿势趴在了店门口的吉祥物身上,那还是易从风亲自送来的毛绒玩具,据说是粉丝在欢送会上送的,上面洒满了粉丝对他深沉的爱和守护。 安安当初收礼物收的不亦乐乎,但收完以后就发现‘情话’根本没地方收留它。 那个下午,安安坐在高脚椅上和它对视了整整一下午,在柳莫辞来接荫荫回家的前一刻,终于想到了它的作用,辟邪。它上面不是有粉丝深沉的爱和守护么,那现在它们是不是可以给她做门神了? 想到这里,安安果断和绿荫把它拖出来绑在了店门口,让它成了‘情话’辟邪的吉祥物。 绑了这么久,邪虽然没辟成,但拯救安安和地面的亲密接触也是大功一件。 不过,和泰迪热吻,画面也是足够劲爆的了。 正在整理鲜花的唐黎听见安安的尖叫丢下手里的活就跑了出去,随后而来的还有满脸担心的绿荫,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门口看着雪地里安安滑稽的样子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 安安被笑的颜面尽失,扶着腰气呼呼的推开两个走了进去,嘴里嘟嘟囔囔的全是对两人的控诉。 唐黎和绿荫对视一眼,默契的再次放声大笑,笑的安安脸色通红,站在收银台前胸口剧烈起伏。 过了许久,良心发现的绿荫才憋着笑推了一把唐黎,两人这才关上店门走了进来。 绿荫瞧着安安脸色不对,关切的问,“怎么了?整个一副被虐后的惨样。” 安安表情顿时一垮,哀怨的回忆起顾越的凶残,“……,我真的不要再听顾医生的甜言蜜语了,代价实在太大。” 绿荫和柳莫辞结婚多年,对男女之事了如指掌,什么害羞之类的大概n年前就已经不会了,但唐黎就不同了,白纸一张,什么时候听过女人这么直白的讲夫妻之事,他就算平时和安安说话有尺度,但绝也对没有涉及到实质性话题。 尤其,安安完了完了还要控诉一句,“顾医生太过分了,明知道我的身体不如他,还非得由着自己的节奏来,我现在腰都快直不起来!” 唐黎愣在一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比调色盘还丰富多彩,然而,始作俑者安安根本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如果不是绿荫发现唐黎的反常及时出声制止安安,她估计能把早上的细节都一一交代清楚。 “安安,你怎么就把顾医生惹的……惹的对你下狠手了?”绿荫避重就轻的问。 安安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哼,扶着腰坐在收银台后愤愤的说:“还不是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说说看?” “他说五年前就见过我,喜欢我,我不知好歹的拒绝了他好几次,对了……”安安的视线转向绿荫,“顾医生还说莫辞哥在我大学期间掐了我好多桃花,荫荫姐,你回去得帮我好好问问莫辞哥,这些年他的良心是怎么过活的。” 绿荫尴尬的摸摸鼻子,掐桃花这事儿吧,还真不是柳莫辞亲自上阵的,他最多只负责抓人,谈话的都是自己…… “安安,这话你就冤枉阿莫了,要不是他,你怎么能把完整的自己留给五年后的顾越,说不定早被人捷足先登了。” “说的是。”安安点头,马上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不过,顾医生昨晚的话倒是提醒我了一件事。” “什么?” 安安突然来了兴致,两臂撑在收银台上,身体前倾,“那次义诊我不是作为志愿者跟着一起去的嘛,其实一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照顾一个小男生。
第87页 他当时的情况……很糟糕,大家都不愿意去,我脑子一热就去自告奋勇跑去了,一照顾他就是大半个月,走的时候他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但人还没清醒,所以就和他打招呼。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你说,我要不要再去一趟?” “不要!”安安的话一说完,唐黎马上回了一句‘不要’,声音大的安安和绿荫俱是一愣,前者对唐黎的激动莫名其妙,后者则眼神微妙的盯着他猛瞧。 绿荫就在唐黎身边站着,他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掩饰的觉悟。拳头紧攥垂在身侧,侧脸肌肉紧绷,脖间经络微微发抖,所有的反应都在说明他的紧张,所以,他知道些什么?还是,参与了什么? “为什么不要?不记得我了?”安安闷闷的问,“他虽然一直迷迷糊糊的醒不来,但肯定能听见我说话,而且,我还送了他一条从小戴到大的项鍊,那可是我外公专门托人从庙里求来保平安的,他总不至于忘恩负义到连这都记不起来吧。” 唐黎紧攥的拳头猛然松开按在胸口,又在反应过来后马上背到身后,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一样,不过,他越是掩耳盗铃,绿荫就越好发现端倪。 项鍊啊,唐黎脖子里恰好有一条,偏还就是庙里最常用的红绳。 唐黎紧咬的牙关松了松,异常艰难的开口,声音轻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怎么会忘。” “小唐,你怎么了?”安安见唐黎脸色难看,以为他生病了,急忙从椅子上下来准备上前察看,结果脚刚一落地就哎呦一声跌坐了回去。 腿软…… 唐黎摇头,“没事,累的。” 安安一听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小唐,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首位,你要是再这样不管不顾的折腾,我就让顾医生找人天天看着你!” 唐黎一听‘顾医生’三个字条件发射的缩脖子,昨天顾越那通电话里的语气绝对比淮川的冬天还冷。 【下次再闹到安安给我打电话找你的人,你就别去局里了。】 “知道了。”唐黎低声说。 安安登时喜上眉梢,纠结了好几天的心情艷阳高照。 “来来来,我继续跟你们讲顾医生的劣迹……” --------- 下午唐黎有课,早早就被撵回了学校,留下安安和绿荫在店里‘道人长短’。 “荫荫姐你看!我就说小唐不捨得花钱买衣服吧,他刚才穿的那件棉衣还是去年的薄款,现在温度这么低怎么受得了!”唐黎一走,安安就跑到绿荫身边,满脸担心的说。 绿荫抱着水杯意味深长的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心里却在回忆安安没来之前自己见到的画面,唐黎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棉衣脱下来叠好,放在绝对不会被弄脏的地方,小心的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当时绿荫还觉得奇怪,一个大大咧咧的男生做事儿怎么比她这个女人还小心,现在想来,那些小心可能只是因为那件棉衣对他意义非凡。 所以,安安笃定的事实又有几分意义?唐黎真的只是因为没钱买新的?还是因为那是某人送的? 答案应该没多少悬念。 唐黎虽然没在外面提起过自己的近况,但有柳莫辞在,绿荫一早就知道他进了局里工作。 她也知道凡是进猎妖局的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所以,他们从来不会在物质条件和金钱上亏待任何一个人,唐黎又怎么可能缺钱。 “安安,唐黎刚才穿的那件棉衣是你给他买的?”绿荫问,语气近乎肯定。 安安点头,“对啊,他的好多衣服都是我买的。我们俩都是一个人在淮川生活,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绿荫瞭然,稍一深思又替唐黎觉得委屈,安安这样不设防的好意恐怕早把唐黎稚嫩的心的俘虏了,偏生她自己还一点儿不妥都没察觉出来。 哎,人心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61章生者如斯 傍晚,绿荫被绕路过来的柳莫辞接走,安安则一个人守在店里等顾越来接她去商场买东西。 夜幕刚起的时候,安安接到了一个玫瑰花束预定,地址就在附近的住宅区,她想着反正在店里也是干等着,不如自己去送花,还能省了叫快递小哥的费用。 于是,安安抱着花束,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出了门。 客人留的地址很好找,门卫似乎也是被提前打过招呼的,所以,安安很快就顺利的找到了地址上的门牌号。 她再次核对地址后,按响了门口的门铃,只一声,对讲机里就传来一声沉到发凉的男声,“请稍等。” 安安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回忆不起来,脑子里各种画面来来回回的闪就是把人和声音对不上号。 正纠结间,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入目是一张平凡到过目就忘的面孔,但犀利的眼神和右耳上泛着寒光的耳钉安安记忆深刻。 他是之前两次去店里买鸢尾的男人。 安安收起复杂的思绪,微笑着说:“先生您好,又见面了,我是‘情话’的老闆,请问您是‘暗夜之夜’吗?” 男人几不可察的点了下头,“是。” “这是您预订的玫瑰,请您签收下。”安安说,心里却在嘀咕,名字和人一样诡异。 男人礼貌的接过花道谢,“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安安掏出订单和签字笔递给男人,“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 男人随手把花放在门口的矮柜上,接过安安手里的东西低头签字,然后转还给她。 “那您继续忙,我先走了。”安安说着就要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被男人抓住了手腕,“请等一下。” 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刺骨冰凉让安安本能的拒绝,她想都没想就挥开了男人的手,沉默的尴尬顿时在门口蔓延开来。 安安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过激,主动道歉,“对不起,我不习惯被别人碰。” 男人微笑,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没关系,是我唐突了。” “……”安安不知道怎么回答,抓着纸笔站在原低头不语。 男人看不清安安的表情,眼神却在她模糊的轮廓里温软起来,他说:“能请你进来坐一会儿吗?马上到我妻子忌日,我一个人待着有些难过。” 安安突然抬头,眼里的错愕不加掩饰,“对不起!”戳到人痛处后,安安只能想到这三个字。 男人以手掩唇,轻笑一声,原本普通的脸竟然在那一瞬间让人移不开视线,“你不用紧张,我并没有恶意,纯粹是想找个人说话,就和上次一样。” 男人这么一解释,脸皮薄的安安更加不好意思了,她稍一犹豫就点头应允,“打扰您了。”
第88页 男人侧身把安安让进来,随后关上门领着她往客厅走,安安沉默的跟在后面不言不语。 她还是第一次进陌生男人的房子,紧张在所难免,尤其还有种交织着尴尬和不安的情绪更是让她心乱如麻。 “坐。”男人用眼神指着客厅的沙发说。 安安听见男人的声音,这才抬头环顾了下四周,眼前的画面让人压抑到窒息。黑色的地毯,黑色的沙发,黑色的桌椅,就连窗帘都是黑色的,这人到底是有多喜欢黑色。 安安顺着男人的视线走过去坐下,两腿併拢,双手规矩的放在膝头,俨然就是准备听训的犯错小孩。 男人忍不住笑出来,“你太紧张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哦……”安安的神经绷的正紧,闻言安心的哦了一声,哦完才发觉不对,她这反应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人家自己刚才的心思吗? 然而,男人却像没事人一样面色平静的转身去给她倒水。 “你喜欢喝什么?果汁还是咖啡?”男人的声音从里间传来,藏着飘忽的笑意。 安安用手撑着沙发,侧身过去提高声音回应,“白水就可以,谢谢。” 男人没再应声,安安也不再关注,视线努力集中在一处不去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她今天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怎么也忍不住心底的好奇抬头张望起来,只一眼,她就被电视墙上的画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副看起来很……扭曲的画,以黑色打底,红色的血滴包围着一个伤痕累累的怪物。红色的眼,白色的发,眉心一团似花的火焰妖艷的像是要燃烧起来,嘴边正在低落的血迹又平添了几分软弱。 这团火焰她在见过?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喜欢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里的男人靠在墙边,嘴边挂着一个浅淡的笑容问。 安安还沉浸在画带来的视觉冲击和让她不解的熟悉感里,乍一听见男人的询问下意识说出了心里的感觉,“第一眼有点害怕,看的久了就觉得她有点可怜。” “哦?”男人饶有兴致的反问,“哪里可怜?” “她的眼神看起来很绝望,就像,就像生无可恋了一样。” 生无可恋?安安的描述一出口,男人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血腥之气的残忍,“你不觉得这样的她很美吗?” 安安拧眉,“美,固然美,但很伤感。” 男人身上的戾气褪去,他端着水杯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放在安安跟前,然后坐在她旁边,同她一起注视着画里的怪物,“她不是人,你不害怕?” 安安凝视着画的动作顿了下,随即稍稍侧身对着男人摆手,“不会不会,艺术嘛,大都比较抽象,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绝对不会肤浅的批判。” 男人笑了下,好像很满意安安的回答,“嗯。” 安安慢慢吐出一口气,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她没有说错话,不然就成雪上加霜的坏人了。 “后天是我妻子忌日。”男人突兀的开口。 还没处理完之前情绪的安安被突然而至的转变弄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愣是没回一个字,好在男人并没有关注安安的反应,只是把视线投向阳台的方向,深远而压抑。 “她走了三十年了,如果活的短,这已经等同于一个人的半生,可我对她的思念却没有片刻停歇,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一一刻在心里,时刻用来提醒自己,我爱她,爱她的所有,包括她犯的错。” 三十年?安安不能理解,眼前的男人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三十,所以,他还没出生就结婚了? “先生,三十年前,您应该……”安安话留半句,果然看到男人望着窗外的视线闪烁了下,他用手指摩挲着右耳上的耳钉,嗓音极淡的解释,“抱歉,思念太煎熬,总是习惯把一天无限拉长。” 男人的话虽然文绉绉的,但其中的情感倒是表达的透彻,弄的安安很为自己刚才的行为羞愧。 男人站起来,绕过茶几往阳台方向走,安安跟在后面听他低语,“想她想的实在煎熬的时候,我就会种一株鸢尾,不知不觉就种了这么多……哗……” 阳台门的推拉门被男人打开,开的正艷的鸢尾顿时冲进了安安的视线,哀伤而神秘。 如果一次种一株,那这整片的‘花海’到底凝聚了男人多少思念? 安安突然有点心疼男人这种执拗的感情,隐约又觉得他这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 “先生,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还请您节哀。”安安说:“死去的人最害怕自己的离开带走亲人的幸福,我们该好好活着,他们才能在天堂安息。” 安安蹲下来,用指尖触摸着一朵鸢尾。 “您妻子要是知道您这么用心的保护她喜欢的花,硬是把严冬装扮成暖春,她一定会很开心,但必定更难过。她爱你,所以,希望你忘了她好好生活。” “爱我?”男人飘忽不定的声音在密闭的阳台里回荡,“她是爱我的,所以,我会替她找回属于她的一切。” “……”安安听不懂男人话里的意思,也无心刺探,只是站起来笑着说:“我家先生一会儿要来接我,他禁止我一个人晚上外出,所以,我要先离开了,不然他会生气。” 男人眼里的冰冷一闪而过,到了嘴边变成感激,“谢谢你陪我说话,路上小心。” “不用谢,再见。” “再见。” -------- 安安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刚一出楼门就被寒风吹了个透心凉,冷的她抱着自己直哆嗦,根本攒不出来勇气和寒冬面对面。 安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定冬天的温度就是这样后,一咬牙跑了出去,身后原本安静的自动感应门在她离开后不久向两边分开,寒风裹着月色吹进一楼大厅,吹灭了一室灯光。 黑暗里,四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在空中飘移,隐约还能听见几声交谈夹在其中。 “小姐竟然说画美,她一点都不怕我们。” “是啊,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她事实,接她回来?这样主人肯定会很高兴。” “有道理,不如现在就去?” “走。” “……”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62章我很好哄 安安回到‘情话’的时候,顾越恰巧比她早到了两分钟,彼时,顾越就靠在车门上,两手插在裤兜里,单腿曲起,脸上的表情辨不出喜怒,但安安就是知道他们家顾医生正火大,现在过去除了送死,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可能了。 安安躲在路灯杆后面犹豫不决,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帮手救自己一命,可是找谁好呢?安安抱着手机翻通讯录,翻到李婶的时候停住了。 “奶奶的话顾医生肯定会听。”安安自言自语,话音刚落就听见耳畔传来一句不温不火的男声,连带的还有不轻不重的温热气息打在耳尖,“在犯错这件事上,所有人持同样的态度,你今天就算把爸妈请来,该你认的错还是你的。”
第89页 安安心头一跳,手机直直往下掉,顾越快速抱住安安的腰身,借力强迫安安跟着自己的动作身体前倾,长臂一伸就接住了自由落体的手机,然后递给她格外温柔的说:“小心砸到脚。” 安安颤抖着手接过手机,全程不敢回头看顾越的表情,犯错在先,搬救兵在后,她这次算是彻底踩到顾越的底线了。 “顾医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安安靠在顾越怀里,垂着脑袋低声问。 顾越抱着安安往路灯杆上一靠,语气轻松的说:“不早不晚,刚够亲眼看着你从外面回来。” 这回……真完了…… “顾医生。”安安仰头,讨好的叫了声身后的顾越。 顾越眉目温和,表情冷峻,“在。” “我错了。” “不接受任何道歉。” 安安心里的小九九告罄,谨小慎微的问,“怎么样你才会接受道歉?”顾医生生气的频率很高,但很好哄,安安对这一点还是非常自信的。 谁知道这次顾越死活就是不松口,“怎么样都不接受。” 这…… 肯定是要好处,没错! 安安掰开顾越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转为主动抱住他,用的还是搂着脖子的那种亲昵,“亲你?你说怎么亲我就怎么亲!” 顾越表情不变,冷静的拒绝,“生气的时候吻是苦的,不想亲。” “!”安安这下真没办法了,破罐子破摔的放开顾越,站在一步开外扬起下巴趾高气扬的说:“真不亲?” “不。” “那我走了。”安安说完转身就走,一路上边掏兜里的钥匙边偷瞄顾越,心想,按照通常的逻辑,顾越见她脾气上来肯定会马上服软,原谅她的错误,可惜,今天的顾越仍然一动不动的靠在灯杆上,连余光都不捨得给她一个。 顾医生这回真生气了,也难怪,自从阿姨出事以后,顾越对安安越发上心,逮着机会就跟她强调安全问题,她倒好,明知故犯,还死不悔改。 安安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连开门的动作都变的生疏起来,好不容易进了店门,里面温暖的空气让她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就更心疼站在寒风里生闷气的顾越了。 她没有开灯,站在门口瞧了顾越一眼,他倚靠的姿势没有变,但头低了下来,昏黄的路灯打在顾越身上在地上留下一片阴影,落寞又孤单。 安安不安的良心彻底爆发,她马上跑进店里,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包了一束玫瑰,又马不停滴的拉开店门一股脑跑到顾越跟前,大声说:“顾医生,我错了!保证下不为例!” 顾越低着头不说话,但表情已经没了方才的冷峻,反而透着丝丝笑意。 当然,隔着一束花,为了表示诚恳而垂目的安安完全没有看到顾越的变化,只是单纯的以为他还在生气。 安安捧着花的手低了一点,难掩心疼的说:“顾医生,你进去店里生气好不好,外面这么冷冻生病了怎么办。” 顾越依旧不说话,俨然就是一副要和她死磕到底的态度。 安安挫败的收回手,看着娇艷的玫瑰暗自后悔,顾医生一心都是为她好,她怎么忍心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每次认错态度都很端正,但让你哄我怎么就怎么为难。”顾越说,猝不及防的转变让安安猛然的抬头,她满眼不解的瞧着顾越,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顾越就着低头的姿势接过安安怀里的花束,低头闻了闻,浓郁的花香味儿让他心情大好,再开口时连声音都染上了花香,“我很好哄,一束花就够了。” 安安凝视着捧着花,笑容温柔的顾越,脸上的表情从不解变成了惊喜,“顾医生,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肯定不捨得和我生气,我保证,保证下次提前跟你说去了哪里!” 顾越看她,“谁说我不生气了。” “……”安安的笑意凝固。 “但是因为你哄我了,所以,我就勉为其难接受。” “!!!”安安凝固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从嘴角开始向外蔓延,最后,连成一条弧度极美的笑,“顾医生!” “在。” ‘在’字刚一出口,安安就扑过去抱住了顾越,还好他有所防备,眼疾手快的把花束拿到身侧,留给她最温暖的怀抱。 “安安,以后别这样,白天你怎么玩都行,但晚上不论去哪里都要我陪在身边。”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跟你讲。” “……” -------- 折腾半晌,两人都饿了,于是,顾越带安安去了最近的饭店吃饭,吃完饭又拐去了隔壁区的商场买东西。 给唐黎买东西…… “顾医生,我今天看到小唐穿的还是去年我送他的那件棉衣,肯定特别冷,所以!我决定再给他买几件换洗的!”安安边挑衣服边和跟在身后的顾越说话。 顾越平静的哦,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安安拿出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绒服问顾越,“你看这件怎么样?黑色稳重,但款式活泼,应该会适合小唐。” “哦。”顾越还是一个字结束对话,安安直觉顾越不高兴,把衣服放回去问他,“顾医生,你又怎么了?” 一个‘又’字让顾越满肚子的酸水冒了出来,“我太太刷我的卡给别的男人买衣服,我难道应该表现的欢天喜地,还要很殷勤的给她出主意,呀,你看这件不错,颜色稳重,款式活波,呀,这件也不错,颜色活波,款式稳重。我又不会犯二,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种事。” 顾越没有停顿的怨念让安安的脑袋死机,醋王又上线了…… 直到跟在一旁的导购没忍住笑出声来,安安才醍醐灌顶,明白了个中原委,但话一出口还在刺激顾越,“我没打算刷你的卡,我跟小唐是闺蜜,你跟他非亲非故的,怎么好意思刷你的卡。” 安安一句话把顾越和唐黎的关系撇了个干净,连带的还有她自己和顾越的界线也划分了清楚,堵的顾越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站在原地好不委屈。 安安拿出刚才的衣服,指着它说:“给不给卡?” “……”顾越阴郁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肯刷他的卡就说明把他当自己人,“给!” “您好。”安安扭头就走,和一旁的导购说:“麻烦帮我再挑两件款式类似的,不要太贵,我们家先生就是个穷医生买不起。” 被丢下的顾越嘴角抽搐,他精明一世,今天竟然轻而易举的就被人摆了一道,偏偏这个人他还惹不起。 “呵。”顾越低笑出声,被喜欢的人吃的死死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顾医生,你觉得这件好看不好看?”已经走到女装区的安安问随后跟上的顾越。
第90页 顾越上下打量了一番安安放在身前比划的大红色连衣裙,平肩,收腰,大裙摆,既有成熟女性的诱惑,又有单纯少女的清纯,现在的安安穿在合适不过。 “好看。” “那我试试?” “嗯。” 安安跟着导购去了试衣间,顾越则在女装区继续转悠,他突然想给安安买几件只能自己欣赏的衣服,婚姻里,偶尔的情趣还是必不可少的。 正当顾越拿着一件露背的修身礼服欣赏时,牧野的身影从玻璃外一闪而过。 顾越马上放下手里的衣服向门口跑去,刚跑到一半就看到牧野领着‘变装’后的眦乌冲来进来。 兄弟俩迎面对上都愣了下,牧野急忙上前,压低声音说:“马上离开!” 顾越眉心猛跳,“这里有发现?” 牧野点头,“我带眦乌在附近吃饭,它突然就冲进了商场,八九不离十。” 正说着,牧野肩头的眦乌再次飞起来,方向……试衣间。 “安安!” 顾越顾不得他们带着一只长相奇怪的鸟在店里狂奔会不会成为明天的头条,他只希望安安平安无事。 顾越和牧野一前一后跑进试衣间,急的一旁的店员赶紧跟过去阻止,“先生,这里是女士试衣间,您不能进去,先生……” 两人根本不听店员的阻拦,一进去就顺着两排试衣间挨个找人。 好在这家店的档次比较高,现在又正直用餐高峰期,店里人不是很多,否则,他们还不知道得被多少人骂流氓。 顾越连找几个都没有人,急的低声咒骂,赶紧去找下一个,这次他刚一拉开帘子就看到里面脱的只剩内衣的安安。 “顾,顾医生……”安安被突然闯入的顾越吓了一跳,手里攥着裙子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顾越果断走进去,拉上帘子,快速给安安穿衣服,安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的站着任由顾越在自己身上忙碌。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63章所谓一见钟情 在外面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的牧野把目标锁定了安安所在最后一个隔间里,他的脑子里只有顾越最后那句惊慌失措的安安,完全忽略了自己现在身处女士试衣间,在里面换衣服的女人还是他兄弟的女人。 牧野的手刚触及到帘子就被顾越厉声打断,“别进来!” 锋利似刀的语气让牧野的动作僵在当场,他触电似的收回手,快速转身让眦乌继续引路,谁知道眦乌就停在安安所在的试衣间外低低叫了一声,意思再明确不过。 牧野阴沉的脸色顿时被冰霜覆盖,他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巧合,现在看来绝非如此,从安安阿姨到安安本人,对方的目标始终清楚的根本不用细思,只是……原因有关顾越的背景?还是,另有其他? 牧野这边还没想明白,顾越已经揽着安安走了出来,安安满脸通红,一点儿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反倒像是被顾越做了坏事一样。 安安看到牧野满脸惊喜,“牧野哥,你怎么在这里?” 牧野和顾越对视一眼,挤出一个笑,“路过,看到阿越在里面就进来看看。” 说到顾越,安安马上回忆起刚才的画面,红着脸说:“顾医生,这不是在家里,你注意点影响。”什么怕你太美,被人看去了不爽,简直,简直太帅了!可是再帅也不能闯女士试衣间! 这习惯一定要纠正! 顾越仍然心有余悸,闻言动作僵硬的点头,“好。” 额?安安被顾越撩拨惯了,他突然一反常态的听话,自己反倒觉得不适应了。 “阿越,我先走了,改天再聚。”牧野说,视线里并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 顾越和牧野相识多年一眼就看出他的本意,让他们跟他一起走,他在后面保护。 顾越微微点头,揽着安安的手不舍的放开,“安安,我们也走吧,要买的衣服就是放在柜檯那三件吗?” “对的。”安安说:“我的就不买了,没有合适的场合穿。” “好,那我去付钱,你和牧野哥在门口等一下。” “嗯嗯好,麻烦顾医生了。”安安嬉笑着说。 顾越笑不出来,敷衍的摸摸她的刘海疾步向柜檯走去,安安则跟着牧野去了门口。 安安阿姨的事情解决以后,牧野就没再见过她,本以为她的伤心会持续很久,现在看到她比以前更娇艷的侧脸,牧野不得不承认,爱情是一个人抚平悲伤的良药,而安安的爱情只能是顾越,毋庸置疑。 “今天出来陪阿越买衣服?”靠在店外护栏上的牧野随口问。 这一问,问得安安乐开了花,“不不不,是让顾医生的卡陪我买衣服?” “嗯?” 安安瞧了眼里面,见顾越还在柜檯站着,凑过去牧野身边压低声音说:“我用顾医生的钱给小唐买衣服,你没见他刚才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啊。” 吃醋的样子很可爱? 牧野蹙眉,他怎么也想像不出来顾越和可爱的联繫,他在自己人面前有时候却是会表现出不成熟的一面,但和可爱的差距绝对有十万八千里,所以,安安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小心哪天把阿越惹毛了,他欺负你。”牧野玩笑着说。 安安却笑眯眯的摆手,“不会啦,顾医生已经说了,他很好哄,一束花就够了。我呢,别的东西没有,偏偏就花多,所以,顾医生这辈子都不会真生我的气。” 牧野笑而不语,好哄估计只是对她一个,别人,一点仇怕是都得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牧野抑制不住的问了一个答案清晰的问题,“这么喜欢阿越?” “当然!”安安想都没想回答,“只要有顾医生在,我就看不到别人的好,只要一想到顾医生……” 安安停顿了下,收回看向店内的视线,转为对上牧野,“我就觉得四季如春,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牧野望着安安干净的双眼,被里面细碎的星光刺痛,他狼狈的转身趴在护栏上望着一楼中央来往的人群,声音低沉,“遇见你,阿越很幸运。” 安安学着牧野的样子趴在他旁边,笑嘻嘻的说:“等冬天过去了,牧野哥肯定也能遇见属于自己的姑娘,她就像我喜欢顾医生喜欢你,只要看见你就觉得苦难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相爱,而等待不过是为了遇见时的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牧野咀嚼着这个词的意思。 是不是,他的一见钟情已经属于别人了? “对啊。”安安说:“张小娴在《情之所钟》里写过一段话,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想,在一见之前,已经积累了许多梦想与期待,然后某天,在茫茫人海中,我们遇上了,才会钟情。情之所钟,不过是圆梦。 牧野哥,你见过那么多人,经过那么多事,肯定已经对那个她有了期待,等有一天擦肩而过,或者迎面走来,你一定能第一时间认出她,爱上她,然后告诉她‘我对你一见钟情’。”
第91页 “……”牧野在安安的话里沉默,半晌后,他脑子一片空白的转身,凭着本能对安安所在的方向说了一句,“我对你一见钟情。” 而她,在听见顾越的声音后兴奋的跑过去他身边说:“顾医生,多少钱啊?贵不贵?贵了我也不会还钱给你!” 牧野慌乱的转回去,低头笑的讽刺,他到底在说什么,兄弟妻不可戏,他,他不过就是没见过安安这么干净的女人而已,遇见了,肯定就不会再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躲在牧野大衣下的眦乌许是感觉到了牧野情绪的起伏,从他腰侧爬到胸前低叫一声安慰他。 牧野拍拍眦乌表示自己没事,然后转身说:“走吧。” 顾越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牵着安安,跟在后面进电梯,然后分道扬镳。 上了主路以后,顾越开车在前面,牧野跟在后面,一路神经紧绷的把两人送回了家,又在外面守到大半夜确定没有异常后才带着眦乌回了局里休息。 尽管身体累的濒临崩溃,牧野还是在混乱的思绪里失眠到天大亮,顶着一脸丧气的表情去了训练场。 那个早上,训练场里哀嚎遍野,所到之处全是被牧野打的爬不起来的手下。 办完事回来的刘飞一见这情况吓的腿软,还没想到逃跑这两个字就被牧野拉进了训练场。 挨第一拳的时候,刘飞想,没关系,自家看着长大的队长心情不好,他理应陪着发泄;挨第二拳的时候,刘飞想,队长才请他吃过路边摊,做人不能忘恩负义;等他挨到数不清多少拳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哪个杀千刀的又惹这尊大佛了,你出来,老子分分钟灭了你!” 然而,想归想,该挨的打一下都没少…… ---------- 昨晚,尾随安安未果的几只妖气愤的围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把牧野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先解决掉。 “我认识几个兄弟都在牧野手下吃过亏,不如叫上他们一起给牧野点教训?”其中一只妖说。 左边的妖立刻想到牧野他们新武器的威力,后怕的说:“上次一个高级的都差点栽在他手里,我们去还不是找死。” “怕死就别跟着,没人求你一起!” “我不是怕死,小姐是主人的心头肉,我们做手下的为主人分忧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没有怨言,但没有胜算的仗还是要从长计议,别增加无畏的牺牲。” “切!说白了,你还是怕死,滚,我们不需要你这种胆小怕事的孬种!” 左边的妖见劝说无效,站起来摇摇头准备离开这个小团体另谋出路,谁知道刚一转身就看到一身暗黑的崇雾和身边几乎不离左右的苍霄。 “主,主人……”他慌张的跪下,额上冷汗直冒。 还在讨论怎么对付牧野的几个人听见他的声音,嗤笑,“主人怎么回来这种地方,骗人都不会。” “是吗?”阴冷的男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让围在一起的几只妖惊恐万分。 他们急忙排成一排,跪在崇雾脚下,邀功似的说:“主人,我们正在想办法带小姐回来,请您放心,小姐很快就会回到您身边。” 崇雾低头笑的玩味,“为了带小姐回来死也心甘情愿?” “是!” “那好。”崇雾收起笑,冰冷的说:“苍霄,既然他们想死,你就送他们一程。” 苍霄弯腰,“是,主人!”然后,一步一步踩在死亡线上靠近他们。 “主人饶命,主人饶命……”求救声尖锐刺耳,让心情不好的崇雾更加阴沉,“苍霄,我突然改主意了……” 苍霄的步子停住,随时准备执行崇雾的命令。 “把他们送给牧野,告诉他这几个就是他昨晚追的目标。” “是,主人!” “对了,我不想听见他们的声音,也不想看到他们视线。” “是,主人!” 悽厉的尖叫划破夜空,吓的附近的流浪猫落荒而逃,浓重的血腥味儿则随着夜风飘远,然后消失在即将到来的晨雾里。 月光之下,崇雾负手而立,脸上的笑在黑暗里张牙舞爪,“我要让你尝尽被人类背叛的滋味,心甘情愿的回到我身边。”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64章你要说你是我男人 揍完人以后,牧野的困劲儿总算上来了,他和刘飞交代一声晚上的安排后,满脸倦色的跑回了上面睡觉,这一觉睡的沉重又飘忽,整个人像是在无望的海上漂流一样,任他怎么努力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停靠的着力点。 一直到刘飞急急忙忙闯进来说:“队长,出事了!”牧野才一个激灵从沉睡里醒了过来。 他揉着钝痛的额头问,“什么事?” “杜恒和唐黎约了顾医生今晚做追踪器的联调实验,顾医生好像不想从正门进来……” “说结论!” 刘飞被牧野暴躁的情绪吓的腿软,摸着还在一阵一阵发疼的腰说:“顾医生在后门发现了几只被割了舌头,挖了眼睛的妖。” 牧野像是没听懂刘飞的话一样,眼神锋利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问,“你说什么?!” 刘飞后退一步,快速开口,“顾医生在咱们局后门发现了几只妖,而且是被人专门绑了丢在后门的!”说完就跑,快的牧野这种级别都来不得抓他。 牧野乱的一锅粥一样的思路一理清,低咒一声,急忙拎起外套往外走,还没走到电梯口就迎面碰上了脸色难看的顾越。 “怎么回事?”牧野快步走上前询问,“在后门发现的?你有没有受伤?” 顾越摇头,“我到的时候这几只妖已经被绑在了后门,我一枪下去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怎么会受伤。” “那就好,那就好……”牧野连说几个‘那就好’,对顾越的担心显而易见。 顾越沉吟了一会儿,把攥在手心的纸递给牧野。 牧野不解,接过来打开,“抱歉,昨晚的事让牧队长受惊了,是我管教无方才让手下不知死活的跑到牧队长面前撒野,为了表示道歉的诚意,我亲自把人送给牧队长处理,要杀要剐全凭牧队长做主。---崇雾” “妈的!”牧野看到落款上的‘崇雾’两个字,气的一拳砸在玻璃墙上,厚重的玻璃墙顿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在偌大的空间回荡开来,久久不能停歇。 顾越显然也被这张字条触怒,脖间青筋滚动,眼神里杀气瀰漫,“我们没找上他,他反倒自己送上门来找死,这次不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让他把欠下的人命债一一还清楚!” 牧野把字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声音低沉,“在哪儿?” 顾越知道牧野问的是什么,当下转身在前面带路。那几只妖因为受伤,情绪异常暴躁,如果不是顾越随身带了枪还真不一定能把他们带回来。
第92页 走廊尽头,顾越和牧野拐进了一条凌空的玻璃栈道,周围的景象同方才一样,视线所到之处均关着形形色色的妖,但这边的妖显然是已经被‘虐’乖了的,见到人不仅没有张牙舞爪的叫喊,反而像是被人吓到一样使劲儿往里躲。 牧野每次看到这副景象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叶声那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能把这些东西治的服服帖帖。 正琢磨着,一道高昂的女声穿透玻璃传了出来,“他妈的!你敢咬我!给我打,往哭了打!” 才走到栈道中央的牧野和顾越对视一眼,前者尴尬,后者玩味。 “我没养过女儿,是她自己长成这样的。”牧野毫无底气的辩解。 顾越嘴角噙着笑,不怀好意的说:“确实,你除了把半死的她捡回家似乎没做过第二件好事。” “……”牧野语塞,他倒是想做好事啊,可强悍如叶声,不仅把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还把家里的事儿打理的滴水不漏,有时候牧野都怀疑叶声是穿越来的,从出生起就保留了成年人的思维和能力,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他是见过她哭的像小孩子一样的画面的。 两人穿过玻璃栈道,又乘坐电梯下了两层,这才看到叶声的实验室慢慢清晰来。 走在前面的牧野一靠近门禁就听见嘀一声响,紧闭的门瞬间向两边打开,他以为是实验室的门禁系统改成人脸识别了也没在意,迈开步子就往里走。 谁知道前脚刚踏进去就被一个快的看不清的移动物体撞了个满怀,由于沖了过大,牧野又没有防备,一时没站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跟在后面的顾越很有先见之明,他知道叶声实验室的‘威力’,所以,只要靠近它一定是做足心理和身体准备的,比如现在,他刚一发觉不对劲就果断后退撤离危险地带,避免了被两个人同时砸到的惨剧发生。 另一边的牧野就没那么好运了,后背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巨大的声音听的顾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加上正面超过四十五公斤的重量,这会儿五脏恐怕都在颤抖。 顾越猜的一点儿都没错,牧野现在疼的只想骂身上这人的祖宗八代,然而等他看清楚那人额正脸时,所有愤怒都变成了一句惊天动地的怒吼,“叶声!” 那一声吼,牧野用尽了丹田之气,吓的实验室里的人都忍不住哆嗦,偏偏引发这场灾难的主角叶声无动于衷。 她淡定的从牧野身上爬起来,两手放在后脑的头发上向两边一拽,原本松松垮垮的马尾登时变的精神起来。 叶声后退一步,懒散的靠在门边,整个人一副撑不起来的颓废样,垂着眼皮看向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牧野,皮笑肉不笑的讽刺,“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跑来送死,原来是我这个便宜后爹,怎么,最近没打午夜热线感觉到寂寞空虚冷了?那就去后街找女人啊,跑这里撒什么野!” 牧野心里正窝火,再被叶声的话一刺激,脾气瞬间就被点燃了。 他快起站起来,走到叶声面前一拳砸在她脸侧,居高临下的说:“叶声,我是你爸,说话给我注意点!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叶声学着日漫里男主对女主的无理取闹新闻乐见时的语气说:“嗨……嗨……嗨……知道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牧野被堵的没脾气,又不能真揍人,只好冷哼一声收回手,“哪儿都不许去,有事问你。” “你问我就要答,凭什么?”叶声顶回去,完全不知道忌惮是什么意思。 “凭我是你顶头上司!”牧野咬牙切齿的说。 叶声伸出小拇指掏掏被吓到的耳朵,满脸嫌弃的说:“你要说你是我男人,那我二话不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上司……真不好意思,我叶声的实验室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独立出来,这里……” 叶声突然站直身体,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霸气,“我说了算!” “!”牧野被叶声大胆的话刺激的不轻,紧攥的拳头好像随时会打在叶声脸上,看的顾越也跟着紧张起来,随时准备出手劝架。 顾越到现在还搞不明白,叶声明明和同班同学谈恋爱谈的热火朝天,怎么突然就盯上牧野了,还没有一点想要掩饰的意思,开口闭口都是对他的直白的心思。 叶声净身高172,再加上脚上那双超过十公分的高跟鞋,身高几乎和牧野不相上下,两人又都是一副‘我才是老大’表情,乍一看倒真有点准备大打出手的迹象,不过,万幸的是,两人似乎更喜欢用眼神当武器。 对视良久后,牧野率先败下阵来,他后退一步,冷着脸说:“别胡闹,我找你有正事。” 叶声呛声,“我想睡你也是正事。” “叶声!” “吼什么吼,我又没聋。” “你……” 见牧野实在斗不过叶声,崇雾的事又容不得马虎,顾越只好放弃观战亲自上前对叶声说:“叶声,里面的这几只差点伤到安安,我担心他们有什么阴谋必须马上搞清楚情况,你和你……牧队长的事还是私下解决比较好。” 叶声一见顾越瞬间眉开眼笑,单纯的和小姑娘一样,“顾越哥,你也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你啊。” 顾越忍不住嘴角抽搐,几分钟前就是他亲自把那几只妖送到这里交给叶声的,这小丫头装腔作势的本事还是这么娴熟。 叶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牧野,笑眯眯的走到顾越跟前,挽住他的胳膊往里走,“顾越哥,我都帮你准备好了,你直接进去审就行,保证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两人同牧野擦肩而过的时候,牧野实在没忍住,咬着牙说:“顾越是我兄弟,你要叫他小叔!” “哈哈哈!顾越哥,你是没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我一说动手其中一个直接吓尿了,害的我连地砖都得撬了重铺……” 被无视的牧野胸口快炸了,气的一脚踹在门上,尖锐的报警声和一闪一闪的红色灯光瞬间在整个实验室传开,惊动了一实验室的人。 然而,等他们看到老大挽着一个帅哥谈笑风生的走进来,再看看后面脸色黑如锅底的牧野时什么都明白了。大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放下抱在怀里准备逃难时带走的东西认真干活,场面一派祥和。 叶声一路挽着顾越进最里面的隔间,隔间里被叶声用玻璃墙隔成两部分,一面关着顾越抓回来的几只妖,另一面是叶声的操作台,各种按钮看的顾越眼花缭乱。 “弄精神点。”叶声对操作台前的梁稞说。 小伙子一听叶声的话,瞬间从阳光少年变成了地狱魔鬼,脸上暗黑系的表情看的牧野都忍不住恶寒。 果然……进了叶声的实验室就没一个正常人……
第93页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65章顾越哥的底线好低 梁稞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对面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妖立刻活蹦乱跳,在狭小的空间里‘你追我赶’玩的十分‘愉快’。 叶声走到一边,握着操作台上的话筒往上一提,没提动,再一用力,话筒被连线拔起,看的一旁双手捧着无线话筒的梁稞胆战心惊的说:“老大,那是操作台上带的一体话筒。” 叶声看了眼还在冒火花的线,哦一声说:“回头找人焊回去。” 梁稞欲哭无泪,心想,前一天焊回去,第二天您老人家就会以影响视觉效果为由要求整套换新。 可是……这个真的是‘夜声’实验室的独一份啊! 叶声就着冒火的话筒喊了两句‘test’后,直奔主题,“嗨,我家哥哥有话问你们,想仔细了再回答,不然……嘎嘣!” 骨头断裂的声音随着叶声戛然而止的话响起,操作台旁边立着的一副妖类骨架立刻成了一堆费骨头。 在顾越去找牧野的时候,里面的四只妖已经领教了叶声的手段,这回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吓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猛点头。 叶声满意的唔一声,一转头又变成了单纯无害的小姑娘,笑嘻嘻的把话筒递给顾越说:“顾越哥,你随便问,就算他们不能说话,我也能把他们脑子里的画面投影到屏幕上,虽然只是轮廓,但足够我们发现一些东西。” “嗯。” 顾越接过话筒,上前一步问道,“医院那个女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摇头!屏幕上的线条杂乱无章,显然,他们没有撒谎。 叶声准备告诉顾越,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旁边悄无声息的牧野,她没好气的伸手推开挡住视线的牧野对顾越说:“没撒谎。” 顾越继续问,“昨晚,你们有意跟踪,还是无意发现?” 点头!屏幕上杂乱无章的线条快速拼成一座商场,接近着有一男一女走进商场,然后上扶梯,进服装店,就像是一幕幕由线条描绘而成的无声电影,把他们跟踪顾越和安安的经过交代的一清二楚。 顾越这回也看懂了,心里的担心顿时加重,“谁派你们来的!” 摇头!屏幕上的图案恢复成杂乱无章的线条。 顾越和牧野对视一眼,两人心里的疑问增加,“既然没人指使,你们怎么会跟踪她?还是在商场这种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这回几只妖都没了反应,愣愣的‘看’着彼此,不知道怎么回答。 “怎么回事?”牧野问叶声。 叶声白他一眼,看着屏幕上飞快移动的线条解释道,“他们不记得了。” “不记得?” “对!”叶声说:“这上面显示的就是他们脑子里的画面,就算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脑子里也会在某一个瞬间闪过他们拒绝想起的画面,但是他们几个脑子里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画面,而且,线条飞的越快代表他们的思维越混乱,这是大脑在快速运转,极力回忆某件事的时候才会呈现的画面,所以,他们不是不回答,是真的忘了为什么这么做。” 叶声的解释让顾越和牧野的担忧渐深,很明显是崇雾在他们身上做了手脚,如果不是确有其事,他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去处理几个毫无用处的废物的记忆。 顾越关上话筒,声音紧绷,“牧野哥,我有种预感,崇雾是冲着安安来的。”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牧野一愣,又马上打消心里模稜两可的念头,“安安就是个普通女人,他要安安做什么?” “报复顾刃和顾成。” “……”这个答案在安安阿姨出事的时候,顾越就提起过,后来一直没见对方再次对顾越身边的人下手,牧野就把安安阿姨的事当成‘挑食’解释了,现在回过头来想,‘挑食’的可能性当真小的可怜。 “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妄下定论自乱阵脚。”叶声说:“让我问几个问题。” 顾越把话筒交给叶声,站到牧野身边和他一起看屏幕上的画面。 “嗨,是我,你们的小可爱,叶声声。”叶声嗲里嗲气的说,听的牧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顾越和梁稞一个抵抗力比较强,一个习以为常,两人同时递给牧野一个节哀的眼神。 一听见叶声的声音,妖躁动的情绪马上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叶声一个不满意把他们打到痛哭。 “你们喜欢昨晚那个女人吗?“叶声问。 问的顾越脸色骤变,妖虽然不同于人,但也有性别之分,问几只男妖喜不喜欢安安简直就是在挑战顾越的底线。 牧野就站在顾越身边,一看到他阴沉的脸色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压低声音说:“权宜之计。” 顾越不语,但心情依旧很糟。 叶声的话一问完,画面里立刻出现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姿势一直跟着他们思维的变化而变化,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脱离‘妩媚’两个字,尤其,屏幕上的画面只由简单的线条组成,落在顾越眼里俨然就成了不穿衣服的安安在搔首弄姿。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越走到梁稞身边,冷静的问,“哪个按钮按下去会让他们痛不欲生?” 梁稞正在监测仪器上传回来的数据,一时没明白顾越的用意,随意指着手边一个暗红色的按钮说:“老大的终极发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冷笑从顾越嘴角蔓延至眉眼,在谁都意料不及的时候一拳砸在了按钮上,声音大的梁稞直接从椅子上跌坐到地上,期间还很悲剧的把下巴磕在了桌沿,疼的他眼泪直接彪了出来。 里面还在做着美梦的妖在顾越按下按钮的瞬间,像是被雷噼了一样,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嘴里的嘶鸣一声比一声悽厉,听的屋子里的几个人寒毛起了一层又一层,偏偏顾越脸上的笑越发灿烂。 叶声捂着耳朵挪到牧野身边,靠近他低声说:“顾越哥的底线好低。” 女人特有的馨香毫无防备的冲进牧野鼻腔,刺激的他身体里沉睡的细胞全部甦醒,一个个都在叫嚣着暴动。 牧野控制不住的推了叶声一把,推的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这一摔,摔的两个人都愣了。 牧野是无心之失,但说不出口的道歉落到叶声那里就成了厌恶。 他厌恶她。 叶声站起来,不顾摔倒时扭到的脚踝,提腿就踹在了牧野腹部,疼的他后退好几步抓住操作台才能勉强稳住身形,眼睛里还残留的一点歉疚顿时烟消云散,一开口尽是冰冷,“叶声,打我?谁给你的本事?” 叶声低头玩着纤细的手指,“谁?我自己啊,又没人管过我。” 叶声说话的时候表情戏嚯,但声音里却是旁人轻而易举就能察觉的失望,牧野满肚子的火气顿时就熄灭了,他捂着腹部站起来,低声说:“干正事。”
第94页 “……”叶声一听牧野的话身上的刺马上竖了起来,“牧野,你他妈能不能不这么没种,每次一接触我的事就逃避,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有本事你躲得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你!要不然,你娶一个我杀一个!” 牧野看着叶声的眼神平静无波,“我再说一次,干正事。” 叶声虽然傲气,脾气大,但真的到了牧野面前其实可以很乖,尤其是牧野真正的生气的时候,叶声总能委屈的像个小孩。 现在的她就是这样,低着头,忍着脚踝的疼痛捡起地上的话筒打开,继续问,“怎么喜欢上她的?” 顾越对两人之间的互动于心不忍,但一想到安安只能强迫自己关注屏幕上的画面。 此时的画面清楚的显示出‘情话’里面的场景,安安抱着花束转圈,嬉笑,坐在桌前埋头做题,还有偶尔趴在收银台上熟睡的情景,根本就是一整套色狼偷窥目标的真实写照,看的顾越气血翻滚,就在他忍不住再次按下暗红色按钮的时候,画面突然转到店外的灯杆下,安安抱着顾越的脖子,和他亲吻,撒娇,甚至,甚至…… 顾越行动快于意识,一把按在按钮上,里面的嘶鸣骤起,屏幕里的画面则完全消失。 这些骯脏的东西,竟然这样幻想过安安和他,也许,再往下看还会看到他们幻想自己安安……! 不知死活的东西! “阿越,你……”刚才的画面牧野也看到了,自然明白顾越现在的心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叶声识趣,走到梁稞身边把最上面一排按钮挨个按了一遍,隔间里本就忍受着折磨的妖恨不得立刻去死,可惜,有叶声在,他们的命就还能留到很久。 叶声在一只妖准备撞墙的时候板下一个开关,钢丝瞬间从四面射出将它困在中央,当真就是梁稞描述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这完全不能缓解顾越心里的怒气,他选了几个最能折磨人的惩罚方式交给叶声,让她一个不漏的给他们试一遍。 叶声心情也不好,自然答应的爽快,于是,接下来的实验室惨烈到让人不忍直视。 ------------- 搞清楚他们盯上安安的原因,顾越的心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沉重,现在的他只想把安安揣进自己兜里,二十四小时不离身! 但是,他竟然要在这节骨眼上去义诊,成主任还真是会给他找不痛快。 休息室,顾越靠在墙边和躺在沙发上,脸上搭着手臂的牧野说:“牧野哥,我后天就走了,接下来半个月都不会在淮川,安安那里,请你务必帮我盯紧了,我接受不了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牧野闻言坐起来,神色极差的说:“医院的事?就不能推掉,别人的命要救,自己女人的命就不要了?” 顾越知道自己的决定不会被理解,但这次出行除了义诊之外,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亲自处理,这是绝对不能告诉第二人的事,义诊,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牧野哥,安安比我的命重要。” “那你还把她一个人丢下?!” “我有我的打算,请你相信我也是逼不得已。” “……”牧野死盯着顾越,想从他的目光里找到破绽,但克制如顾越一点儿机会都没留给他,“不要一个人逞能。” 顾越眼神一沉,笃定的说:“你帮我确保安安的安全就是给我最强的后盾。” 牧野知道凭自己的能力套不出顾越的话,也知道安安的重要,于是,郑重的点头,“你放心,等你回来,我一定还你一个完整的安安。” 顾越冰封的表情被晴空覆盖,“牧野哥,谢谢你。” 牧野想笑,和顾越一样心胸坦荡的说一句“自家兄弟谈什么谢谢”,但一想到自己对安安莫名的转变心里就一阵膈应,恼火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只是需要一个女人,对!只是需要一个女人! “牧野哥,那我先去唐黎那里了。”顾越说:“联调今晚就能完成,我走后,你们可以尝试用它取代眦乌试试效果。” “这么快?”牧野难以置信,上次讨论还有那么多问题,现在怎么突然就要成功了。 顾越笑的自信,“这么多年的研究不是白干了,顾越两个字也不是白写的。” “哈哈哈!”牧野被顾越的自信取悦,他就喜欢看顾越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那我就等着替你去原叔那里请功了。” “不急,等全员上阵取得第一次胜利的时候再请功也不迟。” “说的是!我一定要全程录下这次壮举!” “呵。”顾越忍不住提醒,“杜恒的机器人应该比你拍的清楚。” 牧野啪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惊喜万分,“我怎么把杜恒这宝贝忘了!” “往后,还有更多的惊喜的等着你。”顾越说。 只要他们在,猎妖局就一定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拭目以待!” “……” ---------- 顾越离开休息室后,直接去了唐黎和杜恒的实验室,那里,两个小孩正在认真的做实验,一点儿年少的稚气都没有,让顾越不禁惊讶于他们如此迅速的成长。 正在操纵机器人的杜恒最先发现走廊里的顾越,摘下眼镜,跑到顾越跟前激动的说:“顾医生,你终于来了,我和唐黎哥早就忍不住了!” 顾越也有点跃跃欲试,随手在杜恒脑袋上按了一下,边往里走边说:“马上开始!” “是!”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年轻的医生带着两个半大的小孩完成了人类对战妖的历史上浓重的一笔,他们凭藉人类的智慧,从无到有研发除了一种可以识别妖区别于人类之外的第五种脑电波的仪器。 它就像指南针一样,一根针永远指着妖所在的方向,让他们的罪恶无处遁形。 唐黎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等待他们的只会是长驱直入的胜利,直到他发现一个秘密,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拿命去换的研究才又被再次排上日程。 这一次,他没有看到自己的研究多有意义。 一辈子都不会看到。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66章偶尔,也可以跟我说说话 顾越走后,安安的生活寡淡无味到了极致,白天提不起精神,晚上睡不好觉,愁的绿荫都跟着唉声嘆气。 “荫荫姐,我想顾医生了。”安安第三十一次嘆气后说:“想的食慾都开始下降了。” 绿荫包好客人订的花放在一旁,又拿了一张包装纸铺平,边裁边边说:“小孩子的感情果然腻味,这才三天没见就忍不住了?阿莫最长一次出差整整三个月,我可是连哼都没哼一句。” 安安被挤兑的不好意思,趴在桌上哼哼半天才撂下一句,“人家没你能干嘛,人家就是想顾医生嘛!”
第95页 绿荫被安安刻意撒娇的语气弄的汗毛倒立,一不小心把直线裁成了曲线,她一思量索性换了种思路继续裁,没想到这束花包出来竟然意外的好看。 “啊!荫荫姐,你是要抢我的饭碗吗?这也太漂亮了!”安安围在桌边赞嘆,“不想让客人领走了怎么办?” 绿荫像抢小狗的狗咬胶一样,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安安怀里把花抢出来放到一边说:“那可不行,这个‘暗夜之夜’是常客,你平白剋扣人家的预定会影响信誉的。” 暗夜之夜? 一提起这个名字,安安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他给人的感觉太阴沉了,甚至有点死气沉沉的味道,但对待亡妻的感觉又鲜活的可怕。 唔!安安身子一抖,强迫自己不去回忆与这个人有关的事,但天下的巧合就是那么多,她安静了没几分钟,人家就找上门了。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绿荫笑容可掬的问。 男人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睛无声的打量绿荫,眼里寒光渐渐浮现,“你是新来的?” 绿荫点头,“是。” “我找你们老闆。”男人说着就往里走,刚走了两步,去花架后倒水喝的安安走了出来。 安安看到不速之客先是一愣,继而微笑,“花已经包好了,您稍等。” 安安把水杯放在桌上,走到绿荫身边问她,“荫荫姐,最漂亮的那束玫瑰在哪儿呢?” 男人背对着他们,自然看不到两姐妹激烈的眼神交流,否则,肯定会以为她们得了眼疾。 “荫荫姐,这就是那个‘暗夜之夜’,超级诡异!” “外表看起来很一般啊。” “那是你没看到他变态的一面,超级诡异!” “我觉得他就是个死了老婆的可怜人而已。” “那是你没看到他偏执的一面,超级诡异!” “我觉得你对他有偏见。” “那是你没看到他让人不爽的一面,超级诡异!” “我觉得……你该换词了。” “哦……” 安安抱着花走到男人面前,和颜悦色的说:“先生,您看还满意吗?” 男人就着安安抱花的姿势低头,视线透过墨镜落在安安娇俏的脸上,勾起嘴角轻声说:“很美。” 安安龇牙,“这是我们店里新来的小姐姐包的,您如果喜欢下次还让她给您包。” 男人一口拒绝,“不必,请你务必为我亲手包装。” 安安的笑在男人毫不犹豫的拒绝里僵硬片刻,又马上恢复,“好的,乐意为您效劳。” “谢谢。” 男人抱起花,付了钱,头也不会的离开,看的安安两眼发直。 ‘请你务必为我亲自包装’,咦,怎么读怎么诡异。 “喂喂喂,小姑娘回神了。”绿荫伸手在安安眼神晃了晃,“被你们家顾医生知道你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陌生男人看又得打翻醋罈,真想不明白一个大男人度量怎么可以小到那种程度。” 顾越被人说了不是,安安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她立刻收回投向店外的视线,攥着拳头愤愤的说:“这叫占有欲懂不懂,说白了,还是因为顾医生太喜欢我。” “懂懂懂。”绿荫按下安安的拳头,顺着她的意思说:“你们家顾医生好的天下绝无仅有,我刚才说他的不是简直就是罪无可恕,行了吧。” 安安嘻嘻一笑,“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啦,顾医生还是有些小毛病的,比如……” 绿荫无言以对,安安的比如她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 绿荫忍着好脾气听安安叽叽喳喳一整天,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又接到柳莫辞的电话说系里临时有个会议要晚点才能过来接她,让她在店里等着,绿荫抽空看了眼旁边安安囧囧有神的眼神,暗自吸了一口气说:“我自己回去,你不用过来接我了。” 柳莫辞不接受绿荫的做法,但绿荫坚持,他又急着开会只能由着她的意思嘱咐两句才匆匆挂了电话。 一旁的安安见绿意挂完电话,八卦的问,“莫辞哥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一时不见如隔三秋,一日不见思念成疾?” 绿荫推开安安快亲上自己的脸,摸小狗似的摸摸她的脑袋,用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的说:“小姑娘家的腻味不适合我们这种老夫老妻,你还是好好琢磨琢磨怎么通过电话聊解你对顾医生的相思之苦吧。” 安安被戳中痛处,哀嚎一声趴在桌上不理人。 绿荫也不逗她,自顾的穿好衣服,拎着包说:“我走了,你等牧野来了在回家,记得?” “记得记得!”安安没好气的说。 自从顾医生离开,她被管的更严了,白天有绿荫看着,晚上还有牧野护送回家,真不知道他的那些危机感都是打哪里来的。 哎,好愁啊。 安安一个人在‘情话’里烦躁了,路上的绿荫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柳莫辞和绿荫同柳父住在一起,和顾成在同一个小区,不过一个在最中心,一个在最角落,平时就算刻意也不一定能遇见,倒也没绝对有什么不妥。 但柳莫辞不喜欢顾成,几次提出搬离都因为父亲的缘故搁置。柳父的精神异于常人需要贴身照顾,又执拗的不肯离开这里,柳莫辞没办法才勉为其难带着绿荫住下,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小区离‘情话’很远,绿荫又不会开车,如果自己回去需要倒两趟地铁,再步行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家,但一想到安安停不下来的思念,绿荫就觉得再远的路都比听她秀恩爱强的多。 绿荫戴着耳机上了3号地铁,地铁上的不多,她一路走到最后一节车厢,才选了个座位座下,然后掏出包里的《资治通鑑》阅读。 她喜欢古籍,越艰涩越喜欢,柳莫辞说这是一种癖好,她说是因为柳莫辞教文学,她想更了解他的那个世界。 五站之后,地铁停在了换乘站,绿荫看书看的投入,一时没听到报站,还是对面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士好心提醒了她。 “小姐,到换乘站了。”男人拍了拍绿荫的肩膀说。 绿荫二十多年的生活除了柳莫辞几乎没有别人,和陌生人接触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现在突然被陌生男人一碰,她本能让自己进入防御状态。 男人被绿荫严肃的表情吓到,尴尬的指指大开的地铁门说:“到站了。” 绿荫看了眼外面熟悉的广告,如梦初醒,急忙说了声谢谢,抱着书冲出去,男人紧随其后。 两人再次上了同一辆地铁,坐到同一站下车。 由于绿荫对外界事物的兴趣缺缺,一上地铁就开始看书,全程不抬头,不讲话,自然也就没注意到男人一路上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有多专注,像是在看猎物一样,带着掠夺和杀意。
第96页 下了地铁以后,绿荫收起书和耳机放进包里,安静的踏着月色往家里走。 她非常讨厌城市里的喧闹,只要出门必定会带上耳机,将声音放到听不见一点杂音,但一次小车祸后,柳莫辞就下了死令,走路的时候绝对不允许她戴耳机。 绿荫爱柳莫辞,对他言听计从,况且他也是为自己着想,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这么多年下来习惯虽然还没养成,但为了让柳莫辞安心绿荫总能做的很好。 临近十五,弦月慢慢变成了圆月,淡薄的月光也开始变的清晰,它穿透云层后洒在骯脏的城市里被染成各种颜色,每一种都让绿荫厌恶,所以,她喜欢抬头看天空纯正的黑,而不是低头看不真实的白。 今晚,她什么都没看,只是在经过运动公园的时候停了下,隔着不远的距离看了看因为严冬被荒废的运动器材。 她第一次出门,柳莫辞好像就是带她来的这里。 那时候她还小,他却已经长的高大帅气,轻轻一用力就把她放在了双槓上。 远离地面的高度吓哭了绿荫,柳莫辞却笑了出来,他把她抱下来,擦干她的眼泪,温柔的说:“你不要怕,以后我护着你,但是你要像今天一样,害怕了就哭,高兴了就笑,偶尔,也可以跟我说说话。” 柳莫辞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 绿荫沉浸在回忆里,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可是,当她走过转角看到对面的男人时,所有的笑意都变成了冰霜。 她要回家给柳莫辞做晚饭。 必须!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67章为他而战 绿荫站在原地,面色冷冽,丝毫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害怕,反而是对紧绷气氛的冷静相待让平日里娇弱的她看起来格外勇敢。 “你是什么人?”绿荫沉声问道。 对面的男人不紧不慢的摘掉架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的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 男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眼里寒光尽显,“我是来要你命的人。” 绿荫沉凉的表情一凛,右手悄悄伸进随身的背包里,左手假意拨弄头发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又是一个看上阿莫研究成果的东西,不知死活。” 柳莫辞是文学系非常有声望的教授,多项研究成果都被列为国家级机密,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文学大家,受到业内人士的敬仰,但也因此被有心之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每年,柳莫辞的实验电脑,私人电脑都会遇到黑客攻击,有时连人身安全都会受到威胁,这样的经历次数多的绿荫数都数不过来,其中不乏一些企图绑架她来威胁柳莫辞的人,所以,一向不与人结怨的绿荫今天下意识就把对面的男人划在了这部分人里。 对付这种人,她只需要一把短刀就能自保,可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这座城市人妖共存。 男人随手把眼镜扔在地上,抬脚踩在上面狠狠研磨,碎玻璃与地砖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让绿荫忍不住蹙眉。 “不想死就马上滚,下一个路口左拐三百米就是淮川第一局的家属院,那里一个扫地的清洁工都能轻而易举要你的命,你确定要在这里动手?”绿荫说,语气平缓而坚定。 她笃定,凡是知道淮川第一局的人就绝对不敢在他们的地盘撒野,而柳莫辞住在淮川第一局家属院的事实人尽皆知,这就是她的底气。 男人在听到淮川第一局的时候,眼神明显闪了下,很快,但还是被绿荫捕捉到了。 果然,又是一个科学的掠夺者。 绿荫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但手没有离开背包,“如果你现在弃暗投明,并且保证以后不再觊觎柳莫辞的研究,那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否则……” 绿荫的话还没说完被男人突兀的声音打断,“研究?” 男人嗤笑,“研究对主人来说一文不值,只有你的命能取悦主人。” 主人?绿荫快速回忆与这两字有关的记忆,仅思考了一瞬就听见男人继续说:“你这种低等角色怎么配和我们只能仰望的小姐做朋友,简直该死!” 暴躁的声音让一个念头在绿荫脑子里一闪而过,她还来不及细思就看到对面的男人快速朝自己跑过来,原本干净的手掌在移动的一瞬间变成丑陋的爪子,黑色的指甲在银色月光下折射出让人发寒的光芒。 妖!她猜对了! 绿荫抽出早已经握住的短刀,左手抓住肩头的挎包肩带用力往出一甩,质地精良的挎包准确无误的打中男妖,又在同一时间被黑色的利爪撕成碎片。 绿荫借着男妖撕碎挎包的空当,猛然提步冲过去,短刀在空中划过,带着几不可察的皮肤撕裂声,淡淡的血腥味儿随着声音的消失逐渐趋于浓烈。 男妖停在原地,低头看着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阴森可怖,身体里的细胞在血腥味儿的刺激下开始疯狂乱窜,引导着男妖的暴虐浮出水面。 他完全恢复妖的形态,用腥红的双眼紧盯着绿荫,喉间比砂砾还粗糙的嘶吼一声接着一声,与黑夜的阴冷拉扯在一起透出一股子死亡之气。 绿荫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允许她恋战,于是,在男妖还没发起下一轮进攻的时候,主动朝他沖了过去,速度与猎妖局训练有素的男性不相上下。 男妖愤怒的低吼一声,身体拔地而起,过快的速度捲起夜风后带起路边来不及清扫的落叶。 绿荫凭藉着灵活的身手巧妙躲避男妖的进攻,致使男妖在数次失手后情绪更加暴躁,移动速度和出爪频率一次比一次加快,逼的绿荫节节后退,没过多久就感觉到力不从心,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男妖显然也发现了绿荫的弱点,越发肆无忌惮的凭藉自身在速度和力量上的优势对绿荫进行连续不断的攻击。 被逼到墙根的绿荫身体全力后倾,双手撑住地面,腰腹用力往前一带,双腿登时离开地面踢在男妖前臂,让他原本朝着自己的攻击调转方向后直直插进墙面。 男妖对绿荫的攻击次次用尽十成力气,所以,利爪插进墙面的深度可想而知,一时很难拔出来。 绿荫藉机快速呼吸,不断用‘柳莫辞’三个字麻痹自己的痛觉神经,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倒下,这一战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柳莫辞往后的不孤独,所以,她绝对不能倒下! 不过几秒时间,被激怒的男妖仰天大吼一声,死死卡在墙内的利爪竟然一寸一寸被拔了出来。 绿荫顾不得心头隐隐浮现的窒息感,凭藉最后一股力气在男妖还未完全拔出利爪的时候,将短刀狠狠插进了他的胸口。 得手后,绿荫立刻准备拔刀,可力气还没传到手腕就被成功脱逃的男妖一爪抓在肩头,速度快的体力接近透支的绿荫根本来不及躲避,生生被尖利的指甲刺进了肩头,然后狠狠甩向一旁,巨大的冲力带着绿荫纤弱的身体在地上滑行几米后撞在路边的梧桐树上。 肩膀的剧痛和后背砸在树上的闷疼让绿荫忍不住低吟,“唔!”
第97页 男妖没有给绿荫任何喘息的机会,上一次的进攻刚结束就再次向她飞扑过来,速度之快更甚之前。 绿荫急忙用左手撑住树干,右手扒着地面借力往旁边一滚勉强躲过男妖的攻击,可敌人近在咫尺,被旧疾和新伤折磨的痛苦难耐的绿荫根本没有第二次躲避的机会,直直被男妖再次击中了同一位置。 加倍的痛苦让她痛呼出声,“啊!” 这一声痛呼激发了男妖体内所有的暴虐因子,眼底红色的嗜血光芒越发刺目,他兴奋的举起利爪打算用最后的全力一击结束与绿荫实力悬殊的对抗。 然而,他的手臂还没有完全抬起来,就被子弹从身后贯穿了胸口。 烈火焚烧般的痛苦瞬间从伤口向四处蔓延,不消片刻他就会命丧当场,可打中他的人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反而是一枪比一枪更快速的在他身上留下数个枪孔,果决而有力。 极尽折磨的虐杀让男妖的嘶吼带上了生不如死的味道,直至最后一枪落在头颅内的微型炸弹彻底将它炸的粉碎,周围才勉强安静下来。 躺在地上急速喘息的绿荫对男妖的死亡如释重负,她艰难的转过头,看着几步开外犹自惊慌失措的柳莫辞无声而笑,笑里有庆幸,还有依赖。 沉浸在恐惧的柳莫辞看到绿荫的笑马上回神,大步跑到她身边想要抱起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可手刚一触及绿荫肩膀就听见她发出一声难忍的呻吟,把柳莫辞本就兵荒马乱的心推到了深渊尽头。 “荫荫!”柳莫辞无助的叫她,声音里的紧绷与平日的碧波静水截然不同。 绿荫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无视来自身体各个角落的剧痛,可是一波比一波凶猛的刺激让她根本无力招架,最终还是没能扛过来自心脏深处突如其来的绞痛晕倒在了柳莫辞身边。 那一刻,素来寡淡的柳莫辞眼底涌现的痛苦和仇恨比最凶猛的野兽还要让人恐惧,就连夜风都忍不住绕道而行。 他一把抱起绿荫,压低身体,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小区外离家最近的地方,算准红外探测器的方位后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墙里墙外一片平静,唯独残留在地上的血迹鲜明而刺目。 --------- 这一晚对绿荫来说是煎熬,对柳莫辞来说是痛不欲生。 柳莫辞见过很多次绿荫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的样子,也曾无数次想过,不如……就让她解脱吧,可洒脱的放手到底还是拗不过心底对她的爱意,硬着心肠逼她不得不用一次又一次痛苦的折磨换取留在他身边的寥寥数月。 这种打着爱的旗号强行扭转结果带来的痛苦让柳莫辞挣扎,时间越久就难以自拔,这一次,他依然要她活着! 还好,绿荫听见了柳莫辞心底的声音,她撑了过来。 朝阳穿透云雾给这座城市带来光明的时候,绿荫像往常一样平静的醒来,肩膀上狰狞的伤口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昨晚的千钧一发只是一场噩梦一样,梦醒了,他们都还安好。 靠在床边坐了一整夜的柳莫辞听见绿荫呼吸的变化,快速转身,果然看到她如水的笑眼里泛着朝阳的七色光芒。 “荫荫,谢谢你,又回来了。” 绿荫握着柳莫辞的手,低笑,“答应要陪你度过不惑之年就绝对不会食言,不要怕。” 柳莫辞回她同样温柔的笑,只是他的笑里多了水光之色。 绿荫看着心爱的男人一再因为自己随时有可能醒不过来的恐惧而惶惶度日,心里一阵抽痛,就是这一痛让她回忆起了昨晚那个男妖的话,当时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立刻突破枷锁沖了出来。 她脸上的笑在一瞬间消失殆尽,留下来的只有无尽惊慌,“阿莫,安安,快去看安安!” “别怕。”柳莫辞轻声安抚,“你想照顾的小丫头我必定会倾尽全力和你一起护着她。她现在有牧野陪着,不会有危险。” 绿荫诧异,“阿莫,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柳莫辞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别问。” “……”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68章谁的战场 绿荫离开后不久,牧野就打来电话说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马上过去接她,让她趁天还没黑在附近买些吃的垫吧垫吧,安安当时觉得肚子不饿,随口糊弄两句后就挂了电话,但没过一会儿肚子真开始叽里咕噜乱叫,店里又只剩下一堆油炸食品,看的她忍不住反胃。 “奇怪,这些油炸食品真是我买的?” 没办法,安安只好关上店门去附近找吃的,悲剧的是,警方前不久刚和城管部门联合进行了一次市容整顿,勒令街边的小商小贩七点以后不许出来摆摊,安安如果想要买吃的,只能去隔壁的隔壁街买。 几经思量后,安安实在耐不住胃里越来越明显的飢饿感,裹紧围巾跑去两条街外找晚饭。 安安吃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不惧怕黑夜,但对夜风呼啸带来的凉意心有余悸。 杀死阿姨的罪犯就是在淮川最冷的那一天被枪决的。 安安加快步子,速度快到接近奔跑,原本绵软的围巾在她急促的呼吸里变的潮湿。 终于,拐过街角,安安看到了熟悉的‘情话’,可就在她要踏上最后一段路程的时候,三个男人出现在了她眼前。 为首的男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耳朵上还带着夸张的耳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现在明明是冬天,他竟然穿着单薄的花衬衫,好像完全不把严冬回事一样。 安安戒备的往旁边迈了一步,准备绕道离开,结果,刚一动男人也跟着动了起来,速度快的安安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站到自己前方的。 男人弯下腰,视线克制而规矩,“小姐,请您跟我们回去?” 小姐?“你是在跟我说话?”安安茫然的问。 除了和顾越胡闹或者去商场的时候才会听到一两句先生小姐,私下里,她可从来受到过这种待遇。 为首的人直起身体,但视线依然没有对上安安,而是规矩的落在地面,就连他身后的两个人也有模有样照做,这让安安心里的疑惑更甚。 “是的,小姐,主人很思念您,还请您跟我们回去与主人团聚。” “哈?”安安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又是小姐,又是主人,还思念,啧啧啧,不是演戏就是有病,“你们肯定认错人了,我呢,小市民一个,既不是什么小姐,也不认识什么主人,烦请您让让,我还有事。” 安安说着就要越过他们往情话走,谁知道为首的男人突然伸出手挡在安安身前,语气强硬的说:“小姐,别逼我们动手。” 如果说,男人一开始的态度是商量,那这一句绝对是威胁,不容拒绝的威胁。 安安意识到了危险,退后一步问道,“如果我坚决不呢?” 由于男人的视线始终集中在地面,安安可以很放心的搞小动作。她悄悄拿出手机,背到身后,看起来在和他们说话,实则打开手机拨通了牧野的电话。
第98页 为首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笑容阴冷,“那就不要怪我们和您动粗了。” 男人说完,脚下动了动,安安一见防备的后退,故意提高声音说:“这里是市区,还是在商场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我只要喊一声就会有人听见,你们不可能把我怎么样。” 安安虽然这样说,但事实上路口的这家大型商场已经停业整顿快两周了,一到晚上周围就空无一人,他们又恰巧在商场拐弯处的死角,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这里,她的声音也不可能通过数层墙壁和玻璃传到临近的店里,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哪儿知道男人竟然信以为真,后知后觉的点头,边靠近安安边说道,“您放心,我们会在您开口之前让您闭嘴。” “你们,你们别过来,我真喊了。”安安看着步步紧逼的男人,脚步凌乱的后退,脑子里快速回忆着附近的地形准备自救。 因为她知道,即使牧野听见她的电话,从局里赶来也需要半个小时以上,等他过来救她,恐怕就只剩给她收尸了。 猛然间,安安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我跟你们走呢?”安安冷静的问。 为首的男人脚步顿住,“那再好不过,我们本意也不想为难您。” 这叫不想为难?!安安嗤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我已经说了,因为主人很思念您。” “思念我?开什么玩笑,我可不记得有认识哪个能被称为主人……”这么庸俗又阶级分明的称呼! 男人眼皮微抬,在看到安安的一瞬间的又马上低下,像是怕触犯她一样,“您如果愿意挂断电话,那我会考虑告诉您主人是谁。”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打电话了! 安安这下也不藏了,大大方方的把手机放在耳边说:“牧野哥,你不用着急,这几位男士不过是请我喝个茶,等你赶过来茶也估计也差不多快喝完了。” 安安说的轻巧,其实心里害怕的要死,汗湿的掌心几乎握不住电话。 电话那头的牧野听见安安的话,压低声音说:“三分钟,撑住了!” 三分钟!安安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一看到对面的人又生生忍住,一言不发的挂上电话,还在男人面前晃了晃让他确认,“现在可以说你们口中的主人是谁了吧?” 男人点头,随后开口,“主人就是……” “?” 男人话留半句,在被拖长的尾音里慢慢抬起头,脸上善意的微笑逐渐失去温度。 当笑意彻底消失的时候,男人再次开口,声音里恨意十足,“就是杀死我兄弟的凶手!我兄弟对他忠心耿耿,为了替他找回你不惜冒险和牧野正面冲突,他却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我们是下等,但也有情有义,他们的仇由我们来报!” 男人语速很快,话里的信息量也很大,完全超出安安的理解范围,她只来得及听清楚个别词语,就被快速冲过来的男人擒住了咽喉。 突如其来的禁锢让安安忍不住想要咳嗽,但一想到牧野马上赶到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忍着脖间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猛力向后一靠。 男人没想到娇小的安安会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顿时被她带着快速向后退去,身体狠狠在商场外的墙面上。 同一时间,一根钢筋插进了男人后心,剧烈的疼痛让他情绪暴躁,失控的把安安仍在地上。 同行的两人见男人被安安算计,急忙跑过去查看情况,安安趁着空档钻进满是钢筋混凝土的商场。 男人见此情况,顾不得伤势带着两人冲进去,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们不适,还没走出多远就撞在了脚手架上,过快的速度撞得脚手架剧烈晃动,导致摆在边缘的砖块承受不住落下来砸在一人身上,疼的他当即破口大骂。 “喊什么喊!”男人厉声训斥,被砸到了人顿时收声,三人再次循着渐渐适应的微弱光芒往里走,越靠近商场中央视线越暗,到最后完全陷入黑暗。 男人伸开手臂,挡住两人的去路,站在原地语气平缓而冷酷的说:“小姐,忘了告诉您,黑夜才是属于我们的战场,您真是会为我们着想。” 话音一落,三双红色的眼睛骤然浮现,让原本纯正的黑色变成了魔鬼的天堂。 恢复妖的形态后,黑色对他们来说如鱼得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清楚周围的环境。 男人两手同时向两边一挥,身边的人立刻朝不同方向散开,三个人,三条路,成包围之势向前方的客户服务中心走去。 他们笃定的以为安安必定藏身于此,殊不知,在他们被脚手架上的砖头砸中时,根本没打算往商场躲的安安就趁乱跑了出去,现在的她已经被牧野安顿在车上,由刘飞亲自带人保护。 “安安小姐,你不要害怕,到我们身边就安全了。”刘飞安慰犹在惊慌的安安。 安安在抖的和筛子一样的手背上打了下,强自镇定的说:“叫我安安就行,小姐这两个字绝对是噩梦。” 刘飞尴尬的挠头,这倒是……刚才,安安和三人的对话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全程小姐不离嘴,所以,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眦乌有反应的必定是妖,可妖怎么会叫顾医生的妻子小姐?太匪夷所思了! 这边,刘飞全身戒备的盯着周围,随时准备应战,另一边的牧野却在商场外面遇见了匆忙赶来的柳莫辞,两人二话不说,默契的跟着眦乌进了商场。 杜恒给机器人配备的眼镜具有夜视能力,所以,商场里的黑暗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又因为有眦乌的带领,两人很快就和找不到安安往回走的三人撞上。 “我当是谁,原来真是你们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牧野嘲讽的说,说完立刻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开枪,仅一枪,就在空中形成了数百道白光,三只妖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同时被击中失去战斗能力。 牧野本意也不想和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低等妖纠缠,见他们被击中转身就走,准备去看安安的情况,谁知道他刚一转身就感受到柳莫辞身上和平日里的平和截然不同的冷冽,一双被冰霜覆盖的眼睛看着地上的尸体就像在看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他柳莫辞是一直对妖的态度保持中立吗?怎么,怎么会露出这种神情? “阿莫?”牧野低声叫他,尾音还没收完就看到柳莫辞举起枪,一枪接一枪毫不犹豫的打在已经死透的妖身上,周身的温度也因为接连不断的开枪变的越来越低,看的一旁的牧野胆战心惊。 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69章它长的还挺精神 “阿莫?”牧野提高声音又叫了柳莫辞一声,后者异常平静的收回枪,神色冷淡,“尸体你处理,我先回去了。” 牧野挡住意欲离开的柳莫辞,难得严肃的问,“你今天怎么回事?”
第99页 柳莫辞低头,用右手攥着左手手腕来回动了动,“怎么回事?能怎么回事,不过就是荫荫差点死在这些东西手里而已。” 柳莫辞说话的时候语气平缓,但字字透露着刺骨冰凉,让一旁的牧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荫荫,绿荫,他放在心尖儿二十多年的女人差点……死在别人手里? “阿莫,对不起。”牧野绷着嗓子,低声说:“是我连累你了。” 柳莫辞收回手,转身看着商场外面零星的灯光,“没什么连累不连累,这种觉悟我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已经做好了,能迟到这么多年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万幸。” “……”牧野无言以对,这对异于常人的夫妻他从来都看不懂。 “我先走了,荫荫身边需要人照顾。” “有事随时联繫。” “嗯。” 柳莫辞顺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牧野则直接穿过大门去找刘飞和安安。 刚才恨不得把四轮车开成飞机的紧张感一消失,牧野突然觉得胸口有把火在烧,越烧越旺,经久不息,好像一不小心就能将他挫骨扬灰。 这种强烈的灼痛感让牧野害怕。 “安安,你有没有受伤?!”牧野一把拉开车门,扯着嗓子大喊,吓的里面前一秒还在哈哈大笑的刘飞和安安同时愣住,两人像看坏蛋一样看着气喘吁吁的牧野。 安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瞧着牧野开口,“没有啊,就脖子有点疼。” “我看看!”牧野想都没想,直接倾身过去挑起了安安的下巴。 看着安安原本修长白皙的脖子此刻青紫一片,尤其是衬着车里昏暗的灯光后越发恐怖的画面,牧野眼里没熄灭的火星字瞬间被点燃,捏着安安下巴的手开始无意识用力,疼的她没忍不住‘啊’了一声。 牧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急忙放开她起身。 牧野动作很猛,加上后知后觉的慌乱,以致于磕到车顶的时候声音大的惊人,听的刘飞和安安同时摸了自己后脑勺一把,心里冒出两个字,“好疼!” 牧野却像没事儿人一样,淡定的关上后门,然后,走到前面坐进驾驶座,稳的刘飞暗中点赞。 事实上,牧野心跳快的马上要冲出胸膛,刚才的四目相对和安安身上特有的花香……差点要了他的命…… 操操操!牧野烦躁的捶了一把方向盘,力道大的后座的两人再次一愣,彼此对视一眼后用眼神问出了同一个问题,“队长(牧野哥)受什么刺激了?” 刘飞摊手,他怎么知道。 藏在牧野衣服下面的眦乌实在忍受不了牧野一次比一次快的心跳,轻车熟路的从他怀里熘出来,扑棱两下翅膀飞到他头顶坐下,坐姿……霸气。 后座的安安看着和自己面对面,但明显比她‘高人一等’的眦乌大脑死机,所以,这个长的奇形怪状,又会跷二郎腿,又会双‘手’环胸表达不满的飞禽类到底是什么品种? 眦乌见安安沉迷于自己的‘美色’,在心里把小乖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心想,这小不点看起来和他那个二次元的主人一样蠢呆蠢呆的,没想到还挺懂女孩子心思嘛。 有前途! “那个,你是什么东西?”安安迷迷糊糊的问眦乌,话一出口车里的两人一鸟表情顿时凝固。 刘飞满脸担心,怕安安被身板和心眼一样小的眦乌报复; 牧野纠结矛盾,怕安安问他眦乌是干什么的……东西; 眦乌则满心欢喜,轻快的叫了一声后扑进安安怀里。 还处于蒙圈状态的安安被突如其来的眦乌吓的心跳加速,低头对上眦乌它囧囧有神的视线,几秒后惊吓变成了惊喜。 “牧野哥,这个‘东西’好像很喜欢我啊。”安安两手插在眦乌翅膀下面,把它捧到眼前激动的说。 再次听到‘东西’两个字,眦乌非常不满,扭过头朝正在看它的牧野叫了两声,意思是让他赶紧替自己正名。 牧野收到眦乌的指令,急忙解释,生怕这祖宗惹事,毕竟,是个陌生人就和它有过节的前科太多。 “它叫眦乌,是我祖父养的一只……鸟,山里捡来的,野生的,所以,除了名字我一无所知。”你千万不要问我‘然后’。 安安瞭然的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品种怎么没在花鸟市场见过,不过……” 安安捧着眦乌的身子,把它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看的眦乌老脸通红的时候才再次把它放回身前,中肯的说:“它长的还挺精神的。” 精……神…… 刘飞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在心里默默地说,这姑娘的词库好强大,他和眦乌认识这么久竟然都没想到用这两字形容它的长相。当然,如果把这两个字的顺序颠倒一下,应该更符合眦乌的气质。 刘飞有胆子这么想,可没胆子明说,因为他刚一笑完就被眦乌用冰冰凉的眼神盯住,好像在说,“你小子再多嘴一句,信不信我冻死你!” 信!怎么不信!祖宗您都快把冻我当成日常消遣了! 刘飞果断选择闭嘴,由着安安和眦乌‘培养感情’。 “你是女生还是男生?”安安问,边问边把眦乌翻过来查看,吓的眦乌尖叫一声跑回牧野怀里猛拍心口。 和眦乌一样紧张的还有牧野,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眦乌是个绝对不会吃亏的主,怎么在安安这里受尽‘折磨’还无动于衷? 奇怪! 牧野低头,和犹自拍着心口的眦乌对上视线,前者眉头紧锁,“你不生气?” 眦乌下巴一扬,傲气十足,“我像是会无理取闹的人?” 牧野摇头,然后点头,“你不是人,你很会无理取闹!” 眦乌攥着‘拳头’威胁,“不要侮辱我对妹砸的爱!” “爱?”牧野疑惑,“你喜欢安安?” 眦乌得意洋洋的颠了颠腿,“当然!” “所以,你的‘陌生人有病症’好了?”不敌视陌生人了。 眦乌气愤难平,“我什么时候有病了,根本就是你们男人太不是东西,我才出手教训的好吗?” “……”这理由漂亮。 确定眦乌对安安的态度后,牧野放心的抓着眦乌脖子上的绒毛,把它扔还给安安,顺便还嘱咐了一句,“它说它没病,你可以随便蹂躏。” 安安失落的眼睛顿时星光闪闪,冲着眦乌露出一个小恶魔般的笑,看的眦乌拔腿就跑,但车厢就那么一丁点儿地方,它能跑到哪里,况且,旁边还有个刘飞趁火打劫,没一会儿就被安安按在了怀里交流感情。 坦白讲,美人配神鸟,这幅画面美的出奇。 ------- 和眦乌闹了一会儿,安安突然想起晚上的事,随手把眦乌丢给旁边刚睡着的刘飞大眼瞪小眼,自己则趴到前座旁边问,“牧野哥,晚上那几个什么人啊?他们叫我小姐,还说什么主人想我了,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啊。”
第100页 牧野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动动脸部肌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就是几个街头混混,看你一个单身姑娘在街上乱窜起了歹心。” “这样啊。”安安半信半疑的点头。 说到‘乱窜’,牧野想起自己之前和安安的交代,压低声音说:“我不是让你在店里等我吗?你怎么跑出去了?” “啊?这个……”安安快速坐回去,把眦乌抢过来抱进怀里掩饰错误,紧的眦乌差点断气,“就随便走走啊,谁知道运气这么棒。” 这理由一听就知道安安在撒谎,刘飞暗搓搓以为她这回肯定要被他们家以能动手绝不动口,能动口绝不沉默的性子出名的队长噼头盖脸教训一顿,谁知道,牧野不仅没发火,反而软声细语的哄人,“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我派人守着你,不会再有危险。” 刘飞震惊! “队长,需不需要我给您传御医?”脑子坏掉可是大事! 牧野从后视镜瞧了刘飞的怂样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给你开颅放水?” 擦!他们家队长的怼人的功夫又长进了! “看您这笑话讲的,我差点就笑出声了。” “哼!”牧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哼后就懒得再理刘飞,今晚的事儿太蹊跷,他必须好好梳理。 如果商场那次是巧合,那这次就绝对不是意外,淮川这么大,不可能所有妖的审美都刚好集中在安安身上,偏偏这个女人还和曾经的猎妖局领导人顾刃的孙子关系匪浅。 还有主人……能被妖称为主人的除了那个人绝对找不出来第二个。 所以崇雾,你的手终于开始往我们身边的人伸了吗?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70章给我一个家 送安安回去以后,牧野让刘飞带了一队人留下来保护她,自己则开车回了局里找叶声,有几个问题他还真得舔着脸去请教她。 “你们老大呢?”牧野在实验室转了一圈没找到叶声人,抓住一个经过的实验员问。 实验员像是刚受了什么刺激,被牧野一拍差点蹦起来,紧贴着墙面惊魂未定的说:“老大,老大在后面……做实验!”说完就跑。 “……”牧野瞧着连滚带爬逃走的实验员满脑子黑线,不就做个实验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牧野边在心里数落这些年轻人没用边往后走,一脚刚踏进活体实验区就听见一声尖锐的惨叫,吓的他急忙收回脚以为自己踩到了什么机关。 再一听,哦,声音还在…… 牧野无语的摇头,循着声音往里走,踏进禁区以后他终于明白实验员是怎么被吓到连滚带爬的,坦白讲,这种开颅剖腹的场面他看着都有点反胃。 “砰砰!”牧野敲敲玻璃门,用口型对抬头看自己的叶声说:“出来一下。” 叶声带着口罩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眼神里分明写着‘老子不爽,生人勿进’八个大字,搞的牧野火气蹭蹭往上冒。 他上辈子肯定和叶声结了不共戴天的仇,要不然,这辈子怎么时时被这丫头压着,偏还惹不过,打不得。 牧野又敲了几下玻璃门,见叶声实在懒得理自己,只好转身靠到墙上抽菸,结果,烟刚拿出来还没点着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报警声,吓的他手一抖烟直接掉在了地上。 “出什么事了?”牧野急忙问经过的梁稞。 梁稞茫然,“没事啊。” “都报警了还没事!死一个我要你的命!”牧野气急败坏的推开梁稞往里沖,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叶声不能出事。 “跟我走!”牧野抓住叶声的手腕往出拉,叶声嗤笑,“不是跟我断绝关系了吗,干嘛还管我死活。” 牧野没工夫跟叶声瞎扯,直接无视她带刺的话,强势的拉着人往出走,还没走出门就听见叶声平静的说:“这里禁止吸菸,报警声是提醒你的。” 牧野的动作卡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叶声,用极慢的速度转身,看着靠在实验台旁面无表情的叶声说:“耍我很好玩?” 叶声勾起一边唇角,艷丽的口红让她看起来格外撩人,“好玩啊,看你明明对我不爽到了极点,偏还要装作仁慈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兴奋,你说这叫什么?有病?精神病?” “叶声!”牧野厉声打断叶声近似自言自语的反问,侧脸的轮廓因为极力忍耐越发清晰,“我说过,我们没可能,你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那我只能让你从这里滚蛋!” 牧野的威胁让叶声依靠的姿势变的僵硬,她太了解牧野,只要他说出来的话就绝对不会收回,所以,自己如果在作下场只有一个,永远,彻底远离他的世界。 “我开玩笑的啦。”叶声突然笑出来,笑里不带任何情绪,“您找我什么事?我这儿正做实验,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您不如先移驾休息室?” 牧野对叶声的嬉皮笑脸无力招架,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留下刚被恐吓过的梁稞和叶声相对无言。 “老大,您没事吧?”梁稞小心翼翼的问。 叶声低着头,眼眶泛红,“事儿大了,你老大我这辈子肯定要孤独终老了,你说事儿大不大!” 梁稞,“您的视线但凡往别人身上分一点,都不可能孤独终老。” 叶声顺着实验台蹲下,用双手环抱住膝盖,将脸埋到臂弯,“就喜欢他啊,就喜欢他一个人……” “……” --------- 叶声做完实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彼时,牧野就坐在整个实验中心唯一的窗户边抽菸,夜风夹着雪花落在牧野肩头带起一片凉意。 “找我什么事?”叶声问,语气疏离。 牧野没动,抽了一口烟说:“他们能不能区分人类的美丑?” “能。” “会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长相对她产生兴趣?” “会。” “上次那几只妖失去的记忆能不能找回来?” “不能。” “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没有。” “……”叶声言简意赅的回答让牧野一时不知道怎么继续,停顿了几秒才又继续开口,“我给你申请了套房子,离局里不远,你有时间搬过去。” “!”叶声一直伪装的镇定坍塌,她难以置信的看向望着窗外的牧野,声音颤抖,“你要赶我走?” 吐出的烟圈被风卷回来,呛的牧野咳嗽一声。 他把菸蒂在掌心按灭后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然后,跳下窗台凝视叶声泛红的双眼,“是!” “为什么?我不招惹你还不行吗?”叶声抓住牧野的衣服,急切的说:“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躲着你走,你在家我就来实验室,你在实验中心我就回家,这样还不行吗?”
第101页 牧野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如此卑微的恳求一个否定,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但叶声不加掩饰的爱意让他恐慌。 他是男人,没有碰过女人的男人,这样的他每天和一个身材长相极佳的女人共处一室,尤其对方还是个时刻觊觎他的人,他真的不敢保证不会一个冲动对她做点什么。 不要说捅破最后那层关系,就算是一个脱离父女关系的拥抱,他都会觉得自己是在践踏伦理和道德底线,十五岁的年龄差啊,这是无论如何都逾越不了的鸿沟。 所以,他必须狠下心在错误还没犯下之前杜绝一切可能! 牧野深吸一口气,望进叶声的眼睛,笃定而决绝的回答,“不行!” 叶声对这种不留余地的决绝无言以对,她颓然的放开牧野,眼泪一颗接一颗砸在地上后摔的粉碎,“牧野,我以后乖乖叫你爸,这样……还是不行吗?我以后把你要娶的女人叫妈还不行吗?牧野,你说!怎么才能不赶我走!” 牧野沉默,这份沉默让叶声崩溃,“是你,是你带我回来,给了我一个家,为什么现在又是你让我的家支离破碎!牧野,你不能这么狠心的!” 牧野被叶声的眼泪刺痛,慌乱从眼里一闪而过,“怎么样都不行!如果你不想搬,我走。” “不要!”叶声一口拒绝,拒绝了所有的后路。 她才是牧野生活里的入侵者,要走的只能是她,而且她清楚的知道,如果牧野选择搬走,那她恐怕连他住在哪里都不会再知道。 “你别走,我走。”叶声转身,不让牧野看到自己的狼狈,“明天行不行?我今晚通宵把实验做完,明天就搬,或者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那里是你家,我一个外人搬走你得看着,万一带走不属于我的东西,以后会很麻烦。” 牧野攥紧拳头,牙根因为过度咬合隐隐发疼,“明天我在,你随时可以来搬。” “好,明天上午十点,我回……过去。” “……嗯。” “还有什么事吗?”叶声问,即使紧靠着办公桌也掩饰不了发抖的身体。 牧野想了下说:“关于改造妖的实验……”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叶声急忙回答,“快了,我今晚做的就是最后的诱导实验,顾越哥上次给十只做过改造手术,成了两只,只要我今晚的诱导实验能过,他们就会完全成为我们的‘战利品’。” 这次,牧野真的没有再继续话题的理由了,他吞了口唾沫,低声说:“我先走了。” 叶声忙不迭失的点头,“嗯!路上小心!” 牧野看着叶声被悲伤压弯的嵴背欲言又止,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选择无声的离开。 成人世界的残酷,叶声该懂了,实验室可以护住她的安全,但不能困住她成长的步子。 牧野离开后,叶声没有再哭,而是坐在窗前发呆。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像毒一样顺着叶声的鼻腔进入肺腑,血液,然后扎根,融合,让她对牧野无力抵抗的心慢慢走向坚硬。 “梁稞。”叶声背对着门口说,她知道梁稞就在外面,时刻关注着她的喜怒哀乐。 梁稞走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脸上的表情和平时惯有的软弱无能沾不上边,反而有种不可抗拒的霸道和凌厉。 叶声就着背对梁稞的姿势开口,声音轻到不可察觉,“你是不是想要我?” 梁稞没有任何犹豫,“是!” “我给你,你娶我。” 这次梁稞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绕到叶声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像帝王在审视卑贱的嫔妃一样,居高临下的说:“凭什么?” “凭我知道你进实验中心别有目的!” 梁稞笑了,笑容戏嚯而阴冷,“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触觉果然这么敏锐,好,我答应,但是……” 梁稞弯下腰,表情玩味,“能不能让我心甘情愿的娶你还得看你今晚的表现,如果我满意,随时可以结婚,条件由你开,如果我不满意……那就做到满意为止。” “好!”叶声笃定,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梁稞冷笑一声甩开叶声,从她桌上抽了张湿巾擦拭着刚才碰过叶声的手指,“记住,我不喜欢不干不净的女人,跟了我,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就都是我的,至于牧野,如果你再为他流一滴眼泪,我就打断他一条骨头!” “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梁稞单手插兜,神情倨傲,“叶声,从你明知道我别有用心还带我进实验室的那天起,你就没有第二种选择,你以为牧野知道真相后还能待你如初?别做梦了,他那样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人类有威胁的人,而我,不止与妖对立,也与人为敌!“ “!” 叶声慌了,乱了,后悔了,如果她当时没有被软弱打败,没有被梁稞假意的善良欺骗,那她怎么落到任人玩弄的地步? 她真的后悔了啊……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71章死亡留给了谁心伤 时间就像洪流,我们只能随着它顺流而下,如果想要逆流而上就要做好被它捲入漩涡中心,无力自拔的准备。 安安不想顺流而下,也不想逆流而上,她只想留住时间,留住顾越。 ------ 距离安安遇到‘流氓’已经过了五天,这五天‘请话’里只有安安一人,唐黎上课,绿荫请假。 绿荫请假的当天,柳莫辞亲自去了‘情话’和安安解释,说绿荫因为感染了风寒身体欠佳,需要在家休养几天。 安安想去看绿荫,被柳莫辞当场拒绝,他说:“荫荫不喜欢别人看到她生病时狼狈的样子,我们等着她回来就好。” 安安不懂这句话里的深意,也不便强迫柳莫辞带她过去,只好当着柳莫辞的面儿给绿荫打了个电话,姐妹俩聊了一会儿确定问题不大后就挂了电话。 安安觉得绿荫是个难得的好姐姐,她应该长命百岁,绿荫则认为安安是个难得傻姑娘,她应该无忧无虑。 事实上,她们都错了,错的离谱。 这一年的元旦绿荫独自在死亡线挣扎,安安最喜欢的顾越则在人迹罕至的山里生死不明。那个举国同庆的日子成了安安最不愿回忆,又不得不铭记的日子,她的先生,她爱的男人差点死在千里之外的山区。 元月一号早上,安安和母亲通完电话后跑去日历上画了个大大的叉,这个叉离她用萤光笔描出来的红心还有三天,三天之后她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顾医生。 安安无疑是兴奋的,但当她看到微博里舖天盖地的‘泥石流’三个字时,所有兴奋都变成了恐惧。 顾越不会有事,顾医生一定不会有事! 安安慌乱的拿出手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尝试了好几次后终于按下了属于顾越的快捷拨号。
第102页 长久沉默之后,电话那头响起了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 好,她说稍后安安就稍后,三秒后重复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一直重复到手机发烫,电话那头的提示音依然没有变过,安安的冷静彻底坍塌。 她顾不上什么外面不安全,在家乖乖等他之类的鬼话,买了最近的机票直飞目的地。 顾越他们义诊的地方在离目的地很远的一个小山沟,从机场到山脚附近的小镇要倒两趟长途,外加一趟乡村公交。 平日里会有很多到山脚做生意的三轮车或者面包车经过,想上去的人随便出点钱就可以搭个顺风车,但自从山里出了事就没人再敢靠近。除了总是沖在第一线的人民英雄,不会再有第二类人。 安安在小镇口等了整整两个小时,花光了她所有的耐心也没能等到一个人带她上山,夜幕降下的时候,安安踩着积雪,淋着冬雨踏上了上山的路。 她不知道这条路看不到尽头的路要走多久,也不知道路的尽头是风雨还是艷阳,她只知道再得不到顾越的消息她会疯掉。 安安非常清楚选择这种时候上山一个很冲动且胡闹的举动,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分一秒都控制不住。 对顾越,她受不了一点委屈,真的不能有一点儿委屈…… 第一次亲的人,第一次爱的人,第一次嫁的人都是顾越,安安作为女人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顾越,他也回报了她全部的第一次,并承诺她往后无数个清晨傍晚的幸福。这样的顾越,她绝对绝对不能失去! 不管这条路有多难! 夜风很凉,山路很滑,没一会儿安安就摔的满身是泥,狼狈不堪,可她还是固执的往上爬,什么手套,围巾,耳套,凡是会影响行动的东西一併被她丢在路上,她需要用最快的速度穿过这片灾难之地。 时间就是留住一切的唯一可能。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安安听见了野兽的嘶鸣,夹着暴雨和狂风的声音像是恐怖电影结束前的最后一幕惊魂,让人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 安安努力让自己把精力集中在脚下的路上,克服心理恐惧向上爬,然而,山体滑坡带来的轰隆声还是结束了她最后的幻想。 身体被巨石砸中的前一刻,安安好像看见了顾越帅气的侧脸,看见他和自己闹别扭,看见她和自己耍流氓,看见他们手牵着手在迟暮之年回望旧时光里的平淡爱情。 ---------- 牧野知道安安出事是在5个小时以后,那时候,他和唐黎,刘飞一行人就站在安安出事的山边,连许久不曾露面一心待在实验室里搞研究的易从风都跟了过来。 他们在看到石头下血肉模糊的尸体和一旁犹自发着光的手机时,依然无法相信前一天还完好如初的姑娘第二天就会烟消云散。 尤其是唐黎,他那么努力的做实验,开发新武器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在安安遇到危险的时候沖在她前面护着她,可是,为什么他成功了,她却没了,那种痛比他听见父母双双死于工地时还难熬,就像胸口被刀片活生生剖开,偏偏还头脑清醒的吊着一口气。 比生不如死还要痛苦千万倍。 “唐黎!你疯了!”牧野双手箍住往安安尸体前扑的唐黎,“她的身体已经残缺了,你难道还想让她连最后一步都走的不安生?!” 牧野的声音很大,大的在场的人耳膜发疼,可这完全不能唤醒失控的唐黎,他凭藉着灵活的伸手与牧野为敌,招招用尽全力,逼的一路跑上来耗尽大半体力的牧野节节败退。 刘飞他们可以帮忙,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唐黎制服,但是他们不想。 唐黎为安安的付出他们都看在眼里,那种沉默又偏执的付出比挂在嘴上的喜爱更让人印象深刻,所以,他们怎么捨得扼杀一个少年最后的冲动,他比他们的难过多了。 最后一拳,唐黎直直打在牧野嘴角,打的他当时就出了血,也是那一抹鲜红让唐黎恢复了理智。 他喘着粗气看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牧野哭了,哭声压抑而绝望。 牧野不知道是唐黎的痛苦感染了他,还是他打心底里就想大哭一场,他只记得在唐黎哭着说了一句“安安姐,我都还没告诉我是谁,没告诉我有多喜欢你,你怎么就能离开,怎么就捨得离开”的时候,他哭了。 就算雨水稠密而猛烈,就算眼泪一出眼眶就没了温度,牧野还是清楚的知道,他哭了,就在唐黎说‘喜欢’的那一刻。 喜欢安安的又何止他唐黎一个人…… ------ 这次救援大概是牧野参与的最艰难的一次,风雨不歇,灾难不止,饶是他和刘飞这样的专业人员都没能忍受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在宣布救援结束的那一刻体力不支的躺在泥泞的路边昏沉入睡。 唐黎和易从风却始终清醒,前者跪坐在安安的尸体前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后者则守在唐黎身边寸步不离。 易从风太明白那种失去挚爱时挖心剔骨的疼,也明白活着的人有多想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尽管他失去的是爱情,唐黎失去的是亲情,但痛苦沉淀下来都是同样的撕心裂肺。 “小唐,你喜欢安安什么?”易从风靠在一旁随意的问。 唐黎握着安安的手动了动,带着笑意的声音随之响起,“喜欢她笨,特别笨,我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她都没认出来我是谁,还整天跟我说她的专业排名从来没出现在第二位过,你说哪所高校高材生会这么笨?” “那是挺笨的。”易从风轻笑,笑里满是苦涩。 以前,他好像也这么评价一个女孩儿,只是,她是谁呢? “可我更笨。”唐黎轻声说:“我明知道她不会记起,偏还抓着她的弱点欺负她,面子真就那么重要?重要的,我到现在才想起她连父母也不要的我都不嫌弃又怎么会嫌弃现在走到哪里都会发光的我。” “……”可时间从来就不能重来。 “安安姐,你起来行不行?你起来我就告诉你我是谁,还有项鍊,这不是你爷爷替你求来的吗?我还给你,我还给你啊,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爸妈死了,弟弟也丢了,村里人都嫌弃我,说我有传染病,我没有家可以回,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你醒来好不好?” “以后不用你给我买衣服,替我攒学费,我能赚钱,赚的比你多多了,你把你的钱留给姐夫,我赚钱给你花。” “安安姐,我背弃所有过去千里迢迢的来这座陌生的城市就是魏凌找你,我需要你给的温暖,需要你给的关心,我……喜欢你。” “安安姐……” 最后一声安安姐是唐黎晕过去前最后的吶喊,安安听不见,更醒不过来,但是顾越听见了,他闻着花香找回来了。 “师兄……”顾越站在帐篷口,指着白布下的安安问,“她……小唐叫她什么?”
第103页 易从风低头在眼睛上狠狠抹了一把,然后,扛起唐黎对上顾越的视线,“安安。” “!” 响彻天际的雷声带来了更猛烈的风雨,它沖淡了死亡的气味,却浇不透活人的心伤。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72章想要一个如果 泥石流发生的时候,顾越正在另一座山里忙碌,他需要找到一种极为罕见的草药来提高妖类改造的成功率。 山里的信号本来就非常差,再加上下雨手机基本全程处于摆设状态,所以,顾越在进山之前就把手机交给了同事,叮嘱他,“如果我太太打电话过来就告诉她我转去了其他地方接诊,两天后回来。” 顾越以为自己的顾虑是万全的,可是,他忽略的天灾。 他恰逢时机的离开挽救了自己的生命,他的手机却同那名同事一起长眠地下。如果还有选择,顾越想,就算是要和天灾对抗他也会留在这里,或者带走手机,至少,在某一个时刻,他能感受到手机里传来的呼唤。 然而,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求不来一个如果。 淮川省人民医院太平间,顾越在里面枯坐了一整天,离他在风雨里的哭喊已经过去了五十多个小时,可他依然找不到可以接受现实的方式。 牧野以为顾越会和唐黎一样,把自己逼疯,逼狂,拿着过去说服自己相信安安并没有离开,可事实上,顾越除了坐在地上发呆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连表情都没有出现过一丝裂缝,沉默的就像安安得离开一同带走了他的灵魂。 门外,牧野疲惫的对易从风说:“易医生,我是个粗人,讲道理的话我不懂,请你,拜託你一定帮我看好他。” 易从风靠在墙上,嵴背弯曲。 摆在顾越面前的路是他曾经走过的那条,路上充满孤独,痛苦,一不小心就会摔入万丈深渊。 那时候,他尚有报复对象,才敢用仇恨支撑自己挺过来,可是顾越呢?让他与天为敌? 这又……有什么胜算? “牧队长,抱歉,我尽力了。”易从风说。 顾越刚回来的那天易从风还记忆深刻,他满身是伤,脸色惨白,脸上的表情像哭又像笑,极力逃避着眼前的真相。 “师兄,这肯定不是安安,她怎么会这里?” “她最近特别听话,我让她什么时间睡觉她就什么时间睡觉,让她吃多少饭她就吃多少饭,前天我们通电话的时候,她还答应我说‘顾医生,你放心啦,我肯定不会乱跑的,就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哦,你呢,要在外面好好治病救人’。” “她真的特别听话的,师兄,她一定不会跑来这里对不对?你们都是骗我的!” “对,你们一定是为了惩罚我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才会这么说的,我要回去,现在就回去!” “阿越!”易从风喊住马上要踏出帐篷的顾越,肩上扛着晕过去的唐黎,像踩在针尖一样,踏着不稳的步子走到顾越跟前,“这个你比谁都熟悉。” 那是安安的手机,手机壳上是顾越和她的q版头像,绿荫亲自给她画的。 完成的第一天,安安就跑到医院炫耀了一番,成瑞知道,程医生知道,护士站的护士也知道,就连顾越管的几床病人都知道他有个可爱的小妻子,她笑起来很好看。 顾越抬起手,用极慢的速度伸向易从风掌心的手机,又在触摸到它的一瞬间快速收回,身体不稳的后退几步撞在帐篷上。 “我不认识,你拿走,拿走!”顾越微低着头,眼神慌乱。 易从风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拇指在电源键上轻轻一按,原本漆黑的屏幕立刻亮了起来,屏幕里是安安和顾越接吻的照片…… 顾越四处游移的视线定在了屏幕上,从慌乱到平静,再从平静到死寂。 那时候的顾越就像落在悬崖边的飞鸟,再努力煽动翅膀也抵不过狂风的侵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悬崖越来越远,最后,跌入无尽深渊。 深渊里有顾越触摸到的爱情,也有不断循环往复的生离死别,所有故事都像利剑一样,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安安总和别人说顾越笑的时候眼里有清风朗月,还有浓郁花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可是,现在的他静如死水,沉如深海,那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悲伤压垮了他所有的伪装。 “师兄,我错了……”顾越顺着帐篷滑下,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抓着头发,眼泪一颗接一颗砸在地上,“我以为我能处理好安安和工作之间的关系,我以为我不会像顾刃一样为了什么狗屁誓言让自己的女人死于非命,我以为她嫁给我是这辈子最好的选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顾越说到底还是顾刃的儿子,顾成的孙子,骨子里就刻着无情的慈悲,他们可以为了陌生人卖命,却总让自己人深陷困境。” “如果我不接受成主任的提议,不要主任的位置,不为往后无休止的战争做打算就不会明知不安全还非要来这里,如果我再自私一点一切就都还是好的。” “师兄,我不要喜欢她了,我把她的爱情还给她,她嫁给谁都好,给谁生孩子都行,我一定不会缠着她。” “所以,你帮我救活她好不好?” 易从风堵在嗓子眼的痛苦在发酵,他沉默着上前,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顾越脸上,滚烫的眼泪落在易从风手背上的时候灼伤了他的皮肤。 “你以为喜欢就是两个字?如果真那么轻巧,我他妈用得着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往死了灌,用得着天天和仇人的女人上床?” “阿越,一蹶不振从来都不是深情的表现。” 顾越没有焦距的眼睛动了动,说出一句让易从风无力反驳的话,“人祸尚可溯源,天灾呢?我找谁替她报仇?” “……”是啊,天灾要怎么办啊? 直至那一刻,易从风才明白了‘幸运’两个字的意思,他再苦也还有人可恨,顾越……远比他难熬的多。 离开帐篷以后易从风并没有走远,而是找了件雨衣披在唐黎身上,抱着他靠在帐篷外望着快要亮起来的天空发呆。 天亮以后,伤痛就会被光明照的无所遁形。 五十多个小时了,易从风到现在还没有办法形容顾越后来的表现,情绪爆发的很快,收敛的也很彻底,黎明就像是他情绪的临界点,前一秒痛哭,后一秒平静,然后,抱起安安回家,守着她直到彻底离开。 今天是回家的第二天,顾越依然没有从封闭的世界走出来,而安安即将被送离。 -------- 厉坤,顾成还有安安父母是前后脚来的,从痛不欲生的大哭到隐约可见的奸笑把他们几人的立场划的泾渭分明。 安安父母都是老师,对礼数形象非常讲究,可饶是这样,安安妈妈还是忍不住哭倒在地,抓着顾越胸口的衣服又打又骂,“你说你会给她一座城堡,让她一直做她的公主,你说会好好照顾她的啊,这才多久怎么就……我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你……啊……我的安安……”
第104页 一旁站着的安安爸爸心疼妻子,但更心疼女儿,硬是铁着心肠任由安安妈妈在顾越身上发泄,如果不是碍于顾越现在的表情,他一定抓着他狠狠的打一顿,打到安安活过来。 可是啊,这个不言不语的孩子怎么看都比他们更难过。 …… 顾成心目中的孙媳妇从来都不是安安这种‘娇小姐’,对于安安的死他虽然没有表现出高兴,但心里乐见其中。 这样,顾越就还是雷婷的,他二十多年的谋划就会回归正轨。 想到这里,顾成拍拍雷婷的肩膀,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顾成的笑容一分不差的落在了厉坤眼里,顿时变成万丈寒冰。 厉坤右手微抬,李婶马上上前附耳,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安安,你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怎么可能停在这里? 因着厉坤在,安安并没有被马上安排下葬,尽管她的目的和其他人不同,但总归是满足了大家对安安的不舍,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顾成。 离开医院的时候,李叔挡住了顾成的去路,“老爷,夫人有句话带给您。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请您凡事三思。” 李叔的话激怒了顾成,他二话没说就打了李叔一拳,李叔受着,因为他是僕人,可这不代表他永远不会还手。 他有预感,那一天快来了。 李叔轻嘆一声,转身回去太平间,所有人都守在那个阴森冰凉的地方为安安送行,谁都没有注意到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还有一个人也在难过。 “唐黎哥,小乖又学了一支舞,我让它跳给你看。”杜恒坐在唐黎对面,对怀里的小乖使了个眼色,它立刻爬下去停在唐黎跟前开始跳舞。 舞步很滑稽,音乐也很欢快,可这远不能抚平唐黎心里的伤口。 一支舞跳完的时候,唐黎伸手摸了摸小乖的脑袋,声音嘶哑,“杜恒,你还记不记得安安的声音和长相?” 杜恒点头,“记得,很清楚。” “那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杜恒沉默,他做不到。 唐黎急了,他抓住杜恒的肩膀,眼眶通红,“你不是ai天才吗?你帮我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她,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拿来交换,我的命都可以。” 杜恒过了年才十五岁,他对成年人复杂的感情一知半解,但是对比起肖林死时自己的难过,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唐黎的心情,那是只有死亡才能结束的心如刀割。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对不起。” 唐黎笑了,他放开杜恒恢复刚才抱住自己的姿势,低声说:“这样也好,跟她有关的记忆我只想一个人保存。” “……”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73章你眉心的火焰花 是夜,一身风霜的李婶进了顾越家,带着一个不知该喜还是该愁的真相。 “夫人,dna对比结果出来了,死的并不是安安少夫人。”李婶难掩激动的说:“我是不是马上去告诉小少爷?” 厉坤不语,沉吟片刻后说道,“暂时别说,你和老李再去一趟事发地点,把经过查清楚,附近的村镇也都去看看,如果找到安安算是虚惊一场,如果真的……就当死的的确是她。” “夫人,您是担心……?”李婶欲言又止,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她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厉坤闭上眼睛,声音低的像是远山沉钟,“真来了我们挡也挡不住,只希望这两个孩子不要步前人的后尘。” “……” “阿越的情比他重,安安的心又不如她狠,如果走上同一条路,阿越和安安的结局只会只会比他们更惨烈。” 李婶脸色沉重,完全不能理解厉坤的用意,“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促成他们的婚姻?这不是在把他们往火坑推吗?” “我何尝不想做一回坏人。”厉坤嘆息,“但是,缘分的事冥冥之中自有天註定,我们强行插手只是让他们的结局走的更快而已,既然针锋相对的立场不能避免,不如在平和的过程中寻找其他解决办法。” “夫人……”李婶还想说什么,话一出口就被厉坤疲惫的声音制止,“去吧,快去快回。” “是……您的身体?” “撑得住。” “……” 离开顾越家,李婶和李叔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安安出事的地方,风雨停了,死亡的阴影却更加深刻。 他们极力避免的结局就在这朝阳也无法穿透的山林拉开了序幕。 ---------- 疼,身体的每一寸骨肉都在发疼,疼的安安忍不住想要大喊,思绪却被关在漫无边际的深渊里找不到突破口,她只能茫然的奔走,跌倒,爬起来继续前行,到最后竟发现自己仍然在原地徘徊,那种无力的惊慌失措快要将她逼疯。 猛然,她好像听见了谁的呼唤,“安安,安安……” 这个声音好熟悉,她在哪里听过? 学校?医院?情话? 对!情话! 安安惊醒,她怔怔的望着天花板发呆,几分钟后抱着被子坐起来,茫然的看向四周。 入目是一间传统中国风装修的卧室,但又比传统的质朴多了许多华丽的元素,精緻到一桌一椅都在昭示着主人的尊贵。 “这是哪里?”安安揉着钝痛的脑袋思考,怎么也想不出来答案。 刚才熟悉的男声突兀的穿插进来,“醒了?” 安安立刻看向声音的来源,准备问他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却在看到来人长相的时候愣住。 这张脸和她记忆里的那张天差地别,前者阴柔俊美,无懈可击,后者平凡普通,过目即忘,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可是,声音如出一辙。 “你是在情话买花的那个人!”安安在看到男人右耳上泛着寒光的耳钉时笃定的说。 男人笑了,笑的温柔和煦,可这远不能抵消他眼神里的寒气,“怎么认出来的?” 安安不理会男人的询问,兀自从床上下来,赤脚站在舒适柔软的地毯上,浑身防备,”你到底是谁?之前去花店有什么目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 顾越!她不是从淮川跑去找顾越了吗?她坐了很久的车,爬了很远的山路,后来,后来遇到了山体滑坡…… “我,我还活着?”安安用双手抱住自己,感受着身上偏低的温度,心底一片冰凉。 她记得非常清楚,遇上山体滑坡的时候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根本就来不及躲避那块足以将她压的骨头粉碎的巨石,可是,现在的她分明是以人的形态站在这里。 所以,石头滚下来的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救了你。”男人不轻不重的四个字让安安更加茫然,“你,救了我?怎么救?为什么?”
第105页 男人笑而不语,走到床前,俯身将地上的拖鞋拿起,然后走到安安跟前站定,屈膝,弯腰,小心的替她穿上。 安安机械的由着男人在自己身前动作,只觉得身上的温度在快速流失,连心跳的频率都在渐渐变慢,是不是……她快死了? “别胡思乱想。”男人站起来,笑着抚摸安安的脸颊,掌心的凉意让安安不自觉后退。 男人不觉有碍,从容的收回手负在身后,声音低沉而缓慢,“我叫崇雾,是你的父亲。” “!”一颗惊雷在安安脑中炸裂,父亲?一个看起来大不了她几岁的男人说是她的父亲,这种玩笑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安安嘴角勾起一个极为讽刺的弧度,与她乖巧的长相格格不入,“先生,便宜不是这么占的,还请您自重。” 崇雾的表情依旧淡然,他不紧不慢的走到窗前,眉眼含笑的看着梳妆檯上的琉璃灯盏,“我们不是人类,我们生命比他们高贵,也比他们漫长。” “什么意思?”这个世上除了人还有其他种族? 崇雾侧过身望向看看,“过来。” “……”安安犹豫,她潜意识里觉得崇雾不是好人,可心里的好奇又驱使着她不断靠近答案。 沉默了一会儿,安安还是走了过去,然后,她在镜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画面。 阳下的草地上,一名女子张开双臂朝着阳光的方向奔跑,一个长相阴柔俊美的男人站在树下看着她,笑容清淡,但眼睛里的深情显而易见。 这个画面她看过,就在第一次看到崇雾手上那枚戒指的时候。 那时候她看不清楚女人的长相,只是从崇雾眼睛里描绘的背影抓住了一些痕迹,现在,一切都很清楚,清楚的连女人脸颊上细微的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这份清晰和安安记忆里的影子重叠。 镜子里女人的长相和崇雾家客厅挂着的那幅画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在于,画里的她红眼白发,镜子里的她黑眸黑发。 “她是你母亲,宿雨。”崇雾说,字里行间满是思念,“她是这个世上最漂亮,最善良的女人,可是……!” 思念急转直下变成蚀骨的仇恨,“可恨的人类竟然逼死了她!” 人类逼死了她?画里,画里是她临死的样子? 安安害怕的后退,可怎么也摆脱不了崇雾身上急速喷发的怒气。 “安安,你知道顾越是谁吗?”崇雾面目狰狞的看着安安,眼里的火焰像是要将这个世界全部焚毁,“他是顾刃的儿子!你杀母仇人的儿子!” “你胡说!”安安惊叫,“我家在霖安,爸爸妈妈是高中老师,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她!公公是好人!我要走,我要去找顾医生!” 安安边说边后退,身体被无措的恐惧包裹,“你是个骗子!” 最后一声是安安喊出来的,她不会骂人,不知道用哪些词语才能发泄心里的惧怕,这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崇雾眼里的仇恨在加深,他用极慢的速度走向安安,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头,把她的理智尽数踩碎。 “不认识?!”崇雾笑,笑容阴冷刺骨,“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说完,崇雾猛然从身后钳住安安的脖子,快的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人完全禁锢在怀里,脖子上还带着随时可能置她于死地的威胁。 崇雾禁锢着安安,迫使她走到镜子跟前,然后俯身贴进安安毫无血色的侧脸,一字一顿的说:“看清楚了,你眉心的火焰花,你的瞳色,你的发色,哪一样不是她留给你的宝藏,这是被千万妖类尊重无尚荣耀。” 安安愣了,她惊恐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变化,漆黑的眼珠变成了妖艷的鲜红,乌黑的长发变成了不染尘埃的纯白,原本长至腰侧的发丝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腿弯,发丝无风自动,映衬着眉心正在燃烧的火焰花像极了掉落尘世的精灵。 可是……这双足以成为杀人武器的利爪是怎么回事? 它们还是那么纤细,干净,偏偏又带上了让人恐惧到窒息的锋利。 “啊!”安安抱住疼痛欲裂的脑袋,疯狂叫喊,“这不是我!不是我!我是人,这个世上没有妖,我是人,啊!” 镜子掉在地上摔成碎片,锋利的指甲落在脸侧刮伤安安细嫩的皮肤,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来,唤醒了崇雾潜藏在心底的渴望。 没有任何思虑,他抬起安安的下巴快速吻了上去,嗜血而残忍。 这个吻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安安最后的侥幸压垮。 如果她是妖,如果崇雾是她父亲,那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乱,伦?当着她母亲的面儿?在顾医生还不知道生死的时候? 怎么可以! 暴戾在疯狂蔓延,顺着血管霸占了安安所有的理智,她的恐惧被暴戾激化成残忍的笑容,又在崇雾的手贴上自己腰腹的时候骤然裂开。 结束不过一瞬。 “唔!”痛苦的低吟自崇雾唇间溢出,让他的肆意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冷到死寂的平静。 “想杀我?给你这个机会!” “……”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74章噩梦一场 寒风凛冽的山顶,崇雾和安安各立一方,一个黑的彻底,一个白的纯粹,把周围的一方土地划分成两个极端对立的世界,就像现在的他们,就像往后的他们。 “你是我女儿,所以,我给你机会。”崇雾说:“只此一次。” 安安眼神冰冷,不发一言。 刚才的画面她还记忆深刻,被逼到绝地的自己情急之下伸手打向崇雾胸口,她明明没有用多少力气,指甲却在接触他的身体的瞬间深深嵌入胸腔。 有片刻时间,安安似乎感受到了崇雾有力的心跳,就在她掌心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需要一下,只需要她再用力一下,崇雾的心脏就会被她捏的粉碎,可是,在看到他眼里的难以置信和悲伤时她犹豫了,就是那一闪而过的犹豫让她错失了全部机会。 崇雾放开安安,低头看着血流如注的胸口,表情淡漠。过了许久,他再抬头时笑容灿烂,“不愧是我的女儿,即使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能伤我至此,不过,你的仇人不是我,而是与你同床共枕的顾越和他那个可恨的爷爷。” 安安不记得自己当时脑子里想了什么,话一出口已经变成了,“就算是妖,我也永远不会与人类为敌,更不会和顾越刀剑相向!” 她的医生不顾生命危险在外面救人,她怎么可以变成扼杀人类生命的刽子手,那是死都不会被允许的罪大恶极。 崇雾的笑容在安安毫不犹豫的话里变淡,“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将我打倒。” “……”打倒他她就能回到过去?还是打倒她就能回到顾越身边? 安安还没整理清楚崇雾话里的意思就已经被带到了山顶,干冷的寒风,沉闷的空气预示了她的惨败。
第106页 一秒,只一秒,她就无力的跪在了崇雾脚下,前襟上被血染成红色的碎花在风里摇曳,发丝迎着风在潮湿的空气里飞舞,尾端逐渐带上了星星点点的水气。 ---------- 再次醒来,安安依然在那间屋子,地上的血迹没了,被打碎的镜子也恢复了原貌,之前的一切就像梦一样消失的无形无踪。 “你醒了?”没有起伏的男声在门口响起,安安快速转头想找回梦里出现的容貌,可是来人的长相让她失望了。 还是那张普通的脸,还是那身压抑的黑,胸口也没有被重伤的痕迹,难道她脑子里的那些画面真的只是梦见?和以往那些离奇的梦境一样? “安老闆?”男人见安安望着自己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身体还不舒服?” 安安的手没有任何徵兆的捏上了男人的脸,真真切切一张人脸,没有所谓的易容,更没有披上面具。 “你是谁?”安安问。 男人坐在床边,两腿交叠,双手置于膝头,礼貌的回答,“江邈。” “江邈……”安安低头默念这两个字,那个人叫什么?崇雾? 崇雾?江邈?江邈?崇雾…… 真的是梦? “安老闆,需要我帮你请医生过来吗?”江邈担心的问,“你刚才一直在做梦,似乎很难过。” “做梦?我在梦里说了什么?”安安跪坐起来,面带急色,只要他说的出来,那就是噩梦无疑了。 江邈回忆了下说:“骗子,不是我,我不会与人类为敌,大概就是这一类,梦里你说的不是很清楚,我只能辨别出来这些。” 安安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原来是做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江邈问。 安安急忙摆手,“噩梦,噩梦……对了,江先生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顾医生,就是我先生,你有没有看到和淮川省人民医院有关的新闻?” 江邈,“一,这是我在山脚下的老房子;二,我是商人,进山有我的目的不便对外人透露,你是我在下山时顺手救回来的;至于你先生,抱歉,新闻上只说了死者数量,并没有公布名单。” “数量……”安安抓着身下的被子,紧张的掌心冒汗,“确定死亡几个?” “三。” “……”安安一言不发的爬下床,也不管身上穿的是什么,有没有钱打车再回到那座山上,只是凭着意志走到了门口,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江邈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服下摆,走到门口对抱住安安的苍霄说:“把她扔回山里。” “主人……” “我叫江邈,是刚来淮川不久的商人。” “是。”苍霄立刻改口,“江总,您既然救了安安小姐,也让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又要告诉她那是梦?” “全都是梦。”江邈说:“从那一夜到现在全部是梦,江邈也是梦。” “属下不懂。” “呵。”江邈低笑一声,抬手温柔的抚摸着安安平静的侧脸,“她独自在真假不知的记忆里挣扎,每天担惊受怕的样子会让我兴奋。” 苍霄不语,他跟随主人多年,从来就看不懂主人的心思,更不敢妄加揣测,他只是担心这种爱与恨交织在一起的感情会让他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就同数年前一样,把旁人逼上绝路,也差点葬送自己。 在安安唇上落下一吻后,江邈将手放在安安腹部,平静的说:“把她丢回山里,该受多重的伤原样复原,尤其是这里。” “是!” 说完,苍霄快速离开,衣摆带起的风让死寂的空气活了过来。 江邈踱步至窗边,眷恋的来回摩挲着指间的戒指低语,“宿雨,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这一次,我会杀尽所有觊觎你的人,包括你自己。” “……” -------------- 山林里,李叔和李婶一前一后快速穿梭,崎岖的山路在他们脚下如履平地。 “老头子,你说少夫人不会真出事了吧?”李婶担心的问。 李叔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回答,“吉人自有天相,少夫人心肠那么好肯定会长命百岁。” “你个蠢老头,谁问你这个了!” “嘘!”李叔突然停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李婶仔细听。 细微的山风夹杂着虫鸣,让冬日的凉薄与萧瑟昭然若揭。 “没什么啊。”李婶不解,话音一落就听见一声不轻不重的撞击,两人对视一眼,快速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大约一分钟后,李叔和李婶停在了一处陡坡,坡下尽是石块和还未回归土壤的落叶,还有……棉衣一角。 “老头子,你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人?”李婶指着左前方激动的说。 李叔显然也看到了,二话不说朝着那里快速走去,李婶紧随其后。 不过片刻,被树叶和泥土包裹的安安就被挖了出来,她浑身上下没有几处完好,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到几近于无。 李婶一看急了,赶忙拿出临走之前厉坤给的药塞进安安嘴里,又给她餵了几口水才把人扶起来抱进怀里。 “老头子,快联繫飞机,少夫人这身体拖不得。” 李婶还没说完,李叔的电话就已经打了出去,言简意赅的交代几句后把李婶怀里的安安抱了过来,“回刚才那片平地,人马上来。” “好!” 回去淮川的路上,安安很不踏实,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嘴里含糊不清的胡言乱语更是没有停过,如果有人仔细辨认肯定能听见她来来回回的说的几个字都和顾越有关。 “顾医生,你别怕。” “顾医生,你冷不冷?” “顾医生,我没哭,所以,你要没事。” “顾医生,我怎么还没找到你……” 这边的安安噩梦难平,医院的顾越更是痛苦难当,“爸妈,你们别把安安带走,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她,我该死,可我知道错了啊,我以后再也不会再把她一个人丢下,求你们别把她带走。 霖安太远了,我想随时随地都能见到她。 求你们了……” 出嫁从夫,安安即使离开也是顾家的人,安爸安妈并没有权力把她强行带走,但他们就是控制不住,一想到自己老年丧女,失去的还是一个打小就宠着,惯着,知寒知暖,贴心可爱的女儿,他们怎么能平静。 失去挚爱的顾越固然可怜,难道为人父母的他们就不可怜,天下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女儿,交给你第一次是信任,第二次就是愚蠢。”安爸语气坚定,“安安我们必须带走,往后你有了别人她也就不会伤心。”
第107页 “没有别人,爸妈,我发誓!绝对不会有别人,你们相信我!” 安爸安妈没有半分动摇,铁了心要把这段感情连同安安的离开一併结束。 顾越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终于还是没忍住喊了出来,“谁都别想把他带走!” 那一声顾越用尽了力气,决绝又坚定,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心惊,他们完全不能把温和的顾越和眼前阴暗的男人对应起来,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顾越如假包换。 “威胁长辈?”厉坤突兀的声音让走廊里凝滞的气氛破裂,她不紧不慢的由暗处的阴影走出来,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众人忍不住退避。 厉坤一路走到顾越跟前站定,即使身高与他相差甚远,也没有在气势上输掉分毫,“顾越,把刚才的话当着我的面重复一遍。” “……”顾越狼狈的躲开厉坤的视线,低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谁?” “爸妈。” “没有安安你打算怎么安顿自己?行尸走肉的活着?还是跟她一起死?” “……”顾越沉默。 “说话。” 顾越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半晌后,破釜沉舟般的吼了出来,“比以前活的更认真!” “好!”厉坤扬声,随即笑了出来,“去门口等着,半个小时后我还你完好如初的安安。” “奶,奶奶……” 顾越乱了,所有人都乱了,混乱的背后是谢天谢地。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75章明着说爱,背着喜欢 安安被李叔抱着出现在医院门口的时候,顾越才突觉这个画面恍如隔世,过去几天漫长到让他崩溃。 “安安!”安妈妈一看到女儿就激动的往李叔跟前跑,安爸爸跟在身边,经过顾越的时候,安爸爸用余光瞟到他刚迈了一步又急忙退回来的样子心疼的不行,硬是拉住妻子沖她摇摇头,“让那孩子去吧。” 安妈妈不愿,但还是忍住焦急退了回来,所有人都把机会留给了顾越,一个用几天时间把自己折腾的像是历经沧桑一样的年轻人。 顾越眼里交织着惊喜与怯懦,他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个梦,一旦靠近就会碎裂。 李叔想给顾越时间发泄积蓄已久的压抑,但是安安的身体拖不得,他不得不做回破坏气氛的坏人,抱着安安疾步走到顾越跟前说:“小少爷,少夫人的身体耽误不得,还请您撑住。” 顾越所有的退缩顿时被利剑斩断,他小心翼翼的把安安抱进自己怀里,快速转身往里走去,一直候在门口的成瑞见状马上跟过去给顾越打下手。 他们从医多年,早已经对生死见怪不怪,可看到安安身上轻浅不一的伤痕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顾医生,你要不要回避?”成瑞沉声说道,顾越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再受刺激。 顾越一边换衣服消毒,一边回应,“不必,她的命她只能交给我。” 顾越的坚持让成瑞放弃继续,他转回去,在顾越还没准备好之前先给安安做基础治疗。 安安的检查和治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顾越的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大起大落,最后平稳落地。 “安安,谢谢你回来。”顾越握住安安冰凉的手,软声低语。 成瑞听得心口发闷,上次见安安她还是个干净漂亮的小姑娘,丝毫没有因为婚姻的束缚落入俗套,反而在顾越给的爱情里越发单纯无忧,没想到再见竟是这样的场面,她白皙的皮肤没了,会笑的眼睛也没了,单薄的身体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苍白又无力。 哎,世事无常啊。 交代好后续工作,成瑞带着助手和护士离开,把空间留给顾越和安安,外面还有人还在等他们的答案。 门外,众人翘首,一看到成瑞马上围过去紧张的询问,成瑞一一作答,最后给出结论,“没伤到要害,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活蹦乱跳,但她在雪地里停的时间太长,以后还要仔细照顾,免得留下后遗症。” 还有……那个没了的孩子…… 成瑞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把这个意外告诉他们,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安安活着回来已经是最好的答案,就让这个还没被发现就突然离开的存在烂在他和顾越肚子里吧。 原本死气沉沉的走廊在成瑞说完那番话后马上变的热烈,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场虚惊庆幸,只有杜恒注意到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身影有多萧瑟。 唐黎哥,是不是哭了? 杜恒抱着小乖去了那个鲜少有人经过的安全通道,毫不意外,唐黎一个人趴在狭小的窗前嵴背佝偻,肩膀颤抖。 “唐黎哥。”杜恒小声开口。 唐黎的背影僵硬,他没有转身,也没有抬头,就着趴伏的姿势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我?” 这明显是一句取笑,如果放在平时杜恒肯定要怂恿小乖替自己报复,可是今天他一点也不想这么做。 杜恒把背包里的大包抽纸塞进小乖怀里,然后,指指唐黎的方向,小乖立刻会意的抱着快和自己一样大小的抽纸跑向唐黎。 小乖没哄过人,停到唐黎跟前以后茫然的回头看杜恒,杜恒用手指指自己脑袋,小乖有样学样,侧过身体,一手艰难的抱着抽纸,一手轻戳唐黎的头发。 唐黎感觉到头顶的动静,把脸在衣袖上蹭了下慢慢抬起头,小乖咧嘴逗笑的表情立刻落入了他眼底,滑稽又可笑,但他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睛疼? 小乖双手抱着抽纸往前送了送,嘴里发出一声小猫叫。 唐黎眼眶发热,摸摸小乖光秃秃的脑门,笑道,“我狼狈的样子被你和你的小鬼主人看到了,为了维护我英明的形象是不是该把你俩杀人灭口?” 小乖和杜恒脖子同时一缩僵在原地,眼睛瞪的圆滚滚的很是可爱,唐黎原本还低落的心情在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竟然有了好转的迹象。 他抽了张纸擦去脸上残留的痕迹,望着远处街上来来的人群低声说:“我不想叫她姐了。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很明确,因为感激她不嫌弃我,所以尽力让她不要受累,直到看见那具尸体我才突然明白,男人和女人从来就没有纯粹的友情,我对她好不过是因为我喜欢她。” “唐黎哥!”杜恒急了,“这种话绝对不能乱说,安安姐已经嫁人了,顾医生还对她那么好,你不可以对她动其他心思!” 唐黎嗤笑,“怕什么,喜欢和占有是两件事,我不会做让她为难的事,对她,我还是闺蜜唐黎,对唐黎,她会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 “唐黎哥……” “我知道感情里的‘先来后到’对局外人来说就是死刑,我有觉悟,所以不难过。” “……” “杜恒,谢谢你。”
第108页 “不,不用谢。”杜恒说,他突然有点后悔跟过来,旁观一段註定无果的感情对他来说压力太大了。 唐黎拍拍小乖的脑袋,笑着说:“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小乖扭头看看杜恒,见他点头才抱着纸返回,走了一半又跑回去把纸塞进唐黎怀里,嘴里‘喵喵’不停。 唐黎读懂了它‘话’里的意思,把纸巾拿在手里朝他扬扬,“谢了。” 小乖被夸害羞的扭头就跑,一路跑回杜恒怀里,扒着他的脖子不断喵呜。 杜恒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说了句“唐黎哥,我走了”就转身离开,留下唐黎一个人在窗口吹着冷风,侧脸的轮廓在风里被吹的柔和。 ------------ 病房,顾越坐在床前替安安暖手,她的手很凉,任凭顾越的手心凉了又暖,暖了又凉也没有让安安手上的温度发生本质变化。 顾越不觉得这种机械的重复无聊,反而是越来越真实的触感让他悬在刀尖上的心平静了下来,平静之后一深思又变成后悔。 “安安,等你醒了我给你随便打骂,这回我一点儿都不无辜。 我一直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把你保护的很好,不让你知道这个城市里潜在的危险,不让你知道我身后的万丈深渊,我以为我有能力保护你,我也说过会第一时间发现你身体和心里的反常的,可是…… 可是我连你什么时候怀孕都不知道,安安,你怎么就会觉得我好? 呵……” 顾越的道歉持续了很久,久的沉睡的安安忍不住蹙眉,挣扎几次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顾医生。”女人软糯里带着点儿干涩的声音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顾越清醒。 他低着头,眼里的情绪疯狂乱窜,却怎么都不敢对上安安的视线,怕她责怪自己,更怕她安慰自己。 “顾医生,你看看我。”安安语速很慢的说:“对不起,我不该一个人跑出去,我一开始很听你话的,要是你走之前把我的手机没收了,把家里的电视也一起停了,我就肯定不会看到新闻,乖乖在家等你回来。 我不想让你担心,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你。” 顾越握住安安的手忍不住收紧,紧的安安手掌发疼,“顾医生,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他哪儿来的资格生气? 说客观点,这次意外是天灾,说主观了还不是因为他把别人的安危放在了安安前面。 见顾越一直低头不语,安安心里忐忑难安,她试着坐起来,刚动了一下就被顾越起身按了回去,也是这一按让她看清楚了顾越的脸,一张刚经历过肝肠寸断的脸。 安安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她被困在‘梦’里时的无助连同顾越的苍白将她的坚强击碎,即使放声大哭也不能打败脑子里的害怕。 “顾医生,顾,顾医生,对不起嘛,顾……” 安安所有的道歉都被顾越的唇堵了回去,滚烫的眼泪混杂着苦涩的唾液让两个各自经历过感情灾难的人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不是安安的身体刚遭受过大难,病房一定会成为他们爱情的圣地,枕着鲜花,闻着清香感受只属于他们的温度。 后来的时间顾越一直侧躺在床上,身边是小小的安安,两人没有主题的闲聊一些细碎的小事,很默契的对这几天的经历闭口不提。 只是,不提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过,那个‘梦’安安忘不了,那个孩子顾越更忘不了。 有些种子一旦生根就会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生长,即使拼上性命也未必能将它连根拔起,反而会在与日俱增的关註里眼睁睁的看着它张成参天大树,把晴日变成阴影,把光明变成黑暗。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76章你听,春天来了 出院以后,安安的身体一直不好,稍微吹点冷风就会感冒发烧,为了照顾她,顾越推掉了主任的职务,也尽量避免值夜班,一心替她调养身体。 转眼就到了来年开春,被顾越关在家里两个多月的安安终于获得首肯,重新回到了情话。 情话还是原来的样子,人也都还没变,而她记忆里始终挥之不去的火焰花,妖,崇雾,江邈,却再也找不到痕迹,她迫使自己相信那是梦,一个有点真实的梦。 这样,她的生活就依然完好。 可是,火焰花?她在那里听过呢? 情话门口,绿荫和唐黎站在台阶上微笑,旁边是救过安安一命的吉祥物。 “荫荫姐,小唐,我回来啦。”安安笑眯眯的说,和年前的她一模一样。 绿荫率先走到安安跟前,倾身抱住她,“欢迎回来。” “嘿嘿。”安安回抱住绿荫傻笑,顺便朝不远处的唐黎眨眼,后者笑的从容。 “安安,你胖了。”唐黎不轻不重的说。 说完安安差点尖叫起来,体重永远是女人的痛,说一个女人胖了简直就是在往她胸口插刀子。 “唐黎!”安安冲到唐黎跟前,踮起脚,依然……和他差的很远,“弯腰!我要训人!” “哦。”唐黎听话的弯腰,还很好脾气的往前凑了凑,“训吧,安安。” “安安?!”安安眉梢飞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我才多久不出现你就连姐都不叫了,胆子好会长!” 唐黎脑袋一歪,微微耸肩,“你怎么看都不如我成熟,不想叫姐。” “你你你!”安安愤怒,愤怒完转身跑回去抱住看戏的绿荫求助,“荫荫姐,小唐欺负我。” 绿荫和哄小孩一样拍着安安的后脑,说了两句后看向靠在门边的唐黎,只一眼,她就看出了端倪,当下沉了脸。 唐黎不语,对绿荫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做什么。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是非轻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叫安安姐只是不想自己离她太远,但这绝不代表他对安安有非分之想。 见唐黎对自己摇头,绿荫悬起来的心稍稍放下,“行了行了,小唐逗你玩的,快进店里去,一会儿吹感冒了顾医生该心疼了。” 一提到顾越,安安立马变乖,赶忙从绿荫怀里出来,裹紧衣服,两手在围巾上使劲儿一拉,勒的自己差点背过气去。 “哈哈,安安啊,你怎么越来越可爱了。”绿荫看到安安谋杀自己的行为,忍不住发笑。 安安龇牙,“还是不是因为顾医生越来越好了。” “是不是?” “嗯嗯!”安安挽着绿荫的胳膊往里走,经过唐黎的时候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满脸的怨气让唐黎忍不住打颤。 “我跟你说啊,我们家顾医生现在不仅会做饭,还会梳头发,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都是他一手包办,就连我……咳!” 一想到现场画面安安脸红了,绿荫不怀好意的追问,“连什么?” 安安瞟了眼在旁边干活的唐黎,凑到绿荫耳边悄悄的说:“连洗澡都是顾医生帮我的,当然!只局限于我犯懒的时候!”
第109页 “哦……”绿荫抑扬顿挫的哦让安安更不好意思了,躲到一边捂着发红的脸颊不吭声。 随后进来的唐黎看到安安的反应,心里一片苦涩。 他想的不多,她开心就好。 有唐黎在,安安和绿荫纯粹就是吃吃喝喝聊聊天的节奏,两人也是真不和唐黎客气,自顾的围着一桌零食,边看电视边吃,对比的唐黎越来越像小工。 “安安,你用的什么香水?很好闻。“绿荫问。 从安安出现,她就能味道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儿,熟悉而遥远。 安安摇头,“没有啊,顾医生不准我用那些东西,说我干干净净的样子他最喜欢。” 绿荫无力吐槽,“过了个年而已,你对你们家这位顾医生的言听计从又达到了新高度。” “嘻,谁让顾医生说的都是对的。” “你啊你,以前没谈恋爱太对了,万一遇到个人渣被人卖了还傻乐着替人数钱。” 绿荫这话说的正合安安心意,她拨开零食袋子,给两人之间腾出一条通路,“这就是缘分,不早不晚,刚好就是我们家顾医生哦。” 安安说话时候下巴垫在交叠起来的拳头上,刘海因为说话的动作一动一动的很是可爱,绿荫最喜欢她这种单纯又不做作的样子,所以一直盯着她看,自然也就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异色。 那抹异色和积压在她心里已久的疑惑不谋而合。 绿荫舒适的坐姿猛然收敛,她倾身上前,一脸正色的问,“安安,你最近见过谁?” “嗯?”安安不解,“没啊,这几个月我不是在家就是在医院,没见过谁啊。” 一旁的唐黎听见绿荫突变的语气也走了过来,他拉了把椅子在安安旁边坐在问,“怎么了?” 绿荫靠回椅背上,微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安安说话越来越不害臊了,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情场高手的指点,想请来给阿莫也教教,省的他一天到晚只会和我‘吟诗作对’。” “哇呜!”安安两眼放光,“多有味道的,说的我都有点儿羡慕了。” “傻样,羡慕谁都不要羡慕我们。” “为什么?” 绿荫但笑不语,他们吟的是阴阳相隔,做的是生离死别,这有什么可被羡慕的。 “对了,小唐。”安安突然想起之前的种种,略带生气的问,“我生病你怎么都不去看我?我们还是不是闺蜜!” 唐黎突然被提及,愣了下,转着手里的拇指饼干说:“不是……” “嗯?”安安攥着拳头威胁。 “是。” “这才像话嘛,所以,继续刚才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看我?”她可是经常惦记着唐黎的,只要顾越上街就一定会叮嘱他给唐黎买日用品,生怕他省吃俭用对自己不好。 唐黎低着头,略长刘海半遮住眼里的起伏,“去了。” “我怎么没见到?” “你睡的和小猪一样,当然不知道我去了。” “什么?!”安安惊讶,“你都什么时候去的啊,不会是三更半夜吧?我白天好像没睡多少哎。” “……”唐黎眼神微动。安安还真猜对了,他去都是在半夜,站在门外远远看一眼,然后离开。 谁都没打扰,谁都没告诉。 为什么?大概是怕看到她的伤忍不住发火,也可能是不想看到顾越对她有多好。 “问你话呢?”安安戳戳唐黎,戳的他顺势起来穿外套,“今天的活儿差不多都干完了,我先回学校,明天再来。” 安安靠在椅背上,越过唐黎的身体看向摆放整齐的鲜花,“还是我们小唐能干,看来,我又得给你涨工资了。” “不用。”唐黎拿起背包拒绝,“我不缺钱。” 安安起身追上往门口走的唐黎,“逗我呢?小孩子家家的哪儿来的钱?你明儿过来我就给……”发红包。 后面三个字安安没说完,因为她被唐黎偷袭了,就在店门口,唐黎在门外,她在门里,一只温厚的手掌摸上了她的发顶。 “不骗你。” “……”安安怔怔的看着唐黎,眼里是他和春水一样柔和的笑,耳里是和春风一样舒适的声,让她三魂丢了两魂半。 “傻了?”唐黎弯下腰和安安对视,突然的靠近让安安条件发射的后退,刚退完就发现唐黎变了脸色。 安安急忙出声缓解尴尬,“说话就好好说话,干嘛动手动脚,小心我告诉顾医生你欺负我矮!” “告吧。”唐黎直起身体说:“本来就是个小矮子。” “唐黎!死小孩!你给我滚回来!” “哈哈哈……” 唐黎的笑声消失在店门口很久,安安才关上门走了回来,嘴里嘟嘟囔囔的话都是在讨伐唐黎。 “安安,喜欢唐黎吗?”绿荫问,脸上带着笑意。 安安不觉有碍,没心没肺的回答,“喜欢啊,很能干一小孩。” “嗯。”绿荫说:“以后要一直这么喜欢他。” “这还用说,我儿子以后还要管他叫干爹的。” “……”干爹啊,多好的身份。 春天的白昼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拉长,柳莫辞来接绿荫的时候天还亮着,她突然提议两人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柳莫辞对绿荫的话向来不懂拒绝,于是,牵着她的手去了不远处的公园。 喷泉前,绿荫弯腰将手指在水面划过,然后,将手收回看着自指尖慢慢低落的水滴说:“阿莫,我不是人。” 柳莫辞表情淡然,“嗯。” “可我喜欢人。”绿荫顿了下,等无名指上那滴似滴未滴的水珠掉下才又继续开口,“我喜欢安安,想对她好。” “嗯。” “你知道妖在这个世界生存有多不容易,尤其是不食人心的……妖。我们没有归属,会成为人类虐杀的对象,也会是同类的敌人。 是爸爸把我带了回来,是你把我养大,是你娶了我,也是你给了我家。 阿莫,我想过要苟且偷生,陪你到不惑之年,但是,安安的心里住着一个小公主,她的善良需要有人保护。” 柳莫辞表情未变,只有风掠过带起的发丝让他看起来还有生气,“不用顾虑我。” 绿荫摊开的手掌收紧,最后一滴水珠随着她的动作落入了水中,“对不起!” “……”柳莫辞的平静出现了裂缝,他上前一步,俯身抬起绿荫的下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还记得最后两句吗?”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嗯,学的不错。”柳莫辞亲了亲绿荫未哭已湿的眼睛,“今天教你另外一句,‘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第110页 “阿莫……” “嘘,你听,春天来了。” “……”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77章安安,抱紧我 “你是谁?”顾越看着眼前红眼白发,嘴角残留着血迹的安安,满脸恐惧。 安安急忙伸手去抹嘴角的血迹,不想让顾越看到自己吃人心的样子,可是,身上满是血迹的她不仅没有抹干净,反而因为手足无措的动作把自己搞的越来越狼狈。 “是不是你杀了他们?”顾越无情质问。 “不是我!不是我!”安安惶恐不安的否认并没有得到顾越的信任,他平静的抬起手臂,黑色的枪口在下一秒对准了她。 “砰!”刺耳的枪声彻底结束了安安的慌张,她咧嘴微笑,无声的说:“顾医生,没我以后你要好好生活。” 回答她的是顾越毫不犹豫的第二枪,打在胸口,打在她的心上…… “啊!”安安惊醒,额头冷汗密布,她手足无措的摸向胸口,在没有摸到预期的疼痛和血迹时忍不住哭出声。 门外,听见安安尖叫的顾越一闯进来就看到安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急忙走到床边抱住她,低声安慰,“不哭,我在。” “顾,顾医生,我做噩梦了,梦见你……梦见你不要我了,顾医生,你不能这么做,我特别喜欢你,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你不能不要我,顾医生……” 顾越抱紧安安,把她的脸按进颈窝,不断亲吻她耳侧最柔软的地方,“我怎么会不要你,不怕不怕,梦都是反的,反的。” “顾医生……”安安抓着顾越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和他形容那个真实到触手可及的梦,太可怕了。 “在,在,乖,我在。” “……” 因着安安突如其来的不安,顾越不得不把课调到下午,待在家里陪了她一上午,即使最后走的时候安安一再保证没事,顾越还是不放心的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到绿荫去了情话陪她,才强迫自己安心上课。 情话里,安安心神不宁,把以往的订单全部翻了出来,想找到那个总想买一束鸢尾的‘暗夜之夜’,跟他确认自己脑子里的画面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喂,您好。”安安握着听筒惴惴不安。 “安老闆?”男人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安安憋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还好,这个人还存在。 “我是。”安安说:“打扰您了,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您的本名是不是江邈?或者和这两个字的读音相似?” 对面的声音断了下,随后回答,“不是,我的名字和江邈差很多。” 轰!安安脑子里绷紧的弦断了。 他不是江邈,那后来出现在那间屋子的是谁?告诉她一切只是噩梦的人是谁? “安老闆?”见安安不说话,对面的人忍不住提高声音。 安安回神,“没,没事,我前不久认识了个人和您长的很像,所以,打电话确认下。” “没事就好,我最近在外地出差,等回淮川了再去店里买花。” “好。” “那我先挂了。” “好……” 挂上电话,安安心里的恐惧快速滋长,把她一步一步推向悬崖边。 “安安?”进来倒水的绿荫看到安安蹲在花架后面神色慌张,紧张的问,“怎么了?” 安安抬头,表情脆弱的好像一碰就会碎掉,“荫荫姐,我打错电话了。” 打错电话? 绿荫把杯子放在桌边,蹲在安安跟前捏捏她的脸颊,“挨骂了?” “嗯!”安安重重的点头,“超级凶,我都没说什么,他就骂我了,我很害怕。” “哈哈!”绿荫失笑,“下次碰见不讲理的人给我说,我替你骂回去。” “好。” “行了,快起来坐着。”绿荫把安安拉起来,“你家顾医生可是亲自交代过不许你长时间蹲着的,万一头你晕摔倒,不小心再受个小伤,他肯定会去找阿莫拼命。” 绿荫的取笑让安安躁动的情绪勉强稳定,她坐在桌面咬着一根拇指饼干,含糊的说:“放心,我们家顾医生不是粗人,不会动手,只会动刀。” “没良心的小丫头!” “嘿!” 有了绿荫,安安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手工上,根本无暇思考其他事情,她以为有些事骗着骗着就过去了,可是,当夕阳带来的晚霞染红半边天的时候,她极力逃避的颜色还是将她拉进来恐惧的深渊。 “荫荫姐,我能不能先走?”安安突然站起来说,吓了正在发呆的绿荫一跳。 绿荫坐起来,担心的问,“去哪里?我送你。” 安安抓起背包,边穿外套边说:“不用不用,我就是想见顾医生,去医院有直达车。” “确定?”绿荫不放心,安安的脸色明显不对。 安安从后面搂住绿荫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说:“确定,你乖乖在这里等莫辞哥哈。” 绿荫看着安安风风火火的冲出门,哭笑不得摸摸脸上的口水,“被顾越看到,醋罈子又得翻了。” …… 地铁上人很多,安安被人流挤到空调出风口站着,温度适宜的风吹的她浑身发冷,额头上慢慢渗出细密的汗珠。 “小姑娘,你怎么了?”一名看起来稍微年长的阿姨问。 安安摇头,“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身上开始发冷,没力气。” 阿姨伸手在安安额头摸了下,惊讶的说:“呀,你发烧了,温度还不低,得赶紧打退烧针。” 发烧了?她怎么越来越不济事了。 “谢谢阿姨,我就是去医院的。” 阿姨不放心的说:“发烧可不是小事,耽误不得。” “嗯,谢谢阿姨。” 一路上,阿姨都站在安安身边,生怕她晕倒了没人扶,安安感激但没多余的力气一直感谢。 离医院还有两站的时候,安安给顾越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发烧了,头晕的厉害,顾越一听也不管什么表彰大会,把证书往成主任手里一塞就往出跑,气的作为颁奖嘉宾的成主任吹鬍子瞪眼,气完还得替他解释。 乘车处,顾越心急如焚,刚一看到安安出车门就逆着人流跑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顾越不断对被自己碰到的人道歉,走到安安跟前以后,低声喊了一句,“安安!” 安安抬头,下巴上一滴汗顺势掉了下来,“顾医生,头晕。” 顾越接住站不稳的安安,低头碰了碰她的前额大惊失色,立刻转身把安安的双手拉到自己肩上,“安安,抱紧我。”
第111页 安安没力气,勉强环住顾越的脖子后马上就被背了起来快步往出走。 不过几分钟的路,急的顾越出了一身汗,一进医院马上横冲直撞的去护士站给安安打了针,又把人抱回办公室躺下才靠在墙边长舒了一口气。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烧了?顾越越是想不通,心里越是不安。 参加完表彰会的成瑞哼着小曲过来,看到顾越狼狈的样子瞠目结舌,“顾医生,你被打劫了?” 顾越没功夫和他贫嘴,指指躺在帘子后面的安安说:“安安发烧了。” “嗤,发烧而已,穷紧张什么。” “……”是啊,发烧而已,他这是怎么了? 顾越扒扒头发,低声问,“成主任生气了?” “何止是生气,吃了你的心都有,嫂子这儿安顿好你赶紧过去领死。”成瑞危言耸听,“你先是推了主任的职位,再减少门诊次数,就连上手术的次数都比之前少了三分之一,老头子怎么可能不气,尤其今天这个表彰大会,很明显是为你办的,你倒好,证书拿到手里还没焐热就扔了回去,下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你不爽。” “我知道。”顾越说:“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敌在暗我们在明,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捕食对象,‘安安出事了’这几个字我不想再听第二遍。” 成瑞看看拧着眉,满脸难受的安安无声嘆气,“我懂,你放心,大伯帮你解释了,况且后面还有伯母撑着不会有事,但你要在医院长期工作,人际关系必须维护。” “我知道,谢谢你成瑞。” “客气什么,走了,好好照顾小嫂子。” “嗯。” “……” 成瑞一走,顾越突然觉得疲惫,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望着安安的脸发呆。 安安醒来是在晚上,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檯灯,檯灯下顾越正在备课,侧脸的轮廓模糊又清晰,温和的让安安忍不住想要靠近。 “顾医生。”安安声音嘶哑,擦过顾越心头惊起所有假意的平静。 顾越急忙推开椅子走到安安身边,摸着她已经凉下去的额头说:“还难不难受?” 安安摇头。 “饿不饿?想不想喝水?还是先回家?” 顾越一个接一个问题问的很急,安安却始终平静,她抬手抓住顾越的袖子,急切又隐忍的说:“顾医生,你要我好不好?” 顾越凝视着安安眼里的惶惶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只是女孩子生病时惯有的脆弱在作怪,所以拒绝了她的要求。 “你刚退烧,需要休息。” “不要!”安安抓住顾越祈求,“你要我,求你了。” 安安是个没经历过苦难的人,她没有别人的从容淡定,更没有别人的坚强勇敢,她害怕的时候只能想到顾越,害怕又不能告诉顾越的时候只想把自己溺死在他的柔情里。 一个‘求’字挑起了顾越最后的忍耐,他用尽温柔亲吻安安,与她在简单的办公室里,在狭小的床上拥抱彼此。 这次爱情是苦涩的,但却帮助安安迈过了她人生里的第一个坎儿,往后的她学会了一个人哭,一个人笑,一个人受伤,一个人走远。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78章你不许生气 再次醒来是在家里,在顾越怀里。 昨晚的一切像是慢镜头一样在安安脑海里重现,害羞的,刺激的,温柔的……感激的……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越的声音让安安的回忆戛然而止,她转过身体,搂着顾越的脖子紧贴住他的身体,“顾医生,谢谢你。” 顾越忍不住发笑,“小傻子,谢我什么,做这种事儿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顾越以为自己含蓄又露骨的话会闹到安安红脸,谁知道这次她只是要摇摇头,认真的说:“你不懂,我是真的感谢你。” 顾越拉开安安环着自己的手臂压在身侧,平静的眼底浮现出疑惑,“安安,你到底怎么了?” 安安的目光在顾越的注视下仓皇逃窜,“没怎么啊,就是单纯感谢你。” “说实话!”顾越语气变硬,一手按着安安的手腕,一手牵制住她的下巴,让她无处可逃,“你根本就不会撒谎。” 安安惊慌失措的眼睛渐渐聚焦到顾越眉心,看着他因为担心而蹙起的眉头心怀愧疚,“顾医生,我胆子又小,又没用,和雷婷比起来我一无是处,你如果后悔了,我们……” “我们怎么?”顾越放开安安,坐在床头面无表情的问,“离婚?” “不是!”安安急忙坐起来,抓住顾越的手解释,“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荒唐的话,我是想说如果你后悔了,我们一定要坐下来好好谈,你把你的不满,不甘心全说出来,我一定会努力改正,改不了的尽量克制不犯,至于离婚你想都别想!” 顾越依旧冷着脸,对安安的解释不予置否,“你认为我对你有哪些不满?” 不满?哪儿来的不满?顾越把医院的前途不要了,把男人以事业为重的标杆不要了,现在就差把心掏出来一併给她保管了,还哪儿来的不满这一说。 “顾医生,你很好,是我的问题。”安安低着头说。 顾越旧事重提,“第一次从爷爷家回来,你怎么保证的?” “?”第一次从爷爷家回来…… 顾医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问你这种问题。 好像是这么保证的。 “说话!”顾越语气微凉,明显是在压着火气。 安安不着痕迹的往后挪,挪了没有两公分就听见顾越说:“坐好!”一声严厉的呵斥和安安外公训学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安安当下就怂了,抓着被子期期艾艾的说:“保证最后一次问你这种问题。” “哪种问题?” “自己吓自己。” “还有呢?” 还有?安安不解,不就是她对自己不自信才会不确定的吗?还有……什么? “我知道了!”安安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激动的说,眼睛一瞄上顾越冷冰冰的脸又低沉了下去。 “你信任你。” “那我怎么说的?” “你说,以后得这么问题,顾越,你爱不爱我?” “爱!”顾越掷地有声的回答,“口说无凭,爱你是做出来,安安你认真想想我对你好再来和我讨论这些问题,现在我心情不好,不想伺候你洗漱。” 顾越说完就下了床,急的安安伸手去拉,只拉到一根小指,“你不能一个人走!” 顾越没有回头,“我去做饭。” “……哦”安安不舍的松开顾越,在手指马上要离开她掌心的时候猛然抓住,“顾越!你不许生气,你要是生气我就回娘家!”
第112页 顾越快速转身,脸上的表情风雨欲来,吓的安安赶紧扔了他的手缩到床脚躲好。 “我说到做到。”安安壮着胆子说,说完顾越就气笑了,“你敢回去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绑家里连房门都出不了?” 安安立马把手递出去,态度认真,“嗯,你绑吧,现在就绑。” “你!”顾越气结,深呼吸好几口气后无奈的笑了出来,“除了越来越懂怎么折腾我,其他方面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见顾越笑出来,安安郁结的心情瞬间变好,笨手笨脚的爬过去床边抱住顾越的腰,仰起头笑嘻嘻的说:“顾医生,和你闹完我心情马上就好了,你真是太厉害了。” 顾越用指头弹了下安安额头,“可我的心情不好了。” “那我可不管,男人得有最基本的自我调节能力。” “忘恩负义的小东西,以后真不想再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安安理直气壮的戳顾越,“后悔了?没用了!” “你呀你,真是长不大的小孩子,不知道人间疾苦。”更不知道世道危险。 “因为有你在前面挡着啊。” “……” 安安早上的一通闹腾,最后虽然和平收场,但顾越还是能从细枝末节里看出她的反常,合着她这段时间的经历大概猜出了七八成,想着是时候带她出去散散心了。 趁着安安洗漱,顾越边做饭,边把地图翻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去奶奶那里,现在危机四伏的情况绝对不允许他们四处乱跑。 想到这里,顾越果断给奶奶那边打了电话,几人一听自然极为高兴,当时就开始着手准备午饭,殊不知安安的不安来自于心病,他们这场短暂的旅行也不会风平浪静。 饭后,顾越领着安安出了门,还是熟悉的山路,风景却大不相同,上次是夏末浓郁的绿,这次是初春重生的喜,到处都洒满了五彩的阳光,让安安在黑暗里游荡的心情也渐渐回归了正轨。 两人到奶奶家的时候不过十点一刻,离吃饭还有很长时间,于是,安安死乞白赖的让顾越带大病初癒的她去了附近转悠。 初春的风景还没有脱离隆冬的萧条,但偏就是这种临界于生和死之间的矛盾感让它别有一番滋味。 远处的山坡上,顾越背靠柳树,怀里坐着用柳条和野花编花环的安安,她时而微笑,时而蹙眉的生动表情把原本萧条的山林点缀成了画中美景。 “顾医生,我突然发现你已经上小学的时候我还抱着奶瓶走的磕磕绊绊。”安安边往里面缠花边说。 顾越摸着安安发丝的手顿了下,年纪果然还是硬伤,虽说现在的人大都很会保养,六岁根本就算什么,但时间跨度却真真实实的存在。 “有问题?”顾越问,心想,小姑娘要是敢说一句让他不爽的话他就翻脸,很有骨气的翻脸! 谁知道安安只是笑嘻嘻的转来过,把编好的花环戴在顾越头上,开心的说:“有啊,早的这些年你什么都学会了,我才可以放心大胆的做个废人呀。” “废人?”顾越笑哭,“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抹黑。” “嘿。”安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姣好的身形被不怀好意的山风看尽,顾越突然就有点不高兴了。 他跟着站起来,把头上的花环放到安安脑袋上,又往后挪了挪,防止过大的花环挡到她的眼睛。 “去前面走走?”顾越搂着安安的腰问。 安安点头,这种简单的生活她怎么走都不会觉得累。 拐出小路,走到一处观景台的时候,安安对眼前的桑树起了兴致。 她跑到树边仰头望着高大的树木,问道,“它会不会结桑葚?” 顾越单手插兜,不紧不慢的走到旁边站定,回忆着小时候的记忆,“会,一到季节李婶就会拉着李叔来摘桑葚,洗干净了送到我学校,我吃的不多,百分之九十九都被同宿舍的同学抢光了。” “过分哎!”安安攥着拳头抗议,“你应该带着我去,看我不打的他们跪地求饶!” “呵。”顾越摸摸安安俏皮的刘海,难掩笑意,“你不是还在喝奶吗,真去了还得我哄。” “哈,这个问题就深奥了。”安安转回望着桑树说:“你可以等到我长大么,毕竟,像我这种小学六年级就能把男同学打哭的身手世间罕有。” 顾越好像发现了个小秘密,他走到安安身后,把下巴搭到她头顶,意味深长的问,“你,打哭了男同学?理由?” 安安脖子一缩,让顾越的下巴失了靠山,后者把人往怀里一拉,固定紧了再次把下巴放上去问,“别是你暗恋不成,恼羞成怒?” “才怪!明明就是他暗恋我,被我的淫威吓破胆!” “哦……” 安安错了,她一不小心又把自己坑了,“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顾越下巴用力,压的安安忍不住想缩脖子,被顾越的手一勒又乖乖扛住,“既然是陈年旧事你干嘛记那么清楚,旧情难忘?” “屁!” “嗯?” “我明明是对这种小小年纪只知道谈情说爱的人很不齿,所以,才时刻用它警醒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然,我怎么可能年年稳坐专业第一!” 顾越对这个解释很满意,下巴上的力道减了几分,“继续保持。” “嗯!”安安重重的点头,一点头顾越的下巴直接嗑在了她后脑勺,不轻不重的一声‘砰’让两人忍不住大笑出来,笑声在山林里回荡,然后,飘远,把迷失在远处的人引上了他们刚刚走过的路。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79章 不怕死的样子一模一样 安安还是不能接受顾越从小就被坏小孩抢东西的事实,半是安慰半是气愤的说:“顾医生,今年桑树结果了,我亲自来给你摘,谁都不能抢!” 顾越轻笑,抱着安安的手紧了几分,他抬头看着全无生机的树枝声音低沉,“不会了,它已经很多年不结果了。” 安安转头,顾越下巴上好看的弧度看的她一时心痒,垫起脚就亲了上去。 浅尝辄止,然后,笑眯眯的问,“为什么?” 顾越被安安明艷的表情撩拨的蠢蠢欲动,偏偏她身体才好经不起折腾,苦了顾越只能默默嘆口气说:“它死了,死了很多年了,我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年,等到发现李婶不再送桑葚的时候它就已经枯了。李婶说是那年冬天太冷,它没熬过去,谁知道呢。” “听着还挺伤感啊。”枯萎的桑树,枯桑。 你怎么就那么脆弱呢? 顾越在安安腰上捏了一把,让她回神,“看到前面那颗松树了没?” “松树……”安安眯着眼睛四处瞄,“啊,看到了!”
第113页 “树下有个山洞,要不要去感受下原始人的生活?” 原始人?听着蛮有意思嘛! “好啊!”安安说完就拉着顾越往那个方向走,走了一会儿,兀自兴奋的说:“书上不是有说么,很早很早以前,如果有个男原始人看上一个女原始人就会把她打晕了扛回自家石洞里生小孩,简称入洞房,我一直想感受下洞里的气氛,听着就很刺激。” “是挺刺激。”顾越眼里闪过幽光。 看到山洞的真面目以后,安安的兴奋失踪了,“唔,怎么又黑又小。” 顾越借着仅有的光线捏捏安安惨兮兮的脸颊笑道,“所以说你是小傻子,你想像里的山洞不是景区难得一见的就是后期人工挖的,事实上呢,天然形成的大都这样,也许有樵夫在这里避过雨,也许……” 安安咽了口唾沫,“也许什么?” “也许豺狼虎豹在这里安过家。” “啊!”安安被顾越故意装出来的鬼脸吓的尖叫一声跳进她怀里。 顾越早有准备,把人抱了个满怀,心情好的不得了,“后来他们都搬走了。” 安安在顾越脖子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气闷的说:“好!吧!” “呵。”顾越被安安噘嘴的表情取悦,想趁机吃个豆腐,却在动作开始之前猛然僵住。 “顾医生,你的腕錶在响。”安安离开顾越怀抱,把他的手腕拉到自己眼前,看着上面和指南针一样的东西说:“这表看起来好高科技啊,给我也来一块儿呗。” “回去就给你买,现在,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出去一下。”顾越说。 由于光线限制,安安看不到顾越脸上沉如深水的表情,更分辨不出他极力压制的紧张情绪。 安安问,“出去干嘛?我也要去。” 顾越低头,贴在安安耳边暧昧的说:“解决生理问题,你确定要跟去?” 安安羞的脸发烫,推了顾越一把气呼呼的说:“快走快走!” 顾越立刻收起笑容转身,速度快的安安一脸茫然,只当他是真的着急就没在意,摸黑在里面寻了位置坐下等顾越回来,这一等就等了近半个小时。 尽管她心急如焚,但还是听话的在原地没有离开,谁知道等来的不是顾越,而是叫她‘小姐’的不速之客。 ---------- 一出山洞,顾越立刻朝指针所指的方向跑,这是他前段时间刚和唐黎调试结束的成品,能识别方圆五公里的妖,指引他们快速确定目标所在。 之前他一直把重心放在城市里,腕錶不离身,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们,这座城市真的没有一处安全之所了。 顾越跑了很远,越跑越发觉不对,等看见李叔和李婶轻而易举的处理掉两只低等妖时,脑子里突然闪过四个字‘调虎离山’。 “阿越,安安呢?!”厉坤疾声询问。 顾越脸上闪过雷霆之怒,马上从原地折返,李叔接过李婶扔来的枪紧随其后。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那个山洞,却还是晚了一步,阴暗的山洞里再无一人。 “小少爷,别慌!”李叔说:“这座山没有人比我更熟,只要他们还没离开就有机会找到少夫人。” “不必!跟它走!”顾越指着腕錶上的绿光说,说完马上走出山洞,往另一个方向追。 这个方向没有路,只能靠灵活的身手和经验在树林间穿梭。 跳下一个极高的断坡后,顾越腕錶上的指针突然快速转动,根本没有办法再为他们指引方向,而且,这个现象表达的意思是妖分部在不同方向。 他们是在故意混淆目标。 “李叔,分头找。”顾越说。 李叔马上行动,顾越则在环顾四周环境后,选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他们既然有备而来就绝对不会让他轻易救回安安。 越往下,路越陡,到后来顾越不得不一鼓作气直接冲下最陡峭的部分。等冲劲儿过去,顾越准备再次确认方向时,他已经置身于另一个的地方。 眼前的场面让他震撼,逢春枯木隔着河流与不老青山遥望,第一眼望见死亡,第二眼望见永生。 这样一个被腐朽与生机营造的矛盾之地他怎么从没有见过? 腕錶上毫无章法的指针重新指向一处,顾越不敢犹豫,马上越过河流继续追。 追了不过三两分钟,指针摆动的频率明显加快,不同于之前毫无章法的转圈,这次它只是朝着一个方向快速颤动,显然,他追上了。 “出来!”顾越沉重的声音穿透空气传到四面八方。 周围一片安静,静的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顾越拧眉,不在这里?就在他准备再往前追一段的时候,左侧突然传来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顾越快速拔出枪对准那个方向,不过数秒,三只妖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了顾越视线里,为首的那只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楚表情,但一举一动都确定,他的身份不同寻常。 “没想到顾刃的儿子竟然当了医生。”戴面具的妖冷冰冰的说:“我还想和你一对一一较高下,现在看来你註定要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顾越冷笑,“妖果然是妖,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有,就这样还想和人类为敌?自寻死路!” “是吗?”对方眼神玩味,“不如我们试试?赢了安安小姐还给你,输了,我们带走,怎么样?敢不敢应战?” “先让我看到她!”妖的话可信度太低,万一他们只是为了拖住他,那安安的处境就更岌岌可危了。 面具妖右手抬起,食指微微往前一勾,身后的妖立刻转身跑开,半分钟后抱着昏睡的安安出现在了原地。 顾越一看到安安死气沉沉的样子,怒火中烧,“她少一根头发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安安小姐身份尊贵,我们怎么可能伤害她,不过是让她闻了闻独属于妖的味道,便于回归而已,顾医生大可放心。” “哼!”顾越将视线重新对上面具妖,“单挑还是群攻?随便!” 有唐黎新研制的大功率h1型猎妖枪和他改进后的麻醉液,别说是低级妖,就算高级的来他也未必会落下风。 今天,他就把他们欠下的先讨回来一点利息,往后再挨个收拾。 面具妖嘴角勾起,“不愧是顾刃的儿子,不怕死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少废话!”顾越说着就朝对面开了一枪,被他轻而易举的躲过,移动速度远比顾越想像的快,时而腾空,时而俯冲,看的他眼花缭乱。 “黑暗和速度是妖的两大法宝,我们在对战妖时想要获胜,最基本的一项就是听风。听见了风声就能听见了他们移动的轨迹,在妖还未靠近时预先做出判断,从而弥补视觉上的弱势。”牧野的话在顾越脑子里回荡,他屏气凝神,放空视线,将所有精力集中于耳朵一处。
第114页 “嗖……嗖……”身体掠过风的声音渐渐清晰。 近了,近了,就是现在! “砰!”顾越毫不犹豫的开枪,数道白光正中面具妖前胸,但被他用翅膀巧妙躲开。 顾越心下一沉,只有高级妖具有飞行能力,他今天的运气还真是出奇的好! “顾医生说的不错,我确实小看您了。”面具妖停在半空,言语之间竟带上了尊敬,“那我接下来就要认真了,希望顾医生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快速朝顾越俯冲下来,与他一起的还有平地而起的沙石和树叶。 沙石进眼,顾越本能躲避,就是这一瞬间的疏忽让他被对方的翅膀击中,身体重重撞在地上。 顾越快速往旁边翻滚,躲过面具妖的后续攻击,稍微稳住身形后立刻分辨对方所在方位开枪。 因着距离极进,顾越这一枪是最原始的状态,能量集中度最高,当下就打穿了男妖的翅膀,让他的动作顿在当场。 男妖用非常慢的速度扭头看了眼翅膀上的血迹,眼神平静,“看来你们人类这些年一刻都没有停止反抗,这样刚好,我就喜欢做有挑战的事。” 顾越站起来,目光冷冽,“这才是刚刚开始,以后会有更多惊喜等着你们。” “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看看到底谁更惊喜。”面具妖飞回去,随手一个动作,安安就被放在了地上,动作小心的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这个举动让顾越费解,但他的担心仍然占据主导地位,根本无暇思考其中深意,只是在他们离开以后快速跑过去查看安安的情况,确定她真是昏睡以后才松了口气背起她往回走。 春风吹过,带起地上残留的落叶,飘起,然后落地,循环往复,却始终飞不过那条横跨于生死之间的河流。 远处树下,书本一脚若隐若现。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80章这个世上真的有妖吗? 梦与现实,究竟谁打败了谁,谁又收服了谁,大概是从安安在山洞里遇见妖,杀死妖,然后被带走时就有了定局,那种血液浸染手掌后顺着毛孔进入血管,继而流遍全身的恐惧和……兴奋让她在摇摆不定的无措里找到了立足点。 她,并不是普通人。 可妖?她依然无法断定,至少在有些方面,她和妖不同,比如顾越的追踪器对她没有反应,比如她……并不嗜人血。 卧室床边,顾越端着白粥小心的餵给安安,见她一直神色寡淡,眼神呆滞,顾越忍不住担心。 他用手指替安安抹掉嘴角的痕迹,轻声问,“不想吃了?” 安安没有回答,而是怔怔的望着自己白皙的手掌,问了另一个问题,“顾医生,这个世上真的有妖吗?” 顾越端着碗的手微微晃动。 回来以后,安安一直表现的很平静,让顾越侥幸的以为她在被妖带走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她什么都明白。 顾越把碗放到一边的柜子上,坐在安安身边说:“有,他们喜食人心,残忍至极。父亲就死在妖怪手里。” 安安震惊,“公,公公不是警察吗?”警察和妖怪有什么关系? 不对!顾越告诉过她顾刃是这个城市的英雄,城市的英雄……应该就是战死沙场。 “是警察,专门杀妖的警察。”顾越说,声音里带着回忆特有的压抑,“从我记事那天起,爷爷就告诉我妖的存在,告诉我,他,他的女人,他的儿子,未来他的孙子都会为了守护这座城市与妖怪为敌,然后,身首异处。” “爷爷怎么能这样?!”记事起?那时候顾越才多大?他怎么忍心告诉他,有一天他必定会死得惨烈?还有奶奶和公公,他竟然捨得把全家人都送上这个战场! 顾越摸摸安安的脸颊,笑的很无所谓,“没关系,听多了就觉得生死不过是不同的两个字而已。” “顾医生!” “呵,别急,我还没说完。” “直到遇见你,我才有重新审视了爷爷的话,我想我肯定会听他的话,为了保护人类,保护你和妖为敌,但我也一定会活着陪你白头到老。” “嗯!”安安重重点头。 顾越必须活着! “父亲是个很理智的人,他同样战无不胜,同样憎恨妖怪,但不像爷爷那样激进。他不希望我上前线,说杀死妖有很多种方式,我可以选择最安全,最有效的那种,所以,我学了医学,研究对付妖怪的东西。” “研究对付妖怪的东西?”安安重复顾越的话,话里有害怕和难以置信,还有隐隐的逃避。 顾越并没有给安安过多的思考时间,前句说完就自信的聊起了他的研究,“对,我研究了一种能让妖浑身无力,甚至晕厥的东西,它可以让我们不战而胜,还有追踪器,就是这个。”顾越指着腕錶上小小的罗盘说。 安安试探着用食指在腕錶上划过,指针毫无反应,她突然就笑了,笑的格外开心,“顾医生,你好厉害!” 顾越享受安安的崇拜,言语之间尽是骄傲,“还有另一项研究也已经有了成效,很快就能正式启用,那才是真正的厉害。” “什么什么?”安安好奇的问。 “暂时还不能说。”顾越微微颔首,抱歉的说:“有些事旁人一旦知道就代表着杀戮,安安,连妖的存在,这些的研究,我原本都打算瞒你到死,可你嫁给我,数次遭遇意外,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些意外可能都是被我牵连。 不知者无畏,同样的,不知者最容易让自己身处险境。 我之所以让你知道这些是想你明白,危险无数不在,我不让你乱跑,我不在就让牧野哥看着你都是以防万一。 至于其他事,那是机密,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只是知道自己参与的那部分,所以,千万别去打听,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明白吗?” 顾越一口气说的太多,安安听的混乱,但还只抓住了几个重点。 她以后要更乖一点不让顾越担心,她不能多问让自己身处险境,她遇见妖是因为顾越的身份。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叫她小姐?不是该抓了她威胁顾越,或者直接把她折磨到死吗? “安安?”见安安不说话,顾越抓着她的手动了动。 安安啊一声如梦初醒,然后笑的没心没肺,“顾医生,你放心了啦,以后,除了情话和医院我哪儿也不去,乖乖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 “呵,是贵妇人。” “嗯嗯嗯,贵妇人,顾越家的贵妇人。” “是是。”顾越笑的纵容,“安安,千万别害怕,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杀尽天下的妖怪,然后,和你生一儿一女,陪伴他们长大,再同你进入下一次轮回。” 安安眨眼,“顾医生,你放心,我胆子不大,但是一想到你啊,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堂太远,人间正好,嗯,一想到你啊,花开满城,人间正好。”
第115页 顾越失笑,摸摸安安的脑袋,笑意难挡,“越来越像小傻子了。” “因为有你呦,嘿。”安安突然收起笑容,拧着秀气的眉毛说道,“对了顾医生,你能不能给我一些防身的东西,就是你那个会让妖晕倒的,还有这个表都给我一块儿呗。” 顾越略一思考,答应下来,“好,你等我一会儿。” 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安安,妖更不可能只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出现,所以,必要的防身武器,安安是该随身带一份了。 说完,顾越起身出了房门,安安脸上的笑容同他的背影一起消失。 她攥着被子的手心冷汗不断。 几分钟后,顾越带着一个锦盒回来,盒子里面是一把银色小手枪和一块儿女士腕錶。 顾越把表给安安戴上,然后拿起枪拉开了保险,“这把枪是奶奶以前用的,我和唐……和别人对它进行了改造,威力比以前更甚,但重量减轻了很多,非常适合女士使用。” 安安接过来,满心好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枪,和想像的差好多。” “笨,没见过的东西怎么想像?” “有道理哈,这个是你和牧野哥一起改造的吗?” 安安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顾越笑容一僵,再想到这姑娘好歹也是以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智商高人一等,惊讶也就开始变的平淡,“是,牧野哥和父亲的身份一样。” “那你呢?”安安问,握着枪的手指发紧。 “我在编制之外,是个医生。” 安安暗自吐气,“那就好,那就好……” 安安的声音很低,顾越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俯身过去问道,“你说什么?” 安安就势在顾越嘴角亲了一下,眯着眼睛,笑意盈盈的说:“说你好帅啊!” “你也好美啊。” “哈哈哈!顾医生,你越来越会说话了,说的还都是大实话。” 安安笑倒在顾越怀里,跟着他胡闹一会儿后,顾越把枪放在安安掌心,再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的,引导者她慢慢将枪口指向自己。 安安不知道顾越所谓何意,迷茫的眼神在一声枪响后被恐惧填满。 她朝顾越开枪了?她朝顾越开枪了! “顾医生,你哪里受伤了?哪里疼?”安安两手在顾越身上乱摸,摸到关键位置的时候顾越抓住她的手,眉眼带笑,“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倒是你吃豆腐吃的挺开心。” 确定顾越不是开玩笑,安安的动作立刻停住,满腹担心全变成了火气。 她一把推开顾越,面色冷凝,“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你知道用枪指着你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 顾越猛然意识到自己选错了方式,急忙坐起来去拉安安的手,被她毫不留情的躲开。 “安安,对不起,我是想让你知道这把枪对人没有威胁,你随身携带的时候不用害怕,更不用怕被伤到身边的人。”顾越的焦急让安安怒火稍稍平息。 她知道顾越没有其他的意思,这种方式确实是最直接的表达,将枪口最准他自己而不是她,也是长久以来对自己的喜爱使然,她不该生气,可情绪就是不受控。 “你可以口述,可以朝我开枪,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你却用我最难接受的方式,顾医生,我不喜欢你这样。” “对不起。”顾越道歉,再次攥住她手腕的力气大到惊人。 安安动了动,还是不忍心看顾越为难,主动伸手回握住他,“没关系,我就是不喜欢看到这种场面,有种,有种……” 我和你是敌人的感觉。 安安说不出口的话顾越能猜出来,对自己的一时冲动就更加懊恼了。 “乖,别气,我保证没有下次,我……” 顾越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当着安安的面儿接通,是成主任找他有事商量。 听见顾越有正事要做,安安也不好再闹脾气,陪他吃了饭,把人送出门,趴在客厅的窗户上看着他开车走远才又回去卧室拿起了那把枪。 “腕錶没反应,你应该也不会有事对不对?”安安看着黑漆漆的枪口自言自语。 犹豫许久,安安把枪口对准了腿面。 如临深渊。 ‘砰’一声响,白光还未出现就已经消失在她身体里,既没有刺目的鲜血,也没有狰狞的伤口,安安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我和你们没关系,我是人,哈哈哈,我是……” 最后一个人字还没出口,一阵激烈的晕眩突然袭来,安安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晕倒在了床上,连一秒思考的力气都没有留下。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傍晚,依旧绵软的身体让安安浑身冰凉。 她,到底是什么?明明追踪器对她没有反应,为什么,为什么枪会让她失去意识? 安安双手紧抱在胸前,蜷缩着的身体止不住发抖。 突然,身侧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安安给顾越单独设置的铃声。 她勉强撑着挪过去,接通了电话,“顾医生。” “在家里?”顾越问,软软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剑在安安心头来回刺探。 “嗯。” “想吃什么?我买回去。” “……你。”安安说的是‘想你’,可那个‘想’字卡在嗓子眼怎么都发不出声,出了口就变成了‘你’。 想吃什么? 你。 顾越忍不住笑出来,“不害羞了?” 明知道顾越看不见,安安还是望着天花板摇了摇头,“不害羞了。” 我必须去找真实的自己,如果我还是我,那一定不加掩饰的说爱你,如果我不是我…… 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害羞了。 安安用手背盖着眼睛,隔着话筒和顾越撒娇,“顾医生,你去买些虾蟹,还有坚果一类我不喜欢剥的东西,回来剥给我吃。” 顾越把安安的腻味照单全收,边关门边回应她,“好,好,我马上去买,你乖乖等我回去。爱你。” “爱你。” 挂上电话,卧室里重新恢复安静,安安侧过头看着窗外渐起晚霞,脑子里回荡着顾越的那句‘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杀尽天下的妖怪’。 杀尽天下妖……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妖。 原来,我爱你已深。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81章那就好好说伤在哪里 安安按照约定在家里等顾越回来,等的她耐心用尽也没有等到,反而同上次阿姨出事一样等来了噩耗。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安安正趴在窗边注视着楼下往来的车辆,想从中分辨出哪个是顾越的,一听见熟悉的铃声立刻折回去接通,“顾医生,你不回来为什么不打电话?我会担心的!”
第116页 安安的语气非常急切,其中还夹杂着害怕,听的电话那头的牧野眉头紧锁。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软下来,又不能丢失话里的可信度,以至于一句话说的格外艰难,“安安,你听我说,阿越受伤了,正在抢救,是成主任亲自主持的手术,一定不会有事。” 安安的脑子嗡嗡作响,她听不见牧野后面说了什么,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正在抢救’四个字上,要伤的多重才能用到抢救? “牧野哥,顾医生伤在哪里?”安安问。 眼神呆滞,语气寒凉。 牧野看不到安安的表情,只是觉得她太过平静,与平日里‘胆小软弱’的她格格不入。 “前胸。” “嘣!”安安心里的弦绷到极限后突然断开,极大的反作用力打在她胸口,疼的尖锐。 伤在胸口,伤在胸口…… “顾医生,这个世上真的有妖吗?” “有,他们喜食人心,残忍至极,父亲就死在妖怪手里。” 顾越临走之前的话像狂风一样肆虐着安安所有的思考能力,她努力把顾越的伤和妖联繫起来,又在抓到细枝末节的联繫时,将他们强行拆散。 她不断安慰自己说顾越是医生,他不会和妖有牵扯,不会的,可是……他怎么会受伤?与人无冤无仇的顾越怎么平白无故的就受伤了? “安安,在听吗?”久久得不到回应,牧野焦急的低喊。 “嗯,牧野哥。”安安低声回应,后面的话越说越急,“你帮我看着顾医生,我现在马上去医院,是在省人民医院对吧?对,有成医生肯定是这里没错,我马上打车过去!” 牧野急忙阻拦,“你别动,我去接你,晚上不安全!” “不用!”安安一口拒绝,不容质疑的语气竟让牧野的身体无端发冷,沉默好几秒才发誓似的说了一句,“有需要的地方马上打电话,我一直在!” “谢谢。” “……” 去医院的路程不远,打车不过二十分钟出头的事,安安却像是坐了半辈子那么久,比上次阿姨出事经历的那种疼痛更加难熬。 手术室门口,牧野靠在墙上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对面是一脸寒霜的顾成和雷婷。 安安不觉得顾成会告诉她顾越的情况,于是,径直跑到牧野跟前抓着他的衣服问,“牧野哥,顾医生怎么样?” “阿越……” 牧野的话刚出口就被顾成狠狠打断,他站起来,冷着脸,言语之间净是不满。 “阿越还没死,你在这儿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安安的身体僵住,哭哭啼啼?她哪儿哭了? 她竟然没哭! “你男人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礼义廉耻就是这么教你的?” 顾成越发刻薄的话让安安意识回笼,她触电似的放开牧野,后退一步双手无措的绞在一起,不知道往哪里放。 牧野没有反驳顾成,即使他在局里早已经没有明确的职位,但曾经的付出就在那里摆着,是自己永远也不能顶撞的存在,安安……他只能袖手旁观。 见安安站在一旁低头不语,顾成也懒得和她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计较,由雷婷搀扶着走到手术室门前,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顾成的身体很明显的抖了一下,连带的脚步都在晃动,如果不是有雷婷扶着,恐怕会直接跌倒在地。 这个动作刺激了安安的软肋,她本能的往前走,想看看玻璃后的画面,可是,刚迈出一步就被牧野伸手拦住。 安安诧异的抬头,就见牧野对自己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安安脸色一沉,推开牧野的手臂,坚定的向门前走去。 牧野站在原地看着手臂上被安安接触过的地方失神,那个位置开始滚滚发烫。 “啪!”响亮的巴掌声惊醒了牧野,他马上转头。 门前,安安凌乱的发丝挡住小半张脸,但快速蔓延的红肿依旧清晰可辨。 “爷爷,这一巴掌为我刚才的冲动道歉,下一次打我之前请您先问问我愿不愿意。” “你说什么?!”顾成气的发抖,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分毫都看不上的女人竟然敢这么不要命的和自己说话,简直该死! 安安直视顾成的双眼,一往无前,“我说打我之前先问问我愿不愿意,顾医生最讨厌别人动我,谁都不行。” “你找死!”顾成被安安的态度激怒,抬手就准备打第二巴掌,怔在原地的牧野行动快于思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想要替安安挡下那一巴掌。 结果,手术门在顾成的巴掌还没落下之前突然像两边分开,成主任率先走出来,平静的神色看不出手术成败。 顾成收回手,用和下属说话的语气问成主任,“我孙子怎么样?” 成主任是骄傲惯了的人,只有他主动低头的时候,还没人在他面前这么趾高气昂过,他最讨厌把权力当资本的蠢货。 成主任只当没看到顾成,更没听见他的话,直接走到安安跟前,摸摸她乱糟糟的头发,笑着说:“别担心,有成伯伯在保证会让你们家顾医生活蹦乱跳,嗯?” 安安喜极而泣,重重的点头,“嗯!谢谢成伯伯!” “不用谢。”成主任说:“我和成瑞说了,一会儿他带你去看顾越,顺便叮嘱一些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顾越那小子醋劲儿大,肯定不同意院里的小护士碰他,所以啊,后面这段时间还得辛苦你照顾他。” “我一定会照顾好顾医生的!” “好孩子,去住院部找成瑞吧。” “嗯!” 安安说完马上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成主任也和医生护士一同离开,留下顾成和雷婷,一个气愤难平,一个神色难辨。 牧野走到顾成面前站定,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恭敬的说:“阿越这边有我,您不如先回家休息,阿越醒来我马上通知您。” 顾成冷哼,“我还没老到熬不住夜的年纪!婷婷,你跟我来,这次阿越受伤你要给我寸步不离的照顾好他!” 雷婷点头,“是,爷爷。” “……” 牧野看着一老一少离去的背影,无奈嘆息,“您还真是会棒打鸳鸯。”说完也跟着去了住院部,顾越没死,围绕在他身边的危险就不会停止,他要做好万全准备。 还有安安,有个雷婷在,爷爷怎么会让她陪在顾越身边。 哎。 同牧野想的一样,他还没走到护士指示的病房,就听见顾成中气十足的怒吼,“滚!滚出去!我孙子的命不能交给你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女人!” 紧接着就是安安被推出门的场面,她小小的身子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撞的牧野心口揪疼。
第117页 他快步走过去,扶住疼的冷汗直冒的安安,“伤到哪里了?” 安安不着痕迹的躲开牧野的触碰摇头,“没事,爷爷没用多大力。” 牧野收回停在半空的手,站直身体平静的说:“没用多大力?安安,你说我把你今天受的委屈告诉阿越,他会不会和顾成断绝关系?” “不要告诉顾医生!” “那你就好好说伤到哪里了。” 安安望着牧野沉默,确定他不会妥协的时候才低声回答,“脸疼,肩膀疼。” “跟我过来。”牧野说,说完就走,不给安安任何拒绝的余地。 安安站在原地看看紧闭的病房门,又看看已经走出很远的牧野,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牧野带安安去了成瑞那里,一是医院挂号排号手续麻烦,他不想多等一分钟,二是安安的伤越少人知道越好。 顾越一直都不是个会眼睁睁看着身边人委屈的人,有些话一旦经多人之口传到他耳朵里,就不是挨打那么简单了。 成瑞办公室,帘子里,成瑞帮安安擦药,牧野则靠在成瑞办公桌旁叼着烟发呆。 烟依然没有点燃,他只是习惯用这种方式缓解压力。 处理完伤,安安站在牧野跟前低着头,像个刚被家长训斥完的小孩子,牧野突然就不忍心对她冷着脸了。 牧野把烟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用还带着菸草味儿的手按在安安头顶揉了揉,“抱歉,我刚才态度不好。” 安安摇头,沉闷的说:“是我不好。” 安安这话回的牧野无言以对,人姑娘这回是真没错。 过了好半晌,牧野才又找了个理由开口,“回家,还是在这里待着?” “不回家,也不在这里待。” “……” 安安抬头,眼里没有一丝怯懦,“我想去看顾医生。” 牧野下意识皱眉,病房里有个不喜欢安安的顾成,还有个惦记顾越的雷婷,别说看顾越,安安恐怕连那扇门都进不去。 “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等着。”安安补充,看起来没有多大起伏的情绪,牧野却从中读出了委屈。 牧野暗自嘆气,“走吧,我陪你等。” 两人还没走利索,洗完手的成瑞突然发声说:“小嫂子,顾医生隔壁的病房没人住,我已经和住院部的人到过招呼了,你要是困了就去那里睡会儿,顾医生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安安立定转身,诚恳的弯腰,“谢谢成医生。” 这一举动吓的成瑞腿软,急忙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只要事后在你们家顾医生跟前夸我两句就行。 后半句成瑞没好意思说,安安也没心思猜,道完谢就跟牧野离开了成瑞办公室。 回去住院部的路上,安安没忍住心里的好奇问,“牧野哥,顾医生是怎么受伤的?” 走在前面的牧野脚步乱了一拍,“意外。” “我知道这座城市有妖,知道顾医生家人和妖的关系,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不用瞒我。” 安安清晰的描述让牧野的脚步彻底停住,他慢慢转身,语气沉重,“是,阿越是被妖所伤。” 安安的眼睛猛然睁大,即使早已有心理准备,可真真切切听到这个答案她还是忍不住发慌。 牧野只当安安是被吓到,用最具体的保证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崇雾替阿越报仇,让这座城市重新恢复平静。” 崇雾两个字在安安眼前炸开,炸的她无处可逃。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82章越来越模糊的真相 关于崇雾,关于那场噩梦,安安才刚做好去寻找真相的准备就有人告诉她,他们真实存在,这种突如其来的迎头痛击让她本就已经快被消磨殆尽的理智彻底崩塌。 “牧野哥,我想回家。”安安说:“顾医生受伤,爷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我留下只会让他更生气,说不定还会再打我,万一被顾医生知道肯定会和爷爷吵架,我不想这样。” 牧野的视线落在安安脸上,处理过的脸颊依然红肿,扎的牧野眼睛生疼。 “好,我送你回去。” “谢谢牧野哥。” “跟我客气什么,走吧。”有了前几次的铺垫,牧野在不知不觉中爱上掌心与顺滑的发丝接触时的感觉,这次他依然这么做了,却在手放下后接收到了安安的拒绝。 “牧野哥,顾医生喜欢摸我的头,说这样的我看起来特别乖,我也很喜欢他这个动作,可是,他现在受伤了,我很难过,所以,你先别摸我,我会无意识想起顾医生,会……” 难过。 前一秒还觉得开心的牧野听到安安的话后,掌心发烫,像是有人拿烧红的烙铁在上面狠狠按下一样。 不过,一个伤在表面,一个疼在血肉。 “好。”牧野说。 以后我不动你了。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格外沉默。安安心思混乱,脑子里有个模稜两可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明确的方向,搅的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牧野则在为自己的行为和安安的拒绝后悔,后悔之余又有点庆幸。 安安越清楚的拒绝,就越能将已经踏入泥沼的他拉出来。 这样挺好的。 一路把安安送进家门,牧野才下楼离开。 车灯模糊于远方后不久又出现在原地,相较于前一次的强自无所谓,这一次牧野整个人都处于狂乱到极致的状态,同他一样难以平静的还有腕錶上的指针。 --------- 安安回家以后就一直靠在门后望着仅有月光照亮的客厅发呆,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有没有用,只是顺着本能的驱使让自己独处一室。 很久之前的一夜惊魂在黑夜里重现,安安终于回忆起顾越求婚的那晚,她看到的眼睛,妖的眼睛。 那么重要的事,她却因为顾越的好忘的一干二净,如果早知道…… 她可能依然一无是处。 顾越说她遇到的那些意外是被他牵累,现在回想,可能一开始就是自己把顾越扯进了这个不平静的漩涡。 拉她进来的人知道真相,无辜受累的顾越‘捏造’真相,只有她无知的以为一切都是意外,然后,盲目的享受顾越的保护。 安安没有开灯,她摸黑走到阳台打开所有窗户,尤带寒气的夜风瞬间涌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梦’里那个阴郁到让人发寒的男人。 “崇雾。”安安说,肯定的陈述。 崇雾笑了,浑身暗黑的他让柔和的月光变的悽厉,“本来打算让你多在现实和梦境里挣扎几天,但你毕竟是宿雨的女儿,我作为你舅舅怎么捨得看你一个人担惊受怕。” 舅舅? 那时候,他明明说他是她父亲! “你到底是谁?!”安安提高声音反问。 崇雾不紧不慢的收起眼里的红光,恢复成江邈的样子说:“江邈,想和你买一束鸢尾的男人。”
第118页 “我打过电话,他说他不叫江邈!” 安安乱了,到底谁是谁?她又是谁? 红光再次浮现,江邈的脸,崇雾的眼,两道重叠的声音一起在不大的阳台上回荡开来,“我是你的舅舅(客人),崇雾(江邈)。” “别说了!别说了!”安安被重叠的声音逼得步步后退,惊慌失措的靠在阳台上,飘忽的目光怎么都聚焦不到一起。 对面的人果然闭上了嘴,但眼底的红光更胜。 他和高高在上的君主一样,用睥睨之姿欣赏着安安的无措,偶尔伸手在她混乱的思绪里推一把,让她更靠近深渊。 “崇雾,江邈,鸢尾,妖,父亲,舅舅……宿雨……” 安安反覆念着这几个词,第三次念到‘舅舅’的时候,崇雾的声音穿插了进来,“是,我是你舅舅,宿雨是你母亲,你父亲是人类。” “人类?”安安选择性的抓住‘人类’两个字,茫然的视线突然清晰,她站直身体,拔出藏在身后的枪对准了崇雾,“我是人,那我必定与妖为敌!” 崇雾不见丝毫紧张,反而在看清楚安安手里的东西时笑了下,“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安安握着枪的手抖了下,又马上恢复镇定,“我是谁打从会说话的那天就知道,不需要你在这里颠倒是非。” “是吗?”崇雾笑意更甚,“如果,你父亲是顾刃呢?” 公公?!怎么可能! 公公是专门杀妖的警察,他怎么会和妖有瓜葛,不对不对! 她不是妖,她和宿雨没有关系! “安安,你是人是妖,应该在镜子里看的很清楚,我说的你可以不信,但是你的身体总有一天会熟悉妖的习性和喜好。 你是妖,是顾刃背叛人类和妖生下的女儿,你和顾越是亲生兄妹!” “骗人!”安安尖锐的声音同枪声同时响起,她确信自己没有开枪,那…… 安安大惊失色,一转头果然看到牧野就站在不远处,视线紧锁着轻而易举躲过所有攻击的崇雾。 他听到了?安安要疯了。 “为什么要杀顾越?”牧野问。 崇雾无所谓的挥动了下翅膀,细微的风挑起安安额前的刘海,刘海下汗湿一片。 “杀?准确的说应该是报仇。”崇雾说:“你们人类总是站在正义的角度看自己,可是宿雨做错了什么? 她不杀人,不吃人,甚至帮人类对付同类,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让她爱上顾刃,又让顾刃带人围杀她,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正义? 人妖大战?如果不是你们把她逼到绝地,她怎么可能杀人? 顾成用他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抹杀真相,再用‘妖生性残忍’把所有责任推给宿雨,他以为这么做就能掩藏事实?做梦! 只要当年在那个战场出现过的人还没死尽,真相就有被翻出来的一天,翻出你们人类忘恩负义的无耻。 那些人命你们同样有份!” 一段话惊扰了两个人,安安把‘爱上顾刃’几个字放进脑子里思考,牧野则全然拒绝。 “强词夺理,颠倒黑白!顾刃是所有人的英雄,他不会,也不屑和妖打感情牌!” “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所以我讨厌你们人类,敢做不敢当。”崇雾说完,视线转到不发一语,虚浮到像流星一样随时后可能陨落的安安身上,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看着你怎么和自己的亲哥哥同床共枕。” 安安手里的枪大幅度晃动,视线依然无法集中到一处,但还是固执的对着崇雾的方向一遍遍重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最后一句‘杀了你’喊出来的时候,安安扣下了扳机,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崇雾身后巨大的翅膀再次煽动起来,平地而起的狂风吹得安安站不稳。 牧野藉机跑进阳台挡在安安前面不断朝已经远去的崇雾开枪。 没有一枪伤到他。 狂风远去的时候,崇雾回身,背后是完整的月亮。 牧野和安安看不清楚崇雾的表情,但直觉他是在和他们宣战,或者只是在嘲笑他们不自量力。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究竟证实了什么?还是把真相搅的更加模糊? 牧野收起枪转身,满怀担心的喊目光冰凉的安安,“安安?” 安安僵住,隔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的看向牧野,“牧野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什么?” “你喊‘骗人’的时候。” 一句话回答了安安两个问题,还好,他什么都没听见。 安安紧绷的身体突然失力,牧野犹豫了下还是把她抱起来走进了客厅。 “崇雾说了什么?”牧野坐在茶几上,问对面抱着膝盖的安安。 安安眼神闪烁,“他叫崇雾?” “嗯,我虽然不知道崇雾的长相,但除了他没有谁能轻易躲过我的枪。” 牧野不会撒谎,也没必要骗她,可崇雾为什么说他不是,江邈,江邈是谁?来买鸢尾的又是谁? 好乱! 安安把头埋进胳膊里,身体止不住发抖。 牧野下意识伸手想拍拍她给她安慰,却在手快要触及她身体的时候选择收回。 她不喜欢顾越以外的人碰她。 “安安,晚上在家千万不要开窗户,这间公寓是我亲自带人改造过的,一般角色进不来,你只要不出去就不会有危险。”牧野说。 安安含糊的嗯了一声,不确定地问,“牧野哥,崇雾是谁?宿雨是谁?公公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说宿雨爱公公?他们,他们在一起过?” “不可能!”牧野激动的站起来,极高的声音吓得安安停止发抖。 察觉到自己情绪过激,牧野攥攥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顾局长拿命换了人类的生存,我们不该被妖的花言巧语诱导,反过来诋毁他。 妖是这个世上最邪恶的东西。” “我知道了。”安安说,声音轻的像是在自我安慰,“没关系就好,你说我就相信。” 牧野坐回去,放低音量,“去洗漱一下睡觉,今晚我在这里陪你。” “不用,你去陪顾医生,而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不好。” “……好吧,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 “……”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83章还疼不疼? 这一晚,安安抱着残留有顾越味道的被子睁眼到天明。 她其实很聪明,可是用了一晚上时间也没想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独独曾经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女人越来越清晰。 等到那个女人的脸在自己脑子里生根发芽的时候,安安对自己说:“如果安安真的是妖,那她一定要死在顾越手里,让他成为这座城市的英雄,而不是拖着他成为人类公敌。”
第119页 手机铃响的时候,安安正在洗漱,一听见牧野说顾越醒了,急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冲出了家门。 楼道里,牧野握着的手机还没来的收回。 两人都还是昨天的打扮,一个说:“从医院直接赶过来接你,没顾得上换衣服”,另一个说:“昨晚太累,懒得换衣服。” 其实,谁都知道对方只是和自己隔着几堵墙一夜未眠而已,但是,那些不说破的事实未必不是‘出于好意’。 医院,顾成亲眼看到顾越醒来,又跟医生再三确认不会有意外后才放心的准备离开。 “阿越,昨天婷婷照顾了你一晚上,你可得记着这份情谊。”顾成意有所指的说。 顾越看了眼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但黑眼圈浓重的雷婷,异常平静的问,“安安呢?” 顾成火大,“提那种一遇事就往后缩的女人干什么,晦气!” “你说谁?”顾越像是没听懂一样反问,“安安?当着我的面儿诋毁我的女人,爷爷,您是觉得我现在没力气和您吵架故意的吗?” 顾成被顾越异于往常的冷淡眼神看的心虚,但还是硬着脾气说:“我说错了吗?从昨晚你受伤抢救到现在她连这个房门都没进过,为你忙进忙出,整夜未眠的人是她,雷婷!” “爷爷,我不傻,是安安没进过这个门,还是您不让她进这个门,我们心里都清楚,所以,别再用这种无聊的把戏来考验我对您的感情。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哪天要是没了我一滴眼泪都不会流,可安安要是出事了,顾越的命也就跟着交代了。”顾越说。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字字锥心。 他一点都不想这么刺激顾成,毕竟,亲人就那几个,少了谁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害,可一想起刚才做检查时成瑞说的话,他就忍不住对顾成恶语相向。 “顾医生,小嫂子脸上的肿消了没?没消的话让她一会儿再去我办公室一趟,还有肩膀上的伤,虽然没伤到筋骨,但也不能马虎。 女人的身体太脆弱了,不好好养着以后后悔的还是自个儿。” 顾越太清楚顾成的心有多狠,他想要做成的事可以拿任何条件去交换,包括亲人的性命。 假如,顾成非要他和雷婷在一起,那他一定会成为下一个顾刃,用不幸福的开头预告最后妻离子散,英年早逝的结局。 可他是顾越,不是愚孝的顾刃,这样的结局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 有他在,谁都别想把安安从他身边抢走! “你威胁我?”顾成冷着脸问。 顾越身上戾气突然加重,“不是威胁,是警告。爷爷,属于你时代已经过去了,别再想用你那套枷锁来束缚我。” “好!好!好!”顾成连说三个好,一个比一个咬的重,好像要把所有的怒气都咬碎在里面一样。 “我顾成养出来孙子真是好样的,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的爷爷反目成仇,真是好样的!” “爷爷,我需要纠正两点,第一,你没有养过我一天,第二,我不是为了安安和你反目,而是为了她勉强叫你一声爷爷。” 顾越最后这句话给了顾成致命一击,他袖子一甩直接踹门离开,雷婷想留下照顾顾越,又担心顾成出意外,只得跟出去一起离开。 两人刚走到电梯口就碰上了匆忙而来的安安和牧野,回想起昨晚的事,安安脸颊发疼,她低下头,小声叫人,“爷爷。” “哼!”顾成推开安安,身上怒气正盛。 安安这回有防备,被推的时候稍微往后退了一点就稳住了身体,牧野还未接触到她身体的手适时收回,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电梯上的数字开始变动时说:“去看阿越。” “嗯!”安安急忙往顾越病房跑,一打开房门就看到顾越耳边贴着手机,自己口袋的手机也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安安嘴一瘪,差点就哭出来,还好顾越吃痛的‘嘶’及时制止了她。 安安跑到顾越身边把他按回床上,凶巴巴的说:“你不是医生吗,整天就知道说我的不是,怎么自己受伤就不知道爱护了?!” 顾越抓住安安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讨好道,“我错了,顾太太别生气。” 安安怕扯到顾越的伤口,手上不敢用力,只得由着他和自己十指相扣,但别过去不看他的脸表明了她所有的坏情绪。 “还疼不疼?”顾越问。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安安怔住,过了半晌才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垂下脑袋不甘心的说:“肯定是成医生,话好多!” 顾越不理安安王顾左右而言它的措辞,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还疼不疼?” 安安点头,“超级疼,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打过我,当时耳朵都听不清声音了,真的超级疼。” 安安不是故意在顾越面前装可怜,那一巴掌是真的很疼。 一个警察出身的男人用尽全力打出一巴掌,别说是她一个从来没挨过打的女人,就算是男人也未必觉得没事,何况,还有后来撞在墙上那一下和对顾越的担心,以及……越来越模糊的身世之谜,哪一出不是往她心口捅刀子。 说不疼,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可能骗得了顾越,与其让他生气的质问一句‘在我面前装伟大有意思’,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告诉他实情,反正都是要生气的,气她,还不如气顾成。 她不想因为不可能修复的感情,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更不能吵架。 顾越拉着安安的手动了动,“转过来我看看。” 安安转头,脸上的疲惫和还未完全消失的巴掌印刺痛了顾越的眼睛,他抱歉的说:“安安,对不起,一开始我就不该带你去见爷爷,我以为他多多少少会念着点爷孙情谊,也还记得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不会把我逼上和父亲同样的路,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顾医生……”顾越明显想要和顾成划清界限的话让安安惶恐,她不想再维护顾越和顾成之间的感情,可这也不代表,她想成为他们之间恩断义绝的最后一个条件。 “安安,我不想和你讲爷爷在父亲的婚姻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也不想让你知道父母的婚姻有多失败,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好。 顾越和谁都不同。” “好!”我只记得顾越的与众不同,只信他的与众不同! “顾医生,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安安的誓言脱口而出,她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底气,就是觉得顾越太辛苦,她太安逸,如果不用她的平静去调和顾越的艰难,那她一定没有脸陪他走到最后,至于,往后的路,走一步看一步。 也许,事实与她的想像背道而驰。 顾越轻笑,“傻,流血的事交给男人,女人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 相夫教子……? “顾医生,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安安突发奇想。
第120页 孩子,也许可以成为关键时候扭转局面的筹码。 这个想法自私,却是她为数不多的可能。 “怎么,觉得我不好了,要给我找个情敌?”顾越取笑道,安安却一本正经的反驳,“不要胡说,就是因为觉得你好才想给你生孩子,怀孕十个月那么长,生产那么痛,谁愿意为不好的男人做。” 安安赌气似的话让顾越的笑意变浓,他用指尖在安安掌心划过,感受到她细微的瑟缩时说:“好。” “嗯!” ------- 自从医院不欢而散以后,顾成就没有再在顾越病房出现过,倒是雷婷每天都会过来好几次,后来牧野实在看不下去,才做了一回坏人,用隐晦又直白的话把雷婷拒之门外,雷婷倒也真的降低了频率,但每天一次的报导必不可少,完全不觉得自己身份尴尬。 安安对此没有太大反应,顾越也只当是看戏,该无视的无视,该冷漠的冷漠,和安安两人把病房过出了家的味道,腻的成瑞阳春三月还要裹件加厚加绒的衬衣才敢进病房。 谷雨前几天,顾越彻底痊癒,熟识的几个朋友都去了顾越家里,大家围在一起吃了顿火锅,对于顾越怎么受伤,被谁所伤大家默契的闭口不提,一直到离开,唐黎才在安安耳边说了一句,“安安,别害怕。” 顾越非常不满唐黎亲昵的举动,但有安安拦着,他只能自己消化这个哑巴亏,好在后来安安用千百倍的亲密化解了他的不爽。 往常结束后,安安总会在顾越怀里安睡,这一晚,她失眠了。 梦里她很无助,也很彷徨,看不清方向,更找不到出路,往前一步粉身碎骨,退后一步尸沉大海。 当她看到她最喜爱的顾越作壁上观时,竟然觉得庆幸。 “还好,你只是冷眼旁观,不是和我以命相搏。”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84章你要善待我 因着前一晚折腾的时间太久,后半夜又一直失眠,安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她以为顾越还在学校上课,家里没人管她,就放心大胆的赖在床上玩手机。 谁知道,刚点开电视卧室门就被人推开了。 安安回头,本该在学校悉心栽培国家栋樑的顾越两手插兜,以一个及其撩人的姿势靠在门框上,眼神高深。 安安丢下手机,抱着被子坐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空无一物的肩头又急忙缩回去藏好,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顾越问,“顾医生,你上午不是有课吗?怎么还在家里?” 顾越没有回答,而是直起身体向安安走过来,脱鞋,脱外套,掀开被子躺进去,把安安抱进怀里,一系列动作做的无比娴熟,就是这个不讲话的行为值得人深思。 安安用力扒开顾越的怀抱,抱着他的脖子往上挪了几寸,戳着眼前干净的下巴问,“干嘛不说话?” 顾越垂下眼皮,要笑不笑的反问,“我太太大半夜抱着我喊别人的名字,我哪儿来的心情回答你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啊?”安安懵了,“你确定?” “耳朵都快吵聋了,你说我确不确定?” 这就,尴尬了…… “我喊了谁?”安安心虚的问,女人顾越都不会放过,更别说是男人了。 求放过。 “江邈?”顾越回忆,“或者江苗?” 江邈?!怎么会是他? 安安马上低下头,不让顾越看到自己的惊讶。 “男人?”顾越轻飘飘的问,硝烟味儿十足。 安安将脸埋在顾越脖间,瓮声瓮气的说:“女人。” “什么关系?” “大学舍友。” “现在还有联繫?” “没有。” 没有联繫还这么惦记?魅力比他大多了。 顾越放在安安背上的手开始不规矩的乱动,撩拨的她直想跑,结果,心思刚起就听见顾越阴晴难辨的说了一句,“躲一个试试?” 安安不动了,忍着背上火烧火燎的触感低声求饶,“顾医生,身上还不舒服。” “哦,我轻点。” “!”安安瞬间烧了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大白天的不要这么奔放。”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拉个窗帘。” “顾医生……” 顾越自动把安安没说出完的话补充为,“顾医生,不用这么麻烦,咱们直接开始吧。”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顾越拖着安安充分认识了乱喊别人名字的错误,深刻的安安这辈子再也不想做梦了。 中午,安安被顾越软硬兼施的餵了小半碗饭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然后,被噩梦惊醒。 梦里的画面和崇雾似真似假的话重叠,她变成了镜子里妖的样子,红眼睛,白头发,眉心一朵火焰花花开正艷。 哪里见过呢?哪里? 突然,安安脑子里闪过一句话,“是是是,你是神仙姐姐救回来的,还是个眉心有朵火焰花的漂亮姐姐。” 这是在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时安妈妈的原话,怪不得她觉得熟悉,原来,它早已经出现过。 想到这里安安再也不能安心补觉,简单洗漱后,拉了件外套就准备出门。 书房,刚批改完试卷的顾越走出来倒水,见安安着急忙慌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不是要睡到晚饭吗?” 完蛋!安安在心里暗骂自己不长心,竟然把顾越这么重要的角色忘了,但是这次回去结果变数太大,她不能让顾越看到任何蛛丝马迹。 “顾医生。”安安转身,跑到顾越跟前,笑眯眯的拉住他居家服的下摆,“我想爸爸妈妈了,能不能回去看他们?” 顾越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好,我陪你。” “啊?不用不用,你好好上班,我一个人去就行。”顾越要是跟去,她还哪儿来的时间自由活动。 顾越以为安安担心影响自己工作才会拒绝,于是,好心的解释,“我下个星期才开始上班,这周的课也只有一节,早上已经上过了,后面几天都有时间。” 这个理由可真完美。 眼看着顾越要回卧室换衣服,安安急的只差给他一棒子,让他昏睡个一天一夜,好在老天保佑,她还没动手顾越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是牧野。 安安不知道牧野和顾越说了什么,只见他原本舒展的眉头在越来越长久的交谈里锁在了一起。 挂上电话以后,顾越满脸歉疚,“对不起安安,关于妖的研究牧野哥那边有点变故,我现在要马上赶过去解决,至于回家,你如果能等,我明天再陪你回去?” 干的漂亮! 安安恨不得跳起来抱着顾越亲,又怕他看出端倪,只得憋着一口气大方的拍拍他的肩膀说:“去吧,顾医生你是要拯救人类于水火的英雄,我是英雄背后的女人,一定不会给你拖后腿,高铁会把我安全送回家的,放心!”
第121页 顾越侧眼看了看肩膀上白嫩的手掌,直觉这一拍拍的有点违心,“真这么大气?” “自然!”安安抬头挺胸,善解人意的说:“像我这种好女人已经绝种了,你要善待我,明白?” “呵,明白。” 顾越先把安安送去了车站,看着她上车才转而去了局里。 那通电话是牧野打来的,传达的却是叶声的精神,叶声说他上次在山里找回来的东西很有用,妖类改造的成活率提升了整整一倍,下一批试验可以继续进行。 这个消息对人类来说是历史性的变化,他必须为此继续努力,只是,要委屈他的小姑娘了。 ------ 对于安安独自一人的突然归来,安爸爸和安妈妈的第一反应是,“你是不是和阿越吵架了?连阿越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能被你惹火,你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安安被训的泪花闪闪,很想抱着门框嚎啕大哭,“亏你们还是人民教师,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我?” 安妈妈不为所动,抿了一口安爸爸递过来的茶,云淡风轻的说:“就是因为知道你劣迹斑斑才更心疼女婿。” “……!”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原来是这么理解的,安安痛心的想。 想完蹭到安妈妈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美女,我这回是真想你啦,不要怀疑我的用心嘛。” 安妈妈戳戳安安的脑袋,笑道,“别卖乖,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安安龇着牙嘿嘿傻笑,“做什么都吃。” “你倒是不挑食,可惜啊,你爸年纪越大越难伺候。”安妈妈站起来,瞟了一眼正在吃坚果的安爸,后者立刻放下果壳乖乖坐好,“辛苦了。” “知道就好。” 父女两人一左一右目送安妈妈离开后相视一笑,默契的往里挪了一屁股,凑到一堆剥坚果吃。 安安最喜欢安爸爸这种在外爷们,在家乖巧的性子,简直就是模范丈夫的典范,至于她家顾医生么,自然是典范中的标杆。 “咱们家美女最近心情咋样啊?”安安悄悄问。 安爸爸下巴一扬,自豪的说:“有我在,哪儿有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安安紧抿着嘴点头,“goodjob!” “倒是你。”安爸爸给安安剥了个坚果,继续问道,“婚后生活怎么样?阿越一看就是个会疼人的孩子,你别欺负他。” 安安边嚼果子边闷声回答,“喜欢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嘛,不过,我们家顾医生真是难得的好男人。” “怎么好?” “唔……就哪儿哪儿都好啊,我说不出来不好的地方,就是全部都好。” “那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得,问题又绕回来了。 “都说想你们了啊,毋庸置疑。” 安爸爸笑眯了眼睛,“还是养闺女贴心。” “啦啦啦。” 晚饭之前,安安接到了顾越的电话,说是忙完以后会过去霖安接她,让她一个人乖乖在家陪父母,安安听得心花怒放缠着他说了一大堆情话才意犹未尽的挂上电话。 好心情的结果就是安安吃撑了,饭后,她实在涨的坐不住,拉着安妈妈去了离家不远的公园散步。 四月是一年之中最美的季节,百花齐放,天气温和,最适宜在有清风花草的地方休憩。 公园的鞦韆下,安安和安妈妈坐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妈妈,你还记得神仙姐姐的长相吗?”安安随口问道。 安妈妈一时没想起来神仙姐姐是谁,反问,“哪个神仙姐姐?” “就是眉心有朵火焰花的神仙姐姐啊,人家不是预言成真了吗?您竟然不记得,过分了。” “这个啊。”安妈妈瞭然,“怎么会忘记,不论真假,她在你平安出生这件事上都有很重要的一笔。” 安安的鞦韆速度正快,一听到安妈妈的话,立刻不管不顾的跳下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看的安妈妈心惊胆战。 姑娘缩着脖子朝安妈妈吐吐舌头,然后踩着小碎步挤到她身边坐下,“神仙姐姐长什么样?” 安妈妈把安安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反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了?” “没事随便问问。” 安妈妈凭着记忆一点点描述,“她长的很好看,给人的感觉很干净,有点,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她笑起来有古代女人的婉约,不笑的时候像被遗忘的仙女,对了,她右耳上戴了枚耳钉,很特别。” “耳钉?”那个人耳朵上也有耳钉。 “是啊,形状应该是刀刃吧,上面点了很多粉钻,抹去了刀锋的凌厉,搭配着她眉心的那朵火焰花别有一番风味。” 刀刃,粉钻,火焰花……这样的女人还能找出第二个吗? “妈妈,我很爱您。”安安突然抱住安妈妈的脖子说,紧的安妈妈眼眶发红,“都是别人家媳妇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嘛。” “好好,小公主永远都是小公主。” “……” 如果小公主脱下公主裙,还有几个人能记得她的好?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85章小痞子谈恋爱 第二天傍晚,顾越来的时候安安正在院子里睡觉,身后是一株盛开的海棠,鲜艷的花衬着干净的她,美的顾越移不开视线。 顾越放轻脚步走过去,两手撑在石桌上俯身蹭蹭安安的嘴角,女孩子身上独有的香气混合着安安嘴角残留的枇杷味,让顾越的浅尝辄止忍不住深入。 安安在顾越的亲吻里慢慢醒来,本能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回应,青涩又害羞。 在两人亲的难分难捨的时候,出门散步的安爸爸和安妈妈进了院子,安妈妈本打算躲在门口偷看一会儿,谁知道古板惯了的安爸爸当时就用咳嗽示意两人适可而止,气的安妈妈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好事被撞破,安安半羞半恼的躲在顾越怀里控诉爸妈,“正常情况下,看到年轻人小别胜新婚的画面不是应该偷偷躲开吗?你们这么打断太不厚道了。” 一开始还觉得理亏的安妈妈听见女儿理直气壮的指控,气的直想笑,“你不要脸面,阿越还有为人师表的本分呢,别因为一己私慾带坏阿越。” “!”安安惹不过安妈妈,扭头就怨念的盯着顾越,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全是‘你快跟我道歉!’ 顾越觉得自己无辜,但被姑娘这么盯着还真有点吃不消,只好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对不起。” 安安高兴了,得意洋洋的朝父母扬扬下巴,看的二老欣慰又开怀。 稍作休息后,顾越被安安拉去了小镇边上的田间玩。
第122页 路上,安安看着经过的中学生,突发奇想的把顾越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挪到肩头,指挥他说:“知不知小痞子是什么样子?” 小,痞子?顾越对这个词非常陌生,他一直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不知道。” “嗨!你能干什么!”安安攥着拳头恨铁不成钢,“那电视里不学无术的坏学生谈恋爱你总见过吧?” “没……”顾越没字一出口,就被安安的威胁堵了回去,“见过。” “那就对了。”安安目视前方,“开始吧。” “开始……什么?”智商碾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人类的顾越懵了,再次默默感嘆六岁的代沟着实不小。 安安闭上眼睛深呼吸,完了微笑着抬头仔细教导乖学生顾越,“小痞子谈恋爱是这样的,走路不能搂腰,要锁喉,说话不能微笑,要痞笑,宠女朋友不能软声细语,要凶残别扭。 步子要大,身子要晃,手里要有烟,算了,你不抽菸换插兜。 明白了?” 经过安安的解释,顾越充分领会精神,立马放开安安开始实践。 顾越微微歪着脑袋,嘴角一边勾起,一条腿站直,一条腿微弯,两眼定定的注视着安安,手下却准确无误的解开衬衣袖口,松松垮垮的挽至胳膊肘。 然后,顾越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慢慢拉开领带,嘴角的笑意随着动作逐渐扩大。 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的路灯打在顾越侧脸上,让他嘴角噙着的笑意越发深刻。 安安突然就脸红了,把脑袋拧到一边不看顾越,“怪不得小姑娘都喜欢小痞子,太会撩拨人了。” “是吗?”顾越说,刻意压低的声音听的安安不自觉吞了嗓口水。 “嗯。” 安安的嗯字一结束就觉得手腕被顾越拉了起来,她转头,顾越素雅的领带被一圈一圈缠上了自己手腕。 凉凉的,烫烫的。 绑完领带,顾越按照安安的描述,一手插兜,一手勾着她的脖子说:“顾太太可还满意顾先生的表现?” 安安仰头,看着顾越有模有样的痞劲儿,不争气的又脸红了,她两手扒着顾越横在自己脖间的胳膊,把脸埋在上面害羞的说:“一百分。” “哈哈哈!” 顾越笑的畅快,笑声感染了朦胧的月色。 小镇外的田间是安安小时候常去的地方,尤其是夏天,能让她留恋到忘记回家。 顾越坐在河岸上,两手撑在身后欣赏夜空的繁星,安安则仰躺在顾越腿上,细碎的描述着童年趣事,“顾医生,一到夏天这里就特别好看,星空,流水,萤火,还有花香,镇上的小孩子都喜欢来这里玩。 有一次,我和小表哥来等流星等的睡着了,吓的爸妈和舅舅们大半夜跑出来找人,那是我第一次见爸妈发火,超级凶。 嗯,他们凶的是小表哥,我是受害者不予追究。” “受害者?”顾越低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安安,“要真是这样,我以后跟你姓。” 安安戳戳顾越好看的喉结,“知道就行,干嘛要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顾越抓住安安不安分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下,然后紧贴在胸口,“小表哥能在你的欺压下长成这种身材,也是很厉害了。” “是吧,我也觉得。我一直认为是我培养了他遇事沉着冷静的性子,才让他能数年如一日保持’心宽体胖‘的心态成长。” “不知死活。” “嗯?” 顾越凑近安安,在她明亮的眼里看到了自己,“不是遇事沉着冷静,是不长脑子到一定境界后的不知死活。” “……”安安呆了,不为顾越深度剖析的真相,而是仰视角度看到的他让她沉迷。 从那个角度看过去,好像她的整片天空就只有顾越一人。 “顾医生,你太好看了。”安安诚实的说,说的顾越眉眼带风,眼波轻转。 天时地利人和齐备了,情绪爆发不过一瞬间的事。 顾越将安安轻放在身侧,随即俯身上去,用细碎的亲吻让她落入自己的温柔陷阱,然后……戛然而止。 “安安,夜风很凉,容易感冒。” “!!!!!” 安安一把推开顾越,捂着脸在地上打滚,“顾越!你太讨厌了!” 顾越坐起来,盘着腿,单手撑住侧脸笑的纵容,“是,我讨厌,你说怎么办吧。” 安安被顾越不知悔改的语气刺激的不轻,抬脚就踢了过去,好巧不巧踢在俯身捡手机的顾越下巴上。 极重一声‘砰’让两人都愣了,顾越纯粹是疼的,至于安安,肠子悔青悔的。 安安爬起来,瞧着顾越纠结的表情,异常心虚,“顾医生,你不能怪我,实在忍不住了。” 顾越动动下巴,确定没大事才硬气的说:“忍不住也得忍!” “好生气啊!”安安仰天长嘆,“早知道就不主动撩拨你了,对你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没关系,换我撩拨你。” “走开!” “哈哈哈!” 霖安田间的两人在夜空下开怀大笑,淮川的牧野却在为了人类未来的平安拼尽全力。 实验室里,刘飞靠在墙上急速喘息,“队长,你没事吧。” 牧野吐了一口残血,咬牙切齿的说:“叶声那死丫头最近是吃了炸药了?怎么看我怎么不爽!我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爹,她竟然敢拿我做实验!” “我也想知道啊……”刘飞的感慨还没结束,就看到眼前捲土重来的妖怪,急忙大喊,“闪开!” 牧野低咒一声向旁边跳开,好死不死的踩在石头上,一个没站稳狠狠往玻璃墙上撞去,撞的他心肝脾肺都跟着晃动。 “叶声!”牧野怒吼。 玻璃外的叶声正在分析实验数据,整个身体都窝在椅背里,一双长腿则交叠搭在试验台上,姿势好不惬意,闻言只是嫌弃的掏掏耳朵,然后,揉了团纸砸向带着耳机抓信息的梁稞。 梁稞摘下耳机回头,还是那副唯叶声是从的下属样,“老大,怎么了?” 叶声表情一僵,低下头说:“把他们放出来。” “可是信息还没採集完。” “人都快被玩死了还要什么数据!”叶声无意识吼人,刚吼完就看到梁稞面无表情的按下了开关,心跳也跟着他的动作沉了下来。 她怕梁稞,怕自己的新婚丈夫。 “吼什么吼?”牧野一出来就板着脸教训叶声,“以前,梁稞是你下属,随你怎么折腾,现在,他是你男人,有你这么对自己男人大吼大叫的?” 叶声嗤笑,“夫妻情趣,关你屁事!” “你……”眼见牧野要发飙,梁稞和刘飞默契的一人拦一个,“老大(队长)息怒!”
第123页 “哼!” “哼!” 两人互不相让‘哼’把实验室的气氛拉到了冰点,鑑于牧野对叶声拧脾气的熟悉,他不得不主动道歉。 但是!他又没有做错! “结果怎么样?”牧野语气僵硬的问。 叶声嗤一声坐回去,嗤的牧野差点又火了。 “不拿武器就被妖吊打,牧队长,您那些战神之类的称号都是狗屎吧。” “叶声!” “吼什么吼!老子又没聋!” “妈的!”火势蔓延到对骂,刘飞再不敢坐视不理,急忙拉住牧野往后一拽,笑呵呵的问叶声,“叶老大,我怎么觉得这些低等妖比之前厉害了?” “废话!我和顾越哥又不是吃白饭的,要改造自然要在提升战力的基础上改造!” “是!您辛苦了,所以,现在怎么样了?” 叶声收起脾气,正色道,“实验室里数据基本稳定,但外界环境还没有做过测试,我不确定会不会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可能。” “那我们带出去遛遛?”刘飞摩拳擦掌。 叶声,“我也去。” “不行!”牧野立马否定。 叶声也不是吃素的,两手一摊无所谓的说道,“那大家都别去了。” “……!” 和女人吵架从来吵不赢的牧野,最后不得不带着梁稞和叶声一起去了属于他们的战场。 这是叶声第一次见到血淋淋的杀戮,残忍到让她作呕,也是她第一次知道梁稞远比她猜测更深不可测,还有…… 她对牧野的感情比她想像的更加深刻。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86章意外突至 安安和顾越在霖安一直住到周末,拖到不能再拖的手才千般不愿,万般不舍的被安妈妈撵上了车。 临走之前,顾越淡淡的说了一句“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惹的在场的几个人差点泪崩,尤其是趴在车窗上的安安,眼眶红的和小兔子似的非常可爱。 顾越看着眼馋,又怕耽误时间,只得把人按回去开车离开。 路上,安安边啃安妈妈给带的鸡爪边感动,“顾医生,回家以后我得跟公公道谢,谢谢他把你童年的根基打的那么稳,才让你后期发展喜人。” 能在没妈妈,爷爷又狠心的情况下长的这么好,实在太让人感动了。 顾越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隔了好一会儿才难以启齿的说:“父亲爱过一个女人,在婚内,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也是因为知道父亲和别的女人有染,所以,他只是别人的英雄,并不是我的男神。 以前我确实很崇拜他,也很理解他早出晚归的不得已,直到我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 所以,你该庆幸我定力足够好,才没有被他带入歧途。” “顾医生,你,你恨他们?”顾越的眼神太冷,安安不用多认真就能读懂那里面的意思。 “恨!”顾越的恨不加掩饰,冰冷过后又带上了一点风霜,“但是,他们去世以后恨就淡了,有时候我甚至想不起来他的样子。” “顾医生,公公都去世那么多年了,我们就不要再评判他的对与错,至少,他是爱你的。”安安小声安慰。 爱他? “嗯,他爱我。”顾刃喜欢抱他,喜欢听他喊爸爸,喜欢在别人面前炫耀他,就连他的坏都喜欢。 说不爱,连他自己都骗不过。 如果没犯错,他应该算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了。 这边顾越模糊的回忆与顾刃仅有的几年相处,另一边的安安却在分析‘顾刃爱过一人’和‘宿雨爱上顾刃’有没有联繫…… 顾越看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安安也想不明白现在的形势,两人在截然不同的沉默里回了家。 刚进门,安安就踢了鞋子跑去沙发上趴着,哼哼唧唧的喊累,顾越跟在后面又是捡鞋子,又是倒水,忙了大半天才把安安伺候好。 末了,还得把安安小懒虫抱去卧室睡觉,“闹够了就赶紧休息,醒了带你去吃饭。” “唔!”安安抱着被子舒服的喟嘆。 顾越喜欢看她满足的样子,怎么看都看不够,比自己得到宝藏的时候还欢喜。 就在顾越双眼情绪正浓的间隙,他放在客厅的手机没眼色的响了起来。 顾越出去接电话,安安竖起耳朵偷听,看是不是有人准备拐跑他们家顾医生。 然而,她没听见任何动静,只在顾越再进来时,看到他明显发白的脸,吓的安安赶紧坐起来问,“顾医生,有坏消息吗?” “嗯,牧野哥出事了,我现在过去看看情况。” 牧野出事了? 顾越的伤才刚好,牧野就跟着出事,安安最先想到的可能就是崇雾,那个对人类抱有极大不满的男人。 “我跟你一起去。”安安说。 顾越拒绝,“不行,外面太危险了,你留在家里我才能安心。” 安安抓住顾越的衣服,语气格外冷静,“我一定要去!” 如果崇雾说的话是真的,那她的命就比人类值钱,那……关键时候她也许能成为顾越的挡箭牌。 顾越拗不过安安,又担心牧野的情况,只得带着她一起出门。 到了医院以后顾越才知道,牧野的情况比他想像的还严重,再晚一点,只要一点,他今天来就是来给他收尸的。 icu外面,刘飞浑身是伤,唐黎扶着他表情沉重,连安安和顾越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一下。 自从顾越受伤住院,安安一门心思都扑在顾越身上,情话不去了,唐黎也没有再联繫过,仔细一想,两人最近一次见面竟是两个月以前的事儿了。 今天乍一看到唐黎寡淡的表情,安安竟然觉得陌生,总觉得他哪里变了,可仔细一看,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唐黎。 安安摇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认真听医生和顾越说牧野的情况。 她听的模稜两可,但最后一句听懂了,“撑过今晚就能活下来,撑不过神仙难救。” 这不是安安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数次超出她接受范围的意外叠加后,迫使她心底潜藏的恐惧快速滋长。 医生离开以后,顾越和安安走到被唐黎扶到椅子上坐下的刘飞身边,浓重的血腥味儿让安安忍不住作呕,心口隐隐作疼。 “怎么回事?”顾越问。 牧野那么好的身手,就算是遇到高级妖也能安全逃脱,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顾越想不通。 刘飞两眼发红,攥着拳头义愤难平,“为了救叶声!” “叶声?” “今晚我和队长带改造后的妖去做实验,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叶声那边的数据也收集的很完善,但是就在我们准备全身而退的时候,他们突然发了狂,把周围的妖都引了过来,其中还有一只高级的。
第124页 我和队长两个人要保护叶声和梁稞,还要防止自己中招根本不是对手。 那只高级的似乎知道队长和叶声的关系,专挑叶声下手,队长被缠的脱不了身,情急之下只能自己挡了过去。 我到现在都还能想起来妖的爪子插进人胸口的声音,太可怕了。” 突然发狂?顾越脸色沉重。 他对自己的技术有绝对把握,对叶声的研究也很有信心,这种低级错误他们不可能没有提前发现,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就在顾越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叶声出现了。 叶声眼睛红肿,垂头丧气,与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截然不同,看的几人心生不忍。 “顾越哥,你相信我,我可以拿命保证实验数据没有任何错误,他们的体徵报告也完全正常,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发狂,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叶声急切的解释。 顾越走到叶声跟前拍拍她低垂的肩膀,安慰道,“这也是我亲自参与的项目,有没有错我很清楚,别胡思乱想,等你……牧野脱离危险再讨论这个问题不迟。” “是啊,当务之急是牧队长平安。”一旁的梁稞突然发声,顾越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和他点头示意。 其实,顾越一直想不明白,一门心思追牧野的叶声怎么突然就嫁人了,嫁的还是实验室里的人。 她一直笃定的说,自己绝不嫁给只会做实验的‘书生’,要嫁就嫁提着头在外面闯的男人,就算不是牧野也会是和他不相上下的人,至于梁稞…… 长的无可挑剔,但斯文的外表无论如何都和叶声的要求沾不上边,可她偏偏就嫁了,嫁的超出所有人预想。 一遇到梁稞,叶声马上变乖,不哭不闹,由着他把自己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抱进怀里,身子僵硬的和木头一样。 “阿声,有外人在,自然一点。”梁稞贴在叶声耳边,低声说。 在旁人看来那是夫妻间的亲昵,可在叶声看来,那是绝对致命的威胁。 这一晚,几个人都在icu外面寸步不离的守着,稍微听见点动静就会趴到玻璃上看牧野的情况,好在,每次都是虚惊一场。 快天明的时候,顾越进去给牧野换点滴,唐黎陪着安安去顾越办公室吃泡面。 从昨晚饿到现在,再加上始终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让安安极度不适,一进办公室她就跑到洗手盆前面呕吐,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安安身后的唐黎,递了张纸给她,然后,靠在墙上问,“你怀孕了?” 安安惊呆,脸色通红的否认,“怎么可能,我们之前都有,都有做措施,顾医生说怀孕太累,怕我辛苦。” “哦。”唐黎不冷不忍的应声,脸色的表情有了细微的松动,又在安安下一句话出口之际恢复冷淡。 “我们前几天才决定要生孩子,所以没那么快啦,我是在闻到刘飞身上的血腥味儿以后才开始想吐的,应该是不习惯这种味道。” “大概。”唐黎说:“要吃什么味道的泡面?我去买。” “随便。”她现在只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把胃里不断翻滚的噁心压下去。 “好,你待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 “嗯。” 唐黎走后,安安又吐了一次,比之前吐的还厉害,不过吐完后倒是舒服了不少。 她躺在沙发上,思绪混乱的盯着天花板发呆,最近的事情太多,完全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也快要把她逼出长久以来安稳的圈子,她隐约觉得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而且,一个人顺着那条路越走越远。 可路的尽头有什么? 她看不见。 实在没耐住困劲儿,安安躺下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就在她失去意识的瞬间,窗户外黑影一闪而过,带起的夜风从未关严实的窗户里飘进来,夹杂在其中的血腥味儿让安安刚刚平静的胃再次翻滚起来。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87章我媳妇儿怎么这么能干 唐黎回来的时候,安安睡的正沉。 瘦小的她窝在沙发里,眉头紧锁,冷汗密布,整个人都被包围在痛苦中央,挣脱不开,逃脱不了。 唐黎急忙把东西放下,走到安安身边蹲下,一手放在额头,一手护在身侧,倾身喊她,“安安?安安……” 安安猛然惊醒,紧攥着胸前的衣服坐起来,呼吸急促。 她梦见宿雨了,梦见自己变成了宿雨的模样,孤注一掷的爱上人类,然后,被人类所杀,宿雨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像是真真实实打在她身上一样,疼的她连呼吸都觉得是种煎熬。 这个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真实。 唐黎单膝跪地,拨开安安额前汗湿的刘海,轻声问,“安安,梦见什么了?” 安安摇头,“没什么,大概是最近事情太多,有点接受不了。” 唐黎松了一口气,他起身坐到安安旁边,不着痕迹的用身体把她圈在怀里,“别怕,我们都在。” “不是的!他们受伤是因为……” ‘妖’字在安安口中打了个转后被她强行压了回去,这种不安越少人知道越好。 安安这样想,却不知道唐黎对妖的熟悉远比她多的多。 “因为什么?”唐黎不动声色的问。 “因为抓坏人,牧野哥的职业危险性太大了。” “如果我的职业也很危险,你会不会担心我?” 唐黎突转的话题让安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转过身体想问问唐黎是什么意思,却没想到他就在自己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这一转身,两人的距离顿时被缩小了很多。 小的安安能看清楚唐黎的睫毛。 安安快速低头,身体无意识往后挪了挪,这是本能,但偏就是这个本能让唐黎的期待变成了失落。 他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前方一点,淡淡的说:“安安,我们的关系变了。” 关系,变了? 安安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的圈子很小,亲人,爱人,朋友,大概只有三类人能被她放在心上,唐黎一直是朋友,这毋庸置疑,如果变?要怎么变? 她对感情向来执拗。 “你说什么呢。”安安边笑边说,有意缓和房间里奇怪的气氛,“咱俩是闺蜜,这辈子都是。” 唐黎平静无波的眼神不见起伏,“嗯。” “小唐,你是不是兼顾学习和情话太累了?对不起,之前顾医生住院,我只顾着照顾他,都没问你有没有时间去情话给荫荫姐帮忙。”安安突然想着这个可能,满脸愧疚的说。 唐黎扯开嘴角,“我是男人,帮女人理所当然。” 安安看着唐黎的笑失神,他还是以前的样子,但不再像小孩子一样和她开玩笑了。 “小唐,是不是……”安安想问唐黎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不然怎么都不会开玩笑了,结果,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突然而至的顾越岔开。
第125页 他手里拎着安安的保温杯,眉宇之间尽失疲惫。 “给你热了牛奶,喝一点。”顾越把保温杯递给安安说道。 安安接过来喝了一大半,然后靠近顾越怀里,顾越虽然闭着眼睛,但抱她的动作自然又娴熟。 有情人无言的温柔让唐黎羡慕,他站起来,背对着安安和顾越说:“我先出去了,食物在桌上。” 见唐黎要走,安安急忙喊住他说:“天快亮了,你休息一会儿再走,白天是不是还要回学校?” 唐黎摆摆手,脚步没停,“小事儿,撑得住。” “……” 唐黎离开后很久,安安的视线依然没有收回来,看的顾越有些吃味。 他强行把安安拉近怀里,嘴唇贴在她耳后慢慢悠悠的说:“捨不得?” 安安还在思考唐黎的变化,对顾越的言外之意没有反应,闻言只是凭着本能回答,“小唐有点奇怪。” 奇怪? 顾越看向门口,眼神变的幽深。 “别胡思乱想,男人越成熟越不容易看懂,他只是在经历这个年纪该有的转变。” “这样啊。”安安半信半疑的靠回去,平静不了的心思更加繁复。 ------- 牧野醒来是在三天以后,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顾越叫进病房,两人谈了很久才结束。 顾越从病房出来只说了一句话,“安安,牧野哥暂时做不了的事,我要替他坚守。” 安安很清楚顾越话里的意思,没有一点犹豫的说:“顾医生,你放心去,牧野哥我帮你照顾!” 顾越庆幸,同时感激。 遇见安安,无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只是崇雾的捲土重来,目的太明确了,他要报复那些曾经参与过人妖大战的幸存者,为他的爱人报仇。 爱人?宿雨? 那个他不曾见过,却深知其就是引发人妖大战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崇雾的爱人? 那崇雾的报复一定会比他们想像的更加凶残! 而他,在崇雾目标里的排名一定非常靠前。 ------- 往后的一段时间,顾越每天往返于医院,学校,猎妖局,忙的不可开交,安安则全身心的沉静下来,照顾牧野,照顾顾越。 有时候,她会觉得欢喜,因为她一直嚮往这种单调却平静的生活,有时候,她又觉得痛苦,因为她不知道下一刻她会成为谁。 万幸,她的个性从来就不独立,不会花很多心思去思考得到不答案的东西,把自己逼近未知的恐惧,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把仅有的平静无限放大,然后说服自己静享安宁。 病房,安安正襟危坐,等着牧野给她的厨艺打分。 这可是她的首秀,要是不及格人就丢大了。 安安的表情跟着牧野的点头摇头不断变化,最后停到如临大敌的紧张。 “怎么样?”安安小心的问。 牧野放下筷子看向安安,脸上的表情格外沉重。 “非常……” “???” “好吃。” “啊啊啊!”安安兴奋的尖叫,“我就知道自己在厨艺上是有的天分的,以前做不好只是因为缺乏练习!” 这一句自我感觉良好的赞美,完完整整落进了刚从局里赶来给她送饭的顾越耳朵里,登时就变了味道。 他推开门,笑着说:“功夫下的够深啊,我都没有过这待遇。” 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安安只顾着兴奋,哪儿有心思琢磨顾越到底是喜是怒,拉着他就往牧野跟前走。 顾越不情不愿的被拖着到床边,人还没站稳就被安安塞了一口饭菜。 味道不错,不过,是牧野吃剩下的。 “怎么样?”安安喜滋滋的问,“有没有一种我媳妇儿怎么这么能干的感觉?” 顾越没吞苍蝇,但也差不多就是这回事了。 他把手里李婶专门送来给安安补身体的饭菜放到一旁,瞧着安安心花怒放的表情暗自后悔。 早知道结果是这样的,他就不该告诉安安牧野的童年有多惨,现在孤身一人有多可怜,瞧把姑娘心疼的,对牧野可比对他上心多了,他受伤那会儿她连一盘土豆都给没给他炒过,现在…… 糖醋排骨都会做了。 “安安,你再刺激阿越,他铁定要跟我翻脸了。”牧野戏看够了,不嫌事儿大的说。 安安咦一声,扒着顾越手腕猛瞧他的表情。 嗯,他们家顾医生笑的极其敷衍且表面,有猫腻。 “顾医生,自家哥哥,你这表现就见外了。”安安找准关键点,雪上加霜。 顾越无言以对,他就算再不爽也不能惹这祖宗,惹完了受罪,心疼的还是自个儿。 “李婶给你做了红烧鱼头,拿去我办公室吃,我和牧野哥谈点事。”顾越压下心里的不爽说。 安安一听李婶和鱼头两眼放光,抱起保温盒就往出跑,留下两个男人心思各异的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发呆。 过来一会儿,顾越走到沙发旁坐下,步入正题。 “查出来了,这批药里混入了一种可溶于血液的罕见物质,这种物质会让妖在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发狂。” “叶声不是说实验没有问题的吗?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牧野对叶声和顾越的非常信任,这总低级错误旁人就算犯一百次,他们也不会犯一次,尤其是在这种和千万人命有关的事上。 顾越思量了一下,说出自己和叶声的猜测,“应该是有内奸。叶声那边已经让人去查了,从原材料入库,到加工合成,再到最后成品验收,每一环都有可能出问题,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结果。” 牧野点头,随即说道,“你去找原叔拿最高权限,这事儿绝对不能拖,本来我们就处于劣势,如果你们的猜测属实,那这场恶战还没开始,我们就已经输了一半。” “我知道,已经联繫过原叔了,他明天回淮川亲自带人查。” 牧野依然不放心,“你自己也要多注意,现在崇雾已经现身,但袭击你的人依然是个迷,不过可以断定,他对我们的非常熟悉,不然不可能把你压制到全无还手之力。” “我知道。” 关于顾越受伤那晚的具体情况,知道的人很少,因为太诡异了。对方就像是另外一个顾越,把他所有的行动都看的一清二楚,速度又在他之上,才能将他逼的节节败退。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顾越的软肋。 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候看到安安被杀的幻象,顾越应该还有余力反击,可是,就是那一瞬间的天崩地裂,他失去了所有机会。 是妖具备将人拖入幻象的能力?还是另有其他? 是失手将其他物质混入?还是有意为之? 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谜团就像浓雾一样,越来越重,让本就模糊的前路更加虚幻。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88章光明与黑暗的临界
第126页 “立夏,四月节。立字解见春。夏,假也。物至此时皆假大也。” 如果春天带来的是希望,那夏天给予的就是成长,在生生不息的希望里快速成长。 顾越在这一年夏天代替牧野见证了人类决定性的进步,而安安却在他们对夜欢呼的那晚,经历了她这一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她在一夜之间长大,独立,然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挡在顾越身前,为他的理想遮风挡雨。 他的安全,成了她一个人的战场。 在这个战场,安安腹背受敌,尝尽孤独,却始终怀揣着顾越曾经给她的温柔一往无前。 安安以为自己的心会在长久的杀戮里变得坚固,可每一次和顾越刀剑相向,每一次听见他的枪响,她就想用死亡来结束这场灾难。 当有一天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同类时,绿荫问她,“有没有想过结束以后要和顾越怎么生活?顾越可是早早就预定了你的一生一世。” 安安坐在窗台上晃着双腿,嘴里含着顾越给她准备的枣片,脸上笑容灿烂,“哪有那么多一生一世啊,就算有也是人和人。 我?大概只是顾医生一生一世里的那场灾难,好在,只要我愿意,只要他点头,灾难就可以和平收场。 荫荫姐,以前,我哪怕只是流鼻涕都会去蹭顾医生的怀抱,可是现在我就算流血断骨也不会和他讲一个字,你说是我长大了,还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绿荫知道答案,安安也清楚明白,不是她们越走越远,而是爱情被流年腐蚀的面目全非,‘对立’是从出生就定下的,而‘结束’只能依靠她们的死亡。 “我们不与人为敌远不能成为人类放弃杀死我们的理由。” ---------- 5月5日,立夏。 晚饭后,顾越搂着安安在医院的小花园散步,他告诉安安,“安安,今晚局里有事,我一整晚都不会回来,你在医院好好睡觉不要乱跑。” 安安正在吃餐后甜点,听见顾越的话后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说:“嗯嗯,你去吧,牧野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晚上不用再陪着他,会好好睡觉的。” 顾越为安安的理解放心。 顾越离开以后,安安果真听话的回去了病房。 病房里,牧野正在看受伤这段时间攒下的卷宗,安安不好打扰他,说明自己的安排后就去了顾越办公室。 为了让安安把办公室住出家的感觉,顾越不仅给她置办了小床,还每天一束鲜花不间断,保证她一进办公室就能闻到浓郁的花香味。 往常,安安会在花香里倒头就睡,今天,它不仅没有勾起安安的睡意,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让她越发兴奋。 实在没电视可看的时候,安安抱着钱包出了办公室。 医院旁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安安喜欢吃他们家老闆自制的小零食,往常去逛必定会买足好几天的量,今晚的她格外嘴馋,一进门就买的停不下来。 花光所有零钱后,安安意犹未尽的拎着零食袋子回了医院,一路上边吃边哼小曲,心情好的不得了。 经过岔路口的时候,安安捡到了一朵会发光的花,和她在梦里数次见到的那朵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一个安放于眉间,一个静躺在掌心。 就在安安准备在周围找找它的主人时,一阵熟悉的顿痛在心口迅速蔓延开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眉心渐渐滚烫的温度。 安安撑不住突如其来的不适跌倒在地上,零食袋子随着她的动作一起跌下,精緻的手工糕点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碎成许多块儿,让原本完整的花纹不复存在。 痛意和灼烫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当红光在安安眼前炸开的瞬间,许久之前见过的一个画面突然闯进了她的脑海。 储物室的角落,精緻的锦盒,繁复的花纹,火红的花朵…… 原来,她那时候并不是身体不适。 安安攥紧衣服,强压着身体的不适,踩着不稳的步伐向地下车库走去。 两人在一起不久的时候,顾越就以带安安体验大自然美妙为由带她走过一条摄像头拍不到的路,那里,没人能看到她的狼狈。 车库暗淡的光线,给了安安极好的伪装,她顺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到最旁边的电梯,额头冷汗密布。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安安立刻恢复‘正常’,她走进电梯,按下顾越办公室所在楼层,然后,假装惬意的靠在电梯壁上等那一声‘叮’响起。 晚上,办公区人很少,安安倒也不怕自己的样子被旁人看到。 她扶着墙停停走走,终于在撑不下去的前几秒进了那扇门,门后的灯依旧明亮,她的眼前却赤红一片,连她最喜欢看顾越穿的那件白衬衣都染上了血色。 她这是怎么了? 安安在门后靠了几分钟,等最激烈的那波痛感过去时,双手用力在门后一顶,踉跄着走到了穿衣镜跟前。 镜子里的她和梦里的她如出一辙,尤其是眉心那朵若隐若现又真实可触的火焰花,将安安为数不多的侥幸彻底击垮。 她无措的抱住自己缩在墙角,既不敢尖叫,也不敢咬自己,能被顾越察觉的任何事她都不能做。 小心的躲藏和身体里越来越清晰的变化快要将安安逼疯。 她拿出手机,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按下电源键,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让她尝尽了失败的滋味。 苦涩到绝望。 下一波绞痛袭来的时候,电源键终于被安安按了下去,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脱力的垂下了手臂。 屏幕上她和顾越接吻的照片近在咫尺,现实里的她却觉得自己与这种幸福远隔天涯。 “顾医生,顾医生,顾医生……” 安安无望的重复着被自己刻在心底的名字,想起他的好,他的别扭,他的微笑和他的……背影。 最后的微光掩去顾越的温柔时,安安猛然想起来第一次被他带去见家长时奶奶的话,她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人解决不了,又不能告诉阿越的事就来找奶奶,奶奶不一定能护你周全,但至少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是不是,她可以把这句话当真? 有了这个念头,安安拼命将已经到了眼眶的眼泪憋回去,咬牙把手机捡回来给自己叫了辆出租。 目的地,观音庙。 司机来的时候,安安已经坐在路边浑身发冷,和之前的灼烧感判若水火,巨大的落差正在一点一点消耗她的意识。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家里养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对这个得来不易的小女儿分外珍惜和疼爱,一看到长得乖巧的安安自然泛滥了父爱。 他以为安安来了例假,身体不适,亲自把她扶上车躺在后座,又给她买了被热可可才发动车子向安安指定的目的地开去。 观音庙里的烛火还在夜风中摇曳,安安昏昏沉沉的靠在门框上等着李叔来接她,那个过程很漫长,却也是她落入深渊前仅有的安然。
第127页 安安昏过去前最后的记忆依然关于顾越,她猜想,他们家顾医生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实验有没有危险? -------- 城市一角,该来的都来了,以顾越为首,每人配备了一套最新研发出来的武器做验收测试,他们身后是已经彻底归顺的妖。 “眦乌,今天你看戏。”顾越逗着肩头的眦乌,后者哼哼唧唧两声后飞去不远处的树梢上坐下。 双羽环胸,双爪交叠,还真有点看戏的意思。 小乖羡慕的用脑袋蹭蹭杜恒掌心,得到杜恒一句非常不体贴的,“今天是你的小伙伴们第一次上战场,你肩负着记录它们英勇表现的重任,不能看戏。” “喵!”小乖得知自己被委以重任,立刻开心的眨眼同意。 这一声‘喵’刚结束,众人手腕上的指针立刻开始动起来,顾越右手一抬,他们身后的首发部队---妖,马上跳到前面做好大战前的准备。 半分钟后,出来觅食的妖群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看到挡在前面的妖时,他们误以为那是自己的同伴,没有任何犹豫就朝他们跑了过来,结果,询问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对方一击毙命。 随后而来的妖一发现不对,立即恢复妖的形态,朝他们攻了过来。 来的都是些控制对人心的渴望,沉迷杀戮的低等妖,与经过顾越和叶声改造的同等级妖比起来相差甚远,没一会儿就死伤过半。 妖群意识到现在的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当即准备逃离,可惜,顾越根本没给他们任何机会,淡淡一声,“不见血,我们怎么好意思回去”激发了所有人的杀意。 已经垂涎战场许久的刘飞第一个冲到前面,扯着嗓子狼嚎一声“兄弟们沖!”,众人被他的语气搞得忍不住大笑,边笑边兴奋的从不同方向奔向前方,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将妖群压制的毫无反击之力,小乖则带着他家‘孩儿们’四处丢炸弹处理尸体,一时间,静夜完全被枪火点亮。 不久之后,夜空再次归于黑暗,但属于人类的激动却久久不能平息。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89章盛放的火焰花 杜恒是众人里年纪最小的,也是最耐不住性子的,战事一平息,他马上摘下面具跑到正在收枪的顾越身边兴奋的问,“顾越哥,我和唐黎哥是不是很厉害?这么牛的武器是我们两个独立研发出来的!” 顾越被杜恒稚嫩脸上生动的表情惹笑,忍不住用指尖弹了下他的额头,笑着说:“厉害。” 简单的两个字让杜恒的脸隐隐发红,他害羞的低下头,视线触及手里的面具时,重新抬头疑惑的问,“为什么我们要戴面具?他们怎么不用呢?”杜恒指着刘飞说。 面具真的好大啊,他全程只顾扶面具,都没看清楚自己的研究有多厉害。 顾越扫了眼自己手上和杜恒如出一辙的面具,刚准备解释就看到整个人还处在兴奋状态的刘飞从后面箍住杜恒,大声说:“怕你们被妖看到呗,我们是要和妖玩命的人,戴不戴面具都逃不出这条路,你们嘛,白天还是正常人。 虽然,以我们现在的战斗力来说,已经很难有妖能从我们手里活着逃脱了,但为了以防万一,面具还是必不可少滴。” 杜恒瞭然的点头,“哦哦,懂了,谢谢刘飞叔叔。” 刘飞的激动沉寂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沦落到叔叔辈了,他明明比顾越年纪小!小! “今晚在这里的都是曾经参与或者未来会与我们并肩的兄弟,以前,我们只有一腔热血,背后没有强有力的硬体支撑才会觉得这条路艰难,但现在不同了。” 顾越扬扬手里的枪,挺拔的身姿,自信的眼神将他身上的书生气尽数取代,留下的是让人敬畏和信任的傲气,“我们终将杀尽天下妖怪,还人类太平盛世。” 话音一落,顾越朝夜空开了一枪,白色的光束自膛口飞出后化为数道射向远方,没有血腥之气,没有悽厉惨叫,美的像是天边流星,头顶烟火。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纷纷学着他的动作向空中开枪,密集的光线将他们头顶的天空照亮。 他们没有经历这场战争的开始,但必将亲手书写它的终结。 夜空再次回复平静的时候,站在人群外的易从风走向了旁边孤身一人的雷婷。 “刚才谢了。”易从风说。 他会做很多事,但‘打架’……真的不熟,刚才打的正激烈的时候,他还在研究机器人,差点就被从后面偷袭而来的妖伤到,还好雷婷及时出手帮了他一把。 雷婷抬头,冷冷清清的说:“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应该感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跟前的顾越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是雷婷从未见过的信任和感激。 她对顾越的要求不高,他能把她当‘兄弟’就是她最大的满足。 “不用谢。”雷婷说。 她说话的时候头微微低下,顺手将扎在脑后的马尾被拨至脸侧,遮住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道完谢,顾越和易从风去了一边讨论化心液的事,雷婷则顺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 这里,她只想认识顾越,既然他走了,那她就没有必要再留下。 路尽头的拐角,雷婷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拐弯,视线在刚刚触及月光的时候,突然被黑暗全然笼罩,随之而来的还有属于男性的阳刚之气。 雷婷条件反射的朝对方出手,速度极快,对方也不甘示弱,招招直击要害。 雷婷本意不想伤人,只想让他知难而退,谁知道对方不仅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越来越过分,没一会儿就逼的雷婷节节败退,最后彻底被对方压在墙上。 到这会儿,雷婷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绝非善类,她不可以对他心软,于是,雷婷快速用肩膀往那人身上一撞,在他躲避之际拔出随身短刀划了过去。 男人后退一步躲开,在雷婷还没开始下一次动作时开口,“几年不见,你对我还是这么狠。” 熟悉的沉郁声音让雷婷的动作僵住,她眉头紧蹙,不确定的问,“魏凌?” “咻!”魏凌吹了声口哨,张狂的长相从阴影之下慢慢浮现,和雷婷记忆里那张极为厌恶的脸如出一辙。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认出我,看来这些年你对我依然念念不忘。” 雷婷对魏凌此人向来敬谢不敏,尤其是他眼中不加掩饰的野心和占有欲,每次看到都让她通体发寒,他走的这几年,雷婷已经渐渐忘记了他的存在,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再次出现。 “你怎么会在这里?”雷婷语气很沖的问。 魏凌脸上的戏嚯顿时变的阴沉,“为什么?当然是看你怎么在顾越跟前犯贱!” “!” “怎么,我说错了?”魏凌欺身向前,俯视雷婷,“如果我没眼瞎,也没失忆,顾越应该已经结婚了,甚至为了娶那个女人不惜和顾成闹翻,所以,你还在期待什么?”
第128页 雷婷单手推开挡在身前的魏凌,转身就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魏凌不动,“那还真是抱歉,我们马上要在一起共事了。” 雷婷脚步顿住,转身疑惑的问,“你什么意思?” 魏凌无所谓的耸肩,“意思就是,我们很快要朝夕相处了,我很想看看顾成给顾越准备的女人在我身下哭喊的表情。” 魏凌下流的话气的雷婷浑身发抖,她把手放在腰间,已经被收回去的短刀随着她的动作渐渐在月色下泛出寒光,“你还是这么会找死!” ‘死’字刚脱口,雷婷就朝魏凌沖了过去,魏凌不着痕迹的笑了下,一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然而就在雷婷以为自己要得手的时候,魏凌却突然消失在她眼前。 雷婷立刻收住动作四处寻找,目光还没走远就觉得腿弯一阵刺痛,身体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魏凌高大的身影从后面将雷婷遮住,他俯身,一只手从衣扣之间伸进去狠狠抓在雷婷右胸,另一只手则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向后仰。 “还是这么不知死活,下次,我可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 魏凌说完,低头在雷婷脖间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顿时自唇齿间散不开来,将他眼底的星星之火彻底点燃。 但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像吸血鬼吸够血后满足的样子一样,他随手丢开雷婷,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嘴角的血迹说:“顾成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 “……” 雷婷没应声,脖间的疼痛,胸前的滚烫让她愤怒,掩盖在愤怒之下的是源源不断的耻辱。 魏凌,总有一天她会把他碎尸万段! ---------- 房间,安安躺在床上,身体时冷时热,记忆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闪过,速度快的她抓都抓不住。 厉坤坐在一边,替安安擦干净额头的汗珠,随后和欲言又止的李婶说:“去把我的镯子拿来。” “是。” 过了一会儿,李婶捧着一枚银色的手镯返回。 那是一枚很普通的银色镯子,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中间那个玻璃弹珠大小的圆球,无论时间过去多少年,它依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厉坤将圆球对准安安眉心,然后用力从中间掰开。 一颗红色的珠子在圆球完全张开的瞬间,从空中跌落于安安眉心后消失不见,下一秒,安安眉心时隐时现的火焰花彻底绽放,火红的颜色照亮了整个房间。 李叔和李婶被刺目的光线照的睁不开眼睛,厉坤却像没事一人摸着安安的发顶轻声说:“不要怕,往前走一点你就能看到阳光。” 安安颤抖的身体在厉坤温柔的声音里平静下来,紧攥着的双手也逐渐舒张。 她,真的看到阳光了。 --------- “夫人,往后可怎么办?”李婶无奈的嘆气,“如果被顾成知道安安的身份,那他肯定会像逼死少爷和宿雨一样逼他们。 宿雨一直知道自己是妖,尽管她没有刻意去制造杀戮,但骨子里妖的残忍根深蒂固,一旦被逼上绝路依然会用最直接的方式报复,可是安安不一样。 她在人类身边长大,受尽父母和小少爷的疼爱,杀人?她怎么做的到? 可是崇雾……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宿雨的女儿和人类为伍。 迟早有一天,安安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如果她的心够坚定,那等待着她的会是与全世界为敌的绝路,如果她的心不够坚定,那等待着她的就是和小少爷的你死我亡。 夫人,我还是那句话,您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安安是宿雨的女儿,为什么还要放任他们在一起,这不是眼睁睁把小少爷推入火坑吗? 哎。” 李婶明显偏向的顾越的话让闭目养神的厉坤不能继续沉默,她睁开眼睛,望着床榻上安静沉睡的安安语气平和,“阿越放不开安安,安安也捨不得阿越,他们之间不是我说算就算的,况且,不论怎么算都是顾家欠了这孩子。 当年,如果我儿子的心够狠,如果我男人分黑白,那谁都不会死。 宿雨继续做她的善良姑娘,在人和妖的世界里保持中立,顾刃依旧是他的猎妖局长,为了人类的安稳献出生命。” “可是夫人,人,怎么保护妖?您那时候真不该答应宿雨的请求,与下一辈还有所有牵连。” 厉坤轻笑,摸着安安脸颊的手轻柔又慈爱,“安安是妖也是我的孙女,即使她不和阿越在一起,我也会护着她,只要她心向善良。” “哎……”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90章我追你,多久都追 安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以第三者的视角旁观了一段有始无终的爱情。 她想问一句,“你说,妖可以爱人吗?” --------- 我叫宿雨,是一只妖,可是我从来都不吃人,相反的,我喜欢人类平和友爱的世界。 崇雾是在我还未出生就已经定下的伴侣,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因为他太残忍了,对我也不是真的喜欢,还总在我面前说人类的不好。 今天,我们又吵架了,崇雾让我马上和他完婚彻底离开人类的世界,但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人类。 他叫顾刃,专门杀妖怪。 第一次遇见顾刃是在郊外,他好像刚执行完任务,制服裂了好几处,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有几处擦伤,脸也脏兮兮的,可我就是认为他很好看。 他是个好人,觉得我一个小姑娘在郊外不安全,所以,他问我,“要不要我带你回家?” 家啊? 在淮川我没有家的呢。 “你叫什么名字?”我答非所问。 他愣了下,随后在离我一米远的石头上坐下,看着潺潺的流水说:“顾刃,刀刃的刃。” “不好听!”我很不礼貌的批评了他的名字,可我真是无心的。 他那么好看,轮廓平和,眼波含笑,还想带我回家,这么好的人怎么能取‘刃’这种尖锐的名字。 顾刃笑了下,笑里没有生气的意思,“小姑娘,说话要给人留三分余地,就算再不喜欢我的名字也要等我走了在批评。” 我脸红了,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脸红。 不是因为他指出了我的不礼貌,而是他笑起来更好看了。 “我不叫小姑娘,叫宿雨,‘宿雨昨宵霁,万木净如洗’的那个宿雨。”我的语气有点急切,身体也不自觉的往他那边倾斜,结果,悲剧的我忘记检查手下撑着的石头是不是够稳,还没等他说‘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就重心不稳的往下跌去。 地上可都是碎石啊,跌倒会受伤的。 就在我以为自己肯定要在他面前丢脸的时候,一双温厚有力的手扶住了我。 他坏心眼的取笑我说:“大地可不想和你拥抱。” 我却万分欢喜,因为近看他的眼睛很暖,声音很软,身上还有股若有似无的自然清香,比我闻过的任何味道都好闻。
第129页 我后来想过,喜欢他可能就是这一瞬间的事儿。 最后,我还是没有跟他回家,我骗他说家人就在附近,一会儿会过来找我,他信了,说了句‘再见’后就离开河边。 我不喜欢窥探别人隐私,但是那天,我一直尾随着顾刃直到他进小区,也是在那时候我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是我的敌人。 那天晚上,我在小区外的一棵树上坐了一整晚,心口闷闷的,眼睛也有点疼。 我不知道原因,就是觉得他杀妖,我是妖这个事实有点难以接受。 第二天,崇雾找来了,他说不逼我和他完婚,他会等我,一直等到我心甘情愿嫁给他。 我很想告诉他,我从来就没想过嫁给你,可是就在话一出口的瞬间我想起了顾刃,他是敌人。 于是,我同意了。 崇雾很高兴,他带我去了一片农场,那里的风很轻,天很美,还有大片大片的草坪和绿茵,让我忘记了所有的不开心。 那天以后,我又变回了那个不知疾苦的宿雨,以妖的身份藏在人群里,学习人的真善美。 再次遇见顾刃是在医院,他来陪妻子产检。 他会亲她,会抱她,会逗她笑,还会趴在她肚子上听孩子的心跳。 他们看起来那么那么幸福,而我呢,为了更像人类,强迫生病的自己打针吃药,药很苦,针也很疼,一个人挂号,排队,领药,打针,包办所有的时候就更辛苦了。 “哭什么?”想忘却怎么也没忘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急忙抬头,入眼果然是他好看的眉眼。 “生病了?”他又问。 我委屈的点头,眼泪流的更凶了,“药特别苦,打针也很疼。” 顾刃失笑,“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怕打针吃药?” 我不说话,怨念的瞪着他,瞪的他举手投降,“我错了。” 三个字换来了我心头所有的阳光。 我抱着一大堆中药站起来,垫着脚尖指指他身后的便利店说:“你能不能请我吃泡面?我饿了,可是钱都用来买药了。” 顾刃蹙眉,“喜欢吃泡面?” “不喜欢,但是我没有很多钱吃饭。”妖的食物是人心,它们不需要付钱,而她打工的工资还没有发,所以,她没有钱。 顾刃想了下,大概是觉得我可怜,于是请我吃了午餐,很普通的饭菜,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我想,我可能喜欢他了,喜欢有家室的他。 这让我觉得矛盾,即便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不能觊觎有妻,马上又要有子的他,何况,我们之间还有生死才能跨越的鸿沟。 我很难过,所以,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可是,我还是失策了。 他们吵架的时候,顾太太打了他,用的是书桌上的镇纸,那么重的东西砸在他肩膀上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第一反应竟然还是扶着顾太太坐下来,哄她开心。 那一刻,坐在对面楼顶,被严冬的雨水浇透的我觉得胸口钻心的疼。这个男人连凶妻子一句都捨不得,她为什么要故意和他吵架,还打他? 如果不要他,那就给她啊! 我这样想,第二天也确实这么做了。在顾太太回家的路上,我拦住她说:“如果你不要顾刃就把他让给我,我不会骂他,更不会打他。” 顾太太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笑,情绪激动到近乎癫狂,“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配不上他?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听爸爸的安排娶我?又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不是不会有爱情吗?为什么要有家庭!” 顾太太的话虽然没头没尾,但我还是听出了端倪,顾刃不喜欢她,娶她是父母的意思,可是,他还是对她很好…… 这种被责任驱使的好让我更加心疼,也更加坚定了我想让他开心的心意。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请我吃饭,只有那一晚是我请了他。 在我们第一次吃饭的那家餐馆,我说喜欢他,他说抱歉。 对这个已知的答案我不觉得难过,就是有点心疼他。 “我结婚了,孩子马上就会出生。”他解释。 我嗯嗯嗯猛点头,前后反差极大的行为让他疑惑,但还是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一清二楚,“如果你说没钱吃饭,没家,没家人都是为了接近我,那还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婚内出轨这种事,我不会做,更不会为有心计的人做。” 他的话很伤人,可我竟然觉得对他的喜欢又深了一些。 他果然是个好男人呢。 他妻子难产死亡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就在我已经决定守在他身边孤独终老的时候。 我想,这可能就是上天给对我的眷顾,所以,我没有犹豫的出现在了他面前,和他说:“你不要难过,我喜欢你,我嫁给你,我帮你养小孩子。” 那一刻,我是真的忘了自己不是人。 顾刃拒绝的很平静,他说:“上次冤枉你刻意接近我,我很抱歉,但对你,我绝对不会有其他意思。” “哦。”我失望,下一刻又满脸阳光,“没关系,我追你,多久都追,我很好,你肯定会喜欢我的。” 说完我就跑了,因为不想再听见他的拒绝。 四年后,我们在一起了,他告诉我,我第二次表白的时候,他是有想过给自己留余地的,可是,打小生活在局里,感情世界单调到乏味的他根本不知道那一瞬间的犹豫就是喜欢。 他单纯以为,娶妻,生子,这两件事结束了,他的感情世界就该结束了。 我笑他傻,同时又为自己的坚持庆幸,还好我没有被他的拒绝打败,还好我追他追到第四年的时候,他回头了。 坦白讲,那四年我过的很辛苦,一边要追求他,讨好他,一边还要保护他不被同类所伤。 我一直都记得第一次杀同类时,鲜血覆满手掌的灼烫,皮肤痛的好像要烧起来。我不断说服自己,“你只是太喜欢他,想他好好的,你只是太喜欢他……” 我也记得他亲手打伤我时,伤口有多疼,疼的想从淮川最高的那栋楼顶跳下去,可是一想到疼痛背后是他的安然无恙,我就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我喜欢他,所以,由着他,护着他。 后来,我麻木了,习惯了,他承认也喜欢我以后,我甚至觉得帮他守护人类的安全才是自己的使命。 有顾刃在的那六年,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爱上人类,更没有后悔为了人类与同类为敌。 因为顾刃真的很好。 他给我了作为一个女人所有的满足,也给了我一个女儿。 查出来怀孕的那天,他送了我一副耳钉,是刀刃的形状上面缀满了粉钻,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他说:“嫁给我好不好?” 当然好!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结局,但我是妖啊,嫁给他,只会把他光鲜的生活拖进永无宁日的黑暗,我爱他,只是爱他,不希望我的爱成为他生活的灾难。
第130页 只要我们之间没有实质性的关系,我就有理由在身份被剖开的那天告诉那些不信他的人,“喜欢他?开什么玩笑,我不过是打算在玩过之后杀死他,看着他在同时失去爱情和生命的时候悔恨交加的表情而已。” 事实上,后来,我真的这么说了,可为什么他要回一句,“不管你的喜欢是真是假,我爱你,那是真的。” 说那句话的他,真是傻的可怜。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91章我胆子不大,没了顾医生活不下 拒绝顾刃的求婚以后,他对我依然很好,既没问理由,也没强迫我接受,只是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为我买了一栋房子,他说,那是他给我的家。 怀孕以后,我的妖力下降很快,有时候连维持人形的能力都没有,我害怕他看见我的样子会杀了我,更怕他为难自己。 所以,我以安胎为由去了隔壁的城市,霖安。 那是一座很悠闲的城市,节奏慢,生活安逸,人情浓厚,在哪里我过了两个月惬意的日子。白天带着肚子里的宝宝四处看风景,晚上给她讲故事,说她爸爸的好。 顾刃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过来陪我,可他真的很忙。 又是半月未见,他突然打来电话说,下午会过来,我高兴坏了,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又去超市买了很多菜回来,准备给他做顿好吃的。 然而,当我看到眉心已经藏不住的火焰花时,所有热情都熄灭了。 要怎么和他解释这朵突然出现的花?描的?贴的?还是纹身? 就在我想不出答案的时候门铃响了,我以为是他来了,急忙跑去开门,心想反正他那么宠我,就算告诉他这是纹身他也会相信,可是,当我看到门外的厉坤时愣了。 我知道她是猎妖局里唯一的女性,战绩辉煌,地位极高,也知道她是顾刃的母亲。 “您是来抓我的?”我问。 厉坤的视线落在我无意识护在腹部的手上,笑道,“你该叫我一声妈妈。” 妈,妈? 这个词对我来说实在太陌生了,我根本不敢深思,更不敢回答,好在,厉坤并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她带着两个随从进了家门,第一句话就是,“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我站在她对面,紧张的绞着手指,“女孩儿。” “嗯,女孩儿好,贴心。” “……” 我不明白厉坤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和猎妖局里所有的人一样痛恨妖吗?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 “您来找我,顾刃知道吗?” “不知道。”厉坤说:“确切的说,我不想让他知道。” 这样挺好,顾刃知道的越少麻烦就越少。 “您打算怎么做?” “当一回恶婆婆,威胁你离开顾刃。” 离开?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 我当时其实很平静,并不觉得厉坤这种做法恶毒,反而由衷的感激她给我护全彼此的机会。 “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 厉坤没有再多说什么,简单问了几句就带着她的随从离开,没一会儿顾刃来了。 他瘦了,人也很疲惫,连我做饭的时间都没撑过去就睡着了,一睡就睡到了凌晨。 醒来的时候,他说:“对不起,一见你我就觉得安心。” 我很喜欢他这种和浪漫沾不上边的情话,笑嘻嘻的趴在他身上乱摸,后来的情谊水到渠成,我很热情,他也很兴奋,只是温柔过后的分离还是让我们伤感。 尤其是我清楚的知道,这次分离会是永远,那种剜心挖骨的疼就压的我无法呼吸。 “哭什么,这次任务结束我可以请两天假,到时候陪你去玩,能去的地方随便你挑。” 我说:“去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青山绿水,有始有终。 可是啊,我终究还是没能等过那两天。 顾刃离开的第一天,我去了山里,想给我们的结局求个全尸。 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个大姐,她看起来很伤心,好像是因为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死了,我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佛祖给我的指示,让我把女儿留在人类身边,让她在短暂的平静里学会爱人类。 我照做了。 要说起来,妖生小孩还真是随便呢,生育的过程表面上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但内里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既没有什么胚胎萌芽,也不用经历生死一线的生产,只要父母身上的阴阳之气一交融,再适逢恰当的时机就能凝成一缕新魂在母体里慢慢长大,获得意识。 这大概也是妖从来不遵循近亲不能通婚这个原则的理由吧,就连大小就订下誓言的她和崇雾也是堂兄妹。 “夫人,别难过,七个月后您会生下一个可爱的小女儿,还请您务必疼她,爱她,包容她犯的错,理解她所有的不得已。”我这样和那位夫人说,她似乎不相信,但还是很礼貌的和我说了感谢。 我没有在意,当天就启程回了淮川。 我和顾刃的爱情定格在了那一晚。 淮川的冬天真的很冷啊。 ------------ 安安醒来是在第二天早上,她茫然的看着陌生的屋顶,脑子里回荡着宿雨最后的那段话,“妈妈和爸爸先走了,你要和生你养你的父母好好生活,孝敬他们,爱护自己。 妈妈的离开和人类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很好,我只是太爱你爸爸,才想带着他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过简单的生活。 所以,千万不要恨人类,也请不要被同类迷惑,把自己变成一只懂杀戮的妖怪。 妈妈希望你做个善良的孩子,即使有一天被逼到悬崖边上也不要怨恨谁,自己努力抓住所有的希望就好,如果,实在抓不住就不要让自己踏入陷阱,去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生活。 宝宝,不管你选择哪条路,都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因为,这个世界除了黑白不会给你第三种选择。 宝宝,妈妈爱你。” 原来,崇雾是真的存在,他说的话也是确有此事,她真的是妖,还是和顾越同父异母的妖。 以后,她要怎么面对顾越?面对他那句‘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杀尽天下的妖怪’? “安安,醒了?想吃什么,奶奶让李婶去给你做。”厉坤坐在床头,对安安的态度依旧,像是没有看到她昨晚的变化一样。 安安却深知一切,明白她简单的生活终于彻底坍塌了。 “奶奶,妈妈和公……爸爸是怎么死的?”安安轻声问,“为什么我只能看到妈妈回淮川找爸爸,再往后就什么都没了?” 厉坤摸着安安的发丝,声音飘的很远,“他们啊,因为太爱对方了。” “因为爱?”安安不懂,“因为爱怎么会死?不是应该为了爱的人不难过好好活着吗?” 厉坤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安安,既然宿雨不让你知道,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记着她对你的叮嘱就好,想多了,人会累。”
第131页 “……”是的,她确实累了。 安安翻身,侧躺着看向厉坤,“奶奶,我和顾医生是兄妹。” “你不是人,不牵扯血缘问题。” “可是……”很尴尬啊。 她是作为人长大的,而‘兄妹’这两字在人类的生殖繁衍中是禁忌。 “那让你离开阿越,你做的到?”厉坤问。 安安没有任何犹豫,坚决否认,“绝对不可能!” 她以为厉坤要和对宿雨一样,丢给她一句‘离开顾越’就让她彻底远离现在的生活,急忙坐起来补了一句,“奶奶,我很爱顾医生,很爱很爱,我能不能不离开他?我保证不会伤害他,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他!” 厉坤抓住安安发誓的手放在掌心,笑的慈爱,“这不就完了,往后日子还长,能珍惜的时候就不要胡思乱想。” “奶奶。”安安拧着眉毛,小心的问,“您不要我离开顾医生?” “不要了,顾家的这几个人男人,虽然性格各异,但对感情都很执拗,奶奶就是有心棒打鸳鸯,他们也不一定会乖乖等着挨打。” 安安顿时眉开眼笑,“谢谢奶奶!” “不用谢。” “奶奶,您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身份,才会告诉我如果有一天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了就来找您?” 厉坤点头,“你母亲留下的记忆能和你产生共鸣,所以,阿越一带你来我就知道了。” “那您怎么不阻止?” “你们啊……”厉坤点点安安眉心,无奈的说:“一个两个都要问我这种个问题,我都回答烦了,有时间自己想。” 安安被厉坤没有隔阂的行为逗笑,抱着她的胳膊孩子气的说:“奶奶,妈妈只给我了两条路,一是躲起来,远离这场战争,二是留下,保护顾医生和人类。” “你准备怎么选?” “当然是留在顾医生身边!”安安眼底的坚定满的快要溢出来,“我胆子不大,没了顾医生活不下去。” “但有阿越,前路只会更坎坷。” “我知道。”安安笑的毫无城府,“不能让他知道,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能让他受伤,也不能让别人受伤,不能被崇雾诱导,更不能跟他走进黑暗。 奶奶,我全都明白。” 安安通透的心思让厉坤忍不住嘆息,她从同第一次见面一样给安安承诺,“只要你不变,奶奶就会永远站在你这一遍。” “嗯!”她一定一定不会变! “还有一点。”厉坤突然严肃起来,“你的身份,对阿越来说永远是个秘密,除非被人发现。” 安安郑重的点头,“我明白。” 厉坤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安安,“这瓶药是奶奶这些年的心血,关键时候可以可以用来救命。” 安安捧着瓷瓶新奇的瞪大眼睛,“怎么搞的和武侠电视一样,主角不死,跌入悬崖遇见隐士高人,获得不死神药或者盖世神功。” “哈哈!”厉坤乐的大笑,“奶奶可不是什么隐士高人,就是个糟老太婆。” “就是隐士高人嘛!” “好好好,奶奶是,那你是不是可以说说想吃什么,吃完赶紧回家?” 回家? 安安大惊,“奶奶!完蛋了,被顾医生知道我夜不归宿,他会揍人的!” “那就……揍吧。” “奶奶!” “……” 第无意回望,已是情深第92章我是你老婆,不是你祖宗 新武器的验收一结束,顾越就回了局里写报告,文字这方面他一个常年论文不离手的医生加老师还是很熟悉的,但要把作战计划融汇到考究的论文模板里,还是有点考验他的知识面,等他修改到满意的时候,腕錶的时针已经指到了五点。 从局里到安安喜欢吃的早餐铺需要半个小时,排队买早餐保守估计十分钟,从早餐铺子回医院二十六分钟,也就是见到安安需要整整一个小时。 顾越琢磨了下时间,果断把资料列印装订,扔在睡死过去的刘飞脸上,然后,在小乖和眦乌的注目礼下悄然离开。 马上要见到安安的惊喜让顾越的疲惫一扫而空,又在他找不见安安的时候变的紧绷。 “牧野哥,你最后见到安安是在什么时候?”顾越面色凝重的问刚从卫生间出来的牧野。 牧野回忆了下昨晚的情形,“把你送走以后,她回来跟我打了声招呼就回去睡觉了,怎么了?” “我办公室没有的床铺根本没人动过!” “是不是安安起床以后收拾的?” “不可能!”顾越肯定的说:“安安和我一样,起床后都不会马上叠被子,一定要等太阳晒过才可以,可是我办公室的被子现在是叠起来的,还有我给她准备的枣片,盒子就在床头,她如果睡觉必定会发现,不可能过了一晚上盒子还端端正正的放在那里。” 顾越这么一说,牧野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你先打电话问问,说不定她回家了,或者去附近买东西吃了。” 顾越攥着手机的手猛然收紧,“没人接。” “!”牧野目光一寒,“监控呢?” “看过了。”就是因为看过了,确定安安拐进办公区后就没有再出来顾越才这么担心,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总不会跳窗离开了吧。 “心内新上任的主任正在整改工作环境,昨天中午才拆了办公区的监控,我根本看不到安安拐进办公区以后发生了什么。” “先别急。”牧野说:“你继续给安安打电话,我让局里技术部的人查下医院附近的监控。” “我知道,电话一直就没挂。”顾越说完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短促一下震动后通话开始计时。 --------- 山上,想起来顾越的安安火急火燎的往出跑,一路光撞翻的东西都有三四个,到门口后直直扑进了李婶怀里,巨大的冲力让李婶险些站不住,还好随后来的李叔顺手扶了一把。 “我的安安少夫人啊,李婶这一把老骨头都快让你给撞散了。”李婶扶着腰说。 安安正着急,闻言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李婶你快回屋休息,我得赶紧下山,再不出现顾医生得扒我一层皮了。” 李婶和李叔对视一眼,对已经跑到几米外的安安说:“小少爷应该已经快到了。” “哈?!!!”安安跑回来,一脸你别逗我的表情问,“李婶,您刚说什么?” 李婶重复,“四十多分钟前小少爷给您打电话了,我们那会儿正好去庙里打扫,捡到了您的手机,顺便替您接通说了下情况。小少爷说让您在这里等着,他马上就赶过来接您。”
第132页 安安好想一刀捅进胸口死了算了,她怎么就智障的把顾越这么重要的人物忘了,而且…… “您和顾医生说了什么?”安安小心的问。 李婶和颜微笑,“说老夫人身体不适,您连夜过来照顾。” 安安惊讶的抬头,“您,您……” 李婶替她说了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话,“我们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知道,您现在要好好想想怎么哄小少爷,他的火气似乎很大。” 火气很大? 安安条件发射的抱住脖子后退一步,一脸惊吓的问,“大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把我生吞活剥?” “不会,我只会把你绑起来用皮鞭抽。”顾越阴测测的声音在院子入口响起,门口的三个人都没想到顾越来的这快,闻言身体俱是一抖。 李叔和李婶选择性失明,两人边讨论早餐吃什么边往屋里走,安安悄悄咪咪的在他们身后尾随。 前脚刚踏进门槛,后脚就被顾越一把拎起来扛在了肩头。 安安急的大喊‘救命’,声音一出顾越的巴掌也落在了安安屁股上,她的救命顿时变成了尖叫。 李叔和李婶默契的一个趔趄,朝刚从卧室出来的厉坤投去求助的目光。 厉坤笑着摇摇头,“小夫妻间打架的事常有,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东西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免得殃及无辜。” 李叔,“……” 李婶,“!!!!” 这回,他们家小少奶奶怕是真的踹到老虎屁股了。 顾越房间,他面色阴沉的坐在窗边盯着安安,安安想哭不敢哭的站在两米外接受审判。 “说!” “我错了!” “重新说!” “我错了!” “重新说!” “……” 顾越不明所以的‘重新说’一遍一遍挑战安安的极限,他重复到第六遍的时候,安安脑子一热,把不满吼了回去。 “顾越,你凶我!” “凶你?”顾越皮笑肉不笑的勾唇,“今儿个不治治你的毛病我他妈跟你姓!” “你!”安安受伤一样捂着胸口往后退,退到桌子旁边的时候,泫然欲泣的说:“你竟然骂我。” 顾越太阳穴抽疼,“骂你?你倒是会反咬一口。” “混蛋!我要去告诉奶奶。”安安说着就准备遁走,可惜顾越早已经洞悉了她的目的,长腿快走几步在安安之前挡在了门口。 安安一脑门撞在顾越胸前,第一反应是抱住他撒个娇,但一想到夜不归宿的事态很严重,她还是选择……碰瓷。 “哎呦!疼死我了。”安安蹲在地上捂着额头大哭,顾越还真就心疼了,她那点力气明明就撞不碎一块儿豆腐。 “哪儿疼?我看看。”顾越拉开安安捂着额头的手,面带着急。 安安看到他的样子更委屈了,“啊!好疼啊!” 这通惊天动地的哭声,哭的从门口‘经过’的主僕三人差点破门而入。 厉坤转着佛珠的手法僵硬,佯装镇定的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去吃早饭吧。” 李叔(婶),“是,夫人。” 所以,我们刚才经过餐厅为什么不进去呢? 屋里,安安哭的尽兴,怎么哄都哄不下来的顾越急的发疯,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顾越低吼一声,“别哭了!你就不能让我生气超过一小时!” 安安不哭了,红着双眼紧盯顾越,嘴巴动了动吐出两个字,“不能。” “……!”顾越真要疯了,“我这会儿真想抽自己一顿!” “为什么?”犯错的明明是她。 顾越咬牙切齿,“因为我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安安吸了下鼻子,态度诚恳的和顾越商量,“不然,我给你打?” 顾越脑门,点点点…… 对视几秒后,顾越挫败的坐到地上,盘着腿,欲哭无泪的说:“以后,你就是我祖宗,咱别哭了成不?” 安安摇头,“我是你老婆,不是你祖宗。” 啊!好想暴走了! “是,你是我老婆,我惹不起更躲不起的老婆,所以,咱能不哭了不?” 继续摇头,“你刚才凶我了,还打我了,对了,你还骂我。” 想到这里,安安的委屈劲儿又上来了,她知道自己不是因为顾越的这些担心伤心,她只是想找个理由哭一哭,哭够了,才能有勇气一个人走完往后的路。 那条路上,她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不过,这可就苦了顾越了,媳妇儿刚有点消停的趋势,三两句一说又哭了,这简直是在要他的命! “安安,你知道外面现在有多危险对不对?”顾越软下声音问。 安安点头,顺手指指顾越的衣服说:“扣子解开。” 嗯?他对这种事儿倒是不在意,可关键是老房子隔音不太好。 “安安,我们回家行不行?”顾越说。 “你是准备让我哭到回家?”安安怨念的反问,“顾越,你怎么能这样!你追我那会儿可是做过很多保证的,现在才结婚多久就变了,我不过是要你的袖子擦个鼻涕,你都嫌弃。” 擦?鼻涕? 顾越条件反射的双手一缩,视线触及安安垮掉的表情时顿住。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不稳的解开袖口递过去,“给,随便擦。” 安安二话不说,拉过来就擦。 各种滋味,顾越实在无法言喻,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家小姑娘终于不哭了,转为抱着肚子装可怜,“顾医生,饿了。” 好吧,顾越心里最后的怒气也消失干净了。 他把人扶起来,一路背到餐厅,餵牛奶餵包子忙的停不下来。 饭一吃完,顾越觉得机会来了,这会儿长辈都在,跟安安讲道理这种事儿,他们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谁知道,他话还没出口,安安就给了他一句,“顾医生,困了。” 厉坤紧随其后,“都回去吧。” 顾越,“……” 至此,他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件事,跟女人没有道理可讲,尤其是他家的女人。 自己种的果子就是跪着也得把它吃完。 到家的时候,安安是真的睡了过去,就躺在顾越怀里,紧攥着他的衣摆不撒手,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顾越,以后换我保护你。” 顾越哑然失笑,“小傻子,你流个眼泪我都受不了,更何况保护我,那可是要拿命去堵的。” 此时的顾越还不知道,他当做玩笑的话是安安给自己立下的誓言,至死方休。 命运的魔咒谁都逃脱不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93章一分为三
第133页 牧野出院当天就回了局里,‘小弟’们得知老大回来激动的全部堵在门口‘欢迎’,冤雠一次报了个清楚。 牧野非常中意这种欢迎方式,陪着他们‘玩’了好一会儿才被楼上看戏看的满脸不堪重负的原胜天吼上了楼。 “老大,保重!”以刘飞为首的‘小弟’们齐刷刷朝牧野鞠了个躬,然后痛心疾首的转身回去干活。 牧野气得哭笑不得,抽了支烟压稳心情后上了楼。 局长办公室,原胜天正在桌前忙碌,见牧野进来抬起眼皮指指对面的椅子说:“坐。” 牧野坐下,标准的二大爷坐姿。 忙完手里的活,原胜天靠在椅背上笑着说:“恭喜!” 牧野被凉的时间有点长,闻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嘚瑟的不行,“谢了。” 原胜天就喜欢牧野这种牛逼哄哄的调调,完全不把他对上司不敬的行为放在心上,继续说:“马上开始大规模训练和装备生产。” “是!” 说完正事,原胜天抿着茶水寒暄道,“伤怎么样了?” 牧野以手握拳,在胸前砸了两下,霸气的说:“赤手玩死那群败类不在话下。” “那就好,以后多注意,这次意外叶声已经提交报告,承担了所有责任,你要感谢她。” 叶声全扛了? 牧野皱眉,“不是怀疑有内奸吗?” “嗯。”原胜天放下杯子,正色道,“我亲自查的,痕迹处理的很干净,但是叶声还是在血液里发现了不属于他们注射的物质。” “那叶声为什么要打报告?”这种黑锅背在身上,她的前途基本就到头了。 原胜天声音沉下来,“抓不到内奸,连可疑对象都没有,空口无凭谁信?上头可不会管你们是被陷害还是意外,他们只要这事儿完整收场。” “我明白,可就算抓不到人,叶声也不用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虽然和她平级,但最终决定权还是我手里,出了意外我该承担主要责任。” 原胜天看向牧野,意有所指的反问,“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叶声对你什么心思是个人都看的清楚,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全你。” 牧野面露尴尬,“她男人是梁稞。” “你啊你,感情这方面真是犟的无可救药。” “我没有恋童癖。” “……”原胜天无语,懒得和他讨论私事,转开话题说:“之前和你说的两个人上午过来,你好好的,打起来我抽死你!” “之前说的两个人?”牧野脑子当机几秒后不确定的问,“不会是顾成塞进来的那两人吧?” 原胜天不语,但孺子可教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牧野立马火了,眼看着就要踹桌子,爆粗口,却在看到原胜天的警告时熄火,憋屈的回了一句,“x的!” 顾越受伤那次,牧野眼睁睁的看着安安被顾成训斥,看着她挨打,他就意识到自己对顾成的敬重已经走了尽头,现在……怎么看怎么不爽! 不打架是么,那他就好好替顾成调教他养的看门狗。 离开原胜天办公室,牧野本打算去叶声那里看看,他住院的这段时间,叶声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他对这个倒是不怎么在意,但这丫头不声不响就替他揽了责任,于情于理,他都该去说声‘谢谢’。 哪儿知道,他的唉声嘆气还没结束就听见楼下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声,震的他脚底板都在发麻。 牧野疑惑的走到可以看到楼下的位置,一眼就瞧见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一男一女。 穿制服,那应该是系统内的人没错,可这是死气沉沉的设计到底是哪个部门的脑残设计的? 就在牧野吐槽的正起劲儿的时候,站在外圈旁观,表情非常嫌弃的刘飞一伙人看了过来。 牧野无声的问,“什么情况?” 刘飞摊手,“抢你饭碗的来了。” 抢他饭碗?哦,他们啊。 牧野挥挥手让他们躲开,然后,面容和善的把没熄灭的菸头朝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头顶扔去。 在菸头马上要接触那人警帽时,他后面像长了眼睛一样,就着背对牧野的姿势抬手,轻而易举的接住菸头攥在掌心。 呦,厉害角色。牧野挑眉。 几秒后,那人将手腕提高,慢慢张开手掌,被捏成渣渣的菸头随着他的动作飘了出来,这一幕又引来即将成为他狗腿的那些人的惊呼。 牧野无语的嗤笑,随即单手一撑越过护栏,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直接跳下的时候,他用腿勾住护栏变为头朝下,瞅准正下方的办公桌后松腿。 双手触及到桌面后,牧野微微弯了下胳膊减缓冲劲儿,随后,借力往前一翻,稳稳站在地上。 牧野得意的朝刘飞丢了个眼神,然后后退,一屁股坐在桌面上,左脚踩着椅子,右脚悬空抖得很德行。 被喊声荼毒的快要窒息的刘飞见老大耍了一手好戏,当下扯着嗓子表达对他的崇拜,和他们一波的人也不甘示弱,喊得一个比一个起劲,声音大的牧野一个趔趄差点没踩住。 牧野清清嗓子说:“停。” 现场马上恢复安静,刚被牧野砸过的那人和身边的人交换了个眼神,一起转了过来。 女的是雷婷,除却她觊觎顾越这件事不提,牧野对她倒没有多讨厌,至于男人…… 他大爷!牧野忍不住在心里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牧野做梦都没想到来的会是从进局里就处处看他不爽和他争高下的死对头,魏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牧野嗤笑一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我的手下败将,怎么,外面混不下去,所以舔着脸回来了?也是,有顾老撑着,就是更大的场子你都能进出自如,我们这些死了爸没人管的只能玩命的靠自己。” 对于牧野的讽刺,魏凌表现的很平静,雷婷更是喜闻乐见,站在旁边露出一丝极度不善意的笑意。 “最终考核,我以0.1分之差输给你确实是我这些年的心头病,以后,还请牧队长多多指教,我可不打算在同一个人手下输两次。”魏凌说。 他的语气很平和,但是眼神里的杀气看的刘飞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对身边的小伙伴说:“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伙伴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替自己的小命祈祷。 牧野和魏凌两人之间的战火烧的正旺的时候,接完顾成电话的原胜天走了下来。 他站到三人中间,两手负在身后,神色威严,“这两位想必大家早已经有所耳闻,我就不再一一介绍,从今天开始,牧野之下再设两队,魏凌和雷婷分别任两队队长,具体人员安排就是十分钟前发的通知。 有竞争才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希望三位队长以后能彼此监督,彼此促进,彼此合作,共同进步,为了人类的生命安全奉献自己的一生。”
第134页 原胜天话音一落,三人立刻站直敬礼,铿锵有力的回了一声,“是!” 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欢呼,那些平日里看牧野一人独大看不爽的人,现在就像是找到骨头的哈巴狗一样,围着新主人摇尾巴。 哼!牧野不屑的咧嘴,然后走到自家怨气快要掀起房顶的兄弟跟前,痞痞的说:“今儿的训练任务完成了?” 刘飞火大,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直接无视牧野的问话,凑上前压低声音说:“我他妈怎么就看不惯魏凌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您就这么算了?” 牧野摸着下巴摇头,“不能。” “那就上啊!” “上谁?” “……”刘飞哭,“老大,这天没法子聊了,你看看人家那老大,板着脸多高高在上的,再看看您……哎,何止是接地气儿,简直都快提不起气儿了。” 牧野一巴掌拍在刘飞肩头,拍的他差点没站住,“小子,想打架?爷奉陪到底!” “别!”刘飞极急忙摆手,“我最近腰腿不好,万一折了是您的损失,不过老大,您真就不在意这俩空降的?” 自己的底盘被人活生生分走三分之二,是个男人都得打上门去好吗? 牧野叼了支烟,眯着眼睛点着,“阿拉伯数字懂不懂?1,2,3,你老大我现在依然排第一,别跟死了娘一样哭丧个脸。” 他的表情很悲伤?刘飞下意识拿出手机瞄了眼,还没瞄到完整图像就后知后觉的发现话题被带偏了。 他立马儿收起手机,愤愤的说:“老大,阿拉伯数字我还是认得的,但是!人家背后的靠山可比你硬多了,别等人骑到你头上拉屎撒尿了再哭。” 牧野吐了口烟圈,皮笑肉不笑的拧头看向魏凌的方向,“他就是有本事骑到我头上,我也会让他把肚子里的垃圾生生憋回去!” 这一句看似平静的话实则分量十足,听的刘飞热血沸腾,激动的朝他打了响指,好巧不巧,他打响指的瞬间,魏凌让他的部下保持安静,于是,这一声脆脆的‘啪’响遍了整个空间。 刘飞尬笑两声无语望天,牧野惬意的吸了口烟,对上魏凌投来的视线说:“看,智障。” 刘飞失望到褪色,蹲在墙根数手指,数到第二遍二的时候突然活了过来,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牧野身后说:“老大,我懂你的意思了,果然是我兄弟,知道替我出气。” 牧野斜了他一眼,“替你出气?我还没那闲工夫。” 所以,智障真的是他??? 这回日子真过不下去了!好想离‘家’出走啊!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94章脑子养了小鱼儿 从奶奶家回来以后,安安以为她夜不归宿的事儿就了了,谁知道!顾越的后招全在家里! 面上对她倒是挺好的,每天再忙也会接送上下班,还风雨无阻的陪她吃一日三餐,但是……就是不碰她,不和她开玩笑,更不会逗她开心,这比冷暴力更让安安憷得慌。 安安暗中观察了几天,确定顾越心里憋着的那口气还没散,决定以身犯险,主动上门找他求和。 “小唐,小唐,快帮我包束花!”安安边扎头发边和正在看文献的唐黎说。 唐黎莫名,“干嘛?” “拿去哄顾医生,他最近闹的厉害,我不能这么由着他,憋的时间久了心理容易出毛病。” 唐黎不吭气,脸上的表情阴晴难辨。 安安收拾好出来一看,见唐黎依然稳如泰山的坐在椅子上,一手玩着笔,一手搭着靠背,整个一副懒得动的样子心里毛毛的, 她心想,这孩子的心思最近越来越深了,得让顾医生跟他好好谈谈,免得孩子一时想不开误入歧途。 “你继续忙,我自己去包。”安安说。 说完就去俯身去拿花,养绿萝的水将阳光发射后打在她干净的侧脸上,美的惊天动地。 坐在收银台后假装小憩的绿荫见状说:“我来,你去裁包装纸。” 安安咧嘴,“谢谢荫荫姐。” “客气。” 绿荫站起来的同时唐黎也站了起来,他很不温柔的抢过安安手里的花,语气恶略的说:“我又没说不包。” “这不是看未来的科学家忙着看文献,不好打扰么。” “再忙,对你也还是有时间的。” “够姐们!”安安豪气的拍在唐黎肩头表达感情,谁知道唐黎根本不接她的招儿,不冷不热的瞥了一眼肩头的手说:“爪子挪开,可怜我这身新衣服了。” 安安伤心,“小唐,亏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把一件衣服看的比我重要。” 安安以为自己这波指控足以击垮的唐黎的灵魂,他必定会为自己的言行道歉,然而,安安话一说完人家只是凉凉的扫了一眼她装腔作势的脸说:“很贵的。” 安安默。 好吧,叛逆期越晚的男孩子越别扭,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心情一调节好,安安当即眉开眼笑,表情亮的不行。 绿荫瞧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竟然有点同情唐黎,出生的晚,出现的晚,两个‘晚’字就决定了他这辈子只能靠这种小孩子无理取闹的别扭方式吸引安安的注意力。 哎,算起来,唐黎也是个可怜人了。 “荫荫姐,你说我一会儿要怎么和顾医生道歉?”安安把绿荫往旁边一挤,蹭了半张凳子,托着下巴愁眉苦脸的问。 绿荫神色怏怏,“我看……” “看!”安安一股脑凑到绿荫跟前,近的她都快成斗鸡眼了。 “远点。”绿荫说。 “哦。”安安坐姿乖巧,等绿荫训话。 “我看你就直接等在他们科室门诊部,他一出来你马上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说‘顾医生,我错了,你要啃还是要咬随便来,我皮娇肉嫩扛不住也会扛住’,我保证顾越立马把你抱走。” “免得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安安很切实际的接了后半句。 绿荫和蔼可亲的掐掐安安的脸蛋儿说:“小姑娘挺明白的么,怎么惹起顾越来一个顶俩?” “嗨!”安安在收银台上狠狠一拍,“说起这我就来气,我虽然夜不归宿了,也确实没给他留信儿,但我不是情况特殊么,他当着奶奶的面儿不生气,一回家却忽冷忽热,哪儿有怎么两面三刀的,你说是不是?” “我说?”绿荫指指自己鼻尖儿,意味深长的反问了一句,“确实是奶奶身体不舒服?” 安安表情一僵,继而傻笑着摆摆手说:“你们要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反正……” “我信。”安安假意的伪装在绿荫掷地有声的‘我信’里戛然而止。
第135页 她看着绿荫定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好像看到了被扒光秘密的自己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绿荫轻笑,“傻了?你个懒蛋,如果不是奶奶真有事儿,怎么可能大半夜跑去山里?我就是逗你玩玩。” “哈……”安安尴尬的抓抓头发,“这样啊。” “难道你觉得你很勤快?三天两头不见人,我和荫荫姐都快成老闆了。”唐黎突如其来的声音勾起了安安的坏心。 她捧着唐黎强行塞进她怀里的花束,眯起眼睛,危险的看他,“你是不是背着我干坏事了?” 唐黎看了一眼二傻子,“就是干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安安龇牙,一手抱着花,一手拉着背包肩带往外走,边走边说:“不能把你怎么样啊,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变成了安安的哈哈大笑,她扶着门框,抱住肚子,毫不留情的嘲笑扑倒在吉祥物身上的唐黎,“亲泰迪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哈哈哈!” 唐黎不紧不慢的爬起来,顺势坐在吉祥物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安说:“踹我?” “咋?踹你还要打报告啊?” “报告倒是不用,不过……” “什么?”安安被唐黎穿透力十足的视线看的发憷,往门口退一步,躲在玻璃门后小心的说:“要打架找顾医生,我可打不过你。” 唐黎勾唇,“不打架。” “嗯哼?” “打你!” “救命!” “……” 安安风一样顶着一句‘救命’逃跑,反应快的唐黎和绿荫自愧不如。 绿荫趴在收银台上望着门口的方向说:“唐黎,你喜欢安安这个人?还是喜欢她对你的好?” 唐黎脸上的笑在绿荫的提问里冷了下来,“我没打算把她怎么样。” “我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就是问问。” 唐黎放松下来,靠在吉祥物身上声音飘忽,“这样说吧,只要她是安安我就喜欢她,就算她十恶不赦,我也愿意陪着她下地狱。” “……哦,那过段时间我告诉你个秘密。” “秘密?”唐黎不解,“荫荫姐,我和安安认识的时间应该比你长吧?” 所以,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不知道的秘密? 绿荫笑而不语,转过头闭目养神。 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阿莫下一次生日。 他这个闰二月啊,真是害人不浅。 ------- 安安嘴上说着拒绝,实际行动却落实的格外认真。 她一到医院就直奔心内门诊部,趴在门口瞅了顾越半晌,确定他人在里面才安心的往椅子上一座,琢磨着怎么给他一个惊喜。 被派出来干活的实习生看见安安马上回头准备给顾越说,还好安安眼疾手快捂着嘴把人拖了过来。 诊室里的顾越和其他人只听见一声‘唔’,再看向门口时干净连个鬼影都没有。 安安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结果,拍到了被按在身前的实习生,吓的她赶紧把人丢开,压着嗓子说:“你要是敢让我暴露,我就让顾医生给你考核不及格!” 实习生委屈到变形,“师母,高抬贵手。” “那你就当我是空气,赶紧走。” “好好,师母,您慢慢偷……光明正大的看。” “嗯!” 实习生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心里嘀嘀咕咕半晌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顾越。 半分钟后,微信群里贴出来这样一张照片,安安同学坐在心内一号诊室门口对着空气傻笑,怀里抱着一大捧玫瑰,身上穿着大红色连衣裙,就连背包都是正宗的中国红。 “顾老师,师母好像在外面。”实习生一号弱弱的说。 顾越问诊的动作不停。 “顾老师,师母好像有点不正常。”实习生二号怂怂的说。 顾越微笑的表情不止。 “顾老师,师母要走了!”实习生三号大喊。 顾越低咒一声,马上冲出去逮人,哼!果然要跑! “哪儿跑?”顾越凉凉的说,吓的猫着腰刚准备走的安安两腿一软直接坐了回去。 安安深呼吸两次,抬起头笑容可掬的说:“顾医生,现在是门诊时间,您赶紧回去治病救人,我保证一步都不离开。” “如果跑了呢?” “腿剁下来给你当板凳!” “哼!好好坐着!” “哦……” 接下来的时间,安安真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门口,实习生在顾越的指示下送来的零食果汁,她照单全收,吃吃喝喝还挺开心,就是……水喝多了,憋的慌。 “顾医生……”安安趴在门口凄悽惶惶的喊人。 顾越刚好看完一个病人,正在指挥实习生写病例,听见她猫叫似的声音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和一旁的实习生低语两句后走了出来。 “怎么了?” 安安想说尿急,但周围的吃瓜群众太多,她害羞,于是,站起来把顾医生拖到墙角小声说:“想上厕所。” 顾越有点懵,“想干什么?” 安安憋的难受,扭着身子说:“上厕所。” 顾越盯着她涨红的脸三秒后放声大笑,笑的候诊区的病人以为这个医生疯了。 被嘲笑的安安大叫一声‘讨厌’后把玫瑰砸到顾越身上,愤愤离场。 她一定是脑子养了小鱼儿才会跑来求和! 不!是养了鲨鱼!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95章一个人的战场 被顾越气得冒火的安安去完厕所直接拐进了成瑞办公室,她需要一个可以吐槽的对象,恰好成瑞对顾越老坑他的行为也颇为不满,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战友。 “小成医生,小成医生……”安安猫着腰趴在门口喊成瑞,喊了几声没人应,她就准备离开,结果刚一转身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成主任。 “安安啊,怎么在这里?”成主任笑呵呵的问。 安安愤愤的揉了下鼻子,“还不是顾医生,小气鬼!” “哈哈,吵架了?吵的好,男人一定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安安小声辩解,“我们家顾医生不混蛋,是我有错在先,而且错的有点过分。” 成主任无语,这姑娘对顾越还真是死心塌地。 “你不去和顾越理论,怎么跑到儿科来了?”成主任再次问。 安安指指身侧成瑞的办公室说:“找成医生谈心,可是他不在。” “成瑞刚去查房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进去等他。” 安安为难,“私闯别人办公室,这不太好吧。”
第136页 成主任不以为意,“我说好就好,去,里头等着。” “那我去了?” “去。” 虽然有成主任保证,安安还是觉得良心不安,坐在成瑞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动不动,连视线都不好意思乱瞄。 十几分钟后,成瑞留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安安看看门口再看看电话,犹豫了片刻,她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手机…… 电话还没接,对方就挂了。 安安耸耸肩把手机放回去,自动开启屏保的电脑在手机接触到滑鼠的时候被再次点亮。 刺目的‘妖’猝不及防的撞进了安安眼底,撞得她手足无措。 这几天,她只顾着哄顾越,压根儿没有考虑自己主动选择的那条路到底该怎么走,甚至,她忘记了那晚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事实到底还是事实。 “咔擦!”安安对着屏幕发呆的时候,查完房的成瑞走了进来。 成瑞见安安的视线落在屏幕上,第一反应是跑过去关掉显示器,又在看到安安平静的表情的时松了一口气。 “顾医生都跟你说了?”成瑞问。 安安点头,笑嘻嘻的说:“说的还挺多呦。” 成瑞如临大敌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他把自己摊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靠在桌边的安安,“吓死我了,我还担心秘密会从我这儿泄露出去,那顾医生肯定得拿刀砍死我。” “顾医生哪儿有那么凶残,最多一刀戳在胸口,留你全尸。” 成瑞恶寒,“情人眼里真是会出……屎。” “嗯?”安安眯着眼睛威胁成瑞,后者马上改口,“西施,西施!” “哼!” “话说,您老找我干嘛来了?”成瑞问,“平时您可是连正眼都不捨得给我的啊。” 安安鼻子一吸,幽怨的描述了顾越的劣迹,听的成瑞频频点头,间或的还要发表下看法。 比如,“顾医生就是这么坏!” “顾医生一点都不好!” “顾医生心肠怎么狠!” “顾医生……” “喂!”安安怒了,“谁让你说他不好了?!” “啊?我不过就是附和你。” “那也不行!” 成瑞放弃挣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您老完胜。” “算你说了句人话!算了,不和你说了,真没意思。”安安嫌弃的转身,没等成瑞反驳,顾越就找上了门。 他抱着玫瑰靠在门口,一脸春风得意。 啧,男人做到顾越这种程度也是创下历史记录了,回回都是女人送花给他。 成瑞在心里把顾越踩了一顿。 安安的怨气还没消,像是没看到顾越一样直直从他身边走过去,还很重的‘哼’了一声,哼的顾越又笑了出来。 “安安,你不是来求和的吗?现在这态度好像不太对?”顾越抱着花跟在一旁,心情颇佳。 安安扭头不看他,“后悔了!” “这就没诚意了啊。我说过我很好哄,一束花就够了,你要是早送,那我早不生气了,是你自己老不记我的话。” 顾越这么一说,安安倒是真想起来上次惹毛他时,他告诉自己的方法了。 嗨,好生气啊!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忘掉。 “那你不生气了?”安安不确定问。 顾越目视前方,一手抱着花,一手按在安安头顶,笑着说:“不气了,这几天就是给你长长记性。” 长记性…… “顾医生,我下次惹你了,你还要这么好说话。”哪怕是我错到罪无可赦,也请你不要生气太久。 顾越不懂安安的心思,只当她是给自己讨免死金牌,当下点头答应,“好。” ------ 自打安安在成瑞那里看到关于妖的资料后,她心里就压了一个想法。 或许,她应该开始了,在所有人都还没注意到的时候悄然而至,出其不意。 下定决心以后,安安按照奶奶说的,给夜下的自己准备了面具和衣服,那些伪装可以让她成为另一个她。 五月底,安安第一次踏足了那个充满血腥的世界,藏着眉心那朵耀眼的火焰花。 她有一对纯白的翅膀,翅膀挥动时捲起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和她的人一样干净。 安安从宿雨记忆里得到的关于如何使用妖力的方法不多,加着奶奶该诉她的也不过勉强能发挥十分之一。 所以,当她面对和人类作战经验丰富的中级妖时,明显力不从心,几乎是还没开始就已经被完全压制。 “你也是妖?”中级妖单手掐着安安脖子问。 安安嗤笑一声,“如果有的选,我一点也不想和你们这种没有良知的东西是同类!” 安安的话激怒了对方,对方手下稍一用力安安就被甩了出去,纤瘦的身体狠狠撞在树上,然后落地。 那种五脏俱列的疼痛让安安忍不住呻吟,她努力爬起来想要反击,对方却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带着杀意的动作快速袭来,然后,戛然而止。 安安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救了自己一命的柳莫辞。 莫辞哥竟然能一招杀死中级妖,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 所以,他也是猎妖局的人? 那自己会不会被认出来? 想到这种可能,安安急忙撑着地面站起来,踉跄的往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走。 她还没有学会怎么保护顾越,不能在这种时候被人认出来。 “安安。”柳莫辞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碎了安安的希望。 她怎么会这么没用?明明有足以与崇雾匹敌的能力,偏偏连一只中级妖都打不过,还被人认了出来。 呵,离了顾越她还真是一无是处。 安安认命的回头,脱下狰狞的面具看向柳莫辞。 “莫辞哥,你会和杀他一样杀死我是不是?”安安问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动手她就破罐子破摔,对不起绿荫也好,对不起顾越也好,她的目的只有一个。 活着。 “不会。”柳莫辞说,平静的安安以为自己幻听了,“我不是牧野的人,我只听荫荫一个人的话,她喜欢你,想保护你,那我就替她保护你。” 安安难以置信。 柳莫辞这话的意思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绿荫也知道?他们不杀她,反而要保护她? “莫辞哥,你别逗我,我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安安言辞逃避,她实在找不出理由相信他们的好意。 人,不是都痛恨妖吗? 柳莫辞收起枪,看着零星的星光说:“荫荫和你一样。” 一样?! “荫荫姐,她,她也是……”安安依然不知道怎么说出那个伤人的字眼。
第137页 柳莫辞对着星光微笑,好像看到了绿荫会说话的眼睛,“是妖。她是个很冷淡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喜欢谁,所以,你的身份不难猜。” 安安震惊,一个明知道枕边人是妖还对她宠爱有加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这种执念要用多的勇气才能数年如一日的坚持? “莫辞哥,你不怕吗?”不怕喜欢的人在笑颜之下给你致命一击? 柳莫辞收回投向夜空的视线,清清凉凉的眼睛格外平静,“荫荫总说她的喜欢比我多一点,说她除了我再也看不到别人,我深信不疑。” 所以,你冒着被人类质疑的危险把她留在身边,细心呵护,小心珍藏? 如果有一天顾越知道了,他是会和柳莫辞一样护着她,还是第一个了结她? 安安一直不敢想以后,她的心很小,稍微一点刺激就会哭,现在依然如此。 一想到总有一天自己会和顾越成为敌人,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就会将她凌迟。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安安面前的柳莫辞,拿出一个曼陀罗形状的吊坠,在安安脖子上划过,原本触目惊心的青紫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喉咙间火辣辣的痛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安惊讶的抬头,对上柳莫辞比光风霁月更让人着迷的眼睛,“婚礼那天,荫荫送你了一枚钥匙扣,它们的作用一样。” 安安心头发堵,“荫荫姐知道的好早。” “嗯,钥匙扣上的花纹对她的意义很特殊,可她送了你,这也是我猜出你身份的主要原因。”柳莫辞说:“但她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们是同类,只是单纯喜欢你,所以,你不必疏远她,更不要怀疑她的用心。” “我知道。”她不怀疑,只是感动。 “荫荫在家等我们,跟我去一趟?” “……好。” 在此之前,安安一直以为自己未来的路一定会孤身一人,成了一个人笑,败了一个人死,没想到,她才刚启程就遇到了伙伴。 是不是这预示着她的结局会繁花似锦,而不是尸横遍野?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96章绿色曼陀罗 绿荫家和顾成在同一个小区,柳莫辞的车一拐进那条路,安安的心跳就开始加速,她本就忌惮顾成,现在自己的身份更是他极度痛恨的那一类,这让她觉得窒息。 柳莫辞看出了安安的紧张,侧头看了她一眼,“放松点,我的车没人敢查。” “我,我知道。” “知道怎么结巴?”柳莫辞取笑道,比春日还暖的声音还真让安安放松了下来。 她正襟危坐,一路挺直腰杆直到下车。 院子里,绿荫坐在花圃旁边喝茶,月色给她苍白的脸覆上了一层凉意。 安安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绿荫的感觉,一触即破,摇摇欲坠,现在更甚。 “荫荫姐。”安安站在绿荫身后,低声叫她。 绿荫放下茶杯转身,笑容狡黠,“有没有觉得我很厉害?那么早就知道你是谁?” 绿荫前后毫无差别的态度让安安眼眶发红,她抓着奇丑无比的衣服说:“厉害。” “哈哈哈!”绿荫大笑,“坐,我又不是你家顾医生,不会训你。” 安安拘谨的坐下,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一旁的柳莫辞功成身退,把空间留给两个小姐妹。 绿荫的视线始终追着柳莫辞,一直到他进门才再次看向安安,“我知道你身份的时间远比你知道的更久。” 安安想不明白,她们初见也不过是在婚礼上。 绿荫单手拖着侧脸,和往常一样神情怏怏,“记得阿莫帮顾越掐你桃花这事儿吧?” “记得。” “阿莫那性子,多余的话都懒得和人说,怎么可能劳心劳力的替顾越办这种坏人姻缘的事。” “?”所以,为什么没人和她表白? 绿荫掐掐安安脸颊,掐到出了红印才满意的放手,“他负责用老师的身份把人弄过来,谈话的都是我。” 这……真像绿荫会干的事。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无聊,逗逗那些小朋友玩,后来,我在本部见过蠢呆蠢呆,好欺负的你就觉得顾越的担心很有必要。” “荫荫姐,我学习特别好。”怎么都不会和蠢扯上关系。 绿荫不予置否,“学习是好,性子就一言难尽了。” “荫荫姐……” “好了,不逗你。”绿荫说:“心情好点没?” “啊?好了。” 原来绿荫是为了让她放松。 “那我就说正事了?” “嗯。” 绿荫收回撑着侧脸的手,满含笑意的表情慢慢淡了下来,“你的决定是什么?” “保护顾医生!”安安没有一秒犹豫的回答。 “这座城市的妖何止千万,还有牧野的人,各个身手了得,你要保护顾越就相当于与全世界为敌。 那个战场,你腹背受敌,敌人中还有一个是顾越。 安安,你确定你足够坚定? 如果不行就趁早说,我还能保你一命。” 绿荫直白的分析让安安脑子一片混乱,她想的其实不多,所有选择不过都是关于顾越。 “荫荫姐,我要像妈妈一样为了喜欢的人付出一切!” “妈妈?安家的那对夫妻?”他们之间似乎没经历什么坎坷。 安安挠挠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我这个身世有点复杂,现在的爸妈生了我,但只能算是半个父母,另一半父母是顾医生的爸爸和一只妖。” “顾医生的爸爸?”绿荫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种八点档都不屑演的狗血剧竟然是安安的身世,太匪夷所思了。 “嗯。”安安脸色发红,“我也觉得挺尴尬的,荫荫姐,你应该是知道妖生育的过程吧,我和顾医生没什么血缘,但是,嗯,那什么的时候还是有点膈应。” 绿荫一脸沉重的盯着安安,几秒后趴在桌上放声大笑,笑的二楼卧室的柳莫辞忍不住走到阳台问,“有什么喜事?” 绿荫边抹眼泪边说:“安安和顾越是……” 绿荫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安一把捂住,满脸通红的对楼上的柳莫辞说:“没事,没事,荫荫姐在嘲笑我。” 柳莫辞不置一词,转身回了卧室。 安安凶巴巴的凑到绿荫跟前,让她发誓,“荫荫姐,你发誓不告诉第三个人我和顾医生的关系!” 绿荫连连眨眼表示答应,心里却再说,不可能啊不可能,阿莫那边一个字都不能瞒。 安安放开她,烦躁的乱嚎,“好乱啊!” 绿荫戳戳她毛茸茸的脑袋说:“挺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荫荫姐!”
第138页 “好好好,不说了。”绿荫投降,“问你个正经事儿,你现在对自己的能力能控制到几分?” 安安坐起来,沮丧的瘪嘴,“一分估计都高了。” “额,别灰心,有我和阿莫在,过不了过久你就能运用自如。来,先让我瞧瞧。”绿荫说。 安安站到不远处,回忆了下步骤,先将手,眼,发的变化展现出来,然后是翅膀。 绿荫在安安的变化里眼睛越睁越大,等到她完全变成妖的时候,绿荫已经惊讶的说不出来话了。 安安以为绿荫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了,急忙要收。 绿荫阻止了她的动作,赞嘆道,“安安,你知道你有多美吗?” “美?”不应该是恐怖吗? 绿荫摇头,“白色的翅膀我这辈子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二十三年前,一次是现在。 我的父亲告诉过我,拥有白色翅膀的妖具有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能力,他们与人为善,不留恋杀戮。 他们百年不遇,一遇…… 不是尸横遍野,就是天下太平。” 绿荫的话让安安心头发慌,“荫荫姐,我只想保护顾医生,有能力的话顺便保护他的理想,我从来不觉得我会有那么大能耐。” “安安。”绿荫正色,“你可以结束这场无止境的灾难。” “我……” 绿荫在安安再次否定之前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安安,知道我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差吗?” “为什么?” 绿荫拿起桌上的手机,点亮屏幕,一株盛开的绿色曼陀罗映入安安眼底。 “这是绿色曼陀罗,它代表生生不息的希望,是信仰之花。 我的家族自从存在于世就处于人妖中立的夹缝中,他们不吃人心,不喜鲜血,游走在不同的地方,靠着微不足道的能力挽救落于同类手中的人类。 救下了,他们默默离开,继续下一次旅行。 救不下来就会送他们一朵绿色曼陀罗,超度无辜的亡灵。 身体上只出不进的消耗让我们不堪重负,早早丧命,可即使这样,我们依然坚信,总有一天人和妖能和平共处,就算不能和平共处也会是妖彻底灭亡,人类重新主宰世界。 妖,本来就是人类世界的入侵者,入侵者永远不会成为领袖。 安安,拥有白色翅膀的妖是我们的希望。” 绿荫中肯的言辞让安安动容,她一点都不知道,原来,妖也有良性。 “荫荫姐,如果你确定我可以,那我就试试。” 绿荫笑了,“你一定可以。” 安安被绿荫信任的眼神看的脸颊发烫,“对了荫荫姐,你还有家人吗?他们呢?” 绿荫眼里闪过痛苦,“有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有呢,还有哥哥。” “哥哥?有哥哥的妹妹最幸福了,可以收穫双倍的宠爱。” “是啊,哥哥对我很好。”绿荫陷入回忆,往事一幕幕浮上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即使他们没有死在二十三年前的那场人妖大战,现在恐怕也已经死于同类之手了。 他们家族的人,向来短命。 “荫荫姐?”安安见绿荫不说话,出声提醒。 绿荫就着低头的姿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微凉的茶水异常苦涩,“安安,给自己取个名字。” “取名字?做什么?” “夜里的你是妖,新的身份也要有新的名字。” “这样……”安安拖着下巴思考,不知道怎的就想起山上那棵已经枯萎的桑树。 枯桑?不吉利,和‘哭丧’一样。 枯叶? “枯叶,荫荫姐,叫枯叶怎么样?” 绿荫想了下点头,“好,就叫枯叶。往后你要用的面具,衣服之类的装备我替你准备,免得被你家顾医生发现。” “好的!谢谢荫荫姐。”安安道完谢,指着绿荫的手机说:“那个花能给我几多吗?我想和你们一样替无辜的亡魂送行。” “当然。”绿荫说:“从明天开始,我先给你讲关于妖的基本知识,过段时间再带你去外面练习。” “嗯!” “还有。”绿荫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凑近安安压低声音说:“关于曼陀罗,关于我的家人不要告诉阿莫。” “为什么?”安安不解。 “怕他瞒着我去找他们。”绿荫说:“阿莫一直觉得我一个人藏在人类的世界太孤单,他希望我能和家人在一起,但是,我不希望他为此冒险一点儿。” “……嗯,我知道了!” 绿荫看着月亮,估摸了下时间,“行了,快回去吧,再晚一点顾越就该查岗了。” “完蛋,差点又忘了顾医生了!”安安不敢马虎,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往外跑,笨拙的样子惹的绿荫忍不住发笑。 她在后面轻声提醒,“你可以用飞的!” 安安停住,回头,咧嘴一笑。 白色翅膀划破夜空的时候,柳莫辞坐到了绿荫跟前,他说:“安安是宿雨的女儿?” “是啊,百年难遇的白色翅膀,我有生之年竟然遇到了两次,上一次人妖俱损,尸横遍野,这一次……希望盛世太平。” 柳莫辞把单薄的绿荫抱紧怀里,软语呢喃,“会的,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嗯。”绿荫疲惫的闭上眼睛,妖的形态一闪而过,快的柳莫辞还没来得及心痛就已经沉寂。 “荫荫,好好睡,明天早上给你煮最喜欢的粥喝。” “嗯……”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97章习惯疼痛的感觉 因为惦记着绿荫的话,安安第二天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早的顾越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再三追问确定没事后才放心把人送去了情话。 绿荫是在半个小时后来的,和平时柔美的打扮不同,今天的她格外冷艷,化了精緻的妆容,头发高高束起,衣裤干净利落。 “荫荫姐,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了?”安安围着绿荫转了一圈,还是觉得她以前的样子好看。 绿荫拨了下头发,和大姐大似的说:“怎么样?帅吗?” 安安点头,“但是,不好看。” 绿荫笑哭,“你这孩子说话太直接了。” “哎呀哎呀,熟人嘛,不用在乎细节。” “这倒是。”绿荫走到桌边坐下,眉眼带笑,“如果没有遇到阿莫,这就会是我现在的样子,用无情的装扮掩饰自己的孤独。” 孤独? 对了,她的家族在人和妖的世界都没有立足之地。 安安砰一声趴在桌上,双手托住下巴嘻嘻哈哈的说:“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不要不开心。”
第139页 绿荫挑眉,“你倒是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了。” “嘿。” “坐,今天上午我会告诉你妖的起源,发展和不同等级妖具有的能力,你不需要死记,有个概念就行。” 安安马上坐好准备听讲,“知道了!” “妖的存在要从三百多年前说起,起源已经无从考证,但可以肯定他们一开始并没有生活在人类居住的地方……” 绿荫对妖的熟悉一方面来源于家族世代传承的信仰,另一方面则来源于柳莫辞。 为了保护爱人,他把自己从一个不问俗世的文学教授变成了与鲜血和杀戮为伍的猎人。 为了救爱人,他硬是让自己学完了《本草纲目》《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千金翼方》等古籍名着,还有大量现代医学文献,几乎涵盖了医学上的所有门类。 旁人,一无所知。 柳莫辞和绿荫都知道这些东西对她的身体并没有多少用,但是,他怎么说她就会怎么做,就算单单为了他,她也不会觉得辛苦,反而幸福的梦里都会笑出来。 “荫荫姐,既然妖一开始没有和人类对立,为什么现在会发展成这种局面?”安安不解。 绿荫,“全球气候变暖导致海平面上升,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海拔低的区域被海水淹没,妖的家园沉入了海底。 他们认为这是人类种下的恶果,自然该由他们来偿还。” 安安不语,从这点上来说,人类确实算不上无辜,可是…… “可是,那是人类的无心之举,这些年他们也已经在尽力补救,他们不该用生命道歉,反而是妖不论对错的杀戮将原本无辜的他们变成了罪恶的一方。”绿荫说:“所以,我们要保护人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 “安安,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 “嗯,你说。” 绿荫停顿了一会儿,组织好语言说:“猎妖局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原本牧野一人独大的局面,阿莫还能说上话,现在,顾成突然往局里塞了两个他的心腹,意思在明显不过。 以他对妖的仇视,不让他的心腹对妖赶尽杀绝绝对不会罢手。 而且,我听阿莫说……他有意让顾越坐上猎妖局局长的位置。” 安安震惊,“局长?” 那他们岂不是一定会有针锋相对的一天? “安安,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我知道了。” 见安安状态不好,绿荫换了个话题说:“后天晚上阿莫没有课,他会带你去郊外看一次实战,你不用露面,看他怎么做就行,算是正式开始学习实战技巧前的预演。” “好。”安安随手拨着手腕上的表,突然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荫荫姐,为什么它检测不到我们的存在?” 安安指着手腕问。 绿荫也不明白,想了下猜测到,“大概因为你的身体是人类的,现在虽然能使用妖的能力,但还没有完全变成妖,至于我,浑身上下很多地方都动过了……” 绿荫指指脑子,“这里也做过手术,阿莫放了个东西进去,所以,它影响不了我。” “原来如此……那我会一直这样吗?”安安小心的问。 绿荫摇头,“不知道。” “……” “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离开顾越。”绿荫硬着心肠说:“从现在起,你要开始适应没有顾越的日子。” 安安紧抿的嘴唇泛白,“嗯。” “安安,众叛亲离是必经之路。” “……” --------- 两天后的晚上,安安藉口和绿荫逛街瞒过顾越被柳莫辞带到了郊外,见证了一场真真实实的杀戮。 “安安,看清楚了。”柳莫辞说,声音依旧平和,眼神里却埋上了杀气。 安安看着他灵活闪躲,果断开枪,看着那些低等妖在他的枪下快速死去,心底一片死寂。 以后,这会是她的日常。 夜风吹起安安脸侧的发丝时,一个黑色的身体快速朝柳莫辞的背影沖了过去,安安想都没想直接飞过去挡在了他身后。 利爪插入腹部疼的惊天动地。 柳莫辞大喊,“安安!”接连不断的枪响在夜空响起。 安安突然向后撤出,又马上倾身上前,尖利的指甲在对方脖间划过,带起四道血痕。 他似乎笑了下,然后就着背对月色的方向迅速远离,巨大的黑色翅膀让她想起来崇雾。 可是,他为什么不躲开自己的攻击? “安安,你怎么样?”柳莫辞处理完剩下的妖,担心的问停在空中的安安。 安安回到地面,伤口处血流不止。 柳莫辞拿出绿荫给他的曼陀罗在伤处划过,竟然没有一丝变化。 两人惊讶。 安安问,“怎么回事?” 柳莫辞看向那只妖离开的方向,声音沉凉,“他和你同等级。” 被同等级妖留下的伤只能靠自愈,外力再强也没有办法,而且等级越高自愈需要的时间就越长。 安安眉头紧锁,他必定是崇雾没错了,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次又一次骗她,让她在似真似假的谎言里受尽折磨后突然消失,现在又毫无徵兆的出现,还对她的攻击不做反应。 因为她是宿雨的女儿? 唔!安安摇头,宿雨说过崇雾极度残忍,并不是真的爱她,那就更不可能爱宿雨和别人生下的女儿。 见安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柳莫辞越发担心,“安安?” 安安抬头,“莫辞哥,你说刚那是谁?” “不知道。”确切的说是不关心,对他们有威胁的杀,没威胁的漠视,这是柳莫辞一贯的态度。 “安安,荫荫应该教过你如何用妖力让自己自愈?”柳莫辞问。 “教过。” “那你试试。” 安安不动,“等会儿吧,莫辞哥,你不用送我回去,我一个人能行,就是可惜荫荫姐帮我做的衣服了,才穿一次就毁了。” 柳莫辞拒绝,“不行,荫荫让我务必把你安全带回去,你现在受伤已经违背她的意思了。” 安安不管,煽动翅膀飞到空中朝柳莫辞挥手,“莫辞哥,谢谢你,快回去陪荫荫姐吧。” 随即飞远。 柳莫辞无法,他追不上会飞的安安。 安安在夜空里飞了很久,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等她因为失血过多慢慢开始脱力的时候,人已经停在了家对面的楼顶。 她和当年的宿雨一样,坐在楼顶,隔着一栋楼的距离看着坐在阳台上看书的人。 满心荒凉。 真的,很喜欢他啊。 腹部的伤口很疼,身体的温度很低,血顺着伤口流出来,从滚烫到冰凉像极了生命流逝。
第140页 “顾医生,我很快就能习惯疼痛的感觉,你等着我。”安安在黑夜里微笑,白如雪色的发丝在黑夜里无风自动,不断划破月色,又不断将凉风重组。 ------- 安安离开后不久,血迹仍未干涸的原地崇雾和苍霞慕然出现。 崇雾在笑,笑的天地寒凉。 “主人,看来小姐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过,小姐似乎不想回来我们的世界。”苍霄没有起伏和温度的声音在带着血腥味儿的风里响起。 崇雾漂浮于空,望着已经回到顾越怀里的安安表情阴暗,“我说过会让她在体会过背叛的滋味后心甘情愿的回来,现在还为时过早,你们陪她好好玩。” 苍霄不解,但还是弯腰听命,“是!” “顾成那老东西是不是不喜欢安安?”崇雾突然问。 “是,他还打过小姐。” “打?”崇雾的表情变得玩味,“那你说,如果他因为安安受伤,会不会动强行拆散他们的念头?” 苍霄瞳孔一缩,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不变,僵硬的说:“应该不只是拆散他们这么简单,那个人类的心非常狠,当年夫人……” 夫人两个字一出,苍霄的身体立刻被看不见的外力击中,跪倒在地。 崇雾狰狞的说:“不要提她!” “主人息怒。”苍霄认错,语气,表情像是从机器人身上复刻来的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崇雾冷哼,“没有下一次!” “是!” “准备下,明天带人给顾成送份大礼。”崇雾顿了下,意味深长的说:“记得,千万不要伤及小姐。” “是!” 崇雾看着在阳台亲昵的两人,眼里寒风肆虐。 “你又背叛我,你们都背叛我!我要你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这一声来自地狱的誓言惊扰了沉迷顾越温柔的安安,她猛然抬头看向对面楼顶,那里空无一人,黑到压抑。 “顾医生,我们回屋里吧,外面黑黑的。”安安抓着顾越胸前的衣服说。 顾越坐起来,不怀好意的在安安腰间掐了一把,所到之处皮肤细腻无痕。 “不是要野一回吗?还没开始就怕了?” 安安被摸的打了个寒颤,“怕,怕死了,快回!” “哈哈哈!好!” 肌肤相亲的温柔驱散了安安的不安,而白日等待着她的会是更为激烈的碰撞。 有关生死。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98章我去了,她就不哭了 自从雷婷去局里上班,顾成身边就少了个能让他平心静气说话的人,所以,当他看到安安和顾越‘不像话’的照片时马上就炸了,立刻吩咐司机把自己送去了情话。 事实上,那些照片并没有什么不妥,相反的,无论哪个有情人看到都会被他们之间亲昵的爱情感动。 ------- 安安和顾越只要有时间就会手牵着手压马路,弥补那几年因为‘误会’错失的恋爱过程。 有时候安安走累了,顾越就会背着她一路走回停车场,顾成收到的照片就是其中一次拍到的,比以往每次都‘过分’。 那次零一广场有演出,安安的身高相较于前面的人山人海有点感人,于是,顾越让她骑在了自己脖子上。 安安对顾越的表现非常满意,低头扯着他的脸表达爱意,这本是一幕非常温暖的情侣照,但坏就坏在顾成对安安的成见根深蒂固。 他一看到那张照片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子匍匐在一个女人脚下一样震怒,恨不得把安安一枪崩了。 于是,他的怒火战胜了一切理智。 -------- 在顾成满腔愤怒的往情话去的时候,安安正不紧不慢的开着顾越送她的新车在附近路上适应,她的车技不能算差,但一年到头不剐蹭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了好好保护顾越送她的礼物,安安不得不仔细练习,一练习就忘了时间,还是唐黎打来电话说顾成到情话了,她才急急忙忙往回赶,惊悚到手都在发抖。 她跟这个爷爷真的真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集啊。 情话里,唐黎和顾成各自坐在桌子一边,互不相让。 “叫什么?”顾成问,态度强势。 低头看书的唐黎不着痕迹的扯了下嘴角,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不冷不热的回答,“唐黎。” “唐黎?”顾成眉头紧蹙,“就是阿越带进局里的那个孩子?” “是。” “不错,听说最新的一批武器是你和另外一个叫什么恒的研发出来的?”顾成意有所指的说:“这么年轻就能研发出这种精密,杀伤力极大的武器,未来的前途一定无可限量。怎么样,有没有考虑过跟谁?” 唐黎嗤笑,“跟谁?我唐黎天生天养野惯了,受不起您的抬爱。” 顾成重重的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哼,“果然和那丫头一样上不了台面,只知道靠着阿越的身份往上爬。” 唐黎身上的寒气骤然出现,微眯着凌厉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你说什么?!” 顾成心头一跳,面色更加阴沉。 他自问驰骋沙场多年,早就把生死看破了,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被一个小辈的眼神憷到。 顾成拿出独属于他的霸道,冷冷的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上一个跟我这么说话的人现在是什么下场?” 面对顾成的威胁,唐黎表现的很平,甚至有点戏嚯。 他靠在椅背上,玩着一根拇指饼干毫不在意的说:“关我屁事。” “竖子无知!”顾成大怒,“你信不信我让你活不过今晚?” 唐黎转着拇指饼干的动作停下,他将身体前倾,压低,视线自下而上对上顾成,“那你又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唐黎极具压迫力的眼神让顾成险些站不稳,他清楚唐黎的厉害,难保他不会在研发对付妖的武器时,也研发了对付人的。 前者的威力他亲眼目睹,如果有后者那绝对不容小觑。 顾成不是会白白送死的人,当下退了一步说:“我死了安安也别想活。” “!”唐黎手里的拇指饼干被捏的粉碎,“你敢动她一次我要你死一百次!” 这么清晰的护短让顾成不喜,继而就是开怀。 看来,他找到一条可以让顾越和那个女人反目的路了。 “你放心。”顾成笑着说:“安安怎么说都是我顾家的人,我不会对她下手。” “这样最好,我手上也不想沾上你这种人的血,脏。” “你!” 顾成还想把心里的憋屈怼回去,谁知道唐黎自顾拿出手机玩游戏,声音大的还没走到门口的绿荫都能听见,自然,顾成的声音她也听见了。
第141页 绿荫在门外犹豫了下,转身往回走,走到路口后过了马路继续走,最后,停在能看见情话里面又不会被情话里的人发现的地方。 柳莫辞说过,顾成这个人心思极深且心狠手辣,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和他碰上。 也不知道唐黎怎么应付他的? 绿荫正琢磨着,突然看到不远处缓缓驶来的白色越野,和顾越的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这辆车的车门上贴了数朵玫瑰。 “呵,态度这么端正。”绿荫低声笑了下。 她的自言自语刚结束就看见情话里的顾成走了出来,表情愤怒。 她本能看向安安的方向,那边车子还在不紧不慢的行驶,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然而,就在绿荫眨眼的瞬间,车子猛然像点燃引信的炮火一样朝顾成沖了过去。 毅然决然。 绿荫顾不得柳莫辞的嘱咐,也顾不得斑马线离她还有很远,直接冲进了往来车流不断的马路中央。 可惜,她还是慢了。 等她躲过一辆辆急速驶来的车辆,安全站到对面的时候,安安的车子已经撞在了灯杆上。 车里是一脸不知所措的安安,车外是倒地不起的顾成。 听见撞击声的唐黎以为是无关的人出了意外,准备搭把手,谁知道他一出来看到的却这幅景象。 唐黎惊恐的跑向安安,不断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全程没有关注过顾成的死活,这简直就是在顾成已经崩塌的理智上又砸了一锤。 绿荫怕顾成记恨安安,赶紧过去扶他,这一扶才发现他伤的不轻,盆骨疼的动都不能动,不出意外,应该是骨折。 看来,安安这次的祸闯大了。 安安一恢复意识,急忙推开唐黎去看顾成。 “爷爷,您怎么样?” 顾成怒吼,“没撞死我后悔了?!”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踩了剎车的,可是剎车却像油门一样,越踩越快,我真的不知道,爷爷……”安安语无伦次的解释。 顾成一个字也听不见去,忍着痛给被派出去接雷婷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不然自己就被人撞死了。 安安急的眼眶发红,跪在顾成身边急切的说:“爷爷,这里离医院不远,我送您过去。” 顾成抬手就把手机砸在了安安额头,砸的她本就不舒服的脑子一片晕眩。 身后的唐黎眼疾手快的扶住快跌倒的安安,低声问,“哪里不舒服?” 安安摇头,“先打120送爷爷去医院。” 唐黎纹丝不动,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安安聚焦不起来的眼睛上。 绿荫见状不敢迟疑,直接打给了顾越,几十秒后提示无人接听。 真会挑时候! 没办法,绿荫又打给了120,医院接到电话后马上派了车过来,比顾成的司机早到很多。 顾成估计也担心拖久了对后续恢复不利,由着医护人员把他抬上车送去了医院。 唐黎开着送货车跟在后面,把安安和绿荫一同带去了医院。 急救科,顾成在里面做检查,安安三人焦急的等在外面。 雷婷赶过来以后,什么都没问直接站到安安跟前冷声说:“你撞了爷爷?” 唐黎不喜欢雷婷,自从她和魏凌进猎妖局,很多事都要三个队长一起决定,让他这边的研究受到了很大程度的限制,况且,还有她在顾越和安安这段关系里扮演的角色。 “有什么沖我来。”唐黎挡在安安面前说。 安安拉了下唐黎,对他摇摇头。 唐黎让开,安安抬头对雷婷说:“不是我,是车子有问题!”她的车技虽然不好,可也没差到连剎车和油门都分不清的地步。 雷婷不信,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威胁,“要是爷爷出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不放过谁?”顾越极度不悦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几人同时转头,就见身穿手术服的顾越面色格外冷冽。 雷婷下意识后退一步,她不想给顾越留下一丝不好的印象。 顾越无视雷婷,视线盯着安安一路走到她跟前软声问,“你,撞到了哪里?” 顾越刻意强调了那个‘你’字,眼里的担心不加掩饰。 安安心怀愧疚,摇摇头指着里面说:“爷爷受伤了。” “我问你撞到哪里了!” 顾越突然提高的音量让在场的几人莫名发寒,尤其是安安,她本就受了惊吓的身体止不住发抖,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清晰的颤意,“头。” 顾越拨开安安的刘海,入目青肿不堪。 “唐黎!”顾越说。 唐黎马上走过来,“姐夫。” “带安安去找成瑞,该做的检查一样都不许少!” “好!” 说完,安安就被唐黎拉着手往儿科走。 安安回头,顾越的面无表情让她难过,一眨眼眼泪就流了下来。 顾越看的清楚,脚步不受控制的移动,又在下一秒定住。 他不能去! 绿荫把顾越的着急看的一清二楚,暗自嘆了口气问,“为什么不亲自去?” 顾越低头,表情难辨,“外人面前她才会哭,我去了,她就不哭了。 就像阿姨出事那次一样,她第一反应不是责怪我没把阿姨救活,而是说我尽力了,叮嘱我不许参与抓坏人的事。 这小傻子明明是个爱哭鬼,一遇到和我有关的事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而且,她肯定知道,这种时候我一旦离开就是表明了把她看的比爷爷重的态度,那爷爷往后迁怒的就不止她一个,还有我。 她一直都不希望我和爷爷真的闹翻。” 顾越一番描述触动了另外两个人,绿荫感动,雷婷嫉妒。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99章不捨得她哭 和绿荫解释完,顾越转而对上雷婷,视线无情到让她浑身冰凉。 “你刚才威胁她?”顾越说。 雷婷面露急色,“是她开车撞了爷爷,我不过是担心爷爷有什么闪失。” “爷爷?”顾越嗤笑,“我可不记得爸妈生过你。我顾越不承认的,谁说都没用。” “我……”雷婷脸色泛红,紧攥着拳头说:“顾老因为安安受伤是事实,你就算喜欢她也不能包庇她犯的错。” “那你真是低估我了,我不会包庇她,只会替她承担所有的过错,今天就算她杀了人放了火也是我顾越替她扛着,要偿命来找我!” “顾越!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雷婷无法相信她从小就仰慕的顾越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安安,都是因为安安! 可恶! 顾越笑的不屑一顾,“讲道理那是对别人,在安安这里只有她好不好,爽不爽,高不高兴,其他的狗屁都不是。” “……!”雷婷气得说不出来话,刚才泛红的脸色逐渐变的苍白。
第142页 顾越怎么可以爱的怎么偏执?!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在她身上动心思,顾成再中意你,你也是个外人,我如果想让你死,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顾越这句威胁意味儿十足的话全部落进了站在拐角的魏凌耳里,他收敛起阴暗的表情走了出来。 “顾少爷,就算雷婷是顾老养的狗也是条忠诚的狗,您因为一句没有多大意思的威胁就要弄死她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毕竟……”魏凌看向雷婷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听狗叫听习惯了会上瘾的。” 顾越对魏凌的印象不深,听的最多也就是牧野的吐槽,不过,自家兄弟看不惯的人,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顾越只当没听见魏凌的话,兀自对绿荫说:“嫂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绿荫求之不得,她最讨人多的地方。 顾越把绿荫带到走廊尽头,两人站在安全通道的窗前说话。 “嫂子,安安和爷爷到底怎么回事?”顾越问。 他一听见急救科的同事打电话,担心爷爷真有个好歹,急的衣服都顾不得换就赶了过来,谁知道人还没见着就听见了雷婷的那句威胁,再结合同事的描述,他很快就猜了一部分,但细节依然不清楚。 绿荫面露疑惑,“我也不知道,安安的车速一直很慢,慢的我以为她要停车,可就在她快到情话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子一下子就沖了出去。,安说那时候剎车和油门一样。” “剎车和油门一样?”顾越来回咀嚼着这句话,心里浮现出不安。 发生在安安身上的怪事越来越多了。 顾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暂时不要胡思乱想,“嫂子,爷爷有没有打安安?” 上次他受伤和安安一点关系没有,顾成都打了她,这次…… “放心,我和唐黎都在。” 顾越松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谢谢嫂子,您身体不好,先去我办公室歇一会儿?现在离莫辞哥下班还有很久。” 绿荫想了下,“也好,你这边也别耽搁,顾成的事处理好了就去看看安安,她现在需要你。” 从身体要心理都需要你。 顾越听不懂绿荫话里的深意,但对安安确实不放心,于是点头答应,“我先带您去我办公室。” “好。” --------- 另一边的安安果然如顾越所说,被唐黎拉着一路就哭了一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到成瑞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背过气去,吓得他赶紧把人扶进来坐下,端茶递水,嘘寒问暖。 等唐黎说明来意的以后,成瑞一拍大腿,赶紧带人去做检查,必须做的,沾点边的全给她做了,最后得出结论。 轻微脑震荡。 “小嫂子,你放心,没什么大问题。”成瑞边说边拿着检查结果不放心的继续看。 安安的心情还没完全平复,听见成瑞的话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句“谢谢”,说完接过唐黎递来的纸巾继续哭。 “安安……”唐黎看安安哭的眼睛红肿,实在不忍心她再虐待自己,“怎么做你才会开心?” 安安吸了下鼻子,委委屈屈的说:“爷爷没事,顾医生不生气。” “……”唐黎无语,顾成骨折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要他没事除非时间倒流,至于顾越…… “你等着,我帮你去找他。” 唐黎说完就走了出去,留下安安紧张的盯着成瑞,盯的成瑞发憷。 唐黎来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边还没绕出儿科的地盘就迎面碰到了亲自照过来的顾越。 “安安呢?”顾越问。 唐黎语气不好,“正哭着。” 顾越平静的点头,“嗯。” “嗯!?”唐黎火大,“那是你老婆,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她哭的气都喘不上来你就一句‘嗯’?姐夫,你的那些保证呢?还是你觉得安安和你爷爷比起来无关紧要?是不是,只要他态度再强硬一些,你真的就会不要她娶雷婷?!” 唐黎越说越过分质问让顾越沉下了脸,他后退半步靠在墙上,双手环胸看着唐黎,“你觉得我对她不好?如果我对她不好用得着拿雷婷开刀?用得着亲眼看着自己捧在心头的女人被别人牵着手拉走?用得着担心她难过?” “什么意思?”唐黎不懂,既然有这么多捨不得,为什么还会眼睁睁看着安安哭? 顾越嘆了口气,声音微弱,“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受。我在的话,她会道歉,会认错,可能也会哭,但心怀愧疚的哭和肆无忌惮的发泄不是一回事,这种眼泪只会让她心里的石块越来越沉重,我不捨得看她哭,更捨不得看她不开心。” 原来如此,唐黎似乎明白了。 “对不起。”唐黎道歉。 顾越笑了下,放松语气,“你又没错,我们都是担心安安而已。对了,检查做完了没有?结果怎么样?” “轻微脑震荡,事儿不大。” “那就好,一会儿你先回去,安安这边有我。” “学校没什么事,我……”想陪着安安。 后半句话唐黎还没说完就被顾越打断了,他拍拍唐黎的肩膀说:“我没让你去学校,是让你回去睡觉。我和你导师很熟,你的进度我了如指掌,所以,这段时间的科研任务有多紧我非常清楚。你现在年轻,熬个通宵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时间久了,身体各项机能都会跟着出问题。 我是医生,你是安安喜欢的弟弟,这种悔不当初的事,我不会看着你做。 乖乖回去睡觉。” “我……”唐黎想说我想再看看安安,却碍于顾越认真的表情,话一出口变成了,“我知道了。” “路上小心,别让我和安安担心。” “嗯。” 唐黎看着顾越拐进通向成瑞办公室的那条路后转身,脸上的表情比秋风还要悲伤。 弟弟啊,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身份,可是没有这个身份他又有什么理由靠近安安? -------- 顾越刚到门口就听见办公室里安安用鼻音浓重的声音说:“我一会儿偷偷离开医院去奶奶家,等眼睛不肿了再回来,你要是敢告诉顾医生我哭过我就打死你!” “呦呦呦,打死我,好怕怕。”成瑞掐着嗓子的调调让顾越恶寒,“小嫂子,咱实诚点行不行,顾医生是什么人?你男人!他对你的了解估计闭着眼睛都能在一众女人里凭嗅觉找到你,你以为我不说他就不知道啊?脚趾头想想都能想到,你那么软不哭才怪。” “你说谁软?” “反正不是我,你现在就是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哭……哎哎哎,你真来啊,小心!” 接着就是滴里噹啷各种‘打架’的声音,顾越怕安安吃亏,急忙推门进去,“成瑞,你……”
第143页 顾越本来想说‘成瑞,你找死’,结果,里面的情形真是让他拍案叫绝。 成瑞趴在地上,脑袋被按住,双手绞于身后,安安则用膝盖压着他的腰,两手使劲儿拽着成瑞的双手,整个一警察抓流氓生活版。 安安听见顾越的声音,不可思议的回头,眨了几次眼睛确定是他无误之后果断放开成瑞站了起来。 安安快速扯平衣服下摆,理顺乱糟糟的头发,然后乖巧的说:“顾医生。” 顾越想笑……忍住了。 她媳妇儿这表情真是萌翻了,就是眼睛肿的糟心。 “要不要我帮你收拾成瑞?”顾越弯下腰凑到安安跟前问。 安安不自觉的捂住眼睛躲开不接他的话,倒是成瑞炸毛了,拿着衣架站在不远处示威,“别以为一对二我就怂了,我告诉你……” “?”顾越挑眉,等着下文。 成瑞马上扔下衣架,双手合十求饶,“求你了顾医生,我真没咋小嫂子,是她怕我告密要杀人灭口的!” “哦?”顾越看看安安闪躲的眼神,再看看成瑞,笑道,“我从你口中知道安安哭了,成瑞,关于告密这笔帐我记住了,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直接无视石化的成瑞,搂着安安出了门。 良久,儿科楼道传来一声悽厉的男性叫声,吓哭路过的孩子。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00章再顶个嘴试试 安安被顾越一路带去了门诊部楼顶,风很大但不凉。 顾越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把安安按在屋面电梯间的墙壁上亲了下去。 不激烈,不急切,同品尝美味一样流连忘返,小心翼翼。 安安被亲的脑袋发晕,腿脚不稳,如果不是有顾越撑着估计她会是第一个接吻接到跌倒的人。 几分钟后,两人换了个位置,安安缩在顾越怀里,气息不稳的解释,“顾医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回试了好几次车子都好好的,但是,马上要停车的时候,我一踩剎车它却突然失去了控制。” 顾越摸着安安柔顺发丝,眼神微凉,“我知道,是我的错,提车回来以后我应该亲自试驾一段时间。” “不是!”安安抬起头,眼神囧囧,“是买车子的人骗了你!” 顾越笑,笑意不达眼底,“嗯,这笔帐我亲自讨回来。” 安安猛点头,点完头又紧张的说:“不能吵架,不能打架,但也不能妥协,如果不是他们失职没检查清楚,爷爷根本不会受伤。” 说到受伤,安安突然想起顾成,担心的问,“爷爷怎么样了?” “盆骨骨折。” “!” 顾越说的平静,安安却如遭雷击。 顾成的年纪不小了,盆骨骨折又可大可小,万一照顾不好留下病根就麻烦了。 “顾医生?”安安从顾越怀里爬出来,看着靠在墙面上望向前方的他说:“我想去照顾爷爷。” 顾越收回飘忽的视线蹙眉,“不行,你在他那儿还没吃够亏?而且,他是男人!” 男……人…… 安安想笑不敢笑,一肚子情绪憋的脸慢慢发红,“你到底是担心我吃亏,还是担心自己吃亏?” 顾成是男人,也是爷爷,这醋吃的就过分了。 顾越直言不讳,“一半一半,所以,你敢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顾越每次发火都超级可怕的,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心惊。 “可是,我还是想去。”安安弱弱的说:“就算这是意外,也是因我而起,我要是不闻不问,爷爷肯定会更讨厌我,他只喜欢那个雷婷。” 雷婷看起来很好,和顾越也很配……啊!呸!配个毛线团! 胡思乱想的安安被顾越弹了下额头,不偏不倚刚好在伤处中央,疼的安安尖叫一声推开他,捂住额头蹲在地上吸熘。 顾越蹲下,笑的和颜悦色,“再顶个嘴试试?” 安安泪眼婆娑的盯人,过了一会儿猛然又推了顾越一把,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把顾越推到在地。 顾越依然接受不了安安爱推人的毛病,坐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瞧着居高临下的安安。 姑娘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圆圆的,还是熟悉的样子,可哪里又好像不一样了。 “我一定要去!你再敢欺负我,我就告诉奶奶,还有爸爸妈妈!顾越,你等着被家法伺候吧!” 安安的威胁一结束,立刻转身逃走。 好不容易消化完这段话的顾越急忙去追,电梯口还哪儿有人。 顾越靠在墙上越哭笑不得,“好凶。” 安安下楼以后直接跑去了急诊科,一问人才知道顾成已经被转去了住院部,又急急忙忙跑去住院部一路问到顾成的病房。 安安站在门口深呼吸。 没毛用啊! 屡试屡败后,安安懊恼的在原地跺脚,挠墙,一爪子刚抓下去的时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雷婷一看到安安表情立刻冷了下来,她嫌弃的说:“你还来干什么?” “我想照顾爷爷。” “不用!” “我……” “让她进来。”顾成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雷婷没办法,只得把安安让进去,但是两人擦肩而过时,安安肩膀上明显的撞击感把雷婷的不满表达的很到位。 安安懒得理雷婷的敌意,径直走到顾成跟前说:“爷爷,对不起。” 顾成没有像初起那样激烈,而是端着架子不屑的说:“来干什么?顾越自己不来,把你一个小丫头撵过来什么意思?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他才会出现?” 安安急忙摆手,“不是不是!顾医生一直在外面等您,确定您的情况后才离开的,他,他那边手术还没结束!对,他回去做手术了!” 谁家医生手术中间乱跑?安安这谎撒的很没依据,但顾成没拆穿她,言语平平的问她,“那你来干什么?” “我想照顾您。”安安说:“虽然害您受伤是意外,但确实是因我而起,我理应照顾您,而且我嫁给顾医生就是您的孙媳妇,照顾您是应该的。” 顾成在安安的一番解释结束后笑了,笑意不浓,但安安竟然感动的喉咙发堵。 她觉得顾成这个反应是接受她的第一步。 “这样也好,阿越和婷婷工作都比较忙,就你没正经事。” 顾成半是讽刺的语气让安安惭愧,但还是笑着回答,“谢谢爷爷。” “……”顾成闭目不语,完全没有要继续打理安安的意思。 安安不知道该做什么,尴尬的站在床前一动不动,这一站就站到了中午吃饭。 顾越看着时间差不多,收拾完东西给安安打电话吃饭,谁知道一拨过去就被挂断了,重复好几次后顾越亲自去了病房。
第144页 里面,安安站的腿脚僵直。 顾越不悦的皱眉,“站了一上午?” 安安下意识点头,点完又急忙摇头,“没有没有,刚来。” 信她还不信顾成真睡着了。 顾越故意提高声音说:“我都没让你罚站过,别人……” 顾越停下,看了眼顾成眼皮下乱动的眼珠,继续说道,“更没这个权利。” 说完,顾越拉着安安往外走。 安安腿脚不利索,走路和企鹅一样左摇右晃,可爱倒是可爱,就是怎么看怎么不爽。 顾越蹲下,指指肩膀说:“上来。” 安安对顾越的这个动作习以为常,当下爬到他背上,两手环住脖颈亲昵的蹭了蹭他的侧脸。 这一幕落在顾成眼里和刚办完事赶过来的雷婷眼里,一下子就成了罪大恶极。 “婷婷!”顾成怒火冲天的说:“你马上回局里!” “回局里?”雷婷不解,她为了请假照顾顾成不惜和魏凌交换条件,顾成现在竟然让她回去? “有句话需要借你的口传出去。” “……?” ------- 猎妖局,牧野和魏凌各不相让,身后的小弟们更是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开战,雷婷手下那些没人管的则站在中间围观,莫名有些凄凉。 “这里一直我说了算,你是什么东西?”牧野气势汹汹的踩着被自己踹翻的椅子说:“这个位置我就是一把火烧了也不可能给你座!” 今天三队‘分家’,最好的位置,也是牧野以前的位置被划给了魏凌,牧野一看立马火冒三丈,当下就踹翻椅子怒吼,“他妈的!谁敢动一个试试!” 魏凌云淡风轻的说,“我。” “……” 战火就是这么触发的,后续,还没开始就被原胜天压回去了。 “吵什么吵!不想干了趁早给老子滚蛋!”原胜天站在楼上一通吼,吼完直接把不锈钢保温杯砸了下去,吓的牧野脖子一凉赶紧在杯子接触地面之前把它接住。 牧野心有余悸的捧着杯子转头求表扬,结果只得到原胜天的后脑勺。 一旁的刘飞对笑面虎原胜天的残暴深有体会,挪到牧野旁边怂怂的问,“队长,送上去?” 牧野斜了他一眼……上楼。 主角之一没了,战火也就灭的差不多了,两边的人三五成群准备散场,这时候,姗姗来迟的雷婷出现了。 她手下的人一见老大来了,立刻热血沸腾,简单几句叙述完现实状况后说:“队长,这个位置您要不要?” 雷婷面无表情的看那人,“顾老受伤住院,你们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争这些无用的东西!” 如果说已逝的顾刃是他们的英雄,那顾成就是霸主,他一手将猎妖局发扬光大,又在它即将消弭之际重塑,是当之无愧的猎人之父。 一听见他受伤,在场的粉丝都急了,什么代表主次地位的地盘之争全部抛到脑后,围在雷婷周围问东问西。 “怎么会受伤?” “顾老现在怎么样?” “在哪个医院?我们能不能去看他?” “……” 雷婷不紧不慢的解开制服最上面的扣子,脸色很差,“盆骨骨折。” 粉丝炸了,吵得路过的杜恒忍不住捂耳朵。 他瞅着身旁格外冷静的唐黎说:“唐黎哥,你的定力越来越好了。” 唐黎轻飘飘的看了杜恒一眼,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走。 两人刚拐进通向地下的通道时,雷婷冷淡的声音飘进了唐黎耳朵里。 “大家安心工作,顾老那边有顾公子的夫人在照顾。” 安安照顾顾成?! 滑天下之大稽,那个臭老头还不得折腾死她! 想到这儿,唐黎反身就往外走,走出很远后,已经进了门的杜恒才后知后觉的想追人,偏生身体素质太差没跑过即将关闭的门,‘眼睁睁’的看着唐黎离开自己,然后,失望的回去实验室和妖隔着玻璃聊天。 另一边的唐黎还没跑出门就被生产部的师傅拦住了,说是武器生产中发现了一个问题,需要唐黎亲自过去解决。 事关重大,唐黎不得不放下对安安的担心跟去解决问题,这一解决就在实验室埋头苦干了整整一周,到最后才发现是生产工艺出了问题,气得唐黎当时就把生产部负责人拉出来打了个鼻青脸肿,要不是牧野及时出现,唐黎估计能再卸那人一条腿。 解决完不是问题的问题,唐黎借了牧野的车赶去医院,而猎妖局里,他前脚离开,后脚雷婷就给顾成打去了电话。 “爷爷,去了。” “嗯,性子已经磨的差不多。” “是。”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01章你把安安怎么了 病房,被顾成扎扎实实指挥了一整天的安安坐在沙发上累的直打瞌睡。 顾成拿了颗苹果砸在她身上,生气的说:“要睡滚出去!” 安安惊醒,急忙捡起苹果走到病床前问,“爷爷,您有什么吩咐?” 顾成见安安态度乖顺,自己也软了下来,用极度别扭的语气说:“我想吃苹果,切好的。” 安安一愣,这超委屈的语气是在和她说话??? “嗯嗯嗯!您等下,我马上削!” 安安兴奋的拎着水果袋往洗手间跑,先是腿磕在了病床的护栏上,再是肩膀撞在了洗手间的门框上,最后,踩到地上的水渍差点摔倒。 一小截路让她走出了惊心动魄的错觉,然而这些都不能阻止她的兴奋。 顾成在慢慢接受她,接受她啊,她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越! 安安洗完苹果后佯装冷静的走出来,实际上腿肚子都在打颤。 顾越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用下巴指指左手边说:“坐这里来。” 安安受宠若惊,可坐顾成身边,这绝对是在考验她的心理素质。 安安抿唇一笑,拉了张凳子坐下开始削苹果,原本娴熟的动作现在僵硬的和小朋友一样,尤其是周围诡异的沉默让她更加紧张。 突然,顾成问,“最近累不累?” 安安猛摇头,“不累,一点都不累!” “哼!我又不会吃了你,见我跟见鬼一样!” 要真是见鬼才好了,她端盆狗血就能摆平,顾成简直就是鬼它祖师爷! 在心里吐槽完,安安低眉顺眼的说:“爷爷,切牙还是切块儿?” 顾成瞥了眼其丑无比的苹果,气沖沖的说:“块儿!” 安安汗毛竖起,心想,“看吧,果然还是那个喜怒无常的老头。” 安安拿了个盘子放在床头柜上,手还没完全离开就被对方充满杀气的眼神怼了回去,她又转换目标到床边,依然不行……
第145页 无奈之下,安安只得踮着脚尖,双腿併拢把盘子放在了腿上。 本来就跑腿跑的腿软的安安,现在只想把它们剁了。 顾成不再说话,专注的看着手机屏幕上一点一点靠近的小红点,它每靠近一毫顾成混沌的眼神就亮一分,最后又全然归于寒霜。 “咖啡递给我。”顾成说。 安安正切到关键处,腿抖和筛子一样,手也跟着不稳,闻言急忙点头,“好的。” 切完这块儿,安安把剩余的半个苹果放进盘子,刀还没想好怎么放就听见顾成说:“我来拿。” “谢谢爷爷。” 安安把刀递给顾成,喜滋滋的跑去端咖啡。 “爷爷,您小心。”安安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扶顾成起来。 眼看着人已经起了大半,顾成突然哎呦一声跌回去,面露痛苦。 安安赶紧收回被压在身下的手,语气急切,“爷爷,您怎么了?” 顾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快的安安根本来不及思考里面的意思就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胸口流了下来,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尖锐的刺痛在腹部快速蔓延。 安安怔怔的看向已经恢复平静的顾成不明所以,“爷爷?” 顾成闭上眼睛,冷冷的说:“先去换衣服,换完衣服再回来换床铺。” 换衣服? 安安低头,她身上白净的休闲衬衣已经被咖啡浸染的不成样子,尤其是腹部刺目的鲜红让她不适的身体走向极端。 在眉间的灼烫感开始浮现的时候,安安赶紧转身说:“爷爷,我很快回来。” 房门被打开后再次关闭的声音传来时,顾成睁开了眼睛,奸计得逞的笑意随着他睁眼的动作一起出现。 “1,2,3……14,砰!” 顾成默念到14秒的时候,房门被唐黎从外面踹开,疲惫的脸色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衬托的格外凌厉。 “安安呢?”唐黎问。 顾成不语,视线无意扫过被子上的血迹。 唐黎心里正急,懒得和顾成磨时间,直接走进来追问,“你把她怎么了?我告诉你……” ‘你’字之后的话在唐黎看到被子上的血迹时戛然而止,他快速上前抓住顾成的衣服,把他拎起来咬着牙说:“你把安安怎么了!?” 顾成不气不恼,语气平和,“隔壁。” 唐黎立刻丢开顾成去了隔壁,推开门的一瞬间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又期望着时间在这一刻永远凝固。 “小,小唐……”上面只穿了内衣的安安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混蛋啊!她为什么不去另外一个门锁没坏的隔壁换衣服? 唐黎背身低头,脸上的红色蔓延到了耳尖。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出事。” 唐黎的道歉声响起又突然停止,不确定的目光跟着地上的红线一直移动到窗边,等他看清楚窗外的红色眼睛时根本想不起来‘避嫌’两个字什么意思。 他迅速往窗边跑边,经过安安的时候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两人迎面的姿势像极了拥抱。 窗边空无一物。 唐黎将视线投远,对面楼顶有一黑衣人一闪而过。 唐黎想都没想,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安安震惊,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衣不蔽体,三两步冲到窗边大喊,“唐黎!” 垂直向下的方向早已经空无一人,而十几米外连接着对面门诊部大楼的天桥上一人正在急速奔跑。 十几秒的时间,从这里毫发无损的移动到天桥,没有扎实的功底根本不可能办到,“小唐啊,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面楼顶,唐黎还是迟了一步,那里的人早已经没了踪迹。 唐黎当机立断给杜恒打了个电话,让他把附近的监控接入自己手机。 两分钟后,唐黎的手机屏幕被分割成六块儿,他按可能拍到那人的概率高低把监控视频挨个点开,倒回几分钟查看。 画面里一片祥和,就好像他刚才看到的人影不过是错觉。 唐黎和杜恒交代一声结果,准备收回手机,却在按下电源键的一瞬间看到了雷婷的身影。 “她怎么会在这里?”唐黎疑惑,又马上想到骨折的顾成,嗤一声继续按灭屏幕回去找安安。 经过三楼的时候,唐黎遇见了顾越,他刚好也要去找安安,两人就同路去了住院部。 “姐夫,你放心她一个人照顾顾成?”唐黎冷冷的问。 顾越坦白,“不放心,但是没办法。安安提出这个想法的第二天我就说过不让她去,结果这姑娘犟的要跟我绝交。你说,我除了顺着她还能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其他危险?” 顾越不解,“什么意思?是不是安安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唐黎摇头,“可能是我多心了,外面最近不太安宁,我担心安安阿姨的事再次发生。” “放心,有我在,有它在。” 唐黎看着顾越扬起的腕錶突然回忆起来,刚才看到红光的时候他的腕錶并没有反应,这就说明对方肯不定不是妖,以安安的性子又不可能和别人结仇,估计真是他杞人忧天了。 确定没事,唐黎终于笑了出来,笑的和以前的阳光少年一模一样。 “心情很好?”顾越随意问到。 “好的不得了。” “呵……” 两人走到顾成病房的时候,安安正在门口来回踱步,乍一看到唐黎急忙跑过去拉着他问,“你刚才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这是几楼,跳下去你会摔死的!” 安安急切的质问把两个男人都弄蒙了,顾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唐黎则暗自后悔自己的冲动。 “安安,那是什么?”顾越的视线定格在安安裤腿的血迹上。 安安则以为顾越是在问她外套的事,尴尬突然而至,她条件发射的把外套藏在身后,掩耳盗铃的动作和脸上越来越浓重的红色,让顾越身上的温度马上低了下来。 “怎么回事?” “意外。”唐黎替安安说。 一句‘意外’挑出了更多疑问,“什么意外?血是谁的?” 安安,“啊?” 唐黎,“嗯?”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什么血?” 顾越不说话,直接蹲下去拉起安安的裙子查看,女人纤细的双腿没有任何伤口,但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样子也没有多好看。 “怎么弄的?”顾越按着最新一块淤青问,语气更差了。 安安吃痛,嘶一声说:“撞得。” “撞得?”两个男人同时问。 直白的语气和目光让安安无所遁形,她嗨一声,破罐子破摔,“就最近跑的地方比较多,这儿嗑一下,那儿嗑一下就成这样子了。”
第146页 安安的解释很笼统,但顾越和唐黎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原因。 顾越放下安安的裙子,指着其中一处继续问,“这个血迹哪儿来的?” 慌乱一闪而过。 她刚才只顾担心唐黎,怎么忘记换裙子了,万一顾成那里说露嘴她岂不是要完蛋了! 安安慌是因为自己用妖力癒合了伤口,而这一幕落在顾越眼里就成了害怕。 他什么都没说,独自一个人进了顾成病房。 争吵声很快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安安担心事情闹的不可收拾想进去劝架,却被唐黎一句“男人的事,女人掺和什么?”堵了回去。 唐黎,“血迹是谁的?”他看的清楚,顾成病床上也有血迹,那个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不是顾成的就肯定是安安的。 安安咬牙,“我的!” 然后伸出手,把虎口还在流血的伤口露了出来,“刚切苹果,没控制好力道切到手里。” 唐黎无语,但信了安安的说话。 安安看着用衣袖给自己擦血迹的唐黎在心里说:“爪子啊,终于找到你的用处了。” 几分钟后顾越走了出来,清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回家,以后不用再来了。” “……” 那天晚上,顾越把安安威胁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你再敢去我就和你绝交!一个月!” 一个月太漫长,所以,安安妥协了,隔天就安分的去了花店上班。 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但又与以前截然不同。 ‘枯叶’这个名字正在成为这座城市上空的一丝光明。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02章九十九和一百 郊外,荒无人烟的山下,柳莫辞,绿荫和安安待了一整天。 绿荫看着已经能将自身能力发挥到接近六七成的安安感嘆道,“安安,你果然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收放自如。” 安安被夸的不好意思,搓着脸说:“荫荫姐,你别夸我,害羞啊。” “哈哈哈!”绿荫笑倒在柳莫辞怀里,柳莫辞顺手抱住她,温热的掌心摩挲着她脸侧细腻的皮肤。 安安盘腿坐在对面,胳膊肘撑在腿上,双手托住下巴满眼羡慕,“你们感情真好哇。” 绿荫抬头,看着柳莫辞镜湖水月般的双眼说:“因为知道离别不会太远,所以分外珍惜。” 安安不解,“为什么会这样?是生病了吗?” 安安很早就想问绿荫这个问题,但一直不捨得揭开她的伤疤,徒增悲伤,今天不知道怎得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不过,绿荫倒是不太在意,她无所谓的摇头,“很多年前遇到过一场意外,不小心伤了根基。” “意外?什么意外?是被妖伤的?”绿荫的家族以救人为使命,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人而是同类。 “有妖也有人,很混乱的一场战争。”乱的人和妖皆元气大损。 安安想像不出来当时场面,却能看到绿荫现在的状态,她问,“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绿荫笑着摇头,“不能。” “……” “不过,等我走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你倒是可以帮我照顾下阿莫。”绿荫说:“这人啊,性子太别扭,他宁愿在家里看艰涩的古籍也不愿意去外面走动,我真怕我不在了,他一个把自己闷死在家里。” 绿荫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内容其实很伤感,可她竟然还是敢直白的说出来,这让安安心生愧疚。 相较于自己,绿荫和柳莫辞的内心强大的过分。 “莫辞哥,你既然知道荫荫姐的身份,为什么还要帮牧野哥,你就不怕他有一天发现荫荫的身份,对她不利?”安安疑惑的问。 绿荫说过,柳莫辞不属于猎妖局,但和牧野是一堆的,只要牧野需要他就会出现,这不是把一颗定时炸弹带在身边吗? 柳莫辞抬眸,“怕牧野的固执害了他自己,更怕他害了荫荫。” “?”安安不解,凝视了一会儿抱在一起亲密互动的两人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柳莫辞怕牧野对妖赶尽杀绝的执念把他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更怕因为自己不明形势不能随时改变对绿荫的保护策略,让她曝露在危险中,也许,打入‘敌人’内部才是对她对好的保障。 “莫辞哥,你真好。”安安由衷羡慕。 绿荫乐的不行,捂着肚子磕磕巴巴的说:“他啊,如果不老和诗词文字过不去,那就是真好了。” 安安怨念,“诗词多洋气,总比顾医生天天和手术刀做朋友好吧。” 绿荫和柳莫辞对视一眼,两人更乐了。 …… 燥热渐去的时候,绿荫说:“安安,下周开始,你的夜晚就不会再平静了。” “我知道。” ------- 顾成出院的那天,安安瞒着顾越去了医院。 毫无疑问,她又被顾成凶了,比以往每次都残暴。 骂的安安有几分钟真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嫁给顾越简直就是在毁灭他的光明前途,好在成主任及时出现解救了她,不然,她真得和顾成说一声‘抱歉’,然后,把挨的骂怼回去。 办公室,顾越还没回去,安安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发呆。 明晚是枯叶的第一次,也是她的第一次,她一个人的战场终于要开始狼烟四起了。 “很累?”顾越好看的脸悬在上面,笑着问安安。 安安回神,抬手抓住顾越的衣服往下一拉亲了上去,很简单的亲吻,然后就是拥抱。 “花店的事情很忙?”顾越又问。 安安最近的脸色很差,每天都是一副睡不够的样子,看的顾越很心疼。 安安点头,“有点,我觉得这是我成为商界女强人的第一步。” “商界女强人?”顾越不敢苟同,“你最多就是商界小女人。” “哼,看不起人!” “这个……还真不想看起。” “!”安安愤怒! 顾越不紧不慢的用宽厚的手掌包住她的小拳头,深邃的眼睛望进了她的心底,“看不起你才会想替你把什么都安排好,让你活的像个废人。” 安安怒火平息,“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了。” 顾越笑而不语,沉迷于安安害羞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安安用顾越的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说:“顾医生,你说点好听的,我想听。”就当是给我的战前鼓励。 好听的? 顾越略一思量,信手拈来,“安安,在别人那里,可能他觉得你知书达理无所不能,完美到足以与他相配,才会重视你,喜欢你,但如果你有一星半点瑕疵,他就贬低你无视你甚至不要你,可是安安,在我这里,你从来就没有好坏。
第147页 好与不好,你都是你,我也不是别人,就算你老犯错,什么都不懂,我还是要你。 安安,我喜欢你是没有任何客观评判和理智可言的。 能被理智支配的那也绝对不会是爱情。” 顾越这番话就像春阳,温暖穿透胸膛后传遍四肢百骸,将她即将到来的不安团团围住,然后,溶化成水流变全身,温柔了每一个细胞。 “顾越,你真是越来越得我心了。” “越来越?不应该是百分之百?” “九十九,永远留一分,这样你就永远要为之努力。” “原来如此。”顾越低头,贴上安安温软的嘴唇,“那我的百分之百都给你,这样你就永远都不用努力,只管享受就好。” “……”眼角的湿意代替了安安的所有言语。 她突然开始期待自己有一天战无不胜的样子了。 那时候,她必定能放心的守着一个人的生命到终点,不管他爱或不爱。 ------- 第二天晚上,安安去了绿荫家。 绿荫为她准备了十几套衣服和面具,精美的没有一点恶意。 “安安,这套白色的怎么样?这是我最中意的一套。”绿荫拿着一套纯白的衣服说。 那套衣服像极了古代的侠女,正义又端庄。 安安也很喜欢这个颜色,触感温和,干净雅致,但是…… “不要这个。”安安指着最下面的黑色说:“我只要黑色的,白色太干净,不适合我。” 绿荫没有强求,亲自为她换上属于枯叶的战服。 遮住她的脸,遮住她眉心的花,遮住她的软弱和无辜。 “安安,我等你。” “嗯!” 说完,安安振翅高飞,直冲向黑色的夜空。 月光划过,在安安的翅膀上留下了一抹银白。 刚伺候顾成睡下的雷婷坐在小花园里喝酒,那一抹银白在眼底划过时,她已经带上醉意,心里想的念的都是顾越,都是小时候短暂又刻骨的温柔。 “流星啊,你能不能帮我告诉顾越,让他不要讨厌我,不要疏远我,我喜欢他很久了,真的很久了……” ------- 安安在空中寻找,从南到北,最后停在第一次见证血腥的那个公园。 “那个女人看起来很美味,她是我的了!”一个看起来衣冠楚楚的男人说。 旁边的男人不满,“我先看到的,凭什么给你!” “凭我比你强!” “你比我强?有本事打一架!” “打就打!” 两人说着就打在了一起,你来我往,速度奇怪。如果公园里的光线足够清晰,那旁人一定能看到他们狰狞的面目和可怖的双眼,他们是真真正正的食心之妖。 突然,其中一只妖停止了动作,他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向胸口,那里破了一个大洞,又因为被石块强行堵住并没有流很多血,可他还是感觉很疼。 “怎么不打了?是不是知道我的厉害了?”另一只妖嘚瑟的说,边说边往他这边走。 等他看清楚同伴的样子时,所有得意都变成了恐惧,他急忙准备逃走,结果,一转身就看了近在咫尺的黑衣人。 红眼白发,气势逼人。 “是你杀了他?”他问。 枯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慢抬起手,再猛然回撤,堵在另一只妖胸口的石块快速飞出朝他后心而来。 他急忙闪躲,石块儿却像长了眼睛一样,死咬着他不放。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妖把心一横,朝枯叶跳过去想和她同归于尽。 枯叶勾唇,“蠢!” ‘蠢’字落地,石块猛然加速飞到男妖身前停住,三秒后直冲向他胸口。 石块儿破体而出,停于空中数秒后落地。 两只妖,两个血洞,一双红眼,三点一线,近乎完美。 枯叶收回手放在眼前,依旧白净,可她却好像看到了满眼鲜红,好像体会到了宿雨第一次亲手杀死同类的矛盾。 “妈妈,我比你厉害,比你坚定。” “……” 树林深处,办完事后的男女调笑的声音逐渐拉近。 安安脚尖轻点飞离地面,已经死透的两只妖在她离开的瞬间化为乌有,那块儿送他们上路的石块则飞回到了喷泉池里。 血迹随着流水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而夜下的枯叶越战越勇。 这一晚,枯叶杀死了二十一只妖,皆一击毙命,不留痕迹。 晨光初起的时候,她接到了顾越的电话,“安安,我马上下班,你想吃什么我带回家。” “小区外面的包子来十个!” “好。” “……” ------- “我来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03章赌上性命的背叛 枯叶的名字很快在妖的世界传开,她成了众妖敌视和惧怕的对象。 崇雾刚刚从沉睡中醒来就听到了各种流言蜚语,单单‘白发’这两个字,他已然明白了枯叶的身份。 “苍霄,你说我为她做了这么多,送她火焰花,告诉她真相,甚至故意让自己的血沾在那个叫刘飞的人类身上就是为了让她想起自己是谁,然后,回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站在顶点俯瞰众生,为她死去的母亲报仇。 可她呢? 恢复身份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与我为敌,我到底该不该原谅她的固执和愚蠢呢?” 崇雾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笑,表面似温和实则血雨腥风,看的苍霄不禁为安安的‘无知’担心。 崇雾发起火来一定是将对方挫骨扬灰的滔天之火。 苍霄低眉垂目,微弯着腰说:“主人,小姐自小在人类身边长大,对人类的感情很深,不理解我们情有可原,还请您网开一面,我们会尽快说服小姐回来的。” 崇雾收回凝固在宿雨那副画上的视线对上苍霄,似笑非笑的说:“你对她似乎很好?” 苍霄马上跪下,表情惶恐,“我对小姐只有尊敬!” 崇雾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苍霄面前,抬脚,将擦的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在了他放在地上的那只手上,“知道她是小姐就好,别动不该动的心思,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的比那她惨!” 她,宿雨。 苍霄忍着指骨上近似断裂的巨疼发誓,“是,主人!” 崇雾撤回脚转身往玄关走,“跟我去趟情话。” 苍霄眼神一闪,快速跟上。 ------ 彼时,安安正兴奋的在花店里乱蹦,扰的绿荫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看书。 “安安,你坐一会儿行不行?”绿荫无奈的说。 安安不听,坚持哼完《小水果》后坐到绿荫对面兴奋的说:“中级耶,两只中级,我竟然只擦破一点皮,太厉害了实在是!”
第148页 绿荫无语,“厉害坏了,我对你的战绩表示震惊,所以,你能让我安静会儿吗?阿莫晚上回去还要考试的。” “考试?”安安恶寒,瞥着绿荫的唐诗宋词说:“你们这都什么癖好?又不是古人,成天吟诗作对。” 绿荫揉揉发疼的脑壳把书放在一旁反问,“你之前不是还说羡慕吗?现在怎么变卦了,做人三分钟热度可不行。” “嘿嘿,我是纯理科,和诗词绝缘,所以么,喜欢只是喜欢,它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就你理由多。” 安安龇牙,“不过,我脸上这伤差点又把顾医生惹毛了。” 安安指着脸上的创可贴说:“我们俩不是前后脚进门的么,我只顾把自己弄出刚睡醒的样子却把它给忘了,结果顾医生直接给我揪起来问‘脸上的伤怎么回事?’那语气,那表情,啧啧啧……” 安安抱着脖子后怕。 “你怎么说的?”绿荫饶有兴致的问。 安安挤眉弄眼非常嘚瑟,“和一个泼妇打架了!” 打架?绿荫嘆为观止,“顾越信了?” “我有前科嘛。”安安嬉笑着说:“我小学把一个男生打哭了,这顾医生知道,再犯,他只当我是真被惹毛了。其实主要还是我说‘打架’的时候表情很愤怒,情绪也非常到位,顾医生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绿荫只想呵呵呵,“顾越对你打架这件事怎么处理的?” 安安坐直,清清嗓子,学着顾越的样子说:“以后谁欺负你直接告诉我或者牧野哥,就算是小唐都行,但是!你自己要是再敢动一回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就不怕顾越来真的?”把你收拾的……花容失色? 安安笃定的摇头,“我有什么好怕的,收拾我这话都成顾医生口头禅了,他说的不嫌烦我可都听烦了,每次都雷声大雨点小,根本不会把我怎么着,倒是善后的手法越来越犀利了。” “好……吧……”绿荫突然有点心疼顾越,宠妻子宠的人都快爬他头顶去了。 正思量着,柳莫辞的电话打了过来,绿荫接通‘嗯?’‘嗯。’几声后挂断和安安说:“阿莫说项目验收很顺利要请我去看电影。” 安安一听,不怀好意的眨巴着眼睛说:“开心不?兴奋不?激动不?老干部突然浪漫起来有没有很不习惯?要不要我跟着一起去给你出谋划策?” 绿荫合起书在安安脑门轻敲了一下,“你瓦数太高,照亮我的同时也会妨碍别人,还是算了。” “切!”安安摆手,“还不是怕我打扰你们亲亲我我,去吧去吧。” 绿荫不否认,低头开始收拾东西,她微侧的脸上浮现出小女人的娇羞。 那一刻,安安好像突然明白绿荫读诗时无意说出的那句,“活的再辛苦也是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为了陪柳莫辞多走几步,几乎尝遍了这世间所有的苦痛,可即使这样,结果依旧是天不假年。 “我先走了。” “嗯,拜拜。” “拜拜。” 安安看着绿荫的背影,心里滋生了几分凄凉。 “世上为什么就没有两全其美和奇蹟?”安安随手翻着绿荫常看的书自言自语。 ‘奇蹟’的尾音还没消失,她就听见一道噩梦里常出现的声音,“因为人心太阴暗,不配幸福的活着。” 安安立刻竖起全身的刺,防备的转身。 “你竟然还有胆子来这里!”安安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崇雾。 崇雾一派和气,“为什么不能?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妖,就应该明白自己的立场,人类是你的仇人,而我是你的舅舅,你的同伴。” 安安嗤笑,“你真当我会一傻到底?我虽然不知道你之前为什么要用用父亲,舅舅,崇雾,江邈甚至是一个不用真名的顾客来混淆的思路,但我可以肯定,像你这种偏执又残忍的人一定不会安什么好心!” “偏执又残忍?”崇雾不断重复这几个字,始终没有第二种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到底在哪里听过? “崇雾,我喜欢简单的一点爱情,你的性格偏执又残忍不是我想要的,所以对不起,我还是想和顾刃在一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们还是真是一对好母女,即使没有见过也能说出完全一样的话! 崇雾周围的阴风骤起,将整个情话的温度快速拉到零下,他眼里看到人不再是安安,而是曾经背叛了他的宿雨。 “顾刃就那么好?好的让你背叛我,抛弃高高在上的身份也要跟他在一起?可你看看,你最后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他亲自带人杀你!” 崇雾脸上渐渐浮现出嗜血的表情,他慢慢走进安安,一字一顿的说:“是我!是我崇雾不顾死活保你!救你!你再看看你回应了我什么? 再一次堵上我性命的背叛! 为什么,不论到什么时候你都看不到我对你的疼爱?” 崇雾疯狂的质问让安安忍不住后退? 他说了什么?顾刃带人杀死了宿雨? “你骗人!”安安一个字也不信,“爸爸和妈妈感情那么好,他怎么可能带人杀妈妈?你又骗我!” 一句‘爸爸妈妈’让崇雾的疯狂偃旗息鼓,他像是死水一样看着安安,双眼的黑暗深不见底。 “你叫顾刃什么?”崇雾问,看似平静的语气下刀光剑影。 安安双手放在身后,随时准备迎战,“爸爸!妈妈的记忆我看的很清楚,他们深爱,所以才有了我!爸爸根本不可能杀妈妈!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 崇雾笑了,笑里没有任何温度,“宿雨果然是我看上的女人,被逼到那种程度还不忘留一手防着我,可惜,事实就是事实,就算她有意替顾刃洗白,也掩盖不了他把人类看的比爱情重要的真相。”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 “是吗?”崇雾无所谓的勾勾唇角,“没关系,我等着你的顾越亲口告诉你,你们的好父亲当年是怎么联合顾成还有猎妖局的人围杀宿雨,怎么把她逼死的。” “……” 崇雾转身,黑色的背影被陈霜覆盖,“安安,我不会让重要的女人第二次死在人类手中,绝不!” 说完他就和苍霄离开了情话,来的莫名,走的奇怪,而安安则在深深的疑惑里走不出来。 不会让重要的女人第二次死在人类手中?谁?她吗? 怎么可能!她是顾刃的女儿,没有人会把情敌的女人当成重要的人! 所以!他又再混淆她的视听! “我不会再信,绝对不会再信!”
第149页 安安不断重复这句话,用它麻痹自己,以至于在他们离开后很久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个问题,崇雾竟然没有杀她,在她杀了那么妖之后…… 还有,他所谓的事实,顾刃…… “啊!!!呸呸呸!!!都说了不信他了,干嘛胡思乱想!”安安使劲儿拍着脑袋自言自语,吓的刚过来帮忙的唐黎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 “安安,你怎么了?”唐黎紧张的问。 安安和浆糊的脑子一懵,“我干嘛?” 唐黎,“……” -------- 车上,苍霄不解的问,“主人,小姐怎么会知道自己和顾刃的关系?” 崇雾坐在后座,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表情,“自然是我心爱的未婚妻把她的记忆存在眉间血中留了下来,不过,她似乎只留下了一部分。” “听小姐的语气,似乎只知道前因,不知道后果。” “这样刚好。”崇雾说,声音里带着凉到透骨的笑意。 “主人想做什么?”苍霄想不明白。 如果安安小姐知道后来的事应该对两方都没有好处,毕竟,谁都没有完全作对,可她如果不知道就会始终对人类死心塌地,更加不可能回到他们的世界。 既然这样,主人为什么要说刚好? 崇雾不语,唯有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双眼像极了正在等待时机,准备一口咬断猎物脖子的苍狼。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04章你只能仰视我 唐黎的存在就是替安安打杂跑腿,所以,他前脚一来情话,后脚就被安安撵去了城东送货,自己则坐在小板凳上处理新进的盆栽,然后,充分演绎了一个词,祸不单行。 “老闆,有玫瑰吗?”一个面相斯文的男人走进来问。 安安赶紧站起来说:“有的先生,您需要多少朵?” 那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死盯着安安因为热而解开的衣扣,眼冒绿光,“你这里有多少朵?” “136。” “那就给我包137朵。” “……”找茬的?“先生,现在只有136朵,您看是不是配些其他的?” 那人笑了下,露出两颗门牙之间的豁口,“行啊,就配上你这朵吧。”那人猥琐的看着安安胸前让人不容忽视的弧度说。 说的安安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先生,真心来买花我欢迎,如果想找事,抱歉,出门左拐一百米有家精品店。” “精品店?”那人不解,“什么意思?” “买面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那人恼羞成怒,“你他妈找死!” 他的语气很凶,但身体和面部表情的变化完全跟不上节奏,一看就是个怂包。 安安不紧不慢的坐回小凳子上,继续剪黄了的叶子。 几秒后,她说:“你果然还是需要一面镜子,对着镜子好好学学怎么做人。” “!”那人被刺激到了体内的暴戾因子,怒气沖沖的拿出钱包里的现金朝天上一扬,安安脑门周围顿时下起了红雨。 “一万块买你一晚,足够了!” 买……买? 安安震惊,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词,感觉有点微秒。 怎么说呢,如果对象是顾越,他就是砸枚硬币自己也会心甘情愿的被他买,如果对象是别人…… 安安转过来,仰起头看男人胸有成竹的表情,“先生,这种话您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一万块买我?买我一根头发都不够。” 安安此话一出,那人立刻火了,张嘴就准备破口大骂,然而安安更快,“不过,买你的狗嘴倒是绰绰有余。” “臭女表子!”那人气的脸色涨红,口不择言。 安安觉得这种怂男人可笑,刚走到门口的顾越则觉得这种贱男人可恨! 他一个字都没说,大步朝情话里面走,经过安安的时候弯腰把她提起来藏到身后,顺势往前再走半步后一脚把斯文禽,兽踹翻在地。 那一套自带电风扇的动作,不管安安什么时候回忆都觉得自己是在看《霸道总裁爱上我》。 帅到掉渣。 那人被踹到要害,整个人疼的缩成一圈,结结巴巴的说:“你谁啊?我们无仇无怨,你对我下手这么狠?” 顾越随手扯出掖在裤子里的衬衣下摆塞进安安手里,示意她攥好。 然后蹲下来抓住那人头发,把他提起来清冷的说:“我和你没仇,我打你是因为你骂了她。如果骂我心爱的女人是有期徒刑,那打她就是罪无可恕,把她弄哭大概只剩下生不如死。你自己掂量掂量,你错在哪里?我只打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顾越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话让那人无言以对,他认命的闭上眼睛无赖的说:“打吧,最好往死里打,打不死我明天就去告你!” 安安惊呆,不怕死的人还有这种操作? 顾越嗤笑,把那人的头往地上一撇,“打死你还怕污了这块儿地!” 说完,顾越站起来,准备找根绳子把人绑了拖去外面清醒清醒。 谁知道,顾越刚一转身,收完伞的牧野就走了进来。 他说:“告?去哪儿告?要是去警局的话就不必跑这冤枉路了,不才正是淮川第一局一队正队长,牧野。” 那人艰难的回头看向牧野,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牧队长救命,这人要杀我?还有他身后的女人,她先强迫我买花,然后威胁我把钱都交出来,不交就打我,你快把他们抓起来!” “哈?”安安懵,“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是我?” 那人奸计得逞一样,沖安安扬了下下巴,“就是你!” “有病!” 安安无语的瞧着门口的牧野,就见他一脸正气的走进来。 随后,拿出手铐,蹲下,铐住那人,最后……把人翻过来,一拳捶了上去,声音响的安安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你他妈智障啊,就不能听爷把话说完?”牧野捏着那人腮帮子,笑里藏刀的说:“爷的身份不假,但压根不是会干人事的主,哎?这描述好像不太确切。” 牧野摇头,改口道,“应该是专治各种人性阴暗面的疑难杂症,像你这种软柿子没捏成,反而倒打一耙的最和我胃口了。” 那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两眼瞪大,呜呜啊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眼看着哈喇子堵了半嗓子眼,牧野怕那人一个激动把自己噎死,于是,把人提留起来往出拖。 “阿越,安安,人我先带走了,吃饭改天再说。” 牧野说着就把人拖进了雨里,两人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顾越见状说:“我送你,下雨天不好打车。” 牧野背对着他们摆手,“不用,下雨天和虐狗更配。”
第150页 顾越,“……” 安安,“????” 目送牧野消失在雨幕里后,顾越回身,“人骂你,你就听着?” “啊?”安安拒不承认,“我像是会吃这种哑巴亏的人?你要是再晚来个几分钟,我的花盆肯定已经招呼在他脑门上了!” 顾越半信半疑,“你什么时候这么英勇了?” 安安对答如流,“跟了你以后!” 好吧,这句话真的取悦到顾越了,他关上门,把安安拉到桌边坐下认真的说:“以后和陌生男人说话一定要站起来。” “嗯?”她的地位看起来很低? “你只能仰视我。” “嗯??” “那个角度的你很美。” “嗯???” “嗯什么嗯,说话。”顾越恼怒,天知道他看见安安用那个姿势看别人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完美的胸型,修长的脖颈,懵懂的表情竟然!全部!被别人看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安瞅着顾越脸上精彩的表情心生得意,继而就是欢喜。 她笑眯眯的跑到顾越跟前,拉开他放在腿上的手坐下,然后重新把它们贴合到自己平坦的腹部,轻咬着他的下巴说:“都听你的。” 顾越满意的抱紧安安,语气依旧别扭,“没有下次。” “嗯嗯!” 哄完顾越,两人再次腻味到一起亲的难分难捨,冒雨送完花的唐黎一进门就被里面甜到发腻的气氛刺激的眼神发寒。 他承认,他嫉妒了,嫉妒的想死。 安安听见铃铛声,赶紧推开顾越跑到唐黎跟前接走他手里的东西说:“小唐你回来了啊。” 唐黎没有温度的视线落在安安红的能滴出血的嘴唇上,瞬间变成了燃烧的火焰。 他别开脸走向收银台,经过顾越的时候和他点头示意,并不热络。 顾越只当是本性使然,毕竟‘长大’后的唐黎对外人格外冷淡,能和他正眼打声招呼已经算是难得。 记完帐,唐黎拎起包准备走,安安急忙把人拦住说:“不许走,晚上我请你吃饭。” “不吃。” “不行!” “不饿。” “不行!” “……”唐黎无语,“怎么才行?” “跟我和顾医生一起吃饭!”安安坚决不退让。 唐黎最近给人的感觉变了很多,安安以为唐黎不笑的时候身上那股子凉气是因为瘦了,脸上的肉没了才会让轮廓锋利起来,所以,她要请他吃好的给他补身体。 殊不知,唐黎的冷淡是从骨子里一点一点溢出来的,根本不是胖瘦可以衡量的问题。 “去不去一句话!”安安下了最后通牒,“不去我就把你绑去!” 唐黎无语,“你给我第二个选择了吗?” 安安立马从野蛮女友变成知心姐姐,边拍着唐黎的肩膀边体贴的说:“我都是为你好,你看你本来就瘦的和猴子一样,现在直接成竹竿了,你要是敢往街上横,就有人敢在你身上晾衣服。” 唐黎嘴角抽搐,“我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那你倒是脱一个我看看啊。”安安说的嘴顺,两个男人却听的心情跌宕。 唐黎忍不住发笑,顾越果断吃醋。 他站起来走到和安安面对面的位置,盯着她。 “怎么了?”安安问。 顾越不说话,一手插兜,一手拉起她的右手顺着衣摆伸进去,放在腹部。 所以……“顾医生,你饿了?” 顾越额头青筋滚动,“摸!” “哦。”硬邦邦的还有稜有角一点也不舒服。 安安不满意的抽回手瘪嘴,“不好摸。” 顾越气结,唐黎大笑。 “安安,还是你厉害,哈哈哈!” 安安不明所以,“我做了什么?” 顾越紧咬牙根,愤愤的说:“你看不上我!” “哈?”天大的冤情,“我就是看不上全世界的男人也不会看不上你啊!顾医生,你哪儿来的错觉?” 顾越不听解释,搂着人往外走,“吃饭!” 安安回身,“小唐,帮我把包和手机带出来。” “好。” “……” 最后,唐黎还是拗不过安安的软硬兼施,跟他们一起吃了一顿最消化不良的晚餐。 饭后,唐黎以有约为由和他们道别,自己抄小路去附近停车场拿车。 他已经靠自己的能力买了房车,可以给任何人想要的宽裕生活,只是他最想要的那个人已有归属。 唐黎失落,难过,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她幸福就好’这几个字。 临近学校,唐黎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想,明天他还是能笑着和安安说‘早上好’,然而就在此刻,他腕錶上的指针开始左右摆动,时快时慢,时而静止……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05再帅,帅不生死无畏 唐黎迅速将自己全副武装后下车,循着指针指的方向奔跑。 临近河边,颤动的指针突然停了下来。 唐黎不敢放松,持着枪戒备的继续往前走。 这片同时包含了腐朽与希望的天地,他曾经来过。 经过那棵他叫不出名字的树时,唐黎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可惜,没等他俯身查看就被不远处的交谈声吸引了视线。 “阿莫,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和你并肩作战,过去,我求了你二十多年也没见松口,为什么现在突然就同意了?”绿荫带着在柳莫辞面前才会有的小女人的软糯声音在风里穿梭,经历数次分裂后传进了唐黎耳中。 那双代表死亡的红色眼眸将她软软的声音划进了黑暗。 唐黎难以置信。 绿荫,他们的伙伴柳莫辞的妻子竟然是妖!那她主动去情话是不是为了安安? 唐黎眼神一寒,慢慢将枪口对准了仰头微笑的绿荫。 和情话里总讽刺他的女人不同,现在的她笑的像个小女孩,天真的没有任何杂念。 唐黎突然犹豫了,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他的理智走向了崩塌。 “荫荫姐,莫辞哥还不是想带你看看我的这个徒弟的厉害嘛。”半空中的安安倒退着往前飞,身后随风飘动的白色长发带走唐黎严重寒气,徒留惊讶。 唐黎本能的爬上树,躲在枝叶繁茂的树枝间不让他们看见自己,他乱如麻团的心跳快要穿破胸膛。 他看见了什么?两只妖?不不不,他看到了安安,可,安安是什么? 唐黎越来越激烈的矛盾催促着他冲出去质问,然而,情绪还没走出大脑就被他的一句‘她只是安安’堵了回去。 “她,只是安安!”
第151页 这一晚,有人因为战绩赫赫兴奋的睡不着觉,也有人因为偶得秘密矛盾的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唐黎赶在所有人之前去了情话,绿荫排第二。 “呦,小唐,今儿挺早。”绿荫象徵性的打招呼。 好像从绿荫知道唐黎喜欢安安后就没对他热情过。 唐黎单刀直入,“我在等你。” 绿荫脱外套的动作顿了下,又马上恢复正常。 她放好包和衣服,又去后面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才走回来坐下正视唐黎的问题,“什么事?” “你不是人!” 笃定的问句让绿荫眼里波澜四起,“你说什么?” “我看到了。”唐黎说:“你还有安安都不是人。” “砰!”绿荫放下杯子,黑色的眼瞳变成赤红,“别想动她!” 唐黎看了眼由静止到快速颤动的指针,平静的说:“我说过,就算她十恶不赦,我也愿意陪她下地狱。” 唐黎平淡却分量十足的话让绿荫身上的戾气骤然消失,她坐回去面带笑容的问,“那你是要拿我开刀?” “不会。” 唐黎回答的很快,快的绿荫搞不明白他究竟存的什么心思。 “你到底想干什么?”绿荫问,面色冷凝。 唐黎倾身向前,指着挑在指尖的腕錶说:“第一,为什么只有在你变成妖的样子时,它才会有反应,而安安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被察觉到?第二,安安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怎么变成这样?第三,你,柳莫辞,安安打算做什么?” 唐黎快准狠的问题让绿荫头疼,她想了下回答,“说来话长。”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 没办法,绿荫只得挨个把问题回答了一遍。 唐黎的表情始终很平静,直到她说:“安安想和她母亲一样,为了心爱的男人堵上自己的命”时才裂了一道缝。 嫉妒夹杂着难过一涌而出,在唐黎脸上写满了萧瑟。 “小唐,感情就是这样,总要有人妥协,牺牲,退出才能成就一段段佳话,你晚了就是晚了,除了祝福她……” “我还可以保护她!”唐黎打断绿荫的话,笑的畅快,“我知道我永远也成不了英雄,我替牧野做事,不是为了什么拯救苍生,恩泽天下,我只是为了安安。” “……” “以前,我以为妖是她的敌人,所以我帮人,现在,人和妖都是她的敌人,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帮她,只帮她一个人,哈哈哈!” 唐黎大笑,笑的停不下来,笑里夺目的光芒让绿荫心头发凉。 “唐黎,你别轻举妄动,猎妖局已经变天了,新来的魏凌和雷婷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尤其是雷婷,她对顾越有意,如果被她发现安安的身份,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懂!”唐黎点头,“我还需要他们给我创造帮助安安的条件,怎么会和他们闹翻。” “那你打算怎么办?”绿荫担心。 唐黎对安安的执念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可执念最容易让人丧失理智。 唐黎笑意不减,“这你就不用管,一会儿安安姐来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以后也不要刻意观察我,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唐黎……” 绿荫还想说什么,却被嘻嘻哈哈跑进来的安安撞了正着,俩人对视一眼,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安安。 “今天又晚了。”绿荫说。 安安笑里带蜜,“捨不得顾医生嘛。” 绿荫恶寒,懒得听安安秀恩爱,倒是唐黎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出门前能不能照照镜子?” “嗯?”安安茫然,“照了啊,梳妆镜,衣帽镜都照了。” 唐黎不语,视线定格在她精緻的锁骨上。 安安白皙的脸在唐黎的注视下快速变红,最后,哀嚎一声抱住脖子蹲在地上数落顾越,每一句落在唐黎耳中都异常尖锐。 他快速列印好送货单说:“我去送货了。” 安安还在哀悼自己的形象,闻言摆摆手说:“走吧走吧,路上小心。” 唐黎欲言又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沉默着离开。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靠近安安,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秘密,近的和她的生死绑在了一起,可他又觉得他们离得那么远。 喜欢她,却只能看着她为别人喜怒,为别人动情。 ------ 唐黎走后,情话就只剩下绿荫一个被安安荼毒,忍无可忍的时候,她主动转移话题说:“安安,最近感觉怎么样?” 安安摇头,“勉强,消耗有点大,毕竟黑白颠倒。” “也是。”绿荫提议道,“我听阿莫说,你们家顾医生和叶声在做妖类的改造,你说不定可以改变策略。” “什么意思?改造妖?怎么改?” “简单来说就是让低级妖为人类所用。”绿荫解释,“你与其浪费妖力杀他们,不如弄晕了交给顾越。” “也是,但是我一出手就要见血啊,怎么弄晕?”安安郁闷,第一次觉得太强也是种罪过。 绿荫笑,“找你们家顾医生呗,他研制的麻醉液第三代,连你这种级别都会受影响,低等妖就更不用说了,保证瞬间晕死过去任你宰割。” “哇塞!”安安眼冒星光,“顾医生怎么可以这么帅。” “……”绿荫无语。 顾越再帅也帅不过明知前面是刀山油锅,还偏要死命往上闯的唐黎。 ------ 经绿荫这么一提,安安晚上回家就开始琢磨战术,想着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麻醉液骗到手。 顾越回来的时候,安安正抱着龙猫抱枕在沙发上自言自语。 “顾医生你真帅!咦,太肤浅了!” “顾医生你想不想要我嘛?咦,太猥琐了!” “顾医生人家想跟你商量个事。啊!太瘆人了!” 安安无语的在沙发上乱滚,滚到第二圈的时候,头顶响起了熟悉的男声,“商量什么事?” 安安惊呆!抱着龙猫不动了。 顾越慢条斯理的把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长腿一伸跨过来坐在了安安身边。 “要我猜?”顾越摸着安安蹭的和狮子王一样的头发说:“我帅?你想要我?还是……” “闭嘴!”安安恼羞成怒,抓住顾越的手就是狠狠一口,咬出一圈整齐的印子时才不情不愿的罢手。 顾越把手放在眼前,欣赏着蛮有艺术美感的牙印说:“有心事?” 安安拉住顾越的手腕用力往上一蹭,蹭到顾越腿上后抱住他的腰身,闷声说:“想着怎么才能在遇到低级妖的时候,凭自己的能力全身而退。”
第152页 安安有意无意的加重了‘低级妖’这三个字,希望顾越能和她心有灵犀,谁知道顾越回了一句,“有我。” 安安往外退出一点,视线由下而上,“我不能二十四小时靠你。” 顾越眼里吹过冷风,“你不是说最害怕喜欢的人和你说心里有数,冷暖自知吗?为什么突然想独立?” 安安被顾越盯的发慌,佯装镇定的转身背对着他说:“因为喜欢你。” 顾越沉默,良久后他说:“我可以给你配齐牧野哥他们的所有装备,但你要跟我保证,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使用。” 安安满血复活,“我发誓!” 见安安反应太快,顾越狐疑的问,“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这句话呢?” 安安当即否认,“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你是干嘛的。” “不知道?我不是给过你手枪和腕錶吗?” 哈? “忘记了……”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06章你缺一个跟班 第二天一早,安安就翻箱倒柜把顾越给她的小手枪和腕錶找了出来,又在拿到剩下的装备后和绿荫说:“荫荫姐,我今晚要满载而归!” 绿荫边给她整理衣服边说:“想好怎么通知牧野他们认领‘尸体’了吗?” 安安哭丧着脸,“没。” “你啊!”绿荫无奈的戳戳安安脑袋,戳完拿出一个手机说:“用手机拍下来点发送,牧野那边就能收到。” “哎?好神奇?荫荫姐,你怎么做到的?”安安说着就要拍照,吓的绿荫赶紧用手一挡,“小祖宗,别暴露我们的据点啊!” 安安把手机抱在胸前吐舌头,“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你一个激动我们都得上西天。”绿荫说:“这是阿莫找人弄的,具体细节你就别问了,总之很可靠。” “哦,那我去了啊。” “万事小心。” “嗯!” “……” 见安安飞远,绿荫拿出手机拨通了唐黎的电话,“手机安安已经带走了,你那边有没有把数据接进牧野手机?” “好,你自己小心。” “嗯,再见。” 挂上电话,绿荫抬头看向平静的夜空,厚重的云雾正在散开,月亮独有的冷色光芒开始慢慢覆盖大地。 -------- 有了顾越给的全套装备,安安省了很多力气,她边飞边瞧腕錶,看到有动静了就停下打一枪,然后拍照上传,轻松的和玩似的,偏生她还玩的不亦乐乎。 而另一边的牧野则将信将疑的看着署名为枯叶的照片的说:“这人什么来历?能在这么短时的时间撂倒这多个只,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这种人我不可能没听过。” 柳莫辞处理掉一只垃圾,随口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万一有埋伏呢?” 刘飞跟在小乖家子孙后面跑过来,“怕什么,以我们现在的战斗力,和高级的单打独斗都能撑个把时辰。” “?!”牧野眼神幽深。 刘飞立马改口,“绝对能赢!绝对能赢!” “不会说话就乖乖闭嘴!”牧野怼完刘飞后略一思量觉得可行,“走!去看看这个枯叶到底是何方神圣。” 几人赶到第一张照片的拍摄地点,发现了三只昏死过去的妖,第二张一只,第三张一只……等到备用押送车的空间开始告急的时候,刘飞不能淡定了,“老大,这兄弟战斗力忒强了,我们光跟在人屁股后面捡便宜都捡的捉襟见肘,人家倒好……” 手机又震了。 “老大,还在发信息……”刘飞捧着牧野的手机欲哭无泪。 他真的好想打架,好想好想打架啊!为什么这兄弟不给他留个机会? 下一条信息传来的时候,刘飞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他蹲在旁边用一指神功在屏幕上乱戳一气,希望能找到阻止对方的办法,别说,他还真戳出来个对话窗口。 刘飞:兄弟,哪条道上的? 枯叶:不是一条道 刘飞:考不考虑加入我们?我们绝对是正道!给交五险一金,还有住房福利! 枯叶:不考虑,我有房有车有门面,不缺钱 刘飞:你缺一个跟班 枯叶:…… 距他们十几公里外的安安坐在楼顶笑岔了气,“哈哈哈哈,牧野哥的手下太逗了!” 枯叶:继续干活,撤了 刘飞:兄弟莫急! 枯叶:? 刘飞:……押运车真的满了,改明儿换辆大的再来拉行不? 枯叶:…… 刘飞:兄弟…… 枯叶:好吧 提前完成任务,安安竟然有点不习惯,她扔下手机躺在楼顶看着皎月发呆。 “月是思念,可思念怎么是凉的?也不知道古人怎么想的。” 安安正思考的时候,一阵狂风突然吹来。 安安迅速抓起手机飞离地面,长发和衣摆在风中飞扬。 仔细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异常后,安安耸耸肩觉得自己有点惊弓之鸟,于是,收拾心情往家的方向飞去。 然而,就在她马上要飞离楼顶的时候,四只妖突然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攻了过来,安安快速开枪,被对方轻松躲过。 “级别不低。”安安在心里说。 说完收回枪,改为主动攻击。 对方似乎知道安安实战经验极少,故意以防守为主,四方配合,又各自伺机而动,没一会儿安安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高级毕竟是高级,尤其是安安这种凌驾于高级之上的能力更是不可多得,所以,她凭着自身优势硬是把这四只妖打的败下阵来。 不过,她自己也不太好过,身上多处抓伤乍一看还是有些狰狞。 解决完麻烦后,安安又给牧野发了条信息,然后,头也不回的飞去了绿荫家。 牧野那边‘收穫颇丰’准备打道回府,刚上路没一会儿就接到了信息,一看到四只中级几个字,掌管手机的刘飞顿时兴奋了,马上让人掉头赶了过去。 这一去,他差点丧命。 -------- “老大,就是这里。”刘飞对比着手机里的图像说。 牧野,“上楼。” 几人马上行动,直奔楼顶。 空荡荡的水泥地上,四只没有动静的中级妖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之前十几次的不劳而获让牧野他们放松了警惕,于是,在看到目标时想到没想就走过去绑人。 谁知道,刘飞刚蹲下他们就‘活’了过来,如果不是时刻盯着这里的牧野多有防备,刘飞必定命丧当场。 被吓得惊魂未定的刘飞举着枪破口大骂,“他妈的,亏我还和他兄弟长兄弟短,没想到,他竟然是炸我们的!”
第153页 牧野不多嘴,和柳莫辞左右配合很快解决了麻烦。 等他们被扔上车,牧野要过手机看刘飞和枯叶的对话,眉宇之间的沟壑越陷越深。 “阿莫,你觉得他什么目的?”牧野问。 柳莫辞投向窗外的视线不变,“她在帮我们。” 柳莫辞非常清楚枯叶是谁,自然知道安安是在帮他们,可是差点杀死刘飞的妖又是怎么回事? 他也想不通。 牧野不同意,“我还是觉得他前面的行为都是为了最后将我们全部玩死。” 柳莫辞不语,温和的视线染上了风霜。 他们身后,空无一物的顶楼,两道黑影在风里穿梭,然后消失不见。 -------- 安安从绿荫那里回来后,心情有些沉郁。 她明明把那几只妖都弄晕了的,怎么那么快就醒来过了?是她能力不够?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安安烦躁的扒着头发在沙发上乱滚,一不小心通一声掉在了地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被成主任撵回来写论文的顾越一进门就听见重重的落地声,吓的他连鞋子都没脱就跑了进来。 客厅里,安安尬笑,“嗨,顾医生。” 顾越笑的意味深长,“耍猴呢?” “嗯吶,耍给你看,满意不?” 顾越身上温度骤降,“满意个……” ‘屁’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安安的笑脸阻止了顾越。 他把拎着的一堆文献随手一扔,绕到沙发前坐下,然后俯身将安安提起来放在腿上,问道,“大半夜怎么不睡觉?” 安安扭过身体抱住顾越的脖子撒娇,“想你嘛。” 这本是一句很动听的情话,但顾越就是听的不是滋味,他说:“你最近有点反常。” 白天精神差,晚上却总像个夜猫子一样进出,好几次竟然大半夜推他起来吃泡面,这是生活习惯良好的她从来没有过的行为。 安安摇头,过了几秒后点头,“顾医生,我不舒服。” 安安在示弱。 照理说,她现在已经很强大了,就像今晚,尽管她实战经验不多,但还是能在四比一的情况下全身而退,这不可谓不是一种进步。 她扛过了死,扛过了伤,可是一听见顾越的声音,就忍不住暴露自己心底深处的脆弱。 明知不可为,偏就耐不过顾越的温柔。 顾越用手掌顺着安安的发丝,声音低柔,“明天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我们刚在一起那会儿,成主任就嘱咐过我,说你是个不听话的小姑娘,浑身上下全是毛病,我那时候还不信,现在看来成主任的嘱咐一点都没错。你啊,就是个只能嫁给医生的小坏蛋,见天的给医生制造麻烦。” 安安被顾越哄小孩的语气逗得咯咯乱笑,“我哪儿有成伯伯说的那么惨,不过就是因为以前没人疼,没人爱,才时不时矫情下跑去医院刷个存在感,现在我有你,身体倍儿棒。” “一点都不想信你。” “……”安安憋屈,“大实话你不信。” “好了,别闹了,快去睡觉。”顾越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把安安放到床上安顿好以后顾越就打算离开,安安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衣摆问,“你不睡?” 顾越回身亲了下安安额头,“乖,我睡了你就别想睡了。” “你这老流氓!” 顾越看着用被子蒙住头的安安哭笑不得,跟自己媳妇儿说句‘体己’的话怎么就流氓了。 哎。 “我还有工作要做,进来很晚,你安心睡。”顾越说。 安安闷声答应。 这一晚,安安睡的很不踏实,梦里全是宿雨死时的样子,和崇雾家客厅里的那幅画一模一样。 与她同样不安的还有储物间里,被压在众多礼物之下的锦盒和顾越放在客厅的腕錶。 锦盒里的金色火焰花穿透包裹住它的盒子,在黑暗里散发出赤红的光芒,时强时弱,将狭小空间里的黑色打造成瘆人的地狱,而客厅里腕錶上的指针则随着光芒的强弱变换颤动速度。 顾越赶完论文出来的时候,火焰花的光芒骤然消失,与此同时,颤动的指针,噩梦缠身的安安一併回复安静。 夜,静的可怕。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07章我想喜欢她了 原胜天办公室,牧野嘴里叼着烟,两腿搭在办公桌上笑的非常欠抽。 “原叔,怎么样?这一车货够带劲儿吧?”牧野问,因为嘴里叼着烟,声音变的含糊。 原胜天边看报告边乐,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砰一声将拳头砸在了办公桌上,吓的牧野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叔……”牧野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的说:“您老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倒是给个痛快话啊,老这么端着……闹心!” 原胜天把最后一页又读了一遍,读的能倒背如流的时候合上报告满面喜色的说:“太满意了!” 牧野嘚瑟的沖他扬眉。 “自从魏凌和雷婷进来,你们三个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看似平静,实则谁都不出众,但偏就是你碌碌无为的德行差点愁死我。” 牧野无语,“我怎么就碌碌无为了?每天干的活比吃的饭多多了!” 原胜天气的咬牙,“不出众就是碌碌无为,长点心!” 牧野叼着菸蒂嘟囔,“怎么就不长心了。” “再说一句我抽你!”原胜天火大,“魏凌和雷婷后面是谁你比我清楚,同样是无功无过,他们会高升你却只能降职,尤其魏凌还是个极有野心的人,说不定哪天他就会爬到你头上,倒是你!整天吊儿郎当,娶妻生子你不重视,事业前途你也不在乎,你说你!你说你!” 原胜天气的眼角猛跳,“表态!” 牧野腰腹用力,使劲儿往后一靠,整张椅子只剩下后两条腿着地,“我这不是干了一票大的吗?” “哼!”原胜天火气渐歇,“怎么回事?突然就开窍了?” 牧野眼神一冷,字句谨慎斟酌而后出,“差点就以命换命了。” “什么?”原胜天惊讶,快速起身隔着桌子抓住牧野的衣服问,“怎么回事?你小子又干了什么?” 牧野被原胜天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呆了片刻后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原胜天听的认真,听到最后脑子有片刻混乱,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想法慢慢在他眼前浮现。 “她回来了?”原胜天自言自语。 牧野没听懂,“谁回来了?” 原胜天回神,“没谁,以后做事还是要谨慎。” 说完,和往常看牧野不爽的时候一样顺手推了他一把,推的他连人带椅子砸到地上,掀起一片灰尘。 牧野懵了,“原叔……”
第154页 原胜天意识到失手,就着现有姿势倾身看了眼还没爬起来的牧野,“手滑,嗯,手滑。” 牧野,“……”认命的爬起来坐好。 “原叔,您怎么了?”牧野靠在椅背上问眉头紧蹙的原胜天。 原胜天摇头,“想不明白。” “说出来我替您想想呗,您老年纪大了不适合再这样浪费心神,头发……” “嗯???” “咳,我是怕您太辛苦。” “哼!”原胜天冷哼,“赶紧滚,以后继续保持!” “是!” “……” -------- 牧野心情好,放着正路不走,三两下跳到楼梯扶手上往下熘,到底的时候再凌空一番稳稳落地,惊艷的刘飞一伙捧场王又是吹口哨又是拍桌子,差点吵破天。 原胜天想事情正想到关键时候,听见下面的动静,火速跑出来把历经劫难但依然健在的不锈钢保温杯砸了下来。 这回,牧野没接住,因为他的后背被砸了个正着,疼的他当时就骂了一声,“卧槽!” 很不幸,他这一声吼把自己吼去了南边旱灾区挖井。 几天后,牧野忍无可忍的在井下怒吼一声,“原胜天!” 然后,头顶的土砸了他一脸,至此,他对原胜天的这个名字除了忌惮就是惊悚。 -------- 砸完牧野,原胜天的思绪更乱了,他揉着眉心无奈的说:“兄弟啊兄弟,被封存的那些机密到底是什么?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哎!”原胜天嘆气。 多年前,原胜天可以说亲眼目睹了那场人妖大战,也可以说连战场都没有进,因为,战争还未开始他就被顾刃打晕在了半路。 顾刃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信他,所以,对他毫无防备。 那时候,顾刃说了什么? “老原,今晚不论我扛不扛得过去都不会再是以前那个顾刃,我不求你为我说话,只求你往后帮我照看好阿越。 他不能跟爷爷一起生活,更不能进猎妖局,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以一无是处,也可以功成名就,但绝对不能和妖扯上关系。 还有……老原,我爱她。” “……” 半个月以后,原胜天醒来是在医院,顾成告诉他,他晕倒以后被妖袭击差点命丧黄泉,好在厉坤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但其他人,近乎全军覆没。 顾成说妖丧心病狂,见人就杀,说顾刃为了保护同伴死于妖手,说……完了,什么都没了,人没了,武器没了,猎妖局没了。 说,人类的希望没了。 那时原胜天的心情同‘没了’这两个字一样,如同死水,即便有风吹过也掀不起多大风浪,具体的原因他想不明白,只觉得没了就是没了,往后,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直到顾成力挽狂澜重建猎妖局,并将他送上局长的位置,他才突然醒悟。 人死了,战争还没有结束,他们只能继续。 只是,那个女人呢? 顾刃深爱的那个女人呢?他死了,她去了哪里? ------- 城市中央,金碧辉煌的高楼之后有一栋旧楼与周围的繁华格格不入。 原胜天将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徒步走进了旧楼,不久后,他停在4楼一扇门前。 门锁上有一层厚重的灰尘。 原胜天从钱包夹层里拿出钥匙,插进插孔后轻转,然后,推门而入。 屋里温馨的摆设恍如昨天,屋里的人却已经在黄土里腐朽成尘。 “老原,最近总有个小姑娘追在我身边,她说她喜欢我,可我不能喜欢她,不只是她,任何人我都不能再喜欢。” “老原,她今天又蹲在我们家门口可怜兮兮的说‘顾刃,我饿了’。” “老原,她没家人。” “老原,她为了救我差点死在妖手里,看到她满身是血的时候我心疼了。” “老原,她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会说漂亮话,但是,她站在雨里抱着熬了一下午的鸡汤等我到天亮。” “老原,她发烧了,一打针就哭,一哭就要我抱,我知道她是故意骗我心疼的,但我还是忍不住抱了她。” “老原,她昨天亲了我,而一直对女人可有可无的我有反应了。” “老原,我想喜欢她了。” “……” 关于顾刃和这个女人,原胜天知道的很多,也为他们做了很多,包括后来帮他们置办这处不为外人所知的房产,替他们拍婚纱照,替他们证婚。 替他们守着这个家。 可事实上,他连这个女人的名字和来历都不知道。 原胜天站在卧室,看着整间房子里唯一的一张照片,婚纱照说:“你到底是谁?顾刃死了,那你呢?你去了哪里?” 回答原胜天的只有冷冰冰的空气。 他在床边坐下,拉开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面一枚缀满粉钻的耳钉在满屋尘土里熠熠生辉。 原胜天在旧屋待了很久,一直到牧野打电话请示说:“原叔,您看我明天就要去挖井了,今晚能不能再干一票大的?”时,原胜天才起身离开。 天已经大黑,属于妖的时间即将来临。 许久不曾真正踏足一线的原胜天突然心血来潮,联繫上牧野的人后,转头开去了他们那里。 同昨天一样,今晚的战场也格外平静,牧野他们只需要开车捡便宜就行,原胜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思绪沉重。 类似的情形,他亲眼见过。 只是那时候,他们负责清理尸体,而现在他们负责‘拉客回家’。 “原叔,昨晚就是这样。”牧野把还在增加未读信息的手机里递给原胜天,“这个叫枯叶的一直给我们发信息,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帮我们,实际上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好在最后给予致命一击。” 原胜天接过手机查看,信息很简单,除了署名和现场照片再无其他,最近一条就在不远处的商业街。 “刘飞,你带人过去商业街。”原胜天敲敲通讯器对刘飞说,然后转向牧野,“牧野,开车一直往东走。” “干嘛?”牧野不解。 原胜天把手机扔回去解释,“我看了她的信息,从西到东,都在这一条辅路上,如果这个枯叶真是个直肠子,那下一次肯定会是更东边。我们如果不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过去堵他,说不定还能捷足先登。” 牧野一听,立马改变方向,车速快到看不清两侧的风景就已经远远退去。 “吱!”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吓的刚发完信息准备继续干活的安安动作一僵,随即足尖轻点离开地面。 牧野立刻朝着安安开枪,急促的枪声伴随着密密麻麻的亮光射向安安,将空中的她全然包裹,细密又剧烈的疼痛让安安忍不住痛呼。
第155页 她加快速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牧野一看急忙收起枪准备追,但原胜天快他一步拦住,“牧野,别冲动。” “她有飞行能力,还是白发,就连追踪器对她都没有反应,和那些低级货色明显不是一个级别,抓住她我们一定可以套出很多秘密!” “你抓的住?!” “……” 牧野气的踹了一脚车身,低声大吼,“卧槽他妈!” 原胜天看着远方,眉头深沉,“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往后就多加防范。如果她这个行为确对我们有利,那我们何乐不为?如果她别有目的,那你们也好在防备之余将其一举歼灭。” “那现在呢?”牧野不想就此作罢。 “现在为时过早,再看看。”这句话不是原胜天说的,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柳莫辞说的。 他靠在墙上望着遥不可及的月色,神色寡淡,“原叔,阿野,我一直信妖有善恶,能辨是非,也许,她可以见证我这句话的对错,请你们给我,也给她一个机会。” 原胜天和牧野对视一眼,没有回答,柳莫辞也没有非要等他们的答案,而是逆着晚风走上了回家的那条路。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08章你回来哄哄我就行 安安回去绿荫那里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这让绿荫不由得感嘆,“安安,你果然厉害,连他们最新式的武器造成的伤口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 安安换衣服的动作不停,从绿荫的角度看过去,她的反应很平静,至少没有害怕这一说。 可事实上,她被发丝遮住的笑脸在阴影里凉到发寒,“安安其实不想刀枪不入,她就想做个普通的姑娘,被她喜欢的男人宠的不知天高地厚。” 靠在窗边望着楼下的绿荫在安安带着笑意的话里收回了视线。 她绕到安安正对面,蹲下。 果然,孩子哭了。 “怎么了?”绿荫一手搭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一手来回轻点着地板上的眼泪问,“这不是好事吗?” “对,是好事,是好事。”安安不住的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相信刀枪不入真的事好事。 可是…… “我不想和他们面对面。”安安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把脸埋在臂弯之间。 “今天要我死的还只是牧野哥,我就觉得枪打中我的那一刻疼到骨子里了,真的特别疼,特别疼,如果有一天站在我对面的是顾医生……他向我开枪,我是躲还是不躲?他打了我,我是死还是不死?觉得疼,我是和他说还是一个人忍?” “……” “荫荫姐,我不是妈妈,也成不了她。为了帮助爸爸,妈妈什么都能做,包括被爸爸所伤,可是我不行,我可以为顾医生死,但不能接受死在他手里。 我觉得自己比妈妈厉害,其实,那不过是在自以为是。” 绿荫无声嘆息,“安安,我很想和你说别怕,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你和顾越不一定会落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现实就是你是妖,而顾越杀妖。” 安安因为哭泣而微微发抖的肩膀垂了下来,她抬头,泪眼婆娑。 “荫荫姐,我回去了,我想顾医生。” “好。” “我想休息几天。” “好。” 接下来的时间,安安很沉默,所有动作都像是本能一样,有条不紊中掺杂着不知所措。 绿荫没有送她,只是在她走错方向的时候提醒了一句,“安安,家在东边。” 安安回头,视线缠绕着一层厚重的白雾,“哦。” --------- 墙外,刚刚回来的柳莫辞看着空中一闪而过的影子脚步有一瞬停顿,然后,恢复正常。 “哭了?”柳莫辞走进房间,问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发呆的绿荫。 绿荫点头,“她一点也不适合黑色,更不适合用杀戮,可是,偏偏就是软弱的她头顶悬着一把以爱之名铸成的宝剑。 剑落下的时候,如果爱没了,那死亡就不会太过煎熬,可如果爱还在,那是不是比剔骨抽筋还疼? 阿莫,安安没这种胆子,但谁都替代不了。” 柳莫辞脱下染上寒气的外套,坐到绿荫身后抱住她,“有我们啊,你在的时候,你守着她的勇气,我守着她的安全,你走了,我替你守着这个妹妹的所有,只要她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就不会想着一个人默默离开。这孩子胆子不大是真的,但重感情也是真的。” 绿荫仰头,凉凉的嘴唇贴在柳莫辞脖间,“嗯。” --------- 安安回到家的时候,顾越已经回来,他坐在书房里脸色难看,眼睛里冰凉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慄。 晚上牧野毫不犹豫朝她开枪的那一幕再次袭来,安安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嵴背撞在储物室的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顾越急忙走出来,拉回安安,“抱歉,刚在忙没听到你开门,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安就着低头的姿势抱住顾越,不敢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惊慌,“刚回来,你在忙什么?” 顾越迟疑片刻说:“看爷爷出事那天的视频。” “!”安安猛然抬头,神情急切,“能看出问题吗?” 如果能确认不是她误伤了顾成,那她就没有在顾越这里犯过错,以后,以后,她做了错事顾越就不会太生气。 “嗯。”顾越点头,“有人动了你的车子。” 视频很清晰的记录了几个街头混混趁安安进情话时在车子上动了手脚,可是,根据张局那边的了解,这几个混混平时只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从来没有做过伤人性命的事,怎么就偏偏动了安安? 真像他们说的只是觉得好玩? 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这么玩会玩出人命的…… “那这是不是代表不是我的错?”安安眼里有惊喜,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 顾越俯身亲亲她的唇角,笑道,“是。” “太好了!”安安兴奋的抱着顾越乱蹦,软软的脚丫子踩的他心痒。 “你很喜欢绿荫?”顾越问。 安安最近和绿荫待的时间比他长多了。 安安不否认,“是啊,很喜欢很喜欢。” “多喜欢?比喜欢我都多?” “多……”安安俏皮的眨眼,“在友情上,至于爱情嘛,还是独独你一个人占了百分之百。” “呵,越来越会说漂亮话了。” “都怪顾医生家教太好,我想不学都难。”安安佯装为难的嘆气,嘆到第二声的时候听见顾越说:“既然如此,我能不能说一件可能会破坏气氛的话?” 安安拉开一点距离,狐疑,“什么话?”
第156页 “后天是爷爷生日,我们要回去吃饭。”顾越说的很慢,每说一个字都会观察下安安的表情,确定她本就过分白的脸色在自己说完后彻底失了血色,又补了一句,“我不想去,我……” 我们都别去了。 后半句话顾越没说出来,被安安换成了,“我们一定要去!爷爷年纪大了,又一直一个人生活,难得有机会大家聚到一起,必须去,必须去!” 去了,表现好了,说不定顾成就不讨厌她了,顾成不讨厌她了顾越就开心了,顾越开心了就会把这当成她的好记住了。 记住了,好就能用来抵消坏了。 顾越紧盯着安安,想从她眼睛里找出来不情愿,一丝一毫都可以,可她不仅情愿还很期待。 “安安,这不是普通的聚会,去的人很多,被爷爷骂会很难堪。” 安安不以为意,“没关系,你回来哄哄我就行,在挨骂这件事上我很好哄。” “安安……” “顾医生!”安安眯起眼睛,指出顾越不好的表现,“男人不能这么婆婆妈妈。” 顾越失笑,“我还不是担心你。” “放心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安安边说边转身往卧室走,顾越在墙边靠了一会儿跟上。 就这样吧,他的女人他护着,大不了撕破脸看到底谁更狠的下心。 顾越现在这样想,可等事实真摆在眼前的时候,他恨不得打死魏凌,然后,和顾成老死不相往来。 ------------- 安安说休息就真休息了两天,每天在情话磨洋工,晚上回去再欺负顾越,玩的不亦乐乎。 转眼,顾成生日到了。 安安从下午开始心神不宁,被心理暗示半推半就进了包间后更是吓的腿软。 来人清一色的黑色制服,气氛压抑又尖锐,活像是要拆了谁似的。 顾越带着安安往里走,一路上,无论年长还是和顾越年纪相仿都喊他一声公子,顾越本人则目不斜视,权当那些人不是在跟他说话。 安安在心里嘀咕,“又是小少爷,又是公子,厉害的不行。” 顾成那一桌坐的全是有身份或者有关系的,原胜天,牧野,魏凌……没有雷婷? 顾越下意识蹙眉,真比起来,这里除了他就数雷婷和顾成关系近,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不可能不在。 顾越正琢磨着就看见牧野朝他挤眉弄眼,意思是他顾成要火了。 顾越不紧不慢的把礼物递过去说:“爷爷,生日快乐。” “哼!”顾成示意紧挨着自己的原胜天接了礼物,自己则端着脸面说:“能力不见涨,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顾越对顾成的冷嘲热讽不予理睬,迳自拉着安安准备在仅剩的两个空位上落座,谁知道顾越刚替安安拉开椅子就听见顾成说:“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不配出现在这里。” 安安抚裙子落座的动作僵住,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感觉到身体一转,脚步离地,待她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顾越腿上,包间里的视线顿时全部集中到他们身上。 取笑顾越重女色的,取笑安安不知轻重的,还有单纯看戏的,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在打,但无一例外,都不怀好意。 “这样可以了吗?”顾越不冷不热的反问。 气的顾成一怒之下把原胜天放在手边的礼物砸在了地上,“为了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作对很能耐?顾越,我才是你爷爷!” 顾越抬头,眼神寡淡,“所以?” “所以,你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顾成大吼,吼的嘈杂的空间静的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顾越在安静的空气里平淡的说:“安安,你陪我去买零食,然后,我们回家?” “……”寂静变成了死寂。 安安不敢动作,顾越和颜悦色,顾成则气的吹鬍子瞪眼。 一旁的原胜天看着干着急,担心顾越挨打急忙站起来安抚,“顾老,跟小辈置什么气,年轻人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顾成扭头,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我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顾成这句话说的很平和,但落在众人眼里就成了笑话,尤其是那些觊觎局长之位的人,比如,魏凌。 他靠着椅背,看向门口露了一角的红裙,在心里默数,1,2,3…… 数到第六声的时候,红裙动了动,然后,门被人推开,红裙的主人慢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她迎着目光走进来,站到顾成身边说:“爷爷,生日快乐。” 顾成所有的不悦都变成了满意,他拉着雷婷的面向众人,“这是雷婷,她喊我一声爷爷。” 非亲非故的爷爷。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09章无解的命题 雷婷下意识看向顾越,想从他身上看出哪怕一丝的不悦她就会选择不叫,把这个面子留给他和他心爱的女人。 可当她看到顾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安身上时,所有委曲求全的心意都变成了一句掷地有声的,“爷爷。” 她的示好,他根本不屑一顾。 顾成大喜,把雷婷往前面推了一把,拍着她的肩膀说:“婷婷从小就跟在我身边,能力,人品上佳,现在也已经接任了猎妖局三队队长的职务,往后还请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多多照顾。”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顾成这话一出口,他们马上就把其中的深意解读了十成十,无非就是四个字‘门当户对’,雷婷和安安谁是‘正主’,谁是‘替补’立马儿一清二楚,所以,他们再看安安时,眼神里假意的恭维顿时变成了不屑。 安安感受得到气氛的变化,但她不在乎,她就着被顾越抱住的姿势凑近他,悄悄在他耳边说:“你要是敢甩脸色走人,我就一个星期不理你。” 顾越在安安腰侧摩挲的手指停住。 几秒后,顾越从容的抬头看向已经坐下的顾成和雷婷,笑里带霜的说:“爷爷,我也想问一句,您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捧一个外人来贬低我的女人有意思?” 安安一听急了,她的意思不是要他和顾成硬碰硬啊! 顾越把安安猛掐自己的手拉开,放在掌心用力握了几下示意她不要插嘴。 安安,“……” 顾成反问,“她需要我来贬低?她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清楚,没什么本事还偏偏喜欢和男人眉来眼去,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顾越周围的温度迅速降低,身上的肌肉紧绷到随时可能爆发,“您是长辈,请您注意用词。” 顾成有一瞬被顾越的眼神憷到,一时竟忘了反驳他。 “我太太是什么货色您说了算,至于她……”顾越说到这里停住,转而看向一旁不苟言笑的雷婷。
第157页 “连给安安提鞋都不配,而我,顾越,她安安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您说,我和雷婷又算什么货色?” 顾越的话彻底激怒了顾成,他大吼,“魏凌,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 一旁看戏的魏凌听话的站起来,嘴角在低头起身的一瞬间掀起一个阴冷的弧度。 他单手插兜,无所谓的朝顾越安安走过来,经过牧野和柳莫辞的时候,两人同时站起来拦住他。 “你敢!”牧野咬着牙根说。 魏凌抬眸看向堵住自己的两个人,一人野,一人静,风格迥异,但维护顾越的心意如出一辙。 哼!狗生的杂种果然还是杂种,永远改不来在主人面前摇尾乞怜的本性。 魏凌当没听见牧野的警告一样继续往前走,脚步刚动就被牧野和柳莫辞一人钳制住一边肩膀动弹不得。 “你们做什么!”顾成疾声呵斥。 牧野和柳莫辞对视一眼,没动。 “反了!” “放开他。” 顾成的怒吼和顾越的平铺直叙同时响起,雷婷下意识站起来准备去帮魏凌,却在看到顾越冰火满天的眼神时戛然而止。 牧野和柳莫辞则听从顾越的意思,放开了魏凌。 魏凌来回动着犯疼的肩膀,笑的又狂又欠,牧野一看差点一拳头招呼上去,还好柳莫辞够冷静,悄无声息的把他拦住。 牧野冷哼一声坐回去,拳头狠狠砸在桌面,动作大的整张桌上的餐碟都跟着发出碰撞声。 原胜天给牧野投去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他才稍稍安分,但不爽的表情更甚。 魏凌走到顾越和安安跟前,轻描淡写的说:“顾公子,得罪了。” 说完,手就伸向了安安。 顾越没有出言阻止,更没有动手,只是在魏凌的手离安安不到两公分的时候,凭空摸出一把手术刀架在了他的手臂上。 轻轻一划,鲜血瞬间溢了出来。 顾越把安安抱紧往后一靠,血滴在了红色的地毯上,把那一块儿染成了深色。 魏凌低头,看着手臂上那道长长的伤口笑了,笑里阴风阵阵。 雷婷和顾成火了,前者为顾越的狠心,后者为顾越的挑衅。 “顾越!是不是刚才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杀了我?”顾成强压着沖天的怒气问。 顾越被安安掐了一把,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容更胜,“是,不过不是杀,是警告。” “给我滚!滚!”顾成指着门口的方向,气的手指颤抖。 顾越笑而不语,泰然的把刀锋在桌布上擦过,然后,掷于前方。 刀刃擦着魏凌的脖子而过后削断了雷婷脑侧的头发。 雷婷头上原本规整精緻的盘发瞬间裂了一道口子,一缕被斩断的发丝在凝滞里渐渐脱离了队伍,孤零零的翘在一边格外扎眼。 顾成看着插在墙上的手术刀,脸色发青。 他知道顾越打小就不服自己的管教,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在自己面前和他的亲信动手,血不是他的,但足以伤及他的面子和两人本就单薄的关系。 “回家?”顾越贴着安安的耳朵低声说。 安安不依,表情严肃的说:“顾医生,你不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别和爷爷闹了好不好?挨骂又不疼更不会少块儿肉,回去你哄哄我就没事了。” “……” 斜对面的原胜天不知道顾越和安安说了什么,只看到他说完就准备起身,安安硬是按着他不让动,马上就意识到顾越是铁了心要和顾成闹僵,于是,赶紧出来阻拦。 “阿越,怎么说话呢,这是你爷爷更是人人敬重的顾老,该用什么态度对顾老想清楚了再说。” 原胜天的语气不重,但眼睛里深意清晰可辨,熟知原胜天秉性的顾越也看得明白,他在告诉自己不要忘记顾刃的嘱咐。 不要和顾成为敌,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 顾成,为达目的谁都可以牺牲。 顾越收回视线,对上顾成,他不动,顾成也不动,两人四目相对的眼睛里火花四溅。 僵持良久后,顾成率先妥协,“雷婷,在我旁边加个位置,阿越……和安安坐我旁边,你挨着安安。” 还处在被削断头发的震惊里无法自拔的雷婷听到顾成的话脚下不稳的后退,一直关注着他的魏凌不着痕迹的转身站到她旁边扶了一把,才让她不至于失态,可她心里的那根刺仍在挣扎往深处挤。 带着强烈摩擦感的尖锐刺痛让她浑身发冷。 “是,爷爷。”雷婷低头应允,随后,把角落里空置的椅子搬过来放在顾成身边,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到顾越身后站定,等他和安安挪地方。 顾越左手往下一伸,穿过安安腿弯把她抱起来放在雷婷刚才坐的凳子上,自己则站起来从她身后绕到顾成身边坐下。 这一系列的行为把他的立场表达的一清二楚,也让安安心底的不安上升到了顶点。 顾越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顾成下不来台,仗着的不过是他对他的疼爱,可万一有一天他的耐心没了,那不懂和顾成服软的顾越要怎么办? 硬碰硬,伤了他自己他疼,伤了顾越他也疼。 这个命题,无解。 闹剧结束了,虚与委蛇的场面功夫开始了。 “顾老,您真是有福气,有顾越这么优秀的孙子,还有雷婷和魏凌这么得力的手下,他们以后肯定能把猎妖局发展壮大。” “顾老,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猎妖局,没有人类的安宁,您居功至伟,我敬您!” “顾老,我那个没出息的儿子也想进局里锻鍊锻鍊,您看能不能……” “……” 一屋子人,除了原胜天和顾越一伙,再加个雷婷魏凌坐的稳如泰山,剩下的人挨个过来敬了一茬酒,敬的顾成眉开眼笑。 顾越始终把精力放在安安身上,对于来怕他马屁的那些人除了无视就是装听不到看不到,次数多了,那些人也就不好意思再来惹他,这刚好合了顾越的心意。 他给安安夹了块鱼肉,挑完刺后放在她碗里说:“吃。” 食不下咽的安安咽了口唾沫,小声说:“我想去卫生间。”气氛尴尬的她已经快胃痉挛了。 顾越站起来,“我带你过去。” 安安还没来得及的拒绝,就被心思一直放在顾越身上的顾成打断了,他端着茶杯不容拒绝的说:“阿越,过来。” 顾越扭头,“什么事?”语气不辨喜怒,但绝对称不上好。 眼看着顾成要发火,安安赶紧站起来,背对着顾成压低声音说:“不许吵架!不许跟着我!” 顾越,“……” 目送安安离开后,顾越朝牧野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跟上,顾越这才走到转向顾成等他发话。 顾成脸上的表情松软了些,他端起酒杯带顾越去认人,这是他今晚第一次起身,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和晚辈低声下气的说话。
第158页 为的,都是顾越的往后。 顾越懂顾成的用心良苦,也懂这良苦用心背后的野心,所以,他才会一边和他作对,一边又捨不得和他彻底断绝关系。 只要他不真的触及自己的底线,那一切,就还有的商量。 -------------- 安安离开包间以后,跟着服务员的指示找去了卫生间。 这是淮川最豪华的酒店,一切设施皆为最优,卫生间也不例外,环境和保密性非常好,但也是因为这让牧野错过了帮助安安的最佳时机。 “顾太太,我们玩玩?”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10章没有感情的怪物 牧野一出包厢就看到刚问完路的安安准备离开,他赶紧拉上门往过追,却在走了几步后被随后出来的雷婷叫住。 “牧队长。” 牧野对雷婷的好感在分队以后渐渐消失,私下见面也只是象徵性的点头示意,他还真不知道雷婷叫他干什么。 “雷队长有事?” 雷婷用极慢的速度走到牧野跟前,走的他耐性尽失扭头就走。 “牧队长,她是顾越的妻子,你对她……”雷婷的欲言又止让牧野的理智出现裂缝。 他快速转身走回雷婷面前,一字一句的问,“你敢乱说一句,信不信扭断你的脖子?” 雷婷轻笑,“信,怎么不信,牧队长向来看中兄弟情义,自然也会对兄弟的女人另眼相看,我说的对吗?” “……”牧野死盯着雷婷,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像是要把她化为灰烬。 良久,牧野后退一步,吐字成冰,“别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什么不该说的,我牧野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打女人我做得到,杀人……也绝对不会眨眼。” 雷婷耸肩,“自然。” “哼!” 解决雷婷,牧野急忙往卫生间的方向跑,比他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迫切和紧张。 他没有心思回头欣赏走廊里如诗如画的风景,也就没有看到雷婷脸上灿如艷阳的笑容。 笑容之下是厚重的尘埃。 “顾越,我捨得不动你,捨不得动你身边的人,可别人就不一定了。” …… ------------- 卫生间,安安被魏凌压在墙上,异常冷静。 “你知道我是谁。”安安说。 魏凌一手把安安的双手反扣在身后,一手来回摩挲着她精緻的下巴,眼里闪过让人作呕的光芒。 “谁?”魏凌笑的玩味,“顾越玩剩下的女人?” 魏凌的手指碰到安安嘴唇的时候,被她一口咬住,力气大的魏凌以为自己的指头会断送在她嘴里。 魏凌气急,以手握拳狠狠打在安安肚子上,疼的她忍不住想蜷缩身体,但碍于魏凌的禁锢什么大动作都不能有。 安安忍着腹部天翻地覆的疼痛抬头,双眼因为发怒而泛红,“想死直说,不用这么赶趟子。” “啧!果然是顾越的女人,说话就是比别人有底气。”魏凌嫌恶的掐着安安两腮,强行抹去她脸上笃定的自信。 他最讨厌这种没本事,偏偏还底气十足的人。 安安说不出话,更不敢强行用力怕被魏凌发现端倪,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容易欺负。 她这副任人宰割的表情点燃了魏凌藏在心底深处的妒火,他扣住安安双手的手用力,让她贴近自己,然后俯身,眼神阴鸷。 “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医生,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一个个对他趋之若鹜?你又有什么好,值得他不要唾手可得的地位和权利也要和顾成对立?你知不知道,那是别人拿命,拿一辈子去堵都得不到的荣耀?!” 疑惑一闪而过,安安眼底的风雨渐歇。 这个人的语气怎么有点酸酸的味道? 魏凌见安安不语,突然败了兴致。 他赤,裸的视线在安安身上扫过,最后停在她不染纤尘的双眼上,“你说我如果在这里玩了你,顾成会不会感谢我?” “!”安安防备的眯起眼睛。 她保证,魏凌敢动他一下,她就在这里,在猎妖局数名骨干眼皮底下亲手撕了他! “这么看我,是不是迫不及待了?”魏凌阴冷的呼吸慢慢靠近安安脖间。 安安面无表情的看着,眉心的火焰花在魏凌的动作里若隐若现,双眼里隐藏在漆黑之下的血红也开始渐渐浮现。 “顾成看不上你是因为你配不起他留给顾越的位子,别妄想用坚持和顾成打感情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魏凌的呼吸打在安安皮肤上,激不起丝毫波澜,“不过,我好像能理解顾越把你视为掌中明珠的原因了,你果然很有味道。” “嘶!”男人不加掩饰的欲,望夹杂在沉重的呼吸里传进了安安耳朵。 她看向洗手池上面的玻璃镜,镜子里映照着对面墙上精緻的图案。 平滑的玻璃在安安的注视下慢慢碎裂,细碎的裂纹和墙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啪!”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离开墙面漂浮在了空中。 和图案的圆润柔和不同,它的花瓣尖锐而锋利。 安安看着它,它看着安安,在安安眨眼的瞬间,牡丹迅速朝魏凌后脑飞过来,速度快的能看清楚它移动的轨迹。 就在它马上要插进魏凌后脑的时候,身侧的木门上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撞击,门应声而开,狠狠打在墙上。 门外的顾越冲进来,手里的手术刀毫不留情的划向魏凌脖子,只要慢一秒,他就会血溅当场。 但魏凌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几乎和顾越的动作完全同步,更或者比他还快了一步后退到了安全位置。 顾越把安安藏在身后,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露出嗜血的寒冷。 安安害怕顾越发火,更害怕顾越发怒,他任何一个带着死亡味道的眼神都会让她想到未来的自己。 死在他手里,或者伤透他的心。 安安猛地从身后抱住顾越,不让他走开一步,顾越的怒火在安安的‘害怕’里熄灭,他用力掰开安安的手,转身把她抱进怀里带了出去。 牧野则在他们离开后走了进来,眼里的黑深不见底。 “我就说为什么从小就看你不爽,果然人渣从小就他妈渣。你以为拿安安做筹码顾成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你以为毁了她顾越就会对顾成妥协?愚蠢!不仅顾越会把你碎尸万段,顾成也会把你凌迟处死!”牧野说。 他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似千金,把卫生间里暖色的灯光染成了霜白色。 “牧队长这是在关心我?”魏凌靠在洗手池边,笑容无畏。 牧野以迅雷之势冲到魏凌面前,右手在触及魏凌脖子的瞬间被他拦住,“我们无冤无仇,没必要打个你死我活,还是你发怒是因为对谁有情?” “魏凌!” 伴随着牧野的怒吼,两人在卫生间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腿谁都不肯服输。
第159页 高手过招不是和平收场就是两败俱伤,他们之间显然是后者。 在他们打的精疲力竭,各自靠着一边墙壁喘息的时候,停在门外许久的人影悄然离去。 她的目的虽然没有完全达到,但魏凌被打成这样也是她乐见其成。 “牧野,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魏凌喘着粗气说:“知道顾成为什么一直看不上你和原胜天吗?就是因为你们太妇人之仁,明明有能力有魄力偏偏放不下儿女私情。” 牧野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压低视线看向魏凌,“总比没有感情的怪物好十倍百倍。” “没有感情的怪物……?”魏凌笑了。 起初是断续的轻笑,最后是放声大笑,笑里夹杂着疯狂和嫉妒。 牧野不想和这种疯子共处一室,捂着腹部的绞痛离开。 过了一会儿,已经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去而复返。 她身上还是大红色的裙子,高挑又妩媚。 “为了陪你演这齣戏,我可是差点被牧野打断肋骨,你该怎么报答我?”魏凌顺着墙壁滑下来,靠坐在地上问离自己一步之遥的雷婷,“陪我睡一晚,我帮你演一次戏,怎么样?” 雷婷表情寡淡,站起魏凌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陪我演戏?你怎么不说你早就看顾越不爽?魏凌,别拿你骯脏的想法来玷污别人的感情。” “我脏?”魏凌回味着这两个字,“我是脏,可你也没多干净,我们来日方长,我等着看谁先栽在谁手上。” “……” “雷婷,总有一天你会求我上你,而且,那一天不会太久。” 雷婷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她走到魏凌跟前,用尖细的高跟鞋踩在魏凌胸口狠狠一碾,“在那之前我会先踩碎你胯间那二两肉。” 锥心刺骨的痛从雷婷脚下蔓延开来,疼的魏凌本能的抽出靴子里的刀刺向雷婷的小腿,然而,受伤的他根本不及雷婷,她轻而易举的收回腿转了个圈后停住。 “今晚的事,你随便说,我死了你也别想跑,我们黄泉路上再把帐一笔一笔算清楚。” 雷婷说完就离开了卫生间,等在门口马上要憋不住的男人赶紧跑进来准备解决下生理问题,又在看到凶神恶煞的魏凌后退了出去,与此同时,还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腿流下来。 卫生间恢复安静后,魏凌收起刀扶着墙站起来往出走。 他一定是着魔了,不然,一定不会因为雷婷一个和哭还差的很远的眼神出来堵安安,也不会刻意让她看到自己离开时不善的眼神,更不会在明知道她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顺便摆自己道时这么做。 魏凌按了下胸口,剧痛让他无法呼吸。 “顾越,你有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抢回来,不管是地位还是女人。” 空无一人的卫生间,镜子在几声窸窸窣窣的轻响后彻底碎裂,纹理无章,就连掉在地上的牡丹也碎裂成了数瓣,根本看不出它原本的形状。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11章肿如猪头 ‘安抚’好安安后,顾越本打算憋着一口气直接带她回家,可一看到包厢里拉着雷婷四处夸赞的顾成,他心底的火气就忍不住往出冒。 凭什么他的女人在外面担惊受怕,雷婷却在这里被众人追捧。 “管好你的人,再敢动她我谁的面子都不会看!”顾越冷着脸,分毫不把顾成放在眼里,“我是不如魏凌能打,但玩命,他一定比不过我。” 顾越说完就离开了包间,留下顾成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把火气全撒在了不久后回来的魏凌身上。 魏凌跪在地上挨打,雷婷靠在墙上旁观,一个低着头笑,一个仰着头面无表情,心里的恨却在一同快速滋长。 魏凌终于受不住倒在地上的时候,顾成抬手制止了手下。 “魏凌,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东西,也可以让你一无所有,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别以为旁人给你点脸,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反咬主人。我想让你死,不过是点头的事。” 魏凌侧卧在地上,隐藏于发丝下的双眼猩红冰冷。 “雷婷,带他去医院。”顾成说。 雷婷投向天花板的视线颤了下,随后领命,“是。” 雷婷打电话让手下把魏凌抬上车,然后亲自开车送他去了医院,这一刻,她不讨厌魏凌,只觉得他比自己更可怜。 雷婷和魏凌的身份一样,都是顾成养的狗,但她却比他幸运的多。 至少,她还有目标,还有顾成看重的地方,而魏凌,可有可无,可生可死。 他可以在别的地方爬的很高,却偏偏选了顾成给的这条永远迈不过去的死路。 为什么呢? ---------- 顾越带安安回家以后,亲自给她洗澡换衣服,哄她睡觉,温柔的不可思议。 安安很想告诉顾越,自己一点都不害怕,可话一出口就成了假意的示弱。 女人啊,再强大也躲不过男人的温柔。 安安在顾越怀里睡过去之前,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坚定的信念,是魏凌害的顾越担惊受怕的,也是他害得顾越和顾成吵架,这笔帐,她要替顾越加倍讨回来! 于是,一个月后,枯叶出现在了魏凌回家的路上。 ---------- “这就走了?”刚刚出院的魏凌靠在车门上问只留给自己背影的雷婷。 雷婷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别以为我送你回来就是和你同道,你再敢打顾越的注意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毫不留恋的离开。 魏凌望着雷婷离开的方向不语,身上的戾气重到连黑夜都掩饰不住。 许久后,魏凌绕到驾驶位坐下,重新发动车子回家,而枯叶早已经在他的住所等候多时。 彼时,枯叶就坐在魏凌家楼顶,盘着腿,双手环胸做思考状,“顾医生不喜欢我打架,我得听话,那就……先让你破财吧,后面的事儿随机应变。” 枯叶面露兴奋,翅膀轻轻一煽就飞离了屋顶,灵活的身体在夜空里左右穿梭。 几分钟后,魏凌家独门独栋的别墅被大火吞噬,枯叶停在不远处的电桿上边啃从他家顺出来的果子边笑。 吃果子的咔擦声和断续的咯咯笑声让夜变的诡异,惊悚,连平时喜欢在这一处玩的飞鸟都安静的躲在窝里不敢出来。 啃完最后一口果子,枯叶用中指和拇指把果核弹进火焰深处,然后,背着一堆红色的宣传横幅飞向远处。 她把魏凌回家必经的那一路摄像头挨个用横幅包了起来,垂下来的尾端挂着四个大字和一个签名。 【我是人渣。---魏凌】 最后,枯叶又用黑色遮光布把路灯全部包了起来,方圆几里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魏凌进入别墅区以后,车速仍然很快,因着路灯不亮,他打开了远光灯,就在他拐过最后一个弯,驶入家门前的那条路时,车子前方突然传来一股沉重的撞击感,随后左侧车轮压着什么而过,带起两次大幅度的颠簸。
第160页 等他看清楚挡风玻璃上的血迹时,低咒一声,急忙踩下了剎车。 尖锐的摩擦声穿破云雾,将寂静的黑夜划破。 魏凌回头,不远处的路上果然躺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他借着月色和车灯看清楚了那人的状况。 浑身是血,面目全非。 “操他妈!”魏凌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随之响起。 就在这一瞬间,他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本该死透的女人站了起来,她的双脚扭曲到身后,双臂无力垂下,右臂半截在地上,半截在身上,再加上被压的血肉模糊的脸,让人心生寒意。 饶是杀人不眨眼的魏凌都忍不住汗毛倒立。 魏凌把车子打到退档,一脚油门狠狠踩下,车子顿时朝后沖了过去。 和前一次不同,这次他没有察觉到撞击感,车后平静的到诡异。 魏凌看着车后空无一物的空气蹙眉,几秒后收回视线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他抬眼的同时,本该死在他的车轮之下的女人竟然‘安全无恙’的出现在他面前。 她惨不忍睹的脸就贴在挡风玻璃上,正对着魏凌,看不到黑眼珠的双眼直直瞪着他,像是恶鬼要找他偿命。 魏凌快速拔出枪打向女人,可惜,他的车子是改装过的,子弹根本穿不透,但贴在他面前的女人却在那一剎那消失了。 魏凌端着枪四处寻找,周围空空如也。 他放下枪,戒备的看着四周准备离开,但就在他的手刚放在档位上的时候,女人凭空出现在几米之外。 她在笑,表情扭曲而惊悚,笑声更是诡异到让人发指。 视生死为无物的魏凌第一次体会到了害怕的感觉,他不敢停留,直接踩下油门朝女人撞了过去,和前一次一样,没有任何撞击感。 这次,他没有做任何停留,加速往前向开,速度奇快。 当魏凌到达目的地看见被火海吞噬的房子时,愤怒夹杂着恐惧席捲而来。 究竟是谁的恶作剧!如果被他抓到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魏凌打开车门走下来,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剧烈。 他气急败坏的拿出手机拨通了物业电话,在对面传来声音的同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光芒,让他失去了所有视物能力。 就在魏凌闭上眼睛打算靠敏锐的听觉分别分辨周围事物的时候,耳边传来连绵不断的低频噪音,搅乱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下一秒,他的右手被贴至耳侧,黑布将他脖子以上的位置全然裹着,左手则被塞进裤子,腰带顺势用力一拉,紧的他觉得再用力一点腰都会被折断。 魏凌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感觉到密如暴雨的拳打脚踢落了下来,次次准确无误的落在脸上。 魏凌想反击,奈何一手被缠在黑布里,一手被塞进裤间用皮带绑住,身上也使不出力气,整个一副任人宰割的狼狈样。 几分钟后,拳脚渐歇,魏凌的脸也已经被打的没了知觉,温热的液体沾满黑布。 枯叶侧耳,听见了身后渐渐清晰的脚步声。 她又踹了魏凌一脚,在他马上要爬起来之前飞向高空,借着黑夜独有的颜色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保卫科和物业的人一赶到就看见他们尊贵的业主,狼狈不堪的抓着一团黑布站在路边和大火怒目而视,脸…… 色彩斑斓,肿如猪头。 保卫科主管战战兢兢的上前,“魏先生,您……” “马上给我去找,找不到放火的人我让你们全部滚蛋!” “是!是!”保卫科主管忙不迭是的带人去追。 能追到才怪。 物业的人不敢走,站在一旁等他们的上帝发火,在两方人马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一个身形高手的男人举起了相机。 ---------- 绿荫家,安安抱着枕头在床上乱滚,笑声大的隔壁书房里的柳莫辞忍不住扶额。 小姑娘第一次整人,似乎玩的很高兴。 “安安,明早还有更喜闻乐见的。”床前,绿荫拉了张带靠背的椅子趴在椅背上说。 安安笑的停不下来,抹了把泪眼说:“什,什么?” “秘密,明早你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魏凌,哈哈哈,魏凌!” “……” 绿荫望着乐不可支的安安眼神有些飘忽,她很想问安安一句,“你知不知道,你今晚可以将一个队长玩成这样的资本是谁给你的?” 可一想到那孩子孤傲的背影,她又好像能明白他越来越沉默的原因和越来越喜欢安安的理由。 人和妖啊,不拿命玩的都不配叫喜欢。 绿荫正想着,突然看到被安安扔在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四个白色的正楷字‘我的一生’上下浮动。 “安安,手机。”绿荫说。 安安抱着笑的酸疼的肚子蹭过去接通,“顾医生啊,嗯,在呢……不用接我啊……哦,那你来吧……吃?我要吃辣辣的鸡爪子……嗯!” “顾越竟然会让你吃鸡爪?”绿荫惊讶,“他不是已经控制你的饮食到人神共愤的程度了吗?” “对啊对啊!”安安猛点头,“连饭菜的温度都要严格控制,太烫,太凉都不行。” “……” “不过!偶尔也会有例外嘛,顾医生说经常吃糖会腻,不给吃糖会气,这种不定期,不定量的好处最容易把小姑娘哄得心花怒放了。” “……” “有没有觉得我们家顾医生的理论很漂亮?” 绿荫眉心发疼,“漂亮……”也就你肯依着他。 “嘻嘻。” 没一会儿,顾越就赶了过来,拎着一盒子五香鸡爪把人哄得心花怒放。 绿荫其实很想提醒安安一句“你要的是辣辣的爪子,他给你的是香香的爪子”,但是一看到姑娘笑弯了的眼睛,她还是觉得“简单点真好。” 柳莫辞亲亲她头顶的发丝,轻声说:“简单点才不会被进退两难的处境压垮。” “嗯。”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12章突然想笑就笑了 第二天一早,安安就被魏凌惊为天人的脸惊艷到了,太,太,太特么大快人心了。 “哈哈哈,顾医生,太丑了,太丑了他!”安安指着电视里魏凌一闪而过的脸说。 顾越却笑不出来,一方面为魏凌这种高手,怎么会被打的惨不忍睹担心,一方面为安安。 她就躺在自己腿上,这么乱蹭,蹭的他真的有点吃不消啊。 “安安,我早上一二节没课,也没有排门诊。”顾越低头和安安对视。 安安的笑变成了疑惑,“所以呢?” “我们回房间把昨晚没做完的事补上?” “昨晚,没做完……”安安努力回忆,浴室,洗澡,亲吻……
第161页 安安坐起来,穿上拖鞋站到顾越跟前一本正经的说:“顾医生,我们家很穷,我很难养,你不努力赚钱怎么好意思说你是我男人?” 顾越挑眉,呦,都会跟他装不懂了。 “嗯,说的对。”顾越站起来往卧室走,“在我没有成为亿万富翁之前,我们还不是不要有亲密接触了,淫,欲会让人自甘堕落。” 安安懵了,那她岂不是这辈子都碰不了顾越了。 “顾医生!”安安赶紧跑过去蹭了顾越温热的掌心说:“偶尔为之有利于促进夫妻感情,你说呢?” 顾越侧头看了眼和小猫似的乱挠自己掌心的安安,轻笑,“我说我还是去上班赚钱吧。” “顾医生……” “……” 坑了,又把自己坑了,安安再次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 猎妖局,一楼安静的连蚊子的嗡嗡声都能听见,自然也就不会错过楼上顾成的怒吼了。 “被一个人女人打成这样,魏凌,你真是好样的!整个淮川第一局的脸面都给你一个人陪葬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马上给我把人找出来,否则你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自己想办法摆平舆论,再让我听见一句贬低猎妖局的话,你,魏凌的命就拿来做猎妖局这三个字的补偿。” “……” 一楼的三拨人听的津津有味,心境又截然不同。 魏凌的人气愤,雷婷的人戏嚯,牧野的人……兴奋。 “队长!”把魏凌那条新闻回看完第三遍的刘飞激动的拍了牧野一巴掌,拍的两腿搭在桌上,凳子后倾的他差点再次摔个四脚朝天。 牧野抓住刘飞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往前一拉,然后,在他臂弯猛力一敲,往前一送,迫使他自己打了自己一拳,疼的他把早餐差点吐出来。 “吐一口试试,我让眦乌和小乖陪你玩够二十四小时。”牧野眯着眼睛威胁。 刘飞马上捂住嘴巴,支支吾吾半天,没有一句话成型。 “说人话。” “队长!我们打算晚上去路边摊包场庆祝,你去不去?”刘飞挤眉弄眼的说,心理活动很是丰富。 魏凌那个空降兵败了,他们家队长要翻身了,他们这些小兵要扬眉吐气了,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他们怎么能不大肆庆祝。 牧野斜了刘飞一眼,用下巴指着桌面的烟说:“点上。” “额?”不抽菸的刘飞不能领会牧野的精神,但还是听话的拿了支烟往嘴里送,还没沾到嘴唇就被牧野踹了一脚,“谁让你抽了,给我点上。” 刘飞如梦初醒,立马点头哈腰的双手奉上,“队长,您来您来。” 烟抽上,牧野烦躁的心情平稳了一点,他望着楼上紧闭的办公室门问,“你说,把魏凌打的猪嫌狗厌的人到底是谁?” 刘飞摇头,“不知道啊,但肯定是个女英雄。” 说到女英雄,刘飞突然兴奋,猛拍一把桌子说:“妈的!老子身边要是有个这么强悍的女人,一定要把她拐回家!” “拐回去天天揍你?” “队长……” 牧野隔着青白色的烟雾眯起眼睛,“少跟我这儿娘们唧唧的撒娇,反胃。” “队长……” “嗯?!” “队长!”刘飞恢复男子气概,“你说昨晚的人会不会是……”刘飞指着斜对角的雷婷说。 牧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恶寒,“狗咬狗一嘴毛,你觉得她会这么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还有谁啊?这么彪悍的女人肯定不普通。”刘飞挫败,“好想瞻仰下她的尊容。” “瞻仰?尊容?刘飞,没上过学就别老咬文嚼字玷污中国文化。” 好吧,他还是保持沉默的好了,可是,“队长,您的出头之日要到了,您难道不激动,不兴奋,不想扛起大旗吶喊?这不科学,不合常理啊!” “出头之日?”牧野嗤笑,“出头了就要给别人当看门狗,你要是想去我双手捧你,至于我牧野,野惯了,就想做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牧野刻意加重了那个‘人’字,意思再明显不过。 刘飞虽然爱脱线,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有分寸的,他稍一思量就明白牧野这话是什么意思。 “队长,你放心,不管你是会发光的金子还是一坨又臭又硬的屎,我们都会跟着你出生日死的。” 刘飞的衷心刚表完又被牧野踹了,一脚踹出来两米之外,他叼着烟不冷不热的说:“我当初是怎么瞎的眼?为什么会看上你这个没学过语文的二货?” 刘飞拍着衣服上的脚印狗腿的说:“队长英明神武,心明眼亮才会看上我,毕竟,我们是一起睡过的。” 刘飞说完还朝牧野飞了个媚眼,吓的他一口烟没好好吞下去卡在嗓子眼差点呛死。 始作俑者的刘飞见牧野面如猪肝,赶紧夹着尾巴逃跑,悲剧的是他经过拐角的时候被悄无声息的唐黎绊了一跤后又被脚下的冰一滑,整个人正面朝下狠砸向地面。 那一跤摔的唐黎脚边的小乖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卧槽!连你们都欺负我!”刘飞悲伤到不能自已。 唐黎瞥了他一眼,不同情也没愧疚,站直身体后目不斜视的离开。 小乖顺着唐黎的腿爬上去坐在他肩头,背对唐黎,面对刘飞,眦乌在唐黎另一边的肩膀上站着,动作表情和小乖保持一致。 刘飞仰天长嘆,“眦乌你这个叛徒,不是不喜欢陌生人吗?为什么要帮唐黎欺负我!小乖你这个见色起意的肤浅ai,竟然……” 刘飞后面的话全变成了呜呜,因为,他又被眦乌冻住了。 他这个身处猎妖局最底层的悲惨人民,命运怎么可以这么坎坷! 唐黎回了实验室,心情非常好,坐在沙发上一边逗小乖一边哼小曲。 “唐黎哥,你受什么刺激了?”杜恒担心的问。 自打安安从那次泥石流里平安归来,唐黎就越来越不喜欢笑了,连平日里的喜好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穿衣服挑深色,喝咖啡不加糖,连最喜欢吃的拇指饼干也是只买不吃。 杜恒天天和唐黎在一起,亲眼看着他从一个阳光少年变成沉默寡言的稳重男人,或者说他是一个只会做开发的代码机器。 他没见唐黎笑很久了。 很久很久。 唐黎拆开小乖抱过来的拇指饼干吃了一根,就着低头的姿势回答,“没什么。” “那你怎么笑了!”杜恒的惊悚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失言,“对不起。” “干嘛道歉。”唐黎抬头,轮廓清晰的脸上溢满温柔笑意,“突然想笑就笑了。”
第162页 “唐黎哥。”杜恒欲言又止。 唐黎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头顶已经变得乖顺的妖说:“能帮她我很开心。” 杜恒,“……” 昨天,安安刚打电话告诉绿荫自己的决定,绿荫就把电话打给了唐黎,“小唐,安安晚上要去找魏凌,他住的地方安防设备必定完善,你不能让她有事。” 唐黎知道魏凌欺负安安的事,心里本就有气,一听这话果断答应,当时就带着电脑去了魏凌的住所。 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禁用别墅里所有的安防设备,又把周围公共区域的监控全部接入自己的后台,这样既能随时看到周围的情况,又能保证安安不会被拍到。 若非如此,安安别说进魏凌家顺果子,就连靠近都没有可能。 只是,她不知道谁在暗地里帮她,也没人告诉她。 魏凌打电话的时候,唐黎看见了从天而降的安安,他立刻将手里的雷射笔在魏凌眼前一划,让他暂时失明,又藉助手里的短波干扰器让魏凌的腕錶失去对妖的分辨功能,同时拉高短波频率,让魏凌产生听见噪音的错觉,无法集中精力靠耳朵辨音。 最后,还得感谢绿荫,她给唐黎了一种药草,大火焚烧后的灰烬粘附在伤口处渗入血液会让人浑身无力。 它和顾越的麻醉液比起来效果甚微,但足以让安安尽情揍人。 天公作美,魏凌嘴唇上刚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好像,是雷婷不久前留下的…… 一切准备就绪,唐黎慵懒的靠在暗处欣赏安安揍人。 坦白讲,她真的不是一个很会打架的姑娘,手法很利索,但姿势不标准。 不过,这份可爱唐黎受用不尽。 目送安安安全离开后,唐黎给魏凌和那些横幅拍了照,然后,匿名发给了淮川各大报社。 她既然要报仇,那他就替她善后,替她做彻底。 “杜恒。”唐黎收回视线,正色道,“从今天开始,把你会的全部交给我。” 杜恒惊讶,“你学这个干嘛?我识字就开始接触这些东西,除了天分还有日积月累的经验,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你如果想学要花费很多时间,况且你手上还有学校和局里的研究任务,哪儿来的精力学?” “这你放心,我扛的住。” 杜恒犹豫,“理由呢?” “我必须什么都会。” “……” 那天以后,唐黎忙的昏天黑地,连吃饭都在看资料,任谁也劝不下,唯独一个安安就像他的遥控器,她说吃饭他就吃饭,她说休息他就休息,听话的难以置信。 又一次,熬了几个通宵后,安安打电话说了唐黎几句,他马上听话的拿着车钥匙回家睡觉。 离开前,唐黎和惊讶到咋舌的杜恒说:“只要她一个电话,我就算远在天边也会飞奔回来,哪怕只是见一面,我也觉得划算。” 尤其是当他的‘划算’被安安接受时,那份心满意足足以让他抛弃所有,一往无前。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13章如果,我对你有意? 被顾成下了最后通牒以后,魏凌马上派人挖了个声名狼藉的替罪羔羊出来,把公众的注意力全部引到他身上,又连续破获两起大案让淮川第一局损失在自己手里的面子挽回了一些,但他心里对那一晚的恨丝毫不见消退,反而日渐增长。 “队长,您家里的安防被人入侵了,在您回家前一个小时就已经全部处于禁用状态,所以,对方才能肆无忌惮的靠近,在您家,在您家放火。”魏凌手下一个精通技术的人如履薄冰的说。 魏凌把玩着新式手枪,态度从容,“外围的监控呢?” “监控倒是没被禁用,但录像没能保存到物业的伺服器,被人在中途拦截了,以我们现有的技术还查不出来对方是什么身份。” “哦?”魏凌笑的玩味,“工作做的还真是周密。” 手下见魏凌态度很无所谓,义愤填膺的说:“队长,您打算怎么办?这个哑巴亏您不能就这么忍了!” 魏凌勾唇,“这是自然,我们一样一样慢慢来。” “您打算怎么做?”手下被魏凌暗黑阴郁的眼神吓的不轻。 魏凌把枪别回腰间,站起来说:“带上人跟我走。” 手下不知道魏凌的打算,但还是照做。 不久之后,他们出现在了城市中央,开始对妖大肆虐杀,绝对纯粹的虐杀,丝毫不顾及人类的安全。 这样的疯狂持续了整整一周,彻底激起了妖对猎妖局的愤怒,但却得到了顾成的肯定。 魏凌的心狠手辣,顾成正需要。 --------- “主人,那个叫魏凌的最近很活跃,我们的人在他手里死亡率很高。”苍霄低着头,对窗前负手而立的崇雾说。 崇雾摩挲着掌心的耳钉久不言语,就在苍霄以为他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时候,他却突然开了口,“现在的猎妖局比起当年还差的很远,但也没有我之前想像的那么不堪一击,是时候亲自陪他们玩玩,让他们长长记性。” “……” “苍霄,去准备一下,今晚我要让他们有去无回。”崇雾说。 苍霄看向地面的眼睛一缩,随即恢复,“是,主人!” 这边,以崇雾为首的妖群整装待发,在黑夜笼罩大地的时候快速逼近城市中央,而另一边的猎妖局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叶声的实验室,三个队长带人分立三面,将数名实验员护在中间,外围是陷入疯狂的妖群。 他们是牧野最近才抓回来的,因着生产那边的制剂还没到位,所以没来得及进行改造,但叶声一直有给他们注射麻醉液,倒也还算安稳,今晚不知道怎的突然就发了狂,把负责看管他们的实验员全部杀死,连叶声这边专职研究的实验员都重伤了好几个。 培养这些实验员,局里从上到下花费了很多财力和精力,随便死了哪个都是莫大的损失,所以,三个队长齐齐出动亲自保护他们的安全。 最中间,叶声被梁稞藏到身后,眼神冰冷。 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是不是你做的?” 护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顿了下,又马上恢复如常,“你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必问我。” “梁稞!”叶声咬牙,“这些人都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对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梁稞笑了,笑里满是嘲讽,“你就这么笃定是我做的?” 叶声无言以对,对梁稞,她下意识否定。 “叶声,我是没你放在心尖的牧野伟大,没他善良,但我也没坏到拿自己兄弟和女人的命开玩笑。”梁稞平淡的说,说完不给叶声任何发言机会,重新转了过去。 叶声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梁稞发呆。 她真的错了?
第163页 还是,这又是一个骗局?梁稞亲手设下的温柔的骗局。 没一会儿,牧野几人就把‘逃犯’收拾了个干净,叶声带人重新上锁用药,确保同样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 牧野让刘飞他们先走,自己则等在实验室直到叶声忙完出来。 “最近怎么样?”牧野问。 自从叶声和梁稞结婚搬出牧野家,他们之间几乎就没有交流,连工作都是通过别人传话或者直接邮件他结果,俨然就是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 牧野知道叶声和自己赌气的原因是什么,这个原因不会下文,所以,他不能刻意提起,但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说没感情那绝对是骗人的。 叶声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公事公办的说:“牧队长,工作时间请勿提及私人感情。” 牧野被叶声的冷淡堵的没话说,想了下问道,“今晚怎么回事,上次出去採集数据妖突然发狂,你说有内奸,这次难道也是?能进出那个实验室的人都是你亲自挑选的,如果有人有二心,你脱不了干系。” “所以呢?”叶声冷声问,“牧队长这是在警告我?” “我是担心你被连累,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开会没有按时出夜勤,你以为你这个实验室的人还能安然无恙?叶声,别把我的好意当心机。” 叶声搭在腿上的右手握紧,“谢谢牧队长,我的人我自己管,出了事我自己担,不牢您大驾。如果没什么事,您就请回吧,我还要调查他们发狂的原因。” 牧野还想说点与工作无关的事,但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叶声的冷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他前脚一走,梁稞后脚也离开了实验室。 猎妖局后门的隐蔽处,梁稞和一个男人对面而立,男人将自己置于阴影之下看不清楚长相,就连声音都进行了处理,根本分辨不出来本音。 “你动的手脚?”梁稞问,语气平静而肯定。 男人靠在墙上嗤笑,“那些人死有余辜。” 梁稞抬眸,漆黑的双眼盛满危险,“我不管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也不管这个结果谁会从中受益,但是你!下次再动我身边的人,我亲手用你的血祭奠他们的亡灵。” “梁稞!”男人急了,“他们和你非亲非故,你竟然把他们看得比我重要,我才是你……唔!” “是我什么?”梁稞掐着男人的脖子,脸上的表情嗜血阴冷,“别忘了你的命握在谁手里,乖乖听话才有生路,嗯?” 男人心底的怒气极盛,但表面上还是顺从的点头,“知道了。” 梁稞放开男人,嫌恶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别轻举妄动,我通知你的时候再动手。” “明白。” “走吧,别让人看到。” “嗯。” 男人离开,落在暗处的双眼寒光忽闪。 梁稞亲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后才转身回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叶声靠在椅背上发呆。 “人都走了,还这么念念不忘?”梁稞不冷不热的说。 叶声回神,口气极差,“梁稞,别总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和我说话,我会误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梁稞穿外套的动作卡住,平和的目光波澜渐起。 他走到叶声身边,俯身,两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将她围住,“如果,我对你真有意思呢?” 叶声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剩下的只有讥讽,“对我有意思还是对我手里的数据有意思,你我都清楚,何必这么惺惺作态,噁心!” 叶声一把推开梁稞往外面走,紧握的拳头,颤抖的肩膀让梁稞波澜四起的眼神寒霜万里。 --------- 有了叶声实验室的意外,三队晚上的夜勤变成了经验最为丰富的牧野一队单独执行,雷婷留下来带人处理尸体,力求将影响降到最低,魏凌则带人守在实验室周围以防万一。 看似平静的夜在另外两队缺席的情况下,烽烟瀰漫。 “队长,今晚的情况怎么这么诡异?这他妈是倾巢而出来找死的?”刘飞处理完几只低等妖,看着腕錶上仍在快速抖动的指针说。 从出门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在这两个小时里,他们一分钟都没有歇过,这边一处理好,立刻就得敢去下一个点,尤其,妖今晚出现的地方全是狭窄的小巷,车根本开不进去,他们只能靠一双腿来回跑,这在无形中加大了他们的体力消耗。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万一出现几个级别高的,他们哪儿来的体力应付。 牧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着痕迹的吐了一口气,极力克制住不平稳的呼吸说:“今晚就到这里,收队。” “是!” 刘飞得令,马上在公共频道通知人收队,几个组长纷纷应声表示收到命令,然而,迟迟不见五组组长发声。 “五组,听到吭一声,不管是谁。”刘飞又补了一句,得到的结果依然是无果。 刘飞心头一跳,马上和牧野报告,“队长,五组全组没反应。” 正在收枪的牧野猛然抬头,担心的神情和刘飞如出一辙,“位置!” “西街后面的废弃工厂。” “走!”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赶去了五组所在的位置,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五组十二人,所剩无几。 而废弃工厂的阴影里,等待着他们的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恶战。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14章跟你就是把命给你 牧野看到工厂里面的画面时,气血翻滚。 他不是没经历过兄弟战死沙场的场面,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无人道的屠杀。 身体支离破碎,鲜血横流,还有一双双被恐惧和震惊填满的双眼。 尸体已凉,死不瞑目。 刘飞脚步慌乱的跑到五组组长跟前,扑倒在他身边,抱住他摇摇欲坠的头颅大喊,“小五,我们来了!你撑着!” 撑着,还怎么撑着,刘飞的动作再大一点,小五的头和身体最后的那点联繫也会被扯断。 “小五,我们约的架,约的酒就在明天,你起来跟我一争高下啊!”刘飞双眼腥红,抱着小五的尸体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他们的关系很好,打小就好。 刘飞嘲笑过小五没种,后来他进了猎妖局成了小组长和他平起平坐。 小五嘲笑过刘飞哑巴,后来他喜欢卖弄风骚成了神神经经的话痨。 他们都曾经在对方成长的路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承诺过要做一辈子的兄弟,娶妻娶一家的姑娘,生子生同样的性别继续他们的兄弟情。 生离死别,是他们每天都会面对,但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的。 今日突然地离别,刘飞接受不了,谁都接受不了。 牧野深知刘飞和小五的感情,不忍心打扰他发泄情绪,但周围阴暗的气氛逼的他不得不将其他人的命放在首位。
第164页 “刘飞,你不能让他们白死,也不能让其他兄弟继续牺牲。”牧野蹲在刘飞身边说,语气沉重。 刘飞咬牙,“我知道!我知道!” 杀意瀰漫的‘我知道’尾音彻底消失的时候,妖从四周涌了出来,将牧野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崇雾还是那张普通到过目就忘的脸,但妖冶的红眼和黑色的翅膀将他的身份充分说明。 “崇雾!”牧野站起来,挡在刘飞前面笃定的说。 其他人一听到崇雾这两个字顿时紧张起来,这个名字从他们进猎妖局就被列为最大的敌人,他的残忍,强大,他们像学教科书一样学过。 真人,还是第一次见。 崇雾双手负于身后,身体在空中慢慢移动,如履平地。 “牧队长,别来无恙。”崇雾像是老相识叙旧一样笑着说。 牧野冷笑,“别来无恙?你手上攥了那么多条人命,怎么可能别来无恙!” “牧队长手里的命可比我们多多了,这话又怎么说?” “怎么说?当然是拿你的命说!” 牧野一说完马上朝崇雾开枪,身后的兄弟,机器人,改造妖也马上加入战斗,现场战火纷飞。 崇雾的厉害他们都只停留在听说,除了牧野和他有过一次短暂的接触,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 今天遇见才终于明白他被列为头号敌人的原因了。 他的强大,连他们最厉害的队长,最新式的武器都奈何不得。 “唔!”牧野和刘飞同时被崇雾的翅膀扫中,身体齐齐被打飞出去撞在墙上,五脏都快要裂开。 下一秒,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苍霄突然出现,双剑直直插向两人胸口。 牧野和刘飞在地上一滚脱离危险,隐藏于环境色下的机器人左右同时开工攻击苍霄。 苍霄看不见它们,只是凭藉着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触觉将它们斩杀。 手段干净利落,不比崇雾差多少。 牧野和刘飞对视一眼,默契的朝苍霄开枪,边开枪边靠近,就在苍霄以为他们要攻击自己正面的时候,牧野的脚步突然一转绕到了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凭藉着灵活的躲避,以h1能量最集中的状态不断打向苍霄。 不久,苍霄的翅膀出现了伤痕。 他脚下一动拔地而起,飞离地面数米后停住。 “能伤到我,不错。”苍霄笑了,几十年后第一次笑。 笑完以最全盛的攻击俯冲而下,三人的混战再次触发,而另一边的崇雾则安然的停在远处,他的周围像被铸起立一道无形的屏障,任凭外界怎么激烈也影响不了他分毫。 眼看着自己人被压制的越来越紧,牧野在苍霄集火刘飞的空档进了三队队长的公用频道。 滴滴两声后接通,“雷婷,魏凌,马上带人来西街后面的废弃工厂!” 雷婷,“顾老这边发现了妖,我正在赶去的路上,一时半会儿过去不去。” 魏凌倒是应下了,“我们马上过去。” 牧野不敢迟疑,“马上!” 牧野刚结束对话就看到刘飞被苍霄刺了一剑,赶紧过去帮忙。 只要他们能撑到魏凌带人过来就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刘飞,撑住了!” 牧野对倒在地上的刘飞说。 刘飞爬起来啐了一口血,“放心,死不了。” “……” 牧野这边死撑着等魏凌带援兵过来,而他却带着队里的人在路边‘赏景’。 “队长,我们真不过去?”魏凌手下一个组长李严问,“以牧队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求助我们的。” 魏凌靠在车边抽菸,闻言笑了,“你以为我天天带人出去杀妖是为了什么?真是急功近利?呵。” “队长,您是打算……?”李严似乎懂了。 “对,我就是要激怒崇雾,让他亲自出手。” 那一晚,魏凌受到的耻辱到底是谁所为,他不在意。 他只知道让他落到那步田地的根源和牧野这帮人脱不了关系。 其他人他没机会动,牧野……呵,今晚就让你尝尝比我重十倍百倍的愤怒。 “这……”李严心有余悸,“您就不担心崇雾今晚找上的是我们?” 魏凌吐出一口烟圈,半眯的眼睛狠厉无情,“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我怎么可能轻易出手。” “您是早就算好今晚只有牧队那一队的人会出去?!”李严惊讶的睁大眼睛,看魏凌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他们队长简直就是在世诸葛。 魏凌没有正面回答手下的问题,只是慢慢扩大了嘴角的弧度。 他不会算,只是比别人更会算计而已。 “队长,我们就这么袖手旁观?”李严不放心的问,“原局很看中牧队,万一被原局知道我们见死不救,他肯定会拿我们开刀的。” 魏凌否定,“救,怎么能不救,不过就是我们路上也遇到了妖,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后仍然不忘兄弟情义去救了他们。你说,这样原胜天会怎么做?” 李严一愣,然后开怀大笑,“队长英明。” “去,和其他人把我们今晚的遭遇说清楚,谁要是敢说错一个字我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是!” 吸完最后一口烟,魏凌看了下腕錶。 二十分钟,不早不晚,刚好够牧野吃尽苦头。 “牧野,别怪我见死不救,要怪就怪那个女人躲的太好,怪你们看戏看的太爽。” 魏凌站直身体,收起所有不悦正色道,“牧队长的人有危险,我们必须马上赶过去救人。” “是!” 魏凌一行人火速赶去了现场,而那里,苍霄已经快被打败,崇雾脸上也擦破了一道口子。 这样惊人的结果是用几条人命作为代价换来的。 “队长,魏凌的人怎么还没来,再这样下去我们一个都别想走出这里。”刘飞喘着粗气说。 他们今晚本就消耗过大,还好死不死碰上崇雾这个变态,再加上苍霄和另外三个高级货,以及数不清的低级中级,他们能扛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蹟了。 牧野躲过一击,咬着牙说:“必须走出去!” 说完马上又冲过去救人,刘飞不敢懈怠,一边指挥机器人和改造妖打配合,一边去帮深陷危险的兄弟。 这一仗,他们打的出彩,但也憋屈。 又一条性命逝去的时候,魏凌的人终于赶到了。 他们一个个气息不稳,身上伤痕累累,比起牧野等人好不到哪儿去。 牧野心里发凉,三队同时遇到妖,他们这是各个击破? “牧队,发什么愣,打啊!”魏凌大喊,手下的人马上跟着魏凌加入了战斗。 魏凌他们的加入给牧野的人注入了很大的动力,原本破罐子破摔的他们一鼓作气将低迷的气势彻底颠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第165页 崇雾见状笑了,他不急不躁的对被缠住的苍霄说:“今天就先玩到这里吧。” 苍霄躲过密密麻麻的光线,飞到上空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撤。” “是!”万众齐呼,飞速撤离。 工厂转眼变得安静,空气里漂浮着血腥味儿和尘土之气。 刘飞不顾身上的伤,走到柱子后面去找小五的尸体。 在看到他四分五裂的声音时,悲痛的吶喊忍不住脱口而出。 牧野以为刘飞出了什么事急忙跑过去查看,在看到小五辨不出曾经是个人的尸体时,暴怒如火山爆发。 他转身就走,手里握着枪,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滴血。 “队长!不能去!”手下拦住浑身杀气的牧野。 牧野面色铁青,声音冷硬,“让开。” 手下害怕发怒的牧野,但还是不敢退让,他这一去九死一生,今晚他们已经失去了好几个兄弟,不能再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队长出事。 牧野不管手下的阻拦,径直往前走,他走,他退,退无可退的时候,刘飞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队长,不要意气用事。” 牧野的背影剧烈颤抖,几秒后,他转头,眼眶湿润。 “对不起,你们跟我的时候我承诺带你们安全回家,现在却只能一次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我眼前送命,我……” “队长!”刘飞疾声打断牧野的自责,他说:“跟你就是把命给你,让你带我们回家也是带我们的尸体回家,如果活着就还是‘跟’你回家。” “……!”牧野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很多年没哭过的他不在恐惧眼泪的感觉,因为,他的信任自始至终都不曾坍塌。 “回,我们回。”牧野说。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此起彼伏,经久不歇。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15章老子其实挺欣赏你们的 情话,安安和绿荫心情沉重。 “死了几个?”安安问,脑子里浮现的全是血肉横飞的画面。 绿意不忍心开口,拿起安安的笔在纸上画了个12。 安安的瞳孔一缩,“怎么会这么多?牧野哥他们的武器那么厉害,怎么会死这么多?” “听阿莫说崇雾和苍霄都去了,光高级就有四个,低级和中级更是数不胜数,牧野他们输不是输在能力,而是敌众我寡。” “为什么是这样?”安安手足无措,“他们是打算将人类赶尽杀绝吗?” 绿荫摇头,“不知道,阿莫说崇雾可能只是想给猎妖局的人一个教训,他们最近的动作太大了,崇雾又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人,这种结果他们早应该预想到。” “既然知道会惹怒崇雾,为什么还要这么着急?为什么不多带人去?”安安想不明白,牧野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 “是不是雷婷和魏凌?”安安突然想到这个可能。 绿荫笑了,“安安,你终于有点大人的样子了,知道分析人心险恶。” 安安羞恼,“荫荫姐,我们在很正经的问你。” “好好好。”绿荫举手投降,“和雷婷没关系,是魏凌。” “他又做了什么?这个混蛋!” “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真正把崇雾惹到亲自动手的确实是魏凌,包括昨晚。”绿荫回忆柳莫辞的话,“牧野他们一发现形势不利马上就给雷婷和魏凌打了电话,但是雷婷去了顾成那里一时半会儿赶不到,魏凌倒是来了,可晚了足足二十分钟。在那种情况下,别说是二十分钟,哪怕是一分钟,一秒钟都有可能逆转一个人的生死。” “他故意的?”安安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虽然没有证据,但应该八九不离十。魏凌的说辞是他们在路上也遇到了妖群,和他们纠缠了很久才突出重围去救人,他们身上确实有伤,可不是被妖所伤。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你们家顾医生却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人渣!”安安气得骂人,一点儿也不凶。 这孩子根本不会骂人。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魏凌故意玩牧野,至少那晚是牧野亲自安排另外两队留守的。” “这种事以后会不会成为常态?”安安明知故问。 “会。”绿荫实话实话,“只要崇雾活着就不会停歇。” “……” -------- 猎妖局,原胜天办公室里牧野站在桌前一言不发。 “慢慢就习惯了。”原胜天说:“死伤越多越接近实战,牧野,没时间留给你自责,你必须把每一条人命转化成视死如归的信念,继续前进。猎妖局的人可以被杀死,绝对不能被死亡打败。” “我明白!”牧野脖间青筋滚动,极力忍耐,“昨晚造成的伤亡是我的责任,我应该更早意识到他们的阴谋。” “后悔于事无补,尽快把人安葬了,该做的善后你亲自去。” “我知道。” 原胜天从办公桌后绕出来,站到比自己高了快一头的牧野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牧野,崇雾亲自出手只死了十二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牧野猛然抬头,又马上低下,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身体止不住颤抖,“我先出去了。” “去吧,有问题马上来找我,你和阿越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和亲生的没有区别。” “嗯……” 牧野离开,原胜天站在桌前神色难辨。 良久之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还原一段视频。” -------- 办公室外,刘飞靠在墙上发呆,见到牧野出来急忙走过去问,“怎么样?” 牧野摇头,“原叔说不是我们的错,说我们做的很好。” 刘飞,“……” “走吧,带他们再看一眼一起打拼过的地方。” “嗯。” 昨晚,顾越和叶声已经带人把尸体进行了还原,今天他们会被火化,然后葬在无名之地,立起没有名字的墓碑。 刘飞提议把局里的一草一木刻在视频里,让他们离开时捎上,这样黄泉路上就不会寂寞,下一世就还能找到回来的路,继续做兄弟。 牧野同意了,现在,他们就是去拍视频的,把他们流过汗,流过血,哭过笑过的地方一起拍进去。 经过走廊的时候,魏凌戏嚯的声音闯进了两人耳朵里,“雷婷,何必这么作践自己,只要那个女人活着,顾越就不可能对你另眼相看,你一再维护他换来的只会是他的厌恶。” “用不着你管。”雷婷说:“这次的事我就当不知道,但如果有下一次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说完,雷婷转身离开,刚走到拐弯处就看到站在另一边面无表情的牧野和刘飞。
第166页 雷婷眼里闪过慌乱,她谨小慎微的问,“牧队,你们一直在这里?” 牧野带着刘飞和她擦肩而过,“经过。” 雷婷回头,看着他们背影心绪难平。 真没听到? 刚才,她和魏凌的谈话内容被任何一个人听到都是死罪…… 五分钟前,雷婷把魏凌堵在空无一人的走廊,直截了当的问,“你昨晚故意的?” 魏凌靠在墙上,皮笑肉不笑的反问,“故意什么?” “故意拖延时间,故意不去救牧野!” “不救?”魏凌指着脸上的伤口说:“那这是什么?” 雷婷无视他的动作,压低声音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哦。”魏凌放下手,大方承认,“是,我就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雷婷愤怒,“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故意多死了四个人,因为你的故意三个人到现在还躺在icu里生死未卜!魏凌,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心硬一点,手段狠一点,但绝对不会把这份绝情用在自己人身上,没想到……” 雷婷停顿了下,平静的说:“你这种人活该没有朋友,没有感情。” 雷婷最后一句话激怒了魏凌,他身慢慢浮现出狂躁,“是,区区一个魏凌怎么能和你那位悲天悯人,有菩萨心肠的顾越比。” “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凭什么和他的人比。” “你!”魏凌火冒三丈,羞辱雷婷的话脱口而出,雷婷习以为常,反应平静,但是已经离开的牧野背对着她说了一句,“阿越不会喜欢你。” 雷婷平静的说:“我不刻意,只想守着他。” “理由?” “他给过我生存的勇气和希望。” “……” --------- 牧野和刘飞到拍摄地的时候,顾越,唐黎和杜恒已经带着小乖等候多时,他们身后队列整齐。 这次,牧野没骂他们不好好训练,也没骂他们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只是上前在每个人的肩膀捶了一下,然后站在他们身后,背对着他们说:“这就是我们真实的处境,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谁离开我都不会生气,我们以后还是兄弟。” 无一人应声。 “我不会给你们第二次后悔的机会。” 依旧没人应声。 牧野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转身笑道,“一会儿都给我好好笑,谁不上相我单独提熘出来练!” 说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了几声,笑的比哭好听不了多少。 几秒后,不知道是谁带头笑了下,第二个人接上,第三个,第四个…… 所有人都在笑,好像他们笑的大声一点逝去的人就能听见,就能安心离开。 顾越慢慢从队伍里穿过,他的肩头站着小乖,眼里看到的是小乖记录下来的画面,那些笑中带着泪,泪里藏着情,和小乖自动筛选的照片重叠在一起,真实的像是谁都没有离开。 有人靠近镜头,痞痞的说:“嗨兄弟,一路好走,回头给我做儿子,哈哈。” 下一个人说:“兄弟,十八年后如果哥们儿还在一定亲自给你沐浴更衣,欢迎你回归。” “你走了就没人跟我抢鸡腿了,怎么办,有点寂寞呢。” “常回来看看,你藏的酒我不会偷喝。” “小子,你不是总说我不如你吗?这次我终于赢了你,往后我会一直赢下去,赢到我们大获全胜的那一天。” “……” 镜头前的面孔不断变化,无一例外都是笑着的,说出来的话都是不正经的,但感情是真挚的。 顾越和小乖停在靠着墙始终淡笑的牧野面前,他就着吊儿郎当的姿势沖镜头打了声招呼,“你们好啊。” 一声‘你们好’击溃了所有伪装,人声鼎沸的空间瞬间变得寂静,所有目光都聚集到牧野身上,灼烫,压抑。 “你们队长我没什么文化,不会说话,说得不好你们也得给我好好记着。” “我比你们任何人进这里都早,说句装逼的话,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时我老揍你们的,抢你们的东西吃,但喜欢你们不假。” “我爸妈死的早,家里也没什么兄弟,遇见你们我很幸运。” “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你们,老子其实挺欣赏你们的。你们都他妈一个个长那么帅,还不怕死,走哪儿老子都觉得脸上有光。” “谢谢你们愿意跟着我。” “谢谢……” “要是不嫌弃,逢年过节就来看看我,陪我抽一根。” “我到死都会记得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牧野在镜头前把所有人的名字念了一遍,活着的,死了的,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没有任何卡顿。 在的主动答到,不在的他们集体答道,声音大的能将屋顶穿透。 不知道什么时候,魏凌和雷婷的人也加了进来,那一刻,他们不是谁的手下,只是一起奋斗过的兄弟。 那一刻,他们把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用心表达了出来。 人永远不会服输,人永远不会忘记。 人,有情有义。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16章放过你们,那谁来放过他们?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残阳映着余晖,美的惊心。 崇雾站在树下,看着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水面,思绪飘向远处。 他已经不记得时间的界限了,也不记得过去的悲喜,只是把第一次见到宿雨的那一幕清晰的刻在了脑子里。 刚出生的她和其他人一样,红红丑丑的,脸上还有未退的胎毛,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漂亮姑娘,所以,母亲说等她长大自己就要娶她的时候,他是拒绝的。 不止是因为她丑,还因为他不喜欢身边有个女人叽叽喳喳。 心烦。 后来,发生了什么? 宿雨长大了,漂亮了,他开始喜欢她了。 起因似乎是因为他被欺负,宿雨护了他。 那时候的崇雾并不像现在一样强大,他也只是一只普通的小妖,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受尽欺负。 他对受伤,挨打这种事习以为常,从来没想过公不公平,难不难过这个问题,直到宿雨站在伤痕累累的他面前,和好几个比她高,比她壮的男妖说:“你们不许欺负崇雾!” 他们嘲笑宿雨不自量力,说她再碍事就连她一起打。 崇雾以为宿雨必定会丢下他逃跑,可事实上,她不仅没有跑,还和他一起挨打。 那天的夕阳比今天还美,宿雨牵着崇雾的手,笑嘻嘻的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以后要对我很好很好。” 崇雾点头,“好,我一辈子对你好。” 崇雾抽出被宿雨牵着的手,改为握住她的,一高一矮两个小伤员踏着夕阳回去挨骂。
第167页 崇雾以为他和宿雨的结局就像那个让他感动的开始一样,会一直幸福下去,可是顾刃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的计划。 宿雨爱上了人类,爱上了以杀尽他们这一族为终身使命的顾刃,甚至为了他不惜和同类反目。 他呢?他为了宿雨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变成一个人人惧怕的暗夜之主,这其中的艰辛又有谁知道? 论起爱情,他崇雾爱的比谁都多,可结果……! “主人。”苍霄的出现打断了崇雾的回忆。 他看着水面的微光,神情冷淡,“说。” “这次的事牵扯到牧野,小姐恐怕不会坐视不理,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崇雾笑里带刺,“伺候好小姐,她要什么你们给什么,要命也给她。” “是。” “你们绝对不能伤到她,记住,是你们绝对不能伤到她。” 苍霄听不懂崇雾刻意加重的‘你们’是什么意思,只能生搬硬套的理解为他下面的人不能伤到安安,至于那些四处流动无人管束的妖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是,主人。” “还有一件事,你亲自去办。” “……” ------------- 绿荫家,安安果然同苍霄猜测的一样,一刻也不能平心静气,她前脚刚把要去局里的顾越送出家门,后脚就用最快的速度飞来了绿荫家。 “荫荫姐,我要替牧野哥报仇,还有顾医生。”安安心疼的说:“自从牧野哥的人出事,顾医生就忙的不可开交,心情也很糟糕,这都是崇雾的错,全是他的错!” “安安,你别冲动。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崇雾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按照你之前说的,身为崇雾未婚妻的你母亲背弃他爱上别人,他应该是恨你的,可你在山里九死一生的时候,很有可能是他救了你。他给你机会杀死他,给你机会回来我们身边,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如果真的只有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 绿荫字字珠玑的反问安安当然想过,而且为此矛盾了很长时间,她想不通,所以,放弃思考。 “我不管他是什么目的,要我死也好,要我活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关心顾医生是不是开心,是不是安全。” “安安!”绿荫突然拔高的声音,引来了刚刚回家的柳莫辞。 “怎么了?”柳莫辞问。 安安不语,绿荫沉默。 柳莫辞是个聪明人,稍一思量就明白了大概,他说:“凡事小心。” 安安惊喜的点头,“谢谢莫辞哥,谢谢荫荫姐。” 说完就从窗户飞了出去,快的绿荫根本来不及多交代几句。 “你怎么这样啊!”绿荫不满柳莫辞放任安安的态度。 柳莫辞好声好气的解释,“崇雾对宿雨的感情很矛盾,既舍不掉爱又放不下恨,他的残忍有一大半来源于对宿雨的求而不得,所以,我猜想他对安安大概也是这样,不然,以他的能力早就把安安这个‘叛徒’杀了,怎么可能冒那么大的风险扮成普通人的样子去情话买花和他聊天。” “阿莫,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绿荫疑惑。 关于崇雾和宿雨,她身为妖都不知道,柳莫辞一个文学老师怎么可能知道。 柳莫辞笑的风平浪静,“你忘了?爸还活着,他只是糊涂,但没有忘记。” 绿荫惊讶的瞪大眼睛,“原来如此,你还知道什么?全部告诉我!” “说来话长,先吃饭?” “哦。” ------------ 离开绿荫家,安安就成了枯叶,一只越发成熟果决的女妖。 今晚的她给外冷静,四周环绕着肃杀之气,对落在她手里的妖丝毫不留情面。 “求你放过我们,我们可以帮你找食物,求你放了我们。”两只低等妖跪在枯叶面前求饶。 枯叶听着但不接受,右手一抬就有数根木头穿胸而过,把他们还没说完的求饶尽数抹杀。 枯叶冷然的跨过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走,阴暗的拐角,几声交谈慢慢变的清晰。 “听说他们都已经联合起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如果不参与这次行动,我们肯定会被孤立,那时候我们的敌人就不止是人类了。” “可是参与的话很有可能有去无回,上次主人亲自坐镇都死伤了那么多,这回就一只高级的做头领,赢面很小。” “左右都是死,不如搏一搏,赢了刚好挫挫人类的锐气,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行,那就这样决定了,我去联繫他们,你们去通知其他人时间地点。” “好。” “好。” “走?往哪儿走?”枯叶从阴影里走出来,红眼白发,纯白羽翼成了她的标志。 其中一只妖恐惧的后退,“你,你是枯叶?!” 枯叶拈起一缕垂在身前的白发微笑,“原来我这么有名啊。” “你不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听你的。” “什么都听我的?”枯叶反问,笑容更盛。 几只妖忙不迭失的点头,“是,是。” “好,那我问你们,你们刚才说的联合是谁的联合?计划又是什么计划?” 几只妖对视一眼,吞吐不敢言,“我,我们不知道……啊!” ‘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无人得知,因为枯叶已经在他犹豫的一瞬间要了他的命。 其他人一看同伴被杀,慌了,什么保守秘密全都成了过眼云烟,争先恐后的说:“我知道,我知道……” 枯叶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说:“你来说。” 被指定的妖大喜过望,事无巨细的交代,“妖的数量很庞大,但真正归主人管的只是极少数,向我们这种低等的只能自食其力。最近,猎妖局的人盯我们盯的很紧,不是杀就是抓逼的我们没了退路,所以,几只有威望的高级妖准备把大家联合起来搞垮牧野那队人。” “为什么选牧野?”枯叶问。 “听说前几天主人亲自带人杀了牧野很多手下,让他们元气大伤,我们没有主人那么厉害,不敢和另外两队对抗。” “所以,你们挑软柿子捏?”枯叶冰冷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听话会被杀死的。” “时间地点。” “明晚十二点,三环外的湖心公园。” 该交代的交代完,被枯叶选中的这只妖说:“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枯叶垂眸,淡淡的说:“走吧。” 几只妖惊喜,转身就跑,刚跑出去没两步就停在了原地。
第168页 双眼瞪大,胸前血流如注。 “放过你们,那谁来放过他们?哼!” 枯叶毫不留恋的转身,长发在空出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她该怎么做呢? 匿名告诉牧野有人要害他?不行,他刚在妖手里折了那么多兄弟,怎么可能轻易信别人。 让柳莫辞转达?也不行,牧野一定会追问柳莫辞怎么知道的,万一联繫到枯叶身上,那他必定会被牵累。 “啊!好烦啊!”想不出答案的枯叶,烦躁的扒着头发喊了一声。 喊完就感觉到腕錶上的指针在动,她快速跟着指针指示的方向追过去,毫不意外,他们是在传信。 关于后天晚上如何围剿牧野。 枯叶不能坐以待毙,她决定了,亲自过去帮牧野! 可是,后天晚上顾越没有安排,一整晚都会在家,她要怎么瞒着他出来? -------- 为了找个理由,安安绞尽脑汁,连色,诱累垮顾越都想到了,谁知道,前一晚顾越告诉她,“后面一周,我要和成主任去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我会让牧野哥保护你,不许不听他的话。” 啊!成主任简直就是她的老福兴! 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安安怎么能不激动,二话不说扑倒顾越就啃,顾越也不含糊,一次把未来一周会欠下来的全部解决。 舒服了他,辛苦了安安。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17章欺骗,再一次 晚上十一点,夜平静的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 燥热已经被月色压了下去,微凉的夜风打在皮肤让枯叶舒服的想闭上眼睛享受。 然而,当她赶到湖心公园的时候,别说是闭目的惬意,就连呼吸的本能都丧失了彻底。 这里,发生了什么? 残缺的尸体,遍地的鲜血,还有纷飞的战火。 不是说十二点吗?怎么会提前这么多? 电光火石间,枯叶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可能让她不管不顾的加入了两方的战斗。 “枯叶!是枯叶!”一看到枯叶就有妖大喊出来,声音里满是恐惧。 枯叶根本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双眼被愤怒全部填满,所到之处妖尽数身首异处。 这次,她用的是手,鲜血覆上去的时候,烫的发疼。 不过片刻,现场的低等妖就被枯叶杀了七八成,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作呕,可这远不能抚平她胸口的刺痛。 她根本不敢去看相信自己的消息来到这里的人,不敢看他们眼里的杀意。 “你既然是我们的同类,为什么要和我们为敌?”为首的高级妖挡在枯叶面前问。 枯叶用极慢的速度抽出插进一只妖胸口的手,低垂的眼眸被刘海下的阴影遮住,“为什么?因为讨厌,讨厌这个种族,讨厌你们伤害人!” 枯叶越说语速越快,最后一句直接大喊出声,与此同时,她猛然抬起头,快如闪电的移动到他面前将尖利的指甲插进对方胸口。 这只高级男妖和人类玩捉迷藏的游戏时间已久,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在枯叶的指尖刚嵌入几毫米的时候,马上反应过来快速后撤,躲开。 枯叶立刻跟上,一招比一招快,让仰头看他们打斗的牧野震惊。 她是在帮他们? 枯叶的速度固然快,可是经验不足是她的致命弱点,明明比对方的能力高很多偏生被打的伤痕累累。 又是一次十成力道的攻击,枯叶的身体被打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身后的墙轰然倒塌,扬起一片灰尘。 男妖俯冲而下,给掩藏在尘土里的枯叶狠狠一击,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大的连十几米外的牧野都听见了。 他第一反应是过去帮枯叶,却在脚步移动的瞬间看到雷婷抢先沖了过去。 牧野以为雷婷是去帮枯叶的,于是,收回心思继续处理为数不多的低等妖。 这个有白色翅膀的女妖几乎帮他们杀死了百分之七十的对手。 几分钟后,一声悽厉的惨叫穿破云雾刺进了牧野耳中,这个女声……有点熟悉。 牧野猛然回头,那只女妖眼里盛放的光芒消失了,白色的发丝和翅膀被鲜血染红。 她的后肩插着男妖的指尖,前胸是雷婷的缚形锁。 那是才改装过的,内嵌了唐黎的微型光学武器和易从风还处在实验阶段的化心液,三者并用能在瞬间杀死低等妖。 牧野心口一阵阵发疼,他一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么合情合理的一幕心疼,就是觉得这只女妖……不该死,不能死! “雷婷住手!”语言快于思维,牧野几乎是下意识喊出了这句话,喊完以后明显感觉到离他最近的刘飞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哪些感情牧野大概清楚。 应该是不解和失望。 雷婷听见牧野的声音,走了一下神,就是这眨眼间的事,枯叶以手为刃切断了缚形锁,身体猛力往前一拉,摆脱身后的束缚,然后,飞向高空。 见枯叶离开,高级妖把目标锁定了近在咫尺的雷婷。 奈何他在冲进尘土里给枯叶致命一击的时候,也被枯叶反手重创,现在根本就不是雷婷的对手,没几分钟就被她打的动弹不得。 解决完这个难缠的,雷婷抬头,空中哪儿还有枯叶半个影子。 雷婷丧气的冷哼一声,让人把那只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高级妖带走,自己则走去了牧野的方向。 “你刚才什么意思?”雷婷直截了当的质问让已经结束战斗的众人纷纷立在原地等牧野的答案。 他们真的很需要这个答案。 为什么这只妖骗了他们第一次,骗了第二次,牧野还是在雷婷要杀她的时候喊了‘住手’? 就算她最后帮了他们,可这远不能抹杀她再次欺骗他们的事实。 ----------- 今天清晨,枯叶用那个可以联繫到牧野的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内容关于妖的阴谋。 【牧队长,今晚十二点三环外的湖心公园,各方妖已经联合起来准备置你于死地,不管你信不信都请务必小心。】 牧野对这条信息有过片刻迟疑,但最后选择相信,魏凌和雷婷同行。 如果消息为真,那他们可以提前埋伏将妖一网打尽,如果消息为假,他们人手充足倒也不怕像上次一样,被压制的无力还手。 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信息里的地点不假,妖联合的事实不假,但时间晚了整整三个小时,准备瓮中捉鳖的他们成了被捉住的那只鳖。 枯叶又一次骗了他们。 -------- 牧野慢条斯理的将视线对上雷婷,沉静的回答,“她死了,我们怎么解释她非敌非友的行为?还有她的身份?白发,白翅,没有任何华丽的技巧,单凭蛮力就能将在我们手里逃了数十次的高级妖打成重伤,这种能力不是一般妖能拥有的。” 牧野平铺直叙的解释让众人长舒一口气,原来是想活捉。
第169页 大雷婷不满这个答案,“那种时候,你应该出手帮我,而不是扰乱我的注意力!” “一个经验丰富的队长连这点分析能力和定力都没有,很值得炫耀?我不需要这种战友,更不会帮忙。”牧野冷淡的说。 他不留情面的贬低让雷婷颜面尽失,她极力压抑着身上的怒火转身,一抬头就撞上了魏凌似笑非笑的目光。 方圆几米顿时硝烟四起,周围的人纷纷后退,怕被殃及。 奇怪的是,魏凌除了笑再也没做什么刺激雷婷的事,两人对视一会儿就各自离开。 战后的公园一片狼藉,各队分工合作善后,牧野和刘飞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忙碌。 “队长。”忍了很久的刘飞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让雷婷住手的原因真的是你说的那样?” 那时候,他看的非常清楚,牧野在喊‘住手’的时候脸上分明带着害怕和担心,如果只是为了留活口调查她身上的秘密,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表情。 牧野抽菸的动作顿住,他的目的确实没有这么高尚,可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是特别清楚,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很像一个人。 “怎么可能是她。”牧野笑的讽刺。 “什么?”刘飞没听清牧野的低语反问。 牧野摇头,“没什么,我让雷婷住手的原因的确不单纯,但也没有你想的复杂。” “那到底是什么?”刘飞神情急切。 自从小五死后,刘飞对妖的恨就掺杂了私心,他眼里容不得任何一点对妖的仁慈,谁都不行。 牧野抖了下菸灰,语气微沉,“我想证明一句话。” “什么话?” “什么话……”牧野把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轻的近似嘆息,“我也不知道。” “队长!”刘飞提高音量,情绪激动。 牧野能体会刘飞的心情,可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他们恐怕连兄弟都没得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他不敢冒险。 “刘飞,相信我,我身上背的人命债比谁都多。” 刘飞无言以对,一手把他带出来的人,他怎么能不信。 “行了,快去帮忙,你现在兼任一组和五组,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吊儿郎当。” 刘飞垂头丧气的吭声,“知道了。” 刘飞走后,牧野转头,将视线停留在枯叶被前后夹击的地方。 刚才的画面再次浮现。 她没有伤人,没错吧? 她一出现就疯狂杀同类,也没错吧? 可是,理由呢? 【阿野,万物皆有善恶,你还是不相信吗?】 很久以前,柳莫辞说过的这句话突然清晰起来,牧野烦躁的抓抓头发不让自己深思这背后的深意,可那对兄妹不食人心,这只女妖似乎友善又说明了什么? “砰!”牧野烦躁的一脚踹在路边的树上,本就岌岌可危的树应声而倒,收穫了全场所有人的视线。 “咳,意外。”牧野以手掩唇,有些尴尬,“继续干活。” 战后未消的紧张气氛因为牧野一脚踹倒百年老树变得有些难以言喻,大家心里的那点别扭劲儿也随之消失,安心整队回家。 另一边第一次经历战场上的生死一线的枯叶却不像他们这般轻松。 被同级妖重伤的伤口并不像普通伤口那么好自愈,再加上缚形锁上的化心液,她就算再强大一时半会儿也扛不过去。 回去的路很远,她飞的很艰难。 那种渗入骨髓,经络的疼和心上火烧火燎的煎熬,让她连痛苦的呻吟都无法顺畅的喊出口,偏偏她还不能让血滴下,不能被人和妖发现。 好不容易熬到终点的时候,枯叶再也耐不住翻天覆地的疼痛从空中跌落,落入院墙之内。 小区里的警卫员只看到一个影子快速闪过,再无其他。 他们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后,端着枪向那堵墙走去。 “谁给你们的胆子把枪对着我?”形同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柳莫辞不温不火的说。 为首的警卫员立刻收起枪解释,“我们刚看到有个东西掉进了您家院子,怕有危险。” 柳莫辞从树下的阴影里走出来,西装革履,绅士儒雅,“是我太太的风筝。” 警卫员一怔,谁会大半夜的放风筝? 但他很快就恢复快来,毕恭毕敬的说:“打扰您了。” “……” 柳莫辞一眼不发的转身,冰冷的态度和他温和的外形格格不入。 柳莫辞走后,为首的那名警卫员看着前方白色的围墙下令,“你们两个仔细盯着这里,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是!” 三天后,他们撤离,一无所获。 五天后的雨天,有人结伴离开。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18章以后我只有你 柳莫辞把重伤昏迷的安安捡回去的时候,绿荫正在家里来回绕圈,坐立难安,一看到浑身是血安安整个人都愣住了。 柳莫辞不忍心看绿荫受伤的表情,侧过身体把安安抱去了隔壁客房。 安安的伤急需处理,柳莫辞顾不得男女有别,脱了外套,挽起袖子就掀开了安安的衣服。 衣衫之下,伤口深可见骨。 “阿莫,你要救活她。”悄无声息出现在柳莫辞背后的绿荫说,声音明显在发抖。 “嗯。” 帮妖治伤,柳莫辞很有经验,没一会儿就帮安安止了血,伤口包扎的也很完美,但这远不能弥补她消耗过大精力。 “别担心,安安和普通的妖不同,这些伤对别人足以致命,对她不过是疼了一点,熬过去就没事了。”柳莫辞平静的陈述,绿荫却听的心如刀绞。 这些她当然懂,为了陪柳莫辞她忍受这种疼忍了二十四年了,无论什么时候回忆她都觉得浑身发凉,生不如死。 安安……第一次,她要怎么熬过去。 绿荫正担心的紧的时候,安安寄放在他这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绿荫拿出来一看,顾越。 “我来接。”柳莫辞说。 绿荫递给他,几秒后听见他说:“睡了,和荫荫在一起……嗯,你放心,这几天我也要出差,就让她们两姐妹一起住在这边……求之不得,怎么会麻烦……好,她醒来给你回电话……” 挂了电话,柳莫辞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对绿荫说:“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如果阿越再打电话过来,知道怎么说吗?” 绿荫点头,“知道。” “好,那你陪着她,今晚她很需要人陪。” 柳莫辞说完就准备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绿荫拉住柳莫辞的手腕仰头,“阿莫,对不起。” 柳莫辞笑里夹着清风朗月,“傻子。” “……” ---------
第170页 这一晚,安安受尽煎熬。 前半夜不过是出冷汗,伤口烧疼,到了后半夜整个人都陷入自愈带来的折磨里。 蜷缩一团,痛苦低吟。 绿荫坐在她旁边冷眼旁观。 自愈的过程谁都替不了安安。 被等级越高的妖所伤,自愈需要耗费的时间和妖力越多,尤其是到了安安这种级别,几乎就是把受伤的经络,血肉生生剥离,重塑。 那种生疼会从受伤的那一处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找不到着力点,更没有办法缓解,相反的,你越抗拒疼痛,疼痛就会越深刻。 血迹第三次沾满绷带的时候,安安的痛苦开始平息,她的口中开始反覆念到一个名字。 “顾越,顾越,顾越……” 绿荫认真听着,听到最后眼睛疼的不敢碰触。 “怎么样了?”放心不下的柳莫辞把热水递给绿荫,坐在她身侧问。 绿荫摇头,“不好,很不好。这孩子太争气了,明明疼的要死,声音偏偏小的和猫叫一样,顾越又不在这里,她到底怕谁听见?” 绿荫正说着,一声清脆的“顾医生”从安安口中溢了出来。 两人同时看向安安,难以置信。 片刻后,绿荫苦笑,“不疼了,所以,敢放心大胆的叫顾越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小姑娘?” 柳莫辞将视线转到绿荫紧握的拳头上,“蠢的何止她一个。” “?”绿荫转头,“还有谁?” “你啊。” “!” “又蠢又犟,偏偏把我迷的七荤八素。” “哈哈,阿莫,你是在和我说情话吗?” “……” “是不是?是不是?” “……” 黎明划破黑夜的时候,绿荫在柳莫辞怀里睡了过去,安安身边陪护的人变成了许久不见的唐黎。 他又瘦了,脸上的笑又少了。 “安安,易从风的化心液在活体上的实验通过了。” “顾越的低等妖改造技术成熟了。” “杜恒的战斗型机器人又新增了功能,可以媲美半个牧野的战斗力。” “我负责的第二代光学武器也已经提交了测试。” “妖的世界越来越狭隘了,所以,该怎么做才能在不背叛人类的前提下保护你平安无事?” “知道你是妖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果然还是应该留在你身边,简简单单的守着你。” “一开始,顾越说我的能力可以保人类平安,而你也是普通人里的一个,我想着反正你不可能属于我,那我就打着保护人类的幌子守着你。”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个选择让我把自己推到了一条不能回头的绝路。” “左边是正义,右边是你,不管我怎么选都要背叛另外一方。” “我试图找过两全其美的方法来均衡生死的天平,我以为现在的唐黎足够优秀,肯定能做到。” “但事实上,当我知道你身受重伤,还是被你拼死保护的人类所伤时,所有矛盾都有了答案。” “唐黎没有拯救世界的野心,也不是忠于信仰的人民公僕,他就是在你手里侥幸活下来,在你身边曾经幸福的男人。” “唐黎,就是喜欢你。” “唐黎,只想守着你。” “安安,以后我只有你。” …… 绿荫睡的很浅,柳莫辞出去接唐黎的时候她就醒了,后来,一直坐在房门外听唐黎说话。 唐黎的每一句诉说都能戳中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其实,她也想要两全其美。 临近午饭,唐黎第一次踏出了房门,看到门外的绿荫时他有点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绿荫扶着墙站起来,腿脚发麻,“偷听你和安安说话啊。” 绿荫突然凑近唐黎,不怀好意的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对感情有这么高的觉悟,厉害了。” 唐黎瞟了绿荫一眼,径直走开。 “切,偏心的真明显。”绿荫不屑,完了磕磕绊绊的走进房间。 床上的安安睡颜安然。 “总算熬过去了,下次就该习惯了。” 半个小时后,唐黎端着餐盘走了进来,盘子里的食物色香味俱全。 “我怎么记得安安说你不会做饭?”绿荫狐疑,“外卖?” 唐黎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桌边放下餐盘,全程没给绿荫一个眼神。 啧啧啧,小伙子越来越高冷了,绿荫在心里感慨。 刚感慨完就看到安安的睫毛动了下,然后是清晰的呼唤,“顾医生。” 正在往碗里夹菜的唐黎听见安安的声音平静的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放下碗筷走去了床边。 安安正在挣扎着醒来,眉头紧蹙,嘴唇泛白。 当生的信念冲破牢笼的时候,安安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安安,听得见我说话吗?安安?”遥远的女声在耳边回荡,安安循着声源奔跑,跑了几步回头,身后百花盛放,下一秒狂风大作。” “啊!”安安尖叫着坐起来,额头冷汗密布。 绿荫惊喜的拉住安安冰凉的手问,“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安转向绿荫,努力将视线聚焦在她脸上,“没事了,就是有点饿。” “饿?”绿荫怔住,旋即两手一拍跳下床,“刚做好的饭,就等着你醒。” 绿荫直接把盘子端上床,盘腿坐到安安对面说:“吃吧,都是给你的。” 安安木木的低头,全是肉,全是她喜欢的。 “谢谢荫荫姐!”安安高兴的说,大眼睛里满是笑意。 “不用谢。”因为这不是我做的。 绿荫抬头看向左前方的窗户,远处的树荫下,唐黎孤身而立,一身黑色把他的沉默无限扩大。 不久后,转身离开。 “荫荫姐,昨晚是你一直陪着我吗?”安安边狼吞虎咽的吃饭边问。 绿荫抱着膝盖神色怏怏,“是啊,就我一个。” 安安蹙眉,“我怎么听到唐黎的声音了?” 绿荫眼神闪烁,“幻听。” “哦,可能吧。”安安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不过,我好久没见唐黎,自从他不来店里兼职我都没什么机会见他,也不知道他胖了还是瘦了,学业辛不辛苦。” “大概,乐在其中。” “嗯?”安安咬着筷子迷茫,“是不是就和我喜欢数学一样,一做题根本停不下来,认真的连顾医生的约会都能忘记?” “比喻不太好,但道理没错。” “嘿,小唐果然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第171页 “嗯,爱。” “荫荫姐,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安安低着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她漂亮的眼睛。 “问。” “以前只是感冒流鼻涕我都会去蹭顾医生的怀抱,现在受伤流血我却不能和他讲一个字,你说是我长大了,还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安安知道她很矫情,又喜欢胡思乱想,有些问题其实根本不用问,因为答案她早已经清楚明白,但怎么说呢,还是那个理,她被宠了很多年,宠的受不了一点委屈。 她在难受的时候,本能的想要别人安慰。 绿荫想了一会儿,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因为你长大了,所以,离他越来越远了。” 安安手里的筷子掉在餐盘里,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安安,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你我都清楚往后的局面有多难解,所以,不要总在别人那里找安慰,安慰越多真相被剥开的时候你就越痛苦。 你和我不一样,我没能力保护喜欢的男人,我喜欢的男人也没有把杀尽天下妖怪当成理想,我们之间只有爱情,所以才能安然无恙的在一起。 你和顾越呢?顾越註定不会平淡把医生这个职业做到底,而你,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身陷困境,你们深爱,可你们的爱和理想并存。 他的理想是杀你,你的理想是救他。 你们之间从你变成妖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背道而驰。 谁都没办法跟你保证,理想和爱情冲突的那天顾越会怎么选。 安安,爱情不是你们之间的唯一,你得学会接受现实。” 绿荫的一番话直白又明了,把穿着公主裙躲在小洋楼里的那个安安拉进了荆棘,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拔出剑为了心爱的男人披荆斩棘,然后,平静的接受他的厌恶或者她的离开。 “我知道了。” 起风了,带着夏天惯有的燥热。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19章那你笑一声我听听 “为什么让小姐受伤?”崇雾坐在华贵精緻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单手撑着下巴,神色冷淡。 苍霄跪于崇雾脚下,遍体鳞伤,“您说我们不能让小姐受伤,但昨晚领头的并不归我管。” “啪!”清脆的鞭声落于苍霄身上,在他纵横交错的伤口上再添一道,“我说的‘你们’是指妖这一族,无论身份高低,归谁管束。” “是。”苍霄将身体压低,马上认错,“属下知错。” 崇雾从容的把玩着手里的鞭子,鞭子和地面接触时发出轻重不一的声音,让苍霄额头冷汗直冒。 “不过,这次的事你办的还不错,功过相抵暂且饶你一次,下去吧。”崇雾说。 苍霄领命,随后踉踉跄跄的起身离开。 一出门,他就支撑不住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崇雾手里的鞭子,比人类的武器还让他忌惮,若非如此,若非如此…… 苍霄强忍着一波比一波剧烈的疼痛站起来,用仅剩的力气走回来房间。 房门闭上的瞬间他应声倒地,脑子里浮现出安安昨天被人前后夹击时那一声痛苦的叫声。 他亲自散播消息怂恿妖联合起来对抗牧野,亲自安插眼线散播假的消息给安安,亲自带人埋伏,亲自策划了这起阴谋,亲自把安安逼到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她被人类所伤,于同类所不容,以后的路要越走越艰难了。 “你一心为人类,可人类怎么对你呢?”另一边的崇雾摩挲着耳钉上的碎钻,笑如刀锋。 ----------- 绿荫家,三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品茶。 “安安,昨晚发生了什么?”绿荫问。 昨晚,安安什么都没和她说,同往常一样换完衣服后悄然离开,绿荫的心却没来由的发慌,直到看见柳莫辞抱着浑身是血的安安进屋时,所有担心才有了答案。 安安,果然出事了。 可以她现在的身手,有谁能把她伤到这种程度? 安安就着茶水吞了一块儿点心,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说:“可能是我好骗吧。” “?”绿荫和柳莫辞对视一眼,顺手抹掉安安嘴角的点心碎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被骗了。”安安说:“前几天我无意听到了一个消息,说这附近的妖已经联合起来准备对付被崇雾重创的牧野哥,我当时没多想,以为这确实是他们的计划,而我运气好提前知道了这个阴谋。 可真当我看到现场的混战时才明白,不是我运气好,是有人刻意让我听见,然后借我的嘴把牧野哥带过去,这样做既能除掉牧野哥又能让猎妖局的人对我怀恨在心。” 想杀牧野的妖那么多,她竟然单纯的以为自己能‘恰巧’听见他们的秘密。 “安安……” “荫荫姐,我太容易相信人了。”安安笑的心无城府,“以后有什么事我能不能第一时间来找你和莫辞哥商量?我需要学会一些分辨真假的技巧。” 绿荫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当然可以!不管什么问题都可以!” “谢谢荫荫姐,谢谢莫辞哥!” “不用客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现在的形势让绿荫非常担心,“阿莫已经问过了,牧野他们这次没有人员折损,但你给了他们错误的时间这也是事实,还有第一次那几只中级妖突然醒来差点害死刘飞也是他们亲眼目的,而且,你是妖,这个身份本身就很尴尬……他们往后恐怕不会再信你的话了,你如果继续单独行动,万一碰见他们会很危险。” “不知道。”这个问题安安根本不敢深思。 它背后牵扯的细枝末节太多了。 绿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以为安安背地里帮他们一把多少能在他们那里落个好,哪儿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先休息几天,我去阿野那里探探口风。”柳莫辞突然开口,让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两姐妹喜上眉梢。 “谢谢莫辞哥!” “不谢。”柳莫辞微笑,“给阿越回电话了吗?” “回?电话?”安安智商掉线,“所以,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给顾医生打过电话???” 绿荫拧着眉毛,认真点头,“一个都没有。” “啊!”安安抓着头发乱嚎,“电话,快,电话在哪里?” 绿荫冷静的指指楼上,“床头柜上。” 安安扒住柱子,哧熘一下爬上二楼,看的绿荫目瞪口呆,“这丫头要不是身份特殊,我一定会以为她是只被遗落在民间的小猴子。” “呵,小孩子就应该活波一点。” 小孩子。 “阿莫,你喜欢小孩子吗?” 柳莫辞低头抿茶,“喜欢,但只喜欢你帮我生的小孩子。”
第172页 “可是我不……” “嘘!”柳莫辞突然打断绿荫的话,表情严肃。 他指指围墙的方向摇头。 绿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两个警卫员正在墙头鬼鬼祟祟的朝里面张望。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被选进来当警卫员的,伪装技术太差了。”绿荫低声挤兑。 柳莫辞被她孩子气的抱怨惹的发笑,“这不是刚好方便了我们。” “嗯,好像也没错。” ---------------- 楼上,安安抱着手机深呼吸,指尖在顾越的名字上停留几秒后慢慢落下。 十三个未接啊,要命! “嘟……嘟……” 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吓的安安一个激灵,眼睁睁的看着它掉下去砸在脚尖,疼的她坐在地上抱着脚龇牙咧嘴。 “餵。”安安忍着疼小声说。 顾越语气略急,“为什么不接电话?” “哦,这个嘛……” “撒句谎试试。” 谎话脱口而出,“我昨晚和荫荫姐喝酒,喝多了!刚刚才醒!” 静,超级静。 “顾医生?”安安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生怕顾越一个生气撂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轻轻浅浅的呼吸,“我在。” “对不起。”安安摆正态度道歉,为骗了顾越,也为为了骗他选择这个理由让他担心。 女人喝酒,在顾越的对安安的饮食控制里从来不曾出现。 “我没生气。”顾越软软的声音听的安安眼眶发红,“就是怕你再出点什么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安安抱着手机不敢出声,泪珠子一颗接一颗砸在腿上。 “安安?”顾越听不到安安的回应,不确定的问,“哭了?” 他家这个小姑娘,高兴了哭,难过了哭,对她好了哭,对她不好了更要哭,眼皮儿薄的一点儿都包不住眼泪。 安安抹了一把眼泪,鼻子一吸,“哇”一声大哭出来,吓的那头正在参加讨论会的顾越直接站起来往外走,腿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会议室里的人莫名其妙的摊着手问,“what swrongwithdoctorgu?” 成主任忍着拆了顾越的心解释,“he’sok。” 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还有院子里正在吃点心的绿荫。 一听见安安惊天动地的哭声,绿荫立刻站起来往里沖,柳莫辞眼疾手快把人拦腰一抱拉向自己。 绿荫跌坐在柳莫辞腿上,气急败坏的问,“你干什么?没听见安安哭了吗?” 柳莫辞一派淡然,“你瞎急什么,真难受了安安能这么哭?” “额?”很显然,这是‘恃宠而骄’的另一种表现。 “而且就阿越那样子,你觉得他捨得骂安安?” 绿荫摇头,“最多不痛不痒的训两句,然后就给糖吃了。” “那你急什么?” “……”好吧,一时冲动。 绿荫和柳莫辞把两人的日常高度还原,可事实上,这次顾越还没开始训人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自己女人的眼泪啊,比炮火的威力大多了。 “安安,别哭了。”顾越急的火烧眉毛,但隔了几千公里的距离,他实在无能为力。 安安哽咽一声,打了个脆脆的嗝,“没哭。” “那你笑一声我听听。” “笑不出来。”安安瘪着嘴摇头,声音有些……可爱。 顾越忍着笑逗她,“乐一乐,我想听。” “好吧,你等一下,我准备准备。” “呵!”顾越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刚好落进安安耳朵里。 “你在笑我?”安安怨念。 顾越一本正经的否认,“我在想你。” 安安破涕为笑,“顾医生,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才刚来……” 不开心了。 “活动是早已经安排好的,对方是主,我们是客,不好拒绝,不过,我会看情况提前回去。”顾越耐心解释,“你可以想想有什么想要的,我空闲时间去给你买。” 对顾越的正经事,安安只能接受,她想了下说:“肉。” “嗯?” “我要肉。” 顾越哭笑不得,“本土的肉还吃不够你?” “够吃……”安安停顿了下,狡黠的光在眼中一闪而过,“但是没有你好吃。” “安安,你是不是觉得天高皇帝远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撩拨我?” 安安装傻,“有吗?” “我希望有。” “哦,那就有吧。” “呵。”顾越笑,先前的紧张一扫而空,“等我回去给你随便吃。” “一言为定。” 静默随着电流在两人耳边流窜,撩的人心痒。 “安安,我很快回去。” “嗯,不急……是假的。” “哈哈!”顾越乐不可支,他就喜欢安安的直白,“好,都听你的。” “……” 打完电话,顾越大雨转晴天,安安则寒冬变暖阳,她看着手机桌面上的照片,笑嘻嘻的说:“顾医生,从今天开始我要学会一件事,把幸福无限放大,然后让痛苦变得不动声色。” ------ 顾越回来的那天,燥热已经被大雨沖刷干净,坐在雨幕里期待已久的安安抱着他精瘦的腰死活不放,惹笑了一屋子人。 临走前,绿荫假意拉着安安去收拾行李,实则是代为转述柳莫辞打听来的消息。 “安安,阿莫已经打听清楚了,牧野既没有完全否定枯叶,但也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立场,你最近小心点,暂时不要和局里的人碰上。” “我知道了。” 两天后,安安再次回归属于自己的战场,这次的她既不怯懦,也不害怕,有的只是勇往直前。 然而,几天后的那个清晨,突如其来的晕厥再次将她的犹豫不定推向了风尖浪口。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20章她命里逃不过顾越 那天早上,安安和顾越腻味够了后,神清气爽的去了情话。 情话里,许久不露面的唐黎竟然来了。 “小唐,小唐,你最近干嘛去了?怎么都不和我联繫?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唐黎刚一踏进情话就被安安跟前跟后的追问各种问题,而在实验室里冷静的如同深海之水的他突然就有了生气。 唐黎坐在安安常坐的椅子上,从带过来的购物袋里拿出一袋拇指饼干拆开,给对面满脸怨愤的安安塞了一根。 安安嘴唇一抿,叼住,边咔呲咔呲的啃饼干边含糊的问,“不要妄想用饼干迷惑我,快老实交代最近的行踪。”
第173页 唐黎把饼干袋子放在安安跟前,单手托着侧脸笑意盈盈的说:“怎么,想我啊?” 唐黎的玩笑掺杂着试探,安安的认真饱含了真情,“想啊。” 简单的两个字成功击退了唐黎的笑容,他淡淡的哦了一声靠回椅子上,将克制而复杂的视线凝固在安安细碎的咀嚼动作上。 还是这么爱吃拇指饼干。 “我也很想你。”唐黎说。 说的安安心花怒放,两眼弯弯。 “算你有良心。”安安咬着饼干眨眼,“你马上就大三了吧?” 安安问,问完没等唐黎回答又开始自言自语,“大三完了就大四了,然后就毕业了,工作了,以后就不能经常来了,时间过的好快啊。” “你不希望我工作?”唐黎突然出声。 安安咬饼干的动作顿了下,随即笑眯眯的说:“我这不是想感慨一句,我的小闺蜜终于长大了么,嘿。”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唐黎一定会不服输的顶几句回句,但安安今天的玩笑并没有传达到唐黎那里。 他只是越发冷淡的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熟知各种原委的绿荫看不下去安安有点必踩的行为,趴在收银台上朝她勾勾手指说:“过来。” 安安用咬了半截的饼干指指自己,“我?” “这里没有第四个喘气的。” 得到肯定答案后,安安蹦了过去,“怎么了?” 绿荫从兜里摸出两块钱拍在桌面上,大气的说:“我要吃冰棍。” 安安美滋滋的咽下饼干,把钱折好揣进兜里说:“莫辞哥已经和顾医生同一阵营了,你……” 安安指指绿荫,再指指自己,“和我吃冰棍的频率不能超过三天一根,你昨天才吃的,下一根在后天。” 绿荫哑口无言,这丫头也太听话了。 “那你看着去买,我想吃东西。” “两块钱?”安安戳着下巴思考,“单价五毛钱的棒棒糖一颗,剩下的跑路费?” “成交。” “!” 安安嘴巴一咧,随手抓了两根饼干出门,店里的绿荫和唐黎目不转睛的送她离开。 铃铛声沉寂下来的时候,唐黎就着背对绿荫的姿势问道,“有事和我说?” 绿荫直起身体,慢条斯理的走到唐黎对面坐下,脸上‘看你不爽’的笑和唐黎如出一辙,“没什么,提醒下你不要表现的太明显。” 唐黎冷哼,“我做了什么很过分的?” “啧啧啧。”绿荫满脸嫌弃,“唐黎,不是我挑你刺,就你这心态还想成大事?难!你觉得凭你这张爽不爽全写在脑门上的脸,除了安安还有谁会认为你没什么,她也没什么?” 绿荫挑衅的话让唐黎身上的刺竖了起来,两人互不相让的僵持片刻后,唐黎率先妥协,“我知道,在外面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安安面前呢?”绿荫步步紧逼。 唐黎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安安爱面前说暧昧的话,早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 安安现在虽然听不懂,但难保以后一直这样。 况且,她还是个和顾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主,万一在顾越面前说漏了嘴,那唐黎这小子可得好好被虐一顿,连带的安安估计也得被迫和顾越灌的醋。 绿荫承认她就是自私,只想安安好,其他人委不委屈和她没有多少关系。 唐黎放在腿上的手握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辨,“她很笨,看不出来我对她的心思。” “可她不会永远单纯。”绿荫生硬的说:“安安上次受伤明显是有人刻意陷害,这个人是谁我们不清楚,但目的非常明确,他要安安腹背受敌。” “……” “除了这帮人,安安后面还有个崇雾随时盯着。崇雾和安安没有关系,但也可以说关系密切,二十三前,他发过一次怒,然后死伤无数,这一次只会更甚。” 唐黎拧眉,“什么意思?崇雾认识安安?” “认识,以我知道的事实和阿莫告诉我的往事推测,他对安安不止想认识。” “他想做什么?” “不知道,可能杀了她,可能带走她,但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和顾越待在一起,更不会允许她帮着顾越杀同类。” 唐黎眼中的星火有复甦之势,“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绿荫正有此意,以她对唐黎的了解,他知道那些事对安安有百利而无一害。 “安安的……” 结果,绿荫刚一开口就被猝不及防的推门声打断,离情话不远的小卖部老闆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安安。 “荫荫啊,你们谁会开车快送安安去医院,这孩子在我那儿买完东西一出门就晕倒了,别是中暑了。”小卖部老闆说。 唐黎急忙上前接过安安往外走,绿荫抓起包跟上,经过小卖部老闆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顾越已经带人等候多时。 “顾越,别慌,不会有事。”绿荫跟在脸色难看,嘴唇抿成一条线的顾越后面说。 顾越点头,然后推着安安进了急救室。 绿荫和唐黎等在外面,一个明着紧张,一个暗着担心。 不久之后,皆大欢喜,留下唐黎一个人黯然伤神。 “嫂子,安安怀孕了!安安怀孕了!”顾越难掩激动,拿着检查结果兴奋的像个小孩子。 绿荫只在梦里体会过身为人母的感觉,那种滋味就像得到了全世界的温柔,现在,她在意的小姑娘将她的美梦变为现实,她万分欢喜。 “恭喜恭喜。”绿荫诚心诚意的道喜。 顾越欣然接受,“谢谢嫂子!妇产科的医生说安安缺乏锻鍊,身体底子差,再加上最近疲劳过度才会晕倒,最近店里的活很多吗?” 顾越急转而出的提问让绿荫有一瞬间怔然,随即镇定的说:“有点,都是熟人找帮忙,安安不会拒绝。” “嗯。”沉浸在喜悦里的顾越不疑有他,“以后还得麻烦嫂子多照看下情话,安安这边我有时候可能会带在身边亲自照顾,毕竟是第一胎,她肯定会紧张,我也会害怕。” “你们这波恩爱秀的熘,我怎么好意思不答应。”绿荫取笑。 顾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抱歉的说:“我想去看安安,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绿荫自然想去,但是唐黎还在,不论留他一个人在外面,还是带他一起进去对他来说都是种折磨。 “不用了,店里还有事,我和唐黎……嗯?唐黎呢?”绿荫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疑惑。 顾越一心只关注b超上小小的那一点,根本不知道谁来了谁又走了。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这个孩子必须留住。
第174页 “行了,你去看安安吧,我先回店里了。”绿荫转身,“别忘了给家里人打电话。” 顾越一拍脑门,如梦初醒,“我马上打。” 说完就拿出手机开始打电。 离得不远,绿荫看到他拿手机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顾越啊顾越,遇到安安你哪儿还是阿莫口中那个少年老成,精明能干的弟弟。 但愿你知道真相时能对她手下留情。 --------- 车上,唐黎坐在驾驶位望着窗外发呆。 绿荫站在远处犹豫了很久,还是绕过去打开车门把唐黎拉下来塞进了后座。 从最初见面就一直和她不对盘的唐黎,在这一刻格外听话,好像外界的好与坏都和他无关,而他早已经明白‘既定事实’这几个字的心,也已经在他的感情世界铸就了铜墙铁壁。 如果,后来的他没喝醉,没哭的话…… 平静的河面上倒映着一弯玄月,唐黎的眼泪将玄月敲的四分五裂。 “如果我真的那么喜欢她,一定会为她将为人母高兴,可是,我除了嫉妒却感觉不到一点喜悦,所以,我其实也没有多喜欢她。” “以前她说她儿子将来要认我做干爹的时候我很开心,我以为这大概就是我想从她那里得到最珍贵的礼物。” “现在,万事皆安不如她一个闲来无聊的电话。” “她的好,我用贪心来回报,这是不是就是我只能在背地里喜欢她的原因?” “绿荫,你说我真的配不上她吗?” 唐黎望着绿荫,眼里是将熄未熄的微光。 “你配的上,以前就配得上,现在绰绰有余。”绿荫说。 在爱情里走过一遭的她,到底还是不愿意做吹灭唐黎希望的最后一阵寒风。 “那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为什么?”绿荫低声呢喃。 “……” “因为,她命里逃不过顾越,不论你出现的早晚,也不管你喜欢的深浅,顾越的存在就註定了安安眼里只有她的顾医生一个人。” “……哦。”唐黎抬头,微长的刘海擦过睫毛,沾上了一星水光,“那我还是继续喜欢她吧,她的喜欢没有退路,我的喜欢没有终点,所以,只要我一直跑在前面就还有机会停下来回头看看她。” “以后,我不对她要求那么高了。” “她不用总惦记我,不用给我攒学费,买衣服,更不用哄我……” “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跟她闹脾气……” 河面上的玄月被风吹散的时候,唐黎醉倒在了草地上。 绿荫侧身,拉出他藏在脖子里的红绳,绳子尾端是一片玉色树叶。 缀满温柔。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21章餵猪也要循序渐进 日过中天,蝉鸣开始急促的时候,安安醒了过来。 “安安,还难受吗?”顾越坐在床边,紧张的手脚僵硬。 安安呆呆的望着顾越,努力回忆发生了什么。 她出门去买棒棒糖,一时兴起和小卖部老闆唠了会儿嗑,然后回情话…… 对了!她晕倒了! “顾医生,我得什么病了?”安安一股脑坐起来,抓着顾越的手臂问。 顾越抿唇,嘴角的弧度非常柔和,“你啊,没生病。” “?”所以呢? 顾越把安安的手握在掌心,俯身亲了她一下,“你怀孕了。” 没病就好。 “哦,我怀……” 安安复述顾越的话,复述到一半惊呆,“我怀孕了!怀孕!这里……” 安安使劲儿推开顾越,指着平坦的腹部说:“这里有小宝宝了?!” 太不可思议了! 顾越轻笑,“是,这里有小宝宝了,你和我的宝宝。” 安安摸着肚子依然不敢相信。 以前,他们总觉得二人世界更适合爱情的滋长,所以,刻意避免意外的发生,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道线被抹去了,他们心知肚明但心照不宣。 也许是在他以为她没了的时候,也许是在她知道自己身份特殊的时候…… “顾医生,我都要给你生小孩了,你以后得对我更好。”安安不稳的声音砸在顾越心上,让他既心疼又欢喜。 顾越倾身,虚虚环住安安的身体,轻声说:“自然,我会对你更好,对我们的宝宝爱屋及乌。” 安安被顾越的话惹的又笑又哭,“听你这话,好像宝宝是捡来的一样。” “嗯,你是偷来的,它是捡来的。” “便宜都让你占了。” “所以我得对你们好。” 安安的心情在顾越的软言低语里慢慢平复,她戳着顾越胸前的衣服害羞的说:“你告诉别人了没有?” 顾越点头,“爸妈,奶奶都说了。” “爷爷呢?”他们主动说和顾成通过其他方式知道结果一样,但本质却是天壤之别,到时候他肯定越发看她不顺眼。 顾越毫不犹豫的否定,“没说,医院有的是他的眼线,即使我们不说他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医院?眼线? 安安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不想告诉他,免得喜事被他搅成烦心事。”顾越含糊其辞。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顾成在他身边安了插眼线的。 上次顾成住院,安安一个人照顾他,顾越很不放心,所以让成瑞出卖色相把视频转发器接近了医院的监控中心,方便自己看到医院里各个角落的情况。 视频里多次出现的那个黑色身影他一开始是有怀疑的,但后来发现她并没有刻意接近安安就打消了这个模稜两可的念头,今天亲眼看到大厅里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时,他才惊觉,自己身边早已经没了秘密。 至于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能被顾成放在他身边的身手矫健的女性,除了雷婷没有第二个。 顾成还真是会不遗余力的消耗他仅剩的那点亲情。 安安哦一声不再追问,坦白讲,她对顾成还真没多少感情可言,之前的种种妥协,对顾越的数次劝说也不过是基于‘孝’这个字的本能,既然他顽石不化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顾医生,我饿了,你去餐厅帮我买点吃的回来,要很多很多肉。”安安说。 顾越应允,“好,你乖乖待着,我很快回来。” 现在安安最大,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门被拉上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安安悬在半空的心跟着那个声响上下起伏。 怀孕呢,天大的好事,可喜悦过后的不安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安安清楚的记得宿雨怀孕后妖力急剧下降,不要说继续在背后帮顾刃,就连维持人形都成了问题,所以才躲去了霖安。
第175页 那她呢?她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安安心乱如麻。 “嘟……嘟……”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安安的沉思,她拿过手机,惊喜顿现。 “奶奶!” 电话那头的厉坤一改平时的沉稳,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激动,隐约还能听见一旁李叔和李婶的声音。 “乖,是奶奶。”厉坤说:“奶奶现在不在淮川,最快也要下周才能回去,你好好听阿越的话养身体,等奶奶回淮川马上去看你。” “不用急不用急。”安安急忙摆手,“我没事,就是没经验不知道自己怀孕,最近闹腾的比较厉害才会晕倒,您不用担心。” “第一胎还是要注意,一会儿我就让你李婶整理些注意事项给阿越发过去,你们两个在这件事上一定要听过来人的意见。” “嗯嗯,谢谢奶奶。”安安开心之余不安的问,“奶奶,怀孕对我的影响是不是很大?” 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发出声音,“是。” “那我该怎么办?万一顾医生发现,发现我是妖,他肯定会很失望,很伤心,然后,然后……不要我。” 不要她可能还是最幸运的结局,针锋相对才更让人难以接受。 “别怕,不管什么时候奶奶都在。”厉坤低声宽慰,“你尽力,奶奶努力,我们一起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 “嗯!”安安坚定的点头。 这个孩子是顾越给她的,任谁都抢不走! 安安前一秒挂上电话,顾越后一秒就拎着餐盒走了进来,荤素搭配,五花八门,看的安安忍不住退缩。 “顾医生,餵猪也要循序渐进,你这个填鸭的方式太粗糙了。” “说的是。”顾越认同,然后给她餵饭,“孩子再长大一点,你会比小猪吃的还多,现在只是前期铺垫。” “……” 有一丝丝恐慌。 -------- 安安怀孕的消息一传开,各方恭喜源源不绝。 快从人间消失的易从风鬍子拉碴的从实验室跑出来,送给未出生的宝宝一瓶养颜美容神仙水; 叶声骑着小电驴把自己压箱底的公主裙,发箍打包送到了情话; 牧野一个激动差点打断刘飞的腿,然后拖着半残的他在百货公司转了一下午,几乎屯了安安未来十个月的所有补品; 绿荫和柳莫辞更狠,把书店里关于孕妇的,小孩的,产前的,产后的书买了一大摞,啪一声拍在顾越办公桌上说:“这只是开胃菜,看完再给你上正餐。” 顾越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我是医生。” 绿荫回了六个字,“心内科,有毛用?” …… 熟的不熟的都送来了祝福,唯独安安已经视为亲人的唐黎始终没有露面。 安安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但每次听见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时还是会忍不住说一声,“不讲义气。” 事实上,唐黎不仅不是不讲义气,反而在为她往后的生存绞尽脑汁,日夜不眠。 -------- 放暑假的安爸爸和安妈妈为了照顾从小就不怎么长心的女儿,直接搬进了两人家里,每天一日三餐,散步聊天,把安安照顾的无微不至。 然而,安安还是郁闷了。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不让出远门,不让上班的真的好无聊啊。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都是只看中我肚子里这个没出生的,才不管我这个载体的喜怒哀乐。”安安咬着饼干怨愤的说。 说完就被安妈妈用书敲了一脑门,“不管你我们能大老远的跑来照顾你?小姑娘不知好歹了啊。” “哼!”安安双手环胸,脑袋拧到一边,“你们来了顾医生都不敢碰我了,这算不算是棒打鸳鸯坏人好事?啊!干嘛又打我!”安安抱着后脑勺,泪眼汪汪。 安妈妈用她为人师表的高姿态教育安安说:“女孩子说话用点脑子,别没脸没皮的什么事儿都往出说。” “……”安安委屈的瘪着嘴不讲话。 怀孕真是一场灾难,她肚子里的坏蛋还没出来就害得她言论和行动不得自由了,以后还了得? 奉命去熬汤的顾越把安安的话听了全程,脸上也有点烫。 别说,他还真是不敢碰安安,而不是不想。 怀孕以后的安安身上交织成熟女性魅力和孩子气的单纯,怎么看怎么让他着迷,偏生这屋里待着两个监工的,他就是有贼心也没那贼胆。 哎,怀孕苦的可是一大家子人。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在客厅里回荡,站在厨房出口许久的顾越赶紧走出来,把汤端给安安说:“自己喝,我去开门。” 安安无辜的眨眼,拒绝接受鸡汤。 安妈妈把碗接过来说了一个字,“喝。” 干净利索,掷地有声,吓的安安和一旁看戏安爸爸脖子同时一缩。 前者乖乖喝汤,后者给老婆递了一块冰镇西瓜,自己也咬了一块,吃的心旷神怡。 安安嘴里烫烫的鸡汤顿时变的寡淡无味。 她也想吃超级超级凉的和超级超级辣的。 -------- 门口,顾越疑惑,“没有地址?” 邮递员挠着头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清单里并没有列出您家这个地址的信件,我是在送楼下那家的时候发现这封信的,上面就写了您家地址和收件人姓名。” “好,谢谢。”顾越说。 “不客气。” 送走邮递员,顾越站在玄关拆了信封,里面是两张照片,第一张男女无言对视,第二张两人深情相拥。 表情不同,动作不同,但不变的是女人上身都只穿了内衣。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22章一言不合钻桌子 “顾医生,谁啊?”安安捧着鸡汤问。 顾越面色如常坐到安安身边用拇指在她唇角擦过,然后放进嘴里,“走错门了。” “哦。”安安白皙的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 顾医生真的好喜欢吃她嘴边沾的东西。 旁边的父母见此也忍不住调转视线。 年轻人啊,真是不知道含蓄。 安安这边有父母亲自照顾,顾越上班倒也安心,反而是被众星捧月的安安越来越急躁。 又是半宿未眠,安安和绿荫串通一气后用一个电话骗过父母出了门。 情话,两人表情严肃。 “怀孕后妖力下降是真的。”绿荫说:“你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出去,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安安不能苟同,“他们可不会因为我回家生孩子就对顾医生和牧野哥手下留情。” “你这是在拿自己和孩子的安慰做赌注。” “我知道,但是我都怀孕两个月了也没什么变化啊,荫荫姐你放心,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定会马上停下。”
第176页 “不行!”绿荫坚决否定。 她亲眼见过同类相残时对有孕女性下手的例子,那时候的她们可以说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安安一屁股坐到绿荫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我保证一周去看一次医生,发现一丢丢,就一丢丢问题就马上停手。” “……” “荫荫姐……” 绿荫受不了安安腻味的声音,推了把她的脑袋妥协道,“今天就去做检查,我要亲自看到检查结果。” “没问题!我马上就去!” 安安说完就拎起包往外跑,动作幅度大的没有一点身为孕妇的觉悟。 绿荫一直看着安安,在她的背影消失很久后才低低的说了一句,“看来,他不能只在背后帮你了。” ----------- 说服绿荫,安安马不停蹄的去了医院做检查,她本来打算直接找顾越走后门,却在看到他和成主任经过大厅时,条件反射的躲去了柱子后面。 原因么,估计是怕顾越小题大做。 “不能暴露,不能暴露。”安安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安抚好受惊的小心脏,安安偷偷摸摸的拐去了收费大厅挂号。 “张宁宁,这应该是位女医生吧。”安安站在今日出诊的公示牌前戳着下巴琢磨,琢磨完跑去挂号,“您好,妇产科,张宁宁。” 妇产科人满为患,安安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打盹,大半个小时后她被护士叫了进去。 妈呀!怎么是男医生! “您是张宁宁医生?”安安抱着背包,弱弱的问。 张宁宁靠在椅背上,用指关节推了一下金丝眼镜,看起来非常博学多才。 “毋庸置疑。” 直击心灵的暴击。 安安直觉张宁宁的表情有些复杂,但一时又体会不来,只好站在离他最远的位置问了一句,“妇产科有女医生吗?” 张宁宁答非所问,“你想找主任医生,还是副主任医生,还是普通?” “嗯?主任医生。” “那就没有女医生。” 张宁宁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轮廓非常柔和,如果安安没有理解错,他是在笑,可是这个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 不过,宝宝要紧,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细节了,安安想。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瞒着顾越来做检查的做法实在太明智了,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找的是男人还不得逼她喝一罈子老陈醋。 “那就麻烦医生了。”安安放松警惕,抱着包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等医生发话。 张宁宁抿唇微笑,“不客气。” 然后……一室沉默,所以,张宁宁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声音就显得尤为明显。 应该是在写病例吧,不急,慢慢来。 安安坐在凳子上脑袋乱晃,一不小心就瞧见了站在张宁宁身后的护士捂着嘴笑的有点浮夸。 她的病例看起来很好搞笑?医生不都还没问她个人信息么……不对! “医生,写病例不需要问个人信息吗?”安安后知后觉的问。 张宁宁手速极快的按下ctrl+alt+w关闭微信聊天窗口,然后笑着说:“需要。姓名,性别,年龄,婚否。” “安安,女,25,已婚。” 张宁宁‘嗯’,嗯之后没有之后…… 好神叨的医生,安安在心里吐槽。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安安下意识回头。 顾越就站在她身后两米远的地方,冷着一张脸,表情非常难看。 安安一看形势不对,下意识躲到张宁宁后面,掩耳盗铃。 “出来。”顾越语气生冷。 安安不动,盯着地板上不知道谁掉的发丝半分钟后低着头走了出来。 “来做检查?”顾越问。 “嗯。” “为什么不找我?” “你忙。”你不能知道。 “我今天上午不出门诊,也没手术。” “研究忙。” “再忙也能抽出时间陪你做检查。” “常规检查,不需要陪。” “……” 安安的对答如流让顾越憋在胸腔的一口气越积越深,再加上刚才张宁宁在微信里的那句,“你女人挂了我的号,你说比较深入的检查我是给她做还是不做?”这简直就是拿顾越的暴脾气在火炉上烤。 顾越黑着脸走到安安跟前,拉起她的手腕往出走,“走,我给你检查。” 顾越的动作看似夸张,实则小心至极。 安安矢口拒绝,“不要!” “你说什么?”顾越怒了,这女人的胆子比脑子大多了。 安安扭头看向一边,“尴尬。” 初见时的亲密接触安安至今记忆深刻,那个手感,那个对话……尴尬两个字早已经无法形容。 “让自己男人看尴尬,让别的男人看就不尴尬?”顾越的理智无法驾驭安安的答案。 安安稳重的回了一句,“张医生不是男人。” 是医生。 正在喝水的张宁宁一口水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 他对女人有感情,有冲动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然而,心情好转的顾越根本没给张宁宁反驳的机会,门一甩就和安安消失在了当场。 护士察言观色半晌后,小心翼翼的喊了下一个人进来。 张宁宁一看到病人立刻和颜悦色的接诊,好像刚才气到差点拆键盘的人根本不是他。 ------------ 门诊部,顾越把安安带进了自己的诊室,全程不言不语,面无表情。 安安一开始只敢用余光偷瞄,发现顾越压根懒得理她之后变成了明晃晃的盯。 目不转定的盯。 淡定如顾越,认真的趴在桌上写写画画,对安安红果果的视线视如无物。 许久之后,主动站在门边儿罚站的安安挪到顾越身边,拉起他正在写字的右手钻进他双手和桌沿围起来的空间,然后,落座。 腿上突如其来的温软触感让顾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但又马上恢复如初。 他被别的男人嘲讽,他的女人差点被别人的男人看,这口气,能咽下去他就跟她姓! “顾医生。”安安缩在顾越怀里,揪着他的领带装可怜。 顾越不动声色的把胳膊往里带,让安安更加贴近自己。 见顾越无动于衷,安安抱住他的腰身更加卖力的讨好,“顾医生,下次检查我带着你。” 带着他? “让我亲眼看着你被别的男人又看又摸?” “哈?”醋王又上线了,“当然不,带着你是为了让你监视他,免得他对我动手动脚。” “哼。”顾越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别扭劲儿有所缓和,“我这里有记录你做孕检的时间,不用瞎操心,前期有些小反应很正常,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我能应付。”
第177页 “嗯好。”安安喜滋滋的点头。 刚洗过的头发毛茸茸的,带着护发素淡淡的清香,一下子就勾起了顾越的情绪。 “安安,我想……你。”顾越低声说,眼里都是她的好。 那个最主要的字被他用耳语放进了安安心头。 安安嬉笑,两手环住顾越的脖子肆意撩拨。 就在感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小孩子清亮的喊声,“401……妈妈,就是这里!” 紧接着就是咔嚓的开门声。 安安没有任何思考过程,火速推开顾越,头一低,身子一缩进躲进了办公桌底下,动作流畅的顾越为之诧异。 而且,腿边温热的感觉略微有点挑战意志力。 门口,小孩子牵着妈妈走了进来。 “医生,打扰您休息了。”女人说:“我是您的病人,今天没挂上您的号,但复诊时间已经到了,所以提前过来看您能不能给加一个号?” 她是顾越以前做过手术的一个病人,名叫林琳。 顾越从容的拉好领带,系上扣子,无比镇定的说:“不用加,你用药后的效果很好,早就不用来做检查,但是你先生强烈要求,我们也不好反对,不过,作为医生我还是实话实说。 心肌炎只要治疗及时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往后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就好,如果实在不放心,一年来复诊一次也可以,像现在一周一次的频率没有任何必要。” 顾越一番话说的林琳脸色发红,唯唯诺诺的说:“我老公想要个儿子,但我最近几次怀孕都是女孩,他怕流产次数多会影响到我的病,医生,您就象徵性的给我开点药,我好有个交代。” 顾越无语,之前他还以为这男人是疼老婆,没想到只是担心生不出来儿子,而且……心内科什么时候和生孩子有关系了? “林小姐,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长期服药才是真的对身体有害,如果你先生不放心我的医术,大可以换主治医生,换医院,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林琳察觉到顾越的语气有变,紧张的解释,“不是不是,顾医生是心内难得的好医生,大家都求着您接诊,我们怎么会有意见。” “那就请回吧,你的医嘱是我下的,如果有意外我负责。” 林琳迟疑了一会儿说:“好的,谢谢医生,打扰您了。” “不客气。” 说完林琳就拉着孩子往外走,两人刚打开门的时候,孩子天真的仰起头问女人,“妈妈,为什么那个阿姨要跪在医生下面?”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23章除了她,我对谁下不去手? 为什么要跪在医生下面,医生下面,下面…… 安安脑子里回荡着小孩子的问句,脸烫的能烤熟鸡蛋,而门外刚吃完饭回来的一众医生则差点笑疯。 以成主任为首,他们默契的站在顾越门前盯着云淡风轻的他憋笑。 “安安还在怀孕初期,注意节制,另外,注意影响。”成主任镇定的说。 说完门口传来一阵爆笑,顾越明显感觉到揪着自己裤腿的手猛然收紧。 他低头看向脸在滴血的安安,笑着说:“小孩子爱胡闹,下次会关门的。” 关门是重点吗?是重点吗? 安安气得掐了顾越一把,掐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幕落在门口的人眼中……别有一番滋味。 成瑞德行的朝顾越努努嘴,额头上贴着五个大字‘口味儿好重’。 顾越不反驳,回他了一个凉凉的眼神。 门再次被关上的时候,安安瘫坐在地上,脸上的热度持续增长。 “还不出来,很喜欢这个姿势?”顾越把凳子往后退出一点,低着头好笑的说。 安安白了顾越一眼,慢慢腾腾的爬出来,“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我回去了。” 安安说着就要往出走,被顾越虚拉一把坐回他腿上说:“来都来了,还是检查下再回去。” “哦。” 顾越带安安去了妇产科,给她做检查的是位看起来异常严肃的女医生,偶尔笑一下,安安就觉得阳光灿烂。 ---------- 安安前脚刚走,顾越就接到了唐黎的电话,电话里唐黎的语气很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犹如飓风。 “谈安安?正有此意。”顾越说。 门诊结束后,唐黎出现在了顾越办公室,身上带着成熟男人独有的稳重和深沉。 “照片怎么回事?”顾越开门见山。 唐黎靠在柜子上,不答反问,“你不信任她?” “如果不信,现在站在你面前,问怎么回事的就是安安本人。” “她没看到照片?” “没有,没必要让她知道。” 唐黎突然松了一口气。 没看到好,没看到就不会为此疏远她。 “什么时候的事?”顾越继续问。 这次唐黎没有无视他的问题,认真回忆,“顾成住院的时候。” “……” “知道安安要去照顾顾成我很担心,当时就打算来医院看看情况,谁知道生产那边却突然出了问题,我被叫去查原因,马不停蹄的查了整整一周才有时间过来医院。你知道我进病房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吗?” “什么?” “顾成床上的血迹。” “血迹?”顾越眉头紧锁,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 “对,顾成没说安安怎么了,只是告诉我她在隔壁,我神经紧绷了一周,那时候根本没什么思考能力,见门没锁,一冲动就闯了进去,谁知道安安正在换衣服,而窗外若有似无的红色光线挑断了我脑子里最后的弦子。” “安安被妖盯上了?”顾越震惊。 如果他没记错,那时候是白天…… 唐黎摇头,“不知道,我追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杜恒那边接进来的监控也没有发现异常,而且手錶没有任何反应,应该不是妖。” “人为?”顾越猜测。 “原因?” “和这些照片联繫起来,原因还难猜吗?碰见妖,你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保护安安,抱她不过是本能。” 呵,唐黎瞭然,“这样说来,我那时候倒是真见看了一个熟人。” “谁?” “雷婷。”唐黎。 “!”顾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如果有人刻意陷害,你确定能下的去手?”唐黎意有所指的问。 顾越嗤笑,“除了她,我对谁下不去手?” “等你好消息。”唐黎转身往外走,手握住门把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我没抱她。”
第178页 “……嗯。” 唐黎走后,顾越靠在椅子上闭目回忆照片上的画面。 仅穿内衣的安安被唐黎抱在怀里,看起来格外惹人遐想。 “哼,角度选的真刁钻。” 稍作休息,顾越开车去了他最不愿意踏足的地方。 那里,顾成正在细细品茶。 见到顾越,顾成一点儿也不惊讶,反而有点高兴。 “什么事?”顾成问,态度平和。 “您等着我找上门的事。”顾越说。 不冷不热的态度一下子就惹怒了顾成,他气沖沖的哼一声说:“那个女人都衣衫不整的和别人抱上了,你竟然还这么无动于衷。” 顾越抬眸,眼中散发着寒气,像是不知道顾成做了什么一样问,“您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照片已经送到我面前了!”顾成从口袋离拿出一叠照片砸在顾越脸上。 新沖洗的照片稜角锋利,擦过顾越脸颊的时候留下一道细细的伤痕。 伤痕上有血珠子渗出。 顾越蹲下,小心的把照片捡起来塞进口袋才又开口,“您看过了?” 顾成不回答,但难看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顾越身上暴风雨前的宁静突然就不想继续维持了,他靠在树干上冷冷的说:“我喊您一声爷爷,所以您看过,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了,但如果这些照片从您手中流出,被第二个人看到,那我就不能保证能不能让他继续看到明天的太阳。” “顾越,你这话什么意思?”顾成站起来,难以置信的问。 顾越刚才的话明显有威胁的成分在。 “字面意思,您比我会读人心,这么清楚的意思您应该读的懂。” “她背叛你是她有错在先,你现在竟然为了维护她威胁我?” 顾越轻笑,“她背叛我?爷爷,这话就算只是玩笑也太可笑了点,我自己选的女人怎么样我比谁都清楚,不需要旁人告诉我她多好多坏。” “你就那么信任她?!” “是!无条件!” 顾越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让顾成气不打一处来,他攥着拳头呼吸急促。 顾越动了动嘴角,再开口时失望透顶,“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始终这么相安无事,那我可以默认您的监视,默认您是不是的挑衅,但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挑唆我们的关系,更不该设计安安。她对您来说无足轻重,对我却是独一无二,没有谁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她。谁都不行。” 顾越直白的话让顾成心头一跳,但表面上看不出来任何慌乱。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设计她?总不至于是我让人扒了她,再把唐黎送进去和她搂搂抱抱。” “是,我是没有直接证据,但是你的态度给我了最确切的答案。” “?”顾成不解。 “孙媳妇出了丑闻,按照您爱面子的作风第一时间应该是销毁所有照片,找出寄照片的人加倍奉还,而不是关注我的态度是不是符合您预期的心意。爷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真以为雷婷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医院来回?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里。” “婷婷只是奉我的命令去保护你。”顾成强词夺理。 “是吗?可是,安安和唐黎被拍下照片的那天,为什么会看到雷婷?安安为什么会在那里换衣服?窗外的红色光线是谁制造的?验收通过的武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问题?唐黎又怎么会那么巧,在安安换衣服的时候来医院,还偏偏看到床上有血迹? 爷爷,我不傻,您那些并不高明的手段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您越是折腾她,我就越想疼爱她,最后,我和您之间的关系会发展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顾越说话的时候始终看着顾成,语速极慢,但其中的坚定清晰可辨。 顾成身形不稳的后退一步,强自镇定的说:“这只是你凭空猜测,你没有证据说明他们之间没有苟且,更没有证据把这件事推给任何人。” 顾越笑了,“是,但是……” 顾越转身,肩膀上落满尘埃,“我已经认定的结果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顾越说完没有再看顾成稳定反应,迳自离开了院子,视线在转身的一剎那若有似无的对上了二楼的一抹黑色。 反反覆覆的失望和原谅早已经在他心里铸就了一座牢房,牢里关着两个字‘亲情’。 -------- 顾越走后,一直站在二楼看着楼下的雷婷走了下来。 她还没站稳就被顾成迎面而来的巴掌打的脑子一片空白,“爷爷?” 顾成怒火中烧,把不能撒给顾越的气全发泄在了雷婷身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变不成阿越喜欢的女人就算了,连抹黑那个蠢女人都做不好,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雷婷站在原地垂眸,发红的双眼不敢去看顾成,“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顾成怒吼,“马上去想办法让那个女人离开阿越,否则你就给我滚回那条阴沟里去!” 雷婷身体大幅度抖了下,眼里满是惊恐,“我不要回去,爷爷,我不要回去!” “那就给我摒弃你那些妇人之仁,尽快把阿越的心收服!” “我……”收服顾越的心?说她痴人说梦也不为过,可是,顾成口中的那条阴沟她也绝对不能回去。 顾越,别怪我。 雷婷脸上的惊恐变成狠辣,她抬头,冰冷的说:“是,爷爷!” 她不坏,不狠,只是不想回到过去。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24章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情话,唐黎靠在花架上眼神飘忽,绿荫坐在桌旁看着他发呆。 过了一会儿,绿荫说:“怀孕是妖最大的敌人,你不能只在背后帮她了。” 唐黎机械的嗯了一声,眼神没有焦距。 “那是一条随时有可能丧命的路,你做好准备了?” “准备好了。”唐黎低头,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活,我能看着她安然,死,我守住了她的安然,怎么算,这笔帐都很划算。” 绿荫嗓子发堵,一个‘何必’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出口,直到唐黎把带来的零食塞进柜子,又把安安照片上的灰尘擦干净离开后才自言自语似的吐出一句,“何必把自己逼的这么狠。” “……” -------- 顾越从顾成那里回家的时候,安爸爸和安妈妈已经被安安哄去睡觉了,她自己则坐在卧室的阳台上发愣。 背影单薄又凄凉。 顾越心里没来由的一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怎么坐在这里?”顾越走到安安身后,弯下腰轻声问她。 安安回身抱住顾越的腰,情绪低落,“顾医生,那天按门铃的不是走错门的吧?”
第179页 顾越眉心一跳,“你看到了?” 看到那些他藏在玄关柜里的照片了? 安安在他身上蹭了下,“嗯,你为什么不问我?” “我……” “顾医生,你肯定相信我和小唐没什么,但为什么不问我照片里拍的到底是什么?” 顾越笑了,单纯的笑,“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有信心了?就不怕我误会?” 安安猛摇头,“你才不会!你根本就不是肤浅的男人!” “哈哈哈!”顾越开怀,“别人怀孕会变傻,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别岔开话题!”安安揪着顾越腰上的衣服不让他逃避话题。 顾越就势坐下来准备和安安深入探讨这个话题。 结果刚一坐下,就被突然靠近的安安吓的差点跌倒。 “顾医生,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安安眯着眼睛问。 显然就是顾越说一句慌就要对他大刑伺候的眼神。 小伤而已,顾越觉得没必要让她知道过程。 “帮成瑞看小病人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安安愤怒,“成医生怎么能把这么高危的事情交给你,万一破相了怎么办!” 顾越尴尬,“小事儿,小事儿。” 这次是真的委屈成瑞替顾成背黑锅了。 怕安安继续追问细节,顾越急忙把话题拉回去说:“我对你很放心,至于唐黎,他如果还有良心就绝对不会对你下手。” “良心?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只要继续保持对我无条件的信任就好。” “那照片?” “我知道你和唐黎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是谁故意制造了这些假象,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受委屈,只要你不追究这件事就可以到此为止,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那我会不遗余力的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不用不用。”安安马上拒绝。 在她眼里,顾越一点也不适合做出过激的行为,他安安稳稳的治病救人,其他事交给她就行。 怼魏凌的时候她不就做的很好? “那我送你样礼物作为补偿?”顾越问。 出差期间顾越很忙,但还是抽空去给安安买了件礼物,本应该一回来淮川就给她的,结果姑娘又是晕倒又是怀孕,坏消息掺杂着好消息让他差点忘了这事。 “好啊。”安安开心的抱住顾越不放,没办法,顾越只得抱着人进了卧室,从还没收拾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锦盒。 “什么啊?”安安迫不及待的要去抢。 顾越护着她的腰坐到地上,“项鍊。” 顾越始终惦记着安安送过唐黎一条项鍊,还是她从小戴到大的。 不吃味,那一定是骗鬼的。 不过,他不能和她计较,毕竟他一开始喜欢她就是因为她这种不掺杂质的善良。 “谢谢顾医生!”安安兴奋的打开盒子,视线落于坠子上的粉钻时猛然一缩。 又是粉钻。 顾刃送过宿雨粉钻,他们没有后来,现在顾越送她粉钻,那他们…… 安安摇头。 已经答应过自己不会再胡思乱想,要把幸福无限放大的,她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顾医生,你帮我戴上。”安安把项鍊塞给顾越说。 顾越梦寐以求。 他坐在安安身后,把她的长发拨到一边,然后,将银色的项鍊繫于脖间。 白皙的皮肤和精緻的链子融为一体,将她的美推至巅峰,也将顾越隐忍许久的蠢蠢欲动唤醒。 顾越低头,细密的亲吻落于安安后颈。 温热的气息和清浅的疼痛让安安忍不住脸红。 “顾医生,你想要我?”安安害羞的问。 顾越动作一顿,懊恼的把安安扣进怀里。 “想,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了三个月再说。” “可是你会不舒服。” “你不撩拨我就忍得住。” “哦。”在顾越看不到的角度安安眼珠子乱转,几秒后,手悄悄伸了下去。 安安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顾越早就去了学校上课,安爸和安妈在客厅正襟危坐就等主人公出来认错。 “爸妈,早上好,有没有吃的啊?饿了。”安安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撒娇。 安妈妈从丹田挤出一个‘嗯’,凉凉的说:“昨晚玩的挺开心?” “嗯?”安安茫然,“玩什么?” “玩我孙子的命!”安妈妈突然提高音量,吓的安安后退一步,贴着墙惊恐的看向坐在一旁围观的爸爸。 安爸爸摊手,用眼神说:“认错才有活路。” 安安用眼神回应,“认错也得知道错在哪里啊。” 安爸爸无奈的摇头,“孺子不可教。” 安安还没理解安爸爸这个无奈眼神的深意,就听见安妈妈继续说:“我警告你,再有下次你们就给我分房睡,如果分不开就跟我回霖安!” 分房睡! “为什么?”安安诧异。 话音一落,一个模稜两可的念头突然冲进了安安脑袋,“你,你们不会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吧?” “你就差拆房了,我想不听都难。”安妈妈语气僵硬。 要不是为了孙子着想,她才不会舔着老脸和女儿讨论这种事,年轻人不重情还怎么叫年轻人。 安安疯了,捂着脸尖叫一声跑回了房间。 之后一天,再也没有踏出房间一步。 晚上,城市陷入沉睡以后,安安悄悄摸出来卧室去了绿荫那里。 彼时,她正靠在柳莫辞怀里听他念林觉民的《与妻书》。 “与使吾先死也,无宁汝先吾而死。汝初闻言而怒……” “荫荫姐。”安安一手扒着阳台门,一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偷看。 绿荫动作不变,朝她勾勾手指说:“过来。” 安安龇牙,乐颠颠的跑到他们跟前来了个标准的二哈蹲。 “我不是故意破坏气氛的,实在是担心人民群众的安危呢。”安安耍宝。 绿荫坐直身体,掐了下她水嫩的脸颊,“我不生气,谁让小可爱说什么都是对的呢。” “那你为什么要掐小可爱的脸蛋儿。”安安要哭了。 绿荫这一爪子掐的她有点无力招架。 好疼啊。 绿荫放手,和颜悦色的顺毛,“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 安安摸着肚子傻笑,“怕再晚就没机会了。” 绿荫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她借着柳莫辞的力气站起来,对仰头看她的安安说:“跟我来,这几天给你做了套新衣服。” “嗯!” 安安开心的跟上,走了几步转身,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莫辞哥,借用一下荫荫姐哈,很快就还回来。”
第180页 柳莫辞微笑,“下次带上好处再来。” “嘻,那就下次再说。” “……” 隔壁房间,绿荫边帮安安换衣服边问,“想好怎么做了吗?” 安安点头,“嗯,我想和牧野哥合作。” “有前两次,他不会再信你。” “也没有理由不信我,就算只是利用我对他们也没有坏处。” “嗯,看着不行就撤。” “我知道。” --------- 夜晚躁动的风终于开始走向平静,与莹白的月色交相辉映,把夏夜的美一一描画。 化身为枯叶的安安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找到了牧野。 刘飞一看到枯叶立刻拔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一刻不停的朝枯叶开枪,其他人也被刘飞带的节奏感染,纷纷朝枯叶开枪,好像要让她为曾经的欺骗付出代价。 牧野始终站在一边旁观。 枯叶不能伤人,又要护着孩子,行动很受限。 但庆幸的是,她已经能把自己的能力运用自如,面对群起的进攻依然能化险为夷。 几分钟后,牧野平静的开口,“住手。” 他的声音不大,但其中不容置疑的成分显而易见。 刘飞诧异的回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队长,她骗过我们!”刘飞双眼腥红,咬着牙说。 小五死后,他对妖的恨与日俱增,除了你死我亡,他再也找不到第二次来形容他和妖之间的关系。 无疑,牧野的阻止踏足了他的底线。 牧野不语,对上停在空中的枯叶,“你想做什么?” “想和你做笔交易。”枯叶说话的时候态度很诚恳,双眼是纯正的黑,干净又透彻。 “什么交易?” “我帮你们杀妖,你们不要对我下手。” 没等牧野回答,刘飞就抢先回了两个字,“做梦!” 让他和妖合作还不如杀了他。 和刘飞相比,牧野的反应格外冷静,他半眯着眼睛问,“他们才是你的同类,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不要忘了,你骗过我们两次,每一次都差点要我们的命。” “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25章下辈子她肯定会看上你 “花言巧语。”刘飞不屑,更不信妖会对人有感情。 枯叶不气不恼,平和的说:“一直以来,我与人为伍,与妖为敌才会成为同类的眼中钉,是他们把我的好意变成了欺骗。” “你怎么证明?”牧野问,这句话里想相信枯叶的成分一清二楚。 刘飞气愤的回头质问,“队长,你要信她?你忘了他们杀了我们多少兄弟了?” 牧野收回视线对上刘飞,“没忘,所以,我要她的证明。” “她能证明你就信她?” “是。” 刘飞不再说话,看着牧野的眼中满是受伤和不满。 他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决绝的背影像是要和牧野彻底划清界限。 从此,他的生死与他无关。 牧野示意刘飞组里的人跟上,然后,重新将视线投向枯叶。 “你怎么证明?” “不能证明。” 牧野嗤笑,“那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你不用信我,只要利用我的就好。” “?” “以后所有的时间地点都由你来约定,就用第一次我传图片给你们的方式通信。低级妖对你们来说轻而易举,中级以上的交给我,你们只需要提供地点,然后就可以离开。这样我就成了你们的武器,你们既不会暴露行踪,也不用直接面对危险,我想不出你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牧野不语。 枯叶的条件确实诱人,她能力出众,如果所说为真无疑能成为他们强有力的盾牌。 但是,这个赌注他真有胆量下? 一旦输了,输的就是数十名兄弟的性命。 可是,那双枯叶为表诚意刻意维持着黑色的眼睛又在不断诱惑他相信,它看起来有些熟悉。 “如果你反戈,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牧野说。 枯叶煽动了下翅膀,白发随风飞扬。 “绝不会。” 牧野的人对枯叶仍然不信任,但听命于人也没有办法否定牧野的决定。 然而,几天后,他们对枯叶的戒备心放了下来,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了句,“谢谢。” 她将这两个字来回咀嚼,然后妥善收藏。 ------ 夜空之下,一妖数人难掩激动。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高级妖时没有任何伤亡,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小擦伤,而这一切都归功于枯叶。 她为主力,他们从旁掩护,配合的默契又自然。 被枯叶数次搭救过的一个新手贾乐看向旁边说:“谢谢。” 语气僵硬,态度别扭。 但枯叶笑的像个小孩子,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最后在他头上拍了一把笑嘻嘻的说:“不客气。” 没有隔阂的语气让一直以来疏离的气氛缓和不少,大家对枯叶的包容也渐渐明显,这一幕落在刘飞眼中就成了不可饶恕的背叛。 他的兄弟死在妖手里,他们竟然想和她做自己人。 不可饶恕。 刘飞握紧手上的枪,将枪口对准了枯叶的后心。 那一声枪响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枯叶。 她停在不远处的天空看着替自己挡了一枪的牧野,浑身冰冷。 是啊,付出再多,她是妖的这个身份也得不到原谅。 枯叶慢慢飞到两人面前,确定刘飞的枪对牧野没有造成威胁后才暗自舒了一口气对他说:“你可以一直对我抱有敌意,但是千万不要把对我的敌意扩大到身边的人,那是在拿你们的感情做赌注,赌我会不会背叛你们,而这个答案毋庸置疑。不会,永远不会,可你却会在这个赌註里失去和他们的兄弟感情。” 刘飞抬头,双眼被恨意填满,“你为什么不死?” 说完再次将枪口对准了枯叶。 然而,这次没等他动手,枪就已经落在牧野手中。 刘飞难以置信的捂着剧痛不止的手臂看向牧野,“你为了一只妖和我动手?” 牧野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快速用枪砸向左肩,巨大的闷响中夹杂着骨头和尽数碰撞的声音。 “和你动手是我不对,这一下是还你的,但如果有下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阻止你。” “队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飞大喊。 一方面为牧野受伤心疼,一方面为他对枯叶的维护心痛。 牧野将枪口转向自己,把它还给刘飞,不急不躁的说:“每一个字都很清楚,我也说过,她如果反戈我会毫不犹豫的亲手杀死她。”
第181页 刘飞笑了,笑的讽刺,“好,那我们走着瞧,从今天开始一队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说完转身就走。 牧野没有留他,组里的人也没有跟他。 他们都感受到了刘飞的改变,那些改变太过激进和锋利,让他们害怕。 枯叶落在地上,望着刘飞离开的方向轻声说:“对不起。” 我只是想寻求保住孩子的方法,没想过要让你们反目。 牧野有一瞬间失神。 枯叶失落的样子太熟悉了,还有尾音里细微的颤抖都和记忆里的一个影子不谋而合。 转念一想,牧野果断摇头。 她有了孩子,现在肯定在家里和喜欢的人腻味,怎么会在外面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 而且,妖啊,这么残忍的种族怎么会和软糯善良的她扯上关系。 “没事,今天就到这里。”牧野说:“明天见。” “好。” 静夜再次归来时,远处的阴影下四点红色触目惊心。 “主人,自从小姐和人类联手,我们的日子似乎很难过。”苍霄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 崇雾望向天边的圆月,目光清冷,“去帮帮那个叫刘飞的人类。” “是。” ---------- 自打刘飞撂下那句决绝的话后就没有再和牧野一起出现过,枯叶不经意间问过原因,有人告诉她刘飞转去了魏凌队里。 枯叶和牧野说对不起,牧野说没关系,但她还是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尤其是孕后越来越明显的反应,让她体会到了力不从心。 情话,唐黎难得过来帮忙,安安自然高兴,拉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整天话,内容无关紧要,但其中的感情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柳莫辞接走绿荫以后,唐黎突然开口,“安安,今天是我生日。” 安安一口拇指饼干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生日是几号,所以每年跟我一起过生日的吗?” 唐黎无所谓的哦了一句,边干活边说:“最近才想起来。” 事实上,这个日子他一直都记得,只是始终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才会刻意忽略它的存在。 至于和安安一起过生日,那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改变里最值得铭记的事情。 因为啊,只要她记得自己就会记得他。 那种幸福堪比新生。 “可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安安难为情,小脸皱皱巴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唐黎记完帐,放下笔认真的说:“你让我请你吃饭,我就不要礼物了。” “啊,那你不是亏大了?” “嗯,我心甘情愿吃亏。” “哈哈哈!”安安大笑,走到收银台前趴在桌面上笑嘻嘻的说:“要不你请客,我付钱?” 在她眼里,唐黎始终是个‘穷人’。 唐黎摸着下巴仔细琢磨,半晌后说:“不如你跟我回家,我做给你吃?” “回家?你?做给我吃?” “千真万确。” “……” --------- 不久后,安安在色香味儿俱全的食物里迷失了自己。 “小唐,你什么时候搬出来住的?哪儿来的钱?还有还有,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太好吃了!” 唐黎坐在餐桌对面,笑里带蜜,“很久了,房子……跟导师做项目赚了点钱买的。” “嗯嗯。”安安猛点头,“那厨艺呢?你跟哪家大厨学的?总觉得味道有点熟悉。” 究竟哪里呢? 想不起起来哎。 “自学。” “哎?”安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厉害了小唐,我和顾医生一直觉得做饭是门艺术,怎么都学不会,怕是得吃一辈子餐厅,以后,谁要是嫁给你一定幸福死了。” 唐黎笑而不语,看着安安满足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吃到我亲手做的饭菜。” “知道我为什么要学做饭吗?”唐黎突兀的开口。 安安嘴里塞满饭菜,含糊的唔唔两声表示想知道。 唐黎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柔和的灯光说:“以前有人给我做过饭,很难吃,难吃到不像给人吃的,但它是热的,是她亲手一口一口餵给我的,我吃的很开心,至今难忘,那种记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 不是可能,是一定,一定不会再有。 安安放下筷子,狐疑的盯着唐黎,“谁啊?女孩子?” 唐黎没有任何思量,“是啊,女孩子,年纪比我大,但思维还停留在单纯的少年时代。” “你喜欢她?” “喜欢,很喜欢。” 大新闻啊这是! 安安两手一拍,兴奋的说:“叫什么?谁家姑娘?有没有男朋友?没有的话我帮你去追。” 唐黎耸耸肩,语气平缓,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无动于衷,“没有男朋友,但是已婚,马上还会有小孩,我们这辈子不太可能,至于下辈子……” “下辈子她肯定会看上你,然后嫁给你!”安安笃定的说:“像我们小唐这么好的男孩子太稀有了,她如果不是瞎子就绝对会喜欢你!” 唐黎眼底盛满星光,“那就这么说定了。” 下辈子,我等你。 唔?安安潜意识里觉得唐黎这话说的有歧义,但还是认真的点头,“嗯!” 那一刻唐黎笑了,和初识时的笑容一模一样,眉眼之间尽是阳光的味道。 如果安安能预料到未来的变故有多残忍,能读懂这顿饭里夹杂的深意,那她一定会把这个奢侈的笑容永远刻在脑子里,而不是用稀松平常的回应敷衍了事。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26章觉得受不了就回来 天堂和地狱相隔多远? 可能近在咫尺。 前一秒还在回味唐黎手艺的安安,后一秒如遭雷击。 “顾医生,你说什么?”安安的声音透露着害怕。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顾医生只是顾医生,就算他的研究和妖有关也只是在幕后工作,怎么突然就要和妖面对面了? 顾越心疼的摸摸安安发白的脸颊,语带抱歉,“对不起安安,我不想让你担心,但现在该做的研究都已经完成了,我没有理由继续躲在后面袖手旁观。” 安安失控的推开顾越,声音尖锐,“那你就有理由丢我一人在家里,自己跑去外面送死?” 安安很清楚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情绪。 没有人比顾越更了解她,他一旦上了战场,那她还怎么在他眼皮底下藏身? 是不是,宿雨曾经面对过的两难马上要落在她头上了? 要么伤顾越,要么被顾越所伤。
第182页 怎么办?这两个选项,她一个都不想要。 “安安,你冷静一点。”顾越强行把安安扣进怀里,不断亲吻她鬓角的发丝。 “我们现在拥有很成熟的武器,师兄那边也已经找到了对付高级妖的方法,从发现妖到杀死妖,我们具有一套最完整的装备,和以前拿命相抵的形势完全不同。 况且,我现在的身手未必就不如局里的人,即便遇到等级高的也能全身而退,你不要怕,我不会有事,我保证。 而且,而且,我只是去帮他们,不是加入猎妖局,我不是他们的人。” 安安在顾越急切的言语里慢慢冷静下来。 她仔细回忆顾越刚才的话后问道,“你早就有了这个打算,是不是?” “……是。” 早在他开始频繁进出猎妖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或者更早。 早到在他准备娶安安的时候。 越喜欢她就越想给她平静的生活,越想给她平静的生活就越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越想强大就越靠近危险本身。 这样一个接近死循环的重复最终还是把他推向了最前沿。 “我知道了。”安安说。 语气平静的可怕。 顾越把安安从怀里拉出来,想看看她的表情,却只看到她转身离开。 进卧室之前,安安背对着顾越说:“顾医生,今晚你去客房睡,爸妈走的时候已经换过新的床单被罩了。” “安安!”顾越拉住安安的手不让她走。 安安站定,冷静又理智,“对不起顾医生,我想一个人想些事情,如果想不通肯定会和你发脾气,可我不想对你发火。” 安安冷淡的态度让顾越无所适从,僵持半晌后顾越放开了她。 “好。” 门锁闭合时清脆的咔嚓声同时刺痛了两个人的心,那种初起平淡,后续越来越尖锐的撕扯让他们疼的喘不过气。 这一晚,谁都没有睡。 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隔着不厚的墙壁各自沉思。 黎明划破黑暗的时候,安安走了出来。 门外,坐在地上,垂着头的顾越马上站了起来。 麻到没有知觉的双腿让他忍不住蹙眉。 安安上前,小心翼翼的抱住浑身冰凉的顾越,“顾医生,我想好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吧,我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你能保证平安无事,我就不跟你闹。” 顾越怔愣几秒后激动的回抱住安安,“谢谢你,安安,谢谢你!” “嗯,要谢的。” 这是我挣扎一晚上才做出的决定。 以后,你我只会越走越远。 ---------- 顾越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安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她以受伤为由连续两晚没有接受牧野的邀请,第三天的时候,她去了,穿着绿荫一针一线缝制的新战衣。 因为,这一晚是顾越第一次踏足这场腥风血雨。 “荫荫姐,我走了。” “不要勉强,觉得受不了就回来,没人规定你必须帮谁。” “好。” …… 今晚的月色格外模糊,如果不仔细看连几米外的人脸都看不清楚。 安安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以枯叶的身份第一次和顾越正式见面。 乍一看到枯叶,顾越第一反应就是拔枪。 那一瞬间,安安本能的想要逃跑,不和他动手,也不让他和自己动手。 好在牧野及时制止了顾越,他说:“这是枯叶,我和你说过的那只妖。” 顾越看向几步开外的枯叶,幽深的瞳孔里倒映着刺目的红光。 那是枯叶眼睛的颜色。 她没有像平时一样收起眼中的异色,因为她想用那抹刺目的红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开始吧。”牧野打破凝滞的气氛。 顾越疑惑,“不是说她不跟我们同路吗?” “那是以前,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 “你信她?” “信。” 笃定而又坚持。 顾越不再言语,但对枯叶的防备始终没有放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对妖造成重创的顾成的孙子公然出现,以至于他们今晚遇见的妖尤为频繁,其中不乏等级高的。 和之前一样,枯叶凭藉对妖的熟悉和自己优势,在牧野他们的帮助下轻松取得胜利,但这远不能让她放松下来。 身后顾越如影随形的视线,如芒在背。 就在她解决完略微棘手的麻烦准备落地时,余光突然瞥见一抹黑影正在快速沖向顾越。 安安今晚所在同顾越说的一样,他现在的身手的确非同一般,但和他动手的也绝不是一般高级妖。 那种速度和手法,和孕后开始有反应的枯叶不相上下。 顾越勉强应对,其他人急忙加入战斗。 枯叶一见顾越有些力不从心立刻准备却帮他,却在移动的瞬间被突然出现的两只高级妖缠住。 稍一分心,枯叶胸口就被狠狠击中,鲜血顿时溢了出来,连玄色衣衫都挡不住浓重的鲜血之气。 另一边,顾越等人合力,尚可应付。 枯叶急忙收回心思,专心制敌。 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自己已经被迫渐渐远离了地面。 为了躲避对方来势凶猛的攻击,枯叶极力向上飞去,积蓄力量准备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然而,在她飞离的同时,那两只妖却反身沖向了地面。 目的显而易见。 枯叶大惊,马上用尽全力稳住还在快速后撤的身形,随后俯冲而下,过快的速度让她险些睁不开眼。 三只高级妖同时出现,这还是继崇雾亲自带人出现后的第一次。 牧野等人显然兴奋了起来,打斗的动作干净利索,招招使出全力。 他们要为那次死去的同伴报仇。 可惜,妖的目标并不在伤人,而是顾越。 他们几乎聚集了所有力量对付顾越,就算他有牧野的身手也绝对不是对手,没一会儿就开始处于劣势。 其他人很快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始想方设法的吸引妖的注意力,但任凭他们怎么做就是不能让他们改变目标,反而有种越帮越忙的感觉。 枯叶不顾暴不暴露,危不危险,硬是闯进包围圈,把顾越护的密不透风。 数次进攻不成,三只妖停在远处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猛冲了过来。 所到之处,飞沙走石。 枯叶快速煽动翅膀,捲起飓风将所有攻击隔离在外。 危机四伏的处境让牧野他们疲于应付。 在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时候,第四只高级妖骤然出现在其中一只妖身后。 他利用枯叶的视觉和反应差,藉机攻向顾越前胸。 枯叶见状立刻调转方向,挡在顾越身前,速度快的没有一个人看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股勇气从哪里来。
第183页 已经受伤的前胸再次被击中,枯叶忍不住痛苦的低吟,这一声落在身后的顾越耳中,把他的心揪扯的生疼。 这种感觉不合常理,却真实存在。 人在被逼至绝地的时候总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潜能,枯叶也是如此。 顾越不能受伤这个信念驱使她以惊天之势凭藉一击取得压倒性胜利,牧野他们则乘胜追击没有留给任何一只妖生路。 一场恶战持续许久。 在战事平息的瞬间,枯叶终于还是撑不住跌倒在地。 她身后的顾越神色复杂。 犹豫片刻后,顾越慢慢挪动脚步蹲了下去。 “怎么样?”顾越问。 枯叶惊慌失措,低着头猛摇。 发丝遮住了枯叶大半张脸,顾越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隐约觉得奇怪。 她似乎在怕他。 “枯叶,你怎么样?”随后赶来的牧野着急的问。 枯叶动了动身体,不着痕迹的远离顾越,“小事,很快就能恢复。” “需要找人送你回去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枯叶强忍着翻滚的疼痛站起来,轻轻煽动翅膀离开地面。 地上的人看着她一点一点飞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牧野点了支烟,低声说:“和妖合作,放在以前仅仅是想像我都会觉得荒唐,可是现在我开始相信,她不一样。” 顾越不语。 在枯叶不假思索的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大概也开始动摇了吧。 “行了,别想了。”牧野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你今天第一次来他们就送了你这么一份大礼,看来顾成对他们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以后这种事儿肯定比比皆是,怎么样?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顾越笑的自信,“自然。” 没了有枯叶,他们的任务还要继续。 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牧野就带人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他们走后不久,暗处的树后,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身手矫健,眼神冰冷。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27章不用顾越我都想打你 枯叶离开后没一会儿就从空中跌落在了郊外的荒地里,窒息的疼痛让她的思考能力渐行渐远。 等到她彻底晕过去的时候,崇雾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身染墨色。 “游戏开始了。” “……” 枯叶醒来已经是后半夜,身上的血迹还未干涸,胸口的刺痛依然尖锐。 她勉强翻了个身让自己从侧躺变成仰躺,然后,闭上眼睛恢复伤口。 和上一次相比,这次的自愈过程尤其艰难,即便她用尽全力也不能完全恢复,反倒是腹部偶尔传来的不适让她不敢继续深入。 犹豫片刻,枯叶放弃坚持,顶着一身伤回了自己家。 天快亮了,她没有时间先去绿荫家。 -------- 顾越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疲惫,但情绪很高涨,显然是在为前一晚的收穫高兴。 然而,当他看到客厅里满头大汗的安安时,所有激动都变成了紧张。 “你在做什么?”顾越担心的问。 对这个孩子他经不起任何意外,对安安也是如此。 安安两手叉腰,喘着粗气说:“很明显,我在练瑜伽了。” 顾越黑了脸,“凌晨六点,你在练瑜伽?” “啊?才六点吗?我的表坏了?”安安侧身抓起被扔在一旁的手錶查看。 果然,时针指在七点一刻一动不动。 “顾医生,真坏了。”安安把手錶递过去,满脸委屈。 顾越接过表,顺势把人拉近,用袖口擦干净安安脸上的汗珠,教育道,“以后不许这么胡闹,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是一点不知道轻重?” “还不是怕你被医院的小妖精抢走。”安安不满的哼唧,“怀孕以后我明显胖了,腰上,脸上都是肉,跟你们医院那些青春靓丽的小美女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要是再不重视真要沦为家庭主妇,黄脸婆了。” 顾越失笑,“怀孕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 “嗯?”安安危险的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顾越举手投降,“怀孕的女人真是魅力无穷。” “哼!快去洗澡,满身汗味儿臭死了!”安安推人。 顾越就势倒地,表现的非常易推倒,“一起?” “流氓!” “哈哈哈!” 笑声远去,安安脸上丰富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 她踉跄的站起来走进外间的浴室,门一关上立刻支撑不住的跌坐在了马桶旁边。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几分钟后,疼痛过去,稍稍恢复一点视线的安安探手拿出藏在角落里的瓷瓶。 那是厉坤给她的救命稻草。 一粒药丸入口,带着淡淡的香草气息。 安安身上躁动的血液慢慢被清香抚平,伤口处的血迹也开始逐渐凝结。 “安安?”顾越的呼唤在门外响起。 安安立刻睁开眼睛,随手将淋雨喷头打开到最大,然后捂着伤口走到门后将门反锁,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需要思考。 客厅的顾越绕到附近的时候,听见里面的水声敲了下门,“安安,需要我帮忙吗?” 安安闭眼坐在地上,衣服被热水浇透。 “不用,马上就好,你快去买早饭。” “好。”顾越应声,“洗完以后别动,等我回来给你吹头发。” “知道了,顾医生好烦。” “呵……” ----------------- 顾越再回来时,安安表面上一切如常,但胸口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伤却在隐隐作痛。 饭后,顾越去了医院,安安被他顺手放在情话。 自从安爸和安妈回去淮川,顾越俨然把绿荫当成了安安的另一个妈。 自己不在安安身边的时候,她的吃穿一定要事无巨细的和绿荫交代清楚。 绿荫无力吐槽,认命接受,而且做的非常到位。 “昨晚怎么没回我那里?”绿荫问。 为此她担心了一整晚。 安安看了眼门外,确定没有人经过才拉开领口让绿荫看到了里面敷衍了事的绷带。 绿荫大惊,“严重吗?” “很严重,不过,有奶奶给的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绿荫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和顾越碰上了?” 安安的表情变得僵硬,“嗯,他认不出来我,是我自己没出息,不敢和他对视。” “嗯,还是要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懂。”安安垂眸,眉心慢慢收拢。 “不舒服?” “肚子有点疼。”
第184页 “!”绿意马上站起来扶住安安的胳膊说:“马上去医院!” “被顾医生知道怎么办?” 绿荫拧眉,“去别的医院,被顾越知道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来找我。” “可是……” “别可是!孩子重要还是顾越生不生气重要?”绿荫难得硬着脾气和安安说话,吓的她缩起脖子乖乖跟着出门。 “城西有家妇幼专科医院,口碑不错,我们去那里。”绿荫边系安全带边说。 副驾驶座上的安安却内心慌慌,“荫荫姐,你新手上路我要不要坐后面去?” 绿荫瞥了安安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姐考c照的时候顺便拿了赛车执照。” “啊?可是拿赛车执照不是要拿到c照一年以后才有资格吗?你……” 你字后面的话,安安还没想好怎么说就感觉到车子飞了出去,吓的她死死抱住车门把手不放。 “果,果然是开赛车的……”安安磕磕巴巴的说。 这都快在市区开出郊区的感觉了。 绿荫勾起一边嘴角,一路上笑的非常嘚瑟。 开到一半的时候,嘚瑟突然变成了冷笑。 “安安,坐好了!” “嗯,啊!” 安安的嗯字刚一脱口,绿荫就猛然变道,在车流量极大的主路上来回穿插,每一次超车都像是看美国大片,惊悚里透着惊喜。 身为孕妇的安安要吐了…… “荫荫姐,我不赶时间,你开慢点。”安安捂着嘴含糊的说。 绿荫看向车内后视镜,面色凝重,“现在不是我们赶不赶时间的问题,是后面的人能不能甩掉。” “后面?”安安回头,后面除了车就是车。 “车牌后三个六的黑色越野。”绿荫提醒。 安安眯起眼睛寻找目标,几秒钟后锁定了绿荫口中的那个666。 车子里面坐着的两人一身黑色西装,墨镜夸张,看起来还真不像好人。 “干嘛的?”安安不解。 对安安这个身份来说,她的身家干净的能追溯到祖宗八代。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和你问好的。” 说完绿荫快速别住隔壁车道的车挤到前面,随即,在两辆大型货车中间的缝隙穿过,将他们和那辆黑色越野彻底隔绝。 岔路口,绿荫果断右拐下盘道。 那是一条逆行的路,任谁都不会想到绿荫会选择在流量极大的主路逆行。 绿荫把车子停在盘道下面的隐蔽处等待,几分钟后重新启动车子,从另一个方向开去了城西。 安安心有余悸的盯着周围,确定没有人再跟来的时候才拍着胸口感嘆,“荫荫姐,你太厉害了,驾照才拿几个月就能开的这么熘,让我这个老司机自愧不如。” 绿荫不敢大意,紧抓着方向盘看向前面,“有时候逼一逼自己就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嗯。”厚重的鸡汤味儿。 到医院以后,两姐妹一个比一个紧张。 她们都是没经历过生育的人,眼下这情况除了自己吓自己不会再有更好的状态。 “医生,您确定没问题?”绿荫不放心的问。 医生是个很温和的阿姨,闻言笑呵呵的说:“放心,孩子很健康,第一胎紧张是正常的。” 绿荫和安安对视一眼,暗戳戳的舒了口气,“谢谢医生,以后还得麻烦您多多照顾。” “应该的。” “那医生您继续忙,我们先走了。” “好的。” 出了医院,安安立刻满血复活,在医院前面的广场上又蹦又跳,动作幅度大的经过的路人纷纷绕行。 绿荫看不下去,从后面拍了安安一脑袋瓜,“继续蹦,使劲儿蹦,不用顾越我都想打你。” 安安抱住绿荫的胳膊傻笑,“开心嘛。” “小孩子。” “嘿,回家!”安安开心的大叫。 就在两人转身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后方路边停着的货车慢慢开走,已经消失许久的黑色越野随着货车的离开渐渐显露出来。 车里空无一人。 不久后,两名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医院正门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手上拿着一份孕妇档案。 档案所有人,安安。 -------- 暴风雨前的宁静所剩无几。 -------- 回去的路上,安安情绪低落。 这种孩子气的大起大落让绿荫无奈,无奈之后又是深深的心疼。 “荫荫姐,只要这个世上还有妖,我的身份就不会是永远的秘密。如果有一天我暴露了,那孩子肯定会被我连累。荫荫姐,我害怕。” 今天这样偷偷摸摸的出行不过是开端,往后肚子越大她的自保能力就越差,差到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那时候,觊觎她性命的人就不止妖那一族了,可能还会有牧野,刘飞…… 顾越。 绿荫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别怕,你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会有别人保护你。” “谁?”知道她身份的人就那几个,谁会有这个能力? “莫辞哥?” 绿荫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哎?”安安不依,“我现在就要知道,现在嘛。” “不说。” “荫荫姐……” “挪开爪子,不然,把你丢路上。” “坏人!”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28章乖乖听我一次会要命啊 伤势痊癒以后,枯叶主动联繫上了牧野。 牧野回信息说:“今晚十点,城南酒吧街南口。” -------- 闲来无事的枯叶不到九点就去了酒吧街附近,寻摸了一颗枝繁叶茂适合打盹的树坐下啃果子。 四处环顾间,枯叶看到了一个男人。 和她一样,那人一身特制黑衣,脸上带着同色系的面具,行色匆匆好像在追什么人。 枯叶把装果子的袋子挂在树枝上,飞身跟上。 跟到人迹罕至的小巷时,男人追上了目标。 两只低等妖。 男人不紧不慢的抬臂,开枪,好像杀戮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这让枯叶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如果自己刚才没看错,这个人刚才用的是猎妖局最新一代的光学武器。 枯叶蹙眉,假如他是局里的人为什么要戴面具?如果不是局里的人又怎么会有他们的武器? 想到这里,安安不敢只做旁观。 她双翅一动,纤细的身形掠过树梢,然后落于男人面前。 男人看到枯叶的瞬间眼神闪烁了下,随即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你是谁?”枯叶主动发问。
第185页 男人的脚步顿住,他没有转身,就着背对枯叶的姿势说:“t。” 声音和她一样经过处理,辨别不出本音。 “t?”完全没听过。 “你是谁的人?”枯叶又问。 这次男人沉默了很久才低声回答,“谁的都不是。” 枯叶安静的翅膀猛然张开,身上杀气浮现,“那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武器?” 男人不为所动。 “转过来,否则我杀了你!”枯叶威胁道。 男人静默几秒后慢慢转过身体,眼波平和。 枯叶一步一步走近男人,声音冰冷,“你都知道什么?武器是怎么来的?有什么目的?” 男人站在原地不急不躁,态度从容,丝毫不为枯叶随时有可能要他命这个威胁感到害怕。 “我是……” “嘀!” 男人的声音和通讯器的提示音同时响起,枯叶果断放弃追问拿出手机查看。 屏幕上是闪烁着一段加粗的话,这是在危机情况下才会用的字体。 枯叶立刻抓着手机飞向夜空,把前一刻还视为危险分子的男人全然抛诸脑后。 男人抬头,怔怔的望着枯叶的离开的方向,眼底带笑。 过了一会儿,男人从口袋拿出一支手机,和枯叶所有的一模一样。 同样的,这支手机上也显示了一段加粗的话。 他记住里面描述的地址后收起手机,走出小巷上了停在路边的车子。 彼时,枯叶已经到了约定地点。 那里,出现了人员死亡。 怎么回事? 枯叶的脚尖刚一落地就觉得气氛不对,此刻,他们对她的敌意比起最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枯叶疑惑,她不过几天没出现,他们的态度怎么会转变这么大? “发生什么事了?”枯叶避开顾越的视线,询问牧野。 顾越的眼神太冷了,里面刺骨的冰凉让她害怕。 牧野难得情绪暴躁,抬手就把一直攥在手里的一块儿石头扔了过去。 石块砸在枯叶额头后落地,发出一声闷响,旋即,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你什么意思?”枯叶平静的问。 牧野冷笑,“什么意思?看不出来吗?我要你为他们偿命!” 枯叶瞳孔猛缩,“偿命?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他们?” “难道不是?”牧野指着地上的石头,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是你亲口告诉我们,右手无名指要戴他送你的戒指,不能见血,所以,你用右手杀人的时候只有四指,它上面不多不少刚好四个窟窿,大小也与女性手指粗细相符。 你说,除了你还有哪只女妖有能力将我的人逼的毫无反手之力?除了你还有哪只女妖用四根手指?只要你能找到符合条件的女妖我就信你!” “队长!”牧野明显还留有余地的话让手下不满。 他握着枪上前,浑身杀意。 “这是他们到死都攥在手里的,我想,天下应该找不出第二只白发的女妖。”手下说。 说完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根细长的白色发丝。 风吹过,发丝随风飞远。 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枯叶,而她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我没有杀人。”枯叶说。 安静的陈述一个註定不被接受的事实。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栽赃嫁祸?谁能完美还原你独有的习惯?连掉落的发丝都一模一样?”嘲讽的男声让枯叶的平静落入尘埃。 那是顾越的声音。 她都还没为他做多少事就被他划进了敌人那一边。 “我不知道。”枯叶低声说,简单的几个字毫无说服力。 “不知道没关系。”顾越说,冰冷的枪口随着他的声音慢慢对准了枯叶,“它替你说。” 话音一落,枪声立刻响起。 枯叶还沉浸在顾越恨不得杀死她的眼神里,根本没有躲的意识。 眼看着白光近在咫尺,‘死’这个字在枯叶脑子里一闪而过。 下一秒,生突然而至。 刚在巷子里见过的男人凭空出现,挡在了枯叶跟前。 他是人,顾越的枪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男人高瘦的身形将枯叶全然遮住,手里握着的枪和他杀妖时用的截然不同。 “队长,这下你该信了吧,她从头到尾都不是真心帮忙,接近我们只是为了将我们置于死地!”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枯叶的眼神都变成了刺骨冰凉,黑漆漆的枪口全部瞄准了男人身后的她。 男人抬腕。 骨节分明的手掌在枯叶眼前划过。 他手掌上那个伤口…… 枯叶从后面一把抱住准备和顾越他们硬碰硬的男人飞向天空,密密麻麻的白光紧紧跟随。 “用我挡!”男人强势的说,枯叶毫不犹豫的照做。 饶是这样,她暴露在外的腿还是被白光打中,灼烫的刺痛顿时从伤口处蔓延至全身。 这种程度的痛她早已经习惯,此刻疼的是心。 在空中飞行许久后,枯叶和男人停在了一处山顶。 她腿上的伤已经痊癒,但心底的担心却在悄悄扩散。 她伸手去揭男人的面具,他没有阻拦。 果然,面具下是唐黎那张熟悉到闭着眼也能描绘的一清二楚的脸。 枯叶跪坐在一旁,揭开自己的面具,用本音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唐黎笑的开心,“挺早了,具体时间记不清。” “荫荫姐说的人是不是你?”那个会保护她的人,给她能联繫到牧野的人。 唐黎点头,笑容更加灿烂,“是啊,以后你离不开我了。” “小唐……”把一个无辜的人拖进来,她到底在做什么? 唐黎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按在安安低垂的脑袋上揉了揉,“干嘛哭丧着脸,就这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的形势你也看到了,牧野哥和……他们不可能再相信我,我又不可能停止杀妖,说白了,我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额,我能不能笑?”唐黎问。 这么严肃的时候一点儿也不适合笑,但他就是觉得安安说那句‘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委屈的可爱。 “不能!”安安攥着拳头威胁。 唐黎无所谓的耸肩,“好吧。” “所以,你到底听进去我说的话了吗?” “你说了什么?” “……” 山顶的风没有夏季惯有的燥热,反而有股子渗入骨髓的凉意在悄悄蔓延。 安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唐黎靠近安安,用温热的胸膛贴着她冰凉的后背。 安安下意识想躲,却被唐黎单手按住。
第186页 “乖乖听我一次会要命啊?” “不会啊,但是让顾医生知道会打翻醋罈子啊!” “切!”唐黎鄙夷,“张嘴闭嘴都是顾越,有没有出息。” “没有没有!没有出息,就是要说顾越!顾越,顾越,顾越!” 唐黎被安安吵得头疼,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安安气愤,唐黎却乐不可支,笑的眉眼飞扬。 安安很久没看到这么开心的唐黎了,久的有点怀念。 喜欢的女人在怀,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这大概就是唐黎这辈子最大的满足。 他放开安安,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儿腕錶,和顾越给她的一模一样。 “伸手。”唐黎说,明显是要给她戴上。 安安摆手,“不用啊,顾医生给过我一块儿。” 唐黎不听,直接拉过安安的手放在自己膝头,然后掀起她的袖子把表套在了她白皙的手腕上。 “这和顾越给你的不一样。” “嗯?”明明连指针的颜色都一样。 唐黎在錶盘旁边按了一下,然后,用下巴指指正在小幅度左右晃动的指针说:“自己看。” “我……你……以前没有反应的啊!”安安快急哭了。 顾越表不离手,如果被他发现表对自己有反应,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可能和怀孕有关系吧。”唐黎解释,“听绿荫说,怀孕对你的能力影响很大,这可能就是其中一个,你身上妖的特徵会随着月份的增加越来越明显。” “那怎么办?”安安急的两眼发红。 “别怕。”唐黎再次在錶盘旁边按了一下,指针细碎的摆动立刻化为乌有。 安安激动的说不出话,指指錶盘,再指指自己,傻兮兮的样子让唐黎欢喜。 “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有它在谁都发现不了你,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小唐,谢,谢谢你!” “不用谢。” 为你做的,我全都心甘情愿。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 “我知道你的秘密,会用我的方式保护你,从今往后,你不能,也不许拒绝我,推开我。”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29章你再扯我就被别人看光了 自从出了人命,安安就没有再接到过牧野的任何信息,她自己也没有主动找过牧野,更没有再在晚上出去杀妖。 这种时候不论她怎么做都会把事情越描越黑,贸然出去可能还会被两面夹击。 为了宝宝,她不能让自己出一点事。 相较于安安的无所事事,顾越则越来越忙碌,几乎是整晚整晚回不了家。 安安不敢问,更不敢想。 那一晚顾越看他的眼神历历在目,每一帧都似万箭穿心。 “在想什么?”唐黎从后面经过,随口问道。 安安趴在桌上嘆气,“想顾医生。” 唐黎无言以对。 绿荫在桌下踢踢安安的腿问道,“以后不出去了?” 安安秒拒,“怎么可能!” 顾越在外面出生入死,她怎么可能在家里坐以待毙,就算只是躲在他身后只为他一个人努力,这个险也必须冒。 “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做?” “……没想好。”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人不是她杀的,即使有,和他们的合作关系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相反的,如果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她必定会成为他们发誓要手刃的那类存在。 “好烦啊!烦死了!”安安抓着头发大叫。 叫完,门口传来顾越带着笑的声音,“烦什么?” 情话里的几个人同时一愣,他们刚才聊了什么?顾越有没有听见? 安安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不确定的问,“顾医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越心情不错,揽住安安的肩膀说:“刚来,一进门就听见你大喊大叫。” 肩头的温热止于表象,内里的冰冷让安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顾越面露担心,握紧安安的肩膀上下摩挲,“空调太凉了?” 安安摇头,视线对上顾越的时候毫无破绽,“没事啊,就是你最近忙的团团转,太久没有亲密接触略微尴尬啊。” 顾越挑眉,“想我了?” “那还用说?!” 顾越低头,摸着安安已经隆起的腹部低声说:“三个月零五天,已经过了危险期。” “是啊是啊,顾医生要不要……” 安安欲语还休,红扑扑的脸颊把周围的气氛染成了粉红色。 绿荫用余光看了眼淡定如常的唐黎,在心底嘆气。 “喂,我说你们大白天的注意点形象成吗?就算自己不要脸也得考虑下宝宝的感受,胎教要种受精卵开始,你们已经晚了好几步了,不要一错再错。” 绿荫的直言不讳让安安无地自容。 她低着头把自己藏进顾越怀里,和蚊子嗡嗡似的说:“顾医生,不要理这些坏人,我们走。” 顾越乐意之至。 他长臂一伸,把安安拦腰抱起,笑着说:“拿下包,我没手了。” 安安半捂着脸偷瞄,瞄到挂在椅背上的包后拉拉顾越的衣服说:“弯腰。” 顾越照做。 安安和小贼一样抓起包抱在怀里,大喊,“快走!” 顾越乐不可支,笑的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离开情话以后,顾越带安安去了步行街,两人买了套情侣装换上,一路吃,一路玩,和学校里的小年轻谈恋爱没有两样。 这还是安爸安妈离开,厉坤耳提面命教育一番后的首次破例。 轻松的一如当初。 只是,这份简单背后的沉重谁都不敢提及。 “晚上想吃什么?”顾越边替热的满头大汗的安安扎头发边问。 安安咬了口路边摊买来的烤肠,坚定摇头,“不吃,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顾越没有马上教育不听话的姑娘,而是在绾好一个震惊中外,无论谁评价都不会认为那是人为绾出来的丸子头后才坐在安安身边说:“今天已经由着你吃一天狗粮了,晚上必须吃正餐。” 安安一口烤肠塞在嘴边,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感情路边摊在她家顾医生眼里只有狗吃的起。 嗯?好像不太对。 罢了罢了,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它们是狗这种生物才会吃的食物。 纠结许久后,安安放弃挣扎,直接把剩下的最后一口塞进了顾越嘴里。 “这一口,我就当餵狗了,餵的还是只毛超级顺,颜值超级高的金毛。”
第187页 顾越嘴里有东西不能哈哈大笑,但就是这种含蓄又肆无忌惮的笑容把他好看的脸刻画的更加深刻。 安安一个没忍住亲了上去,顾越立刻反客为主,和她亲的难分难捨。 人来人往的街头,他们旁若无人的感情落在路人眼中是让人羡慕的幸福,落在雷婷眼中就成了罪大恶极。 她和手下交代几句,让他们先走,自己则绕过马路走到了两人身后。 等他们的亲吻结束,雷婷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顾越,我想和你单独谈谈。”雷婷冷冷的说,眼里容不下安安半分。 顾越没有看雷婷,而是用指尖把安安嘴角的痕迹擦拭干净,又在上面落下一吻后才淡淡的回了一句,“正有此意。” 顾越站起来要离开,安安攥着他的衣摆不让走。 顾越回头,“你再扯我就被别人看光了。” 一句玩笑吓的安安赶紧松手,还很不甘心的站起来把顾越的短袖领口往回送了送。 “能不能不去啊?”安安悄悄摸摸的说。 对雷婷,她越来越提不起好感了。 “当然……” “能?” “不能。” “!” “好了好了,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说两句就回来。” 安安愤愤的坐回去,扭过头不看顾越,“去吧去吧,心烦。” 顾越开怀,伸手在她歪掉的丸子头上扯了扯,扯到丑出新高度的时候才尴尬的收回手跟雷婷离开。 有些话,他早就想说了。 不远处的树荫下,雷婷站定,回身,“顾越,你既然已经开始参与局里的事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以后肩上的责任,这样的你,在大街上和女人亲亲我我成何体统。” 顾越玩着身上沾的一根安安的发丝,轻飘飘的反问,“你这是在教训我?” 看似平淡的一句问话让雷婷变了脸色。 她的身份容不得她在姓顾的人面前造次。 “对不起,我只是在提醒你。” “你是我的谁,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顾越语气疏远又沉寂,“我参与局里的事就代表我要接受顾成的安排?谁给你的这种错觉?” “可是你不是已经默认了吗?” “默认?”顾越笑了,“我只是嫌独自行动麻烦而已,从来没有默认自己是局里的人。” “那爷爷……” “换个称呼。” 雷婷被顾越的冷淡挤兑的胸口闷疼,“那顾老那边怎么办?他可不会认为你和牧野一起行动只是借他们行方便。” 顾越把发丝整齐的缠在食指关节上,无所谓的抬头,“他怎么办关我什么事?” “他不会允许你脱离他的掌控的,你走的越远,他想要禁锢你的心就越强烈。” “是吗?”顾越收敛笑容,双目锋利而幽深,“所以,身为顾成心腹的你对他唯命是从?” 雷婷不知道顾越这话背后的深意,只是莫名惧怕于他能将人凌迟的直白眼神。 “怎么?不懂我说什么?” 顾越勾起一边唇角,脸上的笑犹如深海之中的一抹幽光,“我相信,以顾成惜命的性子来说,那场车祸必定不是他刻意制造,但后来安安去隔壁病房换衣服,在局里憋了一周的唐黎看到血迹闯进隔壁病房,窗外的红光,楼顶的影子,以及两人暧昧的照片应该都和你,和顾成脱不了关系。” 顾越的平铺直叙,让雷婷找不到充足的理由反驳。 为了那几张照片,他连顾成都能顶撞,何况是她这个无关紧要。 准确来说是她这个让他厌恶的女人,他能在忍了这么久以后才出口,应该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恕了。 “照片是我拍的,他们在那种情形下见面也是我刻意设计的,和顾老没有任何关系。”雷婷说。 “果然衷心,到现在还在为他说话。”顾越对雷婷的愚忠不屑一顾,“回去告诉他,以后别再把心思打在安安身上,我和顾刃不一样,不是能任由他摆布的提线木偶。至于你,别让我医院再看到你。” 说完,顾越毫不留恋的转身。 雷婷看着他的背影无意识喊出了他的名字,“顾越。” 顾越站定,“还有什么事?” 什么事?想和他再多说几句话算不算事? “我,我……”雷婷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说什么。 除了安安,顾越对别的女人向来没有耐心,尤其身后这个还是他极度厌恶的,所以,一听见她含糊其辞立刻抬步离开,丝毫不把雷婷的面子和作为绅士的礼仪放在眼里。 礼仪,他学会读书的时候就会遵守,但前提是对方值得。 顾越的绝情激怒了雷婷压在心底的怒火,“顾越,既然你觉得我是心肠歹毒的女人,那我就按照你想的继续走下去,没有人能阻碍你成为这个城市的英雄,没有人!” 自言自语结束,雷婷也离开了那里。 她前脚一走,后脚魏凌就从树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啧啧啧,真痴情呢。”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30章我滚了,谁看戏 顾宅,雷婷在竹林边找到了顾成。 “爷爷。”雷婷恭敬的叫人。 顾成和蔼的笑笑说:“过来陪爷爷说说话。” 与之前打雷婷时的态度有天壤之别。 雷婷听话的走近,坐到顾成旁边。 “听说阿越最近和牧野走的很近?”顾成问。 “是。”雷婷说:“最近这段时间,公子经常和牧队长一起出任务,表现很出色,私下里公子和牧队长的地位不相上下。” “不相上下?”顾成眼中的笑不达眼底,“我要的是高高在上,不是不相上下。” “您放心,公子虽然没有牧队长经验丰富,但胆识和头脑却高他一筹,假以时日必定能盖过牧队长的风头。” 顾成的笑容渐渐扩散,“还是婷婷会说话,得我心。” “是爷爷您教导有方。” “哈哈哈哈!”顾成因为雷婷的恭维乐的大笑出声,惊扰了在竹林中玩闹的花鸟。 叽叽喳喳的声音远去时,顾成收敛笑容问道,“那个女人最近可还安分?” 雷婷低垂的眼眸中浮现寒气,她不带任何感情的回答,“自从安小姐怀孕就很少出门,前段时间安家的父母过来照顾了几天,公子也是因为这才有了时间参与局里的事,安家父母走后公子似乎又开始忙起来了,今天……” 今天之后的话雷婷没有说,欲言又止的为难让顾成不悦。 “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雷婷放在腿上的手掌紧握成全,两腮的轮廓因为用力而绷起。
第188页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下定决心一样,两眼紧紧一闭然后猛的睁开,语速极快的说:“今天,公子没上班也没去局里,陪安小姐在步行街玩了一天,两人在街口吃烤肠接吻!” 雷婷说的事对普通人家的夫妻来说在平常不过,更或者那是家庭和睦的表现,然而,放在顾成这里就像眼里揉了砂砾,带着必须彻底摒除的恶意。 他厌恶安安这类只会依附男人,拖男人后腿的女人,更加无法接受顾越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自降身份,视前途为无物。 “你去把那个女人带过来。”顾成说。 浑浊的眼中泛着寒光。 雷婷迟疑,“安小姐现在怀孕,没有公子同意我们怕是不能轻举妄动。” “轻举妄动?”笑话! “在顾家,从来就没有母凭子贵这个说法,就算她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她配不上阿越这个事实永远也不可能改变。 如果她识相一点,安安分分的为顾家开枝散叶,那我可能还会容许她在阿越回来以后留在他身边做个供他消遣的女人,如果她想不明白自己的位置,那这个孩子连同她本人都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了。” “爷爷!”雷婷震惊,“您不能这么做,公子和安小姐很相爱,您贸然出手公子会恨您的。” “恨不重要,重要的是阿越的前程。婷婷,做大事绝对不能有妇人之仁,你的心思太简单了,以后怎么和那个狐狸精争阿越?” “爷爷我……” “不要说了,爷爷知道你的心意。”顾成拍拍雷婷紧攥的拳头安抚道,“去吧,出了事有爷爷在,等阿越看到你的好就不会再计较这些小事了。” 雷婷垂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清,“是,爷爷。” “乖。” 又和顾成说了几句,雷婷才离开。 转身的瞬间,她脸上为难的表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报复的冰冷。 雷婷原路返回去找停在门口的车。 谁知道,她刚一走出大门就被靠在墙边的魏凌拦了下来。 雷婷对魏凌敬谢不敏,往旁边侧了一步准备离开。 魏凌长臂一伸拦住雷婷,“怎么,见到老情人连句招呼都不捨得打?” 老情人三个字激怒了雷婷,她慢动作似的转头,脸上的表情风雨欲来。 “滚!” 魏凌笑的戏嚯,“我滚了,谁来看你在顾成面前演戏。” 雷婷眼神骤然低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魏凌靠回墙上,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阴气,“如果你跟我睡,我就帮你玩死想玩的人。” “如果我不呢?” 魏凌无所谓的扬眉,“顾越下次应该就不只是警告你,杀你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你威胁我?” “显而易见。” “顾越看不上我,你以为他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话?”雷婷不屑一顾的说:“我们都是顾成养的狗,谁吠的声音越大顾越就越厌恶谁,等他坐上局长位置的那一天谁死的就越早。” “说的是。”魏凌面露为难,“不过,如果我录音了呢?” 魏凌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解锁,雷婷冷淡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顾越,既然你觉得我是心肠歹毒的女人,那我就按照你想的继续走下去,没有人能阻碍你成为这个城市的英雄,没有人!” “你跟踪我!”雷婷身上的戾气猛然加剧,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摸上了后腰的短刀。 魏凌欠抽的勾唇,“说跟踪不合适,不过是恰巧碰见而已,对了,还有你刚才和顾成的对话,要不要听?” “魏凌!”雷婷快如闪电的刀架在了魏凌脖子上,刀风带起一道血痕。 “恼羞成怒?”魏凌不骄不躁的说:“有胆子借顾成的刀玩顾越的女人,就没胆子承认?雷婷,你不是一直自视甚高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 雷婷死盯着魏凌,手里的刀又靠近了几分。 魏凌都能感觉到凉意从伤口渗进血液的过程。 僵持许久后,雷婷突然收回刀往前走,冷硬到机械的声音随之而来,“今晚我去你那里。” 正在摩挲伤口的魏凌动作顿住,随即笑了出来,“欢迎。” 几秒后,笑同‘欢迎’的尾音一起消失在燥热的空气里。 魏凌站在原地,保持着靠在墙上的懒散姿势望着远去的车灯发呆。 “如果我说我要睡你一辈子,你会不会马上杀了我?呵。” “……” 车上,雷婷眼眶通红,抓着方向盘的双手紧到骨节泛白。 “顾越,既然你不要我,那我又何必为你守身如玉,上,床而已,换了谁不一样。不过,你不让我得偿所愿,那我也必定不会让你的女人好过。” 车子疾驰而过,带起一声悲鸣。 马路中央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失去了行动能力,它躺在白色的禁行线上望着前方,视线慢慢涣散,然后走向平静。 --------- 华灯初上,顾越再次去了属于他的地方,安安则坐在情话里百无聊赖的刷电视剧。 铃铛声响起的时候,安安本能的微笑着抬头,“您好,请问……” 看到来人是雷婷的时候,笑容戛然而止。 “你来干什么?”安安不冷不热的问。 她家顾医生本来心情挺好的,和雷婷谈完后眼神明显有了起伏,肯定是这个女人说了让顾医生不高兴的。 惹了顾医生的人,她一点都不会喜欢。 雷婷站在门口不再继续往里走,公事公办的说:“顾老请安小姐过去一趟。” 安安蹙眉,顾成对她的厌恶早已经根深蒂固,哪一次见她不是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这次恐怕也不会太好过。 “爷爷找我什么事?” 雷婷目视前方,没有一丝感情,“我是下人,您是主子,主子的事下人怎么可能知道。” 主子?下人? 安安恶寒,这都哪门子称呼。 “顾医生不让我一个人乱走。”安安搬出顾越做挡箭牌。 可惜,雷婷不为所动,“顾老说,请您今晚务必去一趟老宅。” 雷婷的语气很强硬,根本不给安安拒绝的机会,可是她真的不能去。 是谁和她说过,顾成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论是谁都可以牺牲,哪怕是亲人。 她肚子里有宝宝,冒不起这个险。 “那我给顾医生打个电话。” 安安说着就要拿出手机给顾越打电话,结果还没解锁屏幕就被快速走过来的雷婷抢了过去。 “安小姐,顾老不希望除您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安安冷了脸,“你这是要强行带走我?”
第189页 雷婷当着安安的面把手机关机,直截了当的说:“如果您配合,那就不叫‘强行’。” 安安不语。 和雷婷一对一,就算有怀孕的影响她也能轻松取胜,可是这就意味着雷婷只有一死。 雷婷不死她的身份就会曝光,雷婷死……她就真的成了杀‘人’凶手,而且,还有宝宝,她不能不为宝宝考虑。 “我拿杯水总可以吧。”安安说。 雷婷不予置否。 安安慢条斯理的走到花架后面往杯子里倒水,靠里侧的右手把零食袋下面的另一只手机拿了来出来。 那是枯叶所有的手机,能快速联繫到唐黎。 “走吧。”安安抱着杯子走出来说。 雷婷侧身,“安小姐请。” 安安提步,擦肩的时候,她淡淡的说:“麻烦叫我顾太太,我比较喜欢别人把我当成顾越的女人。” 雷婷身上的温度将至冰点,放在身侧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 “是,顾太太。” 安安抿唇微笑。 去顾宅的路上,安安和雷婷没有任何交集。 她的手机就放在挡风玻璃后,屏幕始终漆黑一片。 唐黎……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信息。 【顾成。】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31章好像是我为难他了 顾宅客厅的沙发上,顾成独坐一边,对面是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单看谈吐和雷婷对他们的态度就知道身份不低。 安安被雷婷带到不远处站定以后,说了一句,“顾太太请稍等,我去和爷爷说一下。” 之后,就没有之后…… 雷婷坐在顾成身边赔笑,俨然一副亲孙女的既视感。 安安暗自在心里吐槽,“小人!” “顾公子前期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局里的事,但贡献卓越,再加上最近的表现,进去后直接和几个老资历平起平坐不成问题。”其中一个人说。 顾成靠在椅背上,姿态高傲,“我顾家的儿孙自然能拿的出手。” 在场的人无不恭维,“是啊是啊,顾老好福气,等顾公子坐上局长的位置您就可以安心享受儿孙福了。” 局长?! 安安猛然抬头看向顾成,他还是那副惬意的姿势,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很在说,“说的好。” 所以,顾越现在每晚出去和牧野杀妖是为了进猎妖局做准备? 就像他之前要接替成主任的位置一样,先做几件漂亮事做做包装? 可是,他跟她说的意思明显不是这个啊。 安安的脑子乱了。 局长,局长……他如果成了局长,那她还哪儿来的容身所? 见顾成心情大好,有人继续拍马屁说:“顾公子身边有雷婷也是美事一桩啊,雷婷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如果不是顾老您早给顾公子定下了,我还真想问问她愿不愿跟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哈哈,老李,你这话说的欠妥当。”另一人拆台,“你都知道自己儿子不成器,怎么还好意思让雷婷跟着他?这不是硬生生把鲜花往牛粪上插吗?” 此话一出,那人立刻黑了脸,但碍于顾成在场不敢明目张胆的吵架,只是在放茶杯的时候发出一声清晰的‘砰’。 茶水渐在桌面上,把暖色的灯光折射出冷意。 顾成的笑意增加,他在雷婷的搀扶下坐起来,状似无意的说:“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没看到水渐出来了吗?”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顾成这话一出,客厅里的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安安身上。 安安还在为顾越要当局长这事儿纠结,根本没心思思考顾成叫的是谁,直到一杯滚烫的茶水砸在她腹部,她才后知后觉的捂住肚子,难以置信的看向顾成。 顾成脸色冷凝,非常不高兴,“还不过来给我换杯子!” 安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肚子上的皮肤烫的发疼,那些人看戏的视线让她反胃。 想了一会儿,安安似乎明白了过来。 顾成又在出么蛾子了。 真是个不长记性的老顽固,又不是不知道她不会在意他明里暗里的羞辱。 不过,他刚才拿杯子砸她,砸的还是肚子,这口气她是不是该原原本本的还给他? 安安捡起落在地毯上没有摔碎的杯子,然后,扬起下巴,不卑不亢的走到顾成跟前,弯腰,倒水。 “爷爷,请喝茶。”安安把满的快要溢出来的茶杯放到顾成的位置上,面带微笑的说。 顾成前一秒还得意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你用从地上捡起来的杯子给我倒茶?” 安安笑而不语,眼睛里写了四个字,“明知故问。” 顾成气的鬍子乱翘,“酒满敬人,茶满欺人,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安安佯装惊讶,“规矩是什么东西?您不是一直嫌弃顾越娶了村里长大的我,天天把我有多差,多配不上顾越挂在嘴边吗?按理说,您应该很能明白我不懂礼数,没家教的性子啊,怎么现在突然就跟我讲规矩了?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 安安一惊一乍的反应气得顾成跳脚,如果不是碍于有外人在场,他真想当面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不过,这丫头的性子倒是比之前硬了些。 顾成暗自揣测。 其他人则默默的想,“原来正宫在这里,以他们对顾越的了解正宫易主的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也就是说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的黄毛丫头他们不能惹。” 想到这里,刚才被怼的面如菜色的男人立刻倒戈,“顾老何必动怒,小孩子说话就该直来直往,说一句把后面三句都能想出来反倒有点心思太深了。” 说一句把后面三句想出来?这是在变相的指责她? 雷婷暗自发笑,一群吃里扒外,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话虽如此,也从另一个方面提醒了雷婷一件事。 这个女人果然可恨,哪怕她只是‘仗势欺人’。 “安小姐,您既然嫁给顾公子就该守顾家的礼数,当着外人的面顶撞爷爷似乎不太合适。冒昧问一句,您是学不会规矩,还是顾公子不屑教您规矩?”雷婷意有所指的说。 能在这种场合插上一两句嘴,雷婷在顾成眼中的地位可见一斑,尤其还是这种夹枪带棒的指责,众人倾向安安的眼光顿时又挪到了雷婷身上。 而且,雷婷这番维护正和顾成心意。 安安笑容灿烂,“在回答雷小姐的问题前,我也想问一句,雷小姐是记性差呢?还是耳朵背?我都和你说了请叫我顾太太,顾越的顾,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下人做成你这个样子……爷爷,是该换人了。” “强词夺理!”顾成气急。 雷婷伸手在顾成胳膊上一按,示意他不要生气,然后转头对安安说:“顾太太,您是穿衣打扮配得上顾公子?还是能力见识配得上?”
第190页 “配得上?我为什么要配得上顾越?”安安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直都是顾越想方设法高攀我,我干嘛要费心费力低就他?” “顾太太!”雷婷声似万年寒冰。 “嗯嗯在,不要生气嘛,你看你年纪和我不相上下,脸上的褶子却像我阿姨,女人啊,没事别总板着脸干嘛,又没人欠你。”安安笑嘻嘻的说,完全没把雷婷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当回事。 挤兑完雷婷,安安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紧接着说:“规矩能当饭吃?能当钱花?能当感情培养?显然,都不能。你以为顾越为什么喜欢我喜欢的要死要活,还不是因为我不会戴着面具和他讲规矩。” “……” “伪善和冷漠,顾越不屑一顾。” 说完,安安转头看向几人异彩纷呈的脸,笑问,“各位叔叔觉得我说的对吗?这可是我们家顾医生耳提面命亲自交给我的呢。” 几人尴尬。 面前坐着的是现任主子,顾越是以后的主子,得罪谁,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不说话我就当各位叔叔是默认喽。”安安退一步讲,“回头一定要跟我们家顾医生好好说说各位叔叔有多支持他的理论,嘿。” 这话一出,几人立刻亮了眼睛。 有安安的枕边风在,他们的前途指日可待。 几人不加掩饰的反应让顾成大怒。 他站起来,用极慢的速度走到安安面前,“你信不信我让你一尸两命?” 安安震惊,其他几个人也吓的站起来劝阻,“顾老,别动怒,孩子是无辜的。” “是啊,事情一闹大顾公子那里就没法交代了。” “……” 几人一口一个顾越把顾成胸口的怒火挑的更盛,他想都没想就要打安安,安安则条件发射的接住了他的手掌。 剎那间,顾成眼里精光闪过,极具穿透力的视线让安安慌张的放开他,巴掌就势落在她肩头。 那一刻,安安真以为顾成从她身上看出来了什么,事实上,顾成只是诧异于安安的反驳。 有惊无险的一巴掌结束,气氛凝滞。 诡异的静默让顾成下不来台,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后心突然一阵刺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一旁倒去。 在场的人急忙推开安安去扶。 安安被推的踉跄,刚勉强站稳就听见雷婷威胁道,“如果顾老出点什么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还有顾越,就算他再宠你也不会允许你恶毒的伤害他的亲人。” 伤害他的亲人? 安安没听懂,“不是我,我碰都没碰到他。” 没一个人听安安解释。 客厅里的人走光后,一个看起来格外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微弯着腰,面无表情的说:“顾太太,请。” 安安欲言又止,犹豫了下抬步离开。 她是不是太冲动了? 就算顾成砸了她的肚子,也没有伤到宝宝,她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他下不来台。 “啊!”安安烦躁的低声喊了一句。 话音一听就听见旁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一身黑色的唐黎。 “小唐!你看到我的信息了?” 唐黎点头,“你怎么样?顾成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安安弱弱的说:“好像是我为难他了。” “嗯?”唐黎完全不能理解,“所以,刚才急急忙忙出去的那一排车是……?” 安安躲开唐黎的视线,超级尴尬,“送顾成去医院的。” 唐黎不解的表情顿住,良久轻轻的说:“安安,你终于长大了。” “?” “就算我们都不在,你也能好好保护自己。” “……可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开心。”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32章说什么都好,说谁都行 回去的路上安安坐立难安。 她从雷婷那儿拿回来手机以后就发现没电了,开不了机,不知道顾越有没有找她。 唐黎的手机倒是就在腿上放着,但是……没胆子打啊。 上次顾成住院,她非常清楚不是自己的错,所以才敢面对顾越。 这次,她没有错十分也有一大半了。 “哎……” 实在看不过安安一个劲儿唉声嘆气,唐黎背着她悄悄拨通了顾越的电话。 彼时,顾越正在忙碌。 他看到唐黎的来电犹豫了下接通,“小唐,有事?长话短说。” “不是我找你,是你老婆怂的不敢给你打电话,我才做了半个中间人。” 你老婆? 安安猛然回头,大大的眼里满是威胁。 唐黎把手机递过去,不咸不淡的吐出两个字,“顾越。” “!”咋办! 她根本没有做好面对顾越的准备啊! 安安犹豫的越久,顾越的担心越发酵,听筒里声音跟着提高。 “安安?” 没办法,手机不会没电,移动不会欠费,这电话她不得不接。 “顾医生。” “怎么了?为什么不敢给我打电话?你和小唐在一起?” 安安愤愤的剜了唐黎一眼,随即,毫无底气的说:“我好像把你爷爷气进医院了。” 死一般的静默,听筒里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让人抓耳挠腮的电流声。 “顾医生?”得不到回应,安安小声叫了顾越一句。 顾越应声,“我在,你说什么?刚才一分神差点被攻击。” 啊?!她果然不该在这种时候打扰顾越。 “顾医生,我把你爷爷气进医院了!我现在和小唐在一起!你要是生气了我今晚就睡在路边,你要是不生气就把我捡回去,就这样,你继续忙,我挂了!” 说完,分毫不迟疑的掐断电话,点了关机。 另一头,顾越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安说了什么,只有那句“把我捡回去”清晰环绕。 “怎么了?”见顾越脸色不善,摆脱束缚的牧野抽空问。 顾越想了下回答,“我问一下。” “嗯?”牧野懵逼。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顾越无语的挂上电话,哭笑不得,“关机了。” “安安?” “不然还有谁。”顾越看着手机号码,回忆刚才的过程,“唐黎突然打电话来说安安不敢给我打电话,然后安安说让我把她捡回去,前面,前面好像说我把你爷爷气进医院了……” 顾越和牧野对视一眼,不可思议的同时说了一句,“怎么可能!” “牧野哥,我先回去看看怎么回事,后面可能就不再过来了。”顾越边说着就已经跑出好几米外。
第191页 牧野提高声音答应,“放心,有我!” 顾越背对着牧野摆手,然后加速离开。 上车以后,顾越马上给安安打了打电话,毋庸置疑,同样是关机。 犹豫了下,他把电话打给了成瑞。 巧的是,成瑞那边刚找了个墙角准备给顾越报信儿。 “顾医生,你家那个老顽固进医院了,跟了一屁股人,听那个叫雷婷的妹子说,是你老婆把你爷爷气进医院的。”成瑞不带喘气的说完,然后扒着墙往急救室偷瞄,“急救科主任都去了,看来你老婆干了一票非常大的,小嫂子霸气威武。” 成瑞这边还没完全感慨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嘟嘟声,“挂了?这就挂了?亏我还总惦记着咱们那一晚同床异梦的情义!” 抱怨完,成瑞收起手机走出墙角。 非常专业的把口袋里的听诊器往脖子上一挂,带了个口罩向急救室走去。 纵然顾越无情,他依然要非常有义。 另一边的安安真和她给顾越说的一样,衣摆一撩就坐在了路边,俨然就是顾越今晚不来捡她,她就上明早经过的垃圾车的准备。 唐黎有一瞬间替顾越默哀,完了脱下外套叠好对安安说:“抬抬屁股。” “干嘛?” “你不怕潮气,我侄女可怕冷。” “……” 确定安安坐稳以后,唐黎挨着她坐了下来,手里变戏法似的拿出半包拇指饼干递过去,“吃不吃?” “不吃?”安安意志坚定的扭头。 几秒后一根饼干递了过来,安安从善如流的张嘴咬住。 几分钟后,整包饼干都去了她怀里。 “小唐,他们说顾医生要当局长。”安安啃着饼干失落的说。 唐黎望着沁凉的月色嗯了一声。 那一声很轻,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我害怕看见他恨不得杀死我的眼神,即使我没有杀人放火。” “可是,他如果当上局长,那我就要对此习以为常。”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养成需要长久地毅力,坚持需要极大的勇气。” “我现在已经能很好的把顾医生细枝末节的温柔无限放大,然后告诉自己,你看你的爱情依然平安,但是,我还没有学会怎么把伤害尽量缩小。” “我想,我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变得拿得起放得下,变得有出息。” “现在这样刚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看安安的唐黎说:“你觉得开心了就去找顾越,觉得难过了就来找我,我不能向他一样哄你开心,但他也不能像我一样接纳你所有的难过。” “小唐……”这样对他一点也不公平。 “只要你来找我,我就愿意听你说,说什么都好,说谁都行。” ------- 医院,顾成被转去了病房。 门里是雷婷和顾越,门外是一路跟过来的那群人。 “顾越,这次谁也不能再包庇她!”雷婷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其中的尖锐无法掩饰。 顾越靠在窗边,态度格外冷淡。 医生给的结论确实是气急攻心,但以安安的秉性怎么可能会冲动到把人气进医院,顾成的身体也没差到气一气就晕的程度。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顾越平静的问。 问的雷婷一下子就火了,“顾越,平时你护着她,宠着她都没问题,但现在爷爷已经被她气进医院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护短?和她比起来,爷爷的命就不是命?” “如果我不把他的命当命,现在就应该在外面满世界找我女人。”顾越难得生气,堵的雷婷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许多。 “闯祸了就知道躲,胆小如鼠。” “难道留在这里让你欺负,她又不蠢。” “!” “医院这边我已经交代过了,他没什么大问题,醒来就能回家。”顾越边说边往外走。 雷婷急忙挡住顾越的去路,“你干什么去?” “让开。” 雷婷不动。 顾越低头,幽深的双眼里有火光在蔓延,“我再说一次,让开。” 雷婷下意识后退,神色有些虚浮。 顾越发火的样子和顾刃好像。 听说顾刃一发火,顾成都差点死在他手里…… 病房里安静几分钟后,门再次被打开。 雷婷兴奋的转身,以为是顾越后悔回来了,可当她看清楚来人的长相时,所有激动都变成了愤怒。 “谁让你来这里的?”雷婷咬牙切齿的说。 相较于她,魏凌显然太淡定了,他靠在门口似笑非笑的说:“白天刚说过让我睡你,这才几个小时就忘了?” 魏凌直白的话让雷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非常难看,“爷爷住院了,我今晚没心思,改天再说。” “我这人的耐心有多差你比谁都清楚,不如就这么算了吧。”魏凌说,说完雷婷竟然有一丝高兴。 然而,魏凌下一句一出口,雷婷只想当场宰了他。 “你心心念念的顾越应该还没走远,我现在如果拿着手机去找他,他应该不会拒绝和我喝咖啡的机会,你说呢?雷婷。” 雷婷一忍再忍,最后泄气的说:“等爷爷醒来再说,我现在不能离开医院。” “no,no,no……”魏凌戏嚯的摇头,“我没打算让你离开医院。” “你什么意思?”雷婷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魏凌走近,贴着雷婷的耳朵说:“就在这里。” “!”雷婷大惊失色,“你疯了!” “是你疯了。”魏凌轻轻握住雷婷垂在脑后的发丝,笑容消失的瞬间猛然往下一拉,迫使雷婷仰头看向自己。 “敢在顾成身上动手脚,你说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本打算反抗的雷婷在听到魏凌的话后瞳孔紧缩,身体大幅度颤抖,“你,你不要胡说。” “呵,我可以不胡说,就看你想不想让我闭嘴了。” 雷婷盯着魏凌,眼里的惊慌失措溃不成军。 “好。” 魏凌笑了,笑意从嘴角慢慢扩散,延伸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就是这一间不大的病房,雷婷把她固守了二十多的清白给了她最讨厌的男人。 魏凌故意选择各种耻辱的姿势践踏她的尊严,每一下都用尽全力,疼的她想哭,想叫,偏偏只能咬碎牙吞进肚子。 那种毫不怜惜的痛像是利剑,斩断了她所有的善良,也斩断了她对顾越的坚持。 这辈子,她都会记得魏凌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记住顾越的无情。 总有一天,她会把欠顾越的还回去,然后,把他欠她的加倍讨回来。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33章你的耳朵又不给我咬
第192页 知道安安不敢乱跑,所以,顾越直接沿着家到老宅的方向找人。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果然看到自家姑娘和唐黎坐在路边……吃路边摊。 对顾成住院这事儿,他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有点担心安安在其中受了多大委屈,然而,当他看到安安吃路边摊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火气顿时和脱缰野马一样挡都挡不住。 如果不是习惯安安总挑战他的脾气,那他今天肯定要让周围寸草不生。 “吃的开心吗?”顾越站在不远处凉凉的问。 安安还沉浸在烤鱼豆腐的美味里,压根没在意问她的是谁,一旁的唐黎知道,但并不打算提醒她。 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不坑她坑谁。 “开心。”开心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顾越靠近,依然那么帅,就是表情有点瘆得慌。 安安艰难的咽下一口鱼豆腐,呆呆的把最后一块儿递给顾越,“顾医生,你要吃吗?” 顾越不接。 安安坚持。 好吧,他接。 顾越刚接到鱼豆腐安安立马跳起来,拉住唐黎就跑,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大喊,“要完了,要完了,顾医生的表情明显是要吃了我!” 顾越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看起来很凶残? 这个认知还没深入的时候,顾越立刻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孩子。 想到这里,顾越急忙朝着两人大喊,“再跑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定! 安安和突然掉电的机器人一样僵在原地,脸上想哭不敢哭的表情堪称经典。 “喂,跟我吹你怎么怼顾成的时候可没见这么怂啊?这会儿哭,好吧,顾越还真就吃这一套。”唐黎两手插兜,幽幽的说。 安安嘴角一垂,真的好想哭。 顾医生都要打断她的腿了。 顾越急匆匆的跑过来,手里举着没来得及吃的鱼豆腐张嘴就凶人,“肚子里的不想要了还是想怎么着?小心伤了我姑娘跟你拼命!” 哎?凶的不是顾成的事? 安安抬头,认真的问顾越,“姑娘有两个,你要为哪个拼命?” 顾越气的想笑,懒得回答她这个没营养的问题,“下次再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哦,那我就放心了。”安安龇牙。 只是收拾她那事儿还能叫事儿? 哭一个,乐一个,暴风雨分分钟变艷阳天。 顾越硬邦邦的哼了一声,脸色依然很臭。 安安其实很想乖乖认错,然后息事宁人,但是……鱼豆腐真的非常诱人。 安安暗搓搓的吞了口口水,小声说:“顾医生。” “知道错了?” “嗯?”安安懵,“嗯!” 顾越人民教师附身,头顶闪着圣人的光辉,“不能只是口头知道错,要从本质上改掉坏毛病,你现在是有孩子的人,凡是三思而行……” “啊呜!” 顾越的教育戛然而止,出神的望着抓住自己手腕叼走最后一块儿鱼豆腐的安安。 可爱,不用说。 诱人,不用想。 可是! “安安!”顾越大吼,吼的安安一个激灵,火速跑到唐黎身后藏好,嘴里不断碎碎念。 “小唐救命,小唐救命……” 唐黎感受着衣服的下坠感笑意不达眼底。 既然这么会装,为什么不装的可怜一点,这样顾越还怎么捨得凶你? ---------- 不久前,两人坐在路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安安突然说想吃路边摊,唐黎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是她说:“以后,在顾医生跟前我得更乖一点,才能弥补心里的罪恶感,他超级不喜欢我吃路边摊,但是小吃又一度是我的最爱,很难割捨,所以,今晚我打算吃最后一次,跟它告别,也跟我的公主病告别。” 唐黎没说什么,把街边能带走的小吃全买了一份。 拿给安安以后,她挑挑拣拣半晌只留下一盒关东煮,一根鱼豆腐。 至于其他的,她说:“这些坚决不能吃,顾医生说对宝宝不好。” 唐黎想说:“偶尔任性一下没关系。” 却在看到安安认真的表情时选择默认。 他一个人吃光了所有,越吃胸口越堵。 明明已经这么听话了,还要让自己再乖一点,你是打算把性命都算在‘乖’这个词里吗? “小唐,你说我要是再活波一点,逗一点,顾医生是不是会更喜欢我?”安安抱着关东煮的纸盒闷闷的问。 唐黎不知道,他不是顾越。 在他这里,安安只要还是这个人他就觉得喜欢,不管她是好是坏。 “应该是吧。”唐黎这样回答。 就算顾越的态度不变,活波一点对安安本身也没有任何坏处。 埋头吃东西的安安听言抬头,鼻尖沁出一点汗珠,“那下次见到顾医生我就装成一个心怀段子的活力少女!” 安安,你说到做到了呢。 你都不知道你刚才抓着顾越的手腕吃东西的样子有多可爱,可爱的我想不顾一切的把你抢走。 可是…… “我先走了。”唐黎说。 步子还没挪就听见安安带着哭腔说:“不能走啊,你走了顾医生会揍人的!” 顾越眼角猛跳,也不管随地丢垃圾这种行为道不道德,直接把签子扔在地上,然后拉过安安按进怀里凶巴巴的说:“我要是想揍你,就算你搬一卡车救兵也阻止不了。” 哭!大哭!痛哭! “顾医生……”安安抓着顾越的衣服装可怜,每一个声音,动作都生动的顾越绷不住想笑。 但是,生气的姿态不能软。 “哭也没用,我硬气起来神仙都害怕。” 果断不哭了。 安安抬头,头顶完全垮掉的丸子哌唧掉到脑后,拽的她头皮有点疼。 “顾医生,你都会网络用语了,惊呆。” 顾越的视线在安安脸上淡定的走了一波,然后,“哈哈哈哈!安安,你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可爱了,差点就觉得你被人掉包了。” 安安也笑了,笑的有些酸涩。 原来,她这么会演戏啊,成功的顾越差点以为她是假的。 顾越笑了很久,勉强停下来的时候腮帮子都在发酸。 “走,回家。”顾越揉着安安的头发说。 安安喜滋滋的点头,跟着顾越走了两步突然想起陪聊半晚上的唐黎。 “小唐,你……人呢?”安安看着空无一物的身后挠头。 顾越把人摆正,吃味的说:“小唐比你懂事多了,见着你不会挨打,也不会挨骂就走了。” 安安贊同的点头,“我闺蜜果然就是我闺蜜,比一般人厉害多了去了。” 顾越不爽加一。
第193页 “晚上要是没有小唐陪我,我现在肯定还在哪个角落自怨自艾。” 顾越不爽加二。 “更或者……” “更或者,索性把我让给他?”顾越凉飕飕的说。 “啊?”这显然不太可能,“小唐不喜欢男的。” “知道就好。”顾越侧身,弯腰,没有任何前兆的把安安拦腰抱起,“下次说别人好之前先夸我,否则,一切免谈。” 双脚突然离地,安安条件反射的搂住顾越脖子,她身上特有的花香味儿顿时溢满顾越鼻腔,把他已经冒到嗓子眼的酸意压了下去。 “顾医生,你放我下来吧。”安安试探着说:“我最近的体重猛往上飙,会累坏你的。” 顾越不听,“带着我闺女跑了一整天,你不累她都累了。” “闺女……”此时此刻,安安才终于开始直面这两个字,“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怀的是女儿?就这么惦记上辈子的小情人?” 顾越的手警告性的在安安身侧按了下,“念在你是孕妇,情绪波动比较大,容易胡思乱想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以后再说这么不着调的话我就……” “就怎么样?”安安的神经明显紧绷了起来。 顾越暗自嘆息,本来就是个易犯懵的体质,这一怀孕越来越敏感了。 “就让你再给我生个儿子,让他们俩自己去玩,我只要看着你就好。” 突如其来的情话直击安安心底,戳的她心窝子酥麻酥麻的。 “那他得和你一样好看。” 安安说完害羞的躲进顾越怀里,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如果不是碍于这里离家还远,她真有打算让顾越直接给她抱回去。 -------- 车上,后排的安安如坐针毡。 自从安安开始显肚子顾越就不让她坐前排,怕安全带勒着,怕突然剎车碰着,听起来蛮多好意的,但坏的是,这个角度不能很好的偷瞄顾越正脸啊,一根头发丝都瞄不到。 因为,他把后视镜全对准她了。 “顾医生。”安安趴在座椅中间,小声叫人。 顾越动作娴熟的打了个转向,拐上小路后腾出一只手在安安抻过来的脑袋上一按,“去后面乖乖坐好。” 安安坐回去,屏气凝神,“顾医生,我把你爷爷气的进医院了。” 顾越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这个反应太不合常理了,安安提高声音重复了一边,“我把你爷爷气的进医院了!” 这回顾越有反应了,他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安安一眼,然后,继续开车。 安安看不到顾越的表情,但是,她敢保证,这一眼绝对是轻飘飘很不屑的那种。 认识到这一点,安安不敢继续吭气,闷闷的坐在后面抓了只易从风送的二哈抱在怀里咬耳朵。 “你现在怎么什么都吃?”顾越不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安安愣愣的转头,车门已经被人拉开,顾越正脸色不好看的站在门外看着她。 安安瞧了眼怀里的二哈,耳朵有点变形。 她触电似的扔开证物,委屈的说:“你的耳朵又不给我咬。”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34章因为我喜欢安安 顾越倾身,牵着安安的手把她拉出来,亲了亲她低垂的脑袋,“人都给你了,还要什么耳朵。” “……”脸红。 家里,安安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来回忙碌的顾越。 也不知道家里哪儿来那么多要他收拾的东西。 “顾医生。”安安叫住正在往盘子里放水果顾越。 顾越闻言嗯了一声。 “我刚在车上说,我把你爷爷气进医院了,你怎么不回应我?” 顾越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又捻了一粒葡萄塞进安安嘴里才平淡的说:“我去过医院了,医生说确实是气的。” 前一秒还在因为猝不及防被塞了一粒冰镇葡萄吸熘的安安,下一秒静了,“那你怎么不生气?” “生气啊。”顾越说:“你只说结果,不说被欺负的过程,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所以,这个生气不是生她的气? 不对,就是生她的气…… “一路上,我都在等你跟我说过程,说他们怎么欺负你,你气不过才顶回去的,结果,你除了调戏那只狗什么都不说。你说,我生气不生气?” “顾医生……”安安可怜巴巴的伸出双手求抱。 顾越眉梢微扬,走过去抱住她。 “去爷爷家怎么不跟我说?” “你忙嘛,不过,我和小唐说了。” 温和的气氛开始走下坡路。 “先说好啊,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是跟你告状。” “嗯。” “雷婷主动去找我的,说爷爷请我去老宅,我当然是要拒绝的!但是,我打得过人家吗?显然不能,可人家明摆着是准备软的不行来硬的,我怕伤到宝宝只能跟我过去。 去了以后,就没人理我了。 一个个都在夸你,夸雷婷,哼,还把我当成佣人,让我端茶递水,对了,爷爷还用装满热水的杯子砸了我,就在肚子上。” 安安说着就撩起了衣服。 微微隆起的腹部,大片深红显而易见。 顾越的不悦骤然加深。 安安怕顾越立马转身走人,去给她讨说法,赶紧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弹。 “当然,现在的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在意你和爷爷的关系,也没有那么软,我就是想着我不能受委屈,因为啊,我一受委屈,第一时间感觉到的肯定是你。 所以,我就……顶回去了。 爷爷说我没规矩,那我就把地上的杯子捡起来给他倒水,他觉得我配不上你,那我就说你一直在高攀我。 咳,爷爷要打我,我躲了,然后,他就晕倒了,估计是这辈子也没被人这么顶撞过才气到晕倒的。” 讲完过程,安安偷瞄了眼顾越,见他一动不动的目视前方,眼神看起来格外平静,这才放心的继续说。 “你得深刻体会我话里的意思,不能因为爷爷欺负的表象就怪他,虽然,他本质也是想欺负我,贬低我,他说……” “说什么?”顾越收回视线,问欲言又止的安安。 安安咬着嘴唇,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开口。 “顾医生,你喜欢和牧野哥他们一起出去吗?”安安问。 突然转开的话题让顾越有一瞬间怔愣,随即笑着回答,“喜欢,男人再温和,骨子里也藏着一腔热血,这是与生俱来的。” 安安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那你要好好干,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顾越抽出手,改为抱着安安,“谢谢你,安安。”
第194页 “不用谢,你看,我现在连爷爷都不怕,非常非常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去吧。” 顾越低头,亲亲安安鬓角,“你放心,明天以后雷婷不敢再威胁你。” “你要去揍她?”安安大胆猜测,毕竟,他们家的顾医生现在也是有真材实料的勇士了。 顾越失笑,“揍女人?亏你想的出来,不过,差不多了。” 口头警告未必不如拳脚相向。 “哦,那你悠着点,不要适得其反。” “呵,好,都听你的。” …… 这么一打岔,顾越完全忘了问安安顾成到底说了什么…… --------- 是夜,安安在顾越怀里安睡。 顾越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惊醒了浅眠的他。 顾越小心翼翼的松开安安,拿过手机查看。 屏幕上显示的是成瑞的简讯,“顾医生,有发现,关于你爷爷的,速来医院【忍者】。” 成瑞前半句还算正经,后面的忍者表情包一出来,顾越就清楚他语气里的火急火燎绝对是故意的。 饶是这样,顾越还是悄悄下床,拿起衣服出了卧室。 成瑞虽然不着调,但还至于大半夜玩他。 也许,顾成那边是真的有什么重要发现。 顾越前脚刚一出卧室,熟睡的安安就醒了过来,双眼里没有一丝初起的茫然。 她维持着侧躺的姿势望着黑漆漆的前方发呆,等到一声细微的门锁声响起时才慢慢坐了起来。 安安脸上的表情很淡,淡的有些找不到方向。 在床上枯坐了一会儿,安安起身,恢复成了妖的样子。 长发漂浮于空,眉心的火焰花夺目而妖娆,但那双找不到落脚点的眼睛却始终漆黑如墨。 --------- 医院,成瑞献宝似的把一份文件拍在顾越跟前,嘚瑟的扬着下巴说:“看完你会爱上我。” 顾越不冷不热的瞅了成瑞一眼,瞅的成瑞差点站不稳。 几分钟后,顾越的平静接近严冬。 “确定?”顾越问。 “当然。”成瑞一本正经的说:“你爷爷一直不醒,我担心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就给他重新做了个检查,毕竟,他年纪也不小,身体机能都在直线下降,结果,检查结果出来后我就发现了这个。” 顾成血液里有迷药的成分,还是那种沾一滴就会马上刺激心脏和大脑导致晕倒的烈性迷药,症状和气急攻心如出一辙。 “你来之前,我亲自去看了下,你爷爷后背有个很小的血洞,所以,他昏迷的真相未必就是雷婷描述的那样。”成瑞给出最后结论。 顾越放在桌上的手在桌面轻点,脸上的神情喜怒难辨。 许久之后,顾越站起来往出走,成瑞急忙追上去问,“你干嘛去?” 顾越不停,“按照安安的说法,顾成当时要打她,那她肯定是站在顾成对面,至于那些哈巴狗,正常时候应该在顾成对面,除非顾成越过沙发靠背打安安,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在顾成背后,显然,隔着沙发背顾成根本打不到安安。 那么,唯一有可能站在顾成背后的人就只剩下一个。” “雷婷?”成瑞惊讶。 那个女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背地里伤人的小人,况且,顾成对她还要养育之恩。 而她,也明显对顾越有意,伤害顾越亲人的事,她未必狠得下心。 “顾成醒了以后,把检查结果一字不差的说给他听。”顾越说。 语气凉如冬水。 成瑞抓抓头发,心惊胆战的点头,“好。” 他这个肉夹馍估计要被顾成那只食肉动物生吞活剥了。 -------- 病房,雷婷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 窗户大开着,夜风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可这远不能吹散她鼻尖环绕着的暧昧味道。 腥的让人作呕。 开门声在身后响起,雷婷没有动,直到顾越沉凉的质问响起时才慢条斯理的转身。 眼神里的恨意随着转身的动作趋于平和。 “你有什么证据?”雷婷反问。 “没有,但是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人。”顾越说:“顾成的地盘会出叛徒?这个叛徒还能靠近他?天方夜谭。” 雷婷扯扯嘴角,笑不达眼底,“爷爷把我带回家,养育我,教导我,我为什么要伤害他?” 顾越同样在笑,不深不浅,刚好够戳中雷婷的伤口,“因为我喜欢安安。” 暴风过境,撕裂了雷婷还在流血的伤口。 “顾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情?” 顾越拧眉,“以前?” “是啊,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久的我觉得自己喜欢你这么多年根本就是个笑话,可即使它是个笑话,我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所以,我要用别的方式结束这个笑话。 “你什么意思?”顾越不明所以。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过雷婷这号人物。 雷婷随意靠在墙边,看不出来丝毫愤怒,“没什么。” “……”故弄玄虚!“雷婷,顾成现在之所以还肯留你在身边,是因为你听话,还有用,等有一天你的存在可有可无的时候,顾成不会让你轻松离开,顾成的心有多狠,你跟他这么多年比我清楚。奉劝你一句,不要把自己最后的路堵死,更不要把心思用在安安身上,我不比顾成好惹。” “这是自然,二十几年的爷爷不是白叫的。”雷婷说。 顺从的语气让顾越蹙眉。 总觉得那里不对。 手机震动拉回了顾越留在雷婷身上的探究视线,他低头按亮手机。 里面是一张照片,配的文字是,【想知道谁伤了顾成,来嘉禾酒店1111房间。】 顾越猛然抬头看向雷婷,难道他真的猜错了? “顾公子这么看我不怕顾太太吃醋?”雷婷戏嚯的说。 顾越无心和雷婷玩笑,将手机屏幕对着她问,“这个人你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 “……” “他是爷爷亲自带回老宅的。”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35章对不起蠢这个字 嘉禾酒店,顾越和雷婷站在1111房间门外,表情严肃。 就在她们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条狭小的细缝。 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从细缝里溢出来,透着一股子莫名的诡异。 顾越和雷婷交换了个视线,一人掩护,一人推门,慢慢走了进去。 玄关处,一人背光而立,全身上下只着一条内裤。 “原来顾公子这么忌惮我的存在?” “魏凌!” “魏凌!” 顾越和雷婷同时出声,两人的惊讶不加掩饰。
第195页 再仔细一看魏凌身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顾越突然有点噁心,雷婷则是怒火难平。 在顾成病房里的那段时间,不要说抓魏凌,连碰他一下她都不屑,所以这些痕迹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在她之后,他马上又找了别的女人。 果然,魏凌勾勾手指就有个女人走过来贴在了他身上,衣着暴露的连遮住三点都有困难。 顾越和雷婷眼底的波澜渐渐明显。 他们被骗了。 魏凌搂着女人往沙发跟前走,手上的动作极为夸张。 “走。”顾越冷冷的说。 雷婷随后跟上。 见两人要走,刚坐下的魏凌适时开口,“来都来了,不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深夜大礼?” 雷婷火大,尤其是看到魏凌在那个女人身上肆意撩拨的双手时,愤怒之都止不住。 “魏凌,你他妈要是觉得无聊就去拍片,我们对你的现场表演没有任何兴趣!”雷婷大吼。 魏凌笑了,意味深长。 雷婷一下子就读懂了他隐藏在笑意之后的东西,那些东西一旦被顾越知道,她连最后的尊严都会被剥夺。 “魏凌,你找我们来到底什么事?”雷婷软下语气说。 魏凌对雷婷的妥协很满意,他侧身在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她开心的站起来往卧室方向走。 跨过魏凌交叠的双腿时还被他在臀部重重的吃了一口豆腐。 女人娇羞的啊一声,听的雷婷脸上发烧。 打发走女人,魏凌端起酒杯,用眼神指指卫生间的方向说:“人在卫生间,自己去看。” 顾越和雷婷一刻不敢耽误,马上走向魏凌视线所及的方向。 门打开的一瞬间,沖天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刺激的两人忍不住皱眉。 因着职业特性的影响,顾越只给了自己片刻适应时间就蹲下身查看那人的情况。 鼻息微弱,意识模糊。 “你先出去。”顾越说。 顾越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很多想法,就是卫生间的地方不够大,他还要扶着个人走出去,雷婷站在那里会挡路。 但听进雷霆耳朵里就好像看到了多年前初见的顾越一样。 那种温柔每每回忆都让她忍不住笑出声,可今天她只觉得讽刺。 雷婷率先退出,看着顾越把人架在脖子上扶出来,忍不住说:“顾医生果然慈悲,连害爷爷住院的人都能用平常心对待。” 但是,为什么偏偏对她残忍至极? 顾越懒得理会雷婷话里的讽刺,把人扶出来以后快速做了简单的急救。 坦白讲,顾越救人的时候很帅,每一个动作,眼神都能让倾慕他的人神魂颠倒,然而,雷婷只想撕下他‘伪善’的面具,把他冷如寒冰的心狠狠踩碎。 魏凌则始终如常,只是在看到雷婷越来越复杂的眼神时轻笑了下。 这个笑谁都没有发现。 过了一会儿,那人的呼吸逐渐平稳,顾越这才觉得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尤其是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他更加厌恶。 “如果顾公子不嫌弃,可以穿我的衣服。”魏凌突然开口,“新的,辱没不了顾公子的清白。” 清白?他又不是女人。 顾越脸色难看。 魏凌全然不把这当回事,自顾的站起来走进卧室。 过了一会儿,魏凌再次出现,手上拿了一套衣服,直直丢给顾越。 清一色的黑。 顾越想了下,还是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他现在这幅样子被人看到,大概会直接110。 顾越进去换衣服后,雷婷走到魏凌跟前,压低声音说:“你搞什么鬼?” 魏凌赤裸的视线在雷婷身上扫过,看得他心浮气躁。 黑夜里偷偷摸摸的情爱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我不搞鬼,只搞你。”魏凌下流的话一出口,雷婷马上就动了手。 还好魏凌早有防备,轻而易举的制住她说:“想让顾越转移注意力就乖乖听我的!” 说完立刻放开雷婷坐回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与此同时,换好衣服的顾越走了出来。 这是雷婷第一次见顾越穿黑色衬衣,那种属于夜的颜色让他平添了几分禁慾的霸道之气,而随意挽起来的袖口和未扣严实的领口,又把那股若有似无的随性表达的淋漓尽致。 矛盾的气质让顾越像变了一个人。 生杀掠夺,高高在上。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顾越单刀直入。 魏凌也不含糊,把茶几上的手机扔给顾越,然后说:“无意发现的,随便审了几句的就露馅儿。” “?” “至于伤,有胆子对顾老下手就要做好这种觉悟。” 魏凌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顾越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真假。 他打开魏凌扔过来的手机,入目是一条提示‘已读’的微博私信。 私信人,顾医生的情话。 私信内容,【事情已经办妥,没人发现。】 顾越瞳孔骤缩,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给顾太太发私信的时候被我抓了个正着。”魏凌说:“老实说,我还真没想过有人会用微博私信联繫,顾太太真是高明,但她忽略了一点,选合作伙伴得选聪明一点的,像这种连发个私信都能被人撞见的,只是在自寻死路。” 魏凌此话一出,显然就是把找人对顾成下手的帽子扣给了安安,还扣的有理有据。 顾越收起手机抬头,“他就不能是你的人?” 魏凌挂在脸上的虚伪笑意扩大,“顾公子果然爱妻如命,都这种时候了还对顾太太坚信不疑,我倒真有些佩服顾公子的深情。” 站在一边旁观的雷婷听到这话手掌紧握成拳。 她真是恨死顾越对那个女人盲目的信任了。 顾越对魏凌的话不予置否,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这个人再不送医院,活不过后半夜。 简单交代后,顾越准备离开。 快走到玄关的时候,他背对着两人,不轻不重的说:“顾成老了,有些话能不在他面前说就不要说,识时务才能活的更长。” 威胁他? 魏凌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顾公子放心,怎么做条听话的狗,我非常有经验。”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雷婷一眼。 雷婷压着一刀捅死魏凌的心耐心等顾越离开。 顾越一走,雷婷立刻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微博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 “魏凌,我没顾越那么好骗!”雷婷恨不得撕碎魏凌那张欠揍的脸。 魏凌的笑突然冷了下来,“你以为顾越就很好骗?” “什么意思?” “自己想。”魏凌烦躁的说。 雷婷的愤怒稍有平息,“真是你做的?”
第196页 魏凌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雷婷面前,俯身。 绵长的呼吸打在雷婷脖间,让不久前的羞辱悉数回归。 雷婷本能的反击,没料想,这次魏凌是真没有防备,一招就被她撂倒在了地上。 胳膊脱臼的剧痛让魏凌忍不住皱眉。 他坐在地上,半眯着的眼睛让人辨不出情绪,“说你蠢,我都觉得对不起这个蠢子。” “魏凌!”简直对牛弹琴。 魏凌右手用力,咯嘣一声替自己接好胳膊,然后,站起来不冷不热的说:“不是恨不得弄死我吗?没事总喊我名字干什么?这样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上你的感觉了。” “!”雷婷扭头就走,她实在没有精力和这种不要脸的人打太极。 魏凌没有拦着雷婷,只是在惊天动地的摔门声响起时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卧室里,一直听着外面动静的女人在雷婷走后走了出来,原本露骨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严谨的制服。 她走到魏凌面前,平铺直叙的说:“请您适可而止,类似的情况再出现第二次就不要回去了。” 魏凌嗤笑,“知道了,回去告诉他,这次事出突然,不会再有下一次。” 女人不语,从大开的窗户直接离开。 魏凌看着女人消失在月色里的身影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妈的!为了帮个女人,我都快把命搭进去了!” 说完,把手机砸在了墙壁上。 被砸的四分五裂的屏幕上赫然是顾越和雷婷在一起的照片。 ----------- 顾越和雷婷同时走进酒店,又一前一后离开的画面被坐在不远处的树上的安安全部看到。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视线有点模糊。 上次是她被拍到和唐黎暧昧的照片,然后寄送给了顾越,这次是顾越被拍到和雷婷不清不楚的照片,然后发给了她。 这些人是有多闲,总想着拆散他们。 安安无语的收起手机离开,银色的月光打在她的纯白羽翼上,美的让人窒息。 “哎,还是很不开心啊,怎么办呢?” 夜空里,安安自言自语。 霓虹灯下,顾越心情不佳。 他很清楚这件事不是安安做的,眼下的情形只是暗示他不要继续盯着雷婷不放,否则以顾成的性子,只要有这条微博私信在,有证人在,安安就是罪魁祸首别无二选。 为她洗清嫌疑? 如果真那么随便,那在背后替雷婷出谋划策的人怕是活不到现在了。 顾越拿出手机,拨通了成瑞的电话。 “成瑞,顾成的事到此为止。”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他就是被气的,没有第二种可能。”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36章我们后会无期 生物钟敲响的时候,安安从沉睡里慢慢醒来,身侧没有熟悉的温度。 “想什么呢?快起来吃饭,我闺女一会儿该喊饿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顾越笑着说。 说完安安更呆了,怔怔的盯着顾越一动不动。 顾越无奈,走到床边亲自给安安穿衣服。 女人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让他娴熟的动作渐渐僵硬起来。 “顾医生,你昨晚干嘛去了?”安安问。 顾越猜想到安安会问自己这件事,毕竟,他离开了两个多小时,不是两分钟。 “医院出了点事。”顾越回答。 安安闷闷的哦一声,不再吭声。 医院和嘉禾离的好像不是很近。 “一大早就发呆,我开始相信一孕傻三年这个定论了。”顾越揉着安安乱糟糟的头发取笑。 安安龇牙,“是真傻啦,求顾医生帮忙洗脸刷牙,餵饭换衣服。” 顾越弯腰,“求之不得。” 水到渠成的亲吻持续很久,安安才气息不稳的推开顾越,“顾医生,你闺女饿了,你老婆也饿了。” 顾越呼吸急促,“下次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然吃了你。” “什么眼神啊?”安安假装无知。 顾越不说话,迳自拉着人进了卫生间。 什么眼神? 明显就在撩他的眼神。 这姑娘越来越知道自己的资本在哪里了。 --------- 饭后,顾越和安安各自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心境截然不同。 顾越希望昨晚的事到此为止,安安希望所有事水落石出。 “不相信顾越?”绿荫问玩了一上午手机的安安。 自从进情话,她已经来来回回把那张照片看了不下百次了。 不就是顾越和雷婷进了同一间房么……性质其实还挺严重的。 安安果断摇头,“才不是。” “那你唉声嘆气总不会是嫌他们进去一个小时太短了吧。” “荫荫姐。”这明显是在她胸口戳刀子。 绿荫投降。 安安装起可怜来,她没有一点抵抗力。 “那你说说,你这来自深闺的忧愁所谓何事?” 安安将侧脸趴在胳膊上的姿势换成用拳头垫着下巴,“我百分之百相信顾医生不会不要我。” “嗯哼,请继续你的陈述。” “就是不喜欢他和雷婷离那么近,一起进酒店,一起进房间唉!顾医生又不是什么微笑天使,中央空调,跟谁都能熟到同出同进的程度。”安安觉得单纯说自己的认识,说服力不够,于是,搬出成瑞打比方。 “成瑞你知道的吧?” “知道。”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儿科医生。 “成医生和顾医生关系超级好。”安安自己这么定义,“但是,顾医生还是喜欢挖坑活埋他,成医生稍微让顾医生不爽一点,顾医生就会欺负人家,所以你看,顾医生是一个多么不合群的人。” 绿荫眉心发疼。 这种行为确定可以用不合群来形容?今晚回家她得好好问问他们家那位文学大家。 “顾医生和成瑞都没有进过一间房,昨晚却和雷婷去了,这就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常密切。” “安安,我觉得你没有推理的天赋。”绿荫忍不住吐槽。 这一套毫无逻辑可言的推理,实在没有任何可信度。 安安不听,继续倒苦水,“昨天去老宅的时候,那些人就一直夸雷婷多厉害多厉害,说顾医生当上局长以后,雷婷肯定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说她的长相,能力都配得上顾越,卧槽!” 安安突然坐起来,音量极高的一声‘卧槽’,吓的绿荫刚进口的水差点喷出来。 “安安,你家顾医生知道你在外面这么‘卧槽’吗?”要是知道,姑娘的皮可还在? 安安懵懵的摇头,“不知道。” “……” 断线的思路回笼,安安拧着眉毛说:“不要打断我。”
第197页 “好,请继续。” “我觉得顾医生和雷婷这么好,肯定是为以后的亲密合作打基础。”安安得出最后结论。 离谱的绿荫不忍心吐槽。 但碍于安安叫自己一声姐,她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她好好上一堂刑侦推理课。 “安安啊。”绿荫盯着心态有些崩的安安说:“第一,顾越和雷婷关系好?你确定不是在逗我,他像是会对对你有敌意的人好的人?这个人还是女人。 第二,顾越明明白白和你说过他会当局长?他会看上顾成的东西?要是真能看上,怎么可能一见面就对顾成不爽? 第三,顾越对你的态度有变?有你咬我。” 安安暗淡的眼睛亮了一些,“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是你说的太没道理。”绿荫在安安动摇的结论后面推了一把,“听阿莫说,顾越之所以会帮牧野做事是因为他想让潜伏的危险尽快平息,然后和你好好生活。” 这是顾越私下和柳莫辞单独说的,带有私心的话他不能在牧野的人面前说。 太敏感。 安安的表情彻底明媚了起来,“我就知道顾医生最好了!” 呵呵,你刚才还意志力不坚定的说他跟别的女人好啊,小姑娘…… ----------- 情话,安安多云转晴,另一处,崇雾却阴雨绵绵。 他手边是一份孕妇健康档案,和那日跟踪安安的两人带走的一模一样。 崇雾已经看着上面的结论一天一夜了。 苍霄看不懂崇雾的打算,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已经扔掉的档案让人重新复制一份带回来。 “主人,刘飞想和您通话。”苍霄站在门口报告。 崇雾幅度极小的动动手指,苍霄立刻会意的走进来,拨通了刘飞的电话。 电话接通,刘飞开门见山,“你什么时候帮我除掉枯叶?” 没错,刘飞已经和崇雾联繫很久了,自从小五死后他就不能在心平气和的杀妖,尤其是在牧野公然袒护枯叶之后。 他不能接受最亲密的朋友死在枯叶的骗局之下,他引以为傲的队长还在袒护她。 就算她替顾越挡了那一下,就算她到目前为止没有其他反戈的举动,他也不能容忍一只妖在逐渐俘获牧野的心。 在雷婷差点杀死枯叶的那次,牧野担心的眼神他一定没有看错! 牧野变了,他对枯叶非同一般。 那是他最在意的队长,绝对不能误入歧途,所以,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杀死枯叶,让牧野回头是岸。 崇雾的手指在桌面轻点,苍霄心领神会的开口,“很快,有你提供的情报,我们已经完美复刻出枯叶的手段杀了牧野的人,现在他们对枯叶已经失去了信任,全力追杀她不过是时间问题。” 时间,又是时间! 他们就消耗不起的就是时间! 刘飞急躁的打算苍霄的话,“别跟我提什么时间!我要她马上死,否则,我就把你们的住处告诉牧野!” 刘飞的威胁让崇雾身上的寒气加重,当时真不该带他来这里谈合作,人类果然翻脸无情。 崇雾示意苍霄把电话拿近,对着话筒不紧不慢的说:“去打听一个人的行踪。” “谁?” “易从风。” “……” ---------- 易从风自从退出娱乐圈就成了他们身边最安静的人,每天早出晚归,泡在实验室里做研究,有时候遇到瓶颈就直接住在实验室。 最长的记录是两个月。 过去那些年,易从风虽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职业,可也谈不上娴熟,有些东西他需要从头学起。 前段时间,他提交的化心液样品已经通过了测试,现在只剩下最后的收尾工作,很关键,所以,他毫无悬念的又住进了实验室。 以前住实验室,易从风总觉得有种解脱的轻松,现在……他竟然开始思念。 “易老师,电话。”实验室门口,一个来实习的小朋友喊人。 易从风所在的实验室是重点保密实验室,进出刷脸,一切通讯设备禁止带入,外人要找他们只能打办公室的总机,总机工作人员核实身份后才会被接进来。 易从风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走,动作有点急。 他没什么亲人,没人会在晚上十点以后给他电话,而顾越他们隶属系统内,从来都是直接打工作檯上的分机,总机电话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打。 “餵。”易从风接通电话,声音平淡而疏离。 那头的人坐在泳池边,看着零星的月色笑意盈盈,“阿易,生日快乐。” 易从风喉咙堵的生疼,发出来的声音哑到可怕,“林夏,你走吧,我不恨你了。” 林夏,那个他一直禁锢在身边肆意伤害,却始终深爱他的女人。 林夏的笑意未减,“好啊。” “我们后会无期。” “嗯,后会无期。” 挂上电话,易从风没有回实验室,而是走到实验室主走廊的尽头,站在窗边低语。 “没有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恨你才敢留住你,现在……我不能,也没有资格再留下你。” “夏夏,离开以后遇到个能让你笑的男人就嫁了吧。” “这辈子是易从风对不起你,等你下辈子忘了他怎么对不起你,再来换他缠着你。” “……” 夜风扬起尘埃的时候,易从风转身回了实验室。 十分钟后,他再次走了出来,步子由慢及快,最后狂奔不止。 被他攥在掌心的手机忽明忽暗,屏幕上赫然是一句,“不想林夏死就一个人回家。”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37章我在啊,一直在 不久前,回到实验室的易从风心烦意乱,根本无心工作,偏就是这时候总机又来了找他的电话。 易从风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电话和林夏有关,想都没想就丢下手里的活跑了过去。 如易从风所想,这通电话确实和林夏有关,不过,不是她主动,而是有人用林夏威胁他。 “你是谁?”易从风压低声音问。 对面没有任何回应,但也没有挂断电话。 能知道总机电话,还能通过全国联网的身份系统核实,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可是,他什么时候得罪过这种人? 难道又和那时候的事有关? 想到这里,易从风的担心达到了顶点。 “你们想要什么?”易从风再次发问。 这次有人回应他,“去找你的手机,你想知道的东西,我会传信息给你。” 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的挂机声音。 易从风想都没想就撂下电话去领手机。 这头,他刚拿到手机就接到了一条信息,写着,“不想林夏死就一个人回家。”
第198页 林夏死,林夏死…… 他真的想过亲手杀死她。 可那世仔以前。 不远的路程,易从风用很短的时间赶到。 屋里一片漆黑,就连往常通宵亮着的地灯都一同熄灭。 为他留一盏灯,一扇门,是林夏的习惯。 自从她住进他的地方,这个习惯就一直存在。 也许,更早。 易从风摸黑走进院子,凭着对家里摆设的熟悉慢慢靠近主屋。 就在易从风推开大门的瞬间,屋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亮的刺目。 林夏就躺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平静又死寂。 易从风急忙想跑过去想看看她,可惜,还没靠近就被飞速而来的凳子砸在了后背。 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让他跪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戏嚯的女声从头顶响了起来。 “啧啧啧,大名鼎鼎的demonq原来还是个痴情种,你不是一直想这个女人死吗?不如,我今天就成全你?” 易从风忍着巨疼抬头,一个白发,红眼,身后有翅膀,眉心有花朵的女人就坐在二楼的护栏上看着他。 单凭这些特徵,易从风就能轻而易举的认出她。 枯叶,牧野曾经的帮手。 一只能力远在高级妖只要的女妖。 “你之前的行为果然是假意示好。”易从风说。 枯叶身后的翅膀轻轻一动,身体立刻漂浮在了空中,朝着易从风慢慢逼近。 易从风不躲不闪,任由她停到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 “可惜被人识破了,不然我就可以将牧野他们一网打尽,让猎妖局再次覆灭。” “倒下一个牧野,还有千千万万个和他一样的人站起来,你以为你们这种低贱的种族真能战胜人类?愚不可及!” 易从风赤裸的挑衅让枯叶眼中的寒气快速蔓延,她抬起右手,在空无一物的空中划过,客厅里的小摆件立刻齐齐朝易从风飞了过来。 速度非常快,即使是牧野也躲不过,更不要说易从风才是真真正正的‘文弱书生’。 易从风怕林夏受伤,硬生生顶着各个方向的攻击挪到她身边。 然后,俯身,将她全然保护在自己的身体之下。 没过多久,易从风就觉得后背的疼渗到了骨子里,喉间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甜之气。 停在不远处,看戏看的畅快的枯叶在易从风马上要晕过去之前抬手,和之前的动作一样,但幅度小了很多。 不断砸在易从风身上的东西在空中戛然而止,随后,直直落在地上,声音大小不一却格外整齐。 枯叶靠近,悬空的身体慢慢降落于地面,然后,用脚尖挑起易从风的下巴。 “看你这么痴情,我都有点不忍心了呢,不如这样。”枯叶弯起眼睛,提议道,“机会我留给你,谁生谁死由你来选,怎么样?” 易从风没有任何犹豫,“她生,我死!” “好!”枯叶一锤定音,眼看着就要朝易从风下手的时候,被他护在身下的林夏却突然出声。 “等一下。” 枯叶的动作顿住,她和易从风同时低头,就见林夏眉眼弯弯,白净的脸上带着看破生死的释然。 易从风看的心惊胆战,被他藏在心里许久的亲暱称呼脱口而出,“夏夏!” 林夏愣了下,随即笑的更加灿烂,比起先前的无欲无求多了许多感激。 “嗯,我在啊,一直在。” 几个字,压垮了易从风所有的坚持,他抱紧林夏,语无伦次的说:“夏夏,对不起,以后不要跟着我,是我对不起你,你走,今天过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一语结束,易从风毫不犹豫的放开林夏,把她拉起来推远,“走,现在就走!” 林夏站在原地不动,平静的双眼里都是对易从风的喜欢。 “阿易,你说恨我的时候我都不捨得离开,现在你喜欢我,我还怎么离开?” 易从风急了,他们之间能有一个生还的机率并不大,拖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 “夏夏,走,求你了。” 易从风突然软下来的祈求让林夏心疼,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到易从风身边,踮起脚尖摸着他好看的侧脸说:“这几年我过得很累,多走一步都是奢侈,阿易,我离不开这里,更离不开你。” “夏夏……”易从风苦笑,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撵走这个姑娘。 她啊,看起来小小的,可是犟的时候谁也没办法。 林夏笑,“嗯,在的。” 不过很短的时间,枯叶眼里的情绪却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最初的戏嚯,到后来的冷淡,再到现在的残忍,她真是恨死这种死到临头还在演爱情剧的男女了。 电视里的情深义重,根本就不存在。 人,向来薄情寡义。 “看在你们都这么想死的份儿上,我成全你们。”枯叶说。 杀气迎面而来。 几乎没受什么罪,易从风就和林夏倒在了地上。 到失去意识,他们都牵着彼此的手没有放开。 枯叶蹲下身体,嫌弃的拉起林夏的白色裙子擦拭手上的血迹。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让她白净的脖子上落下来一道浅浅的痕迹。 血迹顺着脖子流下,然后,消失在衣领间。 枯叶站起来,看向门口数道黑漆漆的枪口,没有一丝慌张,“牧队长来晚了一步。” “砰!”白光应声而起,直逼枯叶。 她轻而易举的躲过,几秒后看向开枪的顾越,眼里满是笑意,“不愧是顾成的孙子,成长速度让人吃惊。” 顾越一言不发的瞄准,开枪,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按照平时训练的阵型将枯叶困在客厅。 枯叶始终应对自如,只有在肩膀被顾越的缚形锁穿透时才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继而就是全力以赴的反击。 这种反击接近于同归于尽,而牧野,最怕的就是人员伤亡。 短时间内,他们已经死去太多弟兄了。 因着这份担心在,牧野的人很难放开打,反倒是顾越的义无反顾让他们始终处于不败之地。 顾越和牧野在众人的掩护下对枯叶左右夹击,很快就把她逼至了死角,他们以为胜利唾手可得。 可惜,就在他们准备给她致命一击的时候,枯叶身后的墙突然碎裂。 四处乱飞的锋利砖块儿应接不暇,即使拼劲全力也不能完全避免被击中,枯叶则趁机从墙面上的裂口逃离。 顾越和牧野急忙往出追,刚一靠近就被密密麻麻的下等妖组成的墙拦住了去路。 低等妖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但显然他们是纯粹来送死的,数量众多,即便是一枪几个,也要解决很久。 等他们强行开出一条路的时候,外面哪儿还有枯叶的影子。
第199页 牧野愤怒的低声骤然,“妈的,又让她跑了!” 相较于牧野,顾越平静的过分。 他收起枪,走回客厅,在易从风和林夏的身边站定,蹲下。 修长的手指在他们脖间落下,惊喜突现,“马上送医院,还有救!” 随后而来的牧野也面露兴奋,亲自上前抱起一个往出走。 易从风手里握着的研究项目对枯叶这种级别来说,举足轻重,他出事,那绝对是人类毁灭性的灾难。 高级妖死不了,人类活不成。 这一次,易从风和林夏没有像安安阿姨一样一去不返,他们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被拉了回来。 “没事了。”刚出手术室的顾越疲惫的说。 “太好了!”牧野喜难自胜。 顾越却不敢高兴的太早,“单看伤口,手法和枯叶如出一辙,但是,她为什么要留师兄和林夏一条命?杀人对枯叶来说不过头点地,她没有理由刻意避开致命伤。” 牧野不知道理由,但他知道自己错了,错信了枯叶。 今晚,他们如果不是追几只中级妖一路追到这里,易从风和林夏很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那他真就会成为罪人。 “对不起。”牧野低声说。 内疚。 悔恨。 顾越不语,拍拍牧野的肩膀,给他无声支持。 走廊一侧,有规律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来人经过拐角进入两人视野的时候,牧野突然激动起来,“刘飞!” 刘飞走进,和以前一样嬉皮笑脸的说:“队长,我回来了。” 那一瞬间,牧野觉得他们回到了从前。 谁都没死,谁都没错。 可事实上,有些错,错的离谱,有些错,无法挽回。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38章别把崇雾当智障 安全通道的窗前,牧野和刘飞站成一排沉默着抽菸。 自从刘飞去了魏凌队里,牧野一直想着找机会和他解释,告诉他一句自己听了二十多年的话,“妖也有好坏。” 牧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反覆验证这句话的真假的,等他意识到心里的那桿秤失去平衡的时候,这句话就已经像习惯一样刻在了他脑子里。 有时候,传闻听多了就会把它默认成事实。 “队长,对不起。”刘飞主动开口。 一句道歉让牧野胸口的郁结更加深刻,“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堵,更不该在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固执己见,刘飞,我真的错了。” 牧野趴在窗台上,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侧脸。 刘飞在牧野肩头拍了拍,毫不在意的说:“现在还为时不晚,我们依然信任你。” 牧野回头。 刘飞背光而立,脸上的笑容落在阴影里多了几分刻薄。 牧野觉得刘飞变了,可究竟是哪里变了他又说不出来。 可能,只是自己的心态变了。 “这段时间怎么样?”牧野随口问,“魏凌有没有针对你?” 牧野绝对不相信,魏凌会大气到重用他带出来的人。 一提到魏凌,刘飞的情绪果然躁了起来。 他转身靠在窗边,望着头顶昏黄的灯光嗤笑,“小人之心,难成大事。” “呦,感触挺深啊,说说?” 刘飞顿了几秒后和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吐槽了大半个小时,到最后牧野都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这狗东西上辈子死的时候后背已经被人捅成筛子了吧。” 刘飞,“……” 他们家队长还是这么会总结发言。 -------- 易从风醒来是在第二天早上,伤势仍然严重,但意识清楚。 他一回忆起昨晚的情形就马上挣扎要坐起来,愁的一屋子人不知道怎么拦。 还好顾越从医多年,对付不听话的病人手法娴熟。 他不轻不重的在易从风伤口处按了下,既不会出血,又能让他疼的龇牙咧嘴。 “师兄,感觉怎么样?”顾越和颜悦色的询问。 易从风疼的呼吸困难,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但眼神如果能杀人,那易从风的杀伤力可以媲美牧野手下半个队。 缓了一会儿,易从风才能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夏夏呢?” 昨晚,他们一起被枯叶袭击,她,她是不是已经…… “阿易。”温和的女声里带着笑意,让易从风脑子里的种种猜测烟消云散。 他用极慢的速度转头,那种交织着迫不及待和逃避的矛盾让他失了所有镇定,直到看见林夏雨过天晴的笑容他觉突然就觉得仇怨,悔恨都不急一个完好如初的她。 “夏夏。”易从风叫她。 林夏被笑容填满的眼睛更亮了,“嗯。” 易从风笑了,笑的心满意足。 他的前半生只有痛苦和回忆,可他的后半生会有林夏。 那是最好的女人,能给他最好的爱情。 除了顾越知道易从风的这声‘夏夏’和这个笑容意义有多重,其他人都只当他们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后彼此珍惜的时间还多。 于是,牧野很煞风景的问,“易医生,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易从风是个藏不住脾气的人,又在娱乐圈被粉丝哄了很多年,怎么可能在被人打断自己谈恋爱的时候忍气吞声。 所以,他很自然的过滤了牧野的问话,继续含情脉脉的看着林夏。 林夏知道牧野的身份,也知道昨晚的事非同小可,赶忙替易从风回答,“记得。” 说完,看了易从风一眼,后者不情不愿的重复林夏的话,“记得。” 牧野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认真履行一个队长的责任。 “把你知道的完完整整说一遍。” 易从风气结,深呼吸几口后忍着不满仔细回忆。 易从风说的越多,病房里的气氛越低沉,到最后说枯叶想杀死他和林夏的时候,牧野脸上的表情彻底黑了下来。 “易医生你放心,我一定会用枯叶的命来弥补你们昨晚受的惊吓。” 易从风自然希望差点害死林夏的枯叶不得好死,但事关重大,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按你们的计划来,不用刻意找枯叶。”易从风说着转过头看向始终望着自己微笑的林夏,“我其实没有多恨她,因为如果不是她,我和夏夏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在一起。” 牧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我记得你说过,总机电话除了系统内的人及其家属知道,外人根本无从查起,即便是有人无意泄漏,也会在来电时进行身份审核,人工审核一层,资料库比对一层,怎么会分辨不出来枯叶的身份?” “我也想不通,技术方面的问题我一窍不通。” 牧野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和林夏安心休息,其他事交给我处理,医院这边阿越会亲自带人保护,你们不必担心。”
第200页 “谢谢牧队长。” “应该的。” 说完话,牧野和刘飞又待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刚出门,刘飞就叫住了牧野,“队长,我想我应该知道崇雾的藏身处。” 牧野飞快转身,双眼写满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刘飞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崇雾的住处。” “马上回局里!” 他要给崇雾来个措手不及。 回去局里的路上,牧野就和原胜天说明了情况,请求他把这次行动的指挥权全权交给他。 原胜天全力支持。 然而,当他们布下天罗地网,冲进崇雾家门的时候,里面却早已空无一人。 本就等着看戏的魏凌对牧野一阵冷嘲热讽,雷婷的态度倒还行,随便撂了一句,“别把崇雾当智障。”就带人离开。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牧野这一队人的相对无言。 刘飞阴沉着脸四处查看,确定崇雾已经不在这里后气不过,打碎了卧室的一面镜子。 他们离开后不久,被打碎的镜子发出幽暗的蓝色光芒。 光芒消失后,镜子恢复如初,光洁的镜面上没有留下一丝裂缝。 崇雾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卧室,小心翼翼的捡起镜子,用袖子擦了擦不曾沾染灰尘的镜面。 苍霄立在身后低头不语。 “走吧。”崇雾说。 他的表情很淡,完全没有因为刘飞过河拆桥的行为动怒,反而有种,有种恰到好处的高兴。 一直跟在崇雾身边的苍霄这样觉得。 “主人,刘飞这个人类忘恩负义,在我们帮他达成要求后竟然带猎妖局的人抓我们,不如让属下去杀了他?”苍霄忍不住问。 他们和刘飞之间有过协议,他们出手让人类和枯叶反目,刘飞则在事成之后告诉他们一个猎妖局的秘密。 昨晚,他们已经用假的枯叶让她成了众矢之的,现在,刘飞却食言而肥,想置他们于死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 相比苍霄的耿耿于怀,崇雾就显得平和很多。 他摩挲着右耳的耳钉,淡淡的说:“人类向来如此,这就是我为什么厌恶他们的原因之一。” “那您打算默许刘飞的行为?” 崇雾笑而不语。 怎么看,他都不像只胸怀宽广的妖,所以,苍霄的问题问的毫无意义。 --------- 情话,安安闷闷不乐。 唐黎不在,绿荫不在,顾越昨晚直接没回家。 她一个孕妇竟然沦落到一个人出门工作的地步,好心酸。 “叮铃。”门后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安安惊喜的转头,绿荫正疾步走过来,脸色非常不好。 安安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是一个人了”,完全没有看到绿荫沉重的表情。 “荫荫姐,你总算来了,你知道吗?昨晚顾医生没回家,我从昨天就开始一个人了,好闷啊。” 绿荫坐下,表情凝重。 “安安,你知道顾越昨晚为什么没回家吗?” “忙呗。”安安咬着饼干,得意洋洋的回答,“少了那么厉害的枯叶,他们最近肯定忙的焦头烂额了。” 绿荫无心玩笑,直截了当的说:“易从风和他女朋友昨晚差点被杀。” 安安嘴里的饼干掉了出来,她惊讶的瞪大眼睛,口齿不利索,“偶像,偶像受伤了,还有他女朋友?” 绿荫低头,紧绷的侧脸表明她在做极大的忍耐,“是,顾越昨晚一直在医院。” “怎么回事?”安安急的站起来问,“偶像现在不是一心搞科研吗?怎么会遇到这种事?难道?!” 安安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易从风做的研究和妖有关…… 绿荫几不可察的点了下头,纤细的肩膀都在发抖。 “是谁?”安安问。 除却一开始的惊讶,她现在已经把心态调整了过来。 绿荫攥着拳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今天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枯叶完了。 “荫荫姐?”安安小声叫她。 语气里透露着不安。 绿荫重重的闭上眼睛,然后猛然睁开,“枯叶!” 安安以为绿荫是在叫她,下意识答应,“嗯?” “杀易从风和他女朋友的人是枯叶。” 枯……叶?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39章终于见面了,枯叶 “荫荫姐,你在说什么?”安安如遭雷击。 枯叶? 她不就是枯叶? 可她昨晚哪里都没去啊。 “有人假扮你差点杀了易从风和林夏。”绿荫不忍心,但还是说出了事实,“安安,有人在想方设法的让你成为人类的敌人。” 轰! 安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猛然炸裂,炸的她眼前发晕,小腹隐隐作痛。 安安不断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肚子里有宝宝,不能激动。 许久之后,安安勉强压住心头的恐惧问绿荫,“他,他们有没有……” 死字安安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 它太沉重了。 “没有。”绿荫果断摇头,再次开口时声音越发找不到温度,“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指控你从一开始接近牧野就别有居心。安安,牧野以后绝对不会再相信你,绝对!” 绿荫连说了两次绝对,让安安最后的希望跌落谷底,摔的粉碎。 “那我以后还能继续保护顾医生吗?他现在出任务的时间越来越久了,很多次都是到天明才回来,我害怕他出事。” 安安说话的时候眼神无措,嘴唇发白,像是忍受了极大的刺激。 绿荫紧握住她发抖的双手,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安安,你不仅不能露面,还要躲的远远地,随便哪里都行,只要没人能找到你。” “我不要!”安安一口拒绝,表情慌乱到了极致,“我不能走,我什么都不会,不敢一个人生活,我不能没有顾医生,荫荫姐,顾医生对我特别特别重要,我一定不能没有他。” 绿荫无言以对。 安安强忍着不哭,但是不断掉落的眼泪把她的害怕全全出卖。 这种在生离死别里强装镇定的样子让绿荫心痛如刀绞。 “荫荫姐,我现在就去杀妖,杀高级的。”安安用手背抹掉眼泪说:“只要我杀很多高级妖,牧野哥他们肯定就会再次相信我,上次,上次我给他们错误时间,他都原谅我了,这次肯定也一样。” 相信? 怎么可能。 绿意无奈嘆气,“荫荫,这次不一样,先是牧野队里的人死于非命,虽然没有人真正看到你,但种种迹象都指向你,这次更是有易从风的证词,你觉得他们还会选择相信?别傻了,这种时候,他们只会遵从‘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和人,和他们的兄弟比重要性,你毫无胜算。”
第201页 “……”安安的还未开始实施的希望破灭,“那我要怎么办?” 绿荫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否则,安安的下场不会比宿雨好多少。 那时候,宿雨有崇雾的感情尚且被逼的走投无路,安安呢?除了崇雾对宿雨又爱又恨的畸形感情支撑起来的扭曲恨意,她什么都没有。 可是,以安安对顾越过分依赖的感情来说,她又绝无可能像宿雨一样果决离开。 “安安,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绿荫突然开口,让心乱如麻的安安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愣愣的问,“怎么死的?” “被顾成亲手杀死的。” “……” ---------- 距离安安知道‘枯叶’差点杀死易从风和林夏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这两天安安没有出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乖巧的让顾越诧异,却因为越来越忙碌的工作无暇追问。 唯独绿荫在电话里越来越急切的语气让安安的平静有过几次裂缝。 一次是顾越差点被‘枯叶’击中胸口,还好他反应够快,在‘枯叶’的手即将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躲了过去。 只要不是和妖直接接触造成的伤口,往生就能轻而易举的让他恢复如初。 所以,顾越回到家的时候完好如初,衣服也是刻意换过的。 不知道是因为着急回家给她买早饭,还是怕她等久了担心,顾越连上衣的标籤都没顾得上剪…… 第二次是‘枯叶’在零壹广场突然出现,造成数十人伤亡,让整座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即便有原胜天亲自出面解释,也未能稳定住越来越失控的局面。 看着新闻里惨不忍睹的画面,一口午饭也没有吃的安安吐了出来。 吐的全是胆汁,苦涩无比。 第三天的时候,安安在月过梢头的时候一个人出了门,以枯叶的形态。 没人会信她的解释,她也不打算解释,只是单纯的想把这个伤害过顾越的‘枯叶’亲手杀死。 然后……然后怎么办? 她一点也想不出答案。 今晚的月色格外模糊,让本就惶恐不安的城市更加阴沉恐怖。 枯叶茫然的在空中寻找,飞过熟悉的大街小巷,也去了冷冷清清的广场公园,都没有找到传说中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枯叶。 就在她准备继续往北寻找的时候,黑暗里骤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外貌和她如出一辙,但她浑身是黑,而对方满身光明。 “终于见面了,枯叶。”假枯叶率先开口,声音和真枯叶没有两样。 枯叶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想从细枝末节里看出点不同,然而,结果让她大失所望。 对面的枯叶就像是镜子里的自己,一举一动都被百分百的复刻了出来。 难怪没人想过枯叶的清白,他们根本找不到理由。 “为什么要假扮我?”枯叶反问。 假枯叶似乎听到了很可笑的笑话,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透露着笑意。 嘲笑。 “这么明显的问题还用问?” “!” “你是妖,是我们这一族里难得的极品。你本该回到我们身边,成为我们以命拥护的领导者,可你却为了低贱的人残杀同类。你以为他们是真的把你当同伴,和你并肩作战?别做梦了!他们不过是想利用你对付我们,然后,在你耗尽妖力或者有异心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杀死你,这才是人类的本来面目。” 假枯叶越说越激动,眼里妖冶的红色好像随时有可能冲破牢笼,将周围的生物化为灰烬。 而枯叶则始终平静,甚至有点看透,看清的顿悟。 “你觉得把我逼的在人类身边待不下去就会回去你们身边?”枯叶淡淡的反问。 还处在激动里的假枯叶愣了下,随即更加阴沉,“我不过是想让你看清楚人类的信任有多不堪一击,不,应该说人类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只有我们,只有妖才是你最忠实的伙伴。枯叶,我保证,只要你肯回头,我们这个世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在这里,你将享受万人的尊崇和敬畏。” 枯叶淡淡的哦了一声,波澜不惊的说:“如果我执意不回头呢?” 假枯叶的激动戛然而止,杀意在红色的眼瞳中快速聚拢。 当充满血腥气的红色陡然剧烈时,假枯叶猛向真枯叶冲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暴虐。 枯叶娴熟的躲避,伺机反攻。 可惜,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随着孕期的增加,她体内妖的特质正在快速凸显,而妖在孕期最不适合打斗。 妊娠会让她们的能力急速退化,到最后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男性。 显然,假枯叶非常清楚真枯叶的情况,她藉机对真枯叶发起猛攻,招招致命,招招对准腹部。 枯叶一方面要护着宝宝,一方面能力不足,没一会儿就觉得力不从心,身上慢慢出现伤痕。 “噗!”枯叶被石头打中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假枯叶见此立刻反手一挥,已经落地的石头再次从正面飞了过来。 枯叶努力将身体后仰,让石头擦着腰部而过。 就在这一瞬间,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坠疼。 枯叶大惊,急忙张开翅膀飞向空中逃离。 她以为这会是一场穷追猛打的艰难之路,谁知道假枯叶竟然没有追过来,甚至在她飞离以后就没有过任何动作。 枯叶直觉有诈,但现在什么都比不过宝宝的安危。 找到一处隐蔽地,枯叶停了下来拿出手机拨通了唐黎的电话。 她需要一套人类的衣服,需要存在唐黎那里的孕妇健康档案和钱去医院做检查。 “嘟……嘟……”听筒里长久的嘟声让枯叶心绪难宁,这种时候,唐黎可千万不能没带手机在身边啊。 从这里到上次和绿荫去的医院只需要几分钟,可回家里换衣服,再赶过来就不是几分钟能解决的事了。 第三次无人接听的时候,枯叶心凉如冰。 她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已经没了月色的天空。 巨大的黑色压的她喘不过气。 “宝宝,你撑住了,妈妈不会让你有事。”安安轻柔的摸着腹部低语。 说完,再次飞向天空。 落叶被翅膀捲起的夜风带离地面,又在数秒后盘旋着掉落。 后来的安静像是一直无人问津。 --------- 另一边的唐黎一动不动的趴在安安家阳台昏死过去,手边是一把枪和一只手机。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40章安安,走吧 半个小时前,唐黎在从情话回住处的路上遇到了两只妖。 如果放在平时,只要他们不明目张胆的伤人,唐黎是绝对不会和起他们正面冲突的。 他的命只能用来救安安。 但就在唐黎准备离开的时候,枯叶两个字突然冲进了他耳中。
第202页 “你听说了没有,那个叛徒枯叶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什么意思?” “笨死了,就是回来我们这边了,帮我们杀猎妖局的那群蠢货。” “真的假的?她不是一直和猎妖局的人站在一边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枯叶帮他们只是为了打入他们内部,好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泄漏了枯叶的秘密,害她被人类追杀。不过这样也好,她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我们一起杀人了。” “妈的!我以前竟然骂她,还想联合大家一起杀她,还好没动手,不然真得悔青肠子。” “哈哈哈!等枯叶正式宣布回归,主人肯定会让她和苍霄大人平起平坐,这样,我们占领这座城市的计划就指日可待了。” “对!以后,我们誓死跟随枯叶大人!” “把你们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唐黎面如陈霜的出现在两只妖身后,冰冷的枪口是他们的死亡咒语。 两只妖被吓的屁滚尿流,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放过我们,放过我们。” 唐黎走近,开枪打在其中一只妖腿上,“你们说的枯叶杀人是怎么回事?” 被打中的妖疼的在地上打滚,另一只妖则被吓的瑟瑟发抖,磕巴着说:“枯,枯叶大人以前是在迷惑人类,想取得他们的信任,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枯叶大人的计划被人类识破了,所以,她,她现在已经开始杀人了,听说……” “砰!砰!”连续两声枪响毫不犹豫。 枪响结束,一切归于平静。 听说后面的话唐黎一个字都不想听,枯叶会杀人?那他宁愿相信唐黎会为了枯叶杀人。 可是空穴不来风,这两只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猛然间,唐黎想到牧野的人这几天非常易燃易爆,训练场的气压低的人喘不过气。 难道是因为枯叶的……‘阴谋’? 唐黎收起枪,果断往去枯叶家所在的方向走。 她绝对不会背叛人类,而眼下的事也并非谣传,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枯叶被人陷害了。 形势如果继续恶化下去,她就真的会变成人与妖的公敌了。 唐黎越想越觉得害怕,这根本就是要至枯叶于死地。 一脚油门踩到底,唐黎不顾红灯绿灯见了路口就闯,只求尽快见到枯叶,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当他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屋里空无一人。 还是晚了一步。 唐黎马上给枯叶打电话,结果,手机刚拿出来就觉得身后一股疾风颳过,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他身后。 对方出现的毫无徵兆,唐黎又心有顾虑,一时反应不及被击中头部,晕倒在地,而他的手机则在几分钟后响了起来。 有人走到唐黎身边捡起手机,看着上面悬浮着的名字数秒后按下了电源键。 “人该死,妖更该死。” ------------ 枯叶联繫不到唐黎,身上又没有钱,根本不能去看医生。 眼看着肚子越来越疼,枯叶把心一横,准备看一回霸王病。 可就在她马上要靠近医院的时候,以牧野为首的猎妖局主力全部出现在了她面前。 魏凌,雷婷,刘飞……顾越! 顾越也在! 枯叶马上调转方向逃离,用尽全力。 她快,牧野他们更快。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枯叶的翅膀就被数道缚形锁穿透,疼的锥心。 她强行向前飞,想摆脱束缚,刺目的鲜红染红了她的白色翅膀。 身上的束缚非常强烈,枯叶的力气又被假枯叶消耗的所剩无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一想到宝宝,一想到顾越,痛对她来说就成了最好的激励,逼迫她与死亡争分夺秒。 枯叶张开双臂,用飓风捲起路面上的青砖打向他们。 许多人躲避不急被砸中,一时分不开神继续钳制枯叶,有些人则直接被卷进飓风中央,毫无招架之力。 “啊!”终于,枯叶在使出全力的一次加速后,生生把自己从缚形锁中扯了出来。 那一瞬间,天空下起了薄薄的血雨。 枯叶无暇顾及疼到快让她晕厥的翅膀,急速喘息着往前飞。 什么叫绝望? 安安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爸妈去世的时候,也可能是顾越不要她的时候,但这都和‘敌人’两个字扯不上关系。 即使在她软弱又喜欢胡思乱想的时候,也只是骗自己说顾医生是在做好事,伤你也是在做好事,你不能难过,更不能讨厌他。 可真当顾越毫不犹豫的对她开枪,眼神里除了要她死再也没有第二种感情的时候,她才突然明白,绝望就是她和顾越走不下去。 不是你死我亡,是走不下去。 白光穿透皮肤钻进血肉的时候,枯叶好像看见了地狱。 那里全是死在她手里的妖,而她已经没有能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自己践踏,凌迟,然后推进更深层的无间炼狱。 “撑住!”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让枯叶混沌的思绪有瞬间清明。 她被人抱在怀里快速奔跑,身后是浓浓的白烟。 安安回头,透过浓烟她看不清顾越,所以,看不清顾越的表情。 看不清对她的心来说是种保护。 等顾越凭着感觉摸索出来的时候,枯叶以及救走枯叶的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冷冷的看着前方,浑身上下沉浸在暗黑色的寒冰里。 --------- “莫辞哥,你别管我。”枯叶已经变成了安安的模样,躺在后座有气无力的说。 向来温和的柳莫辞把车开的飞快,听言强势的说:“躺好别动!” 安安无法反驳。 老师的话比圣旨还庄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安安快晕过去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急速剎车险些让她从后座跌下去。 车子一停稳,车门马上被人拉开,紧接着安安被人抱进了一个凉凉的房间。 床铺软软的,落在身上的手暖暖的。 然后,她彻底晕了过去。 绿荫急的想哭,一边替安安脱衣服,一边给柳莫辞打下手。 安安伤的太重了,自己用来治癒伤口的东西根本起不到任何实质性作用。 “阿莫,安安的手一直按着肚子,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绿荫担心的问。 柳莫辞眉头紧蹙,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谨慎,“不确定,我尽力。” “嗯!”绿荫重重的点头,猛然想到安安留在自己锦盒。 “阿莫,你等一下!”绿荫说。 说完着急忙慌的在床头柜里找那个盒子。 “找到了!”绿荫激动的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枚药丸。 安安说那是奶奶留给她救命用的。
第203页 “阿莫,给安安吃这个。” “这是什么?”柳莫辞不敢轻易乱用药。 “不知道,但是是奶奶给安安救命的。” 厉坤是何方神圣柳莫辞非常清楚,当下捏住安安的下巴把药丸塞了进去,又餵了几勺水才见安安喉咙动了动,把药丸吞了下去。 随后,柳莫辞给安安处理了伤口,又做了简单治疗。 药效起来的时候,安安的气息渐渐平稳,惨白的脸色也慢慢有了血色,但紧皱的眉心没有片刻松开。 安安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绿荫给顾越打了个电话,说安安在她这里睡一晚,让他不要担心,柳莫辞则在天亮以后找了个理由把顾越拖去了学校。 这样,顾越就发现不了安安的伤,而还晕在阳台上的唐黎也在无意中躲过一次麻烦。 等唐黎从昏迷中醒来赶到绿荫家的时候,安安已经醒了,她就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葳蕤的枝叶低声说话。 那种淡到骨子里的语气让唐黎想哭。 “荫荫姐,我怎么那么喜欢顾医生,他开枪的动作比亲我的时候还好看。” “可是……枪口为什么对着我?” “我幻想过无数次我们之间你死我亡的场面,也无数次骗自己说,难过什么,你爱的人离英雄又进了一步,你该为他高兴,可是真的听见心脏裂开的声音,我还是难过的想哭。” “大话西游里至尊宝说我不戴紧箍救不了她,戴了紧箍爱不了她,我每次听见都觉得不就是爱情么,为什么要弄的这么进退两难,到现在我才发现,爱情本身没有错,错的是阴差阳错,有缘无分。” “以前我告诉自己,如果有一天我们刀剑相向,我要毫不犹豫的让他成为英雄。可是,我怀孕了,舍不掉孩子,我就要捨弃他,荫荫姐,你说这个世上怎么就没有两全?” 始终沉默的绿荫在安安最后的疑问里开了口。 她说:“安安,走吧。”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41章她说我就信,骗我都行 ‘走吧’之后,房间里再没有声音传出来。 不久后,绿荫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靠在墙边神色寂寥的唐黎时,绿荫愣了下,随即轻轻的说:“想不想找人说话?” 唐黎看向绿荫,眼睛里有种叫悲伤的情绪在快速发酵。 绿荫把唐黎带去了书房,那是她和柳莫辞最喜欢的地方。 水墨书香气驱散了所有烦恼和忧愁。 “你昨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绿荫问。 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万不得已的事,唐黎不可能放下安安的安危置之不理。 唐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窗口,寻了个阳光照不到的位置站下,然后,定定看向窗外。 他喜欢这种阴与阳分不清界限的感觉。 “我昨晚去她家找她了,但是没找到,在离开她家的时候遇到妖了。” 唐黎平静的陈述让绿荫惊讶,“那你?” “我没事,他打晕了我,并没有杀死我。” 绿荫蹙眉,“为什么?” 如果易从风和林夏能够死里逃生是因为对方想借他们的口说出枯叶确实是假意示好,那唐黎安然无恙又是为了什么? 没人相信,妖会善良的放过手到擒来的食物。 唐黎摇头,“不知道,昨晚的妖给我一种……” “?” “我说不出来,但是和以前遇到的感觉不一样。” “什么意思?” 唐黎回忆了一会儿,模稜两可的说:“就是感觉不一样,以前遇到的妖在看见人时有种嗜血的贪婪,但是昨晚那个纯粹只有恨。” 恨……脱口而出的恨字让唐黎模糊的感觉变得清楚。 他将视线转向绿荫,重复了刚才的话,但明显比前一次笃定。 “他们眼中只有恨。” 绿荫脑中有根弦绷断了,弹回去的两端抽的她脑仁生疼,“这件事先别和安安说,她现在情绪很不好。” 唐黎沉静的眼神闪了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扭得过心里的担心问道,“她昨晚碰见顾越了?” “嗯。”绿荫望着唐黎,再开口时,声音里满是请求,“唐黎,你带她走吧,走的远远的,如果顾越问起来,我们就说,就说她死了。” “顾越会难过。” “有阿莫他们在,还有他奶奶在,他不会难过很久的。” 唐黎笑,嗓音被悲伤染上了湿意,“可是顾越一难过,她就走不掉了。” “……” --------- 绿荫他们都以为安安这次死里逃生是上天恩赐,它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会让这次的事彻底雨过天晴。 可惜,三天后的午休,意外还是发生了。 本该在家里乖乖当孕妇的安安,拨通了绿荫的电话,痛苦难当,“荫荫姐,肚子疼。” 在情话午休的绿荫立刻惊醒,再次在市区开了一回赛车。 医院,医生戴着口罩看不出来的表情,但紧锁的眉头可见一斑。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剧烈运动?或者,服用了什么药物?”医生问。 安安额头上冷汗密布,双眼通红,“……有过剧烈运动。” 医生嘆了口气,似乎是不忍心看到安安的表情,转过去一边说:“引产吧。” 轰! 医生的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安安身边炸开,炸的她眼泪决堤,鲜血横流。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安安不断重复‘不要’两个字。 浓重的哭腔让绿荫和医生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医生拉着安安的手安慰道,“别害怕,我们这里的医生技术非常好,不会让你受太多痛苦,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机会孕育新生命。” 大把机会…… 骗子!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安安狠狠的抽出手,朝医生大吼。 吼完痛苦的捂着肚子后退,额头上的冷汗和眼泪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绿荫急忙过去扶住安安,揽着她的肩膀上下搓,“安安,别激动,我们去别的医院,一定会有办法的。” 安安抬头,泪眼模糊,“荫荫姐,我不能没有孩子的,你知道我不能这个孩子对不对?” 绿荫哽咽的说不出来话,只能重重的点头给安安希望。 不可能实现的希望。 医生知道拦不住她们,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瘦的随时有可能晕倒的女人,扶着另一个摇摇欲坠的女人离开。 “哎,留不住又何必强求。” 离开诊室,绿荫马上查了最近的医院地址,急忙带着安安赶过去。 然后是,第二家,第三家……
第204页 结果,如出一辙。 “成医生,看什么呢?”市中心医院收费大厅,一个年轻的护士问过来会诊的成瑞。 成瑞摇摇头,“没什么。” 然后,快步跟上大部队往会议室走,但脑子里始终回忆着刚才那两个一闪而过说的影子。 ---------- 会诊彻底结束已经过来六点,成瑞一行人被邀请和市中心医院的专家一起用餐。 餐桌上,免不了有人吐槽门诊室遇到难缠的病人。 妇产科的一名医生在听了许多‘奇闻异事’后,也贡献了自己的见闻。 “就在刚才,小李那边接了一个引产,对方还是个小姑娘,一进门二话不说直接让医生给她做手术。你们说说,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怎么想的?既然那么不想要孩子,为什么不和男朋友做好措施,非得在怀上以后再拿掉?孩子都快四个月啊,她怎么狠的下心。” 小姑娘,快四个月。 医生细枝末节的描述突然和成瑞脑子里那两个模糊的影子联繫在一起,他放下餐具,不确定的问,“您知道病人的名字吗?” 医生摇头,“那是小李的病人,我不好刻意过问。” “那您还记得她的样子吗?”成瑞的声音非常急切,搞得一桌子人都看着他,莫名其妙。 儿科主任见状连忙替成瑞解释,“这小子喜欢别人的孩子胜过自己未来的儿子,各位别见怪。” 一句玩笑,让餐桌上怪异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大家取笑几句这件事就被糊弄了过去。 倒是成瑞不放弃的低声追了问,“您还记得她的样子吗?或者有什么特徵?” 医生仔细回忆,良久后她说:“她戴了一条镶嵌着粉钻的项鍊,是前段时间一个国际品牌出的限量新品,价格不菲。” “请您把李医生的电话给我!”成瑞激动的站起来,双眼冒火。 医生被吓了一跳,愣愣的握着筷子做不出反应。 主任沉下脸,“成瑞,坐下。” 成瑞不听,直接拿出手机走到医生跟前说:“请您快点,人命关天。” 医生反应过来,意识到这个女人可能和成瑞关系匪浅,急忙拿出手机报了李医生的电话。 最后一个数字出现,成瑞马上拨了出去,同时拉开包间门走了出去。 主任被成瑞撂在里面,气愤难当,尤其是当成瑞一去不复返的时候,更是冷着脸一句话都不想说。 另一边的陈瑞才不在乎主任生不生气,回去以后会不会给他穿小鞋,他现在只想确定去做引产的是不是安安。 如果是,那他必须拦住。 “嘟……嘟……”李医生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这让成瑞的担心快速蔓延。 那条粉钻项鍊,是他陪顾越去买的,通过他一个堂哥的关系。 全球限量,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所以,医生口中的这个小姑娘是安安的概率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成瑞马上给顾越打去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马上说:“顾医生,小嫂子可能在市医院做引产。” 那头正在给实习生将一个经典案例的顾越听到成瑞的话险些站不稳,“你说什么?” 成瑞不敢马虎,“我们刚才和市医院的医生一起吃法,有个医生说不久前遇到一个小姑娘去做引产,她戴着全球限量的粉钻项鍊。” “那也不一定就是安安。”顾越根本不打算相信成瑞的话。 安安有多喜欢他,他就算是没有心也能感觉到。 这么喜欢他的人,怎么可能瞒着他不要他们的孩子。 第一个是意外,所以,他才能藏在心里一个人独自难过,可这个……这个如果是人为,那他怎么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可一旦在意起来,他就会忍不住伤害她。 “我在市医院看见他们了。” “……!” “小嫂子和绿荫。” 顾越的慌张突然冷静下来,他沉沉的说:“成瑞,拦住她,一定!” 成瑞自然他能拦得住,可天往往不会轻易遂人愿。 成瑞赶回医院的时候,安安已经做完了引产手术,人就躺在产科的病房里,脸色惨白,眼神呆滞。 成瑞叫了安安几声,她都像没听见一样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毫无反应。 办完住院手续的绿荫见成瑞急的团团转,把他拉出了病房。 走廊里,两人对面而立,一个淡的看不清,一个急的止不住。 “到底怎么回事?真做了?”成瑞急的火烧眉毛。 绿荫几不可查的点了下头,“嗯。” 成瑞懵了。 他和顾越怎么交代,安安又怎么和顾越解释? “为什么?”成瑞低着头,艰难的问。 绿荫不知道怎么解释,顾越清清冷冷的又一个“为什么?”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绿荫和成瑞同时转头,顾越就站在不远处。 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脸上的表情寂静到接近死亡。 “为什么她不要我们的孩子?只要她说一个理由我就信,骗我都行。”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42章以后不会再有孩子 把一个人逼疯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一遍一遍给她希望,再不厌其烦的让她失望。 这天下午,安安跟着绿荫去了六家医院,检查结果如出一辙。 孩子已经死了,她除了引产,别无选择。 第六次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安安抑制不住心里的悲伤,蹲在人来人往的缴费大厅痛哭。 绿荫在一旁看着,不言不语。 嗓子开始变哑的时候,安安突然不哭了。 她拉着绿荫的手站起来,眼睛通红。 “荫荫姐,我想给奶奶打个电话。” 绿荫死寂的眼睛里迸发出了生气,她惊喜的拿出安安的手机递过去,“快打,说不定奶奶会有办法,她那么厉害,肯定能告诉我们怎么办。” 绿荫生不了孩子,私心里,她希望安安的孩子平安无事。 可经历过数次失望的安安已经彻底认清了事实。 她的孩子并不如她自己那样幸运,能在活不下去的时候被另一个家庭挽救,同时也给予他们生的希望。 安安只是想问问厉坤,如果孩子没了,她应该怎么和顾越解释。 厉坤接到电话后很冷静的跟安安说:“待在那里别动,奶奶马上到。” 厉坤说了马上到的也真的很快,不过半个小时时间,她就带着李叔李婶出现在了医院。 安安已经干涸的眼泪再次决堤。 “奶奶,孩子,孩子死了。” 厉坤心疼的抱住安安,轻拍她的后背,“乖,奶奶来了,不哭,不哭。” 怎么能不哭,应该越哭越凶。 李叔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在医院弄了一个空病房出来,厉坤把安安单独带了进去。
第205页 几分钟后,厉坤嘆了口气,将安安已经死去的希望推进深渊,“保不住了。” 这次安安没有哭,而是躺在病床上两眼发直。 厉坤看见安安生无可恋的样子心生不忍,摸着她发白的脸颊说:“怎么回事?跟奶奶说说。” 安安侧头,脸颊在厉坤温热的掌心蹭了蹭,“都怪我自己不小心,奶奶,我还没有学会怎么做一个好妈妈。” 厉坤心口生疼,摸着安安脸颊的手止不住发抖,“奶奶不瞎。” 医生和仪器也许查不出来安安胎死腹中的真正原因,但经历过往事的厉坤却看的清楚。 孩子明显是因为被枪打中才没了的,安安却和她说是自己不小心。 至于打她的人是谁,一点也不难猜。 哎,除了顾越还有谁能让安安这么维护。 “安安,是不是阿越?”厉坤问出了答案早已经摆在眼前的问题。 安安浑身僵硬,平静的眼睛渐渐变得波澜四起。 不久后,她将自己蜷缩起来,泪流不止,“奶奶,我不能怪顾医生,也不能让他知道,你说我怎么办?” 厉坤被病房里悲伤的气氛影响,眼眶止不住发酸。 “安安,不告诉阿越这就成了你的错,即使他嘴上说不怪你,心里也必定会有疙瘩,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以后要怎么相处?” 怎么相处,安安怎么可能知道。 眼下如何处理这个孩子已经成了她没能力解决的难题,以后……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儿吧。 厉坤一直不在两人身边,这次安安出事她就是想往自己身上揽也找不到理由。 事情太麻烦了。 就在厉坤想不到理由的时候,安安突然坐起来,低着头说:“奶奶,我去做手术了。” 说完就挣扎着要下床。 厉坤赶忙扶住她,担心的问,“想好怎么和阿越解释了吗?” 安安点头,“就说我贪玩,反正他见过我一大早在家里练‘瑜伽’,这个罪名由我说出来,可信度会很高。” “安安……”厉坤觉得不妥,但安安坚持,“奶奶,顾医生对我那么好,他肯定不捨得骂我,最多,最多不理我。我现在能一个人待着过很久,只要知道他还喜欢我,我就能一个人不哭不闹过很久,所以,我有的是时间等他不再生气。” 厉坤无法反驳一个曾经软弱的孩子用独自坚强作为铺平伤口的良药,也找不出理由替她瞒天过海。 “阿越要是对你不好就打电话给奶奶,奶奶帮你骂他。” 安安轻笑,“不能骂顾医生,他特别好特别好。” “……好,不骂。” 绿荫带安安去做手术的时候厉坤和李叔李婶没有跟着,这种时候‘救兵’越多,顾越在知道孩子没了以后就越会难以接受。 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唯独瞒了他一个。 那是比‘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孩子’还恶劣的欺骗。 顾越可以责怪安安,但绝对不能对她失望。 手术的过程很平静,麻药起作用以后安安几乎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可她就是觉得医生将孩子从她身体里剥离的过程痛彻心腑,深入骨髓。 医生说手术完成的时候,安安的心也凉了,如果不是胸口还温热,她可能会以为自己跟着那个孩子一起去了。 医生说那是个男孩。 男孩……肯定会和顾越一样好看。 ---------- “咔嚓。”没锁被人从外面拧开,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随着门锁打开的声音传了进来。 和绿荫的小心不相同,也和成瑞的急切不一样,所以,来的人是…… 只一眼,安安就拉起被子把自己藏了进去。 她不敢见顾越。 她还没做好告诉他孩子没了的‘真相’。 可是,顾越等不急了。 顾越在病床前站定,清瘦的身形挡住了落在病床上的阳光。 “安安,想个让我容易接受的理由。”顾越说。 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水气。 躲在被子里发抖的安安,在那个陌生的声音里安静了下来。 遇见泥石流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安安死了,顾越也这么以为,那次他哭过,这是后来易从风告诉安安的。 那时候,安安只觉得易从风的声音很悲伤,而他的描述清淡却压抑。 易从风身上过分明显的伤情,她自己劫后余生的喜悦,再加上崇雾布下的谜团,让安安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顾越在哭的时候有多难过。 后来,时间久了,她就忘了怎么想像。 今天,安安再次听见顾越近似于哭的声音才猛然惊觉,顾越在她的事情上并不是一个多坚强的男人。 孩子没了,他的难过不亚于她。 事实上,顾越的难过何止不亚于她,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她的双倍。 上一个孩子在他们谁都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他当然会难过,可安安的失而复得弥补了他的难过,他才敢让自己忘记那个孩子曾经的存在。 可这次孩子是真真实实的在他们身边存在过,被他加倍期待过,也被他当成宝贝珍藏过。 如今,他却毫无徵兆的没了…… 那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才最考验他的承受力。 他不能怪安安,但需要一个不怪她的理由。 所以,顾越让安安给他一个容易接受的理由,假的可笑没有问题,真的可悲也可以,只要这个理由他能接受。 病房里的空气安静到让人喘不过气。 顾越固执的站在原地等一个理由,安安执拗的躲在被子不声不响。 他们就像天平的两端,无论谁加了砝码,减了重量都会立刻失去平衡,或者坠入地狱,或者靠近天堂。 该怎么选,全看谁容易心软。 被子里的空气渐渐稀薄的时候,安安露出了一个脑袋,然后是眼睛,鼻子,嘴巴,一整张脸。 安安怯懦的看向顾越。 他的表情很温和,眼神很平静,但无声的空气压弯了他的嵴背。 安安忍不住心疼,“顾医生。” 顾越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她或真或假的可怜下投降,他只是安静的站在病床前看着她。 看不透她。 安安手足无措,她想立刻爬起来跳下床抱住眼前这个看起来格外陌生的顾越。 但是,医生清楚的交代过,如果她还想要孩子就不要乱动,一旦出现术后大出血谁都不能保证她还能不能再做母亲。 越急越慌,越慌越怕。 等安安看清顾越的陌生等于伤心时,哭声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顾,顾医生,你不要这样,我害怕。”安安哽咽,“我不是故意的,我有好好照顾他,可是我没有经验照顾不了他,顾医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顾越点头,“嗯,我知道了,是你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第206页 顾越说的很慢,每一次发音都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然后,不要怪她。 没有用…… “安安,再说点什么。” 顾越说话的时候嘴角噙着一点笑意,然而,黑色的瞳孔深处却是天翻地覆的疼痛。 安安哭的泪眼模糊,看不清顾越脸上矛盾的表情,也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什么。 有一秒,她觉得顾越这是在给她机会解释,解释了他就会原谅她。 于是,安安的‘解释’脱口而出,“顾医生,我们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 “……” 顾越身上的温度降至冰点,脸上的沉凉胜过死亡。 “手术出了问题?”顾越僵着声音问。 安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急忙补充,“不是手术,是我们,不是,不是我们,是我,我不会再有孩子,不对不对……” 安安语无伦次。 说那句‘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的时候,安安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 比如,顾越原谅她了,他们就能回到从前,没了孩子,她就可以全力以赴的保护顾越,这可能才是上天做这个决定背后的深意,她该体谅,也该听话。 所以,他们以后不会再有孩子。 可话一出口,完全变了意思。 顾越不知道安安的纠结,自然也想不出纠结后的豁然开朗需要付出多大代价,他只会单纯的以为安安不会再有他们的孩子。 手术没问题,身体没问题。 就是她不想而已。 顾越看着安安,冷若冰霜。 “安安,我还是对你太好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43章总会结束的,不怕 距离顾越消失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安安没有直接听到任何关于顾越的消息。 安安以为顾越真的生气了,气的是她。 直到请假来照顾安安的安妈妈说了一句,“安安,别折腾阿越那孩子了。” “对不起。”安安道歉。 她不想折腾顾越的,可是她没有办法。 安妈妈嘆了口气,摸着安安因为情绪低落而失去光泽的头发说:“妈妈不是怪你,实在是阿越最近过的太糟糕了。” 安安猛然转头,抓住安妈妈的手腕急切的问,“你知道顾医生在哪里?” 安妈妈为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安安的问题,“在绿荫家。” 安安站起来就要往出走,被安妈妈一把拉住。 “阿越应该不会想让你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安安不解,“顾医生怎么了?” “绿荫说阿越一直在喝酒,抽菸,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就是喝酒,抽菸。” 安安的表情垮了下来,“那我不去了,妈妈,你去,你去把顾医生领回来,他不会抽菸,酒也只有在推不掉的时候才会喝一点点,回家路上酒味儿就散了的那种一点点,不能更多了。 他这样身体会坏的。” 安安说着就把安妈妈拽起来往门外拉。 安妈妈由着安安,她其实也不忍心顾越这么没日没夜的喝酒。 然而,就在两人走到玄关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顾越一身清爽的走了进来。 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安妈妈打招呼,然后走到安安身边揽住她的腰身说:“穿太少了,小月子不能大意,留下病根会跟一辈子。” 安安失去了语言能力,手舞足蹈的指着门外,又指着顾越。 顾越揉揉她刘海,笑着说:“嫌我回来晚了?” 安安猛摇头。 她一点儿都不怪顾越。 顾越的笑意更浓,“抱歉,这两天医院和……事情太多,忙完都在深夜,回来会打扰你休息。” ‘和’后面的‘局里’两个字顾越没有说,而是用眨眼睛代替。 安妈妈并不知道妖,所以,这是他和安安之间的秘密。 安安慢动作似的点头,眼里充满渴望,“下次,不管多晚都要回来。” 这次‘晚归’就当是真的晚归好了。 顾越答应,“好。” --------- 顾越回来,安妈妈功成身退,回了霖安。 安安的小月子里,顾越几乎没有上班,晚上也没有出去,全身心留在家里照顾她。 表面上看似平静无常,可顾越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安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在必要的肢体接触外有过任何亲密行为。 安安心里含糊的明白,这个心结恐怕已经成了死结。 这个死结,她没有能力解开。 绿荫家书房,她赶走了唐黎,自己一个人陪着安安。 女人的事,她就算没有经验也比唐黎更适合聆听和安慰。 “隐隐姐,莫辞哥看过那么多书,一定知道怎么让顾医生不生气对不对?你和莫辞哥说说,让他帮我去哄哄顾医生好不好?”安安抓着绿荫的手,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绿荫动了动嘴唇,声音还没发出来又听见安安说:“不要!隐隐姐,不要解释!就让他误会着,最好,最好一发不可收拾,最好……不要我……” “安安……”这对你不公平。 绿荫想这么说,但是安安的理由让她无从开口。 “怎么说呢,我们都知道顾医生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论是做医生或者去当局长,他的未来必定会光芒万丈。我呢,脱离了妖与生俱来的能力一无是处,现在我还能指着太阳说‘你看,它又要开始晒我了’,不过是因为顾医生还爱我,等有一天他发现他爱的女人是只妖,那我连见它都会成为奢望。所以啊,不被发现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善待。” “安安,你真就甘心拱手相让,放任你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不甘心。” “?” “总会结束的,不怕。”安安安慰自己。 “那你有没有想过结束以后要和顾越怎么生活?顾越可是早早就预定了你的一生一世。” 安安坐在窗台上晃着双腿,嘴里含着顾越给她准备的枣片。 闻言愣了下,随即傻兮兮的笑出来,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哪有那么多一生一世啊,就算有也是人和人。 我?大概只是顾医生一生一世里的那场灾难,好在,只要我愿意,只要他点头,灾难就可以和平收场。” --------- 饶是安安一再和绿荫说千万不要在柳莫辞面前提起她和顾越的事,绿荫还是忍不住在柳莫辞下课回家后跟他进了书房。 “阿莫,这次的事一发生,安安就和顾越解释了,顾越也接受了,他们之间虽没有隐瞒,可到底还会有隔阂,以后,这样的事会层出不穷,我担心他们有一天会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绿荫无不担心的说。
第207页 柳莫辞端着一杯茶,靠在书桌后面的书架上,淡淡的说:“荫荫,身份就摆在那里,我们除了努力帮安安维持现状什么都做不了,除非人类对妖改观,可你也看到了,我跟在牧野身边这么多年,和他说过很多次他都没有改变看法,何况是盲目以为他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其他人。” 也许,有几个瞬间牧野是想相信柳莫辞的。 比如枯叶逗贾乐的时候,枯叶不顾一切的救顾越的时候,或许还有很多。 但这都不能取代‘枯叶’最后的转变。 可能还会因为曾经差点‘相信’害死兄弟,导致牧野现在更加坚定的拒绝相信。 “阿莫,你不喜欢杀妖,又一直跟在牧野身边就是为了让他改观?”绿荫问。 这个理由早在她开始教安安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时,柳莫辞就已经说过。 帮牧野似乎只是一半。 “是。”柳莫辞不否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毕竟是他的父亲在临死前救了我们的父亲,这笔人命债我们该还的。” “嗯。”绿荫贊同柳莫辞的说法。 这个家里的人都很善良,喜欢把别人细枝末节的好意当成恩赐来回馈。 柳莫辞见绿荫话极少,走过去放下茶杯,摸摸她纤细的肩膀说:“最重要的原因是你。” “……?” “我要随时了解猎妖局的人员和装备变化,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保护你,保护你想保护的安安。” 绿荫定定的看着柳莫辞,思绪翻涌。 “阿莫,我也想和安安不顾一切的保护顾越一样保护你,但是我做不到,所以,你。”绿荫指着柳莫辞胸口的温热说:“你要和我保证长命百岁。” 柳莫辞抓住绿荫的手紧贴在胸前,“我答应你。” 绿荫咧开嘴笑。 满室温柔。 腻味完,绿荫指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问,“这是什么?” 柳莫辞靠着书桌,回头看了眼说:“阿野让我帮忙做个新旧武器的数据分析,这方面没人比我更清楚。” “哦。”绿荫不解,“这不是机密吗?牧野怎么会让你带出来?” 柳莫辞侧过脸,双眼柔和的如同春水,“我跟他说,荫荫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绿荫乐不可支,“阿莫,我就喜欢你公私不分还很理直气壮的样子。” 柳莫辞不予置否,只要不影响大局,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公私不分。 绿荫没上过学,但家里有个国宝级的人民教师从小手把手的教她,她现在的能力不亚于科班出身。 “阿莫,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绿荫问。 “可以帮我分类资料。” “好啊!”绿荫说着就拿起档案袋拆开了后面的绕线。 一枚绿色曼陀罗的标本随着绿荫的动作掉了出来。 掉在实木桌上。 绿荫小心翼翼的拿起标本,不确定的问,“这是哪里来的?” 柳莫辞回忆了下没想起来,只好从绿荫手里拿过标本,看着坠在旁边的标号找到了对应的照片说:“以前杀的一对兄妹。” “能让我看看吗?”绿荫说。 声音止不住颤抖。 她只有一个哥哥,所以,这对兄妹一定和哥哥无关。 可是绿色曼陀罗除了她的家族,还有谁知道? 就连柳莫辞也只是单纯的以为绿色曼陀罗对妖意义非凡,却从来都不知道‘意义非凡’只是对她的家族。 柳莫辞不觉有异,翻过照片,递给了绿荫。 绿荫接过,心口疼的窒息。 “你杀了他们?” 柳莫辞察觉绿荫语气不对,弯下腰问,“怎么了?” 绿荫果断摇头,“没事,就是好奇你真的会杀生。” 柳莫辞失笑,“现在才好奇会不会晚了,我手上的命早就数不清了。” 绿荫也想笑,但笑不出来,她低头看着照片里骨瘦如柴的身体低声说:“他们都是你杀的?” “不是,妹妹是我杀的,哥哥是阿野杀的。” “她多大?” “嗯?”柳莫辞一时没明白绿荫问的是谁,凑过去看了眼才继续说:“十岁左右,我不忍心,可我没有办法,他们杀了人。” “他们怎么可能杀人!他们不会杀人!”绿荫突然激动起来,双眼通红。 柳莫辞奇怪的绿荫反应,更担心她因为激动伤到身体,赶忙直起身体解释,“是我和阿野亲眼所见。” 绿荫笑的像哭,“对不起,阿莫,这次我不能帮你了。” 绿荫说完就放下照片走出了书房,柳莫辞跟了几步,被她拒绝。 她现在需要绝对私人的空间说服自己原谅一些事情。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44章你和她发发火 夜,燥热。 绿荫坐在院子里,看着二楼书房透出来的灯光压抑到想哭。 她一直以为家人早已经不在了,而柳莫辞的出现弥补了她缺失的亲情,也给了她想要的爱情。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当她再一次看到哥哥,第一次知道多了个妹妹时的兴奋还没来得及整理就已经被天崩地裂的疼痛打垮。 柳莫辞亲手杀了他们,杀了她的家人。 “阿莫,你把我从死亡边缘拉了出来,好的我忘了过去的辛苦,可你怎么就杀了我的亲人,仅剩的亲人……” “阿莫,我要怎么恨你?” --------- 第二天,绿荫一早就去了情话。 空荡荡的街头燥热未起,反而有种凉到骨子里的萧瑟。 九点整,安安被顾越送到了情话。 温柔蚀骨,又不闻不问。 安安站在门口看着顾越的车子绝尘而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光影才低着头慢慢走了回去。 收银台后,绿荫埋头趴在桌上看不清楚表情。 一时间,整个情话静默的诡异。 许久,绿荫突然开口,“安安,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那时候,安安正靠在椅背上放空自己,闻言愣愣的转头,“什么?” 绿荫抬头,眼眶通红,睫毛微湿。 “安安,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绿荫再次重复。 绿荫不知道自己对柳莫辞的理解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但她敢肯定不会到永远。 手心手背都是她的至亲,她做不到不偏不倚,不怨不恨,所以,只能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安安身上。 她要保护安安安然无恙,就算用她的命。 就算……柳莫辞会因此难过。 安安不知道绿荫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一个被人捧在手心儿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受过一点委屈的女人突然哭的这么伤心,必定不会是什么轻描淡写的误会。
第208页 安安吓的赶紧站起来走到收银台旁边问,“荫荫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路上遇到坏人了?” 绿荫摇头,哽咽到说不出来话。 以前,安安自己哭的时候没照过镜子,所以,她从来不清楚哭到这么伤心是什么样子,更没有想过有一天绿荫会哭的天地无望。 安安心里最近也憋的难受,被绿荫的眼泪一感染登时忍不住哭了起来。 情话外经过或者打算进来买束花的人,一看到两姐妹挤在小小的高脚椅上抱头痛哭顿时愣住,然后默默离开。 女人不爽的时候,是会闹出人命的。 安安和绿荫哭到嗓子哑了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绿意继续坐在高脚椅上,安安则搬了张普通椅子坐在她旁边,仰着头听她说是什么事让她这么难过。 听完以后,安安沉默了。 这种事,她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反倒是绿荫在她低垂的脑袋上揉了揉,笑着说:“我离开哥哥很早,也没见过妹妹,所以啊,比起他们,我还是更喜欢阿莫。” “但是,你还是很难过。”安安闷闷的说。 “难过只是暂时的,阿莫那么会念情诗,我分分钟就能被他迷的七荤八素,别担心。” “……” 可是……清醒以后,你会更加难过…… ------------- 安安因为绿荫突如其来的意外难过时,顾越也在局里心情不佳。 再一次,他否定了雷婷的计划,而雷婷平静接受。 对顾越,她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阴暗的拐角,魏凌和雷婷各自靠在一边,前者戏嚯,后者阴沉。 “之前,你想借顾成的手对付安安却被顾越搅了局,没想到不久后,她竟然自己惹上顾越,你说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你?”魏凌讽刺意味十足的说。 雷婷听到魏凌的话脸色极为难看,“证据。” “嗤。”魏凌笑的张狂,“那个给安安发微博私信的替死鬼,你不会以为是真的吧?” “果然是你。” “你当时已经说过了,不用重复。” 雷婷脸上的怒意渐熄,“为什么?” “为什么?”魏凌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随后说:“为了让顾越不再盯着你。他找不到证据说明让顾成晕倒的是你,又忌惮我们把微博私信的事捅到顾成那里,自然不会再对真正对顾成下手的你穷追不捨。 顾越非常清楚,以顾成对安安的成见,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顾成都会一口咬定它是真的,那他往后对安安可能就不会这么‘心慈手软’了。 顾越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他心里有数。” 魏凌不紧不慢的解释完,雷婷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变成了不解。 “你知道我问的为什么不是指这个。” 她想知道的是,魏凌为什么帮她。 魏凌笑意不减,眼中浓烈的欲,望不加掩饰。 “因为你让我爽了。” 这次雷婷没有因为魏凌下做的话生气,反而主动提议说:“今晚我去找你。”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魏凌在原地发呆。 他保证,这是自己第一次被人堵的脑子掉线,但不确定是不是最后一次。 等他读取到雷婷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喜悦突然而至。 然而,下一秒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提醒又让他如坠深渊,以至于晚上和雷婷在一起的时候,魏凌格外肆无忌惮。 雷婷疼的呼吸困难,但越是清晰的疼就越能让她记住心中的恨。 她知道自己病了,病在心里,也知道这个病已经病入膏肓。 所以,她放任。 月上梢头的时候,浑身青紫的雷婷坐在床头抽菸,抽得是魏凌的男士烟。 魏凌在雷婷身上发泄一通后已经缓了过来,看到她抽菸竟然有一瞬间不喜,随即又变成嘲讽。 “越来越上道了,竟然知道抽事后烟。” 雷婷不语,沉默着抽菸。 在菸丝即将燃尽的时候,她把腥红的菸头按在了胸口。 灼烫接触到皮肤的瞬间,雷婷忍不住抖了下,继而笑了出来。 魏凌眼疾手快的坐起来把雷婷的手拉开,但她白皙的皮肤上已经留下来难看的痕迹,隐约还能闻见皮肤被烧焦的味道。 让人作呕。 “你疯了!”魏凌大吼。 雷婷笑里藏着疯狂。 她低下头,慢动作似的拉开魏凌的手,然后,主动靠近他…… 身体的痛感越发明显,而她要的正是如此。 ------------ 局里的工作结束后,顾越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躺在控制中心隔壁的休息室里发呆。 他有点担心自己一回家就会和安安冷言冷语。 顾越很明白,虽然自己嘴上说着相信,可心里其实根本没有迈过这个坎儿。 任何时候,任何事上,安安都可以不听话,不小心,但对待他们的孩子,她怎么能因为‘不小心’让他没了。 没有人比他更期待过这个孩子的降临,也没有人比他更爱安安,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矛盾。 矛盾带了的就是无意识的伤害。 顾越很小气,不捨得安安这么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但他需要时间说服自己不怪罪。 “叩叩。”低缓的敲门声响起。 顾越坐起来,看向门口。 见是唐黎,随口应到,“进来。” 唐黎走进来,坐到顾越对面开门见山的说:“她不是故意的。” 顾越按捏眉心的动作停住。 静默几秒后,顾越放下手直视双眼如墨的唐黎,“你也知道?” 唐黎摇头。 他是在安安出事以后才从绿荫那里知道的,安安并不知道他知道。 今天,他来找顾越替安安解释,只是不想看她每天闷闷不乐。 如果可以,唐黎想不顾一切的告诉顾越,是他亲手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可是,安安不给他如果。 看到唐黎摇头,顾越模糊的怒气消失。 他庆幸的想,还好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瞒在鼓里的人,如果是,那他对安安的怨气可能还会持续很久。 “你觉得我最近对她不好?”顾越问。 唐黎再次摇头。 “很好,每天照顾的无微不至。” 为了留在家里照顾安安,顾越真的很用心,甚至在局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和顾成吵了一架。 “但是,总觉得你太冷静了。”唐黎说:“这种时候,你和她发发火,可能她才会好受,或者你逗逗她,随便说点什么,不太正经就行,你,她很怕你正经的和她交代一二三。” 唐黎一开始还能好好说话,后面越说越急,身体不自觉的前倾,脸上的表情也近似焦灼。 这一幕,让顾越压在胸口的不适再度发酵。 他靠在沙发靠背上,面无表情的说:“安安是我太太,怎么对她我心里有数,你无权过问。”
第209页 顾越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他对安安的承诺太多,包括惯着她,无条件宠着她,就算她错了他也笑着说‘没关系’,可眼下的事实明显不是这样。 尤其是刚才那句,分明有种大男子主义的霸道,和安安以前指控过的那种打骂老婆后还跟劝架的人趾高气扬的说:“她是我的女人,我就是打死她也用不着你们管。”的那些人异曲同工。 可是,有一个越来越出色的男人坐在他面前让他对安安好点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这么说,只是基于男人的本能。 唐黎显然也误会了顾越话里的意思。 他又坐了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平静的眼底看不出喜怒。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45章我是安安,只是顾越的妻子 唐黎走后,顾越坐立难安。 犹豫片刻后,他拨通了安安的电话。 接电话的不是安安,而是刚离开不久的牧野。 “阿越,安安喝多了,你方便来接一下吗?不方便……” 不方便的话,我送她回去。 牧野想这么说,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顾越急促的打断,“在哪里?我马上去!” 牧野把已经放在后座的安安抱回路边小摊,坐在旁边看着她红扑扑的侧脸默默喝酒。 啤酒熟悉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忍不住慢慢靠近安安红润的嘴唇…… -------- 不久前,安安和绿荫哭够了,一起捧着受伤的心去了步行街的路边摊喝酒。 她们两人都没什么量,几杯酒下肚就开始撒酒疯。 安安边哭边吃烤肉,偶尔还会哽咽一两声助助兴。 “安安,我们现在在外面不能胡说。”脑子已经飘了的绿荫,用仅存的意志力说。 安安呆呆的点头,完了继续边哭边吃烤肉。 吃到第三串的时候,安安哭的更凶了,把签子往桌上一扔,用手背抹着眼泪说:“老闆骗人,给我们的烤肉沾的不是油,是水!” 一旁,正在翻烤肉的老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烤架上。 “姑娘,你要把眼泪和油比我有什么办法了。”老闆委屈的想。 绿荫本来在安静的喝酒,听见安安抱怨,砰一声把酒瓶拍在桌上大喊,“我女人你都敢坑,不想活了还是活够了?” 周围的人被绿荫这一声惊天动地的砰吓住,全都僵在原地看着角落里的两姐妹。 安安也被吓的不轻,怔怔的瞧着绿荫咬了一口肉,“嗝!” 很大一声嗝打的她有些难受,赶紧再咬一口强行往下塞。 塞下去以后,安安和绿荫说:“荫荫姐,不想活了和活够了是一个意思。” 已经抱着酒瓶继续喝酒的绿荫闻言抬头,泪光闪闪,“阿莫都教我二十多年了,我怎么还是这么没文化?” 安安附和,“顾医生都对我这么好了,我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放声大哭。 柳莫辞打来电话的时候,绿荫已经醉的没了意识。 电话是烤肉店老闆接的,那口气活生生像是被绿荫和安安洗劫了,现在仍然心有余悸,“求您快把这两位小姐接走吧,他们吃饭的钱我不要了。” 柳莫辞问清楚前因后果,赶紧开车往过赶。 绿荫和安安身份特殊,万一暴露就完了。 半个小时后,柳莫辞火急火燎的赶到。 彼时,牧野正在头疼的给他打电话。 “阿野,我来了。”柳莫辞掐断电话说。 牧野看到柳莫辞像看到救星一样,指着绿荫说:“赶紧把你老婆弄回去,她刚差点和一个男的打起来。” “?!”柳莫辞先是一惊,随即也忍不住头疼。 绿荫在家里乖的和猫一样,在外……比一般女人厉害多了。 “她们有没有说什么?”柳莫辞状似不经意的问。 “不知道,就是哭,闹,一碰一哄就吼,严重了直接上手。”牧野仍然不敢相信,几分钟前自己经过这里时看到的这一幕。 绿荫一脚踩着凳子,一手拿着酒瓶指着隔壁桌的一个男人大喊,“再看我女人,信不信我弄瞎你!” 当时安安就坐在绿荫对面坐的稳如泰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牧野还记得安安脸上挂着眼泪,嘴角沾着辣椒面儿,一哽一哽的样子有多可爱。 不过,这俩女人也是够肆无忌惮的。 家里一个人民教师,一个医生,最会管人的两种职业在她们这里俨然就是无物。 “阿野,你给阿越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来接安安,绿荫我先带回去了。”柳莫辞说着就要抱绿荫,被她躲开。 “你是谁?刚才是不是想抱我?”绿荫防备的说:“我警告你,你要是想活命就速速离开,否则,我让我老公一枪……唔!” 绿荫后面的话被柳莫辞堵进了掌心。 他真担心绿荫一个不小心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来。 毕竟,绿荫喝醉酒他还是第一次见,后果有多严重他还不能预估。 柳莫辞不顾绿荫的挣扎把她按在怀里抱上了车,随后又不放心的折回来说:“安安最近心里憋着事儿容易哭,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来,还是让她和荫荫待在一起好点。” 牧野已经扶起了安安,听言拒绝,“没事,阿越这会儿还在局里,我刚好也要回去,顺便就把她捎过去了。” 柳莫辞想拦,但怕动作太明显被牧野怀疑,只好藉口说:“那行,你把车开过来,我扶着安安。” 牧野看了下站都站不稳的安安点头同意。 抱她,他会情不自禁的乱想。 牧野一走,柳莫辞马上在安安耳边重复同一句话,“你是安安,只是顾越的妻子。” 柳莫辞笃定,对于枯叶和安安这两个身份,她一点都不想混为一谈,只要她坚信自己只是顾越的妻子,那就一定不会乱说。 这是安安小心翼翼和绿荫说过的,也是她想如履薄冰隐瞒的。 安安跟着柳莫辞重复,一直重复。 牧野替安安开车门的时候,她正好说道,“安安只是顾越的妻子。” 一句磕磕绊绊的话说的牧野心如刀绞。 “阿越最近心情也不好,你尽快把安安送回去,免得两人再有什么矛盾。”柳莫辞意有所指的说。 牧野点头,“放心。” 牧野刚说完,顾越的电话就来了,他只好把安安重新带回去路边坐着。 车里的空间太狭小,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路边摊,牧野听着安安一直念顾越的名字。 念的他心烦意乱。 牧野随手抄起一瓶啤酒往里灌,也不知道是谁剩下的。 酒精入口,他更加心浮气躁。 尤其是看到安安在停止碎碎念后砸吧嘴唇的动作和染上醉色的脸颊,一下子就让他失去了理智。
第210页 亲她,纯属意外。 可惜,最后还是没成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能,在牧野的呼吸打在安安鼻翼上的时候,她条件发射的往后缩了缩。 一个很小的动作却让牧野大惊失色。 他快速抽回身体,过大的幅度险些让他跌倒。 后来的牧野一直沉默着喝酒,完全不敢去看安安的脸,更不敢听她撒娇似的声音。 好在晚风渐起,吹散了牧野身上的躁意。 而远处的柳莫辞却如临大敌。 他一手抱着绿荫,一手放在车门上随时准备冲出去阻止牧野。 柳莫辞从来没想过牧野会对安安有意思,他总觉得牧野打算一辈子单身,而安安有顾越看的密不透风。 没想到,近水楼台还能这么发生。 --------- 顾越来的很快,一看到安安趴在桌上抱着酒瓶不撒手,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出小月子还没多久,身体根本经不起折腾。 “牧野哥,麻烦你了。”顾越边说边把安安拦腰抱起。 醉的云里雾里的安安一被人碰马上炸毛,“你是谁?不许碰我!” 顾越被安安猝不及防的挠了一爪子,忍不住低斥了声,“别闹!” 安安抬眸,水汪汪的大眼睛死盯着顾越,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过了几秒,她突然把自己砸进顾越怀里,在他脖间嗅了嗅,然后笑嘻嘻的说:“我是安安,只是顾越的妻子。” 顾越的火气戛然而止,哭笑不得的把她从来捞出来说:“别闹。” 和之前一样的两个字,感觉却截然不同。 一个似烈火,一个似春水。 安安傻笑着点头,“嗯!” 随后,顾越带着安安离开。 她嘴上说不闹,暗地里却在顾越脖间四处点火,搞的顾越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牧野的神情。 牧野平静的看着他们远走,然后,坐在原位上继续喝酒。 好不容易攒出来的一个‘按时下班’被他全部消耗在了喝酒上。 酒不烈,也不醉人。 牧野的意识却慢慢模糊了。 “喂,死了没?”犀利的女声伴随着豪不温柔的推搡,让醉倒的牧野忍不住蹙眉。 他坐起来想看清楚搅扰自己清梦的是谁,“女人?安……安……” 安安一出,牧野脸上立刻挨了一巴掌,打的他清醒了几分。 牧野单手扶着桌面站起来,另一只手抓住那人前襟低吼,“叶声,你敢打我?” 叶声嗤笑,“打你怎么了?我他妈现在噁心的想剁手!觊觎兄弟的女人?牧野,你真是会给我长见识!” 叶声的话如平地惊雷,让牧野四处流窜的意识回笼。 他烦躁的抓着头发解释,“不要胡说,她刚才和绿荫喝醉了,我只是担心她出事。” “哦?”叶声后退一步看着牧野,眼神冰凉,“那你怎么不顺便喊句荫荫?” “叶声!” “喊什么喊,我他妈还没聋!” 牧野被叶声堵的胸口剧烈起伏。 在叶声这儿,他从来没有占过任何口头上的便宜。 两人站在被灯光打亮的街边互不相让。 良久,牧野挫败的低下头说:“叶声,就当我求你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牧野妥协了。 他喜欢安安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不止是安安和顾越,就连猎妖局,他都会被剔除在外。 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最不允许发生的就是背叛。 任何形式的背叛都不可以。 叶声扬起高傲的下巴转身,背影孤单而萧索。 “牧野,我宁愿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46章她是挺坏的 叶声走了,她的嫌恶还在。 “牧野,我宁愿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也好过听你喝醉了还在喊兄弟女人的名字。” “牧野,你真让人噁心。” 牧野承认他噁心,可是,喜欢这种事儿又不是他说算就能算了的。 况且,除了今天这个意外,他藏的一直都很好。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仅此一次的错误? “牧队长。”低缓的男声突兀的出现在牧野头顶,迫使他再次抬头。 “梁稞啊。”牧野喝了口酒,用下巴指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说:“叶声刚离开,你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追上。” 梁稞没有追,而是慢条斯理的坐到牧野对面,用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看着他。 牧野直觉反感,但毕竟是叶声的丈夫,他不好做的太难看,只是躲开梁稞的注视继续喝酒。 梁稞沉默半晌后开口,“我其实一直很好奇牧队长对叶声到底有没有感情。” 牧野猛然转头,凌厉的视线里满是威胁。 “梁稞,注意身份!” 梁稞不为所动,“她跟我上,床的时候喊的是你的名字,你差点死的时候她当着我的面儿说要跟你一起死,她拼了命替你做实验,拼了命讨好你,最后却嫁给了一无是处的我。 有时候想想,我都替她觉得可悲,但是,再一想她已经嫁为人妇却还对你念念不忘,又觉得她这是活该。 牧队长,你说我到底该不该惩罚她对婚姻的不忠?” “梁稞!叶声是你上司!” “回了家,她只是我的女人。”梁稞对答如流,神色冷峻。 这一刻,牧野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梁稞这个人。 在他的印象里,梁稞一直很娘,胆小怕事,唯唯诺诺,不要说跟他正面对峙,就算是和同级的实验员大声说话都不敢。 可就是这样的他,今天竟然敢和自己叫板,还叫的肆无忌惮。 “梁稞,你是谁?”牧野下意识问。 梁稞玩着袖口暗色系的袖口,抿唇微笑,“牧队长不是把叶声身边人的身家都查了个底朝天,怎么这会儿还在问我是谁?” 牧野无言。 叶声进局里的时候年纪太小,牧野一直担心她一个小姑娘撑不起那么大的实验室,所以,习惯性把每一个进实验室的人都查一遍。 即使局里在选拔的时候已经进行了最严格的审核,他还是习惯亲力亲为。 不为别的,就是认真行使叶声监护人这个职责。 当然,除了监护人,叶声也是他相依为命许多年的朋友。 只是,他的好意似乎被叶声会错了意。 “梁稞,对叶声好点,她年纪轻,又一直跟我混在男人堆里,性子难免急了些,但心肠并不坏,也绝对不会做让你难堪的事,她既然嫁给你,你就是他的全部。”牧野一字一句,说的极慢。 在外人看来,牧野这样子倒真有点父亲交代女婿好好照顾女儿的感觉,但梁稞并不接受。 他猛的站起来,面沉如雪。 “牧队长,说教这种事还请留给别人,我梁稞没你有能力,但也不会蠢到需要你告诉我怎么对叶声。”
第211页 “……” “牧队长,送您一句话,不属于您的还请您远离,您不想要的也请无视。” 说完,梁稞就转身混入了人流。 和叶声离开的方向截然不同。 牧野接连被人指责心里的愤怒越积越深,最后,忍不住朝着漆黑的夜空大喊一声。 “啊!” 这一声啊喊出了牧野心里的不快,也喊出了他对自己把持不住的厌恶。 以后,他要离安安远一点。 最好,不要再单独见面。 --------- 回家以后,安安的酒劲儿不仅没有散,反而越来越疯。 抓着顾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唯一不变的是那句,“我是安安,只是顾越的妻子。” 顾越憋在心里的郁结就像浓雾后的阳光,随着这句无意识重复的话慢慢消散了。 哄不下安安,顾越索性把她面对面抱起来,然后坐到床边。 安安本能的曲起双腿,放在顾越身侧跪坐下来,发烫的脸颊在他沁凉的脸侧蹭了蹭。 顾越被蹭的心痒,侧过头在安安唇角轻啄。 只一下,就被安安抓了现场。 她和小猫似的眯着眼睛,双手搂住顾越脖子,一下一下,亲在他的双唇中间。 每次落下都会磕疼顾越的牙齿,每次离开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顾越的忍耐力。 不过,他倒也是真的能忍住。 愣是在安安已经被自己绕的云里雾里的时候,趁她不备把人扔进了浴缸。 突如其来的温热,让安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皮肤上快速掀起一层层鸡皮疙瘩,顾越看着看着竟然觉得可爱。 顾越用最快的速度给安安洗澡,吹头发,然后哄着睡觉,到她真正停止闹腾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窗外,月色正浓。 对面楼顶,崇雾站在天台边缘负手而立,苍霄恭敬的站在身后。 “主人,小姐的孩子没了以后顾越似乎对她很不好。”苍霄小心的说。 崇雾眼里的红光突然亮了下,又马上平缓下来。 “很好。”崇雾说。 ---------- 第二天,绿荫困意十足的进了情话。 里面,唐黎正在低头干着什么。 “干嘛呢?”绿荫边打哈欠边问。 唐黎高兴的扬着手里的项鍊说:“这是给安安的礼物,她最近心情不好,收到礼物肯定能开心一会儿。” 绿荫有点懵。 她被唐黎的热情吓到了。 转念一想,好像勉强可以接受。 自从绿荫给唐黎陪过酒,见过他哭,他对绿荫的态度似乎就友好了很多。 “我的呢?”绿荫伸手,眼神无辜。 唐黎第一次在绿荫面前表现出了尴尬。 他红着耳尖,抓了抓脑后的头发说:“改天再给你做行不行?纯手工有点麻烦,一时半会儿做不出第二个。” “噗嗤。”绿荫突然笑出声,乐不可支的那种笑。 “哈哈哈,唐黎,没想到你高冷的皮囊下竟然这么可爱,哈哈哈,我好像突然有点喜欢你了。” 唐黎被取笑,耳尖上的红色更明显了。 他收起项鍊,半羞半恼的说:“别笑了,蠢女人!” 绿荫越说越来劲,乐的只差捶胸顿足。 “脖子上的吻,痕露出来了。”唐黎突兀的声音穿插进绿荫的笑里,让她的笑戛然而止。 绿荫假装随意的拉了拉领口,轻咳两声说:“眼神不错,隔壁街上的眼镜行开门后赶紧去配一副。” 唐黎,“……” 安安是十点以后才来的。 在她没出现的那段时间,唐黎一边和绿荫互看不爽,一边想着安安待会儿看到礼物会有多开心。 然而,当安安真的出现在这里,脸上带着夏日正午时分的炙热笑容时,他突然就有些待不下去了。 “我跟你们说,顾医生早上笑了,笑了啊!”安安满脸幸福的回忆早晨那段短暂的温柔,“他跟我说,安安,以后不许喝酒了,再喝酒我还是会把你捡回来,但绝对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气。” “哇!”安安尖叫,“顾医生威胁我的画面好让人怀念啊,简直,简直帅的惨绝人寰,无与伦比。” “重点!”安安伸出食指,拧着眉毛认真的说:“重点,顾医生是笑着威胁我的,妈呀,毫无抵抗力。” “我的阴雨天终于要过去了。” 安安自顾的沉浸在回忆里,每感慨一句,唐黎攥着项鍊的手就紧一分。 最后,绿荫看到有刺目的红从唐黎指缝中渗了出来。 “唐黎。”绿荫低声叫了一句。 唐黎立刻反应过来,随手把项鍊揣进裤兜里往外走,“我还有课,先走了。” 完全没给安安说不的机会。 安安追到门外,朝着唐黎的背影大喊,“晚上记得过来情话啊,我请你和荫荫姐吃好吃的。” 唐黎没有回应,但是脚下的频率快了很多。 裤兜处,浅色布料上也慢慢出现了异样的颜色。 这条项鍊,他做了很久,从设计到成型都是他一点一点现学现做的,其中耗费了多少心血只有他自己能知道。 或许,还要再加一个杜恒。 昨天晚上,唐黎实验室做收尾工作的时候,杜恒凑了过来。 “唐黎哥,你在忙什么?” 唐黎随口回答,“给安安做条项鍊,里面加了磁疗设备和……”gps定位。 “什么?”杜恒好奇。 唐黎把项鍊放在灯下看了看,勾着唇角说:“不告诉你。” “切!”杜恒嫌弃,随后又羡慕的说:“唐黎哥,你对安安姐可真好。” “嗯,只对她好。” “就算她是坏蛋?” 唐黎的动作顿住。 他转头看向杜恒,一字一句的问,“你刚说什么?” 杜恒被唐黎冷冰冰的眼神吓到,小心的站直身体说:“她不喜欢你,所以,她是坏蛋。” 唐黎暗自松了一口,笑道,“嗯,她是挺坏的,但她还是安安。” 他刚才真是太惊弓之鸟了,唐黎暗暗在心里嘲讽自己。 杜恒龇牙,“痴汉了,我的哥。” “一边儿去,辈分都搞不清楚的蠢材。我私下叫牧野哥,你叫我哥,到了牧野那儿又成了叔,啧啧啧,杜大高材生,厉害了。” 杜恒无言以对。 他真的只是先入为主,习惯而已。 消沉了一会儿,杜恒抱着小乖再次回归。 “唐黎哥,你前几天突然出国就是学珠宝设计去了?”杜恒问。 唐黎不否认,“是,顺便学了下制作工艺。” “回来以后,不眠不休也是为了这?” “是。”
第212页 杜恒咋舌。 这毅力,太惊人了。 完成最后一步,唐黎把自己半瘫在椅背上,笑着说:“她送过我一条项鍊,那条项鍊在关键时候救了我的命,我送她的这条项鍊不能救命,但是,我可以救她的命。” 只要安安带着项鍊,他就能随时知道她的位置,随时出现在她身边,随时护她安全。 杜恒听不出来唐黎话里的深意,只是在抓住细枝末节的情愫后,闷闷的嗯了一声。 唐黎不觉有异,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出门前一刻,唐黎背对着杜恒说:“真心疼我就不要和别人多说一个字。” 杜恒愣了下,随即重重的点头,“唐黎哥,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唐黎离开,带着沉甸甸的礼物。 他以为这必定能成为安安恢复生气的惊喜,却不曾想,顾越一个笑,一句威胁就能胜过旁人的千言万语,一片赤诚。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47章我不知道家在哪里 淮川第一场雪落下的那天,安安和唐黎坐在城市最中央的购物中心顶楼喝酒。 唐黎喝酒,她喝奶茶。 “t,你又厉害了呦。”安安咬着吸管含含糊糊的说。 唐黎侧头,笑容温和,“枯叶,你也不赖。” 说完,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笑声传的很远,但远不如夜幕下的灯火繁华。 自从没了孩子,安安就成了真正的枯叶,实力不凡,行踪不定。 她没有再被猎妖局接受,也没有妄想得到谅解。 她的存在成了顾越一个人的守护神,而唐黎扮演的t则成了枯叶的骑士。 他们在黑暗里创造光明,却又惧怕被光明淹没。 他们在夜幕下守护正义,却又担心被正义吞噬。 他们委屈,但无处诉说。 “小唐,对不起。”安安闷闷的说。 她把奶茶放在一边,双手环抱住膝盖,看着城市里人来人往的街道,想像着他们或笑,或失落的眼神背后有什么故事,突然就觉得自己离这种平静越来越远了。 唐黎将双手撑到身后,看向安安的侧脸,“没有对不起,你已经回报我了。” “?”安安不解。 唐黎也不解释。 她回报了他下辈子一定会喜欢他的约定,即使,那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可他依然觉得满足。 “小唐,我觉得我们其实挺伟大的。”安安一改失落,激动的说。 唐黎顺着她的问,“比如?” “我们让陷入恐慌的城市恢复了平静啊。” “……是啊。” 广场上的意外发生以后,整座城市都被阴森恐怖的气氛笼罩,人心惶惶。 猎妖局由上到下,甚至更高级别的领导都出面做了保证,可是事态并没有缓解多少。 反而是安安和唐黎扮演的‘无名英雄’数次出现在城市上空,替猎妖局扫清一切障碍,让他们安心在人们面前演了一齣戏。 戏的内容是那场意外不过是恶意的人为。 若非如此,淮川的夜间盛景还怎么可能继续? “安安。”唐黎不经意的开口。 安安收回凝固在一对小情侣身上的视线转向唐黎,“嗯?” 唐黎低头,从上衣口袋靠近胸口的位置拿出那条项鍊。 他没来得及送出的惊喜。 “送你的。” 安安惊喜,“好漂亮啊!” 唐黎被安安的笑脸感染,唇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下一秒,又抿成一条直线。 “可是,顾医生已经送我一条项鍊了,他让我要一直戴着。”安安皱着眉,为难的说。 “那这条你能不能装在随身的包里或者口袋?”唐黎退而求其次。 这条项鍊不止是项鍊,所以,他希望她能在危险的时候戴着。 安安不忍心拒绝,点头答应,“好,谢谢唐黎。” 唐黎松了口气,“不用谢。” 她肯‘带’就行,不用‘戴’。 街头的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安安和唐黎去了别的地方,继续守护这座城市的安宁,守护他和她的平安。 ---------- 平安夜是猎妖局最忙的时候,顾越本该彻夜不归,却因为牧野一句,“有人比他们更需要你。”回了家。 确实,安安需要他。 需要他时不时的示好来安心。 顾越带安安去了最精緻的餐厅,最繁华的街道,最后,安静的抱着她坐在街头的椅子上看演出。 “顾医生,我想吃烤红薯。”安安仰起头对身后的顾越说。 顾越想了下,觉得安安晚上吃的不多,再加一个红薯也不会对胃造成负担,于是,答应下来,去了不远处的小吃摊排队。 看着前面拐了三次的队,顾越第一次开始感慨淮川的人口密度。 安安笑眯眯的沖满脸纠结的顾越挥手,示意他乖乖为老婆服务。 顾越心领神会,转过头认真排队。 很快,顾越就被淹没在了人群里。 安安的笑脸随着顾越的消失不见。 她快速起身走进商场,找了一家远离监控的服装店进去。 再出来时,已经换成了一身黑衣,脸被宽厚的围巾全然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 冰冷。 锐利。 后街,刘飞领着一组人和一只高级妖对峙。 形势难辨。 安安躲在暗处看着处处惊险的场面,犹豫不决。 她已经被列入了黑名单,现在出去是可以速战速决,让刘飞他们平安离开。 可下一刻,她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主街,顾越还在等她。 就在安安的决定慢慢倾向原路返回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尖叫着倒地,肩头满是鲜血。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安安就已经变成枯叶的样子飞出去,挡在了那人面前。 刘飞一看到枯叶,眼里的火光马上蔓延,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但他也很识相。 刘飞带着自己的人配合枯叶行动,很快就将那只高级妖击退。 其实,安安可以杀了那只妖,但她没有很多时间,所以,他一逃,枯叶顺势也跟着离开。 可惜,刘飞还是不肯放过她。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刘飞阴森的说。 枯叶暗叫不好,对妖,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用尽全力,可对人……她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想伤害你们,别惹我。”枯叶悬在半空,压着声音说。 今天事发突然,她没有带变声器,只能用这种方法掩饰。 好在刘飞他们都忌惮枯叶的能力,并没有放过多的精力在枯叶的声音上。 “如果我们偏要惹呢!”刘飞在笑,笑容比枯叶见过的最丑陋的妖笑的还恐怖。 刘飞说完就下了行动的命令,火力顿时全部集中到枯叶身上。
第213页 后街狭小,远不如其他地方放的开,没一会儿枯叶肩头就被刘飞的缚形锁刺中。 血渐在纯白羽翼上,刺目惊心。 就在一人悄悄绕过去,准备从背后袭击枯叶的时候,唐黎突然出现。 枪毫不犹豫的打在那人手腕,疼的他跪在地上痛苦难当。 枯叶听见声音迅速回头,只一眼,她就看出来人是谁。 但他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现在的唐黎就像是生养于暗夜的魔鬼,遇人杀人,遇佛杀佛,眼中除了那个恪守的秘密,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和生死。 枯叶大惊,顾不得有没有人盯着自己,在空中强行转身大喊,“t!” 唐黎不为所动,专注于对付‘敌人’。 唐黎的枪是他自己研发出来的,可对人,可对妖。 它的威力比局里现有的武器大很多,只一枪刘飞就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当下下令撤退。 唐黎想追,却被急速俯冲而下的枯叶从正面抱住。 过大的冲力让唐黎站不稳,后退几步后仰面倒在地上。 枯叶被他不着痕迹的抱进怀里。 只一下,就放手。 枯叶变回安安的样子,后怕的掀开唐黎的面具,抓住他胸前的衣服说:“你在做什么?他们是人,和你一个地方出来的,你怎么能对他们下手,你刚才,你刚才是要他们死吗?” 唐黎打的每一枪都不假思索,坚定的安安误以为那些人和他有深仇大恨。 可是,他们明明是和他一起战斗过的兄弟。 就算一个在前线,一个在背后,也不能抹杀那种可以被刻进骨子里的兄弟情。 唐黎躺在地上,眼神格外平静。 “是。” “唐黎!”安安大喊。 安安很少直呼别人的名字,除非是非常生气,或者非常……陌生的时候。 此刻,唐黎就在她的眼中看出了名为‘陌生’的情愫。 唐黎慌了,他急忙撑着地面坐起来解释,“我不是有意的,是他们先和你动手的,我担心他们伤害你才……” “小唐……”安安突然软下嗓子,眼光闪烁,不知所措,“你别这样,你是人,不能为了我和人动手。” 说完,安安也不管唐黎是什么反应,站起来就跑进了购物中心侧门。 唐黎看着安安的背影发不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唐黎站起来,和安安走进了同一扇门。 重新站到街上的时候,唐黎身上穿了件蓝色的羽绒服,牛仔裤,小白鞋,简单的和以前一模一样。 唐黎沿着主街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他站在灯火通明的街头,摸着脖子里的项鍊自言自语。 “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怕你受一点点伤。” “我不知道家在哪里。” “就想跟着仅有的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 黎明浮现的时候,坐在街头一整夜的唐黎起身往回走。 除了实验室和学校,他好像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 路经昨晚那个小巷子的时候,苍霄指着唐黎被寒霜打磨的孤寂的背影说:“就是他在帮小姐,昨晚,他为了小姐差点杀人。” 崇雾清冷的目光跟着唐黎缓慢移动,“嗯,是那个孩子。” “……” “除掉他。” 苍霄弯腰,“是。” “小姐不喜欢见人血,就让人类亲自毁了他吧。” “是。”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主人请说。” 崇雾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再开口时,声音冷过深冬寒雪。 “昨晚,小姐似乎很高兴?” “?”苍霄一时没理解崇雾的意思,想了下点头,“是。” “嗯,我不想看她那么高兴。” “……是。”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48章我男人我来养 昨晚,安安换回自己的衣服回去原地的时候,顾越并不在那里,排队买烤红薯的人也已经不知道换了几波。 安安手足无措的拿出手机给顾越打电话,第一声嘟刚响起来的时候,手机突然被人从后面抢了过去。 碰到她耳朵的那根手指异常冰凉。 安安快速回头,身后果然站着脸色难看的顾越。 “顾医生。”安安拉住顾越的袖子小声说。 顾越没有骂安安,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把插在衣兜里的左手抽出来递到她面前说:“还热着,吃吧。” 安安想解释,结果刚说了一个‘刚才’就被顾越打断了,“我没生气,先吃红薯。” 顾越没说谎,他是真的没有生气,就是特别特别担心。 为了找安安,顾越认错了很多人,撞到过小孩子,也撞到过路边小摊。 时间拖的越久他就越慌。 不是胆子小,就是放心不下安安脱离他的视线。 看到她平安无事的时候,那种慌乱达到巅峰,然后,戛然而止。 可是,快的让顾越难受的心跳在时刻提醒他,不久之前,他失去了所有平静。 安安放开顾越的袖子,转为双手抓住被他放在掌心的红薯。 红薯已经变了形,但还是很烫。 烫的安安差点拿不住。 安安抬头,眼泪在眼眶打转,“顾医生,手烫红了。” 顾越低头看了眼自己掌心,很红,还有点疼。 他来回攥了几下,毫不在意的说:“哭什么,又不疼,这样还能给你取暖。” 话一说完,顾越就把手掌贴在了安安脸颊。 温度明明滚烫,可怎么都渗不进皮肤,更融不进血液。 安安本来就没多少温度的脸,现在已然冷到刺骨,身体也在慢慢变凉。 安安扒开皮,咬了一口甜软的红薯,笑嘻嘻的说:“很甜。” 顾越看着安安满足的样子,笑而不语。 微笑之下,顾越假意平静的伪装无懈可击。 他们之间,一个佯装镇定,一个假装开心,为的不过就是他(她)的喜欢,和对他(她)的喜欢。 吃完红薯,顾越给安安买了个有驯鹿犄角的发箍,很可爱,安安很喜欢。 所以,她说:“顾医生,你也要戴。” 顾越嫌弃的表情先于行动表示拒绝。 安安不接受顾越的拒绝,强行拉着他去了刚才买发箍的小店。 戴上发箍的顾越被安安用了一个她曾经用过的字形容,“顾医生,你怎么那么萌。” 顾越眼角猛跳,在店主的手机摄像头马上要对准他的时候把安安拉了饰品店,站在街边凶巴巴的说:“不要用这个字形容我!”
第214页 安安装傻,“什么字?” 顾越低头,脸臭的不行。 “萌!” “可是,你这个样子就是很萌啊,当然,再萌也不会影响你的帅。” “安安!”顾越恼了。 没人的时候,安安怎么玩都行,可是有人在的时候,他也要脸啊。 一个过完年就三十一的大老爷们被人在马路上说萌,他的老脸活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 面对顾越的恼怒,安安表现的格外从容。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仰起头,笑眯眯的说:“顾医生,谁要是敢说你不萌,我就跟他拼命!” “!” “哎,你看你连生气都不会连名带姓的吼我,这么萌的老公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呢。” 安安边说边点头,和看商品看到满意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越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出来。 算了,她要使坏就随着她吧,反正丢脸也是丢在别人那里,她不仅不会嫌弃,反而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好。 “想不想去看烟火?”顾越满脸笑意的问。 安安点头如捣蒜,“看!就算你比烟火更好看!” 顾越和安安一直玩到零点的钟声响起,才一人一口啃着同一个平安果回了家。 夜晚给予他们简单美好的生活,黎明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却是暴风骤雨般的噩耗。 ---------- 顾越被停职了,就在第二天一早。 今天,安安突然犯了懒,不想起床,不想去情话。 顾越又是哄又是威胁,很久后安安才妥协的说:“那我要跟你去医院。” 顾越除了答应没有第二条路选。 于是,安安抱着暖宝宝开开心心的跟着顾越去了医院。 然而,把车停在对面公园里步行过来的两人,还没靠近医院正门就被突然围过来的人群堵住了去路。 推搡,辱骂不绝于耳。 甚至,有人朝他们扔鸡蛋,吐口水,砸石头,好像他们犯了天理不容的大错一样。 顾越把安安紧抱在怀里,不让她看。 安安很听话。 后来,医院的保安硬生生挤进来把他们护送进了医院,随后,由成瑞一路带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顾越握着安安的手单独坐在一边。 正对面是院长,两边是医院领导和各科室主任。 安安从来没见过三堂会审的场面,一时被吓的有点怯懦。 顾越手下用了点劲儿,示意她不要害怕。 安安看向他,挤出一个笑,非常难看。 “顾医生,怎么回事?”赵院长面色难看的问。 顾越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一派从容。 “不是我的问题。” “尸检结果显示林琳是心肌炎引发的猝死,她是你的病人,患有心肌炎是你断的诊,后续治疗和康复指示也都是你下的,你说不关你的事,外面那些人怎么相信?” 赵院长的语速很急,她对顾越非常了解,可以说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顾越会犯这种错误。 但人言可畏,顾越又升的太快,难免不会有人在这种风尖浪口捅他一刀。 顾越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真的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林琳所有的检查记录都有备案,调出来查一下不就清楚了。”成主任替顾越说话。 刚一说完,对面一个老医生就冷嘲热讽的说:“林琳来复诊那次顾医生闹了那么大一出,谁能保证他不是为了,为了和女人干苟且之事才让她走的。” 此话一出,安安的身体明显抖了下。 林琳难道就是带着小孩子来复诊的那个女人? 林琳死了? 她怎么那么蠢,非要挑在顾越上班的时候撩拨他。 安安在心里暗骂自己。 顾越感受到了安安的心绪起伏,指尖在她掌心轻柔的碰了碰,然后,对上那个医生的视线。 “您好歹也是医学院的教授,为人师表,怎么说出来的话就不能和身份统一高度?” “你什么意思?!” 顾越笑里带着讽刺,“安安是我妻子,不要说我们没在诊室做什么,就算做了又怎么样?下班时间,合法夫妻,怎么就严重到让您用‘苟且’两个字来形容?您如果真不会说话,就不要开这个口。” 顾越不留情面的反驳让老医生下不来台,气得他胸口剧烈起伏。 院长虽然不满老医生的用词,但他毕竟为医院尽心尽力工作多年,该卖的面子她还是要卖。 “顾医生,注意态度。”赵院长说。 顾越无所谓的耸肩,不再主动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会议室里的人各抒己见,其中不乏落井下石的,顾越均一笑了之。 患难时候的人心最是不能追究。 争论大半个小时后,赵院长给出最终结论。 “顾越,你先休息一段时间,我们一定会查清楚事实,给死者家属和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意思是,我被停职了?”顾越反问。 赵院长嘆了口气,语气无奈,“死者家属不是普通人,公众又本能的会同情患者,事情一旦闹大不光是你,整个医院都会受牵连。顾越,委屈你了,在这种事上,我们做医生的一直都很被动。” “我知道了。”顾越平淡的说,像是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小事。 安安却坐不住了,她蹭一下站起来,大声替顾越辩解。 “顾医生没有犯错,你们不能开除他!” 先前讽刺顾越的那个老医生在讨论过程中被赵院长和成主任否定了好几次,心里正憋着口气,一看见安安突然插话,立刻黑着脸教训。 “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滚出去!” 安安被凶,本能的冷下眼神看向那名老医生。 她忘了自己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这一眼看过去何止是一名老医生,就算是久经沙场的牧野都曾经有过片刻诧异。 所以,老医生被安安冰凉的视线一触及,立刻慌了,抓在手里的笔不自觉握紧。 仅一眼,安安就恢复了正常。 她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的说:“爱要不要,我男人我来养。” 话音一落,安安马上扭头拉着顾越出了会议室,留下一屋子人神色诡异。 老医生心有余悸,赵院长若有所思,成主任则抖着肩膀忍笑忍的痛苦。 安安刚才那句‘我男人我来养’实在是太帅了,可惜,这么好一个姑娘稍不留神就被顾越那个混球拐走了。 可惜,可惜啊。 ------ 会议室外面,成瑞正趴在门缝里偷听。 谁知道门突然就被人推开,那一下撞得他鼻子差点报废。 “顾医生,我的鼻子要是断了,你赔啊!”成瑞捂着剧痛无比的鼻子大喊,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第215页 没等顾越说行不行,刚帅完的安安立刻挡在顾越身前说:“断了我再赔你两条腿,保证让你明天趴着来上班。” 成瑞条件反射的两腿一夹,活像是被色,狼骚扰的良家少女。 安安鄙夷,“都是一个医院的,怎么会差这么多。” 成瑞,“……” 他担惊受怕的等在门外大半天,又是给他们准备心理安慰,又是策划逃生路线,感情就换来一句这? 日风日下,人心不古。 哎,也就他还善良。 “给,车在负一。”成瑞指尖挂着一串车钥匙,拧过头……娇羞的说。 顾越接的心安理得,连个谢谢都没有,反而在要拐弯的时候撂了一句,“成瑞,你要是女人,要是天下的女人都像你,我宁愿单身一辈子。” 成瑞转头,“啥?” 顾越和安安相视一笑,同时转向成瑞开口,“肯定不是在夸你。” 成瑞,“哈?” 等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的时候,捂着鼻子靠在墙上冥想的成瑞才后知后觉的跑过去大喊一声,“顾越,我操,你大爷!” 走廊里,往来的医生,护士,病人被时间定格。 会议室门口,成主任用尽全力在成瑞身上砸了一本硬皮书。 成瑞心碎的对唯一一个抱着自己大腿仰头看他的小孩儿说:“媳妇儿,我娶你吧。” 一旁赶过来找孩子的母亲听见成瑞的话,吓的花容失色。 她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紧张兮兮的说:“儿子,我们换个医生看,这个有病。” 成瑞,“……?!”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49章不哄他,他才不会一直想 安安和顾越走地下车库离开了医院。 安安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医院门口僵持不下的两方人,脑子一片空白。 她好像从来没想过医生这个职业也会有危险。 “顾医生,要不然你去帮牧野哥吧。”安安望着窗外轻声说。 顾越正在专心开车,一时没听清楚安安的话,问道,“什么?” 安安沉默了一会儿,猛地转过来抓住顾越的手臂说:“你去帮牧野哥吧!” 去帮牧野哥,去杀妖,有我在后面保护你,你肯定能一直平安无事。 医疗官司……她一点都不懂怎么帮他。 心疼顾越,又帮不上忙的无力感让安安不知所措。 所以,她想妥协了。 她想让顾越一心一意去做这个城市的英雄了。 顾越垂眸,看了眼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说:“坐好。” 安安秒变乖,但视线依然紧锁着顾越。 她希望顾越快点同意,因为,她的勇气可能只此一次。 过了这个劲儿,顾越就是想回去她也不一定会心甘情愿的放他离开。 “顾医生?”见顾越不说话,安安忍不住提醒他。 顾越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沉默。 安安暗自嘆了口气,“你不想去就算了,还是我养你吧,情话最近的收入很不错,一个月就是生意差也能赚个几千上万的,你如果吃少一点,我不买零食应该能撑个几年,等情话倒闭了,我们就去街头卖艺,卖什么呢?” 安安戳着下巴,仔细琢磨,“你说表演算算术怎么样?毕竟,我在数学界也曾经辉煌过。至于你,坐在太阳底下,跟前摆个碗收钱就行。对了,碗一定要破破烂烂具有年代感,还有伞,一定要撑伞,不然你这么细皮嫩肉一定会被晒坏的,到时候我还得给你买晒后修复霜,哎,又是一笔支出……” 安安在一旁自言自语,越说越离谱,刺激的顾越忍不住打断。 “安安。” “别叫我,我正在思考人生。” 顾越的人生要是变成这样,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能不能说句话?”顾越好声好气的和安安商量。 安安转头,两眼发懵,“能啊。” “不当医生,不去局里,我只会让你过的更好,别一天瞎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哦,可是,我还是很担心啊。”安安摸着胸口,长吁短嘆,“你看你,被人在引以为傲的领域误会,还被开除,心情肯定会很差,心情一差就容易犯错,一犯错就要赔偿,赔多了我们就要破产,形势这么严峻,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顾越额角猛跳,“安安,你真的想太多了,我的心理素质没有这么见不得人,还有,我只是停职,不是开除。” “那还不是一个意思,都是不要你了。” “……” “顾医生,你千万不要难过,我肯定能养的起你。” “……” 顾越彻底无力吐槽。 不过,经安安这么一闹,他心里那一点不爽还真消失了。 坦白讲,一个男人当着自己女人的面儿被人说‘不行’,他怎么可能咽下那口气。 刚才在医院表现的从容无所谓,不过是想掩饰内心的失望而已。 医生这个职业,他很喜欢。 除了安安,就属它最喜欢。 但现在,他是真的平静下来了,因为,真正的最喜欢就在身边。 见顾越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安安偷偷笑了。 安安知道,哄他,他肯定会说没事。 那就,索性让他懒得想吧。 毕竟,一想就会想到街头要饭…… ---------- 顾越的事儿刚一出,顾成那边就知道了,他当时就把手里的茶杯砸在了雷婷身上。 “我让你好好看着阿越,你就是这么看的?他是顾越,顾越!我绝对不允许别人在他身上泼脏水,你马上去给我查,查不清楚我要你的命!” 顾成吼完,雷婷冷静的说了一声,“是。” 然后,转身离开。 出了宅子大门,外面停着魏凌常开的私人车。 雷婷迟疑了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个人,如果没有事绝对不会靠近顾成的房子半步。 “你做的?” “是你做的?” 雷婷和魏凌同时开口,紧接着又是如出一辙的嗤笑。 笑完,雷婷率先回应,“不是我。” 魏凌的答案与雷婷不谋而合,“也不是我,比起让顾越声名狼藉,我更想让他跪在我面前磕头求饶。” “哼!痴人说梦。”雷婷不屑。 以她对顾越的了解,那个男人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跟魏凌这种人求饶。 他的骨头和他的脾气一样,坚硬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捏碎。 “这就奇了怪了,还有谁跟我一样看顾越不爽?”魏凌无视雷婷的讽刺,转而说。 雷婷靠在椅背上目视前方,两眼聚焦不到一处,“不知道,也有可能不是沖顾越来的。”
第216页 “那是谁?”魏凌不解,下一秒他想到了一个人,“顾成?” “不知道。”雷婷再次说:“这个老东西结的仇多如牛毛,想弄死他的人数不胜数,鬼知道这次是谁的人看他不爽了。” 雷婷气沖沖的语气勾起了魏凌的兴趣,他倒是真没见过雷婷有这么浮躁的时候。 “怎么?是不是太久不做憋着了?”魏凌不怀好意的说。 他本意只是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刺激雷婷一下,让她恢复以往一看到他就火药味儿十足的样子。 谁知道雷婷竟然说:“是。” “?!”这回轮到魏凌懵逼了。 他在红灯前停下,转头看向眼神平静的雷婷,“现在跟我走?” 雷婷的回答还是一个字,“好。” 魏凌在雷婷的答案里露出一抹笑容,和他以往不是讽刺就是阴沉的笑完全不同。 这次,魏凌的笑带了点高兴的味道。 雷婷被带去了魏凌家。 刚进大门,两人就急不可耐的抱作一团,情绪一触即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激烈。 雷婷已经习惯了魏凌给她的感觉,没有爱,只是发泄。 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轻浮之人,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心中的不快。 即便对方刚和别人在一起,即便她厌恶这个在她身上为所欲为的男人…… 结束后,雷婷随便扯了件魏凌的衬衣套上,坐在床边和他一起抽菸。 尼古丁直冲肺部的刺激感驱散了她心底的躁意。 “老头怎么说的?”魏凌问。 雷婷侧脸吸了口烟,等青白色的烟圈吐干净的时候才慢慢开口,“顾越只能是清白的。” 声音沙哑,充满诱惑。 魏凌看着她的眼神深了几分,“老东西!这件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他处理? 雷婷转头,眼里饱含警告,“你别乱来,我们的命还攥在顾成手里。” 魏凌笑的讥讽,“我的命从来就不在他手里。” “你什么意思?”雷婷心生防备。 他们都是顾成一手养大的,顾成让他们现在死,他们绝对不会活过今晚。 这也是她明明已经对顾越不抱希望,却依然留在顾成身边的原因。 顾成看似无权无势的背后,其实树大根深。 魏凌叼着烟,痞里痞气的说:“做了几回而已,你还没权利过问我的事。” 一句讽刺让雷婷立刻回归现实。 她站起来,边往衣柜前走,边脱衣服。 姣好的身材让魏凌还没完全散去的兴趣突然爆发。 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在衣柜前找衣服的雷婷身后,抱住她。 温热的气息和四处点火的手指将魏凌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清楚。 雷婷转过身,轻松向上一跳被魏凌稳稳接住。 继而就是新一轮的开始。 在雷婷的意识开始飘散的时候,魏凌再次重复之前的话,“顾越的事,你别插手,交给我处理。” 那时候,雷婷的脑子已经断了线,根本不知道魏凌说的是什么,只是本能的嗯了一声,然后就继续浮沉在更猛烈的刺激里。 --------- 夜幕拉开的时候,餍足的魏凌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身侧依然沉睡的雷婷,起身离开。 半个小时后,魏凌的车子停在一栋看起来格外精緻的别墅外面。 别墅里,昏黄的灯光看起来瘆人又惊悚。 “他在不在这里?”魏凌问一名穿着紧身制服的女人。 她就是曾经出现在魏凌身侧的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她帮魏凌无中生有,用非常规手段给安安的微博发了一条足以让顾成动怒的私信,又把心腹送给魏凌当了替罪羊,以此来让顾越妥协,帮雷婷摆脱麻烦。 听说,那个人刚让顾越治好,就被人处理了。 死无全尸。 这个女人亲自下的手。 她有一个很温软的名字,叫畅歌。 畅歌冷着脸,机械的回答,“不在,夫人身体不舒服。” “呵,夫人?”魏凌讥笑,“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接受过这个身份?亏他明里暗里都把人当宝。” “请您注意措辞。”畅歌直截了当的说,完全没给魏凌留脸面。 魏凌气不过,走到畅歌跟前威胁道,“畅歌,我好歹也是你半个主子,你跟我说话客气点。” 畅歌眼皮都没抬一下,平铺直叙的说:“我的主子只有一个,他今晚不住这里。” “你!”魏凌气的险些要打畅歌,还好他揣在裤兜里的电话及时响了起来。 魏凌没好气的掏出手机,在看到来电号码的瞬间乖了下来。 “餵。” 冷冽的男声穿透听筒传了出来,“你敢动畅歌一下,我就敢废了你,不信试试。” 魏凌身体小幅度抖了下,额头渐渐有汗珠渗出来。 “我没有。”魏凌底气不足的说。 那头的人似乎料定魏凌没这个胆子,于是,调转话题说:“找我什么事?” 魏凌眼睛一亮,“帮我个忙。”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50章别娘们儿似的喊我 第二天早晨,顾越是被保安室的电话吵醒的。 安安前一晚一直假装不担心的逗他开心,夜里还惊醒好几次,伸手摸摸他,确定没事后才又浅浅睡过去。 天快亮的时候,安安终于撑不住陷入了沉睡。 所以,当顾越接到保安室电话的时候,他赶紧捂着电话走去了阳台接听。 “顾医生,您和夫人今天千万不要出门!”保安紧张兮兮的说。 顾越不解,“发生什么事了?” “小区外面围了很多人,拿着什么‘血债血偿’的牌子说要找您偿命,现在小区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了。” 顾越蹙眉,那些人怎么会知道他的住处? “顾医生,您开下电视,新闻频道好像正在直播。” 挂上电话,顾越立刻走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声音很小,里间的安安应该不会听到。 “据死者家属描述,省人民医院心内科主治医生顾越问诊态度极其恶劣,多次拒绝死者的复诊请求,死者家属为了让死者得到公平治疗,曾私下送顾越巨额红包,但顾越在收受红包后仍然拒绝为死者治疗。 本台记者还从死者孩子口中得知,死者最后一次复诊被拒绝的时候,顾越正在和一名身份不明的女子在诊室里行为不检……” 电视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坐在沙发上握着遥控器的顾越眼神却冷到了极点。 态度差? 拒绝复诊请求? 收红包? 行为不检? 他顾越自打从医开始就没被人这么践踏过。 就在顾越周围的温度快速降至冰点的时候,被他放在一旁的手机急促响起。
第217页 顾越拿过来,接通,那头立刻传来牧野急切的声音。 “阿越,新闻是怎么回事?!” 顾越开口,语速极慢,“有人在玩我。” “谁?” 谁? 顾越脑子里闪过好几过名字,最后定在两个字上。 “顾成。” 除了他,没人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逼他离开医生这个圈子,乖乖接受他的安排。 牧野难以置信,“顾成是不是疯了?你是他孙子,亲孙子,他怎么狠的下心这么对你?” 顾越冷笑,“他做过的事远不止这些,没要我的命应该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牧野没说话,但电话里明显传出了一声重重的砰。 顾越回头看了眼卧室紧闭的房门,低声说:“哥,我想把安安送去莫辞哥那里待几天,这边太危险了。” “好!”牧野一口答应,“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带人过去。”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 牧野来的很快,身边带了刘飞和贾乐。 “安安人呢?”牧野看着顾越空无一人的身后问。 顾越把人带进来,边走边说:“还在睡,昨晚她一直担心我,醒醒睡睡好几次,天亮才安心。” 刻意放低的声音让几个男人的步子不自觉的跟着小心起来。 “不能再耽搁了。”牧野严肃的说:“经过正门的时候,我多留意了下,外面那些人里有很多不是普通人。” 一听这话,顾越的脸色立刻暗了下来。 “我知道了,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好。” 卧室里,安安还睡的很沉。 顾越站在窗前犹豫不决,回想起安安昨晚惊醒的那几次,每一次缩回他怀里的时候心跳都很快,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才会有的反应。 昨晚,她以为他不过是被开除,现在,如果再被她看到外面的情形,那…… 哎。 顾越无力的嘆息。 几秒种后,顾越走进了衣帽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型针管。 那是他在研究改变妖类脑波频率时,偶然发现的一种能让人快速陷入沉睡,且必须经过另一种药物唤醒才会失去作用的制剂。 叶声叫它‘dream’,她说:“有时候,长眠不醒未必不是美梦一桩。” dream对身体没有害,所以,顾越想用在安安身上。 “安安,安安……”顾越坐在床边,低声呼唤安安。 安安缩在被子里的脑袋动了动,随后,慢慢睁开眼睛。 茫然,可爱。 “安安,不要怪我。” “我不知道这次的事要持续多久,会发展到哪种程度,你如果在我身边我肯定会很开心,但会更担心。” “所以,安心睡一觉,等睡了,要打要骂都随你,好不好?” 安安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完全不知道顾越在说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他。 直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在手臂上出现,安安才猛然惊醒,又马上陷入无边黑暗。 顾越看着安安即便沉睡也没有松开的眉头心头刺痛。 他压低身体,将嘴唇覆盖在安安手臂那一处细小的伤口之上,舌尖在鲜红的血迹上一扫而过。 之后,流连忘返。 当安安白皙的皮肤上被印下一个鲜明的痕迹时,顾越才坐起来,眷恋的说:“一分钟都捨不得离开你……” 顾越抱安安出来的时候,牧野正站在窗边向下看,他被日光打量的侧脸极为深刻。 那些堵在门口的人已经进来了。 “哥。”顾越叫了牧野一声。 后者马上回头,入目是躺在顾越怀里毫无生气的安安。 她被包裹的很严实,除了用来呼吸的部位,几乎没有一处裸露在外。 “安安怎么了?”牧野担心的问。 正常睡着不可能是这种状态。 顾越不敢低头看安安,带着一丝逃避的意味说:“我给她打了一针,事情结束了再让她醒来。” “阿越!”牧野生气了,“你这样做安安肯定会难过的。” 顾越眼底深藏的挣扎显露出来,“我没办法,我怕顾成会和逼死顾刃一样,逼死安安。” 逼死……顾刃? 牧野诧异。 这和他知道的怎么不一样? “哥,你别问我知道什么,我只能说,我可以没有顾刃,没有亲人,但绝对不能没有安安。 请你,一定帮我把她安全带到莫辞哥那里。” 牧野郑重的点头。 带安安出去不是什么难事,可他还是觉得这个托福很沉重。 牧野抱着安安走安全通道离开,刘飞和贾乐跟在身边。 一前一后,随时防备。 他们下到一楼的时候,那些人已经闯了进来,隐约还能看到保安脸上有血迹。 牧野不敢久留,脚步一转进了保洁员存放工具的储物间。 里面的保洁员正在聊天,看到突然闯进来几个人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说:“你们要干什么?” 拐卖人口? 刘飞拿出警官证在她们眼前一晃而过,“警察办案,别出声。” 那几个人立刻噤若寒蝉。 贾乐快速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查看,确定安全后跳了出去。 牧野和刘飞紧随其后。 几人顺着小路一直往外墙边跑,就在他们马上要到达目的的时候,两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凭空出现并大喊,“大家快过来,有人要逃跑!” 牧野低骂了一声,马不停蹄的继续跑。 到了墙边,贾乐身手灵活的跳上去,然后抓住安安的双手往上拉,牧野则在下面拖着她的腰向上送。 成功把安安送上去以后,牧野和刘飞立马跟上。 彼时,追过来的人近在咫尺,但还差了几步。 车子飞速离开小区附近以后,几个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刘飞坐在副驾驶位上心有余悸的说:“妈的,刚才怎么有种命悬一线的错觉。” 贾乐咽了口唾沫符合,“不是错觉,是真的,这比我们杀妖还刺激。” “难道因为一个是白天,一个是晚上?”刘飞猜测。 贾乐无语。 这话说的……他们好像过街老鼠一样,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出来晃悠。 后座,牧野低头不语,眼里只有沉睡中的安安。 她睡着的时候很乖,虽然没了清醒时的灵动,却多了几分小女孩的温软。 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队长,我们一会儿怎么进去?顾成也在那个小区,这件事如果是他主谋,那把安安送去那里岂不是很危险?”刘飞转过来问。 牧野闻言慌乱的移开凝固在安安身上的视线。
第218页 情绪稍稍稳定后,他才开口说:“给阿莫打电话。” “好。” 柳莫辞接到牧野电话的时候,刚和顾越通完话确定方案,于是,直接说出了一个地址,约定二十分钟后在那里交接安安。 “队长,要是把我们放在民国时期,肯定能成为最出色的地下党。”刘飞得意的说。 牧野斜了他一眼,无情捅刀,“就你这大嘴巴,一定是死的最早的那一批。” “队长……” “别娘们儿似的喊我。” “……” 牧野他们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绿荫也在。 她一看到牧野抱着安安立刻跑过去把安安拉出来,让她靠着自己。 牧野被绿荫的动作弄的有点懵,他似乎没得罪过这个女人?她怎么防自己像防贼一样? 牧野不懂绿荫的心思,柳莫辞却略知一二。 他从来不瞒绿荫事情,包括看到牧野想亲安安。 而绿荫眼里容不下任何背叛,尤其一方还是她极为喜欢的小姑娘,对牧野自然心生警惕。 况且……在对待枯叶的事情上,牧野还是个不领好的主,这就让绿荫看他的时候更加不爽了。 不过,柳莫辞不知道这背后的第二层意思罢了。 接到安安,柳莫辞和绿荫马上折回小区。 门卫似乎对柳莫辞白天进出小区很习惯,看到车牌后就放了行,倒是柳莫辞之前在院墙外遇到过的那一队警卫员里为首的那个人多看了他们几眼。 柳莫辞面不改色的把车开走。 几秒后,绿荫回头,那名警卫还在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阿莫,他好像在怀疑我们。” 柳莫辞看了眼后视镜,那人的身影已经看不清楚,“别担心,有父亲在,顾成不会明着下手。”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51章崇雾说,我爱你 媒体的介入一下子把顾越推到了风尖浪口,这逼得他不得不亲自着手调查林琳的死亡原因。 期间,熟识的人纷纷打来电话询问,顾越避重就轻的回答后就不再接电话。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底打住。 第三天,波澜再起。 淮川的几个主流媒体均同时接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举报内容关于顾越。 说他替一家医药公司代理销售未经批准的药物,把患者当成小白鼠做实验,林琳就是死在一种还没有完全研发完成的新型药物之上。 这封信让舆论的矛头彻底指向顾越,就连之前接受过顾越治疗,始终在帮他说话的一些病人也开始骂他杀人,要他偿命。 当天下午,警方从猎妖局带走了顾越。 事情快的大家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唯一能替顾越洗清嫌疑的省人民医院也开始回避媒体追问,像是默认了顾越就是罪魁祸首一样。 -------- 顾宅,顾成大发雷霆。 “雷婷,我让你去查,查出来的结果就是阿越被警方带走?!” 雷婷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又冷又静,“调查需要时间。” “时间?多久?顾越被定罪以后?”顾成步步紧逼,“雷婷,我一直以为你的能力足以胜任我对你的信任,看来,还是我看错你了。魏凌!” 顾成突然叫魏凌,后者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在。” “我命令你,三天之内还顾越清白!” “是!” 顾成满意的点头,随后说:“你马上去那边,告诉他们敢动顾越一根手指头我要他们的命!” “是!” 走出顾宅,魏凌藏在假象之后的笑容终于露了出来。 讥讽。 畅快。 “你杀了林琳嫁祸顾越。”雷婷说的是问句,但语气肯定。 魏凌靠在车旁看着雷婷平静的眼神不予置否。 他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带你去看看顾越落魄的样子。” 顾越落魄? 听到这几个字,雷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顾越,你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千万不要怪我狠心,我是真的想过不要名分,不要尊严,留在你身边当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人,是你一手打碎了我的梦,那我只能顺着那个破碎的梦继续往前走。” 雷婷在心里对自己说,把还没清晰起来的那点后悔彻底消灭。 -------- 警局,牧野前脚刚走。 他这次亲自过来是为了打听顾越的情况,顺便替他确保一些东西。 张局虽然是自己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和顾成没有一点关系,但难保他不会在顾成的威逼利诱下对顾越下手。 自从牧野从顾越口中听到那句‘顾成逼死了顾刃’,他就对顾成更加忌惮。 他们不知道顾成这次会做到哪种程度,但就像绿荫说的,顾成为了让安安离开顾越,未必不会用顾越受伤甚至判刑来威胁她。 牧野不能忤逆法律,可确保顾越在此之前不被用刑倒还有几分把握。 刚才,牧野亲自坐在张局办公室和他分析了未来的形势。 他说,顾成会老,顾越会上,顾成狠辣,顾越仁慈,站在哪一边才是明智之举,张局该有所考量。 最后,牧野和张局保证了他后半辈子的高枕无忧。 张局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对基本的生存之道非常清楚,一听牧野这么说立刻表态,“牧队长放心,顾公子的为人我有所耳闻,他绝对不是那种为了一己私利拿别人性命开玩笑的人,我一定会让人严加防范,保证顾公子在洗清嫌疑的那天完好无损的离开。” 张局说的轻巧,牧野却心下发凉。 他必须尽快找出那个寄匿名信的人。 “张局,近来可好?”魏凌随性里带着霸道的声音在门口突兀的响起,让还沉浸在牧野带来的喜悦中的张局吓了一跳。 他快速抬头,一看清来人时立刻站了起来。 态度算不上卑躬屈膝,但也绝对不像一局之长。 “原来是魏队长和雷队长,不知道二位大驾光临有什么事情?” 张局表面上装着不知道,暗地里却在想,牧野来的真是时候。 再晚几步,他可能就会被这两个人牵着鼻子走了。 魏凌胳膊下夹着帽子,姿态慵懒的走进办公室,寻了个位置坐下。 雷婷则靠在门口的墙边不动。 张局坐回位置上,不动声色的握紧双手,等着两人说话。 “顾公子的事想必张局已经听说了。”魏凌单手转着帽子,似笑非笑的说。 张局眼皮一跳,表情严肃的说:“听说了。” “那您准备怎么做?” “派人用最快的时间查清真相,还顾公子清白。” “嗯?”魏凌蹙眉,“您觉得顾公子是清白的?” 张局心里咯噔一跳,一时没明白魏凌话的意思。
第219页 他的表情,怎么解读都不像高兴。 “顾公子是顾老的孙子,行事作风自然光明磊落,销售假药的事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哦?”魏凌手腕一转把帽子拉回掌心,锐利的目光投向张局,“不知道张局有没有听说过顾公子和顾老的关系不是特别好?” “这……”张局还真没听说过,“不知道。” 他们虽都为警,但警与警也有‘亲疏’。 警局和猎妖局那一派从来就没有过牵扯,张局自然不会知道顾成的家事。 魏凌瞭然的点头,“那就不能怪您不懂各种曲折了。” “此话怎讲?” 魏凌沉吟了下,略带为难的说:“我当您是自己人,才和您说这些掏心窝的话,还请您日后不要忘了我今天的提醒。” “自然。” “您是局里的老人,应该知道顾老在猎妖局扮演了什么角色,应该也知道,他不会让除顾公子外的第二个人接手他看中的位置。” “……” “可惜,顾公子天生就不是一个会安心任人摆布的人,他先是放弃进局里的积攒人脉关系的机会跑去做了医生,后又违逆顾老的意思娶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让顾老非常不喜,但是,顾老就这么一个孙子,在生气也抵不过对他的重视,所以,有时候必须要借住一些其他手段达成目的。” 魏凌说完后,微笑着问了张局一句,“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局回了魏凌一个心知肚明的笑。 笑的异常僵硬。 “多谢魏队长好意,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张局说。 魏凌大笑,“哈哈哈,张局果然是明白人,顾公子的案子交给您顾老非常放心。” 张局尴尬的端起杯子,抿了口水。 凉透了的茶水格外苦涩。 魏凌的意思明显是在告诉他,顾越的事是顾成主使,他要用这种方式逼顾越回归‘正规’。 可是,牧野又明明白白的说了顾越不能有事。 这件案子无论谁赢谁输,他都不能置身事外。 现在,就看他怎么选了。 “张局。”魏凌突然开口,“那就请您在三天之内破案,怎么破,您心里应该有数,否则……” 魏凌站起来,将帽子扣在头上,又将衣服下摆拉平整才又继续说:“您这个局长就别当了,您儿子去国外做交换生的申请也别提交了,好机会还是应该留给有能力的人,您说呢?” 张局略微发福的身体大幅度抖了下,险些坐不稳。 “我明白了。” 魏凌恢复平易近人的笑容,隔着办公桌拍拍张局还在发抖的肩膀说:“不要有压力,平常心就行,到了外面,别人要是问起来该怎么说,不用我教您。” “是,是。” “辛苦张局了,现在带我们去见见顾公子。” 张局嗓音发颤的应声,随后,亲自带魏凌和雷婷去了牢房。 牢房内自然光线不足,要靠灯光才能视物,这让里面的气氛变得紧张,压抑。 顾越被关在最里面的单人牢房,和其他牢房不同,这是一间从警局建立之初就留下的‘意外’,专门供那些有地位,有身份,来去匆匆的人暂时安身。 牢房里设施简略,但精緻,且一应俱全,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单身公寓。 雷婷和魏凌没有走近,而是站在不远处的拐角看向里面,神色晦暗难辨。 “张局果然识时务。”魏凌意有所指的说。 张局没有回应,这种时候说多错多,沉默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魏凌和雷婷在牢里只待了一会儿就提步离开,临出门的时候,魏凌再次重复,“张局,记住了,是三天,你只有三天。” 张局僵硬的嘴角龟裂出一个难看笑,表示自己听懂了。 ---------- 魏凌和雷婷走后,张局一个人在办公室待到深夜。 前后两拨人,一个让他保顾越安然无恙,一个让他尽快查出真相。 表达方式不一样,但最终结果殊途同归。 只是顾越安然无恙的背后需要牺牲什么,两方似乎都有自己的考量。 一个想让他维持现状,一个想让他彻底颠覆…… 月亮开始消失在天空的时候,张局拨通了得力手下贾桓的电话。 “三天内让顾越离开这里,不管用什么方式……” 与此同时,被绿荫藏在阁楼里的安安窗前站了一个浑身墨色的男人。 崇雾。 他站了很久,久的腿脚开始发麻的时候才慢慢走过去坐下。 过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温热让崇雾身体僵直,他黑色的瞳孔里陡然迸发出赤红的光芒,又在数秒后全部消失。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冰凉,但不乏温柔的低语。 “宿雨,你知道错了,所以,回来看找我了是不是?” “你虽然改了名字,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安安,你就是我的宿雨。” 被崇雾紧抱在胸前的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妖的样子,白色长发无风飞扬,翅膀微微煽动,美的像是来自天堂的使者。 崇雾眷恋的摩挲着安安眉心正在燃烧的火焰花,眼底的深情浓的化不开,抹不去。 “别害怕,很快就结束了,这个地方不会再有人要你,而我,会成为你最后的归宿。” “我不会责怪你先前犯的那些错,也不会惩罚你为别的男人两度怀孕,只要你乖乖跟着我,取悦我,我就会把你宠成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苍霄问我,如果你知道我做了什么会不会原谅我?” “呵,多愚蠢的问题。” “你爱我,自然不会捨得怪我。” “况且,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看清人类的虚情假意,让你回来我身边。” “你一定不会怪我。” “宿雨,我爱你。” 那声酝酿多年,夹杂了恨与爱的宿雨,让本该完全沉睡的安安睫毛颤抖。 细微的崇雾完全没有发觉。 崇雾只是抱着安安,凉薄的嘴唇擦过她的眉眼,鼻尖,随后在唇上,脖间流连忘返。 而他不甘寂寞的双手,也随着唇齿的移动逐渐变得不规矩。 衣衫滑落,绝美尽现。 崇雾看到了‘宿雨’没有留给他的温柔。 那一瞬间,被崇雾掩藏在爱意背后的恨像是火山喷发一样,惊天动地,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 “凭什么两次最先得到你的都不是我,凭什么那些虚伪的人类能肆意享受你的美,我要杀了那些玷污你清白的男人,还有你这个不忠诚的女人,我要让你们全部都付出代价!”
第220页 崇雾在恨里疯了。 安安在痛里哭了。 不远处的监狱,彻夜难眠的顾越坐在桌前,透过牢房里唯一一扇窗户看了看已经落下去的月亮笑了。 他轻声说:“安安,别害怕,我很快就会去接你回家了。” 话音一落,电脑显示器上出现了一个红点。 一闪一闪的,在黑夜里极为刺眼。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52章权利背后的谋杀 当甦醒的欲望冲破沉睡的牢笼时,安安看到了漫天星火。 她平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阁楼的木质屋顶,想不出自己是谁,也想不出自己在哪里。 “安安?!”女人惊喜的声音打破了安安的沉思。 安安转头,绿荫正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口看她,眼睛里似乎还有水光浮现。 “荫,荫姐?”安安叫她。 嗓子因为长期不说话变得沙哑。 绿荫急忙把洗脸盆放在一边,跑到床边坐下紧张的问,“安安,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安?”安安愣愣的重复这个名字。 几秒后,所有记忆破壳而出。 她立刻坐起来,抓住绿荫的手臂问,“顾医生呢?他在哪里?他为什么要给我打针?是不是,是不是他出事了?” 安安一开始的语气很急,说到最后直接哭了出来。 是那种不激烈,但很悲伤的哭。 绿荫犹豫不决。 安安被送来的时候,顾越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要在她沉睡期间保证她的安全。 他们很认真的在做,把她放在最不可能被人察觉的阁楼里,可是,顾越没告诉他们安安醒来要怎么告诉她。 或者说,顾越从来就没想过安安会这么快醒过来。 绿荫的沉默让安安越来越着急,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可刚一站起来就腿软的跌坐回去。 绿荫大惊,“安安,你怎么了?” 安安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紧攥着手掌说:“身上很疼。” “疼?”绿荫不懂,随即想到应该是顾越打的那一针留下的后遗症,“别担心,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安安抬头,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好,我不担心,那你告诉我顾医生怎么了?” 绿荫愣住。 她总不能说顾越的事一再发酵,已经到了全民激愤的地步。 就在今早…… “荫荫,你去准备早饭。”及时赶来的柳莫辞替绿荫承下了这个难题。 绿荫扭头看了眼安安,不放心的拉住已经走到身边的柳莫辞。 柳莫辞微笑着点头,“去吧。” 绿荫犹豫了下,放手离开。 柳莫辞很会宽慰人,他应该能处理好安安的事情。 绿荫这样想。 哪儿知道,她前脚离开,柳莫辞后脚就说了一句,“阿越被抓了,罪名误杀加谋杀。” --------- 早晨七点,和前两次顾越被爆的时间分秒不差,电视里再次播出一则标题为“权利背后的谋杀”的新闻。 画面很清楚的显示,顾越在入狱期间的吃穿用度不合常理,若非背后有权利支撑根本不可能这么堂而皇之的搞特殊。 另外,本该身陷囹圄的他昨晚独身出现在某一小区。 那个小区里住着一名男子,曾是当地一家知名医药公司的销售员,贺锋。 半年前,贺锋因为销售业绩不好被公司强行辞退。 失去工作一周后,贺锋妻子被查出淋巴癌,高额的医药费很快就压垮了他。 他四处找人借钱,借到无处可借。 最后,贺锋的妻子不想继续拖累他,选择了自杀。 妻子死后,贺锋很消沉,整日整夜在家里买醉。 直到几天前,他突然衣冠楚楚的出现在了邻居视线里,并告诉他们,他要为这个骯脏的社会除害。 贺锋说这话的时间是林琳死亡的当天晚上,第二天电视台收到了关于顾越代理销售假药,把人命当玩笑的匿名信。 信中提及的那家医药公司正是半年前辞退贺锋的公司。 而就在昨晚,贺锋莫名死于家中。 与此同时,顾越被拍人到只身进了贺锋家,大约待了一个小时后悄然离开。 先是林琳不治而亡,再是代理销售非正规药品,紧接着是在牢里享受特殊待遇,甚至‘越狱’谋杀贺锋。 一桩桩,一件件新闻都要置顾越于死地。 一时间,淮川掀起了一场让顾越下地狱的风潮。 各方领导被激烈的舆论压的喘不过气,又碍于顾成下的死命,不敢把顾越推出来平息舆论,只好和过街老鼠一样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警局,牧野坐在张局的位置上,张局则站在牧野跟前,腿肚子隐隐发抖。 “张局,这是你的地盘,顾越在牢里的情况是怎么被人拍到的,怎么流传出去的,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牧野问。 冷漠的语气里暗藏火药。 张局后退一步,靠在办公桌旁勉强稳住身体,“我已经让人查过了,不是我手底下的人。” 牧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置于身前,眼底的黑深不见底,“局里还有人不是你手底下的?” “真的!”张局神色慌乱的解释,“自从顾公子进去,我就下令闲杂人不许靠近,唯一一个负责顾公子日常生活的狱警也从来没有离开过那里,而且,在他进去之前,我亲自搜过身,除了局里配发的通讯设备,他身上没有带任何可以拍照的东西。” 牧野不语,表情里写满怀疑。 张局急忙补充,“如果牧队长不信,可以亲自审问那名狱警,他现在就在外面。” 牧野一瞬不瞬的盯着张局,没有漏掉他的每一个动作,眼神。 张局确实没有撒谎。 “这件事稍后再说。”牧野转而问,“顾越昨晚怎么会出去?” “顾公子没说。” “没说?”牧野火大,“没说你们都敢让他出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张局被怼的没话说。 顾越是顾成的孙子,又不只是一名普通医生,他要出去谁敢拦? 拦了,他儿子怕是就要进来了。 不过,照眼下这种情况看,牧野首先担心的不是贺锋的死,反而是顾越的安全,这摆明是在告诉他,顾越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那他让人做的那些事就没错。 张局这样想,牧野却截然不同。 贺锋的死亡现场刘飞和叶声跟了过去,尸检也亲自参与,有他们在牧野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所以,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只是确保顾越的安全。 有人为了玩他都下这么大的血本了,他还怎么敢掉以轻心。 见从张局这儿问不出什么东西,牧野马上去了顾越那里。 他已经知道了贺锋的死讯。
第221页 “我昨晚离开的时候,他还活着。”顾越说。 牧野靠在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牧野问,“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顾越摇头。 昨晚,顾越用局里的电脑联繫上唐黎以后就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后来,顾越等到了一个名字和一个位置。 那是贺锋和他的居住地址。 唐黎从电视台的伺服器找到了发送匿名信的ip,随后,根据ip查到了贺锋,刚好他的经历也与最近的事相符。 于是,唐黎把这个结果告诉了顾越。 顾越去找贺锋的目的很明确,他需要贺锋出来证明他的清白,需要贺锋收回那封无中生有的信。 办法? 贺锋除了死去的妻子,还有个被养在老家的儿子。 顾越不喜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威胁人,前提是对方同样遵循社会道义。 出乎顾越意料的是,他还没有提到贺锋的儿子,贺锋就主动说他会替顾越澄清。 ----------- 昨晚,贺锋家中。 顾越和贺锋坐在餐桌两边,神色各不相同。 贺锋显然非常高兴,和唐黎在资料中提到的丧妻完全不同。 “顾医生,是我错怪您了,您放心,我明天就去电视台替您澄清。”贺锋说。 顾越蹙眉。 贺锋太主动了,主动的让人没办法相信。 贺锋继续说:“之前您拒绝为我们公司代理销售药物的时候,我恨过您,但后来我妻子说您这样才是在履行一个医生的本分,尤其是在我知道公司有很多药是没有通过验收的,就更加感激您当时的拒绝。”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发那封举报信?” 贺锋愣了一瞬,马上恢复如初,“不是我发的。” “但是ip确实是你家的。” 贺锋没有否认,他犹豫了下说:“媒体爆出匿名信的前一天下午,有个男人来找我,说借用一下我家电脑,只是借用一下就会给我一份新工作。” “什么工作?”顾越问。 贺锋的下巴不自觉抬高,颇为自豪的说:“专门打击那些无良商人的英雄。” “打击无良商人?”这种工作有专门的部门在做,以贺锋的身份绝对进不去那里,那他所说的工作一定不是什么正当职业。 “对!”贺锋重重点头,眼里闪着光芒,“我妻子一直希望我做个正直的人,以前,我没有为了赚钱昧着良心卖药,现在她没了,孩子常年不在身边也不怎么认我,我空人一个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我要亲手把那些人都送进监狱。” 顾越觉得贺锋疯了。 这根本就不是工作,是去给人当枪使。 可是,当务之急,顾越首先要解决的是自己的问题。 等这场风波平息了,他有的是机会让贺锋回头,给他另一份适合的工作,教他做一个好父亲。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 贺锋摇头,“那天下午我喝了酒,记不清楚。” “……”顾越沉吟了下说:“既然举报信不是你发的,你为什么要主动提出替我澄清,这么做很可能会让你以后的生活充满质疑。” 贺锋大笑,“没关系,等替您澄清完,我就回老家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这里,所以,他们怎么看我对我并不重要。” “你不工作了?”前一刻,贺锋还那么骄傲的说要做英雄,现在又说要回老家? 贺锋眼神闪躲,边给顾越添水边岔开话题,“您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去电视台,告诉他们您不仅没有代理假药,反而特别痛恨这种做法。”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非常感谢你。” 顾越站起来,弯腰,郑重的说:“谢谢。” 贺锋似乎被吓到了,手足无措的跑过来说:“不用谢不用谢……” 约定好去电视台的时间后,顾越就离开贺锋家回了监狱。 顾越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他很快就能回去接安安。 谁知道,贺锋死了。 就在他出现过的那段时间附近。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53章想过杀死他们 听完顾越的描述,牧野的表情更加阴沉。 “贺锋住的小区是几十年前的旧楼,根本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备,他口中那个借电脑的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存在,他是谁,我们无从查起。现在,我们就只能看叶声那儿能不能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牧野忍不住责怪顾越,“阿越,你太冲动了,有发现为什么不告诉我?无论谁去,结果都比你亲自露面好很多。” 顾越低着头,突然有点后悔。 他太着急见安安了,急的亲手把自己送进又一个陷阱里。 顾越眉头紧锁,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牧野哥,关于林琳的案子,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林琳的私人博客。” “……” --------- 柳莫辞家。 他说完顾越的现状后,安安不哭了。 她呆坐在床边,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红肿的眼睛。 “安安,阿越这么做一是怕你担心难过,二是怕你被牵连受伤,你应该能明白他的好意。”柳莫辞坐在安安身边,摸着她低垂的脑袋说。 安安轻轻点头,“我肯定明白的啊,莫辞哥,你放心,这次我会乖乖在这里等顾医生,一直等到他平安无事过来接我。” 柳莫辞无声嘆息,这次的事来势汹汹,一环套着一环,顾越想要顺利脱身恐怕没有那么轻松。 “别胡思乱想,一会儿荫荫来了,你给她笑笑,为了你,她这几天晚上总做噩梦,醒了就跑上来看你,确定你安然无恙再回去睡觉。她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 “对不起。” 柳莫辞低声笑了下,“干嘛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真算起来,还是我这个‘第三者’破坏了你们之间坚固的友情。” 安安咧嘴,但怎么都笑不出来。 柳莫辞也不为难她,安静的陪她坐在床上等绿荫上来。 这次,安安确实没有动别的心思,她就想躲在这里,不给顾越留后顾之忧,不给他添麻烦,等他来接她的那天,她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骂他一顿,这场灾难就算是过去了。 可是,这个世上总是有那么几个人盼不得她好,盼不得顾越好,总想拆散他们。 --------- 本以为顾越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所以,厉坤那边除了最开始的担心,后面都很平静。 直到今早的新闻一出,厉坤再也坐不住了,她急忙带着李叔和李婶下了山,顺便在回去的路上给安家父母打了个电话说安安在自己身边,一切安好,说顾越的事表面严重,但其实警方已经有了对顾越有利的证据,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让他们不要担心。
第222页 急的火急火燎的二老听到这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久之后,厉坤出现在了顾成的住处。 几十年没回来这里,她竟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夫人,进去吗?”李婶问。 厉坤不语,直接迈开步子往里走,刚走几步就遇到了行色匆匆的顾成。 顾成显然没料到厉坤还会回来这里,顿了下,才疾步走到她面前说:“你怎么来了?” 顾成说话的声音很大,但其中的高兴清晰可辨。 厉坤对顾成的热情不为所动,冷冷的看了眼他身后的雷婷说:“你,走远点。” 雷婷低着头,掷地有声的回答了一句,“是。” 随后,她昂首挺胸的走开。 厉坤的视线一直锁着雷婷,深意不明。 见雷婷走远,顾成再次发问,“你是不是为了阿越的事?” 厉坤冷哼一声,越过顾成往屋里走。 顾成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快步跟上。 客厅里,厉坤和主人一样坐在沙发中央,顾成则坐在客人专享的对面。 “淮川你一人独大,现在怎么连孙子的事都解决不了?”厉坤不留情面的开口,让顾成颜面无存。 他心里有气,但眼下吵架实非明智之举。 “我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医疗事故,当时就派人着手去查,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如此迅速。” “你以为?你真以为自己能逆天改命?”厉坤讽刺道。 顾成气的吹鬍子瞪眼,然而,一开口依然在认错,“我已经让原胜天亲自警告媒体不要再报导不实消息了,另外,那家医药公司也已经在做公关处理,今天上午十点半,他们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将这些年销售的不合格药物清单以及公司销售员,各家医院代理医生全部公布,这里面没有阿越。” 顾成一口气说了很多,这次啊让厉坤的神色缓和了一点。 她说:“别再出什么差错。” 这团火已经烧的很旺了,不能再有一点风吹草动。 如果,事情持续发酵,即使最后他们帮顾越洗清嫌弃,他在这座城市也绝无立足之地,他的前途,他的生活都会被毁在这里。 “我去看看阿越和安安,你亲自去发布会现场盯着。”厉坤边说边站起来往外走。 顾成跟在后面不满的说:“去看那个死丫头干什么,从阿越出事到现在几天了,她连一句话都没说,一次面都没露,等阿越这次出来,他们必须马上离婚!” 离婚两个字一出,厉坤前行的脚步截止。 她转头,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顾成说:“你敢动安安一下试试?” 顾成语塞。 暗自在心里想,不用我动手,阿越会自己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 发布会现场,顾成坐在后台,身后站着雷婷和魏凌。 前面,医药公司老闆跪在地上认错,承诺把自己这些年赚的黑心钱全部捐献给贫困地区,并公布了所有违反医院规定的医生名单。 有心人一下子就注意到这里面没有顾越,当下持怀疑态度说道,“你是不是被人威胁才出来澄清的?而且,这份名单只是你们公司单方面的说辞,并不能说明顾越没有帮你们卖过假药。” 自从顾越在监狱里享受特殊待遇这个报导一出,各方人士就开始调查顾越的背景,但所有结果如出一辙。 顾越自小丧父丧母,孤身一人长大成才。 可是,这样一个身份背景的人怎么会在监狱里享受如此特殊的待遇,甚至于在收押期间进出自如。 所以,他们笃定,顾越背后有人,至于这个人是谁,他们无从得知。 但越是查不到,就越证明他的身份不简单,相应的,顾越想要洗脱嫌弃的难度就越高。 不止是难度高,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会‘颠倒黑白’,把‘真相’归结于‘公关’。 被记者这么一问,老闆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耳朵。 耳边,细碎的电流还在持续。 他矢口否认,“不是,不是,没有人威胁我,我自愿捐献所有财产,公布名单,替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老闆的语速急且乱,再加上捂耳朵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让记者们更加笃定这场发布会就是为了顾越一人所办。 他身后那个有权有势的人要开始为他洗白了。 有了这个结论,在场的记者立刻把注意力从那份名单上转移开,再次回到顾越的案子上,‘如实’报导了他所有的恶行。 由于是现场直播,顾成根本没有机会阻拦,之前和电视台交代的那些事也瞬间化为乌有。 一场本可以扭转局面的发布会,最后因为老闆几个细微的动作,变成了给顾越定罪的又一把利器。 直播另一头,安安正坐在客厅里观看。 从一开始的喜悦变成现在的沉默。 绿荫坐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在这件事上,她没有任何办法帮到安安。 就在两姐妹相对无言的时候,柳莫辞把厉坤和李叔李婶带了进来。 一看到他们,绿荫本能的站起来缩到一旁。 听说,厉坤曾经很厉害。 厉坤看出了绿荫的拘谨,走到她跟前,慈爱的拉着她的手说:“别怕,奶奶分的出好坏。” 绿荫鼻头发酸,点了点头不说话。 她怕一说话就会哭,她哭了,安安肯定会哭的比她更惨。 可是,被人理解的感觉真的好好啊。 柳莫辞悄悄走到绿荫身后抱着她,低声说:“别哭。” 嗯,她不哭。 和绿荫说完话,厉坤才慢慢转身看向抱着膝盖坐在沙发的安安。 她愣愣的瞧着厉坤,大眼睛里蓄满泪水。 轻轻一眨,泪珠滚落。 “奶奶。”安安叫厉坤,满声委屈。 厉坤走过去心疼的抱住安安,拍着她的后背说:“别怕,奶奶来了。” “我,我没怕的,我现在特别厉害,超级厉害的,我……我就是害怕顾医生有事,我又不能杀光那些诬陷他的人。” 说完后半句,安安哇一声大哭出来,把憋在心里的委屈和害怕全哭了出来。 滚烫的眼泪经过空气流进厉坤脖间的时候已经没了多少温度,但她还是觉得泪珠滚过的地方隐隐发疼。 “安安,听奶奶说。” 厉坤放开安安,直视她通红的眼睛。 “人心的矛盾不是死和活就能解决的,你可以恨那些颠倒黑白的人,我们都可以恨,但绝对不能想到杀死他们,你要做人,就要明白做人的无奈。 人的世界很公平,你付出了就有回报,你努力和就有收穫,同样的人的世界也很不公平,因为人心可能染上嫉妒,虚伪和冷血。” 安安似懂非懂。 厉坤又补了一句,“安安,你得为阿越考虑。” 这句话安安好像读懂了一点,她急忙解释,“我……”
第223页 我字一出口,厉坤立刻打断她说:“你看到那些骂阿越的人是不是想过杀死他们?” 安安愣住了,整个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就连屋外的风也一起停了。 空气静的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良久,安安平静的回答,“是……”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54章畸形的‘爱’ “我想过,就在刚才那个记者说顾越这种人就该滚去地狱的时候。” “我在想,你要让顾医生这么好的人去地狱,那你肯定不是好人,既然不是好人你为什么要好好活着,为什么不去死?” 安安平静的陈述诧异了一屋子人,细思之下尽是惶恐。 这……难道就是妖的本性? 厉坤对安安的答案表现的很坦然,她笑着摸摸安安的头发说:“以后不要再有这种想法,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告诉奶奶,奶奶带你离开淮川。” “是不是为了让我离开顾越?” “是。” 安安笑了,眯着眼睛笑的非常开心,“好。” -------- 寒冬萧索的马路上,一辆黑色车子急速行使,里面坐着厉坤,李叔和李婶。 “夫人,我好像有点明白您既不拆散他们,又不让小少爷知道安安身份的原因了。”李婶说。 闭目养神的厉坤闻言眼皮动了下,“明白就好,以后别再问为什么了。” “好。” 在看安安之前,厉坤先去见了顾越一面。 说是见,其实只是隔着电话说了几句。 为了避免更多麻烦,他们不能再在这么敏感的时候使用特权。 在电话里,顾越告诉厉坤,这件事一定会解决。 说的轻描淡写。 唯独最后提及安安的时候,他的平静有了裂纹。 “奶奶,我很担心安安。” 顾越明知道安安在‘沉睡’,明知道有绿荫和柳莫辞亲自保护她,还是在最后低声说了句担心。 两个字,让厉坤明白了一件事情。 对安安的喜欢,已经成了顾越的本能。 如果有一天本能和现实发生碰撞,厉坤真的不知道会是谁赢谁输,但毋庸置疑的是顾越一定会被爱情和正义的矛盾伤的体无完肤。 厉坤很喜欢安安,这是事实。 可顾越是厉坤唯一的孙子,这也是事实。 所以,有些事即使不会马上发生,厉坤也早已经做好了牺牲安安的准备。 -------- 实验室,叶声和梁稞配合默契,刘飞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牧野一赶回来就进了实验室,此时,叶声和梁稞刚好出来。 “有没有什么发现?”牧野着急的问。 叶声疲惫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说:“药物致深度昏迷后煤气中毒而死,血液分析里发现了dream的残留成分。” “dream?!”牧野惊讶,“这不是阿越偶然发现的东西吗?外人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可能是顾越哥实验室出了差错,也可能……” 说到这里,叶声猛然睁开眼睛,猝不及防的撞进了梁稞寡淡的眼底。 “也可能是我的实验室出了内贼。” 叶声说后半句的时候咬字很重,给牧野一种确实就是这里出了问题的错觉。 “这里交给你,医院我亲自去。”牧野说。 “你放心,如果真是我的错,我会一力承担。” “别胡说!”牧野冷着脸教训,说完立刻离开。 他前脚一踏出实验室,后脚就接到了刑警队同事的电话。 电话里,他们说:“牧队长,有发现。” 牧野和刘飞火速赶去,留下樑稞和叶声面对面。 “梁稞,一直没跟你仔细说,牧野受伤差点死掉那次并不是我们的实验数据出了问题。”叶声率先开口。 “嗯。”梁稞一点也不诧异。 叶声找不出来内奸,打报告一个人背下所有处分的草稿还是他写的。 “那时候,我满心都是对牧野的愧疚,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处理别的事,内奸找不到那就不找了,我不过是背个处分,只要人不死,前途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那现在呢?” “如果顾越哥那里没有问题,那我就算把这里全部翻一遍也要找出内奸!” 梁稞走近,弯下腰,两手撑在凳子扶手上看着叶声,“你在怀疑谁?” 叶声哑然。 她从来没想过怀疑谁。 这个实验室是牧野一手替她弄起来的,她想把这个当成一个简简单单的避风港,和外面的腥风血雨,勾心斗角彻底隔离。 所以,潜意识里,叶声不愿意给它安上任何罪名。 可如果,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那她也会为了捍卫自己的‘家’而努力。 叶声不说话,梁稞替她说了出来,“你在怀疑我。” “我没有。”叶声矢口否认。 “你有,你始终记得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单纯,你恨我成了你的男人让你和牧野再无可能,叶声,怀疑我,是你的习惯。” 梁稞无情的指责让叶声手足无措,“梁稞,我,我……” “声声,你想救顾越吗?”梁稞打断叶声的话,强行把话题转到顾越身上,让凌乱的气氛在冰点徘徊。 叶声的无措立刻停止,她抬头,近在咫尺的梁稞神色冷淡。 “别问我这种低级问题,会让我有杀人的冲动。” 梁稞淡笑,幽深的双眼里有火星浮动,“你求我,我就帮你救他。” 叶声想都没想,推开身前的梁稞站起来就说了一句,“梁稞,我求你。” 梁稞不语。 他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胳膊肘撑着桌面,十指交叉而握,“说‘老公,我求你’。” 叶声想一脚踹死梁稞。 “老公,我求你。” “语气太僵硬了。” “老公……我求你。” “没听出来诚意。” “老公,我求你……” “再软一点。” “梁稞,我日你大爷!” 叶声骂完,梁稞笑了,自己后悔了。 和梁稞接触的时间越久,叶声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今天,他既然能主动说‘救’这个字,就一定有自己的办法救顾越。 可是…… “老公,人家求你了嘛。” 一句脸红害羞,带着撒娇意味儿的话让正在喝水的梁稞直接喷了出来。 叶声呆住。 她有多久没看到梁稞被自己欺负成这样了。 梁稞不疾不徐的扯了几张纸把下巴和桌面的水渍擦干净,然后轻飘飘的丢出一句,“声声,以后还是正常一点说话,你撒娇……老公真的吃不消。”
第224页 叶声,“滚!” --------- 刑警队,负责贺锋死亡案的程西正在和牧野说现场取证的结果。 “我们在贺锋家多处发现相同指纹,鞋印,还有餐桌上残留的一只杯子,各种证据很清楚的指向一个人。” “谁?” “贺锋亡妻的前男友,张平。” 翻看卷宗的牧野神色不明,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么多痕迹留着,不是摆明告诉我们是他杀了人。” 程西摊手,“估计是想死,自己又下不了手。” 牧野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一听见程西这话,马上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程西闭嘴,正色道,“八年前,张平和贺锋的妻子还是男女朋友,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就在领证的当天,张平在婚检中被查出了传染病,领证的事也就被迫搁置,而贺锋妻子第二天突然失踪了。 戏剧性的是,张平并没有病,是检查结果出了问题。 张平为了找未婚妻四处辗转,最后心灰意冷的放弃,直到一年前,他偶然看到贺锋钱包里的照片,才知道了她的行踪。” “所以,张平怀恨在心,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可就算是这样,他报复的对象不应该是贺锋的妻子吗?为什么要杀贺锋?” 程西,“他报复的确实是贺锋的妻子。” “……她不是自杀?”牧野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是,也不是。”程西点开投影,调出张平的照片,看着上面脸色蜡黄,骨瘦如柴的男人说:“张平说,他本来不想杀贺锋的妻子,只要她承认自己错了,他就会放她和贺锋安心度过后面的日子,可是,她不仅没有承认错误,反而一直说贺锋的好,说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多苦。 张平受不了往日的情人把他们之间的感情说的一文不值,一气之下用贺锋和小孩儿的命作为威胁,逼她自杀。” “事情难道不该结束在这里?”牧野不解。 人都死了,贺锋又不知道他们以前的事,他根本不用死。 程西点头,“是,张平说他很欣赏贺锋的正直,咳,准确来说那叫死板。他说贺锋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不会为了赚钱卖假药,后来因为业绩直线下降才被开除。 张平之所以杀贺锋是因为顾越的案子。” “阿越?”牧野烦躁的抓抓头发说:“怎么又扯上阿越了?” 程西表示,他也很无语,但事情就是这么巧。 “顾越是不是帮一个小孩垫了医药费,一垫就是很多年?”程西突然问了一句无关的话。 牧野想了下回答,“好像是有这回事,阿越家小区不远处有个早餐摊,往来都是些穷人,但心地善良,所以,阿越经常和他们接触。” “那就对了。”程西说:“张平去医院推销药的时候,亲眼见过顾越救那个孩子,替他们交医药费,甚至在他们好几年都还不上钱的时候,也会和他们在早餐摊说说笑笑,有时间的时候还会去家里看那个小孩子的情况。 张平的职业註定他会每天受尽白眼,尝遍人情冷暖,尤其他还有个不知道下落的未婚妻,几乎带走了他人生里所有的光明,而顾越的举动恰巧让他看到了人性善良的一面。 即便,这份善良和他无关。 张平觉得谁诬陷这么好的医生,谁就该死。” “但是,那举报信上并没有提及贺锋的名字,张平怎么知道是他?” “张平说他猜的。” “放屁!”牧野忍不住爆粗口,“我他妈在这一行干了十几年也没学会猜这种技能,他一个卖药的要是会,我叫他爷爷。” 程西想笑,被牧野的眼神一怼,生生憋了回去,“你不用叫他爷爷,负责审讯的同事稍微吓了下,张平就交代了,说是有人在他下班的路上告诉他的,还和他说如果贺锋今晚不死,那顾越明天就要死,张平这才冲动之下杀了贺锋。 说起来,张平对顾越爱还挺深沉的。” 牧野对张平的这种畸形‘爱’敬谢不敏,“有病。” 程西打了个响起,激动的说:“你又答对了!张平真有病,还是顾越的病人。” 牧野,“……” “贺锋被辞退以后,张平也有了危机感,为了保住工作,他没日没夜的出去跑业务,结果,生意没谈成,反而落了一身病。 你也知道,现在的医院看病,即使一大早去挂号,轮到自己可能都中午了,像张平这种每个星期都要考核业绩的职业,别说是一整天一整天的在医院耗着看病,就是上厕所都得量力而行。” “所以?” “所以,他去找了顾越,欠顾越钱的那家父母牵的线。遇到顾越值夜班的时候,张平就会过去看病,他对顾越很感激,这大概也是他会冲动的主要原因。” 牧野气得想走人,“感激?感激就是让恩人在舆论的风波里越陷越深?” “我也觉得张平这种做法很操蛋,但是,仔细想想这未必不是人心善良的另外一种表现,不过就是选错了方式而已。” 牧野不敢苟同,“顾越这边,你尽快把贺锋的死处理好,至于谁怂恿张平杀人,也要抓紧时间,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知道了。” 处理好贺锋,还有林琳。 虽然不能让舆论的漩涡从顾越身上转移,但至少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还有dream。 张平杀了贺锋,现在毋庸置疑,可是dream该怎么解释? 总不会是顾越给张平了dream,他们还没熟到可以交换事关生死的东西。 牧野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很沉。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55章噩梦开始的时间 当天晚上,程西就把贺锋案子的结果透露给了媒体,再加上张平‘声泪俱下’的证词,一开始支持顾越的那部分人出现了动摇,甚至有人公开支持顾越。 当然,把这次转折推给‘权势’两个字的依然大有人在。 所以,留给他们找出林琳死亡真相的时间并不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时间拖的久了,张平的证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 深夜,牧野坐在休息室分析案情,顺便等杜恒搜索的结果。 顾越之前提过林琳有一个私人博客,里面记录了些有用的东西。 牧野当时就和杜恒提了这件事,但林琳家的电脑一直没有联网,他们又没有权利私闯民宅,杜恒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到博客地址。 但就在刚才,没回家的杜恒突然兴奋的抱着电脑说连上了,然后就坐到他旁边的地上开始折腾。 牧野抬头,十二点半,已经二十分钟了。 “怎么样?”牧野问。 杜恒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数字字母跟着杜恒的动作不断变化,看的牧野头疼。
第225页 “最多十分钟。” 牧野不再打扰杜恒,转回去继续看资料,混沌的脑子里有个模糊的想法慢慢浮现出来。 告诉张平发举报信的是贺锋的人是谁? 在贺锋家借用的电脑的人是谁? 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繫?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他既然想用贺锋的死让顾越翻不了身,又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发现张平? 忽视了张平没有杀人经验的事实? 还是……有意为之? 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呢? 这些人和林琳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队长,找到了!”杜恒激动的声音打断了牧野的思路。 他快速走到杜恒身边坐下,一篇一篇查看博客内容。 看完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但牧野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有种冲破迷雾的轻松。 “杜恒,阿越有救了。” “嗯!” ---------- 在失去最初的清白后,雷婷和魏凌的关系似乎朝着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只要他们有时间就绝对会在一起。 在一起做什么? 男女之事。 今晚的魏凌格外粗暴,好几次都弄得雷婷差点晕过去,如果不是她身体底子好真得废在魏凌手里。 事后,两人照旧一人一边靠着墙壁抽菸。 “明天早起看戏。”魏凌毫无徵兆的开口。 雷婷抬眸,眉眼之间漂浮着慵懒的魅惑。 “什么戏?” “嗯……应该是好不容易从地狱爬到天堂,却在刚触及大门的那一刻再次坠入地狱。”魏凌拿起手边的烟盒仔细端详,然后,“啪!摔的粉碎!” “你又想做什么?” 魏凌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你恨顾越,但是又捨不得他死,那我只好陪着你玩,玩的顾越生不如死。” “都是你做的?”雷婷听出了端倪。 魏凌吐了口烟圈,明知故问,“你指什么?” “全部!从林琳的死到张平。”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魏凌想了下,慢条斯理的说:“首先,林琳的死不管我的事,这是一开始就告诉你的。至于后面的事……如果我们算单独的一方,那想整顾越的应该有三方人。” “三方?”雷婷眉头紧蹙,“都有谁?” “一方不知道,一方不能说,一方是你和我。” “魏凌!” 魏凌转头,嘴角的弧度撩人,“中气挺足,还以为你刚才要死要活的样子是真的。” 魏凌三句话暴露流氓本性,气得雷婷不想说话。 隔了一会儿,魏凌主动说:“放心,你付的报酬很丰厚,我不会让你伤心难过的。” “我伤心难过?”雷婷嗤笑,“我只怕你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连累我跟你一起背黑锅。” “那不如你跟我走?”魏凌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说:“你不喜欢这里,刚好我也不喜欢,那还不如跟我去另一个自由自在的地方过日子。” “过日子?”雷婷咀嚼着三个词,随后笑了,“跟你这种小人过日子,我雷婷还没那么掉价。” 魏凌的表情猛然凝固在脸上,暴风从瞳孔深处慢慢涌出。 “你说的对,我们之间除了没有感情的欲,望和交易,不会再有任何东西。” 雷婷被魏凌周围阴暗的气场压的有点难受,捻灭烟就要下去。 魏凌伸手一拉,雷婷立刻觉得天翻地覆。 在她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干涩的身体已经落入了魏凌手里,任他予取予求。 魏凌笑的狂乱,咬牙似的在雷婷耳边说:“明天是给你准备的一出大戏,报酬自然要足够丰厚才配上我的付出。” --------- 林琳的博客上记录了她不幸的婚姻生活和对顾越的感激,后者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足以说明顾越在治疗林琳的过程中从来没有过拒绝,更没有违法。 其中有一篇文章清楚的写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可他就是不信,非要逼我一直复诊,逼我吃那些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偏方,每次吃完他给的药我就觉得胸口发闷,疼痛。他说那是正常反应,等习惯了就可以停下了,我觉得我等不到了,因为昨天我晕倒了,在中午吃完药后。” 杜恒认真的把这段话标註成红色,之后不确定的问牧野,“牧叔叔,有了这些东西是不是就能证明林琳的死不关顾越哥的事?” 此刻,牧野紧绷一整天的神经已经放松了下来,闻言笑着说:“不能完全证明阿越没事,除非我们能找到林琳吃的是什么药,而那些药确实是导致她猝死的根源。” “哦。”杜恒失望的低头继续干活。 牧野在他后脑勺拍了下,安慰道,“不要着急,你要相信公平和正义会永远站在好人这边。” 杜恒抬头,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牧野。 良久,牧野听到了杜恒的一句无情吐槽,“牧叔叔,你真像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 “什么意思?” “喜欢跟我们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成为祖国的栋樑,为国争光。” 牧野嘴角抽搐,“我没这么说。” “嗯,可是,你刚才说话的时候和我们教导主任一模一样,眼里闪着火光,胸腔揣着热血。” 牧野,“可能,我真的不不知道教育小孩子。” 不然,叶声也不会那么讨厌他。 …… 按下发送键的时候,牧野和杜恒相视一笑,前者说:“接下来,就看媒体怎么替阿越平反了。” 杜恒附和,“我相信即使是狗仔也有良心,所以,他们这次一定会用事实告诉大家,他们犯了多大的错误。” 晨光划破黑夜,冷静的街头开始热闹的时候,林琳的博客渐渐在人群中有了声音。 从微小的诧异到面红耳赤的争论,林琳的丈夫一下子代替顾越成了众矢之的。 男人谴责他丢人,女人咒骂他疯子,而林琳,这个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则成了大家引以为戒的典型。 家暴,虐待,为生儿子天天吃药,每一个词都把这段惨败的婚姻里的两个人批的体无完肤。 所以,当大家读到希望,温暖,笑容这些词的时候就会格外感动。 自然而然,给予林琳这些东西的顾医生也就成了真真正正的白衣天使。 也许,那个医生真的无辜。 牧野看着网上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替顾越说话,既欣慰又心痛。 欣慰的是顾越的好到底没有被舆论埋没,心痛的是人心还是这么善变。 确定这边没有问题后,牧野收起电脑出了休息室。 他必须尽快找到林琳吃的药的配方,送去成主任那里检验。
第226页 电梯快速下降的时候,一处灯光从牧野眼前一闪而过。 唐黎刚来还是昨晚没回去?这小子最近又开始犯二了,每天做研究的时间估计得有二十小时? 牧野被自己的猜测吓到打哆嗦,心想等顾越的事情处理完再来教育这个不听话的小孩儿。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等事情彻底平息的时候,唐黎已经恢复正常,牧野也没再想起过这件事。 --------- 客厅,雷婷把平板砸在了魏凌身上。 “这就是你让我看的大戏?是不是明天顾越被放出来了,我还得跟你说声谢谢?” 魏凌的表情没有多少起伏,他风轻云淡的吃完最后一口早餐才放下刀叉冷冷的说:“时间还没到,急什么。” “什么时间?” “顾越噩梦开始的时间。” “?” “七点。忘了?这还是你选的时间。” 雷婷的愤怒被魏凌的万里寒冰团团包住。 是了,魏凌曾经问她一天之中最讨厌哪个时间点,她毫不犹豫的说七点。 一睁眼就能看清接下来的一天是晴天还是暴雨,一醒来就能让美梦成真,或者,让噩梦重现。 雷婷沉默着走过去捡起平板,屏幕已经花了,里面的新闻还在继续。 看到屏幕里林琳字字诛心的‘遗言’,雷婷心底一片荒凉。 女人到底为什么要有感情? 为什么在感情里受伤的永远都是女人?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56章他要我死 时针不偏不倚的指向七的时候,一条名为“权势欺压平民,欲捏造假证逃脱法律制裁”的新闻铺天盖地的传了出来。 全网统一,电台同步,就好像顾成让人下的那条禁令形同虚设。 新闻里播放了一段录音,录音内容是教唆贺锋为顾越做假证。 已经改变的风向再次将顾越两个字捲入,谩骂和诋毁比任何时候都激烈。 到那一刻,雷婷好像明白了魏凌话里的意思。 这何止是一出大戏,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越再次枉费了他们的信任,权势又一次告诉他们,法律在权势面前都是空谈。 “魏凌,你够狠。”雷婷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 正在开车的魏凌瞥了雷婷一眼,笑意不明,“不如你。” --------- 猎妖局,顾成站在中央大发雷霆。 原因,电台再次报导‘不实’消息,他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的孙子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 众人唯唯诺诺站在一边的不敢言语,唯独原胜天面不改色的解释了一句,“各家媒体确实按照您的指示对阿越的案子只字不提,今早这条消息是从各家媒体的后台伺服器直接推送的,以他们现有的技术根本没有能力阻止。” 原胜天此话一出,顾成的怒火更胜,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他。 “那你这个局长就在这里喝茶看报,坐视不理?要不是因为顾刃死了,你以为你哪儿来的资格坐上这个位置?坐不稳就给我马上滚!” 顾成不讲情面的话让原胜天一下子成了焦点,大家形色各异看着他,有人当别人的笑话看,有人当自己的悲哀看,反倒是身为主角的原胜天依旧坦然。 他语气平缓的回答,“技术科的同事已经在处理了,最长半个小时,这是我们现有技术的极限,至于您的第二个问题,我来回答可能不太合适。” 原胜天这些年虽然一直无功无过,但眼下还真没有人能取代他。 顾成自知刚才冲动,于是,缓和表情说:“那两个叫唐黎和杜恒的孩子呢?让他们处理需要多久?” “现在就是他们在处理。” “跟他们说,一定要查清对方的身份,能同时控制这么多台伺服器,还能躲半个小时之久,对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原胜天眉心发紧。 能拥有这种技术何止是不简单,说句灭自己威风的话,对方如果是个组织,那实力绝对和猎妖局相差无几。 至少在技术上如此。 “顾老,恐怕有困难。”原胜天实话实说,免得查不出来再被责怪。 顾成脸色铁青,估计也料想到了这个答案。 “那就优先解决阿越的问题。”顾成说:“先给我找出这段录音的来源,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用这种手段诬陷阿越。” “是。”原胜天说,说完犹豫了下继续开口,“顾老,恕我直言,如果牧野那边能配合省医院的成主任查出林琳所服用的药才是导致她死亡的根本原因,那就能完全证明阿越无辜,但是……” “说。” “但是,现在公众最不能接受的是权利形成的特殊化,他们之所以能在已经证明阿越没有代销不合格药品,也没有杀死贺锋之后,因为一条语音而推翻所有结论,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民斗不过官,这是从古至今都扎根在民众意识里的定论。 积压的久了,他们就会习惯性把官场里的任何一点失误无限放大,用舆论来表达不满。 众口铄金,舆论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是您打算怎么做。” “……” ----------- 顾成憋了一肚子火气离开后,局里压抑到让人窒息的气氛才有所缓和。 被牧野强行留在局里观察局势的刘飞长舒一口气,拿出手机给牧野打了个电话,“队长,动作快点,再找不出证据,顾成要把我们一个个都生吞活剥了。” “你是不知道,他刚才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儿把原局骂的那叫一个惨。” “是啊,估计等你回来的时候,原局已经不认识你是谁了。” “啧,我这是在给您刺探情报,您就这么刺激我?” “得,您老继续忙,小的跪安了。” 刘飞打电话的时候躲去了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 他以为那里除了灰尘就是蜘蛛网,谁知道今天不仅有人来,还一次来了两个。 紧上面一层,雷婷和魏凌靠在墙上,严肃的表情如出一辙。 “同时控制各大媒体的伺服器,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了?”确定刘飞走远,雷婷压低声音问。 魏凌扬眉,“谁告诉你是我做的了?” “是你告诉我今天有出大戏。” “我告诉你有戏看,不表示我就是这齣戏的演员和导演。” “那是谁?”雷婷的语气有些急切。 这件事就算不是魏凌做的,也一定是他认识的人做的,魏凌要有多大本事才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魏凌抬手,用食指在嘴唇上擦过,嘴角直白的笑意让雷婷很不舒服。 “不能说,除非……”
第227页 “除非什么?” “你死。” 雷婷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魏凌也不拦着,只是在她离开很久后才自言自语了一句,“只有死人才能知道他们的秘密。” --------- 在别人眼中,顾越有背景,有才华,有天分,他的成就唾手可得。 可事实上,顾越从来没把自己的位置摆的高到需要众人仰望得地步,他只想比普通人厉害一点,比英雄平淡一点。 这些年,他也确实做的很好。 在他第一次正式出现在猎妖局众人面前的时候,他底气十足的拿出了自己历经数年的研究成果---麻醉液,给他们走出腐朽,走向新生带来了希望。 后来,他用‘仁心’说服了本就无法捨弃本职的易从风,用‘感恩’诱惑了对安安念念不忘的唐黎。 杜恒在意料之外,却也是冥冥之中。 他们的成就远比顾越出众,他们的出现平分了他的光芒。 顾越不嫉妒,反而有点庆幸。 因为,他要的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又不会庸庸碌碌。 但直至此刻,他突然有点痛恨自己,他的无能让自己陷入了这场越来越激烈的风波。 亲人担心,朋友着急,最想疼爱的妻子沉睡不醒。 枉他自恃骄傲,如今却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无力自救。 “顾越啊顾越,你必须要改变了。”主动搬进普通牢房的顾越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低语。 远处阁楼里的安安像是听到了顾越的声音,心脏没来由的阵阵抽疼。 一直陪着安安的绿荫坐在床边,看着她眉心时隐时现的光芒和不断冒出来的冷汗止不住心疼。 一天而已,安安经历了数次大起大落。 无数次,安安拿起手机想给牧野打个电话,让他帮她找找顾越的声音,最后都以一句,“万一顾医生发现我提前醒了会担心的”结束。 就在刚才,假证的新闻一爆出来,安安立刻不管不顾的往外跑。 谁知道,连大门都没出就晕倒在了院子里。 柳莫辞说顾越的药本就是针对妖的生理特性研制的,即便有差异,也摆脱不了本质的相似。 对普通人类来说,它是绝无副作用的‘长效安眠药’,但对安安来说,它的全部副作用仍未可知。 比如,她提前醒来,比如,她从昨晚开始高烧不退,浑身无力,比如,她越来越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保持人形。 “阿莫,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安安恢复原状?”绿荫抓着柳莫辞的手,眼眶通红。 柳莫辞无能为力,“荫荫,我不是救世主,没有挥挥手就能让痛苦化为乌有的能力。” 顾越给安安用的药柳莫辞从来没见过,他不知道那里面的成分是什么,更不知道药效有多重,即使知道,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对症的东西来克制。 绿荫眨眼,眼睛干涩难忍,“对不起。” “没关系。” “顾越……顾越……”时缓时急的女声不断从安安口中溢出来。 有眷恋的,也有担心的。 最后一声‘顾医生’出口,全部成了难过。 顾越说他受不了安安哭,事实上,没人受得了安安哭。 不管安安是放声大哭,还是低声抽泣,或者是像刚才那声‘顾医生’一样可怜兮兮,它都会变成小小的刺,缓慢的刺进你胸口。 疼的不尖锐,但格外绵长。 绿荫听不下去,一手使劲儿握住安安的手,一手在她脸侧细细摩挲,企图用这种亲昵温柔的方式缓解她的痛苦。 这种方式奏效了。 安安的呢喃渐渐平息。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屋顶,没有任何焦距。 “荫荫姐,我又做那个梦了。”安安哑着嗓子说。 “什么梦?” 安安抬起手,置于眼前。 皮肤依旧细腻,但指甲锋利如刀。 “呵。”安安突然笑了出来。 很平淡的一个笑。 绿荫甚至看不出来笑意。 “我梦见我用这双手伤了人,所以,顾医生朝我开枪。” “他要我死。” “我没有反抗,只是背对着月亮停在空中,跟他说‘我的翅膀再美,也飞不过你给的绝望’。” “然后,他就开抢了。” “再然后,除了血我什么都不看到。” 安安收回手,转过头,望着绿荫,大大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生气。 “荫荫姐,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做过这个梦。” “那时候,我都还不认识顾医生。” “现在,我终于要梦想成真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57章她一点都不爱你 夜,静谧的诡异。 安安赤脚站在绿荫和柳莫辞房门外,眼神发直。 这个动作,她已经维持了近一个小时。 等到身上的温度渐渐流逝,体温接近于室温的时候,她才转身离开。 房门里,绿荫舒展的眉心突然堆在一起。 一直没有睡着的柳莫辞用温热的手指在绿荫眉心细细摩挲。 许久之后,一切重归平静,而本该在阁楼里安睡的安安却已经变成了枯叶的样子。 她漫无目的的在夜空里飞翔,心里想的念的都是顾越的好。 这份好,指引着枯叶去了关住他的地方。 警局不同于猎妖局对妖有着绝对的防备,这里警戒对枯叶来说不值一提。 她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牢房的位置,准确到哪一间关着顾越。 枯叶慢慢落下,双足轻踩地面,然后,屈腿坐下。 她背靠着墙,透过单薄的衣衫能够清晰感受墙面刺骨的冰凉。 “顾医生,里面是不是很冷?别怕,我来了,我的身体是热的,我靠着墙,你就能感受到温暖。”枯叶满脸笑意的说。 一直以来都是顾越哄着她,一次次跟她说别怕,现在终于轮到她自己跟顾越讲这些话了了。 感觉……出奇的好。 墙外的枯叶爱上自言自语,她把所有能回忆起的温柔都用文字讲出了出来,讲的自己心如刀割,可墙里的顾越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他的彻夜难眠是为了想出一个怎么办。 怎么改变才能让自己在想做什么的时候‘为所欲为’,而不是任人宰割,无力招架。 但这种改变不能让安安害怕,不能让朋友失望。 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夜的平静和顾越的思考,他坐起来看向声音来源。 几秒后,风尘僕僕的牧野出现在了铁门外。 “开门。”牧野说。 刘飞立刻拿出钥匙开门,把牧野放进去。 牧野一走进来直接开口,“阿越,我需要你。” “怎么了?” “成主任和你师兄把林琳服用的药物全部检测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但叶声和成瑞在林琳指甲缝的残留物里发现了另外一种成分,经过分析,那才是导致林琳猝死的根本原因。”牧野的语速非常快,隐约带着几分兴奋,“你师兄说只有你这个和妖常年打交道的人才能知道它是什么。”
第228页 顾越眉头紧锁,“是妖在作怪?” “不一定,但八九不离十。”牧野说:“一开始,我们把目标锁定在顾成身上,以为他为了逼你回去才想出这种办法,但后来的事情越多我就越肯定不是他,顾成不会让一个名声坏到抬不起头来的孙子继承他的位置。” 顾越正有此意,“确实不是他,顾成根本不会拐弯抹角,他最喜欢的方式是把刀架在对方在意之人的脖子上,逼他就范。” “如果是妖……”牧野心头发凉,“阿越,你要对任何意外做好心理准备。” 顾越的眼神沉了下来,“我明白。” “嗯,我们现在先解决林琳的事,妖的事稍后再说。” “但是现在风声这么紧,我如果再在这个节骨眼上搞特殊,万一被发现又是没完没了的麻烦。”顾越犹豫。 眼下,舆论之所以咬着他的不放,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这个。 顶风作案,未必是明智之举。 牧野从容一笑,打了个响指,刘飞立刻偷偷摸摸的拐了进来。 牢房里除了他们三个明明没有第四个人,刘飞依然和地下党一样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四处乱飘。 牧野实在不忍心看刘飞丢人,踹了他一脚说:“再耍宝信不信我把你拉去给小可爱当口粮。” 小可爱,叶声和顾越改造后的妖的暱称。 勉强称为……自己人。 “队长,误会,误会。”刘飞虚抹了一把汗说道。 牧野懒得和刘飞贫嘴,转为和顾越说:“你和刘飞换下衣服,我从安全通道带你出去,不会有人发现。” “那这里怎么办?”顾越依然不放心。 上次那些照片一看就是被人从里面拍下的,这完全不排除还有人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牧野淡定的指指刘飞,“他留下来。” “嗯?”顾越侧身看刘飞。 后者正在脱衣服,感受到顾越的视线抬头笑了下,笑的很甜。 莫名有点惊悚。 顾越打了个寒颤说:“好。” 不久后,牧野和顾越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刘飞侧躺在床上,面对着墙。 来巡视的狱警用手电筒往里照了下,确定‘顾越’还在后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枯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凉透的她依然固执的紧贴着墙壁给顾越取暖,以至于,顾越和牧野突然跑过来的时候,她完全反应不过发生了什么,就那么愣愣的瞧着慢了牧野半步的顾越。 他瘦了很多,下巴的胡茬也冒了出来,和平日里极重视形象的顾越判若两人。 枯叶心疼的无以复加,完全忘了自己现在还是枯叶的样子,足尖轻轻一点就朝顾越飞了过去。 牧野和顾越一见枯叶正朝自己快速飞来,本能拔枪,开枪。 胸口灼烫的剧痛让枯叶猛然清醒,她立刻改变方向逃走。 牧野和顾越只有两个人,实力不足,再加上其中一个还是‘越狱’,自然不敢和枯叶大动干戈,免得被人发现。 他们站在原地仰头,视线一直紧锁着枯叶离开的方向。 “牧野哥。”顾越有些迷茫的说:“我怎么觉得她很怕我。” 好像第一次见他,枯叶就很怕他。 “怕你?”牧野收回视线,反问。 “不止是怕,还有种,有种……” “什么?” 顾越摇头,“说不出来。” 是思念还是心疼? 这个念头一出,立刻被顾越打消。 一只费尽心机要杀死他们的女妖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情。 “阿越,走了。”牧野低声提醒还在望着天空发呆的顾越。 后者跟上。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成主任,成瑞,叶声和易从风都在等着他。 “阿越,所有准备都做了,就等你来证实。” 顾越分秒不敢耽搁,边走到洗手池边洗手边听易从风说现在的情况。 叶声拿了件白大褂跟在顾越身后,随时准备为他穿上。 牧野看着视自己为无物的叶声,眼神逐渐变深。 希望她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顾越说不该说的话。 ---------- 重回实验室的顾越严谨认真,为了一个证实一个能让他靠近光明的答案努力,落荒而逃的枯叶却被崇雾踩在脚下无力还手。 “又见面了,我该叫你枯叶,还是安安?”崇雾踩着枯叶受伤的胸口,居高临下的说。 枯叶疼的眼前发黑。 刚才她一被牧野打中立刻逃走,顾越给她打的那一针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是谁的对手。 本以为牧野和顾越没有追来就是万幸,谁知道竟然会在回去的半路遇上崇雾。 见枯叶闭着眼睛不出声,崇雾脚下狠劲儿一踩,疼的她顿时睁大眼睛。 崇雾看着枯叶眼中夺目的红色,表情慢慢柔和下来。 他挪开脚,蹲在枯叶旁边,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枯叶本能的把头往旁边一拧,拒绝崇雾的任何接触。 崇雾不气也不恼,强行捏住枯叶的下巴让她转向自己,“不久前,我从你那里拿走了好处,现在我还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枯叶防备的眯起眼睛,“什么好处?” 她一点都不记得最近和崇雾有过什么接触。 崇雾不明说,只是用嘴角柔和的笑意示意枯叶,自己确实从她那里得到了好处。 枯叶没心思猜崇雾的用意,继续问,“那你要还我什么人情?” 崇雾放开枯叶,笑意更浓。 “你不是想救顾越吗?我可以告诉你那段录音是从手里流出来的,但它的来历需要你自己去查。” “录音?”枯叶忍着疼撑起身体,眼里的激动不加掩饰,“你怎么会知道?” “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是谁?” “关着顾越的人。” 那不就是城南警局的局长?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枯叶心生疑窦。 不管如何看,崇雾都恨不得顾越去死,怎么可能会反过来帮他。 崇雾站起来,睫毛微垂,“因为我爱宿雨。” 枯叶的表情立刻变的难看,“宿雨爱顾刃,她一点都不爱你。” 崇雾周身的温度急速下降,衣摆在夜风里飞扬。 他习惯性摸着耳垂上的耳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你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不要妄下断言。” 枯叶捂着胸前血流不止的伤口站起来,用微微颤抖的指尖指着崇雾的耳钉说:“那个耳钉是一副,是顾刃送给宿雨的定情信物,你带着它是想感受他们爱的有多坚定,多轰轰烈烈吗?” 崇雾摩挲耳钉的动作顿住,他慢动作似的抬眸,红色的漩涡在瞳孔里急速扩大。
第229页 “你说什么?”崇雾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枚耳钉一直戴在宿雨右耳上,到死才留给了我,只此一枚,怎么可能是一副?” “我从宿雨的记忆里看到的是一副,一枚在顾刃那里,一枚在宿雨那里,顾刃的身份不允许他佩戴这种东西,所以,你只看到宿雨带着它,至于顾刃那枚,我想应该是被他珍藏在了某个地方。 我不知道你的这枚耳钉是哪里来的,但绝对绝对不可能是宿雨的送给你的,也不能证明任何东西,你越珍惜它就越会让你变的可悲。” 从她第一次见到崇雾,崇雾就带着这枚耳钉,摸它的时候眼里的情愫浓的化不开,所以,枯叶敢肯定。 崇雾把它当成了宿雨的遗物,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遗物。 崇雾一动不动的盯着枯叶,像是要用眼里的火光把她的‘谎言’燃烧殆尽。 “既然这样……”崇雾突然开口,声音如同鬼魅,“你身上也应该留下专属于我的痕迹。” 说完,还没等枯叶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到胸前的伤在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恢复。 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枯叶惊讶,崇雾竟然厉害到不费吹灰之力帮她复原伤口。 然而,下一刻她的惊讶就变成深入骨髓的痛苦。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58章你,敢跟吗? 崇雾一步一步像是踩着千斤巨石一样靠近枯叶,在她面前站定的一瞬间,枯叶眼前闪过一丝鲜红,紧接着就是浓重的血腥味,但疼的不是自己。 枯叶努力抬起眼皮,入目是崇雾惨不忍睹的耳垂。 “你……”枯叶被眼前残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来话。 崇雾竟然硬生生把耳钉从耳垂上拽了下来,连同自己的血肉一起拽了下来。 枯叶以为崇雾这么做是骨子里的残忍在作祟,其实,他不过只是‘逼不得已’。 早在崇雾得到这枚耳钉,并把它戴在耳朵上的时候,它就已经摘不下来了。 崇雾亲手在耳钉扣和耳钉之间留下了一个永远不能打开的死结。 那样做的时候,崇雾是真的把它当成了宿雨的遗物,从她身上摘下来的,只属于他的遗物。 现在的真相却真真实实的告诉他,他的珍惜有多可笑。 崇雾紧攥着耳钉,尖锐的稜角戳破了他的掌心,细细的血迹从指缝间蔓延开来。 崇雾在笑,笑里夹着狂风暴雨。 “宿雨,枉我对你一直念念不忘,你竟然又一次践踏了我的真心,你说,这次我该怎么惩罚你?”崇雾咬字极重,像是在啃噬谁的血肉,“要不然,还从你在意的男人开始?” 枯叶还沉浸在崇雾给她带来的震惊里,再加上胸口针刺般的疼痛,让她无力仔细辨别崇雾话里的意思,也就没有听清楚崇雾口中叫出来的名字不是枯叶,而是宿雨。 她只是很清楚的抓住了最后一句话里的意思,身上的冰凉之气瞬间覆盖了累累伤痕带来的软弱,“你敢动顾越一根头发试试!” 崇雾笑的肆意,“我做事从来不靠试,要做就让他永无翻身之日,至于你……” 崇雾顿了下,随后,垂下视线看向枯叶胸口。 沉静到死气的眼神让枯叶忍不住后退。 可惜,心思刚起,脚下未动就被崇雾一把抓拉到了怀里。 彻骨的冰凉顿时从崇雾身上传进了枯叶的血肉里,极低的温度几乎让她流动的血液凝固。 “放开!”枯叶伸手去推紧贴着自己的崇雾,奈何崇雾就像铜墙铁壁一样,岿然不动。 崇雾盯着枯叶眼里的厌恶,有些话脱口而出,“本来还想对你好点,现在看来我的好意纯属多余。” 说完,崇雾突然一手把枯叶按进怀里,另一只手紧贴着她的前胸。 靠近心脏的位置。 枯叶的第一反应是崇雾碰了她身上只能顾越碰的地方,他必须死。 第二反应则是,她……是不是要死了? 胸口被崇雾的手掌覆盖住的地方从细密的针扎,变成了剔骨的剧痛,顺着她不知道的纹路,一直疼到心底。 “你对我做了什么?”枯叶喘着粗气问。 每说出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崇雾放在枯叶身后的手臂上移,迫使她的脸颊贴进自己肩窝。 随后,崇雾低下头,紧贴枯叶的耳朵说:“做让你这辈子只要活着就忘不掉我事。” 枯叶瞪大眼睛,无法想像崇雾话里的意思。 崇雾也没有给她多余的机会,话一说完就把枯叶往外狠狠推出。 枯叶脚步错乱的后退几米后跌倒在地。 胸口还在持续发酵的痛苦几乎要了她的命。 一阵夜风从身后吹来,吹乱了枯叶的长发。 崇雾看着枯叶被飘扬的白发遮住后若隐若现的眼睛说:“除非你死,或者以人的身份苟且,否则,这个痕迹会永远留在你胸口。” 痕?迹? 枯叶猛然低头,胸前像是被火焰焚烧后只剩下零星碎片的衣衫之下,赫然印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雾’字。 它漂浮于皮肉之上,又被深刻进骨髓。 “可是,人又怎么会允许你在他们眼皮底下活着?”崇雾再次开口,声音里俨然已经带上了笑意。 他似乎已经笃定,枯叶作为安安的身份时日无多,等待着她的会是永无休止的争斗,最后把一切留给死亡。 崇雾身后的翅膀凭空出现,将他带离地面,他的声音也随着身体的远去变的遥远而模糊,“直至此刻,我终于下定决心不要你了,我曾经的爱人。” 夜空之下再无黑色,夜空之下又是绝对的黑暗。 枯叶用尖利的指甲在胸口那个‘雾’字上来回抓,凌乱的伤痕让她的身体变的触目惊心,可那个字依然完好。 它就像是清泉映照而成的月色,就算你打碎它一万次,它还是会在第一万零一次的时候恢复如初。 当枯叶的鲜血沾满自己双手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大喊出来。 对着天空。 枯叶没有哭,她不该有安安的软弱,就是……她就是被耻辱和背叛感折磨的无法呼吸。 半夜惊醒,发现项鍊里的定位已经不在绿荫家的唐黎,还没赶到就听见了枯叶熟悉的喊声。 那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生无可恋。 轮胎接触地面后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下一秒,又飞一般沖了出去。 唐黎紧跟着手机屏幕上的红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幸运的是,唐黎赶到的时候,枯叶还在。 她脸上的面具已经不见了,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细看之下血肉模糊,神情呆滞。 唐黎疯了一样跑到枯叶面前,跪坐在她旁边想要扶起她,却又被骇心动目的伤口吓的不知道手往哪里放。 “安安。”唐黎小声叫她。 如果她能仔细听,一定会听见唐黎声音里如履薄冰背后的撕心裂肺。
第230页 枯叶的眼珠转了转,慢慢对上唐黎煞白的脸。 “叫我枯叶,叫安安我会忍不住哭。”枯叶说。 脸上的笑飘忽到让人无法触摸。 唐黎动了动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枯叶闭上眼睛,尝试着自愈胸前的伤口。 那些伤是她亲手留下的,恢复,轻而易举。 只是…… 不过片刻,枯叶胸前的皮肤就恢复了正常,那个‘雾’字自然也就更加清晰可辨。 唐黎难以置信的盯着那个字,嘴唇都在发抖。 枯叶坐起来拉拉唐黎的袖子说:“衣服借我啊,冬天很冷的。” 唐黎抬头,涨疼的双眼模糊了枯叶的笑脸。 唐黎脱了外套,轻手轻脚的把它给枯叶穿上,视线不曾有第二次落在那个血色的字上。 “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做。”枯叶站起来,背对着唐黎说。 唐黎一口拒绝,“我也要去。” 枯叶准备挥动翅膀的动作止住。 她慢慢转身,面具之下双眼腥红。 “我要去找救顾越的方法,不是去杀妖,但是,可能会杀人,你,敢跟吗?”枯叶一个字一个字说的非常慢,停顿之间尽是凉薄的杀意。 她想用这种方式让唐黎知难而退。 崇雾问她,要不然,还是从她在意的男人开始的时候,她潜意识里就把这人认定成了顾越。 可唐黎刚才紧张的表情她还历历在目,这么好的唐黎她不会忍不住不在意,可是在意……就是要他死。 那不如从现在起让他厌恶。 难过是会难过一点,但总比高兴一时换一辈子的后悔强的多。 枯叶这么想,站在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思考而来的结果。 唐黎却给了她一个完全相反的答案。 他说:“你不敢杀人,所以如果真的遇到不得不杀的人,我来替你杀。” “……” “我不怕报应,也不怕报复,杀人,杀妖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 “呵,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唐黎脸上带着孩子气的笑,黑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枯叶眉心的火焰花。 “不过要等到以后,我才能告诉你区别在哪里,现在,你听了会骂我的。” 枯叶忍了一晚上的眼泪被唐黎的笑带了出来,她努力仰着头,让眼泪顺着眼角流下,藏进发丝里消失不见。 “小唐,你越来越坏了,哪儿有你这么用笑脸逼人答应的。” 唐黎笑的更开心了,他走到枯叶跟前,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手指着遥不可及的月亮说:“小唐喜欢你才会捨得逼你啊,要是连他都不管你了,你哪儿来的机会每天晚上和它谈情说爱。” “噗。”枯叶忍不住笑出来,那声笑顺着她的发丝传过来,在发尾处轻轻一挑,然后,擦着唐黎的嘴唇而过。 唐黎收回手,侧过头看着枯叶,眼底有种名为满足的情绪在萌芽。 “安安,杀妖你会开心是因为顾越,杀人你会难过也是因为顾越,你情绪的好坏都是因为顾越,所以,这两者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对我,它们之间隔着山海。 因为,我只能看到你的开心和难过。 那是两种跨越天堂与地狱,不可轻易扭转的情绪。 至少,对生而为妖,总觉得亏欠顾越的你来说确实如此。 所以,我宁愿让自己变的无情一点,冷血一点,也想替你解决那些永不愿为的事情,让你安安稳稳的留在人间,不喜不悲,不失望,更不会绝望。” “安安,为你,我很满足。” 这是唐黎的心里话,他觉得现在不适合告诉心事重重的枯叶。 这时候的唐黎,为他们计划了很多将来。 继续现在,或者被人发现后靠躲藏相依为命,再或者枯叶想开一点,和他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不知道他们是谁的地方相伴为邻,共度余生。 哪一种将来都包含了他。 他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她杀人和杀妖区别只和她的悲喜有关。 然而,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他的离开快的连一声告别都说的格外匆忙。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59章保全自己 “要回去了吗?”唐黎望着睫毛上还带着眼泪的枯叶。 枯叶摇头,“不,我是真的要去找一个人。” “谁?” “张局。” 唐黎静如止水的眼神闪了下,“为了顾越?” “嗯。”枯叶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唐黎崇雾刚才跟她说的话。 那很有可能是个阴谋,可是,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我跟你一起去。”唐黎说。 说完枯叶立刻拒绝,“你现在是牧野哥的人,你们虽然归不同的人管,但严格来说依然属于同一个系统,万一被人发现了,你怎么办?” 唐黎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最坏不过就是不要唐黎这个身份。” 没了唐黎这个身份,他就能用t的身份活着。 只为一个人。 这对唐黎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枯叶并不能理解唐黎的想法。 就在枯叶要再次否定唐黎的时候,唐黎预先打断了她的话,“再磨蹭时机要错过了。” 枯叶一慌,什么话都想不起来,转身就飞向了天空。 唐黎快步回到车上,紧随其后。 不久后,他们到了灯火通明的警局。 枯叶利用会飞的优势,从空中俯瞰整个警局,和唐黎轻而易举的躲过重重守卫进了张局的办公室。 彼时,张局正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惴惴不安。 ---------- 逼迫贺锋做伪证的录音在网上被公布以后,张局马上听出了录音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那是他的亲信,贾桓。 张局曾经在深夜给贾桓打过电话,和他说:“三天内让顾越离开这里,不管用什么方式。” 贾桓平时做事非常小心,尤其是在棘手的案子上总能让人出乎意料,又不会使用什么偏激的手法,所以一直很得张局的心。 张局以为把顾越的事交给贾桓,他又能出其不意,让风浪平息。 可他万万没想到,贾桓会激进到用这么拙劣的手段逼贺锋做伪证,还被人录了音。 一旦事情败露,别说是贾桓,就连张局本人恐怕都要被连累。 “叩叩。”敲门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让心烦意乱的张局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坐回办公桌后面,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对着门口的方向说:“进来。” 来人竟然是淮川第一局的刘飞。 “不知道刘组长深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张局笑呵呵的说。 虽说刘飞是牧野的人,是淮川第一局的人,但和张局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第231页 毕竟一个是局长,一个是下属。 所以,张局和刘飞说话难免有些官架子摆脱不了。 刘飞深知个中曲折,对张局的官腔不予理睬,自顾走到桌前坐下开门见山,“不知道张局对今早的那段录音有什么想法?” 刘飞此话一出,张局的笑顿时僵住,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很快就恢复正常,无不严肃的说:“录音应该和暗地里陷害顾公子这一连串的事脱不了关系。” 屁话!是个人都知道这两者的关系。 刘飞心里的小人儿把张局按在水泥地面上摩擦半晌后说:“那请问您这里可有什么进展?听我们队长说,他和您似乎有个几天之约的君子协定,您不会是……” 刘飞话留一半,神色为难。 张局下意识回答,“我们不会用非法手段陷顾公子于不意!” “哦?”刘飞的表情变得玩味,“我本来是想问问您不会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协助,您怎么突然提到非法手段了?难道说,那段录音和您有什么关系?或者……” 刘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张局猛的坐直身体,神色紧绷,“刘组长,这种话可不敢乱说,会掉脑袋的。” 刘飞赶紧闭嘴,紧张的表情倒真有点后怕的意思。 “张局说的是,是我鲁莽了。” 张局紧绷的神色一松,随即用过来人的口气说:“没事,年轻人有点想法很好,但一定要切合实际,免得被自己的无知害死。” 刘飞心里暗疯张局倚老卖老,面儿上却在认真聆听。 “张局教训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刘飞说着站了起来,“今晚过来您这里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代表我们队长来看看情况,想必张局也是公务繁忙,我就先告辞了,还请您抓紧顾公子的案子,后面有很多人盯着。” 张局脸上隐约浮现出一丝不喜,“淮川第一局和我这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怎么做事应该还轮不到你们管,另外,注意自己的身份,别以为跟了牧野就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刘飞笑而不语,转身离开。 走廊里的冷空气迎面而来的时候,刘飞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按了十几秒后,点击发送。 对话框里赫然显示着这样一句话,“录音和他脱不了关系。” ---------- 刘飞一走,办公室里登时恢复了死寂。 张局坐在办公椅上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再次响起敲门上,巧的像和刘飞约好了一样。 一出一进,时间配合的恰到好处。 张局尽可能让自己沉住气,压稳声音说:“进来。” 这回进来的人是录音里的另一个主角,贾桓。 来的正是时候,张局冷着脸想。 张局注视着贾桓关门,走近的动作,他平静的没有一丝破绽,分毫不见死到临头的危机感。 这一幕刺激的张局怒气一下子就沖了出来。 他咬着牙,火药味十足的说:“为什么不保护好贺锋?他死了为什么不马上把录音销毁,让它落在别人手里?你知不知道,不管你去找贺锋弄这段录音的最初目的是什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一旦被人知道是你做了这一切,顾成和牧野一定会立刻崩了你!” 贾桓不紧不慢的站定,抬头挺胸,身姿笔挺,“我知道,这次是我失职。” “贾桓!”张局气得牙痒,但这个亲信跟随他多年,他实在不忍心亲手把他送上断头台。 张局紧盯着贾桓,数秒后,他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你走吧。” 贾桓的身形几不可查的晃了下,“我走了,您怎么和顾成交代?” “我会找个死囚的尸体代替你,对外宣称你已经畏罪自杀,以后,你好自为之。” 贾桓垂在身侧紧贴着裤缝的手慢慢收紧,“您不怪我?” 张局睁开眼,看着贾桓没有起伏的表情笑的艰难,“怪,怎么可能不怪!你这一次失误可能让我们两个人,甚至让无辜的家人跟我们一起死,但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我亲眼看着你用无数次生死危机换来现在的成就,就算不念在你过去的功劳,也不能忘了你的苦劳。 我是个自私的人,为了保住现在的地位和生活可以牺牲所有,包括你。 你死后,我会告诉顾成是你急于求成才做出这么极端的事,你的行为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所以贾桓,别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了你。 我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 张局说完,明显感觉到贾桓僵硬的身体有了改变。 他的表情依旧很淡,但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机械,公事公办。 “我知道了。”贾桓说:“我以后不在您身边,还请您保重。” 张局勉强动了动嘴唇,说道,“去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 “是。” 贾桓一步一步倒退出去,步子比他正常走路小了很多,也慢了很多,尤其是关门的那一下,慢的张局生出一种生死离别的凄凉。 “呵。”张局低声发笑。 这哪儿是像生死离别,根本就是真的。 贾桓离开局里以后,没有再做任何逗留,而是直接上了车准备去车站。 然而,还没等他离开警局的范围,就被突然出现的一辆车子拦住了去路。 贾桓直觉不对,立刻后退。 车子还没开出五米,又从不同方向冲出来三辆车将他团团围住。 贾桓握着方向盘的手止不住发抖。 终于还是到时间了。 在去贺锋那里的时候贾桓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毕竟,没有人会留有了异心的棋子。 那个人所说的‘将功赎罪’不过是给他一个不得不死的理由。 正对面的车上,刘飞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手里握着枪,神色冷凝。 贾桓坐着不动,镇定的等刘飞来给他判死刑。 “噗!”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在场的人俱是一愣,紧接着就听见刘飞大喊,“小心警戒!” 他们立刻找地方做掩护,同时,对着远处的公园不断开枪。 对面一片平静。 显然,刚才朝贾桓开枪的人已经逃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刘飞马上下令停止开枪,让一部分人去追,自己则急忙走到贾桓车前查看。 车窗上留下了一个缺口,周围碎裂的玻璃像蜘蛛网一样繁复,又不如它有迹可循。 刘飞用胳膊肘朝着那个缺口狠砸,几次尝试后,缺口被撕裂开来,足够他伸手进去打开车门。 驾驶座,贾桓已经没了呼吸。 刘飞气得一脚踹在车身上,“妈的!贾桓一死,谁来证明录音的事和顾越没关系!” 刘飞和警局的人交涉不多,根本听不出来除了贺锋之外的另一个声音是贾桓的,但他们有杜恒,而杜恒有庞大的声纹分析资料库。
第232页 仅仅一下午的时间,杜恒的声纹比对就出了结果,刘飞根据结果圈定范围,经过多层筛选后把目标定在了贾桓身上。 他今晚去找张局就是为了探探口风。 张局也是真给面子,刘飞还没说什么他就脱口而出一句‘我们不会用非法手段陷顾公子于不意’,俨然就是在掩耳盗铃。 刘飞几乎可以肯定,另一个声音就是贾桓,所以,他带人守在附近等着贾桓落网。 谁知道,已经水落石出的结果,又被贾桓的死弄的扑朔迷离。 “组长,怎么办?”贾乐担心的说:“队长千叮万嘱,让我们一定要把贾桓活着带回去,现在人死了,我们怎么交代?” 刘飞收起枪,冷静的说:“等死。”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60章你真该死 刘飞和贾桓相继离开以后,张局才敢把内心的恐惧表现出来,他背着手,在并不宽敞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录音的事虽然有贾桓承担全部责任,但手下犯了错,他这个直属领导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而且,当初逼贾桓尽快‘破案’,给他那种提示的确实也是自己。 现在,且不说牧野给他的那些承诺还作不作数,恐怕连顾成会不会拿他开刀都未可知。 他必须要给自己安排后路了。 张局从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私人手机,开机。 “怎么没有信号?”张局看着左上角提示的‘无服务’一阵惊慌,急忙按下电源键重新开机。 等待数秒后,依然如此。 张局心里有根弦绷断了。 他用发抖的手从文件上拆了一枚回形针,把一头掰直后戳进了自弹式sim卡卡槽旁边的小孔里。 由于手心满是冷汗,张局根本抓不住小巧的回形针,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将手机连同回形针一起摔在了地上。 金属接触地砖后发出的声音在紧张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张局额头不禁滴下了一滴冷汗。 然而,这只是恐惧的开始。 就在张局刚刚蹲下身体准备捡手机的时候,窗户和门突然同时敞开。 室外的冷风得到了对流的机会,肆意的把办公室里本就不高的温度一下子拉到了冰点。 张局抬起僵硬的头,入目是带着面具,一身黑衣,以t的身份存在的唐黎。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张局站起来,佯装镇定的问。 t没有回答,而是用冷到让人不寒而慄的眼神指指张局身后。 似乎是在好心提醒他,身后有人。 张局快速回头,还没看清楚身后的人是谁,就觉得脖子被一股细腻的冰凉覆盖,有些地方还带着尖锐的刺痛,紧接着就是接近死亡的窒息感。 “录音和你有没有关系?”枯叶没有一句废话,直截了当的问。 张局眼前发黑,好不容易稳下心神看清楚对面的‘人’时却失去了大半语言能力。 “你,你不是人?” 枯叶被暴风侵袭的双眼里有一抹异色浮现,又马上被她压了下去。 没关系,这个问题她不是第一次听,应该已经习惯了的。 枯叶手下的力道紧了一分,“我在问你,录音的事是不是你的人做的?” 张局从头到脚像是被冰水浇透了一样,呼吸之间都透露着彻骨的冰凉。 一局之长,地位不算很低。 也许,在他的地盘里,他受人尊重,有着数不清的荣耀,对自己从事的职业,对他管辖区内的事情了如指掌。 可惜,跟猎妖局的人比起来,他们显然无知到了愚昧的地步。 零一广场的惨案他们知道,妖的存在也是从那一次被大众知晓,但是,妖究竟是什么?他们杀人是为了什么?他们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 无人细思。 或者说,根本无从查证。 关于妖,所有资料都被锁在猎妖局深处的密室里,关于猎妖的人,出了猎妖局的大门,他们必须选择性失忆。 所以,即便是张局,也和普通人一样,对妖这种生物一无所知。 他们只是单纯被恐惧支配着,又在枯叶和t,以及猎妖局众人编造的谎言中走出阴影。 是的,他们听从妖是人假扮的这个说辞,并信以为真。 因此,当那些穷凶极恶的劣徒被绳之于法的时候,他们的生活就会重新回到阳光灿烂。 健忘在某一方便或许是人类的优点,但当噩梦突然被再次提及时,初始的恐惧必将加倍奉还人类的健忘。 比如,只想求个下半辈子安安稳稳,无功无过的张局。 “不是我!”张局不大的眼睛瞪的滚圆,里面充斥着害怕。 有一瞬间,枯叶害怕与那双眼里的‘害怕’对视。 很浅,很淡。 但还是被t看到了。 他锁上办公室的门,随后走到张局面前,拔出枪抵着他的额头说:“交给我。” 枯叶犹豫片刻,慢慢松开了手。 对人下手,她不会,也不敢。 唐黎的眼神很冷,细看之下刀光剑影。 “想好了再回答,如果答案不是我们想要的,你今晚应该出不了这个门。”唐黎说。 声音冷冽无情。 张局极力压抑着冲破胸腔的恐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同多年前不惧生死的样子一样。 他对上t没有温度的双眼,假意冷静的说:“这件案子从一开始就有专人负责,具体实施也是上面派的人亲自跟着,我不过是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签个字,露个脸,所以,你们找错人了,况且……” 张局停了下,嘴角竟在这段不长的间歇里带上了弧度,“警方办案还没蠢到用这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再者,给自己录音?呵,有谁会蠢到留下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 t平静的听着张局的陈述,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挪开抵着他眉心的枪,转而对上他的肩膀。 消音枪沉闷的噗声让枯叶震惊。 “t!” t不为所动。 他重新将漆黑的枪口对上张局脑门,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还有一次机会。” 彼时,肩膀上血流如注的张局已经失去了所有冷静,他靠在办公桌旁大口喘息想要缓解嵌入骨头里的子弹带来的剧痛。 数秒后,张局不着痕迹的动了动撑住身体的那只手。 不远处,是他的办公电话。 t似乎早已经知晓了张局的想法,他像没看到张局的动作一样,冷冷的站在一旁看戏。 直到张局的惊慌将他整个席捲的时候,t才再次开口,“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手机没信号?为什么连内线都打不出去?” 张局猛然抬头,眼里有被戳穿的狼狈,然而,更多的是被人识破后即将面对的死亡。 “是你动的手脚?” 一直冷冰冰的t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下,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极为愚蠢。
第233页 他不紧不慢的从口袋拿出一个黑色物体。 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张局。 “屏蔽器,专门给你们这些手机里内置了内部通讯器的人准备的,怎么样?效果还满意吗?” 张局身体一晃,颓然的靠在桌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好像没有退路了。 “你杀了我吧。”张局说。 t的笑更加肆无忌惮,“杀你太便宜了,不如,我们玩个老套的游戏?” “什,什么游戏?” t蹙眉。 半晌后,为难的说:“听说你儿子在申请国外的大学?” “……!”张局瞪大眼睛,瞳孔紧缩,“你不要动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放心,我人在这里,就是想动他也动不了。” 张局顿时松了口气,身体一软险些站不住。 下一秒,他直接瘫倒在地。 因为,t笑着说了一句,“但是,别人未必不会,你儿子不是公认的‘校花’吗?你说,‘校花’被男人上会是什么样子?梨花带雨?还是,含羞带怯?” 张局看着t,仿佛看到了他灵魂深处的魔鬼。 它正朝着自己龇牙咧嘴。 张局低下头,无能为力的说:“我说,我说……” t勾了勾嘴角,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 “顾越被抓的当天,顾成的人来找过我。” 顾成? 听到这两个字,一旁的枯叶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她上前两步,急切的问,“你确定是顾成的人?” 张局点头,“确定。” “……” “他们说,顾成一心想让顾越接自己的班,但是顾越执意从医,还娶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让顾成颜面尽失。” 说道‘一无是处’,t条件反射的看了枯叶一眼,见她没有一丝不悦才又继续听张局的陈述。 在顾越那里,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得失喜怒。 “顾成为了逼顾越回到正轨用了些手段,顾越的牢狱之灾就是事件的开始,而他们的要的结果是顾越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但又再无可能回去医院。” “所以,你故意爆出顾越在牢里的照片,故意捏造举报信,故意设计贺锋的死和那段录音想让顾越身败名裂?”枯叶忍着胸腔翻滚的气血问。 张局猛摇头,随即又点了下头,“只有照片和录音是我让人去办的,可这也是他擅作主张的结果,至于其他事我真的不清楚,应该还是顾成让人做的。 只要录音一出,再加上顾越在牢里享受特殊待遇的照片引起的公众愤怒,他就会被迫坐实卖假药这个身份,即便事后贺锋出来澄清,公众也会本能的把他的说辞归结为‘被迫’,这样的话,顾越就再无可能回去做医生,而我们只要再想办法证实林琳的死和顾越无关,那他就可以无罪释放。 如此一来,顾成要的结果我们就做到了。” 张局一席话把枯叶的忍耐力一点一点消磨殆尽。 那是她的顾医生,她最喜欢最喜欢的顾医生,怎么可以被亲人联合外人一起背叛? 用的还是最恶劣的手段。 一个男人,如果连嵴背都被压弯了,他还要怎么生活? 有冷风从枯叶脚底盘旋而至,将她纯白的发丝吹的四处飞扬。 她用火光盛放的双眼看着张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说:“你该死!你真该死!”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61章一个路人 枯叶被张局的话激怒,情绪快速朝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时,指甲已经在张局胸前留下了痕迹。 有血慢慢流出,渗透衣服后散发出刺鼻的腥。 枯叶惊恐万分,她以为自己马上要犯下不可饶恕的错,再无回头的可能,然而,t在最后关头抓住了她的手。 t的手指很温热,和枯叶的冰凉隔着千山万水。 可他平静的眼神后是万里冰霜。 t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稳稳的抓住枯叶,然后,拉离。 逃出死亡线的张局狼狈的跌倒在地,满身虚汗。 t从侧面绕过来,把枯叶挡在身后,随后对已经吓破胆的张局说:“今天的事,你只要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敢让你儿子身首异处,还有……顾越有罪没罪只能用事实说话,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儿子的下场只会更惨,同时,还会加一个你,听明白了?” 张局着急忙慌的点头,“明,明白了,明白了。” t收回枪,就着背对枯叶的姿势,准确无误的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离这间不大的办公室。 二十几分钟后,他们停在了荒无人烟的路边。 用本来面目迎接寒冬的深夜。 唐黎靠在车门边,单腿曲起,两手插兜,肩膀旁边是坐在车顶的安安垂下来的双腿。 “小唐,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爷爷,为了逼孙子接受他的安排,宁愿让他平白无故背上骂名。” “我不知道。”唐黎淡淡的说。 唐黎的父母只给了他这条命,其他的东西他曾经极力渴望过,最后,是安安用别的方式弥补了那些缺失。 所以,跟他最不该谈的就是亲情。 唐黎想,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 安安对唐黎的冷淡没有深究,只是在沉默半晌后,下定决心似的说:“顾医生是天之骄子,他只能是天之骄子!” 唐黎侧过头看安安。 那张被月光打亮的侧脸格外动人。 “小唐,你先回去吧。”安安说。 “你还要做什么?” “……”安安不知道怎么回答。 做什么,她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贾桓死了,就在他们准备离开张局办公室的时候,张局接到了贾桓被杀的电话。 他们才刚刚有了眉目,又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扼杀。 那种生路明明近在咫尺,却眼睁睁的看着它被砍断的滋味比以往任何一次失望都来的猛烈。 它们把安安本就已经悬在崖边的心彻底拖入了深渊。 “我想见顾越。”安安仰起头,对着天空说:“特别想,想的……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这样,她就不会体会进退两难和束手无策。 或许,还有生不如死。 唐黎站直身体,背光而立,眼里的情绪浓稠如墨,“我带你去找他。” 安安顿住,随即笑嘻嘻的说:“不用了啦,在遇到崇雾之前,我其实已经见过顾越了,他很好。” 就是瘦了,不帅了。 就是,打了我。 “你……”唐黎想问安安,她胸口的字是怎么回事?想问和顾越见面她付出了什么?想问在崇雾那里她经历了什么?
第234页 可是,话一出口,又被唐黎悉数吞下。 知道答案可以满足他的担心,可这就意味着安安的伤口要被扒开,然后,血流不止。 顾越不在,安安流血会哭的,而他,除了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唐黎藏起自己的失落,转而说:“回去吧,如果被绿荫发现会担心的。” 安安的表情一僵,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 于是,赶紧从车顶翻下来,直接顺着已经被唐黎打开的车门钻了进去。 车厢里扑面而来的温热让安安忍不住瑟缩。 唐黎没说话,趁着安安系安全带的空当,不着痕迹的把空调调高了一档。 在还没有开始惧怕温暖之前,她必须努力记住它的感觉。 不然,冰凉会将她的幸福完全吞噬。 -------------- 唐黎的车子不能靠近绿荫家小区,所以他把安安放在不远处的路口,看着她飞走,消失,才重新发动车子回去了局里。 现实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为安安的往后创造无限可能和生机。 另一边,本该离开的安安却在唐黎离开以后再次出现。 而这一切,都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记录在手机里。 安安停在路边的树上,抱着膝盖发呆。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浪猫爬上了另一个枝头,和安安隔空相望。 那双眼睛里有防备,还有侵略。 安安猛地回忆起肖林的死,回忆起那个夜晚的惊魂。 那个夜晚好像就是她人生的转折点,把她从安安一路逼成枯叶。 那个转变花光了她的幸运。 可也是那一晚,安安发现自己喜欢顾越,是那一晚,顾越把她带回了家。 一住,就住到了相爱,结婚。 “顾越,你的好我都记得。”安安轻声说。 说完离开了属于那只流浪猫的领地。 再次停下时,她身处顾成的住所,隔着连接卧室与阳台的那扇不厚的玻璃门,从缝隙中看着里面的顾成熟睡。 安安心里的天平失衡了。 就在看到顾成熟睡的一瞬间。 凭什么无辜的顾越身陷囹圄,受尽流言诋毁,始作俑者的顾成却能在温室里安然入睡? 厉坤说这个世界不公平,她信。 但她没答应任由这种不公平欺负到顾越,还要装作无动于衷。 以前软弱的安安尚且会哭,现在能独当一面的枯叶又怎么可能听之任之。 枯叶不轻不重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慢拉开了阳台上并没有上锁的推拉门。 声音非常小,但还是惊醒了夜半仍未眠的顾成。 他也在担心顾越。 顾成快速坐起来,眼睛里没有一点迷茫。 “谁在哪儿?!”顾成说话的时候,手已经摸到了枪。 与枪共眠,这是他的习惯。 从会用枪,有配枪就开始,一直保留到现在。 即便顾成知道这个小区守卫森严,还是维持着这个习惯。 这是天性。 枯叶慢动作似的从窗帘后走出来,脚步轻盈,窗帘随风起舞。 她没有以妖的形态出现,只是用面具把自己的模样遮的密不透风。 等到枯叶的身影全部落入顾成视线里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床下,手里的枪蓄势待发。 “说话!你是谁?”顾成再次发问。 枯叶用变声过后的声音说:“一个路人。” 顾成嗤笑,“路人有能力闯到这里?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 枯叶浅淡的哦了一声,情绪没有一点儿起伏。 “孩子很善良,你配不上孩子这个词。” “你说什么?”顾成的怒火有熊熊燃烧的趋势。 枯叶抬眸,平静的眼波渐起涟漪。 “我说你配不上‘孩子’这两个字,不对,你连‘人’这个字都配不上。”枯叶说,越往后语速越快,“人不会把自己的亲人往绝路上逼,人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背弃人性,人更不该在行将就木的时候还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顾成,亲手把自己唯一的孙子逼成这座城市的笑话就那么让你满足?还是,你不止想让他成为笑话,而是想让他死?” 顾成听出了端倪,火气里夹杂了怒气,“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说错了吗?难道不是一手策划了顾越的现在?” “放屁!”顾成忍不住爆粗口,“顾越是我顾成的孙子,我怎么可能允许他的人生有污点?” 枯叶的笃定出现了坍塌的迹象,“真的不是你?” “我是不满意顾越现在的所作所为,但还没有蠢到用这种伤人不利己的行为逼他回头。”顾成下巴微扬,被疤痕分裂的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恐怖,“顾越只能受人仰望,绝对不可以被人践踏!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心甘情愿的回到我身边,接受我给他安排的辉煌人生,接受我给他培养的女人!” 枯叶恍然大悟。 是啊,以顾成对顾越未来的偏执程度,连他的婚姻都要讲究‘匹配’又怎么可能用抹黑他的方式逼他。 张局在撒谎? 不对。 在那种生死攸关的关头,他不可能撒这种谎,得罪顾成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到底是哪里错了? 枯叶思绪混乱,怎么都想不出来答案。 然而,这恰恰为顾成创造了绝佳的虐杀条件。 他毫不犹豫的开枪,片刻不停,速度奇快。 枯叶在被第一枪击中以后,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凭藉灵活的身手不断闪躲。 但房间里空间有限,她占不到任何便宜。 眼看着一枚子弹要触及枯叶的眉心时候,屋子里骤然狂风大作,吹的顾成几乎睁不开眼睛。 数秒后,狂风渐息。 顾成马上将视线重新锁定枯叶。 她还在,却已经不在是她。 顾成难以置信的张着嘴,呜呜啊啊半天,竟然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是枯叶率先开了口,她平静的问,“还记得我吗?” 从枯叶获得宿雨的记忆,从崇雾说是顾刃带人围杀了宿雨开始,枯叶心里就生出了这个疑问。 她旁观过顾刃和宿雨的爱情,所以坚信,顾刃不会对宿雨下手。 但为什么大家都这样以为? 答案,也许就在顾成这里。 顾成身体大幅度抖了下,用手指着没了面具,仅用半块儿黑布遮住脸的枯叶磕磕绊绊的完成了一句话。 “你,你回来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62章我去见顾越了 顾成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场噩梦中,他的脸,他的儿子,他的家,他的所有都被那个眉心有团火的女人毁了! 她早就死了,现在怎么又会突然出现?! 枯叶的翅膀在身后微微煽动,带起的风格外轻柔。
第235页 可是她眉心的火焰花却和顾成记忆里的那个画面重叠。 它的光芒,剧烈的像是随时要燃烧起来。 “是,我回来了,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枯叶的声音冷冽似冰,她眼中的红和眉心的赤却灼烫似火。 两种极端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后,将顾成的冷静搅的天翻地覆。 “属于你的东西?”顾成怒吼,“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勾引我儿子,坏他婚姻,毁他前程,死到临头还要拉他给你当挡箭牌,害他惨死,我留你全尸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你竟然还敢跟我说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属于你的东西只有死!” 顾成一吼完就快速回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另外一把枪,分毫不迟疑的朝枯叶开枪。 那是原胜天给他的最新式武器,就算是枯叶也该有所忌惮。 尤其是在房间里,她没有任何优势。 一枪擦着耳尖而过,带着隐隐的灼痛。 枯叶突然收住后撤的动作,改为正面直逼顾成。 她在密密麻麻的白光里灵活闪躲,但还是免不了被击中。 不过数米,枯叶身上就已经出现了好几处伤口。 很疼,但她依旧固执的逼近顾成,锋利而决绝的眼神让顾成有种枯叶要和他同归于尽的错觉。 出乎意料的是,枯叶只是在最后关头折断顾成的手臂,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 “那顾刃呢?”枯叶咬着牙根,用带着爱恨纠葛的思念的语气说:“就算顾刃和我有关系,就算他爱我,也改变不了他是你儿子的事实,难道他也该死?” 顾成被悬在空中的枯叶掐着脖子带离地面,脚尖踩不到实处,一张脸因为缺氧开始慢慢变红。 他动了动嘴,艰难的说:“与其让他作为一个叛徒活着,不如用英雄的身份壮烈牺牲,顾家的男人绝不能爱上妖,顾家的男人更不可以成为笑柄!” 果然! 果然是顾成促成了顾刃和宿雨的死。 人命在顾成这里竟也能成为他换取荣誉的筹码。 “顾成,顾刃不过就是喜欢上了一只妖,一只不会杀人,反而对顾刃处处维护的妖,你怎么就狠得下心把他们一个一个逼死? 半夜一个人的时候,你难道就不会梦见顾刃对你的怨恨? 你一次又一次逼顾越的时候,难道就不怕有一天也会把他逼上绝路,把他逼成和顾刃同样的结局?” 枯叶字字珠玑的质问让顾成的脑子闪过一瞬空白,随即就是将就错就,死不悔改的固执。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是他活该!我给过他回头的机会,给过他认错的机会,可他竟然为了那个女妖和人为敌,和我为敌,我顾成绝对不能有这种儿子!” “你……”枯叶还想说什么,门外却突然想起规律的脚步声。 那个声音她认得,是雷婷的。 枯叶立刻放开顾成,压低声音说:“你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敢拿顾越开刀。” 顾成混沌的眼中杀机尽显,片刻后又变成不甘心的妥协。 “别动他!” 枯叶不予回应,快速从进来的地方离开。 拿顾越威胁顾成不过是权宜之计。 动他?怎么可能捨得。 枯叶的身影刚消失在窗外,雷婷的敲门声和询问就在门外响了起来。 “爷爷,您还醒着吗?” 顾成扶着墙站起来,强压着心底的后怕说:“有事?” “没有,就是听见您这里有声音上来看看。” “我没事,你先下去休息。” “是。” 打发走雷婷,顾成终于忍不住‘宿雨’死而复生带来的震撼跌坐到了床边。 当年,顾成非常确信宿雨死在了自己的手里,七天,整整七天的诛心之战,宿雨的妖心已经化成了一滩浓水。 她绝对不可能死而复生! 唯一的可能就是崇雾回来替她报仇了。 那个对宿雨的感情似真似假的男妖。 “这一次,不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目标是谁,我都不会让你们得逞。” 顾成破釜沉舟的说。 与此同时,有一个想法在他心底快速萌芽,生长。 原胜天不是问他打算怎么做吗?他要用他的方式早就顾越的功成名就。 -------- 离开顾成家,枯叶心头一片荒凉。 宿雨的记忆不包括她和顾刃的结局,崇雾用恨告诉她一个绝无可能的答案,现在顾成又亲口承认是他逼死了两人。 那经过呢? 还有谁会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如果她能弄清楚那些事实,是不是就能在事情开始变坏之前作出最优的选择? 是不是,即使到最后她的身份败露了,顾成也不会因为面子,再逼死仅有的孙子? 心乱如麻的枯叶凭着记忆躲过所有安防,离开了小区。 自以为神不知鬼觉的她忘记了人的眼睛。 就在枯叶停于空中等待最后一个雷射扫描仪到达安全区域的时候,暗处的阴影里有人按下了专用手机的快门。 十几秒后,枯叶离开,那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俨然就是两次把视线集中在柳莫辞身上的那名警卫员。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里的照片,然后,按下了发送。 -------- 枯叶在小区的围墙外坐了一晚上。 这一晚,她想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顾越的事不是顾成做的。 第二,顾成对人和妖的结合无法容忍。 黎明初到的时候,枯叶进了柳莫辞家的院落。 她没有进去,而是变成安安的样子坐在门口,靠着大理石的柱子发呆。 到底,还能为顾越做点什么? 厚重的大门被拉开时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吱呀声,惊醒了迷茫的安安。 她呆呆的回头。 门口绿荫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安安,你昨晚去哪里了?”说话时,绿荫的身体僵直,声音发颤。 安安猛然想起唐黎的话,他提醒过自己,绿荫会担心。 可是,她忘了。 安安站在台阶下面,低着头,不知所措。 “安安,你过去的生活很单纯,不懂人心险恶,不懂世事危险我能理解,但你是成年人,应该知道在做决定之前要顾忌别人的感受。” 绿荫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控诉,也没有指责,就是很认真的在和安安讲道理。 但安安听得胸口发堵。 “对不起。” “我接受,可你要告诉我你昨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绿荫说。 安安绞着手指,犹豫片刻后半真半假的说:“我去看顾越了,我很想他,很担心他。” 绿荫的责怪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柳莫辞在绿荫肩头上下摩挲几次让她安心,随后对安安说:“下次不要这么任性,有什么事先和我商量,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
第236页 “我……”安安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说,一开口只剩下三个字,“对不起。” 绿荫上前,在安安低垂的脑袋上揉了揉。 “想吃什么?我去做。” 安安惨败的表情被绿荫的温柔撕开。 她憋着嘴,忍着马上要破壳而出的眼泪说:“荫荫姐,我想洗澡。” 绿荫说好。 随后,绿荫一路拉着安安去了浴室。 一个人的时候,安安才敢哭。 水声压过哭声的时候,安安才放过了一直咬着胳膊。 可那上面的牙印已经深可见骨。 她走到镜子跟前,小心翼翼的试探几次后,用一根手指在被水蒸气打的模糊不清的镜面上划过。 速度极慢。 镜面随着安安的慢动作逐渐变得清晰,但一公分的宽度根本不够她看清任何东西。 安安急忙把整个手掌贴上去,又在划过镜面不过几分的距离后戛然而止。 看不见的吧,只要她是人的样子就看不见。 可是,万一看见了呢? 安安收回手,蹲下身体,用双臂把自己抱紧。 越紧越觉得安心,越紧越觉得害怕。 不安和矛盾僵持良久后,她再次站了起来。 用不容后悔的速度来回擦拭镜面上的水珠。 看着镜子里慢慢清晰的自己,安安终于笑了出来。 “看不到,看不到!”安安在心里激动的说。 不过须臾,安安所有的激动都化为乌有。 因为,她控制不住自己,变成了妖的样子。 变成妖的她,胸口有个‘雾’字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安安无措的后退,慌乱的眼神无处安放。 等她的后背接触到冰凉的墙面时,冷与热之间巨大的温差让她忍不住发抖。 防御成为本能。 安安快速抬起右手,浴室里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齐齐飞向镜子。 就在它们马上要接触到镜面的时候,安安却突然撤回手抱在怀里。 指尖的锋利戳破了她的皮肤。 突然改变的动作让安安不小心把冷水的开关打到了最下面,于是,刺骨的冰凉倾泻而出。 安安没觉得这个温度有多难以忍受,反而有些小庆幸。 她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好忍住了。” 忍住了,厉坤就不会那么快带她走。 忍住了,绿荫就不会发现她的反常。 忍住了现在,就能忍住以后。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63章阿易,对不起 对林琳指甲缝里残留物的鑑定结果是在后半夜才出的。 彼时,顾越已经和易从风工作了整整五个小时。 牧野他们陪在外面等着。 结果出来的一剎那,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如获新生。 “我和师兄在残留物里发现了妖的皮屑以及血液。”顾越把结果递给牧野后解释,“正常人碰到妖的血液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负担,但林琳在此之前服用的药物里含有一种能和妖血产生反应的物质,两者混合后会导致心脏骤停。 叶声和成瑞那边也已经证实,林琳指尖有被针尖扎破的痕迹,所以,这才是林琳猝死的真正的原因。” 惊喜过后,牧野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 他沉着声说:“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绝不能贸然把结果对外公布,而且,这里面牵扯到了妖,之前零壹广场的事好不容易才平息,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次爆出妖的存在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闹得人心惶惶。” “我明白。”顾越很介意自己目前的处境,但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对现实妥协。 “你别担心,我回去和原叔商量下怎么办。” “哥,谢谢你。”顾越诚恳的道谢。 牧野笑了下,想说没关系,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表情在快速切换的瞬间显得有些扭曲。 “阿越,你和叶声过来下,有件事需要和你们两个当面证实。” 顾越不解,和叶声对视一眼后一起跟在牧野身后走去了旁边。 站定后,顾越问,“什么事?” “关于dream的发现都有谁知道?” 牧野的语气太过严肃,叶声的反应又太冷静,这让顾越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医院这边只有我一个,师兄是在我昨晚提起安安的时候才知道的,至于实验室是叶声的地盘,我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出什么事了吗?” “贺锋的血液里发现了dream。” 顾越震惊,“怎么可能?!” “叶声亲自发现的,不可能有错。”牧野说:“所以你再好好想想,医院这边还有没有谁有可能知道dream?或者能接触到?” “除了我,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顾越笃定,“唯一的成品也被我带回了家,我那时候只想着以防万一,没想到最后用在了安安身上。” 提起安安,顾越还是忍不住嘴里发苦。 “那就只剩下你这里了,叶声……”牧野转过头对一直默不作声的叶声说。 话刚出口就听见叶声回答,“我会查清楚的,不管是谁,一视同仁。” 说话的叶声面无表情,和向来带着女王霸气的她判若两人。 牧野直觉不喜,忍不住低声训斥,“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我让刘飞去帮你。” “不需要。” “叶声!” “我说,不需要。” “……” 叶声的固执让牧野下不来台,更主要的是放心不下。 实验室里随便一个人都比她大,还大都是男人,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被叶声压了那么久之后还能心甘情愿的配合她工作。 况且,这次的工作不是研究,而是查内奸。 被一个女人质疑,怀疑,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恐怕都会有点难以接受。 “叶声,听我一次,我不会害你。”牧野放软语气说。 这份关心一下子就让叶声身上的刺变的柔软。 她低着头,睫毛在微微颤抖。 “不要,一次都不要。” 打死她,她都不想让别人在自己‘家’里指手画脚。 看着两人僵持不下,顾越忍不住替牧野说话,“叶声,牧野哥是为了你好,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dream是从你的实验室流出去的,那么,那个拿走dream的人极有可能和妖有关系,你确定你有能力对付妖?或者说,你实验室里那些除了读书就是做实验的同伴有能力?” “……” “叶声,我应该能明白你拒绝别人插手的原因,但是,也请你想想没有刘飞他们插手结果会有多糟。” 叶声被顾越的话戳中软肋。 她慢慢抬起头,眼中有层薄薄的雾气。
第237页 “顾越哥,实验室要一直在。” 顾越勉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好。” 叶声点点头算是答应,牧野却没有因此如释重负,反而更加心情沉重。 叶声哭,他还是第一次见…… --------- 牧野三人谈完话出来时,追过来在外面徘徊的人早已经等的心急如焚。 乍一看到顾越,易从风赶忙走上前去说:“阿越,林琳的血检结果发现了不明成分。” 一句话,让三个人同时震住。 几秒后,他们再次进入那个待了一晚上的实验室。 再出来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以后,结果在意料之中。 林琳的血检里也查出来dream。 易从风小心的猜测,“林琳的死和妖有关,贺锋的死和dream有关,你说他们两个的死有没有关系?” 之前,他们只当是顾成在耍手段,所以在对林琳的尸体进行尸检时并没有过多关注dream,尤其,这是只有极个别人才知道存在,如果不是事先知晓根本不可能发现。 “也许,整件事我们都想错了,从林琳的死开始就是妖在作怪,和顾成根本没有关系。” 顾越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的说。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易从风不懂,也不明白,“他们害死两条人命就是为了让阿越身败名裂?一个医生而已,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想从阿越身上发泄对顾成的恨,大可以直接杀了他让顾成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没错。”牧野说:“妖,只会杀人,喜欢杀人,阿越这件事的发展和他们的作风截然不同。” “难道还有另外一批人也在背后做手脚?” 易从风不确定的一句猜测惊醒了梦中人。 牧野和顾越心中的不安快速涌起。 “哥,我马上回牢里!”顾越边说边往出走。 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盯着他,那他再次‘越狱’的行为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攻击他的武器。 也许,还有更糟糕的后招。 牧野和易从风紧随其后,神色紧绷。 叶声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她想跟,又觉得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回实验室查dream。 就在叶声刚下定决心先回实验室的时候,前面的几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嘟……嘟……”手机突兀的震动让快步而行的牧野顿住。 他直觉这个电话会很烫手。 见牧野突然停下看着手机表情凝重,顾越和易从风赶紧折回来问,“怎么了?” 牧野没答话,当着他们的面儿接通了电话。 几十秒后,电话被挂断。 牧野的眼睛里风雪已至。 “第一件事,刘飞那边已经确定录音来源是张局手下的贾桓,他死了;第二件事,贾桓死了,林永鸿来了。” “你说谁来了?”易从风问。 声音不稳,嘴唇发白。 他脸上的表情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没听懂牧野说了什么。 “师兄,你怎么了?”顾越担心的问。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易从风露出这种无助和仇恨交织的表情了。 易从风不语,双眼直直的盯着牧野,等他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牧野重复,“林永鸿。” 被易从风藏在心里,自以为已经在林夏的爱里慢慢消弭的恨再次冲破牢笼。 它以势不可挡的凶猛,将易从风的整个思绪席捲。 有些话不受控的出了口,“牧野,如果我要杀林永鸿,你会怎么做?” 牧野瞳孔猛缩,不可思议的看向顾越。 后者也是一脸惊讶。 他们都不知道易从风的恨从何而来。 突然,顾越想到一个可能,“是不是他害死了青青姐?” 青青,邵青。 易从风曾经的爱人。 顾越直白的提问让易从风如坠冰窟。 他紧攥着拳头,额头青筋滚动。 “是!林永鸿,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 “青青啊,那是他最看重的学生,他怎么忍心用她做实验?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替自己的女儿去死?” 易从风越说越激动,充血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恐怖。 “师兄,你和林夏姐现在已经在一起了,过去的事就算了吧。”不然,夹在中间的林夏要怎么办?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生父…… 顾越尝试着让易从风恢复平静,可话才说了半句就被易从风的悲伤堵的哑口无言。 那种痛看似平静,实则心头的伤从未癒合,反而在反覆的撕裂中变的面目全非。 “过去?怎么过去?”易从风笑的苦涩,“我最难的时候都是青青陪我一起过来的,我一直做着和她结婚生子的美梦,可是有一天,梦突然就碎了,还碎的鲜血淋漓。那种痛苦,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那林夏呢?你爱她吗?她知道你忘不掉邵青还会继续爱你吗? 顾越想这样问易从风,想用这种方式让他面对现实,不要把另一个女人对他的爱情用鲜血埋没。 可惜,给顾越答案的不是易从风,而是半夜起来给他送羹汤的林夏。 她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脸上带着清清凉凉的笑意。 人过三十,但没有留下一点岁月的痕迹。 林夏一步一步踩的很稳,在易从风越来越惊慌的表情里走近他。 她说:“阿易,对不起。”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64章天知道,我爱她 易从风眼底的痛苦快速蔓延。 那份痛苦伤了他,也刺痛了林夏。 林夏把抱在怀里的保温壶塞进易从风怀里,然后,退到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抬头。 笑意未减,眼神凄凉。 “我变不成邵青,也还不上欠她的命,更替代不了你对她的喜欢。” “夏夏……”易从风慌乱的去拉林夏,被她侧身躲开。 很细微的一个动作,却把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再次推向天涯。 “欠你的我现在还不能还,因为,我还想和你在一起,所以,你能不能先去找林永鸿报仇? 他死了,你如果还是觉得不解恨再来找我,那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心安理得杀死我的理由。” 易从风浑身浸在雪水里,冷的发抖,可被他抱在怀里的保温壶却烫到发疼。 “夏夏,我不能忘恩负义。” 林夏哭了,就因为易从风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忘恩负义。 “那你为什么从来都记不住我的好?”林夏激动的说:“我是谁的女儿,这是我能决定的吗?我被人抓起来折磨到命悬一线,这是我愿意的吗?让你替我研制解药,让邵青来试药,这是我亲口说的吗?你认为错的事,没有一件是我的本意,但是喜欢你,一直都是我心甘情愿。”
第238页 林夏笑着哭,哭着笑,最后,低下头平静的说。 “从在学校第一次见你到现在十五年了,我喜欢了你十五年。 你呢?你无视了我六年,恨了我九年,现在在一起不过短短几个月又把我打回原形。 阿易,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可我还是喜欢你,喜欢的没有人能取代。” 易从风的脸已经白的接近透明,和通红的眼眶形成强烈的反差。 “夏夏,我喜欢你,邵青……”我现在只把她当回忆,当恩人,她给的恩情太重,我不能视若无睹。 这是易从风从决定和林夏在一起就已经认清的事实。 以前,他们默契的规避这个容易刺伤彼此的问题,他以为不提就可以过去。 现在看来,不提才是对彼此最大的伤害。 误会会让他们再次分道扬镳。 所以,易从风怕了,他解释了。 但林夏不要了。 “阿易,知道林永鸿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不找我吗?”林夏望着易从风,风平浪静的说:“因为妈妈死了?为了帮我逃出那个家来找你。” 易从风如遭雷击。 林夏的母亲他印象深刻,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每次给住校不愿意回家的林夏送东西,都会给是她同门学长的带自己一份。 他不止一次羡慕过林夏有那么温和的一位母亲。 她,怎么就死了? “妈妈死前只说了一句话,她让林永鸿放过我,放过知道林永鸿秘密的你。 阿易,林永鸿害死了很多和邵青一样的人,他该死。 而我,可以帮你检举他。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易从风动了动嘴,只发出一半声音,“……条件?” 他说的是‘什么条件’,因为嗓子疼的厉害没有说完全。 不过林夏听懂了。 她用手背胡乱抹干净眼泪,笑着说:“你能不能看在我暗恋明恋你总共十五年,看在我离了你没有地方可以去,看在我为了成全你对邵青的感情不要爸爸的份上给我一个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不会很久,到我生日就可以。” 林夏的生日在明年春暖花开。 真的很想和他过一次新年。 听他唱歌,看他跳舞,就像很多年前偷偷躲在路边看到他和邵青一起过新年时的画面一样。 易从风拒绝。 他要林夏往后的几十年的生日都和他在一起! “夏夏,我不答应!” 林夏的笑容僵了,“骗我都不行?” 不是骗,怎么可能会是骗! 易从风一手抓着保温壶,一手放在林夏脖子后面,不让她逃走。 “不是的,我要……” “你要什么?”中年男人浑厚苍劲的声音让易从风和林夏大惊失色。 前者的愤怒来势汹汹,后者的恐惧波涛汹涌。 就连一旁不明各种缘由的顾越和牧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人正是他们口中的林永鸿。 手握重权,身份地位极高,即便是曾经身居高位的顾成,现在都要对他言听计从。 最主要的是,林永鸿生性残忍,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得罪过他的人。 易从风和他作对,下场只有一个。 死无葬身之地。 林永鸿西装革履,在八名保镖的陪同下慢步走来。 规律的脚步声听的几人心烦意乱。 “顾公子?牧队长?”走进以后,林永鸿笑着对后面的顾越和牧野说话,慈眉善目,看不出来一点血腥之气。 但偏偏就是林永鸿这副无公害的样子,让林夏腿脚发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林永鸿毫无人性的残忍。 顾越和牧野快速收起心头的不适,前者客套的说:“多年不见,林局竟然一点都没变,差点没认出来是您。” 牧野则只是公事公办的喊了一声,“林局!” 林永鸿笑呵呵的走到两人跟前,在他们肩膀上各拍几下后,语重心长的说:“你们都长大了,成材了,看来我们这些老骨头是该退位让贤了。” 顾越和牧野交换了个眼神,异口同声的回答,“林局过奖了。” “哈哈哈。”林永鸿笑的胸腔震颤,“这位漂亮小姐是?” 林永鸿用眼神指着站在一旁叶声问。 顾越和牧野条件反射的往中间挪了半步,把叶声全然挡在身后。 牧野绷着嗓子说:“以前收养的一个小丫头,年轻不懂事,说话容易得罪人,不值得您关注。” 林永鸿抿唇微笑,对此不予置否。 不过一瞬后,林永鸿的笑容急转直下变成严厉的呵斥,“顾越!谁允许你私自出狱的?顾成?厉坤?还是,牧野?你知不知道你的事影响有多恶劣?如果有心之人藉机扒出淮川第一局存在的真正意义,你以为这座城市,甚至和这片土地毗邻的众多城市还会有安宁之日?!” 林永鸿的呵斥道出了他突然来淮川的理由,这对顾越他们来说,犹如惊雷。 雪上加霜根本无法形容林永鸿的出现。 牧野担心顾越吃亏,急着想解释,却在张嘴的一瞬间被顾越用眼神拦住。 他摇摇头,无声的说:“静观其变。” “事出有因,我也是迫不得已,还请林局高抬贵手,原谅顾越冲动这一回。”顾越低眉垂眼,恭敬的说。 林永鸿身上的戾气收放自如,转眼又变成了温和的长辈。 他为难的说:“念在你爷爷,你父亲和我都是旧相识的份儿上,我可以对今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为了避人耳目,还是要难为你吃些苦头了。” 吃苦头? 恐怕是要拆顾越的骨头! 眼看着牧野的眼神变的犀利,顾越赶紧先他一步对林永鸿说:“谢谢林局。” 林永鸿抿唇微笑,“跟叔叔客气什么。” 虚伪!老奸巨猾! 牧野在心里把林永鸿骂的狗血淋头,表上却还得和顾越一样诚心诚意的点头道谢。 真他妈的憋屈! 解决完顾越的事,林永鸿像是没看到一旁的林夏和易从风一样,径直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细微的女声拉住了林永鸿的去路。 “爸爸。” 林夏一出声就被易从风拉到身后藏的严严实实。 他宽厚有力的嵴背让她觉得心安,继而就是酸涩。 林夏强行挣脱开易从风的手,走到林永鸿能看清自己的位置说:“爸爸。” 林永鸿走过来,和慈父一样摸着林夏的侧脸,和蔼的说:“快十年了,还是不想回来爸爸身边?” “想。” “不可能!” 林夏和易从风同时开口。 答案截然相反。 易从风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林夏,而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容满面的和林永鸿说:“爸爸,我很想你。”
第239页 “那今天就跟爸爸回去?” “好。” 没有犹豫的一个‘好’字逼的易从风找不出任何质问的理由。 林夏挽着林永鸿的手要走,易从风急忙拉住她的手腕挽留,“夏夏,你不能走……” 林夏背对着易从风,声音冷若冰霜,“留下帮你检举爸爸?还是被你继续当猴耍?” “我没有!” “是吗?”林夏转身,脸上挂着一抹残忍的笑,“那你说说你这些年都对我做过什么?” “……”易从风说不出来。 他……很过分,很过分…… 林夏平静的低头嗤笑,几秒后,右手和头同时抬起。 她手里有一把枪,别在林永鸿腰间的那一把。 林夏用枪口指着易从风的胸口,一字一句细数她心里的失望。 “易从风,是你一笔一划亲手在我对你的爱情上写下了失望,现在,你留我做什么?施捨我最后一个生日?还是,让我帮你替邵青报仇? 如果,你刚才毫不犹豫的答应我的请求,那我也会义无反顾的留在你身边帮你完成心愿,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你迟疑不决,或者你刚才的迟疑只是在想怎么给我一个绝对致命的回答。 九年的补偿和陪伴到底还是比不过你对邵青的那个梦。 我累了,也厌倦了。 我想回家了。 爸爸能带我回家。” 拿枪指着易从风的林夏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林夏,但由内而外散发的森冷气息又让他们觉得陌生。 可能,人心在被凌迟的久了真的会慢慢变质,然后,在某一个清晨午后,接触到细微的渴望时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夏夏,我错过,也改过,改了以后就没给自己再犯的机会。对你,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欺骗。”易从风望进林夏静如死水的眼底。 浓情唤不回她的决绝。 “我一直再错,所以,不想一错再错。易从风,从今往后,我们不要在联繫了,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邵青的仇你有能力就来找我们报,没能力就滚得远远的,杀人我不会,但可以学。” 话一说完,林夏就把枪递回给了林永鸿,挽着他的胳膊有说有笑的离开。 易从风想追,不过几步就被林永鸿的保镖打的无力还手。 顾越‘戴罪之身’被两名保镖左右夹住管不了,牧野一局队长身份尴尬不能管,不在乎前途命运的叶声管了。 管的结果是被一名保镖丢回牧野怀里说:“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就不要插手林局的事。” 林局,比原胜天高一级。 一级之差,天壤之别。 原胜天管的是一座城市的安全,林永鸿管的是数十个和淮川一样的城市的安全。 他得罪不起。 另一边能说上话的林夏,不止没有替易从风说话,反而在和林永鸿的寒暄中笑的越发肆无忌惮。 易从风挨着打,看着她。 看到林夏的脚步和平时无异时才终于暗淡了眼神。 不挣扎也不反抗,由着他们打到够数停手。 走廊里冷色调的灯让易从风的狼狈无处遁形。 叶声冷冷的说:“放开我。” 牧野触电般的脱手。 无意识的动作让叶声的冷又寒了几分。 她走到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的易从风说:“能起来吗?” 易从风扯了扯嘴角,自嘲的说:“林夏撒谎或者紧张的时候走路会不自觉的乱踢,最笨的一次是用鞋跟把自己脚踝踢出血了。” “然后呢?” “然后……”易从风的眼神接近死寂,“她刚才走的很稳,连频率都没有变过。” “哦,那你还愿意喜欢她吗?” 易从风撑着坐起来,在叶声的帮助下靠在墙边,笑的毫无瑕疵,“天知道。” 我早已经爱上了她。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番外:林夏&易从风 我一直觉得自己和易从风的遇见是偷来的。 他那么好,他的喜欢那么好,他喜欢的人也那么好,而我……就像遥远星空的里的一粒尘埃,即使周围有万丈光芒也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除了‘林永鸿教授的女儿’这个身份,我没有任何一点东西可以被别人记住。 但是啊,茫茫人海,易从风一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他说:“林夏,你要喝水吗?” 那是我第一次参加运动会,报的项目是长跑。 让一个爬五楼实验室都会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我跑长跑,这从某些方面说明了我的人缘。 跑到一半的时候,我毫无意外的跌倒在了跑道上。 体育系负责现场的学生把已经不能再继续跑的我扶到了一旁,然后就走了。 我孤身一人坐在被此起彼伏的喊声包围的看台上,感受着胸口快要炸开的火辣疼痛。 易从风的声音就像天使。 很俗气的一个形容,可我就是觉得适合他。 他弯着腰,脸上带着笑,手里是一瓶矿泉水。 我和易从风只在林永鸿的生日聚会上见过一次,而且转瞬就走。 我想就算我第一面说爱他,他也不会知道林夏是谁。 这个落差在情理之中,所以,我并不觉得难过。 可是这一刻,他在万千人中叫出了我名字,两个字,让我看到了春花满城。 “你要给我喝水吗?”我看着易从风的眼睛问他。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还有长长的睫毛和双眼皮,和迎新晚会上那个用极具节奏的歌舞带动全场的明日之星完全不同。 现在的他很像,很像……哥哥。 他有邵青,他不能做男朋友,那就像哥哥好了。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问他这种问题,他愣了一下才笑着说:“不给……你是不是就要哭给我看?” 一句没有任何意义的取笑让我羞红了脸。 我狼狈的从他手里抢过水说:“谢谢。” “嗯。”易从风没走,他好像是要亲眼看着我喝下去才会放心。 我抓着瓶盖拧了下,拧不开。 再试一下,结果依旧。 我慌慌张张的看向他,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笑盈盈的扬起眉毛说:“哦,刚才不小心在盖子上多拧了两把。” “……”我惊讶。 他,他是故意捉弄我的吗? 果然,还是没有人真心对我好。 我把水递回去,平淡的说:“谢谢。” 易从风接了,又在几秒后递回给我。 “生气了?”他问。 我摇头,执拗的又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谢谢。” 然后,我好像听见他笑了。 再然后,有凉凉的水滴在我腿上。
第240页 我诧异的抬头,入目是易从风好看的眉眼。 他笑的很开心,黑亮的瞳孔里倒影着我不知所措的脸。 “喝啊。”他说。 我下意识就着他放在我嘴边的瓶口抿了一小口。 水凉凉的,带着一点甜味。 后来,他被同伴叫走了。 临走的时候,他收回手,重新拧上盖子把水塞进了我怀里。 “小可怜,这回你肯定能拧开。” 我的心里有千言万语,然而,一开口只有两个字,“谢谢。” 他笑着离开。 再见,已经是大半年后。 他和女朋友在庆祝新年,我躲在对面的路边看他为她唱歌,跳舞。 看他亲她。 冬雪爬满肩头的时候,他们回去了,我也走了。 然后,就是一段长达十五年的暗恋明恋。 我把一个女人所有的好都留给了他,换来的只有一句,“夏夏,我不能忘恩负义。” 结束很难过。 可一想到往后的几十年,或许更久,我连‘易从风’这个三个字都记不起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又逼我笑了出来。 我在和林夏这个身份彻底告别的时候,对身在远方的他说:“谢谢。”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65章喊我老师 警局,刘飞火大的揉着手腕往出走,跟在后面的组员也个个脸色难看。 几个小时前,贾桓刚一出事,警局的人就赶了过了,快的刘飞根本没机会给牧野打电话,也没时间追查真相就被人以嫌疑人的身份带来了警局。 一审就是几个小时,还惊动了原胜天。 原胜天在外人面前很严厉,没外人……凶的惨无人道。 他把几个人堵在走廊里训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才骂骂咧咧的接了电话,然后,火气全部凝固。 这让刘飞有种发生了大事的错觉,偏偏原胜天怎么都不肯满足他的好奇心,吼了几句就把人往回撵。 刘飞惹不过原胜天,只得跟着一帮兄弟怂怂的打道回府。 他们前脚刚一走,二楼落于暗处的一扇窗户就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 零星的火光在黑暗里忽明忽暗,阴森的让人汗毛倒竖。 月光穿破云雾照进窗户的时候,隐约可见一男一女正靠在窗边抽菸。 他们是比刘飞早到几分钟的雷婷和魏凌,也是他们通知警局的人在刘飞有所行动之前把人拦了下来。 拿不到主动权,他们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贾桓怎么死的?”雷婷吸了口烟,语气慵懒而冷酷的问。 魏凌戏嚯,“你不会以为是我吧?” 雷婷不语,但是探究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魏凌手法娴熟的在雷婷身上吃了会儿豆腐,才含糊其辞的解释了几句。 “我只是好心把顾成对顾越现状的不满告诉了张局,是他自己一手策划了这场闹剧,跟我有什么关系?” 雷婷冷哼,“好心?好心误导他犯错,然后火上浇油?” “呦呦呦,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贾桓这个人我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对他的行事作风早就有所耳闻,他绝对不会是造了假还在当事人死后留着把柄给别人抓的蠢材。” 雷婷这么一说,魏凌闲散的站姿更懒了。 他斜倚在墙边,望着空无一物的窗外,眼睛半眯。 “如果我说贾桓是‘故意’的呢?” 雷婷寡淡的表情一紧,“故意?这种做法对他和张局都没有好处,他犯不着为了已经满身脏水的顾越拿自己的前途和命运玩。” 魏凌笑了下,鄙夷中带着透彻。 “作为一颗被放在张局身边的棋子,竟然对新主子有了感情,你说旧主子还会让人他继续活着?” 新主子? 旧主子? 雷婷越来越听不懂魏凌的话了,“新主子是张局?” “很明显。” “那旧主子是谁?” 魏凌收回定格在窗外的视线对上雷婷,目光冷冽,“还是那句话,除非你死,否则绝对不能知道这个秘密。” 雷婷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良久的对视后慢慢说了一句,“魏凌,你不简单。” 四个字里包含了猜疑,防备,还有惧怕。 魏凌把烟掉在嘴里,无所谓的耸肩,“我很简单。” “呵,你把牧野他们耍的团团转,把顾越逼成所有人茶余饭后讨论的笑柄,这还叫简单?” “nonono,你知道的,一开始对他下手的人并不是我。” 雷婷一愣。 一开始,他们确实对彼此交过底,林琳的死和他们都没有关系。 难道是魏凌口中不知道的一方和不能说的一方? 见雷婷不说话,魏凌继续开口,“我不过是借着林琳的死替你报仇而已。” “你敢说你在背后什么都没做?” “不敢,至少让人围堵顾越家,引起媒体和公众关注是我做的,医药公司的新闻发布会也是我说服老闆开的。 不过,我的本意可不是让顾越的处境更紧张。 那个老闆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他表现的再自然一点应该是能帮顾越洗清嫌疑的,但坏就坏在他太胆小怕事,偏偏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媒体无限放大。 哎,说起来,我竟然也有被人浪费好意的时候。” 雷婷看着魏凌装腔作势的嘆息恨不得亲手撕碎他伪善的面具。 好意? 如果真是好意就不会在医药公司老闆身上装上定时炸弹,更不会给他戴上耳机,让他随时随处听见定时器的嘀声。 一介商人,怎么可能在生死攸关面前保持坦然自若? “还有录音。” “亲爱的,你怎么又绕回这个问题了?算了,看在你的……呵,这么强烈的份儿上,我就再多告诉你一点。录音的的确是贾桓,把录音交出去的也是他,至于是谁放出去给媒体的,抱歉,无可奉告。” “魏凌。”雷婷突然叫了声魏凌的名字,和以前或冷淡,或愤怒的情绪完全不同。 这一声魏凌叫出了感情。 “嗯。”魏凌强迫自己忽略这一声‘魏凌’里的其他成分,漠然的回应。 “林永鸿来了,顾越会怎么样?” 果然。 魏凌漠然的表情慢慢靠近暴躁。 他压低声音,用裹着冰雪与黑暗的声音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雷婷的身体不受控的抖了下,很快又冷静下来说:“陪我去看戏?” 魏凌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后笑的狂傲,“好!” ----------- 离开医院以后,林永鸿带着林夏回了他在淮川的临时住所,顾越则被林永鸿的保镖带回了警局。 这一晚,顾越辗转难眠,无论如何都想不懂林永鸿这个级别的人怎么会突然来淮川。
第241页 就算他是顾成的孙子,也不过是名普通医生,根本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真的只是为了处理他的案子? 第二天一早,林永鸿亲自来了。 顾越突然就有些明白了。 “醒了?”铁门外,林永鸿满面喜色。 一夜未眠的顾越坐起来,头脑昏沉。 “林局屈尊降贵,顾越受宠若惊。” 林永鸿笑而不语,右手抬起微微一动,立刻有人上前打开了牢门。 顾越不解,站在门里没动。 林永鸿和颜悦色的说:“睡醒了就该干正事了,案子尽快了结大家都轻松,你觉得呢?” 顾越头皮发麻。 林永鸿的正事恐怕就是他辗转难眠的原因。 几分钟后,顾越被带进来一间审讯室。 昏暗,阴森,压抑。 一名林永鸿的随从做出请的手势,“顾公子,请。” 顾越提步,向审讯室里仅有的一张凳子前面走去。 四声‘咔擦’后,顾越的手脚整个被固定在了椅子上。 顾越双腿暗暗用力,这才发现身下铁质的椅子是固定在地上的,现在的他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猛然,昏暗的审讯室被刺目的光照的如同白昼。 顾越眯着刺痛的双眼环顾四周,细看之下浑身发冷。 四面墙,三面挂着各式刑具,触目惊心。 另一面用隔音玻璃隔出一个不大的空间,林永鸿为首,张局为辅,数名警员站在玻璃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顾越可以想像他们虚伪的公正背后有多欢天喜地。 顾成欠下的债,得罪人,这些人想全部还在他身上。 “顾越,林琳和贺锋的死,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林永鸿亲自发问。 顾越镇定的回了两个字,“没有。” 林永鸿提了提嘴角,轻飘飘的说出几个字,“让顾公子认认清楚现在的情况。” 林永鸿话音一落,立刻有两名警员走到了顾越身边,其中一个人拿着针管,里面注满了暗红色的液体,另一个人则以迅雷之势钳住顾越的下巴,强行把一根木棍横放在顾越口中,然后,把两端的绳子绕到后面绑住。 一套动作快的顾越做不出任何反应和抵抗。 下一秒,尖锐的针头刺进了顾越的血管。 随着针管里液体的减少,顾越的意识开始清醒,视觉,听觉,触觉被无限放大。 他几乎能听清身边那两人的心跳。 做完这些,那两名警员又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等着林永鸿继续下令。 彼时,林永鸿已经坐了下来,神情玩味。 “顾公子一看就不是吃过苦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后面的刑罚,不如,老师再给你一个机会?”提到老师两个字,林永鸿突然变的热络起来。 他将身体前倾,笑呵呵的说:“你刚上大一那会儿,可是很喜欢喊我老师的,还总粘着我,让我把你带去实验室,后来怎么突然就不叫了?难道还在怪我弃医从政?” 面对林永鸿的念旧,顾越表现的很冷淡。 喊林永鸿老师,让他带自己去实验室,这些往事确实发生过,但后来林永鸿背叛了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而顾越也失去了对他的尊敬。 不喊他老师只是因为失望,从来都不关职业。 “呀,老师怎么糊涂了,你现在这样子根本就不能说话。”林永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要不然,你点点头或者眨眨眼,只要你配合调查,老师就不会为难你。” 顾越不为所动,锐利的目光甚至带着点嘲讽。 林永鸿的寒暄顷刻沉寂。 他靠回椅子上,阴狠的说:“动手。” 两名警员马上上前,手里拿着顾越从来没见过的刑具对他左右夹击。 隔几分钟,林永鸿就会问顾越一次答案。 顾越始终如一。 他绝对不可以被强权打的抬不起头。 “顾越,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你杀死了林琳和贺锋?” 浑身被血水和汗水浸透的顾越慢慢抬起眼皮,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上竟浮现出几分庆幸。 林永鸿示意手下把顾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在心里嗤笑他软骨头。 然而,顾越一开口,林永鸿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66章报应来了先找谁 “还好,你放弃了医生这个职业。”顾越说的断续,其中还夹杂着清晰的喘息,怎么看都不如高高在上的林永鸿有气势。 但偏偏就是这一句外人听起来不痛不痒的话,激起了林永鸿的怒气。 他磨着牙根,阴沉的说:“不必手下留情了。” ‘情’字的尾音都还没消失,顾越就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折磨的痛苦难当,一声压抑的‘啊’脱口而出。 警局外,雷婷和魏凌坐在车里通过监听器听到这一声‘啊’,齐齐扬起了嘴角,而火急火燎赶过来的顾成却要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 尤其是在推开门看清楚顾越情况的瞬间,顾成险些跌倒在地。 他寄予厚望的孙子被人折磨的惨不忍睹,身上的伤口深浅不一,血肉模糊,有些,甚至能看到惨白的骨头。 “林永鸿!”顾成大吼,裂成两半的脸和他的怒气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恐怖。 林永鸿不紧不慢的转过椅子,就着闲适的坐姿看向顾成和他身后的原胜天,牧野。 一派从容。 “我还以为是哪个不知道死活的闯进来,没想到是顾老您,您怎么不派人提前通知一下,我也好亲自去门口迎接您。” 林永鸿说话的时候,看似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但稳稳的坐姿和嘲讽的笑意丝毫没有把这种尊敬当真。 现如今,顾成的地位远不及林永鸿,顾越又还在他手里,就算他有天的怒气也只能忍气吞声。 “有什么沖我来,别动我孙子。”顾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 林永鸿眉头紧锁,“这您可就难为我了,顾公子以前毕竟喊过我老师,出于私情,我自然也不捨得他受这种罪,但出于理,我既然身负众望接手了这个案子,就有义务,有责任把真相尽快查出来,您总不希望再出一个捏造证据的新闻把顾公子一辈子的前途搭进去吧。” 林永鸿似柔还刚的回答让顾成一时无法反驳,倒是牧野看不下去站出来说:“林局,既然您说公事公办,好,那我们就公事公办。我手上已经有了证据证明林琳的死和顾越无关,贺锋的死和代售假药也有张平的完整证词,这些证据足够证明顾越无罪!” 牧野在说正事的时候一贯强势,今天尤为明显,但相较于他的横冲直撞,林永鸿就显得太过冷静。 他语气平平的说:“看来你还没接到上面的命令。” “什么命令?” “从今天开始,顾越的案子由我亲自负责。”林永鸿将交叠在一起腿调换了下方向,慢却不弱的说:“今天之内,把你手上的资料全部交接,你,连同你的人彻底脱手这个案子。”
第242页 牧野仿佛听这辈子最大的笑话,“您在开什么玩笑?顾越的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我配合警方在查,现在我们把证据都找齐了,您突然说您接手,那我们的付出不都他妈成了放屁!” 牧野激进的话让林永鸿不悦,和气的表情明显沉了下来。 原胜天担心牧野吃亏,几不可查的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后退,自己站出来说:“林局,资料交接给你没有问题,您是查案的高手,有您在我们很放心,但您毕竟刚接手,很多事情不如牧野熟悉,不如让他留下给你打打杂,跑跑腿。” 原胜天刻意的恭维让林永鸿的不悦缓和。 “原局过奖了,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不分你我。你也知道顾越和猎妖局的联繫,这个案子拖得越久,猎妖局真正的意义就越容易暴露,我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况且,现在突然又死了个贾桓,警员无故被杀事情可大可小,交给谁我都不放心,还请你谅解。” “自然。”原胜天态度恭谦,“我们作为人民公僕,势必要以人民的利益和安慰为首要任务,必要时候手段强硬一点无可厚非,不过……” 原胜天话留半句,看向一墙之隔奄奄一息的顾越,嘴角紧抿。 “屈打成招似乎违背了我们当警察的志愿。” 林永鸿眉梢飞扬,“原局这是在教训我?” “不敢,只是作为同事提醒您一句,人多口杂,传出去对我们的形象会有影响。” 林永鸿看着原胜天,四目相对时刀光剑影,互不相让。 就在林永鸿准备卖原胜天一个面子的时候,顾成突然开口了。 声音同他的皮肤一样苍老。 “林永鸿,你就不怕报应?” 林永鸿哈哈大笑,“报应?这话换做别人问你,我可能还会觉得像句人话,你问别人?哈哈哈,你问别人?” 林永鸿猛然站起来贴近顾成。 眼神阴狠毒辣。 “你的身后尸骨如山,我的脚下尸横遍野,比起你,我自愧不如,所以,报应来了到底先找谁,你心里难道就没点数?” 顾成脚下不稳的后腿,几步就被林永鸿逼至墙根。 林永鸿压低声音,阴恻恻的说:“我既然回来就绝对不会空手而归,顾成,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还。” 说完林永鸿果断转身,根本不在意顾成会有什么反应。 旁人则把顾成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那里面有悔恨,还有恐惧。 连顾成都会忌惮,那林永鸿的狠就已经不能用绝非善类来形容了。 “今天就到这里,把顾越带回去。”林永鸿对玻璃的里的人说。 两名警员得到命令,干净利索的打开顾越手脚上的手铐,把他架起来往外走。 走到门边的时候,顾越不知道被碰了那里,忍不住低吟一声,头也跟着抬了起来。 不过一瞬,外间的人还是看到了他的脸和表情。 陌生人觉得恐怖,亲人朋友则心疼到无法呼吸。 林永鸿满意的点了下头,然后带着自己的人转身出门,警局里的人也纷纷跟着出去。 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只剩下顾成,原生天和牧野。 顾成在墙上扶了一把,强行站直身体,把自己的狼狈掩饰的假象之下。 “走。”顾成说。 牧野气不过踹翻了林永鸿刚才一直坐着的凳子,随后,一声招呼没打率先大步离开。 放在以前,顾成必定要为牧野的行为不满,但今天,他实在没力气做多余的事,由着原胜天扶住自己慢慢往外走,每走一步腿都在发抖,但异常坚定。 顾越的前途他还没有安排好,怎么可以在这里摔到爬不起来! --------- 警局门外的车上,林永鸿身上包裹着冰霜。 “顾越必须有罪,罪可致死!” “是。” 听到这话的雷婷无不惊讶,“林永鸿和顾越有过节?” “没有。”魏凌转着手机,玩味的说:“但和顾成有,而且,是道歉没有用的过节。” “你怎么知道?”以魏凌的年纪来说,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顾成那个年代的事。 魏凌笑笑不说话,雷婷一下子就明白了原因。 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和那个除非死才能知道的秘密有关。 “所以,警局和林永鸿车上的监听器也是你装的?”连林永鸿私下里的活动都能监听到,对方的厉害可见一斑。 魏凌投给雷婷一个赞赏的眼神,“长进不小,这都能猜出来。” 雷婷无语,猜这个一点难度都没有。 “不过,监听器不是装在林永鸿活动的地方,而是……” “?” “某些人身上。” 雷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某些人不就是林永鸿身边的人,能在他身边安插眼线,魏凌背后的人到底要多强大? 自知问不出来结果,雷婷也不关心魏凌的关系网,于是,转变话题问道,“你手上还没有什么东西能给林永鸿用的?” “有倒是有,但是,我不想这么快拿出来,我们就让林永鸿查,查的时间越久顾越吃的苦头就越多,论用刑,没有人比林更狠。” “你就不怕牧野在这段时间里反败为胜?” 魏凌嗤笑一声,不屑的说:“不会,我手里的握着的东西足够顾越死一百回。” “……” --------- 牧野离开警局以后,直接回了自己地盘。 休息室,刘飞正怂怂的站在墙边罚站。 “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牧野一进门就冷着脸问。 刘飞舔了下嘴唇,小心翼翼的问,“你不先修理我?” 正在喝水的牧野闻言递过去一道冷飕飕的目光,“着急赶趟子想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稀奇。” 见自家队长还能开玩笑,刘飞立刻放弃自己,松松垮垮的往墙上一靠说:“我要长命百岁,不赶这种趟子。” “再多一句废话,信不信我卸了你!” “……”刘飞秒怂。 非常时期,他们家队长果然不能逗。 “按照你说的,我昨晚亲自去了一趟张局那里,他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录音的事和他有关,但字里行间的掩饰我看的非常明显,所以,我带人在外面守着准备把贾桓带回来审一审,谁知道,我们刚截到贾桓就有人杀了他,一枪毙命,枪法很准。” “凶手有没有目标?” 刘飞摇头,“他在对面的公园,离我们有段距离,击中贾桓后又没有片刻停留,所以,我们的人追过去的时候对方早没了。” “子弹上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子弹还没送检。” “什么?!”牧野惊讶,“从事发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没有送检?”
第243页 说到这刘飞就火大,语气难免有些怨愤。 “贾桓一死我就给技术科的同事和叶声打了电话,准备先下手把人带过去,谁知道,警局那帮狗东西像是闻着味儿来的一样,我电话还没打完,人就已经被抢走了。 贾桓是警局的人,还死在他们门口,于情于理,尸体都要归他们管,就算你当时在场也没办法。” “那你为什么不马上给我和原局打电话,就算要不到尸体,也能介入调查,把主动权握在我们手里。” “我倒是想打。” “所以?” “我们都被扣了。” “……” 牧野现在真有种被狗日了的憋屈感。 往常都是他指挥警局那帮孙子,现在竟然落得被他们扣人的下场,还有顾越…… 一想到顾越,牧野突然想起他的伤,急忙抓起随手丢在桌上的衣服往外走。 牧野边走边和刘飞交代,“你去找原局,想办法参与贾桓的案子。” “那你呢?”刘飞跟在后面喊。 “我去打听点事。” “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 “……好吧。”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67章最后一点温度,也想给他 牧野离开休息室以后先打了几个电话,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后转而去了叶声那里。 他记得叶声和警局那边的一个法医关系很好。 他们曾经是男女朋友…… 后来,分了,成了好朋友。 “怎么样?”牧野面露紧张。 顾越的伤太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根本承受不了林永鸿的‘明天’。 叶声摇头,表情凝重。 “现在除了林永鸿的人,谁都不能靠近顾越哥。” “妈的!” 牧野恨不得现在就杀到林永鸿家里,把他打成筛子。 见牧野双目腥红,叶声心生不忍,目光闪烁间被一道绿光唤起了记忆。 “顾越哥不是有往生吗?”叶声激动的问。 往生能治癒一切伤口,除了妖直接接触造成的。 牧野愣住,随即握着叶声的肩膀兴奋的说:“我怎么忘了这个,哈哈哈,我怎么忘了往生,它就在阿越的身体里,谁都发现不了,哈哈哈!” 叶声在牧野的笑里失神。 一开始,她就是被牧野爽朗的笑打动的。 往后越来越深的喜欢,既是习惯,也是坚持。 “牧队长在和声声说什么,怎么笑的这么开心?”梁稞带着笑意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两人的情绪。 叶声狼狈的躲开牧野,后退几步靠在桌边神色慌张。 牧野太开心,一时忘了自己刚才做过什么,忘了梁稞和叶声的关系。 他大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叶声是个宝贝。” “是吗?”梁稞看向叶声。 脸上明明挂着笑,但叶声就是看的手脚冰凉。 牧野坚定不移的点头,完了还不忘叮嘱梁稞好好对待叶声。 梁稞始终笑着回应,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内里却风捲云涌。 牧野一走,梁稞心底可以吞噬一切不悦的情绪展露了出来。 他踏着极慢的步子靠近叶声,一手插兜,一手挑起叶声的下巴,和颜悦色的问,“还是觉得他比我好?” 叶声甩开梁稞的手就要走,结果身体还没站直就被他单手掐住了脖子。 梁稞俯身靠近叶声写满害怕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声声,你怎么这么喜欢惹我生气?不是告诉过你,乖一点,听话一点,我就会让牧野活的长久一点吗?为什么,你总记不住我的话?还是,你已经喜欢上了我,对牧野的生死不在乎了?” “我没有。”叶声白皙的脸因为缺氧变的通红。 这一幕像极了她动情时的样子,美的梁稞只要一回味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梁稞将手下的力道松了几分,叶声一得到机会立刻大口呼吸,恨不得一口气吸光所有氧气。 梁稞如同平湖静月般的眼波,在叶声泛着水光的双眸里渐起波澜。 没有任何徵兆,梁稞低头贴上了叶声的双唇。 紧的她没有办法继续呼吸。 强烈的窒息感让叶声着急,越着急越没有办法用鼻腔呼吸,越得不到氧气越渴求梁稞可怜的施捨。 梁稞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尽管,叶声骂过他变态。 叶声的实验室藏了所有关于妖的秘密,是整个局里最重要的存在,因此,这里的每一处设备都堪称顶尖。 包括隔音。 所以,当做完实验的同事进来的时候,梁稞和叶声几乎没得到任何徵兆。 但好的一点是,梁稞背对门口。 身高极具优势的他可以把叶声全部挡住。 同事刚一进来,梁稞立刻放开掐着叶声脖子的手,改为扶住她的腰。 于是,同事看到的画面就成了夫妻间的亲密接触。 “咻!”不知道是谁吹了声口哨,其他人也跟着取笑。 不绝于耳的笑声让叶声渐渐恢复了理智,受尽委屈的眼泪也就跟着流了下来。 梁稞眼底的情,欲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把叶声按在怀里,抱着她转过身对门口看戏的人说:“不小心踩到雷点了正在哄,求各位回避一下,不然,晚上回家真要跪方便面了。” “哈哈哈。”同事们笑的前俯后仰,丝毫没有给‘软弱好欺’的梁稞留面子。 梁稞平静的听着,表情无波无浪。 笑够了,他们相继离开。 梁稞又变成了那个真实的梁稞。 他把已经恢复平静的叶声拉出来。 她脖子上残留的一圈红刺痛了梁稞的双眼。 他下意识想摸,却被叶声冷冷的挥开。 “神经病。”叶声说。 冷冰冰的三个字,成功勾起了梁稞的笑容。 “说的是,可你这辈子只能是神经病的女人。” 说完,梁稞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脚步沉稳,面色冷凝。 拐角处,他与一人擦肩而过。 “救顾越的计划无限推后。” “好。” ---------- 夜幕压下来的时候,安安再次躲过绿荫去了警局。 怀里抱着顾越给她买的暖宝宝。 她的温暖是顾越给的,现在顾越有需要,她自然会心甘情愿的分给他。 和之前那次一样,安安变成枯叶的样子,把翅膀整个张开贴着墙壁,自己则坐在墙根,双臂抱膝,腰背挺直,尽力让身体最大面积接触到墙壁。 这样,她才能把更多的暖意传递给顾越。 觉得身体发凉的时候,枯叶就把藏在怀里的暖宝宝拿出暖一暖,稍微有点温度了又放回去藏好。 反覆几次后,暖宝宝渐渐变凉。
第244页 枯叶犹豫了片刻,把它塞进嵴背和墙壁之间。 最后一点温度,她还是想留给顾越。 深冬的黑夜格外漫长,枯叶却笑的心满意足。 临走的时候,她转过身,靠近墙壁轻声说:“顾医生,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什么都敢做。” 说完以后,枯叶侧脸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好像顾越能听见,还会给她回应。 事实上,枯叶真的听见了。 听见了顾越痛苦的低吟和咳嗽。 那一秒,枯叶的脑子嗡一声巨响,把她的理智炸成碎片。 枯叶想都没想就飞到了安全出口,想打碎玻璃门闯进去。 可惜,玻璃门是防弹的,坚硬无比,玻璃之后还有厚重的铁门。 枯叶可以打碎它,但打碎需要时间。 而她在警局活动,最缺的就是时间。 枯叶一碰到安全通道的门,尖锐的警报声立刻响了起来,值班警员纷纷端着枪出现。 枯叶自知已经打草惊蛇,绝对不能再被发现,只好忍着快要冲破胸膛的担心飞快离开。 等警员追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枯叶的影子。 他们四处查看确定没问题后才各自回了岗位,把这次警报归为误报。 枯叶着急忙慌回到家里的时候,脸已经白的没了血色。 这次她私自外出没有被绿荫发现,却主动敲响了她和柳莫辞卧室的门。 来开门的是柳莫辞。 他穿着睡衣,头发有些乱,可意识清晰。 乍一看到浑身发抖的安安就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冷的冰碴子一样。 柳莫辞急忙把安安往温暖的卧室里拉。 被她拒绝了。 安安仰着头,平静的说:“莫辞哥,顾越在喊疼。” 死寂的平静让柳莫辞的着急心生害怕,又在听到安安的话后变成难以置信。 “安安,你在说什么?” “顾越在喊疼,莫辞哥,我听见了,我真的听见了!”安安抓着柳莫辞的手贴在自己耳朵上,“我刚才就是像这样贴在墙壁上听的,特别清晰,一定不会听错!莫辞哥,顾越,顾越是不是挨打了?” 最后一句,安安问的很轻,生怕声音大一点顾越的疼就深一点。 柳莫辞不知道如何回答。 昨天中午,绿荫不知道怎么了,身体突然开始发热,温度最高的时候接近41度,吓的柳莫辞一步都不敢离开,一直守着她守到刚才。 所以,这半天一夜,柳莫辞并没有精力关注顾越的任何情况。 安安的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 已经恢复过来的绿荫听见安安的声音,裹着衣服走了出来。 她看到安安第一眼的反应和柳莫辞如出一辙。 听了她的问题以后也同样陷入了沉默。 “别急,我打电话问问阿野。”柳莫辞说。 绿荫和安安同时点头,紧跟在进去拿手机的柳莫辞身后等牧野给的答案。 电话从接通到挂断不过几十秒,对安安来说仿佛过了一甲子的轮回。 “牧野怎么说?”绿荫替不敢开口的安安问出了疑问。 柳莫辞温和轮廓被利剑切割的稜角尖锐,“林永鸿亲自接手了阿越的案子。” “林永鸿?谁?” “曾经是名医生,后来弃医从政。” “他和顾越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提到他连柳莫辞这么温和的人都会露出惧意? 柳莫辞看了眼安安,不知道该不该‘吓’她。 “莫辞哥,你说,我不害怕。” 柳莫辞暗自吸了口气,把听说过的往事一一道来。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68章心里有座桥 起初,林永鸿是医学院的一名教授,医术高超,受人尊敬。 背地里,他还是猎妖局的一员。 猎妖局早期的武器,对妖的认识都来自于林永鸿的没日没夜的探索,有些研究成果到现在依然很具前瞻性和先进性。 那时候的林永鸿和所有自愿加入猎妖局的人一样,有一颗维护城市安定的心,致力于把毕生精力投身在人类安全的事业上。 而他,也确实在这条路上硕果纍纍,不止用自己的能力研发出一系列惊喜之作,还带出了许多前途无可限量的青年栋樑。 时隔很多年后才开始为猎妖局工作的易从风,本科和研究生皆师从林永鸿。 后来的一场意外让林永鸿的儿子惨死,他大病一场后彻底离开了猎妖局,安心在医学院做教授,做研究。 十年后,林永鸿再次发出一则公告,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医学院踏入政途。 没人知道理由,也没人知道他的想法。 大家只是沉默的看着曾经喜爱的教授渐渐远离,变的陌生。 他在政途上的残忍不加掩饰,同样的,他的步步高升快到让人惊嘆。 然而,林永鸿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妻离女散,曲高和寡。 到现在,他已经成了政界人人惧怕,又趋之若鹜的林局。 地位之高,手段之狠,让人不寒而慄。 “我还是不明白这和顾越有什么关系?”安安不懂。 如果林永鸿是医学院的老师,那他们很有可能曾经是师生关系,既然是师生,为什么提到林永鸿接手顾越的案子他们会这么紧张? 柳莫辞沉吟片刻后开口,声音沉凉,“有人说,林永鸿儿子的惨死和顾成有关。” “!”又是顾成! 他到底还害多少人才肯罢手! “那时候正赶上猎妖局重组后的第一次换届,有人觉得顾成太急功近利,徒增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所以私下联合起来准备将顾成拉下台,但是以顾成自负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况且,没有他就没有新的猎妖局,想让他把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猎妖局拱手让人,绝无可能。 于是,顾成亲手策划了一场平息内乱的斗争,林永鸿的儿子死在其中,死在人的手里。 这大概就是林永鸿对猎妖局绝望的原因,不过,后来他为什么要踏上仕途就没人知道了。” “那是不是顾成死了,林永鸿就不会为难顾越?”安安冷静的问。 既无悲喜,也不激进。 冷静的让绿荫和柳莫辞害怕。 “安安,你别胡思乱想。”绿荫拉着安安凉透的手说。 脸上满是担心。 安安咧开嘴笑,“荫荫姐,你放心,我不想离开顾越,所以绝对不会杀人。” “那你……”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绿荫的问题没问完,安安就主动解释道,“我不会分析林永鸿的心理,这么问就是想知道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和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就是你猜的这样呢?” 绿荫步步紧逼的提问让安安的笑变的僵硬。 她尽力扬着嘴角,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第245页 “不如,我去求林永鸿?我这么可爱,他肯定不会为难我。” “他会!”柳莫辞突然沉下来的语气吓了安安一跳,脸上勉强的笑容随之消失。 “安安,在任何事上你都可以任性,阿越宠着你,荫荫由着你,我爱屋及乌也会帮着你,但在安危这件事上,你没的选。上次你突然消失,荫荫为你担惊受怕,身体……” 绿荫见柳莫辞要说自己身体的问题,赶紧在他衣服上拉了一把。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就算没有那一晚的担心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安安的失踪只是导火索不是根源。 所以,柳莫辞不能把它怪在安安身上。 而对面的安安,已经在柳莫辞掷地有声的教训里低下了头。 她没道歉,也没解释,就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莫辞调整了下语气,继续说:“安安,你不了解林永鸿。在别人那里,或许讲人情,人性还有可能,但在他那里只有权利驱使的利益,所有阻碍他达成目的的人和事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清扫干净,你去找他,不止不会帮到阿越,还有可能让自己成为断送阿越性命和前途最后一根稻草。” 断送……性命? 安安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安安,相信我,只要林永鸿想,杀子之仇他就会原封不动的还在阿越身上。” “那我能为顾越做点什么?” “装作你还在沉睡,对现实一无所知。” 安安心里有座桥塌了。 桥的那头是伤痕累累的顾越,他在对自己笑。 指着深可见骨的伤口说:“安安,你看我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桥的这头是假装无知的自己,她在对顾越哭。 摸着血流成河的胸口说:“顾越,你看我乖乖听话等到现在。” 欺骗成了他们之间保护对方的唯一答案。 是欺骗。 可是,别无他法。 “我知道了。”安安说。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把悲伤涂抹的毫无瑕疵。 柳莫辞不忍,但也只能抓着绿荫的手不让她安慰安安,更不容许自己给安安任何一点妥协。 “先生,牧队长来了。”家里唯一的佣人走进来的说,让客厅里沉闷的气氛稍稍缓和。 柳莫辞先示意绿荫把安安带走,看着他们上楼以后才对佣人说:“请他进来。” “是,先生。” 大约一分钟后,牧野浑身戾气的走了进来。 一开口,语气和表情一样坚硬,冰凉。 “阿莫,我需要你今晚进警局给阿越治伤。” 很平静的一句话,听的柳莫辞心里波澜四起。 同样不安的还有坐在二楼楼梯上,并没有走远的安安和绿荫。 “治伤?”柳莫辞不解的反问,“阿越身上不是有往生吗?往生的治疗效果那么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牧野眉头紧锁,侧脸紧绷的肌肉线条格外清晰。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今天早上叶声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在警局里的一个熟人,对方是名法医,一早被林永鸿的人带去给阿越治伤。 他去的时候阿越已经昏迷了,最后虽然确诊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林永鸿疯了吗?”好脾气的柳莫辞火了,“我们手里现有的证据足够证明阿越和这几件事都没有关系,他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对阿越用刑就不怕事发后引起更大的民愤?” “你觉得林永鸿是会在乎这些了人吗?”牧野笑的满是嘲讽,“这些年他为了往上爬害死了多少人命?那些人哪一个不无辜?邵青就是其中一个不为人知的牺牲品,后面还有他的妻子。 一个连结发妻子都能下狠手的人,你觉得他会对阿越手下留情?别忘了,阿越可是顾成的孙子。” “邵青?”柳莫辞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嗯。”牧野回忆着昨天在医院的画面和易从风后来的话说道,“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林永鸿为了救自己的女儿,用学生做实验,那名学生就是邵青,她最后死了。” “你怎么会知道?”柳莫辞疑惑。 如果确有其事,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过。 牧野重重的嘆息,“邵青是易从风的前女友,感情好到谈婚论嫁,生儿育女。他们两个都是林永鸿的研究生,一起被林永鸿带去为他家里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儿研制解药,后来,邵青在试药的过程中意外死亡。 邵青临死前最后的愿望是让易从风忘了这件事好好活着,而他已经对医学失去了感情,这才带着这个秘密踏入了演艺圈。 再回来是为了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没想到看似风流不羁的易从风心里竟然还有这么压抑的一段过去。 柳莫辞不得不再次感嘆人生真是会戏弄人。 “这次林永鸿突然回来,易从风有没有什么反应?”柳莫辞问。 如果心里真的还有恨,那这次相见无疑是把易从风再次推到了悬崖边。 退一步,他会继续他委曲求全的人生。 进一步……可能会抓到他已经失去的幸福。 可是,那个姑娘怎么办? 现在待在他身边的那个姑娘。 “已经出事了。”牧野身体前倾,用胳膊肘撑住身体,“林夏是林永鸿的女儿,她跟林永鸿走了,易从风被林永鸿的人打了个半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咚!”楼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牧野立刻站起来,手摸到了腰间。 “荫荫最近闷的慌,家里养了只小猫给她解闷儿。”柳莫辞淡淡的说。 字里行间透露着浓浓爱意,把牧野的防备齐齐抹杀。 “用学生做实验,导致其死亡,这已经不是杀人那么简单了,万一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林永鸿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死相惨烈。 明知道会这样,他当年又为什么要留易从风活口?这不是相当于在自己身边放了个随时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还能为什么,哎,林夏应该是唯一的答案。”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69章时间到了,人来了,就爱了 “既然能为易从风坚持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就妥协了?”牧野接近自言自语的说。 一牵扯到感情,他引以为傲的果决就会化为乌有。 柳莫辞声音不大,但足以惊醒梦中之人。 “可能还想为他做些什么,也可能只是想证明些什么。” 牧野聚焦不到一起的瞳孔骤缩,随即,逃避是的说:“先不说这个,目前情况更不容乐观的是阿越,阿莫,还是那句话,我需要你今晚进警局给阿越治伤。” 柳莫辞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就点头答应。
第246页 如果不是林永鸿从中阻拦,牧野现在恐怕已经带更专业的成瑞进去了,今天能来找他,无非就是进不去。 而他,是唯一个有能力潜进猎妖局,又会医术的人。 或许,他的医术更适合处理这种情况。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那行,晚上十二点,警局东侧路口见。”牧野敲定时间,说着就站起来准备走。 结果,脚下还没动利索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为什么要等到晚上?顾越现在的情况不是已经很糟糕了吗?万一白天林永鸿再让人打他,他还怎么撑下去?” 牧野震惊的抬头。 入目果然是安安没有血色的脸,旁边还有无能为力的绿荫。 牧野的视线一路紧锁着安安,看着她着急的跑下楼,中途有好几次差点摔倒。 等到安安站在牧野身边的时候,苍白的脸色更加惨不忍睹,就连脚上的鞋子都少了一只。 “为什么不现在去?”安安执着于这个问题,“就算是死刑也有权利申请保外就医,更何况顾越无罪。” 牧野还沉浸在安安已经醒了这个让人震惊的事实里,思路一时跟不上语言。 安安也没逼牧野,只是紧盯着他,不让他有一丝闪躲的机会。 过了好一会儿,牧野才慢慢从安安带来的震惊里清醒。 但他还是没办法和安安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能避重就轻的说:“情况特殊。” “那就特殊对待。”安安打断牧野的话,“莫辞哥已经和我们说了林永鸿有多坏,所以,我现在不要求他对顾越仁慈,我只要顾越活着,伤好了以后完好如初的活着。” 安安的理智让牧野觉得她哪里变了,可细看之下,她还是那个纤弱到好像一碰就会碎的小姑娘。 “安安,我和你保证,阿越一定会平安无事。” “我信!”安安重重的点头,双眼里满是信任,“可是,我不信时间。” 时间是良药,也是毒药。 它能治癒一切伤口,也能摧毁所有希望。 “如果,阿越让你乖乖的,你会听话吗?”牧野试探着开口。 对此,他有的是把握。 可他担心只在顾越那里乖巧的安安,同样会因为可能失去唯一的他变的油盐不进。 事实上,牧野的担心完全多余。 这个问句一出,安安就有了答案。 “会!” 只要是顾越说的,她就没有任何问题。 牧野的紧张变的苦涩。 他拿出手机,说了句等一下,就走到旁边去打电话。 安安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紧抓着衣服的手指骨节泛白。 几分钟后,牧野用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在了安安眼前。 安安无措的看着没有声音的手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胡乱的打着手势问牧野为什么?怎么没有声音? 急的眼眶通红。 牧野闭着眼睛慢慢的点了下头,示意安安放宽心。 安安得到肯定的答案再次低下了头,双眼紧盯着一直在计时的通话。 认真的能听见听筒里的电流声。 “呵。”含糊的男性笑声突然闯进了安安耳朵里。 虚弱,却饱含温情。 把她的紧张搅成一团乱麻。 “我太太是什么人?这个问题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第一次见到她就认定是她了,想着好坏就她一个,所以,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没有多少意义。 反正好不好,她都得是我的。” “顾医生,你这样可不行吧,说女人的好就算不能信手拈来,也得粗略估计下啊,万一被你太太知道肯定要打翻醋罈了。”一个略微年轻的男声穿插进来,带着丝丝点点的戏嚯。 顾越笑了下,似乎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倒吸凉气。 但几秒后再一开口,还是笑意满满,“她没有不好的地方,这算不算答案?” “哈哈哈,投机取巧可就没诚意了啊。” “没办法,姑娘又软又可爱,还听话,懂事,会心疼人,怎么看都能打一百分,你再逼我,我也想不出来半个缺点。” “情人眼里出西施,顾医生,你这是身在其中看不清楚。”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一开始就是我骗了她,无条件对她好,喜欢她该是我给她的补偿。” “哦?”男人兴致盎然的问,“怎么骗的?教教我,我追声声追了大半年,最后追成了哥儿们,太伤自尊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再开口时声音飘忽遥远,却又像近在咫尺。 “她的相亲对象是成瑞,不是我,可时隔几年再见她,我沉寂的感情立刻就告诉我,顾越,你早已经爱她爱的无法自拔了。 你不知道,我在成主任办公室看到她的那一刻有多紧张,如果不是扶着门框我可能站都站不住。 她问我是不是她的相亲对象时,我没有任何犹豫的说是,急的想越过所有过程直接把她娶回家。 我的感情世界没有多少温度,遇见会发光的她大概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爱她,没有多少理由。” “时间到了,人来了,就爱了,你们真让人羡慕。”男人说。 顾越轻声嗯了下,温软的情绪被牵出了思念。 “我不是第一次离开她这么久,却是第一次和她断了所有联繫,想念之余又有点庆幸。 呵,都不好意思告诉你她其实特别爱哭,明明过年就二十五岁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情绪化,开心了就蹦蹦跳跳,难过了就嚎啕大哭。” “因为你在啊,知道你会包容她的一切才敢这么放纵。” “放纵?”顾越低声念着这个词,几秒后,他不满的说:“你这个词用的不恰当,是我故意想把她惯成无法无天的样子的,这样别人才不会再觊觎她,你不能说她放纵自己。” “好好好,我错了,我道歉,sorry。” 顾越不依,“以后有机会带你见见我太太,你亲自和她道歉。” “不是吧……” “你看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 “好吧。”男人无语认怂,随即,按照之前和牧野的约定问道,“如果,她现在想来牢里见你,你会和她说什么?” 顾越一口否决,“不可能,她睡着了,除非我去叫她,否则不可能醒来。” “我是说如果,如果她来见你呢?” 细碎的电流声再次被放大,听的在场所有人屏气凝神。 “我会高兴的疯掉。” “……” 没有人想到顾越会这么说,按照正常的逻辑顾越第一反应应该是安安绝对不能涉足危险,可细细深思,这个答案似乎又无可厚非。
第247页 人都会有艰难的时候,而示弱不是女人特有的权利。 只要是人,只要心里有人,那就一定会在撑的痛苦的时候想要他或者她的安慰。 --------- 那通电话结束以后,安安一个人回了阁楼。 不哭不闹,不吃不喝,一直待到晚上十一点。 “莫辞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安安站在整装待发的柳莫辞前面小声恳求。 柳莫辞没有说话,但把医药箱递给安安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安安把医药箱接过来抱在怀里,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快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安安下了车,变成枯叶的样子远远跟在后面。 白天,牧野并没有因为顾越的话对安安妥协,反而更加坚定的说:“你绝对不能去!” 安安知道理由,所以,并不怪牧野,可让她什么都不做也不可能。 到警局以后,牧野开了通讯器在外面放哨,柳莫辞一个人潜进了监狱。 在牧野注意不到的死角,安安一闪而过。 里面,刚巡查结束的警员在办公室休息。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混合着阴冷的气氛把午夜的凉薄之意发挥到了极致。 安安跟在柳莫辞身后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关押顾越的那一间。 他们不了解顾越的情况,不敢让安安冒然靠近。 越是近在咫尺不能相见,安安越是焦虑难安。 隐藏在眼底的红色渐渐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来。 “安安。”柳莫辞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一响,安安立刻飞了过去。 翅膀在牢门的凸起上擦过,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安安说顾越是天之骄子,不管在她心中,还是别人眼中,他都只能是天之骄子。 当天之骄子被人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呼吸微弱到快察觉不到,这是安安这辈子都无法想像的画面。 然而此刻,她真真实实的看到了。 她的顾医生,她喜欢的男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尽了煎熬。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70章她很好骗,也很好哄 柳莫辞不敢耽搁,匆忙把顾越抱上床以后就赶紧替他治伤。 来之前,他们约定过,只治内伤和危及性命的伤,外伤一律不管,以免被林永鸿发现了对顾越变本加厉。 可真真实实刺激眼球的正是这些触目惊心的外伤。 安安站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偏偏什么忙都帮不了。 她怕自己不小心弄疼顾越,更怕把他的伤看仔细了忍不住让伤他的人加倍偿还。 意识模糊的顾越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强撑着将眼睛睁开一点缝隙。 现在的他根本看不真切周围的东西,但安安还是条件反射的躲去了柜子旁边。 一是怕他担心,二是打心底里不希望顾越知道她是妖。 即使,她现在是人的形态,还是无法坦然接受前一刻是妖的事实。 “阿越,听得见我说话吗?”柳莫辞压低身体,小声问。 顾越动了动干涩到开裂的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抓着柜子的安安看的揪心,偏生还不敢出现在顾越面前。 那种无力感让她心里的恨快速滋长。 柳莫辞给顾越餵了几口水,等他缓过来以后才又继续说:“是我,莫辞哥。” 顾越眨了眨眼睛,眼前模糊的画面慢慢清晰。 “莫,莫辞哥,安安怎么样?” 哑的辨不出本音的声音让安安无所适从,她难耐的蹲下来咬住手腕,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男人好笨啊,都伤成这样了,一开口还是在问她。 她好的不得了。 柳莫辞用余光看了下蹲在地上的安安,轻声安慰,“很好,一直睡着,很安静,不过我和你嫂子可不能保证她醒来以后会不会揍你,这丫头的脾气被你惯的越来越差了。” “呵。”顾越笑了下。 笑一出口就猛的咳嗽起来,声音大的要震碎安安的耳膜。 这么咳,扯到身上的伤得多疼啊。 咳了没几下顾越就疼的满头冷汗,气息稍一稳定,他还是那样笑意满满的说:“她很好骗,也很好哄,我一点儿都不怕她生气,我啊,就怕她哭。” 柳莫辞处理伤口的手抖了下,刚好戳到最严重的地方,疼的顾越低声喊了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安安变成了枯叶的样子,尖利的指甲在胸口留下几个浅浅的伤痕。 心很疼,但再疼也疼不过顾越。 “阿越,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柳莫辞坚定的说。 顾越的疼劲儿还没过去,说不出来话,闻言只是慢慢的闭上眼睛再睁开,表示自己听懂了。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不能停在这里。 简单的处理结束后,柳莫辞给顾越餵了一瓶药水,是用来恢复内伤的。 不消片刻,顾越的精神竟然奇蹟般的恢复了一些。 柳莫辞一见,赶紧问,“往生对你的伤没有用?” 提起往生,顾越不自觉的摸了摸手指。 那里虽然空无一物,但顾越一直能感受到往生的存在和着急。 “林永鸿的医学造诣非常高,又曾经为猎妖局工作,他对妖和往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在给我打的那针里加了东西,让往生对我无能为力。” “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 “……” 沉默间,柳莫辞放在耳朵里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是牧野在提醒他时间。 柳莫辞不敢久留,简单交代顾越几句后站起来说:“我走了,明天这个时候,我还会过来。” 柳莫辞站的位置很巧妙,刚好能把顾越的视线挡住,又不会让他觉得不适。 而他放在背后的手则对着安安说:“先走。” 安安接收到柳莫辞传来的讯息快速飞出牢门,停在不远处的墙边。 从那里,她只能看到顾越的半个身体,其他的全凭想像。 想像出来的是那个早晨起来好脾气哄她起床的顾越。 没一会儿,柳莫辞也走了出来。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悄悄离开。 监狱里重新恢复正常,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顾越的身体和安安心情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离开警局,柳莫辞立刻和牧野说明了顾越的情况,顺便讨论接下来怎么办。 安安则用枯叶的样子一路飞远。 她回了自己的家,但没进家门。 安安和之前一样坐在对面的楼顶,吹着冷风看着自家阳台的方向。 不久前,她还和顾越大胆的在阳台上玩闹,现在才过去几天就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灯不亮了,人也不在了。 安安突然笑了出来,眼里盛满星光。 “顾越,喜欢我一定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至少,目前是这样。
第248页 --------- 第二天,依然如此。 方式没变,人没变,唯一有区别的是顾越的伤更重了。 新伤摞着旧伤,不断挑战着安安的忍耐力。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安安到了极限。 趁着柳莫辞和牧野说事儿,她一人去了林永鸿的住所。 然而,她还没靠近就被凭空出现的崇雾拦住了去路。 看到崇雾的那一刻,枯叶身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气。 没什么理由,就是看他不爽,看妖不爽。 “崇雾,我杀了你!” 被怒气支配的枯叶打的毫无章法和技巧可言,纯粹用蛮力对崇雾进行攻击,用上了身边所有能用到的东西。 一时间,他们所在的地方一片狼藉。 崇雾始终从容,只是在枯叶即将接触到自己胸口的时候往后撤了一步,随即,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出现在枯叶身后,将她击落在地。 枯叶一落地,立刻反身准备继续出手。 可惜,崇雾更快。 在枯叶双手的动作还没彻底打开之前,崇雾就已经将她牢牢禁锢。 枯叶挣脱不开,身上的恨意更加浓烈。 相较于崇雾的泰然自若,枯叶还是太过年轻,根本沉不住气。 “要杀现在就杀,否则,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弄死你!”枯叶咬着牙低吼。 崇雾对此不予置否,平静的在枯叶说完话以后提出了一个交易。 “你帮我杀个叛徒,我帮你解决所有麻烦。” 枯叶的恨瞬间定格。 “我不会再相信你。” “你不得不信。”崇雾笑的笃定,“林永鸿是什么人你应该有所耳闻,你觉得顾越在他手上能撑过几个三天?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意志力再强也强不过源源不断的折磨,身体垮了,意志力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枯叶一直不敢深思的事实被崇雾剥开放在眼前,让她的恐惧瞬间无所遁形。 “安安,想要顾越回到以前的光鲜亮丽,你只能依靠我。” “你能做什么?” 见安安妥协,崇雾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的开始摩挲。 他说:“我能用妖的身份告诉那些无知的人,他们误会了一个一直在背后默默与妖做斗争的英雄。” “!”这不是要把整座城市搅的天翻地覆,人心惶惶。 “怎么,还在心软?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把顾越逼成这个样子?你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妖?还是你拼命保护的人?” 枯叶眼底的红光闪烁不定。 是人啊。 是人对不起顾越。 可是,她真的要一报还一报? “安安,现如今的猎妖局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猎妖局了,他们的实力足以保全想要任何保全的东西,即使天下大乱,他们也能用最快的速度平定天下。” 好像……是这样。 唐黎和杜恒造的武器,顾越改造的妖,还有易从风。 虽然枯叶不知道易从风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一定也有丰功伟绩。 所以,他们应该有‘平定天下’的能力吧? 如果没有…… 那她愿意为任何意外偿命。 心理有了答案的枯叶抬头,双眸泛着冷光,“杀一只高级妖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你为什么要找我?你不是应该恨顾越吗?” 崇雾似乎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枯叶一问,他立刻开口回答,“比起恨,我更爱宿雨,你就当我是爱屋及乌。” 枯叶无法相信。 宿雨的记忆清楚地告诉她,崇雾不是一个懂感情的人,他会爱抢走自己女人的男人的儿子? 滑天下之大稽。 “不信?”崇雾把枯叶的怀疑看的一清二楚,“你也可以把它当成我付给你的报酬。” “报酬?”她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词。 “我说过,我从你身上拿走了好处,那个好处我很受用,所以,我现在帮你就当是给你的报酬。” 想起来了! 上次,崇雾在她胸口留下那个字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把话数清楚!” “说清楚了就不好玩了。”崇雾笑的如同恶魔,“我最喜欢看你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枯叶身体发寒。 与虎谋皮,最大可能是自己被剖腹拆骨。 但是等待。 她也决计做不到。 “杀谁?”枯叶问。 “不急。”崇雾说:“明晚这个时间,我等你。” ------ 耀眼的白消失在夜空以后,守在远处的苍霄走到了崇雾身边问道,“小姐为什么会答应?” “因为她还不够残忍,因为她还不懂人心险恶,因为……” 她太爱顾越。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71章医生不是救世主 第二天晚上,崇雾没有食言。 他亲自带枯叶去找那个所谓的叛徒,亲眼看着她和一只实力不容小觑的高级妖硬碰硬。 血腥的过程让他浑身兴奋。 崇雾并没有骗枯叶,这只妖确实是叛徒,不过,他的背叛是为了救宿雨。 如果有一天,枯叶知道自己杀了母亲的救命恩人,表情应该会非常好看。 这是一场实力相当的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枯叶因为心底有无坚不摧的渴望才能在最后关头取得了一丝优势,将对方杀死。 临死前,枯叶从他眼底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思念和释然。 她读不懂那里面的深意,也不想费时间去懂。 现在,她只要崇雾兑现承诺。 但是,崇雾不见了。 一直在不远处旁观的崇雾不见了。 枯叶用一整晚的时间把淮川翻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最后,重伤的她晕倒在了柳家的庭院里。 再醒来是在两天之后,顾越的身体早已经不堪重负。 两天的错过也让她的期待慢慢落空。 -------- 贾桓的死太过离奇,牧野他们从尸体上查不出来任何蛛丝马迹,旁边又还有个林永鸿时刻盯着,让他们的行动非常受限。 好不容易遇到林永鸿带林夏出门吃饭,牧野和刘飞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去了贺锋家。 贺锋是源头,要想知道答案也许只有从这里重新开始。 牧野和刘飞刚站到贺锋家门口,就听见隔壁出来倒垃圾的阿姨说:“你们还不知道吗?” 牧野假装什么都不清楚,反问道,“知道什么?” 阿姨把垃圾放在门口,走到牧野和刘飞跟前后,偷偷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小声说:“这家人死光了。” “死光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一个多星期前。”阿姨嘆了口气说:“说起来这个贺锋也挺可怜的,先是丢工作,再是女人得癌症,好不容易挨过这些坎儿,准备重新开始人又死了,哎,也不知道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第249页 “阿姨,您和贺锋平时有来往吗?”牧野问。 听这个阿姨的口气,似乎知道的不少。 阿姨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经常出门遛狗,时间和他上下班差不多,所以,才能说上几句话,其他时候一点联繫都没有。” “您别紧张,我们就是随便问问,大家以前都是一起打工的,多少有些感情,贺锋这突然一没,难免有些伤感。” 听牧野这么说,阿姨才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你们以后还是别再来了,不安全。” 牧野不解,“为什么?” 阿姨犹豫了下,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说:“你们跟我进来,我仔细跟你们说。” 牧野和刘飞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也许,这个阿姨能成为他们破案的关键。 破旧的沙发上,牧野和刘飞坐的格外别扭。 屁股都不敢用力,生怕一坐实它就塌了。 阿姨给两人倒了水,又拿了些水果后才开始回忆自己当时看到的画面。 贺锋死的当晚,阿姨在遛狗的时候不小心把狗丢了,找大半晚才找到,结果它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回家没一会儿就开始口吐白沫,吓的阿姨赶紧抱着狗去找兽医。 就是在她出门时候,迎头碰上了从贺锋家出来的男人。 对方看起来器宇不凡,和贺锋这些做销售时间久了油嘴滑舌的样子截然不同,所以,阿姨多看了他几眼,印象深刻。 “您看是这个人吗?”牧野拿出手机,翻到顾越的照片递给阿姨看了眼。 阿姨果断摇头,“不是,这个人我知道,他不是省人民医院的医生吗?最近刚出了那个卖假药害死病人的新闻。” 牧野心里暗生不悦,但表面上云淡风轻。 他又换了一张照片递给阿姨。 这次是贾桓的生活照。 牧野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阿姨看的,没想到,她一见立刻两手一拍说道,“就是他。” “您确定?” “当然!”阿姨万分肯定,“我当时觉得这孩子和贺锋不是一路人,一直盯着他看,他以为我是需要帮忙,一路帮我把狗送去了兽医院。” “原来是这样啊。” “对,说起来,你认识这孩子?” 牧野从容的收起手机,点头,“认识,以前一个学校的。” “那怪不得,你们气质挺像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哈哈,阿姨过奖了。”牧野笑了下,含糊其辞,“您还记得其他的事情吗?” “其他事情?”阿姨皱着眉回忆,“有,我从兽医院回来的时候碰见张平和一个人在楼下说话,两人好像还提到贺锋了。” “您听见他们具体说什么了吗?” 阿姨摇头,“没有,张平不住这里,我也就是和贺锋碰见的时候听他介绍过一回,认识以后,张平偶尔在贺锋那里过夜能说上几句话,不过,和张平说话那个人我以前好像见过。” “那人长什么样子?” “很普通的一个小伙子,但是眼睛特别大,左眉上方有个伤痕,看着有点像,像银杏树叶,对,就是银杏树叶!”阿姨回忆起关键激动的提高声音。 牧野和刘飞则有些心急,有这个特徵的人他们一定在哪里见过。 可到底是哪里呢? “叶声!”牧野和刘飞同时说出答案,听的阿姨莫名其妙。 “什么yesheng?” “没什么没什么,阿姨,您继续说。” 阿姨没有多想,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我当时还在好奇,怎么张平和贺锋认识的人都一样,既然大家都认识,那个人怎么不上楼?” “他没上去?”张平在审讯过程中根本没有提到过这个人,那他们在楼下到底谈了什么? “没上去,我本来还想着这人应该和贺锋关系不错,谁知道连门都不进。” “您怎么知道他们关系不错?” 说到这里,阿姨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似乎是提到了什么伤感的事情。 “我不是和你们说了,贺锋有一天突然就想重新开始了吗?” “嗯。”牧野点头,示意阿姨继续说。 “贺锋就是在那个人来的当天突然出门的,穿着打扮都和以前一样,很精神,还特别热情的和我说他以后不会再继续消沉,要出去为民除害,谁知道,没几天人就死了,哎,老天爷对着孩子真是太不公平了。” “阿姨,您别难过,说不定他去了另外那个世界会比现在过的轻松。”牧野安慰道。 在这个世界,不止人心险恶,还有妖怪横行。 死对贺锋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哎,希望吧。” “阿姨,您还不知道知道其他事情?” 阿姨想了下回答,“没了,我把你们叫进来,告诉你们这些就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那间屋子住过的三个人都死了,贺锋女人癌症死了,他自己被杀了,杀人的是张平,你们说邪门不邪门,所以啊,以后别来这里了,免得沾晦气。” 牧野道歉,“我们知道,多谢您的提醒,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好好,我送你们出去。” “不用不用,您留步。” ---------- 离开阿姨家,牧野和刘飞立刻开车往局里赶。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叶声实验室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怂恿张平杀人的人,也许,还是那个用借用贺锋电脑发匿名信的人。 “队长,这件事太诡异了,叶声实验室的人怎么会和张平,贺锋扯上关系?”刘飞完全都想不通。 牧野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实验室的人都是他亲自挑的,出问题,那一定是大问题。 “一会儿到了实验室静观其变。”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轻易打草惊蛇。 刘飞郑重的点头,“知道了。” 彼时,他们是这么计划的,然而,等他们赶到实验室的时候,人已经被叶声抓了。 理由,dream。 叶声把装有dream的瓶子递给牧野,说道:“这是在王宇抽屉的夹层里发现的,他自己也承认是他从保密室偷的。” 事情发展的速度超出牧野想像,他拿着瓶子想了下问,“人呢?” “里面关着。” “带路。” 叶声转身,走在最前面刷脸带路。 里面是关妖的实验室,王宇在其中一间。 他坐在玻璃后态度从容,丝毫不见死到临头的紧张。 “说吧。”牧野靠在实验室的玻璃墙上说。 刘飞自觉拿出录音笔录证词。 王宇审的很顺利,顺的牧野以为他一直在等他们发现他。 “为什么这么做?”牧野冷着脸问。
第250页 这些人一个个都疯了吗?为了一己私慾可以残忍到杀人不眨眼。 王宇低着头笑的讽刺,“为什么?一个医生救不活病人,他还有活着的必要?” “医生不是救世主。” “但他是人民医院最好的医生,为什么别人他能救活,我女朋友和孩子就救不活!同样是车祸,为别人就能活着!”王宇大喊,眼里透露着疯狂。 牧野站直身体,不冷不热的说:“第一,你进实验室之前签过保密协议,其中一条是和所有亲人断绝来往,如有违背终身监禁,而你,不止背着我们和女朋友保持联繫,还和她有了孩子,这已经违反了协议规定;第二,天灾人祸不是医生能掌控的,他们可以把死亡线上的生命拉回来,前提是有希望。 王宇,你太让我失望了。” 王宇的疯狂戛然而止,良久,吐出一句模糊的呢喃。 “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也有错?”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72章真假不知的匿名信 “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刘飞问。 他们已经从王宇那儿得到了贺锋死亡的全部过程,只要林永鸿愿意配合,把林琳的死亡真相一起公之于众,那顾越就可以马上无罪释放。 但现在,坏就坏在林永鸿别有目的。 “先去趟警局。”牧野想了下说。 “去哪儿干嘛?林永鸿的人防我们和防贼一样,我们这个点去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刘飞一想起林永鸿带来的那些人就恶寒。 一个个顶着一张死人脸,活像是披着人皮的死尸。 牧野趁着发动车子的间隙,轻飘飘的斜了刘飞一眼,后者立刻变乖。 就像刘飞说的,牧野也不想和林永鸿的人接触,但眼下就剩一个贾桓的死还迷雾重重,不查清楚这个,林永鸿绝对不会轻易放了顾越。 不过,王宇的陈述也着实给牧野上了一课,让他明白人心极端起来有多可怕。 “不想去就滚下车,想去就坐好。” 见牧野要发火,刘飞赶紧把自己贴到椅背上,正襟危坐。 车子在下一秒飞快的沖了出去。 -------- 不久前,王宇用一种极为讽刺的态度陈述了贺锋被杀的整个过程。 他的做法看似极端,可细细一想,这何尝不是人被逼到极致后本能的自我保护。 几个月前,淮川最大的环形路口发生了连环车祸,死伤人数高大数十人。 王宇已经怀有身孕六个月的女朋友也在其中。 进了猎妖局,王宇就相当于断送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包括爱情。 所以,当有一个女人不要名分给他生孩子的时候,王宇一下子就慌了,继而就是庆幸。 然后,犯错。 面对随时有可能暴露的危险,王宇的神经必须时刻紧绷,警醒。 当王宇有一天下班回家,等待他的不再是暖色的灯光和热气腾腾的饭菜时,积压已久的情绪触底反弹,将他所有的恨逼了出来。 而没有救活王宇妻儿的顾越自然成了‘罪魁祸首’。 王宇要报仇,用顾越最接受不了的方式。 张平是王宇无意间发现的。 第一次见到张平的时候,正是王宇去医院偷偷看已逝妻儿的时候。 他恨。 恨自己明明尽心竭力的为人类付出,可到最后却连妻儿的尸体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认领。 他更恨救不活自己妻儿,却对身份低微的张平开后门,甚至亲自给他做检查的顾越。 于是,王宇从张平身上下手。 他先是花重金聘请了私家侦探,把张平的家庭背景和人际关系查了个底朝天。 在王宇发现张平和贺锋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的和顾越息息相关的职业后,一个阴谋快速孕育而生。 林琳的死不在王宇的计划之内,但这对他的计划有百利而无一害。 林琳被爆死亡的当天下午,王宇根据调查中提到的地址,用伪造的身份敲开了贺锋家的门。 “贺先生打扰了。”王宇和门后醉醺醺的贺锋打招呼。 贺锋又喝了大半天酒,人早已经处在飘忽的状态,根本听不清王宇说了什么,门一打开就踉踉跄跄的回到餐桌边继续喝酒。 王宇走进来,关好门,坐到了贺锋对面。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香包,在贺锋面前慢慢滑过。 半分钟后,贺锋竟然奇蹟般的坐了起来。 眼神依然飘忽,但神志清楚。 “我们来做笔交易。”王宇说。 贺锋嗤笑,“跟我做交易?我烂人一个,没工作,没存款,你跟我做交易?呵,是看上我这条命了?” “是。” 王宇没有犹豫的答案让贺锋怔住。 贺锋看向对面近在咫尺的人,但怎么努力都看不清他的长相。 “怎么说?”贺锋不解。 王宇沉吟片刻后开口,有种愤世嫉俗,对社会不公的愤慨。 “借我用一下你的电脑,我给你一份工作。” “什么工作?” “为民除害。” “?” “你妻子还在世的时候,应该经常跟你说做人要老实,厚道,不能赚昧良心的钱。” 提到已逝的妻子,贺锋身上的悲伤立刻涌现出来。 他趴在餐桌上,两手紧握成拳。 “我生平最讨厌的也是这种人,所以,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和我一起为民除害,把那些奸商各个击破,彻底剷除。” 王宇的慷慨陈词加上妻子往日的提醒,一下子就把贺锋已经沉寂的良知唤了起来。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此话当真!” “绝不食言!” “好!” 协议一达成,王宇就进了贺锋的卧室,贺锋则又回到昏昏沉沉,半醉半醒的状态,好像刚才认真过的他只是一个假象。 王宇把编辑好的举报信存进贺锋的邮箱,设置好定时发送后最小化邮箱,随后,按灭显示器电源。 以贺锋每天沉迷醉酒的状态来说,他在警方的人找上门之前绝对不可能发现那封匿名举报信是通过自己的邮箱发出去的。 但只要电脑持续联网,总有人能顺着ip查到贺锋。 匿名信被公之于众,顾越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贺锋一看到新闻大怒。 顾越曾经当着整个科室领导的面儿拒绝了他的推销,并明令禁止所有人使用他们的医院的药。 不止是他们医院,还有顾越在其他医院的朋友。 这对贺锋的业绩影响非常大,可以说是把他逼到失业的导火索。 那时候,贺锋对顾越的怨恨并不重。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公司的药存在瑕疵,最近几年更是变本加厉。 很多次,贺锋都想着辞职,离开这个处处骯脏的地方。 可是,他需要钱养家餬口。
第251页 被辞退对贺锋来说是一击重磅,但这远不能成为压垮他的理由。 妻子被查出来癌症,化疗的高额医药费才是让他开始痛恨这个世界的起点。 而妻子的自杀,大概就是他对生活失去希望的终点。 他恨自己的无能,也恨剥夺他最后一点希望的那些人。 在贺锋走上失业的路上‘雪上加霜’的顾越自然包含其中。 所以,当贺锋看到顾越被爆料代理假药的时候,所有怨恨齐齐倾泻出来,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同样的药,同样的推销方式,为什么处处低声下气,态度诚恳的他得不到顾越的侧目,别人却能轻而易举的拿到单子?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他往绝路上逼? 那个时候,贺锋是真的恨不得顾越去死。 所以,当王宇告诉贺锋,那封匿名信是从自家邮箱发出去的时候,贺锋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就好像王宇承诺他的工作,他还未入职就已经提前完成了。 那种优越感让他的自信心爆棚。 那天,贺锋重新走出满是阴霾的房间,穿上了他最正式的衣服,带着最饱满的热情。 他要为了自己为民除害的理想重新振作。 然而,这样的热情仅仅维持了一天之久。 当晚,王宇再次出现在了贺锋家。 “对不起。”王宇站在贺锋面前,深深的鞠躬。 贺锋慌张的扶起王宇,不明白自己‘恩人’的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您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您我现在还是整天喝闷酒,不思进取,是您让我重新看到希望的。” 王宇满脸愧疚的看着贺锋说:“这次是我错了,那封匿名信中举报的信息是假的。” “什么?!”贺锋震惊。 “是他们搞错了对象,顾越医生的原则一直很强,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推销,更不要说是假药。” “但是,那个林琳不是死了吗?她就是吃了顾越开的药才死的。” 王宇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我们真的错怪顾医生了,林琳是被他丈夫害死的,他丈夫一直想要个男孩,偏偏林琳一怀孕就是女孩儿,所以,他丈夫每天逼她吃各种各样的偏方,她是药物中毒死的,和顾医生没有关系。” 贺锋如遭雷击,“那我们发的这封举报信岂不是害死顾医生了。” “是啊,都是我的错,我最近太忙了,没有仔细把关团队同事收集到的信息才会犯这种错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贺锋紧张的问。 冤枉好人,贺锋做不到。 王宇想了下说:“不如这样,如果有人来找你问顾医生的事,你就和他说是你弄错了,顾医生是冤枉的,你明天会亲自去电视台替顾医生澄清。” 贺锋有些退缩,“这样做,我岂不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王宇拍了拍贺锋的肩膀,从容自信的说:“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和孩子的感情不是一直不亲近吗?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你可以带着钱回老家,一方面算是衣锦还乡,一方面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和孩子培养感情的机会。” 贺锋喜不自禁,“真的可以这样吗?” “当然。” “可是,可是……”贺锋想到自己先前的言行,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在您来之前,有一个自称警察的人来找过我,让我替顾医生澄清真相,可是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我们弄错了,所以一口咬定顾医生就是卖了假药,您说,您说他会不会因为我的证词给顾医生定罪?” “不会。” “但是他录音了啊,这个证据一拿出来,顾医生卖假药的事岂不是铁板钉钉了,那时候就算我亲自站出来,大家也不会相信。” “……”王宇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我来处理,你只管处理好后边的事就行,记得怎么说吗?” “记得。”贺锋点头,“真的还会有人来找我?” “会,而且很快。”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73章真相来的太过简单 王宇离开贺锋家以后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他把隐藏起来的贺锋家电脑的ip位址还原,让唐黎能轻而易举的查到。 第二件事,他找到受过顾越恩惠的张平,告诉他贺锋不死,顾越就要背着这个骂名死,怂恿他杀了贺锋。 第三件事,他让人从附近路口的监控里查到了贺锋口中的警察是贾桓,随后,入侵他的手机获取了录音资料。 一环扣着一环,把顾越的命运推向死亡边缘。 “至于dream,它是我给顾越的死亡召唤。”王宇说:“一个利用职业之便研究杀人药物的医生,除了被碎尸万段不会再有第二种结局。” 始终安静站在一旁的叶声听到王宇的话,再也忍不住大喊出来,“你胡说,dream对人体没有危害!” 王宇勾起嘴角,笑的阴森恐怖,“外面无知的人可不会这么认为,一个林琳,一个贺锋,两个条人命都和dream有关,你觉得他们还会相信顾越的无辜,呵,他们会恨不得吃顾越的肉,喝他的血!” “疯子!你个疯子!”叶声双眼通红。 她的‘家’里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没有人性的疯子? 牧野不忍心叶声继续受刺激,强行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带了出去。 外面,梁稞就靠在墙边,表情很淡漠。 “后面的事我处理,你把叶声带回去。”牧野对梁稞说。 后者攥住叶声的手,把她拉进怀里。 一触及到梁稞,叶声的哭闹立刻停止,乖巧的由着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安顿好叶声,牧野再次回了关押王宇的实验室。 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看透了生死一样。 牧野走进王宇,拳头毫无徵兆的落在他脸上。 王宇嘴角立刻溢出鲜血。 他慢条斯理的用手指在嘴角蹭了下,随后,啐出一口血水。 “牧队长这就忍不住了?后面还有更精彩的,您要听吗?” “说!”牧野紧咬着牙,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活活打死。 “张平杀人毫无技巧可言,你们查到他不会有任何阻碍,可如果在你们刚刚找到替顾越洗清嫌疑的方式时,贾桓录下的那段录音却被爆出来……” 王宇看向牧野,脸上的表情嗜血而残忍,“那巨大的落差一定会让你们摔粉身碎骨,可惜啊,我每天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牢笼里,根本看不到你们精彩的表情,不过,单靠想像也能让我兴奋。” 面对王宇的变态心里,牧野很镇定的回了他一句,“打垮我们,你的手段还不够。” 王宇笑而不语。 他为顾越和帮他的那些人准备的何止这些。
第252页 “你就那么确定去找贺锋的是顾越?”顾越被关在牢里,不管怎么说,王宇的第一个目标人都不会是顾越。 王宇低声笑了下,仿佛在笑牧野的愚蠢。 “不管谁去结果都是一样,如果是顾越亲自出现,很好,受审期间出狱,还杀死举报人,顾越罪无可恕;如果是别人,那更好,有人为顾越犯的错买单,还有人为他擦屁股,顾越罪加一等。牧队长,您说,顾越有的选吗? 哦,对了。” 王宇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说:“还记得那个下跪认错的医药公司老闆吗?他说的可都是事实呢,可偏偏心理素质太差,我不过就是稍微威胁了下他,他就在记者的追问下慌了神,硬生生把一个替顾越翻盘的新闻发布会搞成了给他定罪的庭审现场。” “王宇,你真的很聪明,可惜,你的聪明是送你上断头台的必经之路。” “哈哈哈。”王宇疯狂大笑,“我姑且把牧队长的话当成夸奖,不过,您的人也不错,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查到林琳的博客地址。” 牧野眉心一跳,“林琳家一直断网是你做的手脚?” “牧队长果然聪明。” “……!” “在贺锋的死和代理假药已成定局的时候,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顾越和林琳的死撇清关系,然后顺着这个突破口一点一点让大众接受顾越和其他事情也无关的事实,所以,我就好心帮你们把一直断着的网连上喽。 你们也果然不顾所望,仅仅一晚上时间就能找到林琳博客里的漏洞。” “然后,你又用你变态的心理在大家刚刚认可林琳的死和顾越无关的时候,全城联播从贾桓手里拿到的那段录音?” “没错!”王宇眼中的赞赏不加掩饰,但这远不能成为牧野原谅他的理由。 “贾桓是不是你杀的?”所有事情现在都已经真相大白,唯独贾桓的死,王宇只字不提。 王宇用非常慢的速度摇头,和他尖锐的眼神极度违和。 “我就是一个做实验的,杀人这么血腥的事怎么可能说我做的。” “你有的是钱,买凶杀人未尝不可。” “不不不。”王宇这次连连摇头,“这您就误会我了,聪明人用的是脑子,我想让谁死可不会用买凶这种低劣的手段,况且,贾桓就算只是无意,也确实替我行了方便,那段录音的效果好的出奇啊,这么好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会让他死?” 单看王宇的眼神确实不像撒谎,那杀死贾桓的还会有谁?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牧野问。 王宇两手一摊,“您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牧野从头到,重新整理了下王宇的话,确定没有漏掉任何一项后转身走向门口。 拉开门的瞬间,牧野背对着王宇说:“王宇,如果只是违背约定娶妻生子,那我还能对你网开一面,现在,等着你的只有死。” 王宇挂着笑的脸随着慢慢被合上的门变的僵硬。 最后,他趴在了身侧的桌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 贾桓是张局的人,他去贺锋家必定也是受了张局的指示,那现在能给他们线索的只有的张局了。 牧野和刘飞到警局的时候,林永鸿的亲随已经不见踪影,那他本人自然也不会在这里。 “队长,林局不在。”刘飞环顾着四周,压低声音说。 牧野看不上刘飞偷偷摸摸的行为,自顾上楼敲响了张局的门。 三次短促的敲门声后,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贴着门板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刘飞对牧野摇摇头,表示里面没人。 这个点,张局会去哪里?牧野想不通。 “走。”牧野说。 在这儿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刘飞跟在后面离开。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一声清晰的‘砰’从门里传了出来。 牧野立刻反应过来往回跑,一脚踹开了张局办公室的门。 里面,张局死不瞑目,太阳穴处血肉翻出。 牧野看到这副画面,忍不住爆粗口。 一局之长死在办公室竟然没有人发现,这些蠢货都他妈吃屎长大的吗?! 后一步走到桌边的刘飞拿起桌上的‘血书’,把上面的话念了出来。 “我是堂堂一局之长却被顾成呼来喝去,毫无尊严可谈。 顾越涉案被拘捕以后,我按照顾成的指示制定了一个计划,在顾越无罪释放的同时,让他身败名裂,再也不能做医生。 于是,我给贾桓下了一道命令,让他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顾越舆论缠身,但又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贾桓为了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先将顾越安排在单人牢房,随后,将他在牢里享受特殊待遇的照片公之于众,让他深陷舆论风波,之后,贾桓找到贺锋,故意刺激他说出那段录音,再次将顾越推上风尖浪口。 我本以为事情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却没想到贺锋突然死了,更出乎意外的是贾桓的录音泄露了,而且,只要是和贾桓接触过的人就一定能听出来,录音里的另外一个声音是他的。 这件事如果被顾成知道,那我和贾桓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为了保全自己,我牺牲了贾桓。 到这里,我以为事情终于有了转换的余地,谁知道林永鸿突然来了。他和顾成有血海深仇这不假,但只要他在,贾桓和录音的事就不会再是秘密。 秘密一旦被公开,我将成为罪人。 我没有选择,只求在我死之后你们能放过我的家人。” 一封百十来字的绝笔,把牧野最后的疑问解答清楚。 “队长,你有没有种感觉,就是,就是真相来的太轻易,不太真实。”刘飞盯着纸上因为惊慌而格外凌乱的字说。 牧野正有此意。 张局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 而且,就像他说的,以林永鸿和顾成的恩怨来说,顾成要杀的人他必定会保,最后的结果,张局不止不会死,还很有可能成为林永鸿的人。 但他偏偏选择了最不合理的一条路。 自杀,这种推卸责任的做法,只会更加激怒顾成,这根本就是在把他的家人往火坑里推。 “刘飞,你马上去张局家还有学校,把他太太和儿子带走。”牧野心绪不安的说。 刘飞领命后立刻离开。 牧野则再次拿起刘飞放在桌上的纸,把张局的绝壁重新读了一遍。 真相似乎已经大白,可林琳指甲里残留有妖的皮屑这又该怎么解释?还有……真相真的来的太轻而易举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74章遇见她,才不枉此生 不出所料,张局的死让顾成大怒,他当时就因为迁怒打伤了雷婷和魏凌。 两人看似平静的接受,实则心里恨不得顾成去死,同时也为牧野突然带来的好消息愤怒。
第253页 屋外,雷婷牙根紧咬,“你不是说牧野不会反败为胜?你不是说你手里又让顾越死一百回的东西吗?现在呢?现在牧野什么都查到了,顾越出狱只是时间问题!” 魏凌糟糕的心情因为雷婷的咄咄逼人更加暴躁,一开口就吼了回去,“喊什么喊,人还没出来急个屁!” 魏凌说完也不管雷婷作何反应,转身就走出了院子。 不一会儿,一辆车子从门口疾驰而过。 雷婷站在原地,眼里充满肃杀之气。 昨晚做的时候,魏凌笃定的告诉她顾越会死,顾成会疯。 她信了,坚信不疑。 呵,可笑。 这个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 魏凌将车子开的飞快,一路闯了无数个红灯后到了只有畅歌守着的那间房子。 “先生不在。”畅歌面无表情的拦住要往里沖的魏凌说。 魏凌正火大,闻言二话不说和畅歌动了手。 畅歌不会功夫,但会使暗器。 魏凌在接触到唱歌的前一秒突然觉得两腿一软,还没来得及骂一句人就已经趴在了畅歌脚下。 畅歌收回手里的星星吊坠,没有任何感情的说:“抱歉,先生最讨厌别人在家里撒野,委屈您在门外等先生回来。” 说着,畅歌单手抓住魏凌的后衣领,把他拖到旁边的草坪里,扔下。 然后,走回去,关门上锁。 魏凌全身绵软的躺在积雪还没融化的地上,浑身冷的刺骨,但心里的怨恨正在熊熊燃烧。 “畅歌,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主人!” 魏凌要找的人回来是在凌晨两点钟,彼时,魏凌已经快被冻僵在雪地里了。 畅歌接过男人的外套和围巾,跟着他一路走进客厅,又在放好东西,给他添了杯热茶后才寡淡的开口。 “魏凌找您,您见还是不见?” 男人的表情还算轻松,但眼睛下的青黑清楚的说明他有多疲惫。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端起茶杯细细品味,等到因为飢饿而抽搐的胃慢慢有了暖意的时候才轻不可察的说了一句,“让他进来。” “是,先生。” 几分钟后,魏凌被带了进来。 用的方式还是拖。 男人在看到魏凌狼狈的样子时竟然破天荒的笑了出来,很清浅的一个笑,但足够把他清隽秀气的脸旁刻画清楚。 畅歌因为男人突然好转的心情也笑了。 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可同死水一样的眼波有了起伏。 “做的不错。”男人说。 没有指名道姓,不过,大家听的明白。 畅歌低头,“先生过奖了。” 被当成笑话无视的魏凌在两人‘一唱一和’的对话里怒不可遏的大吼。 “魏扬!” 扬子还没彻底离开喉咙,魏凌就觉得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打的他眼前一片花白,耳边嗡嗡作响。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这个名字,听不懂人话,还是没脑子?嗯?”男人半蹲在魏凌身旁,周身围绕着一团阴郁之气。 让气急后口无遮拦的魏凌寒颤连连。 “对,对不起。”魏凌弱弱的说。 眼前的花白还在持续。 男人站起来,畅歌立刻递过来一条热毛巾让他擦手。 男人擦的很仔细,力气大的恨不得撕下那层皮。 擦完之后,男人把毛巾砸在了魏凌脸上,问道,“找我什么事?” 前后话题转变太快,魏凌反应了几秒才低声说:“王宇的事你做的?” 男人低头,深邃的双眼没有温度,“你在质问我?” 魏凌矢口否认,“没有!” “哼,谅你也不敢。”男人转身走回沙发上坐下。 双腿交叠,姿态随性。 “不止是王宇,还有张局,他们的事都是我做的,你有意见?” 魏凌心里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比他年纪小,却处处压着他,不把他当人看的男人,表面上却还要装作乖顺。 “不敢,我就是不懂。”魏凌的语速极慢,每一个字都要打好腹稿,三思而后说,“贾桓想背叛你效忠张局,你让人杀了他清理门户我能理解,我们只要把贾桓的死利用好,就能给顾越身上再安一个谋杀人民警察的罪名,一石二鸟,我们坐享其成,可是,你为什么要把王宇推出去? 在办公桌的夹层里发现dream?以王宇在叶声实验室的资历,他哪儿来的本事拿到dream?还蠢到放在办公桌的夹层里! 还有什么狗屁车祸,妻女死亡,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所以呢?”男人云淡风轻的反问。 不否认,也不肯定的语气让魏凌心头发慌。 可一想到这么久的计划付之一炬,魏凌又马上鼓起勇气继续说:“他和牧野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但人完全不对!所有事都是畅歌和我一手安排的,王宇根本不可能知道!还有那个让牧野联想到王宇的女人,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要让顾越彻底翻不了身的时候说出关键,你难道不觉得太巧合了?” “嗯。”男人认真的点头,“是我安排的人给牧野引路,有问题?” “你!”魏凌气的青筋暴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整顾越是你默许的,为什么要在快成功的时候临阵反戈?你知不知道王宇的证词和张局的绝笔足够顾越毫发无损的出来!” “谁告诉你他会毫发无损了?”男人四两拨千斤的语气让魏凌的愤怒戛然而止。 “你以为林永鸿真会闲到来管一个穷医生的案子?就算他是顾成的孙子,和林永鸿手里的事比起来也不值一提。” “他,林永鸿是你弄过来的?” “除了我,还有谁能把他请过来?” “……”魏凌好像懂了一点,但依然接受不了他突然反戈,“林永鸿最多就是让顾越受点皮肉伤,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和我们在他身上付出的精力不能比。” “你付出什么了?”男人没给魏凌留丝毫情面,“你不过跟我说了一句‘需要帮忙’。” 魏凌无话可说。 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不留破绽的把顾越逼到毫无反手之力。 “行了,顾越在里面受的罪也不轻,别不依不饶揪着他不放。”男人看似安慰的说:“张局的绝笔里写的一清二楚,是顾成想要顾越身败名裂才让贾桓做的那些事,他不过是听从上级安排,单就这一点就能把顾越对顾成最后的那点亲情割裂,以后有的是好戏看。” 男人的话说到了魏凌的心坎里,他收起不满,转而问了句,“我能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决定这么做吗?” 男人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平淡的表情被笑意覆盖,“因为她这几天的表现让我很满意,因为她想让顾越活,而我也觉得顾越不该死,这个理由够吗?”
第254页 魏凌的脾气爆炸。 “又是那个贱女人!她到底哪点好,让你这么纵容她!” 男人的笑冷成了冰碴子,“魏凌,脑子这种东西还是要用的,别动不动就来找死。” 魏凌后怕,把所有怒气都咬碎了吞入腹中。 “滚出去。”男人冷冰冰的说。 魏凌身上还没有力气,走不了。 于是,畅歌又一次拖着衣领把他拖了出去。 人被扔出去的瞬间,魏凌觉得力气回来了,急忙赶在身体还没落地之前,两手一撑,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站了起来。 他站在门前凝视着从门缝里透出来暖色灯光,心头发狠。 “魏扬,你以为你能高兴多久?哼!” --------- 魏凌离开口,屋子里安静的诡异。 畅歌给男人添了杯水,柔声说:“先生,您今晚还回去夫人那边吗?” 男人摩挲戒指的动作顿了下,随即,有暖暖的笑意自唇间荡漾开来。 “回。” “您心情很好?”有多少年,畅歌没见过他笑的这么好看了。 他明明长的像个清秀少年,却总做着和杀人魔头没有分别的血腥事。 男人笑意不减,低头看着戒指上精緻的花纹说:“她最近表现很好,我很开心。” 畅歌也很开心。 他开心,她就觉得开心。 “畅歌。”男人突然抬头,眉眼之间绝无惯常的冷漠,“她答应为我生个孩子,你说,我要怎么奖励她?” “女人好像都喜欢漂亮衣服。”畅歌漂亮的脸蛋拧成一团,“或者,您可以送夫人一件裙子?马上就要过年了,夫人如果收到一件独一无二的裙子肯定会很高兴。” 男人舒展的眉头更加平和,“她从来都没有穿过裙子,穿起来应该很好看。” “是啊,夫人身材那么好,修身的长裙应该最能衬托她的美。” “好。”男人站起来,脸上的激动不加掩饰,“你现在就去联繫人,我要在下个月月初拿到最终版,明白?” “先生放心,您拿到的一定会是最漂亮的。” 男人想像着心爱之人穿上裙子的样子,想像着她的一颦一笑。 他突然觉得,遇见她,才不枉此生。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75章因爱生错 离开以后,魏凌开车回了顾宅。 门口,被魏凌提前打电话叫出来的雷婷正倚在门边抽菸。 “怎么了?”一看到魏凌,雷婷立刻没好气的问。 魏凌一个字都没回答,直接把雷婷拉上车,粗鲁的扯开她的衣服,然后,没人任何前兆的开始发泄。 雷婷疼的直冒冷汗,但又因着姿势问题挣脱不开,只得由着魏凌为所欲为。 许久之后,魏凌停下,怒气未平。 “怎么了?”雷婷坐在一旁,冷淡的问。 魏凌一把砸在方向盘上,愤愤的说:“顾越的死刑没戏了。” 雷婷好像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闻言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不过,我们可以让顾成出点血。”魏凌阴狠的说。 “怎么出血?” “牧野手里的证据已经完整,救顾越不在话下,但民愤并不会因此平息,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依然会把牧野手里的证据归结成‘伪证’。” “怎么用好这些证据,对牧野来说没有难度。” “是,但他需要时间整理思路。” 雷婷净水无波的表情起风了,“说不定,张局的死可以帮到我们。” “对!” -------- 距离安安替崇雾杀死那个叛徒已经过了两天,而她重伤昏迷了整整两天。 安安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是绿荫对柳莫辞说的,“阿莫,你快想想办法,顾越那里再拖下去会被折磨死的。” 柳莫辞低声安抚,“我和易从风已经开始对阿越的血液进行分析了,易从风是林永鸿的学生,对他的专长非常了解,用不了多久就能分析出他给阿越打的那一针里有哪些成分,只要拿到血液分析结果,我们就能用最快速度找到化解它的方法,一旦它被化解就是往生起作用的时候了。 只要阿越还有一口气在,往生就能让他恢复如初。” “那,那如果顾越在你们找出方法之前出事了呢?” “……”柳莫辞沉默了下,才沉声说道,“除了相信阿越,我们没有第二种选择。” 安安放在被子里的手掌紧握,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道印痕。 她没有出声,假装自己还在昏迷。 一直到绿荫撑不住,柳莫辞强行带着她回房才睁开了眼睛。 红光顿时在狭小的阁楼里盛放。 安安随手穿了件衣服,抓起面具飞离了阁楼。 极快的速度,让夜空像是划过了两道流星。 红色的流星。 逆流而上,像极了时间倒流。 变成枯叶的安安一路飞去了警局。 她告诉帮不了顾越的自己,如果他快死了就带他离开,哪怕他会发现自己的身份,会恨她,怨她,也不要眼睁睁的看他死。 安安已经做好了,把枯叶的身份公之于众的准备。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次打乱了她的决定。 崇雾出现了。 就在里警局不远处的树下。 他还是一身黑衣,在常青树下负手而立,从容的表情让枯叶怒火灼烧。 她快速飞到崇雾身前,摘下面具,变成人的样子。 这里不是人迹罕至的郊外,万一被路人发现她妖的样子会很麻烦。 “崇雾,我承认我不够理智,一次又一次被人骗,被人耍,我也不够聪明,顾越出事我除了袖手旁观,四处添乱没做对一件事,但如果你再逼我,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 你该明白,只要是为顾越好,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包括,替他摆平未来可能成为最大,麻烦的你。” 安安说话的时候语气冷冽,眼神决绝,而崇雾则一派平和。 自始至终,他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分毫。 “我这不是来兑现承诺了吗?着急什么。” 兑现承诺? 安安狐疑,“你又想耍我?” “我崇雾从来都不会食言。” 安安有一瞬间动摇,“你准备怎么帮我?” 崇雾背在身后手来回摩挲,等到耳边传来苍霄的那声“主人,可以开始了”时,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知道林琳是怎么死的吗?” 安安摇头,她只知道林琳的死不是顾越的失误。 “是苍霄亲手杀的。” “什么!”安安震惊,“是你,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 “不。”崇雾否认,“只有林琳的死与我有关,我的本意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让你明白和我作对会给顾越惹很多麻烦,谁知道人类之中竟然会有那么多人想让顾越死。”
第255页 “你怎么证明!” “我不会证明,而你,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 “……”不信,安安一点都不想信,可她想知道崇雾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其他事是谁做的?”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有能力了,你就自己去查,没能力,就当所有事都是我做的,骗自己一个心安。” “好,我信你。”安安说:“但你怎么让别别相信顾越无辜?” “这件事有些阻碍,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崇雾,我都已经按照你说的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再拖下去顾越会死的!” “急什么,他不是还没死。” “崇雾!” “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崇雾泰然的说:“你放心,你替我办事,我给你报酬,这是人类所谓的公平,但你要给我时间。” “多久?!” “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案,不过,我保证竭尽全力,毕竟,你是瞒着顾越在帮我。” 安安等不了,一天都等不了。 “明天,我只接受明天!” 崇雾顿了下,点头,“可以,对了,还有一点你要记住,我之所以让人杀林琳是为了你,以后该怎么做,你必须心里有数。” 谈话结束,安安没有片刻停留,转身就飞向远处。 与此同时,十几米外传来清晰的打斗声。 崇雾回身,笑如清风霁月,可周身阴暗的气场又像人间炼狱。 ------ 不远处,纠缠在一起的是苍霄和牧野。 几分钟前,牧野刚处理完事情准备来看看顾越的情况,顺便问问他自己想到的那个方法够不够扭转局势,把手里的证据利用到最大程度。 谁知道距离还有很远的时候,腕錶就开始起反应,一路把他带到了这里。 当牧野看到和崇雾面对而立的安安时,一下子就疯了,掏出枪就要打崇雾。 然而,他们之间的对话让他的动作僵在当场。 再拖下去顾越会死? 瞒着顾越帮崇雾? 安安竟然在帮崇雾做事? 她怎么能帮崇雾做事? 崇雾杀林琳是为了安安?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牧野思绪混乱,每一招都用尽全力,把苍霄逼的节节败退。 苍霄本意也不是和牧野打的你死我活,他只是奉命转移牧野的视线,不让他看到安安就是枯叶而已。 现在,枯叶安然离开,他目的达到了,就该走了。 见苍霄准备逃,牧野紧追不捨,可惜有崇雾在,他单枪匹马又能有多少胜算。 没一会儿,牧野就败下阵来,眼睁睁的看着崇雾和苍霄扬长而去。 直至此刻,牧野才敢静下心来思考刚才看到的画面。 这太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了。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林琳指甲缝里残留的妖的皮屑又可以解释得通。 但理由呢? 牧野想不出来答案,他烦躁的在树上踹了一脚后回去车上继续往警局赶。 再过一会儿柳莫辞就要来了,他还要替柳莫辞放哨。 牧野到警局以后,选了暗处的一个角落站着,等待柳莫辞的出现。 有几个问题他等不及要问柳莫辞了。 “阿野。”柳莫辞几不可察的声音传来,让靠在墙边发呆的牧野愣了一瞬。 随即,他快步走到柳莫辞身边拦住要进去的他问道,“对安安,你知道些什么?” 牧野严肃的表情让柳莫辞心里浮起不安,他镇定的说:“安安和荫荫关系不错,所以,我知道的比你多一点。” “多哪一点?” “她的心思太简单,容易被人骗,她的心肠太软,容易被人钻空子,她太爱阿越,容易因爱生错。” “就这些?” “你以为还会有什么?” 牧野眼神闪了下,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快去快回。” 柳莫辞心里还有疑惑,可情况特殊,他也不好追问,随意嗯了声就从侧门悄悄潜了进去,留下牧野在原地心乱如麻。 他手里的证据很完整,但至今还没有想好一个绝对完美的方式把它公之于众。 哪儿知道,安安和崇雾又扯了进来。 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再多一次的机会了。 今晚,註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他得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安安,崇雾,安安,崇雾…… -------- 牧野这边因为想不出一个恰当的方式将证据百分之百利用而烦躁,另一边的顾成却因为一个已经下定决心的答案心烦意乱。 张局的死绝对不能被加注在顾越身上了,他还需要机会翻身。 也许雷婷说的没错,现在能从林永鸿手里救下顾越的只有他了。 只要他肯牺牲自己过去的光辉和荣誉,只要他肯把自己所有的尊严放在林永鸿脚下任他践踏,那他就有可能不把顾越和张局的死扯在一起,就有可能放顾越一条生路。 其实,这个答案他早该想到了。 在原胜天反问他打算怎么做的时候,而他也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换顾越一个功成名就的时候就该想到了。 “雷婷。”顾成在黑暗里出声,声音苍老而疲惫。 “在,爷爷。” “联繫各家媒体,告诉他们上一任淮川第一局的局长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雷婷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染上了笑意,“是。” 宅子外面,魏凌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对话笑的狰狞,狂妄。 “顾成,我们是你养的狗,可以后,你会连狗都不如,哈哈哈!”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76章形势急转 第二天不到六点,顾成就开始起床收拾。 他把被自己尘封多年的制服拿了出来,坐在床边慢慢回忆,细细摩挲。 顾成一直觉得自己这一生的荣誉还没有走到巅峰,只要他想就可以毫不费力走上更高点,然而,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让他不得不妥协,退让,屈于人下。 不过没关系,顾越是顾家的子孙,继承了他和顾刃的优良血统,有朝一日,他一定能爬上巅峰,俯瞰芸芸众生。 想到这里,顾成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他穿上制服,将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然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月色心绪平和。 再过几个小时,顾成的代名词就会变成冷血,绝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顾成的荣誉终于要结束了。 时针指向七的时候,顾成走出了卧室。 外面,雷婷已经守候多时。 她要亲眼见证顾成败落的整个过程。 “爷爷,魏凌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吗?”雷婷问道。 顾成没有应声,只是在转身下楼的时候低声说了句,“婷婷,以后要委屈你了。”
第256页 雷婷的肩膀大幅度抖了下,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 刚才的顾成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和她说的那句话就像慈爱的爷爷在对孙女表达歉疚。 可是……这个人明明不把她当人看…… 雷婷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对顾成一闪而过的软弱妥协。 雷婷跟在顾成身后下楼,两人刚走到楼梯口突然有一名警卫员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在家里横冲直撞像什么样子?”顾成沉声呵斥。 那人立刻站定,一边指着手机,一边喘着粗气说:“顾老,出事了。” 顾成眉心猛跳,“什么事?” 那人赶紧把手机拿过去让顾成看,加粗的黑体字赫然写着‘白衣天使勇斗恶势力’。 顾成眼里闪过精光,有一个模糊的意识猛然冲进脑海。 他急忙抢过手机仔细阅读。 等顾成读完文章的内容,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连代表年纪的皱纹都好像有了生气一样,在灯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婷婷,阿越没事了,阿越没事了!”顾成转过身激动的对雷婷说。 雷婷不明所以,“爷爷,新闻发布会还没有开始啊?” 顾成大笑,“不用召开新闻发布会了,不用了。” 顾成把手机递给雷婷,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说:“这上面说阿越为了人类的安危,一直默默的在背后与妖做斗争,这次出事就是妖的阴谋,他们想陷害阿越,让阿越不能再继续和妖的战斗,哈哈哈,阿越成了这个城市的英雄。” 顾成的笑里隐约透露出疯狂,“我就知道我顾成的孙子命不该绝,我就知道他会再次成就顾家的荣誉!” 站在楼梯口的雷婷浑身发抖。 马上就能水到渠成的事竟然又被破坏了,是谁?到底是谁? 为了救一个顾越把妖的存在暴露出来,这是不想再让人类安宁了吗? 愚蠢! 简直愚蠢之极! “爷爷,我们必须马上澄清这个新闻。”雷婷着急的说。 话一出口就遭到了顾成的大声呵斥,“澄清?你是想让阿越永远翻不了身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爷爷,妖的存在一定不能公之于众啊!您还记得之前零壹广场的事吗?我们费了多大力气才让大家相信,那次意外确实是恐怖分子制造的动乱,现在突然再提起妖,人们心里的恐惧一定会被重新唤醒,到那时候就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恐怖分子能掩饰得了的!爷爷,请您三思!” 顾成大怒,“谎言掩饰不了就用猎妖局!” 雷婷不敢相信顾成说了什么。 把猎妖局放在阳光下?这是要让他们全部都去送死吗? 以后,他们还怎么正常生活! 顾成冷哼,“以猎妖局现在的实力,还斗不过几只下贱的妖?我相信,只要阿越肯接手猎妖局,那人类彻底剷除妖物指日可待!” “爷爷!” “放肆!我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了?!” 雷婷放弃。 对顾成,她无能为力…… 这篇新闻一出,顾成纠结一晚上的事情有了终结。 他保住了顾越,也保住了自己的荣誉。 无疑,顾成是激动的,然而,对妖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却乱了。 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猎妖局,林永鸿坐在主位,以原胜天为首的其他人站在办公桌前等待训斥。 出乎意料的是,林永鸿对这件事表现的很平静,既不责骂原胜天,也不担心他上面的人会怪罪。 这样原胜天觉得很不舒服。 “林局,上次我们用过的方法现在已经不能再用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您有什么指示?”原胜天问。 林永鸿一派闲适的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 “猎妖局的存在迟早要被公之于众,现在,未必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原胜天为难,“可是,猎妖局将永无宁日。” 以前,只有一些级别高的,或者从当年人妖大战里存活下来的妖知道猎妖局,他们才可以勉强像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 如果公布猎妖局背后真正的意义,那层出不穷的麻烦和挑衅会不断消耗他们的精力。 万一这个时候崇雾带人来攻击,那他们的战斗能力会大打折扣。 而且……他们改造妖的研究,人类必定不会接受…… 一旦这个事实被发现,恐惧会支配着他们推翻猎妖局,乃至更上面与之有关的组织。 天下大乱,不过如此。 “猎妖局什么时候平静过?”林永鸿平静的反问,语气淡的察觉不出一丝感情。 原胜天心底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凄凉。 他们这些人的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拿命守护的人可能不会理解他们,他们誓死效忠的上级或许也没有多重视他们。 “林局,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会亲自处理好这件事。”原胜天说。 他还是不想用猎妖局做挡箭牌,这绝对是最糟糕的解决办法。 林永鸿的表情变的玩味,“如果,你解决不好呢?” “我承担全部责任。” “好!”林永鸿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站起来字字用力的说:“如果处理不好,你就自己,主动申请降职。” 原胜天降职? 那局里还有谁能马上接替他的位置? “林局!”牧野顾不上身份差距,强行站出来替原胜天说话。 “如果没有原局,现在的猎妖局还是一盘散沙,外强中干,他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们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但至少保住了这座城市的平静,您不能因为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让原局降职。” 林永鸿站在桌后看着牧野,神色异常平静,好像牧野刚才的冲撞无关紧要。 “所以,你不相信原局能处理好这件事?” “我……” “牧野!” 原胜天低声呵斥,制止牧野继续和林永鸿抬槓。 “林局,我答应,如果我原胜天处理不好这件事,就主动申请降职。” “好!” 林永鸿一锤定音,随后,坐回椅子上继续刚才的话题。 换了一个方向。 “你们觉得顾越是冤枉的?”林永鸿明知故问。 牧野立刻回答,“毋庸置疑,我手上有最完整的证据链证明顾越没有做任何意见违法的事。” “嗯。”林永鸿从容的点头,“既然这件案子,对外,对内都能有交代,我就不再插手了,那边公务繁忙,后续还要辛苦牧队长善后。” 林永鸿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在场的知情人心里纷纷冒出疑问。
第257页 尤其是原胜天。 他深知林永鸿和顾成之间的纠葛,也非常了解林永鸿的心胸,他绝对不像是会轻易放过的顾越的主。 不过,话说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管真假,救顾越才是当务之急。 “牧野。”原胜天出声提醒没有反应的牧野,后者如梦初醒,脸上的兴奋难以掩饰。 “是!” ------------ 工作交接结束以后,林永鸿马上就离开了淮川。 警局,年轻的程西被破格提拔为局长,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却也方便了他和牧野兄弟俩的‘私下交流’。 程西和顾越也是旧识,林永鸿一走,他马上就让人把顾越放了,至于对内的证据…… 程西说:“不急。” 牧野对这两个字极为满意,临走临走还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还好叶声当年没看上你,不然又得落个随时有可能守寡的下场。” 被众人围观的程西一脸懵逼,“……” 等牧野都已经消失在门口很久的时候,程西才后知后觉的冲着他离开的方向大喊,“牧野,滚你大爷!” 程西的肺腑之言经过多次转折之后传进了牧野耳朵里。 他对前来报信儿的小警员笑的和蔼可亲,“回去告诉你家程局,牧队长说他大爷早就上西天了,他要看他大爷滚,随便去。” 小警员,“呵,呵……”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77章漂亮脸蛋 顾越出狱,只有成瑞一个人去接了。 领着医院的急救车。 安安想去,但她还没有‘醒’,只能在家等的心急如焚。 绿荫陪着安安,柳莫辞守着绿荫。 唐黎不想去看安安和顾越的久别重逢,杜恒要看着唐黎不让他伤心。 牧野和叶声则在牢房里愤怒难平。 林永鸿折磨起人根本就不是人。 至于易从风…… 依然一个人默默的在实验室里研究克制林永鸿给顾越用的药的制剂。 自从林夏离开,易从风住院,他们之间就不再有任何联繫,断的干净的好像过去的纠葛只是一场云烟。 可是,那些恨过,爱过,在心上留下的痕迹,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消磨干净。 他还是很想她。 ----------- 顾越被送到医院的当晚,易从风,柳莫辞和叶声通宵做研究,终于在晨雾渐渐散去的时候有了结果。 顾越恢复如初是在七点。 那个数次给他致命一击的时间。 顾越醒来问了两句话。 第一句,“现在情况怎么样?” 牧野说完后,顾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会再原谅顾成,永远不会,即使这件事的起因不是他,可他让张局做的那些事也足够我恨他一辈子。 牧野哥,从今天起我正式加入猎妖局。 如果不是因为我,猎妖局不会暴露,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为这件事负责。 而且……” 我不想在做个任人宰割的普通人了。 第二句话,顾越是这样说的:“安安呢?她,她还好吗?” 相较于前面的慷慨,笃定,这句话他问的毫无底气,甚至有点小心翼翼。 牧野笑了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比较轻松,“安安没事,阿莫和绿荫都在家里守着她。” 顾越的紧张放了下来。 他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除了有些细微的不适,其他一切完好。 “牧野哥,妖的事还要麻烦你和原叔顶着,我想先去叫醒安安。” 顾越不想在这种危急关头自私,可不自私他根本找不到理由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去想解决办法。 牧野理解顾越的心情,主动开车送他去了柳莫辞家。 柳家门口,柳莫辞一个人靠在墙边放空自己。 最近,他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了。 呵,男人的多愁善感竟然也有这么让人苦恼的时候。 “莫辞哥。”顾越熟悉的声音拉回了柳莫辞飘远的思绪。 他收回视线看向顾越,露出一个轻淡的笑容。 “欢迎回来。” 顾越同样在笑,笑里满是感激。 “谢谢。” “嗯,这次的事情确实麻烦,以后记得要加倍还回来。” “一定!” 柳莫辞一路把顾越带去了阁楼,里面安安正在‘沉睡’。 绿荫看见顾越沖他笑了笑,随后,跟着柳莫辞下楼,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顾越慢慢靠近安安,每走一句都似千斤。 她瘦了,脸上的笑没了,眼里的爱也看到不了。 顾越拉起安安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脖间取暖,双眼一瞬不瞬的锁着她安静的睡颜。 “呵。”顾越突然笑了出来,表情却满是酸涩。 不知道世上还没有比他更无能的男人? 顾越转了个方向,让自己靠着床边坐在地上。 安安的手,他没有放开,但从脖间拉至了脸侧。 “安安,嫁给顾越,委屈你了。”顾越对着安静的空气,用旁观者的口吻慢慢诉说。 他以为安安永远也不会听到自己如此软弱的心情,可她偏偏听的一清二楚。 如果顾越转头,一定会看到安安睁开的双眼里蓄满了泪水。 “顾越只想做个普通人,喜欢你,和你生儿育女,可是,他怎么就是顾成的孙子?怎么就你们生活的地方妖怪横行?” “父亲让他失去了母亲,妖让他失去了父亲,他的生活被妖搅的一塌糊涂,所以,他一点也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可是……他为什么就是顾越?” “顾越永远也做不到自私的守着自己的小家过活,他啊,看似静水无波,实则野心勃勃。” “野心勃勃……” 这个词似乎勾起了顾越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在安安依旧冰凉的掌心蹭了蹭,语气沉寂而荒凉。 “其实,顾越心里一直都有男人的对权利的渴望。” 男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在自己的世界里畅通无阻,在别人的世界里为所欲为。 他不想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只是想把可以掌控命运的东西握在自己手里。 无疑,权利是最佳选择。 “顾刃让顾越平凡的遗愿禁锢了他二十多年,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他可能到死都会坚守。” “但是,这次意外让他认清了现实。” 现实就是,顾越,你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 “所以安安,顾越想改变了,变的狠一点,无情一点。” “这个改变肯定不会让你喜欢,但他没得选择。” “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受不了顾越了,一定要告诉他。” “他会伤心难过,但一定会笑着放你离开。”
第258页 “安安,顾越那么那么喜欢你……” “顾越,安安也喜欢你。”熟悉的女声里夹杂着淡淡的笑意,让顾越在安安掌心摩挲的动作顿住。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然而,安安没有给他多少适应的机会。 安安抽出贴着顾越侧脸的手,撑起身体,然后,从后面抱住他。 紧的顾越觉得呼吸困难。 “顾越,就算你是个大坏蛋,安安也会一直喜欢你,嗯,一直!” 就算你不要她,她也会一直喜欢你。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安安能照顾好自己,也许,她还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到你,嘻。” 顾越凝固住的表情在安安的软声细语里再次被笑意取代。 他的笑带着模糊的湿意。 顾越不由分说的转身抱住安安,头埋在她的腹部,像极了受委屈后找妈妈诉苦的孩子。 这个孩子比她还大。 嗯,他再大也会有孩子气的瞬间。 只有她能看到。 两人相拥着沉默良久,顾越才抬起头,用还在发红的双眼看着安安笑意满满的脸颊。 “我还没叫你,你怎么就醒来?” 安安笑的更浓,漂亮的眼睛因为开心半眯起来。 “听见你的声音了啊。” 说罢,安安突然板起脸来,凶巴巴的说:“顾越,如果我没有失忆,你是不是趁着我没睡醒给我打了一针?” 顾越怔了下,又马上恢复。 “我和牧野哥要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怕你害羞,所以……”让你睡了一觉。 顾越想这么说。 然而,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安安就惊慌失措的抱住他的脖子大哭。 “顾越,你,你不要我了吗?” 顾越茫然,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安安,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你有,你就有!”安安哭的更凶了,“你都要和牧野哥做少儿不宜的事了,肯定是要和他,和他那个啊,那我怎么办?” 顾越的智商瞬间掉线。 所以,安安的意思是他要和牧野……? 卧槽,他就算眼瞎也不可能看上个男人啊! “安安,我的意思是要和牧野哥解决林琳的事,这其中必定会牵扯到意料之外的情况,我怕吓到你才让你一直睡的。” “……哦”安安放开顾越看着他。 泪眼婆娑。 哭都哭了,怎么还是这么难过? “那你有遇到什么困难吗?”安安紧张的问,“有没有人为难你?有没有人打你?” 顾越用指腹在安安的睫毛上点了点,眼泪顺着她细长的睫毛沾到了自己手指上。 “没有啊,我又没有犯错,怎么会有人为难我。” “真的吗?”安安装作不信的样子,皱着脸说:“你不能骗我!” “嗯。”顾越肯定的点头,“不骗你,我就配合警方问了几次话,其他事都是牧野哥替我解决的,特别顺利。” 安安拍着胸口如释重负,“那就好,吓死我了,医院门口的人那么凶,我真怕他们一个激动抓破你这漂亮的脸蛋。” 顾越眉梢飞扬,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说我这是什么?” 安安格外认真的回答,“漂亮脸蛋啊,没有人长的比你更好看了。” 顾越的心态有点崩。 虽然,这话听着像好话,但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顾越。”安安低头玩着顾越的手指,小声说:“你以后不能再这样对我。” “好。” 如果还有下次,他大概会换种方式让她离开…… 也可能,会自私一点,拉着她和自己一起担惊受怕。 下次还没到,他的答案还不能成型。 “顾越,我想回家。” “好。” “你背我。” “好。” 顾越背着安安下楼,上车。 他的背后没有眼睛,看不到安安脸上的心疼。 他的心里没有明镜,找不清安安心底的悲伤。 ------- 回家的路程很漫长,熬的人心烦意乱。 等安安好不容易挣脱顾越的怀抱跑到家门口的时候,惨不忍睹的画面又让她望而却步。 “顾越,把我送走的那天,你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捨不得你却不得不把你送走。” “哦,那你一定特别难过。” “……嗯”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78章她想要什么,就拿去好了 保洁公司的人收拾完门口的狼藉已经快到晚上了。 安安和顾越在屋里待了一整天。 什么都没做,就是躺在床上说闲话。 聊的没有一句和过去几天的阴雨有关。 不过,送安安走的那天顾越到底被那群人逼到了什么程度,安安大概猜的出来。 无非就是骂他。 用污秽的言语,用骯脏的文字。 安安转过身,用后背对着顾越,轻轻的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错事了,一定要骂我,骂的多难听都行,只要骂完后肯跟我和好。” 顾越说:“好。” “你看到我耳朵后面的痣了吗?你的手那么巧,帮我把它纹成一个g吧,你最喜欢亲那里了。” “好。” “嗯。” “……好” ------------- 顾越的事结束的仓促,他们看似得到了一个毫无瑕疵和漏洞的答案,可真相背后的魏凌无人所知。 也许有一天,他连同他身后的人会一起浮出水面,但时间早晚,契机如何无人知晓。 现在他们知道的只有顾越没事了。 用妖的存在换取顾越的平安无事,这个结局算不上皆大欢喜,但总归能让人不在惶惶不安。 这其中就包括叶声。 今天的她格外开心,一扫之前王宇的事带来的阴霾,在实验室里来回乱跑,兴奋的停不下来。 梁稞平静的看着,嘴角的弧度始终柔和。 玩累了,叶声拉了把凳子坐在梁稞身边诚恳的说:“梁稞,谢谢你。” 梁稞用手指托着侧脸,笑的煦日和风,“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救出了顾越哥!” “不是我救的。” “嗯?”梁稞之前答应过叶声救顾越,她就信了。 一直信到顾越出狱。 “我是有救顾越的打算,不过还没轮到我出手,就被人捷足先登了,所以,你不用谢我。” “还是要谢的,至少,在那种时候你说帮我救顾越哥让我觉得安心。” 梁稞的笑意扩大,隐约带着点戏弄,“我只是说说而已,声声,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第259页 “梁稞!” “在。” “滚!” 和叶声擦肩而过的实验员被自家老大那声中气十足的‘滚’吓的两腿发软,看到笑的和吃了蜜一样的梁稞后又觉得浑身发烫。 这对夫妻的相处方式真的好挑战外人的心理素质啊。 逗完叶声,梁稞出了实验室。 再次回来是在晚上,身上充满了戾气。 有些意外总会在不经意间挑战人的忍耐力。 -------- 自打顾越的事情结束,他和顾成的关系就跌到了冰点之下,不知道为什么,连牧野和他说话都闪闪躲躲,含糊其辞。 顾越直觉牧野心里有事,所以,他主动约了他几次。 最后一次,牧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说:“好,晚上8点,你们小区附近的公园见。” 七点半,刘飞端着两箱啤酒提前过来给两人支场子。 二十分钟后,顾越和牧野一前一后赶到约定地点。 “牧野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顾越开门见山的问。 牧野蹲在一边拆箱子,闻言手下的动作乱了一拍,随即,神色如常的把一瓶啤酒扔给顾越。 顾越接住酒,攥在手里,“我不喝酒。” 牧野不接受这个理由,单手拉开易拉罐拉环,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才爷们的说:“是男人就给我喝!” 顾越,“……” 谁规定是男人就一定要喝酒。 犹豫半晌,顾越妥协的拉开拉环喝了一口。 喝酒这种事一旦开始,再想停下基本上等于天方夜谭。 于是,顾越和牧野两人越喝越猛,到最后,顾越俨然比牧野灌的更狠。 又是一瓶酒下肚,顾越忍不住和牧野说出压在胸口的心事。 “牧野哥,你知不知道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天天变瘦是什么感觉?” 顾越酒精上头,一改往日和顾越说话的斯文,大骂道,“我他妈再过几年都四十了,还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拉过,你问我知不知道?我知道个屁!” 顾越不厚道的嘲笑,“牧野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异性?” 似乎有人把牧野和男人扯在一起过? “操!”牧野火大,“谁告诉你,我不喜欢女人!” “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过谁?” “我喜欢安……”安安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牧野残存的理智阻止了他。 牧野顿了下,在顾越的注视下改口道,“我喜欢安静,但不死板的女人。” “哦。”顾越瞭然的点头,“怪不得你一直不接受叶声,她太强势,也太闹腾。” “屁话!”牧野把空了的易拉罐捏扁丢在一旁,愤愤的说:“我再长几岁就能当她爸了,跟她在一起除了负罪感不会再有第二种感觉。” “叶声并不在意。” “我在意。” “……” 牧野头有些飘,身体往后一靠,仰躺在地上看着乱做一团的星空。 “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慾,毁了一个女孩儿的一辈子,而且……” “而且什么?” “我喜欢的人也不是她。”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顾越突然提及的话题也不好再继续,两人一坐一躺,安静的在穿过公园的湖边看星星,喝酒。 躺在地上的牧野思绪在夜风里渐渐回笼,他两手枕在脑后,靠着腰腹的力量坐起来,重新打破沉默。 “阿越,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有事瞒着你吗?” “嗯。” “我有。” 顾越停止喝酒,清明的双眼里带着些许醉意。 “什么事。” 牧野难以启齿,却不得不给顾越敲响警钟。 “你出狱的前一晚,安安和崇雾见面了。” “!”顾越茫然的瞳孔剧烈收缩,“你说什么?!” 安安和崇雾见面?她不是在沉睡吗?怎么会,怎么会和崇雾见面? “安安醒来的很早。”牧野说:“阿莫说安安的意志很坚定,大概是太久听不见你的声音才强迫自己醒来的。” 听听,多好的答案。 可是,为什么会和崇雾扯上关系? “其实,我手里的证据早就已经找齐了,但你也知道,最近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公众对你有权势撑腰这个看法已经根深蒂固,再加上林永鸿一直在旁边盯着,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把证据拿出来,否则,不仅救不了你,还会让大家这么久的辛苦白费。” 顾越平静的听着牧野的陈述,心底翻江倒海。 “你出狱的前一晚,我想到了一个可靠的方法,想找你商量下,所以,我赶在阿莫过去给你治伤之前去了警局。 刚出发没一会儿,我的腕錶就开始有感应,我担心出事,一路追着指针指的方向追到了警局附近。 在那里,我看到了安安和崇雾。” 说到这里,牧野明显感觉到顾越的身体越来越紧绷。 他应该是在后怕,或者,紧张。 “一开始,我以为崇雾因为你的关系要对安安下手,已经做好了和他决一死战的准备,可是,在我动手之前他们说话了。 他们前面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后面的话我听的一清二楚。 林琳是崇雾杀的,为了安安。” “这不可能!”顾越坚决否定这个说法,“安安和崇雾跟本就没有过任何交集,他怎么可能为了安安杀人!” “我不知道。”如果可能,牧野宁愿从来没有听见那些话,“后来,他们说的话我记不清全部,但大体的意识是安安瞒着你帮崇雾做了什么事,作为交换他答应替你解决麻烦。” “所以,所以,那篇报导不是空穴来风?” “应该是这样,知道妖的人绝对不敢写这种报导,这是把自己的脑袋往枪口上送。” “……”顾越不知道说什么。 安安和崇雾做交易? 崇雾杀林琳是为了安安? 这太匪夷所思了。 安安就是个普通姑娘,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她怎么会如此靠近充满死亡气息的腥风血雨。 “阿越,你有没有想过安安在你这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她一边享受着你的好,一边和妖私下联繫,即使,她帮崇雾做事是为了救你,可崇雾为了她杀林琳这又该怎么解释?崇雾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为了人费心的妖,而且,他们选的这个方法是用一整座城市的安宁换一个你。 你觉得她做的对吗? 阿越,这样的女人还值得你掏心掏肺的对待?” 如果,她身上烙下了‘背叛’和‘狠心’的烙印,她又哪儿来的资格享受人的感情。 顾越沉默着喝酒,喝的极慢。
第260页 一瓶见底的时候,他淡淡的说:“她想要什么,就拿去好了。” “如果,她要你的命呢?” “这个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我的命没了就没人保护她了,所以,这个问题我要好好考虑。” “阿越!”牧野急了。 顾越的爱怎么可以这么盲目! 顾越对上怒气沖沖的牧野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已经决定正式为猎妖局工作了,我要用最快的时间爬到一个可以自己为自己做主的位置。” 牧野的怒气变成惊喜,“阿越,你什么时候想通的?太好了!” “在我被人关在里面无能为力的时候,在我看到安安躺在床上不笑不说话的时候。” 顾越的语气很平静,嘴角浮着温和的笑意,“牧野哥,就算我会变,你会变,我也相信安安对我始终如一。 坦白讲,我根本不在意安安背着我做了什么,我现在只想问问我喜欢的女人到底受了什么委屈,抗了什么压力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替我求一个平安。 就算她今天真要了我的命,我也宁愿相信她出卖我的背后是为了我好。” “阿越,你疯了?” “我没疯,正是因为没疯,我才可以理智的分析安安这么做的理由,而不是盲目的质问她,怪罪她,让她腹背受敌,孤立无援。 在所有亲友面前,我承诺过她的一辈子,又怎么可以因为毫无根据的误会让她受委屈。” “阿越……我明白了。” 明白安安喜欢你的原因,明白了我配不上她的理由。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79章平凡与野心 之后的几天,那篇有关妖的报导愈演愈烈,俨然成了整个城市的中心话题。 猎妖局,原胜天神色冷凝。 “原叔,实在不行就用猎妖局来堵。”牧野说。 这几天光是跟着杜恒和唐黎删各种热度话题就删的他精疲力尽,还哪儿来的精力干正经事儿。 原胜天不贊同牧野的说法,“后果你清楚,没到最后一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林永鸿给您的时间快没了!”牧野急的大吼。 林永鸿临走前给了原胜天一个期限,一周。 如果一周之内平息不了这件事,原胜天就要引咎辞职。 时间紧张的根本不容许他们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原胜天对牧野的着急不置一词,继续冷静的说:“我走了不是还有你在吗?” 牧野诧异,“您,您是说我?不行,我没这个能力,我很清楚自己的优势,这辈子,我可以做士兵,可以做先锋,可以做任何冲锋陷阵的勇士,但绝对不可能是将军,我没有那样的智慧。” “可你有阿越。”原胜天在牧野说完的一瞬间接过话题,“他不是要回来了吗?你有勇,他有谋,只要你们一起配合,一定能将我们渴望已久的愿望实现。” “原叔……”牧野还是胆怯了。 他已经习惯了在外面厮杀的直接,和人交往的复杂他真的有心无力。 “行了,我这不是还没走呢,哭丧个脸干什么。”原胜天一改凝重的表情,笑呵呵的说。 牧野完全没有被他轻松的态度感染到。 “原叔,请您三思而后行。” 原胜天的笑淡了,“这是自然,我身上还有顾刃的遗愿……” “原叔,我想到办法了!”牧野突然激动的说,让沉浸在回忆里的原胜天不明所以。 “易从风!” “?” ------------- “师兄,你和林夏姐没再联繫过?”空荡荡的客厅里,顾越坐在对面,对仰躺在沙发上,用手背盖住眼睛的易从风说。 易从风动了动嘴,发出来的声音格外沙哑。 “没了,她和林永鸿走的那天就做好了和我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呵,她不想见我,我就是有逆天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那你们就这么算了?” “算了?”易从风苦笑,“阿越,你要是能把改造妖的那套本事用在我身上,我应该还有可能和她算了,现在……我连回家都觉得是种煎熬。” 以前林夏在的时候,易从风觉得房子小,哪里都有她的影子,一睁眼就能看到她,一伸手就能拥抱她。 林夏走了,易从风突然就觉得房子大到荒凉,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不能把她遗落在这里的回忆收拾妥当。 “林夏姐如果知道……”顾越安慰的话刚出口就被急促的门铃打断了。 他起身开门,来人竟然是分别不久的牧野。 “牧野哥,你怎么来了?”顾越问。 牧野喘着粗气往里走,脚步匆匆。 “你师兄呢?” “在客厅。” 熟门熟路的牧野径直走到客厅,一站定就急切的说:“易医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易从风停了几秒,慢慢坐起来。 被他放在身侧的手背上带着点点湿意。 “帮什么忙?”易从风就着背对牧野的姿势问。 牧野直接从茶几上跳过去,一屁股坐到易从风对面说:“最近,那篇关于妖的文章……” 闹的很凶。 “对不起。”牧野后半句话变成了道歉。 他似乎惊扰到易从风的心伤了。 易从风不甚在意的在眼睛上抹了一把说:“牧队长继续说。” 牧野犹豫片刻后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易从风糟糕的情绪,继续说:“如果一周之内平息不了那篇文章带来的影响,原叔就要被迫降职,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我们用尽一切公关手段都没有效果,原叔又不同意用猎妖局去堵悠悠众口,所以……” “我就是个制药的,这种有关民生的大事我帮不了你,抱歉。”易从风打断牧野。 他的声音很轻,但绝对不容置疑。 “你可以。”牧野看着易从风,深沉的双眼里写满信任,“易从风,你可以。” 易从风被牧野的态度触动,从心底深处生出一种莫名的激动。 “我都不确定的事,牧队长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因为你是林永鸿的学生。” “……!” 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从细微的咔咔,到天崩地裂的巨响,让易从风冷淡的表情染上暴风骤雨。 “你想让我用林永鸿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替你封住悠悠众口?牧队长……”易从风露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您这么快就被林永鸿的手段征服了?还是,区别于普通人的你们都会为了权势牺牲良知?” 面对易从风的讽刺,牧野表现的很从容。 他换了个随性的坐姿,让自己的视线落在前方有些败落的盆栽上。
第261页 “不,我只想用林永鸿的研究成果打败他一贯奉行的血腥残忍。” “你想让我怎么做?”易从风从来不记得林永鸿有哪项研究可以改变人心。 牧野转头,笑意慢慢爬上眉眼,“我想让你和杜恒的ai机器人配合,强行修改他们对妖的记忆。恐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执念,只要是执念,你就有能力将它抹平。” 易从风眉头紧锁。 “牧队长,您确定不是在开玩笑,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不是一两个而成百上千万的人,要一次性修改所有人的记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有杜恒的ai机器人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易从风不语。 这太荒唐了。 “易医生,相信我,只要你能保证不失误,我就能保证一夜之间让这座城市恢复如初。” 牧野的坚定让易从风动摇。 可是……林永鸿交给他的那些超越科学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碰。 “师兄。”一直沉默着听两人说话的顾越突然开口,“撇去林永鸿的人品,我们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医学鬼才。” 林永鸿的研究匪夷所思,可就是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为他们打开了医学深处的大门。 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在对妖的研究上屡有突破。 “好,我答应。”易从风犹豫片刻后说。 不能过去的过去都过去了,他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 当晚,易从风就被牧野带去了局里,坐在他只是远远看过几次的主控中心。 顾越和刘飞则带人领着以小乖为首的ai机器人,分布在了城市的每个角落。 ai机器人能主动向外发射电磁波,在以它自身为中心,向外延伸十公里的范围内都可以起作用。 要将整个城市覆盖,他们只需要几十只。 ai机器人全部达到预先规划好的定位点后,顾越联繫上了牧野。 “哥,准备好了。” 牧野得到命令后传达给了易从风,“易医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易从风从容的点头,随后,打开麦克风的开关,把他的所学悉数用上。 多年以前,易从风不过是一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对名声在外的林永鸿非常敬仰。 所以,考研选导师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林永鸿。 和她同级的邵青也做了同样的决定。 那时候,他们很相爱,承诺毕业后就结婚。 那时候的爱,很简单。 林永鸿挑选学生的复试既不是笔试,也没有面试,只是让在复试考场的黑板上写了一句话,“用一个词形容你的未来。” 易从风在答题纸上写的是,“平凡。” 他想在平凡的城市里,做一个平凡的医学研究者。 邵青写的是,“不甘心。” 对未来,对所有,她都不甘心。 那一届,林永鸿只要了他们两个人。 这个决定让那些心怀壮志,自信满满的考生大跌眼镜,他们纷纷在背后猜测易从风和邵青是不是走了后门,送了礼。 也正是因为这样,研究生的第一年,他们两个过的非常惨。 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有些胆子大的,甚至会当面给他们难堪。 但越是艰难的处境,越能激发他们的争强好胜的欲望。 短短一年时间,他们竟然被林永鸿破格带进了实验室。 那是整个淮川唯一一个特级保密实验室,那里的研究项目,世界罕见。 进实验室的第一天,林永鸿分别对他们说了一句话。 他说:“易从风,我欣赏你不骄不躁,在逆境中静如深水的性子,以后,你想要的‘平凡’註定会让你光芒万丈;邵青,我佩服你初出茅庐却不甘平庸的野心,以后,我会让你的‘不甘心’永无止境。” 自那天起,两个靠打工和奖学金相互扶持走过来的年轻人踏上了自己真正的人生旅途。 林永鸿为他们创造了一个绝对史无前例的学习和研究环境,最大程度的激发他们的潜能。 无底线,无尽头。 易从风享受那种窒息到接近死亡后,突然迎来光明的瞬间带来的刺激感。 他开始爱上林永鸿接近疯狂的研究。 易从风以为,这个‘好’的众人羡慕的开端会让他和邵青的未来异彩纷呈。 然而,林夏失踪数天后昏迷不醒的回归,给他们即将看到未来的人生画了句号。 易从风和邵青被林永鸿带去了一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实验室为林夏研制解药。 那个实验室华丽的让易从风觉得压抑,但邵青兴奋的夜不能眠。 研制解药的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研究都耗费心神,好几次易从风都被巨大的压力压的从噩梦里惊醒。 之后,就再也不能入睡。 他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在林永鸿规定的时间到来的前几个小时,易从风的实验成功了。 他兴奋的拿着解药去找林永鸿,去救那个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人接触,却总会在清晨给他带一份早餐,在深夜给他留一盏明灯的小学妹。 然而,最后凝固在脑子里的那个画面让易从风永生难忘。 只要一回忆,他就觉得五脏俱裂。 那天,阴雨很久的天空放晴了,阳光透过实验室里唯一一扇窗户洒进来,让压抑的实验室有了一丝生气。 林夏就站在阳光最盛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尖还在滴血。 而邵青,易从风的爱人躺在林夏脚下。 死不瞑目。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80章我笑,所以,你要一直跟我好 邵青死后,易从风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跟林永鸿学的东西,有一天会被用在‘救人’这件事上。 虽然结果出人意料的好,但易从风还是打心底里厌恶林永鸿这个人,以及与他有关的一切东西,但林永鸿本人似乎不这么认为。 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在拿到原胜天提交的报告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好学生。 他欣慰的和躲在窗帘后面瑟瑟发抖的林夏说:“夏夏,你很会选男人,易从风的天赋果然无人能及,但是……” 林永鸿蹲在林夏面前,抓住她凌乱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阴狠的说:“他似乎不怎么会选女人。” 话一说完,林永鸿像甩垃圾一样把林夏的头朝墙上一甩,沉闷的砰声后随之而来的是刺目的鲜红。 林夏一点都不觉得疼。 不止是这样,就连她是谁,易从风是谁,眼前这个恨不得她去死的男人是谁,她都分不清楚。 她好像死过一次了? 那现在活着的又是什么? ----------------- 脚下的土地恢复平静以后,枯叶和t再次回到了属于他们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的腥风血雨正在愈演愈烈。 原因,顾越以猎人的身份正式出现在了属于夜的黑暗里。
第262页 那是一个很祥和的夜晚,大干一场后的枯叶和t坐在曾经一起喝酒的那个楼顶休息。 夜风依旧很凉,初春的暖意并没有驱散淮川的寒冷。 “小唐,你越来越厉害了啊。”没有摘下面具,但已经恢复本来面貌的安安忍不住赞嘆。 唐黎就是个靠自己学会猎妖技能的普通人,但是他刚才杀妖时干净利落的手法,完全不输给有多年经验的柳莫辞。 这让安安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偷偷跟在牧野后面搞了特训。 唐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半袋拇指饼干递给安安,见她喜滋滋的开吃后才淡淡的说:“还不够。” 每天二十四个小时完全不够他一边做开发,一边训练体能和技巧。 他的能力还没有发挥到极致,还不够保护身边的女人。 “够了够了。”安安咬着饼干含糊的说。 一个没咬紧,吃了半截的饼干从嘴边坠落。 随着夜风一路飘落到地面。 “枯叶,该到你为那些无辜枉死的人类偿命的时候了。”那个熟悉到不用分辨就能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身后突兀的响起。 把安安所有的冷静敲的粉碎。 她慌张的把饼干塞进口袋,变成枯叶的样子挡在唐黎身前。 这不是她第一次和顾越面对面,可还是紧张的手心冒汗。 顾越变了。 他的眼神没了温度,柔和的轮廓也被利刃雕刻的坚硬冰凉。 枯叶背在身后的手对唐黎比了个离开的手势,随后,对上顾越冷冰冰的视线说:“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有做过任何违背约定的事,我问心无愧。” 顾越笑里藏着刀锋,“信你那我们就是真傻了。” 之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交流,有的只是拼尽全力的杀意和维护。 没有听话离开的唐黎和枯叶一个主攻,一个主守,配合的天衣无缝,一时竟逼得顾越他们没有办法得手。 千钧一发之际,顾越惯用的手术刀自连续不断的白光后突然而至。 快如闪电的速度没留有给枯叶片刻喘息的机会,她本能的用翅膀去挡。 可她忘了,这是可以轻易剥离血肉的手术刀。 刀锋穿过翅膀后插进枯叶肩头,剧痛顷刻袭来。 和纯粹的血肉撕裂的疼不一样,她肩头还有烈火焚烧的灼痛。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眩晕。 这好像就是荫荫姐说的那种,由顾医生亲自研制并改造到第三代的麻醉液。 可能不止第三代了。 枯叶的身体不受控的脱力,自空中急速坠落。 唐黎见状,没有做任何考虑,直接越过护栏跳了下去,并在离开的一瞬间在墙上一蹬,让自己加速下落。 顾越等人紧随其后,利用缚形锁改装后带有的强大吸力改变人不能在空中行走的劣势。 此起彼伏的跳跃,下落,让他们在光滑的玻璃墙面上上演了一出惊险刺激的科幻电影。 脚一接触到地面,顾越立刻沿着血迹的方向追踪。 几分钟后,血迹戛然而止,就连腕錶上一直急速晃动的指针也安静了下来。 “凭空消失了?”牧野看着空无一物的四周,难以置信。 顾越如霜的目光在周围环顾一圈后,锁定在了前方不远处的公园。 “大家小心。”顾越说。 说完率先朝公园入口奔跑,其他人不敢大意,跟在后面紧张的戒备。 公园里的光线非常差,只有月光能照到的地方才可勉强视物。 不过,顾越他们有配备夜视镜,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依然可以如履平地。 几分钟后,他们走到了公园深处的游乐场。 游乐场的彩灯还在闪烁,人群却早已经散去。 顾越打了个手势,大家立刻兵分几路朝不同的方向小心前行。 经过鬼屋的时候,顾越脚步一转,走了进去。 夜晚的鬼屋没了工作人员装神弄鬼带来的恐惧,但阴森可怖的装饰还是让人忍不住身体发寒。 “咔擦!”树枝断裂的声音从顾越脚下传来,让静的诡异的鬼屋犹如地狱。 而身在地狱中的枯叶和唐黎正在备受煎熬。 枯叶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急速流出的血让她的体温不断下降,身体冷的几乎要接近外界温度。 唐黎紧抱着枯叶,用自己的衣服吸收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液,同时把自己身上的温度过度给他。 他们就躲在鬼屋尽头的石井里。 那是来玩耍的人走出鬼屋需要接受的最后一个考验。 往常若有人经过,恶鬼会突然从石井里飘出来,头端在手上,七窍流血。 今天,井里没有恶鬼,但井外的顾越是比恶鬼更恐怖的死神。 脚步声渐渐靠近,沉重而压抑。 唐黎抱紧安安,屏气凝神。 死寂的空气里回荡着他重如擂鼓的心跳。 “哒,哒……” 脚步声近在咫尺。 唐黎快速回忆鬼屋的路线,计算逃离的时间。 只要十几秒,他就能带着安安逃出这里。 唐黎腾出一只手悄悄摸到腰侧。 那里有他曾经用来对付魏凌的短波干扰器和雷射笔,短波干扰器可以调节短波频率让人暂时失去听觉能力,雷射笔则可以让人瞬间失明。 唐黎准备好了,顾越也准备好了,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顾越的通讯器响了。 几声夹杂着电流的吱吱声结束后,传来的是牧野急促的呼吸。 “全部人马上来摩天轮!” 顾越当机立断,放下枪就往出口跑。 他身后,井里的唐黎瘫坐在了地上。 只一秒,在晚一秒他就要和顾越正面对峙了,那种犹如生死一线的紧张感近乎让他脱力。 唐黎不敢久留,稍作休息后抱起安安迅速离开。 彼时,顾越他们已经无暇顾及和枯叶之间的恩怨了,因为,藏匿在公园深处的大量低级妖让他们措手不及。 杀低级妖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放走任何一只对这座城市里的普通人都是灭顶之灾。 所以,他们不仅不能放松警惕,反而要比平时更加谨慎,力求将这些妖全部歼灭在此。 当顾越他们处理完这些麻烦的时候,安安和唐黎早已经到了十几公里之外的绿荫家。 柳莫辞一看到安安的情况立刻明白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一句话都没多问,一边让绿荫去准备东西,一边指挥唐黎把安安放在客房。 紧闭的门里,唐黎能听见安安压抑的低语。 那是疼到极致才会有的撕心裂肺。 门外,唐黎手里攥着那把鲜血还未干涸的手术刀,心底一片荒凉。 安安…… 这辈子都不会对顾越的伤害习以为常。 --------- 一个小时后,柳莫辞打开门走了出来。
第263页 唐黎急忙要往里闯,被柳莫辞随手拦住说:“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见你。” 唐黎放在门把上的手微微发抖。 “谢谢。” 随后,柳莫辞离开,唐黎靠在墙上听着屋里安安的嬉笑声。 “荫荫姐,这回我没有动摇,也没有哭哦。”安安笑的眼睛发亮,“我觉得,我变厉害了。” 绿荫嗓子堵的酸疼,“真不怪顾越啊?” 安安使劲儿摇头,“不怪不怪,他一点错都没有犯啊。” “可是你也没有犯错啊。” “嘿嘿,那有什么,反正我已经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 安安噘着嘴,刻意放大脸上搞怪的表情,“我想过了,总有一天,我的爱情会被正义打败,那时候我希望你们与我为敌,与他为伍。” 绿荫大惊,“安安,你不能这样!顾越,顾越一定会理解你的。” 安安哈哈大笑,“不会了啦,荫荫姐,我经常做这种梦,可醒来就会发现,爱并不能取代伤害。” “那你就打算这么认命?” 认命?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认命。 “应该不算认命吧,我的命数连我自己都看不明白……我就像一把宝剑,藏于剑鞘时赏心悦目,亮于皎月时血溅四方。 我希望有人斩断我的翅膀,以双手之力化为双足,以拥抱之姿为土地,以情爱之心为缘由,给我一个可以休憩驻足的地方。 我不过想活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但是呢?”绿荫问。 她知道,安安的美梦背后一定会有‘但是’。 那才她最终的答案。 “但是啊,‘想’就是‘想’,永远也当不了真。” “……” “所以呦,我决定开心一天是一天,活着一天是一天,能对顾越笑的时候一定不哭,能跟他乖的时候一定不能闹,能理解他的时候一定一定一定不能胡思乱想。 嗯,暂时就这么多,等我想到其他的了再来补充。 这些话你先替我记着,虽然吧,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心灵鸡汤来逼自己往前走了,但是嘛,偶尔喝一喝更有利于身心健康。 哈哈哈,突然发现我也是个会熬鸡汤的人,我们家顾医生的家教还蛮有成效的啊。” 见绿意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安安凑到她跟前,笑眯眯的戳戳她垂下来的眼角说:“荫荫姐,你要笑哦,不然,莫辞哥就不让你跟我好了。” 绿荫拉着安安的手攥在手里,然后,微笑。 “我笑,所以,你要一直跟我好。” “嗯!”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81章你凶安安了? 从绿荫家回去以后,安安一夜噩梦缠身,精神和心理不断承受着看不透,想不明白的无形压力,直到温软的男声擦着耳尖而过,才让刚从梦里走出来的她觉得片刻窝心。 “安安,安安……” 安安翻了个身,抱住顾越的脖子在他怀里乱蹭。 “顾越,喜欢你。” 顾越亲吻着安安头顶的发丝,笑如暖风,“最近怎么不叫我顾医生了?” 好像自从林琳那件事之后,安安就很少叫他‘顾医生’,不管门里门外都顾越,顾越喊个不停。 安安闭着眼睛嘟囔,“突然发现姓顾的医生太多了,这么叫你没有特色。” “那和牧野哥他们一样叫我阿越?” “不要。” “……?” 安安把侧躺的顾越推成仰躺,随后,蹭着蹭着蹭到他胸口,闷闷的说:“不想。” “为什么?” 安安用细碎的吻结束了顾越的疑问。 为什么呢? 因为,阿越太亲密了呢。 和顾越腻味完早已经错过了上班时间。 好在顾越最近开始慢慢把事业把中心往猎妖局那边挪,医院倒也没给他安排多少工作,迟到也就迟了。 他依旧不紧不慢的等安安洗漱打扮,陪她吃早饭。 饭后,两人一起出门。 安安在包里翻了半天没翻到腕錶,蹙着眉毛回忆昨晚的回家后的情形。 因为下定决心,她的心情好像挺好的,所以,动作幅度好像也挺大的。 进门,拖鞋,放包,脱外套…… “是不是找这个?”顾越笑盈盈的问。 安安低头,看着顾越掌心躺着的腕錶喜上眉梢,“对啊!这可是你送我的,千万不能丢!” 虽然是猎妖局统一配发的,但是是顾越亲自送给她的,暂且就忽略来源,只当成他的礼物好了。 顾越拉着安安的手把腕錶套进她纤细的手腕。 尤带体温的触感让安安惊喜不已。 “咦?它怎么是热的?” 顾越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帮安安戴好表,整理好袖口后才用中指弹了下她的脑门说:“每次戴表都和杀你的似的,冰的龇牙咧嘴,我作为你男人只好牺牲下帮你暖了喽。” 安安的惊喜凝固,“你暖的啊?用手暖的?” “不然?” “啊!啊!啊!顾越,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安安抱着顾越的脖子乱蹦。 顾越不断被踩的脚在抗议着求放过。 “不好,你能看上?” “哈哈哈!说的是!也就你配得上我!” “呵,我的傻姑娘啊。” -------------- 上午还沉浸在顾越带来的细緻温柔里的安安,下午就蔫儿了。 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趴在桌上哼哧。 “又怎么了?”绿荫被安安哼的心烦意乱,忍不住问。 安安立刻炸毛,“顾越又要出差,是又!” “嗯哼?” “他都快不当医生了,怎么还要出差?那么大一个医院就找不出一两个撑得起场子的?哦,之前一出事各种说他的不是,还要开除他,现在才刚回来就把人当骡子当马使唤,有这样的吗?你就说有这样的吗?” “有……”绿荫的语调随着转头的动作变化,“没有。” “但是,顾越答应了。”安安垂头丧气的说:“这才是让我最悲伤的。” 绿荫托着下巴,无情嘲笑,“你这纯粹是闲的没事犯矫情。” 安安郁闷,“咋,人家都那么大度的不和他计较其他了,还不能让人家矫情一下下?” “咳,好好说话,我不是顾越,不用这种,嗯,这种会让人有冲动的调调说话。” 安安咧嘴,眼里冒着绿油油的亮光。 “荫荫姐,你刚才是说我这调调会让人有冲动?” “对啊。”鸡皮疙瘩掉一地,有种杀了鸡炖汤喝的冲动。
第264页 安安双手合十,上下搓了搓,“那我一定要赶在顾越出发之前,让他好好冲动一回。” “噗!”绿荫还没咽下去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紧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安安急的手忙脚乱,脑子一乱凭着本能把袖子递到了绿荫嘴边。 绿荫推开。 安安锲而不捨。 绿荫无奈,“纸,咳,给我纸。” 安安纳闷,顾越把袖子当手帕给她用的时候,她不是挺高兴的么,怎么到绿荫这儿就不行了。 安安心里忍不住嘀咕,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怠慢。 乖乖的抱着抽纸在旁边严阵以待。 好一会儿,绿荫才缓过劲儿,无语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安安说:“安安,你实在太不经夸了。” “嗯?” “嗯?”绿荫的思路被安安懵懵的表情带跑。 “嗯???” 绿荫呸呸两声,咬牙似的说:“离我远点!” 安安被绿荫愤怒的表情吓到,果断后退。 “再远点!” 继续后退。 “停!”绿荫看着安安身后已经在晃的木架子,凶巴巴的说:“以后不要用你那种动不动就天然呆的表情跟我讲话。” “我?”安安茫然,“顾越早上刚说我看起来很精明(傻)的。” “屁!”绿荫大爆粗口,“你的功力深的都已经能把我带坑里去了,还好意思说自己精明?啊呸!安安,真不是姐看不起你,你离精明可能差了孙猴子好几个跟头的距离,这辈子别指望追上了。” 安安伤心到褪色,“……” 见姑娘情绪低落,绿荫良心发现般的勾勾手指说:“过来。” 安安的笑容立刻回归,“怎么了?” “果然,你还是得离我远点。” “……” 顾越下午下班来接安安的时候,绿荫已经被柳莫辞接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对着店里的花花草草唉声嘆气,连顾越走进都没有发觉。 顾越好笑的弯腰,把胳膊往安安头上一压,饶有兴趣的和她一起欣赏花草。 安安怨念,“顾越,这是头,不是桌子。” 顾越点头,“哦。” 胳膊下的力道轻了一点,但没有挪开。 安安使劲儿撑着脖子,表情极度委屈。 顾越越看越觉得现在的安安招人喜欢,心思一动就侧头亲了上去。 亲的安安猝不及防,但格外受用。 而情话对面,那辆停了一下午的车子里坐的人却愤怒到无以复加。 “苍霄,我不想看她继续笑。” 前座同样看了安安一下午的苍霄一愣,随即领命,“是。” 车子远去,带起的尘土却久久不能平息。 --------------- 又是一夜煎熬。 醒来后,独自坐在床边抱着被子发呆的安安一阵阵头晕。 昨晚,她再次控制不住自己变成了妖的样子。 成了妖,崇雾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就会浮现。 安安无意识的用尖利的指甲在那个字上一次次划过,胸前的伤好了又裂,裂了又好,那个张牙舞爪的‘雾’却安然无恙的在嘲笑她的无能。 那种被恐惧支配的无力感快要把安安折磨疯。 万幸的是顾越出差了。 不幸的是没人哄她了。 “荫荫姐,我想去找顾越。”安安在电话里对绿荫说。 那头的绿荫才刚刚醒来,此时,正靠在柳莫辞怀里喝那些难以下咽的汤药,乍一听到安安的话激动的差点打翻药碗。 “出什么事了?你去找顾越做什么?”绿荫紧张的问。 对顾越的工作,安安向来不会干涉,现在怎么突然要在他工作期间去找他? 安安停顿了下,嘻嘻哈哈的说:“能有什么事,想他了呗。” “安安,你没有骗我?”绿荫现在已经快分不清安安什么时候是真笑,什么时候是伪装了。 “骗你又不能当钱花,万一你一个不爽,莫辞哥还会凶我,我干嘛吃饱的撑了骗你。” 绿荫狐疑的瞥了柳莫辞一眼,脑门上写了一句话,“你凶安安了?” 柳莫辞无语,他看起来像是会在背后凶人的人吗? “好,你别急,我收拾一下跟你一起去。”绿荫说着就要下床,急的柳莫辞呼吸都快停止。 “不许动!”柳莫辞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抱着还没站起来的绿荫凶巴巴的说。 电话就在绿荫耳边,柳莫辞这么一喊,安安自然听的一清二楚,当下红着脸怂怂的挂了电话。 “咳,没想到莫辞哥还是个喜欢在白天……嗯,都是男人,男人。” 安安自言自语完,一蹦一跳的跑去卫生间洗漱,然后,收拾东西出门。 工作日的机场依然人满为患,有人行色匆匆,有人优哉游哉,安安均选择漠视。 她记得很清楚,这些人没有再顾越光芒万丈的时候歌功颂德,却在他苦难缠身的时候落井下石。 奶奶说,这就是人心。 她理解。 但不接受。 到顾越出差的地方已经临近中午,安安背着双肩包在机场游荡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要打扰顾越工作比较好。 于是,安安决定自己打车去顾越落脚的酒店。 “酒店名字叫什么来着?”安安把和顾越的聊天记录使劲儿往前翻,边翻边闷头往前走。 “啊!”额头上突如其来的痛意让安安忍不住惊呼。 她收起手机,抬头。 入目是一名带着墨镜的男士。 这人是石头做的吧。 安安在心里嘀咕。 嘀咕完,不好意思的说:“先生对不起,没撞疼您吧?” 那人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开。 安安看不清他隐藏在墨镜之后的眼睛,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在看她。 安安觉得不舒服,再次道歉后匆匆离开。 原地,那名男人依旧没有动,只是在另外一个伙伴来了以后机械的跟上他的步子往乘计程车的地方走。 计程车驶出的方向和安安如出一辙。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82章你开心就好 有备而来的安安到了酒店以后,直接把她和顾越的结婚证拍在了前台工作人员跟前,‘豪气’的说:“小姐姐,您能不能给我下我先生房间的房卡,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小姐姐表示,她家里刚好有个会卖萌撒娇的小妹,她最受不了小姑娘跟她来这一套。 “这位小姐,按照我们酒店的管理规定,您这个要求我没有办法答应,但是……” 安安双眼瞪大,炯炯有神。 “念在您思念丈夫心切,我可以为您破例一回。” “谢谢小姐姐!”安安高兴的大喊,恨不得扑上去亲她一口。
第265页 成功拿到房卡后,安安乐颠颠的躲进了顾越房间的衣柜里,准备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这一等,就等的睡了过去。 门口传来敲门声的时候,安安已经睡了一整个下午。 因为衣柜里空间有限,安安不能更换姿势,这一下午窝下来她浑身的骨头都有种不是自己的感觉。 安安从衣柜里爬出来,拖着僵硬的步子往门口走。 敲门声还在持续。 roomservices?安安心想。 到门口以后,安安没有马上开门,而是掀开猫眼上的挡板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门外站着一名身穿制服的年轻男人,看起来有几分酒店服务生的感觉。 安安拉开门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人看向安安,眼珠子转动的格外机械。 视线对准安安后,那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小姐,请您跟我们一起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主人很想您。” 安安被他极不熟练的说话方式搞的一脑子懵,等到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主人’是谁,‘属于我们的世界’是哪个世界时,安安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零点。 “崇雾在这里?”安安冷冷的问。 垂在身后的头发慢慢漂浮于空中,眉心似火的印记也开始若隐若现。 男妖和机器人一样摇头,“主人不在这里,他在家里等您。” “家?”安安觉得可笑,“你知道家是什么吗?那是人才能拥有的东西,妖,呵,你们残忍,血腥,杀人如麻,你们根本不配有家!” 最后一个‘家’字出口的时候,安安完全变成了枯叶的样子。 眼神里透露着孤傲的坚定。 安安的手捏上了他的脖子,只需要再用力一点,他就会命丧当场。 然而,就是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不远处的电梯口传来一声模糊的‘叮’,随后,就是顾越和成瑞的谈笑声。 安安手下猛力一抓,男妖的头立刻垂了下来,嘴角有血迹慢慢溢出来。 安安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把他拉进房间,锁上门,一路带到窗口后把他扔了下去。 尸体在下落的过程中,渐渐化成了云雾,随着晚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是妖,只配有这样的下场。 解决完麻烦,安安一时不知道何去何从,她的翅膀没了,眼睛是黑色的,可眉心似火烧的印记依然醒目。 “顾医生,别忘了晚上的聚餐啊。”成瑞的大嗓门已经近在咫尺,安安几乎能听见顾越的脚步声。 该怎么办?! 安安急的手心冒汗,看到睡一下午的衣柜后,破罐子破摔的拉开门再次躲了进去。 再试一下,再试一下! 她一定要在顾越发现自己之前抹去眉心的印记。 柜子里的安安心急如焚,刚进房间的顾越却面色冷凝。 顾越肯定,他走之前打开了客厅里的窗户,可是现在它被关上了。 空气中甚至飘荡着一丝他不熟悉的味道。 顾越将手术刀攥在手里,放轻脚步,慢慢朝卧室靠近。 客厅里的摆设不多,根本容不下任何一个人藏身。 如果,闯进来的人还没离开,那他一定在卧室。 厚重的地毯隐藏了顾越的脚步声,让他的行动变得方便,但却将安安的无措一寸寸凌迟。 它还在…… “出来。”顾越没有温度的声音让安安的心跳戛然而止。 她捂着额头,愣愣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要是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冲动的跑来找顾越。 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怎么了?身上有别人留下的痕迹怎么了? 只要她不在意,顾越就不会知道,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好好在一起生活。 可是,现在完了,都完了。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来。”顾越重复,声音已然带上了杀意。 安安放下手,低着头笑。 笑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和爱情分道扬镳,和顾越势不两里。 “呼!”衣柜的门被顾越从外面猛然拉开,力气大的安安几乎听见门扇快速移动带来的风声。 吹的她通体冰凉。 “安安?!”顾越震惊,全力收回马上要刺进安安喉咙的手术刀,后怕的把她拉出来大吼,“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顾越怕,安安更怕。 天知道,接近死亡的那一秒她有多绝望,就像,就像活生生被人挖了心丢在地上千刀万剐一样。 “顾,顾越。”安安艰难的开口。 声音里带着清晰的颤意。 顾越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一把把安安扯进怀里抱住,不住的亲吻她鬓角的发丝,嘴里来来回回重复的都是一句,“好好好,我不凶你,没事,没事……” 恐惧在顾越一句比一句急的低语里消失。 安安回抱住顾越,笑的春山花开。 还好最后一秒它回去了。 两人的情绪都稍稍稳定后,顾越把安安拉到床边坐下,让她待在自己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开始训话。 “说,到底怎么回事?!” 安安龇牙,“想你。” “这个理由用过了,换一个。” “爱你。” “这还用你说?换!” “……闲的发慌,来找你解闷。” “……” 顾越脸上风雨欲来。 安安慌了,憋着嘴,可怜兮兮的说:“称心的话不让人说,实话一说就生气,顾越,你不能这么不可理喻。” 顾越气的发笑,“呦,感情这成我的错了?” “难道不是吗?” “难道是吗?” “是!”安安郑重的点头,“就是你的错!” 顾越无言以对。 女人的世界没有‘道理’这两个字,这是谁告诉他的? 即使在今天上午,顾越刚被一个女医生没有依据的反驳过,他也没觉得女人等于‘没道理’。 可是现在,他突然有点领会了。 “安安,你不能不讲道理。”顾越耐着性子说。 安安拒绝顾越的任何说辞,仰着下巴理直气壮的说:“你吓到我了,你赔!” “安安……” 见顾越被自己折腾的没办法,安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凑过去蹭了蹭他的嘴角,软软的说:“好嘛,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大不了我人给你,随你怎么罚。” 顾越挑眉,表情玩味,“随我?” “当然!”安安大气的点头,“当然要我愿意了啊。” 顾越,“……” ---------------- 和安安闹腾完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成瑞‘不要脸’的在门口大喊大叫,烦的顾越拎起枕头就沖了出去。
第266页 “卧槽!顾医生,你要跟我玩命啊?!”成瑞被枕头砸的眼冒金星,怨气十足的说。 顾越冷笑,“不是跟你玩命,是玩你的命。” “顾医生,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亏我昨天还给你暖床……” “滚!砰!” 门被摔上发出一声巨响,吓的跪在床边探着脖子往门口瞄的安安差点掉下去。 顾越重新走进卧室的时候,脸黑的和锅底有一拼。 “顾越。”安安捏着嗓子,小声说:“你和成医生……睡了?” 顾越黑如锅底的脸绿了,“怎么好话你一句听不见去,坏话一个字都不放过?” 安安无辜,“谁让你们说的那么大声。” 顾越气结,边深呼吸边告诉自己,“不要和女人讲道理,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可是!还是很想和她讲道理啊!” 顾越坐到床边,紧盯着安安说:“安安。” “干嘛?” “我和成瑞没睡。” 安安呆住,表情扭曲。 几秒后,抱着肚子在床上大笑,“顾越,你,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哈哈哈!我逗你玩的,你竟然当真了,哈哈哈!好可爱啊!” 安安左一句可爱,右一句可爱,笑的顾越脸色发红。 顾越抓住安安为了表达兴奋,在空中乱踢的脚,挫败的说:“不许这么笑我。” 安安立刻绷住笑,认真的点头。 几秒后,“哈哈哈哈哈!” 笑的更过分了。 关于‘讲道理’这件事,顾越彻底放弃。 姑娘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折腾的都是他,就算一不小心惹到别人,也还有他跟在后面善后。 而且,护短的妒夫…… 这个称呼他还蛮喜欢的。 一辈子那么短,谁甘心看着喜欢的人束手束脚,过的委曲求全。 “安安,你开心就好。”顾越悬在头顶的脸无限放大,把安安真真假假的笑和痛全部赶到了九霄云外。 她在心里对这个视自己为珍宝的男人说:“顾越,你平安就好呦,我开心着呢。”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83章替我收尸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承 晚上,安安被顾越带去了他们聚餐的地方。 到场的都是年轻人,大家吃吃喝喝结束后又把场子挪到了ktv。 安安没听过顾越唱歌,但是…… “小嫂子,我告诉你,你们家顾医生唱国歌,那绝对一绝,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谁能把国歌唱的让人,让人,唔,让人毛骨悚然。” 安安持怀疑态度,“毛骨悚然怎么听不像是形容唱的好的成语。” 成瑞不开心了。 他把酒瓶往桌上一拍,义正言辞的说:“你难道没有体会过歌被唱到灵魂深处带来的震撼吗?毛骨悚然形容的只是一种态度,小嫂子,你太肤浅了。” 成瑞一板一眼的解释搞的跟真的一样,说到最后安安真有种顾越的唱国歌唱的好到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错觉。 于是,她拉着上完厕所回来的顾越悄悄咪咪的说:“顾越,我想听国歌。” 国歌两个字一出,安安立刻感觉到顾越的身体变得紧绷,连一直挂在脸上的笑都有点变形。 顾越拿起安安的水杯抿了口水,悠悠的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国了?” “就在刚才。” 顾越瞟了一眼正在偷瞄他和安安的成瑞,后者为了掩饰被抓包的窘态,提高声音说:“我去外面找个妹子谈心,你们继续,继续啊。” 说完,一熘烟跑了出去……躲在门口偷听。 “妈蛋,怎么还不唱。”听不到顾越唱惊为天人的国歌,成瑞急的抓耳挠腮。 “成瑞?”疏离但不冷漠的男声猝不及防的钻进成瑞耳中。 不轻不重,落点恰到好处。 谁啊?声音怎么有点熟。 成瑞暗中琢磨,视线一对上对方的笑脸后立刻变成了惊悚。 “你,你!”成瑞指着离自己不到两米的男人,气的脸颊鼓起,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单手插兜,不紧不慢的提步走向成瑞。 他的外表看起来无比淡定,可事实上,插在兜里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细细感觉之下,甚至在微微发抖。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的翻天覆地的寻找,他终于又见到这个让他日夜思念的人了。 成瑞,你逃不掉了。 男人眼底爆发出可以吞噬一切的欲望,但浮出眼球后只剩下平湖秋月般的淡然。 他走的极慢,每靠近一步,成瑞就后退一步,退无可退的时候,成瑞转身就跑。 可惜,腿还没跑利索就被人从后面提熘住了衣领。 “跑什么跑?出息。”男人好笑的说。 过分靠近的距离让成瑞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愤怒的扭头大吼,“混蛋!放开我!” 男人更乐了,“你这是在生气?可怎么有种跟我撒娇的感觉?” 撒娇? 他娘个腿! 成瑞一改白衣天使的形象,对男人破口大骂,“卧槽!撒你大爷的娇,你他妈脑子被驴踢了吧!” 男人冷峻的眉峰即几不可察的动了下,随即马上恢复。 他放开成瑞的衣领,在他马上要逃离自己掌控的时候,长臂一伸,双腿一压,把人牢牢卡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记性不错,我上个月刚被驴踢过,还是只蹄子上带刺的驴。”男人压低身体,敛去笑容后语气寡淡的说:“成瑞,我一直在找你。” 成瑞受不了男人直白的目光,把头拧向一边别扭的说:“找我干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男人愣了下,似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叫邢凛,今年26岁,家人和朋友喜欢叫我阿凛,社交场合的人会叫我邢总,至于你,我喜欢你叫我的单名,凛。” 最后一句话,邢凛是贴着成瑞的耳朵的说的。 一说完,邢凛就感觉到自己唇边的皮肤在迅速发烫,温度高的让他诧异。 邢凛稍稍离开成瑞,将视线锁定在他的耳朵上。 呵,果然红了。 “成瑞,你的耳朵好像很敏感。” “敏感你妹啊!你试试被人压在身下这么噁心的说话!”成瑞心里火烧火燎的烦,说话一时忘了过脑子,想什么说什么。 说完一看见邢凛暧昧的笑才惊觉失言,后悔的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之前和成瑞接触过几次,邢凛现在基本能摸清他的性子,觉得逗的差不多了放开他,靠在他身旁的墙壁上轻描淡写的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更别说还是个比你小的男人,这会伤害你的自尊心,但是成瑞,我活了26年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有感觉,你是特别的。”
第267页 成瑞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无情讽刺,“感觉?如果那一晚在下面疼的死去活来的是你,你还敢说你对我有感觉?你不过就是被人捧惯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不把你放在眼里的穷医生,你的征服欲就被勾了起来。 你的那些‘感觉’不过是觉得好玩,玩腻了就会毫不留情的丢弃。 邢凛,你太狠了,你的‘感觉’我无福消受。” 成瑞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让向来自信的邢凛第一次感到迷茫。 他看着走廊里精緻的壁画失神。 真的只是征服欲在作祟? 成瑞等不到邢凛的下文,抬脚就走。 “成瑞!”邢凛叫住准备离开的成瑞,在他身后郑重的说:“我让你上一次,结束以后如果我对你的感觉不变,你就跟我交往。” 成瑞气的发疯,三两步跑回来揪着邢凛的衣领咬牙切齿,“好啊,你今晚一个人在街上待一晚,只要明天你还活着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最近这边妖闹的厉害,别说是一个人在街上待一晚,就算是只是路过都有可能丧命。 邢凛知道妖,必定也知道现在的形势。 成瑞坚信,只要他还有脑子就一定会拒绝。 谁知道,成瑞的火气还没有完全发出去邢凛就回了一句,“一言为定。” “你疯了?!”成瑞难以置信,“你不是知道妖吗?你这么出去会被撕成碎片的!” 邢凛没有丝毫畏惧,只是看着成瑞腥红的双眼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边。 “成瑞,如果我明天还活着你就跟我交往,你没有反悔的机会。” 邢凛眼中的笃定太满,满的成瑞差点就要相信。 但和顾越接触后,深知其中厉害的成瑞强迫自己相信,这是一个男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的做法。 当不得真。 “邢凛,如果你的尸体还能拼凑完整,我会做回好人替你收尸。”成瑞没有感情的说。 邢凛却听得开怀,他利用身高优势,轻而易举的在成瑞头顶揉了揉,又在他要发火的前一秒挪开手,笑着说:“替我收尸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承诺,不过成瑞,我还是想在几十年后和你共赴黄泉。” 不让你先离开,留我独享寂寞,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活着,孤独难过。 不早不晚,才是邢凛想要的最终归宿。 成瑞反驳无能。 对邢凛这种狠起来人人惧怕,无耻起来和狗皮膏药一样没脸没皮的男人,他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邢凛,你够狠。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成瑞无力的说。 邢凛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在抢走成瑞的手机给自己拨通电话后,才满意的点点头说:“去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成瑞又红了耳。 妈蛋!搞的和老情人依依不捨似的干嘛! 邢凛站在原地看着成瑞落荒而逃,笑容随着他的离开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一脸冷漠,和成瑞短短几分钟提过两个的那个字如出一辙。 狠。 “邢总,您还回包厢吗?”在拐角等候多时的助理陆离,见成瑞离开才敢走出来问。 邢凛低头给通话记录里的那个陌生号码添加备註。 完成后,他不屑的说:“这单生意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做?” 陆离立刻领会其中深意,转而问,“那您现在回酒店还是去哄成医生?” 哄? 邢凛被这个字勾的心痒,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要惹毛成瑞。 好不容易才找他,再生气跑了他找谁要人。 “今晚,我们不回酒店。”邢凛说。 陆离震惊,“您不会是打算按成医生说的做吧?” 邢凛无所谓的挑眉,“有何不可。” “这太危险了。”陆离担心的额头冒汗,“不如您和成医生说说,等我们回淮川了再继续这个赌约。” 只要回淮川,他们就有绝对的把握保邢凛安全。 邢凛回忆起和成瑞的那一晚,苏的他骨头在发软,那种感觉一旦沾染就不能自拔。 就像成瑞这个人。 “错过这个村就不会再有这个人,我邢凛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可是,您……” 陆离还想说什么,一开口就被邢凛抬手打断。 他目视前方,平静的说:“死过一次的人是不会再惧怕死亡的,况且……” 邢凛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深深的刀痕,嗤笑,“不会死,没有痛觉,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只有他,只有成瑞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陆离,你不会明白成瑞对我有多重要。 就算今天我不知道他是那时候救我的人,我依然会爱上他,毫不犹豫。” “就因为成医生无意识的保护?” “……大概吧,谁知道呢。” 也可能,只要是他这个人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84章路过,就不再离开 离开ktv后,邢凛真就一个人上了街。 即使已经到了初春,街上依旧萧瑟的可怕。 邢凛找了个醒目的位置坐下后,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喉糖,拆开,塞进了嘴里。 成瑞是医生,他不会抽菸,也不喜欢别人抽菸。 这是邢凛在很多年后再次遇见他才知道的事实,而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过着没有菸酒就活不下去的生活。 戒菸对他来说是种煎熬,可他还是觉得心甘情愿。 风起,带了丝丝点点的尘土,让邢凛忍不住蹙眉。 对街暗处的阴影里,崇雾和苍霄等待已久。 “主人,这个人类不简单,您当真打算对他下手?”苍霄问。 崇雾还是那副从容的表情,把一身纯正的黑与夜融为一体。 “我一开始并没有和他硬碰硬的打算,但谁让安安对顾越那么死心塌地呢?”崇雾平静的说:“本以为给她送去那个礼物,就能逼的她在顾越面前现形,没想到礼物死了,她竟然还没有暴露。 这么痴心又坚定的女人,我怎么可能放过和她玩的机会。” “可您怎么能确定,安安小姐会来救这个人?” 邢凛,安安都还不认识。 崇雾漆黑的双眸在暗夜下散发出阴冷的光芒,“有顾越那层关系在,她怎么可能对成瑞的人坐视不理?” 苍霄幡然醒悟。 安安小姐一直都不如宿雨小姐会分清界限。 “苍霄,你说顾越看到安安眉心的火焰花会是什么反应?”崇雾饶有兴致的问道,“当年,顾刃知道宿雨是妖的时候,可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她那一边的,顾越是会继承他父亲的多情,还是会再现顾成的冷血?我突然有些期待了。” 苍霄想了下回答,“他应该会惊讶,但不会想到那是妖的标志。”
第268页 “说的也是,除了顾成似乎已经没人见过那朵花了,唯一一个见过它的顾成却也只当它是一团火焰,呵,看来连老天都在帮安安。不过……” 崇雾话锋一转,冷冽的语气直逼黑暗,“有我在,你又能有多少机会化险为夷?” ------- 包间,成瑞回去以后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闷头喝酒,俨然有种……失恋后的落寞。 安安眼睛一转,起了在成瑞伤口上撒盐的心思。 “顾越,你真不唱国歌?”安安威胁道。 顾越立场坚定,“打死都不唱。” 国歌简直就是他整个研究生的阴影。 那时候他们运气好,刚入校就赶上全国大学生医学知识竞赛,主办地,他们学校。 新上任的党委书记为了把这次比赛搞的别开生面,硬是从全部新生里选了顾越这个颜值,嗓音,成绩俱佳的极品,以研一就可以参与课题研究为好处,哄顾越在全国同胞面前唱了一首国歌。 就像成瑞描述的,顾越的那首歌唱的绝对惊为天人,几乎是俘获了在场所有少女和……少男的心。 如果没有后面的泳池告白就好了。 那是开幕式的第二天,顾越作为学生代表陪各位评委参加校园健步行活动。 结束以后,他躲去泳池边补早餐和午餐。 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浓妆艷抹的妹子出现了,“师弟,我是隔壁系学中医的,我喜欢你,你能不能跟我交往?” 顾越一口饭菜噎在嘴里上不去下不来。 这脸……至少用了有二两粉吧? 顾越放下餐盒,站起来说:“师姐,我不能接受姐弟恋。” 师姐表情一垮,难过的说:“你是不是嫌我配不上你?” “不是。”顾越头疼,“我有一点大男子主义,喜欢比我小的,会听我话的。师姐您的大名时常出现在中医学院各大排行榜上,算是难得一见的才女,但是您太强势了,和我的理想型有很大差距。” 师姐眼睛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顾越于心不忍,俯身把买快餐时送的餐巾纸拿起来,递了过去。 手帕,完全不想给她…… “师姐,对不起,您真的很出色,是我配不上您。” 师姐把餐巾纸接过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控诉顾越的无情。 顾越全部接受,心里万马奔腾。 这调色盘似的脸,绝对是在挑战人类的视觉极限。 哭够了,师姐恢复正常,笑着和顾越说:“你既然听过我的名字,就应该知道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你今天敢拒绝我就要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顾越蹙眉。 这都成他的错了? “师姐……” 顾越想解释点什么,结果正题还没开始就被师姐一把推进了游泳池。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反应不及,硬是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站稳。 此时,师姐已经踩着脚下十几公分的‘高跷’离开,只留给了顾越一个妖娆的背影。 顾越低声咒骂了一句话后从泳池里爬出来,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哎呀,同学你没事吧?!”取完工具回来的保洁阿姨看到顾越满身狼狈,担心的说。 顾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没事。” “这,我这刚在泳池里洗过抹布。” “……” 顾越凌乱了。 自那以后,顾越就对国歌有了心理阴影,让他再国歌除非让时光倒流。 可惜,安安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 见顾越态度坚定,安安假装生气的推开他说:“不跟你玩了,我去找成瑞。” 不?跟你玩了? 确定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时,分不到好角色才会说的话? 不过,等顾越看到成瑞和便秘一样的脸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家姑娘这是找理由躲开自己,跑成瑞那儿找痛快去了。 ---------- “嗨,小成医生。”安安挤到成瑞边上,端着他的杯子嗅了嗅,“你竟然喝酒?!” 成瑞的心情非常糟糕,闻言愤怒的在桌上拍了一巴掌,爷们儿的说:“不喝酒那他妈还是男人吗?” 安安也怒了,抬手就在成瑞胳膊上抽了下,“你骂谁呢?” “额?”成瑞感觉到不远处有道凉凉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他抬头一看,果然……顾越正端着安安的水杯沖自己微笑。 成瑞尬笑两声,端起酒杯怂怂的说:“一时失言,小嫂子不要当真。” 安安笑里带着威胁,凑近成瑞悠悠的说:“那你得告诉我你是不是失恋了?” “噗!”刚入口的酒喷了,成瑞的脸色红成了猪肝,“小嫂子,看你这话说的,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哪儿来的机会失恋。” “哦。”安安边点头,边狐疑的盯着成瑞越来越红的脸。 “那男朋友呢?” 成瑞石化。 他看起来很像会找男人谈恋爱的主? “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吧?”安安从成瑞掩耳盗铃的表情嗅出了姦情的味道,拉住要逃跑的成瑞兴奋的问,“你快说,他长的帅不帅?做什么工作?房子,车子,存款有没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成瑞惊悚。 这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女人该说的话? 她不是该嫌弃,鄙视,从此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吗? 呸呸呸! 他又没真和男人交往,担心个屁! 成瑞清清嗓子,理智的说:“小嫂子,我觉得你的思想稍稍有点问题,是不是顾医生最近的行为让你产生了某些错觉?” “顾越?”安安迷茫,“没有啊,他让我觉得这个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男人,而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成瑞和颜悦色的引导,“所以啊,男人和女人的结合才是符合常理的,我是个传统的人,一言一行自然会遵守人伦道德,自然法则。” “所以……”安安觉得自己理解到了精髓所在,“你纠结了,矛盾了,陷入伦理和感情的漩涡无法自拔了。” 成瑞脆弱的心受到暴击。 他的表达真的有缺陷吗?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安安非常知心的拍拍成瑞的肩膀,理解万岁的说:“别担心,我支持你。人这一生总要为重要的事情任性一回,即使结果不那么尽如人意,也比没有努力就放弃要强的多。” 化身心理咨询顾问的安安这一番话,竟然让成瑞生出一种很有道理的错觉。 但和男人谈恋爱,上,床,他根本没有想过。 “小嫂子,你觉得爱情是什么?”成瑞虚心的问。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难了,再多的书和文字也解决不了他心底的矛盾。
第269页 安安拧着眉毛,一脸认真的想答案。 游移的视线转到顾越的时候,她突然笑了出来。 春风又绿,暖阳再回。 “爱情就是路过他,然后,就没再想过离开。” 成瑞来回咀嚼着这句话,细细揣摩。 片刻后,他说:“我不喜欢同性,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成瑞的坚定让安安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生出几分难过。 你啊,遇到难缠的对手了哦。 “小嫂子,我先走了,你们累了就先回酒店,不用等我。”成瑞说着就去拿手机准备离开。 安安见他脸色难看,急忙问了句,“你去哪里?” 成瑞收拾东西的动作没听,低沉着声音说:“我们打了一个赌。” “?” “他今天一个人在街上待一晚,如果明天他还活着,我就跟他交往。我已经想明白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接受和一个男人一起生活,所以这个赌约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了。” “你现在要去找他?”安安问。 声音和表情一样冷。 成瑞着急走,没发现安安的反常,只是随口应道,“我不会蠢到明知外面危机四伏还偏偏跑去送死。”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去?” 成瑞手下乱了一拍,“不会,我有办法让他乖乖回酒店,你放心。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小嫂子,麻烦你了。” 安安点头,“你放心,他不会有事,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谢谢。”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85章谈事业,谈理想 成瑞前脚离开,安安后脚就连哄带骗让顾越在楼上给她开了间房,一个人跑去‘休息’。 顾越不是今晚的主角,但领导都不在,他这个资历最老,看起来职位最高的主治医生只得被迫顶上。 自然,这个‘被迫’给安安留足了便利。 房门落锁的声音一响,‘困的睁不开眼’的安安立刻清醒。 她变成枯叶的样子,悄无声息的飞到门口,耳朵紧贴着门板听外面的声音。 确定顾越已经走远,枯叶马上把房门反锁,随后从窗户飞了出去。 这里的地形她一点都不熟悉,但凭她飞行的速度,要在短时间内找到成瑞并把他和那个人安全护送回家倒也不成问题。 不过,让枯叶意想不到的是,在她发现成瑞之前,先在离ktv不远的路边看到了一个男人。 如果没有意外,他应该就是和成瑞打赌的人。 他坐在路边的排椅上,神情寡淡,尤其是那双黑的惊人的眼睛,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凌厉。 枯叶没有靠近邢凛,而是停在不远处的树后,想着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弄走。 就在枯叶百思不解的时候,一道戏嚯的男声突然在空气里飘荡开来。 “总算来了,爷等的都不耐烦了。” 说话的是邢凛。 安安对邢凛不了解,眼下也没有多少心思去认识一个陌生男人,只是在那几只妖要对邢凛动手的时候沖了出去。 一击毙命,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枯叶的利爪穿心而过。 随后,枯叶背对着邢凛说:“快回家,晚上外面不安全。” 因着姿势的限制,枯叶看不到背后的邢凛表情有多震惊。 枯叶冲出来的那一瞬间,邢凛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纯白羽翼,飘逸长发,美的不可思议。 但当他看清楚枯叶双眼里代表死亡的赤红和能穿透人心的利爪时,所有美丽都变成了不可饶恕的邪恶。 邢凛厌恶妖,不分性别,只论种族。 所以,当他意识到枯叶是妖的时候,本能驱使他杀死枯叶。 然而,震惊再现。 她竟然救了自己? “你是妖?”邢凛冷静的问。 枯叶不可思议的转身,“你知道妖?” 邢凛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救人?” 知道妖,面对妖还如此淡定,这个男人必定不简单。 枯叶在心里暗想。 随后,她模稜两可的解释,“想救的我就救,想杀的我就杀,没有为什么。” “你是枯叶。”那只中立在人和妖之间,立场不分的女妖。 邢凛笃定的说。 枯叶再次惊讶。 ‘枯叶’这个名字不是秘密,但知道它的不是猎妖局的人,就是四处作恶的妖。 被一个人普通人叫出名字,这还是第一次。 “你怎么会知道枯叶?”枯叶反问。 身上的防备清晰可辨。 邢凛笑了,围绕在周围的冷空气也开始慢慢散开。 “我想,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都想把天下的妖赶尽杀绝。”邢凛狠辣的神色到此截止,改用分不清喜怒的语气说:“我听说过你的事。” “那你应该知道我和你的目标不一样,我帮人类,不过是为了在他们对我放松警惕后将他们一举歼灭。” 枯叶刻意扭曲自己的初衷,想以此套出邢凛真正的想法。 谁知道,邢凛不仅没有因此对她改观,反而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怜悯的说:“我懂那种不被理解的痛苦,也体会过孤军奋战的艰辛,你不必试探我,也不必怀疑我的用心,我相信你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而且对你,我没有任何企图。” 邢凛的语气太过真诚,让枯叶假意冷下来的心逐渐变暖。 “我曾经不要命的帮过他们,他们尚且在我‘犯错’后将我判处死刑,你我素不相识,你又凭什么说你相信我?” 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放在以前的安安身上,她一定会把它当成上天的恩赐,毫不犹豫的捡起来吃。 现在…… 枯叶只希望自己不会被它上面见血封喉的毒药毒死。 邢凛后退一步,换了个随性的站姿,“如果我告诉你,我和你一样呢?” 和她一样? “你也是妖?” 邢凛没有回答。 这个答案太伤人,他一点都不想回忆。 沉默几秒后,邢凛的身体慢慢起了变化。 原本俊朗的脸慢慢被丑陋的外表取代,挺拔的身姿也随之变的扭曲。 强壮到几欲崩裂的肌肉让枯叶忍不住后退。 他是妖,但远比妖可怕,丑陋。 枯叶眼中无意识的闪烁戳中了邢凛心底的痛苦,他立刻让还没完全变成妖的自己再次变回人的样子。 站在枯叶面前的还是那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可破碎的衣服清晰的记录了他刚才的变化。 “觉得惊讶吗?”没等到枯叶的评价,邢凛率先发问。 枯叶有口难言,“你,你不是天生就这样的?”
第270页 即使是人妖结合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她就是个例子。 所以,这个明显区别于妖和人的,的‘半妖’一定是有过什么匪夷所思的经历才会变成这样。 邢凛抿唇微笑,“嗯。” “那你……” “你的问题太多了。”邢凛不假思索的说。 他不是一个多热络的人,和初次见面的对象‘谈心’,他做不到。 枯叶被怼的哑口无言,瞪了邢凛一会儿后缓缓落地,变成了人的样子。 面具依然将她的面孔紧紧包裹。 “我能不能问最后一个问题?”枯叶试探着开口。 邢凛不语,用眼神示意枯叶说。 枯叶深吸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说:“你叫什么?和成瑞什么关系?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现在扮演着好人还是坏人的角色?你用什么身份隐藏自己?” 邢凛惊讶于安安的肺活量,全部接受到话里的信息后又有点好笑。 这个姑娘果然和他想像的一样简单。 “我叫邢凛,正在追求成瑞,他只知道我是个无情的商人,我一直希望自己是好人,也在努力这么做,至于最后一个问题,答案同前,我是商人。” 这样啊。 “成瑞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和一个男人一起生活,所以,你们之间的这个赌约没必要再继续。” 此话一出,枯叶明显感觉到邢凛身上的森冷的气场更加低沉了。 他漆黑的双眸里蓄满风暴,可嘴角的弧度却在不断上扬,“我也说过,他没有反悔的机会,既然开了那个口,他成瑞就要对自己的话负责,就算死,他成瑞也得和我邢凛一起死。” 邢凛的偏执的言辞让安安不寒而慄,她突然有点为成瑞担心。 “邢先生,成医生是儿科医生,他的世界挺单纯的,您不能把商场里的那一套用在成医生身上,那样,你不仅不会得到他,还会把他逼的离你原来越远。” 邢凛笑里透着嘲讽,“我们只是目标一致,私事上应该还没熟悉到可以谈论感情的地步。” 枯叶掩饰好不是滋味的情绪,继续说:“好,我们不谈这个。最后一个问题,你把你的秘密告诉我目的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一个人藏的久了有点寂寞。” 邢凛的託词让枯叶不知道怎么追问。 “邢先生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也请你以后做事的时候能深思熟虑。” “我怎么做事就不牢枯叶小姐费心了。” 枯叶但笑不语。 脾气秉性合不来,没必要多费口舌。 他们只需要保持在那一件事上统一步调就行了。 “那邢先生,我就先告辞了。”枯叶说:“我今晚出来,本意是想保护成医生安全找到你直到你们各自完好的回到酒店,但现在看来,他好像没有骗我。” “成瑞来找我了?”邢凛的冷傲疏离有些许松动。 枯叶摇头,“我只是以防万一,临走的时候,成医生说不会蠢到明知外面危险重重还出来送死,他有办法让你乖乖回去。” 邢凛略一思量就明白过来成瑞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他急忙拿出手机查看,通话记录里干净的连一个数字都没有。 “他走多久了?”邢凛问。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紧张。 “快一个小时了吧。” 邢凛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后,急忙拨通成瑞的电话。 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邢先生,成医生说的让您乖乖回去的办法是什么?我们也许可以循着这个思路找到他。”枯叶认真分析现状后说道。 说完,明显感觉到邢凛的脸色大变。 如果枯叶没看错,他应该是尴尬了。 “两个成年男人在同一个房间还能做什么?”邢凛气急败坏的说。 枯叶却回答的格外认真,“谈事业,谈理想,谈女人啊,还能有什么?” “还有上,床!” “上……”枯叶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如果没有那副面具挡着,她应该会在邢凛脑海里留下一个绝对深刻的印象。 “咳,原来两个男人的夜生活也可以这么丰富多彩。” 邢凛的视线从手机屏幕挪到枯叶脸上,不疾不徐的补了一句,“白天更有感觉。” 枯叶,“……!”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86章人心好吃吗? 玩笑归玩笑,正事两人一刻都不敢耽搁。 “邢先生,你再给成医生打个电话。”枯叶说。 成瑞是医生,他的职业迫使他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并且手机绝对不离身。 ‘不接电话’这个词在成瑞的字典里绝对不可能出现。 邢凛立刻按下‘呼叫’键,结果没有意外。 邢凛沖安安摇头,两人的心一同沉到海底。 “枯叶小姐,如果今晚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还请你见谅,现在,我请求你帮我一起找到成瑞,他绝对不能有事。”邢凛稍一斟酌后说道。 枯叶正有此意,“邢先生客气,我们分头找。” “好。” 随后,枯叶把备用通讯器给了邢凛,两人沿着主路从不同的方向开始寻找。 夜下的都市花开满城,浓香四溢,而躺在草丛里的成瑞却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不久前,成瑞想好了给邢凛的答案,一路开着车去了他落脚的酒店。 酒店前台告诉成瑞,邢凛并没有回来。 那一刻,成瑞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邢凛的狠不止是对别人,对他自己也是如此,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他可以把人性,道德踩在脚下肆意践踏,根本不可能因为恐惧而放弃。 相反的,赌约越刺激,他越兴奋。 所以,现在的邢凛,极有可能在街上‘等死’。 成瑞急匆匆的走出酒店,翻出邢凛的电话拨出去。 电话那头响声还没起,成瑞就觉得后脑袭来一股钝痛,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眩晕,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再醒来,他已经被扔在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周围一片荒芜。 成瑞强撑着不适站起来,环顾四周。 不看还好,这一看就看到了正在杀人的妖。 成瑞没有亲眼见过妖杀人的过程,只是从顾越零星的描述里知道,他们吃人心。 血腥。 残忍。 今天猛然看见,成瑞骨子里的正义破壳而出,想都没想就沖了出去。 可惜,他忘了。 为了让晚上的那个聚会更像普通人的聚会,他把枪留在了车里。 眼下,手无寸铁的他冲出去,无疑是去白白送死。 成瑞后退,可为时已晚。 “这个看起来似乎很美味。”其中一只妖说,眼里充斥着贪婪的光芒。
第271页 成瑞被他嘴边和手上的鲜血刺激的头皮发麻,腿脚不受控的发抖。 “猎妖局的人就在附近,只要我喊一声他们马上就会过来。”成瑞强装镇定的说。 说完,对面的两只妖果然害怕了。 他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成瑞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越是听不见,死亡的恐惧就越是清晰。 成瑞冷静的回忆了下刚才看到的周围的路线,找准方向后拔腿就跑。 那两只妖还没有结束对话,看到成瑞的动作后果断追了过去。 人和妖赛跑? 胜算一目了然。 没几步,成瑞就被一只妖从身后压在了地上。 他尖锐的指尖在成瑞后心上来回划过,喉咙深处时不时发出吞咽的声音。 成瑞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没有枪,没有通讯器,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就在那只妖的指甲穿透衣衫和皮肤后即将接触到心脏的时候,犀利的风突然吹进了成瑞的鼻腔。 冷的他打了个哆嗦。 但也就是这一阵风吹散了他濒临死亡的困境。 成瑞艰难的抬头,视线顺着眼前那一双纤细的腿向上。 她是妖,可她有白色的翅膀。 她的眼睛里有鲜血的颜色,可鲜血背后是毫无顾忌的担心。 枯叶呼吸急促,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浓浓的后怕。 刚才,只要她再晚一步就会看到成瑞惨死在异乡。 死无全尸。 万幸,她赶上了。 “你救了我?”成瑞平静的问。 近距离触摸死亡后,他竟然可以坦然面对了。 枯叶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在耳边敲了两下,等得到对方同样频率的回应后,她弯下了腰。 枯叶小心翼翼的把扶起成瑞,为了避免接触伤口,她使用面对面的方式把成瑞抱在怀里,然后,飞向了天空。 成瑞震惊的无以复加,随后,他想到了一个模糊的名字。 “你是枯叶?” 枯叶净水无波的双眼快速闪了下,说道,“我没有犯过任何错。” 枯叶的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成瑞听懂了。 她在说之前的那次欺骗和背叛。 成瑞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让冷静如顾越气的破口大骂,双眼猩红,那枯叶一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不会信你。”成瑞说:“即使你今天救了我,我也不会信你。” 他就是个医生,治病救人他思路清晰,至于区分黑白就留给顾越他们好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瞒着所有人关于今晚发生的一切。 下一次再见,他会毫不犹豫的告诉顾越,枯叶的行踪。 她是会逃过顾越的追捕,还是被他一枪毙命,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枯叶在通讯器放在右耳里,而成瑞在她左侧,他自然听不见通讯器里邢凛急促的呼吸和失而复得后的庆幸。 “带他回酒店。”邢凛说。 枯叶飞行的方向一转,不断加速。 不久后,他们停在了酒店对面的路边。 枯叶放下成瑞,一言不发的离开。 几秒的时间差后,邢凛突然出现。 脸色惨白,发丝凌乱。 成瑞看着如此狼狈的邢凛,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在上流社会也会闪闪发光的邢凛竟然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这是成瑞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他为什么会这么狼狈? 为了谁? 没等成瑞想出个所以然,邢凛的巴掌就落在了成瑞脸上。 带着嗜血般的阴狠。 邢凛掐着成瑞的脖子冷笑,“成瑞,跟我在一起和死你更愿意选后者是不是?” 成瑞还处在那一巴掌带来的震惊里,根本没有精力思考邢凛突如其来的怒火所谓何意。 不过,他在邢凛眼中看清楚了一样东西。 失望。 也可能是后悔。 “可我偏偏就不想让你如意。”邢凛贴着成瑞的耳朵说。 那声音比地狱的恶鬼还恐怖。 之后,邢凛再也没有和成瑞说过话,更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邢凛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成瑞换上,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把他一路带回了自己房间。 房门关闭,邢凛强势的扯下成瑞的衣服,欺身而上。 后心刀扎似的疼夹杂着邢凛给他剥皮剔骨的恨,让成瑞的意识慢慢混乱。 晕过去的前一秒,成瑞似乎听到了邢凛充满恐惧的大喊。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想逃开邢凛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 枯叶把成瑞送到邢凛身边以后没有马上回去,而是重新去了找到成瑞的地方。 在离成瑞出事地不远处的河边,枯叶找到了那两只奄奄一息的妖。 刚才,枯叶并没有一下杀死他们,而是剥脱了他们大半的生命,但又不会马上死去。 她要的就是让他们受尽煎熬。 枯叶停在空中,脚并没有接触地面。 他们的血迹染过的地方让她觉得噁心。 “人心好吃吗?”枯叶问道。 冷如冰霜的声音让那两只妖看到了即将到了的折磨。 枯叶将身体落低,脚尖几乎接触到了水面。 “你说,我要不要让你们也尝尝心被一口一口啃噬殆尽的滋味?” 两只妖恐惧的嘶叫,身体在地上急速蠕动,想逃离眼前这只比魔鬼还可怕的女妖。 枯叶冷眼旁观。 等他们渐渐远离的时候,枯叶的身形突然一动,不过眨眼的时间,人已经挡在了他们面前。 那两只妖立刻改变方向逃走,枯叶同样平静的看着,在他们觉得抓到一点点希望的时候立刻将它们捏的粉碎。 重复几次后,那两只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他们认命的趴在地上,请求枯叶给他们一个痛快。 枯叶笑了,笑里满是疯狂。 “好啊,我就喜欢成人之美,但是!”枯叶以迅雷之势将上半身压低,靠近他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还有一个人生信条,那就是绝对不会食言。我既然说过要让你们尝尝心脏被一口一口啃食殆尽的滋味就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我们,开始吧。” 话音一落,枯叶手里凭空多出两个玻璃瓶。 其中一个装满了蜂蜜,另一个则爬满了他们叫不出名字的昆虫。 那两只妖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惊恐的后退。 枯叶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逃跑。 她单手一挥,两只妖马上变成仰躺的姿势,同时,下巴处传来两声清脆的咔嚓,再也无法闭合。 随后,从四处飞来的断枝穿透骨肉,将他们的四肢紧紧钉在地上不得动弹。 枯叶对他们这个任人宰割的姿势非常满意。 她不紧不慢的拧开瓶盖,将蜂蜜倒在两人心口,又在同一时间打开了另一个瓶盖。
第272页 密密麻麻的昆虫循着蜂蜜的甜味爬上两只妖的身体,用锋利的牙齿啃咬,吸允,将最惨痛的折磨加注在他们身上。 枯叶看着。 无动于衷。 痛苦的呻吟归于冷夜的死寂后,枯叶转身离开。 她身后长长的白发已然被露水打湿。 厚重的湿意让它们失去了飘逸之感,可枯叶眉心那朵精緻的火焰花却在暗夜里越发耀眼。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87章信 嗯,顾越真的很好。 可我每次跟他撒谎都能信手拈来。 ---安安《与世为敌,与你为伍》 ------ 安安回到房间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她再三确定通话记录里没有顾越的未接来电后,才脱力般的跌坐在了床头。 对面是梳妆檯。 梳妆檯上有面镜子。 很亮。 镜面上照应着她眉心精緻的火焰花。 安安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下午千钧一发的画面她还记忆深刻,现在怎么又成这样了。 她一直都记得柳莫辞说的话。 他说,顾越给她打的那一针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但她是妖,后遗症有多少,有多大,谁都没办法估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对自己的控制力会越来越差。 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就是柳莫辞所说的‘控制不了’? 安安努力稳下心神,用宿雨和绿荫教她的方法让那朵火焰花消失。 然而,它似乎已经喜欢上了外面的世界,任安安怎么努力都不愿意回到暗处躲藏。 “嘀嘀!”就在安安急的要发疯的时候,门口响起清晰的门卡识别声。 下一秒是顾越轻缓的脚步。 然后,停在门口。 卧室门被打开,安安和顾越四目相对。 安安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后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愣愣的看着顾越不悦的走进来,训斥道,“不是说困了吗?大开着窗户干什么?不怕着凉?” 安安动了动嘴唇,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关上窗户后走回来的顾越脸色却更加难看,“你额头上那个还是什么东西?” 安安条件反射的捂住额头站起来后退,“就,就画着玩的,你一直不回来我睡不着嘛。” 顾越语气稍软,“快去洗掉,我们要回去了,还有,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大半夜开窗户,一定给你好好长长记性。” “好!”安安拔腿就跑,卫生间的门差点让她拆掉。 门后,安安心如擂鼓。 她急的想尖叫,可表现到实际行动上却成了闭上眼睛暂缓呼吸。 不要急,再试一下。 一次,两次,三次…… 数次失败后,安安掌心已经被冷汗彻底打湿,而门外的顾越也已经开始催促。 “安安,好了吗?大家都在下面等着了,晚上单独走不安全,我们要一起回酒店。” 安安压着嗓子里的颤意回答,“马上就好。” 说完,安安又试了一次。 奇蹟般的,它没了。 安安凑到镜子跟前看了好几秒后,兴奋的拉开门跑了出去。 外面,顾越正在接电话,听见安安的喊声后转身,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安安扑了个满怀,身体不受控的后退。 勉强稳住身形后,顾越故意冷着脸说:“整天毛毛躁躁的,想挨打了?” 安安龇牙,转身。 “吶,屁股给你,挑肉多的地方随便打。” 顾越哭笑不得,随手轻拍了下说:“不许闹了,大家都在等我们。” “哦,好好好!” 说完,安安就良心不安的拉着顾越往出跑。 骗他,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 顾越他们回来淮川是在两天后,还没进小区门就被等待已久的雷婷拦了下来。 “你乖乖在车上待着,懂?”顾越边解安全带边对安安说。 安安完全不想答应。 “好吧……” 顾越好笑的捏捏她鼓鼓的腮帮子,然后下车。 一个小小的动作让雷婷极力克制的平静跌落悬崖。 “什么事?”顾越不冷不热的问。 雷婷面无表情,“顾老想找你谈谈。” “谈什么?这次又想用什么方法逼我回去?是不是上次没玩死我,他心有不甘?” “主人的事,我一个下人怎么可能知道,还请您亲自去问顾老。” 雷婷的冷淡,顾越不在意。 他稍作思量后答应,“你回去告诉他,我现在刚回来没空,等安顿好了再去。” 雷婷不予置否,自顾开车离开。 顾越也懒得关注她的情绪,细心的把安安送回家,安顿好吃好喝,又陪她补了一觉后才去了顾成那里。 自打上次那件事结束以后,顾成的心就彻底凉了。 顾成的心是捂不热的石头,融不化的冰雪,他不止不会感受到别人的好,反而会把想要靠近他的人冻成冰块。 告别。 是时候了。 顾宅,顾成外出还没有回来,顾越被佣人带去了书房。 顾成的书房,顾越不常进,只有正式谈话的时候才回来。 每次都吵的不可开交,甚至动手。 这次,顾成不在,他才有机会重新审视这里的一桌一椅。 它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可有些过去到底还是已经远走。 顾越凭着小时候零星的记忆,蹲在书架旁找他当年藏起来的信件。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母亲死了,和父亲婚内出轨有关。 悲伤在他小小的心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奶奶告诉他,恨是一件很怕的事,它就像把双刃剑,刺伤自己的同时,也会刺痛别人。 顾越那时候并不是很明白奶奶话里的意思,只是跟着奶奶的笑回忆顾刃对他的那些好。 一个男人,同时扮演了母亲和父亲的角色。 顾越承认,他爱顾刃。 所以,他给顾刃写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可当时的心情还恍若昨日。 顾越希望顾刃一直在。 一直这么爱他。 可惜的是,这封信到最后都没有给顾刃。 因为,没带钥匙在楼梯口睡着的顾越看到顾刃把一个女人带回了家。 那个女人背对着顾越,他看不清她的长相。 但是她那句可怜巴巴的‘顾刃,我饿了’,顾越听的清楚。 他也饿了呢。 那天,顾越一个人坐在楼梯口坐到晚上。 他闻着屋里传来的饭菜香味哭的伤心。 那可比知道母亲死了还要难过。 可能,还有更痛的。 晚上下班,顾刃在门口发现了顾越。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接过顾越沉重的书包把他带进家门。 顾越不感激,暗自憋着伤心往自己的小房间走。
第273页 然而,他才走了几步,就被顾刃喊住了。 他的声音是顾越从来体会过的严肃,还有一点生气。 “你今天逃学了?”顾刃问。 顾越没有一点抵抗,“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一直想奶奶的话,想的听不见去课,只想见你。 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顾刃没有和别的家长一样打顾越,反而蹲在他面前耐心的询问,“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不开心的事了?跟爸爸说说。” 顾越忍了一下午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伤心的不行。 顾刃从来没见顾越哭过,他一直是个很听话的小孩,生病了自己去取药,饿了自己去买饭,懂事的他不需要多操一点心。 今天看到他哭的这么伤心,顾刃才猛然惊觉,再懂事,他也不过是个四岁半的小孩子,需要人哄,需要人关心。 那天晚上是顾刃抱着顾越睡觉的。 很奇妙的体验,对两个人来说都是。 可是,自那晚之后,顾越和顾刃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顾刃能很清晰的体会到,可他无从下手。 处理感情,他很陌生。 后来顾刃死了,顾越长大了,有些记忆就浅了,感情也淡了。 如果不是顾越今天有一个人在书房独处的机会,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和顾刃变陌生的过程。 -------- 顾越找到那本已经染了灰尘的硬皮书,翻开。 信纸依旧平整,可泛黄的边缘却在提醒他,时间已经远去了。 顾越合上书准备把它塞回原位,可最里侧的一个档案袋吸引了他的视线。 顾越疑惑的把它抽出来打开,里面是一个女人的照片。 她的脸上被打了厚重的马赛克看不清楚长相,但看身形应该很年轻,绝对不可能是厉坤。 顾成的书房怎么会藏着年轻女人的照片? 顾越疑虑更甚。 就在他想要继续寻找线索的时候,窗外传来模糊的汽车发动机声音。 顾越连忙拿出手机把照片拍下来,然后,把一切还原。 连同已经装进口袋的信件一起放了回去。 处理好这些,顾越走到靠窗的椅子上坐下,安心等待接下来和顾刃的针锋相对。 几分钟后,顾成凌乱的脚步声快速靠近。 书房的门被他从外面一把推开,门扇碰到墙壁后反弹回来,擦着顾成的手臂而过。 “阿越,你怎么回事?你现在已经是局里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参加医院组织的会议,你知不知道那边现在有多危险!” 顾成没有任何缓冲的质问让顾越不悦。 他站起来,缓慢的说:“第一,我决定进局里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妄想我会按照你的安排往下走;第二,我只是进局里,并不代表我会完全脱离医生这个身份,相反的,我会更需要它来做掩饰;第三,危险?你都快利用别人玩死我了,现在却还跟我说危险会不会太晚了?” “阿越,你不要听信谣言!”顾成上前一步,有些着急的解释。 “我是让雷婷和魏凌给张局施压,让他尽快破案,但这都是为你好,至于,他死前留下的东西纯属诬陷,你是我孙子,我巴不得你高高在上,光芒万丈,怎么可能蠢到用那种方式抹黑你!” 而且,林永鸿的地位更高了,还有那个捲土重来的妖女。 已经没有机会再登上巅峰的他,急需一个人替他爬上更高的位置压制住林永鸿,同时将那个妖女碎尸万段。 否则,他连同所有和他有关的人总有一天都会死在他们手里。 这个人选没有人比顾越更让顾成满意。 因此,他又怎么可能蠢到联合外人去抹黑他,伤害他?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88章似火,似花? 顾越不愿意了顾成纠结已经没有意义的问题,他主动岔开话题问道,“找我什么事?” 顾越一语惊醒梦中人。 顾成身上的急切立刻变成冷酷,“我要你用最短的时间,坐上猎妖局局长的位置!” “我?我当了局长,原叔怎么办?” “他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我儿子惨死,他哪儿来的资格坐这个局长。” “可事实证明,原叔不仅有资格,还做的很好。” “好?”顾成嗤笑,“好的定义什么时候成了无功无过,碌碌无为了?” 顾越懒得解释,和顾成讲道理太伤脑筋,他自认为做不来。 见顾越不说话,顾成狠里带着兴奋的说:“猎妖局是我救活的,它只能姓顾!” “阿越,你必须做到!” 顾越沉默。 很久后,他说:“我会,但不是听你的话,更不是为了你。” “阿越,那个女人回来了,我要你杀死她!” “……” -------- 从顾成那个离开,顾越直接开车去了局里。 有个技术问题,他需要找杜恒帮忙。 “顾越哥,这张照片的马赛克太厚了,还不是原图,我不能保证还原到百分之百。”杜恒看着传到电脑上的照片分析道。 顾越明白,“尽力就行。” “那行,我今晚加班给你弄出来。” “好。记得,除了你,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顾越叮嘱。 杜恒郑重的点头,“嗯!”说完就把电脑合上抱在了怀里以示忠诚。 顾越好笑的摸摸他的头,随后离开。 他还有一大堆艰涩的资料要看,时间紧迫。 顾越进局里的第一天,原胜天就明确告诉他,他的第一步是征服局长这个位置。 要想征服这个位置,顾越需要一丝不落的把猎妖局从成立之初到现在的所有资料铭记于心。 工程量之大,超乎想像。 顾越没给自己退路。 他也没有退路。 因着第二天原胜天给顾越安排了一个考试,他必须在今晚熟读所有相关资料,时间非常紧迫。 无奈之下,顾越给安安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今晚在家乖乖的,明天他回家给她带好吃的作为补偿。 安安表现的非常理解和支持,甚至主动问他需不需要宵夜。 顾越欣慰之余,隐有愧疚。 这种矛盾的情绪刺激的他在接下来的一个晚上,用超乎常人的速度多读了整整一倍的资料,每一条都瞭然于胸。 考试结束,顾越浑身疲惫的下楼准备回家。 结果,人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拐角的杜恒正在对自己挤眉弄眼。 顾越走过去问,“好了?” 杜恒自信的点头,“效果好的超乎你想像。” “呦,小伙子手艺又精进了。” “顾越哥,你别夸我,不太好意思。” 两人说说笑笑的去了实验室,里面唐黎正在做实验,他看到顾越只是冷淡的打了招呼就不再说话。
第274页 顾越觉得唐黎的态度有些怪,于是用眼神询问杜恒,“唐黎怎么了?” 杜恒眨眨眼,摊摊手,摇摇头,用口型说:“上年纪了,有心事了。” 顾越无言以对。 代沟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进到杜恒自己的小空间,两人立刻放开声音说话。 “顾越哥,你快过来看。”杜恒得意的打开电脑,招呼正在倒水的顾越过去看。 顾越端着水杯不紧不慢的靠近。 坦白说,他对顾成藏女人照片这件事其实没有多少兴趣,让杜恒还原照片也不过是好奇心驱使。 然而,当他看清楚照片里那个女人眉心的图案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不就是安安几天前才画过的图案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女人额头? “杜恒,这张照片加密后发到我邮箱,你这里所有的痕迹擦干净。”顾越严肃的说:“我从来没有给过你这张照片,你也从来没有看到过照片上的女人,明白吗?” 杜恒被顾越的表情吓到,闻言愣愣的点头,“知道了。” 顾越扯出一个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做的很好。” “谢谢顾越哥。” ---------- 离开猎妖局,顾越心思烦乱。 他开车在路上绕了几圈后,转而去了顾成那里。 照片是他藏的,他应该知道那个女人身上的秘密。 “顾成呢?”顾越问门口的佣人。 佣人低眉弯腰,恭敬的回答,“老爷在竹林旁边喝茶,需要我去通报一声吗?” “不用,我自己去找他。” “是。” 绕过石板桥,又拐了一个弯,顾越看到了坐在桌边一派闲适的顾成。 周围安逸的环境和他狰狞的面孔格格不入。 “爷爷。”顾越冷漠的喊人。 顾成大喜过望,激动的站起来说:“阿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人提前通知一声?” 顾越对顾成的热情有些排斥。 他站在两米之外,疏离的说:“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您。” 顾成佯装不满,“有问题直说,跟爷爷这么客气做什么!” 顾越犹豫了下,打开手机,把已经下载的照片递了过去。 “您认识这个女人吗?” 顾成打翻了手里的茶碗。 他嘴边的肌肉在发抖,混沌的瞳孔在摇晃。 “你,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是不是她去找你?是不是她也去找你了?” 也? 顾越蹙眉。 “她来找过您?” “没有,没有!”顾成矢口否认,“她死了,二十五年前就死了,一定不是她,是别人,是别人回来替她报仇的!” 说到报仇,顾成身上的惊慌更加明显。 他脚步不稳的走到顾越身前,双手颤抖的抓住他的肩膀大喊,“阿越,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被这个妖女迷惑了,她一身的狐媚功夫最擅长勾引男人,等你们的意志力慢慢动摇的时候,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你们!” 顾成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在恐惧和愤怒里。 那种情绪自骨髓深处滋生,经过人心后被无限扩大,让顾越徒生寒意。 顾越垂眸看着顾成,冷静的说:“她是妖?” 顾成所有的激动顷刻变冷。 四周安静的能听见耳边细微的风声。 顾成放开顾越,后退一步机械的说:“阿越,知道妖为什么该死吗?” “?” “因为他们不止残忍,还坏。” “……” “知道顾刃怎么死的吗?”顾成嘴角的笑慢慢涌起,“被我亲手杀死的!” “爷爷!”顾越震惊。 他不是说顾刃是以英雄的身份离开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顾成杀了他? 顾成的笑里带起冷风,“因为他背叛了自己的使命!因为他爱上了妖!” “!”爱上了……妖?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 “爷爷,顾刃已经死了,您怎么能拿死人开玩笑,您是想让他死后还不得安宁吗?” “哼!”顾成冷笑,“他不得安宁?他巴不得和那个妖女在地下双宿双飞,可我偏就不如他的愿!我要让他们活着的时候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死了也要一个轮回,一个烟消云散!” “爷爷,你到底做了什么?”顾越无力的说。 一直以来,他恨顾刃出轨,恨顾刃把工作看的比家重,但作为一个英雄,他对顾刃的仰慕和尊敬从来没有少过。 现在,他的爷爷突然告诉他,是他亲手杀死了顾刃,原因,他爱上了一只女妖。 呵,顾刃爱上了女妖? 一个眉心有团似火还似花的女妖。 似火,似花? 安安! 顾越的情绪突然崩裂,他指着手机屏幕急切的问,“这个印记,她眉心这个印记是什么?它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顾成瞥了一眼,不屑的说:“一团妖火而已,专门用来勾引男人。” “只有她有?” “只有她有。” “如果,如果有人能画出这个图案……”顾越试探着问。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成强势打断。 “绝对不可能!当年的事情一结束,我就让人把所有有关的资料封了起来,凡是见过这只女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绝对不可能有人见过这个印记,更不可能画出来。” 顾成的笃定让顾越的心沉到海底。 一个被尘封起来,谁都没见过的印记经由安安的手画了出来…… 电光火石间,顾越回忆起和牧野喝酒那夜的对话。 你出狱的前一晚,安安和崇雾见面了。 林琳是崇雾杀的,为了安安。 安安瞒着你帮崇雾做了什么事。 …… 一字一句,扎的顾越心口血流不止。 “爷爷。”顾越开口。 嗓音格外沙哑。 “您今天说的话,我保留态度,这件事我会自己查清楚。” 顾成愤怒的大吼,“你还是不信我?我连自己亲手杀了儿子都敢承认,还犯得着骗你?” 顾越抬头,眼神平静,“我不是不信,是想自己去证明。” 自己找出来的结果,不管有多血腥都是他自找的,他必定会为此承担责任,或者付出代价。 可如果是别人强行灌输的…… 对了,那是他的幸运。 错了,他会万劫不复。 “爷爷,您就当我今天没有来找过您。”顾越说:“以后有需要,我会亲自去查,还请您不要插手我的事,否则。”
第275页 “否则什么?” “否则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顾越!”顾成气的七窍生烟,偏生顾越毫不在意。 他转身离开,腰背挺直,但被攥在手里的手机几欲崩裂。 安安,请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合乎情理的答案。 求你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89章我的命已经给她了 顾越回到家里的时候,安安已经去了情话。 除了刚醒来时那个为他加油,预祝他在原胜天那里拿到满分的信息,安安没再打过一个多余的电话。 她比以前懂事多了,也省心多了。 可顾越七上八下的心却始终找不到落脚点。 顾越在家里待了一整天,沉默着发呆。 等安安回来的时候,他一成不变的姿势已经让他腿脚发麻,无法移动了。 安安心疼的跑过去抱住顾越的腿放在膝头,帮他按摩。 力气小的小猫挠的似的,更谈不上什么手法。 “安安。”顾越认真的看着安安的侧脸,玩笑似的问,“在ktv那晚,你额头上画的花是哪儿学的?” 安安一瞬间的慌乱清晰可辨,可随后的笑容毫无破绽,“度娘啊,度娘是个伟大的存在,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它收录不到东西。” “这样啊,那你能不能再画一次给我看?” 安安疑惑,“为什么?” 顾越笑的意味深长,“突然想到一个好玩法,想和你试试?” “嗯?” 顾越挪开被放在安安膝头的双腿,把她抱过来,贴在耳侧亲昵的说:“如果画在别的地方,应该更有视觉冲击。” 安安的脸爆红,“顾越!你个老流氓!” “是是是,老流氓就想跟你耍无赖,你就说行不行吧。” “不行不行!打死都不行!” 因为,它挪不了地方。 顾越假装失望的耸耸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晚餐后,安安跟着顾越去了书房玩。 一个在书桌后上网,一个趴在沙发上玩平板。 不久后,顾越专注的视线凝固在了安安身上,而被他置之不理的百度搜索框里写了三个字。 火焰花。 一开始顾越搜索的并不是这三个字,他写的是眉心钿。 翻了几百页没有答案后,顾越加了修饰语,像火的眉心钿。 又是几百页的翻找,结果一无所获,反而是到最后,一朵名为火焰花的实物图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顾越把这三个字输入搜索框,确定之后屏幕上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火焰花。 大都是实物花,仅有的几个艺术插图也没有脱离花朵本身的形状。 但它们周围若有似乎的火焰像极了那个女人眉心的印记,也像极了安安额头出现过的图案。 火焰花,安安的母亲说过,有一个眉心有朵火焰花的神仙姐姐为她求过一盏长明灯。 神仙姐姐? 还是女妖? “哈哈,赢了赢了!”安安赢了一局连连看,高兴的大喊。 简单的喜怒,简单的情绪让顾越心里的矛盾一扫而空。 他果断清除搜索痕迹,关掉浏览器和电脑,然后,走到刚匹配完成进入下一局的安安身后,把人拦腰一抱扛在了肩头。 安安惊呼,“救命啊!” 顾越在她腿上拍了下,“今晚让你好好体会体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 安安大哭,“我最近都没做什么啊,顾越,你不能随便欺负人,我要告诉奶奶!你这个坏蛋!” “告吧,告吧,明天一早我开车送你过去,当面听你告。” “顾越……” 这一晚,顾越充分发挥精神,把安安折腾的死去活来,嚎啕大哭,他自己则乐开了花,心情好得不得了。 然而,第二天一接到牧野的电话,顾越所有的好心情都变成了惊雷。 雷婷手下的一组人被猎妖局内部的武器伤了。 那是唐黎继h1之后,将对付妖与人的武器结合到一起研发的h2,威力更胜从前。 按照当时测试的数据预估,牧野口中的受伤,再保守也抵不过命悬一线。 局里,几个队长连同顾越一起被原胜天叫进了办公室。 “原叔,您怀疑有内奸?”牧野听了原胜天的猜测后问。 原胜天沉声嗯了下说:“这是最大的可能,猎妖局的管理制度你们很清楚,电脑不联网,进出需要多重身份验证,所以设计图泄漏绝无可能,装备室也不是外人能轻易潜入的地方,我实在想不出来他们有多大能耐能进去偷,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身边有内奸。” 原胜天停顿了下看向牧野,“还记得改造妖突然发狂,你为了救叶声受伤那件事吗?” “记得。” “那次我们就怀疑局里有内奸,但苦于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叶声不得已才自己背了这个黑锅,这次他捲土重来,也许正是我们把他抓出来的最佳时机。” 原胜天这么一说,几个人都沉默了。 连猎妖局都能出内奸,那敌人得有多可怕。 “阿越,这件事你去办。”原胜天说。 顾越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是!” --------- 安排好局里的事,原胜天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思绪翻涌。 现在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绝对不能让二十五年的惨剧再次重演。 想到这里,原胜天回忆起一件被遗忘很久的事。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喂,哎,是我啊,老原。 最近怎么样?改天一起出来喝酒啊,谁先认怂谁是孙子! 哈哈哈,没问题。 对了,我之前不是让你帮我还原一段视频吗?最近事情太多竟然忘了,你弄的怎么样了? 太好了,我现在就过去取。 谢了,老哥。” 打完电话,原胜天马不停蹄的赶去拿视频。 那段视频是小五那组出事当天,一只还没完全损毁的机器人拍下来的。 那时候牧野的情绪很糟糕,视频也不一定能还原,所以,原胜天一直没告诉牧野这件事。 之后,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原胜天一时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雷婷的人突然出事,他可能一直都不会想起来。 希望那段视频里能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原胜天在心里默默的想。 拿到视频后,原胜天立刻离开。 他去了顾刃那个不为人知的家,那里不会有人打扰他寻找秘密。 原胜天用一整天的时间,把视频来来回来看了不下百次,结果无一所获。 视频里的崇雾和苍霄一看就用的不是本来面目,即使现在把他们的长相公之于众,说他们是恐怖分子让大家小心防备,他们也能扭头换上另一个身份重新回归。
第276页 原胜天失望的最小化视频,滑鼠慢慢移到右上角的关闭。 然而,就在他即将按下滑鼠的一瞬间,崇雾一闪而过的侧脸闯进了原胜天的眼里。 他立刻按下停止,一帧一帧的后退。 进度条停到他想要的画面后,原胜天把视频慢慢放大。 崇雾耳朵上一个模糊的形状随之慢慢露了出来。 原胜天把那一部分截图,放入杜恒设计的图形提取软体中,几十秒后,一个完整的轮廓出现在原胜天眼前。 白色打底,上面是清晰的黑色线条,不止有外面的轮廓,还有表面的纹路。 那是一把刀,刀上有圆形的图案。 原胜天觉得眼熟,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他靠在床边,烦躁的点了支烟。 劣质烟的刺激感让他混乱的思路渐渐回笼。 电光火石间,原胜天想到了一个东西。 他急忙绕到另一边,打开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 里面躺着的耳钉,因为过大的力度移了位置。 原胜天用发抖的手把它拿出来。 耳钉上的粉钻并没有因为时过境迁而失去光泽,反而有种经年之后才渐渐懂得的弥足珍贵。 可是,它们怎么就镶嵌在一把刀上呢? 怎么就是一把刀! 原胜天突然明白顾刃在大战之前的反常和最后那句,“今晚不论我扛不扛得过去都不会再是以前那个顾刃。” 和妖扯上关系,还是一只拉着整个猎妖局陪葬的女妖,顾刃还怎么可能再是以前的顾刃。 “兄弟啊,你怎么会犯这种错?”原胜天看着墙上属于顾刃和宿雨的婚纱照,心头冰凉。 不知道宿雨的身份时,原胜天为她委曲求全,不求回报的爱感动,所以心甘情愿为他们的爱情出谋划策,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悲哀。 替顾刃,也替自己。 他,原胜天,堂堂猎妖局局长,竟然曾经为了一只差点颠覆这座城市的女妖拍过婚纱照。 这个世上,还能找出第二个比他可笑的人吗? 呵。 -------- 原胜天走了,带走了那个屋子里一切与宿雨有关的东西。 以后,没人会知道那间房子住过谁,也没人会知道为了守护这座城市光荣牺牲的顾刃曾经爱上过一只女妖。 然而,有些秘密一旦有了缺口,就会以不容忽视的速度和形式被迅速剖开。 -------- 从旧屋离开以后,原胜天先回了自己家,把从顾刃那里带出来的东西锁进自家保险箱,又在夜深人静以后,换了一袭黑衣从另一条路去了猎妖局深处。 那个锁着一切真相的绝密室。 原胜天站在绝密室门口,看着手里普普通通的钥匙,回忆起了顾刃当年的话。 “老原,我的命已经给她了。 那副耳钉里,属于她的那枚其实是一把钥匙,而家里大门的钥匙同时也是一把锁。 它里面锁着能打开绝密室大门的钥匙。” 切完水果回来的宿雨刚好听见顾刃的话,当时就把耳钉摘下来还给了他。 她说,她不要。 命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全。 顾刃拧不过她,于是,把自己那枚换给了她。 现在想来,这个交换未尝不是冥冥之中的自有天意。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90章叫姐姐 绝密室的大门上一次打开还是二十五年前。 它的内部防御结构非常完善,如果不是提前关闭防御系统,没有几个人能踏过写满死亡的路。 况且,连这扇用最坚硬的合金铸成的大门都未必有人能进得去。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绝密室才不如其他地方一样守卫森严。 原胜天一路来到这里几乎没费多少心思,但是,接下来的那条路,他如果闯不过就会死无全尸。 原胜天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了门上的小孔。 旋转一整圈后,门锁发出一声细微的咔擦,左右两扇门随着这声咔擦向两边慢慢分开。 门后是被淡蓝色的幽光照亮的走廊。 走廊尽头,灯光亮如白昼。 原胜天一边回忆着顾刃告诉他的机关分部图,一边如履薄冰的往里走。 每走一步,都有种下一秒就要踩到惊雷的惊心动魄。 离终点不到三米的地方,原胜天稳住身体,抬头。 一滴冷汗自下巴流下来,滴在了地上。 下一秒,走廊里的幽光骤然变成了刺目的白,刺激的原胜天睁不开眼睛,与此同时,两边墙上出现了规律的小孔,孔里不断有子弹打出。 两面墙上的孔洞相互错开,又能彼此对上。 如果左侧打出的子弹没有击中目标,子弹并不会浪费,而是进入右侧墙壁上与之对应的孔后被回收利用。 一出,一进,节奏配合的恰到好处。 原胜天在来这里之前已经私下演练过了无数遍,但还是没能完全躲过速度极快的子弹。 子弹擦着脖子而过的一瞬间,原胜天看到了死神漂浮于灯光之下,眼前播放着的是他过去一生的跑马灯。 “啊!”双脚踏上实地的时候,原胜天忍不住低吼一声,随后快速跑到档案柜前输入密码。 档案柜应声而开,里面的资料近在咫尺。 原胜天两手发抖,尝试了好几次后才将他们拿了起来,拆开。 数十分钟后,原胜天颓然的靠在了墙上。 他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真的,爱上了一只……女妖。 那场人妖大战,因他们的爱情而起,也在同一时间葬送了他们之间的所有。 原胜天靠在墙上苦笑,“真就那么爱?爱的连你坚持了半辈子的信念和命都不要了?” -----------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原胜天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绝密档案室。 不久后,他再次出现,从正门进了猎妖局。 远处的暗夜下,崇雾把原胜天的去而复返看的清楚。 他对苍霄说:“秘密,不会永远成为秘密,接下来,我们就要让她自己把这个秘密昭告天下。” ----------- 接受原胜天的命令以后,顾越当即带人投入了调查。 他们利用一下午的时间,把能接触到武器的人全部带到叶声的实验室,用脑波分析仪进行隔离调查。 与此同时,刘飞主动请缨,对装备库近几年的出库入库进行盘点,看到底丢失了哪些武器。 结果意外的正常。 从内部找不到突破口,顾越只好把目标转到了持有武器的妖身上。 可能都知道这一次的事有关生死,所以三队格外团结。 大家兵分数路,在妖经常出没的地方埋伏,抓捕。 有顾越最新型的麻醉液在手,只要他们能发现妖就一定能在下一秒让他们失去意识。 当然,高级妖例外。 一晚上的时间,他们抓到了两只中级和三只低级。 接下来就是叶声最拿手的审问。
第277页 顾越和牧野在旁边守着。 叶声软硬兼施把他们折磨的死去活来,最后,一直低级妖松了口。 它说:“是人类,是人类提供给我们的。” 叶声手下的按钮不松,边欣赏他们生不如死的表情边说:“谁?” “我,我不知道,这些武器都是主人给我们的奖励,我真的不知道。” “崇雾手里有多少类似的东西?”顾越接替叶声的动作,按着按钮问道。 “我们这种等级不配知道,主人只是说,说只要我们以后能按时完成任务,他就会定期给我们派发奖励。” “任务?”顾越冷笑,“杀人?” “是,杀一个猎妖局的人就能拿到……啊!” 又是一声悽厉的惨叫,连习以为常的叶声都忍不住皱眉,反观顾越却一脸平静,甚至有种隐约的兴奋。 “顾越哥,脑波分析仪的结果不会出错的,他们确实不知道。”叶声忍不住提醒顾越。 顾越松开被按到的按钮,冷淡的说:“一个不留。” 叶声诧异,“不改造了吗?我们……” 叶声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顾越强行制止。 他冷眼看着一墙之隔的妖,眼底的恨清晰可辨,“杀了我们的人还妄想活着?人,什么时候这么擅长原谅了?” 顾越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 步子干净的叶声有一瞬间怀疑他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顾越。 随后离开的牧野经过叶声身边时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我们对他们不狠,死的就会是我们。” 叶声紧攥的拳头慢慢松开。 她的世界妖占了很大一部分,几乎是睁眼看到第一个看是它们,闭眼最后看的也是它们,时间多的她差点把它们的存在当成理所当然了。 还好,她还没忘记他们的恶行。 走廊里,顾越和牧野靠在墙边说话。 “阿越,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牧野问。 顾越的脸色非常难看,“我们现在已经被困在死胡同里了,既找不到一点关于这个‘人’的线索,也不知道崇雾手里有多少武器对人有用。” “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顾越说。 眼神里充斥着矛盾。 “入库出库的帐目和数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每个季度都会有上面的人来查,所以,我们查出来的没问题就应该是真的没问题,那就剩最后一种可能?” “设计图外泄了?”牧野震惊。 顾越一语不发,幽深的眼底火光渐烈,“走,我们去找一个人。” “谁?” “我上学期间在理工大认识的一名教授,他现在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技术无人能比。” 理工大的教授? 牧野不懂,“为什么不找杜恒和唐黎?他们的技术也是顶尖。” 顾越加快脚步,“接触过设计图的人,我们一个都不能信。” 牧野,“……” --------- 顾越和牧野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有佣人等在门前,他们一路被带去了二楼的影音室。 影音室里,一名头发花白的男人怀里窝着一个满脸幸福的女人。 他们在看时下最流行的动漫。 顾越和牧野进去的时候,正在播放的画面是两个男人的…… 热情。 顾越的耳朵突然有点热。 这位老师的夫人还是这么喜欢看腐漫。 这位老师还是这么宠夫人。 “苏老师。”顾越走近后恭敬的说。 被称为苏老师的男人转头,还没开口就被怀里的女人抢了先。 她站起来,连蹦带跳的跑到顾越跟前,围着他转了一圈。 边转边点头。 如果顾越没猜错,她的表情应该是满意。 “你就是刚才给我们家苏老师打电话的小年轻?”女人激动的问。 双眼里满是期待。 顾越有点怂。 他认识的这位老师属于文绉绉,涵养极高的绅士,但在对待夫人的事上,护短到了变态的地步。 护短的定义在他这里被赋予了两层含义。 他不能欺负她,别人更不能欺负她。 不能欺负就是要跟她有问必答。 可是…… 老师那个和着春水和冬雪的眼神到底是几个意思? “是不是啊?”女人再次发问。 顾越僵硬的点头,“是。” “啊!”女人兴奋的大叫,一转身跳进苏老师怀里激动的说:“他的声音好好听啊,长的也好好看啊!” “你觉得他比我好?”苏老师和蔼可亲的问。 女人重重点头,“当然不!年轻时候的你秒杀全宇宙,但是现在……” “嗯。” “依然帅的人神共愤啊。” 苏老师眼里的冬雪化了,春花开了。 “好了,不闹了。”他摸摸女人的头发,温和的说:“去睡觉,我和阿越有点事要谈。” “带着我。” “不行。” “哼!一会儿就打包行李去跟我儿子睡。”女人一脸决然的说。 顾越按照他和安安的常规套路猜测,接下来,苏老师应该是要冷着脸凶巴巴的教育她了。 谁知道,他不仅没凶人,反而更加温柔的说:“现在不闹,感冒好了就带你去看大熊猫。” 女人秒变开心,“骗我就跟你绝交!” “好。” 女人回去刚才坐的位置,把自己的哆啦a梦抱枕抱在怀里,喜滋滋的往外走。 经过顾越的时候,她突然凑过去悄悄的说:“想不想当声优?想不想玩cosy?你偷偷跟我说,我带你混二次元啊。” 顾越嘴角抽搐。 您这悄悄话说的整个屋子都能听见了。 “师母,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好吧。”失望,非常失望。 然后,阳光灿烂,“你要是哪天改变想法了记得呼我啊,姐姐带你装逼带你飞。” “咳,谢师母好意。” “叫姐姐!” “姐,师母。” “!” “姐姐……”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人满意的离开,顾越立刻觉得屋里的温度变成了寒冬腊月。 “苏老师,长得好看,声音好听真不是我的错。”顾越底气不足的解释。 苏齐笑着反问,“那叫姐姐呢?” “……”显然,他也是迫于无奈,被逼的。 “阿越,男人要有定力和主见。” 顾越吐血。 那种情况下他能不叫吗?能吗? 不叫,她立刻就会跟她家苏老师装可怜,可怜一装他还有活路?
第278页 好,现在叫了,人满意了,他又成没定力,没主见了。 这一家子人,真是难惹到让人发指。 不过,也幸福的让人羡慕。 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宠一个女人,把年过五十的她宠的依旧和小孩子一样,这也是种本事和别样的爱情不是吗? 安安。 他们家的小姑娘也该拥有。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91章安安想你了 顾越避开妖,简洁明了的和苏老师描述了现在的形势。 他略微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可以帮你,但需要时间。淮川第一局的牌子就在那里摆着,根据你们以往的战绩,我几乎可以想像它的防火墙有多坚固,而且,就像你说的,你们现在有了两名技术顶尖的同事。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设计图真是他们监守自盗,那痕迹一定会被处理的非常干净,我们即便按图索骥,也未必能敌得过他们的有心为之,另外……” 苏老师放下水杯看向顾越,“监守自盗最可靠的方式未必是通过第三方媒介传输。” “您是说重建工程?重新设计?”顾越说:“这个可能性我也想过,但是,他们两个一个是高中生,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在局里做实验,另外一个已经申请了提前毕业,现在几乎是全身心投入到了局里的研究,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外面重新开始。” 苏老师对顾越的话不予置否,“也可能,他们本就无辜。” “老师,实话跟您说,对这两个孩子我可以百分之百的信任,但现在事态太严重,我们又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只能逐一排查,把所有可能和不可能都试一遍。” “嗯,现在也只能这么做。”苏老师对顾越的做法表示贊同,“但就是我刚才说的,我需要时间。” “多久?” “一晚上!” 女人坚定的回答吸引了三人的视线。 顾越和牧野回头,一看清说话的人急忙站起来以示尊敬,苏老师则面露无奈,好像接来下的剧情会朝一个很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 “师母。”顾越叫人。 女人瞪了顾越一眼,凶巴巴的说:“姐姐!” “……姐姐。” “乖哈。”女人立刻喜笑颜开,笑眯眯的跑去苏老师怀里坐好说:“你们找苏老师还不如找我。” 顾越和牧野不明所以的对视。 女人对他们的疑惑全然不予理会,自顾的说:“你们都不知道姐姐的辉煌历史么?想当年……” “动作幅度小点。” “哦。”女人听话的坐好,继续说:“想当年,我可是号称电子一霸,碾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循环的男生稳居电信第一名的位置,校内奖,全国奖拿的手软的宇宙无敌超级美少女。” 这段历史,顾越似乎有所耳闻,不过,可能因为她和苏老师的感情更轰轰烈烈,他无意识就忽略了她曾经也是技术大牛的事实。 “我跟你们讲,虽然你们苏老师曾经打遍天下无敌手,虽然他曾经是我的老师,但这些都不能改变姐姐我更加青出于蓝,在风光无数年后成功上位,不止在技术上赢了他,还成功骗走他家户口本里唯一的女性名字的事实。” 顾越无语尬笑。 他这个师母的用词好有……感觉。 “所以!”女人站起来,竖着食指严肃的说:“他大爷的!在淮川第一局的系统里遛弯啊,这么刺激的事你们怎么可以不找我?!你们苏老师一看就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做这种偷鸡某狗的事?就算做,也一定没我做的不要脸!所以!” 顾越不自觉的跟着女人的停顿咽了口唾沫。 “你们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们啊,保证一晚上搞定。” 急转的语气让顾越心里打了个趔趄,一句脏话被绊倒。 “师……姐姐,您身体不好,我们怎么敢麻烦您。”害她少睡一分钟,苏老师估计都会生出拆了他的心。 女人连连啧啧,语气里净是不屑,“男人做到你这种畏畏缩缩,犹豫不决的程度也是没谁了,一句话,干还不是不干!不干本帅现在就把门关起来放狗。” 请问,谁给他的二个选择了? 顾越无语的想。 想完看向云淡风轻的苏老师,求他给点提示。 苏老师几不可察的点了下头,顾越立刻如获大赦,“干!” “走!” 下一秒,顾越被提熘进了书房。 女人一边开电脑,一边松筋动骨,俨然就是要大干一架前的热身。 彼时,顾越和一直没什么发言权的牧野还有点担心。 一个女人想在猎妖局的系统里肆意妄为,谁敢有这样的底气? 但是,当她的手指接触到键盘的一瞬间,一股名为霸道和自信的气场立刻从她周围铺散开来,感染的顾越和牧野都忍不住站直了身体。 认真工作时的她真的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难怪曾经被称为传奇的苏老师会拜倒在这个小她十岁,性格和他有着天壤之别的女人脚下。 --------------- 说是一晚,她就真的只用了一晚。 在这座城市刚刚开始甦醒的时候,她郑重的给了顾越和牧野一个答案。 “这个电脑有插过优盘的痕迹。” 那是唐黎的电脑。 除了他,谁都不能用。 --------------- 告别那对夫妻,顾越和牧野直接回了局里。 等待他们的是一个更大的噩耗。 顾越和牧野一走进猎妖局大门,刘飞就急匆匆的跑过来说:“出事了!” 昨晚,城市里一片安宁。 奉命带人在外面守了一晚上的刘飞,在时间走到五点的时候满身疲惫的回了局里休息。 他们以为只有黑夜才是滋生犯罪的场所,谁知道,他们回去还没多久就听到了一个噩耗。 “昨晚出现了一把h2,死亡人数暂时还没统计出来,不过情况不容乐观。” “h2?!”牧野震惊。 这个型号的杀伤力非常大,而且人妖共用,它流出…… “你们两个跟我进来下。”原胜天突然出现说。 顾越和牧野立刻跟上。 进了办公室以后,原胜天没有任何徵兆的扔了一记惊雷,“阿越,牧野,事情发展到现在我这个局长是肯定不能再做了,我会在上面的人来之前,引咎辞职。” “原叔,您别这样。”顾越着急的解释,“昨天晚上我们去找了苏老师,师母已经查到线索了,顺着这条线索我们一定能很快找到根源。” “什么线索?” 顾越迟疑几秒后说:“唐黎的电脑有插过优盘的痕迹。” 原胜天猛然回头,“唐黎?!” “对,我带进来的那个孩子。”
第279页 “这我知道。”原胜天说:“很早以前我就和牧野说过,注意这个孩子,没想到最后会是他那里出问题。” 顾越赶在原胜天说出更多伤人的猜测之前打断他的话说:“只是电脑有问题,未必是他有问题,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嗯。”原胜天也不愿意冤枉任何一个对人类的安危有过付出的同仁,“牧野之前说这孩子的性格有偏执,所以你们调查的时候动作不要太大,免得让他察觉后心里不舒服。” “我知道。”顾越心里隐有不安,但原因来自何处他并不知道。 “原叔,您再等几天,我们肯定能把事情查清楚的。”从昨晚沉默到现在牧野忍不住开口。 原胜天摇头,“林永鸿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扳倒我的机会。” “可是……” “没有可是!”原胜天不容拒绝的说:“我走以后谁会来接班,我们现在完全不能确定,但能肯定的是,他一定会是林永鸿的人,往后你们做事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旦你们犯错,林永鸿养出来的人必定会抓着你们的漏洞把你们拖死。” 原胜天的‘临别赠言’让顾越和牧野看到了前路的坎坷。 不止来自于妖,还有人。 “知道了。”顾越和牧野同时说。 语气沉重。 原生天走到两人中间,拍拍他们的肩膀,笑的轻松,“好了,我不做局长也还是你们的原叔,以后不论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两人沉默不语,翻涌的心里五味杂陈。 ----------- 顾越和牧野离开原生天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起草请辞书了。 那一刻,他们好像看到了晨星的陨落。 带走的是希望,也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回忆。 “阿越,真的查唐黎?”通向一个未知结果的入口,牧野最后一次问手即将接触到开关的顾越。 顾越背对着牧野,下巴微扬,“查。” 下一秒,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一个永远光明的空间出现在了面前。 顾越和牧野顺着环形阶梯往上,一点一点靠近唐黎所在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唐黎已经连续进行了五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眩晕的状态。 头脑发蒙,耳边嗡嗡。 可即使累到噁心想吐,他依然觉得时间不够,完全不够他把想做的事做完。 唐黎看了眼腕錶,离安安给他规定的不上课时的起床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足够他缓过神继续工作了。 唐黎关上檯灯站起来。 身体刚一离开凳子就因为昏天黑地的头晕跌坐了回去,随之而来的还有心口一波比一波强烈的绞痛。 唐黎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眼前漆黑一片。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听见了实验室门口的脚步声。 唐黎立刻站起来,单手持枪防备的对准门口。 “谁?” 顾越和牧野诧异,前者担心的问,“小唐,你看不见我们?” 唐黎身形一僵,随即摸索着坐回去冷淡的说:“找我有事?” 顾越顿了下说:“安安想你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92章 她果然还是该死 去实验室之前,顾越给安安打过一个电话。 他问安安,“最近有没有见过小唐?” 安安很失望的说:“没啊,好久没见到了,你要是看见他了,记得跟他讲我想他了啊。” 几分钟后,顾越和唐黎说:“安安想你了。” 唐黎只回了一声哦,然后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实验室。 空下来的实验室一片死寂。 “可以开始了吗?”叶声问道。 她是被顾越叫过来的,说是要让他提取唐黎电脑周围的指纹。 叶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照做。 不久后,三人一起去了叶声的实验室。 指纹提取结果里清楚的显示,除了唐黎和杜恒,那台电脑周围没有再出现过第三个人的指纹。 ---------- 唐黎和安安每晚都会见面,所以,他非常清楚顾越那句‘安安想你’是骗人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来了他们家。 “小唐?”买完早餐刚回来的安安无不惊讶,“你还真来了?” 唐黎靠在墙上,身形慵懒,“怎么,不乐意见我啊?” “怎么会!进来进来,请你吃包子。” 安安说着拿出钥匙开门,唐黎紧随其后。 头发扎起来,她更好看了。 餐桌前,安安捧着有她半张脸大的包子边吃边乐。 唐黎听着完全没有笑点的都市新闻问她,“不开心?” 安安咬着包子不动了。 包子上的月牙咬痕刚好衬着她小小的脸。 皮肤很白,眼下一片青黑。 “我看到被妖用人的武器杀死的人了,每颗子弹都正中心脏,就连尸体,尸体他们都没有放过。” 那个画面,真的太血腥了。 “今晚,我们去会会他们?”唐黎淡淡的说。 丝毫没有被安安未完全描述出来的惨烈吓到。 安安却被吓的惊魂未定,断然拒绝了唐黎的提议,“你不能去!现在妖手里有你们的武器,你去太危险了。” 唐黎抬眸,“那你呢?” “我就去看看。” “那我也去看看。” “小唐!” 安安急的站起来,“你就是个普通人,别做这种送命的事。” 唐黎微笑,“你也就比普通女人强了点,凭什么你能去我就去不了?” “你是大才子,我口才没你好说不过你,但是让我答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用你答应,我自己跟过去。” “……!” 安安被堵的无言以对。 让他跟过去,还不如带他一起过去,这样至少生死安危能掌控在她手里。 “你必须跟我保证,绝对不能冒险。” “当然。” 冒险,他只会为安安,至于其他人的死活。 抱歉,他能做的已经做到极致了,剩下的他们只能自求多福。 ------------- 当晚十二点,唐黎同往常一样离开实验室,去了和安安约定过的地方见面。 不同的是,今晚他的身后有了尾巴。 眦乌和小乖。 眦乌背上驮着小乖,小乖利用隐形机器人具备的环境适应能力随时改变自身颜色,将他们全然隐藏在夜色之下。 唐黎对此一无所知。 而另一端的顾越和牧野则坐在主控室里,看着小乖传回来的画面面色冷凝。 “唐黎回家了。”牧野难掩激动的说。 今早从叶声那里拿到结果以后,顾越就和牧野等着晚上的到来。
第280页 他们需要清楚唐黎每晚的固定外出是去了哪里。 好在,他回家了。 眦乌和小乖在唐黎家附近守了十几分钟,确定他没有离开的迹象才准备折返回猎妖局。 然而,就在他们马上要离开的时候,一个黑影闯进了小乖的监控画面。 “阿越,这不是和枯叶一起出现过的那个人类吗?”牧野指着以t的形象出现的唐黎说。 顾越当然记得他。 那晚如果没有他的帮忙,被沾有麻醉液的手术刀刺中的枯叶是绝对不可能躲过他们的追捕的。 “这个人很不简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牧野问。 顾越,“静观其变,先看看他要做什么。” “好。” 主控室里,顾越和牧野按兵不动。 t却不知道他刚躲过了多惊险的一劫。 如果不是他放在车里的拇指饼干吃完了,他绝对不可能先回家再绕路赶去约定地点。 和枯叶在一起的任何一分钟,他都不想浪费。 不过,这一次的时间浪费的物超所值。 他的身份没暴露,枯叶的处境也没有被逼到悬崖绝壁。 ---------- t和枯叶会面以后,两人一起开始寻找妖的踪迹。 遇见一只杀一只,手法近乎残忍。 又是一只惨死,身后的t忍不住问,“你今天不太对劲?” 枯叶笑了下,双眼被杀戮带来的兴奋填满,“他们杀了顾越的人,杀的太残忍,所以,我不想在对他们仁慈了。” 枯叶眼里的兴奋无论被谁看到都会紧张的告诉她一句,“安安,你不能把杀戮当成理所当然,你是人。” 可是t只是递给她一张纸说:“嗯,我下次也不会手下留情。” 枯叶开心的点头,为自己找到知己而开心。 顾越和牧野却被他们之间的互动弄乱了。 “我们已经和枯叶撕破脸了,她为什么还要帮人类杀妖?”牧野始终记得他们后来对枯叶赶尽杀绝的样子。 如果她不是傻子,一定不会再帮他们。 顾越靠在椅背上,神色晦暗不明,“她不是说她喜欢上了一个人吗?那个男人可能就是理由。” 牧野蹙眉。 他们第一次怀疑枯叶的时候,她确实以‘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为由让他们相信她的立场。 后来,事情一再朝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他们对她的信任被一次次欺骗耗尽。 现在突然又看到他们不为人知的一面,有些话不经意间就冒了出来。 “难道妖真的有好坏?”牧野自言自语。 顾越笑的讽刺,“如果喜欢的终点是把他一起拖入万劫不复,那还不如不爱。” 那只眉心有朵火焰花的女人一个喜欢,就让顾刃断送了所有前程和性命,甚至还牺牲了数百条无辜的性命。 这只女妖的喜欢会让他落到怎样的境地? 人类又会不会为他们的相爱陪葬? “阿越,快看!”牧野突然大喊。 顾越的视线立刻锁定屏幕。 画面里,枯叶和t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她果然还是该死!”顾越站起来,浑身散发着寒气,“刘飞,出发!” ------------------ 半个小时后,枯叶和t被堵在了一处荒地。 以顾越为首,他们两人被团团围住。 另一面,刚在他们手里吃了亏的高级妖也在蠢蠢欲动。 顾越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枪垂于身侧,脸上的表情寡淡到看不出喜怒。 可是枯叶分明就在那双一向温和的双眼背后看到了狂风。 枯叶忍不住后退。 她发抖的身体被t接住,一个细长的东西顺势被塞进了她手里。 t虚扶着枯叶,贴在她耳侧低声说:“它可以让顾越暂时失明。” 枯叶攥紧雷射笔,身体抖的更厉害。 “动手。”轻的不认真听都听不清的两个字,在这一处的静夜激起千层大浪。 枯叶和t立刻被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包裹,再加上那只具有飞行能力的高级妖趁火打劫,两人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上次枯叶和t逃脱以后,顾越和牧野就针对他们之间互相打配合的作战方式制定了一个破解方案。 今天正好可以看看实战效果。 顾越加快奔跑速度,赶上牧野的瞬间两人相视一笑,随后,顾越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枯叶的视线里。 枯叶腹背受敌,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加快速度处理好手边的麻烦好专心对付牧野。 可就在她和牧野对上的瞬间,顾越骤然出现,快的枯叶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就被他的手术刀划过了脖子。 细微的痛自手术刀下传来。 枯叶在顾越的笑里看到了自己的狼狈。 她的慌乱无处可逃,牧野的枪却已经兵临城下。 顾越和牧野一人负责近身攻击缠住枯叶,一人则在外围等待时机将她一点一点消耗,最后给予致命一击。 “枯叶!”t惊恐的大喊传来。 枯叶猛然清醒,快速后退几步躲过顾越近在咫尺的手术刀。 枯叶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顾越眼里陌生的冰冷。 枯叶咬着牙把雷射笔对上了顾越的眼睛。 一瞬间,顾越就失去了视物能力。 牧野见状立刻改变战略,挡在顾越前面和随时准备上场的候补成员刘飞重新打配合。 他们两人均选择在不靠近枯叶的情况下,凭藉默契的配合,以速度取胜。 面对他们,枯叶足够冷静,见招拆招,打的游刃有余。 就在枯叶马上要摆脱两人的时候,那只蛰伏已久的高级妖突然从空中俯冲而下,斩断了枯叶的后路。 枯叶暗骂一声,马上飞到牧野和刘飞正后方,想利用他们为了摆脱随之而来的t,腾出的空档解决这只高级妖。 谁知道,她刚稳住身形就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刺进了后心,还有那个她梦里听见都能笑出来的声音。 他说:“枯叶,你输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93章强大的女人活该没人心疼 后来,他们都离我而去的时候,莫辞哥问我,“现在,还觉得顾越好吗?”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啊,你看我都要杀人了,他的本能还是在保护我。” ---安安《与世为敌,与你为伍》 ----------------- 是啊,她输了,输在心里有爱。 ----------------- 顾越混合着化心液的手术刀刺进枯叶后心的时候,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哭着笑的绝望。 而且,她的哭泣还不能有眼泪。 有一瞬间,她甚至想感谢顾越,感谢他毫不犹豫的这一刀。 如果不是这一刀,她说不定就会觉得眼前这只高级妖的爪子插进胸口很疼。 现在,她只有种尘埃落定的解脱和不舍。
第281页 枯叶一手抓住那只高级妖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往下一挥,骨头应声而裂。 然后,枯叶身体猛然上前一步,让顾越的手术刀离开自己的身体,再侧身把因为剧痛暂时失去战斗能力的高级妖往后一拉。 他的胸口直直对上了顾越的手术刀。 顾越当机立断,从腰间拔出一把枯叶从来没见过的枪打向了那只高级妖的伤口。 冲破天际的嘶吼声应声而至。 枯叶的心跳停止。 这,这把枪打出的箭心里有化心液? 以前,柳莫辞和她讲化心液的威力时,她还不能想像它有多可怕,总想着就算它再厉害,一时半会也轮不到自己身上。 如今切身体会,她才突然明白柳莫辞说话时凝重的表情是因为什么。 很疼,真的很疼。 t被牧野和刘飞缠住,稍一得到空隙就急忙寻找枯叶的踪迹。 没想到,他看到的是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难得穿一次浅色衣服的枯叶后心有一个大大的血洞,血浓稠而刺目。 她的前方是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那把枪化成灰t都认得。 “枯叶!”t大喊,喊声比那只妖还要悽厉。 枯叶再次拿出雷射笔对准顾越,他本能用手去挡。 枯叶的意图却并未在此。 她趁机快速飞离地面,翅膀带起的飓风让地上的人脚下不稳。 几秒后,枯叶俯冲而下,奇快的速度几乎让牧野他们看不清楚。 “闪开!”牧野大喊。 众人立刻后退。 枯叶的速度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她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后稳稳落在t身侧。 枯叶单手抱起t,再次飞离。 此起彼伏的枪声在身后穷追不捨。 枯叶无暇顾及那些白光会不会打伤她,她现在有能力做的,必须做的就是保住唐黎。 唐黎,是人。 她的亲人。 几分钟后,枪声渐渐停歇。 枯叶终于忍不住蚀心止痛,抱着唐黎跌落下来。 “小唐,不是顾越,不要和荫荫姐说。” 这是她失去意识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唐黎答应了。 他说:“嗯,不是他,是我,我不该替人类研究碎心锥的机械结构,不该替人类研制新型武器,我就该在情话待着,待一辈子。” --------- 枯叶和t逃脱,众人气的破口大骂。 刘飞最甚。 他做了那么多才让牧野放弃了和枯叶的合作,让大家相信她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妖,可她为什么还不死? 她不死小五的命谁来偿? “阿越,眦乌和小乖好像有发现。”牧野被眦乌啄着后脑勺往前赶。 顾越一听见这话,寡淡的视线马上跟上。 他们一直被眦乌和小乖带着往前走,几分钟后停在了一扇紧闭的铁门之后。 那是小五一组人葬身的地方。 牧野担心的看向刘飞,果然见他周围萦绕着浓浓的恨意。 牧野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等我们打赢这场仗,小五他们就可以安息了。” 刘飞看向前方,目光锐利,“我会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刘……”牧野劝慰的话还没说完,铁门就被顾越推了开来。 里面黑到目不能视物。 坐在眦乌背上的小乖拉拉它头上的羽毛,叽叽喳喳几声后,眦乌飞向了屋顶。 小乖从它的‘百宝箱’里拿出一个具有几何结构的多面体,粘附在屋顶,随后在脑袋旁边一按。 比节能灯还亮的光芒立刻从小乖头顶射出来,打在被它粘附于屋顶的多面体后向四周折射开来。 原本漆黑一片的仓库登时变的亮如白昼。 顾越抬头看了眼小乖,给它无声的赞赏。 小乖接收到讯息后,害羞的捂住了脸。 有了小乖的帮忙,大家可以很清楚的看清仓库里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会错过墙根下那几口欲遮还露的大箱子。 “贾乐。”顾越对身边的贾乐说:“带人去看看,小心。” “是!” 贾乐和同组两人小心翼翼的靠近箱子,用探测器确认没有危险后,撬开了盖子。 里面赫然躺着几把还未被使用过的枪。 牧野拿起其中一把枪对着不远处的柱子开枪。 只需要这一枪,他就可以肯定,这是他们现阶段配发的最新式武器。 “看来这次的事与枯叶和那个男人脱不了关系。”牧野语气沉凉。 顾越不予置否,安排人尽快清点武器带回猎妖局。 随后又让刘飞带人今晚彻夜坚守,务必保证不会再有人员伤亡。 做完这些,顾越才开口道,“哥,你和唐黎住一个小区?” 牧野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回应,“叶声那丫头结婚以后,我就把旧房子卖了,太大,住的不舒服,还是局里给配的宿舍舒坦。” “你现在马上回去,看看唐黎在不在家。” 顾越的怨念突然而止,“你还在怀疑唐黎?” 顾越面无表情的靠在车边,牧野一点也猜不出来他的用意。 “没有。”顾越说:“就是让你确认下,我们也好给唐黎洗脱嫌疑。” “说的也是,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倒深,他的事还是要慎重。” “……” “那行,我先回去看看,你没事了也回去休息,这件事急不得。” “我知道。” 顾越看着牧野离开,一直到他的车子消失才把手塞进了口袋。 几秒后,他的掌心多了半块儿玉坠。 玉坠上清晰的纹路好似树叶的纹理。 ------------- 唐黎把安安送到绿荫家以后就没有再离开过。 柳莫辞问他,“安安怎么了?” 唐黎平静的说:“她不让我告诉你们是顾越捅了她一刀,也不让我告诉你们那把刀上有化心液。” 柳莫辞一贯平和的表情震惊到久久不能平复。 宿雨就是在被化心液折磨七天之后死的,那是专属于高级妖的生死符。 “唐黎,不要告诉荫荫。”柳莫辞恳求到。 唐黎点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嗯,安安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告诉了你,我知道你可以救他,所以,我只告诉了你。” 柳莫辞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把唐黎冷静背后的风捲云涌看的一清二楚,可是,化心液……神仙难为。 柳莫辞替安安止了血,包扎了伤口,又餵了她几粒药后离开。 安安会很快醒来。 被化心液带来的蚀心之痛折磨醒。 柳莫辞没有自信能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但他也绝对不愿意看到绿荫为此担惊受怕。 她的生命差不多要走到尽头了,多活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种奢侈。
第282页 所以,他只能选择对安安的痛苦视而不见。 ---------- 不久后,房间里传来绿荫惊喜的声音,“安安!” 唐黎没有像上次一样着急忙慌的往里闯。 因为。 他又哭了。 ---------- 安安坐起来,强忍着心上的剧痛说:“荫荫姐,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一定不能生气。” 生气? 绿荫这会儿除了心疼,哪儿气的起来。 “什么事?” “今晚杀妖的时候,我竟然有种特别兴奋的感觉,他们死的越惨我越兴奋。”安安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 尤其是当她回忆到那些妖的死状时,眼里真的有股兴奋的光在闪烁。 绿荫把表情沉淀下来,坐在安安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安安,你是不是觉得这种日子委屈了?” 安安愣了一瞬,果断摇头。 “不委屈,谁让我这么强大,强大的女人活该没人心疼。” “那你有没有想过回头?” “当然没有!强大的女人是不能倒下的,因为她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身前也不会再有人在她行差踏错的时候拉她一把。我吧,再让自己变的无坚不摧的那一刻,就好了被他万箭穿心的准备,所以回头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绿荫屏住呼吸,问出了最后一个猜测,“你喜欢上了杀戮的感觉?” 这次安安笑了出来。 傻甜傻甜的。 “如果是呢?” “啪!” 重重的巴掌打在了安安脸上,打的她差点没撑住倒在床上。 门外的唐黎看到这一幕,差点疯掉。 如果不是柳莫辞拦着,他当时就会冲进去替安安把这一巴掌打回去。 可是,谁让柳莫辞的劝说那么有用。 “如果安安自己变坏了,那就没人有能救得了她了。” 唐黎的冲动熄灭。 今晚,他确实看到安安眼里被血染红的兴奋了。 他不仅没有阻止,还承诺会和她做的一样。 他想靠近安安的自私竟然让他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唐黎……你的心比杀人掏心的妖还可怕。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94章如果我回不来 绿荫那一巴掌用尽了全力,打完以后她的掌心都在隐隐作痛。 可安安竟然还在笑。 然而,她会哭,会笑,会闹的双眼里却没有一丝感情。 “第一次见到顾越,我觉得他像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特别好看。 水墨画不该被刺目的红沾染。 如果还有以后,我希望顾越遇见一个在水一方的女孩儿,简简单单的喜欢他,和他简简单单的生活。” 说完以后,安安盘起腿笑嘻嘻的低下了头。 “但是,我又想着如果有人喜欢他,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如果他喜欢一个人,那我肯定捨不得动他,所以,我还是杀了那个女孩儿吧。 荫荫姐,我好像开始喜欢杀人的感觉了。” 绿荫浑身发抖,身体在急促的呼吸里开始发生变化。 “荫荫姐!”安安大惊,“你怎么了?” 门外的柳莫辞听见安安的尖叫立刻沖了进去,他跑到绿荫身后的那一刻,她彻底晕了过去。 脸上不正常的白让安安心惊。 “莫辞哥,荫荫姐,荫荫姐怎么了?”安安问。 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可根本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柳莫辞抱起绿荫,背对着安安说:“没几天了。” 说完,柳莫辞抱着绿荫快速离开。 安安跌坐在床上,头脑嗡嗡作响。 “安安。”唐黎的声音穿插在安安耳边的噪音里,让她不能听真切。 “你刚才要是不骗绿荫,说不定她会比现在好过。” 安安茫然的抬头,没有焦距的眼睛对不上唐黎的笑容。 “我没有骗她。” “嗯,没骗。” ---------------- 绿荫脱离危险以后,安安进了她的房间,再出来时满面喜色。 “我和荫荫姐和好了。”安安开心的说。 唐黎和柳莫辞神色各异。 前者好像除了笑不会再有第二种表情,后者除了淡漠也不会再有第二种态度。 天亮以后,唐黎回了猎妖局。 他前脚刚踏进大门,后脚牧野的追问就跟了上来。 “唐黎,你昨晚在哪儿?”牧野严肃的问。 问完可能是觉得态度太生硬又补了一句,“我有事找你,但是你家没人,实验室也没人。” 唐黎面无表情的抬眸,“我在柳莫辞家,有几组数据请教他。” 牧野无意识蹙眉。 请教柳莫辞,这种事唐黎还真不是第一次做。 “好,我知道了,这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先回实验室吧。” 唐黎一言不发的离开。 走出几步后,他清冷的说:“如果真有事,您为什么不打电话?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牧野掏手机的动作卡住。 随后,他笑呵呵的说:“事情也不是很急就没打扰你,你最近太辛苦了。” 唐黎轻笑,“是吗?那还真的感谢牧队长对我的关心。” “跟我客气什么,快去实验室吧。” “……” 唐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牧野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孩子的世界果然不容许别人插足。 牧野按亮手机拨通了柳莫辞的电话,几声长长的嘟之后电话被接通。 “阿莫,唐黎昨晚在你那里?” “没什么,这孩子最近的状态有点奇怪,我担心他一个人大晚上乱跑出事。” “哈哈,有你在我肯定放心。” “嗯,帮我给绿荫带个好。” 挂上电话,牧野眉头紧锁。 唐黎没有撒谎,可是,他电脑上插过优盘的痕迹要怎么解释? --------------- 实验室里,小乖正在帮杜恒做实验。 一看到唐黎进来,一高一矮两小只立刻朝他扑了过去。 往常,唐黎肯定会特别嫌弃的躲开,但今天,他不仅没有躲,反而一左一右把两小只齐齐抱住。 杜恒和小乖受宠若惊,呆呆的表情如出一辙。 “唐黎哥,你怎么了?”杜恒心慌慌的问。 唐黎靠在试验台旁边看着他,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杜恒,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没有我,你也能做的很好。”唐黎用大家长看儿子的表情说:“以后,这个实验室就留给你一个人了,你和小乖要替我们守住了。” 杜恒听得心惊肉跳,“唐黎哥,你到底怎么了?” 他怎么听出了一种诀别的感觉。
第283页 唐黎笑着坐回去,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极为醒目的钥匙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 那把钥匙杜恒见过。 它一直被唐黎随手扔在抽屉里,有时候甚至会掉在地上,他以为那只是一把没有用的钥匙。 唐黎用手指仔细擦干净钥匙上的灰尘,然后递给杜恒。 “我想守着她一辈子,现在看来只能再有是一阵子,杜恒,如果有一天我回不来了,你帮我把这把钥匙交给她,她知道该怎么做。” 杜恒眼睛通红,“唐黎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们去找牧叔叔或者顾越哥,他们肯定会帮你的,你别吓我啊!” 唐黎好笑的在杜恒头上乱揉,“哭什么,我的意思是回不来实验室了,又不是要死。” “你,你为什么会回不来实验室?” “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以后想换个活法,为自己活一回。” 杜恒理解不了,“跟我在一起做实验不好吗?” 唐黎摇头,“不是不好,是有人更需要我。” “唐黎哥……”杜恒抓着唐黎的手臂,急切的挽留,“你继续喜欢安安姐吧,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所以你别走行不行?” 唐黎眉梢飞扬,“是不是?那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不过……我喜欢她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得不对未来重新作出选择。” 杜恒失望,“真的不能再考虑看看吗?” “嗯,决定了。”唐黎说。 语气里带着清晰可辨的坦荡。 “杜恒,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错事,所以以后即使你发现我们跟你想像的不一样,也不要觉得难过或者失望,因为啊,我们活的太辛苦,需要有人给我们继续的勇气。” “我发誓!”杜恒三指对天,认真的说:“一定一定不会改变立场和态度!” “谢了。”唐黎说:“这是一枚通讯器,把它粘附在手机上,过段时间你会收到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在那里你能见到她。” 杜恒双手接过来,郑重的点头,“我知道了。” 结束谈话,唐黎重新坐回去打开檯灯,继续未完成的实验。 杜恒抱着小乖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沉默着离开。 不懂的事,他听着就好。 不懂的人,他跟着就好。 ---------- 顾越和牧野虽然没有找到武器流出的根源,但能带回那几箱成品也是功不可没。 武器清点结束以后,他们两人被原胜天叫进了办公室。 “原叔,这么快?”牧野看着原胜天办公桌上已经打包好的箱子诧异的问。 原胜天回头看了眼,不舍但不留恋的说:“迟早都要走,早几天,晚几天没区别,倒是你们两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成品武器,这才是真让人惊讶的地方。” 说到这里,原胜天停顿了下看向从进来就寡言少语的顾越,“阿越,你对现状适应的不错,继续保持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在这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我知道。”顾越平和的说。 原胜天忍不住在心里嘆息。 顾越爬的越快,绝密室里的秘密暴露的就越快。 如果那时候依然是他一个知道,往后的路也许还不会太难走。 如果被有心人公之于众…… “阿越。”原胜天郑重的说:“你父亲永远是你,是我们的英雄。” 顾越眉心浮起一道浅浅的痕迹,“您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要离开这个待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有点感触罢了。”原胜天苦笑,“也不知道下一个搬进这里的会是谁。” “原叔,请您放心,不管现在搬进来的是谁,过不了多久它都会属于我和牧野哥。” 顾越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连空气里漂浮的尘埃都不曾打败。 可偏就是这份‘信手拈来’的随意让人不得不更加重视。 原胜天喜上眉梢。 他们老了,而年轻的一代正在迎头赶上。 “叩叩!”清脆的敲门上突然响起,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 来人是原胜天的随从。 “原局,有您的传真。”随从站在门口说。 牧野主动走过去结果传真,道了声谢,随后把传真递给了原胜天。 原胜天的表情在不长的阅读里很快冷了下来。 “怎么了?”牧野忍不住问。 原胜天不说话,把传真递给了牧野。 牧野拿到以后凑过去和顾越一起看。 看完,他们的表情比原胜天好不了多少。 “魏凌接替您暂代局长之位?他算什么东西?!”牧野破口大骂。 原胜天凌厉的目光指了指门口,示意牧野说话小心。 牧野脾气正大,才不管有没有人听见会去告状。 “顾成的面子现在还值几个钱?原局还没走呢,就有人巴巴的把他养的狗扶上位,就不怕恶狗得到,反咬他一口?” 上次在警局,林永鸿把顾成压的毫无反击之力的情景早就传开来,他现在就是个让人茶余饭后消遣的失败者,还哪儿的资格在猎妖局指手画脚。 面对牧野的激愤,顾越表现的格外冷静。 他把文件重新读了一遍,从中看出了端倪。 “不是顾成。” “那还有谁?” 是个人都知道魏凌是顾成的人,现在顾成已经失势,大家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帮他。 顾越指着文件最后的印章,抛出了三个字,“林永鸿”。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95章 活着,她就能怀念 文件下来的当天下午,魏凌就把有点职位的人组织在一起开了会。 会议内容无非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魏凌将几队的分管区域重新划分,按照猎杀妖的数量和等级每月进行排名,连续三次排名末位要当着全局人的面儿检讨。 会议最后,魏凌说:“顾公子进局里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他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今天趁着各位都在,另外也算是我新官上任行使的一点权力……” 魏凌停住,笑意从嘴角传至眉梢的时候才又继续开口。 “从今天开始,原本的三队变更为四队,顾公子任一队队长,其余三队人员配置不变,但排序依次后移。” 魏凌此话一出,顾越立刻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了他身上。 有惊讶,也有不屑。 顾越不在乎,相反的,魏凌这样的安排正和他意。 他现在急需要成绩,越多越好。 “那就谢谢魏局了。”顾越笑意不达眼底的说。 魏凌大笑,“哈哈哈,这是顾公子应得的,不用感谢我,还有,我现在虽然暂代局长,但本质上还是二队,哦不,现在应该是三队了。”
第284页 魏凌假装不好意思的摇摇头,继续说:“我虽然坐上了局长的位置,但本质上还是三队的队长,你们不用跟我客气,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摆官架子,也最看不惯那些总拿过去仗势欺人,倚老卖老的人。高位,向来是能者居之。” 魏凌含沙射影的话一出,众人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看顾越的眼神立刻充满了嘲讽。 另一方面,他们也对‘能者居之’这个词蠢蠢欲动。 会议结束以后,魏凌亲自带顾越去了一队。 清一色的生面孔,一看就没有多少实战经验。 “顾公子,一队有你必定前途无可限量。”魏凌当着一队同仁的面儿捧顾越。 顾越心里把魏凌的心思摸的清楚,但面上没有多少表示。 “借魏局吉言。”顾越说。 魏凌前脚一走,牧野和刘飞后脚就来了,脸一个比一个臭,乍一看到顾越的人,憋屈的情绪一下子就崩了。 顾越几乎是被牧野和刘飞架着离开一队去了主控中心。 一到自己地盘,牧野立刻扯开嗓子发火,“魏凌这孙子是嫌那些小孩活的太长了?他妈的,老子手下的新人练的都能飞檐走壁了,就这,出任务的时候,老子还得亲自跟着,生怕磕着碰着,这他妈的直接给你一整队新人,是打算让你们把以后的总结点评改在墓地?!” 牧野的话不中听,但说的在理,气得刘飞也很火大的替顾越打抱不平。 反观主角。 一派淡然。 “不是还有你们这些祖师爷在前面扛着吗?” “什么意思?”牧野和刘飞懵逼。 顾越笑着解释,“新人未必不好,至少谁能让他们靠近理想,他们就会臣服于谁,不会像其他老油条一样需要我多花心思。” 牧野不敢苟同,“新人的死穴在经验,带他们你会很辛苦。” “所以,我说还有你们这些祖师爷。” “?” 牧野和刘飞互相对视,一脑门茫然。 “让我们带?”牧野问。 顾越摇头,“我带,但是人交给你们练,一对一,理论,实践一起上。” 牧野的迷茫变成惊喜,嘚瑟的说:“顾队长请放心,我的人都不怎么会写‘人品’这俩字,让他们去练新人再合适不过,我保证他们会把没脸没皮没底线进行到底,给你的人上一堂毕生难忘的入学教育。” 听完牧野激昂的发言,顾越突然有点替那些孩子担心,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到实战。 说做就做,牧野当时就和刘飞根据两队人的特长进行了配对,并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基本上属于除了吃睡,就只剩下训练。 顾越粗略扫了一眼,脑子里蹦出两个字。 惨烈。 接下来的几天,顾越扎根在了猎妖局,一边继续调查枪枝外泄的事,一边和牧野亲自监督训练,效果好的出奇。 两队的人混熟了,实战前该有的准备也差不多充足。 接下来,就只等这些小孩自己打响他们生命里的第一枪。 那会是很漂亮的一枪,但绝对不会是最漂亮的那一枪。 ------------ 距离枯叶被顾越的手术刀刺中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自那之后,她后心的伤口再也没有癒合过,绷带之下的蚀心之痛也没有一刻停止过。 好在顾越最近忙于局里的事,无暇顾及她,她才能用安安的身份继续生活。 可是,后心的伤口慢慢被腐蚀扩大的恐惧也已经快将她的侥幸一一摧毁。 奶奶给的药,安安今早吃了最后一粒。 那些药不能治癒化心液带来的不可逆的伤害,但在延缓腐蚀速度上效果明显。 安安想,她还需要再多一点的药。 至少…… 至少让她撑到和崇雾决一死战。 只要她用尽全力,就算不能杀死崇雾,也应该能将他重伤。 那时候,猎妖局的人再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崇雾就一定会被歼灭。 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仅仅是她的愿望。 能不能实现,还要看天意如何。 午饭后,安安打车去了山上。 到目的地的时候,厉坤还没回来,安安只好抱着膝盖靠在门口发呆。 等厉坤和李叔李婶回来,安安已经睡了过去。 身体倒在地上,浑身冷汗。 “快,把安安抱进来!”厉坤急声对李叔说。 李叔不敢马虎,快速上前把安安小心翼翼的抱起来。 安安一离开地面,被掩藏在她身体之下的血迹马上显露了出来。 李婶不敢置信的啊一声,险些没踩稳台阶,就连厉坤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进屋以后,李叔回避,李婶帮厉坤打下手。 已经粘附在伤口的纱布要撕下来很难,难的安安即便陷入深度昏迷也被疼的低声呻吟。 强行撕下纱布后,伤口露了出来。 厉坤和李婶一看情况就知道安安身上发生了什么,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快要走到尽头的无能为力。 李婶红着眼睛说:“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厉坤嘆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 之后,两人再无交流,用最快的速度帮安安处理好了伤口。 “你先出去,一会儿安安醒了,我有几句话要和她单独说。”厉坤说。 李婶答应一声后退了出去。 门外,李叔急的来回绕圈。 一看到李婶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 李婶捂着嘴摇头,“这回真的没救了。” 李叔腿下一软,神情悲切。 “阿越,阿越往后可怎么办啊?” “……” ------------ 安安醒来是在一个多小时以后,被硬生生疼醒的。 “躺着别乱动。”厉坤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安安强撑着要坐起来的动作。 安安僵住,随后愣愣的抬头。 “奶奶,我要死了,是不是?” 宿雨的记忆里不包括死亡,所以,安安并不清楚他们这个级别的妖会怎么死。 可是,身体越来越明显的徵兆,以及唐黎之前随口提到的关于化心液的事都在不断提醒她。 她时日无多。 厉坤坐在安安对面,笑着替她把蹭乱的头发捋顺。 “安安,奶奶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了,你告诉奶奶的你的第一反应,奶奶根据你的答案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故事?” “一个很血腥,但谁都无能为力的故事。” ------------ 宿雨从霖安回来的当晚被抓了。 顾成亲自带的人。 就守在车站,快的没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也没给她反抗的余地。 “妖女,还不束手就擒!”顾成低声怒吼,表情因为愤怒狰狞到了极点。
第285页 宿雨既然敢回来,就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 她要为曾经杀过的人偿命。 即使,那时候她仅仅是为了生存。 宿雨不疾不徐的拉高围巾。 这是顾刃匆匆离开时忘记带走的,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每一次深呼吸,它都会直冲进宿雨的肺部,让她觉得温暖。 见宿雨顽固不化,顾成怒火更甚。 他将枪口对准宿雨,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的话说:“你不进去,他永远都不会出来。” 宿雨平静的双眼立刻变的赤红,白发在身后飞扬。 “你敢动他一下,我马上捏碎你的脑袋!” 顾成嘴角动了动。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只要有顾刃在,宿雨除了妥协就不会再有第二个选择。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顾成淬火的眸子被恨填满。 他巴不得现在就一枪打死这只妖女,可偏偏她的等级太高,杀她需要时间和特殊武器。 宿雨眼里的火光更盛。 她讨厌别人把顾刃当筹码! 她的男人只能高高在上被众人仰望! “顾成,你这是在找死。” 宿雨煽动翅膀,身体慢慢飞离了地面。 在场的人立刻绷紧神经,只待顾成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会用尽全力将宿雨一举擒获。 就在两方僵持到临界点的时候,厉坤出现了。 她给了宿雨一条生路。 她说:“只要你不再伤及人类性命,我就可以保你继续活着,至少,我有生之年可以兑现这个承诺。” 宿雨妥协了。 她落低身体,用恳求的语气问厉坤,“我还能再见他吗?” “绝不可能。” “……”宿雨沉默。 死和见不到顾刃到底哪个更难接受? 几秒后,她抬头,笑盈盈的说:“好。” 活着,她就能怀念。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96章我爱你,那是真的 宿雨被带回了猎妖局,没有任何反抗。 顾刃对此一无所知。 那时候,他正在几千公里以外的城市参加考核。 等他回来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红雨。 --------- 宿雨被关进猎妖局的当天,顾成亲手把碎心锥打进了她心口。 他看着宿雨被疼痛和欺骗折磨到生不如死的时候,阴狠的说:“你以为顾刃真的爱你?可笑!他是猎妖局最年轻的局长,是这座城市的英雄,而你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上不得台面,人人厌恶,他和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最后杀了你。” 宿雨笑的讽刺,“我选的男人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你越是抹黑他,我就越是相信他是真的爱我。” “该死!”顾成大怒,手里的枪一刻不停的打向宿雨。 宿雨被吊在空中,手脚皆锁,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一幕刺激了顾成诛杀妖的野心,让他变的越发残忍。 如果当时守着牢房的人还活着,一定会为那几天惨无人道的虐待感慨终身。 顾刃知道宿雨出事是在她被抓的第六天。 李婶告诉他的。 她说厉坤会保宿雨一命,但他们以后没有再见的可能,宿雨也不会再有自由。 顾刃对厉坤的做法只有感激。 都活着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归宿。 可是,十几分钟后的第二个电话让顾刃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厉坤和李婶去牢里看宿雨的时候被顾成一同关了起来,因为停车晚了一步的李叔幸免于难。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明白了顾成的真正用心。 在去车站抓宿雨的前一晚,顾成和厉坤说:“我不想失去顾刃,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那只……那个女妖只听你的。” “什么忙?” “我唱白脸,你唱红脸,我们假意抓她,制造她死亡的假象,在大家都以为她死了之后,再把她送到山上关起来,这样她就能逃过一劫。只要她不死,顾刃就不会恨我们。” 厉坤本能的怀疑,“你怎么可能对妖这么仁慈?” 顾成嗤笑,“我不是对妖仁慈,是不想失去唯一的儿子。” 见顾成不像在说谎,厉坤答应下来。 于是,他们在车站先后出场,让宿雨乖乖就范。 厉坤是把顾成的提议当真的。 那时候,她虽然已经感觉到了顾成骨子里的冷血,却从来没想过他会把它们用在亲人身上。 后来每每回忆,厉坤都觉得自己曾经与狼共枕。 ----------- 李叔知道顾成的用意以后立刻给顾刃打了电话。 他在顾家当了一辈子僕人,看着顾刃一点点长大,成才,娶妻生子。 在他眼里,顾刃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眼睁睁的看着亲生儿子被父亲逼上绝路,他做不到。 所以,他把宿雨的情况告诉了顾刃,并一再强调宿雨被打入碎心锥已经六天了,神仙难救。 李叔希望顾刃还有理智。 只要他还能明辨是非就一定能明白宿雨绝对救不回来,而他还有使命在肩。 可事实上,他错了。 错在对顾成的残忍不够了解。 顾刃回来的那晚崇雾出现了,带着一众手下。 他们强行闯进猎妖局救走了宿雨。 本以为胜券在屋的顾成匆忙赶到时,牢房已经尸横遍野。 他大怒,下令猎妖局全体出动抓捕宿雨和崇雾。 柳莫辞的父亲柳青林提醒顾成这是一个很不明智的举动,需要从长计议,可顾成固执己见,不肯听从,硬是带着所有人一路追了过去。 一直追到了人妖大战的最终战场。 而顾成以为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现的顾刃竟然也出现了。 他就站在成百上千的妖面前,一身傲骨。 顾成疯了。 他千方百计的把顾刃骗出去,就是为了在这个空档杀死宿雨,现在他突然出现,万一,万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他,连同整个顾家都会颜面尽失,在这个城市抬不起头。 顾成怒火中烧。 “顾刃!退回来!”顾成大喊。 顾刃视若无睹。 他的视线凝固在崇雾怀里的宿雨身上,心疼又后悔。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顾刃突然开口,把紧绷的气氛一下子拉到了顶点。 尤其是猎妖局的人。 他们崇拜的局长在跟谁说回来晚了? 就在众人猜测不出来答案的时候,崇雾说话了。 “这就是你的爱?你的爱就是让她被一点一点折磨死?顾刃,我崇雾对天起誓,只要我还活一天就与你顾家的人势不两立!” 这下所有人都听懂了。 顾刃爱宿雨。 爱一直杀人如麻的女妖。 顾成一听这话立刻反驳,“大家不要听信崇雾的谣言,他这么说是在挑拨离间!”
第286页 有人附和,“顾老说的对!顾局绝对不会爱上妖的!” 所有人都开始附和。 声音震动天地。 顾刃始终平静的看着宿雨,眼里的心疼浓的抹都抹不开。 “对不起,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顾刃抱歉的说。 一句清淡的诉说让现场恢复死寂。 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们想知道那只女妖会怎么回答! 崇雾怀里的宿雨动了动,被红光掩盖的目光让人看不真切。 “喜欢他?开什么玩笑,我不过是打算在玩过之后杀死他,看着他在同时失去爱情和生命的时候悔恨交加的表情而已。” 宿雨盗用了顾成对她说的话。 她知道这话会伤顾刃的心,可她别无选择。 一个是命不久矣的妖,一个是前途无可限量的局长。 该怎么取捨,她心知肚明。 她想,如果顾刃懂她就该明白她的用意,就该接受她最后的好意。 可他没有。 顾刃笑着说:“不管你的喜欢是真是假,我爱你,那是真的。” 顾刃的话激怒了崇雾,也激怒了顾成和身后仰慕他的同仁。 顾成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沖向了妖群。 战争一触即发。 顾刃疯了一样阻止他们,可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含恨而死。 顾成的枪对上宿雨的时候,顾刃毫不犹豫的替她挡了下来,并在愤怒的驱使下回击了顾成,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代表耻辱的伤痕。 “为了保住你的脸面,你宁愿牺牲数千人的性命?顾成,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如果可能,顾刃恨不得亲手杀了顾成。 顾成疯狂大笑,“与其像丧家犬一样苟延残喘,不如像英雄一样彻底离开!” 顾刃没明听明白顾成那句话的意思,他只看到顾成把毫不犹豫的朝落单的宿雨开枪了。 顾刃想都没想就挡了上去。 他以为顾成手里那把是对付妖的枪,那他就算挡一百枪也不会受一点伤。 可当子弹钻进心脏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死亡。 也许,他还听见了顾成那句,“我的儿子只能战死沙场。” 他的父亲,亲手杀了他,拿他心爱之人的性命做诱饵。 顾刃死了,宿雨疯了。 她的杀戮不分敌我,遇见了就杀,杀了再继续下一个,直到现场没有一个站立的活物。 宿雨抱起早已经没了呼吸的顾刃飞离,找了一处没有沾上鲜血的地方坐下。 他们身后有一棵常青树。 名为菩提。 雪似乎看见了这一处的悲哀,洋洋洒洒的从空中飘落下来,将刺目的红变成了干净的白。 宿雨抱着顾刃,给他讲自己的心事。 讲她的喜欢,讲她的后悔,讲她的不甘,讲她下辈子要做一个人,一个很喜欢很喜欢顾刃的人。 ---------- 寒风远去的时候,厉坤和李婶踏雪而来。 宿雨没有质问厉坤为什么骗自己,只是轻声为了一句,“我做错了吗?” 她的声音里有疑惑,不解,迷茫,然而,归到一处都成了怯懦。 厉坤一步一步踩着时间的影子走到她跟前,弯腰抹去她嘴角还未干涸的血迹,平静的说:“你错了。” 宿雨怔怔的望着厉坤,像是在思考那人话里的真假。 突然,她笑了,眉眼如画,“我爱他,所以信他,这是错的吗?” “没错。” “我爱他,所以护他,这是错的吗?” “没错。” “那我错在哪里?”她拧眉。 厉坤直起身子,垂目低语,“你错在生而为妖。” “可我懂爱啊,人类拥有的这个世界有爱不能化解的东西吗?” “有。” “……?” “人心。” “哦……我知道了。”宿雨重重的点头,“怪不得我的同类要吃人心,原来是因为人类将我们排除在外,不给我们生存的机会。” “可我……还是想爱人类呢,怎么办?” “那就,爱吧。” “嗯呢。” 宿雨像是被黑夜取悦一样,笑声不歇。 等到远来的云雾遮住清冷的月色时,笑声才淡了下来,可嘴角始终上扬。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 宿雨伸出右手,掌心躺着一粒红色的珠子,“如果有一天她被这个世界驱逐,请把我记忆交给她,告诉她,我爱她的父亲,爱她父亲所爱的这个世界。” 厉坤捻起珠子置于指间,声音悠远的像是深山峡谷的清风,“安心去吧。” “好。” 萤火之光随着她的话音自身体四周飘散开来,从零星到盛放,最后归于黑暗,而他怀里的男人自始至终都在安睡。 或者,会一直沉睡。 睡到世界毁灭。 “夫人,回去吧。” “是啊,回去吧。”厉坤抬头看了眼已过中天的弦月,转身离开。 他们身后,云破月初的微光照亮了白雪。 白雪之下,尸横遍野。 ------------- 城市很大,这一处的寒凉并没有影响城市中央的繁华,霓虹灯尽头的小区里,有人正在为突降的新生欣喜若狂。 “她,她踢我了,老公,你快摸,她踢我了。” “是是是,我感觉到了,调皮的小傢伙和我们一样兴奋啊。” “哈哈……我们要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呢?” “平安,安,就叫安安怎么样?” “好,就叫安安,我们失而复得的小公主,欢迎你回来。” …… 你说,妖可以喜欢人吗?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97章顾医生,我真的可喜欢你了 “在那场战争里,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仅剩的几个人也在顾成的施压下对顾刃和宿雨的事只字不敢提,慢慢的,他们之间的纠葛就被忘记了,外人知道的仅仅是顾成编造的那个谎言——顾刃为了人类的安危和女妖同归于尽。 他成了这座城市的英雄。” 厉坤说这段往事的时候,神情冷淡。 既没有对往事对错的评判,也没有对已故之人的怀念。 反倒是安安,在厉坤字字滴血的诉说里慢慢平静了下来。 “顾越一点都不知道?”安安问。 从顾越对过去点滴的描述里,安安唯一能捕捉到的就是顾刃曾经对不起顾越的母亲,对不起他们那个家。 爱上妖? 他肯定还不知道。 厉坤摸攥着安安的手,语气有些小心。 “那时候阿越还小,对这些爱恨纠葛并不是很清楚,我也不想他一辈子都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所以……”
第287页 厉坤有所保留又直戳安安心口的话,让她身体发抖。 “奶奶,你们,你们都觉得喜欢妖很丢人?” 厉坤眼里闪过矛盾,“不是丢人,是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哦。”安安闷声说:“那就还是很嫌弃啊。” 厉坤无言以对。 事实就是事实,不是她不想承认就能消失的。 过了一会儿,厉坤再次出声,“安安,对这段往事,你怎么看?” 安安面露为难,想了好大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的说:“如果遇到和宿雨一样的处境,我肯定会优先考虑顾越的感受。 如果他觉得我还不该死,我就听他的话活着,不管是怎么活着都可以。 如果他觉得我该死,那我就…… 成全他。” 厉坤露出了笑容。 “安安,奶奶有预感,你肯定会活的长长久久。” 安安被厉坤的笑感染,眉眼在温暖的空气里慢慢晕开,然后,戛然而止。 “我好像要死了。” 心脏无时无刻不在被侵蚀的痛感提醒了安安这个事实。 厉坤拍拍安安的手,给她一个肯定的点头。 “奶奶保证,你会活的长久。” “奶奶,您,您有办法?” 厉坤笑而不语。 她沉默里的笃定让安安开心的大笑。 然而,当厉坤说出她所谓的办法时,安安宁愿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等死。 --------------- 顾越的人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能进猎妖局必定有自己的实力在,再加上牧野的人一对一的‘悉心’教导,他们很快就把现有形势和实战中该注意的事记的滚瓜烂熟。 考核全部合格的那一天,顾越第一次带他们踏入了战场。 彼时,它已经充满了腥风血雨。 这一晚,顾越没有给他们安排任务,只是单纯带着他们跟在牧野那一队后面看。 看他们怎么配合,怎么用最快速,最稳妥的方法杀妖。 看到热血沸腾的时候,他们请战了。 顾越批了。 他连同牧野的人全部退出来,把最前列的厮杀留给这些年轻人。 然后,他们仿佛看到了这些年人的锦绣前程。 与此同时,顾越和牧野制定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 蛇,就是导致武器流出的罪魁祸首。 计划实施的前一天,顾越终于回了家。 几天没有着家的他格外愧疚,所以,在接到安安的电话,让他去山上的时候,顾越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把一切事物交给牧野,在如此紧张的时刻给自己腾了一天假期。 安安说:“顾越,春天来了,山要开始变绿了,你能不能在树荫还没有遮住地上的嫩芽时,陪我在山里转一圈?我需要一次与众不同的春游。” 顾越取笑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多愁善感,会咬文嚼字了。 安安笑哈哈的反驳,“这叫享受生活,像你这种粗人是不会明白的。” 顾越由着她嘲笑自己。 挂上电话以后,顾越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安安则离开厉坤家,去了顾越第一次带她来时见到的那座观音庙。 她就坐在观音庙的门口,吹着依旧冰冷的山风,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山路发呆。 顾越赶到,第一眼就看见了安安。 他打开车门走下来,对安安张开双臂,笑着说:“要不要抱?” 安安两手托腮,笑眯眯的摇头,“不要。” “嗯?” “要!” 下一秒,安安飞快的跑过去扑进了顾越怀里。 一开始认识,顾越也是这样假装凶巴巴的问她,要不要把他的腿当板凳坐。 那时候,她可害羞了,偏偏顾越还用了超级考验心理素质的坐姿。 现在嘛,她喜欢的不得了。 窄小的山路上,顾越一手牵着安安,一手拎着她塞的鼓鼓的背包。 “一个人跑下来的?”顾越问身边蹦蹦跳跳个没完的小姑娘。 安安眯着眼睛点头,表情非常嘚瑟。 “对啊,看我厉害不,那……么……远的山路,我一个人跑下来的。” 顾越很不给面子的啧啧,“我会走路就会走山路了,你这实在不值得我夸奖。” 安安气得掐他,“顾越,你今天只能夸我!以后也只能夸我!” 顾越被掐到腰间经不起折腾的地方,立刻举手投降,“好好好,你太厉害了,让你老公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安安下巴一扬,欣然接受,“这才像句人话。” 顾越,“……” 才像人话? 那什么叫好话? 要求好高的感觉。 “喂喂喂,你走快点啊。”安安抓住慢条斯理的顾越往前拖。 人没见拖动,反倒把她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安安,我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你的体力怎么还是没练出来?”顾越不怀好意的问。 安安从鼻孔里挤出一个重重的哼,气愤的说:“还不是你不行!” “我?”顾越心力交瘁,“你为什么不说每次都是你哭的惊天动地逼我停下?” “我哭了?顾越,你老了,记忆力退化了。”安安感慨道,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有在她身上发生过。 顾越再次无语,“……” 他家这个今天的才思感觉非常敏捷。 认识到这一点,顾越认命的跟在安安屁股后面乱跑,她说快,他绝对不敢慢一毫一厘,她说东,他绝对不敢偏一度一分。 最后…… 还是顾越把安安背到她认为最称心意的山头的。 安安一爬下顾越后背就指着不远处另一个类似山头的坡地说:“顾越,你去那里!” 顾越顺着安安的手指望过去,眉心一抽。 “安安,从这里到那里的直线距离不过几十米,但是我需要先下再上,等你看见我可能太阳已经绕过头顶了。” 安安嗯嗯直点头,“没关系,我等你。” 顾越,“……” 临走前,安安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一个牛肉馅儿的饼塞给顾越说:“路上的补给,不够了忍着。” 顾越捏了捏已经凉透的饼,胃里一阵抽搐。 他怎么有种专门跑来找罪受的错觉。 “快去啊。”安安催促。 顾越看着安安,希望她临阵反悔。 可惜,她只是又给顾越拿了个牛肉饼。 同顾越说的一样,他到对面的时候,太阳已经从一边天空转到了另一边。 安安背对阳光站在那里,精緻的眉眼已然看不清楚。 “顾……越……!” 安安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大喊。
第288页 刚喝了一口水的顾越思忖几秒后用同样的方式回应,“在……!” “我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 顾越笑了。 从心头发起,一点点传至眉梢眼角。 “顾越,安安最喜欢你了!” 顾越放下水和牛肉饼站起来,两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 “傻子!” 安安听清楚顾越的话后乐不可支,抱着肚子笑弯了腰。 眼泪随着她弯腰的动作一齐掉了下来。 肆无忌惮。 顾越看不见。 安安和顾越用这样的方式喊了很久,两人都累了的时候,顾越绕了回来。 再看见安安,她脸上的笑容毫无破绽。 顾越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捏捏她的脸说:“让我来回跑这么远就是为了说你喜欢我?” 安安傻笑,“顺便考验你的衷心呀。” “怎么样?结果还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安安咬着牛肉饼开心的不得了,“没见过你更听话的了。” 顾越抓过安安的手,在她刚刚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咽下去以后说:“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在夸我。” “嘿。” 后半个下午,安安没再折腾顾越。 他们就坐在山头聊天发呆,很闷,但不无趣。 夕阳开始用它独有的颜色晕染天空的时候,安安说:“闭上眼睛。” “干嘛?” “让你闭就闭,听话。” 顾越挑眉。 这哄小孩子的语气有意思。 顾越顺从的闭上眼睛,听着安安跑远,又在几分钟匆匆返回。 “顾越。”安安叫他。 顾越睁开眼睛,入目是一束娇艷的玫瑰,然后,是美如画的女人。 安安伸手,把玫瑰递给顾越,认真的说:“顾越,如果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我希望你还在我身边,我还在你心头。” 顾越站起来,接过花。 “那你一定会梦想成真。” 安安笑弯了眼睛,“顾越,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千万千万不要找我,就当做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 顾越腾出一只手放在安安头顶乱揉,“说什么傻话。” 安安笑而不语。 她走上前拉开顾越抱着花的手,靠进他怀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顾医生,我真的可喜欢你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98章枯叶……是谁? 第二天一早,顾越和牧野就开始为晚上‘引蛇出洞’的计划做最后准备。 临近中午,他们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一致决定去找柳莫辞那里找个答案。 然而,在找到答案之前,他们先听到了另一个真相。 一个可怕的真相。 ----------- 柳莫辞的父亲柳青林是个疯子。 从二十五年前的人妖大战之后就疯了。 这是这座小区里公开的秘密。 当然,也有人从来都不信这个秘密。 比如,原胜天。 早前一会儿,他亲自登门拜访,被佣人带了进去。 以前,只要柳莫辞和绿荫都不在家,这个院子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原胜天是个难得的意外。 因为,是柳青林亲口让佣人把他带进去的。 佣人听见柳青林正常说话惊讶的半天做不出反应,后来,还是柳青林笑着提醒了他一句,他才匆匆忙忙把原胜天带了进去。 后院,原胜天和柳青林围在桌前品茶。 请辞后的原胜天日子过得轻松又紧张。 他每天一醒来就要看看新闻,确定前一晚有没有出事,没事了就能松口气,然后开始一天的穷紧张。 今天醒来,原胜天格外不安。 在家来回打了许多个转之后,还是决定出门走走。 可是,多年从事紧张的猎妖工作,他早已经对普通人的生活和交际失去了兴趣。 兜兜转转,最后,他停在了猎妖局最早的家属区外面。 这里也就柳青林和他还有些联繫。 “为什么要装疯?”原胜天问对面细细品茶的柳青林。 他和柳莫辞一样,都属于很斯文的那种面相,但骨子里绝对没有一点书生的文弱。 柳青林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表情平和宁静。 “不疯就要死,死了孩子们就没有依靠了。” 二十五年前,柳莫辞也不过十岁出头。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柳青林无论如何都不会捨得他一个人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城市里生活。 所以,他要活着。 可参与过那场大战,知道顾刃和宿雨秘密的人,顾成又怎么可能允许他安然无恙? 于是,柳莫辞疯了。 在捡回了无家可归的绿荫之后。 原胜天无声嘆气。 自从看到绝密室的那些东西,他就已经明白了猎妖局覆灭重建的必然性。 这一切都源自于顾成的自私。 他不容许顾家的名声出现任何污点。 “老哥,委屈你了。”原胜天由衷的说。 如果没有那些事,顾刃,柳青林哪一个不会比他混的好? 柳青林笑着摇头,“没什么委屈的,拿着局里给的钱在家休息未尝不是一种享受,倒是你,这二十几年在顾成和妖双重压力下还能把猎妖局发展的这么好,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是啊。”原胜天感慨,“度日如年不过如此。” “……” “老哥,能跟我讲讲那晚发生了什么吗?”原胜天忍不住问。 资料上记录的东西并不够他还原那晚的惨烈,也不够他明白顾刃为了一只女妖捨弃前途和性命的原因。 柳青林的笑容消失在遥远的记忆之后。 他们以为这只是老友之间对往事的回忆,所以对细节的诉说毫无保留,谁都没有想到,后一步到家的柳莫辞和同时带回的顾越,牧野也会听见。 牧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柳家的,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脑子空白,脚步虚浮,双眼几乎不能视物。 不远处的路边,兄弟三人或靠或站,姿势各异。 “阿莫,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牧野艰难的开口。 柳莫辞收回放空的视线,淡淡的说:“不是早就知道,是一直都知道。” “所以,你才跟我说妖也有好坏,才一直跟着我做你并不喜欢的事?” “是。”柳莫辞直白的回答让牧野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 他突然回忆起很早之前崇雾那句,“你们让她爱上顾刃,又让顾刃带人围杀她”,原来真的是这样。 就算始作俑者的并不真的是顾刃。 “你觉得她没有错吗?”牧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第289页 宿雨杀人是为了顾刃,所以,他们都觉得她没错吗? 柳莫辞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他换了个方式说:“阿野,爱情是个很简单的东西,你希望她好就会用尽一切可能让她好,身在其中的人也许会责怪,但不一定会恨,外人则会丢弃所有理由,把只属于错的那一处无限放大。 他们从来都看不到残忍背后的委屈,更不会接受和理解。” “这有错吗?”牧野反问,语气急躁,“人妖殊途,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从他们结合的那一刻就已经错了,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爱是没错,但爱不能抹平她的犯的错。” 柳莫辞但笑不语。 他已经不需要再和牧野争辩这个问题了。 有些人天生正直。 那种正直接近固执。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靠在车旁沉默的顾越开口了。 “其实我知道顾刃爱上了妖,也知道顾成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故意杀了顾刃,我只是没有知道的这么详细罢了。” 顾越说的时候没多少表情,语气也没太大起伏,平静的让柳莫辞和牧野不仅心跳加速。 “阿越,你怎么知道的?”牧野急切的问。 “顾成亲口说的。” “他,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个?”顾成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这么‘丢人’的事?! 顾越,“他说那个女人回来了,他要我杀死她。” 柳莫辞和牧野震惊。 “这绝对不可能!”柳莫辞率先否定,“化心液的特点就是不死不休,它一旦接触到妖的心脏就会一直腐蚀它,一直到他们的整颗心都化成血水,况且……” 柳莫辞想起柳青林曾经的描述有点难以启齿。 “顾成把碎心锥打入宿雨心脏以后就没有再拿出来过,连续六天被化心液侵蚀,宿雨绝无可能生还。” “说不定是别人回来替她报仇的。”牧野猜测。 此话一出口,他们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也是一头白发。 “枯叶!” 顾越和牧野同时开口,笃定的语气将柳莫辞心里的侥幸浇灭。 “可是枯叶和宿雨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替宿雨报仇?”牧野问道。 一只和宿雨无亲无故的妖会有情有义到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的她报仇? 顾越摇头,这恐怕只有枯叶才会知道。 枯叶……是谁? “好了,这件事稍后再说,先说说你们的问题。”柳莫辞打断他们,唯恐他们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猜测。 顾越立刻严肃起来。 “妖的食物是人心,这是妖和人唯一的冲突。 妖要活着,不仅不会让人死,反而希望他们活的长久,所以,武器一定不是他们的必需品,那他们这么做最大的可能就是让自己拥有和猎妖局抗衡的资本。” “崇雾心高气傲,以他的性格来说应该不屑于用偷这种手段。”柳莫辞说:“父亲说过,在他们与妖的战争里,崇雾留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洁癖,他不仅不会碰别人碰过的东西,更不会碰属于别人的东西,任何东西都不可以。” “阿莫的话不无道理。”牧野的声音穿插进来,“我和崇雾交过几次手,他的姿态确实很高,怎么看都不像会偷了人类的东西对付人类的性格。” 顾越点头,“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想让我们起内乱。” “内乱?”柳莫辞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他制造了一个你们被内奸出卖的假象出来,好让你们乱了阵脚?” “对。”顾越说:“我们今晚的计划就是针对第二种可能。唐黎的人品我可以拿命保证,他绝对不可能会做对不起人类的事,那他电脑上留下的优盘的痕迹很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内奸’制造的假象。 今晚,牧野哥会让杜恒不小心说漏一个消息,小乖的本地磁碟保存的视频和那个人有关,同时,我们会带和小乖一模一样的ai机器人去出任务,只要他听见这个消息就一定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没错!”牧野接着顾越的话激动的说:“进了猎妖局的妖出不了牢笼,能进实验室的也绝对不可能是妖,所以,这个内奸必定是人,而这个人要是还想活命今晚就一定会出现!”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计划还来找我做什么?”柳莫辞至今没听出来他们来找自己的原因。 牧野看向顾越,后者斟酌了下开口。 “我们还需要一个‘外人’守在局里。” 柳莫辞蹙眉。 除非必要,否则,他绝对不会踏入猎妖局。 “莫辞哥,那个实验室只有唐黎,杜恒和小乖可以进出,能‘看到’那个人的只有小乖,而小乖是杜恒的宝贝,全局皆知,所以,这个消息从杜恒嘴里泄露出去才最有可信度。 其实,一开始点醒我们用这个方法的也是杜恒。 那个孩子在小乖的磁碟里看到了我和牧野哥查唐黎电脑的视频。 他坚信唐黎不会叛徒,所以主动提议我们这么做。” 顾越一番话说下来,柳莫辞总算明白了他们必须要一个‘外人’在局里的原因。 “你们怕他是身边的人,怕你们都走了,他狗急跳墙报复杜恒?” “嗯。” “好,我明白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199章要上天的感觉 是夜,顾越把柳莫辞悄无声息的带进了猎妖局,然后和牧野一起带着‘小乖’出去杀妖。 今天的妖格外活跃,他们从出门几乎就没有停过,而妖的目标也非常明确。 他们要抢走‘小乖’。 “阿越,看来他们都收到消息了。”牧野边杀妖边背对着顾越说。 顾越简单回应后,继续杀妖。 这边妖怪不断,另一边的猎妖局却安静到诡异。 杜恒在实验室写代码,真小乖趴在他手边睡觉,柳莫辞则坐在主控室里看着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 实验室里始终没有异常。 就在杜恒通过通讯器和柳莫辞说应该没事的时候,刘飞突然出现了。 “刘组长,您没和牧叔叔他们一起出去?”杜恒诧异的问。 刘飞走过去,吊儿郎当的戳醒小乖,然后指着胳膊上的绷带说:“哥不是光荣负伤了嘛,你叔怕哥出去被虐,所以让哥在家休息。” “哦哦。”杜恒连连点头,“那您怎么还在局里啊?” “想你了呗。”刘飞朝杜恒飞去一个媚眼,吓的他两腿发软。 “谢谢刘组长惦记。” “哈哈哈,杜恒你怎么这么可爱!”刘飞被杜恒忍无可忍还一直在忍的表情逗笑。 杜恒更怕了。 抱着小乖缩在椅子里防备的盯着刘飞。
第290页 刘飞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当成假想敌,熟门熟路的拉了张椅子坐下说:“你们现在心疼小乖都快赶上我了。” “啊?没有啊。” “哼。”刘飞气哼哼的用下巴指着杜恒怀里的小乖说:“你们都不带真小乖出去干活了,这还不叫心疼?” “这个……”杜恒的词彙有点匮乏,“小乖家儿子已经出师了,不需要它继续在外面抛头露面。” “说的也是。”刘飞无所谓的耸耸肩。 几秒后,他突然眯着眼睛,悄悄的说:“小乖根本没有拍到那个人对不对?” 杜恒被刘飞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的往后靠,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整个人翻了下去。 一直在主控室盯着屏幕的柳莫辞看到这一幕立刻拉开椅子往外走。 而另一边的刘飞正蹲在杜恒身边笑,丝毫没有要扶他起来的意思。 “看来我猜对了。”刘飞边逗小乖边说:“牧队就是虚晃一招,想要把那个所谓的内奸引出来,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杜恒害怕的摇头。 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他就是为了帮唐黎哥。 刘飞低声笑了下,把逗着小乖的手放到杜恒肩头,迫使他闪烁的双眼对上自己。 “其实,内奸就是唐黎,他监守自盗……” 刘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杜恒急促的打断,“不会!不是唐黎哥!他很爱,很爱这个工作,他不会这么做的!” 刘飞无所谓的歪了下头。 “很爱这个工作不代表不会背叛,杜恒,你太天真了。” “我,我,唐黎哥,他……”杜恒急的不知道说什么,一张脸憋的通红。 他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小孩,在学校没人关住他,在这里大家宠着他,让着他,他真的很不会和人争辩。 可是,他又真的很想为唐黎说话。 急不可耐又无能为力的心情让杜恒眼眶通红。 下一秒,柳莫辞不温不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刘组长这是干什么?” 刘飞放在杜恒肩头的手猛然收紧,又马上放开。 他站起来笑哈哈的说:“原来是柳教授,您怎么来这里了?哦,是不是找队长?他和顾队今晚出去了,您不知道?” “嗯。”柳莫辞敷衍一句后走到杜恒跟前把他拉起来,问道,“跟叔叔说,怎么了?” 杜恒低头不语,瘦弱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倒是柳莫辞脚下的小乖抓了抓他的裤脚。 柳莫辞俯身把小乖托起来,它立刻躲进柳莫辞怀里,紧扒着他胸口的衣服不放。 小乖不会说话,这是杜恒设计之初故意这么做的,他怕小乖会说话了,不善和人交际的自己会变的更加脱离社会。 可偏就是小乖用快速闪烁的灯光表达的心情,更能让人体会到它的害怕。 柳莫辞摸摸小乖的头,把它拉下来放进杜恒怀里,然后转身用宽厚的肩膀挡住他们。 “刘组长能告诉柳某,您刚才和杜恒说了什么吗?”柳莫辞问。 语气平和。 刘飞挠着后脑勺表情有点无奈,“我就是和他开玩笑而已,最近内奸的事闹的人心惶惶,我担心他一个人在实验室害怕,才说过来陪他说说话的。” “可我怎么感觉他有些害怕呢?” “您也知道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估计是和哥们开玩笑开习惯了,和杜恒说话一时收不回来,我的错,我的错。” 刘飞伸长脖子,对柳莫辞背后的杜恒说:“阿杜,对不起啊,哥错了,哥以后绝对不跟你开这种无厘头的玩笑了,你原谅哥行不?” 杜恒抱着小乖不敢说话。 “笑一个行不?就当哥求你了,队长要是知道我开玩笑把你开哭了,他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刘飞欲哭无泪的表情配上可怜巴巴的语气倒真像那么回事。 于是,柳莫辞就着背对杜恒的姿势说:“杜恒,看来刘队长是真的在和你开玩笑,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杜恒天生怕老师,学习再好都怕老师。 所以,柳莫辞这么一说,他马上就点头了。 过了几秒,杜恒可能觉得他们看不到自己点头,又补了一句,“我听柳老师的。” 杜恒这么一说,刘飞立刻摸着胸口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才长舒一口气说:“小命保住了,吓死我了。” 柳莫辞边低头整理没有一丝差错的袖口,边淡淡的说:“刘组长如果不懂说话技巧可以来找我,我再不济也是文学教授,教人说话勉强算的上合格。” 刘飞以手掩唇,尴尬的咳嗽。 “怎么敢劳烦柳教授,不用,不用。” 柳莫辞低头不语,定格在袖口上的视线蒙上了笑意。 “柳教授。”刘飞指指门口的方向,小心的说:“我能撤了吗?” 柳莫辞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刘组长自便。” 说完,刘飞一熘烟跑了出去,好像后面有野狗追一样。 实验室重新恢复安静以后,柳莫辞回身,“刘飞刚才说了什么?” 杜恒猛然抬头,眼里写满恐惧。 “别怕,刘组长一看就是在和你开玩笑。” “是,是吗?”杜恒把小乖抱的更紧了。 “老师会骗学生吗?”柳莫辞笑着说,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作为老师,柳莫辞潜意识里不希望这个未来无可限量的小孩和任何不好的事扯上关系。 和人性有关的事。 杜恒在柳莫辞的声音里放下防备。 他扯过电脑上的usb延长线插进小乖肚子上的插孔,几秒后,电脑上弹出来一个可移动磁碟的图标。 杜恒用手指点开,找到camera那个文件后,按时间排序。 “怎么没有?”杜恒凑到电脑跟前,不可思议的重新查看了一遍。 “没有什么?”柳莫辞没听懂。 杜恒指着电脑屏幕结结巴巴的说:“视频,刚才刘组长来找我的视频,可是,可是怎么没录上?” 柳莫辞想了下说:“是不是你没开?” “不可能,只要小乖在实验室就会对进这里的陌生人录像,除了我唐黎哥,谁都会录。”杜恒解释完看向小乖,问道,“小乖,为什么没录上?” 小乖的眼睛变成蓝色,空中浮现出一句话,“被坏人挡住了,空白视频自动删除。” 杜恒猛然回忆起刘飞进来以后的动作。 他一直在逗小乖,原来是这个原因。 “对不起。”杜恒低着头道歉。 他的程序太不严密了。 柳莫辞轻笑,“道歉干什么,你又没有做错。” “……”杜恒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心情。
第291页 很失落,很糟糕。 “知道我今晚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柳莫辞突然换了个问题。 杜恒一时反应不过来,想了下才摇摇头说:“不知道。” 顾越只和他说柳莫辞会来陪他,至于陪他什么,他没有那种智慧思考。 “给你带了来自老师的赞美。” 杜恒瞪大眼睛,“赞美?” “嗯。”柳莫辞微笑,“自从来这里,你所有的表现都很出色,心也始终单纯,尤其是你对同伴毫无理由的信任,这很难得。虽说在现实生活中这种信任是一种很鲁莽的做法,但从人性来说,你的做法无人能及。” “我真的这么厉害?”杜恒惊讶,“我怎么有种要上天的感觉?” “哈哈哈。”柳莫辞开怀大笑,“你这孩子很招人喜欢。” “是吗?还没人这么夸过我。”杜恒害羞。 “以后你会听到更多赞美。” “谢,谢谢柳老师。” “……” 之后的时间,柳莫辞一直在和杜恒闲聊。 大都是他说话,提问,杜恒被动回答。 柳莫辞话不多,但是鼓励一个明明很有才华,却偏偏没有一点自信小孩子,他有的是耐心。 尤其,他帮的还是唐黎。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200章你这辈子註定比不上安安 猎妖局外面,顾越和牧野为了找到一个证明唐黎无辜的答案,和妖不断抗争; 猎妖局里面,杜恒和柳莫辞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论也是关于唐黎的好。 可唐黎本人却在顾成有意为之的陷阱里生死难辨。 ---------------- 白天,原胜天和柳莫辞的谈话除了顾越三人听见,还有墙外的另一双耳朵。 他就是小区里那名存在感极强的警卫员。 而他从不离身的手机,继上次拍到枯叶的照片后,再次录下了原胜天和柳莫辞的谈话内容,然后,将它发送给了顾成。 一同发送出去的还有唐黎和t的关系。 --------------- 顾宅,顾成雷霆震怒。 “雷婷,马上带人给我做了唐黎!”顾成阴狠的说。 雷婷迟疑,“他是顾公子的人,我们这么做恐怕不合适。” “不合适?难道要等他联合枯叶杀到家门口才算合适?!”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雷婷立刻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把唐黎控制起来,万一顾公子非要跟我们要人,我们也好有退路,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机问出枯叶的真实身份,还有这次武器外流的事……” 顾成眼神一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雷婷继续说:“猎妖局守卫森严,外人想要进去偷绝无可能,但里面的人用脑子往出带轻而易举。” 顾成的怒火渐熄。 他坐在沙发上,面色铁青的思考雷婷话里的有用信息。 过了一会儿,顾成说:“就按你说的办。” “是,爷爷!” “记住,除了你,谁都不能知道。” “我明白。” 雷婷转身,嘴角挂着一个可怖的笑容。 安安,你不是和唐黎关系好吗? 我就偏要把他折磨的痛不欲生,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痛苦! 雷婷一走,顾成身上的戾气更加厚重。 “好你个柳青林,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哼,这次我让你带着这个秘密和你的好兄弟一起下地狱!” 各自在家回忆那段往事的柳青林和原胜天对顾成的决心一无所知。 -------------- 雷婷奉命去找唐黎的时候,他正在回家的路上。 今晚,他去情话打工了。 安安和绿荫都不在,只有他一个人守着店,时而忙碌,时而空闲。 日子好像回到了最初。 偶尔一回头,他甚至能看到安安在偷偷打盹,或者边啃拇指饼干边做变态的数学题。 她特别爱吃拇指饼干。 那应该算是她最喜欢的零食,没有之一。 时间久了,唐黎也就喜欢上了。 爱屋及乌的那种喜欢。 他只要进超市,势必会在第一时间走到零食区买一堆拇指饼干。 然后,安静的等着它们偶尔被安安临幸。 每次吃她都会吃的满地饼干屑,笑的心满意足。 安安已经很久没有没心没肺的笑过了。 唐黎只要一想起来就会生出一种久违的思念。 不过还好。 再过几天,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会很久。 几天而已。 唐黎只是想一想,就能开心的笑出声。 突然,前方十字路口横冲出来一辆车,唐黎立刻用力把剎车踩到底,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撞了上去。 猛烈的撞击让唐黎脑子有片刻眩晕。 那阵不适感刚过去,唐黎就感觉到身侧有一股冷空气在快速发酵。 他警觉的抬头。 雷婷正手持枪枝站在车门旁边。 “下车。”雷婷说。 唐黎没有反抗。 他不紧不慢的解开安全带,下车。 “雷队长这是什么意思?”唐黎靠在车边,脸上的表情格外讽刺。 雷婷难得对唐黎正眼相看,但仅仅一个眼神就让唐黎觉得反胃。 “顾老有事请教,想请您跟我去一趟老宅。” “请教?请您?”唐黎玩味的咀嚼着这两个词,“唐黎就一个穷学生,有什么资格让雷队长如此自贬,不敢当,还是请雷队长另请高明。” 说完,唐黎就准备拉开车门上车。 可惜,手刚触摸到门把手就感觉到后脑勺被一个硬物顶住。 不用猜唐黎都知道那是雷婷手里那把可以让他顷刻毙命的枪。 “雷队长是想跟唐黎来硬的?”唐黎背对着雷婷说。 雷婷的枪口向前顶了一分,“毋庸置疑,就是不知道您肯不肯配合了,毕竟,像您这样智勇双全,能文能武的人才实属难得,杀了你确实是我们的一大损失,可是……” 雷婷凑近唐黎,被刻意压低的声音犹如鬼魅。 “谁让你偏偏选择把这一身本事交给一只女妖来使。” 唐黎的身体僵住。 他放在门把手上还未收回的手不着痕迹的握紧。 “雷队长这话从何说起?唐黎的日常训练您可是亲自签过字的,资质平平这也是您下的评语,怎么现在突然就把唐黎捧的天上有地上无了?还说什么把一身本事交给女妖使?” 唐黎忍不住笑出来,“您这玩笑开得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也觉得挺匪夷所思的。”雷婷语带诧异的说:“枯叶啊,那可是妖里最特别的一只女妖,竟然,竟然会和你联手?就是现在回想,我还是觉得和做梦一样。”
第292页 唐黎紧绷的身体濒临极限。 “枯叶?这名字挺着听熟,雷队长的在她手上也吃过亏?” 唐黎明显带着讽刺的话激怒了雷婷,她一抬手就用手枪柄重重砸在了唐黎肩头,力气大的唐黎身体打了个明显的趔趄。 “唐黎,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这一趟,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雷婷的这句话彻底把两人虚与委蛇的交谈撕破。 唐黎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可能,最后,他主动投降。 “那就劳烦雷队长带路了。” “客气。” 唐黎被雷婷亲自带上了一辆面包车,车里总共做了六个人,只听气息唐黎就知道他们身手不凡。 哼,准备工作倒是做的完美。 唐黎在心里对此嗤之以鼻。 车子上路以后,唐黎的心里的不安快速扩大。 从雷婷刚才的话里,唐黎不难听出端倪。 顾成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有他和枯叶的关系,这一去,他恐怕凶多吉少。 可是,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完成,绝对不能折在这里! 不久之后,唐黎被带进了一间地下室。 阴暗,潮湿,空气里充斥着发霉的味道,而坐在中央的顾成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坐。”顾成指着对面的凳子说。 唐黎坦然的走过去坐下,姿态随性。 “以前,我觉得你才华出众,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大器,所以,旁敲侧击问你有没有考虑过跟谁,你说你天生天养野惯了受不起我的抬爱,那时候,我以为你和那个没出息的丫头一样,不求上进,现在看来,倒是我误会你了。” 顾成目光锐利的看向对面靠在椅背上,一派随意的唐黎,“你的野心比你的能耐大多了。” 唐黎抿唇微笑,“谢顾老夸奖。” “找死!”顾成大怒,“一个背叛人类和妖为伍的人,竟然配谈夸奖?!你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弥补你对人类犯下的错误!” 唐黎慢慢抬眸,漆黑的瞳孔之间火光流淌。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和妖有关系?” “死到临头还嘴硬,雷婷给他看清楚了!” 话音一落,对面墙上立刻投射出几张清晰的照片,俨然就是顾越出事时,他和枯叶夜探警局后,他送枯叶回家的场景。 照片里,唐黎的侧脸清晰,枯叶则只有一个背影。 唐黎心跳快的要冲出胸膛。 他们一定还不知道安安就是枯叶,否则不会只抓他一个人。 “这能说明什么?”唐黎强装镇定的反问。 顾成冷笑,“我说它能说明什么,它就能说明什么。” 唐黎耸耸肩,对此无力反驳。 “说!你和枯叶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在一起都做了什么?她以什么身份隐藏在人群里?” 面对顾成连珠炮似的追问,唐黎表现的很平静。 他淡淡的说:“抱歉,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可能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吧。” “唐黎!”顾成怒不可遏。 一旁站着的雷婷见顾成气得不轻,主动上前说:“爷爷,审人这种粗活交给婷婷就行,您只管在安心等结果。” 顾成看了雷婷一眼,似乎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好,人,我就交给你了,天亮之前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覆。” “是!”雷婷掷地有声的回答,随后问道,“爷爷,时间紧迫,手段上可能会直接一点,您……” 雷婷话没说完就听见顾成满是嘲讽的说:“背叛人类的人留着还有什么用?” “是,爷爷!” 雷婷目送顾成离开。 厚重的铁门被关上时,雷婷慢慢转过了身。 她的表情很生动。 兴奋里带着点血腥,血腥里又透出一点狠毒。 每一个细微的发现都让唐黎忍不住作呕。 雷婷果然配不上‘女人’这两个字。 她们很干净。 而她……丧心病狂。 “我们开始?”雷婷走到唐黎面前,笑着问道。 唐黎不予置否,沉默着应对她的提问。 雷婷却笑的更狂了。 她半抬起右手,轻轻一勾,立刻有人向唐黎走来。 接下来的一切很疯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考验唐黎的意志力,次次都要把他推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而他。 忍住了。 天快亮的时候,唐黎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但眼神始终清明。 那双写满不屑的双眼好像在告诉雷婷,“你这辈子註定比不上安安。” 雷婷读懂那个眼神后,毫不犹豫的拔出枪,扣动扳机。 接连几声枪响后,一切归于死寂,唯有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还在持续发酵。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201章小唐,你不讲义气 我没想过我的爱情会背叛我。 如果有,那我一定生不如死。 ---安安《与世为敌,与你为伍》 --------------- 一夜未眠,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这让整个猎妖局的气氛格外压抑。 牧野靠在墙边抽菸,对面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越。 牧野半眯着眼睛深吸一口烟,问道,“阿越,接下来怎么办?” 顾越像是没听懂一样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一开始的推测方向就错了?还是后期的执行有误? 现在妖手里的武器数量虽然没有再增加,但查不出真相,他们依然会被定时炸弹包围,随时等死。 正琢磨着,杜恒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顾,顾越哥,咳!咳咳!”因为跑的太急,杜恒胸口憋的难受。 顾越收起凌乱的思路说:“别急,慢慢说。” 杜恒扶着墙大口呼吸,勉强稳住心跳后着急的说:“顾越哥,你知道唐黎哥在哪儿吗?我一直联繫不到他。” 顾越眉头紧锁,“唐黎不是二十四小时手机不离身吗?怎么会联繫不到?什么时候开始的?” “六点打的第一通电话,到现在依然没有人接。”顾越的问题不是杜恒回答的,而是随后赶来的柳莫辞。 --------- 昨晚来猎妖局以后,柳莫辞就没有再回去。 一是为了杜恒的安全,二是为了更了解他认识的唐黎。 杜恒不会撒谎,他越是掩饰就证明唐黎越有问题。 可问题到底是什么,柳莫辞一时也搞不明白。 于是,他问杜恒,“按照你的说法,唐黎一个小时前就应该回来实验室了,怎么现在还没看到人?” 杜恒一看时间,果然已经快六点了。 他急忙拿出手机联繫唐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联繫上,这是自从唐黎经实验室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第293页 --------- 柳莫辞一说时间,牧野也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内部联繫方式用过没有?” “用过。”柳莫辞说:“杜恒说唐黎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隐私,所以他通讯器里的定位一直都是被屏蔽的,现在的情况是,电话打不通,人也定位不到。” “嗯,这是他为我们工作的条件之一。”牧野说。 “我打电话去学校问一下,也可能他现在在保密室,不方便接电话。”顾越说着就拿出手机给唐黎打电话。 然而,屏幕一亮顾越的眼神猛然冷了下来。 “怎么了?”牧野问。 顾越没有应声。 他将食指和拇指放在屏幕上,向两侧一拉,然后,视线定格在了屏幕上。 几秒后,顾越把手机递给了牧野。 柳莫辞凑过去和牧野一起看,两人同时震惊。 不过,柳莫辞震惊的是唐黎的身份暴露了,而牧野则是他竟然是叛徒! “挂不得我们昨晚一无所获,原来唐黎真的是内奸!”牧野愤怒,“枉我们为了证明他的清白,费劲心思,到头来我们才是最大的笑话!” “阿野,事情还没有证实,不能乱说。”柳莫辞替唐黎说话。 牧野额头青筋滚动。 他指着手机里和顾成收到的一模一样的照片大吼,“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还在替他说话?你难道忘了顾局以前的教训了吗?” 牧野不假思索的话让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住。 几人面色不同,心思各异,唯独杜恒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顾局是谁?” 在他对猎妖局的了解里,姓顾的局长似乎只有顾越的爷爷顾成一个人? 他有过什么教训? 柳莫辞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先回实验室,唐黎一有消息我们马上联繫你。” 杜恒看看几人,不情不愿的离开。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牧野就开口道歉,“对不起。” 对顾越说的。 顾越无所谓的说:“这是事实,不用道歉。” 牧野,“……” 气氛一再低沉。 柳莫辞心乱如麻。 先是安安出事,能不能扛过这个坎儿还未可知,现在又是唐黎麻烦缠身,甚至连人都找不到。 他心里总有种隐约的预感,如果事情持续发展,他们这一代人的结局未必会比前人好多少。 柳莫辞暗自吐出一口气,郑重的说:“阿越,阿野,如果你们还念着我们过去几十年的兄弟情就信我一次,把唐黎的事情交给我,我保证会用最短的时间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覆。” 兄弟情。 柳莫辞搬出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无比重要的三个字,他们除了答应根本没有第二个种选择。 “莫辞哥,我信你。”顾越说。 话一出口牧野立刻急了,“阿越!我们没有时间!” “我只需要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不长,但足够他找到安安。 而安安,一定能找到唐黎。 柳莫辞妥协的坚持让牧野不再继续反驳。 他和顾越看着柳莫辞离开,心里没来由的发堵。 “阿越,你变了。”牧野低声说。 顾越靠在墙上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随即马上恢复。 “我没变。”顾越说:“就算变了,也还知道自己的立场是什么。” “那照片的事你怎么那么轻易的妥协?!唐黎和枯叶是一伙的,他们杀过人啊!” “他也帮过我们。”顾越平静的说:“她耳朵后面的纹身其实挺好看的。” 牧野,“?” 丢下这么一句模稜两可的话,顾越就走了。 牧野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它不如以前那么自信了。 ------------ 柳莫辞离开猎妖局以后立刻给安安打了电话,让她去找绿荫。 安安说:“我正和荫荫姐说话呢。” “好,你们在家待着别动,我马上回去。” 见柳莫辞语气很急,安安不放心的问,“出什么事了吗?” “暂时还不知道,见面再说。” “好。” 电话挂断,安安的心思还未收回。 绿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笑着说:“想什么呢?傻了?” 安安咧嘴傻笑,“是挺傻的。” “呦?”绿荫假装惊讶,“什么时候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自我认知了?” 安安戳着下巴认真思考,“大概这次受伤吧。” “说说。” “唔,可能就是觉得我即使死了也不是烈士,最多算个过街老鼠只会给顾越抹黑,突然有点失落。” 绿荫取笑的表情消失,“安安,你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安安瞪着大眼睛满脸无辜,“没怎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多愁善感,也可能是姨妈快来了心情不好惹的祸。” 绿荫不信,“我不傻,你也不会撒谎,说,有什么事瞒着我?” “真没。”安安举着手对天发誓,“如果我骗你,天打雷噼。” 说完,天上真响了一道惊雷。 吓的安安差点跳起来。 “那个,荫荫姐,天气无常,不是我的错。”安安缩着脑袋小声说。 绿荫没有被她刻意卖乖的表情收服,心思反而更加沉重。 僵持间,柳莫辞匆忙赶回来了家。 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安安,想办法联繫唐黎。” 安安懵,“小唐?他不见了吗?” 柳莫辞走过里坐下,表情严肃,“早上就开始联繫不上,私人联繫方式和局里的内部通讯都试了。” 安安不再多言。 她伸手在耳边敲了几下,没有反应,再敲几下,依然如此。 就在安安越来越急躁的时候,唐黎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还有无可奈何。 “安安,我刚睡下不到十分钟……” 安安松了一口气,随后按照柳莫辞写在手机上的话问,“你在哪儿?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国外,刚下飞机没多久,之前在飞机上,所以通讯设备全部屏蔽了,不然容易飞上西天。” “国外?”安安智商离线,“你突然跑去国外干什么?” “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唐黎扶额,“去问绿荫家那位老师。” 安求知若渴的看向柳莫辞,后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耳朵里唐黎的声音还在继续,“这边有个国际会议,对我的研究很有帮助,所以,过来看看。”
第294页 唐黎说完,安安重复了一边。 柳莫辞点头,用口型说:“确有其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安安接着问。 喉咙发堵。 再不回来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唐黎想了下,“不确定。” “哦,那你忙吧,记得每天给我来个信儿。” “好。” 结束通话,安安把自己和唐黎的对话给柳莫辞重复了一遍后,问道,“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柳莫辞笑了下说:“没了。” “那我先走了啊。” “嗯。” ------------- 安安身手敏捷的从墙上翻了出去,和小孩子四处找乐子一样开心。 但是背对着人群的时候,她的笑成了万顷荒野。 “我都要死了,你还去国外,小唐,你不讲义气哎。” 数落完唐黎,安安回了霖安。 奶奶说,后天之后安安就不存在了,如果还有惦记的人记得和他们说一声再见。 安安想了想,再见就算了,但最后一面还是要见的。 给过她好的人,她都得记得清楚。 绿荫见过了,接下来还有爸妈和顾越。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202章你的爱情背叛你了 霖安。 安爸爸和安妈妈正在不同的教室里给学生上课。 和在家里一样,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孩子们唬的一愣一愣的。 时间在他们身上留下来不可磨灭的痕迹,安安每看一眼都觉得心疼的无法呼吸。 安爸爸和安妈妈给的宠爱,安安一辈子都受用不尽。 可她给的回报,还没开始就要完结。 安安在她忍不住要出现在父母面前的时候强迫自己的离开。 她回了家,去了和顾越去过的地方,看遍了从小生长的家乡,把每一幕都完整的画进脑子里,然后存入一个叫记忆的盒子。 盒子上有一把锁。 钥匙放在心底。 化心液把心腐蚀殆尽的时候,它会同心一起消失。 记忆……永远不会再被打开。 再次赶回淮川已经到了晚上。 安安站在车站的岔路口犹豫良久后,上了一辆马上要出发的公交车。 终点是淮川第一局。 也是安安告别的终点。 安安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想像着一会儿和顾越的见面。 她是直接扑过去亲他,还是等他走过来? 她是开心的大笑,还是委屈可怜的装哭? 每一种可能,安安都能想像到顾越的反应,甜的她牙疼。 可是,当她真的看到眼前的画面时,苦涩几乎将她淹没。 猎妖局不远处的宾馆。 有一间房有满墙的落地窗,窗里是她喜欢的男人和讨厌的女人。 他们在做有情人该做的事。 安安静静的欣赏。 “嘻嘻,原来你动情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啊,真帅!”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唔,你好像说怕伤到我。” “……” 房间里的灯暗下去的时候,安安笑了。 满心欢喜的笑。 她打开手机,看着桌面上的照片说:“顾越,你能跟别人好我就放心了,虽然我不喜欢雷婷,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比我更配你,嗯,你们以后都要好好的呢。” 和‘顾越’说完话,安安按灭了电源。 她把手机攥在掌心,只要再用一点力,它就会沦为碎片。 “算了,留着你时常提醒我不要难过也挺好的……” 安安没有离开,而是坐在酒店对面的树上一整晚。 胸口那个雾字浮现出来的时候,安安平静的用指甲将它不断撕裂。 早晨,安安离开。 她待了一整晚的树干上,有血迹留下来,吓坏了来打扫卫生的清洁工。 安安先回了家,坐在楼顶的屋面电梯间上发呆。 接完顾越的电话后,她回了情话。 那是她觉得最安全,也最……干净的地方。 安安锁上店门,拉上窗帘,开了桌子上唯一一盏檯灯后,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开始发呆。 柳莫辞奉绿荫的命来给安安检查身体的时候,她已经保持那个姿势过了一整个上午。 门乍一打开,安安因为受不了刺眼的阳光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柳莫辞问,“哭过了?” 安安愣了下,一言不发的转身往里走。 柳莫辞紧随其后。 他似乎很执着于安安哭过这个问题,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红肿的双眼。 安安信任柳莫辞,也喜欢他看破不说破,说破不难看的睿智。 而她,也正需要一个可以诉说的对象。 “莫辞哥,昨晚我看到顾越和雷婷进酒店了。” 柳莫辞瞳孔一缩,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安安低着头笑,好像看到无名指上耀眼的戒指在肆无忌惮的嘲笑她。 “我亲眼看到了,和我做过的事,他和雷婷都做了,不对。”安安不断摇头,“他们之间更激烈,我从来没见过顾越那样,我,我很难过,可是……难过完了,我竟然有点嫉妒,还有点庆幸……” 安安在湖水里滚过一圈的苦涩笑容刺痛了柳莫辞的眼睛。 “安安,别胡思乱想,等阿越回来,你问问他,可能只是误会,对,肯定是误会,你一定要相信阿越!” 柳莫辞因为急而变得慌乱的语气让安安咯咯直笑。 “莫辞哥,你别紧张,就算他们真的有什么也不关你的事啊,你不过就是个倾听者。” “安安!”柳莫辞急的提高音量大喊。 安安对此视若无睹,她笑嘻嘻的说:“但是,你一定不能跟荫荫姐讲这件事,她会和顾越拼命的,嘿,我不捨得顾越受伤,你不捨得荫荫姐激动,所以,我们谁都不能跟她说。” 面对安安轻描淡写的交代,柳莫辞只觉得心疼。 一再委屈自己,是安安变成枯叶后的常态。 现在即使她是安安,依然坚持这个原则…… “那你怎么办?”柳莫辞问, 嗓音格外沙哑。 安安嘟着嘴琢磨。 想了一会儿她说:“我有预感,我的秘密快藏不住了,即使能藏的住,也抵不过心上越来越大的缺口,死是迟早的事。” “安安,只要事情没到最后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柳莫辞用自己都不信的说辞劝说安安。 安安摇头。 她抱紧自己,用受伤时最惯用的诉说方式表达她现在的心情。 “我曾经以为即使相隔万里,我也能感受到顾越身上的温度,可现在,即使他跟我用最深的姿势做,爱,我还是冷到浑身发颤,也许过了今天,我还会打心底里抗拒。”
第295页 “我怕有一天我死了,他会难过,但我更怕他们欢呼。” “从我们遇见的那天我就想着分别,可那时候分别的尽头是生老病死,现在是人妖殊途。莫辞哥,你说我那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开心的过一天就是一天?” “我啊,不能做好人,不敢做坏人,所以,我只想做他的女人。这样的想法我想了不下百次,每次受伤都会想一次,可是啊,每次到最后我都会跟自己说,算了,我只能当他的坏人,成全他们的好人。” “我的信念是只要顾越还爱我,我就会义无反顾的守着他,哪怕结局惨烈。” “莫辞哥。”安安抬头,笑里带着泪,“我特别特别喜欢顾医生,就算他不要我了我还是会喜欢他,可是,可是,他能不能等我习惯没有他的时候再去找别的女人?现在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我难过吗?还是……还是他觉得不要的就不重要了,就可以拿刀往她胸口捅了?” “安安……”柳莫辞想劝安安,话一出口,安安猛地笑了。 她坐直身体,用手背摸干眼泪,笑着说:“莫辞哥,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顾越,我信顾越,我坚信他不会这么对我,嗯!” 安安坚定的点头,然后看向柳莫辞。 “莫辞哥,顾越一定一定不会这么做!我信他!” 说完,她自嘲般的补了一句,“呵,我怎么可以怀疑顾越。” 之后,柳莫辞和安安之间零交流…… 下午,安安走出了情话,一个人在街上四处游荡。 外面的世界太急躁,与她格格不入。 做完该做的事,安安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和奶奶约定的时间在明晚,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等。 可是偌大的城市,她竟然不知道该去找谁,该做什么。 安安盲目的在城市里游荡。 夜幕越沉,城市越荒凉。 “你自以为是的爱情呢?”崇雾的声音突兀的穿插进安安的脑海。 她立刻竖起全身的刺,防备的看向挡在前面的崇雾。 “你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在市中心出现。” 崇雾冷淡的表情带着一点让安安厌恶的笑容。 “只是来告诉你一点事实,免得你因为一次出轨就对人类失望。” 出轨两个词完全挑起了安安的愤怒。 她变成枯叶的样子,快速朝崇雾攻击。 崇雾轻松应对。 将死之人对实力巅峰,悬殊如同鸿沟。 “哼,不过就是个管不住自己的男人,竟然会让你变的如此不堪一击。” 崇雾不屑的说。 他单纯以为枯叶是因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才变的一蹶不振,根本没有想过‘心伤’才是最致命的毒药。 “要杀就杀,何必说这么多废话。”枯叶视死如归的说。 崇雾却突然笑了。 他看着枯叶,慢慢靠近。 枯叶本能的想回击或者躲开,可是,崇雾的束缚如果厚重的枷锁,根本不容他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知道前几天顾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要杀你吗?”崇雾突然开口,让枯叶无所适从。 反应几秒后,她眼里的红光开始四处流淌,“是你搞的鬼?” 崇雾低头,隔着衣服用手指描述枯叶胸口的那个雾字。 “一半一半,如果不是你身边的那个孩子太碍眼,我也不会想着动他,如果不是顾越怀疑他是内奸,泄露了武器的设计图,我也没机会在他们跟踪唐黎的时候趁虚而入,让他们看到你杀人的过程。” “我没有杀人!”一个人都没有杀过。 崇雾抬眸,冷笑刺骨,“可他看到的不是这样。” “?” 电光火石间,枯叶回忆起那晚的情景。 她和唐黎在杀妖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变成人形混迹在人群里的妖,他们杀了他,而他,自始至终都是人的样子。 顾越一定是看到这个才会误会她杀人,才会,才会有后面那一刀的。 “崇雾。”枯叶夹杂着死亡气息的双眼定在崇雾身上,“你不得好死。” 崇雾点头。 “我自然不得好死,因为,我不会死。” “还有很多事,你听了都会忍不住说这句话,还要听吗?”崇雾说。 枯叶咬着牙,一字一顿,“说!” “让枯叶两次‘骗’猎妖局,是我;假枯叶杀人,是我;假枯叶杀易从风,是我;一步一步逼的人类对枯叶失去信任,是我,虽然都不是我亲手所为。” “还有呢?!” “还有……”崇雾假意思考,片刻后说:“你应该还不知道牧野听见了你和我在警局附近的对话,还把那些话告诉顾越了吧?” 警局附近的对话? 他们用一个交易换顾越的平安无事? “混蛋!”最低级的骂人方式让崇雾大笑出声。 “哈哈哈,还有更混蛋的,顾越出差你跟过去,我送了你一份纪念品,想让你一激动在顾越面前现行,没想到你竟然躲过去,没办法,我只好从另外那个医生入手,不过……” 崇雾的手指离开枯叶胸口,改为摩挲着她温软的嘴唇。 “顾越还真是爱你,即使看到你眉心的火焰花依然选择信你。枯叶,有时候,我竟然想为你遇到这么一个好男人高兴。” 枯叶犀利的眼神在崇雾脸上划过,然后快速咬住崇雾放在自己嘴边的手指。 重的立刻就有血腥味传来。 崇雾用另一只手狠狠扇了枯叶一巴掌,退后两步冷笑。 “急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 “闭嘴!”枯叶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听,只想亲手撕碎这个残忍的怪物。 崇雾无视枯叶的话,继续说:“还记得你那个久卧病床的阿姨吗?她的心,滋味非常美妙,即使已经过去这么久,我依然记忆深刻,回味无穷。” 枯叶破碎的吼声遮住了崇雾的声音,听的他极为兴奋。 “除此之外,我也做了几件好事,比如用我的血和那朵纯金的火焰花唤醒你对妖的记忆,比如,我在你对魏凌起来杀念后,帮你把那些玻璃牡丹化成碎片,这些,你难道不该感谢我?” 枯叶飞扬的白发像利剑一样指向崇雾,“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呵。”崇雾低声发笑,“小姑娘,你太沉不住气了。” “少拿这种语气噁心我!” 崇雾抿唇,“好,听你的。今晚和你的谈话很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崇雾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枯叶在崇雾的步子移动的一瞬间开口,“你做这些是仅仅是因为宿雨不爱你?” 崇雾的笑容凝固。 他转身,深不见底的双眼里蓄满恨意。
第296页 “不,我是为了你。” “……?”因为她杀妖? “这个世上除了宿雨,没有任何一只妖拥有白发,也没有谁眉心会生出火焰花,没有谁能拥有和天使一样洁白的翅膀,所以,你就是她。” “疯子!” 枯叶不假思索的话激怒了崇雾,他愤怒的说:“是!我是疯子!如果我不疯怎么可能会原谅爱上人类,还替他剩下孩子的你,如果我不疯,怎么可能看着你杀同类无动于衷,宿雨,你真是太不会珍惜我对你的疼爱了,以前是,现在,变本加厉。” 枯叶在崇雾彻底爆发的怒气中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他现在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的血肉撕咬殆尽。 “宿雨,如果你肯回头,那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计较,还会给你最好的感情和最高的地位,可你呢,你顽固不化,守着一个没有原则,没有定力的男人,为他出生入死,而我,竟然把他给你的定情信物带了整整二十五年!二十五年! 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带着你对别人的感情等了你二十五年!” 崇雾走到枯叶面前,俯身靠近她,用鲜血淋漓的疯狂说:“宿雨,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你,这样你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对你的爱放在脚下践踏。” 枯叶,“你现在就可以做到。” 崇雾顿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 他帮枯叶整理好凌乱的发丝,微笑着说:“还不是时候。” 说完,崇雾转身离开,同时,扯离了对枯叶的束缚。 枯叶的身体一能动,立刻朝崇雾攻过去,却在利爪离他不到三公分的地方停住。 崇雾背对着枯叶说:“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我想,你应该会为此记住我一辈子。” 这次,崇雾直接飞离了地面。 枯叶的身体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扬长而去。 不久后,枯叶变成安安跌倒在地上。 她的脑子里有千万个画面在闪,心头有千万把刀在刺,然而,这一切最后都化成一句,“你的爱情背叛你了。”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203章安安啊,是个好姑娘 某一天清晨醒来,身边睡着的女人不是安安。 自打顾越见过十八岁的安安,就没有再想过这种可能。 所以,当这个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顾越恨不得先杀了雷婷,然后再一枪崩了自己。 “顾公子,再怎么说我也是第一次,您这反应是不是太过分了,而且,您昨晚玩的不也很爽?” 雷婷靠在床上,语气轻浮。 顾越腥红的双眼被床单上的血迹刺痛,他握着枪的手不住发抖。 “砰砰砰!”连续三声枪响在房间里回荡,久久不能消散。 不久后,披着外套站在窗前的雷婷拨通了魏凌的电话,“如果不介意我刚和顾越做过,来离局里最近的酒店。” -------------- 离开酒店,顾越去猎妖局和牧野交代了一声工作就回了家。 家里没有人,卧室的床也没有人用过的痕迹。 顾越的心跌入谷底。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给安安打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安安接了起来,她的笑声让顾越觉得窝心。 “顾越,顾越,你忙完了吗?你猜我在哪里?” 顾越躺在床床,闻着枕头上残留的花香味儿怎么都笑不出来。 “不在家。” “咦?”安安惊讶的大喊,“啊!你回家了?早知道我就不来奶奶家了,讨厌!我都好几天没见你了!” 安安一惊一乍的调调逗的顾越心情好转。 他转了个身,看着窗外还没有开始变的浓烈的阳光说:“等忙完这阵儿,我请几天假带你出去玩,你可以趁着这几天的空档想想要去哪里。” 那头的安安唔了半天,吐出一个地点,“你开始喜欢我的地方。” …… 楼顶,安安坐在位面电梯间的顶上傻笑。 手边是刚被扔下的电话。 宿雨和顾刃开始的地方在淮川,所以,她在最后选择回到这里。 她和顾越开始的地方看似在医院,实则从他十八岁的那个夏天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啊,她也得回去一趟。 回去,就不再回来了。 顾越在家睡了一整天。 一开始,确实是累的。 后来,晕过去的。 雷婷亲自下的手,为了让接下来那个计划顺理成章。 ------------ 山上。 厉坤穿着一身簇新的唐装靠在躺椅上看夕阳。 李叔和李婶坐在一旁安静的陪着。 “安安啊,是个好姑娘,可惜生错了地方。”厉坤边转手里的佛珠边说。 李婶随声附和,“是啊,安安性格好,人还漂亮,跟谁谁幸福。” “你不是说明白我既不拆散安安和阿越,又不让阿越知道安安身份的原因了,说说看。” 这话是厉坤问李婶的。 李婶想了下,语气变的低沉。 “他们离不开彼此,所以,您不拆散他们,可安安是妖,有妖残忍的天性,所以,您让安安瞒着小少爷,您怕在他们爱的正深的时候说出来,小少爷可能会在矛盾之后接受安安的身份,一旦接受就意味着他会为了安安的性命把自己送上刀山火海,风尖浪口。 您怕他变成下一个少爷。” 闭着眼睛厉坤无声而笑。 “说的不错,不过以后即使有什么变故,你们也不能对她抱有敌意,这孩子没什么退路,你们不拉她一把,她就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哎。”李婶嘆气,“我知道。” “现在几点了?”厉坤看了眼快要沉下去的夕阳问。 李叔回头看了看表说:“六点半了。” 厉坤坐起来,笑的和蔼,“再吃顿饭吧。” “好好,我马上去做。”李叔和李婶同时说。 厉坤看着他们急促离开的背影,笑容的更盛了。 她拿出手机,在最近的通话记录上又按了一下。 “安安,哎,是奶奶,晚上来奶奶家吃顿饭?好,奶奶等你。” 两个小时后,餐厅渐渐有笑声传出来。 老的,少的,都是开心的。 而山下,数量车子正在快速向山上驶来。 其中一辆车上坐着顾成和雷婷。 其他车上全部是猎妖局的人,除了牧野和顾越,其他人都在。 他们之后,有几人正在快速跟上。 ------------- 不久前,唐黎终于联繫到了柳莫辞,并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 柳莫辞知道后,立刻去找了柳青林。 这座小区从建设之初就修有备用的逃生路线,数条路分到各家,又在终点汇总到一处。 所有持有房产证明的人均具有开启那扇门的的指纹。
第297页 但是进到各家的门,只有户主才能打开,而且,保密性属于顶尖。 “阿莫,我只能把你送进这扇门,另外那扇需要靠你自己。”柳青林看着面前没有尽头的路说。 柳莫辞应了一声后,急忙往里走。 等看不清柳莫辞的背影时,柳青林关上了门。 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守在不远处等着柳莫辞的电话。 柳莫辞根据柳青林的描述,在地道里走了很久才停在一扇标有1-1的门前面。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回忆唐黎匆忙之间的描述。 “左三步,直走,左二,右十……” 回忆清楚后,柳莫辞从腰间摸出一把银质的手枪。 那是唐黎的研究成果,但不属于猎妖局。 里面除了内嵌的光学武器,还有强力爆破装置。 唐黎当初设计这款武器的武器是为了安安。 他担心有一天,安安在自己没有陪在身边的时候遇上危险。 有了这款武器,它就能帮唐黎在关键时候给安安一个脱身的机会。 它的威力之大,即便是崇雾也要退避三舍。 所以,唐黎曾经为它不眠不休。 现在,这把枪在帮到安安之前,先帮了他。 “他们走了。”唐黎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莫辞立刻扣下了扳机。 一声巨大的砰后,门应声而裂。 柳莫辞快速走进门后,按照已经熟记在心的步伐移动。 危险无处不在,而他始终有惊无险。 彻底平安之后,柳莫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狼藉,不禁为唐黎精妙的计算感慨。 片刻激动后,柳莫辞再次冷静的往里走。 果然如唐黎所说,顾成已经把所有人带了出去,这里现在无一人看管。 柳莫辞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唐黎,把他带了出去。 外面的柳青林接到消息后替他们打开门,再原路返回。 到家的时候,唐黎已经有了晕厥的迹象。 他浑身是伤,又因为几天没有进食,整个人都提不上力气。 绿荫急忙把晚餐剩下的流食拿给唐黎。 唐黎极度飢饿,但因为身体不适,食物一进入胃部就被身体本能的抗拒挤了出来。 这让唐黎整个人显得更加狼狈。 尤其是吐出来的食物竟然还带着血丝。 “唐黎!”绿荫尖叫。 唐黎不予理会,吐完以后再次把碗放到了嘴边。 这次他没有吐出来,食物回流到喉咙的时候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那种火辣的刺激感逼出了他的眼泪。 屋里几个人沉默的看着,心口都堵的发慌。 是人都能看出来这孩子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撑着不倒,而他的理由只关于一个对他有恩,他也喜欢的女人。 强行吃下一堆食物后,唐黎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立刻趁着思维还清晰把在地下室听到的话转述给了柳莫辞。 ---------- 顾成带人上山之前,雷婷专门下去见过唐黎。 那时候,他身上刚结束了一轮非人的折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根本听不清外面的人再说什么。 雷婷知道唐黎的情况,所以才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表达兴奋。 她说:“知道我们一会儿要做什么?我们要上山抓安安那个妖女,然后把碎心锥打进她的胸口,让她在经历七天折磨后,一把火烧的烟消云散。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拦着顾成,不让你死吗? 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死去,让顾越,让牧野,让所有人看看她是怎么死的,看看这个妖女死无葬身之地! 等你们享受够了折磨,我会亲手送你们上路。 砰!一枪毙命,保证让你们感受不到一点痛苦。” 雷婷接近变态的话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地下室,而唐黎,则是在二十几分钟后才勉强清醒一点的。 他确实没有听见雷婷的话,不过,被他放在耳朵里,专用于自己和安安通话的微型耳机把她的话原封不动的录了下来。 听到这些话,唐黎疯了。 他知道凭自己目前的实力,一个人绝对离不开这个鬼地方,但谁能帮他? 猎妖局的人……绝对不能碰。 于是,唐黎稍作思考后选择了柳莫辞。 他之前用了很长时间跟杜恒学习人工智慧,学通以后就把ai嵌入了耳机了。 这个时候,它格外重要。 唐黎用语音调出柳莫辞的联繫方式,又把点对点的通讯模式改成点对多,打给了柳莫辞。 柳莫辞一接到电话,立刻赶去救唐黎。 唐黎则根据这两天的观察,把里面的情况口述给柳莫辞,让他逃过门口的死亡关卡。 两个人里应外合,让事情进行的格外顺利。 可是安安那里,他们没有一点消息,除了唐黎送安安的项鍊里的gps告诉他们,她的位置一直没有改变过。 没改变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个好消息。 “你干什么?!”柳莫辞拉住听完唐黎话就往出走的绿荫疾声问。 “放手!”绿荫第一次给柳莫辞甩了脸,冷冰冰的眼神让柳莫辞通体发寒。 “荫荫,我去,你在家。” “……” “荫荫,即使死你也要死的干净,体面,那个血腥的地方你已经经历过一次,我不想你在离开之前还要面对那些让人噩梦连连的画面。” 绿荫紧绷的身体软了下来。 “阿莫,安安一定会活着。” “好!” “还有顾越,阿莫,你去找顾越,顾成只会对他心软。” 柳莫辞一时无言。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这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它偏偏就发生了。 “阿莫,你快去啊!”绿荫催促。 因为急而剧烈咳嗽起来。 柳莫辞心疼的什么都顾不上想,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荫荫,安安现在不能见顾越,他和雷婷刚发生过关系!” 柳莫辞喊出这句话,空气凝滞了。 绿荫难以置信的看向他,不确定的问道,“阿莫,阿莫,你再说一次,你说顾越和雷婷怎么了?他们,他们不是一直不对盘吗?顾越不是很讨厌雷婷吗?他,他怎么会和雷婷……他怎么会和雷婷发生关系啊!” 最后一句话,绿荫是喊出来的。 那种掺杂着死不瞑目的绝望让柳莫辞心疼的无以复加。 “对不起。”柳莫辞只能想到这三个字。 绿荫的暴躁冷静下来。 她看向柳莫辞冷冷的问,“你早就知道。” 不早,也就比她早半天。 可这半天,他确实度日如年。 安安以后怎么办,唐黎怎么救,每一样都让他绞尽脑汁。 柳莫辞的沉默让绿荫的心跌入悬崖。 她抬起手,第一次打了柳莫辞。
第298页 很重的一巴掌,声音响的整个客厅都能听清。 “阿莫,我说过安安就像我小妹,谁都不能伤害她,你帮顾越瞒着她就是在伤害她,我不会原谅你。” 柳莫辞嘴角有血迹溢出来。 他低下头,不敢和绿荫对视。 “对不起。” “我不接受。”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204章顾越,我不是安安 和安安打完电话,顾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很安心。 他做了一个美梦,梦里都是安安开心的笑,就在他想靠近那个笑容的时候,头突然一重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到了晚上。 顾越疑惑于自己竟然能睡这么久,但仔细想想最近高强度的工作似乎也合情合理。 他在小区外面随意糊弄了两口饭就去了猎妖局。 往常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奇怪的是今天局里除了几名不能离岗的警卫,其他地方空无一人。 顾越不解的往里走,正巧赶上从里面往出跑的牧野。 “牧野哥!” “阿越!” 两人同时出声,很明显是在为同一件事惊讶。 “人都去哪儿了?”顾越问。 牧野摇头,“白天你一走我就被魏凌派去帮程西查案了,自从这狗东西当上局长,我他妈连拉屎都得挤时间。” “刘飞呢?”顾越问,“刘飞没和你说什么?” 牧野再次摇头。 两人心里同时涌起不安。 “去里面看看。”顾越说。 说完两人一起快步往里走。 里面是关改造妖的地方,没有人很正常,但更诡异的是连妖都不见了。 顾越和牧野一脸沉重的往实验室跑。 那里有一盏灯还亮着。 一到实验室门口,顾越立刻大喊,“杜恒!” 杜恒在电脑桌前坐着,目光呆滞,猛然被顾越大声一喊立刻受惊的缩成一团。 顾越发觉不对,疾步走过去询问,“怎么了?” 杜恒抬头,双眼里满是惊恐。 一看清来人,杜恒立刻往前一扑按灭了电脑屏幕。 杜恒的动作很快,但顾越和后一步走过来的牧野还是看出了端倪。 “你关掉了什么?”顾越平静的问。 杜恒结结巴巴半天,只挤出三个字,“没什么。” 顾越没说话,直接握住他的手腕一点一点拉开。 杜恒急的眼睛发红,在顾越的手指马上要按在电源键上的时候,恳求道,“顾越哥,你别看,求你了。” 顾越不予理睬,手指果断按下了电源。 屏幕在几秒后完全亮了起来,里面清晰到可以看清人物毛发的照片让顾越和牧野震惊。 “这是枯叶?她,她怎么和安安长的一样?”牧野看着照片里满手鲜血的女妖声音发抖。 顾越的表情平静无风。 他拉过杜恒的凳子坐下,稍稍移动滑鼠后点击了下向右的箭头。 看清楚照片后,再次点击。 五张照片,他看了足足有十分钟。 最后,顾越把照片定格在一个最完整的画面。 画面里的景象和顾越先前收到的照片相似,区别在于,这张照片里有枯叶的正脸。 她的翅膀还在,但瞳孔漆黑,小巧精緻的脸旁和安安如出一辙。 “这些照片哪里来的?”顾越突然出声。 声音缓而平。 杜恒怯懦的回答,“我,我不知道,我下课一来就看到了。” “你的电脑都有谁能打开?”牧野冷声问道。 杜恒被他身上沉重的戾气吓的后退一步,“唐黎哥。” 牧野眼睛一眯,“又是唐黎,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和我们示威吗?” 牧野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 他已经把唐黎当成了枯叶的同谋,武器是他监守自盗,而照片……是他嘲笑他们愚蠢的表达方式。 至于枯叶…… “阿越,你信吗?”牧野没头没尾的问。 顾越听懂了。 他凝视着画面里枯叶的双眼,声音裹上了冰碴子。 “我知道的应该挺早的。” 牧野震惊,“你说什么?!” 顾越站起来,直视牧野冒火的双眼。 “我见过她眉心的火焰花,那不是顾成口中的一团火,而是一朵火焰花,我还看到了她耳后的纹身,那是我亲手给她纹上去的!” 顾越濒临爆发的怒吼让杜恒和牧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周围自骨子里散发出来压抑感能将人压垮。 “呵。”顾越笑的讽刺,“她说她不喜欢耳朵后面的痣,她说她要把我的姓氏留在我最喜欢亲的地方,我以为那个g会是我们这辈子最甜蜜的秘密,可是,它最后却成了我认出她就是枯叶的证据。” 顾越没哭但比哭更悲伤的语气让牧野无所适从。 他动了动嘴,安慰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倒是一直不怎么会说话的杜恒开口了。 他说:“顾越哥,唐黎哥说他和安安姐没有犯过错,可能,可能是我们误会了,安,枯叶一开始不是在帮我们吗?说不定她就是想帮我们的,是我们误会了,他们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坏人?” 顾越笑出了声。 “杜恒……她不是人。” “……” 死一般的静默在实验室里蔓延开来。 顾越在短暂的发泄后拿出了手机。 安安的电话他存了快捷键,一键拨号。 几声嘟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安安轻快的笑声通过电流传了过来,“顾越,你猜我在干嘛?!” “和奶奶在一起。” “哈,聪明哦,我跟你说,李叔李婶晚上做了超多好吃的,全是你不让我吃的,怎么样,气愤不,羡慕不,嫉妒不?哈哈哈!” “嗯。” 顾越简单的回答让安安极为不满。 她气哼哼的说:“不和你玩了!” 顾越失笑,“你一直都在和我玩?” 如常的语气让安安不疑有他,她笑嘻嘻的说:“是啊,开心不?” “不开心。” “哈哈哈。”安安大笑,“不和你说了啊,我还没吃饱!” “嗯,多吃一点。” “必须!” “嘟嘟嘟……” 急促的挂机声像鼓槌,不断敲打着顾越的后脑。 敲的他眼前发白。 一旁的牧野看顾越无动于衷,耐不住性子问,“去吗?” 他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安安面前,问问她和枯叶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她都做了什么? 牧野想在知道答案后问自己一句,“喜欢她,到底有没有错?”
第299页 后脑的钝痛过去以后,顾越站直身体说:“去。” 说那个字的时候,顾越身上有股破釜沉舟的决绝,他高瘦的背影在这一刻显得给外冷峻。 杜恒看着他们离开,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实验室只剩下杜恒一个人的时候,他把唐黎之前给他的那把钥匙拿了出来。 “你到底能打开哪把锁呢?” ------------- 顾成,顾越和牧野,柳莫辞和唐黎,还有……绿荫…… 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急速向同一个目的地赶去。 顾越从小就在那座山上来回,哪条路最好走,走哪里最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所以,即便他和牧野比顾成晚了许多,还是赶在他们之前见到了安安。 那一眼,是顾越和安安这一辈子的噩梦。 “安安,你刚吃过什么?”熟悉的男声里只有冷漠和难以置信。 安安背对着顾越,身体僵硬如枯木。 她愣愣的看着身前闭目而笑的厉坤,再看看她胸口还在流血的伤,然后是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最后……是满嘴让人作呕的血腥。 她,她刚刚做了什么? 安安如梦初醒。 她惊慌失措的拉起衣摆擦手,越擦越乱,越擦血色越醒目。 “安安,你吃了奶奶的心?”顾越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安安慌乱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回头,还没看清身后有什么又转了回去。 身后巨大的翅膀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完全张开,将她紧紧包裹。 “我不是安安,顾越,我不是安安……我不是安安……” 安安语无伦次的重复这句话。 每重复一次,声音就小一点,到最后,轻的谁都听不见。 山风飘过,将老旧的窗户吹的吱吱作响。 屋外,有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正在快速靠近。 安安反应过来以后,立刻煽动翅膀准备离开。 身体一动,就有一道白光打在了前方墙上。 安安的动作怔住。 “转过来。”顾越说。 低沉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安安不敢转身,反而本能的‘不听话’。 惹顾越不会有‘下场’,这是安安潜意识里的认识。 现在她也这么认为。 所以,她朝着离开的方向动了。 很微小的一个动作。 换来的是顾越毫不犹豫的第二枪。 擦着安安的侧脸而过。 火辣辣的疼在片刻后悄然而起。 “转过来。”顾越再次重复。 声音依旧平稳,但却不容拒绝。 安安闭上眼,回忆起很早之前的那个梦。 梦里的她鲜血淋漓。 顾越是罪魁祸首。 双眼再次睁开时,安安干净的黑眸变成了血红色。 她想,有了这层红色做掩饰,她应该就看不清顾越的冷漠和……难过了。 可是,她看清了顾越身后数不清的枪口。 “妖女!果然是你回来了,这次,我要让你永无翻身的可能!”顾成大喊,“来人,把这只妖……” 顾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李叔和李婶阻止了。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人动手了,身体素质虽然不如以前,但手法依旧干净利落,没几下,顾成就被逼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雷婷才抬手让人过去帮忙。 李叔和李婶丝毫不见紧张,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激动。 偶尔得到空闲,李婶朝身后大喊,“安安,走!” 安安已经准备好要上前帮忙的动作僵在原地。 她只犹豫了几秒就转身飞离,动作果断,决然。 自始至终,安安都没有看顾越一眼,自然也就看不到他眼里快要把他逼疯的矛盾。 安安一动,身后的枪口立刻跟上。 密密麻麻的白光几乎照亮了那一片天空。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205章我们一起去死吧 和枯叶分别以后,崇雾的心情奇好。 有种报复的快感,还有看到她痛不欲生时的兴奋。 这个女人他早已经不屑再要,可白白让给别人,他又怎么甘心? 所以,崇雾在开心过后亲自去了顾宅。 彼时,顾成刚从地下室出来,浑身阴气。 乍一看到坐在客厅的崇雾立刻拔出枪对准他,“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崇雾用了假的面孔,和二十多年前截然不同,顾成自然认不出他,他也没想到崇雾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自家客厅。 崇雾交叠这双腿,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顾成防备,“什么话?” “你的孙媳妇安安就是枯叶。” 顾成大惊,“你胡说什么?!” “胡说?难道她没有回来找过你?你害死了她爱的男人,她难道不应该找你孙子来弥补被你强行斩断的感情?” 她回来?那晚的女妖? “闭嘴!”顾成怒不可遏,“她早就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死无全尸的,是崇雾,一定是崇雾搞的鬼!” 对,一定是! 当时重伤的顾成就趴在一堆死人中间,亲眼看着她烟消云散的。 “说的也是,当年崇雾确实被你们人类打的元气大伤,他们联手回来报复你在情理之中。” 顾成眯着眼睛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当年的事?” 崇雾笑的淡然,“因为我就是另外那个找来找你偿命的。” “崇,崇雾?!你是崇雾?!”顾成大吼,枪声随之接连不断的打向崇雾。 崇雾轻而易举的躲开。 他悬在空中,带着睥睨万物的姿态俯视顾成。 “宿雨回来了,你欠她的她会一分不差的从你身边拿回去。” 顾成的枪代替他给了崇雾回应。 崇雾本意只是来送顾成这份大礼,既然礼物已经带到,他也没必要留下自讨苦吃。 于是,崇雾在留下一部手机后离开了顾宅。 顾成没有追。 能把宅子里的守卫全部避开,崇雾必定留有后手,他贸然追去只会落入他的陷阱。 顾成捡起地上的手机查看,俨然就是小区警卫员曾经拍到的枯叶的正脸照。 “你竟然还敢回来,还敢勾引我孙子!这次,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知道安安就是枯叶,顾成立刻把魏凌和雷婷找来,先让他找理由拖住牧野和顾越,同时召集全部人手将枯叶一举歼灭。 顾成怎么都没想到顾越那么快就会知道安安的身份,他以为那段视频只有他一个人看到,殊不知,除了崇雾还有另一批人在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 就像他将唐黎打晕在安安家阳台那次说的一样,“人该死,妖更该死。”
第300页 比起顾成这种没有人性的人,他首先要杀的依然是枯叶这类没有心的妖。 于是,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顾越家阳台,让被雷婷弄晕的他醒来过来,与此同时,将能说明枯叶身份的照片放进了杜恒的电脑。 有些真相怎么能只有他知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戏自然需要主角全部登场。 --------- 安安盲目的往前飞,往出跑,身后的追兵穷追不捨。 就在她马上要离开山谷的时候,崇雾出现了。 他就站在河的对岸,负手而立,仰头望着天空淡淡的月色。 安安脚下,郁郁葱葱的树叶早已经遮住了曾经的腐朽,静谧的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摧残。 “跟我走,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崇雾背对着安安说。 安安觉得可笑,“你是我的谁?为什么我要跟你走?跟你走,我还能回得来?” 崇雾慢慢转身,“跟我走,我就可以原谅你所有的过错;跟我走,我就让你做我的妻子,给你最好的生活;跟我走,我就能帮你解决身后的追兵。” 安安的身体小幅度抖了下。 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可以听清了。 前有狼,后有虎,她该怎么逃? “如果我不答应呢?”安安问,心里已经有了模稜两可的打算。 “那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是吗?”安安嗤笑。 笑容背后万箭齐发。 有狂风自安安脚下涌起,其中夹杂着河岸边的碎石,“那我们就黄泉路上一起作伴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安安猛然带着狂风向崇雾冲过去,快如闪电。 崇雾迅速闪躲,只守不攻。 一时间,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竟看不清谁是谁,只能凭藉衣服颜色勉强分辨。 “唔!”短促的低吟自安安口中溢出,她的身体应声落地。 同一时间,身后的追兵已然赶到。 乍一看到崇雾,顾成眼睛里立刻浮现出恐惧,当年的一幕幕像跑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快速闪过,把他的恨搅的天翻地覆。 “崇!雾!”顾成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名字。 崇雾轻笑,“多年不见,你怎么老成这样子了,怪不得会老眼昏花到需要我提醒你,你的孙媳妇就是枯叶。” “闭嘴!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她是我孙媳妇,你们这种下贱的种族怎么配得上我顾家的子孙!” “哦?”崇雾表情玩味,“我相信你说的,就是不知道顾公子怎么想?” 顾公子? 刚刚忍过一波剧痛勉强站稳的安安呼吸凝滞。 她用极慢的速度抬头,慌乱的视线在空中漂浮良久后,被尘埃撞到了顾越那里。 他从人群后面走出来,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眼睛直直看向安安,既没有恨,也没有爱。 “你真的是枯叶?”顾越问。 安安从他的语气里感受不到一丝起伏。 这一刻,她突然开始认清现实。 安安看着顾越,极轻的说了一句,“是。” “你骗过我们,害死过人,也亲手杀过人?” “没有!”安安矢口否认,“我没有骗人,也没有杀人,是崇雾,都是他的阴谋,他……” “我信你。”顾越清清淡淡的三个字打断了安安急切的喊声。 他说:“最后一个问题,奶奶呢?她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安安四处乱撞的心砰一声炸了。 奶奶…… “奶奶,不是我杀的。” “那她的心是谁挖的,是谁吃的?” “……”沉默说明了一切。 “理由。” 安安无处安放的眼神停在了顾越脸上,她苦涩的扯扯嘴角,“因为我想活下去。” “活下去?你怎么配!”顾成的怒吼让两人平静的对话戛然而止。 眼看着他放在扳机上的手指要动,所有人都绷起神经,把枪口对准了枯叶。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崇雾突然笑了出来。 那种笑包含了嘲讽,爽快和兴奋。 他飞近,但又不会近的让人有压力。 “你们人类还真是虚伪的可怕。”崇雾无不讽刺的说。 顾成嗤笑,“心是黑的,看别人自然看不出一点好。” “说的也是。”崇雾不予反驳,只是慢慢将视线转向站在人群里毫无存在感的刘飞,“不过,人类出卖同伴也能被原谅倒还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顾成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 崇雾还没有说话,刘飞立刻大喊,“顾老,不要听崇雾妖言惑众,现在只有他和枯叶两个人,我们趁机将他们杀死才是当务之急。” 刘飞的话正中顾成下怀,他立刻下令,“动手!” 众人齐动。 崇雾嘴角的弧度更大,“刘飞,你就那么怕别人知道你曾经因为一己私利和我合作,差点害死同伴吗?” 刘飞如遭雷击。 慌乱的避开众人投过来的视线怒吼,“不要听他胡说,我进猎妖局十几年,早就把命留在这里了,怎么可能会和一只妖合作?” “所以,这些录音都是假的?”崇雾说着手在空中一划,刘飞的声音立刻穿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帮我除掉枯叶?” “别跟我提什么时间!我要她马上死,否则,我就把你们的住处告诉牧野!” “易从风的资料我已经发给你了,他家的住址,实验室内线都有,你动作快点!” “……” 证据确凿,刘飞无力反驳。 他在牧野震惊的眼神里一次次朝崇雾开枪,嘴里一直重复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对于一个心乱了的猎人,崇雾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躲过了刘飞的攻击,然后,反击。 刘飞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身边人退到几步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帮他。 刘飞知道自己完了,猎妖局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出卖。 而他,还差点害死易从风。 崇雾收起手机,看着刘飞狼狈的样子说:“你先是为了杀枯叶不惜牺牲易从风和林夏,后又为了保住自己曾经背叛的事实,帮我在武器出入库数据上做手脚,同时在唐黎电脑上制造数据传输的假象,把武器流出的罪名推给唐黎。刘飞,你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得到人类的认可?” 崇雾清晰明了的话结束,一直看着刘飞的牧野冷冷的开口,“怪不得外人无从查起的总机电话妖会知道,怪不得我们查来查去出入库数据都没有出入,怪不得我们辛苦守了一晚也没有引出那个内奸。刘飞,我们想过那个人可能是身边的人,但从来没想过是你,即使是唐黎我都怀疑过,但对你,我连这个心思都没动过。”
第301页 牧野的声音很轻,可话里的分量十足,每说一句就会在刘飞的脖子上套一把枷锁,把他锁在道德和兄弟情的十字架上凌迟。 刘飞无力的低下头,“对不起,但我没有错。” 小五和其他兄弟的死他亲眼所见,势必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如果有人的牺牲能将枯叶剷除,带来人类的和平,那又有什么不可以?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这不就是他们一直尊崇的信念? 刘飞不觉得他有错,相反的,枯叶如今依旧完好才是他觉得最大的错误! 牧野心头拔凉,“刘飞,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二队将不再为你留名。” 他,牧野不要他了? 刘飞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队长,她是妖,是枯叶啊!你难道到现在还喜欢她?!” 刘飞脱口而出的怒吼让牧野脑子有一瞬间空白,继而就是被当中戳穿的恼怒。 “刘飞!”牧野暴怒。 刘飞却和崇雾笑了出来。 刘飞是失望,崇雾是戏嚯。 他不轻不重的声音在空气里打了几个来回后传进了众人耳中。 “果然是我崇雾的女人,竟然能同时让这么多人为她侧目。” 崇雾的话猛如雷击,几乎是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安安身上。 有不知羞耻的愤怒,还有零星的难以置信。 安安攥紧拳头,眼里红光盛放。 “崇雾,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崇雾不悦的皱眉,“放过你?你难道忘了和我在阁楼的那一晚了吗?忘了你那时候是怎么沉迷于我给你的感觉的?” 回忆在安安耳边炸开。 “安安,你怎么了?” “身上很疼。” “别担心,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好,我不担心,那你告诉我顾医生怎么了?” “……” 安安猛然飞到空中,将沖天的怒火对准崇雾,“那天晚上是你?!” 她一直以为那是梦,以为身体的疼痛是顾越那一针留下的后遗症,原来……原来她早就不干净了…… 崇雾微笑,“是,我对你那晚的表现很满意,所以,我才愿意把它作为救顾越的报酬,让深陷风波的他轻而易举的离开监狱,否则,就凭他怎么可能享受到我崇雾给予的优待。” 安安靠近崇雾,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们一起去死吧。”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206章这么扭曲我的心意有意思 安安的攻击毫无徵兆,崇雾的躲避却早有预谋。 他的身体快速向后撤,与此同时,右手食指和中指几不可查的勾了勾,立刻有无数只妖从四面八方出现。 喊声惊天动地。 这个画面和当年的人妖大战如出一辙。 顾成没有任何考虑,马上下令众人动手。 一时间,现场一片厮杀之声。 安安的身体状况,崇雾刚刚知晓,他非常清楚,即使自己今天不出现,安安也逃不过猎妖局的围追。 他之所以来,不过是为了让她死也死的不干不净,心有不甘。 他给的机会她不要,那就彻底将她碾碎好了。 现在,他该怎么做? 不如斩断她的翅膀,欣赏她无助的困兽之斗? 想到这里,崇雾笑了出来。 他一改只守不攻的方式,反身朝枯叶猛冲过去。 枯叶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刚才用尽全力的攻击已经消耗了极大的体力,对于崇雾突如其来的猛攻,她勉强躲过了第一下,却没有躲过之后。 那种翅膀被生生剥离的痛就像剔骨抽筋,疼的她忍不住大喊。 响彻天际的‘啊’,让身处战场中央的顾越心口像戳了一把刀。 安安跌落在地,溅起地上的尘土。 柳莫辞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安安浑身是血,左侧翅膀将掉未掉的惨烈画面。 柳莫辞没有减速,反而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把车开到了安安身边。 尖锐的剎车声还没有停歇,绿荫和唐黎就冲下了车。 绿荫抱起安安,唐黎挡在她们身前对付想将安安置于死地的妖和人。 没有选择。 只要有谁想对安安不利,唐黎就对他开枪。 用最后一版,只属于他和安安的武器。 安安疼的意识混乱,缩在绿荫怀里不断发抖。 绿荫让安安靠在自己怀里,两手无措的扶住她的翅膀,想让它和安安融为一体。 然而,再多的努力也无济于事。 她的尝试只会让安安更加痛苦。 “荫荫,别这样。”随后一步下车的柳莫辞心疼的说。 绿荫无动于衷,盲目的扶着安安的翅膀不让它掉。 她的身体在愤怒里开始发生变化。 周围的人看清绿荫最后定格的样子时,恐惧油然而生。 他们身边竟然潜伏了这么多妖! 人和妖的战争在持续,人和人的战争也在开始。 战场中央,两个男人护着两只女妖。 一个杀妖,一个人妖俱杀。 崇雾在空中看着,笑的玩味。 “苍霄,既然他们想死就成全他们。” “是。” 说完,苍霄俯冲而下,身后跟着数只高级妖。 他们分别缠住顾越和牧野,让他们无暇顾及安安周围。 与此同时,觊觎安安已久的雷婷和魏凌抓住了时机。 “这次你可不能再忘恩负义。”魏凌边掩护雷婷往前跑,边戏嚯的说。 雷婷嘴角阴冷的笑动了动,“只要她死,我就是你的。” “好!” 好字一出口,魏凌打爆了一只低级妖的头。 四溅的脑浆让他兴奋。 魏凌先引过去几只中级妖丢给唐黎应付,随后快速移动到柳莫辞的视线范围内,吸引他的注意力,雷婷则趁机出现在他们的视觉死角,把碎心锥对准了安安。 碎心锥急速而出,穿破空气深深埋入了一人身体。 雷婷激动的笑还没出口就变成了愤怒。 绿荫替安安挡了!她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替安安挡了! 柳莫辞听见绿荫的闷哼立刻回头,眼前的画面点燃了他绅士之下的暴戾。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朝雷婷开枪,没有一枪命中要害,但也让她狼狈不堪。 魏凌见状赶紧过去帮忙。 二对一,柳莫辞占不了任何便宜。 但安安可以。 她回忆不起来绿荫是怎么超越碎心锥的速度,替她挡下来的。 可她清晰的听见,碎心锥扎入心口时皮肉裂开的声音。 也许还有心脏被腐蚀后滴下来的血水。 这种感觉她体会过,怎么形容它的疼呢? 生不如死定然不足以形容。 安安站起来,一边翅膀振翅高飞,一边翅膀拖拽于地,双眼的红,眉心的赤,把她的愤怒不断放大,再放大。
第302页 “雷婷,本来我已经做好了祝福你的准备,可你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抹杀我曾经和顾越同床共枕的事实?你以为你杀我就能收回他曾经爱我爱到无法自拔的过去?你太天真了。 知道吗?我的亲生母亲是曾经人妖大战的女主角,我的父亲是男主角,他们一个叫宿雨,一个叫顾刃。 我和顾越是亲生兄妹。 我爱顾越吗?爱!我爱他每天和同父异母的妹妹上床,爱他为了间接害死他母亲的女人不顾一切,爱他为了一个没有心的女妖将你弃之如敝履。 雷婷,我更爱他知道真相以后痛不欲生的感觉。 你心疼吗?后悔没有继续坚持吗? 可你没有机会了!” 安安匪夷所思的话让雷婷震惊。 她握着枪的手都在发抖,“你,你一直在利用顾越?!” “利用?”安安嗤笑,“他有什么可让我利用的,他把人类的安慰看的比我重,他把兄弟情看的比爱深,甚至连他那个做尽坏事的爷爷都不记恨,这种男人有哪一点值得我利用?我……” “这么扭曲我的心意有意思?” 顾越静如止水的声让安安疯狂的诉说戛然而止。 她眼里的红光几不可查的闪了下,又立刻恢复。 安安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应,只是在恢复正常以后,毫不犹豫的朝雷婷飞了过去。 那种同归于尽的决然让雷婷的身体僵硬到无法动弹。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安安已经穿破血肉的利爪突然止住。 她低头,肩头出现了一个血洞。 从后肩到前面,穿过了骨肉。 就是这一下的停顿让雷婷恢复了行动能力,她迅速把碎心锥对准安安,毫不迟疑的扣下扳机。 安安躲过了。 跑来救她的唐黎却没有躲过。 碎心锥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安安猛地回头,眼里的疯狂随着唐黎的笑快速聚拢,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管不顾的跑到唐黎跟前,抱住他还没有倒下的身体。 唐黎没力气了。 长时间不眠不休的研究让他身心俱疲,再加上雷婷没日没夜的折磨早就榨干了他最后的力气。 他的头无力的垂在安安肩头,跟着她一点点跪倒在地。 “安安,还想不想知道我脖子里带的是什么?”唐黎气若游丝的声音在安安耳边响起。 她轻轻点头,“想啊,一直都想,可是你那么小气,都不给我看。” “呵,咳咳!”唐黎剧烈的咳嗽让安安无措。 她坐在地上,让唐黎躺在自己怀里,手掌放在他胸口轻拍。 唐黎抓住安安的手放在自己领口的红绳上,轻轻一拽,半片玉色的树叶露了出来。 碎了?! 唐黎一瞬间的愤怒之后变成了苦涩,再往后全部是甜蜜的回忆。 “送我这个时候,你摸着我的额头说:‘姐姐跟你说,你要快快长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你长的怎么好看,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我虽然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看你的长相,但我觉得你肯定很好看。 你做的饭很难吃,人也不聪明,可是你照顾我的那一个月,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幸福的一个月。 这个项鍊我一直都有好好保存,想着有一天再见到你就还给你,可是真见了就捨不得了。 安安,我喜欢你,不是你以为的闺蜜或者弟弟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那种喜欢。 我喜欢你很久了。” 有些记忆破壳而出。 安安把坠子握在掌心,看着唐黎满是笑意的眼睛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是谁?” “那时候我多丑啊,还很脏,说出来很丢面子。” “我都不嫌,你在意什么。”安安笑。 “因为,咳,因为喜欢,所以只想然你看到我最好的一面。” “笨死了!” “嗯,是挺笨的,不然不会让你受那么伤。” “小唐……”安安的情绪因为唐黎苦涩的一句话崩溃了,“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算追到阴曹地府也会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唐黎摇头,“我不会去阴曹地府,你也不能离开人间,七十五年以后,等你长命百岁了再去找我。” “……” “安安,你说过我喜欢的人下辈子肯定会喜欢我,你不能食言。” 安安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重重的点头,“嗯,绝对不会食言。” 很清脆的一句话,和利爪刺进血肉的尖锐一起结束。 “那我呢?”顾越问,腹部的伤口血流不止。 安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外界的声音完全隔绝。 她听不见顾越凄凉的疑问,也看不见他眼里的伤心,只是慢慢俯身,用嘴唇贴着唐黎的。 这是唐黎最后的心愿。 他说:“安安,别难过,我就是太累了,死对我来说是种解脱。 我唯一遗憾的是算漏了顾成,本以为我能在离开之前帮你解决崇雾这个大,麻烦,咳……咳咳!谁知道,呵,谁知道啊。” 安安泪眼模糊,“不用,不用,你好好陪着我就行,今天一过肯定就没人要我了,你不能跟他们一样狠心。” 唐黎微微点头,“那你亲我一下,亲了我,我就能记得你的味道,就能一直跟着这个味道找到你,陪着你。” “好啊。” 最后,唐黎还是没能活着等到安安的亲吻。 不过,他的脸上到死都有笑容。 安安抱着唐黎,把头埋在他仍有余温的胸口,“小唐,我会替你报仇的。”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207章可是,我还是希望她好好地 我爱顾越,这毋庸置疑。 可在爱的同时,我也恨他。 ---安安《与世为敌,与你为伍》 ------------------ 安安没有在唐黎已经死亡这个事实上停留很久,他的心跳停止了,她的眼泪也就干涸了。 安安抱起唐黎,拼尽全力用一只翅膀飞离地面。 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继续跌倒。 把唐黎放在对岸的树下后,安安飞了回来。 直逼雷婷。 还未靠近,顾越就挡在了雷婷面前。 安安的动作立刻收回。 她后撤数米后,悬在河的正上方无悲无喜的看着顾越。 “顾越,你要她就要她吧,为什么要阻止我替小唐报仇?你明知道我和小唐有多好。还是,你们发生关系就是你爱她的表现,所以我要杀她,你捨得不了?” 顾越抬眸,幽深的双眼漆黑如墨,“你不能杀人。” “哦,那你替我杀了她。” “……”他也不能。 “你不能,你早就喜欢她了,你后悔娶我了,所以,你现在护着她,由着她杀我的人。”
第303页 安安说话的时候在笑。 冷风裹着刀光的笑。 顾越冷淡的沉默让安安不在挣扎,她抬头看着依旧皎洁的月光,声音悲凉又遥远。 “顾越,小唐的仇我一定会报,荫荫姐也不能白伤,真正的感情,我们之间没有多少,所以,我不要求你站在我这边。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杀了雷婷,第二杀了我。” 顾越拳头紧握,每说一个字都像咬碎了一段骨头。 “安安,你这是在逼我。” 安安低头,满眼笑意,“是啊,我在逼你,那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顾越看着安安,幽深的眼底波澜四起。 他不会接受。 安安笃定。 所以,她没有丝毫期待的亲自动手。 安安的身体掠过顾越头顶的时候,一滴血滴在了他眉心。 烫的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血肉被生生扯裂是什么声音? 安安听见了。 闷闷的,好像又很清脆,带着一种矛盾冲突的激烈感,还有种……天崩地裂的绝望。 安安回身。 不远处,顾越的手还没有放下。 他手腕上的缚形锁也没有收回。 打出去的那一端穿透了安安血肉模糊的翅膀,然后将它和安安的最后一点联繫扯断。 “顾越,有人说我的翅膀很美,可是,我的翅膀再美也飞不过你给的绝望。” “砰!” 顾越开枪了。 安安眼前一片鲜红。 下一秒,妖惊天动地的喊声将人和妖之间的矛盾推到了顶点。 “保护小姐!杀死人类!保护小姐!杀死人类!” 安安听之任之。 这在某一方面给了她活着离开的可能。 安安拖着残缺的身体飞去了河对岸。 小唐爱面子,她得让他死的体面一点。 安安把唐黎扶到背上,背着他站起来。 视线扫过地面的时候,一个暗色封面的皮质书本落入了安安眼底。 她随手捡起来咬在嘴里,然后,拖着唐黎一点一点走远。 河对面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却无能为力。 这一场战争和二十五年前的人妖大战有相似之处,可又截然不同。 他们没有要拼个你死我活,也没有谁为了保住谁的面子不管不顾。 安安安全离开了,妖就撤了,战争也就平息了。 可伤亡在所难免。 存活下来的人永远都记得顾越毫不犹豫的撕下了女妖的翅膀,记得他果决坚定的那一枪,也有人记得安安背着唐黎一步一步离开时凄凉的背影,和顾越孤身一人站在河边漫无目的的望着远方时的孤寂。 “牧队,我们今晚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贾乐茫然的问。 他迟疑了。 在看到安安亲唐黎的时候。 安安和他看到的妖都不一样。 她的眼里有悲喜,她的眼睛会说话。 说的都是对生命的绝望。 而且……枯叶以前不止一次救过他…… 他说‘谢谢’,枯叶说‘不客气’。 笑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围着他转了好几圈,还在他头上拍了一把。 牧野烟不离手,“从今天开始,你接替刘飞。” 贾乐诧异,疑问脱口而出,“那我们组长呢?” 话一问完他就想起来原因。 “牧队,我们组长还有机会回来吗?” 烟猛冲入肺部的刺激感让牧野蹙眉,“没有。” 猎妖局可以接受死亡,但绝对不接受利用同伴达到目的的叛徒。 贾乐无言以对。 有些错是深渊,一旦踏入就绝无生还的余地。 两人沉默间眦乌驮着小乖出现了,身后是眼睛通红的杜恒。 牧野条件反射想逃跑。 脚下刚一动就被自己嘲笑了。 他牧野什么时候连死亡都不敢面对了。 “牧叔叔,唐黎哥和安安姐没有犯错。”杜恒带着哭腔说。 唐黎的死,他有所耳闻。 听说死的很惨,先是被顾成折磨的半死,后半雷婷用碎心锥穿心而过。 这都是局里的人回来以后说的。 他们还说,顾成早就知道唐黎和安安的身份了,他暗中派人抓了唐黎把他们分开,然后带人围剿安安,顾越则和牧野给外人演了一齣戏,让他们误以为一切如常,好放松警惕。 杜恒知道这只是顾成的危机处理方式,事实上,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做的,顾越,牧野,整个猎妖局都被瞒在鼓里。 牧野嗓子酸疼,第一次开口没发出声音,第二次,格外沙哑。 “他犯错了,他在最后杀人了,杀了很多人。” “可他之前没有犯过错。”杜恒极力忍着难过说:“t和枯叶从来就没有害过人,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肯定是要信一辈子的,我没什么朋友,也没人会花心思骗我,所以,我信唐黎哥说的。” 杜恒单纯的想法让牧野哭笑不得。 无奈的背后又有种沉甸甸的追悔莫及。 安安……似乎也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牧叔叔,你们让柳老师来陪我的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多,他说眦乌是神鸟,它只亲近两种人,一种是主人,一种是绝对善良的人。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让眦乌喜欢上我,可是柳老师说,眦乌第一次见安安姐就很喜欢她。” 杜恒平静的描述像一颗惊雷,在牧野耳边炸开。 炸的他叼在嘴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这么简单的事实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起来过。 如果,如果他早一点想起来,说不定就会帮她,说不定唐黎就不会死,绿荫和柳莫辞就不会下落不明。 如果他早一点想起来,说不定顾越和安安就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牧叔叔,我想读理工大的少年班。”杜恒突然换了个话题说。 牧野不懂,“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 “唐黎哥没做完的事我想替他做完。” 他想保护的人我想替他保护。 “好,我明天就帮你安排笔试和面试。” --------------------- “顾医生有很多个,但是长的好看,医术高超,会赚钱,又喜欢我的顾医生就这一个,我不嫁难道还要等别的小妖精鸠占鹊巢吗?” “你既然要娶我就要明白这一点,我最害怕有一天喜欢的人跟我说你应该‘心里有数’‘冷暖自知’,对成年人来说,这个要求看似合情合理,其实特别无情,我一点儿都接受不了。” “我一会儿偷偷离开医院去奶奶家,等眼睛不肿了再回来,你要是敢告诉顾医生我哭过我就打死你!” “没关系,你回来哄哄我就行,在挨骂这件事上我很好哄。” “可是,你这个样子就是很萌啊,当然,再萌也不会影响你的帅。”
第304页 “爱要不要,我男人我来养。” “顾越,如果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我希望你还在我身边,我还在你心头。” “顾医生,我真的可喜欢你了。” “……” 从顾越回来,他就一直坐在门后没有动过。 冰凉的身体靠着门,头埋在膝盖里,脑子里回荡的全是安安的声音。 昨晚就像一场噩梦,时不时在他眼前张牙舞爪,每当他受不了的时候,安安的笑容就会浮现出来,然后,他就会变得平静。 循环往复,顾越的理智慢慢开始浮躁。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大喊一声发泄的时候,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不疾不徐,和顾越平时听到的俏皮可爱截然不同。 他撑着僵硬的双腿站起来,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满面苍老的原胜天。 看到原胜天,顾越极力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他本就因为疲惫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浮上了一层厚重的水雾。 原胜天嘆息一声,走进来,顾越跟在身后。 客厅,原胜天坐在顾越对面沉默。 良久之后,他才慢慢开口,“阿越,现在是什么心情?” 顾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颓败的肩膀让他看起来格外可怜。 “她是妖,她和我是兄妹,她吃了奶奶的心,她扭曲我对她的感情,她答应下辈子和唐黎在一起,她逼我跟她动手……” 顾越平静的陈述。 一桩桩,一件件都像利剑刺在他胸口,疼的他无法喘息。 “原叔,我不想和她动手,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她如果杀人就真的不能再回头了。” 她回不了头,他们就再没有可能了。 “哎,她能回头,你们又有多少可能继续在一起?” 顾越低垂的肩膀僵住。 “应该没可能了。”即使他清楚他们这对兄妹并没有血缘。 他和雷婷,她和崇雾,他们都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背叛过彼此,如果强行在一起,那种无力挣扎又无可奈何的痛苦会把他们折磨死。 “可是,我还是希望她好好地。” 好好的做人。 “阿越,你的父母是联姻,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但你父亲对你母亲依然很尊重,可你母亲却曾经不止一次有过外遇,她在报复你父亲把婚姻当任务,把工作看的比爱情重。 你父亲说是他辜负你母亲在先,所以他不在意,还答应你母亲,只要她开口,他会马上放她离开,但她的偏执到底还是害了她。 你母亲难产而死和你父亲没有关系,而是因为以前的情人纠缠摔倒。” 顾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是顾刃婚内出轨害死她的吗?” 原胜天摇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宿雨认识你父亲确实是你母亲在世的时候,她也明确表示过喜欢你父亲,但都被你父亲拒绝了。 他们在一起是在你母亲死后的第四年。 宿雨曾经拒绝过顾刃的求婚,因为你不喜欢顾刃,所以,宿雨不想给顾刃添麻烦。” 顾越乱了,“原叔,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人都死了几十年来,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就像人有好坏,妖有时候可能比某些人更懂感情。 顾成的固执已经铸成大错,甚至延续到几十年后。 阿越,最早的时候,猎妖局的人并没有规定不能结婚生子,这个禁令出来是在顾刃死后,为的就是避免他们的悲剧再次发生。 可仔细想想,在宿雨和顾刃的交往里,她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保护心爱的男人,如果没有人一再逼她,她肯定也不会愿意背负人命。 背着喜欢的人,践踏他的理想,这对宿雨不仅是折磨,也是痛苦。” “……” “阿越,安安也是如此。” “……”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208章顾越,世间难得 安安背着唐黎走了很久,一路上跌跌撞撞,从黑夜走到白天才停在一处最满意的地方。 退一步山清水秀,进一步粉身碎骨。 她把唐黎放在地上,取了些水给他擦洗,又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拉平整,然后,坐在悬崖边重复一句话。 “小唐,我记得你,我记得你……” 风吹起她的长发,扫过唐黎冰冷的脸颊。 没人回应她,只有哗哗的纸张翻页声提醒她,她还活着。 安安把它捡起来放在膝头。 原来是笔记本。 它原本被一个薄薄的透明文件袋半包着,后来安安把它拆下来垫在了唐黎头下。 没了遮挡,它才能被风吹的哗哗作响,才能引起安安的注意。 安安随手翻开,里面熟悉的字迹让她心上还没有癒合的伤口再次撕裂。 --------- 姐姐走了很久了,可我还是觉得自己能时常听见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的,轻轻的。 我想她的长相肯定也想声音一样让人舒服。 --------- 弟弟告诉我,姐姐说男孩子要干干净净的才会招女孩子喜欢。 我不太懂招女孩子喜欢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她的话肯定不会有错。 所以,我把自己唯一一套没有打补丁的衣服穿上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衣服烂了好几处,是被村子的小孩子打的时候摔在地上蹭破的。 他们说我有病,可姐姐走的时候明明跟弟弟说我好了,以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 爸妈回来了,又匆匆走了。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打工赚钱。 因为,我说我想上学,想离开这座困住我的大山。 还有一个原因我没告诉他们。 我想去大城市里见那个姐姐。 -------- 如果说,爸妈意外死亡的消息打碎了我的美梦。 那弟弟为了凑齐我们接下来一个星期的粮食被人贩子拐走就是将我推入地狱的噩梦。 我的家散了。 -------- 一个没亲人的孩子应该怎么生活? 而且,他还有‘病’。 冷嘲热讽是轻的,拳打脚踢才是常态。 -------- 又一次被村长从他们的拳脚下救出来,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攒钱,然后买一张可以去姐姐那里的车票,和她说一句谢谢。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我需要攒很多钱,买很多车票。 ------- 出发的前一晚,村长来了。 他给了我一封皱巴巴的信。 我认字,还会写字,整本新华字典都能背下来。 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安安两个字。 我记得那个姐姐就叫安安。 ------- 我被村长送进了隔壁村子的学校。
第305页 学校里家很远,每天上学要走好几个小时,可我乐此不疲。 因为,每过一天,我离姐姐信上留下的那个地址就近一点。 我要考上那所他们说我是在做梦的理工大。 ------- 入学手续结束,我第一时间去学校打听姐姐的消息。 他们说她毕业了,说她开了一家花店。 于是,我去了。 我站在那个漂亮姑娘面前说:“老闆,我什么都能干,对工资没有要求,我只是想找一份工作。” 她说:“好啊。” ------- 来找她之前,我的决定是,一见面就告诉她我是谁,谢谢她曾经对我的照顾。 可是,一看到她的笑,我就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那么干净,而我曾经那么骯脏。 ------- 她会给我买衣服,会惦记我换季会不会冷,会不会热,还会担心我有没有吃饱,学业是不是很重。 很多时候,我都想说:“老闆,你给的工资和我的奖学金加起来可能比你一个的收入还多,你的担心完全多余。” 但是,潜意识里,我享受她对我的好。 那种好没有掺杂杂质。 ------- 真正接触以后,我慢慢发现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姑娘。 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有点生活不能自理的简单。 她喜欢吃拇指饼干,喜欢做数学题,喜欢看无厘头的电视。 对了,她没有男朋友。 而我,还不知道怎么照顾女朋友。 ------- 我决定等一等,等我有能力了,有钱了,学会怎么照顾人了就去跟她表白。 我的成绩那么好,长的又不差,她应该不会拒绝。 可是,我还没学会那些东西,她就喜欢上别人了。 他是位医生,斯斯文文又不拘泥刻板,而且,他还是我的另一位救命恩人。 他们在一起,我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 为了她,我答应姐夫为猎妖局工作。 只是为了她。 ------ 唐黎的日记到此为止。 那些被他从别的地方减下来,黏在笔记本里的纸张已经泛黄了,可安安不知道或者没有注意的往事却开始慢慢清晰。 安安攥着很多年寄出去的,已经被自己的遗忘的那封信走到唐黎身边,看着他没有生气的脸说:“小唐,你好笨啊。” 唐黎不能回应她的取笑。 安安低头,把自己的耳朵靠近唐黎的耳朵。 细微一声碰撞后,两枚通讯器从耳朵里掉了出来。 安安捡起那枚已经没有温度的放在掌心,然后把另一枚重新放进耳朵。 安安用指尖在通讯器中间的凹槽里按了下。 嘀声过后,唐黎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说过,这个除了是通讯器,还可以当录音机。 因为安安总喜欢忘东忘西。 ------ 喜欢安安? 嗯,是真的很喜欢。 以前是她说的闺蜜,朋友,姐弟的喜欢。 她九死一生回来以后,我突然惊觉,我的喜欢好像早就变质了,只是我从来不敢承认罢了。 ------ 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我惊喜的一夜未眠。 我离她太近了,近的不真实。 ------ 我做了一枚入耳式微型通讯器。 很普通的用法。 但我因为私心作祟,把取出它的方法改成了与磁铁类似的‘异性相吸’。 她要拿出通讯器就要和我耳朵贴耳朵。 ------ 我主动找到牧野要回了属于我的东西。 一辆车,一套房,一张卡。 我要有属于自己的地方,在未来某一天带她去那里吃一顿我亲手做的饭。 因为,她做的饭人不能吃,她喜欢的人不会做饭。 ------ 她的处境越来越难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人不会一直信妖,而她也绝对不会回到妖的世界。 所以,我主动和杜恒学他会的东西。 我要为她打造一个最完美的盔甲。 不眠不休的高强度工作让我觉得疲惫,有时候,甚至有种活不过明天的错觉。 但只要还能醒来,我还是会继续实验。 ------ 离开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分不清这是梦,还是对现实的敏感。 ------ 我的预感成真了。 安安受伤了,熬不过去的那种伤。 我想,我大概能在她离开之前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杀死崇雾。 ------ 我好像失算了。 顾成知道了我的身份,他让雷婷折磨我又不杀死我。 雷婷没有枉费我对她的厌恶。 她的丑恶嘴脸和阴险手段快要将我逼疯。 ------ 安安打电话了。 我骗她说,我在国外。 她信了,还让我每天给她来个信儿。 可我连自己能不能撑得过雷婷的下一次折磨都不知道。 ------ 唐黎的心事不断循环往复,安安的心绪却已经定格在了某个瞬间一动不动。 雷婷……让你怎么死才能化解我心头的仇恨? 她坐回悬崖边,放空心事,放空悲喜,放空一切。 安安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柳莫辞和绿荫出现了。 一个静如止水,一个弱如游丝。 柳莫辞把绿荫抱到安安身边。 她抬手把安安被风吹乱的发丝夹到耳后,笑着说:“几天不见,怎么又瘦了。” 安安机械的转头,波澜不惊的眼底没有一丝悲伤。 “荫荫姐,我不是都说我喜欢上杀人的感觉了吗?你怎么不讨厌我,还救我?” 绿荫失笑,“你后来不是死乞白赖的撒娇要跟我和好吗?我也答应了啊,既然都和好了,干嘛不救你。” “我以为你不会相信的,这比狼来的故事可怕多了,我以为说一次你就不会信了。” “换做别人肯定不信,我啊,太了解你,成瑞说你什么来着,哦,又软又怂,就你这胆子还爱上杀人的感觉?你逗我也得找个可信度高点的理由,况且,我们家还有个大教授,他不用动脑子都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想和我撇清关系的。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那个伤口我虽然没见过,但多少能看出来端倪,我不戳破不过是不想让你难做,有句话不是叫该配合你的演出,我视而不见。 怎么样?姐的演技能拿奥斯卡吧?” 安安重重的点头,“小金人非你莫属。” “哈哈哈!”绿荫大笑,“你还是太嫩了。” “嗯。” 笑声消失的时候,绿荫轻轻说:“安安,我要走了。” 安安投降远方的视线闪烁了下,“我会想你,一直想,一直想。” “傻孩子,想我干什么,我有阿莫惦记,你呢,管好你自己就行。”绿荫说:“阿莫我留给你,你如果不想继续现在的生活,他会带你去我的家乡,其实我也不确定它还在不在,即使不在,你们也能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安营扎寨,过简单的生活。
第306页 如果你还想继续,阿莫会是你最好的帮手,他什么都会,还有一脑子的心灵鸡汤,够你喝到一切结束。” 安安哭了,但没有一滴眼泪,“荫荫姐,你这是亲手把莫辞哥推过来跟我一起送死。” 绿荫的笑毫无破绽,“是啊,捨不得,我希望他长命百岁,但是更心疼你们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你们就当是为了我也一定要把对方照顾好。” 安安没有回答。 她转过头,看向不远处侧对着他们坐在悬崖边的柳莫辞。 他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安安就是觉得他的悲伤已经占据了全身每一个细胞。 算着日子送走爱人,送走了她,他还要听话的一个人走完接下来的几十年,世上应该没有比他更可怜的人。 连安安自己都比不上。 至少,她喜欢的人还好好活着。 “荫荫姐,我照顾不好任何人。”安安认真的说:“那晚结束,我就成了人类的公敌,崇雾也不会是真的在帮我,所以,我往后的处境只会是腹背受敌,危机四伏,也可能还没走出这座山我就死了,也可能会远一点。 可是,终点总不会太远。 我的一只翅膀没了,凭我现在的能力,连飞的平稳都有困难,又怎么谈以后?” 绿荫捂着嘴轻咳,随后说:“小孩子都知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个聪明的小姑娘还不明白这道理?” “我……” “好了。”绿荫拉着安安的手,不让她继续往下说:“我的时间不多,不是来听你一味退缩的。” 安安沉默数秒。 “我知道了!荫荫姐,你放心走吧!” “呵,好。” 和安安说完话,绿荫朝坐在一边发呆的柳莫辞说:“阿莫,你过来。” 柳莫辞微笑,然后站起来,慢慢走到绿荫身边坐下。 绿荫自觉地抱住他,淡笑着说:“阿莫,有你的这二十五年就像我偷来的一样,在你的庇护下我活的像个普通人,幸福的让我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阿莫,不要为我难过,我爱过,也被爱过,一只见不得光的妖被一个人这样善待过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我很满足。 现在,我要回去了,但是,我不能把你给我的好还给你。 你也要一直记得我,记到你老糊涂为止。” 柳莫辞回了一个字,“好。”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之后是永别。 他们把绿荫和唐黎葬在一起,让他们做了邻居,没有墓碑,没有鲜花,只有他们数不尽的感激和思念。 “莫辞哥,我以后没亲人了。”安安跪在唐黎和绿荫的坟前说。 柳莫辞往绿荫的坟上掬了一抔土,“你还有阿越。” 安安苦笑,“不想要怎么办?” 柳莫辞眷恋的看了绿荫一眼,平淡的眸子一转对上了安安,“他断你的翅膀是为了阻止你杀人,他打你的那一枪是怕那只妖伤害你。” 安安突然仰头大笑,随后又很快低下头痛哭。 “我知道,我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不想要他。我为了刺激雷婷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甚至,甚至,我和崇雾……” 提起那一晚,安安难以启齿。 柳莫辞心里的刺也被推深了几分,“安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不是你的错。” 顾越把安安交给他,他防人,防妖,防安安自作主张,却忘了防最让人看不透的崇雾。 这件事,责任全在他。 安安不断摇头,“不是的,是我错了,我明知道自己不行,还非要逞能,如果我好好听话,安安心心只做顾越的妻子,说不定就不会惹到崇雾,他也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羞辱顾越。 莫辞哥,一开始就是我的错。” 柳莫辞无声嘆气。 钻到死胡同里的安安,他拉不出来了。 “安安,不要他,你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 安安擦干眼泪站起来,迎着阳光的方向说:“顾越,世间难得,得到,我的爱情万古长青,失去,我的生命戛然而止。” 第步步惊心,终成死敌第209章结局 身份变了,立场变了,爱情没有理由继续了。 可是,应该怎么结束呢? 安安从日升想到日落,夜幕压下来的时候,她瞒过柳莫辞回了市区。 同安安猜想的一样,崇雾学过‘趁热打铁’这个成语。 他连同他的人正在城市的角角落落里肆意妄为,而顾越,或者说整个猎妖局都在拼命阻止。 猎妖局今非昔比,他们能轻而易举的击退中级妖,也能在高级妖手里占到便宜,但他们仍处于劣势。 因为崇雾在,因为妖的数量巨大,因为他们盲目听从崇雾。 安安站在城市的最高点,俯瞰烽烟四起的城市。 有些东西在心底慢慢发酵。 “崇雾,我说过,我们要一起去死。” ------------ 一个星期是人的极限,不眠不休带来的疲惫让猎妖局的劣势逐渐凸显。 猎妖局里,魏凌隔着电话破口大骂。 “林永鸿,别他妈跟我扯程序,再拖下去我们大家一起玩完!” “是吗?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不用我说。” “行!你够狠!我等着看你被崇雾啃的骨头都不剩!” “啪!”魏凌把手机狠狠的砸向了地面,手机摔碎的声音让死寂的会议室里气氛更加诡异。 “我们没有退路了。”魏凌说:“没人愿意接手淮川这个烫手山芋,我们只能靠自己。” 魏凌一说完,所有人的脸色都被笼上了死亡的影子。 成败大概已成定局,奇蹟……只能靠他们殊死一搏。 “我们不能输。”牧野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很稳,表情也没有过大起伏,但沉稳背后那股无形的力量让众人看到了渺茫的希望。 会议室里没人说话,不过,他们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大家和每次出任务之前一样,检查装备,补充弹药,然后在院子里排列整齐,安静的等待谁一声令下后再次踏入那个战场。 “出发。” 说话的是顾越。 他的伤还没好,确切的说,因为数天的不眠不休,他的伤更加严重了。 那是妖直接留下的伤口,往生起不了作用,顾越也不在乎。 那晚过后,顾越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了,除了杀妖。 “阿越,你的伤不能再拖。”牧野拦住走都走不稳的顾越说。 顾越抬头,眼神没有温度,“所以,那些普通人的性命就可以无所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顾越打断牧野,“哥,人和妖不同,我懂;我们该结束,我也懂,可是,能不能让我问她要个理由?是个理由就好。”
第307页 “……”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都认了。” “如果她打从一开始就骗你呢?”牧野冷着心肠问。 顾越因为牧野的话眼神闪烁,不久后尘埃落定。 “那我亲手杀了她来偿还她犯下的错。” “之后呢?” “之后,我去找她父母认错。”顾越低着头笑,“他们觉得我该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可以,还她一条命也可以。” 牧野心口发堵。 好好一对人,怎么眨眼就变样了? 是人太善变,还是妖太会伪装? 牧野无声嘆气,“走吧。” ----------- 城市最中央,崇雾亲自出手了。 他的残忍全表现在下手的干净利落上,那种血腥让人不寒而慄。 而另一边,安安正在等待时机。 等顾越撑不下去离开,等崇雾精疲力尽露出破绽。 她的一只翅膀没了,参与不了最直接的厮杀,不过,她还有一个宝贝。 那是她在唐黎口袋里发现的,一把内嵌了炸药的碎心锥。 有了它,杀死高级妖只需要一瞬间。 所以,安安需要一个绝佳的时机。 顾越给她创造了这个机会。 顾越突然从牧野身后出现,打了崇雾一个措手不及,牧野则趁机缠住他的一只腿,让他暂时挣脱不开。 他们困住崇雾的时间很短,但足够安安靠近。 “噗!” 皮肉裂开的细碎声音被夹在嘈杂的叫喊中传进了安安的耳朵。 她抿着嘴笑。 “崇雾,黄泉路上我们结伴同行。” 崇雾震惊之余来不及思考安安话里的意思,等他开始察觉到胸口不正常的痛感时,一切都晚了。 他被安安死死抱住,胸前的利刃越插越深。 最后一寸埋入皮肤的时候,崇雾看到了安安眼里不加掩饰的惊慌和难过。 她仍旧在笑,笑容终结在一声响彻天地的爆炸。 “安安!” “安安!” ---------- 一个月后,淮川恢复了原貌。 没了崇雾的领导,妖不得不退居到千里之外的荒郊野岭,而猎妖局则正式变成了只管打击犯罪的淮川第一局。 生活似乎没变,人也好像都在,可仔细看看,人和脚下的土地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医院,顾越当上了心内的主任,每天做不完的研究,看不完的门诊,再加上冗杂的行政事务让他忙的不可开交。 一日三餐可能是他仅剩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这天,顾越因为手术下的晚,一个人在餐厅吃法,恰好成瑞因为玩过头也是一个人吃饭。 于是,成瑞端着盘子凑了过去。 “顾主任,瞧您这小脸,才几天不见又憔悴了。” 顾越抬眸,似笑非笑。 “邢凛对你不好?” “?”成瑞莫名。 顾越什么时候关心起他来了? “好啊。”成瑞想了下说:“我是他祖宗,他敢不对我好?” 祖宗……? 顾越脑子里快速闪过一句话,“以后,你就是我祖宗,咱别哭了成不?” 这是他说的? 和谁说的? 顾越放下筷子,正色道,“成瑞,我有没有忘记过谁?” 成瑞嘻嘻哈哈的表情凝固。 “忘记过。” “谁?” “安安。” “安安是谁?” “……你喜欢过的一个姑娘。”